《一夜回到七零末》 作者:崽崽猪 文案: 不就是上班时间打了个盹,谁知一睁眼就到了七十年代末的农村? 一夜之间喜当爹,还是五个孩子的那种。 望着三间破土房,他先喝口凉水压压惊。 (七八十年代的种田文,没有太大金手指,家里长家里短,本人对七八十年代都是道听途说,如有错误请谅解) 内容标签:乡村爱情 穿越时空 种田文 主角:赵国生 ┃ 配角:赵国生一家子 作品简评: 一夜之间穿越重生回到七零末,面对三间破土胚茅屋,五个面黄肌瘦的突如其来多出来的子女,性格随和,随遇而安的男主喝了口凉水压压惊,过后,苦笑着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甩开膀子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原汁原味种田生活。谁重生没有金手指?彩票,股票,炒地皮等等金手指杠杠的,大开杀戒,威震四方,名利双收,颇有指点江山,风淡云轻快意人生的感觉,而文中男主呢? 作者用一种静看门前花开花落,笑看窗外云卷云舒的比喻方式写出了男主踏踏实实无金手指的种田生活,在一定程度上给读者们展现了地地道道七八十年代农村种田生活。 第1章 穿越七十年代末   来这已经两天了,他仍旧有些懵,明明之前还好端端的在上班,等他一睁眼却变了个人,大变活人的魔术也不带这么玩的啊,真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他可不敢乱嚷嚷。   据这具身体残余记忆所提供的信息,他叫赵国生,今年33岁,媳妇刘兰秀跟他一样大,他穿越前不过也就32岁,诡异的是赵国生的大女儿居然16岁了,这让他瞬间有种回到的不是七十年代末,而是古代,33岁放在21世纪还未成家立业也不算什么,在这里已然是五个孩子的父亲,这简直不科学好吗?不是说这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存活率低吗?   想起这个家的大概情况,他恨不得老天给他来一道雷,这都是什么啊,三间黄泥巴土毛房,其中一间还是做饭的,黑黝黝的大灶台似乎在提醒他接受现实。   还好这已经是1979年,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去年他们村还分田了,算得上是第一批分田的地方。(文中所写的地方为南方某省份)他得感谢老天没让他穿到六十年代,那真真是最苦,最为艰难的年代。   赵国生:男 33岁 农民(穿越前公务员)   媳妇:刘兰秀 33岁 农民   大女儿:赵美艳 16岁 辍学在家务农(小学未毕业)   大儿子:赵爱华 15岁 辍学在家务农(小学未毕业)   二女儿:赵美丽 13岁 辍学在家务农(小学未毕业)   二儿子:赵爱文 11岁 小学四年级   小儿子:赵爱强 10岁 小学三年级   赵国生父亲:赵有发 56岁 务农   赵国生母亲:王美玉 55岁 务农   赵国生哥哥:赵福生 38岁 务农   赵国生大嫂:唐秀萍 38岁 务农   大侄女:赵美琴 20岁 务农(已婚) 大侄女婿:钱文志 大侄外孙:钱超   二侄女:赵美兰 18岁 务农(已婚) 二侄女婿:牛大伟 大侄外孙女:牛芳芳   三侄女:赵美红 17岁 务农(已婚) 三侄女婿:张红军   侄儿:赵爱民 15岁 辍学在家务农   赵国生弟弟:赵宏生 31岁 务农   赵国生弟媳:王梅芳 31岁 务农   大侄儿:赵爱勇 13岁 辍学在家务农(小学未毕业)   二侄儿:赵爱东 11岁 小学四年级   三侄儿:赵爱泽 10岁 小学三年级   赵国生姐姐:赵芬娟 36岁 务农   赵国生姐夫:李建华 37岁 务农   大外甥:李勇兵 17岁 务农(小学未毕业)   二外甥:李勇文 15岁 务农(小学未毕业)   外甥女:李翠红 13岁 务农(小学未毕业) 第2章 家徒四壁   脑海里想起这一家子成员,头疼。幸好早已分家,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真是可怕,这一大家子人,光靠地里那几亩田哪能过日子,只能说这家女主人会过日子,养猪、养鸡、养鸭贴补生活,真是家里家外一手抓的好能手。   穿越这种比六合彩还难得的事情被他撞上了,难道还有第二回?只能好好的活下去,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顾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什么预知未来、金手指、大杀四方、改变历史等等,那些离他太遥远,他就是一普通百姓,穿越前也就一普通公务员,早九晚五,没有多大能耐。   现在他回不去了,还好他上面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父母也有退休工资,他是在上班时间殉职的,政府应该有补贴,这对父母也算一种慰籍吧。   赵国生,他以后就是赵国生了,那么就不得不为这个家现在的情况考虑,为之计生远,目前最重要的是起房子,记忆中家里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原本是打算明年起(在这里起通砌,当地土话)房子的,赵国生那两位兄弟在开春之前已经起好了房子,大哥家就一个儿子,起了三间半的砖瓦房,(其中半间是灶房,做饭的)小弟家三个儿子,起了五间半的砖瓦房。   这个年头最怕的就是对比,原身家也有三个儿子,心想着怎么也不能输给当弟弟的,心里攒着口气想盖过弟弟,就他这木头脑袋只会闷头苦做事,从来没想过他弟那房子是怎么砌起来的,想都不用想他那偏心的便宜母亲不知补贴了多少进去。   记忆力前几天好像听到原身媳妇李兰秀提过一嘴,要给大女儿美艳找婆家,似乎打着美艳彩礼钱的主意,原身貌似也默认,这年头重男轻女现象特别严重,既然他现在是赵国生,就绝对不会打着‘卖女儿’起房子的主意,大抵还得给她攒点嫁妆,大儿子似乎也有15岁了,过两年也得娶媳妇,这一大家子人全靠那几亩田哪里能行,得问问这些便宜儿女的想法,想读书的读书,不读书的必须去学一门手艺,不然光在家种田,只会越来越穷,日子也过不下去。   “哎”赵国生习惯性的想从兜里掏根烟来抽,每次他想问题时都会抽上一根,却想这回掏了个空,这才拍拍脑袋瓜子笑自己。   “四月里虽说暖和了些,你也不该站在风口啊,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小心得风寒,就你傻不啦叽的淋着雨给宏生他们家插秧,这生病了,他们家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你补补”别人把他男人当牲口,她可心疼她男人,这次她得好好让他看清那家子人的嘴脸。   这算不算暗地里上眼药,原身这媳妇真心不错,会过日子,相貌也不差,就是嘴巴太厉害了点,要说嘴皮,这年头的女人大部分都不是善茬,主要原因还是一个穷字逼的。   原身之所以生病发烧,都是帮他弟弟家淋雨插秧惹出来的,原身心太软,别人落雨的时候都知道避雨,他倒是好心,硬是淋着雨把剩下的秧插完,真是人善被人欺,明明他家田最多的都忙清楚了,他弟弟家还在那里磨叽,这显而易见的用心也只有他傻傻的。   虽然接受了这具身体,也拥有原身的记忆,可面对刘兰秀这个媳妇时,他仍有种不真实感,谁让他单身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个媳妇还是有点怵的慌。   “咳咳,我们家现在多少钱”看来工资上缴老婆的惯例是一种‘历史文化’渊源流传呀,这年头就开始了。(说不定更早)   突然提到钱,刘兰秀有些警惕,他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愚孝了点,她婆婆在他男人面前装腔作势诉苦一番,过几天,他就会找机会送点钱去孝顺,最后,这钱还不是进了老三的口袋。   瞧着自家便宜媳妇的脸色,他马上苦笑,都是原身太愚蠢了,这一开口提钱就让便宜媳妇认为他又要去给便宜母亲送钱。   “不是给我姆妈送钱,我瞧着大哥和小弟都住上新房子了,我着么着我们是不是今年也起房子”那破土毛房这两天下雨正漏的厉害,家里都可以养鱼了,还有那茅房,妈蛋,那雨水都滴到他屁股上了,凉的慌。   看他那认真的神色,刘兰秀还是保持怀疑态度,不过还是听她家男人的话:“攒了这些年,总算有一千出头了,只够起三间半的砖瓦房,想起宏生他们家那样的房子,今明两年得省吃俭用,卖掉猪仔和粮食,明年还得勉强”。   赵国生听了沉默着,半响不说话。   刘兰秀看他沉默,也知道他男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一但作出决定就没得改变,说直白点就是倔的很,“今年我们家真要起房子,美艳也差不多该说婆家了,加上她那彩礼钱,我们先起四间半的房子”说完还看了眼自家土毛房。   就知道她打着便宜女儿的彩礼钱,如果真那样,他便宜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在婆家提起头,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差别,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一个人改变不了女性的地位和命运,至少他不想自家女儿被别人轻视。   “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美艳的彩礼钱,我们家一分钱都不能动,你是不是眼红大哥家那三份彩礼钱?是的,我们村有好几户人家起房子都用了女儿的彩礼钱,可你也看到了那些女孩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抬得起头吗?就拿大哥家的几个侄女来说,除了过年,她们愿意回来吗?就算受了委屈都不愿意回来,如果你想美艳也这样,你就昧了她的彩礼钱吧”就算是便宜女儿也不行。 第3章 为其谋深远   如果真因为彩礼钱这事让女儿怨恨上自己,她也是不愿意的:“我也只是说说,美艳不是还没说婆家吗”。   “猪仔卖掉五只,自己留五只,美艳说婆家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今年养猪卖的钱全部留着给她做嫁妆”前些日子他们家老母猪产了十只猪仔,卖猪仔挣不了什么钱,养十只猪仔又忙不过来,还不如留五只猪仔自己养着。(这年头一头猪大概能卖五六十块钱)   “什么,家里不要她的彩礼钱就算了,还要贴嫁妆?那我们什么时候起房子”在刘兰秀看来自己没有像村里其他人那样昧了她的彩礼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还能往里贴钱的道理。   “家里今年是必须起房子的,起房子差的钱还有我,不用你担心,美艳的嫁妆钱是必须攒的,我们家省省困难一时给她争面子,可以让她在婆家挺直腰杆过一辈子,要是美艳在婆家过的好,你这个做姆妈的也可以放心,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拉扯娘家的兄弟”她便宜媳妇的那妇人之见不提也罢,他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果然他便宜媳妇不反对了,默认了她家男人的做法。然后故意笑道:“我看你今年拿什么起房子,快进屋吃完饭”。   他们两夫妻不知道,当他们讨论他们家大女儿的人生大事时,当事人正躲在一个角落里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   赵美艳一直都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她不怪父母,因为他们村子都是这样,或者说这个年代普遍都这样,她以为自己也会像堂姐们那样结婚生孩子,在婆家过着窘迫的日子,或许生了儿子会好一点,她从未想过素来沉默寡言的父亲竟然会为自己想那么多,想那么远,甚至让姆妈给她攒嫁妆。   晚饭,饭桌上两个青菜,外加一个坛子里的酸豆角,原汁原味一根一根的放在那个有点缺角的碗里,还有一碗水煮蛋,就三个鸡蛋,一大碗清汤,这还是因为他生病的原因,原身记忆里,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吃过肉了。   “哎,昨天也吃鸡蛋,都吃腻了,你们姐弟几个分着吃吧,我喝点汤就好”家里穷,没看见孩子们偷偷盯着鸡蛋吞口水的样子他怎么吃得下去。   刘兰秀瞧见孩子们嘴馋的模样,也知道自家男人开口了她也不好反对,想着明天赶集买点肉回来给孩子们解馋。   “爸爸,你生病了,你吃,我们不吃”赵美艳作为家里的老大,比起弟弟妹妹们,她懂事的多,也知道自家的情况。   “就是,爸爸,你吃吧”大儿子赵爱华瞪了两个弟弟一眼,十五岁的小伙子早就是家里的劳动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其他三个孩子也很懂事的摇摇头,一个劲的吃青菜,生怕自己忍不住诱惑。   “叫你们吃,你们就给老子吃”看着半大个的孩子先后谦让着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什么眼睛酸酸的,明明前一秒他还把他们当便宜儿子、女儿看,这一刻却莫名的感动。   “吃吧,明天我去赶集,买些肉回来”他们家条件在村子里算中等,没必要让自家人活得像最差的人家。   几个孩子见母亲发话了,他们确实也想吃,上次吃鸡蛋都是几天前家里来客的时候,于是便露出孩子的本性,迫不及待的分着吃了。   吃完晚饭后,赵国生让孩子们都坐在一起告诉孩子们:“今年秋收后,我们家就起新房子”这是一家的大事,他觉得有必要先告诉孩子们。   “真的?我们家要起新房子”?。   “喔喔喔,我有新房子住了”。   “像大伯和小叔他们家那样的吗”?孩子们一听要起房子都特别的兴奋,尤其在自家大伯、小叔、爷爷奶奶(一间半间砖瓦房)都住上新房子的情况下。   “咳咳,安静下,起房子这事你们几个暂时不要在村里乱嚷嚷,要是别人知道了,说不定我们房子就起不成了”他可不是故意恐吓孩子们,这年头要起房子怎么也得千八百,如果人人知道你家里放着这么多钱,呵呵。   “为什么?爸爸,我要住新房子,三堂哥总在我面前炫耀他们家新房子怎么好,我们也起新房子好不好”三儿子最小,在家最受宠,村里有些好事者总喜欢逮着他们堂兄弟故意挑拨。   刘兰秀听到儿子的话更加坚定自家男人的决定,今年必须起新房子,要给孩子们争口气:“你爸的意思是怕贼惦记,如果你们在外面到处嚷嚷,说不定明天钱就被偷了”。   “我们绝对不会说的”几个半大的孩子好像真担心家里会遭贼,一直的摇着头,他们可是想住新房子的。   “你们要知道做人要低调,就是闷声发大财,有了钱也不要出去到处嚷嚷”赵国生没想到自己随口有感而发的一句话,导致自家五个孩子以后都养成了闷声发大财的谨慎性格。倒也给他们减少了不少麻烦。   “好了,起房子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你们说,这关系着你们一生”是时候给他们播下一颗希望的种子了。   “你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了,有想过以后吗?”必须撕破他们心底的保护层。   三个小的孩子还沉浸在起新房子的兴奋中,对爸爸的问题满脸迷惑,两个大点的孩子对爸爸说的这个问题像一盆凉水直接淋进他们心里,对于未来他们是迷茫和恐惧的。   “我和你姆妈可不希望你们跟我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幸幸苦苦在地里刨食攒个十几年才砌得起房子,你们想脱离这样的生活,家里可以为你们提供两条路,一条是读书考大学,以后吃国家粮,干轻松活,还有一条路就是学门手艺,靠手艺吃饭”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有迷茫不知所措的,有若有所思像决定了什么的,也有沉默不语不知道想什么的,就连媳妇刘兰秀也一脸严肃的思考着。 第4章 勾画蓝图   “赵家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如果是我赵国生家的,那么我和你姆妈这辈子就算值了”这年头农村的孩子都不喜欢学习,家长对孩子不愿上学的情况也采取放养政策。   “你们想象一下,三五八年后,你们考上大学,留在城里工作,吃着国家粮,拿着国家发的工资,干着轻松活,村里的那些同伴却幸苦的在田地里干农活,回到家还得喂猪、养鸡、鸭、放牛等等,到时候你们开着车(那个年代也只能买得起自行车)拿着礼物回来看我和你姆妈,路过小伙伴身旁时……学门好手艺也不差,或许你一年挣的钱赶上别人种地两三年?娶上(嫁)一门好亲……”这美好的画面,这些半大个的孩子难道不想要?不羡慕?先给他们画下一个大饼再说。   这一刻,几个半大的孩子被父亲所描绘的将来给吸引住了,或者说震撼到了,一个个沉默着、思考着、想象着。   “爸爸,我好好读书考大学”二儿子和小儿子小孩心思,最好蛊惑,果然被吸引住,在内心深处埋下希望的种子。   “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想学门手艺”他已经15岁了,小学都未毕业,想走读书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那说家里两个弟弟以后要上大学,光靠父母种地是不够的,他是哥哥。   “爸爸,我可以再读书吗?”赵美丽有点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她五年级辍的学,辍学还不到一年,她原本不是很喜欢读书,可是父亲把未来描述的太好,好有诱惑力了。可又担心家里不送她读书,姆妈常说女孩子读什么书,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当地土话,上学喜欢用读书二字)   赵美艳没有出声,她已经16岁了,这两年就该说亲了,弟弟妹妹读书的读书,学手艺的学手艺,家里必须留人帮衬姆妈。   很好,不枉费他一番口舌,终于把这颗种子播下且迅速发芽。   “爱华,我打算让你跟春根叔学木匠,你觉得怎么样?”记忆里春根是同原身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以他们的交情,春根倒是不会拒绝。   赵爱华点点头,他对木匠这门手艺很满意,春根叔家的条件在他们村那算得上前十,(他们村比较大,有百来户人家,分村西头和村东头,他们家住村西头)如果他学好了可以帮衬家里。   “爱国、爱强、美丽你们三个既然要读书,那就努力的读书,只要考上大学,家里砸锅卖铁也会送你们”既要支持,相对的也要给点精神压力,不能让他们养出一群白眼狼。   三个孩子直直点头,心中暗下狠心一定要读出的样来,不能让家里失望,正因为若有若无的精神压力让他们努力读书的同时,农活、家务活他们都抢着干。   “美艳,我打算送你镇上学裁缝,你在家里也改过不少衣服(那个年代穷,大人衣服破的实在不能穿了,就缝缝改改给小孩子穿)算有点基础,再跟师傅学个一年半载,以后到了婆家也有门手艺吃饭”既然大家都有选择,对便宜大女儿也不能吝啬。   刘兰秀看着有条不絮安排孩子们未来道路的自家男人,她有那么一瞬间回不过神,自家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男人居然心中有丘壑?这么多年她一直没看出来?   不只是孩子们被未来的美好吸引住了,刘兰秀也被自家男人描绘的未来蓝图蛊惑了,她这么幸苦一辈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原本对两个女儿学手艺和读书有强烈意见的她也偃旗息鼓,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总希望自家孩子要比别人家的强。   这一晚,赵家的五个孩子兴奋,对未来充满憧憬,有些东西一旦播下种子就会像田埂上的狗尾巴草,总会长出来。同时,赵家五个孩子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跟村里的其他孩子本质上有了不明显的区别。   “事成了?”刘兰秀总觉得今天自家男人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这种奇妙的错觉有点无所适从、不安,却又离奇踏实。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表面上再怎么泼辣、凶悍不讲道理,这个没上过学又被时代所限制的女人,眼界和心境的局限性是不可避免的。   不知道是他迅速适应了赵国生这个身份,还是出于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竟毫无违和感的和赵春根‘儿时伙伴,光着屁股长大’像往常一样闲聊、喝酒、顺便把爱华的事提了提。   老婆给丈夫端洗脚水这种传说中存在的事情,在21世纪是反着来的,看着便宜媳妇端着冒着热气的洗脚水,这一瞬间鼻子无缘无故的有点酸,刘兰秀那张略黑的脸在朦胧灯光的照射下也奇怪的变得好看起来,似乎一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接受。   “成了,明天赶集多买点肉”原身在村里和乡邻之间的关系处的还不错,虽然不太爱说话,却是一个干实事的好帮手。   “春根她媳妇没说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可不相信春根媳妇那么好说话,她可记得上次有人想给春根当学徒,春根媳妇怎么说的。   赵国生当然记得春根媳妇的脸色,就一调色盘,在他提出爱华来当学徒的时候,脸色那一个叫难看,说什么木匠不是那么好学的,就算学好了也不过勉强养家糊口,让他换门手艺学,后听说有学徒费且三年学徒期间无工资,相当于多了个免费杂工,嘴巴都笑到后脑勺了。   “一年学徒费30块钱,三年学徒没得工资”免费的打杂工还有什么好说的。   “都是乡里乡村的,还要钱?三年白给他打下手还算了,竟然还好意思要学徒费?不学了,不学了”一提到钱,刘兰秀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家里为了起房子,这些年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导致她养成了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小性子。   这种人就是典型乡下农村泼辣妇女,想要一下子扭转她的思想,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徐徐而之。 第5章 捉泥鳅   因为昨晚刘兰秀叨叨絮絮、有的没的的在他耳边折腾,尤其是那句你真的是赵国生?害的他惊魂未定的心惊胆战到下半夜才入睡。   天还没亮刘兰秀就和村子里的人一同去镇上赶集了,这年头去镇上赶集都是靠双脚行走,路途也不算太远,走路半个小时左右,乡里相处感情好的都约好时间相伴而行,家里条件好点的骑自行车,没几个人愿意花几毛钱坐车,车费还不如多买半斤肉呢,要知道这年头猪肉才7毛钱一斤。   身为家里老大的赵美艳知道姆妈一大清早就去赶集,她赶紧利索的弄好早饭让两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先吃,自己带着妹妹到提着大竹筐去打猪草,想到这些猪卖的钱是给她添嫁妆的,干起活来更有劲。   在七八十年代家里养猪不可能花钱买猪饲料,米饭煮烂点合着糠都舍不得,都是打猪草给猪吃的。   大儿子则负责挖蚯蚓,家里养了二十多只鸡,十多只鸭,这些家禽的主食就是蚯蚓。   家里的粮食能省就省,有时候给鸡鸭扔一些烂菜叶子。   一切忙清楚后,几个孩子才把睡眠中的父亲喊起来吃早饭,他们都以为他感冒还没好。   在农村睡到这个点起来,(八点半)身为一家之主的他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红着脸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还好皮肤黑,倒没发现他的尴尬。   看着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穿着一两个补丁旧衣裳的两个便宜儿女,赵国生有点不知名的心虚,这就是几个还没长大的小萝卜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一碗青菜,一碗酸辣椒,(青辣椒,放在坛子用很多盐腌制而成)这真是纯天然,无污染啊。妈蛋,他想摔碗砸锅,他想吃肉,红烧排骨、糖醋鲤鱼、剁椒鱼头、铁板牛肉……。   这种没肉下饭的日子他真挨不下去了,必须得想个办法挣点钱,脑海里想着那些重生过去的人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彩票?这年头还没这玩意啊,再说他也不记得号码。   买房子等着征收?没本钱,也不知道那块地会被征收。炒股?他不懂,再说炒股也得九十年代。   做生意?开小炒店,然后扩展最后变成连锁店?可他不会做菜……想了好多好多,最后全部否决。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回到一九七九年智商也不会增加,能力也强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比别人看得更长远一些。   最终还是让他想到一条符合目前现实情况的发小财道路,那就是卖泥鳅和黄鳝,这年头野生的泥鳅和黄鳝很多很多,这也是农村里人打牙祭的荤菜。   一开始他想过卖青菜,后来想想,青菜才几分钱一斤,还没车没菜源,光靠但百来斤青菜才挣几块钱。   七八十年代,农村里的人都很朴实,除了稻谷他们从未想过卖其他东西,特别是七十年代末,就是偶尔卖点鸡鸭什么的都有点偷偷摸摸,不好意思,担心被人说投机倒把,硬是靠着那几亩田过日子。   想好了,他就立马行动起来,叫上大儿子,拿起小釘钯和桶往田里去,赵爱华得令屁颠屁颠的跟着去。   小釘钯就是一根棍子上面一头有很多细小的针在上面,用铅灌上很扎实,看到泥鳅和鳝鱼用釘钯往上一抓,很多鱼被粘了上来,这些鱼也不会死,这里的小釘钯不是西游记中猪八戒用的釘钯,是某南方乡下很多年前用来捉泥鳅和黄鳝的。   这是个捉泥鳅的好季节,田地开始春耕,阳光明媚又温暖,如果能有一双高筒鞋就更好了,田地里的水还是有点刺骨,还好在能接受的范围类。   两父子在田地里,一个负责用小釘钯往上面抓,一个负责把它们弄到水桶里面,分工合理又明确,一切看起来很顺利。   说实话,以前他父亲总是沉默不说话,很严肃,有点害怕,赵爱华从来没有和父亲一起捉泥鳅,这是第一次,他发现父亲捉泥鳅的技术还不如他便开口道:“爸,让我来吧”。   赵爱华熟门熟路的用来小釘钯,一下下去粘上的泥鳅数量是赵国生的两倍有余,少年得意的笑容在眼光下格外耀眼。   赵国生沉默不语的拿着水桶跟在儿子后面,内心提心吊胆的骂自己‘你逞能啊,记忆和实际操作差别大着呢’以后凡事三思再行。   一个上午收获丰富,硕果累累,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相熟的人,一个个笑着调侃道:“这么多泥鳅,小心你家油不够”在这贫困的年代,泥鳅和黄鳝之所以只是偶尔打打牙祭不常吃的原因,耗油。   “没事,家里人多,一家分点剩不了多少”赵国生不太想让村里人人都知道他贩卖泥鳅的事情。   当他提着这一大桶泥鳅和黄鳝回去,媳妇刘兰秀皱着眉头不满道:“你感冒还没好明白又下田,再说我今天买了好些肉”难道真是太久没吃荤了?   一边嘴里说着关心责怪的话,另一边可没有闲着,笑盈盈的拿出一个大木桶把泥鳅和鳝鱼全部倒进去说:“生(养的意思)几天,等干净了给你们爆炒”。   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味,勾得他的馋瘾犯了,直吞口水,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先吃饭:“我饿了,吃了饭再说”孩子们也伸长着脖子往灶台方面不停的闻。   “美艳,给你爷爷奶奶送给过去”大半碗香喷喷的五花肉混着青椒,卖相很好,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冒牌’赵国生早就忘记这一茬了,脸色略带心虚,还好没人发现,平时这些事情他也不太管,都由媳妇刘兰秀做主,他不好意思的咳咳说:“让爱强去,顺便送点泥鳅过去”老人家不是重男轻女吗?   刘兰秀和赵美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面面相觑,倒也没说什么。   无缘无故被点名的赵爱强兴冲冲的接过东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十几个鸡蛋:“爸,这是奶给的,说给你补身子”。   赵爱国的老母亲轻男轻女,她喜欢孙子,觉得孙女是赔钱货,说他偏心与其不如说她耳根子软,三儿子和三儿媳妇能说会道,哄得她心花怒放,又只生了三个儿子,原身沉默寡言当然没小弟讨他们二老欢心。 第6章   刘兰秀看着这十几个鸡蛋讽刺的笑道:“你姆妈不会又想问你要钱?”这么些年,除了她生三个儿子时吃过婆婆家的鸡蛋,其他的时候,想都别想。   “瞎说什么,她老人家就是有点重男轻女”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些年他们夫妻居然都没有看透。   他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大女儿美艳的脸色有点难看,想到这么多年,每次给奶奶送东西的都是她,赵国生马上补救一句:“你是我赵国生的女儿,快点吃饭,难得你姆妈今天舍得买肉,等会爱华跟我走一趟春根叔家”。   赵国生自认为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整个人精神焕发,比起前两天的迷茫和彷徨,现在像是新生了,整个人充满干劲。   下午赵国生手里提着两斤肉,兜里揣着三十块钱,领着赵爱华去了春根木匠师傅家。   大儿子的事情算是有了定性,接下来就是到镇上寻找招学徒的裁缝师傅,这事倒不难,镇上的裁缝师傅经常招学徒。不过现在是万物苏醒的春天,春忙时分,推迟了时间。   “姆妈,姆妈”二儿子赵爱文像个猴子一蹦‘三尺高’的飞奔扑向那刺眼的黄土泥巴墙,毛草稻草顶的家,那欢快的语气引得邻居二大爷隐隐好奇。   “二叔,爱文这孩子在林场后山逮住了一只野鸡”还好他暗地里自恋的认为自己一定会逮到猎物,习惯性的拿了一个麻布袋子,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二爷点点头,眯笑眯笑。   “姆妈,你瞧这是什么”因为剧烈奔跑的原因,那黝黑干瘦的脸上居然看起来有几分气色,倒显得没那么营养不良。   刚喂过猪的刘秀兰赶紧利索的接过麻布袋扯开一看:“从哪弄来的两只野鸡,哟,还有一只兔子呢”说着顺势捉了一只野鸡出来惦了惦,很满意。   “爸爸在林场后山抓的,用绳子套的陷阱,姆妈,晚上我们就吃野鸡吧”爱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麻布袋里的另一只野鸡,小眼珠子转个不停。   刘兰秀见他这副摸样好气又好笑,连忙把他赶出去,然后似笑非笑的打趣到:“国生啊,什么时候抓头野猪回来?”   “呵呵呵呵呵”只有赵国生一个人觉得尴尬,刘兰秀早就高高兴兴的烧开水忙活去了。   其实赵国生原身哪里会设陷阱打猎物,多亏了21世纪的综艺节目《丛林法则》,什么砖木取火,放大镜取火,徒手爬树,用绳子设陷阱套猎物等等,呵呵,他只学会了用绳子设陷阱套猎物。   晚饭,饭桌上炖的香喷喷的鸡肉两大碗,还有一碗绿油油的青菜上飘着一丝丝油,这是赵国生第一次在青菜里见到油。   等他吃的时候会发现,这所谓的油不过是一点点鸡汤罢了   家里几个孩子暗地里偷偷咽口水,却还是工工整整的坐着,没有谁伸手偷吃。   赵国生笑眯眯的拿了个大碗,在孩子们直勾勾的眼神下夹了一只鸡后腿,一个鸡头,一个鸡屁股,两块鸡胸肉,鸡肝再倒入大半碗鸡汤递给爱国:“跟你奶奶说,这野鸡是你帮忙抓的,就抓了一只”。爱国懵懵懂懂的捧着大碗小心翼翼的。   当地农村习俗,鸡头和鸡屁股,鸡肝是留给老人吃的,很多年前的老习俗,现代农村,有些人鸡屁股鸭屁股什么的都扔了,说有毒什么的,鸡肝也不给老人吃了,说胆固醇过高,鸡头谁爱吃就谁吃。   “就抓了一只?”刘兰秀故意拖长了声音,满含笑意。   ‘咳咳’赵国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瞧瞧家里几个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剩下的那只鸡和兔子给自家孩子补”。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偷偷的咧嘴笑。   “爸爸,奶奶给的鲫鱼”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老人家就是重男亲女,瞧瞧同样是送东西过去,孙子和孙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奶奶这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还都是三个指头大的鲫鱼,有六七条呢?”刘兰秀嘴上说着稀奇,动作却麻利的把鲫鱼放到木盆里养着。   赵国生有点心虚,不敢直视大女儿赵美艳的眼睛,哪怕这所谓的重男轻女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仍是心虚的很,连盼望已久的‘肉’也变得无味。   饭后,泡完脚,在七十年代末的农村,没有什么多余的夜间活动,电视机都是奢饰品,极少数人家有,就算有也不一定舍得耗电,赵国生在床上番来复去睡不着,最终刘秀兰受不了了,非常彪悍的问他是不是想那个了。   什么那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有点懵。刘兰秀狠狠的在他腰上面掐了一把,略带娇羞的小声说:“孩子们还没睡呢”。   赵国生很想说,他压根就没想这个好吗?揉揉无辜遭殃的腰,这是提醒了他尽快起房子吗?   后半夜稀里哗啦,猛一阵的大雨惊醒了他,床沿边还有雨滴,屋外大雨,屋内小雨真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第7章   他实在是睡不着,偷偷的起身,一个人坐在灶台边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只留下茅屋内滴答滴答的声音诉说着窘迫。   雨后的夜里在四通八达通风的土砖茅草潮湿的屋里格外的冷,这是发呆回过神来赵国生的第一反应,他估摸着时间大概是夜里一两点左右。   他想着这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还不如去看看白天设的陷阱,除去今天逮住野鸡和兔子两个地方,他还在其他好几个地方设了陷阱。   瞬息之间不明白哪里来的勇气他一个人拿着家里唯一的‘电子产品’笨重铁制手电筒前往林场后山,一路上冷风凉飕飕的往他衣服里头灌,到了山底下的时候,他那股瞬息之勇慢慢消失在心头。   想回头,不甘心,硬着头皮从旁边捡了根粗树枝,聊胜于无,给自己一点点心里慰藉迎风而上。   还没走到陷阱处便听到有‘哼哼哼’的猪叫声,这时赵国生满怀惊喜,脑海中偶尔冒出的害怕全都替换成红烧猪蹄、红烧肉、糖醋排骨……。   脚下的步伐恨不得三步跨成一步,因为格外激动的原因上坡时还狠狠的摔了一跤,虽没有伤及筋骨,看起来颇为狼狈,雨后的泥土特别滑,等他磕磕绊绊爬上去才发现,只是一只六七十斤左右的小猪,不是他想象中的几百斤的大肥猪。   野猪的牙出奇的锋利,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它的嘴,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半个钟头才把它的前后脚各自绑好(两只前脚绑一起,两只后脚绑一起),为了安全起见赵国生还在猪的嘴里塞了粗粗的一根棍子,然后绕着棍子把它嘴巴也给绑好,幸好绳子够长。等他绑好这只小猪以后,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   等他正准备扛上小猪上肩膀的时候,不远处隐隐传来‘哼哼哼哼’的声音,之前还以为是小猪的声音,没想到还有双重惊喜啊。   “嘿嘿嘿嘿”大半夜一个人在寂静的山里傻笑,这声音出现的异常诡异,若有不知情的第二人在,林场后山闹鬼的故事大概要开始流传了。   这次真是一头大肥猪,不是白嫩白嫩的,稀罕的大黑猪,黝黑的外表,眼睛在夜里也不反光,如果不是它发出声音,真的很难发现,目测有两百斤以上。   有了双重惊喜后,赵国生很有兴致的把所有陷阱看了一遍,地上的食物有的被吃了,有的被雨水冲散合着泥土,大约爆了双黄蛋的缘故,没有其他收获了。   赵国生心里惦记着那头大黑野猪,六七十斤的重量扛在肩上,气都不带喘的飞奔了半个小时急匆匆的回到家。   把小猪随意仍在灶台下放柴火的角落,仓促半跑带走的直奔大儿子的床边,用力的摇醒他:“爱华,爱华起来”。   半大的孩子睡意重,迷迷糊糊,要醒不醒,刘秀兰听到响声下意识的开了灯:“什么事?大半夜不睡觉?”。   “你不是说让我套只猪回来吗?”。   “爸爸,你真套住野猪了?”一听到野猪,赵爱华的瞌睡全无。   “套住了就套住了啊,大半夜里,你不会让我起来杀猪吧?”刘兰秀是一个行动派,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起身了,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套住了两只野猪,一大一小,小的我已经扛回来了,大的还在山上”。   刘兰秀狠狠瞪他一眼说:“爱华,动作轻点,快点穿好衣服,你给我们打灯”。她是个急性子的人,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   赵国生拿好扁担和绳子领着刘秀兰母子绕过林场,直接从后山上去,他可不想被林场看护人当贼。这头大黑猪抬下山后,赵国生当机立断的决定直接从去县城屠宰场卖掉。最后这头大黑猪一波三折的‘命运’以八十元的高价卖掉。   那只小猪赵国生他们家也没有张扬出去,半夜里他们夫妻悄然无声的弄到河边处理了,主要是说不清这猪是林场范围内猎的还是林场范围外猎的。事实是在林场后山猎的,不属于公共区域,可谁能证明?(当地习惯,在林场里像野猪野牛等大型动物被捕捉,属于是公共财产……像小兔子、野鸡、黄鼠狼等小动物就无所谓)   “你明天送点猪肉回娘家”除了逢年过节刘兰秀一般没事不会回娘家,应该说这个年代的出嫁女都这样。   刘兰秀娘家离赵家村不远,每次去镇上赶集都会经过刘家村的那条岔路口,往里走二十分钟就是,大伙都是一个镇上赶集,相隔不了多远。   “……嗯……”一向话不多的自家男人最近有点变了,先是鼓舞孩子们读书,学手艺,后又不再一味的愚孝,现在还主动提起她娘家,让她往娘家送东西?   发觉刘兰秀打量的视线,赵国生反倒是奇怪的反问到:“女婿想孝敬老丈人不行啊”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他对这个年代的适应度还算合格,也不怕被人识破身份当成妖魔鬼怪给烧死。   “行,怎么不行,我爸总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你就好好孝敬他两老”管它什么原因的变化,对她有好处就行,往娘家拿东西孝敬爸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七十来斤的毛重也就四五十斤左右的猪肉(包括猪蹄),没多少膘肉,一家分几斤就没了,这些猪肉送人的理由必须得先想好。   “四个猪蹄太小了,不适合送人,明天一早你拿六斤猪肉和两斤鳝鱼回娘家”刘兰秀娘家生活条件不太好,老丈人早年摔断了右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干不了重农活。(刘兰秀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刘兰秀满心欢喜的点头,前些年没分家,她可没胆量在婆婆的眼皮底下往娘家送东西,这两年分家后稍微好点,每逢佳节给父母拿点钱,买点肉。 第8章   几个孩子极力掩饰家中‘有肉’的愉悦,装作和平常无二般模样,却不知轻盈的脚步、过于活泼的身影、脸上极难掩盖的八颗白牙,无一不是再向村里其他宣告——我们家有好事情。   当天午饭过后,赵国生表示要召开第二次家庭会议,宣布五月底起(修建)新房子。使他加快起新房子步伐的原因究根到底还是昨天卖大黑猪造成的。   身为一家主的赵国生身上只有十多块钱,手里没钱心慌慌,相对大男子主义的他无法释怀这一处境,理所当然的想把卖猪的钱拽在手里,谁知刘兰秀眼疾手快的夺过钱,小声的感叹道:“终于凑够了一千八这个数”。(那个年代,一千八节省点可以起四五间砖瓦房,一般谁家起新房子,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不要工钱的,只需提供饭菜即可)   那一刻他想骂脏话,前些天他问她家里有多少余钱时,她怎么说的:“一千出头?”都差不多快两千了,这叫一千出头?刘兰秀这个女人在钱方面可真真厉害的紧啊。   “五月底就起新房子”?刘兰秀皱着眉头暗暗思索,她还是想明年开春再起新房子,他们家三个儿子,最起码也得起五间明亮宽敞的砖瓦房,一千八咬咬牙省省也能过得去,只是没有余钱在手,她心里不踏实。   “对,就五月底,孩子们都大了,再挤在一个房间不合适”实在是他受够了屋外大雨,屋内小雨,上个茅房屁股凉凉的被雨水‘冲洗’,南方春季雨水多。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刘兰秀略黑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又或许在孩子们面前想给赵国生留点面子,默默接受了,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原本赵国生以为刘兰秀会说些什么,毕竟这是他临时起意的决定,并没有提前同她商量,亏他还想了好多理由来搪塞。   “明天我就向村子里打报告先从林场买些树木回来,爱华你不是在跟春根叔学木匠吗?木匠师傅不是当杂工看看就会的,要多练习,多实践,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七月份搬新家之前,你必须打出三张新床,两张桌子”鉴于他什么都不会的木匠学徒身份,赵国生没有提更多的要求,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所有家具都换新的。(那些黑麻麻怎么都去不掉的污垢家具在他看来,真心辣眼睛)   “好,保证完成任务”能有木材给他练手再好不过了,这些天他给师傅打下手,心里痒痒的很想上手,师傅怕他糟蹋木材,只肯让他拿刨子刨平木材或拿锯子切断木材。   “明早美艳跟你姆妈去镇上找裁缝师傅,顺道给你外婆家送点猪头和黄鳝,我明天一早去县城卖鳝鱼”如果黄鳝好卖的话,这是条不错的生财之道。这个年代卖点东西都得偷偷摸摸。(家里养的猪和地里种的谷子可以卖,不会被人检举说成投机倒把,明明都已经改革开放了,田啊土都分了)   “你们几个可不能在外面胡说你爸去县城卖黄鳝的事”显然这事情他们夫妻俩商量过,这不还得紧严秘严的警告自家几个孩子,被人检举总会有影响。   “知道了,我们不会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仅如此,他们心里还有种被人尊重、平等对待当他们是大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晚上,破天荒地的刘兰秀炖了整只兔子,还红烧七只鲫鱼,用猪油烫了一个青菜,惊喜的赵国生和几个孩子连连说不出话,两荤一素啊,这不是逢年过节,也不家里来客人?在赵国生印象当中的确难得。   “你们几个这幅表情给谁看?前几年不是要攒钱起房子吗?总想着能省点是一点,最近你爸老说家里几个孩子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说要给你们补补,免得以后长不高,一群矮子找不到对象,我看照你爸的说法,以后整个赵家村都得打光棍”谁都不这么过来的吗?能吃饱就不错了,嘴上这么抱怨,行动上不自觉多弄了一个荤菜。   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过过嘴瘾罢了,一家人谁不知道她的性格,都在心底偷偷发笑。   “告诉你们几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想着家里一个学木匠、一个学裁缝、三个要读书,分明是沉重的压力,她错觉的感觉浑身是动力,给公公婆婆夹兔肉的手也没那么不情愿了。   赵爱强非常有眼见力的夺过大碗:“我去送,你们等我回来一起吃”。   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被赵国生一家证实以后,他们家很有默契的把‘送东西’这个活落到了三个儿子身上,对于这一点,赵国生真的无力改变,只能默默的对两个女儿好一点。   “姆妈,叔叔家来客人了,我婶让爱勇哥在奶奶家借鸡蛋(赵国生弟弟的大儿子今年13岁)奶奶说没有鸡蛋,给爱勇哥拿了一条鱼,偷偷的给我拿了两条鱼”说完还特别特意。   刘兰秀拿过木桶一看,好家伙,两斤多一条的鲤鱼,她知道公公是捕鱼的高手,制作了很多竹篓子在河里、大队的池塘里捞鱼,一想到弟媳他们家这几年不知道吃了多少,她觉得两条鱼都嫌少了。(农村很多老人会制作竹篓子,用竹子编制成筐留一个进口,里面放一些蚯蚓、虫子、剩饭菜等等总会收获一些小鱼小虾,运气好,一两斤的鲤鱼、草鱼等都有可能,等到九十年代后很多人用渔网代替)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赵国生父母只是老思想在作怪严重的重男轻女,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孙女,又不是厌恶二儿子一家,对于儿子家的三个孙子他们同样喜欢的很,限于原身愚孝不善言辞,不及三儿子、儿媳能说会道讨人喜欢,这不代表做父母的体会不到儿子的孝顺。   一家人住的这么近,谁家里吃了什么,谁家里条件怎么样,都是熬过六十年代饥荒的老人哪里会不清楚,大儿子家吃肉了都会让大孙子过来招呼他俩老过去吃饭。(一般他俩老都不会去)三儿子家吃三次肉往他俩老人这送一次,二儿子家但凡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会往他俩老这里送。 第9章   晚饭过后,刘兰秀把明天要送人的野猪肉一份份分开用麻绳在猪肉上穿个洞绑好,心里估算着娘家六斤、叔伯兄弟家各三斤、公婆家两斤、隔壁二大爷家两斤。   除去猪蹄、猪头、猪内脏,还剩十来斤猪肉,这么多猪肉一下子吃不完,需要好好处理。   “国生,你姐那里送不送点猪肉过去?正巧过几天你姐生日”倒不是她想做好人,确实是野猪肉剩的有点多,又不要钱,拿来做人情最好不过了。   要不是刘兰秀提醒,赵国生都忘记原身有位姐姐,印象中关系还不错,他便随口说:“你看着办吧”。   “那你明天抽个时间送五斤猪肉过去”大姑子家生活条件还比不上他们家,两个大外甥过两年都要说亲了,现在还没有起新房子。   “知道了”赵国生突然发现,他明天真的好多事情。   刘兰秀把一切都安排清楚了,这才让大女儿赵美艳烧柴火,她要连夜把这些猪肉处理好,肥肉该榨油的榨油、该拿盐和辣椒粉腌制的腌制,肥肉榨油后剩下的油渣舍不得扔,要拿碗装好给小孩子当零食吃或者放点辣椒或者酸豆角又是一个菜,腌制好的猪肉还得放在铁制的搭子上用火熏,这样才能长时间存放。   破旧的小土房,微醺的灯光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伴随着阵阵肉香味,年轻的妇女勤劳的忙碌着,身边围绕着几个半大的孩子伸长着脖子吸鼻子、闻香味、咽口水,时不时掩耳盗铃般悄悄偷吃着油渣,画面有点酸鼻子同时又格外温馨、幸福。   “国生,起来了”睡的正香的赵国生迷迷糊糊做着美梦突然被人推醒,有点不耐烦,刚想发脾气又被人把被子全部掀开,浑身一冷,一个激灵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几点了?”遮挡严严实实的窗户密不透风,他不用看外面都知道肯定是一片漆黑。   “四点半左右,鸡刚打鸣”凭着以往的经验,刘兰秀很快的判断出时间。   ‘呵呵’赵国生尴尬的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一番。   “昨晚剩下的冷饭,我已经热好了,你吃了饭再出发,我再睡会”说完刘兰秀脱掉外套已经躺下了。   或许这不算爱情,但赵国生感受到了浓浓的幸福。   有一个人无时无刻,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时时刻刻关心着你,在乎着你,这样真好。   漆黑的天,凹凸不平的路,赵国生一个人挑着这几天攒着的一百多斤黄鳝和泥鳅,打着有点生锈的旧手电筒,有点散光微弱的灯光一步步慢慢前行。   因为中途有休息过几次,到达县城的时候快七点了,天已经大白了,小小的县城也开始了一天的喧闹。   之所以选择离家更远的县城,是因为赵国生一早就想好销售渠道,到达县城后直奔县水产供销社,可能价格会比市场低一些,架不住它需求量大啊。   赵国生挑着一旦黄鳝和泥鳅在县水产供销社来回移动,腥臭刺鼻的鱼腥味一阵阵的扑面而来,地上满地潮湿的水渍,来来往往的是拉货车,根本没人搭理他。   “你好,同志,你们这收购黄鳝和泥鳅?”赵国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起像是在这水产供销社上班的员工,他立马堆起满满笑容讨好的询问。   这年头能在供销社上班的人,都生了一副高人一等的神情,享受着别人的恭维再不屑的用掂量货物般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黄鳝四毛、泥鳅四毛五,你哪个镇的,有介绍信吗?”   这年头泥鳅比黄鳝贵,因为有很多人不吃黄鳝,认为黄鳝里面虫子多。   “老魏,他和我一起的”还没等赵国生回答,有人抢先一步帮他解了围,他真的不知道来供销社卖黄鳝还需要介绍信?好在有人帮他解围,不然……真尴尬,说不定回到村子就被通报‘投资倒把’。可他真不知道卖个黄鳝还要介绍信。   原身是非常老实的人,从来没有倒卖过东西,所以他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赵国生过回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大概是碰到好心人了,那个大哥装着不经意偷偷的朝他点头,真是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好在他不傻,也没在供销社员工面前表现出他和那位好心大哥的不熟。   “来来来,老魏抽根烟”说话的同时极快的往老魏手中塞两包烟,这动作熟练的程度可不是一两次就能练出来的。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过两包烟的老魏瞬间变了另一副嘴脸:“来来来,马上给你们过称,以后再来直接找我就好”。   没一会儿赵国生的六十二斤黄鳝、五十三斤泥鳅全部清点好,一共四十八块六毛五。已经结算好了的赵国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那位好心的大哥一起走,他得好好感谢他。   “大哥,谢谢你,太感谢了”一出水产供销社的大门,赵国生迫不及待的道谢。   “赵家兄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上林村的王德胜啊,两年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这年头最担心自己偷偷贩卖东西的时候遇到熟人,很容易被人举报投资倒把,他暗地里瞧着赵国生连介绍信都没有,估计和他一样,倒也不担心了。   “原来是王大哥,我说怎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赵国生睁眼说瞎话的水平日益提高。   王德胜告诉他,这县水产供销社可没有什么清高廉洁之人,一个个都是拿鼻子看人的难缠小鬼,以后每次来送黄鳝和泥鳅,事先准备两包香烟,被人发现也不算行贿,这是行情。   通过聊天,赵国生了解到好心大哥王德胜也是‘投资倒把’中的一员,他也没有所谓的介绍信,据说他有个远房亲戚在这里工作。   就你投资倒把还想让村里开介绍信,那是不可能的。   由于王德胜还有别的事情,赵国生只好下次有机会再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第10章   趁着手里有些钱,赵国生觉得有些必需品他必须得买,有些东西省不得,比如钟表,他可不习惯估摸着时间过日子,在百货商场挑挑选选,斥巨资买了件可以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整整十块钱,买完后他也肉痛。(要知道猪肉才七毛钱一斤)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知道多少年满身补丁的旧衣服,难怪县水产供销社的老魏对他轻视,就是刚才他去买钟表时被人阴阳怪气的诋毁了好几句,无非是,你买不起,不要乱碰,弄坏了,你赔不起。   在农村里面,这样的穿着打扮很正常,人人都一样,在县城,满身补丁的人意味着穷,不免被人轻视和嫌弃,虽然他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总被人用鄙弃、嫌弃的眼神斜视就不爽了。   “同志,这布多少钱一尺”不是他不想买现成的衣服,奈何他穷买不起。   “3毛一尺,布票也可以用”布匹店的员工是以为可爱的小姑娘,倒是很好说话,没有因为他穿着破烂而轻视。(他很想大声说:“同志,你真是这个年代的一股清流啊”)   “黄色小碎花的粗布12尺、粉红色小花朵的粗布12尺、西瓜红圆点粗布6尺、淡蓝色粗布24尺、黑色粗布40尺,一共多少钱?”除了两个女儿各两件新衣服,其他人一人一件,裤子全家一人一条,起码走亲戚或者去城里得穿好一点。(一件上衣6尺布左右、一条裤子5.7尺左右、一尺等于33.33cm)   “二十八块两毛”小姑娘显然没想到赵国生一下子会买这么多,毕竟他穿的不像舍得花这么多钱的人,不过小姑娘算数挺好的,愣了一下子后马上算出来了。   “这种厚一点的布多少钱一尺?”想着现在是春天,刚才买的那些布料只适合晚春、初夏、初秋的时候穿,如果春秋时候想穿必须加件外套。   “五毛一尺”小姑娘不免多看了赵国生几眼。   “水红色厚布料12尺、大红色厚布料6尺”本着女儿要娇养、老婆要娇宠的原则,只给家里的女性买了外套的布料。   “这里是九块,加上之前的二十八块两毛,一共三十七块两毛”小姑娘心中暗叹真是没看来。   赵国生把包好的布料放在桶里挑着继续逛百货商场,想起小鬼难缠的老魏,又花了三块钱买了十包玉龙牌的香烟,鬼使神差的还买了两块钱旱烟丝。   谁说女人爱花钱,男人花起钱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赵国生就是其中的典范,他不但把今天卖黄鳝和泥鳅的钱花的一干二净,还动用了攒了好多钱的私房钱。(攒了多年的私房钱也就十多块)   在出县城的路上,路过一家糕点店,眼前不自觉浮现家中几个相处不久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买买买,又花了一块钱后,他挑着大桶目不斜视、耳不旁听直步快走,恨不得马上到家,县城好危险,它有种特殊的魔法骗光你的口袋里的钱。   “你爸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被抓起来坐牢了吧”五点不到就去县城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能不担心吗?从娘家回来的好心情全没了。   “不会的,姆妈我爸说不定有事耽误了”赵美艳嘴上安慰母亲,心中暗暗担心。   “姆妈,爸爸回来了”赵爱华从师父家回来就偷偷的溜到村口去守着了。   刘兰秀一听回来了,脸上马上又重新布满笑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继续在灶台边忙活着。   赵国生到家的时候整好十二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新买的钟表在他跨进家门时正好响起来——铛铛铛三声。猛不期然的下了他们一跳。   “爸爸,你买了什么?”小儿子赵爱强一边好奇的问,一边灵活敏捷的从桶里翻出新买的钟表高兴的嚷嚷:“爸爸,你买钟表了,我们家再也不用老是去隔壁二爷爷家问时间了”看来不止他一个估摸不准时间。   几个孩子争先恐的围观着新买的钟表,喜悦神色溢于言表,小女儿鬼机灵献宝似的递给刘兰秀:“姆妈,给你看”。   刘兰秀没有立马接过,而是把双手在围裙上拭擦了好几遍才接过,仔仔细细的前后看了好几遍才说:“我早就想买钟表了,总舍不得”转身把钟表对着墙壁比试,想着挂在哪里合适,最后让大儿子放他们谁的房间,说等般了新房子再挂。   “你这么晚回来都买了些什么?”刘兰秀让孩子们把桶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明知道他不抽烟,她就喜欢调侃他,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前他像块木头疙瘩,最近开始有趣的很。   赵国生其实很想说他真想抽,只是原身不抽烟且他不习惯这个年头的烟:“没有介绍信,县水产供销社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送礼,行贿那个年代都一样。   “你买这么多布料?”分家前跟着公婆、兄弟们一起住,没做过一件新衣裳,分家后一直攒钱也顾不上。   “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我没给你买过一件新衣服,想着给你买了两块布料,一件西瓜红的做单衣,一件大红色的做外套”为了不爱骂,说他乱买东西,他就什么好听说什么,再说这些都是大实话。   或许赵国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煽情的话,刘兰秀第一次听到自己丈夫说这么直白的话,她隐约饱含泪水的眼睛里有丝丝羞涩和甜蜜,红着脸故意说:“都老夫老妻了”。   “黄色小碎花和粉红色小花朵给他们姐妹俩一人做一身新单衣,水红色做外套。美艳不是要去镇上学裁缝吗?总不能让她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去城里”主要是赵美艳已经十六岁了,过两年要谈对象了。   “你们三兄弟一人一身新衣裳,等家里宽裕了再给你们补上”一个巴掌一颗糖,都是一群熊孩子。   “……哈哈哈……呵呵呵……”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一件新衣裳就能让他们高兴好久好久,更何况,这是他们第一件新衣裳。   看着手舞足蹈、眉欢眼笑、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心花怒放的孩子们,赵国生和刘兰秀相视一笑,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第11章   德谟斯吞斯说:“行动是万事之首”。   赵国生便是其一,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普通人,只知道劳动才会有所收获,天上不会掉馅饼。他没有一回到七十年代挣钱如饮水、预知未来、大展宏图、金手指大开所向无敌能力。   他就一平凡老百姓,回到七十年代末也就偷偷贩卖黄鳝和泥鳅挣点小钱,连向村里其他人回收黄鳝、泥鳅做个二道贩子的勇气都没有。(怕被人举报投资倒把进行思想教育)偶尔瞎猫碰到死耗子,野鸡、兔子、野猪什么的掉进他设的陷阱里打点牙祭或换点钱补贴家用。   吃过午饭后,赵国生提着两斤猪肉满怀欣喜的直奔村长家。   听说赵国生来意后的村长满脸笑容的连连说好:“我马上给你开个证明,这是好事”这说明村里人生活越来越好了,这都是他这个村子的功劳。(林场是大队共同的,极少的钱便能买到很多的木材)   村子老婆胖乎乎的眯眯笑,眼睛时不时瞄两眼桌上的猪肉,看到他们事情谈成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证明开了吧”送了两斤猪肉,她肉痛。   赵国生知道她在肉痛,很是无奈的点头,这个女人真是矛盾的综合体。(你说她大方,她又小气。你说她小气,她又大方。)   “不是说今天要去你姐家吗?趁时间还早,快去快回”有一种人心中憋不住事,如果一件事情没有做完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总想着想着。   赵国生条件反射的抬头往墙壁上看钟表,才想起刘兰秀把它藏在里面的房间,很无语的故意问:“几点了”。   “三点,我刚看过钟表”新买的钟表太贵了,等起了新房子再挂出来显摆。   “知道了,我这就去”记忆里‘弟媳和大姑子’关系很平常啊?对于想不通的问题,赵国生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不去想。   对于他还至今还未谋面的姐姐,赵国生还是挺有好感的,好心王大哥在县水产供销社给他解围不就是托了他姐家的福吗?   “把这两条鲤鱼也给带上”等赵国生准备出发时,刘兰秀不可捉摸的塞给他两条鲤鱼。   或是察觉到了赵国生惊讶的目光,刘兰秀感叹的叹口气说:“今天我在镇上碰到亲家母在供销社卖鸡蛋,回去的时候只买了三毛钱白豆腐”还好她正有事,没有直咧咧冲上去拖着她老人家聊天,不然多尴尬。(这里的亲家母是指赵国生姐姐的婆婆,亲家公已经过世)   记忆里姐姐赵芬娟和他性格差不多,手脚勤快话不多,兄弟姐妹四个人中他们俩兄妹感情最好。   上林村在赵家村的东边,走路需要一个小时,都快赶上去县城的路程了,这年头没通车,走亲戚基本上是靠双脚,当然也有家里条件好的,买了单车。(那个时候基本上农村都称自行车为单车,还都是男式单车)   刚到上林村村口就听到有人喊:“二舅舅、二舅舅”。   早有心理准备的赵国生连忙顺着视线看过去:“小红,你姆妈呢?”在来之前他反复在脑海里回想他姐、姐夫、亲家母、三个外甥的模样,可不能再发愣。   “姆妈在家里,二舅舅你怎么来了”李翠红的语气特别欢喜,小孩子最喜欢的走亲戚或者家里来客人,这代表他们有好吃的。   李翠红显然很兴奋,领着赵国生往家走的这一路快活的说个不停,偶尔碰到一两个村民她欢悦的嚷嚷:“这是我二舅舅”神情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喜悦。   “姆妈、姆妈,二舅来了”还没到家门口李翠红兴高采烈的像个高音喇叭,迫不及待的告诉家里人,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她妈一点都不像。   正在里屋和婆婆缝补衣服的赵芬娟连忙扔下手中的忙活的针线快步走了出去,她暗暗纳闷这个时候他弟怎么会来?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心里揣测不安。   赵芬娟不安痕迹的先观察一番赵国生,确定没什么急事便松了口气轻快的说:“国生你来了”。   “过几天你不是生日吗?我怕到时候忘记,今天有时间就过来了”他随意往屋子里看了几眼,和他现在住的茅草屋条件差不多,真心穷。   接过赵国生手里的东西顺手看了看:“猪肉买太多了、还有鱼?你怎么还买了糕点?”嘴上责备赵国生乱花钱,眼神里透露的喜悦,心里高兴着呢,娘家几个兄弟就赵国生跟她感情好。(婆婆还不错,有娘家人撑腰还是不一样的)   ‘糕点’估计是刘兰秀放里面的,赵国生压根没想过还要买‘糖’。(去别人家里,有小孩子的话需要买点糖)   “国生啊,留下了吃晚饭”李母热情的招呼他,随意跟他拉了会家常然后吩咐孙女:“小红,快去叫你爸回来”李母早年丧夫,别人看她年轻都劝她改嫁,她硬是憋着一口气和男人干一样的活挣工分,一个寡妇艰难的养大了一子二女。   “别去了小红”赵国生连忙阻止外甥女跑出去的脚步,真等吃了晚饭赵国生就得摸黑走山路回去,赶忙说:“亲家母,你太客气了,饭就不吃了,家里还有事”。   许是看出赵国生真着急赶回去不是故作姿态推让,李母没有一味的强留下他吃晚饭,只说下次有时间再来吃饭,眼看天色愈发暗淡赵芬娟反而催促他快点回去。   得亏赵国生没留下吃晚饭,走到半道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勉强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赵国生只好加快脚步半走半跑的往家赶,猛的一个春雷惊的他仓促的从路边能遮雨的茂密树枝下跳出来,狼狈不堪的在越来越大的雨水中狂奔,等他到家的时候,外套已经湿透。   还好赵国生身体不错,及时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不少热开水,倒是没再感冒,不然少不了刘兰秀的碎碎念说教。 第12章   这几天赵国生够忙的,白天忙着和赵福生、赵宏生林场砍树扛树,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坚持打着手电筒捉泥鳅和黄鳝,每天忙到夜里十二点过后,地里的农活赵国生完全顾不上了,好在春忙时间已经过去了。   刘兰秀瞧着辛苦、劳累不堪的赵国生心里隐隐担心,总是规劝他晚上不要出去捉泥鳅、黄鳝了,白天太劳苦晚上休息不好,身体受不了的,还说他们家只要省省五间砖瓦房还是建的起的,或者推迟到明年也行,土砖茅草房都睡了这么些年再忍受一年也没事。   自家男人只有自己心疼,刘兰秀的苦口婆心赵国生哪里不明白?只是他不是原身,再也无法忍受睡得正香时被人推醒起床检查房间里哪里漏雨,又或者上茅房时……。   说得好听赵国生这个人意志坚定、不为人轻易所动摇,熟悉他的人都摇头笑话他固执,刘兰秀可不会给自家男人面子,直晃晃指出赵国生就是一头水牛,钻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赵国生如此坚定,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作为妻子刘兰秀此时此刻也不能拖后腿,暗地里默默的给赵国生做点好吃的、有营养的,时不时赵国生家饭桌上出现些猪肉、野鸡、鱼等荤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就是这样一种拥有极佳学习天赋的物种,所以说一个人的性格、三观、品行如何很大一部分和他所处的家庭环境有关,有些人在评论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说他家教如何如何,大抵就是如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赵国生家里几个孩子从父母言行举止、家里气氛观察到很多东西,他们年纪小很多事情帮不上忙,他们懂事、乖巧、力所能及的在能力范围之内尽自己最大能量做好家务活,比如砍柴捡柴火、洗衣做饭、打猪草、挖蚯蚓和虫子喂鸡鸭等以及好好学习不然父母操心。   这年头泥鳅和黄鳝很多,没人想过贩卖泥鳅、黄鳝,所以打他们主意的人很少,顶多也就是农忙的时候偶尔弄上几斤打打牙祭,谁让他耗油呢?这可就便宜了赵国生,虽然他捉泥鳅、黄鳝的技术不太好,架不住这玩意多呀。   所谓熟能生巧,赵国生捉泥鳅、黄鳝的技术就是这么‘泥鳅、黄鳝量大’给练出来的,现在赵国生的‘技术’已经不同而语了,每天三四十斤泥鳅、黄鳝显得游刃有余。   平均每三天赵国生就会挑一担泥鳅、黄鳝往县城一趟,可怜了赵国生的肩膀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起了一层层厚厚的茧,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宛然已成习惯,赵国生每每想到这些都是人民币,好像腰不酸腿不疼,有种一口气到县城不用歇气的感觉。   一百二十来斤的泥鳅、黄鳝平均下来有五十块钱,每三天五十块钱左右的高收入在这个老师、技术工人等吃国家粮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七九年那是一笔巨款,赵国生不敢张扬,偷偷的和往常那样,不敢过分的往家里添大件。   明面上赵国生不敢怎么样,暗地里偷偷的提高自家的生活水平,隔三差五的买点猪肉,豆腐,甚至还奢侈的买了些白面和面粉,一碗面条一个鸡蛋撒点葱花的早饭才是真理。(他习惯了豆浆、油条和包子,面条加鸡蛋、米粉加鸡蛋或者水饺、混沌等这样的早餐,一大清早就吃饭,他真有点不习惯,时不时怀念)   和赵国生相比,刘兰秀是个典型的守财奴、葛朗台,所以赵国生每次都是先斩后奏,而且每次上交钱财时都会暗搓搓的留一点私房钱。   对于新房子的设计赵国生没有格外的想法,只要求宽敞、明亮、结实就好,七九年的人相当淳朴、老实和敦厚,可以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赵国生总想着害人之心不可有、种防人之心不无,门和窗户还是严实点好。   这年头的门窗都是门头做的,没有偷工减料之说,很扎实。赵国生小人心理作怪总不放心,每次去县城忙完后私下一个人去废品回收站转转,一次、两次、次数多了门窗所需要的废铁也就有了。(也有讲究的,门窗都是上好的木头,木头上还雕刻了各种图案)   那个年代都有手艺人,这个时候个体户还未曾出现,有些手艺人进了工厂成了技术工,有些手艺人暗地里捣鼓着什么,有需求就有市场,想找人把这些废铁打成铁门和窗户所需要铁棍不难,从黑市找人手艺人。(这时候的黑市慢慢蜕变成以后的集市)   一扇堂屋大铁门,三扇小铁门,四扇窗户所需要的铁棍若干,还剩下不少废铁全部打成铁棍,以后起杂物间和猪圈用。   好在都是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废铁,没花多少钱,就是手工费花了些钱,好在都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当然这些铁门和窗户所需的铁棍比起现成木料所造的木门肯定要贵,因为这个,赵国生没少被刘兰秀调侃,嘲笑赵国生钱多人傻,多此一举。   对此赵国生无话可说,毕竟两个人观念不一样。   时间就在他们掐着手指头、盼着起房子一天一天的接近着,兴奋、喜悦带着浓浓的期盼的兴高采烈地有些激动不已。   就在准备起房子的前一天,赵国生已经和村子里关系不错的大部分人打好招呼,确认好来帮忙的人数,赵国生的丈母娘和大舅子来了。   “姆妈,大哥你们怎么来了?”丈母娘一声不吭的突然造访,确实惊了赵国生一番,这年头若不是过年走亲戚,丈母娘有时间在女婿家住上几天,要不然就是两口子吵架了,丈母娘和大舅子过来给女方撑腰。   “不是说你们家起房子吗?这些天家里没事,我和你大哥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赵国生丈母娘看着满地杂乱的砖砖瓦瓦和树木等杂物满脸笑容,很是欣慰。 第13章   看到小女儿起房子,日子越过越好,刘母打心里为他们高兴,偷偷的把刘兰秀拖到一边悄悄的问:“钱够吗?”边说边往刘兰秀手里塞钱,零零碎碎的一大把钱。   “姆妈,你这是干嘛,起房子的钱够了,你和爸攒点钱不容易”零零碎碎的一大把钱,有毛票,有块票,甚至还有叠好一踏踏几分几分的钱,看着这些钱刘兰秀的眼睛像进了沙子,忍不住的掉眼泪。   极力掩饰泪水的刘兰秀用力的把这些钱往回塞:“姆妈,这钱留着给哥起房子,大侄子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这钱真收不下,刘兰秀她爸腿不好干不了重活,这些钱都不知道是他俩老攒了多久才有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当姆妈借你的,等你缓过劲来再还”刘母也想起新房子,两个孙子年纪不小了,五间砖瓦房暂时起不了,三间砖瓦房还是可以的,明年就起新房子。   了解自家姆妈的性子,想着以后再还回去,无法只能先拿着,其实真不差钱了,这个月赵国生贩卖泥鳅和黄鳝的钱有三百六十多块,两千一百块钱起五间宽敞的砖瓦房那是绰绰有余,说不定还能专门起一件杂物间存放粮食。(其实泥鳅和黄鳝的钱有五百左右)   来自丈母娘和大舅子满满暖意充实破旧的土坯茅草房,原本拥挤不堪的房子显得分外温馨。   私下无人时,刘兰秀揣着手里这一大把钱神情异常神气,眉飞色舞之意说:“赵国生,我姆妈给我送了两百块钱来”厚厚一叠积攒的钱也不过两百,就这区区两百块钱刘兰秀的腰杆莫名的比以前挺得更直。   心里面刘兰秀悄悄惦记着父母对她的好,明面上刘兰秀一定要臊一臊赵国生,告诉赵国生这就是她娘家人,即使家里困难也会背后支持。   瞧着刘兰秀那副自鸣得意、踌躇满志的欢喜模样,赵国生隐隐感动、甜蜜心酸的同时又觉得丝丝好笑,这幅表情好像在说她娘家既出钱又出力,你赵国生……。   赵国生从那一踏钱上极力挪开那双发涩的双眼,装着若无其事的说:“爸刚送来五百块钱”说他们家人口多,房子起大一点。   “啊,真的”刘兰秀真不敢相信那对极其重男轻女的公公婆婆会这么好?这可不是一百两百?这可是五百啊,公公婆婆那一间半的砖瓦房才用多少钱?   “真的,钱就在这,估计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也是零零散散的一大推零钱凑在一起,这就是父母,或许平时对你挑三拣四,关键时候绝不含糊。   接过赵国生递过来的一大叠钱,刘兰秀的脸莫名的发热、发红,平时她可没少在背后抱怨公公婆婆,暗地里偷偷的说他俩老把钱全补贴给了弟媳一家,弟媳家起房子时她还向赵国生发过脾气,说弟媳家花的是他们孝敬公婆的血汗钱。   打脸来得太快,她脸臊的慌。   早知道刘兰秀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过过瘾,心里坏不到哪里去,也知道她爱面子,故而给她台阶安慰道:“不管是你父母的钱,还是我父母的钱都只是暂时借用,以后都得还回去”。   “当然,明年我娘家起房子的时候,双倍还”性急口快的刘兰秀早早打算好了,如果手头宽裕双倍还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补贴。   赵国生哪里会不知道刘兰秀那点小心思,没有当面戳穿反而颇有深意的笑笑,默认了刘兰秀的话。   “既然钱足够,就起七间宽敞的砖瓦房吧”一件大堂屋,六间卧室正好他们一人一间,孩子大了得有私人空间。   “听你的”现在刘兰秀是有钱万事足,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起十间才好,毕竟他们家三个儿子。   赵国生默默计算了一番,两千九差不多三千块钱起七间房子完全足够,最好在旁边再起一间杂物间存放粮食和农具,这样显得家里规范有秩序。   很快,赵国生家开始起房子了。   七间宽敞的大房子,中间是大堂屋,左右两边各三间卧室,很简单,就是占地面积大了些,尤其是堂屋,三间卧室都抵不住的面积着实让村里其他人意外了一番,不过各家有各家爱好,没人说什么。   男人们挖地基、挑土、和泥浆、砌砖瓦等等。   女人和老人洗菜、烧柴火煮饭菜、向村子里其他人家借锅碗瓢盆、座椅凳子等等。   反倒是赵国生这个男主人像个监工或者说杂工,来来往往的被使唤来使唤去,检查这个是否满意,查看那个又如何,真真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起房子,赵国生家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囤肉类,也不知是不是上次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完了,这一个月除了野鸡和兔子就再无其他动物,一直想着再弄一头野猪起房子的时候吃,却连猪脚印都没看见。   这时候农村起房子很占便宜,只需要包中饭和晚饭,当然出力的那户人家家里老人和小孩也可以过来吃饭,其实这已经很占便宜了,老人和女人帮忙煮饭菜也算出劳力啊。   这个年代的实情就是如此淳朴,赵国生还是很不好意思,能做的就是尽量搞好伙食,让这些帮忙的朴实村民们吃好,吃饱。   清炖鸡、(鸭也可以)红烧鱼、爆炒兔肉、青椒炒猪肉、豆豉蒸腊肉、爆炒黄鳝、酸豆角水煮鸡蛋汤、还有一个青菜,六荤一汤一素,保管量足,大大一海碗。   七八张桌子上望眼看去满满都是肉,令人一看食欲大开,这样的饭菜显得主家诚意满满,来帮忙干活的人心里吃得满意,干起活来干劲十足。(一张桌子八到十个人,女人和小孩不上桌,夹完菜在一旁吃)   按常规,起房子的主家需要八个菜招待干活的人,四荤两汤两素、五荤一汤两素、六荤一汤一素都可以,就看主家的诚意和家里条件如何。 第14章   对于爱面子的刘兰秀来说,心里再怎么肉疼和不愿意,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更何况这次她娘家都来帮忙了。   这年头没网络,有着百来户人家的赵家村也仅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那是个奢侈品,没有外来信息,村里的人没事就爱八卦,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闲来无事爱找话题聊。   很显然目前赵家村最热门的新闻莫过于赵国生家起新房子,还是七间大砖瓦房,那一间堂屋就能抵挡有些人家三间房,都说以前没看出来他们家攒了这么一大笔钱,保守估算得有两千以上。   有些人羡慕说赵国生有个好亲家,没瞧见刘兰秀她娘家出钱又出力,这样的好亲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有人说酸话,出嫁女居然向娘家借钱?赵国生在决定起七间房子时就对外宣称向刘兰秀娘家借的钱,淡化了赵家两老的五百块钱,这事若是让其他两兄弟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群好事者从赵国生往亲家借钱到他家铁棍窗、大铁门这两样新鲜事上面,有人觉得铁棍窗很好,安全性高,铁棍门就有点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然后再从赵国生家伙食好再讨论到某某家结婚聘礼、彩礼、酒席怎样怎样。   虽说赵国生家‘异军突起’让人稍感意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格外出格的地方,赵家村终归是十里八乡排的上前三的富裕村,以前在生产队时,他们赵家村在镇上那是名列前茅,村里有一半的人都起了新房子。   七天,在村里乡里乡亲的帮忙下七间宽敞的砖瓦房起好了,一间大堂屋,堂屋靠大铁门这头上方隔出了一个小阁楼,里边的半边小角落砌了一个大灶台,两个烧火口。左右两边各三间房子用来当卧室,紧挨着堂屋后面的墙壁起了个小房间当澡堂。紧挨着右边卧室墙壁又起了一个杂物间,专门用来存放粮食和农具。(灶台中间砌了‘暖水壶’无论哪个灶台口烧火都能保持里面的温度,冬天用来保暖水洗脚最好了)   推倒原来的茅厕建起了新的茅厕,赵国生是受够了一个半大的缸上面放两块木板,每次上茅厕时摇摇晃晃令人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踩进去,还有头顶漏雨的茅草屋顶每每滴在屁股上,时时刷新着赵国生的底线。   新建的茅厕赵国生让人直接挖一个长方形的坑,用青砖砌好,两头蹲踩处各用大青砖砌的高一点用来踩,中间用墙壁隔开来一分为二,这样轻而易举的分成男女两个茅厕,在茅坑上各用结实的木板遮住,再也不用担心茅厕摇晃掉进去了。   最后多余剩下的青砖被赵国生奢侈的铺在地上,就连大门走廊过道上都铺上了,赵国生的这种阔绰行为得到了除刘兰秀以外五个孩子的欢呼。   新房子起好以后不会马上入伙(入住的意思),赵国生明言七月份才请亲朋好友吃入伙饭,现在需要做的是准备好红包和喜糖,铺完地上的青砖房子马上完工。   所有的糖果都是赵国生一手操办的,都是一些好分发的点子糖(一颗颗包装好的糖)有硬糖、有软糖、最多是水果点子糖,还有很多很多个红包,红包里包的钱不多,一分、两分、五分最多,一毛、两毛也有。(糕点不适合从屋顶往下扔)   为了安全和稳健考虑,赵国生带只着大女儿和大儿子站在屋顶瓦背上,大儿子赵爱华手里拿着一大袋糖,大女儿赵美艳一大袋红包。   屋顶下围着一大群大人、小孩以及老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带着兴奋、喜悦的心情站在下面张口就是一串串的好话,良辰安宅、吉日迁居,幸福的生活靠勤劳的双手创造……村里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辈起了头。   听到吉祥话赵国生连忙指挥着赵爱华和赵美艳往下扔糖,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撒,这时候无论老人、大人、小孩都会争抢着用手接糖,或者从地上捡糖,谁也不会有难为情和不好意思之说,这是喜糖,是分享一种吉祥和福气。   等糖雨散落过后,接下来的就是红包,一句吉祥话一个红包、两句吉祥话两个红包、说得越多红包也就越多,直到红包发完为止,这时候大人极力鼓舞自家小孩说吉祥话。(有人拿了几个红包以后会有点不好意思,就会让自家小孩说)   “搬新家,好运到,入金窝,福星照”……   赵国生笑眯眯的给他扔了一个红包。   有人开始了红包的第一句吉祥语,接下来熙熙攘攘全是祝福声:   祝恭喜发财……   祝身体健康……   祝家庭和睦……   祝幸福美满……   ……   都是一些朴实简单的吉祥话,气氛攘攘熙熙、门庭若市的热闹沸腾,红包接连不断的往下扔,一个接一个,煞是好看,很是欢喜。   刘兰秀带着赵美丽、赵爱文、赵爱强站在不远处,看着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哪怕稍稍刺眼,源源不断的红包雨肉疼也阻止不了刘兰秀的好心情。   忙碌的七天、闹腾的七天、兴奋的七天过后,收获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终于有新房子了,真好。   看着几个孩子是不是的往新房子你转悠,暗搓搓的撺掇着快点搬进去,赵国生没好气的暗暗发笑,决定‘召开第三次家庭会议’。   “现在新房子已经起好,如果在七月份入住之前爱华打(打家具通做家具)好了五张床,你们就一人一间”按赵国生的要求,新打的床都是2m*2m的大床,想起那两张略为丑陋的大床,赵国生真心觉得有点辣眼睛,好在结实,也有进步,果然实践出真理,那两张桌子就光滑顺眼的很多。   赵国生这话一出,家里其他四个孩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爱华。   “我尽力,不,我一定……”只差三张床了,时间上赶得上,赵爱华心有余悸的转过头不敢直视。 第15章   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成的,得慢慢来,显然家里这几个孩子不懂,赵国生现在做的就是撕开这层保护膜,让他们慢慢学会懂得。   “这次起房子,你爷爷奶奶出了五百块钱,你外公外婆出了两百块钱,之所以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懂得感恩,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但是这七百块钱等我们家缓过神还是要还”赵国生可不想养出一群白眼狼,不能让他们认为父母给你钱是理所当然的。   几个孩子刚刚还兴奋、激动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默、稳重起来,很多事情不要以为小孩子听不懂,只要你掰开揉碎了慢慢讲给他们听,慢慢的他们就会懂。   “说这些不是让你们有心理负担,是让你们懂得感恩,目前你们重中之重的任务就是好好学手艺,好好读书,家里钱财方面的事情有我和你姆妈,等我们老了,我们的位置就会换过来”赵国生见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在多说,转而变换话题:“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们考什么大学?”这个问题显然是针对三个小的问的,好好读书,总有一个目标吧。   赵美丽、赵爱文、赵爱强三人你看我,我看人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只知道好好读书,从未想过靠什么样的大学、从事什么行业、做什么工作,一时之间很安静。   赵国生也不急着催问他们一定要答案,留着时间慢慢让他们思考。   对未来还很模糊的赵美丽、赵爱文、赵爱强三人认为只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会留在城里工作,不用种地,吃国家粮。   “爸爸,你有什么建议吗?”还是赵美丽最先提出疑问,她小小脸上写着认真。   “我个人看好老师和医生这两种职业,当然你们还有好几年时间思考”赵国生其实想说,只要你们考上大学,那是包分配的啊,虽然那些职业以后有下岗的可能性。   “为什么?”面带不解的赵爱文皱着眉头,抬头询问。   赵国生闻声看去,包括刘兰秀在内的所有人带着浓浓的疑问视线盯着他,已经感受过好几次这种专注视线的赵国生略显淡笑说:“这两种职业没有下岗和失业之说,尤其是老师,受人尊敬,还有带薪的寒暑假期”。   一直很迷茫的赵美艳、赵爱文、赵爱强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他们一生的决定,当一名人民教师,这些都是他们内心暗暗的决定,赵国生是不可能知道的,多年后他发现他们家这三姐弟都成了老师,还奇怪的纳闷。   此次家庭会议过后,赵国生又恢复到以前白天农活、晚上捉泥鳅、黄鳝的劳累生活。想到兜里没钱心慌慌,肩上扛债心里乱。   在赵国生看来家里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严重掉漆被老鼠啃过破旧的大衣柜还是刘兰秀当年的嫁妆,黑漆漆油光发亮怎么擦都不显干净且破了个大洞的碗柜,永远有种摇晃错觉缺胳膊断腿的椅凳……等等。   如果从未见识、享受过赵国生很有可能不会生出‘辣眼睛’的矫情想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赵国生打心里觉得自己有能力和实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   白天不忙的时候赵国生会给大儿子赵爱华这个木匠菜鸟打下手,更多的是在哪里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令人十分憋屈,可伶的赵爱华脸色极不自然十分憋屈却又不敢反驳。   “爸,你明天不是要去县城吗?泥鳅黄鳝够了吗?”身为人子不好直接摆脸色,迫于父亲多年来的威压赵爱华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转移话题。   赵国生哪里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这就受不了?你爸我才说几句?就提这么点要求就受不了,等你以后出师给别人干活时那还不得罢工”这时候就应该有商有量的好好交换意见,达成一致协议,而不是摆脸色。   算了,赵国生心里唾骂自己几句,这孩子还没出师呢?以后有跟着他师傅多跑几家活就明白了,他也不扮演这个坏人来诋毁自己的形象了。   “爸……”赵爱华嘴笨,这点和原身十分相似。   “爸不说了,你忙吧”既然不扮演恶人赵国生也就懒得在哪里装模装样的指手画脚。   看着一旁堆积许多浪费的木材,赵国生偷偷的在心里默念他是个菜鸟,浪费木材是理所当然的,这些木材值不了什么钱,都是大队林场廉价购买的,心中一边默念行动上一边挑出自认为还可以‘拯救’下的木板。   最终赵国生还是舍不得这些白白浪费的木材,能利用起来的都捡起来,大件的物品赵国生没那技术和手艺,小板凳这种三四块木板用钉子钉起来的简单活还是可以的。   一块光滑的长方形木板为小板凳为板,下面钉上两块小长方形木板,为了更好的平衡可以在这两块小长方形木板中间再钉上一块,快捷又迅速,主要是简单方便,没花多久的时间四五条小板凳已经完成,只是小板凳大小不一,外观不太雅,其他的没什么,不用担心它摇晃承担不了一个人的重量。   无所谓了,怎么说也比摇晃不安全缺胳膊断腿的椅凳要好,这年头讲究的就是结实、耐用还不要钱。   或许这些小板凳的成功给赵国生带来了几许鼓励,成功的激发起来赵国生隐藏内心深处的莫名信心的自恋,家里不是缺桌椅凳吗?桌子椅子太复杂他弄不来,长板凳他总可以吧?   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天赋,换句话说看上天愿不愿意给你这口饭吃,事实证明赵国生不是做木匠的料,看着这斜的很有角度光滑整洁的长板凳面,呵呵,很不好,整个人都不好了,弄得赵国生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眼疾,比如让人看不出的斜眼什么的?   默默围观了一切的赵爱华不忍直视的扭转过头,嘴角上扬憋不住的抖着肩发笑,这不是故意嘲笑,真的是忍不住啊,谁让赵国生迷之自信态度误导了他,结果反差太大,赵爱华还不清楚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但是这不妨碍他偷乐。 第16章   呵呵,很好。   果然赵国生他就是一平凡人。   隐隐察觉赵爱华背地里偷笑,略有尴尬的赵国生硬是厚着脸皮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拿着那块有着明显角度的木板泰然自若的走出去,偷偷摸摸的毁尸灭迹。   这么明显的对比,若让家里那几个熊孩子知道了,赵国生的颜面何存?怎么说赵国生也是一家之主,赵国生自认为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上’权威的存在。   罢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赵国生觉得他是老实捉泥鳅吧,趁现在大家对贩卖东西属于投机倒把,人人敬而远之时占先机多攒点钱。   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一副严肃神色的赵国生在儿女心目中特别严厉,仿佛老鼠见了猫根本不敢说话,自从陪父亲捉泥鳅开始,赵爱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重新认识了自己父亲,笨拙而又睿智,安排他们姐弟几个学手艺、读书,鼓励他们奋发图强。   大概就这次事件后,赵爱华无法言喻的和赵国生亲近起来,抛弃以往羞涩害怕的情绪。   赵国生打破头也想不到‘长板凳’事件击破了原身留下的严厉印象,慢慢往睿智、英明、慈父方向发展。   翌日,赵国生不用刘兰秀提醒直觉的醒来,生活环境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真可怕,昨夜想着早上要去县城,赵国生奇怪的生物钟居然在四点半不需要人提醒就醒来了。   这个点赵国生真心没有食欲,整个人虽然已经清醒过来,需要进食的胃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碗‘油炒饭’赵国生像闻到油腻味道反胃的孕妇一般,事实告诉他,若是赵国生胆敢‘作’一下,呵呵,刘兰秀的嘴皮子绝饶不了他。   草草扒两口饭,等刘兰秀一回房转身就把这碗‘爱心早餐’往鸡笼里倒,赵国生立马担起担子火急寥寥的出了门,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放,还咸的要死。   熟门熟路的来到县城水产营销社,递过香烟,称过重量,拿过钱。   “同志,来碗猪肝面”这次赵国生学乖了,里面穿的新缝制的新衣服,因为热把有补丁的外套脱了,不是赵国生爱慕虚荣、讲排场,这年头的服务员端的是国家饭碗,像第一次那样补丁漫布全身的衣服,这饭店的服务员对你绝对是爱答不理,关键是人家还不同你讲道理,一句话:“爱吃不吃”。   “好的,同志”很自然的从头到尾把赵国生打量一番,发现对方衣着算不上华丽却干净、整洁且无补丁,估摸着赵国生家里条件不错,态度也就好了很多。   碰巧这时王大哥来了:“同志,一碗鸡蛋面”。   服务员见他一身补丁,裤腿上还卷着泥巴,很明显的皱着眉头爱理不理的没好气的说:“没瞧见正忙吗?”。   王大哥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也不老气,仍旧笑呵呵的说:“我不急,那我等着”那一闪而过的尴尬好像谁也没发现。   全然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赵国生心里暗暗叹气,不过没有像个‘愤青’站出来指责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淡定的带着热情的笑容大喊:“王大哥,这里”。   “赵家兄弟也在呀”显然很高兴碰到赵国生,三步两步的走到赵国生这一桌。   “今早在这顿怎么说也得我请,可不能再推辞了”都错过好多次请王德胜吃饭的机会,赵国生每次见他都觉得欠他一顿饭,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赵家兄弟就是客气”倒是没有拒绝,王德胜也知道如果今天不吃就太不给面子了,毕竟真心实意的跟他说过好几次。   这还是赵国生第一次在县城吃猪肝面,量足、汤香、面好吃还便宜。   吃过一次的赵国生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保证以后每次来县城都吃上一回?如何优雅完美的拒绝刘兰秀的‘爱心油炒饭’。   赵国生不知道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等刘兰秀吃过一次猪肝面后,呵呵,什么都明白了。   和王德胜分开后,赵国生隐藏在骨子里爱花钱‘买买买’的性子又一次冒出来了,不论买什么赵国生都有莫名其妙的理由顺服自己。   家里的窗户为了透光度只糊了一两层薄薄的透明塑料薄膜,若是有人爬在窗户外紧贴塑料薄膜上还是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屋内的情形,家里那三个儿子可以无所谓,他们夫妻和两个女儿可不行,必须买窗帘布。   现成的窗帘布太贵,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退而求次,对买些布料回去折腾吧。   在百货商场东逛西逛,脑袋一抽筋买了两个暖水壶,两个水杯,买完后赵国生就开始后悔了,这都六月份了,暖水壶用不上了啊,随之便自我安慰夏天搞双抢时可以用啊,渴了能有冰凉的井水多好呀,没错,就是这样。   催眠完自己后,赵国生想起早上吃的猪肝面便买了一些猪肝,又买了点白豆腐,掏出剩下的十三块钱,赵国生面无表情的一张张抹平,恨不得多数出几张来。   得了,今天赵国生‘良心发现’不私扣留私房钱。   反正赵国生是没有拿私房钱出来补上的意思。   果不其然,回家上交钱财时,刘兰秀气得口不择言:“赵国生,你看你都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赵家村谁家用过窗帘布,不都是这么这样吗?就你穷讲究,是不是去了几次县城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家里就剩今天拿回来的十三块钱,要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或者家里谁生病什么的,难道出去借钱?   赵国生是知道刘兰秀一千八百多说是一千的人的性情是怎样的,整一个守财奴:“家里孩子大了,尤其还有两个女孩子,如果有那种不要脸的趴在窗户上偷看,还有我们夜里……”还好大儿子去春根师傅那里了,大女儿去镇上学裁缝了,小女儿在田里打猪草,两个小儿子上学去了,不然赵国生一家之主的颜面扫地。 第17章   果真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她永远都是有理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哄她开心,引导对她有利的一面,等她脑袋清醒了自然就有理了。   赵国生这话不是造谣生事、无中生有,前几年村里确实发生过这类事情,因为没有抓个现行,苦于没有证据,这事闹得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赵国生现在更想说的是:“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私下小声商量,用不着跟吵架一样吼嗓门”配上那副叉腰骇人模样典型的泼妇骂街,不仅自己难看还令人难堪。   “商量,商量,你跟我商量了吗?你现在是挣大钱了,开始乱霍霍败家了”话是这么说,语气仍然很冲不好听,声音却低沉了许多,刘兰秀是一个特别爱面子的人,要是让别人发现他们两口子在吵架,还是钱方面的问题,她面子挂不住。   显然刘兰秀听进去了话,这让赵国生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这人呀只要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解就还算‘有救’,赵国生就担心刘兰秀一门子心思掉进了钱眼里,什么都进不进去,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现在不正在跟你商量吗?你也说了现在我挣大钱了,你害怕什么”平均每三天五十块钱的收入在这年头可比当工人吃国家粮强多了,即使大多数时候必须偷偷摸摸,那也比很多人好啊。   “我就是担心,万一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急事什么的”手里没钱刘兰秀就是心慌的很,在刘兰秀看来卖泥鳅、黄鳝也不是一个长久之事,说不准那一天就被人举报了,这事黄了不说,说教、批评进派出所呆几天那可不是光彩。   “我又不是每次都把钱花完,家里缺什么当然要补上什么,新家就要有个新家样”这话说的赵国生自己心里都没底,就他这‘买买买’的隐形性子,很难说。   大男子主义的赵国生很是霸气的说:“记住,我负责挣钱,你负责花钱,其他的事情不要管那么多”当然包括赵国生自身花钱的事。   无论哪个年代,女人听了这么暖心霸气十足的话都不会再说什么,只会满心装满了蜜糖,甜的牙疼,只见刘兰秀表演川剧变脸戏法,阴雨绵绵瞬变阳光明媚,笑呵呵的说:“好好好,我不管,可是赵大款你告诉我,六月天买暖水壶是什么个讲究?”话里话外说不出的揶揄,完全看不出之前闹过脾气。   说起这个,赵国生还是有点心虚的,这时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搞双抢热的很吗,每次把井水送过去时都不凉了,这不有钱了买个暖水壶”这年代没人推销,主要是脑子抽筋。   “呵呵,是不是这时候买比冬天便宜?”刘兰秀认为这个理由更为相信。   既然刘兰秀更相信这个理由,赵国生也无话可说了,起码这个结果很好。   “我找爸有事,顺便给爸捎一个过去,还是上次我买的旱烟丝呢?都忘记给爸送过去了”虽然两家住的很近,家里有什么吃的都让孩子们送过去,赵国生一般没事很少过去。   本来想说点什么的,最终刘兰秀还是什么都没说,稍稍有点不情愿的回答:“知道了,我去拿”家里入口多,一个暖水壶哪里够?涌上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不上细心的赵国生压根没注意到刘兰秀的情绪变化,只想着好不容易找个理由混过去了,以后买东西还是在脑子不抽筋的情况为好。   一手拿着暖水壶,一手拿着一包旱烟丝不紧不慢的往赵国生父母住的地方去。   “妈,我爸呢?”赵国生一进门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眼睛习惯性的往屋子瞄几眼,发现和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   “你爸哪里闲得住,去河边收鱼篓去了”乐呵乐呵的顺手接过赵国生手里的东西,很是欢喜:“这个月份怎么想着买暖水壶了,咋还给你爸买了烟丝,我前两天还在说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少抽点烟”。   “这不给你俩老夏天备着的吗?不然一口渴又要跑到村口去提井水,多麻烦,再说我爸就这一爱好,你让他不抽烟,爸能受的了吗?”抽了一辈子的烟,你说戒掉就能戒掉啊。   这时赵母装作很自然的探出个头往外查看一番偷偷的问:“刚起了新房子,现在钱够用吗?”边说边往里屋走,看样子是准备去拿钱。   “妈,你这是干嘛,钱够用,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孙子过几年都快结婚了,你还打算管他儿子啊?再说了你俩老头攒点钱也不容易,多给你们自己买点好吃的”赵国生在想,他妈不会以为他送个暖水壶来是来要钱的吧?   说这些话的同时赵国生眼疾手快的拉住赵母往里屋的步伐,连忙急说:“我问爸有没有时间,这不爱华新打了几张床,想让爸给做几床2m*2m的竹席子,等爱华手艺学成后给你俩老也打张新床”后面这句话临时起意纯粹是为了讨赵母欢心,在这之前赵国生真没想到过,也是刚才瞄的那一眼,似乎那张床有点破旧。   “你爸能有什么事,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最好赶在你们入伙(住)之前弄好”赵母还以为什么事,急急的拖住她的胳膊。   人和人有对比才有知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这时赵母才彻彻底底感觉到,二儿子好像真的不图他俩老的棺材本。   “那行,我就怕耽误爸的事,还有今中午不要煮菜了,我买了猪肉和白豆腐,煮好了我让你孙子给送过来”还不是担心这俩老头舍不得放油,白豆腐就是一锅水熬出来,哪有油煎白豆腐,两面黄灿灿的好吃。   “又乱花钱,刚起的新房子,几个孩子还要读书,该省的省一点,多攒的钱,我还想等我孙子考大学呢?”如果忽视脸上的笑容,赵国生还真信了。   村里就那么大,谁家有个什么新鲜事那私底下可不得八卦个好几天,尤其身为当事人的爷爷奶奶,好几个人有意无意向他俩老打听过二儿子家大女儿学裁缝,小儿子学木匠的事,就连三儿媳妇也旁敲侧击的问过。 第18章   自己孙女自己可以不喜欢,那不代表别人可以指三道四,说什么赵国生被屎糊了脑子,一个外嫁的赔钱货还特意花钱让她学裁缝,这不便宜外人吗?呸,都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个得了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家闺女好。   至少在这一点上,赵母是站在赵国生家这一边的,虽然赵母也很想糊赵国生一大耳光,这种赔本买卖也做,鉴于这是二儿子他们小两口一致决定的事,又没花他俩老一分钱,还是不要上去讨嫌做恶人了。   再仔细‘研究’细看赵国生送过来的暖水壶,真重、真结实,是铁质的,大红色很喜庆,赵母美滋滋、乐淘淘的小心翼翼的用抹布擦几遍,这东西好,冬暖夏凉保暖效果好。   据二儿子要做的2m*2m的竹席子,等老头子一会来就跟他说,免得忘记。不过有这包旱烟丝在,老头子哪里会忘记这码子事。   从这年起,赵家两老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之中慢慢的和赵国生家越发亲近,不像以前‘爱的那么沉默’。   这不,刚让强子给他爷爷奶奶端碗菜过去,顺回来的却是一条大鲤鱼和一盆小鲫鱼。   刘兰秀笑盈盈的看着这些鱼嘻嘻笑的说:“恐怕以后家里不需要买鱼了?”真是区别待遇,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他们家还是三弟家?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心目中是怎么想的了。   赵美艳、赵美丽表示:“内心早已麻木不仁”。   赵福生:“呵呵”。   赵宏生:“爸妈,你不是最喜欢我家三个小子了吗?你不是最喜欢你儿媳妇嘴甜哄你开心了吗?爸妈你偏心”。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国生很是克制隐藏‘买买买’的脑抽筋剁手行为,攒着一口气不乱花钱,连克扣下来的私房钱都减少到平均每次五块,硬是上交了四百块钱,这下刘兰秀真心‘安分’是许多,流露出有钱在手心里踏实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趁着入伙饭前一天,赵国生压住整整一个月没乱花钱,只是买点肉、豆腐,糕点等之内加在一起不超过两三块的东西。   这两次去县城的卖泥鳅、黄鳝的钱赵国生没有上交,刘兰秀还很有兴致的隐晦曲折的挤兑几句,倒是没发脾气,也没看出隐隐不发生气的迹象,看样子之前是真的担心手里没钱,慌张没底气,估计穷怕了。   明天就入伙了,七月份,天气愈发炎热起来,七九年比起二十一世纪确实凉快的很多,半夜里如果不用小被子遮盖肚子有几分凉意,第二天起来容易闹肚子。   看着家里那些破旧不堪,一块全是补丁看不出原来颜色和款式的小毯子,要是不说真猜不出来,披在身上可以让丐帮猜猜这是第几代长老。   原来的被套、床单、枕头套真心看不出颜色,白不白、黑不黑、图案都看不出来了,很尴尬的一个颜色,补丁不用说,关键还有很多补不上的小洞,不大不小,补上用麻烦,补不上用跑棉花。   说真心话,这段时候赵国生很佩服自己,那被子有股怎么都晒不去霉味、潮味,经常漏雨、积水的房子,没有霉味、潮味才奇怪吧。   现在有钱,有条件了,赵国生第一想法就是把那些发霉发潮的都扔了,好吧,这不现实,为了节省,这些棉花可以翻新后加入新棉花做新棉被,或者做垫被。   手里握着一百五十多块钱,赵国生再一次先斩后奏,这种事情常来几遍就熟能生巧,大概刘兰秀也会习惯吧?   管不了那么多,赵国生从水产营销社出来直奔百货商场,三件红色的小毯子,五件军绿色的小毯子,风风火火的扯了大红色梅花样式粗布xx尺,蓝色格子条纹样式粗布xx尺,又火急火燎的扯了白色纯棉布料xx尺,黑色纯棉布料xx尺,桃红色小碎花的确良布料xx尺,深蓝色小碎花的确良布料xx尺,买完后急急忙忙往家赶。   好多东西赵国生都想买,但是赵国生更加明白那些东西上一刻买,下一刻又会后悔,都是些不太需要且薪桂米珠的东西,之所以风风火火、火急火燎、急急忙忙就是害怕脑子再一次抽筋。   即便如此,回去后也少不了刘兰秀的唠叨,不过已经习惯了,反正只要花钱,刘兰秀没有不心疼的。   果不其然,刘兰秀先是兴致高扬的打量一番,再问价格,然后神神道道的开始炮轰,由于上次说好‘私下商量’的原因,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口不择言,顶多就是说他乱花钱,说来说去就那几句,不敢多言,说到最后刘兰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因为刘兰秀发现根本没人理睬她的叨叨。   “你是不是多买了两床毯子?”数过来数过去都是八件,他们家只需要六床毯子就够了。   “爸妈哪里一床毯子,我们俩人各一床毯子,你爱裹被子”其实赵国生更爱裹被子,这轻薄的毯子被人一裹哪里扯得动。   这孝子真是没谁说了,这些话刘兰秀只敢偷偷的在心底嘀咕两句,绝不敢说出来,这些事刘兰秀可分得很清楚,要是从她嘴上说几句公公婆婆不好话,闹个不孝顺的名声,赵国生还不得活撕了她,还有家里三个儿子在旁边看着呢?都说言传身教,赵国生以前没少拿这事吓唬她,刘兰秀确实担心,都说养儿防老,她可不想等她老了,三个儿子不孝顺她。   “那大红色梅花粗布和蓝色格子条纹粗布做被套、床单和枕套”反正布料多了可以裁剪成衣服,少了再买点回来就是,还不放心的说:“是2m*2m的被套和床单”可被弄错了,到时候那么大的床上床单都够不着。   不是赵国生话说,不得不提醒一两句,这年头2m*2m的床可很难见,刘兰秀忽视和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不说,我还真会弄错,全村就我们家床最大以后家里来亲戚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一个床上睡三个,妥妥的,等她爸妈空闲了,可以接过来住几天。   “那些布料,你给我做两件背心,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有你喜欢的桃红色”讨好刘兰秀的技巧赵国生已经掌握了,并且熟练的很。   瞧见刘兰秀脸上的笑容了,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布料是看了有看,摸了又摸,半点看不出花钱心疼的守财奴模样。 第19章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既然是天性,谁也抹杀不了。   正如男人喜欢掌控、征服、爱车是同一个道理。   以前没那个条件,现在有余钱谁不想穿的光鲜亮丽一点,更何况是自家男人买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这说明什么?说明喜欢你,重视你才会讨好的给你买。   仔细想想,纵观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变化,刘兰秀挺喜乐见闻的,起码这一切是向好的方向发现。或者刘兰秀不用私底下找个机会和赵国生好好谈谈,毕竟是赵国生枕边人,赵国生的一举一动,丝毫变化逃不过身边最熟悉人的法眼。   猜想过是不是压力太大?就他们家还住着土茅房,稀许旁的有人在赵国生面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就连刘兰秀或多或少也听到过几句闲言碎语,说什么他们老赵家几个兄弟中就属赵国生最老实没用,家里穷之类的刻薄话,尤其前段时间赵国生感冒生病的时候流露出迷茫和躲避的神色,连着半个多月房事都提不上劲。   好在赵国生情绪低落调整的很快,赶在刘兰秀打算准备开口之前安排了几个孩子的前途和道路,这才打消了原本预备的说辞。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刘兰秀也不打算旧事重提了,对男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何况赵国生改变的越来越好。   这些事情赵国生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大概很多年以后,已经垂暮皑皑的时候,刘兰秀感慨了一句:“七九年的时候,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变了,还好是往好的方向改变,从那一年起,我们家也越来越好”。   听闻后赵国生微微的惊讶了会,倒是没有相当震惊,怎么说那时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怕被人怀疑了。   前两天该通知的亲朋好友都提前打过招呼了,七月八号入伙是个吉日,赵国生入乡随俗般翻了日历,易迁居,旺财。没办法,如果不是赵国生拦着,刘兰秀还想着偷偷的请个算命先生或者风水先生来长长眼,保佑他们家发财致富什么的。   呵呵,赵国生只想说,想发财致富你们应该拜他,不是赵国生不相信风水一说,事实是听的多见的少,真正有两把刷子的赵国生还真没见过,所以面对刘兰秀所求的心理安慰,赵国生只想冷笑高冷的表示,本人紧跟共产党的步伐,相信科学,这时候封建迷信打压的还是很严重的。   所有东西都已经般入新房子,坐等亲朋好友来贺喜。因为不是真正的赵国生,对其父母还是心虚的慌,唯一安慰性觉得能弥补的就是对两位老人好,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送些好吃的,又是暖水壶、旱烟丝等等,父母对赵国生一家的喜爱自然溢于言表,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很主动。   一大清早吃过饭,两位俩老乐呵乐呵很高兴的主动过来要求帮忙要准备三四桌的饭菜,就赵国生两口子哪里忙的过来,像这种待客或者逢年过节的大场面,只有厨房老手才能掌厨,赵美艳只有带着弟弟妹妹烧火、洗菜、切菜、端菜上桌的份。   有赵父赵母的帮衬那是再好不过了,村里人称赵大厨的赵父手艺很不错,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也喜欢让他帮忙,这年头虽属于友情帮忙不要钱,鸡鸭鱼肉等熟菜谢礼还是有的,也有格外客人的人家,多多少少会包个红包,加上赵父会编鸡笼鸭笼,箩筐之类又会用鱼篓网鱼等,赵家俩老生活不错,也能攒点钱。   这也是赵宏生夫妇老是嘴甜哄俩老开心故意哭穷扮可怜哄骗父母辛苦钱的原因。不过,以后还能不能成功哄骗就不好说了。   前两天赵爱强给他爷爷奶奶送吃的,碰巧他婶婶也在,这小子居然玩心眼躲在外面不出声偷听,似乎是他三婶又一次故意端了碗泥鳅钻豆腐过去哭穷说家里三个男孩子读书开销大,二哥家入伙都拿不出吃酒的钱。   当时赵爱强一听急了想进去,他可记得爸爸说过家里起新房子爷爷奶奶出过大钱,那么肯定没什么存款了,还没等赵爱强进去又听他奶奶说:“入伙喜酒能花多少钱,前头国生家来你们家多少,你们家再回多少啊,要是你们家讲客气,往那个数加点也行,大了去也不过八块、十块”。   一句憋的赵爱强他婶脸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适合赵爱强鬼机灵的装作刚刚匆忙赶过去的样子。就为这事赵国生没少批评他小儿子,小小年纪就会躲着听墙角,不好,这不是男子汉行为。   “爸,你编的那个竹席子太好了,大小合适还不扎人,今年夏天可舒服了”感受过竹席子魅力的赵国生狠狠的拍了一记马屁,如果能再软一点就更完美了。   “合适就好”马屁怕到赵父心窝窝里去了,常年吸烟的大黄牙都合不上了,接着又故装严肃的说:“可惜你们三兄弟没一人学会我的本领,你大哥那三脚猫的功夫只怕只能糊弄糊弄家里人,拿出去没人愿意买”自豪自己本领的同时沾染了浓浓的失落。   “爸,我们家有你就够了”扎破几次手出血,三兄弟没一个愿意继续下去的,主要以前没想过这玩意能挣钱。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赵父随便提起,没想过要深究。   “噼里啪啦……”忽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大概有客人来了,赵国生趁机溜了出去。   “恭喜恭喜,发财发财,迁新居……”最早来的是赵国生姐姐一家,赵芬娟和姐夫带着两个外甥和外甥女喜事洋洋的绕着房子观望:“瞧这堂屋都顶的上我们家三四间,够大啊,这墙壁刷了石灰就是亮堂,好好好”这是真心为赵国生高兴。   姐夫李建华话不多神色看来是高兴的,不太会说话只是附和着:“好好好”。   几个侄子和几个熊孩子一碰面,说句不好听的,真是天雷碰地火…勾搭上了,谁也拦不住,兴致勃勃得瑟的带领他们参观各自的房间,之后就你来我往的在他们私人领域和空间分享着没见面这段时间好玩的事,有趣的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十六七岁半大的小伙子也是熊孩子,没有成家立业,不用考虑生计,不懂家庭、孩子生活所给的压力。   紧接着赵国生岳父大人、丈母娘、大舅子、大姨子这些人是一起过来的,同时陪同着一大群外甥仔、外甥女。   远地的客人反而比同村的亲朋好友来的早,这让赵母的脸色不太好,如果说那些交情好的家里有事忙来晚点说得过去,那身为哥哥嫂嫂,弟弟弟媳的明知道事实多不会过来帮忙吗?这还需要请不成?   赵母这话真没冤枉两个儿媳妇,大儿媳妇是个怪会偷懒的,像个懒驴推磨,你不推她一把她不会动,这人有点好吃懒做的习性却没什么坏心眼,三儿媳妇就不一样了,按理说这事不该呀,她一向嘴甜会做人不该落下这话柄。   谁知前两天在婆婆那里失了面子,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每每那三个儿子做筏子哭穷都哄骗回来钱,凭啥这次失灵了?肯定是偷偷的把钱给了二哥起房子,她没胆和公公婆婆闹,关上门闹赵宏生,这不两口子暗地里闹翻了,气还没消。 第20章   掐着吃饭的点,赵宏生夫妇才姗姗来迟,两口子彼有默契的在外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就知道爸妈会过来帮忙,咱爸那厨艺在整个赵家村找不出第二个,我哪敢在爸面前班门弄斧”。   以赵国生侧面了解的情况来看,这话是真是假真说不准。   好在这两口子还不算太糊涂,心理有什么不满和奇怪的想法并没有强加在三个儿子身上。   有种大人们无论怎么闹矛盾,小孩子与这些都无关。不像有些人家里,谁家大人在外面同别人闹翻了,回到家里强迫孩子也不允许和别人来往。   “是呀,有爸妈在我才让你和大嫂偷闲”刘兰秀笑嘻嘻的配合的接过话题,不紧不慢的开玩笑。   人到齐了那上放鞭炮准备开饭,这时候堂屋宽敞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哪怕再摆上四桌也不嫌拥挤,夏风徐徐从堂屋中间吹过,霎时凉爽。   不知是什么个由头跟讲究,上菜的过程很有一套习俗,必须是上一个菜吃一个菜,那么期间的时间点和菜被吃光速度的掌握很考研掌厨的功底,总不能上个菜吃光了下个菜还没出锅吧?这种事的发生无论主家还是客家都极为尴尬。   好在掌厨的都是些应验丰富的老厨子最不齐也是家里几个亲戚,好坏不是很在意,自然不像酒席要求严谨,可是能减少尴尬最好不过。   赵父赵母和刘兰秀留在厨房忙碌,赵国生身为主家代表作陪,可苦了赵国生的肠胃,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的‘三不’先生可怜不擅长喝酒,被人起哄冷不丁的灌了好几杯米酒,喝的时候有点甜,酒量不好的人几杯下肚,很快头晕目眩,满脸通红,狼狈的夹几口菜垫垫肚压压味,早知道就该让刘兰秀来,喝死这群故意的家伙。   一大家子人难得有这么齐全聚在一起,这会正聊的热乎,三弟媳妇带点朦胧醉意有意无意的试探:“这么大的新房子,没少花钱吧?瞧着屋里那一张张新大床、新桌子看起来很气派,赶明天让爱华给他三婶家也弄几张新床,没办法,孩子们都大了”。   听这话的意思有几分酸意?赵国生头晕目眩神迷的困意顿时去了几许说:“跟你大侄子说去,只要你弄来木材保管你大侄子让你满意”避重就轻的挑选着回答。   爱沾占便宜的三弟媳妇眼睛贼亮贼亮的忙说:“不是还剩下很多木材吗?给我家弄几张新床,放着浪费了”看不出半丝醉意。   仿佛看穿穿了一切的赵国生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不慌不忙的夹起一大块五花肉往嘴里塞,然后慢悠悠的说:“家里就一个大衣柜,还是破烂的,这不预算好些木材给爱华练手衣柜霍霍的,等他出师了让他给你们做什么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弟媳妇还能说什么?低声囔囔了几句,人太多,喧闹声太杂,赵国生听不清楚。   幸亏人多热闹,忙着聊天没让大嫂听见,要不然那个直性子的大嫂还不得给三儿媳妇一顿损,最看不惯装模作样办可怜捞好处,放现代,赵国生大嫂会说:“哼,贱人就是煽情”。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家堂屋,不紧宽敞还平坦,就是舒服”赵国生大姨子满脸感慨,心里想着妹妹总算苦尽甘来了,谁让大姨子没有公公婆婆,老公待她好,孩子又听话,生活舒心家里条件也不错。   “就是,就是”一个两个表示赞同,堂屋大,待客就不怕坐不下,避免了挪到外面露天的尴尬。   “这么大的房子,又是铺青砖又是阁楼,还杂物间和洗澡间的,这没个两三千那行?真没看出来二哥家这些年攒了不少人?”就差赤/裸/裸的的质问和怀疑了,反正一想到公公婆婆补贴的,三弟媳妇怎么也不舒服。   在她看来,公公婆婆的钱应该全是他们老三家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刘宏生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的呵斥:“你喝醉了”立马制止她,以防万一再胡乱开口。   还不等赵国生作答,大嫂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狠狠说教到:“不管国生家花了多少钱,难道国生家还要向你汇报?爸妈都管不着,哪有你一个弟媳妇说话的份”管赵国生家是借的还是攒的,就算是公婆补贴也是他俩老愿意,谁也管不着,反正他们家无所谓。   这一组桌坐的全是赵家兄弟姐妹,一家人,精明一点的谁不知道老三媳妇的小心思?大概心里酸的很吧?爸妈一直宠着,补贴着他们家,养成了一种爸妈钱全是他们老三家的坏思想。   呵呵,反转来得真快,快的所有人反映不过来。碰巧邻座高音喇叭传来缓解尴尬声:“国生,过来喝两杯,今天你是主人,可不能躲”。   赵国生假装醉醺醺的头脑清醒的很故意大声说糊话:“今天我高兴,我没醉,我还能喝,我们再来个三百回合”。   亲朋好友逢年过节常在一起吃饭,谁的酒量好,谁的酒量差,这些年都明白的很,特别是赵国生这种素来滴酒不沾的人,今天破旧喝酒了还被灌了好几大杯,不醉他们都要怀疑了。   “好好好,你没醉,我们接着喝”关系好的马上又一轮劝酒。赵家兄弟那一桌气氛又热闹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真是醉话,没人较真。   之所以三弟媳妇今天这么失常,大部分原因还是两口子吵架赌气惹的。   自从那天在婆婆那里失了面子没要到钱,回去免不了要和赵宏生发牢骚,不阴不阳的说了好些赵国生家的酸话,又一口咬定婆婆肯定是把钱补贴给了赵国生家之类的。   偶尔说几句无伤大雅赵国生的闲话,赵宏生忍忍就不去计较,谁让她像个长舌妇有完没完,怎么说那也是他赵宏生亲哥哥自己哥哥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吗?老实本分的人却让她如此诋毁?   忍无可忍,无须再爆发了直接不客气的说:“爸妈的钱他们谁就给谁,以前你能哄得爸妈开心拿钱给你那是你本事,如今爸妈不想给你那也是正常的”谁家规定爸妈的钱就一定要补贴儿子。   “赵宏生你摸着良心说话,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要是爸妈补贴二哥家,我们家三个儿子怎么办?”公婆不是最喜欢他们家三个孙子了吗?   赵宏生一直太惯着她了,使她生出一种太自我了,不过这时候可不能再顺着她:“我们有手有脚还养活不了儿子?二哥家不仅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呢”还不照样过得很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嫌她不够二嫂能生?还是潜台词说她老往娘家搬东西?   “没什么意思,就是爸妈的钱爱给谁给谁,给你就收着,没给你也别眼红,这些年爸妈补贴我们家的还少吗”赵宏生不想吵架,这女人你说一句,她有十句反驳你。   就为这事,赵宏生两口狠狠的吵翻了,赌气生气她看赵国生家什么都不顺眼,好在酸话说出口后心里舒坦了,理智回归了,意识到说错话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凭着那股能屈能伸,口齿伶俐,舌灿莲花的能力,总算圆过去了。   忽略不计三弟媳妇那点酸话,不愉快,整个入伙饭大家吃得很高兴,真正入住后才算了解人生一件大事。   无事一身轻的赵国生和刘兰秀躺在新房子的床上闲聊:“今天收了多少礼金”。   “正巧八十八,真吉利,放心吧已经记录好了,我还拿我们家出去吃酒的钱对比了,没吃亏,还有好几家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两块钱”说起这个像占了便宜般嘚瑟偷笑。 第21章   赵国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太多,家里这些细致入微琐碎零散的事情他一向不太擅长。   没想过每一笔红白喜事类的吃酒钱刘兰秀都会逐一用笔记本记录下来,时间、地点、在那一家吃的酒,随了多少红包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常说人情往来具体情况心里要有个底。   娶个明事理的贤内助可谓是多么重要,要是刘兰秀能不那么守财奴,赵国生会更喜欢的。   “国生你说老三媳妇今天那话什么意思”不要以为她在厨房忙的挪不动脚这事就不清楚了。   看重刘兰秀八卦的神情,赵国生难得理睬就草草应付了事的说:“不过几句酸话,当不得真,这么多年的妯娌你还不了解她”不想再生事端。   虽说是酸话,那也是大实话,公婆确实补贴了钱财,刘兰秀也不好说什么,稍稍面带不悦的小声自言自语到:“才补贴我们家一次就那么多牙痛的话,鬼晓得公婆补贴了他们老三家多少次”。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刘兰秀。管她说什么,赵国生通通假装酒喝多了头痛的厉害,翻身背对着刘兰秀闭眼睡觉。   七月份,初夏微微凉,适合赵国生他们家搬家入住,要是放在好冷的冬天,不够时间让他们家去准备棉被和毛毯。   赵美艳今晚分外兴奋,长久以来被奶奶嫌弃是个女孩子,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妈妈不重视,爸爸沉默寡言,好东西永远都是一句:“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妹妹”轻松剥夺。   偶尔幻想过同等的待遇,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拥有自己的房间,听妈妈说都是为了她和妹妹,爸爸才特意买布料回来做窗帘布和门帘布,说女孩子格外注意隐私,比男孩子娇贵。   白色的墙壁,崭新的床,新编的竹席子,新买的小毯子,房间内简陋到极致的摆设她却觉得很好很满足,望着天蓝色窗帘布和门帘布,一切的一切都想是在做梦。   十六岁的女孩子,第一次错觉的偷偷认为自己是公主,这里是她的城堡。   换了地方睡觉,赵国生没有半豪不适应,可能肩上和心里卸下下某个担子,很可耻的赵国生又一次睡过头了,等刘兰秀早晨出去忙完地里的活,摘了不少豆角和辣椒回来,赵国生还没起床。   “国生你太老实了,别人让你喝多少你就喝多少,一滴不少,还好酒品好”刘兰秀以为他醉宿起不来正常,居然一点不怀疑赵国生是懒床,这人品真是没谁了。   “呵呵,早上吃什么”赵国生不做辩解有意让刘兰秀误会,尴尬的笑着转移话题。   “吃面条,昨天不是剩下很多鸡汤和猪蹄汤吗?可不能浪费”白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煎个香喷喷的鸡蛋配上青菜浇上鸡汤或者猪蹄汤,再炒点酸豆角,味道再好不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奢侈的行为很不合理?赵国生疑狐的看着大女儿煎鸡蛋?今天没去镇上学裁缝?这个时间家里几个孩子还没去学校?   “今天美艳和美丽生日,正好学校今天放假,我让美艳也在家休息一天”好巧不巧两个孩子相隔三岁的同一天生日,在农村小孩子假如刚过十六岁生日,家里人就会说你十七岁,会虚算一岁,事实上赵美艳今天才十六岁,而赵爱华还不到十五岁。   完全懵住的赵国生几乎没记住过,忙拍大腿不好意思说:“最近忙糊涂了”这也没什么,无论原身还是现任都不记得谁的生日,包括他自己的也忘记。   吃面条的时候赵国生有点心不在焉的思考着什么,放在现在过生日,大家一起聚餐,吃吃喝喝,去KTV吼两嗓子,完了来个生日蛋糕大战,糊人身上一身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个年代呢?顶多一碗长寿面加个鸡蛋糊弄过去就算了事。   “正好孩子们都有空,趁着两孩子生日的机会带他们去县城逛逛”如果有喜欢的东西,赵国生不介意满足她们的生日愿望。   “真的?爸爸带我们去县城玩?”可以说长这么大,这个几个孩子去县城的次数一个手指头数的清。   “咳咳,只要你姆点头就行”耽误一天时间碍不着什么事。五个孩子紧张的盯着她,刘兰秀很有心里压力的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生怕她不同意。   “耶,太好了”几个小一点的熊孩子高兴的欢呼雀跃。“那行,吃完早饭就出发”七八点的太阳还比较和不算毒辣,赶路还能忍受。   思来想去,赵国生决定今天带家人去拍全家福,过两年难再有这般全家聚一起得空闲的机会了,孩子大了结婚生子,参加工作在外地。   赵国生暗地里把想法和刘兰秀一透露,立马得到了同意,恐怕是女人心思在作祟,要不然临出发前还特意换了件新衣服,仔细观察下,头发还重新整理了一遍,女为悦己者容。   半路上汗流浃背的赵国生后悔了,又热又渴,早知道半夜里就该起来出发,不甘心的赵国生偷瞄了一眼,我去,这群熊孩子吃了兴奋剂还是打了猪血,一个个精神焕发抖擞的不得了,连带着刘兰秀也一脸喜悦,这些人都是铁打的吗?   不怕热,不怕渴,赵国生觉得就算把他们扔沙漠也不用担心,可能骆驼投错了胎,至少这一刻是这样的。   在赵国生耐力用尽前终于到达县城,凭借长期往返县城勉强混了个面熟的赵国生找了户人家讨口水喝。   几个孩子一进县城眼睛应接不暇的转动个没停,东看看,西瞧瞧,活脱脱一个乡巴佬进城,很符合他们好奇的年纪。   “美艳牵着美丽,爱华牵着爱文,强子跟着你姆妈,小心别走散了,被拐子拐到那个山窝窝里找都找不回”更多的是担心人犯子,这千刀万剐的缺德人犯子那个年代都不缺。   小孩子打小被老人念叨谁谁谁敢不听话就把他卖到山窝窝里去,这下结合实际情况又被赵国生一说,一个个小小的脸上充满了警惕:“知道了,爸爸”牵着弟弟妹妹的手更紧了。   既然来县城了,赵国生可不想急急忙忙拍两张照片顶着大太阳赶回去,于是拖家带口的去了百货商场:“先逛会,有特别喜欢的,价格合适的话允许你们每人买一样”就赵国生家小孩子懂事的程度,不会刻意挑贵的。   “小孩子懂什么,给他们每人买双凉鞋就很好了”要不是来县城她们还舍不得穿仅有的那双半新的布鞋,三个儿子的布鞋早就破了洞,露出大拇指头,平时在村里这天气不是光脚就穿了双不知谁剩下的半破凉拖。   “你们的意思呢?”赵国生比较民主,留给他们自己选择。   “买凉鞋吧”比较实用,丝毫没有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这么小就能拒绝诱惑,可敬可叹。   有了目标逛起来不再目无章法的乱逛,很快找到一家卖凉鞋的店铺,在刘兰秀伸手挑选时被赵国生阻拦了:“让他们自己挑选”孩都带过来了,何必差这么点,留点乐趣给他们自己。   几个孩子一听,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高兴挑选起来,在这家店铺上班的员工看得出是个农家出身的,很热情没有那股子清高目中无人的高傲自大味。经过这段时间眼力锻炼,赵国生看是无意实是专门挑的这家店铺,绝不能在他们第一次进县城玩因为不相干人的眼神产生自卑、低人一等的心里。 第22章   这年头凉鞋款式少的可怜,基本上就那一两种款式,就颜色不同罢了。   在赵国生看来,根本没什么好挑选的,只要穿在脚上合适就可以了,熟胶材料,耐穿还舒服,断了破了坏了用火钳烧红烫上去融化再黏上又继续穿。   不过孩子们很高兴,热情高涨的赵国生不好打断他们的好心情,随大流拉着刘兰秀试起凉鞋来。懂事的孩子们最后穿在脚上是那种一看就很便宜的,对此赵国生没发表任何意见。   买完凉鞋后赵国生领着他们去书店逛,都说读书人字是他们的第二颜面,反正现在孩子们的学习压力不大,作业不多,什么琴棋书画兴趣班也不兴旺,奥数英语课外补习班还不流行,每天放学后写完作业帮忙干点农活熊孩子就漫山遍野的撒腿疯,还不如每天抽点时间练练字,就着机会赵国生也装模做样练练,比较几年办公室打杂练笔,字还是拿的出手,这为以后做铺垫,万一狂妄得意写几个字显摆露馅了不好解释。   一本字帖散装的,一张张是独自分开的,只要多买点白纸裁剪成字帖大小形状就可以临摹,很方便且可以多人同时交换着临摹练字。   哪怕是已经放弃读书的赵美艳和赵爱华同样被要求每天临摹练字三张。   字如其人,很多人通过一个人的字判断一个人,也因为一个人字好而对一个人印象好。   外面的太阳照射太强,处在室内的赵国生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不想那么快去拍照回家,一方面赶时间回去的话正中午太热,容易中暑,另一面孩子们太亢奋还没尽兴。   所以赵国生有意无意兜兜转转的领着他们慢慢逛,刘兰秀算是看出来了赵国生那点小心思,在一旁偷偷翻白眼忍着不揭穿他,方正都来耽误一天时间来县城了,何必老是她当恶人。   索性刘兰秀大大方方的狠下心来花钱,直接把小儿子赵爱强扔给赵国生看管,带着两个女儿兴冲冲的打头阵,又是买肥皂,又是毛巾,还买多许多针线和扣子,甚至不可思议的买了四把带手柄的大雨伞,这可是严重缺雨水的七月份,千万别说遮太阳这种矫情的傻话,这样会让挂在家里墙壁上长蘑菇的草帽和斗笠羞愧的。   接下来刘兰秀的疯狂购物行为让赵国生从目瞪口呆到间接性麻木不仁,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买买买’和赵国生偶尔的脑抽筋那是小巫见大巫,几乎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赵国生那句:“我负责挣钱,你负责花”。   若刘兰秀天天如此,赵国生会后悔说那句话的,很是羞愧,能力有限,挣钱有限,负担不起。   疯狂的刘兰秀还跑到弹棉花的店里交了六床六斤重2m×2m春秋天盖的棉被定金,因为淡季生意不旺且量大从优便宜政策,下了狠心和血本的刘兰秀又要了六床12斤重2m×2m的冬天盖的棉被,临走还不忘记让店里半送半卖的买了一大袋棉花。   身后的赵国生和孩子们被刘兰秀‘霸气买买买’的行为震惊了,一个个又是惊喜又是震惊,大气不敢喘的跟在屁股后面拎东西,气氛有点怪。   “差不多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吧”还是赵国生打破了这种奇异的气氛,逛了一上午,早上吃的早就消化吸收了。   “随便吃点,找个便宜点的地方”一句话刘兰秀霸气买买买的气势磅礴瞬间褪去的无影无踪,留下那个死抠门的刘兰秀。   “呵呵呵呵”突然赵国生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发笑。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这是笑什么?你看我,我看你。   刘兰秀哼了一声傲娇的说:“笑什么笑,我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家里必缺的,就算我今天不买,过不了多久你也会买,而且花费的钱更多”要不是赵国生提过几句旧棉被薄了不说又潮又湿该换新的了,刘兰秀还想将就着用,可心里总觉得赵国生会先斩后奏的换新棉被,这次既然来了干脆把家里需要的都添上,过过瘾。   “是是是”赵国生不与其争辩,熟门熟路快速的带他们进了早上经常去的那家店。   “这里的猪肝面很好吃又不贵,要不要尝尝?”又要便宜又吃得饱,赵国生只想到了这一家。经过他们的同意赵国生才说:“同志,七碗猪肝面”就担心他们早上刚吃过面条中午又吃会不喜欢,完全没想过家里偶尔才舍得吃一回面。   大夏天中午吃热腾腾的面条,再好吃也被舌头也被烫的没胃口了吧,事实证明除了赵国生一人后悔着想吃凉面,其他人虽然吃的满头大汗,神情看起来面还不错,面汤都喝光了。   吃过面条,他们一家人还在面店休息了好一会儿,有可能大夏天中午面店生意不好人不多,也有可能赵国生这段时间混了个脸熟,没人驱赶他们,无聊的员工还陪他们说了好一会话,得意这五个孩子全是赵国生的儿女直夸他好福气。   是很好福气,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培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低,省了不少钱,过几年计划生育下来了……。   休息好后赵国生带他们直奔照相馆。老金照相馆,照相馆面积不大,里面有两三间房子,一间房用来照相当背景,一间房整整齐齐的挂了不少衣服,还有一间房门是关着的,估计是用来冲洗照片的。   赵国生一家一进去说拍全家幸福和夫妻结婚照,老板一听高兴极了,这是一笔不小的生意。老板乐呵乐呵的给他们倒上水,再递给他们两本照片样本让他们选自己喜欢的背景和衣服。   看着照片里的人穿的那衣服光鲜亮丽好看的很,几个孩子连同刘兰秀眼睛都看直了,昂贵的价格被他们一个个选择性的忽视了,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这件好看,那件也不错,每件都好喜欢,纠结着到底穿哪一件拍照片。   老板像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笑而不语的等待,那神情看起来再说:“慢慢挑选,我不急”吃定了他们。   半个小时过去了,老板仍然悠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评两句你穿这件衣服绝对好看之类的。   赵国生受不了了,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今天是拍不成了,于是果断开口:“男孩子穿西装配皮鞋,女孩子一套洋装一套国民时期的校服”拍板帮他们决定,免得拖拖拉拉不痛快。   有了赵国生半强制性拍板订下来后,很快七个人各自选好了衣服并且换好,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土包子摇身一变有几分公家人模样,赵国生一家的基因还算不错,不说美若天仙,帅苍穹这种级别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个子高能差到哪里去,如果能再白一点就更像了。   赵国生西装革履和一身大红色旗袍的刘兰秀坐中间,左边站着三个儿子,身穿同款黑色西装,右边站着两个女儿,同颜色挑花粉红相间的洋装,一家人在照相师傅的口令下一致微笑,这一刻被相机定格下来。   换了套衣服后,他们五个兄弟姐妹再合影一张,赵国生则和刘兰秀单独拍一张作为夫妻婚纱照。   听照相师傅说拍的挺不错的,赵国生忍着嫌弃的眼神尽量不让自己往她们三母女脸上看,厚厚的大红胭脂,眉心一点红,烈焰红唇的劣质口红,呵呵,辣眼睛辣的不要不要的,更恐怖的是她们都觉得好看?   赵国生偷偷的和照相师傅说:“如果可以,请把光线挑亮一点”所谓一白遮百丑。   你能想象皮肤黝黑的人脸上被人涂成一个猴子屁股的模样吗?早知道就不提出给她们化妆了,真是花钱买罪受。   大概只有赵国生一个人不满意,临走卸妆时赵美丽扭扭捏捏的说:“我想回去再洗干净”认为很好看想回村里让大家看看。   谢天谢地就小女儿赵美丽一个人坚持回去洗,不然真担心别人以为他从动物园拐了一群猴子回去。   回去的路上孩子们格外活跃,脚步轻伐有力,远远的把赵国生和刘兰秀抛弃在后面,熊孩子们是高兴了,苦的是赵国生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刘兰秀的唠叨,一笔帐一笔帐的算着花费了多少钱,后悔着应该省省的,说什么今天一下子用掉了家里紧剩存款的一半。   呵呵,赵国生真想骂人,你霸气侧漏买买买,挥斥方遒大扫荡震惊他眼珠子的时候的豪情万丈呢?算了,刘兰秀就是这么个人,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让她过过嘴瘾又怎样?没见刘兰秀现在都是躲着孩子们私底下跟赵国生抱怨的吗?   相对而言,这已经是很大变化了。   这段时间赵国生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刘兰秀,努力使其脱离‘泼妇骂街’的形象,一个女人精明能干、嘴皮子厉害这很好,起码在农村很好,让人不得以轻易欺负你,可是随时随地没形象的破口大骂、扯着嗓子和人吵架争执就不好了。   不奢望彻底改变刘兰秀,只希望能收敛一点,在众人面前装装也是好的,私底下同赵国生抱怨几句,唠唠叨叨也无所谓。 第23章   孩子的世界纯白而又简单,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高兴事件他会藏不住,忍不住要和所有小伙伴分享。既有分享快乐的成分又有炫耀我有你没有博求他人关注的目光。   无论是那一种,你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所有小孩子的天性,不能用成人世界的眼光去衡量他们。   当赵美丽顶着‘年画富娃宝宝’形象一回到村里里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熟悉的人好奇的故意逗她:“美丽啊,你这是去哪里表演节目了?”。   “今天我和姐姐生日,我爸和我姆妈带我们去照相了”成功得到大家关注的赵美丽一脸我高兴,我激动,我喜悦。   “照相好,这胭脂擦的好看”一关系好的婶子说完还用手搞怪的往她脸上掐两下,然后同其他大妈大婶发出善意的哈哈哈大笑。   反惹得赵美丽满脸通红,小孩子脸皮子薄,极不好意思的躲闪着后退,趁大家一个不注意撒腿就跑,边跑边说:“我找燕红玩去了”。   瞧这害羞、难为情的小模样更加惹得几个中年妇女哈哈大笑。   这年头照相还真是个稀罕事,主要事穷给闹的,黑白照片哪里头都难有几张,更不用说彩照,贵的要死,用农村人的话来说,那玩意不顶吃,不顶用的,谁家舍得那那个冤枉钱去浪费啊。   “听说照片要比本人好看,照片呢,拿来看看”村里的赵二娘在旁边几个大婶的撺掇下也很好奇,想着平时和刘兰秀关系还不错就新奇的问了下。   “哪有那么快洗出来,要等几天才能拿到”刘兰秀手里提着很多东西赶着回家忙说:“等洗出来了,我给你们看呀”。   大伙见她刚从县城回来,手里东西还没放回家确实不方便说话,因此摆摆手表示理解,天色渐晚她回去还要忙活晚饭,没再多说。回到家后,大女儿赵美艳辛勤的灶台忙碌,几个小的熊孩子都不见踪影,刘兰秀微笑的脸阴沉着忙着喂猪和鸡鸭。   还好赵国生临去县城前和赵母说了打了招呼,不然猪圈里的猪还饿的哼哼昂昂。   赵国生很会看脸色,一瞧刘兰秀脸色不对劲马上劝说:“孩子们难得这般高兴,就让他们出去得瑟得瑟,我来剁猪草吧”一直看着身边的小伙伴炫耀今天跟爸妈去了镇里买什么,明天跟爸妈去了县城见到了什么,而他们一年难得去一次,心里能不惦记吗?现在好不容易能驳回一局。   “好好好,你就惯着他们吧”语气虽然不太好,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等晚饭做好了,几个熊孩子玩耍的太过高昂,错过了家里吃饭的世界。只听见刘兰秀端着饭碗扯着大嗓门满大村的喊。   好不容易找到人,上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吃饭都不知道回家,玩玩玩,就知道玩,别人家吃饭了你也知道回家了啊,蹲在别人家大门口像什么话”一个个狠狠的被骂一顿。   早习惯刘兰秀的骂生的几个熊孩子嬉皮笑脸的讨好,一副我知道错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油条样,真是气的人吐血,下次他们又会再犯。   这种场面在赵家村天天上演,每次剧情都差不多,演员也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屡教不改。赵国生对刘兰秀教育孩子得方式虽不太赞同,但也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反驳。   橘黄色的灯光,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隐隐绰绰,五瓦的灯泡光线不强,周围吸引了不少蚊虫,在若大的堂屋里越发显得暗淡。   因为堂屋太大,赵国生安装了三个灯泡,可惜刘兰秀嫌费电,只允许开一个灯泡,瓦数还那么低,还好他没有近视,眼睛好使。几个熊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受训,偶尔背着刘兰秀的视线偷偷做鬼脸。   凉爽的夜风从大门吹进来,穿过大堂从后门吹出去,真是凉快,舒服。农村夏天的夜晚是伴着蛙声入睡的,整宿整宿的蛙声此起彼伏很有节奏感。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赵国生既畏寒又畏热,习惯空调生活的赵国生畏惧着外面的太阳,能躲避尽量躲避在阴凉处,暖水壶真起到了它的作用,就是容量小了点,一壶井水还不够喝。   天气一热,人就开始懒散不想动,像只土狗趴在那里吐舌头,热得实在不行就找借口泡池塘里,最近家里的田螺,蚌壳累计都有一大桶,吃不完,想着下次去县城问问收不收。   矫情略带点作的赵国生把农活都放在了早上和傍晚。   就这事刘兰秀没少疑咕和调侃,还说马上就要搞双抢了,看他还能怎么躲避。结婚这么多年来也没看出赵国生怕太阳晒啊?挣公分时傻呼呼的正中午冒着大太阳拼命三郎似的给大队干活,丝毫不懂得偷懒耍空闲,到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这人却变的矫情起来。   哼,矫揉造作,越发矫情越发作,穷讲究。   刘兰秀瞄了眼窗外炙热发白的太阳,又看了眼睡的正香的赵国生更加不像去菜田里,午后两点的太阳正毒,她也睡晚点再出去。   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家里的熊孩子像从休眠中刚苏醒过来,不惧怕炙热高温的太阳,每天像脱缰了的野马漫山遍野的跑,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根本找不到人影,实在看不过去的赵国生压着他们午后两点半前不准出门,管你睡觉也好,看书也罢通通待在家里。   还不是熊孩子们一个不留神就偷跑到河里洗澡去了,大中午的一个大人都没有,万一腿抽筋谁会注意到?淹死的可都是会游泳的。   这些个熊孩子没一个是省心的,自从他们学会用绳子设陷阱猎物后,一个个胆大的背着大人就地取材烤着吃,夏天本来缺水,天干物燥,不经意间放火烧山了,还好有大一点的小孩眼疾手快及时的扑灭了,可这群熊孩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总想着作死。   别人家的孩子赵国生管不了,自家几个熊孩子那就不客气了,赵国生直接恐吓他们,无论有意无意,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放火烧山是要蹲大牢的。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再怎么懂事仍然保留着熊孩子的本性。   打听到田螺、蚌壳以一毛八的低价收购后,赵国生想法设法的‘威逼利诱’和熊孩子们达成协议,只要他们每天跟着赵国生去池塘里摸田螺和蚌壳,赵国生就每次从县城回来都给他们带大西瓜吃。   没办法,一个人的劳动力有限,田螺和蚌壳虽然收购价便宜但是架不住它重称啊,动员家里七个劳动力一天随随便便有四五十斤的收获,晚上太远余热还未散去刘兰秀一时之间也睡不着,再加上掉进钱眼里的她恨不得多捉点泥鳅和黄鳝,兴趣盎然的跟在赵国生身后手脚麻利的很。   保守估计,几乎每天都有二十块钱的收入。   这种谋财手段只适合夏秋季节,入冬温度下降后,谁敢下塘下河摸田螺和蚌壳,那真是要钱不要命。 第24章   这种阶段性的收入让赵国生清晰的认识到他就是一个废柴,宛若生错了时代,居然单蠢的只能靠天吃饭。   天气好,夏秋季节可以捉泥鳅、黄鳝、田螺蚌、各种蛙类增加收入,寒冷的冬春时分就需要挑选温度高、有太阳的日子捉点泥鳅补贴家用,或是山上套点野味。   要想赶在下海经商潮流的前面攒好钱买几家店面和房子,坐等其升值收房租的话,赵国生唯有在能挣钱的季节多辛苦点,毕竟他是个普通人,没有其他的生钱之道,哪怕穿越前是个地道的农民也好,种植或养猪好能手也行,可惜都不是。   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泡在池塘里摸田螺,赵国生心虚的想到一句话“雇佣童工是犯法的”真是造孽啊,要是放到现代,他们都是一群无忧无虑穿梭在象牙塔里的中二少年。   许是心里心虚,赵国生每次往返县城都会买上一两个大西瓜,心情好时还会给孩子们买汽水喝。   盼了好几天的照片终于洗出来了,赵国生一拿回家就被熊孩子们迫不及待的争抢着看,相片照的不错,出乎意料外的好看,离赵国生心里估算能接受的程度好很多很多。   真不亏为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发源地,这年头就有骗照嫌疑,光线强度好,擦点胭脂,抹上口红,拍出来的人真真唇红齿白,清秀的很,活脱脱的城里人。   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什么照片里的人显得格外的好看?赵国生想不通只能归功于华丽服饰和一白遮百丑原因。   “这照片拍的真好看”刘兰秀说出了全家人的心声,尤其是刘兰秀穿旗袍和赵国生单独拍的那张,比起洋装刘兰秀更适合旗袍,好身材一览无遗。   “是啊,是啊”太好看了,这真是他们?相片好看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晚上,刘兰秀还在感叹:“等有钱了再去拍一次”。   这时候赵国生绝对不能扫她的兴,好笑的说:“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年年去拍一次”只要真舍得花钱,这点钱真算不了什么。   “年年去拍会不会太浪费钱了”明显心动了,女人你心口不一啊。   “都说了我挣钱,你花钱,只要你喜欢浪费就浪费”最近赵国生撩妹技能爆棚,情话是不要不要的往外扔。   什么都不求,只要刘兰秀高兴就好,这女人脾气不太好,哄她两句皆大欢喜又何妨。   “明天你去问问爸妈什么割禾插秧,要不然我们家先”赵家俩老只有一亩二分地,一般都是先帮他们俩老家忙完才开始自家的,还不是子女多为了不闹矛盾,方正人多力量大,三个儿子、媳妇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忙清楚,包括割禾插秧打稻谷。   “行,我明天问问”一想到明天开始搞双抢,赵国生感觉白天暴晒的手臂又开始发烫发痛了。   心里有事,总想着想着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来时头有点痛,好在不严重。洗漱过后赵国生见饭还没做好,抽个时间去了趟赵父赵母那里。   还没到,远远的就看了赵父蹲在门口抽烟,烟雾缭绕只怕抽了好一会了,赵国生不自觉的眉头紧锁:“爸,一大清早的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敢给你买了”。   赵父一听老脸一红不自然的把烟斗放到身后板着脸问:“一大清早的过来有什么事吗?”。   被打了岔的赵国生这才想起来的目的:“爸,你和妈什么时候割禾插秧?”。   “再等几天,最近又不会下雨,急什么”昨天赵父去看了有些地方还有点青,要缓几天。   “爸,那我家准备今天开始了割禾插秧了”趁着村里大部分人还没开始,他们家说不定可以借大队的牛来耕田,轻松、便利、迅速节省时间,换成人力一耵一锄去挖两三天都翻不完一亩田。   “那行,吃过早饭我和你爸来帮忙”赵母在灶房听见了忙伸出头说道。   得了信后,赵国生喜滋滋的的回去了。   多了两个精英劳动力的实诚,这比什么都好,才不要去想三弟家今年搞双抢怎么度过,是什么个心情。   谁让赵国生眼力好,不小心瞄到了三弟媳妇脸色难堪中慌张转头,装作什么没看见,那赵国生亦是一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那故作心虚姿态给谁看?是想表示她不是有意打探偷看的?   也许三弟媳妇算不上大奸大恶,很典型爱占便宜,赵国生就是不太喜欢她这个人。   吃早饭时家里几个熊孩子还没回来,赵国生迟疑的猜测一番才开口询问:“孩子们呢”   不是说好今天割禾吗?难道给支出去了?担心跟往年一样让狡猾的三弟媳妇拔得头筹,家里的熊孩子苦命兮兮的跟着出工埋头苦干。   呵呵,三弟媳妇嘴甜的腻死个人的夸这些个大侄子侄女,说他们聪明又勤奋,比她那三个儿子好多了,哄得不明事理的孩子更加卖力帮她干活,而她自己三个儿子就跑跑腿,送送水,捉泥鳅、黄鳝说是给他们加菜。   这些都算了,更可恶的是轮到赵国生和赵富生家割禾插秧时,三弟媳妇家的三个熊孩子不见踪影,每每吃饭时还要满村的去找人,赵国生很想说,不图你家孩子干活,只希望他哥仨送送水,不添乱就好。   唉,他们总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吧。   “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是三弟媳妇,他们去山里采蘑菇去了”虽然刘兰秀也很想学三弟媳妇,可脸皮子薄真学不来。   “那我们先吃,爸妈待会会过来帮忙,今天争取割三亩”明天好借大队的牛翻耕,免了很多事。   “爸妈来帮忙,让家里的孩子们再勤快点,全部都可以割完”割禾插秧倒不费时间,费时费力的是翻耕田地和打稻谷。   若是不用牛,几天翻耕不完一亩田,而打稻谷用的机器是人力的,需要两个同时用脚踩,一下一下才会运作起来,还要一个人在木框桶里梳理碎草扔出去以免掐住机器,木框桶里满了随时得用箩筐或者肥料袋装好旦回去,打完稻谷后的稻草还需要一个人锁草,一小捆一小捆的锁成稻草人那样,下面撑开成三角形晒着,等晒干透了后收好留着有用,用来做床垫子垫,用来喂牛,用来补漏房顶,用来卖钱等。 第25章   对于刘兰秀豪气云天一天全部割完的豪迈壮举赵国生无视、沉默不语。早出晚归顶着烈日灼心,不耽误任何时间,说心里话还是勉强可以割完的。   问题是天气炎热,一丁丝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并不着急赶时间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何况俩老年纪不小了。   分田的时候赵国生家比较好运气,不是抓阄就是抽签,没有徇私舞弊一说,靠的是个人手气和运气,他连着几次抽签都抽到‘老虎堂’这一片,所以家里的田基本上都在一个地方,更巧的是好几丘田都挨着。   家里劳动力多,不可能都聚集在同一丘田里,人多了像下饺子,在同一丘田里转个身都不方便,耽误功夫。在农村搞双抢割禾插秧的时候喜欢分任务,有对比和竞争才能有干劲。   赵父赵母打了招呼直接开始割那一丘八分的田,赵国生很有默契的把大女儿赵美艳和大儿子赵爱华拉到身边说:“我们三个割这一亩大田,你们娘崽四个今天完成那两丘五分的”那三个小的熊孩子就由刘兰秀的咆哮去镇压吧。   从未亲身体验过割禾的赵国生凭借记忆和身体条件反射新奇又痛苦的开始割禾,前半个小时他还能忍受,一个小时候过后赵国生亲切的感受到腰酸背痛,还要假装成没事人那般。   很不好的是,赵国生隐约发现他的速度居然还比不上两个儿女,得亏没人特意留意他。就这样赵国生也不敢偷懒,不敢偷偷摸摸的歇气,咬牙坚持,借着观察其他两组的进度时不时站直腰放松速度下。   太阳长时间直射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烫很痛,好在作为一个农村人常年晒太阳,不用担心这段时间的暴晒回伤到皮肤。   好恶心,有蚂蝗,惊的赵国生在稻田里跳摔腿舞,惹得赵美艳和赵爱华以为他踩到了泥鳅、黄鳝什么的。   理智回归后的赵国生强忍着憎恶和反感用手把蚂蝗从半爬进腿里给扯了出来。   一般来说,蚂蝗吸血吸饱了以后会自己掉下来,话是这个理,防不住赵国生的脑补和担忧,想想都后怕。   趁此机会赵国生心有余悸的迅速上田埂喝水,冰凉的井水透心凉,抚平了赵国生急躁受惊的心。   没有过多歇会的赵国生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的在稻田里一步一步试探着,强装镇定自若,手里的镰刀飞速的收割着稻谷,简直突飞猛进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水准,要是不时常查看脚上是否有蚂蝗会更好。   好不容易漫长的一上午终于熬过去了,在刘兰秀宣布收工的刹那赵国生把镰刀往割好的稻谷堆里一塞藏好,快步流星的走上田埂假意口很渴:“渴死了”更配合他的暖水壶正巧倒不出一滴水。   回去后赵国生赶紧把一直侵在井水里的西瓜给开了:“爸妈,吃西瓜,中午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晚点出去,三点钟再出去”太阳烤了大半天,下午只会更热。   赵父赵母慢条斯理吃着西瓜心情很好的说:“嗯,你们决定就好”还不是为了顾及他们俩老的身子,这心意还是看得出来的。   会错意的赵父赵母暗暗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又记上一笔‘孝顺’。   从始至终赵国生的出发点都是在为他自己逃避烈日炎炎的太阳。   无心插柳柳成荫,阴差阳错又一次取得老俩口的欢心。   “爸,西瓜不冰,我去挑担井水回来再侵冰一会”西瓜是早上用井水侵着的,现在只能说西瓜吃起来不觉得热,没有冰凉的味道,吃过多次透心凉甜丝丝的西瓜,赵爱华吃不惯这种常温的西瓜。   这臭小子,赵国生哭笑不得的“嗯”了一声,他都没嫌弃西瓜的味道,明明甜丝丝的,沙甜沙甜的。   这人啊永远都不会知足,从一日三餐红薯渐变米饭,从清汤寡水增添豆腐肉汤,从舍不得买西瓜解馋解渴到西瓜必须要井水侵着才好吃,步步蜕变奔向新生活。   农忙期间,根本抽不出闲时去集市赶集,基本上是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将就着,青椒爆炒黄鳝、韭菜鸡蛋、豆子酱蒸腊肉、蒸茄子不是就地取材就是家里刻意预留的。   想吃新鲜的猪肉和豆腐,只能盼望着村里有人这几天去镇上和县城,让别人帮忙着捎带点回来,还不敢买太多,这天气谁家敢放一两天,舍得犒劳自己的人家狠下心来杀一两只鸡鸭改善伙食,想要马儿跑哪能不让它吃草的道理。   午饭后,赵国生刻不容缓的躺在床上,像挺尸一样笔直笔直躺在那里撑直着腰,恨不得翻过身让人来背上踩两脚才痛快,这样躺着减轻了腰酸背痛之感,感官上舒服了许多。   慢慢的劳累后的疲惫突袭,顾不上疼痛渐入睡梦中,甚至没有发觉的打起来呼噜,真是累急了。   这一觉睡得真舒坦,如果不是刘兰秀叫醒他,赵国生觉得他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疲惫后的睡眠质量额外务实,几乎沾床就睡,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醒来时总错觉的以为才刚刚躺下。   洗了把脸,喝了一大瓢井水,精神起来的赵国生想起了什么,不顾刘兰秀疑惑的表情转身回屋换了一身破旧的长袖衣裤:“太晒了,烫”要不是怕人笑话,赵国生真想再套两双袜子在脚上。   不想去看刘兰秀嘲笑的目光,转移视线说:“美艳、美丽,女孩子不能晒的太黑,去换上长袖”黑瘦黑瘦、黑胖黑胖都不好找婆家,难看。   完全没有黑不黑这方面意识的两个女儿蒙圈了,懵懵懂懂、糊里糊涂像是没睡醒,本能听话的顺从着赵国生这个无厘头、奇怪的要求。   “呵呵”刘兰秀冷笑的盯着赵国生从头武装到脚的奇葩装扮,半响不说话。   凉飕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换谁,谁不瘆得慌?就在赵国生忍不住想问其原因时,刘兰秀不阴不阳的讽刺到:“全村就你和你女儿娇贵,事多”难道她不是女的?   说完刘兰秀懒得理他们,率先夺门而走,留下面面相觑的其他人。   “爸,姆妈这是怎么了”是他还没睡醒?睁眼的方式不对?怎么一觉醒来她姆妈在甩脸子?赵爱华搔着头表示看不懂。   “姐,你惹姆妈生气了?”赵爱强偷偷的扯着赵美艳的衣角小声不确定的问。   赵国生见孩子们兴致不高,小心谨慎的不敢说话,他自己心里也在纳闷、奇怪的很,只好顺便找了个理由编排道:“你们姆妈这是提前进入更年期,别理她,过会就好”。   呵呵,不要欺负他们年少无知听不懂更年期是什么意思,至少知道他们姆妈生气这件事和谁有关。   不过他们姆妈的脾气真说不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嚷嚷的唠叨个半天,没人搭理她时很快就没事。 第26章   不出所料,没人招惹她,没人搭理她,没人配合她,没过一小时刘兰秀喃喃细语偷偷嘀咕着什么,又恢复正常了。   枯燥乏味机械性的人工收割稻谷工作还要继续,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一滴一滴湿透了衣裳浑然不知。   人是群居感官动物,很容易收到周围人物环境影响,所有人都在勤恳辛苦劳作,赵国生哪怕身心再俱疲也不好意思过分耍赖偷闲,更何况身为人父干活超不过半大的孩子,他有何颜面耍奸偷滑?   七八月的天气炎热燥干不安,偶尔一阵阵微风吹过都是热浪拂过,暑气熏蒸、火日炙人无一不显示大地像个蒸笼。   到下午五点半以后太阳开始慢慢落山,温度也跟着随之下降,这时微风吹过才有丝丝缕缕凉爽,可惜日薄西山后的时段太快,夏日的黄昏暗的晚一点,傍晚七点后仍然绰绰隐隐、星星点点微弱亮光勉强看清楚,只是密密麻麻奇痒难受的蚊子让人不得不收工回家。   晚上赵父拿了两条鲤鱼和一大盆两个拇指般大的鲤鱼过来说加餐,其实想补贴赵国生家罢了。   搞双抢的第一天收割了正好三亩田稻谷,只剩一亩二分田明天家里几个熊孩子就能搞定。   第二天赵国生安排除开赵美艳在外的其他四个熊孩子割禾,四个大人负责把昨天收割的稻谷全打完,稻谷收割后长时间放在水田里泡着不好,容易发霉发芽,需要尽快打完晒干。   赵国生和赵父两个男人负责踩笨重费劲的打谷机打稻谷,赵母负责梳理打谷机大木框桶里的碎草和装箩筐装肥料袋,刘兰秀辛苦点负责慢慢担谷子回家,赵美艳就在一旁锁草捆成稻草人模样放到田埂上晒。   众人各司其职,分工协作效率很实质性的体现出来了,到傍晚收工时,四亩二分田的稻谷全部收割完毕,只剩一亩二分田的稻谷没打完。   第三天,赵国生用两包香烟抢先借到了大队里村长家的牛,为了节省时间郁闷的让给了赵父去耕田,他老老实实的继续打剩下的稻谷,熊孩子们乖乖的被安排扯秧苗。   终于打完稻谷的赵国生下午又扛起了肥料踏踏实实的洒肥料挑秧苗。第四天赵国生本本分分的插秧苗,一开始扭扭捏捏、弯七倒八、稀稀拉拉很不好看,过了会有感觉后上手了才快速整齐划一,纵横有序看得过去。   第五天,剩下一些收尾工作,补漏一些插秧过稀和漂浮松动的秧苗,查漏补缺后才把秧苗田插上秧,这才松了口气。   赵国生家门前空地平坦广阔,整体细微整理后很适合晒稻谷,稻谷的耐高温性不好,避暴晒要时常用竹抓子翻动。   每每翻动稻谷时赵国生心中感叹劳动人民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在平坦宽阔的土地上糊上牛粪干透后就可以做晒谷场,真真大智慧。   牛粪既能糊门、糊墙保暖、遮风,还能糊地上当晒谷场,能与人吃的粮食这样亲密接触,堂而皇之地糊上墙、抹在门上,在赵国生的认知里除了牛粪再无其他,牛粪真真神物也。   等稻谷晒干收藏入仓后赵国生才彻底感受到他们家的双抢辛苦真的过去了,什么时候大队组织上交粮食再开仓响应,顺便和其他两兄弟一同挑xx谷子给赵父赵母养老。   还没歇两天好的,轮到赵父赵母俩老家收割稻谷,已经耽误好些天不得空闲捉泥鳅、黄鳝,摸田螺、蚌壳,套青蛙、田鸡等物,可不能间断这挣钱的活。   “我和你姆妈去你爷爷奶奶家帮忙了,你们乖乖的继续摸田螺、蚌壳,捉泥鳅、黄鳝,明天爸从县城给你们买猪蹄吃”这几天辛苦了,买只猪蹄补补。   “美艳你带着妹妹在家洗衣喂猪,中午去你奶奶帮忙”不带孩子们去公婆家帮忙,刘兰秀担心公婆有意见。   赵父赵母家就一亩二分田,用不着那么多人,刘兰秀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有些事,有你无你并没有多大关系,来与不来是你的心意。   三弟媳妇装作腼腆的招呼小儿子跑过来说他们家也今天割禾,家里忙得很,公婆这里有大哥二哥家帮忙足够了。   道理谁都懂,事实确实也是如此,这话没说错,赵父听了没说话,摆摆手默示知道了,让孙子赶紧回去,心里对这事肯定有想法。   赵国生大嫂嗤笑了两声眼珠子一转想说什么被他大哥狠狠瞪了按捺下去了。   “大哥,你和大嫂回去忙吧,这里有我和你二弟媳妇呢,爸妈的田又不多,很快就忙完了。”赵国生刚才注意到他们两口子的小动作了。   “那行,辛苦你和弟妹了,昨晚我半夜起来扯了很多秧苗,要是今天不插完还真有点担心。”赵富生是个直肠子,没多少弯弯绕绕的心眼,他知道赵国生家已经搞完双枪便也不勉强。   赵父狠狠的吸了几口烟淡淡的吐出烟圈,把磨损得有点蹭亮的烟斗谨小慎微的收起来从容不迫的对赵福生说:“你们去忙你的吧,我这有国生两口子够了”。   “行”说完赵福生两口子性子直爽,快快当当、拖泥不带水的干脆爽快的走了。   一亩二分田,一天包割禾包打禾轻而易举被他们四个人手脚麻利的收割完了,要不是当天借不到牛耕田翻地,说不定秧苗都插上了。   因为暂时借不到牛翻田耕地,靠着纯劳动力一锄头、一钉把挖田翻地没几天功夫是插不了秧苗的。   于是赵国生恢复了往日捉泥鳅、黄鳝等物贩卖攒钱的日常。   做人要言而有信,身为人父更应当以身作则,给他们树立一个好榜样,但凡答应孩子们什么,赵国生会极力尽量去完成、满足,使他们从小潜移默化中懂得和遵守诚信原则。   既然答应给熊孩子们买猪蹄,赵国生绝不会马虎的忽悠、糊弄他们。   一次、两次忽悠、糊弄用贵人多忘事来解释,三次、多次信用额度挥霍用尽以后,孩子们对你的信任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那样,哪怕是真的,孩子们也不再相信。   更何况赵国生简而意骇的只负责买,真正繁琐处理猪蹄忙碌的还是刘兰秀,这个年代农村对女性比较苛刻,有点君子远疱厨的意思,当然不完全绝对。   当然赵国生没有这类封建思想,关键是他没什么厨艺啊,只知道猪蹄炖黄豆,好吃黏嘴营养价值高,真让他来炖猪蹄,太浪费食材了。   这不,刘兰秀厨艺精湛,这做的猪蹄炖黄豆闻着香吃着口感好,一口下去,有藕断丝连的口感,猪蹄肉入口即化,猪肉特有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黄豆有提鲜的作用,可以使得炖猪蹄更加的入味,太好吃了。就连对吃食挑剔的赵父都满口称赞。   这边赵国生一家其乐融融的吃的满嘴油腻,那头三弟媳妇在家气愤不平的摔锅砸碗对赵宏生发脾气,箭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第27章   “……”算了,懒得说她,这女人你越说她越来劲,赵宏生索性沉默不语,安静的听她骂骂咧咧。   可是有些人就喜欢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你退一步,她自认有理的嚣张气焰进十步。   “你还有完没完?”割了一天禾,身心疲惫的回家,满以为可以好好吃顿饭休息下,没想到迎接他的是无休止的抱怨和争吵。   “我有完没完,我说的都是事实,瞧你爸妈屁颠屁颠的赶上去给老二家干活,我们家呢?话都没一句?都是儿子,心怎么那么偏呢?让老二家给他们养老送终吧。”王梅芳心气不平恶狠狠的抱怨,往日嘴甜、贤惠模样不见半丝。   这话说的赵宏生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怒视恶恶瞪她几眼才冷笑着说:“你良心被狗吃了?爸妈对我们家怎样你摸着良心说话,就那这房子来论理,大头都是他俩老出的。”   “哼,谁知道老二家起房子,你爸妈补贴了多少”王梅芳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服理。   “我不管爸妈补贴多少给二哥家,我只要记得爸妈暗地里偷偷给了多少钱给我”悔不当初,娶了个爱占小便宜,斤斤计较的女人回来。   难道爸妈以前对她的好,她全忘记了吗?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接受?现在父母一改往日作风不再偏爱他们家,她立马跳出来翻脸指责,赵宏生算看出来她的本性了,呵呵,什么嘴甜会说话,哄得爸妈开心,明事理会做人,都是装的。   “我们家双抢没忙完,他们不应该来帮忙吗?一个个还说是亲兄弟”这亲兄弟就是悠闲的站在一旁看着吗?   “说来说去,不就是说他们没来帮忙干活吗?你也不想想爸妈这两天翻田耕地哪有时间,二哥家刚忙完还没喘口气,再说我们家就三亩田,就是慢的像蚂蚁搬家也用不了几天功夫”赵宏生早两天就准备割禾了,硬是让王梅芳给拦着说再等几天。   等几天就等几天,最近天干旱的紧,这几天赵宏生忙着从水库里放水,截断流放到自家田里来。   现在看来,王梅芳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告诉你,从明天起,你和孩子全部去割禾,不能再惯着他们,二哥家的侄子比他们大不了一两岁,早几年就下地干活了”还有王梅芳年年借口在家洗衣做饭躲着,今年爸妈和兄弟几个没来帮忙,缺劳动力。   “孩子们还小……”   “村里比他们年幼的多了去,有几家孩子没下田割禾,就你生的儿子娇贵?”   王梅芳不甘心的还想狡辩说点什么,被赵宏生难得严肃,凶神恶煞的怒瞪着,不敢再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有三个儿子,等你老了他们会如何对待你?”要是都娶个像你这样的媳妇,赵宏生仿佛看到了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老无可依。   猛的一下,王梅芳脸色煞白,很是难看,反应过来的她眼神飞速寻找儿子们的身影,很好,都不在。赵宏生看她神情不对,知道她在想什么,有她害怕、顾及的事打压住才好。   这次吵架事件很巧妙的被赵宏生单方面强制性压制下去了,同时也给王梅芳上了个紧箍咒,不敢再任性的胡言乱语抱怨些公婆不好听的话,尤其当着孩子的面。   这些事情赵国生怕是不会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他一心扑在捉泥鳅、黄鳝攒钱上面。   “国生,明天去帮宏生他们家割禾吧,我今天看见爱泽被他妈骂哭了”看在侄儿的份上,刘兰秀终是心软了。   “你和爱华去帮忙就行了。”反正他是不会去的,心理作用暗示着他老觉得腰很痛。   “我和美艳去吧”刘兰秀看他故意揉着腰好笑,昨晚上……怎么没事?看穿不说穿。   “让美艳去帮她婶做饭,出去割禾就算了,晒太黑影响说婆家”前两天有人来探口气,被赵国生以再留两年给打发了。   “好好好,你就惯着吧,等她嫁了婆家谁娇惯她”刘兰秀看着愈发出挑的大女儿暗暗得意,还不是像她,好看。   家里条件好了,依着赵国生穷养儿子富养女的想法,硬是超过儿子的待遇,做了好几身新衣服,每天来返家里和镇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每天穿着鲜艳得体的好衣裳,配上清秀、精神活力的面貌,难免不引起旁人的主意。   再一打听,精明能干、勤快利索,家里不拖后退又是学裁缝的,打主意探口气的人更多了。   赵国生不管旁人怎么说,就是一口咬定舍不得,还要再留几年,绝不松口。   私底下却是偷偷的对赵美艳说清楚前因后果,一个是她年纪小,还不到法定年龄,二个是要慢慢相看适合的男孩,三个是预备嫁妆需要时间。   现在刘兰秀是看开了,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再受婆婆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影响,再说女儿也就嫁妆上费点钱。   绿油油的秧苗几番风摇日晒,翠绿的身子紧紧的扎进水泥里,急速的吸收着养分,蹭蹭地往上窜,一天一个样,就像发育中正长身体的孩子。   那些还未收割的稻谷,当秋风吹过田野,吹起一株株饱满的稻穗金灿灿、黄澄澄,煞是好看。   地里忙碌的村民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印出了白牙牙的笑容,不知淌了多少汗,仍旧笑弯着腰喜悦的丰收着。   赵国生提着桶感受着浓浓喜悦气氛穿梭在田野之间,大概自己在劳累收割时也是这般情景而自不知吧。   “哎,国生来我这田里捉泥鳅,我这多。”   “哟,国生啊,你们家天天吃黄鳝呀,都不费油吗”   “国生今年收成怎么样?”   ……   村民们嬉笑间亲密的招呼着赵国生,半分不显生疏。   反倒是赵国生很不好意的腼腆着提着个桶略显尴尬,担心一个不小心被人识破捉泥鳅换钱‘投机倒把’的计谋,忧心着有那等眼红心黑的卑鄙小人背后打报告。   谁会整天没事盯着赵国生家?你以为你是谁值得人惦记?真是杞人忧天。   假如真有人注意到赵国生家频繁的捉泥鳅、黄鳝也只会想他们刚起房子穷得很,舍不得买鱼买肉,弄点泥鳅、黄鳝、蛙类打点牙祭。   天气越发炎热,无雨、无风、炎炎烈日、酷暑难熬,一切树木无精打采,懒洋洋的立在那里,更何况是人。   除了清晨和傍晚,若非必要,赵国生真不想跨出房门一步。   这种理想的日子在六、七、八连续两三个月没下一滴雨中中断了,水田变旱田,旱田变裂缝,枯竭了。   村里组织村民有秩序挖水沟,从河里、水库、池塘等地方引水、截水,每家每户都要出劳动力,更有甚的从河里、水库、池塘等有水源的地方一桶一桶的挑过去。   丰收后的气氛在日渐炎热,无风无雨的情况下逐渐紧张、仓皇起来,人们脸上的笑容被愁眉苦眼、紧张不安替代,心中默默祈祷来一场及时雨。   像是上天听到了虔诚的祈祷,半个月后终于下了场大雨,倾盆大雨,整整下了一下雨。 第28章   这场大雨来的太及时了,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干旱,所谓是及时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以前在书本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纳闷呢?明明春雨绵绵,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还有人戏言调侃到南方的春天一个月只下两场雨,一场雨下半个月,后来才知道春雨贵如油的那个作者是北方人。   在南方,这个时节的雨则贵如金啊,有时候水库、池塘、井水都会枯竭。   “终于下雨了”满怀释然的望着门外豆滴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啪啪啪,很急,很密。   赵国生舒坦的呼出一口气,手无意识的揉捏着肩膀,很痛,猜测有点红肿,这些天担水担的太恐怖。   “在不下雨,禾苗都干死了,池塘的水都干竭了,河水水位也下降的厉害”刘兰秀真担心继续干旱下去。   看这情景,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电闪雷鸣,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风夹着雨星,雨飞水溅,迷潆一片,像是宣泄着多日来积攒的情绪,却是凉爽。   感受着夹杂小雨点吹过来的凉风,赵国生不自觉的散去了心中闷热塞堵的郁闷之气,拿条小板凳很有文艺气息的坐在那里吹风、赏雨。   半响,赵国生突然发觉耳边特别安静?不同于往常,好似缺少了点什么?   细细思索了会,蹙眉的额头皱成一条条细纹头额,深邃凹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原来家里那几个熊孩子不在,怪不得这般寂静,都有些不习惯。   “美艳,你弟弟他们几个去哪里了?”雨势太大,赵国生真担心这群熊孩子还在外面撒野。   赵美艳正踩着缝纫机哒哒哒在里屋裁剪、缝纫新被单,相应的合着外面啪啪啪的雨滴落地声,完全没听到赵国生的担忧声。   “呵呵”嗤笑着白了赵国生一眼的刘兰秀淡定的缝补着手中的旧衣裳,没好气的说:“这么大的雨,傻子也知道避雨,谁知道他们躲在那里玩耍。”   要说担心,刘兰秀真没有,这天气淋一场雨也没多大关系。   既然刘兰秀这么笃定,赵国生无奈的接续干巴巴的无聊赏雨。   放在古代,这种画面,要是再配上一壶酒什么的,说不定赵国生能憋出一两句流传千古的诗,多么有诗情画意啊。   事实是,他想得太多,太美。   “国生,你去田里看看水位怎么样,别把禾苗淹死了”雨水过多也不好,要放出去,这么大的雨,刘兰秀不想出门。   “……”   “嗯”披上厚重的大黑棕色蓑衣,戴上斗笠,打着赤脚,心里极不情愿面上却不漏一丁点声色面带微笑,心中苦涩的应道。   赵国生前脚出去,几个熊孩子一个个淋得落汤鸡样子喜笑颜开的乐呵呵神神秘秘的匆忙跑回家。   还未进屋远远看到刘兰秀就兴高采烈,顾不上大雨击打身上的湿漉漉的凉意急忙喊到:“姆妈,姆妈,我告诉你……”。   害怕被别人听到,赵爱华的压抑着嗓门,换声期的特殊嘶哑鸭公嗓更低沉,不太大的嗓音被哗啦啦的雨水吞没了。   没见其人,没听其声,根本不知道他们兴奋什么劲的刘兰秀只看到三个傻逼熊孩子手舞足蹈,情绪异常激动的在风雨中傻傻奔跑,湿哒哒的身影一跨进屋檐,刘兰秀气呼呼的扔掉手中的针线活,狠狠的窜上前一只手拎着赵爱华的耳朵,一只手拎着赵爱文的耳朵,用力的拉着他们的耳朵往屋内拖着走。   “一个个都是蠢货,这么大的雨,不会顺便跑谁家躲会?这可是生雨,要是感冒头痛我可不管。”说完眼睛直瞪一旁暗自庆幸,幸灾乐祸偷笑的赵爱强。   “姆妈,不是,我们在林场后山套的陷阱里发现了两头大野猪,雨太大了,我们担心野猪挣脱逃掉,折了好多些树枝遮住”要不是雨太大,山路太滑,他们兄弟三个还想扛一头回来。   “呵呵,你们几个兔崽子能耐了,下雨天往山上跑,雷怎么没劈死你们呢?”嘴上说着连讽带刺、指桑骂槐恶毒的话,眼神像个雷达紧张慌忙在几个孩子身上仔细来往扫来扫去。   发现他们除了身上湿漉漉,像个落汤鸡外,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喋喋骂骂的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嫌弃的驱赶他们去洗澡、换洗衣服。   三个熊孩子憋屈着泛红着眼睛不敢出声反驳,本以为姆妈会夸赞他们能干、有本事,满腔热血狠狠击破,被骂的狗血淋头,敢怒不敢言忍着眼泪板着冷脸不说话。   气氛有点凝结。   赵国生一回来警惕的察觉到气氛有点紧张,观察刘兰秀蹙眉板脸背对着门靠坐在那里低声嘟囔,自言自语,缝衣服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很用力,不禁让他想起十几年后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戏码来,一身恶寒。   谁又招惹她呢?赵国生不露声色的边拖蓑衣、斗笠边说:“雨太了,田里水已经满了,我给田埂口糊好了泥巴,田里的水超过田埂口会自动流出去,不会淹了禾苗的。”   刘兰秀头也不抬,心不在焉的沉浸在思考着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搭理他。   过了会,刘兰秀怒火中烧愤愤的用力把缝纫好了的衣服半扔在凳上,疾言厉色的责骂到:“赵国生,你儿子我是管不了,自从跟你学会那皮毛打猎技术,现在都能飞天了。”   一脸懵逼的赵国生没想过战火会烧到他身上,一看就是熊孩子热的祸,为什么把气撒到他这里?心里这么想想过过瘾吐槽下,表面上他一本正经的安慰到:“我儿子还不是你儿子。”   “又惹了什么事?把天捅破了?”能把刘兰秀惹怒到这么暴跳如雷,熊孩子还真有本事。   “这闪电雷鸣的天气,他们三个兔崽子居然跑山上去抓野猪”也不怕雷劈,这胆大包天的性子要是不刹住,迟早有一天惹出祸事来。   平地惊天一声雷,似乎老天有意配合刘兰秀的话,惊得刘兰秀连忙害怕的双手合在一起拜天道歉说:“无心之话,不要怪罪,请老天收回我说的话。”   “呸呸呸,瞎说的,当不了真”理屈词穷的边呸三声边拜三下,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赵国生瞠目咋舌,呆如木鸡反应不过来,真是长见识了。   这一幕深刻的让赵国生认识到这是七九年,如果现在他敢拉着刘兰秀坐下了好好谈科学,破封建。   呵呵,相信刘兰秀会糊他一脸口水,然后扒拉他一起呸呸呸的道歉,拜天。   乖乖的闭嘴保持沉默,还是还时间来慢慢击破她的封建迷信思想吧。   三个熊孩子换洗衣服后仍旧隐隐的气闷难受却老实的低着头说:“姆妈,我们错了,但是我们跑山上的时候还没下雨,等发现野猪后才下雨的。”   不管怎样,先承认错误总是对的,然后再慢慢说明原由,很固执的争辩,证明自己不是有意的,没有错。   驴唇不对马嘴、牛头不对马面,风马牛不相及,真是答非所问。   刘兰秀在意的不是对与错,是想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雷雨天气在山上很危险,以后不能再犯。   三个熊孩子则更侧重于他们没有错,本来就不知道今天天气突变会下雨,跑到山上发现野猪后才下雨的,所以他们不是故意在雷雨天气跑山上去的,刘兰秀错怪了他们。   见他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在那,还死鸭子嘴瘾的狡辩、反驳、顶嘴,刘兰秀气急败坏的从堂屋角落里拿出扫地的扫把决定暴力上手狠狠的暴揍他们一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眼见刘兰秀恼羞成怒变身泼妇,暴力上身拿起扫把凶神恶煞的冲过来,赵国生双眉紧蹙、愁眉苦脸一把夺过‘凶器’苦涩含笑道:“不是说晚上吃嗦螺吗?”。   言下之意,这里交给他。   刘兰秀瞋目切齿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还好赵国生拉扯住了她,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说真心话刘兰秀下不了狠手,每每事后她又后悔心痛的要死。   哎,孩子们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两下暴力镇压,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赵国生随意的把手中的高粱扫把往墙角一扔,拍拍站在离他最近的赵爱华的肩膀,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去你屋里说。”两个女儿担忧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不舒服。   赵爱华的屋里很简单,就一张大床,别说衣柜,连张凳子都没有,因为大雨的缘故,蓝色的窗帘布紧紧遮盖着窗户,原本不太明亮的屋里碰上雷雨天气光线更加不好,昏暗、黯淡充实着整个屋内。   没有开灯,赵国生淡然稳健的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双手抱臂眼神压迫式的紧盯平排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儿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淡的说:“你觉得你们没有错,对吗?”。   昏暗本身是冷色调,很有压抑感,这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合着分吹动着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偶尔啪嗒几声敲击在窗户上,三个熊孩子原本固执自认为对的那颗坚定的心被赵国生一脸严肃给动摇了。   低着头,不敢吭声,黯淡的环境下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听到低声嘟囔着:“我们错了。”没有辩解,也不说错在哪。   “呵呵”赵国生恨铁不成钢的嗤笑。   “……”   “今天这事不是对与错的问题,是你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性懂吗?天灾人祸谁都躲着,你们呢?万一你们有个好歹,我和你姆妈怎么办?”   三个熊孩子一听这话,一直倔强着不肯哭强忍着的眼泪唰唰唰像决了堤的坝,一发不可收拾,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半响后,他们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黝黑的脸通红,还不忘挤眼弄眉你推我,我推你,商量着去给刘兰秀认错道歉。   雨过天晴,就像这场雨。   “爸,野猪怎么办,还没弄回来呢?”赵爱华还惦记着这事呢,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半夜里去,老规矩,大的直接用绳子绑到县城去卖了,小的自己留着吃”没办法,这是不好说清楚。   自从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肉后,对于野猪肉全部换钱,熊孩子们也没多大遗憾,相反暗搓搓的在心中窃喜,他们这也算挣钱了不是。   “后山还是不要深入,太危险了,在外围套点兔子、野鸡打牙祭就够了,偶尔有落入陷阱的野猪算运气。”   “知道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赵国生叮嘱到:“爱华,你那装棉被的柜子还没做好吗?”棉被店铺催了他好几次去新打成的棉被,要不是钱财早就付清,棉被店铺的人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心想买了。   ”两个都做好了,放在老房子里晾气味”早就做好了放棉被的柜子,现在在做大衣柜,这段时间他爸太辛苦,每天忙着担水救禾苗,没时间去祸害木材。   “那就好”明天他先扛两床秋天的棉被回来吧,不然店铺老板该犯疑心了。   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家里有两种柜子,一种是放衣服的大衣柜,一种是放棉被的大柜子。   放衣服的大衣柜和现代的差不多,可能就是没有现代衣柜的空格多,一般只有三格,三扇小衣柜门,左右每格分上下两层,中间一格是挂衣服的。   放棉被的大柜子,宽远远大于高,要看各户人家房子的具体大小,有种古代女儿出嫁,看男方房子大小而专门订制的感觉。柜子上面可以当梳妆台用,还可以把电视机等重物放上面,很宽,很结实。   赵爱华打的大柜子,一个整好装六床大棉被。 第29章   半夜里,赵国生和刘兰秀两夫妻悄然无息的溜出了门。   雨后的空气很新鲜,合着泥土有种独特的芬香,虽然是夏天,当下雨过后的天气依然像秋天一样,带着一丝凉意,山野小路周围都散发着泥土芬,周围的野草上都乘着晶莹的露霜,掠过小腿湿湿的,很凉爽。   被雨水冲刷过的月亮和星星像是拂去了一层细尘埃,散发着明亮的光,若隐若现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煞是好看,耳边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呱呱呱’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色彩。   一路上乘着月光奔驰而行,微弱暗黄的手电筒完全成了摆设,赵国生索性收起了手电筒,两个人颇有默契的安静赶路,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到了。   一堆树枝堆积的像个小坟包,严严实实的把野猪给遮盖着,偶尔奇怪的小坟包诡异的耸动两下,在这深山野林的半夜里,真的有点恐怕。   赵国生惊奇的看了好一会,蹙眉一愣,低沉着声音说:“先把这些树枝给弄开吧。”这是折断了多少树枝啊?   “呵呵,这几个兔崽子还挺机灵的。”瞧见这情景刘兰秀忍不住的轻声嗤笑。   两夫妻粗略的打量了番,直接粗暴的上手,干净利索的齐心协力把压在野猪身上的树枝给弄开,偶尔不小心树枝上的刺扎破手指,皮糙肉厚习惯了粗活的手只觉得麻麻的轻痛,倒也不打紧。   “哟,这头野猪真大,比你上次捉的那只还要大,能卖个好价钱”扒开树枝杂物后,映入刘兰秀眼前的是一头脏兮兮混着泥土的大野猪。   “你注意点,野猪牙齿很锋利,先把它的嘴给绑上。”被惊醒的野猪‘哼哼哼’像发了疯一般拼命挣扎着。   “嗯”   “快用绳子把脖子给套上。”   有过一次经验的赵国生再次行动起来熟练多了,更何况这次只需要绑脖子和野猪牙嘴而已,手脚敏捷的三下五除二给绑上了。   依葫芦画瓢,另一头大野猪也迅速在脖子上套好绳子,像放牛一样,用绳子牵着。   野猪具有野性,不像家禽那么温顺,赵国生和刘兰秀两人只好一只手牵着绳子,一只手拿着一根大棍子,要是不听话挣扎着乱跑,或者装死不动,手中的粗棍可不会客气,狠狠的抽打着往县城的方向前进。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赶到了屠宰场,还好来得早,城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这两头野猪到了县城以后像是成了精一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疯狂的做最后挣扎,横冲直撞劲大的很,差点就变成了野猪溜人。   两头野猪换了一百八十九块钱,真是赚大发了。   一点点剩菜剩饭糠米低成本,低劳力轻轻松松就挣了这么多钱,而赵国生每晚好几个小时顶着蚊子包围的奇痒难受才挣它的零头?   这么一比较,赵国生恨不得有魔法把泥鳅、黄鳝都变成野猪才好,又或者是不是他该转变攒钱的方法?这贪心、不符合实际的想法只在赵国生心中停留一秒。   不现实,理智回归的赵国生恢复冷静思考能力,以捕捉野猪为业完全是靠运气吃饭,野猪又不是泥鳅、黄鳝漫山遍野都是,你想抓就能抓得住,再者深山深处可不只有野猪这等杂食动物,食肉的也不少。   思来想去,还是稳妥最重要。   这一世是偷来的,赚来的,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直安稳。   从屠宰场出来后,刘兰秀微裂着嘴角都歪到耳后根了,八颗大白牙直晃晃闪耀着赵国生的眼,他不忍直视的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我们现在就去棉被店铺,再买点棉花和布料,还能赶回去吃早饭”   赵国生:“……”   就知道会是这样,赵国生心中早有猜测。   “先去吃碗面条,也给孩子们带点水果糖,再去买布料,最后再去棉被店铺”赵国生无奈的拉着她往面馆方向走。   “吃什么面条,浪费钱,待会回去随便吃点就是了”蹙眉嘀咕不满的刘兰秀敌不过赵国生的手劲,一脸肉疼钱,浪费。   “一大清早,棉被店铺还没开张呢,你跑过去别人能高兴吗?”谁不喜欢开门红,一天顺顺利利。   拗不过赵国生,一番嘟囔嘀咕,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的听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除了刘兰秀当事人,赵国生家谁不知道?事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被赵国生达到目的,无论刘兰秀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反对和不同意。   吃过猪肝面,挑挑选选买了两斤最便宜的水果糖,扯了几种花色的布料,才姗姗来迟的去了棉被店铺。   秋冬薄厚棉被各六床全都打好了,就等着左顾右盼就等着赵国生来拿,占地方。   一人扛了三床棉被,两床薄的,一床大的,捆在一起扛在肩上,看起来蓬松松的面积大,其实才二十来斤重。   往东边一看,一道红霞连接在天地间,太阳刚出来,趁太阳还没来得及完全烘烤大地像个火炉前,温度不高,赵国生和刘兰秀大步流星、风驰电掣的火急火燎往回赶,像是背后有人在追赶一样。   在村口刚巧碰到三弟媳妇在井边洗衣服,诧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肩上扛着的新棉被,像是很新奇,奇奇怪怪的说了几句酸话。   对这种人,赵国生懒得理睬,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装着听不到她说话,呵斥着刘兰秀快回家,两夫妻绷着脸装作心情不好的演戏般配合的天衣无缝,在三弟媳妇摸不着头脑时大摇大摆的离去。   赵国生一回家就睡觉,他觉得自己需要补眠。   然而同样半夜起来劳碌辛苦到现在的刘兰秀对此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孩子们不要去打扰赵国生,然后她不放心的把所有棉被拿出去摊开晒着,细心的用被单又套上试了试。   赵国生这一觉睡得舒服,一直到中午闻着饭香,肚子饿了才醒过来。   夜里没睡好,补眠再久总觉得不够,让赵国生心中暗叹息到,好像从现代到七九年这段时间无形中加在他身上,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   不然这怎么解释?在现代,他个夜猫子,常常半夜里才睡下,早上很早就要起来上班,一点事也没有?那不是年轻怎么折腾都没事吗?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两兄弟收收心,这些天少出去,复习下功课也行,还有美丽,你休了一年学,现在要重新捡起课本,多用点心。”一个暑假像脱了缰的马,心玩散了,怕一下子收不回。   “知道了”   熊孩子一听上学,脑袋一个个耷拉着,没有精神。   “呲嘶,不是要考大学吗?怎么感觉你们几个不太想上学”孩子就是孩子,贪玩是他们的天性,这与成绩好坏无关,也喜不喜欢上学也无关。   熊孩子:“……” 第30章   连续两个多月,即使再忙都未曾间断过夜里出去捉泥鳅和黄鳝,闲的时候捉的多,忙的时候捉的少。   短短两个多月,赵国生凭借惊人的毅力和辛苦,除了开销,硬是攒齐了一千块钱的整数。   “我明天去把钱存银行?”零零散散有布包起来有一大包,放家里真不放心。   一是他们两夫妻的房间没有门,就一块门布遮挡着,大门一天超过十二小时是开着的,二来放家里长时间不用,小心被老鼠啃了。   “放家里心里踏实,存银行要急用也不方便”再说存银行多麻烦,让她去取钱,她也弄不清楚。   赵国生:“……”   看刘兰秀一副赵国生随时会抢她钱警惕把钱抱在怀里的戒备模样,就明白这事没得谈。   无所谓了,反正钱也不是特别多,藏在家里也没有人知道,与其劝服刘兰秀把钱存银行,还不如让爱华暂停做大衣柜的活,先抽个时间做两扇内门。   看样子,以后赵国生以后除了必要的生活费,其他的钱不要经过刘兰秀的手了,直接存银行,给她看存折就好。   原本估摸着年前用这笔钱在县城买套房,现在房价低,所有人还没意识到房子的价值,都住着单位房。   现在看来,这事泡汤了,要想跟刘兰秀说清楚‘买房子升值’的观念是对牛弹琴,只会让她更防备着赵国生接触这笔钱。   算了,早一两年,晚一两年买房影响不大,这几年中国的房价没有什么明显的浮动。   九月份,已经立秋了,还有两三个月的功夫给赵国生捣腾,十一二月份步入冬天,天气会剧变,再想赤脚下田下水可就受不了了,即使穿着雨鞋也得挑有太阳的天气,不然人能忍受寒冷的温度,泥鳅、黄鳝受不了,不见踪影。   学校开学了,家里三个小的熊孩子全去学校了,两个大的孩子一个上午去镇上学裁缝,一个跟着木匠师傅打杂,突然清静起来的家更显空旷。   “你现在就做棉袄了?”上次又买了一次棉花还以为是用来充填枕头的呢。还觉得纳闷呢,新做的的枕头套里面充满了瘪谷子,软软的,头枕在上面还挺舒服的,就是有点担心容易①起虫。   “是单棉袄,毛线太贵了,还费时,这单棉袄既可秋冬季节刚变天的时候穿,又可以冷的时候穿在大棉袄里面”衣服里均匀的缝上薄薄一层棉花,相对比起毛衣来说确实便宜又实惠。   “那也太早了吧”这才九月份啊,有必要这么早吗?   “老让孩子捡别人的旧衣服穿也不好,现在他们大了,过一两年要去镇里上学了”昨天她在村里和其他妇女聊天,听说军子那孩子死活不愿意去县城上学了,说有人嘲笑他穿的像个叫花子。   赵国生:“……”   这年头学校里的学生嫌贫爱富、攀比的少吧,赵国生也不确定了。   仔细想想,赵国生太忽视家里的男孩子了,总觉得男孩子对穿着打扮无所谓,滚一滚一年又过去了,尤其是裤子膝盖那里是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永远都是破的。   “那多给他们做几条裤子吧,鞋子也多做几双”小孩子特费鞋,特别是脚趾头,脚的大拇指总是露在外面。   好在家里有台缝纫机,不然纯收工纳鞋底得费多少时间。   “还用你说”她心里早有底了。   “我还故意买了几种差不多的颜色,不仔细分辨看不出来,这样才不打眼”要是他们家的熊孩子一个个一天一身新衣服,太惹眼了。   赵国生:“……”   都考虑到这了,赵国生真的无话可说了。   酝酿好久的话被刘兰秀这么一打岔,赵国生只能重新憋回肚子里,暂且不买房,买辆单车恐怕也行不通。   传闻他们家是借钱起的新房子,这才没几个月,赵国生要真买了车,这不打脸吗?钱从哪里来的。   日子过的太舒坦顺利了,该有的财不外露的谨慎心都忘了。   赵国生可不经查,很容易查出他贩卖泥鳅、黄鳝投机倒把的事来,罪不至于坐牢,但是批判、教育不会少,好几年村里人都会带有色眼镜看他们家,平安度过这几年就好了。   “我预备给爸妈也一人做一件新的大厚棉袄”当然她娘家那边的俩老不会忘记。   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话赵国生秒懂刘兰秀的意思,不就是想给娘家爸妈置办新衣服吗,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他又不会有意见。   不过刘兰秀不说,赵国生也不会主动提,不然刘兰秀那颗不灵光的脑袋会多疑,鬼知道她会补脑什么。   有些人就是你说实话,她不相信,你说谎话哄她开心,她却信以为真。   只要她高兴就好。   两人坐在堂屋的大门口,微凉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来,舒服的令人有点打瞌睡,屋外,那断断续续的知了有节奏的“知——知——”声音很响亮,听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厌烦,反而很安心。   “今天中午爆炒青蛙肉怎么样”这年代还没有推出政策说青蛙是益虫,需要保护,不允许吃。   好多年不曾吃过野生的青蛙了,在市场上能买到的一般都是养殖的,口感不一样。   “昨晚才吃过干蒸田鸡,今天又吃青蛙?你不腻吗?”刘兰秀发现赵国生好似永远吃不腻泥鳅、黄鳝、青蛙田鸡这类东西。   赵国生摆着手慢悠悠的说:“你不懂”彼有哥的寂寞你不懂的范。   再过个三四十年你就懂了,他们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时间。   “是,我是不懂”刘兰秀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接着说:“你懂,你自己动手啊。”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吃个青蛙还穷讲究,说什么不剥皮影响食欲,真是麻烦。   “嘿嘿,谁让我娶了个能干的好老婆呢。”赵国生嬉皮笑脸的打马虎,嘴甜着哄刘兰秀开心。   “你那样”她也是顺嘴一提,调侃赵国生几句罢了。   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赵国生一直认为青蛙是一定要开膛破肚后剥了皮才能吃,就像吃橘子要剥皮一样。   久而久之,习惯了,即使现在知道青蛙不剥皮是可以吃的,他改不了了。   再过几天就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的中秋佳节,外嫁的女儿要回娘家送节送礼,碰巧中秋节前两天正好是赵国生父亲生日,按往年的旧历都是放在一起过的。 第31章   “你明天去县城送泥鳅的时候买个猪蹄和猪肚子,给爸过生日和过节,顺便买点月饼”家里条件好了,刘兰秀稍稍舍得花钱了,按照以前,买两斤猪肉,从家里拿点鸡蛋再拿八块十块钱对付过去了。   “知道了”不用刘兰秀提醒,赵国生恨不得借着过节的时机买条大草鱼回来吃。   因为他们家和赵父赵母关系愈发亲密的原因,两个拇指大的鲤鱼,两三个手掌大的鲤鱼吃多了,饭桌上再没出现过鲜美嫩滑的草鱼,很令人嘴馋。   “对了再买些纯棉细布料回来,要白色的”突然想起什么又额外添了一句。   赵国生蹙着眉头不解的顺口问到:“白色布料,你不嫌难洗啊。”   农村人常在土地里忙乎,白色衣服不耐脏,很少有人买白色。   刘兰秀没注意到赵国生眉头紧蹙,只当赵国生关心她,笑着说:“是给美艳做内衣的”丝毫不避讳。   “咳咳”赵国生很尴尬,不敢多问。   这类事有着说不清楚的尴尬和窘迫,要是在现代,赵国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陪女朋友去内衣店,指不定对此还能发表一番言论,而面对女儿,情况就不一样了,该避嫌的避嫌,该避讳的避讳。   人处在什么位置,该有什么态度,一定要泾渭分明。   很多事情女人比起男人来说细致入微的多,所以,在孩子的成为过程中,父母双方缺一不可。   就在赵国生神色放轻松的时候,刘兰秀冷不丁的又说:“顺道买几条内裤,要红色的。”要不是她自己做的裤头那里穿着不舒服,才不愿意花这个钱。   “咳咳”像是被呛住了,咳了会硬着头皮说:“这事,你有时间自己去镇上买。”再不济让大女儿美艳买啊,她每天往返镇上,方便的很。   “去镇上赶集不得花钱呀,就这么点事,不值当,你不是三天两头要去县城一趟吗?顺道就带回来了。”刘兰秀奇怪的蹙着眉头反驳道。   过来会反应过来后挑眉轻笑着戏谑到:“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呵呵,给自家老婆买怎么着?难堪吗?”   赵国生:“……”他不敢说。   无奈,争论不过,只能厚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着。心里想着,这和给女朋友(老婆)买姨妈巾是一样的,很平常。   ‘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中秋,县城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流量比起平常多了不少,从大街上穿梭晃动着的人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来看,农村人占绝大多数。   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喧闹声,不绝于耳,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回味无穷,赵国生努努鼻子很是不舍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只为买到所需的东西。   要不是赵国生来得早,猪蹄和猪肚子早就卖光了,说好的人穷、舍不得花钱吃不肉呢?这购买力赶得上后世天猫双十一的疯狂,真恐怖。   好不容易抢到了两只猪后腿,一个猪肚子,称了几斤猪肉,还想买点猪血回去清肠胃,猛不防的被人群给挤了出来。   没法,赵国生苦涩的轻笑一声,转身投入另一番‘腥风血雨’中,喜滋滋抢夺了一条六斤多的大草鱼。   差不多东西都买齐了的时候,赵国生这才扭扭捏捏,硬着头皮别扭着低着头进了百货商场,先是买了白色纯棉细布料,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买了十多尺,那阵仗恨不得把‘一辈子’的全买了。   惹得旁人诧异的盯着他,就连百货商场店员都好心含糊其辞劝解到:“这种白色纯棉细布料长时间放着不用会有点发黄。”这种布料很多人喜欢用来做内衣,店员猜测赵国生买来也是。   被人看穿了的赵国生脸上火辣辣的烫的厉害,仍是装着没事人一样,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问:“三五八件要多少布料。”干脆直接点。   可能那位店志是过来人,很有经验的和赵国生说道了一番,彼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最后还在好心店员的帮助下挑选了各种适龄的红色的内裤,每人两条。   没别的意思,图喜庆。   赵国生挑着一旦子,硕果累累,满载而归。   过程什么的,都可以忽略。   “怎么买了这么多月饼?费钱又腻得慌,顺便买几个分着吃尝尝鲜就行了”刘兰秀翻看着买回来的东西,直晃晃的摇头,习惯性啧啧啧的责怪。   这年头月饼特大一个,基本上四个一斤,很实诚。   “不买这么多,分不开”赵国生眼睛眨都眨的买了五斤,二十个。   “那也太多了,这玩意尝尝还行,多吃就腻的牙痛。”刘兰秀心里盘算着如何分,分几份?那几家?   这年头月饼种类还没有后世那么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以他们能力买得起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那么几种,不是冰糖馅、白糖馅就是芝麻糖馅的,再贵一点就是蛋黄馅的,味道很一致,就是甜甜甜,腻腻腻。   就是这样,架不住孩子们爱吃啊。   哪怕再穷的人家,在中秋节这天一定会吃上一口月饼,这是一种习俗,亦是一种传统。   “你明天回娘家带两斤月饼回去,还有猪蹄。”刘兰秀娘家就一个哥哥,没有分家过的说法,所以过节送礼时顺带上大舅子一家。   “那一斤冰糖馅的月饼,一斤蛋黄馅的月饼。”   “口味顺你喜欢。”   在这种事情上,赵国生不会有意见,东西都买了,何必让人不痛快呢?   还没过中秋,家里孩子们眼睛蹭亮蹭亮的盯着月饼,恨不得马上吃上两口。   瞧着他们那暗自吞口水的模样,好似那月饼是何等山珍海味一样,害的赵国生也想尝尝了。   “美艳你去拿一个冰糖馅的月饼,一个蛋黄馅的月饼,我们几个先分着尝尝味道。”可能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赵国生猜测。   “我去拿”年龄最小的赵爱强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猴急猴急的,小孩子性格一望而知。   “这小子,就他鬼机灵。”   望着手里发出腻腻甜香味,饼皮黄黄的略带烤焦黑的大个圆圆月饼,赵国生有点晃神,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吃过类似的月饼。   在孩子们火热的眼神下,不敢过多分神的赶紧咬了第一口,甜甜的,嘎嘣嘎嘣冰糖的响声,一股油香从嘴里往肺腑漫延,不自觉的细嚼慢咽,慢慢品味。   熊孩子们可不一样,见赵国生吃了第一口后,丝毫不斯文的一口把分到手里的全部吞进去,格叽格叽、嘎嘣嘎嘣,三下两下吃完了。   甚至还把落满在沾满油渍纸捧在手里,把散落在油纸上大块的月饼皮粘起来吃了,再伸出舌头将碎末尽舔入口中,一脸的意犹未尽。   赵国生:“……”   或许月饼买少了。   赵国生永远都不会明白,对孩子来说,买得再多,那也是不够的,舔油纸那是必然的。 第32章   ‘中秋团圆’的气氛越发浓厚,这几日,赵家村空前盛况,喜气洋洋的热闹非凡。   “我吃过午饭就回来,不带孩子们回去了“虽然很想在娘家多待会,现实不允许。   两家相隔不算远,来回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要想多待会也不是不可以,如若想留宿就不方便了,毕竟就三间破土坯房,住不下。再说刘兰秀不放心家里的事。   “嗯”赵国生没在意。   “除了鸡蛋、猪蹄和月饼,我还想给爸妈拿点钱。”换成别人直接私下给娘家爸妈拿钱,偷偷的不会让人知道,何况刘兰秀在一定程度上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私心挪用补贴一点谁知道。   可这个人是刘兰秀,她承认有私心,也大摇大摆的把在能接受范围内的私心摆在桌面上让你知道,正是因为这样,赵国生才更放心。   “家里的钱不是你管的吗?你接着拿就是了”倒不是赵国生太大方,而是赵国生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典型的守财奴,就算是她娘家,也不用担心会掏空家底。   看赵国生的样子很不在意,没持反对意见,刘兰秀很高兴。   “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吗?再说你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都得跟你说一声”可不能因为这事伤了和气,娘家和婆家的区别刘兰秀还是分得清的。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这辈子还是靠自家男人和儿子过日子。   千万不要把女人说的话全盘当真,要是全部当真你就玩完了,赵国生微微咧嘴一笑说:“你娘家不也是我岳家吗?一个女婿半个儿。”   谁不喜欢听好话,刘兰秀一听这慰心的话,一直保持着乐滋滋的心情回了娘家。   刘兰秀前脚一出门,赵国生后脚就提着东西去了赵父赵母那里。   原本这些该是刘兰秀一手操办的,自从刘兰秀无意中发现公婆执着的封建老思想后,她学乖了,学聪明了,既然你俩老喜欢儿子、孙子,那就让她们做儿媳和孙女的很知趣味的推贤让能,绝不无知的出现在他们俩老眼前。   赵国生提着猪蹄和猪肚子一路慢腾腾的,饶有兴致的沿途和相邻的三大叔、四大爷聊两句,偶尔碰到一两个刚回来送节送礼的外嫁女,面孔熟悉又陌生。   “国生,你来了,我还想待会去找你呢?”赵芬娟一大清早赶过来送节礼,尤其今天还是赵父生日,她婆婆很通人情,每年这一天都会催促她早一点回来。   “姐,你来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对这个唯一的姐姐,赵国生印象很好,感情也不错。   “还没呢,姆妈正在煮面条。”转身回过头朝屋里喊道:“姆妈,国生来了。”   说完才注意到赵国生手里提的东西,眸光不由的淡淡一暗,瞬间又恢复神采,这是她弟弟,亲弟弟。   叹息着几口气咒骂自己几句,安慰着告诫到,孝心不是用这些来比较的。暗地唾弃自己,这是什么龌龊思想,赵国生是她亲弟弟,他家过得好,她高兴才是。   “国生,我多煮了面条,还煎了鸡蛋,你再吃点?”听到女儿的声音,赵母煮面条的手不自觉的多抖了几下,这不面条就多煮了。   已经吃过早饭的赵国生:“……”   “让爸多吃点,我早上吃多了”刚吃过早饭的肚子已经塞不下其它东西了,真可惜这碗面条,还有煎鸡蛋呢。   赵母虽不好勉强,可那惋惜的眼神让赵国生有种犯错的幻觉,惊得赵国生连忙转移视线。   “姆妈,这个猪蹄过节的时候吃,这个猪肚子你和爸两个单独炖着吃。”中秋那天几家人都会团聚在赵父赵母这里吃饭,所谓中秋团圆饭。   “又乱花钱了,我和你爸买了几斤猪肉,家里还有鱼,到时候再杀一只鸡,凑合着够吃了。”好家伙,这猪后腿多大个,还有猪肚子,赵母笑眯眯的故意责怪。   对于父母这种嘴上说着不不不的责备话,心里乐淘淘的买买买的乐着呢,他深有体会。   喜滋滋把猪蹄和猪肚子放在篮子里悬挂起来,担心被老鼠咬坏,又拿一个盆盖上去遮住。   这才腾出手翻看油纸包着的东西:“怎么还买月饼了,我和你爸不吃,太甜腻了,拿回去给我孙子吃。”还以为又是糕点。   “家里还有,少不了你孙子那份”老人都这样,隔代亲。   赵芬娟看这情形微微轻笑着不说话,低头坐在那里有条不紊的吃着面条,她可不参合进去。   还是赵父眼烦的看不下去了,蹙着眉头说:“好了,儿子的一番心意,你受着就是,你要不吃,等你孙子过来玩,留着给他吃不就得了。”这个死老婆子就爱装腔作势。   赵父发话了,谁敢不从?   “姐,你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和爸妈去我家吃饭,我昨天买了条大草鱼,本来打算晚上请爸妈过去吃饭,算是给爸过生日。”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纯粹是嘴馋,为了不让赵父赵母有其他想法,他眼都不眨的换成这个理由。   “那草鱼你们自己留着吃,我这有菜,中午在这里吃,就这么定了。”中秋节,四个儿女表孝心,都送了东西过来。   放在家里,就他们俩老头能吃多少?   拗不过赵父,人老了就喜欢热闹,喜欢刷存在感,固执的很,不能有人反驳他的意见。   既然强烈反驳,也会被无情镇压,就像赵国生现在这样。   中午,赵父难得好心情的亲自掌厨,简单的辣椒炒肉、辣椒煎鸡蛋、鲫鱼汤,香辣爽口辣厨艺比起赵母的舍不得放油、清水熬煮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赵父是赤脚医生那种无证就医的乡间厨子,在赵家村十里八乡很有名,谁家红白喜事都喜欢请他掌厨,就这么个厨艺俱佳的厨师,在自己家里几乎从来不进厨房。   哪怕赵母煮的菜再难吃,他都能忍受,脾气怪异的很。   要不是借着赵国生他姐的光,这顿香脆可口、芳香四溢的口福就没了。   吃完饭后,赵国生仍旧有点可惜,要是赵父来料理那条大草鱼,应该味道应该比这顿更令人满意。食材越好,做出来的食物会更好。   只能等中秋节那天了。 第33章   午饭后,赵芬娟没急着赶回去,饶有孝心的帮着赵母拆洗床单、被套、蚊帐,满脸堆笑眯眯眼,没有丝毫不耐烦,很有耐心。   赵国生陪着赵父坐在门口闲聊,赵父拿着那把陈旧烟枪不温不火的抽着,慢慢腾腾的字里行间充满着烟雾缭绕,整个场面一副父慈子孝、母慈子孝的美好纯善的画面。   这一瞬间让赵国生想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旧电影,模糊又清晰,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有种特殊的韵味,真实又虚幻。   赵国生想,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简单又真实。   赵父为人比较严肃,惜字如金,寡言少语,很少和子女有所交流沟通,而赵国生原身性格正是子像父,闷葫芦一个,好歹赵国生接手后改了许多,这才有了父子详谈融洽的局面,真是难得,翻看回忆原身记忆,恐怕他们父子之前全部的交谈都没今天这一下午多,更何况如此亲睦。   父子之间的无形畏惧的隔阂像一层薄膜,砰的一下捅破了,不再是远距离的尴尬无话可说。   这是赵国生没料想到的珍贵收获,真感谢他姐赵芬娟的无形帮助,也庆幸其他两兄弟不在场,很多时候就是如此巧合。   他想,或者这就是上天的眷顾吧,不然那么多突然猝死的人都没穿越重生偷得一世呢?   他要感谢,大概这辈子给不了原身妻子爱情,却会相敬如宾的对她好一辈子,至于长辈、儿女尽最大努力照顾好他们,也许这一切都抵不过夺舍了这具肉体的恩情,但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了。   在这一刻,赵国生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兴许是原身残留的执念,在他许诺保证后消散了,身心轻松。   赵芬娟洗刷忙清后,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划过午后四点,她有再多的不舍也承压在心底,和大多数外嫁女一样放不下家里,不舍的匆忙离去。   赵父赵母知道赵芬娟婆家的情况,婆婆是个明事理好相处的,这不是他们强留她在娘家的理由,她家里事多,耽误了不好。   “姐,有时间多回来几趟,你家里有什么事,让人给我带个信。”本来想直接说让她村里的王德胜找他的,想了下,不好解释。   “知道了,爸,你和姆妈在家多注意身体,你们年纪大了,有什么事让国生他们去忙。”赵芬娟看着两鬓发白的父母莫名的鼻子发酸。   明明父母重男轻女对她算不上好,出嫁前,家里吃的,用的等都先紧着三个兄弟,有一块糖都会偷偷分给三个兄弟吃,被发现也是一句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打发她,那时候她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孩子。   嫁人后,她又常常惦记着他们,天冷了担心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会不抗冻,天热了又忧心他们大中午在太阳下暴晒,发病了怎么办?每次回娘家恨不得把他们的被褥衣服通通洗个遍。   人总是这么矛盾,无法左右自己的情感。   前一刻想着才不要管他们,下一刻情不自禁屁颠屁颠的舔上去,忍不住去关心。   赵芬娟走后,赵国生也没多留,偷偷的往他姆妈手里塞了二十块钱。   “姆妈,钱不多,你跟爸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抢在赵母开口拒绝前快步流星离开。   “国生这孩子”赵母低声嘟囔,眉眼中轻微含笑。   赵父含着烟枪没吸,低头沉默,淡淡思索了会说:“今天他们几个都拿了些什么来?”   说起这个赵母隐隐轻笑的脸色不太好,语气稍稍有点抱怨到:“福生媳妇送了两斤猪肉、一只鸡、两个月饼和十块钱来。国生拿了一个猪蹄、一个猪肚子、四个月饼和二十块钱。芬娟家里你是知道的,她拿了二十个鸡蛋、一只乌鸡和十块钱。哼哼,宏生媳妇让你小孙子拿来两斤狗肉来,说是从她娘家带回来的。”   “这说这算什么?我们平时对他们家还不够好吗?她说没钱我们私下补贴钱,她说三个孙子喜欢吃鱼,我们送了多少鱼?现在呢?瞧瞧她,我们缺她娘家这点狗肉吗?”越想赵母越生气,真是白眼狼。   赵母生气不是东西多少的实诚,是这种实诚所表达的一种孝顺态度。   这段时间,他们俩老是不再特意偏袒他们家,事实上也没亏待过他们家,该有的那份他们家从未少过。   就因这个跟他们生分了?还这么敷衍的态度?   “好了,不要说了,估摸着宏生应该不知道,是老三媳妇个人的主意。”自己的儿子什么人,赵父还是很相信的。   “我当然知道是老三媳妇搞得鬼,要是宏生敢这样,我不一巴掌糊死他。”这口气赵母是一时之间咽不下了,她绝对要找个机会和宏生好好说说。   “三个儿子,还是国生心细一些,他说我们的床太破旧了,按旧床的款式让爱华做一张一模一样的新床。”还不是担心他们念旧,有感情了舍不得。   “你还别说,要真换成国生他们家那种没有床架子的大床,我真不会习惯,不挂蚊帐睡不着。”   说到赵国生这个孝顺的儿子,赵母心情好了很多。   赵父想的更多,三个儿子,老大直性子,没什么心眼,他吃肉少不了你喝汤,大儿媳妇也不会有弯弯绕绕的想法。   一直认为二儿子性子木讷,不讨他们欢心,谁知道最细心,不喜欢花言巧语默默孝顺着。   三儿子宏生打小机灵,能言会道最招人稀罕,老三媳妇原看着是明事理懂是非,嘴甜会做人,从这阵子疏离来看,都是假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爱占便宜,大奸大恶算不上,爱耍小聪明,要治治这股不良风气。   “咳咳,美玉啊,以后对国生他们家女儿别老甩脸子,听国生说很多人来给孙女说媒。”要让说媒的人知道家里长辈不喜欢她,不好,怕有影响。   “知道了,我又从没打骂过她们。”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赵父:……   他想说的就是赵母的态度和语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父已经不奢望了,只希望不要那么明显。   傍晚的时候,刘兰秀赶回来了,拎着一只老母鸡,喜上眉梢乐呵呵的。   “我姆妈捉了只老母鸡给我拿回来,说是给我们家过节吃,我都跟她老人家说了不用,不用,我们又不在自家过节,我姆妈硬是塞给我。”脸上喜笑颜开一副高兴样子溢于言表,没看到一丝不情愿。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赵国生起房子那段时间待客,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多只鸡鸭全部杀了上桌凑个菜,现在家里养的那窝鸡还太小,不能吃。   在这里帮忙的赵国生丈母娘对此很清楚,这不变着法的借着过节的理由往他们家塞东西。   “那是姆妈对我们家好,不要糟蹋姆妈的一番心意,中秋节后杀了吃。”临近过节这几天,家里伙食不错,把鸡放笼子里关两天。   成年的老母鸡别家的捉回来不好养,要是不关在笼子里,放出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着家,指不定出现在谁家的饭桌上。   “那也行,买点红参回来炖鸡吃,补一补。”刘兰秀想了会说。   刘兰秀最喜欢用红参炖鸡汤喝,说很补,赵国生很想说几个月难得杀一次鸡吃,能补到哪里去?而且就那一小块红参?既然这么补,为什么不全家分着红参吃,总逼着他一个人吃,味道真心不好,难吃。   难吃绝对不是赵国生的错觉,上一次他狡猾的装作以关心的名义夹给刘兰秀吃,她背着赵国生偷偷的吐了,吐了!   呵呵,差一点真信了。   明明药效已经在熬到汤里面了,还那么舍不得。   “晚上吃草鱼吧,再放盆里养两天都瘦了。”那条大草鱼看起来不太活泼了,感觉快死了。   “太大了,一顿吃不完,做生鱼片吃吧。”这么大的草鱼,不做吃鱼片吃,太可惜了。   如果生鱼片吃不完,可以放坛子里腌着,不会坏,想吃了就从坛子里弄一小碗出来,慢慢吃。   生鱼片,赵国生在想,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想着剁椒鱼头、红烧鱼、豆腐煮鱼等等,太没有追求了。   “美丽,快去烧火,让你姐炒一碗米,晚上吃生鱼片。”就是一般煮饭的米,放在锅里炒,一直炒,不能烧焦,炒到米全黑为止。   “爱华,你去太爷爷家说一声,待会借他家磨用一下。”一碗米磨成粉末,很快的,这个前提是让人先去把磨打扫干净,谁知道上一家谁家磨的是什么,万一是辣椒怎么办?   刘兰秀安排好一切之后,手脚麻利的从盆里一只手用俩指头勾住草鱼两腮猛的一下提起来,惊的鱼尾拍打水盆,水花四射。   两三下用刀背把鱼拍晕,扣住鱼眼侧放,用刀背逆着鱼鳞的生长方向(就是鱼尾向鱼头)砍,那去鱼鳞的手法令赵国生自叹不如,然后小心用力的破开鱼腹,不弄破鱼胆。   剁掉鱼头和鱼尾后,紧接着去鱼刺,先剔除鱼背上的主刺,然后斜着切完后竖着切,按十字的切,就能把剩鱼刺很自然的被斩断。冲洗干净后就可以把草鱼切成一片一片,为了更好的入味不能切太厚。   赵国生在旁边干巴巴的负责用瓢舀水,清洗姜蒜配料,显得有点尴尬。   一切准备就绪后,赵国生抢着在刘兰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指导下,把黑乎乎的米粉末倒进去,配上姜、醋、大蒜和辣椒等配料均匀搅拌,入味后就可以吃了。 第34章   赵国生心里不确定,暗暗忐忑的率先尝了口:“嗯,味道不错,很爽口”香滑肥美,很有嚼劲,一点都不腥,这种自家做的生鱼片和后世餐厅里的生鱼片,口感不一样,甚至更好吃。   吃过后,信心大增的赵国生一点不害臊的自恋想着,没想到他还有做生鱼片的天赋?要是刘兰秀知道他内心这种臭不要脸的想法,直接糊他一脸口水,呸呸呸,这都是她的劳动成果,好吗?   “当然好吃了,也不想想这条草鱼有多大。”刘兰秀顺过他的筷子直接夹了片小的生鱼片尝起来。   赵国生:……   不是赵国生有洁癖,这样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还好不是他吃她的口水。   你说赵国生矫情也好,做作也罢,心里就是有点嫌弃,虽然他不会表现出来。   这在两夫妻之间是很自然的动作,刘兰秀没觉得这有什么,她正忙着用大碗装今晚能吃的分量,又把留出来要送去给赵父赵母的单独隔出来。   “美艳,你去把那个空着的小坛子拿过来。”真全放在饭桌上,以熊孩子们撑不下了还要吃的性子,能剩下多少?这种生鱼片孩子不能多吃,对眼睛不好,再者孩子的抵抗能力不强,生鱼片吃多了容易在体内产生寄生虫。   把盆里剩下的全部放进坛子里腌着后,刘兰秀才放心的舒心一笑。   晚上吃了一顿玉盘珍馐的草鱼大餐,香辣的剁椒鱼头、糖醋鱼尾巴和生鱼片,真是香辣,爽口,口齿留香,糯糯黏黏的好吃,回味无穷。   好久没吃过这么纯天然,无污染原汁原味的大草鱼了,食欲大开的赵国生并平时多吃了碗饭。   酒足饭饱后,赵国生神情懒散的不想动,主要是肚子撑得慌,耐着性子在屋门口像个老头子背着手来回走动,消食。   无聊散步消食的赵国生想起来,他好久没去老房子那里看大儿子做木工顺道祸害浪费木材了。摸着下巴,低头沉默思索了会,决定去看看,还要和大儿子说给他爷爷奶奶做一张新床的事,可不能让老人空欢喜一场。   放心,这次赵国生不会再冒失,过分自信的认为自己有木匠的天赋,家里那几条丑陋的小板凳已经用光了所剩无几的木匠天赋。   “咳咳,速度还是挺快的嘛,已经做好一个大衣柜了?”有过一次在大儿子面前丢人的经历,赵国生‘旧地重游’有点小尴尬。   “爸,你来了,这大衣柜最复杂繁琐的就是这一扇扇的小柜门。”赵爱华有点奇怪他爸今晚这个点居然还没去捉泥鳅?   看着笨重稍不雅观的大衣柜,赵国生轻声“嗯”了一声,用手试着反复开关柜门,很顺畅,大衣柜外观看起来过于简单,没有一点花纹和图案,内在很结实耐用。   不追求外表美观大方,只求内在结实好用,怎么说这只是学徒的练手之作,不能要求太多。   “我和你姆妈屋里的门做好了没?”赵国生一进来大致的看了一圈,没发现门板。   “好了,早做好了,在姐以前睡的那个屋里晾着。”姆妈催的紧,好似她屋里藏着金子一样,想锁起来,他敢不快吗?   “那行,明天抽个时间把门给按上,其他的门你慢慢来。”做好大衣柜后也不迟。   “哦,对了,给你爷爷奶奶做张新床,按他们原来的款式做。”都把最重要的目的给忘了。   “知道了”默默的吐槽下,估计这样下去,把家里的家具多做好几件,不用三年学徒期,他可以提前出师了。   聊了会事情交代清楚了,赵国生肚子也不太撑了,他要去忙了。   两日后,中秋节。   这天上午有和往常一样,有什么忙什么,没有任何特殊的不同。   午饭过后,陆陆续续的三家人不约而同的前后脚相致到赵家俩老家。   男人坐一堆聊天,女人坐一堆八卦,小孩子聚一起玩耍,显得有点泾渭分明,却又相互干扰。   或是赵母私底下悄悄的的和赵宏生说过点什么,老三媳妇王梅芳今天面前的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容拎着两斤苹果和两个月饼舔着脸向赵母道歉,说是这两天太忙,都忘记送节礼了,又一副悔不当初的做戏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塞十块钱在赵母怀里。   有一种人,就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耍小聪明耍砸了。   许是吸取了教训,那个明事理、懂是非、嘴甜会做人的老三媳妇又回来了,说话客客气气、漂漂亮亮的很是顺耳,之前的什么酸话,不阴不阳的语气统统都是错觉。   显然刘兰秀和大嫂是见识过她真面目的,无论她嘴甜的说的再好听,只是笑笑绝不当真,就是不知道这幅伪装的和善能维持多久。   妯娌们聚在一起聊天,无非就是炫耀老公和孩子,要不是暗搓搓的嘀咕着村里有的没的,未经证实的无形猜测的八卦。女人一旦有了共同话题,那瞬间能从情敌变闺蜜,更何况处在一个家里的三妯娌。   难得一大家子全聚在一起细聊闲聊,一个个聊开了,情绪热烈,气氛高涨,就象炽热的火焰照天燃烧一样,好不热闹。   这种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女人们进了厨房才减少几分。   像这种中秋团圆节,掌厨的还是赵父,这些个儿媳妇只需要帮着烧火、洗洗菜、切切菜、刷洗着锅碗瓢盆意思意思的打打下手罢了。   今年的团圆饭很丰富,红参炖老母鸡汤、黄豆炖猪蹄、红烧大鲤鱼、蛋煎圆、豆子酱蒸芋头和扣肉、辣椒炒肉、酸辣椒爆炒狗肉和青菜,硕大的菜碗,满满的,分量足。   赵父亲自掌厨,色香味一应俱全,引得那些在外撒野的熊孩子们眼巴巴的守在饭桌前,两眼发光、垂涎欲滴,恨不得偷偷地用手抓着偷吃一口。   ……   吃饱喝足后,男人们有点微醺坐在那里陪赵父抽烟、闲聊,女人们忙着收拾饭桌,清洗碗筷和整理厨房,熊孩子们者跃跃欲试的盯着有点望眼欲穿,傻笑着等着赵母给他们发月饼。   “来来来,发月饼了,不要抢,一人一个,人人有份。”赵母捧着一张大油纸包裹着十来个月饼,满脸笑容的分发给孙子们。   “我我我”   “还有我”   “我还没有”   零食匮乏的年代,在吃食面前,熊孩子们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中秋节这一天也同样适用,赵国生是没看出来今晚的月亮有什么不用。   晚上几个熊孩子硬是拉着赵国生坐在门口赏月,刘兰秀也凑热闹的摆上一些糕点,饶有兴致的陪着他们闹,还一脸正经的说着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   “你看那是不是吴刚在不知疲倦地砍树。”那认真骗人孩子的模样真好笑。   赵国生无奈的翻着白眼,心里直嘀咕着咋还不睡觉呢?每年中秋都是嫦娥奔月、吴刚砍树什么的,就不能换个故事?   熊孩子们也单纯的很,真的相信这见鬼的神话故事,一个个伸着脖子,睁大眼睛看月宫里是否有玉兔,还有那牵着玉兔寂寞的嫦娥,至于吴刚华丽丽的忽视了。   受到熊孩子们的影响,赵国生内心泛起了一阵阵涟漪,思念一圈一圈荡漾在心底,淡淡的,轻轻的。   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时间段,有另一个他同样在赏月。   其实,他们都处在同一个月亮下?   只能这样安慰,有点自欺欺人。   ……   一晃,十月国庆节了,可惜,七九年还没有国庆长假黄金周的说法。   国庆后就是稻田秋收,只需要收割水稻,和打晒稻谷,没有搞双抢那么忙碌,只要不下雨,可以慢慢悠着来。   十一月份,已经入冬了,天气逐渐转凉了,这时候赤脚下水捉泥鳅、黄鳝能感受到丝丝冰凉气息,这项攒钱的活放慢了节奏和步伐,八天十天积攒的泥鳅、黄鳝才够一次去县城。   等到十二月份,赵国生基本上已经停止了下田下水自找罪受讨苦吃的蠢行为。   冬天已经悄然而至。   卧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赵国生心有余悸的暗暗感叹到庆幸,新房子再也不用担心半夜睡的正香被雨水打湿惊醒,也不用急三忙四的把家里的桶啊,盆啊用来阻接雨水,可以放心的睡个安稳觉。   只是,瓦背的房屋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漏风,凉飕飕的,赵国生不信邪的检查窗户,很严实,还隔着窗帘布,没有问题,又关上房门,仍旧有丝丝凉风,好在赵国生没换新床,睡的还是带床架挂蚊帐的旧床,躲在被窝里,暖和。   “你们晚上睡觉冷不冷?”赵国生担心孩子们没挂蚊帐,有风。   赵国生绝不会承认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不合实际的2m*2m的大床根本买不到这个尺寸的蚊帐,夏天蚊子叮,冬天寒风丝丝吹。   “不冷啊,被子好大好暖和,一点都不冷,就是被子太重了,压得不能动。”小孩子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小孩子火气重,不怕冷。   赵国生:……   这也是他想说的,被子太重了,他都嫌重,不用说小孩子,不过这样也有它的好处,早上起来都不用叠被子。 第35章   乡村的冬天,没有了绿树如荫的点缀,显得有点破败萧条,相比往常,鲜少有人出来,也就显得有些冷清,只是到中午的时候,人们才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在阳光好的空地上聚在一起晒太阳。   午后,赵国生搬了张靠椅慵懒的坐在大门口,暖暖的阳光隔着门框照射进来,阳光明媚的洒在身上,整个人暖暖的,舒服的直令人容易犯瞌睡。   “国生,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城把家里的猪卖了。”养了大半年,有膘了,是时候卖了,五头猪得有三百多呢?这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嗯,明天去吧,乘着天气好,有太阳。”真快,都年末了,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然跨进八零年了。   真有种不可思议的庄周梦蝶的虚幻感,一九八零年,后世的那个他,这一年还没有出生呢。   “今年我们家挣的钱,比往年加起来的钱都多,”还从未想过满田随处可见的泥鳅、黄鳝居然还能卖钱不算,还这么值钱。   “真可惜,要是早点发现泥鳅、黄鳝能换钱就好了,我们家以前就不用那么苦了。”不知足,还在惋惜的刘兰秀后悔不已。   这种人,赵国生见的多了,不知足,“早些年,就算你知道,你敢卖吗?不怕被抓?”赵国生淡淡讽刺到。   刘兰秀:……真不敢,前些年投机倒把的罪还很严重。   说说,说说罢了,难道还不能让她抱有点幻想?说不定能偷偷成功的贩卖呢?卖一毛钱是一毛钱啊,不死心的在心底狡辩。   所有的惋惜都仅仅是幻想,真让刘兰秀前些年知道这事,她也不会同意赵国生去冒险的,批斗会上见那些人惨样见多了,害怕的很,也是这两年少了,不见了。   “好了,我不敢行了吧,不说这个了,待会把存折给我看看,我都不知道我们家在银行存了多少钱。”在一定基础上,刘兰秀还是很相信赵国生的,存折的事她知道。   给予信任,不是每次存完钱都会翻看,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看一次存折上的数字,就像赵国生从不过问家里还有多少钱一样,隔两个月上交一定数量额的平时生活开销费用。   “呵呵”赵国生轻笑一声,奇怪的看了刘兰秀一眼,闭上眼睛仰头不语,亲密的享受眼光。   存折平时就放在家里的衣柜里,又没特意藏起来,赵国生可不相信刘兰秀这个守财奴没偷看过。   在刘兰秀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被人污蔑冤枉了,不过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说破。   “你笑什么?”刘兰秀不满的瞪了赵国生一眼接着说:“家里还有一千二,再加入明天卖猪的钱,足够我们家过个好年和还你爸妈和我爸妈的钱了。”还钱后还有大半剩呢。   “你这什么话,说好的这五头猪养肥卖钱后留给美艳当嫁妆的,不能动。”一听刘兰秀的话,赵国生立马精神过来,这出尔反尔可不好。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一百两百就够了。”赵国生不提醒,刘兰秀真忘记这回事了,原本以为只是说说。   赵国生漫不经心的用手掌遮挡住照射眼睛的刺眼阳光,慢慢的调整好坐姿,避免阳光再次直射眼睛,这次才清清淡淡,慢条斯理的说:“就儿子女儿的事,我们今天好好谈谈。”   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比如重男轻女,即使刘兰秀再在心底如何告诫催眠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旦真实牵涉到的时候,刘兰秀骗不了任何人眼睛的偏向儿子。   “这有什么好谈的,你说过很多遍了,男女平等,男女平等嘛,我知道。”她又不傻,不用赵国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刘兰秀一句话堵得人开不了口,因为她知道。   赵国生很想说,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真的男女平等对待啊,道理谁都懂,就是做不到。   老婆不是孩子,不能用教育和训导的语气去说教,尤其是刘兰秀这样的泼辣的女人,要是一个用词不当语气不佳,她立马给你甩脸子,分分钟变身唐僧念咒语,赵国生就是那带了紧箍咒的孙猴子。   “那好,如果儿子要结婚了,你有何打算?”大道理不要多说,用实际例子来说最好不过,儿子结婚也只花一两百块钱?   刘兰秀想都没想直接说:“爱华过几年结婚了,肯定分家啊,他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在读书,不分家不怕儿媳心里有意见啊?时间一长,会闹矛盾的。”   这种事情村里闹出过一两场闹剧,但凡家里兄弟姊妹多的,家里有读书的,只要已结婚,肯定分家。   “分家?那他们住哪里?分家后总不可能还住家里吧?”没听说过分家还和父母住一起的,如果住外面,那得有房子才行。   “废话,补贴他们一两千块钱,还起不了三间新房?”现在家里所有的存款加起来有两千过,再过几年只多不少,财大气粗的刘兰秀就这么想的。   这是什么想法?赵国生一瞬间脑子反应不过来,他们家才起的新房子,刘兰秀已经想到儿子结婚分家那么远的事情去了。   现实吗?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谁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熊孩子们真的很努力、争气考上大学,分配工作了,谁还住农村?   赵国生的思绪飘的有点远,回过头来笑着说:“不是说男女平等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吗?女儿结婚一两百打发了?儿子结婚一两千?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真正想要的是一种态度,不是真计较谁钱多钱少的问题,因为在一定程度上,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只听说过给儿子起新房子娶媳妇,没听说过给外嫁的女儿起房子带到女婿家去的,当然上门女婿不一样。   “……这这么一样?”明明知道这是不一样的,两者性质也不一样,可在刘兰秀耳朵里起来真是那么回事,想反驳都无法反驳。   要是刘兰秀习字读书的话,她一定会用强词夺理来驳斥的。这种蛮横无理的粗暴的不合理比较也是出于无奈。   “好啦,你就两个女儿,一辈子也就肉痛这么两回,可对女儿来说,会在婆家好过很多。”赵国生在想丈母娘对她挺好的啊,没有苛刻过她啊?怎么养成这个重男轻女的性子的?   “知道了,真啰嗦,搞的我像恶毒的后妈一样,还会害她不成?”其实大女儿对刘兰秀来说还是很有感情的,怎么说都是第一个孩子,在她出生前抱有很大期望的,投入过很多感情。   见好就收,赵国生很有眼见力,达到目的以后优哉游哉的摇晃着靠椅,心情很好。   刘兰秀有点心不在焉的闷闷不乐,好像还在思索些什么,似乎有点想不通。   温暖的眼光星星点点的温柔的暖和着他们,倒影在门框上奇怪形状的影子随着他们身影的摇晃而变动,真有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意境。   “兰秀,你说我们在县城买套房子怎么样?”闭着眼睛几乎快睡着了的赵国生突然试探到,有点像说梦话。   刘兰秀先是诧异的用手轻轻推了下赵国生的手臂,发现他半眯着眼睛才知道说的是认真的,然后瘪着嘴不赞同的说:“你又不是工人,在县城买房子干嘛?嫌钱多,没地方花?”   对现在时常能吃上肉,换季节时添件新衣服的好生活,刘兰秀很满足,没法过多的奢望。   “谁说买了房子就一定要住啊,可租出去啊。”赵国生总不能说趁着现在房价低,他在吨房子吧?一个只上过小学,地地道道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他这么说,刘兰秀会相信吗?   “呵,不住?在县城买房子出租,赵国生你脑子没毛病吧?还是说你常去县城,眼睛看花了?糊了眼?哼,总不会是有点钱在县城里养了野婆娘吧?”刘兰秀凶恶,尖锐锋利的眼神像把利剑直插过来。   被这种眼神死死盯着谁也不舒服,赵国生有点冤枉的哭笑不得的连忙解释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赵国生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这么苦,又给我生了五个孩子,我哪敢做对不起你的事。”   其他的可以先放一边,这件事一定要解释清楚,要不然又是一场世纪大战,赵国生是单方面被虐的那种   好男人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好像也是,刘兰秀细想了下,量赵国生也不敢在外面找野婆娘,绝不是听到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嗯,就是这样。   “那你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在县城买房,你可不止提过一次?”心情好转后刘兰秀端坐着在一旁俨然一副认真听赵国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幅较真的模样让赵国生感到好笑,不过还是乖乖的说了理由:“主要还不是为了孩子,家里三个小的读书,如果考上大学分配工作后,一个个都吃国家粮,住城里,你让爱华心里怎么想?觉得自己比弟弟妹妹差?”这个临时胡乱编排的理由,连赵国生都要为自己的机智忍不住点赞了。 第36章   “这有什么好比的,真考上大学有出息了,这是他们的本事,谁也羡慕不来。”刘兰秀语气中隐隐带着高兴,似乎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赵国生:“……”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这话让他接不下去啊,你不是应该思索赵国生提出的可能性啊。   刘兰秀早就密切注意着赵国生的表情神色,发现他郁闷的没法开口,这才舒服的出了口抑郁之气,轻笑着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确实要在县城买套房子,怎么说爱华是长子,又留在身边,以后还得靠他养老送终。”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说一半,留一半?逗人玩吗?   “嘿嘿,那我下次去县城留意一下哪里有房子卖。”这么轻易的说服刘兰秀,这是赵国生没有想到的,亏得他在脑子里又想了多种理由和借口。   “房子最好买大一点”如果可以,刘兰秀不想分家,一大家子住一起多好。   “好,还有什么要求吗?”赵国生只是简单以为刘兰秀习惯了农村里这种大面积的宽阔的房子,倒没想那么多。   “能有什么要求,哪房子便宜买哪里,价钱不能太贵,反正都是城里,没什么区别。”要求只有一个,价钱便宜。   这是哪门子要求?哪能没区别?区别大了去好吗?刘兰秀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既然要在城里买房子,当然要物超所值选一个比较适合的地方,总不能纯粹的为了低价钱瞎买一套房子吧?   投资,这是投资懂不懂?   算了,这种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就算说清楚明白,刘兰秀也一定能理解和支持。   幸好买房子这件实地考察的事情是交给赵国生的,这其中可以做文章,赵国生可以考察几套满意的房子任由刘兰秀挑选,范围就锁定在他看好的几套之内,刘兰秀没有别的过多选择。   “知道了,我一定选几套便宜的房子,到时候让你亲自去定夺?”脑袋一个激灵,赵国生执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方法,刘兰秀能奈他如何?   让她定夺,这个好,刘兰秀好心情的轻笑道:“真的?”可不要骗她,然后乐呵乐呵的顺心的站起来舒展着腰身,把凳子换个位置再坐好。   “真的,到时候你去看房子不就知道真和假了。”赵国生在心中暗想,矬子里面拔将军偷变成将军里面拔矬子,怎么样?   刘兰秀想着也是,最终拍板定案买的时候她也在,不怕赵国生糊弄她。   偶尔一两个想法冒出心头,赵国生对于花钱如流水这件事,一点都不心疼,真担心他把家里的钱败个精光。稍后又被刘兰秀绝对的信任给祛除了。   “对了,买房子的悄悄的,别让人知道,家里的孩子暂时也不要说。”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刘兰秀,停顿着蹙眉思索了说道。   小心谨慎,这个词真正的含义被刘兰秀用实际行动诠释的淋淋尽致,一夜暴富在这个年代不是什么值得羡慕和津津乐道的事情。   赵国生古怪着吃惊的瞄了刘兰秀好几眼,有点心惊肉跳的错觉,在这一刻这个粗鄙、粗俗、泼辣的乡村妇女变得高雅,聪慧起来,颠覆性华丽的反转。   请不要因为她是粗俗泼辣的农村妇女,你就忽视她。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谁也不能轻易小看。   “嗯,谁也不说”孩子终究是孩子,嘴不严实,不用刻意,偶尔不经意的间透露点风声出去,这事就说不清楚了。   不太坏的打算就是口头上批评一时,不没收他们家的钱财,风光一阵子,事后很多事情都不好说。   刘兰秀想的不是这个,她市侩的单纯考虑到只买了一套房子,三个儿子,如果这套房子在他们婚前闹的人人皆知,该怎么分配,分给谁?   两个人各自抱有不同的想法,南辕北辙的风马流不相及却又很恰当的默契到考虑同一件事情——保密。   这个下午,阳光明媚,暖和温柔。   赵国生和刘兰秀偷偷的的做出了在城里买房的决定,很愉快的达成一致的要求。   事情决策好了,赵国生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第二天迫不及待的去了县城。   八零年,房地产业还没兴起,不够发达,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筒子楼式的工厂单位房,既狭窄又简陋,极不方便。   赵国生这半年多在县城混成了个脸熟,有不少热情爱帮助人的熟人张罗着介绍了不少急需卖掉的房子,十有八九都是三四层的筒子楼,一套房子大一点是两室一厅五六十个平方,其他的都是一间房子算一套房,非常拥挤。   这让习惯了后世买房标准三室一厅一百个平方左右的赵国生如何接受?   呵呵,哪怕让刘兰秀来看房,相信她也不会接受的,肯定会直接说,还不如他们农村里的房子,太狭窄了,挪不开脚。   许是有人知道赵国生家孩子多,明白赵国生为什么不满意,不是他们介绍的房子不好,而是他们家人口太多,住不下。   慢慢的,帮他打听房子的人的热情渐渐歇了许多。   买房子这种事情急不来,况且赵国生家又不急着买房居住,有合适的就买,没有合适的徐徐缓缓让人帮忙留意就是。   时间就这么不经意的滑过,在腊月二十一这天房子的事情有了眉目,水产供销社的老魏急急忙忙的找到了赵国生。   “老弟啊,我舅公家有套房子要卖,要不是急需要钱,那套房子真舍不得卖,你可不要压价。”这大半年的水产供销社的接触,老魏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赵国生有多少钱,这些泥鳅、黄鳝的价钱还是他亲自给称算的。   其实老魏只猜测出赵国生这半年多来一半的身家,因为留了个心眼的赵国生怕人嫉妒,招人眼红,隔一次找老魏,隔一次找水产供销社的其他员工。   “如果房子满意的话,就你和我的关系,我能坑你吗?”赵国生没有把话说满,只说房子满意不满意。   老魏既然能来找赵国生,意味着很多事情瞒不了,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房子满意的话,皆大欢喜,如果房子不满意的话,也有退路,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僵化。   虽然赵国生在水产供销社混熟了,不需要老魏也有自己的通道,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冷不丁防的给你使个绊子,防不胜防啊。   “我就说老弟你会做人,放心,房子保你满意,老哥实话跟你说,我舅公是什么人,那是上面的人,那套房子我舅公家根本不在意,是他老人家一个侄子在外惹了事,那小子急需要钱去化解。”舅公的这个侄子比较讨他老人家欢喜,如果老魏能老好这个同辈的兄弟,指不定一个高兴在堂舅公的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在水产供销社好几年不动的职位能升一升。   信息量包含的有点多,赵国生老实本分的笨拙的装作听不懂,傻傻的笑着说:“老哥,你知道我家情况的,刚起了新房子没多久,家里孩子又多,开销大,没什么存款啊。”   老魏借势欺压,赵国生傻乎乎的装不懂卖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太极。   在没看到房子之前,赵国生不会为了所谓的上面有人而刻意讨好的保证和承诺什么,没有必要,他赵国生是一个什么人?地地道道的农民,有什么事情也求不到上面去。   既然是上面的人,那么气量也不会小到计较他这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掉身价。   老魏见赵国生油盐不进的装聋卖傻哭穷,没好脸色的“哼”了一声,两人一路相顾无言。   房子不错,是平房,很宽敞,一间会客厅,三间卧室,还有一间杂物间,最重要的是这套房子有个小院子,院子左右两边的空地上种了不少赵国生不认识的花种植物,独门独院这个很满意。   不过赵国生心里再怎么满意,作为一个买主他脸上没流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反而眉头紧蹙,给人一种没看中的感觉。   老魏自从进入这个院子开始,就格外注意赵国生的神色,只要赵国生脸上有一丝高兴的情绪,妥妥的立马宰他一顿,可惜,赵国生不但没露出满意的神色,还紧蹙眉头。   这可不好办,谁让老魏向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说保证呢?   “老弟,怎么样,这个房子不多吧?这院子里可以种花,种菜,独门独院多气派。”不管赵国生神色如何,老魏一定要说服他满意。   “不好,我老婆不喜欢”赵国生皱着眉头迟疑的说抱歉。   “哪不好,我告诉老弟你可能不知道这房子多受欢迎,多少人排着队等着买,要不是你和我的关系,轮得到你吗?要是你满意,老哥我做主两千块钱卖给你。”这价老魏自己报的也有点心虚。   房屋主人的心里价位是一千三到一千六左右,这年头基本上都住单位分配的筒子楼房,不要钱,没几个人舍得花钱买这种带院子的平房,钱烧得慌,贵。   “老哥,我原本打算在筒子楼里买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六七百块钱就够了,你这房子我哪买的起啊。”这明显在坑他,当他赵国生是冤大头呢。 第37章   不要以为赵国生这段时间在县城瞎晃悠,有关各类房子价格大致是多少,他早打听的一清二楚,就怕出现这种被坑的情况。   “老弟,你这话说的不尽其然啊,两千块钱拿不出,一千七八块还是随随便便的吧?”老魏对赵国生的哭穷嗤之以鼻,半句都不会相信,像赵国生这种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没无见识之辈,只会土地主藏财宝,习惯了节省不会乱花钱,偷偷的把钱藏在家里留着给子孙后代。   老魏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   这是什么?威胁吗?赵国生把老魏这话当成是在威胁他,感觉很不好。   尽管内心很气愤和苦恼,后悔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以为隔一天去老魏哪里过称算得上是藏财,不会招惹人嫉妒和眼红。赵国生脸上却仍旧憨厚老实的像被污蔑了般激动涨红着脸解释他真没钱,老实人,不骗人。   可惜,没有如果,心里应该早想到老魏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信不过,赵国生还太天真了点。   其实这都是赵国生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的猜想,人家老魏不过是感慨赵国生有钱罢了,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即使被老魏举报,对他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现在已经是八零年了,投机倒把算不上罪行了,一直窝在农村没看报纸,没听收音机和电视,没有信息来源,根本不知道国家政策的改变。   因为老魏平时的为人处世,给赵国生留下了不好的影响,不免会以最坏的思想去揣测和猜疑他,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怕老魏真是个小人,赵国生也不是君子,却让赵国生和他位置对换了。   哭丧着脸一副很抱歉的模样拍着老魏的胳膊苦涩的说:“老哥,我真骗你,家里就七八百块钱,这么贵的房子,我真买不起,更何况你弟媳妇也不会同意的。”说完故作嫌弃的看了眼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老弟,男人怎么能怕老婆呢?她要不同意,你更应该买下来,让她知道知道谁是一家之主。”老魏忽视钱不够,眼神一闪马上换个理由撺掇他。   一般说家里只有多少钱的人,基本上家里的存款只会多,不会少,再说以赵国生那门卖泥鳅、黄鳝的门路在,就算他借点钱有何关系?有偿还能力,老魏很笃定。   老魏舅公家的侄子催的急,让他快点出手房子换现钱,只给老魏三天时间,不然这件事就换人来处理,为了巴结上这层关系,老魏很卖力。   “老哥,我不是怕老婆,你知道的,我们乡下人想在城里买套房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体面吗?你说这房子是平房不说,还带着院子像我们农村里的菜园一样,我好不容易攒点钱在城里买套房,你还让我种地?我可不想,要买房也得买工厂单位的楼房”从老魏的神色看得出来,这是吃定他了,赵国生只能瞎掰理由糊弄着让他降价。   “咳咳咳”老魏似乎真被赵国生气着了还笑话他妻管严什么的,笑着咳着眼泪都出来了。   赵国生懵神的莫名其妙站在那里一脸不知所措,眉头蹙成一条线,不安的挠头搔耳,活脱脱的影帝级演技。   笑的肚子有点痛的老魏强忍着发笑擦干眼泪,露出有知识城里人特有的高人一等优越感语重心长的说:“老弟啊,没钱的人才住工厂单位分配的简陋狭窄的楼房,有钱的人谁不是独门独院的房子?人家这空地是用来种花花草树木陶冶情操的,不是用来种菜的。”担心赵国生听不懂,老魏说的很直白。   赵国生怀疑目光警惕的盯着老魏,好像在说,不要以为他是农村人,老实本分什么都不懂,你就可以这样欺骗他。   “真的?你没有骗我?”很是疑惑的再次打量这个院子,眉头皱着都快打结了,仍不相信半疑问的推辞着:“可我还是没钱,太贵了,买不起。”   老魏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中也暗自着急,这可是三天期限的第二天了,明天就要结果,这样让他去哪里再找这种好哄好骗的蠢货,然后咬咬牙狠心说:“老弟,不说别的有的没的了,以你和我两人的关系,一口价,一千六。”   瞧瞧,从最先的两千块钱到一千七八百块,现在呢,才过半个小时,这不又降价了,一千六?这和赵国生打听到的价位相差不大。   可谁让老魏这降价的速度太频繁,太干脆,使得赵国生深深的怀疑这个价是不是太高了?还有商谈的余地?   “老哥,你个价钱我也买不起啊,我家存款才只是这套房子价钱的零头啊。”说完瑶瑶头,很惋惜的样子往屋外走,天色已晚,赵国生要赶着回家。   老魏把希望都赌在赵国生身上,哪里会轻易放他走,连忙紧紧的拖住他笑着说:“老弟,这个价已经很便宜了,你回去借借,凑凑不就够了吗?”   赵国生仍是摇摇头,不说话,作势往外走。   老魏心里暗恨赵国生不知趣,又忧心着三天期限不敢对赵国生甩脸色,复杂的心情时好时坏的在心底翻滚着,连带着脸上一会笑呵呵,一会僵硬着抽搐,像个精神分裂者在犯病。   最后,老魏长长的呼了口气,神色严肃的正色到:“一千五,这是我能争取的最低价了,如果再低,我做不了主。”   本想着借这个机会坑赵国生一把,既可以讨好舅公的侄子,又可以私底下扣留着回扣赚上一笔,现在看来,恐怕是行不通了。   虽然老魏舅公的侄子说过心底价位,但是老魏不能当真的卖出一千三百块钱的低价钱,这个价钱不是讨好,是无功无过,人家说不定还很失望呢?   再说竞争者又不只有老魏一个人,好几个人等着看老魏卖不出去或者卖的价钱不好而出丑,这时可以趁机接手。   做人要知足,赵国生一直都知道,一千五百块钱能买到这样的房子,不论地段、房子布局和面积,都非常满意。   “好,老哥,看在你这么关照我的份上,我也不还价了,哪怕担着被老婆骂的风险。”赵国生一脸纠结为难的勉为其难的帮忙模样,气的老魏恨不得踹他两脚狠狠的。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存心的。   一个人低价钱买到高品质的东西,千万不要在卖主面前流露出得意的神色,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好像被忽悠着乱花钱听从卖主的花言巧语而郁闷的买了,这样卖主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行,明天来交钱。”老魏不想再和赵国生多说一句话,就算知道赵国生是个泥腿子不懂得欣赏,看在他老魏的面子上被忽悠着买了,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城里的优越感也不能消除这种郁闷之情,堵堵的,怪怪的,总觉得的哪里不对?可又想不通。   和老魏分开之后,赵国生按耐不住的像个疯子一样傻傻的大笑,神清气爽的说不出的高兴,那套房子真的符合心意了,有着说不出的满意,尤其是那个小院子,以后真住城里,还省了不少菜钱呢。   十多年后,赵国生再次回顾今天,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老魏的感激啊,因为这房子的原主上面有关系,地契什么的证件办的很齐全,这块地的使用权也归属赵国生,七层的小楼房平地起,妥妥的坐等收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说服刘兰秀。   眼看着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地隐去,黄昏在树木和赵国生心中的兴奋中悄悄地降落下来。   冬天的夜晚,行人减少,偶尔有车驶过,树木悄悄地站着,显得暗淡和寂静,赵国生飞速在这条熟悉的山路上疾行,轻盈的脚步诉说着他的好心情。   回到家,赵国生强忍着分享得意好心情的消息,舒畅的坐在火盆旁边和孩子们烤火,用力搓搓被风吹的僵硬有点面瘫的脸,把脚放在火盆木架上的踩踏处暖着,黯淡不明的傍晚山路上有积水,赵国生鞋子里面进了水。   顾忌着马上要吃晚饭,赵国生不好意思不文雅的脱鞋把脚拿出来烤火,不是赵国生是香港脚,有脚气,而是不论是谁的脚穿着湿透了的袜子在火盆上烤,都有有一股熏臭,很难闻。   “爸,换鞋吧”赵美艳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赵国生拿来一双旧棉鞋,黑色的,上面依稀可见的几个补丁。   “嗯”赵国生也不矫情,立马脱了湿袜子赤着脚换上旧棉鞋,被火烤后有点暖气的脚终于有了知觉。   “爸,让让”赵爱华从灶台抱了一大堆干柴火过来,利索的往火盆里添柴火。   可能一下子往火盆里添的柴火过多,积压在火盆上的柴火来不及燃烧,一阵辣眼睛呛嗓子的浓烟滚滚的在堂屋里漫散开来。   “咳咳咳”赵国生被呛的不行,眼睛睁不开。   “呼呼呼”赵爱华拿着竹筒做的吹气筒,卖力的鼓着腮帮子往里吹气,希望火快点燃烧旺盛起来。   一家人绕着圈围坐在一起,依靠着火盆取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闲聊着说个不停,独留刘兰秀一个人在灶台忙碌。   没关紧的门缝里吹来一阵寒风,冷飕飕的吹得屋里浓烟成了精,似乎有针对性的跟着某一两个人,见状赵爱华鬼机灵的溜开,跑到灶台去帮忙烧火。   三个小的熊孩子不信邪,嘟着嘴巴不屈服绕着圈子换方向坐,和这浓烟较上劲了。   赵爱强嬉笑着刚换了个方向,那阵烟雾马上飘上去,起得他直说:“烟雾烟,不要烟我这边,我这边鸡屎臭,他那边麻糖香。”说完直直的用手指着赵爱文。   赵爱文当然不服气了,碰巧赵爱强的话刚落音,那一股烟雾像是长了耳朵和眼睛,直勾勾的吹向他。   于是新一轮的童谣‘咒语’又开始了。   一方坐观旁看的赵国生被他们的童言童语逗的乐不行,有点坐山观虎斗的幸灾乐祸看戏,轻轻的陪着孩子笑,不料烟雾最后找上了他。 第38章   农村冬天的夜晚特别冷,村里也没有闲暇的娱乐活动,晚饭后,一个个都乖乖的回了房间睡觉。   冬天夜里的月光有点清冷,颤颤的感觉如一粒碎石,轻轻击在人心里似一潭温柔湖水的心底,轻轻荡漾,映照出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白日里的情景。   “房子看好了,明天一起过去交钱。”躲在被窝里暖和了身子后,赵国生才兴致勃勃的说起白天的事情。   憋了半晚上,可算能和刘兰秀分享这个好消息了,亏得赵国的最严实。   “这么快?明天就交钱?会不会有问题啊?”刘兰秀皱着眉头侧躺着身子面对赵国生不放心的反问。   不是说好的房子看好以后让她定夺吗?刘兰秀有点小埋怨,不太热诚的直接泼冷水发泄下不满情绪。   “多少钱?”这个是最重要的,刘兰秀一定要问清楚。   “一千五,独门独户带院子的平房,以后如果住城里,那院子可以用来种菜。”怕刘兰秀接受不了价格,赵国生特意多说了后面那句。   “什么,一千五”这时刘兰秀也不压低嗓音了,被价钱震惊的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瞪着眼睛质问。   刚暖热的被窝被突如其来的掀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的吹在上半身,赵国生受不了的卷缩成一团抱着手臂,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然后才急急忙忙的去拉扯被子。   “嗓门不要那么大,孩子们都睡了。”又不是没去看过房子,那些筒子楼房刘兰秀财大气粗的嫌弃,说是太狭窄了,住不下。这选了套大面积的又嫌贵,真难伺候。   “一千五,太贵了,筒子楼房才多少,七八百块,这都可以买两套了。”有了对比,刘兰秀就不能接受贵了的。   赵国生耐着性子把穿着单衣的刘兰秀拖进被窝:“把被子盖好,不好着凉了”这才慢慢的同她说道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过渡,刘兰秀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习惯了赵国生的‘歪门邪道’怎么说怎么有理的大道理,次数多了,接受能力也就强了。   一千五百块钱在城里买套独门独户带院子的房子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难接受,毕竟赵国生家在农村起的这座新房子可花了两千以上,同这比较有了缓冲,顺服力更强。   这个顺服不要太简单,根本不用赵国生动用脑细胞,简单粗暴的依葫芦画瓢照抄不误的把老魏那套顺服他的原话再微妙的引导下,很快,不用多费口舌刘兰秀就倒戈了。   刘兰秀的轻易倒戈令赵国生汗颜不止,好在和老魏看房子打太极费口舌,想法设法降价的时候刘兰秀不在,不然真的会被老魏那个‘奸诈小人’坑一笔的。   说服刘兰秀后,赵国生心神一松,暖和又舒适的被窝在冬天格外有魅力,勾引着赵国生瞌睡连连,恨不得马上睡着。   床上另一个人却被陷入了城里买房的兴奋中,半点睡意都没有,兴趣盎然的赵国生的耳边说个不停,同赵国生傍晚刚回来时的心情如出一辙,兴奋、激动和想跟人分享讨论,这不,时不时的还要赵国生回应一两句才罢休。   有人体会你的喜悦激动之情,你也得体会别人欢悦起劲的心情,睡眼朦胧,瞌睡着半迷糊的赵国生忘却了,只想睡觉。   清早,刚打开个门缝,寒风呼啸,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赵国生不禁打了个寒战:“真冷啊!我们是不是太起早了?”真不知道刘兰秀这个女人怎么今早还能这么精神,明明昨晚睡得比他还要晚啊。   “不早了,还要去买点年货,明天过小年了。”很多糖果什么的都还没有买,这年头家里穷,农村置办年货很多都等在腊月二十几才急急忙忙去买,就担心提前买了放在家里被孩子偷吃了。   冬天的清晨,天色还是暗暗的,天地间像罩纱巾似的,一片隐隐暗暗白蒙蒙,远处的熟悉的山路在眼前绰绰约约在雾中若隐若现,寒冷的风呼呼的冷冽的吹来,使人不得打起精神。   赵国生努力的拉扯着衣领立起来遮挡着脖子,衣服扣得严严实实,手插在口袋、弯着腰迈着大步子前行,很怀念曾经嫌弃的保暖帽子和围巾。   走了一段路程活动开后,身体开始暖和起来,脚上单薄的雨鞋也像棉鞋一般热烘烘的,只是路上两人再怎么激动,话语仍说的很少,因为一开口说话,那股寒风能透过你的嘴直接灌到胃里去,特别不舒服,偶尔哈一口气在手心搓搓手,白乎乎的冒着热气。   到县城后,赵国生如饥似渴的刻不容缓奔向面馆,他的胃需要安慰。   “同志,两碗猪肝面,多点汤啊。”赵国生急不可待半跑进面馆里躲寒风,连一向苛刻舍不得的刘兰秀也二话不说,跟着赵国生进去找个位子坐下。   “真冷,脸吹的都僵硬了。”一边用手搓着被寒风吹的有点瘫痪的脸,一边伸长脖子往烫面的那个方向望,难得刘兰秀这么期待。   太早了,店里人不是很多,很快,他们的猪肝面煮好了。   还没端上桌子,接过猪肝面赵国生就急不可耐的喝上一口面汤,热腾腾的,舌头被烫的火辣辣的,顾不上疼,只觉得整个人舒坦的活过来了。   该死的冬天,赵国生一点都不喜欢,太冷,御寒能力跟不上。   吃饱暖和身子后,赵国生一点也不想动弹,看着外面裹成一个个大包子的行人,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这么犯贱大冬天的想着买房?就不能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吗?   有时候想想,赵国生真的有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个性,捉摸不定。   “走吧,赶时间”刘兰秀看着吃饱喝足后,龟缩成一团不想动弹的赵国生忍不住催促到。   这男人越活越矫情,夏天嫌热不想动,冬天嫌冷窝在屋里不出门,每次都有各种奇葩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懒惰开脱,要不是春秋季节捉泥鳅、黄鳝换点钱,刘兰秀绝不会这么放纵他。   “嗯”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看起来有点弓背,毫无形象可言的走在寒风中。   忽然想起什么,赵国生停下脚步低声说:“待会,你兴奋的表情收敛一下,我可不想谈好的价格又黄了。”   毫无诚信可言的老魏,谁知道他会不会临时变卦,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很难说,赵国生可没忘记昨天他有意无意的威胁。   “都说好了,还能变卦不成?”刘兰秀挑眉轻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你满意的表情不要让他看出来。”最好装腔作势的和赵国生唱反调,持反对意见。   因为,在老魏印象里,赵国生是个惧内的妻管严。   “知道了”城里人怎么还没农村人守信用呢?刘兰秀闷闷的想。   一切就像事先排演的那般开始了,杀了个赵国生措手不及。   在预定的时间,双方都到齐了。   “赵国生,一千五,我们家要得攒多久你怎么吗?还借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还。”措不及防的没给赵国生招呼一声,刘兰秀自顾自的演上了。   莫名其妙,至少要在和老魏打声招呼,看过房子以后再开始吧?   这太尴尬了,赵国生远远看着站在院子大门口的老魏抽搐着一张老脸,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招呼,愣愣的罔知所措,慢慢的换成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装作热情的僵硬着笑脸。   “老弟,这是弟妹啊”回过神的老魏连忙迎上来,眼神不可察觉的细微的打量着刘兰秀。   “是魏哥啊,总听国生提起你,说你很关照他。”刘兰秀一个侧身转过,超过赵国生,抢在前面开口。   总提起,这个提起可没有半句好话,说关照,赵国生每次用两包烟贿赂他,呵呵,真讽刺。   不知真实心理情况的老魏当真了,还惊诧看了眼赵国生,有点受宠若惊的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摆手道:“没,没,都是老弟客气。”   被遗忘在一旁的赵国生强憋着笑容,没看出来刘兰秀还会含沙射影的暗地里挖苦淘汰人?诡异的是老魏居然厚脸皮的戏以为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老弟啊,让弟妹进屋来看看,保证弟妹满意。”要是以前老魏看见刘兰秀这么粗鲁在大街上大声嚷嚷的样子,绝对会高人一等的给她一个白眼,歇着眼睛看她,如今不同了,谁让刘兰秀会说话,印象非常好。   赵国生不经意的在老魏看不见的方向向刘兰秀轻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演戏了。   接收到赵国生发出的信号后,刘兰秀立刻秒懂的变换着脸色,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在院里走动查看起来。   这幅严肃认真的模样让老魏心底一沉,可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时老魏猛然想起赵国生是一个惧内的男人,一切还得刘兰秀点头才算数。   “弟妹,来来来,我带你进屋里看看,这格局,这面积,这地段,说真的,要不是我和老弟的关系,你们一千五真买不到这么好的房子,要知道这种带院子独门独户的房子很稀缺,没人舍得卖,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老魏这话真没说谎,只是他的信用度在赵国生夫妻眼里为零。   刘兰秀神色冷漠着,面无表情的不肯轻易说话,本着这房子会买的想法,在屋里一寸地一寸墙的认真检查,时不时对屋里简单家具的摆放不赞同的摇摇头,心里其实早就认同了赵国生的眼光。   “怎么样?”老魏有点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   “虽然我不是很满意,不过,国生说你是他老哥,不会骗他,那就买吧。”什么事都得有个度,刘兰秀控制好了这个度,自然看出老魏急切的心理,她也不能过度拿乔。   “好,我就说弟妹会满意,那我们这就去办手续?”终于松了口气的老魏趁热打铁的催促着他们一鼓作气的把事全办了。   很自然的刘兰秀慢慢退出接下来的具体事件交谈,手续、合同、地契什么的刘兰秀真不懂,大字不识几个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第39章   上面有人好办事,赵国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好处。   不到中午,所有证件全部办好,高效率的不可思议,真是朝中有人就是不一样。   接过新房子的钥匙,赵国生真心实意的向老魏道谢到:“老哥,太感谢了,还麻烦你陪着我们一起忙上忙下,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魏哥,以后有机会来赵家村,我让你尝尝弟妹我的厨艺。”顺着赵国生的话,刘兰秀微笑着热忱客气到。   “好,老弟和弟妹太客气了,有机会一起吃饭,老哥我现在还有事忙,你看,我就先走了。”急着赶去证明自己能力的老魏事办完后不想多耽搁时间。   赵国生和刘兰秀也有事情要忙,他们不像老魏是城里人,晚点没关系,他们可是要当天赶回去的,没打算勉强着双方坐下来吃顿饭,喝点酒,聊会天。   单纯的客气客气几句过去了。   拿到那枚轻飘飘的钥匙,赵国生心里有说不出的沉甸甸满足感,好比六月天喝了瓶冰凉凉的汽水,舒服极了。   尝试着用钥匙打开门,这次再进来相隔不过几个钟头,心境是完全不同的,之前这房子是别人的,现在这房子是赵国生自己的,赵国生现在的心情很奇异,无法表达出来,总之是高兴、喜悦、激动、兴奋等等复杂的混合交集在一起。   “国生,我们真在城里买房子了?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把。”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家会在城里买房子,不敢奢望,太遥远了。   赵国生轻笑着用力握着刘兰秀的手心,冰凉的冷手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冰冷而又鲜活。   这轻微的触碰像把锤子击打着刘兰秀的做梦感楞神,立马让她会过神,是真实的。   “嘿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等着享受吧。”赵国生放开刘兰秀的手心,改为轻拍她的肩膀。   “那好啊,我等着,现在我要再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楞神不过一会,刘兰秀又恢复到那个泼辣爽快的模样。   “……呵”赵国生无奈的耸肩轻笑,不去管刘兰秀,他也要再在屋里转悠转悠,熟悉熟悉下。   半个小时候后,赵国生出去了一趟,怎么着也得换把锁,安全至上。好吧,屋里没什么可偷的,简单的家具,两张床,一个巨大搬不动的木柜子,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椅子,是上任房主留下不要的。   心理作用在作祟,房子是他赵国生的,哪怕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也要换把只有自家人才掌握的钥匙。   换了把新的大锁,赵国生这才心里踏实起来,关好门窗,锁好门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去。   买房子把家里的存款刚好全部用完,包括卖猪后预留给赵美艳的嫁妆钱,现在只好拿着存折去银行取钱,不然这个年过得不好看了。   “国生,存折上刚好一千块钱整数,要不别取钱了家里还有不少野味,鸡鸭鱼家里有现成的,省省就过去了。”刘兰秀有点迟疑去取钱,刚花了这么一大笔,心里真肉疼着。   “你这什么话,一年到头这么辛苦,谁家不盼望着过年吃点好的。”这吝啬小气巴拉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就好了。   “好吧,别取多了钱,开春后,你又能捉泥鳅、黄鳝卖钱了。”刘兰秀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她还是想问问。   “嗯”好心情有点被破坏了,好好的一个皮球,硬是让刘兰秀扎个洞,慢慢的在泄气。   在刘兰秀严厉的叮嘱下,赵国生哭笑不得的取了三百块钱,就这样还被说了好久。   “你不是手里没钱,心里不踏实吗?买完年货剩下的钱交给你。”堵的刘兰秀无话可说,这才罢休。   鸡贼的赵国生没有动用他的小金库,偷偷攒了半年也有两百多,另外一个户头里存的两百块钱就是他的私房钱,要不是担心老鼠,赵国生不想存银行,太麻烦了。   从银行出去,已经大中午了,赵国生随便的买了几个素包子将就着和刘兰秀填饱肚子,味道比起后世肉包里肥肉占多数而言,这时的素菜包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人。   百货商场,在过年前这这些天特别的喧嚣和热闹,满大街各式各样红彤彤的琳琅满目的商品,相映着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行人,煞是喜庆,浓浓的年味。   既然取了钱准备过个好年,刘兰秀也不再拉着一张脸,自讨没趣,把所有的烦恼和郁闷抛在一边,高高兴兴的准备起年货来。   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反复无常用在刘兰秀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打算过个好年,真正置办起年货来,那要买的东西可真太多了。   最起码的瓜子、花生、糖果和苹果是必不可少的,耐吃还耐放,走亲戚必备的白砂糖、冰糖、桂圆等物不可或缺,还有那怕穷都会买的对联,其他的吃食可以按照各家生活水平、经济能力视情况而定。   有刘兰秀在,赵国生只有沦落为苦力工,负责扛东西就好。所以很多好吃的,哗哗哗的在赵国生眼前眼睁睁渐渐远去。   赵国生垂头丧气的打不起精神的跟在刘兰秀身后,看着她这家买x斤生瓜子,那家买x斤最便宜的各种糖果,换一家又买些白糖、冰糖和桂圆。   嫌弃苹果太贵,又不好分,划不来,就买了些小柑子,简直就是行走的葛朗台。   唯一让赵国生做主挑选的就是对联,因为刘兰秀不识几个字。   肉类在这个时辰早就已经一抢而空,因此买好心底要买的东西后,匆匆赶回了家。   相比刘兰秀的春光满面、兴奋不已,赵国生清清淡淡的情绪显得有点平常,很多事情当场欢喜或者低落过后就压在心底,很会调节心理。   看着这些简单、朴实的年货,赵国生紧蹙着眉头,好像太简陋了点,有点寒酸,习惯了后世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的吃食,这点年货真寒酸。   小年过后,赵国生心想着再抽个时间来一趟县城,不是肉类还没有买吗?趁着那个机会再买点糖果和水果。   不是赵国生真的惧内,有刘兰秀在他就不敢开口,而是知道刘兰秀的小气吧啦的性格,绝对会有某些不同意见的争执,赵国生可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当猴看,刘兰秀那独特的大嗓门吸引人的速度都赶得上动车了,保管一开口,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单一的争执,不是吵架,却抵挡不了旁人的猜测和指指点点。   即使每次这种不和谐的争执过后,刘兰秀都会听从赵国生的,可是他不想,尤其是在大街上。   自认为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赵国生做不出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来,你可以说他矫情做□□面子,他赵国生就是这么个人。   就像刘兰秀习惯性的吝啬小气,特殊环境习惯养成的,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很难改变。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不一的呢?   赵国生又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扫尘二十四,打扫房子”按农村人的说法: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含义,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这一习俗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   吃过早饭,全家总动员,两个灶台口柴火烧的红彤彤,天气太冷,拭擦灰尘要用热水。   赵国生负责用一根长竹竿上面绑着一堆稻草,用来掸拂高处够不着的尘垢和蜘蛛网,两个女孩子负责清洗各种器具,帮着刘兰秀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屋内屋外尘埃,三个男孩子就承包用抹布拭擦所有的门窗。   安排好卫生后,各自热热火火,轰轰烈烈的活动起来。   别想着耍奸偷懒,刘兰秀的眼睛像个雷达,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完工后还不放心的再三检查,一旦达不到她的要求,没有商量余地,重来。   打扫完卫生以后,赵国生就带着孩子们开始贴春联,农村人有点封建,敬神灵,讲究有神必贴,每门必贴。   更为讲究的有物必贴,在赵国生家这一条哪怕是神也行不通。   “爸,春联怎么贴?”赵爱华每年帮忙贴春联,每年都忘记上下联是先左还是先右?   稍稍思索了会的赵国生轻笑着说:“上联在右,下联在左,你再把春联读几遍,念顺畅了就明白了。”上联的特点是最后两个字,是三声或四声。下联的特点是最后两个字,可以是一声或二声。   这还是赵国生参加工作后,一次偶尔机会被单位派到乡下去看望孤寡老人,那位老人教他的。   “爸,贺佳节万事如意(右),迎新春百业兴隆(左),是这样念的吗?”赵爱华反复念了几遍,觉得很顺口,然后踩在长板凳上贴在门框两旁。   “嗯”赵国生满意的看着大儿子贴的春联,微笑着点头。   其实知道分清楚上联在右,下联在左就行了,因为春联都是一些很通俗的诗句,一念就知道那句是上联,那句是下联。 第40章   把祝福和期盼都带上,在简陋的房门两旁,春联贴的红红火火,看着简朴的房子洋溢着吉祥,赵国生惬心的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回想起半年前,赵国生刚来那会,破旧不堪的土坯茅草房,陈旧需要修复的残缺不全的古董家具,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满是补丁的丐帮长老服。   如今再看看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虽不好看显得笨拙却崭新结实的新家具,花花绿绿红艳艳全新厚实的大棉袄,孩子们脸色红润有朝气,甚至在城里买了套房。   慢慢回想,细细品味,感慨良多。   这一切的一切,有种苦尽甘来的幻觉。   不管怎么说,赵国生他们家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会越来越好的!   “国生,这都过小年了,你那头发是不是该去剪了?还有那三个臭小子的头发,都遮住耳朵了。”有钱没钱,剃头过年,过年要有精气神,可不要好好修理修理头发。   “知道了,过会就去,你这忙的过来吗?”看着刘兰秀围着灶台忙碌不停的,赵国生有点心虚。   除了杀了两只鸡和鸭,赵国生闲散的好像找不到其他的事可干,一股劲的坐在灶台边烧火,暖烘烘的躲清闲。   “快带孩子们去剃头,你在这除了烧柴火,还能帮什么忙?”刘兰秀奚笑的挑眉调侃道。   没指望赵国生能帮上什么忙,就他那厨艺?也就打打下手,再说家里这么多孩子,都是劳动力,不差赵国生。   “咳咳”被人说破,再怎么厚脸皮,还有火辣辣的烧得慌。   赵国生不太想去剃头,他的头发还不到耳朵,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鲜明的的小鲜肉斜庞克发型,很时髦的,真不懂得欣赏。   好吧,赵国生承认这不是什么斜庞克发型,而是从未梳理的鸡窝,他的头发太过浓密又直男癌的不屑去打理才会显得像鸡窝。   最重要的是,大冬天的,为什么要去剃头,村里的剃头匠只会剃平头和光头,没有所谓的发型一说。   本来冬天就冷,苦逼的还要强迫着剃个平头显精神,那不‘脱了衣服’让冷风灌吗?   只要一剃头,明天赵国生就去买顶帽子戴,看刘兰秀还有什么话可说。   再多的抱怨和不情愿,赵国生还是得乖乖的带着家里三个熊孩子去剃头,风俗习惯就是如此,腊月二十四,有钱没钱,剃头过年。   剃完头发后,总感觉怪怪的,凉飕飕的,不习惯。   不过整个人真的精神了许多,精神焕发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没想到赵国生还蛮适合平头的。   “我就说,你早该去剃头发了,这不,看起来多精神。”刘兰秀惊奇的望着他有点认不出来。   赵国生:“……”怎么不问他冷不冷呢?   “姆妈,剃光头,好冷啊。”缩着脖子,用两只手臂捂着头顶,有点后悔。   赵爱强自己央求着要剃光头,说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约好的。   小孩子的世界着难懂,大冬天约好剃光头?这是什么神逻辑?   赵爱华和赵爱文捂着嘴巴在一旁偷笑,那蹭亮蹭亮,隐约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头顶格外引人发笑。   “哟,家里来了个和尚?”刘兰秀最先看到的就是赵爱强这颗耀眼的光头,在裹着大棉袄的包子身子上,更为显眼。   “姆妈”赵爱强被捉弄的有点恼羞成怒,气呼呼的跑出去找小伙伴安慰去了。   见状,赵国生和刘兰秀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好啦,国生,给爸妈缝制的大棉袄已经做好了,你待会拿过去,顺便问问他们俩老过不过来吃饭。”   厚实的大棉袄早就做好了,她娘家父母的刘兰秀都抽空送了回去,这边公公婆婆的刘兰秀故意留到腊月二十几才送,美名其曰是,过新年,穿新衣。   这些繁碎琐事赵国生从来都不关心,刘兰秀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只要知道有那么件事就行。   行,我现在送过去。”去确认下赵父赵母过小年在谁家吃晚饭。   每年过年,大年夜,全家大团圆,所有人都得去赵父赵母那里吃年夜饭。   小年夜,几个已经分家的兄弟都在自家过,小团圆。   赵父赵母则喜欢在谁家过小年,就在谁家过小年,按惯例是三个儿子轮着来的,谁让前些年赵父赵母一直任性的只在老三家过小年。   今年他们俩老说不定,不任性了,原意在谁家过?谁知道呢?   “走,爱文,爸带你去爷爷家。”其实赵国生隐隐有种感觉,今年赵父赵母估计不会在老三家过小年,又担心他们俩老孤独固执的坚持在自己家里过。   带上赵爱文很大一个原因,极度溺宠孙子的赵父赵母舍不得拒绝。   年味,弥漫在赵家村,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掸尘一会抹窗户,还有的已经开始张罗饭菜了,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赵国生带着赵爱文爽心悦目的来到了俩老的家,只见赵父踩在高板凳上在擦拭木窗户,赵母正在盆里清洗抹布,两人相顾无言却又默契的配合着,两人之间流露着淡淡的温馨。   “爸,姆妈,在打扫卫生呢?让你孙子来帮你。”说着悄悄的把赵爱文拉倒身前,示意他机灵点,快去帮忙。   赵母哪里舍得让孙子动手,马上扔下抹布走过来拦着赵爱文,说:“不用,不用,都打扫完了,就这个窗户没擦啊,有你爷爷在,那用得着你。”说完拖着赵爱文匆匆进了里屋。   赵国生:“……”   有了孙子,儿子看不见了吗?赵国生提着两件大厚棉袄无奈的站在那里。   “国生,你坐会,我马上就好。”赵父注意到赵国生手里的东西了,微笑着没有问。   赵国生默默的摸下鼻子,把手里棉袄放桌子上,无奈的坐在长板凳上,眼睛微不可察的像个雷达,快速的扫描了一遍这间算不上宽敞的房间。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是刚打扫的,有些地方湿湿的,还没干透彻。   “爸,奶奶给我的糖,你要吃吗?”赵爱文屁颠屁颠的从里屋跑出来,兴高采烈的想和赵国生分享。   真的是隔代亲,赵母笑眯眯的跟在赵爱文的身后,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   赵国生:“……我不吃,你吃吧。”   “姆妈,这是兰秀给你们俩老做的新棉袄,试试,看合不合适。”一件暗红色胸前带梅花图案,一件青黑色。   “又乱花钱了”什么儿媳妇做的赵母直接忽视,还不是花的她儿子的钱,接过衣服眼神一亮,忙说:“赵老头,别擦窗户了,快来试试老二家给你做的新棉袄。”   拿起棉袄,先是在身上比划比划,然后里里外外反复的检查做工,好心情的哼着不成曲的调直接脱掉旧棉袄换上。   “挺合身的”穿在身上来回不停的走动着,一下伸伸手臂,一下抬抬胳膊,很灵活,很方便,棉袄长度刚好盖过臀部,就算蹲着洗衣服也不会冷着腰身。   赵父见状也不扭捏,放下抹布后特意清洗了手才换上新棉袄,青黑色,耐脏,赵父很满意,既合身又暖和。   以刘兰秀的性格,棉袄只会做大一码,不会出现小一码的情况,在农村,稍稍大一码哪有不合身的说法?如果大了一点,可以多添一件衣服。   所以,赵父赵母都很满意,没有说要改一改的问题。   对于十几二十年难得做一件新衣服的赵父赵母来说,赵国生这一次的孝敬,简直暖到心窝里去了,心花怒放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赵国生趁热打铁忙问:“姆妈,爸,你们今晚打算在谁家吃饭?”   “我们两个老头子,随便在家里吃点就好了。”又不是过大年,没那么多讲究。   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所以才刻意带来赵爱文。   那熊孩子缩在一旁坐着笑眯眯的自顾自的吃着糖果,根本没往他这个方向看一眼。   “姆妈,爸,晚上去我家过小年吧,是吧,爱文。”赵国生故意提高声音,尤其是提到赵爱文名字的时候。   “嗯,爷爷奶奶,去我家过小年吧。”小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嘴巴里还含着糖果,一副贪吃的蠢样。   赵父赵母相互看了眼才说:“好好好,就去你家过小年。”   儿子都这样说了,他们还固执什么?故作矜持吗?   人老了,享清福了。   小年夜饭很丰富,红参炖母鸡、清炖鸭汤、红烧五花肉、黄豆炖猪蹄、豆腐圆子、红烧大鲤鱼,菜品不多,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暖意融融,这是赵父赵母第一次在赵国生家过小年,气氛不错。 第41章   “腊月二十六, 杀猪割年肉”家里有养猪的纷纷开始杀猪,没有养猪的人家, 就到集市上去割一块肉回家。   赵国生家猪圈里仅留下一只老母猪,不能杀,留着下猪仔卖钱的, 再说母猪肉不好吃, 所以这天赵国生要赶到集市上去买,顺便还要买些其他的家里漏缺的年货。   这次就赵国生一个人, 可以甩开胳膊放心大胆的买买买,上次舍不得买的软糖果,苹果, 鞭炮等等, 尤其是香烟, 赵国生不抽烟,不代表过年家里待客不需要香烟。   当然, 东西买回去以后,不可避免的又刘兰秀絮聒的念了好几遍紧箍咒。   杀七不杀八,指的是腊月二十七杀鸡,杀公鸡。   农村的风俗习惯,那就是过年祭祖拜神一般都是用公鸡, 鸡腹开个小口取出内脏, 不能把鸡腹全剖开, 鸡要用整只公鸡, 去净鸡毛和内脏。   公鸡属阳, 又司报晓之职,很适合祭祀,而鸭子凉性属阴性,祭祖拜神一般不用鸭子,无论公母,不适合祭祖,也没听说过谁家用鸭子祭祖。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整个村子都飘着一阵香味,这两天家家户户开始炒从集市上买的生瓜子,自家地里种的花生。   硕大的铁锅,用文火炒,不停翻动,待外壳稍有黄斑时,出锅置凉透后即可。技术不熟练的可以加点盐和沙子,这样炒受热均匀点,没那么容易炒黑,烧焦。   越接近年三十,年味越重,家家户户都贴满了春联和“倒福”挂着灯笼的福字,整个村子喜气洋洋,人人脸上精神饱满,格外热闹。   大年三十,刘兰秀和两个妯娌一大清早就去赵母家帮着忙碌,杀鸡(母鸡)杀鸭、杀鱼、猪蹄去毛等等为晚上的丰盛年夜饭做准备。   午饭过后,家里的熊孩子都开始守在家里不出去野了,等待着刘兰秀准备好祭祀的东西,他们要去山上给祖宗们上香。   上坟是即祭祀逝者的一种称呼,大年三十的祭祀很重要,在农村人眼里,祭祖是和孝道绑在一起的。   若是你人在家里,而不去山上参加祭祖,那么你就是一个不孝顺的人,一个忘记祖先的人。   当然在这里面不包括女性,女孩子去不去随你意,有些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祭祀的时候不允许有女性出现。   祭祀的需要的食物很简单,熟鸡蛋、公鸡、鲤鱼、以及酒。   “国生,带着孩子们快去快来,家里还有很多事。”刘兰秀利索把准备好祭祀的东西放进一个篮子里,微笑着递给赵国生。   “嗯,知道了”赵国生皱着眉头,有点怵心,他这个冒牌替代品要去祭祀祖宗了。   一个绝对相信科学的人,经过穿越时空重生到别人身上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之后,对祭祀这类‘迷信’的祖宗保佑,怵的慌。   赵国生有点心绪不宁的硬着头皮带着三个儿子和另外两兄弟会和。   上山的路不好走,又高有陡,一年难得走几回的上山的路,两旁全是树枝,树刺交缠在一起,横拦着狭长的山路,行走非常困难。   该死,赵国生都忘记了,每年祭祀前就应该先行一步,早早收拾一条通畅的道路来。   “你们几个跟在后面,注意点,别被树刺划伤了。”暗悔不已的赵国生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带头在前面龟速探路。   “放心吧,爸。”   “国生,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你没什么精神?要不,还是我走前面吧。”赵福生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蜗牛的速度了,抢先一步绕过赵国生,超赶到前面去了。   赵国生:“……”   前面没看清,好像有条蛇?   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国生又被弟弟赵宏生超赶了。   “爸,这里有条大蛇,要不要打死它。”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爱民手里拿着棍子试图上去攻击。   “哪里?哪里?我来看看,你不要乱动。”赵福生一听,马上转过身,往回走。   原来没有眼花,真的是一条蛇啊,刚才没有及时说出口提醒的赵国生此刻有点莫名的心虚,摸着鼻子不说话。   “哦,这条大蛇有可能是你太爷爷,太奶奶,不要动它,放心,它不会咬你的。”浑身漆黑漆黑有着手腕那么大的黑蛇,盘踞在一颗树下面,耷拉着头很有灵气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没有吐蛇信子。   赵福生的话太随意,又太笃定,孩子们都戏以为真。   甚至还有人尝试着和它对话:“你是太爷爷还是太奶奶,你是等急了,下山来接我们了吗?”   大黑蛇:“呲呲呲”   赵国生:“……”   好像,他生活在一个假的时代?   深山老林,都怪他们家祖宗葬的地方太偏僻了,赵国生一行人越往上走,人烟越稀少,几乎看不见村里其他来祭祀的人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满头大汗,终于抵达。   两个小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坟地周围野草丛生,非常茂盛,清明扫墓时插的两朵纸花经过这大半年的风吹雨晒,只留下两个光秃秃的木棍,混合在杂草中间,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先除草吧”直性子的赵福生没有感慨什么,每年来祭祖都是这样,习惯了。   “那动手吧,你们几个孩子快去把你太爷爷、太奶奶身上的杂草扒了,好让他们保佑你。”   扛着锄头的赵国生默默在手心吐了口口水使劲搓,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除草,这些封建迷信羞耻的话他说不出口,还是干点实际的吧。   三个大人,六个小孩,三下两下的,坟地周围整理干净了。   这时,以赵福生为首,赵国生和赵宏生为辅,开始摆祭品。   ‘熟鸡蛋、公鸡、鲤鱼’各自放在瓷碗里摆成一条横线,下面放着酒和酒杯。   放鞭炮,开始上香。   第一炷香有赵福生起头,三叩九拜,先是双手奉香跪地向祖宗磕头拜三下,然后起身双手奉香向祖宗拜三下,把手中的香插在祭品前面,返回跪拜的位置把杯子里的酒从左至右洒倒在土地上,再双手合并放在胸前向祖宗拜三下。   之后,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和祖宗聊天,说说家里这一年的变化,家里有没有新添人口,好的坏的都要说,有没有想求祖宗保佑实现什么愿望的。   以此类推,每个人都要来一遍。   轮到赵国生的时候,不免受到了其他的人影响,他偷偷的在心底说:“你们如果真有灵,就知道我的情况,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   在其人给自己祖宗上香烧钱纸的时候,也要有人在旁边烧一小堆钱纸给过路的孤魂野鬼,好不让这些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不要去抢自家祖宗的钱。   临走时,再放一次鞭炮告别。   同时,要检查所有焚烧过的钱纸是否烧透彻,鞭炮是否还有残留等等,以免发生火灾。   好在需要他们这一辈祭祀的地方就这么一处,不然够折腾。   这也从一个方面证明,赵家没有底蕴。   回去的途中,熟鸡蛋给孩子们分食了,据说熟食祭祀后不能带回家,必须在回家途中吃掉。   与之相反的,在祭祀前,预备给祖宗们的祭品绝对不能品尝。   大年三十的下午,除了祭祀以外,家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必须沐浴更衣,通俗点说就是,洗澡换新衣服。   这一天下午特别繁忙,除了准备晚上要吃的年夜饭,还必须油炸一些红薯、芋头等切成薄片的油炸食物为甜品。   除夕,除夕,除掉旧的,迎来新的。   吃年夜饭,是家家户户最热闹愉快的时候,赵家亦是如此。   大年夜,丰盛的年菜摆满一桌,阖家团聚,围坐桌旁,共吃团圆饭,每年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两样菜,一是红烧肉,一是鱼。   一碗热气腾腾泛着肉香的红烧肉代表着红红火火好兆头,而“鱼”和“余”谐音,象征着“年年有余。”   更重要的是,大年三十团圆饭桌上的鱼是不允许吃完的,一定要留下鱼头、鱼尾证明有头有尾,年年有余的好寓意。   赵父赵母看着儿孙满堂、一家大小共叙天伦之乐,在精神上和感情上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满足。   年夜饭过后,除夕的□□就是长辈发“压岁钱”。   今年过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破天荒地的赵父赵母居然舍得连带着给了两个孙女压岁钱?比起孙子每人一块的压岁钱,她们仅有五毛钱也很是惊喜了。   赵国生一视同仁的,所有孩子无论男女,每个人一块钱。   “国生,爸妈给美艳、美丽压岁钱的时候,你瞧见老三家的脸色没?有话想说又估计着过年不敢说。”刘兰秀想起三弟媳妇的欲言又止就觉得好笑。   “大过年的,她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这点赵国生还是看得出来。   不是有一句老话,大年三十,有天大的错也不能骂人。 第42章   唐孟浩然有诗《岁除夜有怀》写到:“守岁家家应未卧, 想思那得梦魂来。”   指的是阴历除夕终夜不睡,以迎候新年的到来, 谓之守岁。   守岁习俗由来已久,全家人饭后围坐火盆旁边吃着瓜子、花生闲情逸致的聊天,没有春晚节目, 没有电视娱乐, 只有家人敞开心怀的畅所欲言,在兴奋中带着瞌睡迎来了凌晨十二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迎接新年的鞭炮声源源不断的接踵而至, 赵国生迫不及待的把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放,合着其他数家的鞭炮声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放过新年第一响鞭炮过后, 终于可以睡觉了。   大年初一, 头一天, 又称过年。   大年初一,按照当地习俗, 早饭必须是吃面条,忌吃稀饭,只有过去的常规穷人家才吃稀饭,吃面条从某种意义上表示家里整年度都会很富有。   一年到头,只有在这一天, 刘兰秀不说教, 不骂人, 喜笑颜开的非常好说话。   “姆妈, 新年好, 祝你恭喜发财,身体健康。”赵美艳穿着崭新的红色大棉袄,一脸笑容的给刘兰秀拜年。   “好好好,姆妈也祝你新年快乐,快来帮我烧开水。”正在灶台烧火忙着烧开水,等用来待会拜年待客用。   “嗯,对了,姆妈,我爸呢?要不要先把弟弟妹妹叫醒?”赵美艳发现赵国生不在,心里想着还没给爸爸拜年呢。   “你爸还没起来呢,让他们睡吧,过会自己会醒来的。”这一天很忌讳催人起床,这表示对方整年都要被人催促着做事,不好。   “嗯”或许赵美艳也意识到了,只是之前一时没想到。   在刘兰秀母女俩正好煮好面条快出锅时,赵国生和几个小的熊孩子准确的掐着时间点起来。   吃过早饭,挂在墙上非常显眼的时钟还不到七点半,过早。   “美艳,去我屋里把准备好的糖果摆出来。”正围坐在火盆旁添加柴火的刘兰秀看了墙上的钟表突然说到。   “嗯”   一个大圆盘子里盛着瓜子、花生、软糖、硬糖、柑子和苹果,满满的,好像圆盘子太小装不下,随时都要溢出来了。   糖果一摆上桌,家里几个熊孩子眼睛都亮了,直刷刷的不停偷看,偶尔用眼睛瞄一下赵国生和刘兰秀,没有人动手拿着吃。   这样子谁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赵国生觉得好笑,这幅贪吃的吃货蠢样搞得平时被虐待过一样,昨晚不是还吃了吗?   “爱华,去我屋拿两包烟出来摆上。”赵国生随意看了眼摆放糖果的盘子,没看见香烟,猜想刘兰秀应该忘记了。   “嗯”赵爱华笑着应道。   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边,嬉笑热闹的讨论着待会先去谁家拜年,怎么个顺序,谁和谁去,谁和谁留在家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偷偷溜过,在时钟时钟指向八点一刻时,拜年开始了。   “二哥,二嫂,新年好,恭喜发财,身体健康。”赵宏生隔着半掩的门还没来得及推开,拜年的声音洪亮的从外面传了进来。   随后紧跟着是大侄子的贺喜声:“二伯二伯娘新年好,祝你们家和和美美,幸幸福福。”   剩下两个小的侄子也贼机灵的转动着大眼珠子,笑眯眯的拜年到:“二伯二伯娘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新年好,新年好,发财发财,大家一起发财。”刘兰秀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也给他们俩口子拜年。   “来来来,坐下来喝杯热开水。”刘兰秀连忙把事先准备好放在碗里的熟鸡蛋和白砂糖冲上开水。   家里几个孩子机敏伶俐的围着赵宏生夫妻笑着恭贺到:“给叔叔拜年,祝你们新年快乐发大财,身体健康万事好。”   “好好,叔叔祝你们考个好大学,每次考试的第一。”   两家人言笑晏晏的坐在一起喝着鸡蛋糖开水,吃着糖果,你一句,我一句的祝福恭贺着对方。   “来,二伯娘给你红包,祝你们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刘兰秀不经意间看了墙上的时钟,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昨晚用红纸包好的红包。   “谢谢,二伯母”三个侄子喜形于色的高兴接过道谢。   这时老三挑眉笑道:“我们是不是该去大哥家了?”   年拜了,鸡蛋甜开水喝了,红包也收到了,时间不早了,该去下一家了。   “是该去大哥家了,一起走。”赵国生从火盆边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柴火灰提议道。   “那,走吧”赵宏生吸完最后一口香烟把烟头扔进火盆里笑着说。   两家人,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往赵福生家里走去。   每年,三兄弟默契的秘而不宣的遵守着不成文的规定,从最小的赵宏生家开始出发拜年,到赵国生家,再去赵福生家,三兄弟会和以后再统一一起去赵父赵母家拜年。   所有人都出去拜年了,独留刘兰秀一个人在家坐等别人来自家拜年。   给自家长辈拜过年,拿过拜年红包过后,他们开始从村头开始,一家一家,一户一户的逐步去拜年,确保不漏失一户。   半个小时后,赵美丽和赵爱强俩姐弟喜眉笑眼的蹦蹦跳跳从外面跑回来。   “姆妈,帮我们把糖果收起来。”急急忙忙的兴奋雀喜着把兜里的糖果掏出来放桌子上,离自己摆放的糖果远远的,泾渭分明。   “好,我给你们收着。”刘兰秀笑着摇摇头,表示拿他们真没办法。   掏出糖果后,又欢天喜地的边往门外跑边说:“我们还要去找爸爸,跟着去拜年。”   大年初一,但凡小孩子去谁家拜年,家家户户都敞开着摆放的糖果,随便他们拿,如果你不拿,主人家还不会高兴,认为你看不起他家,也有不好意思自己动手主动拿的腼腆小孩子,那么主人家就会热情的往你兜里塞糖果。   所以,几户人家过后,小孩子兜里的糖果就塞满了,他们就必须往家里跑一趟,清空兜里的糖果再次出发。   如此反复,直到把整个村拜个遍,有甚者还要去邻村拜年。   这也是小孩子最喜欢过年的原因之一,不但家里宰猪吃肉,有新衣服穿,拜年时还有很多糖果拿。   整整一个上午,拜年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中午十二点,暂停歇息,霸有午饭过后再战的意思。   “上午喝了一肚子糖开水,中午什么都不想吃,太撑了。”赵国生皱着眉头摸着圆鼓鼓全是糖水的肚子,忍不住的想笑。   “你傻呀,不会就喝那么一口啊。”刘兰秀彼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我哪好意思就喝一口啊,人家又是鸡蛋,又是红枣桂圆的,我要是只喝一口,多浪费。”赵国生可不会忘记他们看他的热情眼神,要是不喝完,有种跟他没完的错觉。   好几次,每到一家拜完年,说了吉祥话后立刻表示他喝了很多糖开水提脚要赶去下一户人家,却硬是被热情好客的主家给拖着留下喝糖开水聊天。   赵国生心中忍不住的暗慨,这好在是在农村,随处可以找到茅厕,要不然就他一上午去了五趟茅厕的频率,真的有可能去人家家里拜年,第一句话就是先让我上个卫生间?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人听见笑话你,要知道一上午我烧了好几壶开水。”刘兰秀心想原来那些真的不是在客气不喝糖开水啊?   赵国生:“……”早知道他就留在家里待客了。   “姆妈,我拿回来的糖果,你帮我收好了没?”隐形的吃货赵爱强满脸笑容笑眯眯的关心着他的糖果问道。   “收好了,你们五个拿回来的糖果都放在一起收着呢,姆妈可没动你们的,放在阁楼上的大缸里面,想吃的时候自己去拿。”刘兰秀也知道这是孩子拜年的战果,不适合用来待客。   “哦”   几个孩子脸上带着窃喜,很有默契的相顾而笑。   “我看他们几个上午糖吃多了,中午别煮那个糖醋排骨了。”赵国生看着嘴里还在嚼着糖的几个熊孩子,牙腻的慌。   要不是大年初一,赵国生真想说他们一顿,再怎爱么吃糖果也要有个度。   “好,那就换成鱼吧。”刘兰秀自然也看到了,顾忌着这一天不能说教,忍住了。   转头说:“美艳,把堂屋的地上的垃圾扫到里边的角落里去。”   地上全是瓜子、花生壳,还有一些糖果纸,塞在脚上不舒服。   “知道了”   赵美艳拿着扫把从门口往屋里面的方向开始扫,很显然她知道大年初一这一天扫地的规则,和平常完全相反。   据说大年初一这一天是扫帚生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破财,而把“扫帚星”引来,招致霉运。假使非要扫地不可,须从外头扫到里边,这叫聚财。   而且这一天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除了给晚辈红包外不能花钱买东西,怕因此破财。   下午,赵国生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过来拜年。   几个熊孩子兴高采烈的屁颠屁颠和村子里其他小孩子相伴去邻村拜年,主要是为了糖果。 第43章   大年初二, 回娘家。   初二这一天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夫婿要同行, 也俗称迎婿日。   回娘家的女儿必须携带一些礼品和红包, 分给娘家的小孩, 并且在娘家吃午饭。   一大早, 赵国生两口子便开始为走娘家的事儿精心准备着, 刘兰秀难得讲究的特意从头到脚给拾掇一番,又面提耳命的再三嘱咐赵国生提好胡须,整理面容。   孩子们也穿着整整齐齐, 打扮得端端正正, 然后被刘兰秀拉倒一旁叮嘱待会去外家在说话、行为等方面要注意些的礼节。   一切叮嘱完了以后, 刘兰秀这才把年前一早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用油纸包好的白砂糖和冰糖, 还有一包桂圆和糖果以及一瓶三花酒。   白砂糖,冰糖和桂圆、糖果都是买的散装直接称重量的那种,买回家后刘兰秀自己称好一斤装的用油纸包好, 用来走亲戚。   事实上, 那所谓的一斤,都是□□两重,都是刘兰秀的吝啬耍小聪明。   “国生,你去爸妈哪里一趟, 把爸妈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赶时间, 要快。”刘兰秀着急的催促到。   “知道了”   赵国生习惯的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 这才八点,急什么?   当地习俗,从婆家回娘家临行前,要去婆婆家一趟,按旧例婆婆会捎上一些礼品,儿媳妇让不让婆婆满意,只要看婆婆捎上的礼品薄厚就知道了。   赵国生优哉游哉的漫步在乡间道路上,闻着泥土中夹杂着浓浓的喜庆年味,心情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赵母今年很公平,给三个儿媳妇准备的回娘家的礼品都一样,一只鸡,两斤自家酿的火酒。   在赵母看来,三个儿媳妇又不是新媳妇了,礼轻礼重并不是很重要了,心意到了就行。   “国生,今年你妈这么大方?不会是你又偷偷的背着我给她老人家塞钱了吧?”刘兰秀很是怀疑的猜疑,语气不善。   这婆婆破天荒地头一遭对她这么好,能不怀疑吗?   尤其是母鸡,那是婆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金鸡,盼着它下蛋的。   “你能不能别小肚鸡肠,妈给你们三个儿媳妇的礼品哪年不是一样的?”赵国生深感无语的蹙了下眉头,就算有不一样,赵国生也得这样说。   这婆婆真难做,人家对你好了,你怀疑猜忌她图你什么,人家对你差点吧,你又背地里嚼耳根数落着。   呵呵,好像赵国生有三个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种背凉的感觉。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妈对你好,你应该高兴才对。”赵国生想不通这婆媳关系为什么这么难处理?难道她们没想到加在中间的儿子吗?得多难受。   刘兰秀大脑一转悠,细想赵国生说的没错,想那么多干嘛?要真是赵国生背着她暗地里偷偷塞钱,她还能怎么着?真敢拦着不成?庸人自扰。   “行,我高兴,那赶路吧。”心急着回娘家的刘兰秀挑眉笑着说。   赵爱文和赵爱强歪着头睁大眼睛,懵懵懂懂的听着他们父母的对话,感觉他们姆妈有点莫名其妙,他奶奶对他家好,难道有问题吗?   而且他爸不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吗?给爷爷奶奶钱花,孝敬爷爷奶奶不是应该的吗?他姆妈不是常说等他们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她和爸爸,说千万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要学他爸,孝顺。   似懂非懂的赵爱文和赵爱强大惑不解的还没想通,他姆妈又正常了,真奇怪。   倒是赵美艳和赵爱华低着头若有所思,让人看不出神色。   赵美丽鬼机灵的眨眨眼捂着嘴偷笑。   很多事情,大人以为小孩子不懂,无所顾忌的随意谈论。   刘兰秀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更何况这点小事情,她已经想通了。   心情完全不受影响的刘兰秀高高兴兴的提着礼品带着一大家人直奔娘家。   八零年的农村,马路是泥土的,坑坑洼洼有积水,不好走,更不用说他们走是山路,特别滑,一个不小心脚就踩进泥巴里,整个脚全部陷进去,鞋子被泥巴包裹着,运气不好,脚下一歪捉一个团鱼,那就好看了。   还没到刘兰秀娘家,在半道上的时候,赵国生的新棉鞋已经看不出颜色了,要是脱下放在地上,就是两坨形状有点怪的大泥巴。   这还好,倒霉的赵爱强屁股上有个很大的团鱼,半湿半干,极不舒服又不敢哭,眼眶红红的包含泪水,泪眼汪汪的就是不掉下来。   明明是很倒霉悲剧的事情,赵国生瞧着这情形就是憋不住的想笑:“好了,爱强,到你外婆家换下来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哭。”   “就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就摔了一跤吗?哭什么。”在一旁起哄,不嫌事大的赵爱文和赵美丽故意附和着说。   赵爱强:“……”不要以为他没有看见那幸灾乐祸的笑容。   如果赵爱强知道坑儿子,坑兄弟这类词,他现在一定会怒吼到:“一群坑货”就不知道关心他摔的痛不痛吗?   “哎呦,屁股痛死了。”赵爱强气哼哼的咬着牙不出声,偷偷的揉着屁股。   湿湿的、粘粘的,和着泥巴,低头打量着满是泥巴的手,感觉更不舒服了。   刘兰秀尽量忍住不笑,故意装作担忧的问:“强子,要不要紧?痛不痛?”她早就注意到摔着的地方泥土湿泥巴很厚,根本不会有事。   “哼”才不要理他们。   “别生气了,来,姐扶着你走。”赵美艳有点心疼这个弟弟了,瞧瞧爸妈那憋着通红想笑的脸和‘落井下石’的弟弟妹妹,真可怜。   “我也来扶着你”很有眼见力的赵爱华笑过之后马上围上了搀扶着另一边。   赵爱强:“……”算你们有良心。   步行五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   丈母娘早早的等在门口笑眯眯地迎赵国生一家人。   “回来的挺早的,你姐还没回来呢?”刘母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他们手中的礼品,笑呵呵的心情很好。   “这不在家也没事,早点回来还可以多待会。”刘母的一声回来了而不是来了,令刘兰秀眼睛酸酸的,很慰贴。   “国生,今天吃过晚饭再回去?”刘母转过头试探着询问赵国生,可不能冷落了女婿。   赵国生没什么意见,直接说:“好,晚饭吃早一点,来得及赶回去。”   刘母满意的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眼睛一转视线注意到赵爱强:“哟,我的乖外甥,我的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直接把手里的礼品又塞给刘兰秀,三步两步走到赵爱强身边抱着他来回打量一番才说:“痛不痛?冷不冷?快进屋,外婆给你拿你表哥的裤子换上。”   赵家几个熊孩子乘机挤到刘母身边刷存在感,忙说:“给外婆拜年,祝外婆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外婆,我外公呢?我舅、舅娘呢?我们还没给他们拜年呢?”   ‘哼哼哼’根本就不痛,爱强那是装的,外婆怎么能只关心他呢?   “好好好,外婆也祝你们身体健康。”刘母这时已经把赵爱强半抱半搂着的哄进了屋。   又说:“你外公忙着在井边杀鸡杀鸭,你舅娘带着你哥哥姐姐回娘家了。”   “哦,那我们找外公去了。”几个熊孩子一阵风似的全跑了。   赵爱强眨着眼转动的眼珠子,撒娇的摇着刘母的手臂说:“外婆,快给我换裤子,我也要去玩。”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呢。   刘母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小外甥的想法,既然还能想着出去野,那就没什么大碍,便笑着给他找裤子了。   这真是一出争宠大戏啊,赵国生摸着下巴努力回想,是不是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有过这么一出,只是他和刘兰秀没注意到?   刚进屋,糖开水还没喝上,刘兰秀的姐姐带着一家人回来了。   “姆妈,爸爸,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不见其人,只闻其洪亮的声音,这可不就是赵国生那能说会道有本事的姐夫吗?   无缘无故赵国生心里冒出一句粗话‘握草’。   好像他没有给丈母娘拜年?说吉祥话?本来这也没什么的,人都来了,何必拘束这点礼节呢,可这一对比,那就很明显了。   一个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口吐莲花捧着‘金饭碗’吃着国家粮在木材厂里工作,又极其孝顺的女婿?   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会哄人开心的地地道道面朝黄土、地朝他的农民,虽说同样很孝顺的女婿。   不对比,两个女婿都很受老丈人和丈母娘欢心,一对比就不好说了。   试问,丈母娘会跟喜欢谁?   赵国生心里正在暗搓搓的小肚鸡肠着咒骂唐德远这个姐夫,让你装逼打他脸。   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事后赵国生又唾弃自己的‘黑心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记忆里姐夫唐德远从来都没有给过赵国生难看,很照顾他。   唾弃完自己以后,赵国生满脸真诚的笑容忙站起来说:“姐,姐夫,新年快乐,快进来坐,姆妈刚冲的糖开水,来喝一杯暖暖身子。”说着隐隐愧疚的连忙递上一碗没喝过的糖开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唐德远稍稍诧异的停顿了一下,马上接上赵国生的话恭喜到。   唐德远虽然有点奇怪赵国生的热情行为,但是大过年的,拜年不是很正常吗?   刘兰秀和刘冰秀这对好久没见姐妹,早就把赵国生他们两个大男人抛开丢一边,叽叽喳喳的躲在一旁说着私密的悄悄话。   两个外甥崽女打了声招呼也跑得不见踪影了。 第44章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或许一开始, 赵国生对唐德远有那么一丝偏见, 认为他会装,会演,不是绝对的相信原身留下的记忆。   毕竟, 记忆是有偏差的嘛,再说原身为人处世、识人本领确实不怎么样。   通过这一上午的闲聊,赵国生把他总结为, 既有赵福生直爽性子的豪气,又有三弟媳妇的能说会道会说话。   说实话,对这类人,赵国生打心底佩服,太会做人了, 使得赵国生对之前的阴暗龌龊猜想深深感到羞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这才多长时间, 赵国生就被征服了。   但是,敬佩归敬佩, 以赵国生的性子真做不到。   赵国生和唐德远这边火热的闲聊, 气氛正浓, 很有一种‘相见恨晚’后悔着以前怎么没发现的惋惜,两人越聊越投机。   另一边,刘兰秀和刘冰秀两姐妹也没在娘家闲着, 先是密密私语一会, 紧接着大致的在刘家村逛了一边, 给一些辈分高的长辈拜年。   至于熊孩子们,早就不知道到哪里野去了。   因为赵国生和唐德远聊得太投机了,尤其是唐德远对‘投机倒把’的看法,提出他超前的远见,断定过不了几年国家的政策一定会有巨大改革。   这一观点的提出,惊得赵国生不得不感叹唐德远的独具慧眼和远见卓识,一个人的智慧和远见不会因为时代的局限而有所限制。   用惺惺相惜来形容赵国生和唐德远‘相见恨晚’这有点用词不当,就是兴奋,高兴有点过度,控制不住的在老丈人和姐夫唐德远面前喝多了。   喝多了,不算什么,而赵国生喝多了,有点不忍直视的辣眼睛。   “来,感情深,一口闷,一定要喝完,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三杯就醉的赵国生已经喝了三碗不止,兴奋过度心神放松后开始胡言乱语了。   “好好,喝喝,我一定喝。”已经喝得有点迷糊的唐德远一听这话,带着酒劲直性子脾气就上来了。   刘母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个已经醉醺醺的女婿说:“这都喝醉了,还喝什么喝。”说完要去夺他们手里拿着只剩半碗的酒。   “别,难得高兴,让他们喝吧,醉了睡一觉就好。”刘父也有点喝多了,神志还算清醒,好歹是老丈人,谁敢强劝他的酒?   刘兰秀有点担心想去阻止,被她姐刘冰秀一只手拖住了,说:“没事,自家酿的酒度数不高,我还第一次见他们俩好的像兄弟。”   刘兰秀:“……”姐夫当然没事,他常喝酒,酒量不错,她家那位就不同了,那是三杯倒啊。   不过刘兰秀还是忍住了不去管了,在自己娘家还能出事不成?难得赵国生这么高兴,就不去扫兴了。   呵呵,很快,刘兰秀就后悔了。   “来来来,是男人就喝了这一碗。”   “来,是兄弟就喝了。”赵国生醉的连人都分不清了,直接勾肩搭背的搂着老丈人,把一碗酒递上过去。   “就是,兄弟,你看我都喝了。”被带进沟里烂醉如泥的唐德远在旁边添上一把火,说完还不忘把自己的酒碗倒过来展示。   刘父:“……”被女婿勾肩搭背的称呼兄弟,这感觉好复杂,说不出来。   刘母又好气又好笑的挑眉说:“都说了,不让喝了,你看,都醉成什么样了?这胡话连篇的,传出去让人看笑话。”连忙把他们的酒碗给抢了下来。   刘兰秀:“……”   刘冰秀:“……”   反应过来后,两姐妹黑着脸粗暴的把他们搀扶进里屋休息,太丢脸了,这脸都丢到娘家了。   刘兰秀纳闷了,以前不是喝醉了就睡吗?酒品挺好的啊?   还好熊孩子们匆匆吃过饭又出去野了,没看见他们爸爸这幅丢脸的蠢样。   睡醒后醒来,赵国生头痛欲裂的用手按摩着太阳穴,感觉很不好,大脑痛的都快要爆炸了,有点后悔太逞强了,这具身体不胜酒力忘记了。   更糟糕的是,赵国生对他饭桌上醉酒过程记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勾肩搭背搂着老丈人的那句是兄弟就喝了,那时候他大脑是被屎糊住了吗?   抬头一看,赵国生和唐德远四目相接,相顾无言,很好,两个醉鬼睡同一张床,一人睡一床头,两人略为尴尬的转过头,起身穿衣服,不语。   很显然,两个人都属于醉酒后能想起“醉鬼胡言乱语”的那类人,这下窘态了。   最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选择失忆,希望老丈人不要跟一个醉酒较真才好。   硬着头皮,很不好意的两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出房间,发现老丈人脸上笑眯眯的没有动怒和说教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醒来了,刚想去叫你们起床吃饭,趁天色还亮堂,吃过晚饭好赶路。”刘母从灶台上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看了眼他们说。   “嗯”   两人话不敢多说,小心翼翼的坐到饭桌边的长板凳上,有点拘束。   “呵”刘冰秀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理唐德远,心想着回去再好好说道说道。   刘兰秀仔细看了眼赵国生,挤眉弄眼的挑着眉,好像在说,没想到醉酒后你是这样的赵国生,真让她刮目相看啊。   “哥,嫂子回来了。”唐德远很有眼见力的转移话题,调节他和赵国生不好意思的尴尬。   “是啊,吃过午饭就回来了,想着赶回来和你们聊聊天,谁知道你们都喝醉了。”大舅子刘新月暗暗可惜的说。   “咳咳”唐德远和赵国生两个人不清楚大舅子知道不知道他们醉酒后的丑事,不敢多说,又想着会不会这是大舅子得知后的故意调侃?   “还好你们留下来吃晚饭,待会喝两杯再走。”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妹夫脸色难看的大舅子提议道。   “喝什么喝,大晚上还要赶山路回家,不安全。”刘母白了一眼不会看眼色的儿子,呵斥道。   刘新月:“……”少喝一点就是了,有什么关系,这话刘新月只敢心里嘀咕,明面上笑着说:“好,不喝,还是姆妈心疼女婿。”   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难道吵架了?不应该啊?他这个两个妹夫被自家妹妹治的死死的,没胆量虎口拔毛啊。   没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刘新月没有深究,如果真发现了什么事情,迟早会知道的。   转过头,又说:“德远,姆妈和爸决定今天起新房子,说是像起三间房,我想着还是一次性起五间房,你看,你手头里有闲钱借吗?”   这件事不是突如其来和措手不及的心血来潮,而是早早的和他大妹刘冰秀商量过,探好口风了,就等唐德远点头。   “还差多少?”唐德远嘴里无味,想吃点清淡的,正夹好一口青菜很自然的淡淡的问,没有皱一下眉头。   刘父刘母装作想呵斥却又欲言又止的竖着耳朵认真的在听。   “还差五六百呢,不过只需要你借三百就好。”刘新月叹口气彼为头痛的说,还不是他姆妈坚决要今年起房子,不然能这么为难吗?   正在端着碗喝汤暖胃的赵国生被刘兰秀猝不及防的轻轻推了下,没拿稳碗的汤不小心有点溢了出来,淌在大腿上,还好不是很烫,赵国生连忙站起来用手去拍打。   担心刘兰秀的这点提醒变成误会,赵国生一边拍打裤子上的汤水,一边笑着说:“起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我和兰秀虽然比不上姐姐、姐夫,但是三百还是拿得出来的,什么时候起房子?”   “国生,你们家才起的房子,哪还有钱。”刘母忍不住的插嘴到,她担心赵国生是为了面子而逞强,毕竟大女儿家吃国家粮,又没有公婆,日子肯定好过些。   “姆妈,我家不是养了五头猪吗?年前卖了三百多,还没花呢?”刘兰秀偷偷的给刘母一边使眼色,一边说。   “要不,我和你姐出四百?国生家出两百?”唐德远想了下不放心的说。   “不用,一家三百,就这么说定了,快吃饭吧,天色晚了不好赶路。”赵国生一锤定音,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刘父全程笑眯眯抽着烟,不说话。   哎,有钱都花不出去,真是愁得慌,赵国生心里忍不住的嘚瑟感慨,没有极品亲戚,真好。   亲戚亲戚,越走越亲。这才是真正的亲戚,不图你家钱,还会因为你家困难多加考虑。   吃过晚饭,临走时,刘母笑呵呵的把提前包好的红包一个个的往外孙崽女兜里塞。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早一些,踏着满地枯叶和半湿的泥土,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清寂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呼呼的寒风,坑坑洼洼的积水泛着光,最小的熊孩子赵爱强死皮赖脸的哭着说屁股痛,一定要让赵国生背。   这孩子,今天疯了一下午,野了一下午,怎么不说屁股痛?这时摸着屁股哭着说痛,赵国生有点哭笑不得的没有戳穿他,顺着他的意背在后背。   “哼,都十岁了,还让爸爸背,强子你羞不羞脸?”赵爱文气鼓鼓的有点眼红。   “哎呦,姆妈,我屁股痛。”谁让他摔倒屁股了,赵爱强偷乐的想。   赵国生无奈的摇头,心想过完年后找个时间好好和最小的两个熊孩子谈谈,真是越来越娇了,还比不上女孩子。   “国生,以后你还是少喝点酒,就你今天这酒品,我真担心以后还会闹出什么笑话。”刘兰秀半认真半含笑的揶揄道。   “……”“知道了”说起这个,赵国生脸红的火辣辣的刺痛,还好夜色暗淡,看不出来。   多年后,有人再次提起时,赵国生仍是百感交集。 第45章   走亲戚这种习俗从正月初二,一直能持继到正月十六, 这期间几乎家家都在酒醇中泡着, 在香味中浴着, 尽享人生的乐趣和亲情的快乐。   有过一次喝醉酒的经历之后, 赵国生尽量少喝酒, 能不喝最好。   可事实上, 正月里走亲戚哪有不喝酒的?只不过努力控制住那个度,在真正醉酒之前装醉睡觉。   就这样, 终于熬到了出元宵。   赵国生今天早上担水的时候,往井里一看, 水面倒映出来的脸庞‘发福’了,红光满面‘肉肉’的很健康,不再是脸颊深陷的面黄肌瘦模样。   每逢过节胖三斤,更不用说过年了,赵国生只为安慰到胖个十斤八斤的也正常, 反正原来太瘦了, 现在这体格才正好。   赵国生的自我麻痹精神完全忽视了自从入冬以来他就进入了冬眠模式, 多吃少动不出门, 春节期间顿顿大鱼大肉赵国生能不长肉吗?   正月十五,闹元宵。   “国生,今年你怎么不争抢着去村长那里报名舞狮子了?”刘兰秀好奇的问, 手里正在揉糯米粉准备晚上要吃的汤圆。   “啊?……”“偶尔也要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嘛, 总不能年年霸占着舞狮子。”反应过来的赵国生胡乱扯个理由应付着。   报名舞狮子这事赵国生完全忘记了, 或者说打心里他自认为就不会, 记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弄砸了就不好看了。   不过说起这事,赵国生还是很感兴趣的,正月十五闹元宵,村里下午要举行舞狮子和踩高跷活动,这可是一门流传已久的民间艺术,再过个十几二十几年,很难再看见了。   如今有这等好机会,赵国生心想一定要去凑个热闹,当个合格的好观众,竭力为他们鼓掌。   “哼,我看你是懒,把机会让给别人?这话说的好听,我还不知道你?”刘兰秀斜眼看了赵国生一眼淡淡的说。   “嘿嘿”赵国生心虚的笑笑,不说话。   这真不是懒,怕露底啊,明年有机会赵国生心想一定会参与进去的,这个参与进去的前提的先好好训练排练一番。   “姆妈,爸爸,踩高跷表演要开始了,你们快出来看啊。”赵爱强气喘嘘嘘的从外面急忙跑回来大声喊到。   话一带到,不等赵国生和刘兰秀的答复,人又跑个没影了。   “走,看看去”赵国生有点小激动的说,不等刘兰秀就快步走出去了。   刘兰秀笑呵呵的把盛装糯米粉的盆往灶台一放,赶紧从水缸里舀出一大瓢水,干净利索的清洗着星星点点沾满白色粉末的黏糊糊的手,再随意在破旧的围兜上一擦,跟着出去。   等他们赶到村里大坪地的时候,熙熙攘攘、高朋满座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人太多了,都拥挤着围在一起,赵国生压根挤不进去。   “诶,国生,这里”一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站在屋顶瓦背上使劲向他招手。   如果没有看错,那人踩的屋顶瓦背是赵国生二大爷家的茅厕,这是要闹哪样?   赵国生顺眼看过去,很好,那一排的屋顶瓦背都站着人。   管他呢,踩高跷表演就要开始了,赵国生也顾不上事后会不会被骂,笑着三下两下在屋顶瓦背上人的帮助下爬上去了。   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居高临下,这个视线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整个表演场地。   踩高跷是民间盛行的一种群众性技艺表演。   《列子·说符》篇:“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这是一项流传了五百多年的民间技术表演。   看着村里表演者那滑稽的扮相,或是服饰问题,扮演着关公、张飞、济公、神仙、小丑的表演者看起来平添一分搞笑,他们边演边唱,生动活泼,逗笑取乐,不但以长木缚于足行走,还能跳跃和舞剑,高跷分高跷、中跷和跑跷,如履平地的真是让赵国生大开眼界。   真真不可貌相,平时粗话连篇,粗鄙不已的三大姑、四大爷换上衣服,踩上高跷就像变了个人,就是一典雅高贵真正意义上的民间艺术大师。   很可惜,这些民间艺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在现代文明中。   想到这里,从不属于‘文艺青年’的赵国生莫名其妙的眼睛发酸。   “比起踩高跷,我更喜欢舞狮子,我爸都快六十岁了,今年还报名参加舞狮子了,国生,你是喜欢踩高跷还是舞狮子?”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这还用说,国生肯定喜欢舞狮子啊,他往年都是参加舞狮子的。”不等赵国生回答,同站在屋顶上的另一个人插嘴笑着说。   估计只是随口一问,他们也没想过一定要得到答案,或者要赵国生在踩高跷和舞狮子两者中间分出个高低,做出一个选择。   赵国生淡淡的轻声笑了下,不作答。   这个年代还能有你更喜欢踩高跷和舞狮子的选择说法,赵国生已经很满足了。   再过些年,只有你见过踩高跷或者舞狮子的疑问句了。   人,要知足。   “你们猜,我爸在哪只‘狮子’里。”那个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神神秘秘的挑眉说。   “那哪知道啊”   赵国生:“……”   赵国生想说,他想做一个安静围观的美男子。   等踩高跷和舞狮子活动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傍晚了。   看完这场表演,赵国生只想说,这真是一场美轮美奂、精彩绝伦、大开眼见的饕餮盛宴。   “你们这群臭小子,谁让你们爬到屋顶瓦背上去的,踩破了,你们掉进茅坑倒不要紧,我的屋顶瓦背漏雨怎么上茅厕,明天你们一个个的乖乖的过来给我检查屋顶瓦背。”二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茅厕的背后,瞪着眼睛气汹汹的说。   被抓包的赵国生一个行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说话,一个个年纪都三四十岁了,都是几个孩子他爸了,可在二大爷面前仍然被训的大气都不敢踹。   扶着拐杖慢悠悠的转到茅厕面前怒视着他们,好像这才看清楚了,说:“哼,还不下来,要二大爷我上去亲自请啊?特别是国生这个臭小子,不要以为是本家,我就不骂你了。”   赵国生一行人像一群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小心翼翼的从屋顶瓦背上跳下来,几个人站成一排,低着头,羞涩的很。   二大爷扶着拐杖在地上敲来敲去,半响不说话。   过了会二大爷才慢吞吞说:“国生给留下,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那几个人一听这话,看都不看赵国生一眼,一个个像排着队想二大爷鞠躬道谢,然后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二大爷,我……”“我明天一定会来修检屋顶瓦背的”除了这句,赵国生想不到其他的。   一直很有自信,或者说内心深处莫名的有着一种重生者的优越感,在面对任何人时都很从容不迫,可在二大爷面前,赵国生无缘无故的紧张着说不出话,词穷了。   “你啊,多大人了?还这么毛糙,都是几个孩子他爸啊,再过几年说不定都当爷爷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就你们这行为,不是让孩子们有样学样吗?好了,回去吧。”二大爷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手中的拐杖不轻不重的往赵国生腿上敲两下。   赵国生:“……”这是被教训了吗?   离开后,赵国生忍不住的狠狠深呼出了一口气。   二大爷,是赵国生家没出五服的长辈,早年参加□□,杀过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干过架,参加过越南战争,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无子无女,政府给他安排过工作,二大爷拒绝了,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杀鬼子,现在国家没有战争了,他就回家种地。   即便二大爷拒绝了国家的安排回家种地,不代表党和国家忘记了他,政府每年都会派人来看望他。   对于保家卫国的战士,村里的人都很尊敬,所以村里人谁也不敢在二大爷面前撒野,即使二大爷老的需要拐杖来支撑行动,也没有谁敢不尊敬。   要不然,不用等党和国家来处理你,你家长辈就把你修理的‘死去活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国生摸着鼻子绕着头揣测不安,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二大爷不会去找赵父赵母告状吧?   那样的话,他赵国生‘一生名誉’威信不都全部扫地,没了?   呵呵,赵国生这才反应过来,就说那些人怎么那么好心给他占地方看表演,原来是要找‘背锅侠’啊。   这个发现,为时已晚啊。 第46章   还没进屋,远远的隔着大门赵国生就听到了屋内熊孩子们以及刘兰秀的哄堂大笑喧闹声, 这让赵国生心底更加忐忑不安, 完全没底了。   猜想着这是在笑他吗?心中有鬼, 听到什么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就像赵国生现在的惶惶不安。   应该不是笑话他被二大爷教训了,以二大爷的性格, 这事爆发起码要等到明天以后, 再说,二大爷就算要‘告状’也应该去找赵父赵母,而不是……。   推测出不是笑话他以后, 赵国生卸下心理负担,像平常一样回家, 还有点很刻意的理直气壮。   赵国生一进屋, 刷刷刷所有人的眼神直刷刷的盯着他。   如果这要是放在平时, 赵国生不会有过多反应,只是他们条件发射罢了, 现在却心虚的心底有点寒森森的发毛。   “爸爸,你知不知道, 小猴子为了爬到高处看表演, 爬上了他自己家的茅厕屋顶瓦背,结果人太多,挤的他把茅厕屋顶瓦背踩穿了, 刚好掉进茅坑里面, 笑死我了。”赵爱强兴致勃勃的有点手舞足蹈的兴奋说。   “咳咳”赵国生猝不及防的咳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二大爷刚教育过赵国生, 一回家又听到赵爱强这么说,能不乱想吗?   难怪二大爷说让他们这些大人要做个好榜样,小孩子会有样学样。   这真的不能怪赵国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到要爬屋顶瓦背,他发誓。(读第一声)   “啊,那小猴子没事吧?”赵国生心不在焉的无意问道。   本来习惯性的想再问一句‘你是不是也爬了’,话都到嘴边了,硬是让赵国生咽进去了,不能以身作则已经很惭愧了,那还敢追问,倘若明天他自己爬茅厕屋顶瓦背的事情被二大爷告到赵父赵母那里去,岂不是很打脸?   “没事,又不是头先着地,能有什么事,回去洗洗,去去晦气就好。”赵爱强捂着鼻子似乎闻到了茅厕的臭味,很嫌弃的笑着说。   “没事就好”赵国生轻声嘀咕,心神不属的想着其他事情。   赵爱文调皮的眨眨眼挤眉弄眼的和赵爱强做鬼脸,两个人偷偷的相视而笑,示意着支吾其词着半吐半吞的相互推辞着谁先说。   可惜心不在焉的赵国生有点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然以他往日的威信怒视两眼或者怒斥两句,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   “爸爸,我看到你被二太爷训斥了。”赵爱强壮着胆子提高声音彼有放手一搏的勇气,说完有点后怕的转动着眼珠子又想到什么,偷偷的轻笑着。   哼,还和好几个叔叔伯伯一起并排站在那里像学校老师罚站‘坏学生’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乖乖的不敢吭声。   “咳咳咳”赵国生不知是被挑破后惊慌失措着在熊孩子面前下不了台,气的咳咳咳掩饰,还是真的感冒了,咳咳咳的不停。   “哦,是吗?真被二大爷训斥了?来来来,跟姆妈具体说说。”刘兰秀惊讶的忙把手里包的汤圆直接放下,兴致盎然的迫不及待想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和村里的叔叔伯伯也爬到屋顶瓦背上去了,正好爸爸他们爬的是二大爷家的茅厕。”赵爱文心急火燎的抢着说。   这是他姆妈主动问的,赵爱文只是实话实说,才不怕。   “哦”刘兰秀故意拖长语气挑着眉笑着很新奇的看着赵国生,然后又说:“赵国生,你是不是傻啊,二大爷家的屋顶瓦背你也敢踩?”   额,赵国生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不是二大爷家的屋顶瓦背都可以踩?   “哈哈,我真想看看二大爷是怎样呵斥你的,是不是用拐杖敲打你们呀?”难得有机会取笑赵国生,刘兰秀可不会轻易放过。   “噗嗤……”就连赵美艳和赵美丽都忍不住笑了。   根本无法想象,老实本分又严厉的父亲居然还有被人训斥的一天,虽然说这个是村里最受尊敬的二大爷,还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在几个熊孩子心里,赵国生就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爷爷奶奶也从来没有和他爸红过脸。   “姆妈,汤圆包好了吗?待会我送点过去给爷爷奶奶。”赵爱华努力憋着气用一只手遮挡住嘴巴使其不出声,担心一出声就笑出来。   没看到他爸整张脸都黑了吗?稍稍留点面子啊。   赵爱华有意缓解尴尬,其他几个熊孩子也懂得看脸色,知道见好就收,立马收起好看戏般调侃的神色,装作有事很忙的三三两两各自回房。   “咳咳咳,晚上准备了什么菜?要不要我去把爸妈请过来一起过元宵节?”有人帮忙缓解尴尬,赵国生当然借着机会转移话题。   “还是请爸妈一起过元宵节吧”刘兰秀皱着眉头想了下说。   能搞好婆媳关系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也没有什么损失,公婆不来,他们家也要过元宵节的。   近半年有意无意的关系亲近许多,好处不说别的,那三天两头的鲤鱼、鲤鱼以前可真没有吃到过。   不要说刘兰秀势利和暗藏小心思,事实就是这样的,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哪怕夹杂点小心思又怎样?   有一就有二,赵父赵母有过一次在赵国生家过节的经历,这次也没有多么坚持己见的固执就同意了。   八零年,饭桌上的菜不外乎鸡、鸭、鱼、肉、猪肉这几样变着花样出现。   “爸妈,多吃点,在儿子家不要客气,和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赵国生笑着很自然的说,说完又给赵父赵母分别夹了几块鸡肉。   赵国生最看不惯那些在自己儿子家吃饭还假装很矜持的父母,搞得好像很陌生一样,好在赵父赵母不是这样的人,确实不把自己当外人,自便随意的很,随意任意到不停的给三个孙子夹菜,恨不得全桌的菜都夹到三个孙子碗里去。   “爸妈,你们自己多吃点,别给他们夹了,他们想吃会自己夹的。”赵国生看着三个儿子碗里那‘堆积如山’的菜,都不能下筷子吃饭了好吗?   “好好好,不夹了,等他们吃完了再夹。”赵母脸上笑呵呵的说。   真没看到两个孙女神色有恙吗?当着面都能重男轻女到这个份上,赵国生不奢望他们能改了。   刘兰秀悄悄的给三个儿子使眼色,还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拿脚轻轻踹他们。   就知道吃,碗里都装不下了,有句拒绝会死吗?没点眼力。   “爸妈,吃完饭还有汤圆,他们那里吃得了那么多。”赵国生无奈的笑着摇头,又看了眼三个儿子碗里那‘堆积如山’的菜说。   赵国生真怕两个女儿被这般区别对待会产生不好的想法,或者受到重男轻女的影响,导致以后也这样对待下一代。   “来,多吃点鱼,吃鱼会使人变得更聪明。”赵国生急切的给两个女儿夹两块鱼,暗暗安慰到。   不是不想夹鸡腿、鸭腿啊,那些都被赵父赵母夹进三个儿子的碗里了,没法,赵国生只好以多吃鱼会变得更聪明为借口,夹几块鱼了。   “真的吗?吃鱼会变得更聪明?”赵母吃惊的问?没听人说过啊?   管他呢,只要能变聪明,多吃鱼就对了,赵母三下五除二的干净利索的快速把饭桌上鱼碗里的鱼全部均匀的夹到三个孙子碗里。   赵母暗暗的在心里想着,既然吃鱼能使人变得更聪明,那么以后要多送点鱼过来给她孙子吃。   直到多年后,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都考上大学了,赵母到处跟人说,这都是吃她老伴捉的鱼的原因。   赵国生:“……”他好像说错话,或者说帮倒忙了?   明明是想着安慰两个女儿,现在可好,情况跟复杂,更尴尬了。   看着空空如也饭桌上的装鱼的菜碗,刘兰秀正准备夹块鱼吃,半举在空中的筷子硬生生的换了个角度,夹了块鸭肉吃。   这事情能怪谁?刘兰秀把这一切都算在赵国生头上,背着赵父赵母看不见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赵国生一眼。   赵国生:“……”呵呵,怪他?   为了挽救点什么,赵国生不死心的又给两个女儿一人夹了块鸡肉,这下说聪明了,什么都不说,偷偷的向他们眨眼睛示意她们快吃。   明明知道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早做好心里不在乎的准备,事情真正在她们眼前上演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酸酸的、胀胀的苦涩的想哭。   这一切在父亲给她们夹鱼的那一刻,心又变得暖暖起来,嫉妒和吃醋瞬间退去,就像父亲说的,人心都是偏的,就连人的心脏都长在左边,做不到公平。   特别是后来父亲默默给她们夹鸡肉时,那搞怪的眨眼睛,简直辣眼睛,那哪是眨眼睛,根本就是眼睛抽筋了,不忍直视。   瞬间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第47章   出了元宵, 繁冗的走门串户走亲戚终于消停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 大地全面积的绿化,暖洋洋的太阳使得赵国生从身体到心灵都焕然一新, 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南方的春天,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绵绵不绝的春雨以及早晨和傍晚的强烈温差。   或许今天阳光明媚,春风万里,清新的空气柔和温暖的太阳,明天说不准就春雨绵绵, 没完没了的无所顾忌, 即使这样也抵挡不了春天的步伐。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日之计在于晨。   春天,万物复苏, 赵国生亦是如此, 像一条冬眠的蛇,要苏醒, 开始活动,不再窝在家里不出门槛了。   “兰秀,我去山上砍柴去了。”赵国生清冷的声音被太阳渲染的有丝暖意, 淡淡的说。   “知道了”刘兰秀毫不在意的应到,继续清洗着床单被套,头也没回的摆摆手。   八零的农村还用不起煤炭,家中做菜煮饭烧水等燃烧媒介都是柴火, 包括冬天抗寒都是烧柴火取暖, 一年中柴火需求量最大的时候就是冬天。   农村人喜欢春秋两个季节上山砍柴, 一个是天气好,温度适中,砍了柴火比较容易晾干且不会像夏天那样暴晒过度,二个还是气候温度问题,冬夏季节不适合上山劳作,夏天热的不想动,冬天冷的不想出门。   往往度过冬天,谁家也没有柴火剩余。   更不用说赵国生家了,七口之家,人口众多,耗柴火量大,每年入冬前就得准备囤积大量柴火过冬,每每预备的再多,一个冬天过去,所剩无几。   这就是,有的多,用的也多,相对的。   淡淡的春风,携着阳光款款而来,赵国生有种‘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淡看天边云卷云舒’的惬意,肩上扛着光秃秃的扁担,脚步轻盈的走在乡间道路上。   三三两两,或是三五成群的结伴同行,清淡的笑容迷漫在赵国生一行人的脸上,简单又快乐,满足又幸福。   这一刻的情景,大概是赵国生上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吧,粗鄙的乡野汉子,居然过着插秧砍柴的种田生活?   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赵国生眸光中带笑,轻轻摇头。   “国生,等会在山上看能不能捉只野鸡什么的用火烤着吃,换换口味。”想到赵国生有过设陷阱捉野鸡的经验,一个同伴突然提议到。   过年这段时间炖鸡炖鸭炖猪蹄吃多了,很怀念偶尔吃上一次的野味,尤其烤野鸡或者叫花鸡之类的。   “好啊,真捉到野鸡什么的谁来烤?”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赵国生装作很有兴趣的问。   都是乡里乡亲,还是平时聊得来的几个人,赵国生没有理拒绝。   “让大猴子来烤,他对这些很在行,交给他准没错。”只见赵国生点头答应后,刚才提议那位同伴忙说,然后还故意推推走在前面的大猴子说:“是吧,大猴子。”   “行,只要捉到野鸡,我就给你们做叫花鸡。”大猴子有点兴奋的说。   “好”   赵国生笑着多看了大猴子几眼,心想着这家人取名字真有水平,爷爷是老猴子,爸爸是大猴子,儿子是小猴子,孙子呢?赵国生暗暗发笑的在心底猜测。   这大猴子就是昨天爬屋顶瓦背看表演不小心掉茅坑里的小猴子的爸爸,也不知道小猴子回去后有没有被大猴子教育一顿?   看着大猴子兴致勃勃的兴奋劲,好心情一览而尽,丝毫不受影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乱入了,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和他有关系吗?   煎熬的等着下午的结果,不知道二大爷会不会找赵父赵母‘告状’。   大概不会吧,今天上午去帮二大爷维修屋顶瓦背时,没听出二大爷要把事情闹大的想法?   “好了,我在这一片山砍柴,你们看着办,记得捉到野鸡了来找我。”大猴子在山脚下看了眼,突然停下说。   被打断‘乱想’思维的赵国生无所谓的想想,想那么多干嘛,这有不是‘天的错’,大了天去,不过就是被赵父赵母说一顿罢了。   赵国生摇摇头,看了眼紧挨着大猴子右边的那片山,把肩上的长扁担一扔,从腰间拿出大镰刀,准备开始砍柴了。   如果再不砍柴火,还没等来赵父赵母的说教,就先被刘兰秀先唠叨一顿。   ‘呸呸’粗鲁的往手心呸上两口口水,用力搓搓拿起大镰刀向着无用多余容易生长的树砍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砍断了,赵国生用力的把砍断的树木从树枝树刺交缠中拖出来,放在空地的另一边晒着,然后又继续下一棵树。   “锵锵锵,砰砰砰,当当当”寂静的深山中传来一阵阵零乱毫无节奏的砍柴声,这边传来一阵阵声音,那边发出三两下声音,错落有致的奏着一首不知名的乐趣。   这年代的人比较朴实,为了不必要的纷争,每家都会很有默契的在砍柴火前分好区域,谁家砍的柴火就谁家的,一般不会有人错挑别人砍好的柴火。   当然也有那种‘黑心肠’的人,为人懒惰又爱贪便宜,故意挑别人家的,被发现了就有一句误挑一笑而过。   不过,这种人少。   就像农村里常说的那样,谁家丢了东西,是自己村里人偷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邻村或半生半熟的人偷的可行性大。   谁都要脸面的,一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死后都在村里祠堂抬出去的,你要是敢做的太过火,小心死后没人抬。   已经习惯这种粗活的赵国生现在很适应,满是厚茧的手心握着大镰刀用力砍也不见摩擦出血泡和疼痛,唯一不适的就是弯腰久了,痛。   “国生,真有野鸡啊,你看。”大猴子精神抖擞的手里捉着两只野鸡笑眯眯的说。   完全沉浸在砍柴这行劳作中的赵国生根本不知道大猴子什么离开的?稍稍疑惑的看了下,顿了会说:“那晚上我们有口福了。”   “待会回去的时候,我们把这两只野鸡藏半路上的草丛里,晚上我们哥几个偷偷的在外面烤着吃。”大猴子皱着眉头想了会说。   潜意识里,他们几个不想告诉家里的女人,烤野鸡、叫花鸡在那些女人看来是浪费粮食,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数落,耳根子清净不了。   “嗯”   赵国生用那砍了柴火沾的黑乎乎的手摸着下巴,心想,晚饭是不是吃少一点?   一边想着后世的路边烧烤,一边心猿意马的顺手砍过一根长藤,使劲的用力揉搓着长藤变柔软着捆绑着成堆的柴火,紧紧的用脚踩上去,使其长藤捆绑的更紧,不留任何空隙。   很快,捆好的一担柴火已经挑在赵国生肩上了。   长期来相伴而行形成的默契,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行人都挑着一旦柴火出现在山脚下往回走的岔路上。   几个大男人被重重湿柴火半压着,驼着腰看着大猴子扁担上绑着两只野鸡,腰不酸了,背不痛了,呲咧着嘴,心满意足的相顾一笑。   踏着映红的阳光,吹着春风,不自觉的裹紧了棉袄,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配合着肩上的那担柴火,形状形容不出怪异。   “回来了,国生?今天砍了多少柴火?明天需要我一起去挑吗?”刘兰秀收着还未完全干透的床单被套笑着大嗓门问。   “等太阳晒几天再去挑吧。”努力九十九,就差一步了,赵国生咬着牙吐词不清的说。   越是要马上到家,可以卸下肩上的重物了,赵国生却越发觉得沉重,想歇气。   身体能负担这担重量,心理作用暗示着赵国生腰酸背痛,要休息。   大抵是半道上歇气数次少的原因,有着好几个同龄聊得来的同伴,赵国生不好意思单独一个人留在后面休息,一直咬着牙紧跟他们的脚步。   “那也行”刘兰秀无所谓耸耸肩。   家里的柴火还能坚持十天八天的,不急于这一两天,反正柴火也要稍微干一点才能用来烧火,不然太湿了烧不燃,再说湿柴火太重。   晚饭后,赵国生三心二意的有点漫不经心,想着用一个什么借口出去,没注意认真听刘兰秀嘴里说什么。   “国生,我说话,你听到了没?”半天不见赵国生回应她,刘兰秀丝毫不客气的轻踹他一脚,试图引起注意。   赵国生:“……”   “你说,我听着”被踹了一脚的赵国生隔着厚棉裤条件反射的揉着,马上讨好的笑着说。   “我说明天开学,是你带孩子去学校报名,还是我去?”刘兰秀蹙着眉头不高兴的重复一遍。   其实今天学校就开始报名,他们家离学校近,不着急。 第48章   说起这个, 赵国生有点不自在, 要不是上午忙着给二大爷家维修屋顶瓦背, 现在应该报名了。   至少, 心虚的赵国生是这么想的。   “你去学校帮他们报名吧,我就不去。”赵国生思索了才说。   “好吧”刘兰秀也没多想。   ‘花山小学’距离赵家村村口不过五千米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所小学属于赵家村, 因为这所小学建立于六五年, 最初是由赵家村村支书打报告像政府申请老师,关于其他的,‘花山小学’里的一砖一瓦都是赵家村的村民堆垒上去的,村里出钱又出力。   现在的‘花山小学’以赵家村为中心,十里八乡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上学,俨然已由政府任命校长及专业人士来管理。   三个孩子都在同一所学校, 只是报名交学费, 没必要两个人都去学校。   想到了什么赵国生突然转身回头问三个小的孩子:“过年这段时间, 你们闹着走亲戚,有没有坚持练字?”   字帖买回来不是摆放着装门面的, 要锲而不舍的坚持练字下去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尤其还是孩子的时候, 最容易养成写得一手好字的习惯。   三个熊孩子:“……”低头头,不敢说话。   这个年过的玩疯了, 心散了。   赵国生知道他们小孩子性情, 没人监督和强制性的限制, 是行不通的,比较是孩子,玩心大没有自控能力。   再者家里条件有限,冬天天气寒冷,猫在家里看书练字光线不好,大白天刘兰秀可舍不得给他们用灯泡,费电,总不能让他们坐在门口,寒风瑟瑟中练字吧?   说好练字的赵国生本身都食言了,没资格说别人。   “咳咳,开学了,练字要继续坚持下去,以后我会检查的,每天两张。”赵国生想了想严厉的说。   这样也能监督和提醒他自己练字,真等有一天,爆出赵国生无缘无故,没练过一天字帖却写得一手好字,解释不清。   “知道了”三个熊孩子低着头松了口气,笑着低声答应。   看着外面愈发漆黑的天色,赵国生暗暗心里着急,心神不属的没心思再教育几句,直突突的从坐着长板凳上站起来,说:“我出去下。”   赶在刘兰秀提出大晚上出去还有什么事的疑问前,快步走出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家人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没来得及拿手电筒,乌黑的夜晚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赵国生一个人冒冒失失的摸索着赶过去,得亏约定的地方就在村口向右方向的空地上,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熟悉地方,要不然,真难说。   “国生,来了,正准备挖坑呢,大伙说还是用泥巴裹着埋在土火里吃。”大猴子看了眼迟到赵国生不好意思的解释到。   谁让赵国生先前心心念念的都是烤着吃呢?同大猴子说过好几遍。   赵国生:“……”   暗数着一二三四五个萝卜头,赵国生现在不关心野鸡是烤着吃,还是埋在火堆底下用泥巴裹着吃,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几个萝卜头是什么回事?   说好的就他们几个大男人喝酒聊天‘秘密聚会’,看这情形赵国生有点懵?   “国生叔,爱文爱强呢?怎么没来?”小猴子不停的往赵国生身后张望,试图看出一两个人来。   脾气性情压制的很好的赵国生脸上仍旧笑眯眯的,丝毫看不出恼怒和生气,轻声笑着说:“明天他们要去学校报名,今晚让他们早点休息了。”内心却是千万匹马刚刚踏过,不平静。   “哦,那太可惜了,这么好吃的野鸡他们吃不到了。”小猴子语气很失望的叹了叹,然后又没心没肺的催促着问他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吃。   得不得确切回答后也不在乎,蹦蹦跳跳的转身和其他几个孩子有说有笑的玩耍去了。   “哎,还是国生警惕性强”大猴子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了?”赵国生黑人问号脸?   “国生你不会以为是我们故意带家里的熊孩子出来蹭吃的吧?还不是被家里的泼辣婆娘发现了,嚷嚷着半强制的把熊孩子塞过来的。”大牛很会揣摩人的心思,故意半真半假的解释和反问到。   “嘿嘿”赵国生被人戳破心思,有点尴尬的笑着搔头抓耳。   真的假的,谁知道?   这顿‘野鸡宴’赵国生吃得无滋无味,心中暗藏心思和想法,能吃得满意吗?   更何况,就两只野鸡,五个熊孩子,五个大人,塞牙缝都不够,就尝尝味道罢了,总不可能同孩子抢吃食吧?   早知道就不用遮遮掩掩的出门时上演一幕‘不辞而别’了,吃了顿食不知味的‘野鸡宴’回去还得受刘兰秀一会的眼神,世上没有早知道。   看来,赵国生融入这个时代还不够彻底,不然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常识错误了。   盘问得知事情原委的刘兰秀少不了又是半宿唠叨,导致赵国生第二天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昏昏沉沉的。   “我去学校给孩子报名,你去县城今天一定要把那套房子租出去。”刘兰秀特意压低声音悄悄的说。   整整花了一千五百块钱,偶尔想起还是忍不住的肉疼,那房子一时半会儿又住不上,要是不租出去,拿钱不是白花了吗?有时看着银行数字减少了的存款,她叹息着偷偷后悔。   头痛欲裂的赵国生使劲揉着太阳穴提不起精神的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大概是昨晚吹了风,晚上又没休息好,这会正头痛的厉害,不予刘兰秀过多争辩,这房子说租出去就能马上租得出去吗?   “知道了,你快去学校吧。”头痛欲裂又没休息好的赵国生一听到这命令口气的话,心情很不好,有点不耐烦,强忍着脾气。   一句伤人的话,嘴巴一张一闭就说出去了,若不到万不得已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赵国生尽量不说伤害人心的话。   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谁,覆水难收。   虽然刘兰秀脾气不好,刀子嘴豆腐心喜欢呛人,这会她再粗心也看出来赵国生不舒服了,马上关心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是头痛吗?要不然你今天别去县城了,在家好好休息下?”   稍稍想想,刘兰秀就知道这是她昨晚唠叨太晚的原因,拉不下面子的刘兰秀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化作别扭的关心。   “没事,我揉一会太阳穴就好了,这刚出元宵,正是出租房子的好机会。”赵国生感受到刘兰秀的担心,笑着安慰她。   “那好,要是不舒服,你就在家休息。”刘兰秀临出门前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知道了”太啰嗦了。   刘兰秀前脚离开,赵国生后脚又爬到床上睡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神清气爽的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的第一件事,赵国生匆忙的跑到百货商场买了几斤便宜的糖果,才赶去在县城新买的房子里。   细心的赵国生先围绕着整个院子在外面绕了一圈,观察是否有小偷或其他人爬墙进去的踪迹,再检查院门上的锁有没有被开过的痕迹,发现一切正常后这才拿钥匙开锁进去。   不要怪赵国生太过小心,不管房子里面有没有东西,这是一种安全意识。   如果院子有人偷偷潜进过,赵国生没有发现,然后把房子租给别人,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表现,出了问题,别人不找房主吗?   进屋后,赵国生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发现和上次离开的时候除了灰尘多了点,没有任何变化。   做完这一切检查后,赵国生满意的点点头,这证明这地段治安很好,不用担心基本的安全问题。   赵国生提起刚买的糖果,锁好门,转身去拜访挨着这座院子的其他户人家,有句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   “咚咚咚”赵国生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敲响第一家的门,一个大男人提着东西走门串户拜访不认识的邻居,有点点小羞涩。   “谁呀”里面的人闻声打开了门,一个年过五十的大娘警惕的看着陌生的赵国生。   “大娘,新年好,给你拜个晚年,祝你身体健康,我是你隔壁那家的新邻居。”赵国生憨厚的笑着,努力露出八颗牙,恨不得在脸上刻上好人两字。   紧接着又连忙把手里一份准备好的糖果递过去,说:“大娘,我叫赵国生,是大中桥镇赵家村的,年前趁着卖家急用钱,通过熟人搭线买下的。”   这年头人都特别朴实和热情,谁家有个芝麻蒜皮的小事,不出一天,街坊四邻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是卖房子换邻居这么大的事情。   “新年好,新年好”“哦,大中桥镇赵家村,我知道,听说过,原来隔壁是你买下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还在猜想是谁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住。”大娘一听大中桥镇赵家村,很熟悉,再看赵国生憨厚老实,便相信了。   笑着接过手里的糖果亲切的说:“太客气了,认个门还拿什么东西。”愈发看赵国生顺眼了。   最主要的还是赵国生的咧嘴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憨厚,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防,感觉这人傻傻的朴实,这种人的智商做不了坏人。 第49章   赵国生厚着脸皮耐着性子挨家挨户的拜访了相邻的四五户人家, 一是作为户主去认门混个脸熟, 二是向街坊邻居打听打听有没有人想租这附近的房子, 透出些租房信号。   积极热情的街坊四邻了解到赵国生一个农村人‘咬牙借钱’买了套房, 又是钦佩又是同情的十分热心的愿意帮忙。   这年头租房子都是靠着街坊邻居类和七大姑八大姨等口口相传,不像后世网上张贴一张信息就搞定,还有租房中介什么之类的,再不济从打印店复印数张租房信息, 留下电话号码即可。   这些在这个年代都行不通, 起码以赵国生的能力是行不通的,他最多用毛笔在红纸上面写一些简单的租房信息,比如什么时候面谈。   没有电话号码又没有在县城的落脚处,很不方便,只能在红纸上明确规定每月双号正午十二点到两点面谈。   和街坊四邻打好关系,请其帮忙以后, 赵国生用从热心邻居那里借来的笔墨纸砚写好租房信息确定无错字以后直接张贴在院子大门上, 然后开始了眼巴巴的等待。   不知道是人品问题还是运气问题, 整个下午好奇者居多,来来往往的过往人群只要注意到院子大门张贴的那一纸信息, 总会慢下脚步或停步滞留看上一两眼,看热闹的人多, 真正有意想租的人寥寥无几。   对这种情况,赵国生真是所料未及, 有想过信息传播过慢, 今天下午会无人问津, 没想过看热闹的路人多,租房子的无一人。   这没由的让赵国生想起‘大话西游’里面的台词,她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赵国生是他没猜中开头,却猜中了结局,无人问津。   八零年的房产业还未发展起来,连商品房都不曾出现,城里的工人一般都住着拥挤的筒子楼房,一家老总小三代同堂挤在十几二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哪怕不够住也没想过买房,只想着如何让单位解决这个租房问题,更不用说花钱租房了。   只有那些真正有钱人懂享受或者和家里有着矛盾难以调协一心想搬出来分家的才会买房租房,像赵国生这种仗着后世经验才变相的有超前长远意识的很少很少。   一时之间没考虑到社会实情的赵国生懵圈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总想着‘有房在手,天下我有’,租出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做着包租公的美梦。   “砰,啪嗒”一个热闹又冷清干等了一下午后,赵国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想清楚前因后果,赵国生反而不急了,想租房的人肯定会有,而且能租得起他家这座院子的人不缺钱,在租房上不会出现欠缺和斤斤计较的情况。   在回家的路上,赵国生一筹莫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不由得眉开眼笑的心旷神怡。   “什么,房子还没有租出去?你不是说租出去是分分钟的是吗?”刘兰秀极力压着怒气和嗓门的金刚怒目瞪着赵国生。   赵国生:“……”不过赵国生常说的一句口头禅而已,还不是为了说服刘兰秀在县城买房的说辞,现在却成了反驳他的有力证据。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租不出去?”见赵国生低头沉默不语,刘兰秀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默认了,然后气急败坏的说:“我就说不应该在县城里买房,你又不是工人,只是一个种地的农民,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大款?现在好了,租不出去砸在手里高兴了?”   语气异常激动的刘兰秀渐渐控制不住声音,慢慢的疾言厉色的声音越来越大:“快把房子卖了,一千五百块钱存银行还有利息,攒在家里我还能看得见摸得着,每天数上一两遍。”   赵国生只不过深思了一会,想想一个既让刘兰秀满意又令其暂时不催促的合理解释,这个合理解释还没有想到,刘兰秀的暴跳如雷脾气先爆发了。   永远只认眼前能抓到手里‘钱财’的刘兰秀有着这个年代大部分农村妇女目光短浅的通病,怎么说她都改不了。   “声音小一点,房子租的出去,你急什么,我今天才去县城放出租房子的信息,哪有那么快,你想要驴推磨,还得先让驴吃草。”赵国生太阳穴突突的痛,无奈的把刘兰秀拉倒一边角落小声说。   赵国生一进屋好像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为什么刘兰秀能联想到那么多?   “真的?”刘兰秀半信半疑的疑狐的紧盯着赵国生问。   “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赵国生没好气的说。房子肯定是会租出去的,只是费时长短问题不能确定,这一点赵国生没有明说。   这怀疑的语气,不就是把房子租出去吗?有什么真的假的,搞得赵国生像是要私自卖房携款潜逃似的。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现实证明了赵国生没有明说的那个费时问题,整整半个多月,只有三个人来询问过租房情况,其中一人尝试着试图说服赵国生想买下了,另外两人嫌房租过高,家具破旧而未谈拢。   就在这短短半个多月内,急躁的刘兰秀因为房子没租出去的原因单方面同赵国生爆发了四场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战争’。   最终赶在第五场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战争爆发前,房子租出去了。   好好的一套房,美美的一件事,硬是让刘兰秀折腾出烫手的山芋的感觉,迫不及待的扔出去。   事情一解决,刘兰秀立马从暴跳如雷的焦躁的情绪中退出来,变得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甚至还腆着脸皮借着说笑间向赵国生解释这段时间的偶尔暴脾气的口不择言是无意之举,隐隐约约暗示着道歉的意思。   这女人能屈能伸,没皮没脸的反复无常,赵国生真奈何不了她。   家里维持半个多月的乌云蔽日在房子租出去的那一天瞬间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比掌管风雨雷电的雷公、电母、风婆、龙王还要准时。   “爸爸,我姆妈最近怎么了?”这半个多月那简直是移动的炮仗,随点随炸,谁惹炸谁,察觉危险气氛过去后,赵爱强心有余悸的偷偷问。   其他几个熊孩子同样伸着脖子,竖着耳朵眼巴巴的显得很可怜的期待着盯着赵国生,想知道他们姆妈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心想隐瞒的赵国生当然不能说实话了,胡话谎话张口就编了出来:“你们姆妈提前步入更年期了,就是焦虑暴躁、抑郁失眠,动不动的无缘无故发脾气。”很好,这个理由完全对上了刘兰秀的征兆,不全算瞎说。   难道刘兰秀真的提前步入更年期了?   几个熊孩子:“……”更年期是什么病,他们听不懂,暴躁、焦虑,乱发脾气倒是真的。   “这个病严重吗?能治好吗?”赵爱华信以为真的眉头紧皱的担心着。   “咳咳,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间断性的时不时发一回,你们少惹她生气就没事了。”赵国生愈发胡乱的编排,说着说着语气愈发肯定了。   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在刘兰秀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种名为更年期的病,且全家人的都盲目的坚信着少惹她生气,病发的情况越少。   多年后,孩子们明白‘步入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后,他们才发现上当受骗了,都怪当初太年轻,天真的相信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雨过天晴,家里的几个孩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熊孩子的本性,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家里的这几个熊孩子在赵国生心目中属于那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又不用过分操心,常常被夸为‘别人家的孩子’。   在学校,成绩算不上顶尖却也属于乖乖生范围,在家里,捉蚯蚓喂鸡鸭、打猪草剁猪草、担水家务活帮着干,从不相互推脱,出去外面野也很有分寸,不需要担心。   越是懂事,越是乖巧,越让人看了心疼。   有时候,太过懂事乖巧的让赵国生忘记了他们只是个孩子。   就好比现在,翘着嘴倔犟站在他面前的赵爱强,半新半旧的衣服袖子被撕开了一个裂缝,衣领子破了个洞,脸上有两道抓痕,呲咧着嘴角抽气,眼眶通红,强忍着委屈告诉他,老师让家长去一趟学校。   赵国生:“……”他懵神了,这是什么情况?   楞了会神后,回过神的赵国生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关心赵爱强是否受伤,为什么打架?而是奇妙的感受到了一丝新奇。   赵国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了一个角度,暗搓搓想,这是老师请他去喝茶,对吗?   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的强烈期待错觉。 第50章   什么事都是有因有果的,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打架, 赵国生刚想问起这件事情的缘由起因, 被刘兰秀抢了先。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脸上的两条抓痕怎么来的?我送你去学校读书,你给我在学校打架?长能耐了啊,有本事打架就别回来哭啊。”刘兰秀关心中带着心急担忧, 嘴上却不饶人。   不放心抓痕伤势是否严重的同时又进行着说教, 带着惩罚性的往赵爱强脸上适度用力的摸着那两道抓痕, 既关心顾忌抓痕伤势, 又说教着用手惩罚, 希望能给他长点记忆。   “呲呲”赵爱强呲咧着痛的歪裂的偏着嘴角,僵忍倔强的任由刘兰秀故意教训般摸捏他的受伤处,眼睛红的像兔子,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就是不肯落下来。   “姆妈, 你轻点, 你没瞧见强子都被里捏疼了吗?”赵美丽惦记着弟弟的伤势, 看她姆妈那没轻没重刻意的样子, 她能不提醒吗?如果伤势真的加重了, 她姆妈又心疼后悔着。   “都敢打架了,还会怕痛吗?”话是这么说,看到赵爱强痛的呲咧着嘴角不吭声, 她动作倒是轻柔了许多。   但是, 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 在学校打架, 这是要翻天了?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家里送他是去学校读书的,不是打架的。   赵国生缓过神就认真的打量观察过,除了脸上那两道显眼的抓痕,身上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伤势,只是这撕破的袖子,撕裂的衣领破洞看起来颇为狼狈。   所以,赵国生一点都不担心伤势,痛不痛就像刘兰秀说的那样,既然都敢打架了,谁还在乎那点痛?   在这种情况下,刘兰秀没有动手打骂赵爱强,赵国生已经感到很诧异了,这压根不符合刘兰秀的直脾气霸道性子,如果还不让说教教训,那真是见了鬼了?   原想着以刘兰秀的性格指不定会给赵爱强一顿暴揍,这就是所谓的家庭教育中的‘女子单打’,赵国生还暗搓搓遐想着真要打孩子,作为一个不提倡家暴体罚孩子的好家长,他是劝说着阻拦呢?还是‘顺应大势’顺波逐流的加入其中‘男女混合双打’呢?   “好了,装什么可怜,你这抓痕待会去村里秋医生那里敷点药就行了。”刘兰秀检查完后松了口气说。   还好抓痕不严重,要是抓痕深的话,脸上破相就不好看了,虽说是男孩子不注重留疤不留疤,但谁愿意在脸上留两道疤痕?这又不是战乱时候,疤痕是勋章。   赵爱强低着头不说话,委屈的只想哭。   赵国生‘坐壁观战’多时,这时才慢腾腾的问:“说说为什么在学校打架?和哪些人打架?他们有没有受伤?伤势严不严重,你们老师怎么说?”按理说学校除了上课还是上课,课间十分钟引发一场‘战争’的可行性不大。   再说赵爱强平时不是一个主动招惹别人会挑起事的人,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   “就是上次小猴子掉茅坑的事情,学校有几个学校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总是拿这事取笑他,说小猴子是吃屎长大的,问他屎好不好吃,还说小猴子是不是那天正好请我去他家茅厕吃屎。”赵爱强吸着鼻子断断续续不情愿的诉说着原由,脸上那两道浅抓痕因为吸鼻子显得更加丑陋了。   赵国生:“……”   就这事?都过去二十多天了,要是不提醒,赵国生都已经忘记了。   况且这事和赵爱强有多少关系,关系大的顶了天不过就是围观了这场‘意外事件’,谁家小孩的嘴这么缺德啊。   小孩子的联想能力太强了,赵国生老了,跟不上孩子们的思维世界。   “噗嗤”所有人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哈哈哈’的笑。   这不能怪他们,真的是这个打架的理由太强大了,无法忽视,一想到因为这个理由打架就忍不住的想笑。   要是这里面没有赵爱强,又或者赵爱强衣冠整齐,没有狼狈不堪倔强又委屈,他们会直接哈哈哈大笑的。   赵国生憋住了笑声,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那些和你打架的人伤势严重吗?有几个人打架?”   “有五个人,我和小猴子两个人对付他们嘲笑我们三个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势和我们差不多,可以说势均力敌,不分伯仲。”说起这点,赵爱强挺直了腰板,仰着头,很是洋洋得意。   赵国生一听这不知悔改,没明白错在哪里的赵爱强冷笑两声,说:“呵呵,都会用成语了,还势均力敌,不分伯仲,是不是觉得以少胜多,很自豪?很厉害?”   赵爱强愣着神色,不应该夸他吗?这架打的又没吃亏。   “无论你怎么说,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就是不对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请老师调解。”赵国生看着一脸愣神的赵爱强无奈的叹着气摇摇头。   “哼,这种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事情,我赵爱强才不会做,会被同学们背后说闲话的。”赵爱强不屑一顾的别过头,不想理赵国生。   背地里向老师打小报告?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学校读书了,一定会被排挤和鄙视的,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像个娘们一样背地里打小报告?   这回轮到赵国生愣神了,没看出来赵爱强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的,情商还挺高,难怪成绩算不上顶尖,在学校老师和同学没有一个人说他坏话的。   “嘿嘿,这小子还挺滑头的,你傻啊,谁让你向老师打报告了,爸是让你先礼后兵,先找同学谈谈,谈不拢,他们继续造谣中伤你,你再和老师反映下这种情况,要是他们还是不服,这时你就可以约他们在校外好好干上一架,这样一来,不论干架结果是输是赢,老师都会潜意识的站在你这边,误以为你忍无可忍才忍不住动手打架的,懂吗?”赵国生摸着赵爱强的头,语重心长的说。   少年,你太年轻了,坑人要不显山不露水,事后要得让人站在你这边才能不败。   赵爱强:“……”一脸懵逼。   他爸爸不是说打架是不好吗?是错误的吗?说好的不提倡暴力解决问题的呢?他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教他如何‘杀人不见血’的打架呢?   请原谅赵爱强不会正确使用词语,谁让他这段时间老往太爷爷(二大爷)哪里跑,听太多太爷爷讲述的杀鬼子故事,那句杀人不见血就是从太爷爷哪里听来的,太霸气了,不想记住都难啊。   自从亲眼见过他爸爸在太爷爷面前低头顺耳,温顺的像只见了猫的老鼠后,太爷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自动升级为最高等。   这下,再听到他爸爸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话,好像他爸爸的形象被迫的在心目中同样升级为最高等。   刘兰秀:“……”   几个熊孩子:“……”   整个人都懵住了。   “咳咳,别听你爸胡说,小孩子打架是不对的,待会你爸去了学校回来后,你就乖乖的跟我挨家挨户上门去道歉。”还是刘兰秀接受能力强,抽搐着嘴角最早反应过来。   说到底,这打架的事还是她儿子这边先动的手。   小孩子打架,是没有绝对的对和错的,刘兰秀从不会因为小孩子打架这种事情而埋怨那家,认为那家家教有问题,和那家绝交不来往什么的。   那家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打过架?发生过口角?要真因为这事而翻脸,村里的人都独门独户的不在来往了。   “我不去,我又没错”赵爱强拉长着脸,不肯认错。   “呵呵,刚教过你,要先礼后兵,面子上要做足了,这会又犯浑了,你说这架是不是你们先动的手?”赵国生用手指用力戳着赵爱强的头,恨铁不成钢的呵斥。   赵爱强:“……”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哼,反正他就是没有错。   “你傻啊,是你们先动的手,当然大错都在你们这边了,赶在他们家长兴师问罪之前登门认错啊,这样一来,他们再怎么生气,都是乡里乡亲,会给面子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只是小孩子发生口角导致的打架,伤势也不严重,你良好的态度拿出来了,又给足了面子,这事不就结了吗?   “哦,知道了,我和小猴子会跟着姆妈去道歉的,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真没错。”赵爱强仰着头不甘心的强调。   这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刘兰秀一看就气的慌,恶狠狠的瞪着他,说:“动手打架还有理了?”然后不痛不痒的作势在赵爱强手臂上捏一把。   “嘿嘿”   半倔强半委屈的扮可怜装无辜这么久,就是为了博取爸妈的同情,好让他们下不了狠手打揍他。   现在达到如期的目的后,赵爱强嘿嘿呲咧着嘴角摸着脸上抓痕痛处转动着眼珠子偷笑。   动手打架的时候赵爱强就想过,如果他衣冠整齐不受一丁点伤的完好如初的回家,被打的哪一方一个个‘伤痕累累’的上门告状,那他不就惨了吗?绝对会被他姆妈拿鸡毛掸子暴揍一顿的。 第51章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过去学校‘喝过茶’, 登门道过歉, 那三家也笑着点头原谅了小孩子的无心之过,一直往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谁知这事怎么传到了赵父赵母耳朵里, 那简直了, 根本无法理解老人家护孙子的心切之情。   作为一个先动手打人的一方, 大错基本在你, 人家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大气原谅你了,你还好意思揪着不放?   目前这情况就有揪着不放手的嫌疑。   看着眼前的赵父赵母,赵国生一个头两个大,哪有这样教育自家孩子的?事情都一起解决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说?   “哟, 乖孙子诶, 痛不痛, 是哪几个小兔崽子打的?下手这么狠,瞧瞧这脸上的抓痕血迹斑斑, 不行我得说道说道去。”赵母心疼的轻揉的摸着赵爱强的脸上, 着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呲呲,痛,好痛,奶奶”赵爱强呲咧着嘴角委屈的扑在赵母怀里撒娇,心里想着还是奶奶最心疼他。   哼, 本来他就没有错, 爸爸妈妈不心疼他脸上的伤势就算了, 居然还要带着他登门挨家挨户去道歉,别以为他没看见那三个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脸上虔诚,让人觉得他意识到了错误,嘴里说着对不起他错了的话,心里却是很不服气,不甘心。   “奶奶的乖孙子,除了脸上这两道抓痕疼,还有哪里痛?要不要奶奶带你去县城医院看看?”赵母一听孙子委屈的撒娇说痛,她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马上带他去县城医院看看。   “不,不用去医院,奶奶,好像脸上的抓痕不痛了。”哪个孩子不怕去医院,不要以为他年纪小就不知道医院的恐怖了,赵爱强忙忙解释着说不痛了。   这年头,谁家有个小灾小病的,都找村里的土郎中,又称赤脚大夫,外伤用草药敷,内伤煎两副中药吃,若不是严重到赤脚大夫治不好,谁舍得花钱去县城医院?   就因为舍不得花钱去县城医院看病,在村里赤脚大夫那里一拖再拖,等送到医院医治时,晚了,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   这就导致了部分村里人不了解真相的一种错误认知,进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出医院的是一具尸体,这个概率是五五分。   所以,赵爱强一听说要送他去医院检查,他全是上下那哪都不痛了,真的。   “姆妈,你说的太严重了,那需要去县城医院啊,刚去过秋医生家敷过药草,过两天就没事了。”赵母这架势让赵国生哭笑不得,心想着这才多大点事,瞧急的那样?   赵母疼爱的摸着赵爱强的头,有点犹豫不决,仍是很担忧。   “好了,这点抓痕用不着去医院,大不了就留两道浅疤,男孩子留疤有什么关系。”赵父忍不住开口说,看赵母婆婆妈妈的迟疑不决就替她做了决定。   “就是”赵国生附和道。   “来,强子,到爷爷这里来。”赵父眼神里透着慈爱脸上却严肃的向赵爱强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赵爱强不明就里的从赵母怀里挣扎出来,乖乖老实的走到赵父面前的长板凳上恭敬的坐好,可不敢向扑向他奶奶怀里撒娇那般亲密的扑向他爷爷怀里。   在赵爱强眼里,他爷爷不笑时有种不怒自威严肃,给人一种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爷爷?”赵爱强战战克克的有点拿不准他爷爷的意思,尤其是他才在外面打过架,心虚的很。   赵父是个粗爷们,没有注意到赵爱强内心心虚的心惊胆战,只觉得自家孙子乖巧的很,便认真严肃的说:“强子,以后在外面打架,只要不打死人或打的缺胳膊少腿的,你就给我狠狠的打,打伤了人,爷爷给你出医药费,要是你打输了,回家来哭鼻子?那爷爷说不定还要暴揍你一顿。”   赵爱强转动着眼珠子,似乎很是认同,好像有后台了一样。   赵母:“……”   赵国生夫妇:“……”   几个熊孩子:“……”   这是哪门子道理?有人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赵国生刚想反驳,赵父又说:“那以后你们打架的时候要好好掂量掂量,要么不打,要么就一定要往死里打,打赢对方,不然,回家爷爷我还要暴揍你们一顿。”   话能一次性说完吗?说一半留一半,让人踹不过气来。   不对,赵国生的思想跟着歪楼了,怎么能这么想吗?打架终究是不对的,哪有只要不打死或打伤人鼓励孩子暴力的?   “爸,你这话说的……打架终究是不对的。”又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赵父,赵国生干瞪着眼急死了。   赵父斜着眼睛严厉的瞪了眼赵国生,好像在说,你有什么意见?   其实赵父的本意是好的,在一定程度上给孩子一种不敢随意动手打架的心态,尤其是那句只要不打死人?潜台词告诫他们打架是会出人命的。   可是,小孩子听不出潜台词啊。   赵父赵母瞧着孙子没有什么大碍,也没呆多久就回去了。   等赵父赵母一走,赵国生非常严肃急迫的再一次召开家庭会议。   “不要听你爷爷为了哄你们高兴瞎说的胡话,要不是你们年纪小,又是乡里乡亲的不跟你计较,打架斗殴是触犯国家法律,让人告到警察局是要坐牢的。”为了杜绝熊孩子被赵父成功洗脑,赵国生使劲的往严重的方向说。   赵国生可不想,因为赵父一番错误的引导而导致家里几个熊孩子一个个都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最终因打架斗殴进了局子里。   “真的?”赵爱强脸上明晃晃的刻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村里又不是没有大人因为口角而打架为他们‘树立榜样’,也没见被警察抓到局子里坐牢?不要以为他们年纪小,就可以骗他们。   “是真的,改天,你们跟我去县城的警察局去问问,看我有没有骗你们。”也不知道现在这年头有没有少年看守所,打定主意到吓唬吓唬他们的赵国生决定了,一定要请警察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知道了”几个熊孩子见他爸真要带他们去警察局,本着莫名畏惧警察的因素,一个个胆小如鼠的不寒而栗的相信是真的,连忙驱赶爷爷留下的话。   谁家爷爷会那样教育孩子?鼓励孩子这种暴力行为?为了防止和驱逐孩子们还未滋长和已经留下暴力涟漪 第52章   赵国生的话刚落音, 三个熊孩子用一副不要以为我们是个孩子,就可以欺骗我们的眼神在说,你是个骗子。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三双可怜巴巴的的眼神控诉着望着赵国生,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   “爸爸, 你们大人都是骗子, 姆妈根本就没有留一毛钱压岁钱给我们。”还敢说这事, 赵爱强气愤填膺的鼓着腮帮子显得脸上那两道抓痕更狰狞。   “就是, 每年都说,你们还小,姆妈帮你们收着,等你们要花钱了就问姆妈要。”赵爱文和赵美丽两个人不嫌事大的在一旁急着的满腔义愤的添油加醋。   骗他们交压岁钱的时候, 大人们嘴上抹了蜜, 一个比一个许诺的好听, 等他们信以为真的询问他们要钱花时,呵呵,‘翻脸不认账’的开始数落他们家里一年开销花了多少钱, 一笔账一笔账的头头是道的算给他们听。   赵国生:“……”   他明明记得提醒过刘兰秀,一定要给孩子们留下点零花钱,这样才不会有强烈的反抗情绪。   事实证明, 想从雁过拔毛的刘兰秀那守财奴手里抠出点零花钱留给孩子们,真的是天方夜谭。   “好吧,爸爸今天心情好,每人给一毛钱, 不要告诉你们姆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赵国生做贼似的轻声嘱咐他们。   “耶,太好了,爸爸最好了。”   熊孩子们最直白爱的告白,臊的赵国生脸烫的很,给他们零花钱就是最好的爸爸了?一毛钱的爸爸也太不值钱了吧?   这事归根究底的责任还是怪在赵国生身上,谁让他轻易许诺在上交压岁钱的时候会留一块钱给他们?做家长的不能表里如一,而言有信的以身作则,那就不要怪孩子们红口白牙的说他是骗子了。   信任是双方面的,赵国生决定就这事得好好和刘兰秀谈谈,如果不能言出必行,行之必果的信守承诺,就不要轻易应承孩子们的要求,哄骗他们。   人无信则不立,业无信则不兴。   对刘兰秀的信用度产生怀疑之后,赵国生不放心的偷偷询问了赵美艳是否留有零花钱的情况,好在刘兰秀没抠门到极点,懂得大女儿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又在镇上学裁缝,交际圈不一样了,手里多多少少得留点钱。   这么看来,刘兰秀很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的,她考虑过不同阶段的孩子,不同的零花钱待遇,这点不能一言抹杀。   四月的夜晚,像极了一枚妙龄少女,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月光温柔如水,平静又柔和,那晚上的认真谈一谈,在如此美景下可以适当的改为随意闲谈几句,提醒下就好了。   转眼,四月份过去。   农民们在披着柔媚的春光里,让略带甜意的风在田间土地上播种、插秧、种菜等等肆意的挥洒汗水,种下一颗颗承载希望的种子。   五月,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温度适中,它不像夏天那样干枯炎热,不像秋天那样冷清,也不像冬天那样寒冷,正适合捉泥鳅、黄鳝。   同时也可以借用赵忠祥老师的一句话:“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不知道这阵子怎么了,托人来赵国生家给赵美艳说媒的人特别多。   “国生啊,田媒婆给美艳相看了一户人家,是隔壁村的牛大娘家的小儿子,聘礼钱足足有两百呢,你看什么事情有空,让田媒婆牵个线见见面?要是合适的话就定下来?美艳这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赵母偷偷的拉着赵国生到一边悄悄的试探着问。   这不用说,那田媒婆故意求到重男轻女的赵母哪里去的,要不然,谁家相看对象,面都没有见过,就提前定下这么高的聘礼了?能不让赵国生警惕吗?   “姆妈,美艳才十七岁,哪里老大不小了,我还想再留她在家待一两年呢?”赵国生笑着岔开话题,间接拒绝了。   赵母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她明白儿子这是才给她找台阶下,不好明着拒绝她,大概听过牛大娘的‘悍妇’之名吧。   “行,你就留着吧,到时候留来留去留成仇就好看了,反正是你女儿,有你媳妇担着呢,我一个老婆子操什么闲心啊,我还是去地里忙活去了。”赵母意味深长的留下几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没有固执的强人所难。   赵国生望着赵母情绪低落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气,没有顺着她的意思,估计有点生气了,待会让家里三个熊孩子去‘哄闹’上一番就好了。   说实话,刚才赵国生搪塞赵母的那番话是真的,没有一丝掺假,他真心觉得赵美艳还小,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承担起一个家庭?想再留家一两年,起码也得等今下半年完成裁缝学徒的‘课程’吧。   自古以来,娶媳嫁女都是由家里的女主人做主相看的,不太擅长此类事情的赵国生随波逐流的顺应历史大流让刘兰秀来做主。   中午,赵国生避着孩子们的面暗暗的提了一嘴赵母今天说的那户人家,不了解情况的赵国生简单任意敷衍般的说了几句。   家里长家里短,谁家婆娘脾气好,谁家媳妇在公公婆婆手底下日子好过,男人们粗枝大叶从不刻意留心这些事,可女人们不一样,这些和她们平时生活息息相关,坐在一起聊天八卦时,不说这些说什么?   “什么,隔壁村的牛大娘家?是哪个缺德鬼这么用心险恶,想把我女儿往火堆里推?是谁来牵的红线?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你知道那牛大娘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出了名的毒舌悍妇,谁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想不通和她做亲家。”刘兰秀喋喋骂骂的数落了一大堆埋怨的话。   赵国生:“……”就知道这其中有鬼。   接着刘兰秀又说:“你知不知道,牛大娘的大儿媳妇前年生了个女儿,你猜牛大娘做了什么,趁着她儿媳坐月子的时候,直接把没满月的孩子扔到山里了,好巧不巧被她村里人发现了,这才救了那个女娃的命,你还要把女儿嫁到牛大娘家里去?就是她家许我一座金山,我也会不答应的。”她是有点重男轻女,但绝狠下心扔了自家的孩子。   “咳咳,瞎说什么呢,姆妈是关心美艳的终身大事,想着帮忙让她多一个选择的机会,什么谁是缺德鬼,什么用心险恶把美艳往火堆里推,这话以后别乱说,传出去不好。”赵国生总不能当着刘兰秀的面帮着她一起指责自己姆妈的不好吧?   确实是不安好心,好险赵国生岔开话题,暗地里不露声色的拒绝了,要不然,这不是亲手逼死自己女儿吗?   “你姆妈也不行,那是我女儿,我女儿要嫁给谁,必须是我这个亲身的姆妈说了算,哪有奶奶越过儿媳直接插手孙女婚事的,整个赵家村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刘兰秀极力维护她的主动权和孩子的一生幸福。   婆媳天生就是冤家对头,原本刘兰秀对女儿的婚事不太上心,找媒婆相看几户人家,然后在这其中挑选一户相对而言较好的就行,这下由于赵母无意间的搭理了田媒婆一嘴,插手了一下,可是点着了马蜂窝,刘兰秀决定誓死要在这门亲事上从头到尾要自己亲眼过目,多方了解的精挑细选一户人家。   “好了,我姆妈就随便提了一句,我间接拒绝后,她也没说什么,你急什么,美艳是你女儿就不是我女儿了吗?我会拿她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吗?”赵国生压低声音半推着刘兰秀往屋外边走边说。   看着刘兰秀这副要去战斗的着急模样,赵国生很高兴,他觉得是这段时间的思想教育很有成效,这不,效果就显出来了,不再那么重男轻女了。   “说好的,你姆妈不会插手?”刘兰秀不相信的满脸怀疑表情。   “是的,我保证姆妈不会插手,行了吗?”赵国生无语的再三保证,就差发毒誓了。   有了赵国生的保证,刘兰秀脸色好看了许多,任谁家婆婆突然来这么故意提一嘴,谁家媳妇都会怀疑婆婆是在打烂主意好吗?   不管婆婆是真感兴趣或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又或者是一次小小试探也罢,刘兰秀打定主意要快点相看起女婿来,早点相看,早点定下来,哪怕晚点结婚也好。   第二天,刘兰秀就跑去找其他媒婆了解情况了,因为田媒婆那个缺德鬼想把她女儿推进火山里,刘兰秀可不敢找她。   不过,刘兰秀也没打算放过田媒婆,想借着她婆婆的手来害她女儿?门都没有。   呵呵,先给她等着,等她女儿相看好对象后,她再慢慢的对付田媒婆,势必要让田媒婆的缺德事弄得十里八乡都知道才好,一定要让她田媒婆名誉扫地,不让田媒婆再祸害其他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聘礼钱什么是请忽视!   明天出去有事,如果回来的早就码字再更新一章,回来的晚就不更新了。   据说有些地方,如果谁家生了女儿,会把她弄死埋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让万人踩,好让其他女孩子不敢投胎到他们家,这样他们家就可以生男孩子了,只是听说,不要当真。 第53章   婚姻是让两个人共同生活, 问题是他的生活还是她的生活?所以,婚姻最终的抉择权还是在当事人手里,旁人仅仅提供机会和意见。   所谓的父母包办婚姻是建立在当事人同意和不反感的基础上,不然当长辈的不敢去强迫,因为谁也承担不起别人一辈子的幸福, 要是过的好, 那是理应如此, 要是过的不好, 还不得抱怨一辈子?   这些日子,在赵国生有意无意的念叨和各种举例对比中,使得刘兰秀逐渐改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概念, 开始思其深远为其考虑更多, 重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把这个主动权留给赵美艳。   八十年代的农村, 媒婆是一门很专业的职业,有些中年妇女就是靠这一门‘手艺’吃饭,都说父母之命, 媒约之言。这时候的媒婆很吃香,但凡谁家娶媳嫁女都要请媒婆去保媒,没有谁家会不懂礼数的直接登门求娶的, 请专业媒婆保媒是代表男方对女方的尊重和重视,同样也是一种风俗习惯。   原本就有着不少人看中了赵国生的大女儿,只是被他委婉的以年纪小想多留一两年给拒绝了,谁知峰回路转的松了口风, 真是柳暗花明的令人措手不及。   好酒不怕巷子深,好女自有百家求。   不说赵国生家条件不差,七间宽敞明亮的砖瓦房,这样的娘家不说沾光,至少不会给她拖后腿,婆家不用成天担心媳妇胳膊肘子往外拐,偷偷摸摸送东西回娘家。   再说赵美艳遗传了赵国生和刘兰秀两口的优点,专挑他们两口子长的好的地方遗传,一米六五的个子,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弯新月,配上圆圆的小脸蛋,特别招人喜欢,很有亲切感。   再加上这一年的没有在太阳下暴晒,相对比同村其她几个同龄的女孩子,赵美艳可以说‘肤白貌美大长腿’有着很明显的优势,又在镇上学裁缝,条件好的让不少秉着门当户对理念的人家止步不前,暗自遥望。   “美艳,昨天和你见面的那个城里的男孩子怎么样?相看上了没?”刘兰秀趁着家里几个熊孩子上学还没回来,很关心的拉着她着急的问。   可急死刘兰秀了,昨晚看她脸色不太好,情绪有点低落,刘兰秀不敢多问,毕竟那个男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城里人,吃国家粮,要是那人没想看上也勉强觉得情有所原。   不是刘兰秀贬低自己的女儿,打心里刘兰秀觉得她女儿很好,像她长的好看又贤惠,勤奋又持家,不过,城里人可能同她看人的眼光不一样,就像赵国生说的那样,城里人大多是知识分子,人家更多的看重的文化水平。   她觉得自家女儿好,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沉思半天,赵美艳仍旧一言不发,脸上僵硬的有点尴尬,犹豫着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同刘兰秀说实话。   “听到了我问你话了没有?你倒是说话呀,相看的怎么样?相中了还是没相中,就一句话的事。”刘兰秀看她半天不说话,着急的催促道。   “没相中”赵美艳低着头声音像只蚊子小声说。   “为什么没相中,是你没相中他?还是他没相中你?总有个原因吧?”刘兰秀急蹙着眉头不高兴的说。   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刘兰秀很希望能够促成他们这一对,男方是城里人,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条件这般好的,因此刘兰秀一定要问清楚。   “姆妈”赵美艳抬起头慢慢说:“他既没相中我,我也没相中他,我们两个人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你为什么没相中他,那个男孩子我远远的见过一次,长得一表人才,还在县城书店上班,他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居然还看不上人家?”刘兰秀下意识忽略了那句‘他没相中我’,只听到了‘我没相中她’忙指责起来。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那男孩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你还不了解美艳吗?美艳是那种无缘无故找茬的人吗?问题肯定是出在那男孩子身上,你只是远远看了眼那男孩子,觉得长的人模人样,又是城里人就满意的不得了,这是给美艳找对象,要让美艳满意才行,光你满意有什么用。”一直作壁上观,置身事外静静坐着一旁的赵国生见赵美艳神色不佳,猜测应该有隐情,便忍不住开口了。   赵国生就是那种无条件站自家女儿这边支持的那种父亲,他觉得这次相亲有千错万错都不会是他女儿的错,自家女儿什么性格,他不了解吗?   大女儿,大儿子都像极了原身,顶顶的老实,说一不二,绝不会故意找茬挑衅别人,要是换成那三个小一点的熊孩子,他们的话倒是要好好分辨一下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扯这么文绉绉的干嘛,真有原因的话,那好,美艳你给姆妈好好说道说道,姆妈仔细听着,看你能说什么天大理由看不上人家。”经过赵国生一番话,刘兰秀细想了下,情绪和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只是还憋着一口气,这次的相亲对象是刘兰秀这段时间来打听到的最好一户人家了,托了不少人,费了不少劲。   “姆妈,爸爸”赵美艳呼出一口气停顿了下。   才说:“没错,他是城里人,可城里人娶媳妇难道和农村不一样吗?他说我是农村人,没读过几年书,没文化,待在城里跟着他会不习惯,嫁给他以后要独自待在乡下好好伺候他奶奶,因为他是乡下奶奶带大的,还说住在城里买粮食吃太贵了,让我在乡下一边伺候他奶奶一边种田。”要不是她爸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要注意素质,赵美艳真想骂他一顿粗话,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农村人,没文化。   “什么?他居然这样说?谁家奶奶会让隔了一辈的新媳妇伺候?他爸妈呢?是死了还是瘫痪动不了?自古只有儿子媳妇伺候老子娘的天经地义,哪有新进门的孙媳妇独自伺候奶奶的道理?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亲事给我们家留着,敢情是要找免费的丫鬟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正好以美艳的年龄打不到结婚证,过个两三年,他奶奶过世了或者他家又骗一个像我们家这样的傻子,再红口白牙的三两下就把美艳给打发了。”   越想刘兰秀越生气,恨不得马上跑到那户人家去撒泼,这不是欺负人吗?难怪美艳过来情绪低落,一句话也不说。   赵国生同样很气愤,紧锁着眉头,细想,真是深思极恐。   说不定真有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爱沾便宜又不重视女儿的人家一听城里人,欢欢喜喜的把女儿送上门去。   赵美艳看着她爸妈一副义愤填膺的气得不行,心里很慰贴,这说明她爸妈不是单纯会为了利益把她随意嫁出去,瞬间心中的郁闷之气减少了许多,接着又说:“我还没说完呢,他说他爸妈都是工人,一家虽然都是城里人,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吃穿住行都要花钱,开销大,所以彩礼钱可能不会很多,还问我们家准备出多少嫁妆?毕竟农村人要嫁到城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嫁妆上再不好看点,脸上不光彩。”   赵国生:“……”呵呵冷笑不说话。   刘兰秀:“……”被这男的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   “什么?还敢跟你提嫁妆?脸怎么就那么大呢?当我们家女儿没人要?哭着求着要嫁给他?真不要脸。”她呸,还城里人呢,快别玷污刘兰秀对城里人的理解和好感。   刘兰秀咒骂喋喋的还不解气,又说:“就这种人家,想娶到媳妇,除非苍天瞎了眼,要我说,这种人就该打一辈子光棍,想娶我女儿,我呸。”   赵国生反倒是很冷静,没有咒骂,没有抱怨,思索了会淡淡的和刘兰秀说:“这事,你今天就去找拉红线的媒婆好好问问,要是媒婆不知情和我们一样上当受骗就算了,要是昧着良心故意合伙骗我们家。”   “呵呵”冷哼两声,脸上带着一丝阴霾说:“当着媒婆的面,你先别发火,弄清楚这事媒婆知情不知情就好,狠话恶话在美艳没出嫁前别轻易烙下。”   已经记恨上一个田媒婆了,可不能再得罪一个媒婆,要不然传出去对赵美艳不好,媒婆都有媒婆的圈子,既存在竞争的敌对,同时又抱团取暖。   若是传出赵美艳‘自视清高、躇踌满志’的为了攀高枝,说一门亲事黄一门亲事,找一个媒婆,得罪一个媒婆,谣言四起止都止不住,百口莫辩。   过几年,赵国生舍不得女儿这么小嫁人的说辞就真的变成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了。   “知道了,我还需要你提醒?我又不是傻子。”显然刘兰秀也懂这个道理。   媒婆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想要毁掉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太简单了。   真要和媒婆撕破脸,那也得选在女儿出嫁以后才能有所行动,况且刘兰秀可没打算明着和媒婆干,她可是有着五个儿女的人,总有一次会求到媒婆身上,村里八卦泼辣的女人多的事,偶尔在人多闲聊时,不经意的偷偷编排几句。   一传二,二传五,五传十,自然而然的就传开了,稍稍用心留意的人,在找媒婆时心里条件反射的的忽略掉这一两个名声不好的媒婆,而且这种人多闲聊最不容易注意是谁起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相亲有没有碰到过奇葩男   有个同学相亲,那个奇葩男说,要我同学和他结婚以后,两口子的工资全部要交给他妈妈,更可怕的还问我同学会有多少嫁妆。   如果他们买房子的话,问我同学家里准备出多少钱?我同学问他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是两个人的吗?那奇葩男说,当然写他的名字,他是家里的男人,是户主。   我同学也是气的厉害,硬是故意陪着奇葩男聊了很多,假装有思考有答应的意思,故意继续套话,相亲完了离开时,我同学就问奇葩男,你凭借着什么勇气觉得你可以讨到老婆?人家找保姆还给发工资呢?   哦,对了,相亲的饭钱还是我同学出的。   今天大家都回老家扫墓了吧。 第54章   其实, 这事还是刘兰秀操之过急的心态中带点意气之争造成的,若不是刘兰秀顾忌着婆婆随时来插一手的担忧,就不会这么轻率的完全不了解具体情况直接让他们相亲,见面。   古话日:好女百家求,以赵美艳的自身条件, 不说百家求那么夸张, 至少不愁嫁不出去, 随随便便五家八家门当户对的农家子弟还是有的。   谁让刘兰秀堵着气硬要争那口‘婆媳之气’想着定要找一家‘高户’门第给婆婆瞧瞧, 让婆婆知道她刘兰秀不是一个‘卖女求荣’只会用女儿来换彩礼钱的母亲,同样还能给女儿找个好婆家。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和矛盾,自己可以重男轻女忽视女儿,但别人绝不能这样做, 哪怕一丝丝都不舒服。   尤记得后世网络段子上写的那样, 很多人都曾嫌弃和唾骂过自己的母校, 甚至自己母校被同学黑出了翔,但是别人跟风说上半句不利于自己母校的话,那妥妥的没二话立刻变身键盘侠在网络上撕逼起来。   刘兰秀的心态和这种情况有点相像。   愤愤不平的刘兰秀宛然已恼羞成怒, 使她不思饮食,坐立不安,内心满腔的气愤和怒意像只巨大的怪兽不断的吞噬和煎熬着, 眼里迸射出愤懑的怒火,几乎一刻都等不了了,气汹汹的直接去了拉红线的媒婆家。   刘兰秀这种‘气势磅礴,势不可挡’的怒气汹汹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活撕了的撒泼模样, 赵国生哪里敢阻拦?让她把这股子怨气撒在别人身上总比逮着机会往家里人身上泼要好得多。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默默祈祷那位热心拉红线的媒婆好运了,自求多福吧。   谁让好脾气的赵国生难得生气了呢?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从脚底下直冲脑门子,心中那把无名之火,焰腾腾的需要一个地方宣泄来转移情绪。   “美艳,你不要生气,你应该高兴才对,至少在这个相亲的过程中你发现了他的无耻渣男本性,以后不会跟他有瓜葛,这也算难得的一次体验,人生在世,谁还没遇到过几个奇葩。”赵国生压着心中正在燃烧的怒气,感慨着的变相安慰她。   发现赵美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恼怒和难过,赵国生送了口气接着说:“要不是你自己发现,爸和你姆妈都不知道,可能还会因为他是城里人,条件好,屁颠屁颠的把你送嫁过去。”   那时候才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后悔都悔之莫及了。   赵美艳:“……”   渣男本性是什么?奇葩又具体指什么?赵美艳好奇的皱着眉头满是不解的看着赵国生,为什么她爸爸总能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不过赵美艳大概能猜测得出这些个词语是什么意思,能用在那个无耻不要脸面的相亲男身上的词语,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我之前是很生气,看到爸你和姆妈对他说的这些不像样的话这么气愤不已,我一点都不生气了。”赵美艳眯笑着眼,弯弯月牙形状煞是好看的说。   从她爸爸和姆妈一无所知到听闻后的气愤不已的怒气汹汹去找媒婆算账,这足以证明她爸妈没有想过拿她换彩礼钱的想法,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有这点就够了,够赵美艳高兴了。   赵美艳的想法很简单,想要的不多,很容易满足。   “咳咳,不生气就好,下次爸让你姆妈打听清楚了再让你去跟人见面,我们家不图男方家里钱财,只求他们家对你好,公婆好相处。”赵国生稍稍尴尬的笑着说。   ‘哎’赵国生无声的在心中叹了口气,直晃晃的摇着头,就是因为赵美艳一脸好脾气的不见怒气和生气模样他才忍不住的叹气,恨其脾性太好了,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呢?   这年头在农村,女人没有一点脾气还不被公公婆婆用‘孝道’两字压的死死的,公公婆婆人好那再好不过,日子理所当然的过得红红火火,一家和睦,要是公公婆婆不好相处是个难缠的角色,好脾气的赵美艳那日子该怎么过?   想到这些,赵国生那股涌上脑门的怒气又变成了担忧,太阳穴两边突突的直疼,转过头尽量不去看赵美艳那张人畜无害的淡定笑脸。   越看,脑门越疼。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十七八岁要出阁嫁人了,这大体上的性格已经形成了,想要改变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想法设法的找一户好相处的同性情婆家。   没有哪一刻,赵国生有现在这么迫切的觉得刘兰秀的性子其实挺好的,为什么女儿不像姆妈泼辣强势?偏偏实诚的捡着原身的老实本分学?   “你去煮饭吧,估计你姆妈一时半会回不来,等会弟弟妹妹放学回来吃午饭了。”赵国生头痛的摆摆手,让她去忙。   赵国生头痛的暂时不想看到她那纯真无害的笑脸,请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养养神。   “知道了。”   心思细腻又敏感的赵美艳自然察觉到了赵国生脸上的愁眉不展的苦闷之色,心中猜想着是在为她这次相亲的事在生气,在烦恼,默默窃喜着爸妈对她的重视,更加不会没眼色的去打扰。   赵国生背着手,半眯着眼睛仰着头直视空中的骄阳,刺眼同时暖暖的洒在身上,五月的池塘水已经不再寒冷了,姑娘大嫂大娘们都围聚在池塘边的青石上搓衣服,八卦喧闹的欢声笑语声一阵阵的远远传来,偶尔同大人跟来玩耍的孩子们,也调皮的把手伸进水里,挽着高高的衣袖用两手心握紧捧起一大捧水戏弄着打起水仗,清凉的池塘水被孩子们一个侧身躲过,直扑扑的溅到赵国生衣服上,脸上,脖子里,晾晾的,瞬间让他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失误错手把水泼溅到赵国生身上的小孩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连忙乖巧的认错道歉:“对不起,国生叔。”然后嬉嬉笑笑,蹦蹦跳跳的对其他小伙伴龇牙咧嘴的做一番鬼脸,又继续玩耍起来。   无辜之灾的赵国生无奈的摇着头,拍打着泼溅到衣服上的水珠,心情跟随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好了起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若真因为性子软弱无能把一抓到的一手好牌打臭,那也怪不了别人。   再说,好脾气不代表没有脾气,有刘兰秀这个‘母老虎’的泼辣姆妈在,他在这胡乱猜疑担忧什么?   突如其来的担忧,莫名其妙的想通,赵国生想想,真是好笑。   理清头绪,没有心理负担的赵国生好心情的散起步,欣赏起身边的景色来。   映入赵国生眼前的是漫山遍野的翠色盈盈绿,简直美景如画都足不以形容,那如绿毯一般铺开来的嫩草,接连相应的一个大片连着一大片,令人忍不住的想趴下去躺一躺,身体力行的去触摸一下那顽强柔软的草尖。   看着小孩子们在绿草地上打滚嬉戏玩耍,赵国生笑眯眯的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混入其中,像个孩子一样躺在上面晒太阳,清新混着泥土特有的清爽味伴随着夹杂在其中的小野花,便有一番香味。   “国生叔,你躺的那块草地是湿的,你没有感觉到吗?”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捂着嘴偷偷的笑着告诉他。   其他孩子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幸灾乐祸的在一旁隔着远远的安全距离挤眉弄眼的发笑,似乎怕赵国生真的生气会恼羞成怒的爬起来胖揍他们一顿。   赵国生:“……”   防不胜防的打断,真的毁了赵国生的赏景气氛好吗?   顺着孩子们的话,赵国生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完美的跳起来站立,不自觉的用手去摸后背和屁股验证孩子们的所说。   还好是五月天,即使屁股和背上微微潮湿发凉也没有关系,在太阳下晒晒就没事了。   倒是孩子们见赵国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站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恐怖,生怕赵国生会找他们麻烦胖揍一顿,一哄而散嬉笑着急急的全跑了,一边跑还不忘出卖谁谁谁的名字,说是谁谁谁故意在哪里泼的水。   都是一群没超过七岁的小屁孩,赵国生哪里会跟他们计较?心情颇好的笑笑,回家了。   “回来了?”还未进屋,赵国生惊讶的看着刘兰秀搬了张长板凳坐在大门口靠着墙壁在晒太阳。   这不符合刘兰秀的啰嗦泼辣性子啊?起码也得在拉红线的媒婆家待上几个钟头,变着法的数落媒婆才对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克制脾气吗?我又不能骂媒婆,还不能摞狠话,只要弄清楚媒婆是不知情还是帮着合伙骗我们就可以了啊,问清楚了不回来还留在媒婆家里吃饭啊?”刘兰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   “哦”赵国生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别过头不想搭理她,爱说不说,让你憋着。   果然还是急性子的刘兰秀憋不住了,见赵国生真的不感兴趣的不闻不问的盘坐着脚在温和的太阳下像是要睡着了,她不吐不为快的忙不迭地说:“你这人真是的,自己女儿的事都不关心,还说女儿要娇养,我看啊,无论儿子还是女儿,以后都得靠我。”   赵国生斜着眼睛看了眼她,爱答不理的说:“差不多快放学了吧。”言下之意就是,要说就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吊人胃口,真等孩子们中午放了学,那你还有得憋。   见状,刘兰秀用良好的视力隔得好远偷瞄了挂在堂屋墙壁上的时钟,说:“你现在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去了,那个无耻不要脸的城里男已经相中对象了,就是给我美艳拉红线那位媒婆的外甥女,哼哼,这以后可有好戏好了。”洋洋得意狠狠的咬着牙说不出来的嘚瑟。   “什么意思?说清楚?”赵国生黑人问号脸?不明就里。   “还能什么意思,就是人家又相亲了呗,而且就相中了拉红线那位媒婆的外甥女。”刘兰秀想到什么,有点落井下石的不阴不阳说。   “这情况你没和人家说清楚吗?这不害了人家女儿一辈子吗?”赵国生皱着眉头很反感的说。   “我说了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乐意,你管的着吗?”刘兰秀才不会管人家女儿的死活,那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可是人家亲姨妈给保的媒,你一个外人舔着脸好心好意赶上去解释,人家当你眼红发作搞破坏呢。   “你怎么说的?这事我怎么听着这么糊涂呢?”赵国生仍旧不解的追问,试图了解的更清楚明白,他相信‘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殷切爱意是不会在明知是火坑的情况下,还故意送进去。   据赵国生了解,那位热心帮忙拉红线的媒婆妹妹家条件不错,就是隔壁村的,吃得饱,穿得暖,不至于‘卖女儿’吧?况且‘城里男’家的彩礼钱又不多。   “还能怎么说,当然故意去道谢啊,谢谢媒婆这么热情用心给我们家美艳相婆家啊,然后再道歉啊,说人家城里人,眼光高,看不上我们家的农村丫头,两人没相中。”说到这里刘兰秀停下了,突然紧盯着赵国生神秘兮兮的说:“你猜媒婆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媒婆不就是靠做媒吃饭的吗?这对不成,配那对呗,肯定说再给美艳找个更好的呗。”这种冠冕话谁不会说啊,赵国生不耐烦的翻个白眼说。   “你猜错了。”刘兰秀笑嘻嘻的调侃他,挑挑眉继续说:“媒婆问我们家起房子是不是真的欠了很多债,没预备给美艳出嫁妆?还准备说一笔彩礼钱?”   “谁说的,那个王八羔子说的。”赵国生瞪着大眼睛不满的插话道。   “还有谁,那个王八羔子就是你女儿,美艳就是这么和那个‘城里男’相亲的时候说的,我琢磨着美艳估计看清楚了‘城里男’的真面目故意这么说的。”   赵国生摸着下巴点着头,笑眯眯的说:“没看出来美艳还挺聪明的,知道耍滑头,如果真爆出她的嫁妆来,估计那‘城里男’会扒拉着美艳不放手了。”最低三百以上的嫁妆打底啊,这还不算床和柜子仅耗低成本的大件物品。   “那是,那可是我刘兰秀的女儿,性子再软能弱到哪里去?”刘兰秀与有荣焉的翘起了嘴角沾沾自喜。   “好好好,在你这个姆妈的教导下,你女儿最好的,可以继续说了吗?”赵国生嘀笑皆非的催促道。   刘兰秀仰着头自鸣得意的点点心满意足听赵国生夸赞过后说:“我当然顺着媒婆的话,支支吾吾让媒婆误认为我们家真的欠了不少钱。”不这样,那么她女儿的谎言不就戳穿了吗?   “看着同村人的份上,我不想昧着良心骗媒婆,‘城里男’的所作所为满不了多久,等以后暴出来与其让别人指着鼻子说我不安好心,知情不报,还不如早早说清楚。”只要不牵扯到她女儿,这事她可以先放放。   这时刘兰秀神色不明的叹息着说:“媒婆说这情况很多人都知道,夸‘城里男’老实本分还孝顺,从不骗人,媒婆妹妹家就看中‘城里男’的这种实在。”鬼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拦不住人家乐意。   该提醒的提醒了,该说的都说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人家冷漠的看着你在一旁猴急猴急上蹿下跳的瞎操心,差点就说你是不是有红眼病,见不了人家好?   更重要的是,媒婆明明知情,居然还给这种人介绍给她娘家的姐妹,为了所谓的保媒礼‘狼心狗肺’的坑亲外甥,她刘兰秀一个外人,坑了就坑了,乃至指责的话都懒得说了。   赵国生:“……”   人家自家人都坑,人家自己愿意送女儿进火坑,赵国生还良心不安的替他担忧个鬼啊。   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再适合不过赵国生此刻的心情了。   “呵呵”刘兰秀突然冷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我是管不住,可明知是火坑还介绍我女儿的事,我可没有忘记啊,不当着媒婆的面指责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就不代表我事后不会悄悄的在背后搞臭她名声了,就这媒婆,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女儿,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明明吃了亏,想报复回来就报复回来好吗?何必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正气浩然?还‘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词用的有多水平。   看来二大爷很有讲故事的天分,瞧瞧,赵爱强这头号铁粉都发展‘下线’了,每天在家重述二大爷讲的故事还是很有效果的,连刘兰秀都会两个成语连着运用了。   嗯,如果可以,下次他也想去二大爷哪里听听故事。   吸取上一次‘城里男’的相亲教训,刘兰秀变得谨慎和稳重了许多,不再急急忙忙广撒网多捞鱼的逮住大鱼就上去,现在学会走精细路线了,多方面打听,亲自跑去求证,请媒婆事先安排让她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偷偷见上一面,感觉还不错才矜持着安排他们两个小年轻见面。   刘兰秀害怕旁人说闲话,愣是时隔三个多月等着那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被看好的新人结婚后,才慢工出细活儿的安排了第二次相亲。   吸取教训的刘兰秀不再心气高的强求城里人了,真正是名当户对,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重要的是两个小年轻对彼此双方都非常满意。   可惜,第二次相亲仍旧以失败告终。   世事无常,在赵美艳微笑着一张脸略为娇羞的和那位朴实憨厚的相亲聊得渐入佳境时,一位自称相亲男青梅竹马的身材娇小,甜美可爱的小翠姑娘‘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气鼓鼓的红着一张脸含情脉脉的一声:“杰哥哥,这女的是谁?你来镇上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位看似朴实憨厚的‘杰哥哥’闪烁其词的含糊不清说:“我姆妈让我来的,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去了。”   呵呵,真当她赵美艳没有脾气好欺负吗?故意弯笑着月牙般的眼睛,甜甜的说:“我是杰哥哥的相亲对象,你是谁呀?”边说边靠近那位小翠姑娘,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低头藐视她。   “杰哥哥”小翠恶狠狠的一把推开碍事挡在她面前赵美艳,梨花带泪的紧盯着她的杰哥哥,欲言又止的好半天,才缓缓地移开眼神,拭擦这眼泪跑出去。   “对不起,她是我一个邻居小妹妹,不懂事,你别怪他,下次我带她向你赔罪。”说完急急忙忙的跟着追了出去。   留下赵美艳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不知是何心情。   回去,赵美艳不像上次情绪低落,一句话不说,或是明白爸妈的良苦用心,很配合的一点一滴的逐字逐句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委屈自己。   赵国生:“……”青梅竹马骗谁呢?   “呵呵,这就是你精挑细选,多方打听?亲自求证的结果?你不会真相信那个小翠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怎么听都像后世传闻中的白莲花啊?   “不是说了是青梅竹马吗?那小翠我也知道,是他们村里一个寡妇的女儿,才十五岁。”那户人家给她保证过,不可能娶一个寡妇的女儿,那还不得给寡妇养老送终?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国生:“……”往日的精明去哪里了?这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真放心把女儿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们说我欠了一章,渣作者黑人问号? 第55章   两个人的想法南辕北辙, 达不成一致。   赵国生可不相信这两个人是单纯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的青梅竹马关系,明晃晃的郎有情妾有意,迫于长辈的阻扰压力出于无奈才会导致这种进退两难, 犹豫不决的局面。   何必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   “真是邻居家小妹妹的话,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相亲的现场瞎搅和着哭哭啼啼的假装欲拒还迎, 还莫名其妙跑出去?有这样的妹妹吗?希望破坏掉自己哥哥的相亲?”关系纯洁如兄妹?没有一腿骗鬼呢, 说什么赵国生都不会相信。   刘兰秀:“……”   确实是刘兰秀考虑不够周全,出了这种纰漏,误信了男方家里轻言淡语几句带过的‘青梅竹马’的谎话,没有深究。   这真不能怪刘兰秀粗心大意不细致, 没有留心, 这年头农村人谁家儿子女儿还没有几个‘青梅竹马’一起玩耍着长大的同村小伙伴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那么些同龄人,能不玩到一起去吗?   谁会因为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异性小伙伴就不找媳妇或婆家了?没这个道理吧,刘兰秀不放在心上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小翠暗藏祸心, 忒不要脸,才十五岁就知道抢男人了,再过两年那还得了, 不行,我一定要让媒婆和孙家好好说说,问问他们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刘兰秀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才相中的,费了她多大功夫和精力,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给个说法。   一口恶心堵在刘兰秀心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的难受眼睛发红,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压不住的汹汹烈火,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常言道:事不过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或许以刘兰秀小学没毕业的文化程度可能听不懂,但是她知道一句通俗易懂的俗话:“事不过三”。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赵美艳三次相亲过后仍是无果,没相中对象的话,用农村人迷信的话来说,这姑娘命不好,很难嫁出去。   倘若再说婆家,男方知道女方相过三次无疾而终的亲,也轻视女方,更甚至会拒绝。   第二次相亲的失败,让刘兰秀很错愕,深受打击,举得流年不顺,不适合再说亲,同样对那位中途跳出来搞破坏,不安好心,极度不要脸的小翠,她深度痛恨。   赵国生斜坐在长板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支撑在饭桌边缘,一只脚懒散的曲躬着半踏在长板凳上,讽刺嘲弄的骚年刘兰秀一眼,丝毫没有暴怒发脾气的征兆,神情冷漠的低头听着刘兰秀的抱怨和牢骚,叨叨絮絮的自言自语的辱骂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赵国生一只手狠狠的拍在木制的饭桌上,砰的一声怒斥到:“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美艳不过去了趟镇上买东西,在那家店里正巧碰到一个远房亲戚家邻居的儿子,顺便聊了两句,怎么你还想把事情闹大?”   这种小小年纪就玩弄心机的白莲花,是你刘兰秀招惹得起的吗?不用说这事还有后续,没那么容易落幕,跟这种人沾上关系,也不怕把赵美艳的名声搞臭吗?   从孙家相亲那小子不顾相亲时赵美艳的脸面,急急巴巴的跟在屁股后面追着邻居家小翠跑出去的事,还不难看出,要真把事情闹大了,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孙家那小子会帮着小翠,说不到到时候反咬一口,说赵美艳破坏他们感情。   从未发脾气的赵国生,猛的‘砰’狠狠的拍的那一下,震的饭桌上的水杯翻了,稀稀拉拉的水顺着桌子木板的隙缝不停的往下滴。   同样被镇住的还有刘兰秀和赵美艳,惊魂未定的的猛的颤抖了一下,大惊失色的凝结住了气氛,她们大气都不敢踹一下,你看我,我看你的目瞪口呆,就像电视节目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的可怕,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刘兰秀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试探着走到赵国生挨着的长板凳上拘束的坐好,才慢吞吞的轻声问:“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而且你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发脾气,怎么没本事找人算账?一个寡妇的女儿都能欺负到我们家头上了,能忍吗?   面对刚发过脾气的赵国生,刘兰秀只敢在肚子里发发牢骚,真的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平时老实本分没脾气的赵国生发起脾气来真恐怖,这下,刘兰秀真的害怕。   得亏那一掌拍在木制的桌子上,要是打在她身上,骨头不得断两根啊?刘兰秀可看得清清楚,那只装了小半杯水的杯子被拍的直接在空中跳了起来翻倒了。   想到这些年,刘兰秀仗着嘴皮厉害,没少胡搅蛮缠的乱发脾气,再看看桌上‘风平浪静’过后残留湿湿未干透的水渍,刚坐下的身子有点发抖,不会也给她来一掌吧?   这时,刘兰秀脑海里已经没有相亲不相亲的糟糕事了,思维已经散发到村里有那几户人家经常打老婆孩子的事情上去了。   ………   “不算了,你还想怎么着?相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明摆着黄了,你也不用去找孙家麻烦了,直接和媒婆说小翠的事情,不要自作主张的添油加醋,没有必要。”赵国生冷冷的瞪了刘兰秀一眼,还想怎么着?   接着又说:“只要告诉媒婆小翠的事情,但凡孙家还想娶媳妇,不想他们家儿子娶小翠的话,自有人会收拾小翠,这出戏还很长,我们家就别跟着去瞎参合了,我们就等着看吧,一边是养育他的爸妈,一边口口声声说的是‘邻居家小妹’,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不惹一身骚,也能看清楚‘朴实憨厚’的孙杰如何憨厚,以为自己是帝舜,还娥皇女英?   对在男女感情之中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这类人,赵国生从来都是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们。   刘兰秀:“……”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可怕想法的刘兰秀战战兢兢的心不在焉。   “爸爸,我有和小翠说过,我是孙杰的相亲对象,你那样说巧遇到一个远房亲戚邻居家的儿子,没有关系吗?”赵美艳小心谨慎不放心的轻声说。   “那有什么关系,为了面子,孙家也会默认的。”巧遇远房亲戚邻居家的儿子总比特意相亲时被小翠千方百计寻来打扰要好听的多吧?哪怕孙家是男方,也要顾及下名声,要不然,谁家女儿愿意嫁入他们家?   “哦”赵美艳皱着眉头不懂的应了声,没敢像平时那样继续追问下去。   赵国生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怫郁,一部分来自赵美艳第二次相亲的失败,小翠暗藏祸心的死不要脸,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刘兰秀的麻痹大意,草率将事识人不清,事后还愚蠢的不依不饶想惹一身骚,积压在内心的郁气需要通过‘暴力’发泄,情急之下,顾不上控制情绪爆发性的恶拍桌子了。   别看赵国生那一下拔山扛鼎般力大无穷的风淡云轻的把桌子上的水杯都震翻了,事实上,他的手掌心通红火辣辣的痛,无比后悔的轻微颤抖着手掌。   为了面子,硬是咬牙硬撑着,尤其是刘兰秀出乎意料的低头服软,更不能认怂。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在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兰秀没有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柔体贴、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话,赵国生真以为那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手掌也不痛了。   半个月后,相见恨晚,引以为知己好久不见,难得登门拜访的唐德远兴冲冲的来了。   只见唐德远肩上轻扛着用麻袋装着两颗一米多的桂花树苗,因为麻袋底部厚厚的装了不少土,所以唐德远肩上的麻袋三分之一的部分固定在前面方便调整重量不均的扛着,咧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姐夫,你怎么有空过来?”刘兰秀笑着连忙接过他肩上的麻袋,粗粗往麻袋里看了又说:“这是怎么树苗呀?”八月份这么热能种活树苗吗?   “当然是好事,国生呢?”唐德远不经意的打量一番空旷的堂屋,连催促找赵国生。   “姐夫,天气热,你先坐会,我给你切个井水冰着的凉西瓜,解解渴,国生去村口井里挑水了,你过来时没看到吗?”按道理在村口会碰到才对啊?估计又坐在那个角落里歇凉去了,刘兰秀也没在意,心里惦记着唐德远说的好事是什么。   “好,我就不客气了。”唐德远真的又热又渴,不想矫情,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泡在水里降降温。   “对了,那是桂花树,你知道我在木材厂上班,多多少少有些这方面的门路,这不,你姐不知道听谁说,桂花酒好喝,就嚷嚷着要种几颗过几年好酿酒,你知道你姐那人,平时在家没事干,她就这点爱好,喜欢研究吃食。”啃着西瓜还不忘一脸幸福的溺宠的说,喜欢她就宠着她,要是刘冰秀要天上的星星,估计唐德远都会想法设法摘下来。   用后世的话来说,唐德远就是一个典型的宠妻狂魔,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依着老婆,对老婆百依百顺。   刘兰秀:“……”   刘兰秀不想再听她姐的日子过得有多么惬意,他姐夫一副我拿你姐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蠢样,关键唐德远貌不勉强的自觉自愿,一点没有发现自己那副妻奴的蠢样。   每次都这样,耳朵已聋,眼睛已瞎,自动屏蔽。   “姐夫,你不是说有什么好事吗?说说?”刘兰秀不想再听唐德远任何事都能扯到她姐身上去,顿时转移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熊孩子偷偷问:“姆妈,为什么你的温柔体贴、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只留给爸爸呢?”   刘兰秀:“呵呵”冷笑   今天就一更! 第56章   唐德远率性的用手随意擦下嘴角的西瓜汁放声笑呵呵正想说, 这时从门外传来赵国生喜出望外的声音:“姐夫,你来了。”   抬头看去,只见赵国生身着白色纯棉背心黑色半截裤,肩上挑着一担木桶装着□□分满的水,木桶里的水顺着他的脚步走动而不断有规则的在桶里来回晃动, 却始终不溢出桶外来。   “你去河里挑水了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满身是汗, 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看着赵国生汗水湿透能拧出水的白背心, 刘兰秀习惯性的故意开口调侃到, 村口才多远?用得着半个小时?除非赵国生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非要跑到河里去挑水。   “不是天太热了吗?我跳池塘里泡了会水降降温,特意把衣服弄湿穿在身上,凉快。”赵国生一边把水倒进水缸, 一边顺口解释到。   唐德远拿起第二块西瓜塞进嘴里才饶有兴趣的说:“国生, 我大外甥女呢?怎么没看到美艳啊?”他今天来的目的可不光光是来送可有可无的桂花树苗的, 主要是来说媒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远在县城木材厂上班的唐德远都听说了大外甥女二次失败相亲的事, 更不用说乡里乡亲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嘀嘀咕咕的背后议论纷纷,好好一个未成年的妙龄少女硬是有被说成是嫁不出去的大龄女青年。   不论外面流言蜚语是真是假,是嫉妒的恶意中伤还是八卦闲聊时无意谈起, 多多少少会对赵美艳接下来的相亲有点影响。   也正是因为这些,赵国生和刘兰秀变得更谨慎了,不再轻易安排相亲和见面,等事情沉淀一段时间, 风声雨声过后再慢慢来。   至少赵美艳十七岁的‘幼龄’在赵国生看来,真的不急。   “美艳在镇上学裁缝,要不是国生逼着她再学半年,今年五月份已经出师了。”说起美艳的事,刘兰秀免不了在心底有一番抱怨,手艺明明达到了裁缝师傅的标准,偏偏还要再多花半年冤枉钱,她能不生气吗?   不过为什么要特意问美艳在不在家?一直埋藏心底为女儿倍感忧愁的刘兰秀敏感的捕捉到了什么,鉴于前两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相亲经历,刘兰秀忍住不去问。   “你懂什么,我让美艳再去镇上学半年裁缝是有特殊用意的,不然你真以为家里钱多没地方花?烧得慌?”赵国生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这段时间流言蜚语还少吗?能让赵美艳待在村里直接面对吗?有些居心不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的多难听,麻雀还想变凤凰?说他们家想攀高枝,胃口大着呢,以为去镇上学了一年裁缝尾巴就翘上天去了,都坐等着看笑话呢。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大部分人都很理智,知根知底的人则叹息说赵美艳这一年时运不济,流年不利,过去了就转运了。   “什么特殊用意?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也不跟我说说。”刘兰秀不解的连忙追问。   说好的有事一起商量呢?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如果真有有意,她又没看出来,岂不是显得她很傻?刘兰秀内心有点忿忿不平的赌气。   “以后再说吧。”就你那性格,真知道了,难免露出得意或时常刻意盘问的事情来。   之所以自圆其说的睁眼说瞎话的定义赵美艳学艺不精,必须得再学半年,硬是又逼着赵美艳去镇上学裁缝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留她在村里听那些胡乱编造的流言蜚语,影响她的情绪,二个方面就是每天去镇上总比死死的待在村里从天而降一个女婿吧?去镇上和来回的途中接触的人多,被人相中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就像后世,没结婚的都是一些不善言辞的宅男宅女,足不出户的从哪里找个人结婚?难道从天而降的冒出一个人?   这是同一个道理。   可惜赵国生的特殊用意没人理解,女儿赵美艳真的单纯的接受了学艺不精的说法,刘兰秀不用说,三天两头的私底下偷偷跟他抱怨。   要是刘兰秀耐得住性子不多问,告诉她又何妨,就是她耐不住性子喜欢盘根问底的问东问西,赵国生哪里敢说。   这事要是成了,真被人相中了还好,要是多此一举的按部就班,那不就闹笑话了吗?再说,要是真让赵美艳明白他的特殊用意就达不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了。   “呵呵,我大概猜到了。”唐德远脑子转得快,转动着眼珠子瞬间就想通了。   佛曰:不可说,看破不说破。   这件事的特意用意,站在唐德远的角度来看,做得并不是很高明,却又恰当的说不出的适合。   刘兰秀:“……”真的是她智商有问题吗?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刘兰秀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实在想不通,只要直接问。   “没什么。”唐德远笑得有点别有深意。   随意的拿起搭在桌沿边上的旧衣服裁剪成的抹布,胡乱擦擦手上粘粘的西瓜汁,唐德远眨眨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国生说:“美艳现在有相亲的对象吗?”   唐德远为人处世很沉稳,没有亲耳听到的事情,绝不会捕风捉影的轻易相信,哪怕刘冰秀再三强调着大外甥女时运不济还没有相中婆家,他仍旧会不耐其烦的再问上一问。   谁知道赵国生夫妇私底下有没有和人口头上粗粗定了下来,没有结婚和送彩礼前,为了女孩子的名声,不曾透露出风声也未曾可知。   “没有,怎么了,姐夫有合适的人介绍给美艳?”刘兰秀脸上流露着果然如此的表情,急忙问。   赵国生蹙着眉头没出声,目光急切又不解的看着唐德远。   “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美艳的意思。”既然唐斌那小子支支吾吾像个小姑娘难为情的主动找到他来试探口风,就说明男方极度满意的态度了。   “什么个情况,姐夫你好好说说。”刘兰秀这时非常敏锐的抓住了后面那句话,这句话包含的意思耐人寻味啊。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女儿被人相中了?不知那人其他方面如何,至少眼光还是蛮不错的嘛。   “哦,是这么个情况,那个男孩子叫唐斌,跟我还算是本家,现在也在木材厂上班,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父母和我们都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本分的农民。”就是性情相差不大,唐德远才愿意帮忙出门探探口风。   见唐德远说着说着停住了,刘兰秀眼疾手快的立马拿起暖水壶倒上一杯凉井上递过去,示意着催促他喝了水继续说。   刚啃了两块冰凉甜丝丝的大西瓜,肚子里满满的胀胀的全是水,根本就不渴,无奈,盛情难却的接过一个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搪瓷杯‘咕噜咕噜’灌下去。   “你知道我们木材厂和许多乡镇都有合作关系,前不久唐斌被厂里安排到镇上来出差,在裁缝店门外对美艳一见钟情了,这不,让我先来探探口风,不过你们放心,唐斌很有分寸的,他没有不懂礼数的直接和美艳见面,大概美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吧。”怕起了相反的作用,唐德远忙不迭的解释。   有句话唐德远没有说,唐斌是没有直接大胆的和美艳见面,私底下却暗搓搓的蹲守了好几天,就差跟踪尾随了。   “事先有一点我要先跟你们说明白,这个唐斌今年24岁了,以前和下乡改造的女知青有过一段。”唐德远突然话锋一转,爆个猛料。   赵国生:“……”   刘兰秀:“……”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吧,前面把这个唐斌的条件说的那么好,什么一见钟情都出来了,唬的赵国生夫妇一愣一愣,都不敢相信,估计就是好感罢了。   “我可以保证,唐斌那小子对大外甥女是真心喜欢的,虽说年纪大了点,就像我和你姐,懂得疼人嘛,有机会让他们当事人见上一面,相中不相中还得看大外甥女的意思。”偷偷安排在他家见上一面,相中没相中都没有关系。   沉思了许久的刘兰秀紧锁着眉头,似乎拿不定主意,听起来这个唐斌除了年纪大点,其他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要是没有和下乡改造的女知青有过一段就更好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那个小翠和孙杰的事情,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什么郎有情妾有意,父母棒打鸳鸯了,活生生的逼着孙杰相亲要誓死拆散他们,要不是听了赵国生的话抽身早,真的惹一身骚。   “那个女知青回城了吗?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吗?”只要弄清楚这些,赵国生倒是愿意让他们见上一面。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是素不相识的人,这个唐斌费尽心思找到他家的住址,又打探清楚唐德远和他家的关系,拜托唐德远来探口风说媒,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到这种程度上,算是用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吃错了东西,拉肚子! 第57章   唐德远爸妈死得早, 这些年他一直住在县城,很少回村,对于唐斌和下乡改造女知青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没见过真人。   “女知青早返城了,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她就考上大学回城了。”先不论女知青为人怎样, 唐德远很佩服她刚恢复高考就考上大学。   知青就是知青, 怎么说都是读过书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 和农村人绝大部分不识字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和优势, 回想这两三年,他们村里考上大学的绝大多数都是拼命想返城的知青。   “这么说,他们之间应该没联系了?”刘兰秀紧蹙眉头的神色忽然松了下来,笑着问。   两人彻底断了联系的话, 这谓可不是一桩好亲事, 刘兰秀摇摆不定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这段时间的闲言碎语让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人言可畏,暗自着急。   “估计这两年没有彻底断了联系吧,如果真断得一干二净, 清清爽爽的互不来往,他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结婚?”要是不说女知青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上大学,赵国生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猫腻。   稍稍思忖就能发现暗藏的不对劲, 国家是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到今年已经有四届了,这说明唐斌有四年的空窗期,在八零年, 一个农村孩子二十四岁还未婚,家里长辈不催吗?   这种局面不外乎三种情况,一种是唐斌和女知青情比金坚口头约定在等她毕业,第二种就是女知青上大学后眼界开阔了,瞧不上农村出身没文化的唐斌,反悔了,第三种更不能忍受了,那就是唐斌心中有人,始终惦记着女知青。   唐德远惊愕的视线来不及收回,诧异的盯着赵国生很惊讶的说:“是的,前两年还藕断丝连时不时的联系,今年唐斌去了趟女知青所在的大学,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彻底断了联系,甚至提都不能提一下女知青的名字。”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就全心全意专一的对她好,这就是唐德远看中唐斌的地方,重情重义,像他忠心耿耿,真心实意只对自家老婆好。   从感情这方面来说,唐德远纯真纯粹的像个孩子,不掺任何杂质的单纯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内心干净的生不出阴暗的思想。   唐德远不遗余力的尽心尽力想帮自家大外甥女找一户好婆家,在他看来唐斌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男人,婚后会一心一意对大外甥女好,所以才愿意来探口风说媒。   “姐夫,听你说了唐斌和女知青的事情后,说实话,我真不看好,但是,这事让美艳自己拿主意。”每个人看人的眼光不一样,万一赵美艳被唐斌这股子‘煞费苦心’的热情感动了呢?不好说。   “当然,主要还是看大外甥女的意思,我就是一简单传话的。”早有心理准备的唐德远无所谓的笑着说,在家里刘冰秀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说妹妹妹夫一家会对女知青的事情有疙瘩,难说,可不死心的唐德远还是想试一试。   千里姻缘一线牵,凡事讲究缘分,不能强求。   撇过赵美艳的亲事,赵国生和唐德远还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聊,就着经商‘个体户’的出现和前景状况,赵国生纸上谈兵的理论上和他来了场高瞻远瞩的畅所欲言。   在这个吃国家粮,捧铁饭碗引以为荣,视为目标的年代,唐德远的经商大胆想法真是离经叛道,和世人眼光格格不入。   “国生,姐夫不瞒你,虽说现在我在木材厂当了个小小的组长,工资勉强能在县城里养家糊口,可想让你姐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就这点工资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对木材厂的前景不是很看好,也许用不了几年,我们木材厂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裁员。”说到这里唐德远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几分,不舍的添上了几分没落之情。   嘴上说着不看好木材厂,待了十多年的厂子,唐德远心里不免感慨和不舍。   “过几年,国家政策更明朗了,说不定我会离开木材厂,自寻门路做点小生意。”为了老婆孩子,唐德远不得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赵国生:“……”不是纸上谈兵的说说吗?   金饭碗,说放弃就放弃,说离去就离去,这气度是赵国生即使重生都没有的。   想想,这才八零年,还算是在金饭碗的保证期内,木材厂再怎么裁员也不会轻易动小组长的位置。   “姐夫,这事你和姐商量过没?”赵国生大惊失色的忙问。   本以为是畅所欲言的随便聊聊,谁知唐德远当了真,这身体力行的眼看要辞去金饭碗决心埋头苦干,能不让赵国生提心吊胆的怕刘冰秀怪罪吗?   □□十年代下海经商赚得盆满钵满的不乏先例,但是赵国生不敢绝对的保证这个先例中一定包括唐德远在内啊。   不是每一个体制内的人都适合下海经商的,好比如说赵国生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和气魄,若是唐德远丢了金饭碗又下海经商失败,会不会怪罪于他。   “呸呸呸”都怪这张破嘴,让你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的蛊惑他人,赵国生就是一个纸上谈兵厉害的人,真让他身体力行的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不行,缺乏魄力。   “国生,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扇自己耳光打自己嘴巴干嘛?”唐德远疑惑不解的问,这聊的正起劲,赵国生突然发精神似乎毫无征兆的扇自己嘴巴。   赵国生:“……”感觉蠢的无可救药了。   “没什么,刚才有只苍蝇在我脸上飞来飞去,烦躁的很。”碰巧有几只苍蝇围绕着饭桌上没吃完的小半个西瓜嗡嗡的来回转悠,赵国生随机应变的巧妙解释到。   “哦”确实有几只苍蝇。   接着刚才的话题,唐德远兴致勃勃的又说:“不用商量,你姐那人最好说话了,我做什么事情,她都是百分之百支持,这些年我早试出来了。”说完得意洋洋的一副大男子主义的自豪感。   赵国生:“……”你确定?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自说自话?你哪来的勇气。   难道上次赵国生眼花了?记忆中有一次在老丈人家,唐德远惹刘冰秀生气了,好像是他自己凑上前去让刘冰秀揪耳朵来解气来着?莫非赵国生记错了?   “姐夫,你还是和姐商量商量吧。”赵国生迟疑的尝试着劝他。   “会和你姐商量的,虽说她会百分之百支持,我还是要同她说一声,再说急什么,我又不是马上辞职离开木材厂,还得等好几年呢?”唐德远想到了什么,语气没那么笃定。   “那就好,不然姐会怪我的。”   听到这句‘会和你姐商量的’赵国生这才松了口气,有商有量才不会出现家庭分歧,如果真的下海经商失败了,那也是他们自己商量出来选择,不会谁怪谁。   起码赵国生纸上谈兵的‘怂恿’嫌疑少了很多,真担心因为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仗着重生的经验之谈,深谋远虑的长远见解撺掇般煽动了他。   “放心吧,我不会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就此辞职来开木材厂的,这件事需要想清楚,考虑周全才会付出行动的,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干?”唐德远偷看了眼正在灶台煮饭的刘兰秀,刻意压低声音悄悄说。   这是唐德远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慎重想法,绝不是临时起意。   这些年唐德远一直在木材厂上班,对其他行业一窍不通,要说下海经商,他一定会选择自己熟悉的木材行业,想着大外甥不是学了一年木匠吗?过几年差不多也可以出师了,这不是现成送上门的合作伙伴吗?   赵国生哪里会想到自己刚来时,迷迷糊糊半懂不懂的摸着石头过路,为了让孩子们靠手艺吃饭,不老实巴拉的独守那几亩地过日子,阴差阳错的让赵爱华当木匠师傅,就那时他儿子赵爱华就被唐德远目光如炬的盯上了。   “就我,算了,我可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材料。”赵国生很有自知之明,小打小闹还勉强能胜任,真要挑起大担子,原形毕露。   千万不要告诉他,唐德远只是随便闹闹玩弄碗饭吃,养家糊口。   呵呵,那样赵国生会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和眼光的。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到时候再说吧。”唐德远不在意的摆摆手,反正他真正想要的合伙人就不是赵国生。   “好,十二点多了,美艳差不多快回来了,待会你亲自和她说吧,我和兰秀打心里就不赞同,可能在陈述情况的时候会带有自己的主观意愿,会妨碍到她的判断。”赵国生没再想几年后下海经商的事,提起了眼前最为头痛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碰到一个奇葩男,耽误了时间!真的被奇葩男气死了,快疯了   气死了 第58章   唐德远:“……”   头一回做媒, 一腔热血被赵国生冷若冰霜不感兴趣的态度像是拿一桶水从头淋到脚,那个透心凉啊。   大概真成不了,唐德远这才彻底死了心,不抱任何希望了。   也罢,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可惜了唐斌的一番痴心。   说曹操, 曹操到, 赵美艳从镇上回来了。   “姨夫, 你来了。”赵美艳喜出望外的笑着往堂屋里喊到,那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上流着一颗一颗的汗珠,乌黑亮丽直腰的两条麻花辫搭在左右两边,两鬓的碎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两边, 青春靓丽又精神。   一直没有意识到大外甥女已经长大成人, 到了出阁年龄的唐德远第一次在心中感慨,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好看,难怪别人惦记上。   猛地一下, 唐德远想起自己女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惆怅的郁闷之情,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啊, 以后也要交给别的男人?要是未来女婿对她不好怎么办?   呵呵,只能说唐德远想太多了,想太远了,他的女儿唐娇今年才八岁。   联想到自己女儿,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唐德远对说媒这件事兴致也不高了,情绪低落的潦草介绍了下唐斌的基本情况,完全忘记了唐斌再三请求让他多说些好话的事。   听完唐德远简单的把唐斌所有事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后,赵美艳有种恍然大悟的茅塞顿开,一切事情都解释的清楚了。   “我知道姨夫说的那个唐斌是谁了,不过………”赵美艳欲言又止的娇羞着一张脸,红红的,少女怀春,煞是好看。   赵国生:“……”   刘兰秀:“……”   唐德远:“……”   不会吧,被唐斌的痴情感动了?就这样相中了?难道忘记了孙杰和小翠还在闹得沸沸扬扬没落幕的事情了?他们三人一致有种被雷劈中了的错愕,不敢置信的盯着赵美艳。   “美艳,你真喜欢那个唐斌?”赵国生满脸着急询问,就差在脸上刻着‘我不同意’几个字。   难道这段时间他忙着捉泥鳅、黄鳝和青蛙,忽视他们的思想教育和眼见开阔?少年少女都喜欢一见钟情的戏码?觉得特别浪漫?   “你瞒着姆妈和那个什么唐斌见过面了?”刘兰秀的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头忍住脾气问道。   唐德远:“……”他还是不要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   赵美艳想到了某人,脸上爬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清秀的脸庞醉了一抹胭脂红,少女情怀总是诗,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家里三位长辈的怀疑眼神。   只想着如何解释,忙急着脸红耳热的说:“没有,我没有和他私底下见过面,也没有相中他。”怕她爸妈会错意,乱点鸳鸯谱,耿直直白的撇清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唐斌?”刘兰秀乘胜追击的接着询问。   赵国生心里也很想知道赵美艳是怎么知道唐斌这个人的存在的,鉴于刘兰秀抢先询问了,他假装淡定的坐在一旁的长板凳上,故作镇定。   怎么说呢?这事一言两语的说不清楚,而且赵美艳也踌躇不决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一时之间,赵美艳沉吟不决,似乎很犹豫。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长大了?有秘密了?”刘兰秀本就是一个急性子,最讨厌人这样游移不定的想说又不说。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美艳终是下定决心要说出来,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就像‘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那样,迟早他们爸妈也会知道的。   只不过由赵美艳一个女孩子先说出来,似乎不太好意思。   “唐斌现在在镇上的派出所。”赵美艳一语惊起千层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震惊到了所有人。   “什么,派出所?”三重合音,惊人的一致。   “不应该啊,唐斌这人和我在一个工厂工作,这小伙子人挺老实的,不会做违纪犯法的事情啊,不然我也不会介绍给美艳了。”别的不说,但是对于唐斌的人品,唐德远还是可以保证的。   赵国生和刘兰秀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不管唐斌怎样,终究影响美艳对他的印象,他们心底无缘无故的松了口气。   “不不,应该没有违纪犯法,是……”赵美艳小心翼翼的抬头偷瞄了眼赵国生和刘兰秀的脸色。   接着视死如归的涨红着一张脸说:“是这样的,上次爸爸不是为了让我们几个知法不犯法特意去了县城的警察局学习吗?”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赵国生努力转动着长期没用,有点生锈大脑,费尽脑汁怎么想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感觉所有的脑细胞都纠结在一起,打成了一坨麻花线也没理出头绪来。   还是直接问吧:“接着说”赵国生绝不承认智商有问题。   这时赵美艳突然低着头,不敢直视赵国生和刘兰秀,低声说:“还记得有两个刚进警察局的小警员吗?有一个是我们镇上的。”   “我记得,小王嘛,王建军,和我们同属一个镇。”像是证明自己智商和记忆里很好,赵国生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抢答说。   “是的,就是建军哥,他爸妈不是住在镇上吗?每个月放假他都会回镇上来呆几天,我那学裁缝的师傅正好是他婶子。”真没想到她爸居然还记得小王的名字,赵美艳惊讶的抬了头看了眼。   怎么听着听着不对劲啊,这里面很有故事啊。   什么时候赵美艳和王建军‘勾搭’上了?还建军哥?   赵国生用手撑着下巴眯眯笑,不用大脑思考就能不假思索的断定这两人‘有鬼’,仿佛闻到了独属于赵美艳身上那股特殊的春天味道。   “是吗?建军哥?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啊?”刘兰秀喜笑颜开的故意调侃,要是再听不出什么来,刘兰秀可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这和唐斌进派出所有什么关系?”被冷落在一旁的唐德远表示要刷刷存在感了,毕竟唐斌是他本家人啊,多少要关心一两句。   唐德远是看出来了,这一家子目前和他不处在同一世界,他们已经忘记唐斌人还在派出所关着,满是笑意盎然的转移到大外甥女和未来姑爷王建军的‘故事’去了。   “建军哥最近几天休假住在镇上,他发现这几天有人蹲守在裁缝店门外盯梢,还鬼鬼祟祟的尾随在我身后,好在没尾随我到家,经过建军哥这几天监视,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唐斌。”不知道哪里来的变态,一想到这几天有人在身边偷偷尾随跟踪她就感到特别恐怖和害怕。   “这几年不是有拐卖儿童妇女的吗?建军哥以为唐斌就是这类人?”对唐斌没有好印象的赵美艳给他扣上一个拐卖儿童妇女的帽子没有一点心里压力。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没犯法,派出所自然会查清楚放人。   哼,谁让他尾随跟踪的,亏得建军哥在抓人前没告诉她有人尾随跟踪,,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地里保护她,不然这几天她得多害怕。   唐德远:“……”   大外甥女,唐斌哪一点看起来像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了?人家一米八的高个子,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好吗?   “好了,放心吧,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等派出所查明原由就会放人,说不定现在那个唐斌已经回家了。”赵国生留意到唐德远着急又无奈的苦瓜脸,不由得好笑的安慰到。   “就是,姐夫,你放心吧。”刘兰秀连忙跟着安慰到,差点忘了那个唐斌是他本家人了,好像这样有点对不起人家。   事情弄清楚了,除了唐德远有点心不在焉的低头沉思,赵国生和刘兰秀两人同时充满灿烂地微笑,松下压在心口的那枚大石头,此刻心里那份高兴劲啊,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在这炎热酷暑的八月,狠狠掠过他们的心头,一个字,爽。   若不是顾忌唐德远的心情,他们恨不得立马继续追问赵美艳有关王建军的所有事情。   挂在明亮干净的石灰墙壁上的时钟恰巧敲响正午十二点‘铛铛铛’的三声,恰逢其时的三个正在学校读书的熊孩子飞一般的跑了进屋,忙喊:“姆妈,可不可以吃饭了,我们饿死了。”   视线一转:“咦,姨夫来了。”   孩子就是开心果,唐德远看到好久不见的三个小外甥崽女,心不在焉的神情立马神采飞扬起来。   管他唐斌不唐斌,管他进派出所不进派出所,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没有尾随跟踪,只是偷偷在裁缝店门口外多看了几眼?让他不诚实。   偶尔一次派出所的特殊经历,让他张张教训。   果然,什么事情还是得听老婆的,老婆都说了,这事成不了,他仍是满腔热情的被唐斌痴情感动,想帮他一把,结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爱华:“你们忘记我了吗?呜呜,我不过跟着师傅去邻村帮人做家具去了。” 第59章   ‘酒逢知已千杯少,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国生又一次陪着唐德远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畅饮一番,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唐德远醒来的第一句话:“喝酒误事”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唐斌在派出所怎么样?匆匆辞行归去。   夕阳,不同于正午的烈日,当夕阳转到西边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耀眼的光芒四射了, 而像少女一样姗姗而行, 绚烂而美丽。   在村口目送走了唐德远, 赵国生抬头一望, 夕阳已隐藏起了半边脸,好美啊,从未用心品尝着去欣赏一次夕阳的赵国生不知不觉目光认真凝视着,慢慢的, 夕阳只剩一条边了, 又过了一会儿, 夕阳只留下一条缝,夕阳西下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落下去,快的让赵国生生怕在他眨眼之间完全落下, 因此,赵国生强瞪着眼睛来挽留这最后的美景。   不是文艺青年的赵国生无法生出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叹,他唯有一种最为直观的体会, 那就是美,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   晚饭过后,刘兰秀不动声色的在言语之间引导几句,早早把家里几个熊孩子哄去别家看电视, 独留赵美艳在家接受‘审问’。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早早把熊孩子们哄出家门,太刻意了。   这不,独留在家的赵美艳紧张的心砰砰直跳,心里七上八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总觉得刘兰秀要对她来一场‘严刑逼供’的评比和教育。   怎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得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合情合理,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不好听。   这年头不流行自由恋爱,追求什么放纵不羁爱自由,空无一切的自由恋爱。   那些崇尚自由恋爱的都是知识分子,文艺青年硬掰扯出来轰轰烈烈的感情,恋的多,最后成对在一起的少。   至少,八零年是如此的。   “呵呵,赵美艳,姆妈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都会自己私底下瞒着家里在外面找对象了?”刘兰秀面无表情的冷笑两声。   这事要真成了倒是一桩美事,要是没成呢?有想过后果吗?   为了赵美艳的亲事,刘兰秀真的没少操心,费时费力费资本的忙活了好大一番劲,苦口婆心的求了多少人?   眼光高?可以,赵美艳一个也没看上?也可以,可赵美艳不能给她姆妈来一招瞒天过海啊。   “姆妈,我……没有”赵美艳满脸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冒着冷汗结结巴巴弱弱的反驳。   “呵,还学会顶嘴撒谎了?你没有?那个王什么东西来着?是谁?”还死不承认的嘴硬,刘兰秀气哼哼的到处张望找扫帚。   虽说是便宜女儿,那也是女儿啊,怎么能瞒着他呢?心里同样有疙瘩的赵国生狠下心来冷眼看着刘兰秀口头上教训她,没有出声要帮忙的意思,不过见刘兰秀气愤的大脑清醒要动暴力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阻止。   “说好不提倡暴力的,你怎么尽想着暴力解决问题。”人家两小年轻都好上了,这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应该问点有用的东西。   “都是你惯的,按我说的意思,要是谁不听话,揍上几次就好了,偏偏到你这里瞎讲究,惯着他们,现在好了,惯出坏习惯来了,都会瞒天过海了。”刘兰秀最不能忍受孩子们的欺骗,抓个现行了还嘴硬。   怎么事情又牵扯到他身上了?莫名其妙?这是典型的迁怒。   赵国生大度的懒得跟她计较,回过头对着赵美艳说:“别怪你姆妈生这么大脾气,她那是为你好,你想想这段时间你姆妈为了你的亲事,吃不下睡不香,整个人都瘦了。”这话既安抚了刘兰秀又缓解赵美艳的情绪。   “我知道”赵美艳咬着嘴唇低声说,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有些人的话说的有多难听,她又不是聋子。   “不是不让你自己处对象,你起码要和家里通一声口气,让爸和你姆妈了解情况。”他们又不是棒打鸳鸯的狠心父母,只要合适,哪里会不同意?   之所以强调赵美艳要事先和家里通一声口气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方面是家里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安排相亲对象,避免出现脚踏两只船的情况,另一个方面则是家里可以托人帮忙探探男方的具体情况,防止上当受骗。   赵美艳:“……”   赵美艳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听的颤抖,心跳加快,手无足措,沉默了许久。   不管对与错,先认错,消消她爸妈的心气。   “姆妈,爸爸,对不起,我错了。”赵美艳站了起来,低着头认错,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哼,知道错了还不快说说那个什么王的情况。”要不是瞒着她,刘兰秀压根不会生气。   这会赵美艳低头认错,刘兰秀急着想了解王建军具体情况,没空继续生闲气,恨不得马上见到未来女婿,据说是个警察,不错,有眼光,不亏是她刘兰秀的女儿。   上次去县城警察局,光顾着紧张和学习法律常识去了,没留心那个王建军长啥模样,要是早知道那小子会成为她未来女婿,怎么着也得刨根问底的好好‘研究’一番。   赵国生:“……”一脸懵逼,这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姆妈,我说了,我们真没有处对象,就是朋友。”赵美艳红着脸娇嗔,羞愤的脸宛如夕阳的晚霞般羞涩,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面墙壁退缩,涨红着脸,慢慢地垂下长睫毛,好像是在逃避。   骗鬼吧,一脸害羞的样子,仿佛一朵迟开的花也似躲在绿叶后面不敢露脸的逃避他们的追问,那少女怀情,春风满面的恋爱气息扑面而来。   呵呵,少女,你太年轻了,谁不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骗谁?   “哟,还害羞了,跟姆妈说说,姆妈又不笑话你,想当年我和你爸也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只是我傻啊,就相了你爸一人就傻乎乎的同意了。”刘兰秀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着流露出幸福的回忆。   赵国生:“……”能不能不要这样口无遮拦,当事人就在你面前站着,好吗?   哦,对了,不是在谈赵美艳的问题吗?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头痛的赵国生摇摇头无奈苦笑到:“现在说的是美艳的亲事,我们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相亲往事还是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了。”关键是两个人都是傻傻的在镇上供销社见了一面,给她买了两斤红糖,没过几天就定下来了,赵国生真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回忆的?   “爸,真的,我们就是朋友,还没……”赵美艳稍稍稳住心神,恼羞成怒的再三强调他们只是朋友。   “他不会还没和家里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吧?”作为一个过来人,刘兰秀马上懂得赵美艳要表达的意思。   琢磨着这两人还处于朦胧阶段,互生好感却谁也没有率先捅破这层纱窗,暧昧不明。   “哎呦,我的傻女儿,你们这样多久了?”鉴于对警察有着莫名敬畏和好感的刘兰秀倒不会怀疑王建军会故意玩弄感情,这一点还是能肯定,就是暗地里提他们着急担忧啊。   赵美艳呆呆的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小麦偏白色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愣愣不解的说:“一个多月”就上个月才恰巧碰上认出来的。   姻缘天注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不然时隔半年多还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来,相知,相恋。   初次见面在警察局,通过这种方式相识,相知,相爱的人算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吧?   丝毫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刘兰秀硬是抱着‘吃过的盐比赵美艳吃过的饭还要多’的理念,兴高采烈的兴趣盎然生生的要传授经验之谈。   很可惜,刘兰秀这个想法被赵国生冷酷无情的阻扰打破了。   真的别去画蛇添足给人家两小年轻添乱了,让他们随其自然的发展吧,有了唐斌的事,王建军如果真心喜欢赵美艳,那用不了多久就有出结果的。   “你干嘛拉着我,我还有好多经验没传授给美艳呢?”御夫之道她还没传授呢,刘兰秀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赵国生。   “来来来,我们好好谈谈你怎么傻,怎么相了我一个就傻乎乎的同意了。”赵国生挑着眉,语气轻浮的说。   为了阻止刘兰秀,赵国生没有办法的故意和她去翻陈年旧账转移话题。   刘兰秀:“……”   在赵国生没留心注意的视线下,刘兰秀见鬼了般不可思议的脸烫了,就像火球似的炙人,幸亏太屋内灯光不够亮,,昏黄的灯泡盖住了她的羞愧。   按照赵国生的想法,女人一旦说了这类话,男人一定要假装生气吃醋才行。   夜还很长,他们可以慢慢探讨这个话题。   果不其然,唐斌事件就是一场催化剂,是上天安排的神助攻,专门来撮合赵美艳和王建军的。   “美艳,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处对象吗?”王建军双手不自然的用力搓着,涨红着脸,神色严肃,眼睛认真又饱含情义的紧盯着赵美艳,心里忐忑不安,隐隐期待的询问。   看着赵美艳笑笑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那乌溜溜的眼珠子就像两颗水晶葡萄,王建军的心不争气的蹦蹦直跳,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真后悔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份喜欢,不然……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   赵美艳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着欢乐的波纹,有种终于等到他开口了,红着脸低声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嗯”。   “真的 ?你答应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在这一刻高兴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的又有点不知所措,偷偷的想牵一下手,在碰触的瞬间又害羞的闪电般松开,傻傻的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嘿嘿,你答应了,真好。”傻笑。   “噗嗤”赵美艳看着他的傻样,跟着忍不住的笑起来。   道路两边的野花在烈日下夺目盛放,露出粉红色的花蕊,有的不知名的野花半开着,像极了眼前这两位懵懂害羞的小年轻,尤其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美,和此刻的情景格外融洽。 第60章   两人捅破纱窗挑明关系之后, 事情变得明亮了许多,可谓发展神速啊。   不出半个月的时间,王家就请了镇上有名的花媒婆上门说亲。   缘分,就是你兜兜转转几个圈时,终究会摆脱不了会遇上的宿命, 赵美艳不就是如此吗?前前后后家里给她组织过几次期待的相亲, 最后还不是转回到了半年前遇到的王建军?   借用追求浪漫主义的唐德远对唐斌的一句尴尬评价:“向来情深, 奈何缘浅”为唐斌感到可惜。   没有浪漫细胞的赵国生对此嗤之以鼻的付之一笑, 鬼话,说点好听罢了。   就像后世网络上流传的一段话,“我喜欢香蕉,可是你给了我一车苹果, 然后你说你被自己感动了, 问我为什么不感动。我无言以对, 然后你告诉全世界,你花光了所有的钱给我买了一车苹果,可是我却没有一点点感动, 我一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的人品确定是有问题的!我只是喜欢香蕉而已啊。”   那条法律规定,你喜欢我,我就一定也要喜欢你?   居然还敢来痴心妄想以‘一见钟情’的痴情来纠缠, 可得未来女婿是一名警察,‘假公济私’的给他吃了点苦头这才作罢。   不过,看到赵美艳和王建军这么快确定关系,马上要定亲的份上, 赵国生打心里真心实意的感谢唐斌,没有他的神助攻,这两位懵懂害羞的小年轻可能还要暧昧不明的拖拉一段时间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哎呦,大兄弟,大妹子,恭喜恭喜啊。”隔着大门老远老远,花媒婆那独特咯咯咯地爽朗笑声随风传了进来,在骄阳似火,烈日炎炎的闷热八月格外醒目,引得街坊四邻纷纷好奇的张望,伸着脖子侧耳倾听。   “哈哈,同喜同喜,快进屋喝口凉井水凉快凉快。”刘兰秀一张黝黑略带细纹的脸乐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手脚利索的连忙把牛媒婆热情的拉进堂屋,又朝着屋里喊道:“美艳,快去给你花大娘切个冰西瓜去。”   前几天王家就打过招呼说今天会请花媒婆上门提亲说媒,让他们两位亲家在家歇着等人。   牛媒婆一进屋笑着不露声色的快速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墙壁被石灰粉刷的白白的,宽敞明亮的堂屋摆了两张大桌子,八条大长板凳,四张竹制靠椅,错落有致的多张小马板凳,堂屋类摆放的东西家具不多显得有些空旷,却整齐干净。   “哟,这就是美艳吧,长得真标致,难怪王家这么急着催着我来说媒,换成是我家,我也着急。”看到赵美艳的一瞬间,花大娘只觉得眼前一亮,口齿伶俐的笑着夸到。   同时花媒婆心里不断惋惜的后悔着怎么没有早发现赵家村有这么位美人?早知道的话,凭借她花媒婆的广阔人脉和能力,一定能说户更好的人家,可惜啊。   不是说王家不好,这门亲事不合适,只是惋惜这门亲事不是她从头到尾亲力亲为一手拉红线成功的有点可惜,身为一名媒婆,最有成就感的就是仰仗三寸不烂之舌撮合一对新人。   好在这门亲事最终还是由她花媒婆保媒,也不亏。   所有的想法都在眨眼之间而过,不过几秒时间,谁也没有发现。   “姆妈,我给花大娘切西瓜去了。”赵美艳低下头,光润的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微笑,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逃离现场。   “见笑了,女孩子脸皮薄。”刘兰秀笑着解释,可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赞同花大娘的夸赞。   赵国生见状没好气笑着翻了个白眼,人家花媒婆不过客气的说了句恭维话,你当什么真?幸亏吃过早饭就把几个熊孩子支出去摸田螺、蚌壳去了,要不然看到他们姆妈这幅癞□□敲大鼓——自吹自擂的自恋样,真不害臊。   “呵呵,我们就不取笑美艳了,我们直接说正事?”花媒婆可是镇上首屈一指有名的媒婆,十里八乡包括县城在内,找她做媒说亲的人很多,人很忙,下午她还要去另外一个村子说媒。   “那行,我们直接说正事。”刘兰秀接过赵美艳手里切好的西瓜热情好客的塞进花媒婆手里,用眼神示意赵美艳坐在一旁也听听。   这个年代说亲结婚,双方的彩礼钱和嫁妆什么的都是先通过媒婆来传达的,媒婆传达双方的意思,使其双方都同意打成一致后,男女两方的父母才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商量着结婚事宜。   “都是爽快人,就不拐弯抹角了,王家愿意拿出一百八十八块钱作为彩礼钱。”这个钱在花媒婆撮合过这么多对的新人中,不算多也不算少,中等偏上。   可能王家有交代过花媒婆什么,又或许是花媒婆出自本身职业的敏感,她一说完这话眼神略变的聚精会神的偷瞄着赵国生和刘兰秀,脸上仍是笑盈盈的漫不经心。   赵国生有点担心刘兰秀会当场甩脸色或者忍不住流露出些不满情绪,刚想用脚在桌子底下踹她两下提醒提醒,让她注意点别乱说话。   谁知道刘兰秀春山如笑,笑吟吟的脸色不变说:“彩礼钱多钱少都是亲家的心意,我们家都不要,全留着给美艳嫁过去的时候带身上。”说完突然红着眼睛感慨的搂着赵美艳在怀里。   赵国生:“……”这种场面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平日里刘兰秀可没少在赵国生耳边重男轻女的旁敲侧击,隐晦曲折的说他太惯着赵美艳了,准备的嫁妆太丰厚了,没有这个道理之内的。   尤其举例大哥赵福生家的三个大侄女,没花家里一分钱不说,还用三个女儿的彩礼钱盖起了半座房子。   今天刘兰秀在花媒婆面前这话说的漂亮,狠狠的在花媒婆面前给赵美艳挣了口气,不用说,他们家的话和态度迟早会传到王家去的。   “哟,大妹子,别哭啊,这可是好事啊。”花媒婆常常给人做媒说亲,这种舍不得女儿出嫁的人家也有,见识的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感叹着又是一户疼女儿的人家。   花媒婆一边拉扯着刘兰秀的胳膊一边说:“大妹子,我们正事还没谈完呢,王家说了,等他们小两口一结婚,就给他们买一辆单车,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让美艳跟着建军那小伙子住在县城警察局分配的房子里。”这种好说话的婆家真的少,让一对新人刚结婚就分出去不和公婆住一起的很难得。   “这……不是说王家就一个儿子吗?”公婆和他们不住一起吗?赵国生不敢置信的皱着眉头想不通。   “是啊,是就一个儿子,可也就一个儿媳妇啊,他们小两口不住一起,刚结婚难道还分居不成?”花媒婆笑着调侃道。   不用说是想早点抱孙子呗,花媒婆见识的多,自然能看出其中的意思来,为了不给他们一种无形的生子期盼压力,花媒婆看破不说破。   “好好好,这亲家的人好,没找错。”刘兰秀擦干眼泪,红着眼眶连说了三个好字,她可是吃过婆婆的哭,明白和公婆住一起没分家的痛快,显然不想女儿也受这份苦。   “呵呵”赵国生瞄了眼刘兰秀哭笑不得,他哪里不清楚刘兰秀那点小心思?   刘兰秀这时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门亲事上了,懒得理睬赵国生莫名其妙的发笑,抓着花媒婆的手说:“孩子她爸给美艳预备的嫁妆还挺丰厚的,最少三百块钱打底,学了这么久的裁缝怎么着也得买一台缝纫机,其他的大件家具也不用亲家准备,美艳她弟弟就是学木匠的。”说起嫁妆,刘兰秀底气十足,丝毫不落后王家的彩礼钱。   有时候,刘兰秀甚至会不鸣得意的想,谁娶了她家女儿,那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赚大发了。   也就是赵国生死活硬是让她瞒着不放出丰厚嫁妆的风声,要不然求取他们家女儿的人,排队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哪里会有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   “哟,大兄弟,大妹子,你们可真是疼女儿,这是把女儿当儿子养吧?都赶上别家娶媳妇的成本了。”这可不是花媒婆昧着良心说的恭维话,这嫁妆,这条件,在农村真难找到第二家。   果然她眼光有点狭隘了,花媒婆暗叹自己看走了眼。   “呵呵,谁家不疼女儿啊,都一样,都一样。”刘兰秀嘴上笑着说和别家都一样的不在意,脸上那忘乎所以的自豪感爆棚。   赵美艳全程害羞的低着头,脸颊红的在滴血,一言不发的静静听着,感动着。   聊完正事后,花媒婆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说了好些王家的趣事和好话,逗得刘兰秀‘哈哈哈’笑得合不拢嘴,还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参观他们家这个话题上来,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刘兰秀当能不让的二话不说带着花媒婆参观起来。   赵国生:“……”目瞪口呆的坐在一旁泰然处之静静看着。   这都是套路,媒婆的套路。   通过参观一个人的家,可以大体上判断这家的财务状况如何,难道不是套路吗?   没过几天,花媒婆陪着王家亲自上门提亲了,原先定好一百八十八块钱的彩礼钱直接上升为三百八十八块钱,多加了整整两百块钱。   双方的长辈的初次会面,感官很好,都是诚心想结为亲家的,没有谁故意出什么幺蛾子,你奉承我家女儿好,我恭维你家儿子棒,花花轿子人抬人,气氛好的不行。   愉快的达成一致协议,定好明年开春三月结婚。   当赵美艳定亲,男方以三百八十八块钱的彩礼钱在村子里传开的时候,所有难听的流言蜚语片刻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全是捧场说恭喜的喜庆话。   更不用说刘兰秀那副‘耀武扬威’洋洋得意炫耀般不经意流露出的单车、电视机,女婿在县城警察局上班,他们婚后不跟公婆住,小两口单独住县城等等,村里有女儿的人家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哎,以后还是多听你的,不要重男轻女。”在村里显摆一圈过后的刘兰秀终于冷静下来,很庆幸的说。   光从一百八十八块钱的彩礼钱上升到全村人羡慕的三百八十八块钱可以看出,只有娘家重视女儿,婆家才会更重视。   “呵呵,想明白了就好。”   “你现在还是快准备美艳出嫁需要的被褥吧,大件的家具我已经让爱华着手精心打造了,明天我去县城再扯些布匹回来,多给她置办一些新衣服。”赵国生头痛的按着太阳穴笑着说。   哎,还以为说好亲事就算完事了,没想到置办嫁妆更麻烦。   突然想到下面还有四个熊孩子,赵国生的头更痛了。 第61章   婚期一敲定, 刘兰秀无声无息的在潜意识之中对赵美艳有了另一种紧张不舍又拿捏不定的踌躇不决态度,很奇怪。   似乎既想像往日里那般指使她洗衣做饭喂猪等家务活,又矛盾不舍的让她歇着坐等待嫁,好好给她自己裁剪几套新衣裳,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总是能产生矛盾分歧。   看得赵国生直直摇头, 可笑不得。   只听说过当事人恐婚, 紧张不安, 心烦意乱的踧踖不安, 没见过刘兰秀这种比当事人还要心烦虑乱,寝食不安的。   果真应了那句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   现在是八月底,距离明年开春三月份的婚期将近大半年的时间, 勉强足够准备嫁妆。   九月的农村, 是农民弹奏的乐章, 收割和播种将秋收瓜分,秋分锋利的刀刃轻轻一挥,秋天的庄稼纷纷倒下, 好一个丰收。   九月,是秋收的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金秋送爽, 旭日东升,历经一年休学被赵国生画了张巨大诱惑大饼的赵美丽重新回到学校捡起课本发愤图强,将勤补拙的补习的知识,终于, 赵美丽考上了镇上的中学。   这是赵国生家的第一个初中生,可以说是他们家三代子孙中的读书‘第一人’。   赵国生偶尔想想,其实这种读书‘第一人’挺讽刺,挺可悲的。   不过,这个‘第一人’总会有人来打破的,给下面的弟弟们做个好榜样,随着社会的进步,他们家总不可能世世代代都是小学未毕业吧?   “爸,明天你陪我去镇上报名,可以吗?”赵美丽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怀期待的恳求着。   在赵美丽心中,她姆妈不识字,自己的名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的不适合陪她去镇上的学校报名,不方便。   “行,爸明天陪你去。”赵国生端正着身子伏在桌子上用钢笔在白纸上临摹字帖练字,像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的小学生,头也不抬的答应了。   真没想到休学一年的赵美丽不用他花钱送礼走关系,靠自己的成绩考上了初中,值得鼓励。   原本还想着托村长到镇上的学校走走关系,把赵美丽安排进去,谁让赵美丽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及格线的边缘徘徊,给赵国生一种提心吊胆考不上的感觉。   这年头想上初中、高中、大学都得靠自己的成绩考上,被学校录取,不像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和各种高校招生,交了学费就可以去上学。   “国生明天去镇上,顺便给亲家送点鲤鱼,黄鳝过去。”刘兰秀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   既然成亲家了,双方的关系当然要好好维持,给女儿在婆家撑撑腰杆,再说这些东西都是自产自销的‘农产品’,费不了几个钱。   “行,给亲家送过去。”赵国生无奈的笑着说。   这会子赵美艳还没嫁进王家的大门,刘兰秀就迫不及待的赶上去卖好?有点不符合她的性格,看样子这段时间刘兰秀真的有些患得患失的不舍得嫁女儿。   哎,刀子嘴,豆腐心。   赵美丽故意咧嘴一笑,偷偷摸摸转身背着赵国生和刘兰秀朝脸色微红,低头害羞的一言不发的赵美艳吐舌头,扮鬼脸坏笑,人小鬼大。   “爸,我们也想去镇上玩。”赵爱强嘟着嘴不满的撒娇,偷偷向赵爱文眨眼睛,示意他快说话。   见风使舵,很有眼见力的赵爱文马上哭丧着脸装作不高兴的附和着说:“就是,爸,我们也要去镇上玩。”   赵爱华:“……”哪里来的蛇精病?两个男孩子嘟着嘴像个小姑娘似的撒娇?好像自从他爸去年开始越来越好说话是时候开始的。   赵爱华默默的挪动屁股,从紧挨着两个弟弟坐着的长板凳上挪动到对面的位置背对着他们抬头看向屋外,他还是抓紧时间给姐姐打造家具吧。   “去去去,没看到你爸在练字吗?瞧瞧你爸写的这字,比你们几个熊孩子都要好。”虽然刘兰秀没上过几天学校,不识几个字,但是字迹好看不好看还是能辨别的。   莫名的,看着心无旁骛一心一意认真练字的赵国生,刘兰秀生出一种奇怪的距离错误感,这种错觉很不好,不喜欢,如果刘兰秀听过这样一句话就不会产生错觉了,认真的男人最帅。   或许,她也学着练练字?认认字?目不识丁总不好,家里的孩子以后志向远大的是要考大学的,难道每次都让赵国生送他们去学校?她也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样的。   几个熊孩子:“……”对,我爸在你眼中什么都最好。   说到这里,三个还在上学的熊孩子很纳闷,不是说他爸小学没毕业吗?这么多年没读书了,为什么还可以辅导他姐赵美丽五年级的数学题?   要知道那次的意外辅导,他们三个被刘兰秀骂的垂头丧气,不敢吭声,说什么‘养儿不会读书,不如回家养猪’,连他们爸爸都比不上,还读什么书。   这两兄弟肚子里一肚坏水,刘兰秀哪里不清楚儿子们心中的那点小九九,直接戳穿说:“别想着跟你爸去镇上找你们大姐夫,他在县城警察局没回来,再说你爸是送你姐去学校报名读书的,不是去镇上玩的。”   两个熊孩子每次和村里小伙伴玩警察抓坏人的游戏,老炫耀着他们姐夫是警察,所以特不要脸的逼着其他小伙伴扮演坏人,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导致现在其他小伙伴都不愿意陪他们玩这个游戏了。   赵爱文:“……”   赵爱强:“……”   第二天,九月一号。   “东西会不会太多了?”赵国生抽搐着嘴角不肯定的问?   两条大鲤鱼,八只三个手指头大的鲫鱼,小木桶里装满了田螺和蚌壳,麻布袋里还装着不少大只的田鸡,还有一只昨晚陷阱里套的一只肥兔子。   虽说不花钱,可也太多了吧?他们家又不是赶着上去要巴结亲家,太过了。   “多吗?”刘兰秀昧着良心努力不去看这些东西,免得在心底计算着值多少钱。   “多了,两条大鲤鱼,十来只大田鸡就够了。”要懂得细水长流慢慢来,一下子拿这么多东西,人家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或者人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下次你拿的东西少于这些就不像话了。   斗米恩,升米仇。   在赵国生看来,刘兰秀也有一点自卑心理在作祟。   他们两家是结亲,不是谁攀附谁。   “那行,听你的。”刘兰秀只是一时之间被嫁女儿的患得患失,不舍得,想女儿在婆家过得好,打乱了理智。   犹记得当年刘母对刘兰秀刚嫁过来时也这样,隔三差五送点东西过来,就怕女儿家里穷,过得不好,后来慢慢的刘母发现,她送的东西都被赵母以没分家为由充公了,没再明着送了。   “放心吧,亲家人不错的。”赵国生好笑的摇着头安慰她。   往日里嘴巴再厉害,重男轻女不在意赵美艳,真到了嫁女儿的时候,她却比谁都要担心,关心,操心。   这一切都在赵美艳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九月一号,不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往返来回在这条乡间泥土马路上的行人比赵国生想象中的要多,基本都是大人带着小孩的标配,同赵国生带赵美丽去镇上学校报名的目的是一样的。   一到镇上,赵国生没有急着去学校报名,先带着赵美丽提着手里的东西直奔亲家。   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目测有两百平方米以上的面积,房子的砖瓦很新,一看就是最近一两年翻新过的新房子,通过大门往里望去,出人意料的是院子里种了许多这个季节的青菜,像一个菜园子。   “亲家,在家吗?”赵国生一只手搭在赵美丽的头顶站在大门外很随意的朝院里喊,没有进去。   “诶,在家。”王母应了一声笑着连忙从屋里出来迎接。   “是亲家来了,快进来坐,这贼天气,都九月份了还这么热,可别热着孩子。”笑着亲切的半搂着赵美丽的肩膀往屋里走。   “亲家,坐就不坐了,我今天是来给孩子去学校报名的,去晚了不好。”赵国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顺便还给赵美丽一个眼色。   “你人都来了,等带孩子报了名,就在这里吃午饭,你亲家公中午也回来吃饭,到时候你俩喝几杯。”王母热诚的拿出两个杯子倒上凉开水,视线落到桌上的东西又说:“亲家太客气了,怎么还拿东西啊。”   生命力极强的鲤鱼在小木桶里来了个‘鲤鱼跃龙门’大翻身的跳起来,配合着王母说的话。   “亲家,这都是美艳她爷爷在家闲来无事捕捉的,不值当几个钱,这些田鸡爆炒、干蒸都好吃,黏嘴,都是农村人自家的东西,方便的很,下次我让美艳给你送点田螺和蚌壳过来,给亲家公当下酒菜。”赵国生喝了口凉开水,歇了口气笑着说。   “还是太客气了,以后留着给家里孩子吃,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要好好补补。”王母笑盈盈的客气说道。   王母暗喜,果然这门亲事结的好,亲家人好,有点好东西还不忘送来给他们家尝尝,又疼女儿,她可不能当一个恶婆婆,心想要对儿媳妇好一点。   赵国生心里惦记着要去学校给赵美丽报名的事,没在王家多待,在王母热情好客,再三挽留真心实意的态度中答应中午过来吃饭后,匆忙带着心急的赵美丽赶去学校。   身后还传来王母殷切的声音:“记得过来吃午饭啊。”生怕赵国生不来似的。   八零年,镇上的中学特别‘寒酸’破旧,半新不旧的砖瓦教室,一排排的平楼,有点像四合院的形式,有两面一排排的平楼有十来间教室,正面有一扇大门,那一面正好有不少一排排的小房子是老师的办公室兼住房,很拥挤,唯一一面宽敞的是学校专门为孩子们设立的学生食堂和大礼堂相连着,‘四合院’中间空留出来的当着操场和升旗台。   这所陈旧的学校是他们镇上唯一的一所中学,条件算是好的了。   学校报名交学费的地方,是设立在紧挨着教室办公室旁边的小杂房,就留一个狭小的小窗口,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没看出来有谁真的在排队,都是一个人挤一个人往前靠,手里举着钱被‘人山人海’的人群推来推去,有点底盘不稳随时会摔倒的大声喊到:“老师,我儿子/女儿,xxx,几年级。”   这情况,赵国生只有:“……”默默无语以对的张口结舌的看着。   赵美丽翘着嘴唇不高兴的说:“爸爸,我们应该先来报名,再去姐夫家的。”这么多人,他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凭借赵国生一米七八的身高,如果真想挤进去也不算什么困难事。   “没事,等等吧,要不我们先逛逛学校?”说完这句话,赵国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整个学校就像一个巨大的四方形,都是平楼,一眼望穿,有什么可逛?   “好吧”赵美丽第一次来这学校,心里好奇和兴奋超过了‘报名交学费的枯燥事’。   碰上了一位负责责任的好老师,耽误她中午吃饭时间帮着赵国生父女办了报名交学费之类的烦琐事,终于赶在王家亲家公决定亲自来学校找人前弄好了。   下次,要么来早点,要么来晚点。   真想念后世的网上缴学费,多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小的时候,家里老一辈的长辈总幻想着渣作者能考上北大清华什么的,好让他们也借着机会去看看北京□□。   可惜,渣作者让他们失望了,都没考出本省的学校。 第62章   时间流逝了, 匆匆的流逝了,眨眼三个月过去了,步入了冬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八零年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地上入眼的雪, 厚厚的, 软软的, 屋檐瓦背上落的雪,白皑皑连成一片,煞是好看,路边树枝被积雪压弯了腰, 依旧不屈服的傲立风雪中, 姿态昂扬。   早上, 太阳照在雪地上,发出耀眼的白色刺眼光芒。   赵国生不情愿的从暖和的屋里走出来,搓搓手, 跺跺脚,伸伸懒腰,带上刚进入初冬买的牛皮保暖帽, 朝屋里习惯性的喊到:“我去县城了。”   不等待在屋里人的答复,直接猫着身子缩着走了   雪后初晴的天,太冷了,就连山路两边偶尔零星散碎顽强还能冒头, 没大雪掩盖的野花野草都缩紧了身子,深冬的太阳也抵挡不住凛冽北风,呼呼的刮着,怒吼着如咆哮的狮子,冷风像一把利刀无情的往赵国生脸上割,赵国生已经努力把衣服拽的紧紧的了,可寒风还是能窜到他的身体,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缩着脖子,逆着风向走,偶尔能看到几个不怕冷的熊孩子在村里的雪地里追逐着,嬉笑着,跑着。   出了村口后,越玩县城的方向,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茂密树枝两旁遮挡着阳光,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映衬下更加显得的冷飕飕,赵国生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真是的,昨天下雪都没有今天出太阳冷,赵国生忍不住的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再也不说冬天见不到这种后世没见识的浑话了。   想起刘兰秀昨晚说的话,赵国生无奈的翻着白眼,心里不停的默念‘贱人就是矫情’这句台词。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完没了的不消停。   看在刘兰秀在忸怩作态和落落大方中来回徘徊,赵国生选择速战速决,拖泥不带水的在她反悔前全部落实为实质的东西。   谁让刘兰秀一会慷慨解囊的故意在赵美艳面前说要置办一副上的了台面的嫁妆,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到县城去,另一边又在赵国生面前矫揉造作的埋怨,嚷嚷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个女儿亏大发了,家里都被搬空了。   就是两面派,作得慌。   估摸着心里还是肉疼着舍不得花钱,脸上又要维持着考虑到女儿以后在婆家的颜面,真是难为刘兰秀了。   说话实话,给赵美艳置办的嫁妆宛然已经超出了赵国生的预算和计划,因为他原来不知道嫁女儿备嫁妆有这么多讲究。   有刘兰秀的话来说,要么不备嫁妆,要备嫁妆就得方方面面按照有例可寻的习俗来。   半道上,赵国生一个人默默盘算着已经预备好的嫁妆,心里有底的列出了个单子。   价值二百六的缝纫机一台,新打造的新床、新大衣柜、新大棉柜子、新的洗漱架以及薄厚棉被各两床,床单被套四套,就连春夏秋冬的衣服,刘兰秀都以赵美艳结婚后住县城为由,各置办了两套。   这年代的洗漱架和后世的洗漱台有很大的区别,洗漱架子是由四根木棍支撑着到腰身的位置上,留有一个圆形的空间,正好放洗脸盆,上面再支撑着两根木棍,到伸手可触的位置,一根圆润的木棍横在两根木棍之间,用来挂放洗脸或擦手的毛巾。   除去大件家具不用花钱,光缝纫机和棉被就超出了预备的三百块钱,更不用说置办春夏秋冬新衣服等等零零散散的东西了。   为了争一口气,没有动用亲家下定的那三百八十八块的彩礼钱。   这次急着来县城,也是被刘兰秀忽然催促而来的,说是让他给赵美艳买一双皮鞋结婚的时候穿。   呵呵,大红色棉大袄‘嫁衣’配皮鞋?这独特奇葩的审美眼光也只有刘兰秀想得出来,还说洋气。   后世不是穿婚纱就是穿红色旗袍,或者其他红色喜庆的漂亮衣服作为嫁衣,不论是私人订制的还是商场购买的,都是现成,完工的新衣服,没人亲自去一针一线缝制嫁衣。   赵美艳的红色大棉袄在很多人眼中算不上惊艳和上档次,起码是她自己亲手设计着一针一线缝纫而成,意义不一样。   因此,赵国生没打算真让她红色大棉袄配牛皮鞋,不文不类的搭配叫人看笑话。   专门为买皮鞋而来,没有其他东西要买的赵国生有的是时间去闲逛。   真可惜,这么悠闲的时光,居然就他一个人?   大概在这大冬天,冒着寒风在雪地里奔向县城百货商场只为买一双皮鞋的人,没有吧?   挺奇怪的,一个大男人独自在百货商场的柜台问来问去,看来看去。   内心深处埋藏着隐形‘买买买’购物狂热分子绝对不会只满足于一双皮鞋的,瞧着赵国生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由着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迈进了一家卖呢子大衣店铺。   “同志,这件衣服怎么卖?”赵国生视线停留在一件样式简单大方的大红色呢子衣服上,长度大概能遮盖到小腿的位置。   在众多呢子大衣中,赵国生一眼就相中了它,幻觉中似乎看到赵美艳把它穿在身上的错觉,合适又好看。   那人察不可视的条件反射迅速的上下扫描了一边赵国生慢吞吞的说:“六十块钱”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就是价钱太贵,不好卖。   很明显,商场的店员也没指望赵国生买得起,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缩在里面靠着坐着,站都没站起来,敷衍的说了句。   “那我可以摸摸吗?”赵国生笑着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问。   “摸吧,没事,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手上干净吧?这衣服太贵了,摸脏了不好卖。”店员虽然态度敷衍,但是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拒绝赵国生。   “放心吧,我手上干净着呢?”赵国生说完还伸出双手把手心面朝店员在空中摆了摆手,示意他说的是实话。   上手摸着这面料,或许面料没有后世呢子大衣那么光滑和细腻,手感也算得上不错了,比起后世,这面料更加厚实和实诚,里面夹层软软的,估计考虑到保暖问题又加了棉。   “同志,给我包起来吧。”赵国生很爽快,只要看中,质量又不错,他一般不会磨磨唧唧的讨价还价说这不好,那不好的拖延时间。   因为,赵国生知道,这个时候在这类商场里买东西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说法,莫约再过几年或许可以了。   店员:“……”缩成一坨的店员愣了一会,停顿了下立马站起来笑着说:“好勒,同志眼光可真好,这是送给老婆的吧?”   “不是,送给女儿,我大女儿过完年开春就结婚了。”赵国生笑着讪讪的解释到,然后大脑中不断思索回放着店员那就‘送老婆’,设想着懊悔着得亏别人提醒,不然回去有赵国生好果子吃。   一想到刘兰秀那叨叨絮絮爱吃醋性子,赵国生莫名的耳根有点吵闹的慌,皱着眉头眼神很随意的往店内看了眼说:“那件也包起来吧。”同样是红色的呢子大衣,长度到膝盖,款式差不多,大同小异。   在店员惊愕的眼神下尴尬的笑着说:“送老婆”说完挠头做一副憨厚老实模样。   “噗嗤”店员一副我懂,你不用解释的奇怪眼神中快速包好。   那眼神太奇怪了,看得赵国生有点起鸡皮疙瘩,到底他懂什么?莫名其妙,不就是为了堵住刘兰秀的嘴才想起买的吗?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昂贵又洋气的呢子大衣自然不能陪黑色的棉布鞋,自然而然的要去买皮鞋搭配。   时尚就是一个圈,来来去去,去去来来的又轮回到原点,至少这些款式的皮鞋在赵国生眼中和后世没有多大的区别,或许有,赵国生粗枝大叶的分别不出来。   看着那双顺眼,赵国生就买那一双,不厚此薄彼的同样买了两双款式相差无几略有点高度的黑色皮鞋。   这年代,分分钟能买到老婆、女儿,衣服、鞋子尺码非常合适男人,真心不多,在这一点上,赵国生拍拍胸脯,很自豪。   一个人在百货商场兜兜转转,悠哉悠哉的又逛到了布匹店,惦记着‘时尚搭配’的赵国生认为红色绣花棉布鞋和红色大棉袄最搭。   买完红色绣花棉布鞋所需要的布料之后,赵国生暗搓搓的转动着眼珠子,在厚实的黑色布料上来回转悠,心里想着他是不是也做两身上台面的新衣服?   不是棉大袄,是正装,中山装。   说赵国生矫情也好,做作也罢,他就想穿穿这个年代的中山装,有种说不出的迫切感。   或许等他老了,偶尔翻翻照片,身着正装的赵国生多帅啊。   这也是赵国生唯一满意原身的地方,谈不上多帅多酷,相貌端正,身高不矮,这种人身穿军装和正装最合适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询问了家里的长辈,家里长辈说,那个年代家里条件好的会给女儿预备这些新床、柜子、洗漱架之类的大件家具。   渣作者问这些的时候,长辈冷冷的看着渣作者说,你要是明天出嫁,家里今天就给你备好嫁妆,还给你包个大红包。   渣作者:“……”   记得去年渣作者问家里长辈:“不是说要种棉花给我打棉被芯留着给置办嫁妆吗?”   家里长辈说:“都什么年代了,你前一分钟有对象,我们后一分钟给你买好这些东西,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我们种棉花,你才找对象嫁人,我们现在就去种棉花,只要你嫁出去。”   渣作者:“……”   今天回来晚了,更新晚了,对不起各位! 第63章   在太阳下漫步在这还未来得及融化消散的乡间山路上, 被风吹的通红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望着不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熟悉村口, 赵国生耸着肩膀莫名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略带着苦笑。   刚进村,映入眼前的就是孩子们嬉笑着沐浴在灿烂太阳的光晖下, 旁边坐着一脸笑得慈祥的长辈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不惧寒冷的鸡鸭在一旁咯咯, 嘎嘎的雄赳赳气昂昂的伸着脖子啼叫,在太阳下河银妆素裹的雪地相映着, 别有一番风味。   “国生啊, 这是刚从镇上还是县城回来?”村里的三大娘好奇的打量着赵国生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着问。   其他几位悠闲在太阳下的七大姑八大爷也被赵国生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符合着三大娘的话, 笑着取笑到:“这是给你家没有准备的嫁妆吗?瞧着好像是布料?”   村里现在谁不知道赵国生找了个在县城警察局上班的女婿, 男方父母也是城里人, 就住在镇上, 听说男方父亲还是镇上卫生局的,家里条件可好了, 单单下定的彩礼钱就来了三百八十八, 更不用说电视机和单车了,真真羡煞旁人,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呢?   这赵美艳新媳妇还未过门呢,听说男方家里托人往赵国生家已经送过好几次布料啊,面粉啊什么的, 可真重视这儿媳妇。   不过赵国生家也疼女儿,那一水的上好木材硬是舍得拿出来给手艺半生不熟的儿子去练手,打造的新床,新柜子,前些天还看到赵国生两口子从县城背了几床新棉被回来。   相对真正的大件物品,这些床单被套星星点点只能算小件东西,上次那崭新的缝纫机抬进村子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背后看笑话说酸话,眼红造谣生事的人后悔,后悔怎么不把赵美艳说给自家儿子?   “呵呵,是布料。”赵国生面色不改的笑呵呵应和着,彼此心照不宣。   从未想过显摆的赵国生自然不会故意去多解释,误会为布料也不算全错。   “叔,婶子,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不愿停留多说什么赵国生一边笑着同他们说话,一边加紧步子往家走,才不管这些人在背后又传出什么离奇古怪的八卦。   岁月静好,除了这四个字,眼前的场景,赵国生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   赵美艳腼腆娇羞的笑着紧挨坐在刘兰秀身边,旁边的小板凳上静静的放了个针线盒,两人手里各自忙碌着拿着针线在眼花缭乱的飞针走线,嘴上还不忘低声细语在窃窃私语,惹得赵美艳脸颊柔柔羞涩的泛红,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旁边三个小的熊孩子嬉笑玩耍着无忧无虑的在打雪仗,耳边偶尔从不远处旧土胚房里传来一阵阵吵闹又熟悉的锯木材声音。   此情此景,让赵国生生出了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岁月静好的惬意生活。   “回来了?”刘兰秀不知趣的猛抬头突然高声笑问道,打断了赵国生难得的文艺幻想。   “啊,回来了。”赵国生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忽然刘兰秀不说话,紧盯着赵国生手里的大包小包,挑着眉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不是让你去县城给美艳买双皮鞋吗?”这大包小包的可不单单是皮鞋这么简单吧?   早已习惯赵国生的先斩后奏,时不时给她来点意外小惊喜,其实刘兰秀心里还蛮期待的。   这也是刘兰秀对去县城兴趣不大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买东西永远舍不得花钱,或者专门往便宜的挑,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赵国生先斩后奏的买好了东西,她嘴上说着浪费钱和不划算,心里还是有一丝认同的,再怎么也比自己亲手花钱的肉疼感弱。   ‘眼不见心为净,耳不听心不烦’的掩耳盗铃行为。   “这个啊,你不是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一件衣服吗?这不,今天我下了血本给你买了件时髦的呢子大衣。”这一两年每次买块布料回来给她做衣服,她硬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嘴硬。   高兴满意的笑容满脸仍倔强着说这不算,这布料还是她自己裁剪成衣服成品的,不算赵国生买的衣服。   “真的?快拿给我看看。”刘兰秀兴奋的站了起来忙抢着夺过赵国生手里的大包小包。   “咳咳,我不是让你给美艳买皮鞋吗?你给我买什么衣服。”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赵美艳身上去的刘兰秀尴尬咳嗽着,不好意思的板着脸故意责怪。   赵国生:“……”明明话题转移的很成功啊,把她的吸引力转移到给她买新呢子大衣上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回过神了?   “哦,买了,给你挑时髦呢子大衣的时候,想着美艳要结婚了,顺手给美艳也挑了件。”赵国生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是与日俱增,提升的非常快,这黑白颠倒的令人挑不出刺来。   同时赵国生还不忘在说这昧着良心话的瞬间,偷偷俏皮的给赵美艳使眼色,眨眼睛。   领悟到赵国生眨眼含义的赵美艳轻轻咳两声,笑着说:“姆妈,瞧我爸对你多好,快穿上新衣服给我们看看。”   “对对对,姆妈,快点换上新衣服。”三个小的熊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聚在一起起哄,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赵国生,可怜兮兮的说:“爸爸,我们呢?”为什么他们没有新衣服?   “有有有,都有,过年我们家都穿新衣服。”赵国生无奈的许诺到,反正到时候再多买点棉花和布料,让刘兰秀给他们每人缝制一件新棉袄就好。   在赵国生看来,小孩子哪里懂质量和品质的好坏,只要是新衣服就高兴了,好哄骗的很。   “这衣服贵吧?这毛多柔软啊。”刘兰秀爱不释手的摸着新买的呢子大衣,来回的翻看,小心翼翼的触摸,有点舍不得穿到身上去。   时髦的大领子,简洁漂亮的双排扣,时尚的收腰设计,柔软细滑的布料,长度正好到膝盖,大红鲜艳的颜色,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被太阳光照射的火红火红,特别好看。   “快,脱掉大棉袄,试试这新买的呢子大衣。”赵国生饶有兴趣的催促到。   “对了,记得把皮鞋也给换上,美艳也换上去试试。”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看赵美艳穿上这新买的呢子大衣是不是像赵国生想象中的那么好看,那么搭。   在赵国生的催促下,对于新买的呢子大衣,心里早就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穿身上出去炫耀的走两圈显摆显摆的两人这时顾不上矜持,手脚麻利的迫不及待的换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快破布。   青春活力的赵美艳身着长长的呢子大衣,配上洋气的皮鞋,正如赵国生所想的那样身高优势完全体现出来了,显身材,很可爱,青春靓丽的颇有小女人味,很精神,让人眼前一亮,太合适了,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那般相得益彰。   相对而言,刘兰秀这一身就逊色了几许,主要是皮肤黑,在雪地里的阳光下显得更暗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兰秀哪里能和年轻活力的女儿比呢?   在赵国生瞒天昧地的伙同家里几个熊孩子暗度陈仓的昧着良心狠狠的夸赞了刘兰秀一番,怎么好看怎么夸。   女人,永远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丑陋了,显而易见的事实刘兰秀看不到,很有选择性的只听得到别人的夸赞。   ‘哼,这一身要留着女儿结婚的时候穿’刘兰秀自恋的摸摸略带皱纹的清秀脸蛋,顿了会说:“国生,下次去县城,你帮我买盒哈利油回来。”好像皮肤有点干燥,粗糙的摸起来不舒服。   赵国生:“……”哈利油不就是贝壳油吗?那玩意保湿,润滑倒是不错,就是抹在身上过后有点黑,再说哈利油不是抹手的吗?为了防止手干燥的开裂?   “还是买一盒百雀羚吧。”上次去百货商场看到百雀羚,赵国生还以为眼花了呢?依稀记得在后世那位明星有代言过这个牌子?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啊?   “百雀羚太贵了,还是买哈利油吧。”刘兰秀迟疑着舍不得的说,过了会,看着身上火红漂亮的新呢子大衣又说:“那还是买百雀羚吧。”摸着粗糙干燥的脸颊心想一盒应该能擦很久?   赵国生:“……”   果然,还是店员那句话提醒的好,不然新呢子大衣的事哪有这么轻易放过?指不定这么闹腾。   错了,赵国生想错了,一切都错了。   刘兰秀还是那个刘兰秀,白天高高兴兴,身穿新呢子大衣兴奋不已,晚上,私底下在被窝里又是一番数落赵国生乱花钱,嘀嘀咕咕的和白天的情景判若两人?   赵国生:“……”呵呵   大概,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吧,吵吵闹闹,磕磕绊绊。   作者有话要说:  忙到八点才回来!头好痛。 第64章   指缝很宽, 时间太瘦,‘待嫁’的日子悄悄从指缝间溜走, 任你做无用之功去挽留,也是枉然。   转眼,时间滑到了八一年春天。   对于喜欢春天的赵国生来说, 今年的春天有点伤离别的暗暗感慨,而对刘兰秀这位刀子嘴豆腐心感性的来人说, 或许今天的春天有些欣慰和残酷,喜悦的泪水中饱含着浓浓的不舍之情。   来不及欣赏阳春三月的青草初绽, 冰雪消融, 赵国生就被家里几位感性的女人啦梨花带雨的泪水给淹没了,越是临近婚期,气氛愈发离愁。   在这个野花绿草飞扬的盛开的三月里, 赵美艳要冠上他人的姓氏, 出现在别人家的户籍上, 像自上而下的流水, 留不住了,出嫁女和待字闺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身份。   以后, 赵美艳说回家, 那个家指的是她成婚以后的婆家或者小两口的县城的小家,赵家终究只能用娘家来称呼了。   嘴上说着没事就回来,房间会给你留着,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赵国生站在屋前大门口,感受着柔媚的春光, 丝丝略带甜意的风,从他身边掠过,心中无限感叹着,未满三十五岁的男人在后世未曾成家立业的随手抓起一大把,在这个年代呢?居然嫁女儿了?   “你能不哭了吗?待会家里那些侄儿小辈们就要过来和三个臭小子一起去送嫁妆了,瞧见你这样,别人误以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呢?”连着心情低落,时不时抹眼泪都好几天了,这是嫁女儿,是天大的喜事,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哭像什么话?赵国生头痛的劝说道。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再加上赵国生终究不是原身,感触没有刘兰秀那么‘心如刀割’。   “待会就来了吗?那我再去整理整理,看看还漏掉了些什么没有?”刘兰秀放在紧紧搂在怀里的赵美艳,擦干眼泪,肿红着双兔子眼睛麻利的站起来。   几个熊孩子受到刘兰秀难舍难分的情绪影响,这会子一个个脸色带难,兴致不高的围坐在赵美艳身边,欲言又止的不吭声。   这种情况赵国生没有经验,不懂得该怎样去安慰他们,时代不一样,他们的思维想法也不一样。   赵国生受后世影响,觉得出嫁的女儿随时可以回娘家嘛,有什么依依惜别,难割难分的?   而刘兰秀和其他几个熊孩子受到这个年代的思维教导,算不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般残酷,但也相差不远,总之,回一趟娘家不是那么方便的。   “好啦,别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打起精神高兴起来,你们这幅模样去亲家送嫁妆?给人看笑话?”赵国生笑着无奈的用手指用力戳赵爱华的额头,试图调节气氛。   当地习俗,婚礼前一天男女两家大人不宜见面,送嫁妆时女方不宜派新娘的直系成年亲属相随,女方得派新年这边的胞弟和族弟随同嫁妆的车子或者队伍一同前去,又称“押嫁妆”。   所以赵国生不得不再三交代他们兄弟三人。   “知道了,爸爸。”身为长子的赵爱华收起难过心理,严肃的点点头。   其外两个熊孩子懵懵懂懂的,半吐半吞的想说些什么,脸上一会高兴的笑着,一会又难过的恋恋不舍。   赵美艳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二八年华,豆蔻闺中待嫁。难舍父母养育恩,难分兄弟姐妹情。梨花带泪伤离别,喜的佳婿泪盈眶。矛盾忧喜心两难,好一个随其自然。   唯有赵国生一个人心态保持正常。   “叔,我们来了。”赵家未出五代的堂侄子小辈们来了,语气轻快的从屋外传进来。   “快进来,跟着你婶去般东西。”赵国生笑呵呵的把他们迎进来,丝毫不客气的发令指挥他们行动起来。   同时赵国生返回房间,把事先准备好的喜烟,喜钱拿出来塞给他们。   早早借好的两辆牛车就停在屋外,昨天就借过来了,牛车里里外外都洗刷的干干净净,图喜庆的还绑上了红绸布,牛头上甚至不文不类的佩戴了一个大红花。   祛除早已送过去的大床,缝纫机、洗漱架、大衣柜、大棉柜、棉被、床单被套、脸盆、面镜、椅凳等等,小心翼翼的一一清点好,搬上牛车。   有句老话,忌陪送床、锅、钟等物,如果一定要送,一定要在送嫁妆前或者结婚后,不然不吉利。   “爸爸,姆妈,你们检查检查看还没有遗漏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我们这就送过去了?”赵爱华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遍。   “都在这了,去吧。”一点一点看着搬上牛车的,那还能落下什么?赵国生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出发。   好在村里有牛车,要不然纯靠双肩抬过去,这么多东西,那得抬到什么时候?要多少人?   这可不是说笑话,这送嫁妆在当地还是很讲究的,必须是女方的胞弟和族弟,也可以是村里毕竟亲近的‘弟弟们’,这说明什么?说明都是一些比赵美艳还小的小屁孩?让他们抬?不是虐待‘童工’吗?   “爱华,看紧点钱,别被风吹飞了。”刘兰秀追上去皱着眉头极不放心的再三叮属,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   “咳咳”赵国生轻轻的咳两声,提醒刘兰秀注意点场合。   三百八十八块钱一分不少的粘贴在一块木板上,在太阳下随着春风吹动而哗哗摇摆,真是耀眼的很。   真不知道这么俗不可耐的习俗怎么流传下来的?就是为了显摆女方家里有钱?嫁妆丰厚?为什么不可以私底下偷偷给女儿?一定要粘贴在大庭广众的‘晒嫁妆’上?   当刘兰秀一张一张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把钱粘贴在木板上的时候,真的,那一刻赵国生以为刘兰秀精神错乱发神经了,简直不可思议的行为。   犹记得赵国生当场蹙着眉不解说了句:“明天就要送嫁妆了,你还有心思数钱?还一张张粘贴起来?”。   刘兰秀怒气汹汹的瞪着他怒吼到:“说好的不重男轻女呢?赵国生你不会就嘴上说说吧?事到临头懊悔迟的要昧了美艳的彩礼钱吧?”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反问。   老实本分,一心种地不闻窗外事的赵国生原身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或者说有,但是被他不重视的忽略了。   就这事,赵国生费了老大劲才解释清楚,最后仍是逃脱不了刘兰秀的鄙视和疑狐眼神。   “哟,这嫁妆,在我们赵家村算独一份了吧?”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开了惊讶的称赞起来。   “是啊,是啊,你瞧那缝纫机,xx牌子的,可贵着呢,我娘家嫂子也买了台。”   “要我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实在还是那木板上的钱啊,我刚刚粗粗的数了下,足足有三四百呢?大概是王家的彩礼钱,啧啧……”   “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搬家嘛,一个出嫁女有必要吗?还不如留给他们家儿子,要知道他们家可有三个儿子的。”人群中也有眼红的,羡慕嫉妒恨的说着风凉话。   “就是,一个赔钱货,给她贴这么嫁妆,我看他们家是疯了。”   “赵爱华那小子可不小了,过两三年差不多就结婚了,你说他身为长子,心里会没有想法?”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爹娘生的了?我看你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家疼女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欠你们家钱还借你们家钱了?政府不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听不下去的二大爷拄着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击,冷冷的呵斥到。   “……”   在赵家村,二大爷的话好比古代皇帝的圣旨,谁敢当面反驳?就算心里有想法,那也是背后偷偷的嘀咕。   被呵斥一顿的围观者,从羡慕嫉妒中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他们只是看热闹,人家有钱没钱,疼不疼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还有一小部分私心阴暗的眼红者心里忿忿不平的在行小人之心。   第二天,三月初三,春光明媚,春意盎然,绿茵遍野,宜婚嫁。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男方的迎亲队伍已经抵达赵国生家。   “爸,妈,你们就放心把美艳交给我吧,我保证一辈子会对她好,要不然就让我那三个小舅子去我单位闹。”王建军不是一个能言善辩,舌吐莲花的人,他态度很诚恳,诚恳到以致于傻乎乎的用铁饭碗来作担保。   “好好好”刘兰秀强忍着泪水笑着握着王建军的手,连连满意的说好。   “我相信你”这年代警察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当然,如果王建军生出其他心思对赵美艳不好,这不用三个儿子擦拳磨掌的出马,赵国生一人就能整死他。   按照习俗,落落大方的塞了个大红包给赵国生两夫妇,又认真严肃的对天发誓保证后,王建军在迎亲团的相拥起哄下都围聚在赵美艳的房门前。   “来来来,大家来喝点糖开水,嗑点瓜子吃点糖,坐下来休息。”早早过来帮忙的两妯娌热情的忙活着招呼客人。   难得的是,这两妯娌对赵国生大肆置办嫁妆嫁女,居然没有说什么酸话,倒挺意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才回来!   记得渣作者小姨出嫁的时候,渣作者外婆哭的呀 怎么劝都劝不住 第65章   屋外噼里啪啦, 屋内高朋满座,欢声笑语的喜气盈门。   “走走走, 都坐在这干嘛,去凑热闹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笑着起哄到,这时候还喝什么糖开水, 身为迎亲团的主力,当然要帮着新郎‘撬开’新娘的房门了。   “嘻嘻, 急什么。”另一个小伙子不急不慢的吃着鸡蛋,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拥挤在新娘房门前热闹的人群里看。   起得太早, 没来得及吃早饭, 这还不让人喝口糖开水,吃个鸡蛋垫垫肚子了?瞧这情景,一时半会的是敲不开门的。   这年代或许没有伴郎伴娘的说法, 却实实在在的有这类‘出谋划策’的人存在, 女方这不的女性亲朋好友会在新娘房间里陪伴她, 帮新娘出主故意刁难新郎, 这“堵门”可是当地婚礼习俗的一大特色,堵门的招数也是花样百出, 整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哪一天认识的?答错了就拿红包来。”围聚在赵美艳身边的‘三姑六婆’八卦者有五六个人, 不知道谁调皮的故意笑着起了头。   这话一出,不仅围坐在赵美艳身边的‘三姑六婆’好奇感兴趣,而且在外面的迎亲团和其他亲朋好友也饶有兴趣,毕竟除了赵国生家的人,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   “喔喔, 嘻嘻,哈哈,快说快说”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催促着王建军快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县城警察局,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了。”脸皮薄的王建军在众人的哄闹中早已像只煮熟的虾,满脸通红,分不清他是激动兴奋还是害羞不好意思。   随之,很有眼见力的迎亲团识相的从门缝中递上一叠红包,顺势借力使劲想把门给推开,可惜,徒劳之功罢了,这才头一个问题,里面的人谁会傻傻的真把门打开。   用红纸包好的红包,足足有一小麻布袋子,由迎亲团里的专人背着,每个红包金额不大,量足,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足以见得对这门亲事的诚意。   “噢,上一个没答出来,看着一叠红包的份上,我们就放过你吧,第二个问题,你喜欢我们美艳身上哪一点,起码要有三个以上的优点哦。”说完还不忘暧昧不明的啧啧嘴,故意调侃笑道。   “第一,美艳笑起来好看”   “第二,美艳老实善良”   “第三,美艳勤劳勇敢”   “第四……”   ……说着说着,王建军的脸愈发窘迫,傻傻的笑着,最后一股劲的豁出去了说:“反正我就是喜欢。”   “噢噢,嘻嘻,哈哈”所有人一副我们懂得,你不用说得太清楚的坏笑。   不论问题答得对与错,好与坏,满意不满意,红包照样得从门缝里递进去,绝不能含糊。   “看你这么喜欢我们美艳的份上,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还有一个要求,让新郎给我们新娘唱一首歌。”人家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两情相悦,堵门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看在一叠又一叠的红包面子上,他们没必要弄得新郎难看。   “好,咳咳”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   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   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一首《跑马溜溜的山上》说唱就唱,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松了口气的感觉。   王建军高亢激昂在堂屋里唱歌,房间里的赵美艳脸色发热的捂着脸,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移开,喜极而泣的无语凝噎。   慢慢的,会唱这首歌的迎亲团都大声洪亮的伴唱起来,屋里屋外,热闹的歌声所有人都能听到。   “吱呀”紧闭的房门在歌声还未曾唱完落幕时,已经打开了一个小裂缝。   见状,王建军眼睛一亮,作为警察的好身手,眼疾手快的猛地一下夺过身边兄弟肩上扛着的装红包的麻布袋,一股脑的把红包往门缝塞,全部散进去,然后领着身强体壮的迎亲团好不费劲的把房门给撞开了。   “美艳,嘿嘿”王建军绕绕头站在那里傻笑。   “呵呵”……害羞脸红的对视着微笑,不知道说什么。   其他人见他们两个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都捂着嘴,笑弯了腰,连地上的红包都忘了去捡。   “你个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请你大舅子背你媳妇出去啊。”看王建军那一脸满足的傻笑,旁人忍不住的去提醒。   赵爱华:“……”他就在旁边站在啊,难道眼瞎,看不到?   “姐,上来,我背你。”赵爱华扎好步伐,半躬着身子,方便让赵美艳爬上背。   按照当地习俗,新娘由女方的胞兄胞弟背出房门再交到新郎背上,这也是告诉新郎,新娘娘家有兄弟,你可别欺负她。   “呜呜呜呜”躲在一旁默默哭的哽咽难鸣,泣不成声的刘兰秀在赵国生轻声安抚下,抹着眼泪早站在大门前等着了。   人是一种感观动物,很容易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此情此景,赵国生没来由的生出了离别的感伤,一阵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感在心低曼延。   “姐夫,我姐就交给你了。”赵爱华郑重其事的把背上体重轻轻的赵美艳慎重的挪到王建军背上,像托付给了另一个人 。   “哼,要是你对我姐不好,我们会找你麻烦的。”赵爱文和赵爱强别扭着昂起头,像模像样的警告到。   其实,他们对嫁姐姐这件事没有多少伤感和情怀,因为就在镇上啊,又不远,都是他们姆妈耳提面命的天天念叨,就像他们爸爸说的那样,只要他们兄弟几个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有出息了,谁不高看一眼?不就无形中给姐姐撑腰了吗?   虽然,他们不怎么懂这个意思。   “姐姐”女孩子相对于男孩子要早熟,赵美丽泪眼婆娑的舍不得。   “好了,好了,快背到单车上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镇上、县城才多远?也是这年代还不流行‘南下广’打工,再过个十几年,指不定认识哪里,嫁到哪里去。   这又哭又笑的拖拖拉拉,难舍难分到什么时候?待会不是要跟着一起去亲家吃酒吗?   赵美艳端端正正坐在男式单车的后座位上,身上穿着年前赵国生一眼相中特意为她买的那件红色呢子大衣,下边是一条黑色纯棉裤,脚上配的是洋气的黑皮鞋,头上戴了朵鲜艳的红绒花,后头紧跟着八辆被布置的很喜庆的牛车,最前面的那辆牛车上面坐着几人绑着红段子,吹着喇叭,敲着鼓的鼓手。   也不知道王家从哪里借来这么多牛车,看起来挺气派的。   不过,为什么王建军要骑单车载着赵美艳啊?多费劲啊?赵国生抹着鼻子想不明白。   难道是为了突出?与众不同?   “美艳今天可真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大姨子刘冰秀不由得笑着赞叹到。   “可不,时间真快,前两年看着还是个孩子。”唐德远想到了自家女儿。   “是好看,尤其是那身衣服,二哥和嫂子可真舍得,不过,我这侄女也给我们赵家争了口气,嫁得好。”王梅芳挑眉一扬,故意看了眼唐秀萍不怀好意的说,谁让她没有女儿呢?才不用顾忌到大嫂的心情。   “美红前两天生了,生了个儿子,我瞧着国生家这段时间忙,就没说,等满月酒的时候,我们这些娘家人都要去啊。”唐秀萍心直口快的立马反驳。   赵国生:“……”早知道就让美艳穿那身红色棉袄和绣花鞋了,不用留着待会吃饭敬酒的时候再换了。   刘兰秀:“……”莫名的躺枪,她也穿着新的呢子大衣。   这三弟媳妇就不安好心,大好的日子,偏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模棱两可的话,这可不是真心捧他们家美艳,分明是给大嫂添堵。   “……”孙女身上那件新衣服一看就特贵,儿媳妇太不懂得持家了,要不是看中这门亲事,怕婚前给弄黄了,赵父赵母恨不得立刻找赵国生谈心,让他们多为孙子考虑,别竟在哪里败家。   可见,赵父赵母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忍住了。   牛车摇摇晃晃,晃晃悠悠的在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的大马路上磕磕绊绊前行,春风习习,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迎面吹来,冷不丁的缩成一团,冷。   “噼里啪啦”鞭炮响起来了,牛车停在桥前。   “来来来,喇叭吹起来,打鼓敲起来,让新郎把新娘背起来。”逢桥就停,前行的迎亲队伍在路过桥梁时必须停下来,要放鞭炮,要往桥下扔钱,还要给敲锣打鼓的人红包,新郎要下车背起新娘过桥。   这是习俗,也是规矩,图吉祥。   “美艳,我来背你,过了这座桥,我们就快到家了。”停好单车,王建军细心的把赵美艳背到后背,绝对不能脚落地。   有句老话,出嫁女在出嫁当天,未曾到婆家前,新娘双脚绝对不能落地,万事由新郎背着。   若不然,婚姻不顺利。   好在他们两家的路程中间只有一座桥,要是有个十座八座桥的话,光是红包就是一大笔钱,更不用说新郎的体力能不能支撑住。   虽说吹吹打打,停停顿顿的耽搁了些时间,牛车毕竟是牛车,比人的双腿要快,用了和平常去镇上差不多的时间,终于到达王家。   接下来一阵互相说好话,互相吹捧的寒暄,恭喜,等待新人敬酒。   嫁女,嫁女,终于亲手送到了别家。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看来要买新手机了!用了几年的旧手机它一个不小心就‘离家出走’了。   我们这边“堵门”刁难不算太难,一般就几个问题走过过场,不过特别过分。   感觉现在结婚和以前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基本上都是在酒店摆酒席。   《跑马溜溜的山上》又名《康定情歌》 第66章   在偷来的这世人生的长途旅行中, 赵国生像是走过了一站,放下了无形沉重的包袱, 可谓身心轻松了。   经过凡事不过三的几次不愉快相女婿经验后,敌不过现实的赵国生暗自着急啊。   在这个年代,农村里结婚早, 你家女儿特立独行的拖延成‘剩女’会让人看笑话的。   好心好意的你以年纪小为借口强留女儿在家,自以为是的打心里想着是为女儿好, 可这不代表世人认同,也没有问过别人愿意你的这种单方面思考的‘好’吗?   这个问题, 是赵国生在村里挺多了流言蜚语才醒悟过来的。   有时候,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突然从你的生活中离场,你会很不习惯, 莫名其妙的失落和不舍, 时不时不由自主的提到她。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   “美艳, 你去把猪给喂了。”习惯性的像往常那样使唤着赵美艳的名字, 没听到回应的刘兰秀不满的皱着眉头,提高声音又喊:“美艳?美艳?听到没?”。   赵国生:“……”昨天才出嫁?这么快就失忆了?   “姆妈, 姐姐已经嫁人了, 我去喂猪吧。”没有长姐在前面遮挡帮衬干活的赵美丽手脚麻利的承担起了喂猪的活。   农家孩子,眼里时时刻刻都能找到活,兄弟姐妹之间感情好,干活也不会推三阻四的拖拖拉拉,赵美丽二话不说的拎起了比她身子还大的木桶去准备猪食。   “是啊, 美艳嫁人啊,瞧我这记性,忙糊涂了,也不知道美艳在婆家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建军那小子对她好不好?公公婆婆会不会为难她?”刘兰秀愁眉不展的说了一大串担忧的话。   赵国生:“……”   父母就是这样,在你没结婚的时候,不停的催促你相亲结婚,总说着等你结完婚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可等你结了婚,他们又开始担心你在婆家过得好不好,女婿对你怎么样?或者结婚一年还没有孩子,他们匪夷所思的暗暗着急。   对子女,父母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   “你这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的瞎猜,亲家是什么人,这段时间的接触你还不了解吗?再说他们结婚以后住县城,公公婆婆哪里管得着?更不用担心女婿对美艳不好了,这可是他自己求来得媳妇,喜欢的很。”赵国生笑了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还真能管他们一辈子不成?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刘兰秀满脸忧愁的挂念,说完视线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赵美艳原来住的房间。   “你不要在家里百感交集的杞人忧天了,好吗?明天美艳和女婿就回门了,你还是踏踏实实的置办一桌好酒菜吧。”这幅庸人自扰的模样不适合,赵国生看不习惯。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把鸡抓起来放笼子里关着,等明天杀了吃。”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的刘兰秀笑着想到想到明天‘回门宴’上面去了。   心想,她确实想太多了。   在赵国生的自然率真的思维语言引导下,话题不知不觉偏离了,从赵美艳的问题转移到家里什么时候买单车,买电视机上面去了,更甚者,刘兰秀有想法早早暗地里相看儿媳妇人选了。   好像,话题被赵国生带沟里了,这招祸水东引简直和自寻死路差不多。   可怜的老实本分的赵爱华,今年还未满十六岁。   另一边,赵父赵母俩老家。   “老头子,我们是不是该找国生好好说说?那败家儿媳妇太乱花钱了,这嫁个孙女估计把他们家底都掏空了?那可都是留给我孙子的啊,过两年大孙子拿什么成家立业?爱华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要读书,以后考大学还要钱呢?”这些话赵母憋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   赵父沉默不语的低着头,慢慢的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敲敲烟杆才慢腾腾的说:”国生嫁女花你一分钱了吗?他对一个女儿都能那么上心,更何况儿子?国生心里有打算,你就不要去瞎捣乱了。”他们年纪一大把了,以后养老还得靠三个儿子,所以还是不要去指手画脚的瞎折腾了。   “国生是我儿子,我去说他两句怎么了?不行啊?他敢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赵母的重点还是在穿得‘花枝招展’的儿媳身上,就像训几句话。   赵父:“……”这是哪跟哪?说到孝顺,三个儿子当中莫属于赵国生了。   哪里不知道老伴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没给你这姆妈买洋气的新呢子大衣吗?也不想想你年纪一大把了,买给你,你能穿出去吗?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还跟儿媳妇吃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牙。   连着这两年,这二儿媳妇亲力亲为的缝制了新棉袄给他们俩老过年穿,孝顺到这份上,够了。   做人要看得清楚,二儿子家,说到底还是国生当家做主,没有国生的点头,二儿媳妇有那气魄胆量给孙女置办那么丰厚的嫁妆吗?   虽说,赵父重男轻女的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可他尊重儿子的想法。   “国生孝不孝顺,你心里有数,至于掏空家底的事,你担心孙子,你可以私底下补贴啊。”在赵父看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掏空家底,多多少少会留点压箱底的东西。   客观冷眼的瞧着赵家第三代,大儿子家的孙子,生了三个女儿后的唯一的儿子未免娇惯过度,养的太娇气,三儿子家的孙子,三儿媳妇总觉得生了三个儿子,是大功臣,对儿子的教育是百依百顺的理所当然,太调皮且不爱读书,唯有对二儿子家的孙子,赵父抱有很大的希望。   二儿子家的小孙女都送去镇上上中学了,更不用说孙子了,说不定,赵家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真是他们老赵家。   想想,莫名的眼热,激动。   “待会你送两条鲤鱼去国生家,给我孙子补补。”赵父始终记得多吃鱼会让孩子变得更聪明这句话。   “好”赵母打住了心里各种说教的想法,叹了叹气。   真是有点可惜。   赵宏生家。   “哎,宏生,我们家也买单车吧?”眼热大哥赵福生前些天刚买了辆单车的王梅芳活动了心思不安分的撺掇到。   别人有的,她可以没有,自家兄弟有的,她不能没有,不然村里的人拿他们兄弟妯娌家作对比,多难看,王梅芳是个虚荣心和自尊心很强的人。   “我们家又用不到单车,买它干嘛?”还不如省着钱攒着买电视机呢,赵宏生不解的问。   “我每次回娘家都要走好长的路,家里孩子也大了,以后去镇上读书,难道和二哥家的美丽一样,每天早早起来走路去镇上读书?晚上又摸黑走回来?他们亲家在镇上,美丽刮风下雨的时候可以住她姐婆家,我们儿子呢?你舍得他每天来回摸黑走路?”大哥家也没有什么地方特意需要单车的地方啊?可是王梅芳不敢直说,只能瞎找借口。   赵宏生笑了笑很无所谓的顺口回嘴:“谁不家孩子去镇上读书不是起早摸黑的赶路?有那么娇气的用得着买单车?人家城里大人也不见得人人都买了单车。”这借口,当他傻子。   单车可是大件物品,家里真买了单车,谁舍得给孩子骑?不怕骑到镇上丢了?   王梅芳:“……”儿子这张感情牌也打不通。   “家里不是有多余的钱吗?买辆单车怎么了?”村里十多户人家买了单车,他们家为什么买不得?王梅芳有点赌气。   “我准备攒着买电视机,孩子总是去别人家看电视也不是回事。”每次去别人家看电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可不舒服,生怕多用了电似的驱赶,看到儿子被人嫌弃的样子,真难受。   可是,你阻挡不了孩子老往别人家看电视的脚步啊。   王梅芳:“……”这个理由很充分,她无法反驳。   仔细想想,买电视机也不错,三兄弟中,谁家都没买电视机。   “要不,明天我去爸妈哪里借点?”一缺钱就去公公婆婆哪里哭穷,王梅芳习惯了。   似乎,她忘记上次哭穷没要到钱的事了。   “别老打爸妈的主意,他们俩老就那点棺材本,我们自己攒攒就够了。”真是的,这爱占小便宜的坏习惯怎么就改不了,赵宏生无奈的摇头呵斥到。   逢年过节没见她主动想着给爸妈置办件新衣服,包个大红包,送点好吃的,一缺钱马上想到从爸妈身上捞一笔。   身为儿子,他臊的慌。   “好,不打爸妈的主意。”嘴上是这么说,可闪烁不敢对视的眼睛可不是那么想的,王梅芳仍旧不甘心的要去再哭穷一次。   在赵福生家买了单车,赵宏生家准备买电视机的时候,赵国生和刘兰秀还在讨论逼真一点的装穷,刚花了‘巨额’置办了嫁妆,掏空了家底,没钱买单车,电视机。   单车,赵国生心心念念了好久,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买。   电视机还好,这年头的电视剧对他吸引力不大。   其实,赵国生很想买一辆拖拉机,或者牛车也行,一年中有大半年每三天挑百多斤泥鳅、黄鳝等重物步行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去县城,很辛苦的。   买拖拉机,可能性不大,不划算。   牛倒可以考虑,翻田耕地有需要,有了牛,牛车不就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好晚才回来。 第67章   回门又称“归宁”, 亦即“回娘家”。   回门也是新婚夫妇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回娘家探亲,夫妇二人成双成对结伴而行, 拜见女方父母,自然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礼节。这时的女婿见到岳父岳母,就应改口为爸爸、妈妈, 为整个婚礼正式收尾,即让新娘父母看到二人婚姻美满之意。   每个地方的回门时间概不统一, 有些地方是结婚第二日、第三日或六、七、八、九日,也有满月回门探亲的, 视风俗情况而定。   当地习俗为第三日, 回门日。   早晨赵国生站在屋外伸展着腰身,太阳还没有出来,没有一丝的风, 一切都静悄悄的, 村子里远远看去, 家家户户灶台的烟囱烟雾缭绕, 在村子上空被一层薄云笼罩着,朦朦胧胧的, 别有一番烟火气息, 地上泥土里冒出野花野草陪衬着树枝微微泛着绿意,嫩芽也在春意的风吹雨晒中丰满浓意起来,仿佛配合着赵国生一家迎接赵美艳携婿归来。   “国生,你一大清早的在屋外闲站在干嘛?不知道今天女儿女婿回来啊?快过来帮忙杀鸡杀鸭,还有昨天买的猪蹄还没用火钳子去脱毛, 让爱华去剁猪草,家里的猪还没有喂呢?真是的,没看到我忙的不可开交啊,也不会上来帮着点。”以前有赵美艳在家里帮衬着忙家务,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赵美艳嫁人了,这才察觉到忙不过来。   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果然说有道理啊,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吗?美艳没出嫁前,在家里,眼睛里永远都有活,不用人催促就手脚利索的忙活起来,而儿子呢?推一步走一步,要是没有给他们安排和提醒,总慢上半拍子。   赵国生:“……”   “回门宴”赶的不是午饭吗?急什么?整整一个上午,难道还忙不顾来?   摸着有点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赵国生心想早饭还没有吃呢?   “先弄早饭吃吧,爱文和爱强吃过饭还要去上学。”赵国生笑道,瞧着两个熊孩子傻愣愣的围着灶台,时不时着急的望向挂在墙上的钟表,估算着是否迟到。   正忙着把猪肉剁成馅的刘兰秀头不抬的不假思索到:“昨晚不是还有剩饭吗?早上美丽热了吃,还有剩,让他们两个凑合着吃吧。”   每天早上六点不到,赵美丽就要自己起床弄早饭吃,如果家里头一天晚上没有剩菜或准备一些菜什么的,她还需要自己炒点菜带到学校中午吃。   好在米饭不用带,只要每天在饭盒里带点米,中午学校食堂会帮着蒸。   “两个臭小子,听到没有,是你姆妈不给你们煮面条吃,不是爸舍不得。”赵国生故意挑眉揶揄道,昨晚说好今天早上吃面条的,睡了一晚醒来,刘兰秀失忆变卦了。   “姆妈,我姐中午才回来,先给儿子煮面条吃吧?”赵爱强扒拉着刘兰秀的衣袖,故作可怜兮兮的眨眼睛。   赵国生:“……”好辣眼睛,可能他有个假儿子。   刘兰秀瞧着小儿子那撒娇没有出息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说:“好,我们先吃早饭。”有什么父亲就有什么儿子,瞧这无赖的模样,活脱脱遗传了赵国生。   实力背黑锅的赵国生又一次无辜躺枪。   吃过早饭后,赵国生在刘兰秀的唠唠叨叨‘鞭策’下,无奈的被指挥团团转,忙这又忙那,就连赵爱华也留在家里没去他春根师傅家。   这个年代,农村待客,最高的待遇莫过于鸡鸭鱼肉,恰巧,生活丰裕起来的赵国生家这四样都弄齐全了,红参炖鸡、清蒸鸭、黄豆炖猪蹄、鲫鱼汤和蛋煎圆。   这规格,都赶上他们家过年了。   平常待客,就选其中的一两样菜,今天可真下血本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总共见面不超过五次,第一次是在警察局很拘束的不留心,无视,第二次是在媒婆的安排下考察他,第三次是男方下定,送彩礼钱的时候,第四次是……,第五次就是结婚当天。   呵呵,见鬼的老话。   “国生,要不要把爸妈请过来吃饭?”刘兰秀有点犹豫该不该去请公公婆婆,说真心话,她不想去请,谁不知道他们俩老不喜欢孙女,到时候说了不好听的话,怎么收场?   “啊,还是让爱华去说一声吧,来不来是爸妈的事,说不说是我们的事。”根本没联想到这上面来的赵国生楞了下。   按赵国生的推测,赵父赵母是不会过来吃饭的。   大哥赵福生家的三个侄女回娘家,请了三次,赵父赵母一次都没有去过,估计这次也一样。   “好吧”刘兰秀也知道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爱华,去问一下你爷爷奶奶,中午过不过来吃饭。”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主动权推倒赵父赵母哪里去,而不是说让他们回来吃饭。   可见,刘兰秀心中所想。   一直注意刘兰秀脸上小表情和所说的话的赵国生在心底摇头苦笑的翻个白眼,瘪瘪嘴,这女人,太精明了。   没一会,赵爱华提着一条大草鱼回来了,兴奋的说:“爸,姆妈,我爷爷奶奶说不过来吃饭,还让我拿了条草鱼回来说是煮给姐姐、姐夫吃。”   从来没有在爷爷奶奶哪里受到过‘区别对待’的赵爱华自然看不懂他姆妈脸上那副见了鬼的吃惊模样,单纯的以为他姆妈惊喜手里提着的大草鱼。   “快拿去盆里用水养着,留着给你姐带回去吃。”在诧异中未回过神的刘兰秀下意识的开口说,而不像平时那样随之接过上手掂量掂量,说上几句。   神经大条的赵国生从不会刻意去思考揣测赵父赵母好心好意送来的每一条鱼的用意,没有必要。   “国生,你说爸妈这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也没领悟到这其中隐藏特殊含义的刘兰秀蹙眉不解的问,眼珠子不停转动着紧盯着赵国生,试图盯出一个‘真相’来。   赵国生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少见多怪的说:“做爷爷奶奶的给孙女,孙女婿送一条鱼吃也不行?还必须用个什么名目吗?我看你就是想太多,心思重。”   刘兰秀:“……”不相信。   长者赐不敢辞,爸妈送你一条草鱼吃,你拿着就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的怀疑猜测?   换句话说,真有什么特殊用意,他们提出来,你帮得到的还不是乖乖照样去办,办不到的,自然不用勉强。   究其原因就是刘兰秀对公公婆婆的防范心理太重了。   放在古代宫里,那恐怕觉得全皇宫的人都在想算计谋害她,用现代的话来说,患有被害妄想症。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症状还只针对她公公婆婆。   可想而知,以前的赵国生是有多么愚孝,两年过去了,还心有余悸的害怕着任何风吹草动。   刘兰秀和赵国生两口子有着同样的好习惯,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会放下,抛开不去想。   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看得一头雾水的赵爱华,一脸莫名其妙。   在夕阳温馨的光辉里,勤劳纯朴的新婚夫妇浪漫的踩着单车,行驶在鸟语花香的乡间马路上,金黄的太阳散在他们身上,从适当的角度看去,远远的像度了一层金光。   “哟,这不是美艳吗?那这就是姑爷了?你们这是回娘家了?”村口池塘边围聚在一起洗衣服的热情八卦好奇者打趣道。   “国生家这大姑爷可真是一表人才,听说在县城警察局工作呢?”   “结婚那天我没看清人长啥样,今天这一瞧,不愧是城里人,白白净净的,比美艳还要白净呢。”   “这单车是新买的吧?”   “……”   新婚夫妇脸皮薄,两口子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点头,偶尔轻声说一两句,其他的任由他们善意的调侃、揶揄、打趣。   “好啦,别取笑他们了,美艳快回去吧,估计你爸妈在家等急了,今天一大清早你姆妈又是杀鸡,又是杀鸭的,就盼着你们回去呢。”有人瞧瞧着他们小两口脸都红了,傻乎乎的推着单车愣愣的站在那里想走又不好意思走的听他们调侃。   最后在众人眼中‘落荒而逃’的离去。   “来啦,快进屋。”看到女儿气色不错,面色红润,刘兰秀送了口气,再看女婿推着单车提着礼品紧跟着后面傻乐,更高兴了,也不在乎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的问题了。   “姆妈”两人异口同声的很有默契。   “回来啦,美艳”赵国生迈着步子背着手优哉游哉的从堂屋里走出来,随意的瞄了眼。   “嗯,爸,我回来了”一句回来了,令赵美艳别样忐忑不安酸酸的心里瞬间温暖起来,似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爸”王建军紧跟着喊道。   “姐,姐夫”三兄弟围着赵美艳有点兴高采烈,特别高兴。   看到这情景,刘兰秀连忙说:“都别站在门口了,进屋洗手吃饭吧。”免得三个熊孩子不懂分寸的缠着他们姐夫要听‘警察抓坏人’的故事了。   王建军:“……”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为什么没有盘问他们今天来这么晚?   其实昨天警察局临时有事,把他召回局里,今天上午才刚从县城警察局回到镇上。   临出门前,他爸妈再三嘱咐,不论丈母娘和老丈人说他什么都不能回嘴,乖乖受教就好,别一股劲的想着解释。   可是,眼前的发展和他爸妈预料的不一样啊。   没有指责,没有追问,只有让欢声笑语的迎接他们。   根据当地习俗,回门那天,女方家里的长辈是非常重视的,王建军事先不论是从思想上还是在礼品上都做好了浓浓的准备,争取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留下愉快的好印象,问了赵美艳才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喜欢的礼品,超出往常的四件礼品,硬是买了六件礼品。   老实本分的王建军,坐立不安的食不甘味,最终主动老实承认晚到的错误,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的重述了一遍,当然,涉及该保密的还是会保密。   赵国生:“……”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刘兰秀:“……”刚刚记载在小账本上的事情可以偷偷抹掉了。   三个熊孩子:“……”为什么要有保密协议?他们很想听完整的故事啊。   午饭后。   在刘兰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情况下,她和赵国生两人的位置完全对调了。   丈母娘和女婿两个人叽叽歪歪的说个没完没了,眉飞色舞的谈笑风生,气氛好的不得了。   可怜的赵国生直楞楞的问了句:“在婆家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要是建军对你不好,你回来告诉爸。”   害羞的脸泛红的赵美艳低声说:“公婆很好相处,建军哥对我也很好。”   然后,没有然后了。   父女两气氛有点尴尬的大眼对小眼,干看着另外两人相谈融洽。   下午四点。   “你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多回来。”刘兰秀主动的催促他们小两口回去。   “姆妈,建军这两天休假,我们想在家里多呆几天。”步行只要短短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赵美艳就是舍不得离开。   “不行,不是姆妈不留你们,而是你现在是新婚,还没有生小孩。”如果女儿和女婿一起回娘家,那么,他们在娘家的住宿是有禁忌的,不能同房。   当地习俗,据说新婚夫妇在娘家同房会使娘家家道衰落。   同理,婆家也不愿意。   为了不引起母女之间的隔阂,刘兰秀很隐晦同赵美艳提了几句。   赵美艳:“……”结婚才三天,就跟她说怀孕生孩子的事?   听得迷迷糊糊的王建军不由自主的期待着偷瞄两眼赵美艳的肚子。   赵国生:“……”哪门子歪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爱华:“爷爷奶奶,今天我姐和姐夫回来,我姆妈问你们去不去我家吃饭。”   赵爱华:“爷爷奶奶,今天我姐和姐夫回来,我姆妈让你们去我家吃饭。”   不知道,小伙伴们那里对新婚夫妇回娘家有什么不一样的习俗? 第68章   十月江南天气好, 可怜冬景似春华。   眨眼度过了春夏两个季节,步入了‘霜轻未杀萋萋草’的冬季。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谁而有所停留, 世界有谁没谁,谁去谁留无二样,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大半年的时间, 刘兰秀早就习惯了没有大女儿在家的日子,赵美丽也被训练好了很自然的接替了部分家务活。   今天的夏天, 赵爱文顺利如愿的考上了镇上的中学,出人意外的赵美丽在升上初二后, 成绩不再是班上垫底的存在了, 慢慢的把成绩爬到了中游偏上。   说实话,读书真的要有点天赋和技巧的,死读书真的很辛苦, 显然赵美丽属于后者, 好在她勤奋刻苦的笨鸟先飞, 勤能补拙的追赶上了。   为什么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明明平时看起来很机灵和聪明, 可偏偏头疼的偏科的厉害,用后世的话来说, 那文科是闭着眼睛能考高分, 理科是咬牙实行题海战术的费了大量工夫去攻克,可理科成绩仍然比不上文科。   没有人比赵国生头更疼的了,每次看到赵美丽坐在堂屋大门口绕头搔耳的苦苦算题,他不忍心的凑上去凭借上辈子剩有那点残缺不全的模糊知识又一次看几了遍课本勉强学会后,帮着给她讲解, 她仍是慢半拍的思维跟不上来。   噢,照这样下去,赵国生觉得他都有勇气和能力再次参加高考了。   真的。   但是,赵美丽身上那股子不放弃的刻苦勤奋精神真的很令人吃惊,在学习上很有自制力,赵国生对于她是否能考上大学,凭借这份韧劲丝毫不会怀疑。   毕竟大学也分一般大学和名牌大学的区别嘛,不奢望清华北大,只期待能考上一般的大学就好。   偶尔赵国生也会想,当年他上学调皮捣蛋,成绩不好的时候,父母有没有为他操过心?   每当父母,没有孩子,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种感觉,体会不到。   “国生,明天你去县城的时候,顺便去美艳哪里再问问。”正在摘青菜上黄叶子的刘兰秀,双手突然一停,看向赵国生充满担忧的眼神。   赵国生:“……”总感觉怪怪的,有谁家爸爸三天两头问女儿怀孕了没?   自打赵美艳出嫁以后,刘兰秀天天幻想着做外婆的美梦,想着美艳给她添一个金外孙,在王家彻底站稳脚,挺直腰板。   头三个月笑眯眯的偷偷让在镇上上学的赵美丽去问偶尔住在婆家的赵美艳,每次得到‘没有’的答复,刘兰秀也不生气,眯笑眯笑乐呵呵的说不急不急,才结婚。   过了三个月后,刘兰秀态度巨变,由平常心的一切随缘,不着急演变成急躁的催问和忐忑不安的焦躁,搞得赵美艳重任在肩的压力山大,回镇上婆家的时间都减少了。   真是的,人家婆家还没有说什么,这个娘家的亲妈天天变着法的催。   “前几天不是刚问过吗?这才几天?像你这样每次让我去问她有没有怀孕,给她造成多大的压力啊?这样对身体不好。”压力大,不利于怀孕好吗?还有这种私密事为什么不是你这个当妈的去问?   “你懂什么,这结婚都半年多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美艳她婆家能没意见吗?心里能没想法吗?”当妈的还能害她不成?这可都是为了她好。   刘兰秀没好脸色的狠狠白了赵国生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受,想当年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公公婆婆那失望难看的脸色,好几个月没搭理她一个笑脸。   赵国生:“……”这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上次去镇上给亲家送点山上的野味,人家还婉转的提了句孩子们还小,不着急。   管他真话假话,有这态度,赵国生就当是真话。   “那你这样追问美艳就会怀孕了?他们小两口还年轻,急什么,你没瞧见这段时间女儿女婿都不敢过来了吗?还不是怕你成天念叨,只要身体没有问题,孩子迟早会有的,他们结婚才多久,一年都没有。”为应付刘兰秀的追问,他们小两口还特意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很健康。   听到这里,刘兰秀蹙眉急躁的心里稍稍松懈下来了,说:“哎,我是替他们着急啊,算了,我懒得管了。”想想也对,她这个姆妈是个能省的,女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有意识到计划生育政策的刘兰秀,思想还停留在能生多少生多少的‘人多力量大’上。   “呵呵,知道你是为他们好,可也要给他们留点空间喘气啊。”赵国生摇着头,无可奈何的笑着说。心想美艳她公婆年轻着呢,真生了小孩,哪里需要你管了。   五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讲究的是能生是福,多子多福。   八十年代初开始,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有工作,有单位的无论生男生女,只允许生一个小孩,农村户口的,第一胎是女儿,可以生第二胎,第一胎是儿子的,只能生一个小孩。   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在老一辈的干涉下,死活要一个孙子,硬生生的让儿子媳妇离婚的,或者为要二胎生儿子丢了工作的,比比皆是。   说到这个话题上,赵国生鬼使神差的把视线转向一旁静静围着火盆烤火取暖的几个熊孩子,他可是有三个儿子的啊,如果三个儿子结婚全部生的是孙女?不知道刘兰秀是作何反应?   刘兰秀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事实上也改变了许多,可骨子里透着丝丝保守思想,所以赵国生总觉得真那样发展,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莫名的,他头痛起来了。   从现在起,除去不上学的赵爱华,其他三个熊孩子,必须天天鞭策他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赶上国家包分配工作的一批人。   这样一来,无论生男生女,到时候分家各自居住在城里,尽量让矛盾闹不起来。   至于赵爱华嘛,农村户口,可以生二胎,哪怕是生两个女儿也错。   实在闹得厉害不可调解的话,大概只有躲着偷偷再生一胎‘抄家罚钱’了,这是最坏的打算,希望用不上。   在赵国生心底,切切实实的生男生女都一样。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的冬天来的那么狂野‘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它总是不动声色地来,又若无其事地渗透到每个人的身体触觉,那就是湿冷湿冷的。   说过很多遍,赵国生是一个极其懒惰好享受的人,他既不喜欢夏天,也不喜欢冬天,因此每次这个季节赶去县城,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折磨。   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你不喜欢,这个季节它就不存在。   为了谋生,为了生活,赵国生挑着半个月陆陆续续才攒下的百斤泥鳅、黄鳝去县城换钱,蚊子再少也是肉。   想买牛车的‘伟大梦想’夭折了,因为赵父对买牛的想法心底蓄谋已久,且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头牛够他们父子四户人用。   为什么语重心长拍他肩膀说那番话?赵国生现在都没想明白。   挑着一担大木桶盛装的泥鳅、黄鳝,在寒风中艰难步行,越是这样,赵国生心中越是想念各种车,小轿车、面包车、货车、拖拉机不是买不起,就是不合适。   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买辆单车了。   在天方夜谭幻想的胡思乱想中,赵国生恍恍惚惚的熟门熟路到了县城水产供销社过称了泥鳅、黄鳝换了钱。   先去县城买的房子看了看,和租他房子住在里面的那户人家闲聊了几句,又和街坊邻居随意的叨叨了一会,了解了下周围人对那户人家的印象。   还好,一切正常。   “美艳?在不在家?”来过好多次,赵国生仍然不习惯这种杂乱无章任意在走廊过道上摆放东西的筒子楼房,做饭也在过道,要不就在公共区域,上个厕所也不方便。   单位房就这条件,没得挑,好歹王建军还分到了房子,二十多平方米的单间,算很不错了。   看不惯的赵国生有事没事就在他们两小口面前灌入和叨唠着在县城买房的理念,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没。   “爸,我在家呢,你来了。”闻声赵美艳连忙打开门,笑着应和道。   跟着王建军住到县城以后,赵美艳也没有闲着当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在赵国生有意无意的言语引导下,私底下接了不少楼上楼下的私活,她那一年的裁缝不少白学的,缝纫机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我来县城送泥鳅、黄鳝,顺道来看看你,你姆妈让我给你带了点鸡蛋。”过来看女儿,总不能空着两手来吧?每次过来,多多少少会带点东西。   “哟,美艳他爸又来看女儿女婿了,真疼女儿啊。”旁边的邻居好奇的探出头看了笑着说。心想美艳他爸对美艳可真好,没事就来看美艳,给美艳送吃的,她眼睛可尖着呢,大木桶的篮子里装着鸡蛋。   这栋楼,楼上楼下差不多都是一个单位的,谁不知道赵美艳她有个疼她的娘家,真让人羡慕,可惜啊,这结婚都大半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啊”赵国生笑呵呵的,没多说。   “春花嫂,你忙。”说完笑着把赵国生拖进屋,然后脸上的笑容减少了几分。   那个春花嫂说话总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有时候特别热情的说羡慕她命好,娘家疼她,婆家对她也好,过两天又虚伪的笑着故意扯三扯四的隐晦暗指她命苦,没孩子傍身,婆家迟早会有意见。   “好了,别生气了,你日子过得好,人家才眼红嘛。”那人什么心态,赵国生能不知道?刚才那羡慕又惋惜的变脸,他又没瞎。   “爸,我没生气,我是有事想跟你说。”要是这么轻易被春花嫂气着,那她早就气死了。   “什么事?”想到了什么,赵国生神情稍稍激动,眼睛不自觉的瞄了眼她的肚子,难道有孩子了?   似乎隐隐察觉到了赵国生的眼神,赵美艳别扭的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的半天不说。   赵国生不催,不急,静静的坐在那里慢慢等着。   “爸,我好像怀孕了,不过不确定,我不敢和建军哥说,爸你陪我去趟医院行吗?”怀孕这事像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底,喘不过气。   赵国生:“……”他能说不吗?   好奇怪的感觉,爸爸陪女儿去医院检查有没有怀孕?   刘兰秀你快来,快来管管你女儿,她现在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有个同学,理科是闭着眼睛拿高分,英语却怎么学,怎么补课都不及格。   想想,渣作者也是‘超生’的,上面有个哥哥,听说当年罚了两三千,那可是九零年啊,两三千块钱算很多钱了。不然不给上户口啊。   有些人家里超生了,没钱交罚款的话,听说会把你家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当然交了钱后,会还给你的。 第69章   从医院确诊出来后, 赵美艳一直处于懵逼兴奋状态,激动的张口结舌, 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温柔抚摸着平坦如常的肚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赵国生:“……”   只要身体没有问题,怀上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才不到两个月的肚子, 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好抚摸的?   这些话, 赵国生只能偷偷在心底悠悠的无良吐槽罢了。   “现在你姆妈放心了,不用天天在我面前念叨, 催促你们小两口了。”这钓鱼的不急, 背胡娄的急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   任谁天天在你耳边这么魔咒念经般唠叨,你绝对受不了,尤其是女儿怀不怀孕的事。   沉浸在怀孕这愉悦兴奋情绪中的赵美艳喜上眉梢, 神采奕奕的激动说:“是啊, 爸, 你和姆妈可以放心了, 我怀孕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建军哥。”   结婚半年多来, 丈夫王建军虽然没有在言语上有半点催促和暗示不耐烦, 对她不好之类的,可眉眼神情间依稀可见是很期待孩子的来临。   好相处的公公婆婆从来不主动问他们这方面的事,偶尔在外面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的酸话,还会反过来安慰她,宽她的心, 说他们小两口还年轻,不着急。   这下,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昂首挺头回击那些无稽之谈的流言风语了。   额,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半年多的工夫,这就向着婆家了,三句话不离建军哥。   “你现在怀孕了,头三个月要多注意,至于告诉建军这个好消息,不急于一时,中午他不是会回来吃饭吗?”瞧着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恨不得马上第一时间飞到王建军身边分享这个好消息。   心里很不爽的赵国生立马心里酸酸的,不高兴,想起后世网上流传的孕妇经验之谈,说前三个月很重要,要多注意,便以此为借口,阻拦她屁颠屁颠跑去警察局的急切心理。   “是吗?那好吧,爸,我们快回去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爸总不可能骗她,这一胎可盼了好久的,绝不能出差错。   在回去的路上,赵国生抽搐着眼睛发疼的看着赵美艳时不时的把手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肚子,一次两次、三次、超过八次,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她轻柔的抚摸了八次。   更不用提脸上那傻乎乎称之为母性光辉的温柔笑容了。   总觉得,太违和了,赵国生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心里怎么不适应,身体力行上条件反射的做出了选择,一路上赵国生有意无意的走在马路的外侧,避免车辆和赵美艳的近距离接触,在潜意识当中把她当成需要特殊保护的对象了。   “美艳,你现在怀孕了,是不是应该回到镇上住?在县城住不方便,建军要上班,平时没人照顾你啊。”最重要的是筒子楼房不方便,前几个月还好,后几个月,挺着个大肚子穿梭在拥挤的走廊过道上,多不安全。   回到镇上多方便,美艳她婆婆是一个全职家庭妇女,每天没事就洗衣做饭照顾她公公,顺便在院子里种点青菜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事,给嫁在镇上的女儿带带外孙崽女,好不清闲。   按理说,这样的婆婆应该拼命督促儿子媳妇给她生个孙子玩才对,可人家就是通情达理的催促。   “啊,不知道,这个要和建军商量下。”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结婚后就住在县城,不用侍奉公婆。   远距离产生美,至少从她进门到现在,公婆还没有跟她红过脸。   赵国生白了她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谆谆告诫到:“你傻啊,这事还用跟建军商量?明摆着要回镇上住啊,你怀孕了还住县城,你公婆放心吗?难不成让你婆婆来县城照顾你?有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就没必要和建军商量。”这没出息的样子,哪有半点刘兰秀的影子?   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当不了家,做不了住主。   “噗嗤,爸,就是明摆着的事我才要跟他商量啊。”好让建军哥误以为这是他拿主意的,体会下大男子主义的满足感。   御夫之道,这可是她姆妈经验之谈。   有商有量的养成习惯后,家里真遇到什么大事情,她的话语权也很重要。   赵国生:“……”这是什么逻辑?因为是明摆着的事才会故意商量?   想不通的赵国生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那显得他有多蠢一样。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爸就不瞎参合你小两口的事。”感觉有点多余。   “爸,瞧你这话说的,你和姆妈不管我,谁管我啊?”嘴巴越来越会说话的赵美艳,哄起人来是一愣一愣的叫人开心。   赵国生:“……”你建军哥管你啊,再不济还有你公公婆婆啊。   在家未出阁的时候,那可是朴质勤奋又老实的乖乖女,现在满嘴的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确实不是他和刘兰秀教养出来的。   “对了,爸,建军哥过几天才休假,我们暂时回不了镇上,麻烦爸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公公婆婆。”让公公婆婆也乐呵乐呵。   她可知道,每次婆婆抱着建军哥他姐姐家的外甥时,嘴里心肝宝贝的稀罕的不得了,时常偷偷的往她肚子上瞅。   别以为她不知道。   “好”赵国生抽搐着脸瘪了瘪嘴,回去报个信的工夫都没有?   果然,这年代自由恋爱的感情就是黏糊的紧。   “还有什么事吗?我给你一并捎回去?”本打算留下来吃午饭的赵国生莫名的被塞了一嘴狗粮,不碍眼了。   “没了。”赵美艳仔细的想了想说。   “那爸回去了。”这时回去还能赶上午饭呢?   “爸,你不留下来吃午饭了?”这都快十一点了,正准备淘米煮饭的赵美艳奇怪的问。   “不了,我急着回去告诉你姆妈这个好消息,你知道你姆妈的,她肯定给我留了饭。”这是实话,刘兰秀不论赵国生去哪里,饭点到了回不回,都会留足饭菜。   无形之中,赵国生也秀了一手好‘恩爱’。   回去的步伐特别轻快,经过一个上午的太阳照射,寒风也不显得那么刺骨了,心里盘算着这个好消息,暖和的不得了。   完全代入父亲这个角色的赵国生浑然不知,还以为是责任感驱使的。   ‘浪了个浪浪了个浪’好心情的赵国生不知不觉快活的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一个劲的自表自演,心里舒畅。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美艳家吃饭呢?”这么冷的天,以赵国生怕寒冷的‘懒惰’性子,不再哪里待会暖暖身子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女儿女婿住在县城,夏冬季节,那次不是磨磨蹭蹭,吃过午饭才回来?   “快,给我倒杯开水暖暖。”三步两步的赵国生瞬间占据火盆三分之一的位置,来不及换鞋就坐下烤火。   刘兰秀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大爷的扮相,二话不说的手脚利索的给他倒了杯开水,又拿了双棉鞋帮他换上。   “你先烤火暖暖身子,我去给你盛饭。”幸好灶台上暖着饭,这会还真热着,不用麻烦的再热一次。   刚想说谢谢两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噢,美艳今天去医院检查了,怀孕快两个月了,你不用成天想着念着瞎担心了。”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出嫁的女儿半年没怀孕,刘兰秀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真的?那太好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过两天我要去镇上的尼姑庙还愿,看样子那个尼姑庙真的挺灵验的。”去尼姑庙许愿拜佛都是背着赵国生,偷偷摸摸进行的。   赵国生:“……”   说过多少遍,要相信科学,不要封建迷信,她什么时候去庙里拜的菩萨?事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明天你去县城看看美艳吧,孕妇注意什么多跟她说说,她年轻,不经事。”赵国生叹了口气,端着香喷喷的梅菜扣肉干瞪着,没胃口了。   “我……我不是着急吗?你又不让美艳吃我送的‘怀孕’草药,还不让我去拜拜佛,求个心安了?”底气的刘兰秀含糊其辞,眼神闪烁不敢对视。   向赵国生发誓保证过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刘兰秀食言了。   因为去年,他们赵家村里有个小孩生病了,不知谁请了个神婆来,神神道道的说小孩丢魂了,又是念经,又是画符,还让孩子喝了不知道什么‘神符灰水’,搞得那个小孩子上吐下泻差点没命,最后还是赵国生不顾阻拦背着送去了医院,医院说得亏送去的早,再晚点,孩子就被所谓的‘神符灰水’在原有的病情上雪上加霜的折腾死了。   “哎……”   “下不为例”赵国生板着脸,冷冷的说。   “下不为例,我保证”刘兰秀不好意思的笑着发誓。心里却想着抽空一定要去庙里还愿。   赵国生:“……”不太相信。   “下午,我要去镇上告诉亲家一声,你把昨天猎的野味弄分点出来。”亲家客气,每次都给赵国生捎点面粉啊,糖什么的,说是给孩子吃的,他能好意思空着手去吗?   “????什么?你去镇上告诉亲家?不应该是亲家来告诉我们吗?”不是她心疼野味,按规矩,新媳妇怀孕了,女婿理应带着礼品向老丈人家报喜。   赵国生:“……”   从未嫁给女儿的赵国生不懂。   没有经验的赵美艳同样不懂。   那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渣作者家没交罚款之前,我们家的大门被计生办的人背走了。家里穷啊,穷的只剩大门了。 第70章   凡事都有另外。   怀孕是好事, 双方没必要揪着所谓的礼数不放,去较真。   “亲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美艳和建军两个小年轻懂什么?他们还要过几天才会镇上住,我还是先去一趟亲家吧。”虽说礼数有点反着来了,但是这时候谁也不会去计较那些琐碎的细微末节了。   “那行, 等你吃过饭就赶紧去,让亲家也高兴高兴。”结亲结亲, 越走越亲,这门亲事结的好, 两家关系联系的很频繁, 感情不错,刘兰秀真心想让他们早点听到这个好消息,与有荣焉的高兴。   “好”   同样处于兴奋期的赵国生难得在朔风凛冽的天气, 心甘情愿的屁颠屁颠往外面跑, 心情愉快赶着去报喜。   这个喜讯给北风呼啸, 寒风刺骨的季节披上了一层轻纱似的暖雾, 祛除了一丝寒气,连焉了吧唧的小草和光秃秃的树枝叶不显得那么萧条落叶的枯黄。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心情不一样, 看什么都顺眼。   吃过端在手中已经冷掉的残羹冷炙,来不及歇息,换了双厚实保暖的黑棉鞋,按耐不住急切分享的心里,在刘兰秀紧迫的催促下火速赶往镇上。   凭靠双脚急速步行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的赵国生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幻想着, 往后他真的可以告诫后辈铁一般的事实,那就是他走的路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瞧瞧,多么贴切的比喻啊。   “亲家,在家吗?”人未到,声先传进去了,赵国生急切的声音中带有浓浓的喜悦,让人一听就能察觉到好心情。   “在的,亲家快进来。”闻声,王母顾不上手中还在浇菜的活,随意的往地上一扔,连忙起身迎出去。   虽让赵国生这高兴欢喜的心意溢于言表的表达在饱含笑意的高声里了呢?使人感染着同样愉快的好心情好奇。   “亲家,恭喜恭喜啊,你们家要添新丁了。”本来想说恭喜亲家你要当奶奶了,想想太直接粗暴了,不适合王母饱读诗书的身份。   王母祖上出过秀才,算得上书香门第,比起大多数同龄人,她识文断字有文化,要不是文.革□□的厉害,她仍然是镇上小学的老师,后来平反了,工作还是丢了,也习惯了在家当个家庭主妇了。   王母这一刻像喝了一壶清醇的酒,晕乎乎的,心里却喜滋滋的,脸上带着晃眼的笑容,止不住的点头笑道:“亲家,同喜,同喜,亲家快进屋坐。”跟她说说具体情况。   院子里浇了一半的菜地,翻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就那么虎头蛇尾的搁置了,赵国生转身进屋前依稀看到横竖无规则绊倒在地上的锄头,浇水的木桶和水瓢,流动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不太浓重的尿味。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没想到王母过的这么接地气,还以为只是闲来无事养养花,浇浇水呢。   “亲家,来喝口热开水,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上次回来还没怀上呢?”殷切的倒了杯开水坐下来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上次回来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隐晦的观察过,私底下还偷偷问过儿子,没有怀孕的征兆啊,还以为要等明年才传出好消息呢。   赵国生能理解王母作为婆婆迫切想抱孙子的心情,也不兜圈子,直接说:“我今天去县城有点事,顺便去了趟美艳那里,听说她有点不舒服,我猜想着是不是怀孕了?于是陪她去了趟医院确认。”这事当然不能直接说美艳自己怀疑的了,只好让他来背锅。   “那医生怎么说,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十分关心还未出生的金孙,王母连忙急问。   “医生说怀孕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孩子很健康。”赵国生蹙眉深思,没听医生说有什么要格外注意的地方?只是孩子很健康。   “孩子健康就好,哟,不行,这小两口太年轻了,没这方面经验,我得赶紧去趟县城把美艳给接回来住,她住县城平时一个人在家,怀着孩子行动多不方便啊。”要是磕着碰着她金孙了怎么办?一想到软软萌萌的金孙,王母浑身充满了劲。   赵国生:“……”肚子还没显怀,有什么不方便的?   当然,如果能把美艳接回镇上住更好了,身边有丰富经验的婆婆照顾,他和刘兰秀也放心点。   怎么说,怀孕的时候,身边有老人照看着总保险一些。   有些东西,是你看再多书,听再多宝贵正确的意见,都比不上活生生的陪在身边有经验的老人。   “好,有亲家母你在身边照顾,那再好不过了,这是美艳那丫头的福气,碰到亲家你这般好的婆婆,我们美艳这辈子可真享福啊。”一顶高帽子不由分说的轻言淡语带上去,夸的王母心里乐开了花。   “呵呵,是我家这媳妇娶的好,美艳可是个孝顺的媳妇。”这不是虚假的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恭维话,美艳这媳妇虽然不住在身边,说到孝顺,那是真心实意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儿子媳妇对他们俩老好,他们投桃报李的自然不会为难媳妇,她身上现在穿的这身新衣裳,还是媳妇亲手缝制的呢。   不要忘记了,王父王母就王建军这么一个儿子。   相互吹捧,捧场恭维的话没有多说,因为问清楚事情情况的王母心思已经跑到县城儿媳妇的肚皮上去了,恨不得马上飞奔县城把儿媳妇给接回来。   “亲家,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看出王母心不在焉的心思后,赵国生很有眼见力的提出离去,给她留出时间赶去县城。   “那行,我也不留亲家了,我急着去县城一趟。”王母没有一点矫情,没有一丝‘书香门第文人的酸臭味’,很干脆。   不过,应有的礼数王母没有忽视,回身进了里屋的杂物间,手脚麻利的整理出一份厚厚的礼品包起来说:“亲家,应该是我们家去给你报喜的,小年轻不懂事,麻烦亲家你亲自走一趟了。”说完把一篮子满满的礼品塞到赵国生手里。   赵国生:“……”这亲家就是太重礼了,每次都礼重。   “报喜这等好事,不讲究礼数。”这是喜事,不管亲家礼重礼轻必须全盘接受,不能推辞。   赵国生不知道,他前刚脚走,王母后脚就从镇上坐车去县城了,更不知道的是,他依靠‘十一路’车回家,还不曾从镇上到家,王母已经乘车从镇上到县城了。   在赵国生沉浸在三十五岁当外公的惊恐想法中时,家里所有人开始期盼小生命的到来。   用国家一级保护珍贵动物来形容都不为过,三句话中两句话就能联系到赵美艳怀孕的事情上面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家不饭桌上不再有鸡蛋,要攒着给留着你姐和你们小外甥吃。”吃饭的时候,刘兰秀突如其来的蹦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赵国生:“……”他们家养了三十多只鸡,其中每天能捡十几个鸡蛋,就是赵美艳天天吃鸡蛋,也用不着一天吃十几个吧?   吃多了鸡蛋也不怕上火?每天超过两个鸡蛋,再营养也补不进去啊。   “我同意,留给姐和小外甥吃。”几个熊孩子半点不介怀的集体兴冲冲的异口同声点头同意。   一想到要当舅舅、阿姨长了辈分的熊孩子们兴奋的不得了,哪里还会在意鸡蛋不鸡蛋。   赵爱文和赵美丽更恐怖,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不是回家,而是乐呵呵的雷打不动的跑到已经住回镇上的赵美艳那里,必须要和赵美艳和小外甥说上几句话才心满意足的想着回家。   “你就是让美艳顿顿吃鸡蛋,她也吃不了这么多好吗?”这态度太夸张了,果真是日子过得好了,人也越活越精细了。   今天送鸡蛋,明天送鲫鱼、鲤鱼,后天送一只母鸡和鸭子,大后天送点野味,有两个孩子在镇上读书就是方便,顺带就捎过去了。   记得有一次赵国生猎到了一只肥兔子让爱文早上上学的时候带过去,谁知道他被刘兰秀狠狠的说教了顿,硬是说你个大男人不懂就不要乱送吃食,孕妇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尤其是兔子,说是会让生下来的宝宝有兔唇。   “谁说全部送鸡蛋了,我留着鸡蛋孵小鸡崽的,等到明年美艳坐月子的时候吃。”她自己在做月子的时候就吃过亏,绝不能让女儿重蹈覆辙。   赵国生:“……”想的可真远。   “噢”赵国生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看着这样全心全意为女儿做打算的刘兰秀,赵国生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以前想着昧了女儿嫁妆的人,现在却心心念念贴补女儿。   还是以前穷怕了,再加上赵国生的愚孝,让刘兰秀拥有一种手里没钱,心中慌慌。   礼尚往来,王家并不一味着生生占便宜,时不时的给赵国生家捎点油啊,面粉啊,糖啊都是王父单位发的福利。   日子就这么平淡泛泛,不紧不慢的清闲悠哉过着。   平凡又踏实。   要是在他五十岁左右当外公就更完美了,才三十五的赵国生总觉得外公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有点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问了下家里长辈,说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很严,有些怀了宝宝的只要一经发现就会被计生办的人抓起来去堕胎。   家里嫂子怀孕时,家里长辈在乡下养了好多家鸡家鸭   十一路车是指靠双脚走路的意思   呜呜,渣作者家网络好像有点问题,这章是渣作者在外面码的,旁边有人在聊天,渣作者感觉好羞涩啊 第71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阵阵鞭炮声中送走旧岁,迎来新年, 赵国生迎着和煦的春风,猛回头又是一年春。   这个季节是赵国生最为喜爱和享受的时分,春暖花开, 万物复苏,阳光普照着大地, 路悠悠的小草活泼的连一片,鲜艳艳的姹紫嫣红的绽放, 树上的枝头已发芽, 百花争艳,鸟语花香,好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色。   心态不一样, 赏景的心境不一样, 就像刘兰秀瘪嘴很无所谓的表示同往年相比, 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里可以借用《围城》中的一句经典语录,“婚姻是一座围城, 城外的人想进去, 城里的人想出来”偷换概念为农村人羡慕城里的繁花似锦,城里人却向往农村里的山山水水的田园野鹤。   人总是不可理喻的犯贱,对完全握在手里拥有的不屑一顾,那些得不到的却总想着去追求。   赵国生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在哪里都一样, 农村有农村的自食其力,自得其乐,城里有城里的交通便利,设施齐全。   “兰秀,你说我买辆单车怎么样?”心心念念着买车的赵国生泡着脚,用手搓着脚底那层厚厚的老茧,压根不怕滚烫的洗脚水,漫不经心的提议到。   或许是时候买辆单车了,一年的时间,攒点钱买辆单车应该说得过去吧?   没人能理解赵国生心底有钱花不出去,或者说不敢大手大脚花钱的豪买痛爽心里了,憋屈的很。   八二年的春天,农村还是那个‘小心翼翼’的农村,卖个东西仍旧偷偷摸摸,怕人说闲话,城里稍稍有点不同了,县城街道上悄无声息的多了几家私营店铺,不露声色,毫不声张。   改革开放的步伐在赵国生没有刻意留意的情况下,一点一滴的慢慢侵入到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来了。   “怎么想买单车了?”村子里日渐多起来的单车很让人心痒痒的侧目而视,不过这也没能激起刘兰秀的购买**。   刘兰秀是一个相当务实的人,没用的大件昂贵物品,任凭你吹嘘的天花乱坠,她照样把持得住,不受其诱惑。   要不然在大伯赵福生家半年前买单车的时候,她丝毫不动的没说半句酸话,倒是在小叔子赵宏生家买电视机的时候,羡慕的笑着去看过一回后,默默在心里产生过想买的念头。   “买单车去镇上和县城方便啊。”不是你的腿,你当然感觉不到累,哪次有事去镇上和县城不是使唤他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筹莫展的刘兰秀皱着眉头不解的说:“哪里不方便了?我们赵家村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步行一个小时都不到的路程,哪里远了?再说你去县城不是卖泥鳅、黄鳝吗?就那两个轮子的单车也装不下啊?”要说买个手推板车还勉强说得过去。   板车就是下面两个大轮子,或者三个大轮子,上面是连成一整块的大木板,后面两边有凸出长长的两个扶手(推手)用来推板车。   赵国生:“……”好像也是,他考虑的不够周全,他没有能力把单车改装成脚蹬的三轮车。   在赵国生陷入乘机时,刘兰秀讨好的笑着挑眉一扬,提议到:“要不我们家买台电视机吧?”先不管电视节目好不好看,能收到几个电视台,每次看到自家几个熊孩子兴高采烈的奔去小叔子家争抢着围着看电视,心里不是滋味。   好像他们家买不起电视机一样,弟媳那眼神,难受。   “好吧,我后天去县城看看。”货比三家,看看究竟买台多大尺寸的电视机合适,也要稍稍问问价格,比对比对。   “那成,家里还有几百块闲钱,你别去银行取钱啊。”好不容易存了两千八百块钱在银行,那是家里压箱底急用的钱,不能取出来。   钱在银行存着,放心,钱在手里拿着,要不是刘兰秀把持着,指不定让赵国生出去买买买的乱霍霍,都不知道花在哪里就全没了。   “……”多不相信他啊,存折不是共同看管着吗?   “好”没想过取钱,那钱攒着将来投资到姐夫唐德远的‘下海经商’里的。   自己不是那块经商的料,出钱占股份总可以吧?   赵国生可没有忘记深谋远虑的唐德远在打他儿子赵爱华的主意,大儿子没有读多少书,为了不使未来几个熊孩子产生阶级观念,要多为大儿子多多打算。   要真是下面的几个熊孩子都考上大学,分配工作,捧着金饭碗,而大儿子只能农村当个木匠师傅……各自能没有想法吗?   每次嘴上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心里情不自禁的为他们做起了打算。   等赵国生和刘兰秀慢慢商量决定买电视机后,那盆滚烫的洗脚水早已成了温水,脚底踩在盆底,触摸着底部,虽说是春天,仍有一丝凉意。   赶紧用毛巾胡乱擦干双脚,亟不可待的缩进被窝里,留下孤零零的洗脚盆。   刘兰秀翻个白眼,瘪瘪嘴没说什么,任劳任怨的帮着把洗脚水给倒了出去。   赵国生:“……”无论这事上演过多少遍,他还是不好意思的尴尬着傻笑。   真幸福啊,再过十几二十几年,大多数是老公要给老婆倒洗脚水啊,现在好好享受吧。   晚上九点半,漫漫长夜,没有任何娱乐节目的赵国生早已养成早睡早起的良好生活习惯。   噢,偶尔还有某些睡觉前不可描述的河蟹运动。   ……   熄灯,正准备睡觉。   “国生,国生,睡了没?快起来,姆妈摔着了。”熟悉的声音急促而又大声的从屋外传进来,夹杂着闷重的捶门声。   “国生,快起来,是宏生的声音。”依稀中好像听到说她婆婆摔着了,刘兰秀听得不是很真切,连忙起身穿衣服。   赵国生:“……”他又不是聋子,这么大声难道会听不到?   三下五除二胡乱套件厚外套的赵国生迅速把门打开,蹙眉冷声问:“你说姆妈摔倒了?”   “是啊,姆妈刚从我家看完电视回去,还没出我家的门前那颗大树,脚底一个打滑就重重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估计很严重,得马上送县城医院。”要不是他习惯性的目送赵母出门离开,大晚上的谁知道她摔着了?那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那赶紧的,兰秀,你拿点钱跟着一起去县城。”赵国生挑眉给刘兰秀使了个眼色,接着又不慌乱井然有序的对几个熊孩子们说道:“你们几个好好待在屋里看家,你奶奶会没事的,放心吧。”   这么大动静,几个熊海子早就惊醒了,跟着起身站在堂屋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说完这些,赵国生匆促的紧跟在赵宏生身后,暗谈无光的夜色极其配合着这紧迫着急的情景,屋外一片黑压压的,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白天下过雨的夜晚特别肃静,空气中也不察觉不到一丝风,寂静的道路上,一坨坨平时很熟悉的树木此刻全部演变成黑影,幽静而又庄严。   “大哥知道了吗?”赵国生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我让梅芳去了,我们兄弟三人轮流着背姆妈去县城医院。”最开始就是去告诉赵福生的,想着他有单车,方便送姆妈去县城,后来查看了下赵母的伤势,估计承受不了单车的颠簸。   “好”   说到赵母这不小心的摔跤,有点自讨苦吃。   最近天天下雨,蒙蒙细雨,绵绵不绝,让人心烦,路上的泥土湿湿的,滑滑的,不好行走,她老人家大晚上的还跑到儿子家看电视?   真想不通这个电视瘾怎么就这么重?都赶上后世的中二少年的网瘾了,戒不掉。   自从赵宏生家年前买了台电视机,赵母她老人家每天雷打不动的坚持着要去看电视,那毅力惊人啊,没有一天间断过。   简直比赵国生家几个熊孩子去得还要勤快。   赵国生粗枝大叶的哪里会想到弟弟家那台电视机,他姆妈偷偷的出了多少钱?   弟媳妇哭穷的本事有多高明,那就是采用‘广撒网,重点捕鱼’,哭穷十次,只要一次给钱就够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赵母那容易收人哄骗的性子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王梅芳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还含糊其辞的口头上说了些他们家买电视就是赵母买电视,什么时候过来看都行。   这不,当真的赵母果然天天去追剧。   “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没事大晚上的天天跑到儿子家去看电视,这下雨天路滑你不知道啊?还忘记带个手电筒,这下好了,摔着了吧?丢不丢老脸啊。”赵父心里着急,担忧,脸上气得发黑,嘴上毒舌不放过的恶狠狠直接数落。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仍旧在外面码字 第72章   等赵国生一行人心急如焚在谧夜黑夜里猝不及防出现时, 见到的就是赵父吹胡子瞪眼睛,在儿子儿媳面前丝毫不留颜面的赤.裸.裸的数落。   赵母则依靠在堂屋大木火盆桶箱子的靠椅上半歪着身子, 因疼痛和后悔而导致生理和心理泪水惊慌失措往下掉,湿润地划过赵母的脸颊,在干燥皱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爸, 先送姆妈去县城医院吧?”最害怕的就是中风,赵国生姆妈年纪不小了, 摔一跤没年轻人恢复的那么快,若是严重点, 极有可能后半生瘫痪在病床上让人照顾。   最坏的打算, 赵国生不能不去想,万一赵母真瘫痪了,受累的不仅仅是赵父一个人, 他们三兄弟必须拿出个章程来解决。   不是医生的赵国生, 从赵母摔后歪坐让人扶着的姿势无法判断是否严重, 只觉得赵母那老泪纵横的脸上分辨出她此刻很难受, 看起来很严重。   “姆妈,你哪里疼?是腰还是别的地方?你先忍着点, 我们马上送你去县城医院, 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看到赵母沉默不语,陷入痛哭流涕的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中,赵国生不得不尝试着安慰她。   “好了, 哭什么哭,在儿子媳妇面前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像什么话?马上给我擦干眼泪。”赵父内心焦心如焚强忍着不流露,眼眶里不满了红色的血丝,急吼吼的怒斥道。   或是赵父难得气急败坏的急眼了,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包括赵母在内的赵国生一行人全都被镇住了,发愣。   平时话不多的赵父虽让人觉得不好亲密接触,至少他脾气看起来还算不错,不会轻易跟人红脸,也不会胡乱怒视呵斥人。   这一类人通常不会随意发脾气,但是一旦生气起来发火,产生的强烈反差感,挺能镇住人的,赵家父子基本上都是这类人。   “福生,快,背上你姆妈,我们现在就去县城医院。”早点送去医院医治,不能错过最佳医治时间,这是村子里许多人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看病的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谁那份强烈盼望赵母立马好起来的人能赶超赵父那份浓浓的心意。   越老越孤独,都说难得老来伴。   最终陪伴你到老,一起任由时光偷偷染白了发丝的只有你的另一半。   “姆妈,我来背你。”赵福生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见赵母情绪稳定了许多,没有再抽抽噎噎的声泪俱下才松了口气。   转过身子,向赵国生和赵宏生轻微的点点头,示意他们两个使点劲扶护着小心谨慎把赵母驼上他的背上:“国生,宏生,过来搭把手。”   “你们三兄弟轮流背着你们姆妈先去县城医院,我回去拿点钱。”无论哪个年代,进医院看病,总感觉特别贵。   赵父一听说老伴摔着了,门都没来得及锁,穿着夜里洗脚后穿的棉鞋,脚上也没穿袜子,更不用说钱不钱的事了,光顾着着急去了,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   “爸,别回去了,我手头上有钱,梅芳,你去屋里拿些钱。”赵宏生没想那么多,一心想着赶紧把赵母送去县城医院,绝不能多耽搁时间。   王梅芳:“……”凭什么要她拿钱?明明三个儿子,怎么着也得是三家平摊医药费,万一他们家垫上钱后,另外两家不出钱怎么办?   再说公公都主动提出要回去拿钱了,你嚷嚷个屁啊,就你孝顺了?他们两个老头子有的是钱。   “年前不是买电视机把钱给花了吗?哪里还有钱?”王梅芳隐晦的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的气呼呼的回嘴,很不情愿。   谁知道这一趟去医院得花多少钱,说不定是个无底洞呢?他们家好不容易攒下几百块钱。   要不是赵宏生背上正驮着赵母,他恨不得直接上去给她踹上一跤,这可是养他生他的亲妈,平时背后嘴上胡乱说说也就罢了,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当真。   这个时候,情况紧急,她怎么就那么自私,只看得到钱?   如果赵宏生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王梅芳在这一刻死得很透彻,半分钟都不能多活。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王梅芳一心想着怎么辩驳,不情愿出钱,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宏生的吃人眼神。   理所当然的也没有留意到赵父沉寂骇人般的深眸及心中的失望和怒火,更不用说在赵宏生背上反背着她的怒目圆瞪。   “算了,你们家刚买了电视机,确实没什么余钱,爸还是回去一趟,而且家里的门也没锁。”在这种情况下,赵父很冷静,压住胸中汹汹怒火,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语气中的丝丝失落和过,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   “爸,国生让我拿了钱,您老还是陪着姆妈一起去县城医院吧,你那房子就交给我了,回头我就去锁好,要是钱不够,连夜让国生去找建军借钱。”聪明贤惠如刘兰秀,也不知道她在屋外听到了多少,这话说的多有水平,让人听了身心舒畅。   刘兰秀可不是什么愚蠢的人,或许在赵国生吩咐她拿钱的那一瞬间有过抱怨和不爽,但是她知道,依照赵国生孝顺的性子,她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刚才的情景她瞧得可真真切,王梅芳这三弟媳妇算了‘毁了’,无论以后她再如何花言巧语,能言善辩在公公婆婆哪里是掀不起任何浪花了。   想想他们家起房子那会,赵父赵母私底下偷偷塞了五百块钱,那笔钱到现在他们家也去主动提出来去还。   不是不打算还,是直接干巴巴的递上五百块钱过去说是起房子借的,太伤感情了。   与其皱巴巴的把钱还上,让他们兜里的钱被三弟媳妇哄骗走,还不如留着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主动提出拿钱来得畅快。   “行,家里的事就交给老二家的了,记得喂那两头猪啊。”赵父诧异的瞄了眼心甘情愿,没有半分不犹豫,显得光明磊落的刘兰秀,又回头望着昏黄灯光下不清晰赵国生的身影,满意的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脸。   “放心吧,爸。”刘兰秀爽快的答应了。   喂猪又不是什么容易忘记的事,他们家也有几头猪呢,顺便就给喂了呗,难得倒是鸡和鸭,都不知道公公婆婆家具体有多少只。   雨后的山路不好走,还是雨后夜晚漆黑的山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在微弱的手电筒下泛着光,使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感谢赵母没有老年发福,瘦弱的身子在身强体壮的三个儿子轮流背着的背上显得弱小又微轻,凌冽的春风在寂静的夜里寒冷的刮过,呜咽哭泣着在他们耳边阵阵吹过。   夜路不好走,到了县城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间点,医院很安静,没有白日里的喧哗和吵闹。   没有网上预约,不用排队挂号,直接了当的拖着护士去找医生,这种陌生的流程赵国生真的有些不习惯。   好在,医院还是那个医院,给人看病,救死扶伤。   没一会,正在值班的医院闻讯而来,了解情况后,马上进行检查和查看。   运气很好,没有发生赵国生想象中的最坏打算,只是扭伤了腰,因为年纪大了,恢复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   医生见他们是农村人,也体谅他们没什么钱,开的药都不贵,叮嘱好注意事项,让他们把赵母接回去,在家养着,等感觉差不多好了的时候,再来一趟医院复查。   听了医生的解释,这下,赵家几个男人终于把悬在心中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搬开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几个人黑黝黝的脸,相视一笑。   “不就是闪了腰吗?你哭的跟要死了一样,吓唬谁呢?”那会哭得要死要活,歪着身子致力展现使人幻想到瘫痪,这不骗人吗?赵父没好气的白了赵母一眼,训斥道。   可急死他了,那副痛的死去活来的模样,真以为很严重,甚至在他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爸,你就别再说姆妈了,她现在伤了腰,动也动不了。”刚想说姆妈只是闪了腰,这是好事,再想想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说的赵福生干瞪着眼。   “就是,爸,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姆妈也不想伤了腰啊。”好像是去他家看电视机回去的路上摔的跤,赵宏生底气不足的劝道。   “爸,这都凌晨了,你先陪着姆妈休息。”赵国生哪里看不出来赵父故意板着张脸,其实担心的不得了。   赵国生透过窗户看向乌黑的外面,沉默的一下,说:“要不,大哥和宏生回去吧,明天天亮了,你们再过来接姆妈?今晚我在这里陪着。”总不能一晚上他们几个都不休息吧?   既然知道病情不严重,有赵父在这里陪着就够了。   “行,我们先回去,免得家里几个娘们担心。”赵福生知道二弟有女婿在县城,有地方住,赵母又不严重,他也不矫情的痛快同意了。   “嗯”赵宏生冷静下来后,心里面发寒着正想好好‘教育’王梅芳一番,恨不得马上回去,他肚子里憋着的那股气没地撒。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出去吃了顿饭,上吐下泻,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73章   夜半时分的医院远离了喧嚣沉寂下来了, 一盏盏灯威严昏黄的在过道走廊上静静照明,寂静的夜里似乎泛着一丝幽冷的光芒。   赵国生并没有想过深更半夜摸黑赶去敲女婿王建军的门, 没有必要。   先不说正处于新手爸爸懵懂期王建军会不会踩着单车回镇上住了?就这个点去打扰他也不好。   不知道的还因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跟着提心吊胆的担心赵母的情况。   这个年代,床位没有后世那么紧张, 在赵国生憨厚朴实的笑容攻势,于心不忍的小护士直接给他安排了一张陪床。   尽管有床位, 这一晚,赵国生仍然睡得不舒服, 迷迷糊糊的半醒半睡, 极不安稳。   赵国生未曾料想到,赵父和赵母这一晚根本没睡觉,俩老口嘀嘀咕咕的讨论争执了整整后半夜。   应了那句俗话, 老年人, 睡眠少。   “天亮了, 快点回家吧, 在医院待着真不舒服,这药水味很难闻。”得知自己仅仅是摔伤了腰, 需要在家静养的赵母天还没亮就开始催促嚷嚷着要回去。   对赵母来说, 住院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   还费钱。   “急什么,要是你自己能行动,要不你自己走回去?”赵父没好气的说,就算要出院也要等医生过来再查看下。   谁喜欢这难闻的药水味,还不是都是为了她好?   “你这话说的, 好像我故意摔跤似的。”被训斥了大半夜的赵母有点委屈的呜咽,眼泪哗哗哗的感觉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非要大晚上的去宏生家看电视,会摔跤吗?”赵母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心想都是她自找的。   呵呵,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风雨无阻的坚持去老三家看电视,直到昨晚她的坦白,赵父才彻底知道原因。   不行,以后不能再让她掌握家中财政大权,说不准哪天又被老三家的媳妇哄骗了去,他们老俩口的棺材本都不保。   赵母心中理亏,不敢理直气壮的大声反驳回去,装作听不懂赵父的指桑骂槐,低着头不吭声。   “哎,你啊你,算了,我懒得说你了。”看着垂头丧气一副失落模样的赵母,再看看她侧歪着腰身,能直下去趟平坦的身子,赵父叹了叹气,习惯性的往裤腰边吊着的布袋里掏烟杆,发现没有,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得太急,落家里了。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   赵母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拉扯到腰伤,痛的哇哇呲咧着嘴:“呲呲,好痛,快过来扶我一把,老头子。”   “你瞎移动什么?是不是拉扯到腰伤了?还能不能动?我去叫医院过来看看?”站在病房门口的赵父闻声急忙半跑过去,轻手轻脚的扶着赵母,如临大敌的着急问。   “不用去找医生,没什么事。”一听说赵父去找医生,赵母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衣角阻拦,顾不上脸上因疼痛而扭曲的痛苦表情。   赵父:“……”没事你抽搐脸痛苦的嚷嚷什么?   “真没事,不信你瞧。”说着赵母挣扎着掀开被子,想站起来下床走两步。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吧。”这极力证明的样子,看来真的没事。   不知道赵国生在病房窗户外站了多久,又是苦笑摇头,又是微微嘴角上扬含笑的,就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有人陪你争争吵吵,有哭有笑,陪你一起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真好。   “老头子,你说这医药费是不是该老三家的出啊?”赵母可没有忘记王梅芳那副嘴脸,典型‘忘恩负义’的小人,她要真生场大病,需要用钱,老三媳妇是看清了。   对比一下,老二家的二话不说主动送上钱。   老三家的媳妇让令人寒心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们老俩口往日里瞎了眼,看错了人。   好在,老三还有点良心。   “呵呵”赵父冷哼了两声,冷笑着白了赵母一眼说:“这医药费他们三兄弟平摊,谁也别想占便宜。”虽说这次住院没花多少钱,可该平摊的还是得平摊,不能让老二家吃亏。   “可是……应该老三家出钱啊?”按照赵母的想法,她是在老三家看完电视回去的路上摔跤的,理应老三家出医药费,再说还没出老三家的范围呢。   “我说平摊就平摊,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就这么定了,往后不许再提应该老三家出医药费的事。”在谁家门口摔跤谁家出医药费,以后那个儿子还敢让你去他家?   赵母:“……”凶什么凶,本来就该老三家出医药费,护着他们家干嘛?养白眼狼啊?   赵父拉过一条椅子坐在病床前给赵母盖好被子,慢慢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应该吸取教训了,往后耳根子不要那么软,瞧清楚昨晚的情况了吗?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急需钱救命,老三家抠得出钱吗?老二家老实本分愿意拿钱出来,可你别忘了,他们家孩子多,花费大,又能有多少?所以我们该攒的棺材本还是得攒,不然,上趟医院看病都没钱。”   “知道了”一直盼望着养儿防老的赵母一时间有点难过。   经过昨晚,赵父觉得,钱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老三不至于‘娶了媳妇忘了娘’,但也差不了多远了。   掌握不了家中钱财,能当家做主有什么用?   “爸,姆妈,我买了早饭,你们先吃点,大哥和宏生可能还要晚点才来。”一碗鸡蛋面上面飘着丝丝葱花,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瞬间掩盖了病房内的药水味。   另一碗是猪肝面,是给赵父的,汤里面放了许多辣椒粉,在路上晃动的过程中有点散开了,整碗面红彤彤的,看了就让人有食欲。   “怎么两碗不一样啊。”湘南人无辣不欢,这不让赵母嘴馋吗?不过赵父很自然的接过那碗红彤彤的面条。   赵国生:“……”   吃过早饭办完相应的手续没多久,赵福生和赵宏生便匆忙赶来了。   赵宏生顶着满脸的憔悴和浓浓的黑眼圈,嗓子还有点很明显的嘶哑,一看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肯定回去两口子吵架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赵父赵母包括赵福生没有一个人问其原因,颇有默契的高度保持一致沉默是金,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尴尬。   赵国生:“……”   性子直爽不代表愚蠢,赵福生懂得明哲保身,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聪明过法。   过去的途中,明明谁也没有多说话,气氛就是压抑的怪异的很,想活动气氛,说上几句的赵国生硬是开不了口。   “美玉婶,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昨晚摔着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村口,正在井边池塘洗衣服的七大姑,八大姨一窝蜂的围上去担忧的关心。   “美玉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医院怎么说?摔到哪里了?有没有事?”   “婶子,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得在家好好休养休养。”   …………   早被人群挤到一边的赵国生和赵宏生苦着脸,面面相觑。   “没事,就是腰伤了,养养就好,劳烦你们担心了。”驮在赵福生背上身子动弹不了的赵母强装着一张笑脸,僵硬的笑着解释。   鬼知道赵母心里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大把年纪了,大晚上跑儿子家看电视,回去路上摔着了,这说出去多丢人?   有赵父在,照顾赵母的事情,用不着三个儿子费心,有时间多去看看就好。   要是没有赵父,这赵母的吃喝拉撒睡,还不得三个儿媳妇轮流着照看,就算轮流照顾也不能像赵父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喊随到那么周到。   “姆妈怎么样?”赵国生屁股还没坐下,就迎来刘兰秀忧虑愁苦的担心询问。   刚才人太多了,刘兰秀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问得太详细。   “年纪大了,闪了腰,不太好养啊,最近这段时间,你多炖几只鸡给姆妈补补。”大伙都说没事,实际上谁都知道老人家闪了腰,可不是那么容易养好的,没个一年半载,难,还祛除不了病根。   之所以那么说,都说安慰赵母罢了。   刘兰秀蹙着眉头担忧的欲言又止,说:“那我再多养点鸡。”想安慰赵国生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换成是她姆妈,将心比心,她也担心着急。   “你去睡会?昨晚没休息好吧?”昨晚大嫂送过保平安的信过来,知道赵国生留在医院陪着,估计没怎么休息。   “睡不着”心里想着事情的赵国生哪里睡得着。   刘兰秀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察觉到赵国生精力还可以,没有强制性的催促他去休息,而是支支吾吾的举棋不定,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半响,刘兰秀半吐半吞的小声试探到:“国生,你说姆妈就那么喜欢看电视吗?”这养病的一年半载可不能出门去看电视,那可怎么过?   “也许吧”没留意刘兰秀的语气随意说,应该喜欢看电视吧?要不然天天晚上去老三家追剧?都快赶上后世时髦的追剧一族了。   这个年代的电视机能收到几个台?最多不过三四个地方台,其他的全是雪花斑点,而且电视剧大多数是抗日杀鬼子的片子。   “国生,要不,我们给姆妈买一台电视机吧?”刘兰秀在有些时候不喜欢婆婆,却也知道在他们家起房子最困难的时候,公公婆婆出了五百块钱。   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感恩。   这一点还是昨晚家里几个熊孩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提醒的。   犹记得赵爱华那句:“姆妈,奶奶那么喜欢看电视,为什么不买一台?不然就不会摔跤了,要是我有钱,就给奶奶买一台电视机。”   是啊,他们做儿子媳妇不是有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伙伴们的关心,已经好多了!可是粥真的不好喝啊!想吃肉!吃火锅!虽然还是有点拉肚子! 第74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刘兰秀所说的, 正是赵国生此刻心中所想的,或许他们应该帮老人家买一台电视机。   鉴于以往刘兰秀吝啬舍不得花钱, 婆媳关系又不融洽的情况下,赵国生很为难张口去要求,一时之间找不到恰当的措辞。   自古婆媳不两立, 俗话说,十对婆媳九对不和。   老话说, 讨媳妇就是在你家里有的那个”娘”迎接你另外一个”新娘”。   在老赵家,作为儿媳, 刘兰秀为其传宗接代为赵家添了三子二女, 能生是福,是老赵家的大功臣,即便如此, 刘兰秀和赵母这对婆媳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然, 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毕竟给赵母添了心心念念, 惦记到心尖坎里去了三个金孙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三个乖巧懂事的孙子份上, 赵母也不会故意为难刘兰秀。   “我们给爸妈买一台电视机?”这话简直说到赵国生心坎里去了,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模作样的为难阻扰,不情愿一番。   人就是这样不可理喻,你越是是反对,她越是反弹的厉害,喻是赵国生瘪嘴不高兴, 刘兰秀喻是会找各种理由来说服他。   这比赵国生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效果好多了。   “是啊,我们这两年不是攒了点钱吗?手头也宽裕了,欠爸妈借我们起房子的钱正好借这个机会还回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一两年婆婆送过来的鲫鱼、鲤鱼还少吗?多得有甚者往外嫁女儿美艳哪里拿。   这两年,公公婆婆和他们家关系越来越亲切,自然而然感情深厚了几分,她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哪会感受不到?   三弟媳妇是三弟媳妇,她刘兰秀是刘兰秀,不可同日而语。   赵国生刻意皱着眉头,不解的继续说:“你昨晚不是说我们家买电视机吗?要是给爸妈也买一台电视机,会不会家里的钱不够,要去银行取?”存进银行的钱,以刘兰秀守财奴的性格,死活是不会同意取出来的。   “那就只能爸妈买一台电视机好了。”刘兰秀不假思索的没多考虑就做出了选择。   本来就只预备了一台电视机的钱,没想过动银行存款的念头,那些钱可是留着给孩子们上大学用的。   赵国生:“……”是应该夸她深明大义还是大公无私呢?   说句真心话,刘兰秀舍己为人这么朴实直白的行为,作为夜夜沉在枕边最为了解的赵国生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也不敢相信。   大概,在刘兰秀内心深处,她就是这么一个本质柔软的善良人。   “你觉得我们自家都没看上电视机,单独给爸妈买一台电视机,他们俩老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吗?”换成谁家父母都不会接受吧,如果接受,那父母是有多‘缺心眼’啊。   就像你家穷的顿顿喝粥吃咸菜,却打肿脸充胖子般硬生生给别人送大鱼大肉?   哪怕实情不是如此,这行为压不住别人脑补啊。   “那怎么办?姆妈这一跤起码得躺上半年,习惯看电视的她,日子得多难挨啊。”刘兰秀也明白是她考虑不周。   如果只给爸妈买一台电视机,而自家没有买,怎么都说不过去。   好好的孝顺,硬邦邦的演变成了献媚,讨好。   “要么一台电视机都不买,要么买两台电视机。”赵国生决定把这个纠结问题抛给刘兰秀去抉择。   刘兰秀:“………”   刘兰秀蹙着眉头低头思索,半响不说话,似乎犹豫不定,迟疑不决的在做思想斗争。   “还是买两台电视机吧。”刘兰秀眯着眼睛,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老三家出了婆婆大晚上看电视摔跤这种事,她哪里还敢允许家里几个熊孩子晚上出去?更何况,三弟媳妇就这事,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疙瘩。   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日子过得好看一点吗?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城买。”得到满意答复的赵国生嘴角流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果然如此表情。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言之中。   刘兰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真的买两台电视机吗?会不会太浪费钱了?   给公公婆婆买电视机的事是她主动提起的,现在发展成这样莫名其妙,她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传播速度慢,很多事情仍然是传统的人力物力,出门靠双脚走,消息传播靠口口相传。   整个赵家村,唯一一台座机电话在村长家,用来紧急联系政府各级单位情况的,常年处于无电话接通状态。   就算给你用打电话,你能打给谁?知道谁的电话号码?而且信号极端弱,通常打不打得通,还要靠运气。   神奇的是,远在隔壁的隔壁——上林村的赵芬娟知道了赵母摔跤的事?你说这传播的速度神奇不神奇?   但凡国家颁布一个政策,执行一个决策,往往赵家村都时隔三月半载的才稍稍清楚了解到。   你说神奇不神奇?真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下午三点,空中细雨霏霏的下着蒙蒙细雨,柔柔的,飘渺纷纷而至,细若银丝,若隐若现,让人无可奈何。   赵芬娟一个人提着小心椭圆形的竹篮子,上面盖了快油布,油布上还遮盖蒙上层不知名树叶,没有撑伞的她一个人疾步穿梭在细雨绵绵中,脚上陈旧的布鞋布满了新鲜的泥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国生,姆妈怎么样?”赵芬娟顾不上头发上滴下来的雨水,用手胡乱摸一把雨水往外甩,急着的询问。   赵国生家的位置很巧妙,村中大部分人回家都要从他家路过,包括赵父赵母家。   赵国生:“……”他们三兄弟谁也没去送信啊?应该说还来不及去送信,怎么就不请自来的知道赵母摔跤了呢?   显然这个时候怎么知道消息已经不重要了,赵国生连忙从堂屋的凳上站起来迎上去,皱着眉头说:“没什么事,就是闪了腰,需要静养。”   看着赵芬娟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半旧薄棉袄已经湿了三分二,还时不时用手去抹从头发上流到脸上的雨水,脚下不安的挪换着脚步,焦躁不安的亟不可待。   原本想呵斥她在阴晴不定的春雨绵绵季节不懂得带伞的常识行为,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太过担忧,顾不上了,忘记了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赵芬娟如释负重的卸下来心中的重担,流露了轻松的笑脸。   隔壁邻居的孩子高烧不退,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昨晚半夜看到赵芬娟的哥哥背着赵母着急的奔向医院找医生,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赵家男人,以为很严重,今天早上一回去,特意跑去告诉她。   可怜的赵芬娟,先是急急忙忙跑去医院,得知出院了,又匆忙淋雨赶来赵家村,午饭都没有吃上一口。   “呀,大姐来了,怎么身上全淋湿了?快跟我进屋换套衣服,虽说是春天,还是可以感冒的。”刚在后面鸡院里检查母鸡孵小鸡情况的刘兰秀来不及洗掉手上的鸡屎,连忙拉着赵芬娟往屋里走。   “我先去姆妈哪里……”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被刘兰秀的怪力轻松拖走了。   赵国生:“……”是说鸡屎呢?还是说大力水手呢?   细雨密密地继续轻织着,静静地交错,雨丝,轻轻入纱,纷纷而下,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伸手往屋檐雨滴出去接,一滴两滴,不急不缓,滴在手心,打湿了手,打断了赵国生暂时思考的思绪。   路太滑,已经显怀挺着大肚子的赵美艳可不要匆忙赶雨而来啊,早知道就应该提上那么一嘴:“暂时不要告诉美艳。”几个熊孩子不知事情轻重缓急,估计已经当新鲜事说给美艳听了。   幸好赵芬娟和刘兰秀的体型差不多,换上刘兰秀的衣服也不怎么唐突,仔细看看,还蛮合身的。   好像,赵家不论男女,身高都超过了南方人平均身高的一大截。   擦干头发,换好衣服的赵芬娟迫不及待的火急寥寥提着竹篮子去了赵父赵母家。   “姆妈,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赵芬娟随意的把竹篮子往桌子上一扔,连赵父都来不及打招呼,急忙走向半斜坐在靠椅上的赵母,嘘寒问暖的担心道。   至于三弟媳妇,像个木头人一样杵着不出声,直接被她华丽丽的忽视了。   “芬娟啊,你怎么来了?姆妈没事,就是伤了腰,养段时间就好了。”赵母心里虽然在诧异女儿的消息灵通,但病后第一时间能得到女儿的的关心,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年纪大了,要格外注意,现在坐在靠椅上动也动不了,多遭罪啊,爸,你也不看着点我姆妈。”换衣服的时候,她可问清楚赵母摔跤的原因了。   不要怪她迁怒三弟媳妇,谁让她本来就不喜欢三弟媳妇呢?竟会哄骗爸妈好东西走,她永远忘记不了,自己省吃俭用买点适合老人吃的软糖给爸妈,转眼偷偷摆上了老三家的桌子上。   “好好好,我以后会小心的。”底气不足的赵母难得这么‘忍气吐生’乖乖听女儿的话。   其实,这指责的话,在赵母心中泛起点点滴滴欢喜。   赵父:“……”管他什么事,难不成拴住她的双脚?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知不知道黑眼圈怎么去掉?渣作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浓浓的黑眼圈了,就算休息再好,也有,呜呜呜。 第75章   女儿就是女儿, 永远比儿媳来得亲切。   寒了赵母‘柔软心’的王梅芳,事后再花言巧语的舌粲莲花解释, 道歉,认错都无济于事,铁了心的赵母概不理会她。   任由王梅芳腆着脸死皮赖脸的整天装巧卖乖的虚伪秀孝顺, 一步不离的守在赵母身边,生怕有什么事, 没人在身边帮衬一样。   表面上做足了恭敬知错模样,给来探望赵母的旁人一个劲的夸赞, 让人羡慕有个好儿媳, 好福气。   现在有赵芬娟这个女儿在,看不顺眼的儿媳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梅芳,你回去吧, 姆妈这里有我就够了, 小侄子快放学了, 你该回去煮饭了。”怎么说都说自家人, 谁也不会难堪的撕破脸皮,再讨厌, 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   亲戚间, 抬头不见低头见。   太难堪了,对谁都不好,颜面无光。   “那行,姆妈我先回去了,有事让爸来喊我啊。”整整守了大半天的王梅芳懂得过由而不及, 凡事不能一蹴而成,得慢慢取得原谅。   尽管,王梅芳打心底不承认哪里有错。   她不过心里不舒服,嘴上过过瘾,没有二嫂刘兰秀横插一脚夺过主动权,让赵宏生再怒视坚持命令她拿钱出来,她还是会拿出来的。   这是王梅芳事后激灵谨慎在吵架过程中给赵宏生的说法。   赵母半躺在靠椅上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会她,反而欣慰的紧拉着女儿赵芬娟的手,欣喜的窃窃私语。   王梅芳:“……”第一次在赵母这里得到如此冷漠的待遇。   养儿防老,传宗接代是这个时代农村特有的守旧封建思想,赵母一直信奉这句话为真理。   在这次意外事故摔跤养病的日子里,赵母领悟和体会到了女儿才是真心的贴心小棉袄。   头几天,赵芬娟实在放心不下的强制性要求留在赵家村贴身照顾赵母,为她洗衣做饭,搓澡,提尿桶,无一皱眉头嫌弃脸色,好像很习惯的天经地义。   赶上来忙着做戏求原谅的王梅芳每每到搓澡,提尿桶的时候,她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准时的消失,不见踪影。   一直默默炖鸡汤没凑上前去谄媚,讨好的另外两位媳妇反倒比天天晃荡在眼前的王梅芳更让赵母来得顺心。   万事不能有参照物,一旦有参照物,就会有对比,一有对比,心就有了偏见。   重男轻女了一辈子的赵母第一次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这几天,连着下雨,阴雨绵绵,阻拦了赵国生前往县城买电视剧的步伐,同样,挺着大肚子的赵美艳慎重的没有‘以身犯险’踏着滑溜溜的泥巴路回来。   这让担惊受怕想太多的赵国生放心不少。   人没回,礼先到了。   两斤红糖,两斤小苹果,以及二十块钱搭给天天往返镇上读书的爱文拿回来的。   这份看病礼,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对隔了一辈的外嫁孙女来说,算是重礼了。   “美艳怎么还拿了二十块钱啊?大哥家的三个侄女可没拿钱啊。”刘兰秀蹙着眉头有点为难,到底该不该全部拿过去。   一般而言,家里同辈的兄弟姐妹在给老一辈送礼时都会商量送差不多价值的东西,不会凸显出谁的礼重,谁的礼轻。   “等没人的时候拿过去吧,这是美艳的心意,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他们家又不图老俩口钱财,不用借着女儿的心意刻意去显摆。   不像王梅芳,送点芝麻大的东西,敲锣打鼓的恨不得当着所有人面才拿出来。   “那怎么行,我女儿送点东西回来孝顺奶奶还需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这不是昧了她女儿的心意吗?刘兰秀不满的翻着白眼反驳。   赵国生:“……”   孝顺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人看得见的,而且赵父赵母心里那本小账本会没数吗?   “那买电视剧给爸妈的事,你是不是也准备扬铃打鼓,锣鼓喧天的在全村人知道?”突然赵国生转身回头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调侃着笑道。   “……”难道花钱孝顺公公婆婆后,还不让她挺直腰板的得瑟一下?   “电视剧这么大的事,哪里瞒得住?村里人知道是迟早的事。”村子就这么打,谁家添个大件电器,又不是瞎子,看不见吗?   又没打算瞒着,赵国生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赵母还是因为喜爱看电视而在夜里回去的路上摔跤的。   偷梁换柱,偷换一个概念就是啊,误导所有人产生赵父赵母自己出钱买的错觉就是了。   一次性买两台电视机,大款的来由很容易戳穿贩卖泥鳅黄鳝的事情。   也许,已经有人怀疑了,没人戳破罢了。   八二年,村里有一小部分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到县城贩卖自家养的鸡鸭等家禽。   也有暗地里学赵国生捉泥鳅黄鳝去贩卖的,可惜他们不是赵国生,一是没有赵国生那种风雨无阻的毅力坚持,而是没有赵国生的好运气,直接和县城水产供销社搭上关系。   没有经历过后世各种见识的赵家村地地道道的老实农民,他们不敢,没有胆量在无介绍信的情况下去供销社。   有些老旧思想,根深蒂固的深扎在他们脑海里,无法驱除,无法释怀。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电视机是谁买的?”估计村里十有**深信在赵父赵母自己狠下心来出钱买的。   有赵母那‘半瘫痪’歪躺在靠椅上难以动弹的铁证在,他们俩老口想买电视机的举动很顺理成章啊。   “……好吧”既然主动提出给公公婆婆买电视机,事应下了,何必同赵国生闹僵了?   刘兰秀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又过了两天。   赵母杵着拐杖慢腾腾的勉强能起身挪动几步了,见状,放下心来的赵芬娟惦记着家里的孩子终于离开了。   天也放晴了,象征着赵母病情慢慢好转。   买电视机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国生,这几天电视机看好了吗?”下雨天不妨碍赵国生去县城百货商场‘货比三家’看行情。   “看好了,十四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挑来挑去,赵国生还是选择了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没办法,他就认识这牌子,在后世时也听说过。   “多少钱?”刘兰秀只关心的价钱的问题,管它那个牌子口碑好与坏,不懂。   “四百五十块钱一台。”这算得上是良心价了,再过几年,越来越贵。   电器产品在□□十年代,那是一年一个价,只涨不跌。   “什么?四百五?这么贵?”刘兰秀在心中默默估算价格,两台电视机就是九百块钱整,再凑点钱,放在别人家都可以起三四间房子里。   都怪她一时心软,嘴贱,主动提什么给公公婆婆买电视机了,这简直是在抢房子啊,不知道现在后悔来不来得及?   “那个,国生啊,要不……。”要不就别买了,太贵了。   话说到一半,刘兰秀偷偷抬头打量赵国生的脸上,见其满脸微笑,似乎很想买,吞了吞口水,把后半截话给吞了回去,掩盖着转了话说:“要不我们先去银行取钱吧。”   没事的,钱还可以赚回来,刘兰秀闭着眼睛深呼吸,默默安慰自己。   “好”噗哧,赵国生憋笑着。   话题转的太生硬了,熟悉刘兰秀的枕边人,他哪里听不出来?   有了明确目标,赵国生和刘兰秀半分没有耽搁,挑着一对空箩筐欢欢喜喜的直奔县城百货商场。   到达,挑选,付钱,提货,走人,一气呵成。   留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售货员,面面相觑。   这年头农村人都这么有线了吗?眼睛不眨一下的一口气买两台电视机,那可是整整九百块钱啊。   幸亏前两天赵国生过来问价,考察电视机,东摸摸,西碰碰的研究,他们没有粗鲁的冲动赶人,而是笑面迎接,耐心讲解。   不过,他真的不需要技术人员陪着一起回去吗?   “国生啊,你真不需要百货商场的人帮忙调台?”看着肩上挑着两台电视机在箩筐里的赵国生依旧健步如飞的急速往回赶,刘兰秀很是怀疑。   “放心吧,简单的很。”真当他这几天去县城是问价格的?不弄清楚简单的调台怎么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上辈子小的时候,赵国生家也是用这个牌子的黑白电视机,他顽皮自信的还拆过呢,虽然最后组装上后,多出了不少零件,还被家长胖揍了一顿。   “呵呵”刘兰秀欺之以鼻的翻了个白眼。   无所谓,让他折腾吧,只要不拆了电视机就好,百货商场的人说过,万一不会调台,到时候再去请他们。   这个前提是,不要随意好奇去拆散新电视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知道渣作者今天有多倒霉,先是不小心把滚烫的开水倒在脚背上,红肿红肿的,然后电脑又莫名其妙的坏了,下午还好好的,五六点钟我出去去门卫哪里收了两个快递回来,电脑就不能开机了,为了修电脑,上下楼的跑,爬楼梯爬的现在双脚还在不停的抖。   这一章码的时候,手脚发软。   电脑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第76章   “爸, 姆妈,你们回来了?电视机买了吗?”还没进入堂屋大门, 几个熊孩子一蜂窝的涌上来围着,直嚷嚷着急询问,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箩筐里瞄去。   “买了, 买了,这事不是我们一家人商量好了的吗?哪能骗你们。”早定好好的事, 还去县城百货商场转悠了好几天,家里的孩子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买电视机这么大的事情, 孩子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噢,太好了,我们家也有电视机了, 再也不用去婶子家看电视了, 想看什么台就看什么台。”才不用看爱泽那副洋洋得意的嘚瑟脸了。   几个熊孩子心情激动, 高兴不已, 控制不住的拍着手掌欢笑,身体像只灵巧的猴子因亢奋而不断的跳跃着, 围着电视机为中心来回的转圈圈。   自家有电视机和去别人家看电视, 那感觉有着千差万别的差异,至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丝毫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眼色和神情。   哪怕那个别人是他们嫡亲的三叔家。   亲疏有别,他们几个是隔了房的大侄子侄女, 叔叔气量大,无所谓,任由他们看电视时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婶子不一样,时常拉长一张脸,存心在他们几个面前嫌弃说电视机耗电。   他们是小,不代表不会看眼色。   瞧着这段时候去婶子家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就怕听到婶子指桑骂槐的说闲话。   “爸,姆妈,电视机放你们房间还是放堂屋里?”赵爱华马上思考摆在眼前,非常现实的电视机归属问题。   不用考虑其他的,几个熊孩子不容置疑的希望放在公共区域的堂屋里了。   赵国胜哪里不清楚几个熊孩子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挑挑眉笑着说:“放堂屋了吧,方便你们看电视。”他可不希望大晚上的,几个熊孩子都龟缩依靠在他床前守着电视机。   万一几个熊孩子的小伙伴们来看电视,不也得待在他和刘兰秀的卧室里?   不是不相信村里其他孩子们的人品,而是真的不方便。   好吧,赵国胜心理作用在作祟,总觉得不安全。   谁卧室里某个补位刘兰秀所知的角落里藏着‘小金库’私房钱。   若是真丢失了,被盗窃了,赵国生敢怒不敢言的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哭都没地方哭。   “真的放堂屋了?耶,太好了。”这下心里踏实了的几个熊孩子更高兴的欢呼了。   这不能怪熊孩子们欢呼,要知道村里其他有电视机的人家,那一户不是藏着掖着的放在父母卧室里,生怕被不懂事的孩子给弄坏了。   “爱华,你们兄弟几个去把那张我让你新打造的厚实长方形桌子从老房子里抬过来,放堂屋中间靠墙壁的位置。”赵国生吩咐完了后,摸摸下巴,笑着想自己真有先见之名。   “知道了,爱文,爱强,我们去抬桌子。”那两张简单厚实的长方形桌子足足放了两个多月,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爸莫名其妙的让他打造这么两张桌子。   今天,赵爱华明白了,原来如此。   是不是说,他爸妈很早就计划买电视机的事了?   破旧的老房子有两年时间没人入住,廖无人烟的显得更破烂了,要不是赵爱华时不时在老房子里做木匠活,恐怕倒塌了也说不定。   破旧的老房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用科学都无法解释的奇迹在里面,要是有人住,有人气在,那老房子就像有灵性一样,就是不倒塌。   反之,用不了几年,老房子风吹雨晒的就变成一团废墟了。   很快,专门用来放电视机的桌子抬过来了。   惯性思维在作怪,忘记这个年代的电视机有什么‘娇小可人’了,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在近一米五的长方形柜桌上,显得很微小,微小到不去注意那两个可以自由伸长缩短的天线,就会忽视。   “咳咳,晚上再准确的调台吧。”全身白色雪花点,白天根本收不到任何电视节目。   要想白天能收到电视节目,再过几年,十几年,到九十年代有那种专门收费的天线,就不限制白天还是夜晚了,也不用苦苦守候两三个地方电视台了。   “噢……”一直围着满含期待的几个熊孩子不免有点失落。   日盼夜盼的,好不容易家里买了电视机,然后不能马上观看?能不落空和沮丧吗?   “呵呵,好了,我们去给爷爷奶奶送电视机,你们几个臭小子还不去抬剩下的那张桌子。”赵国生看着他们一个个失落难过的小模样,没好气的的笑着说。   那熊样,真是的,在今天没买电视机之前,不都好好的吗?   “好吧,我们马上就去抬桌子,噢,对了,爸,姆妈,我姐回来了,现在在爷爷奶奶家呢?”突然想到了什么,赵爱华重重的拍了下脑袋,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都是电视机惹的祸,让他一兴奋,脑袋摸不着边了,全忘记了。   “这孩子,你姐回来的事,怎么不早说?”刘兰秀怒视的瞪了几个熊孩子一样,又问:“就你姐一个人回来的?你姐夫没来?”挺着六七个月大肚子,如果没人在身边陪着,她能放心吗?   “姐夫陪着一起回来的,不过这会姐夫已经走了,说姐想家了,想在家里住几天。”就他姐夫那副离不开他姐那腻歪模样,敢放心他姐一个人回娘家?   “你姐也真是的,哪有新媳妇成天想着回娘家的?也不怕婆家说闲话。”刘兰秀嘴上不高兴的数落,心里却暗暗想着这几天该炖点什么给女儿补补。   至于怕不怕婆家说闲话,那是光面上的说给别人听的话,心里哪里不了解女儿在婆家的待遇。   果真,养女儿还是得听赵国生的富养,别舍不得几百块钱的嫁妆。   瞧瞧,她家女儿在婆家过的日子,对比下村里其他人家的女儿,天差地别。   “走走走,国生,我们一起去爸妈哪里。”原本没想过一起送电视机过去的刘兰秀一听女儿孩子公公婆婆那,哪里还在家坐得住。   谁知道重男轻女的婆婆又会对女儿说什么难听的话。   孕妇多数为多愁善感,听不得闲言闲语。   在赵国生没理清前后因果关系的头绪,刘兰秀一个人兴冲冲的往赵父赵母家去了。   留下赵国生傻傻的抱着黑白小电视机……   噢,他说怎么感觉家里少了一个人,美丽是陪她姐去爷爷奶奶家了。   慢了半拍的赵国生这才完全反应过来。   “姆妈,你今天好点了没?”刘兰秀一进屋,先是飞速从头到尾的扫描了一遍坐在一旁的赵美艳一眼,看她脸色红润,气色好,放下心来,这才开口问赵母的身体。   “还是老样子,人老了,闪个腰也要养几个月。”不服老不行啊,放以前闪了腰,用不了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哪像现在,杵个拐杖还颤颤巍巍的慢悠悠。   “……”这话怎么接?   “姆妈,你不要着急,慢慢养,总会好的。”刘兰秀无奈,唯有细细安慰赵母。   “就是,奶奶,慢慢养着,很快就会好的,你老就别想太多。”赵美艳挺着大肚子见刘兰秀来了,马上站起来附和她姆妈的话。   “美艳,你坐着,你挺着个大肚子,那么急促站起来干什么,多不安全,你姆妈又不会跑掉。”赵母生气的半起着身子板着脸呵斥赵美艳,很少关心。   刘兰秀:“……”   赵美艳:“……”   赵美丽:“……”她就是一背景板。   真是难得,重男轻女的赵母居然关心形式的呵斥孙女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赵母以前重男轻女到什么程度,她不会打孙女,不会骂孙女,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忽视孙女,当孙女不存在。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冷暴力。   “好的,奶奶,我坐下就是了,你也在靠椅上做好,别起来。”还是赵美艳接受能力强,瞬间回过神,立马说。   “姆妈,爸呢?怎么没看到爸?”公公不在家?要是婆婆想上个茅房怎么办?难道要赵美艳挺着大肚子去搀扶吗?   “你爸他在后院的池子里捉鱼,说是中午要留美艳在家吃饭。”赵母无伤大雅的无所谓笑着说。   完全感受到不到在场其他人是何等感受,那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啊。   你嘴皮上关心一两句,可以体谅为看在美艳怀孕的份上,重视子孙后代。   行动上还留出嫁的孙女在家吃饭?这还是那个重男轻女,从来没给过孙女一块糖吃的赵母吗?   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噢,对了,姆妈,国生今天去县城给您和爸买了台电视机,待会就送过来。”祛除心中的波涛汹涌,刘兰秀马上转移话题。   “哎,国生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劲是乱花钱,买什么电视机,我们两个老头子用不着,不要送过来,给孩子们看。”赵母是真的激动,胡乱的挣扎着试图起身站起来,也有被儿子孝心感动的激越。   “姆妈,你快别动,要是再伤着了,不好。”刘兰秀赶忙凑上前去扶着,生怕赵母再扭伤了腰,她可负责任不起啊。   “姆妈,国生一共买了两台电视机,你和爸一台,我们家一台,都有,你就放心吧。”幸亏赵国生想得周到,要真只买了一台电视机,瞧这情景,婆婆真不会要。   “哎呀,你也不拦着点着国生,你们两口子攒点钱容易吗?整天给我们两个老头子买东买西的乱花,也不知道留着给孩子们上大学用。”这下赵母是真生气了,气他们两口子太年轻,不会持家。   碰巧赵国生捧着一台电视机赶到了,有点微微喘气。   “姆妈,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你是我爸妈,儿子孝敬爸妈有错吗?哪里算乱花钱。”赵国生故意气汹汹的拉长着脸,不高兴的   “不,姆妈不是这个意思,姆妈是……”赵母被回击的哑口无言,心里却像喝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那个,国生,这电视机多少钱?要不姆妈给你们钱?”前几天老头子还在告诫她老二家孩子多,开销大,攒钱不容易。   “姆妈,你再说这话,儿子可生气了。”赵国生故意怒目瞪圆,竖着眉毛,装着很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姆妈不说了,我儿子孝顺,行了吧。”其实赵母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么爱看电视,之所以坚持去老三家看电视,是想着自己出了不少钱,要多看点,看回来。   一台电视机,几次对比。   让赵母清晰的认识到,老二是真心实意孝顺他们俩老的,真不图钱财。   心中的天枰终于没有丝毫犹豫的彻底偏向了赵国生家。   “奶奶,这桌子放哪呀?”三兄弟适时的打断了里面的隐藏着未争执完的话,兴致勃勃的问。   “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给她搬了张桌子过来?   “奶奶,我爸说用这桌子放电视机,结实。”又高又长又厚实,当然结实了。   “就放门口吧,等你爷爷回来了再抬进我屋里去。”有了这张大新桌子,屋里的旧桌子可以扔了。   再看看二儿子赵国生,那那都顺眼,想得周全。   想不通以前她怎么想不开的就是不喜欢沉默寡言的二儿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快五一了,有没有想过去哪里玩? 第77章   “诶, 谁搬了张新桌子放在门口啊?”赵父手里拎着一条活泼乱跳的新鲜大草鱼微皱着眉头走进来。   不懂事的几个熊孩子,不分场合的不负责任, 草草了事的把长方形的高桌子一遍正好挡在大半个门口,虽不至于妨碍人简单的进进出出,却也碍眼的很。   赵父可是留了孙女在家吃午饭的, 对怀孕六七个月,挺着大肚子的孙女而言, 这张桌子太不合时宜了,万一磕磕碰碰到哪里了, 那还得了。   “爷爷, 你回来了,这桌子是我和弟弟抬过来的,给你放电视机用的, 奶奶说等你回来再搬到你们卧室去。”男孩子粗枝大叶的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随便找地方一放, 完事。   赵父:“……”黑人问号?放电视机用的?   他们家没有电视机啊?   而且一说到电视机, 赵父心里就来气,要不是好心办坏事的贴钱给老三家买电视机, 能有赵母摔跤这出戏吗?   “有发, 国生给我们俩老头子买了台电视机,快进屋来看看。”赵母半躺在靠椅上,微微身子往前移动,迫不及待的告诉赵父这个好消息。   瞧瞧,她生的儿子, 多孝顺。   赵父闻言,三步并着两步连忙进屋,看着自从摔跤后从医院回来待在家里养病的赵母一直板着脸,不太高兴的唉声叹气着抱怨,没有好心情的她终于喜笑颜开的雨过天晴的展开笑脸了,那皱巴巴的老脸都乐成了一朵老菊花。   “好好好,这下你姆妈不会无聊了,这些天她愁眉苦脸的,好像我上辈子欠了她钱一样。”赵父不经意间偷瞄了眼赵国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道儿子说一不二的倔强性格,赵父没有煽情说什么矫情的话,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份心意。   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   “正好你们一家都在,今天中午就在爸妈这里吃饭吧,家里还有点水豆腐,正好可以煮草鱼吃,兰秀,你去把鱼杀了。”赵父顺手把手中的大草鱼递过去。   “好的,爸”刚从后院池子里捉出来的草鱼,顽皮的很,在刘兰秀手中不停的挣扎,似乎听懂了人类的对话,感受到死亡的降临,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在农村,很多人家里的院子里有挖小型的池子,里面挑满水,用来养暂时不吃的鱼啊,泥鳅、黄鳝之类的。   尤其是赵父这类善于捕鱼的高手,往往家里吃不完,会存养起来等以后吃,或者等赶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去卖。   “美丽,你回家去那些猪肉过来。”这明显是临时起意,赵国生怕硬菜不够,马上吩咐赵美丽出去拿些猪肉过来。   “美丽,别听你爸的,奶奶家里有菜,不用回去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留老二一家在家里吃顿饭,哪需要自带菜上门的?   赵美丽:“……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样好脾气亲密称呼她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孙女名字的奶奶,好恐怖。   赵美丽有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受宠若惊,傻傻的呆在哪里。   赵母没理由的莫名其妙,忽然来个了天翻地覆慨而慷的改变,真的令人好不适应。   在场除了赵母本人以外的所有女性,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摔伤的是腰吗?难道隐藏中摔坏了脑子?医院没检查出来?   “咳咳,国生,来搭把手,把这张新桌子抬进去,放在门口太碍事了。”赵父暗地里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摇摇头,这态度转换的太明显了。   身为局外人的赵父看了都有点尴尬。   谁让赵母平时以重男轻女的形象示人呢?这会子热切的和孙女拉近关系,怎么看都别扭。   “好的,爸。”只有赵国生一人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一本正经的在哪里研究黑白电视机。   几个熊孩子围着赵母和赵美艳身边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说个不停。   赵父和赵国生两父子有条不紊的默默的搬新桌子,扔旧桌子,讨论和研究新奇的黑白电视机。   “国生,你钱够用吗?这台电视机得好几百块钱吧?”赵父忍了很久,终于抵挡不住内心深处的感动和担忧。   二儿子太孝顺了,就担心他宁愿自家穷得响丁当也要给他们俩老头子买电视机。   “爸,钱够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县城卖泥鳅、黄鳝的事。”这事能瞒过村里人,却瞒不过时刻关注他家的赵父。   留了个心眼的赵国生没有直接说泥鳅、黄鳝能卖多少钱,只是隐晦提到有这一门收入。   “好吧,不过以后别乱花钱了,你姆妈很替你们家着急,下半年,爱强也要去镇上上学了吧?”三个孩子在镇上上学,这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原本想着私底下偷偷把电视机钱给垫上的赵父想开了,这个法子行不通的,赵国生不会要他们老俩口的钱。   也好,真让他们一下子拿出好几百也舍不得,家里就那几百块钱的存款了。   还不如先攒着,攒着留给孩子们考上大学的时候再拿出来。   那个时候,老二家没理由拒绝了。   闲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刘兰秀已经整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清爽可口的硬菜,有水豆腐煮鱼,梅菜芋头扣肉,青椒炒肉,红参炖老母鸡,还有一个青菜。   “来来,美艳,这老母鸡是奶奶特意让你姆妈炖给你吃的,你怀着身子,多吃点,补补。”说着赵母人生第一次给孙女夹菜,还是一个鸡后退。   “奶奶,你不爱我了。”赵爱强故意翘着嘴,做鬼脸的装着不高兴。   “哟,奶奶的乖孙子,奶奶最喜欢你了,来来来,奶奶也给你夹个鸡腿,好了吧。”一听孙子的不高兴的声音,赵母赶紧讨好的给他夹了个鸡腿。   “嘻嘻,我就知道奶奶最喜欢我了,好啦,我开玩笑的啊,我吃鱼,聪明,这老母鸡给我姐吃,她现在怀着我的小外甥,可不能饿着。”赵爱强眯笑眯笑懂事的把碗里的鸡腿又夹到赵美艳碗里去。   赵美艳:“……”   大喜过望的赵美艳有点受宠若惊,看着一向不搭理她的赵母居然笑着脸主动给她夹鸡腿,整个人惊慌失措的不知所措。   刘兰秀:“……”这算隔代亲吗?以前也没有察觉出来有多喜欢孙女啊,这才她婆婆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哼,她怀孕坐月子那会,婆婆也没这么‘高规格’的待遇过。   这一刻,一直游离在外没意识到赵母反常的赵国生,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似乎,他姆妈今天整个人画风都不太对。   难道电视机的魅力真有这么大?   赵国生深感怀疑。   其他几个熊孩子安静的吃吃喝喝,表示今天收到的奶奶‘惊吓’已经够多了,夹菜算什么。   “爷爷,奶奶,吃放了没,我姆妈让我送点猪肚子过来。”赵爱民火急火燎的一阵风一样迅速跑进来,手里稳稳的端着大半钵子炖好的猪肚子,一点汤都没有撒出去。   赵母最近在家养病,三个儿媳妇三天两头往他们老俩口这里送点炖好的猪蹄啊,猪肚子啊,老母鸡啊,老鸭子汤啊。   自发的,不用提醒。   很孝顺。   “正吃着呢,快,爱民坐下来一起吃。”不用赵父赵母开口挽留,刘兰秀眼疾手快的从碗柜里拿出了一副干净碗筷递上。   赵爱民贼机灵的转悠着大眼珠子,瞧瞧了饭桌上的菜品,有他最喜欢的梅菜芋头扣肉,二话不说,马上笑容满面的坐下:“谢谢二婶。”接过碗筷。   刚夹了几口菜,赵爱民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大惊小怪的惊讶道:“美艳姐?你回来啦,这肚子,快生了吧?”都怪他姆妈天天在家念叨美艳姐的肚子很尖尖圆,肯定是个儿子,害得他条件发射的乱问。   赵美艳比他也不过大一岁多,十七八岁的赵爱民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最近他姆妈开始物色媳妇人选了。   先物色女孩子,下聘礼定下来,过个一两年,差不多了。   “恩,正好过几天是端午节,我想回家来待几天。”端午节,外嫁的女儿要携同女婿一起提着重礼回娘家送节礼的。   索性借这个机会,既可以回来探望受腰伤的奶奶,也可以在娘家住几天。   吃过饭,怀着身孕的赵美艳有点犯困,没精神,赵母连忙让她回去休息,不用陪着。   等赵国生一家走后。   赵父默默从腰间吊着的布袋子里拿出旱烟丝慢慢卷好,小口小口的轻轻吸着,时不时吐出一团团烟圈。   “美玉,以后老三家媳妇再在你面前哭穷,你不要理会,要是纠缠不清的常来哭诉,你直接和宏生挑明了说,现在我们要攒钱了,攒钱给孙子们上大学用。”老大家的孙子是指望不上考大学了,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老三家的已经辍学一个了,怎么哄骗都不愿意去学校,有了这个榜样,他也不奢望下面两个孙子考大学了,唯有靠老二家的‘光宗耀祖’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明年你六十大寿过后,我们就请木匠师傅把我们的棺材给打好,然后就无所牵挂的好好攒钱了。”人活六十是花甲,六十而耳顺,是时候把棺材打好了。   六十过后,吃一年少一年,谁知道什么时候两脚一蹬就去了,但凡有个好歹,也有个合适薄棺材遮身。   “好,就这么办。”赵父有点感慨,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半截埋土了。   这辈子,值了。   儿子孝顺,女儿也孝敬。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想要出去玩,谁知道你们一个个让我加更?呜呜呜   看到好几个小伙伴说要考试,考证,虽然渣作者不知道最近有什么考试,但是,小伙伴们要加油哦!通通考过!   小时候渣作者村里有个祠堂,里面全部是各家各户老人的空棺材,小时候不懂事,看多了香港电影,总想着里面有僵尸,又是怕,又是好奇,和小伙伴们想着去开棺材,结果棺材没打开,却被长辈揍的半死。 第78章   赵家村,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关起门来藏着掖着刻意瞒着村里人,比较隐蔽的事不想让人知道,那也是藏得住消息的, 若是不大设防,消息当然会不胫而走。   都是一个村, 谁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瞬间从村头传到村尾,更何况买电视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顷刻来了几波人来看热闹。   不出一下午, 村里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村里人由原来看赵母笑话,‘为老不尊’爱看电视惹出半夜摔跤的丑事,到大部分人羡慕嫉妒赵母生了个好儿子。   如果摔一跤能换来一台电视机, 他们人人都愿意。   赞美和羡慕并不是统一一致的唯一声音, 其中暗地里隐藏夹杂着褒贬不一的酸话。   “哼, 宏生, 你说姆妈这是什么意思?逢人就夸耀到二哥家多孝顺,我可不相信那买电视机的钱全部是二哥家出的, 换位思考一下, 你和大哥愿意拿钱给爸妈买电视机吗?”唬人的把戏,不就是给老二家图个好名声吗?想给他们家难堪。   这行为赤.裸.裸的在讽刺他们家吗?踩着他们一家给老二家做脸面,反正她王梅芳是不相信二哥二嫂有这么大方。   这些天,她伏低做小的在婆婆面前舔着脸讨好,还没消气吗?   医院不是说了婆婆身体没大碍吗?还记恨着没及时出钱吗?   “换我, 我愿意拿钱出来给爸妈买电视机,我孝敬我爸妈怎么了,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那是心甘情愿的。”可惜家里的存款不足以再买一台电视机,要不然,赵宏生真愿意。   “哼,说的好听,要真愿意,在姆妈摔跤后的这段时间,你怎么不把家里的电视机搬到爸妈哪里去?”所以,将心比心,王梅芳仍旧不相信老二家的那份满含水分的孝心。   熊猫牌黑白电视机,一台起码得四百多,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家也买了一台电视机。   也就是说,老二家一次性买了两台电视机,他们自家一台,公婆家一台。   粗略的算算,起码要八百块钱以上。   哪怕舍得,老二家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都是为人儿媳,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谁的,就二嫂那吝啬、抠门,小气巴拉舍不得的性格,会同意二哥拿那么多钱去孝敬公婆?   呵呵,换成孝敬二嫂娘家还差不多。   赵宏生:“……”说真心话,要是家里就四五百块钱,他可能是会犹豫不决的下不了决心。   不过,他不会承认的,尤其是在媳妇面前。   “你瞎说什么呢,我倒是想把电视机搬过去,你会同意吗?还不得把屋子给闹翻天。”赵宏生有点被人说中心事之后的恼羞成怒,怒斥道。   “呵呵,反正我听不惯你姆妈说的那些极力捧着老二家的那番话,是真是假,村里人又不是瞎子,有几个会真的相信。”估计钱是出了些,绝对不是全部,就像他们家买电视机公婆私底下贴钱那样。   “听不惯,你就捡你爱听的听呗,你还敢回嘴不成?”赵宏生今天出门在外也听到不小村里人调侃他的话。   嫉妒心倒是没有,反而松了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姆妈至少有电视看了,不会再发生摔跤的意外事故了。   而且,不管这事包含了多少水分,老二家真金白银的肯定铁打实的出了不少钱。   这是事实,抹杀不了的。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十个手指头也有长短不一的呢,前些年,爸妈一直偏心他们家不也是事实吗?所以他很看得开。   只是,有点小小失落。   “我可不敢当着姆妈的面回嘴,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胡说八道的添油加醋,也就敢私底下在你面前忿忿不平的抱怨一两句,怎么,不行啊。”王梅芳有点阴阳怪气的斜眼瞪着赵宏生道。   “行行行,关起来门来,你说什么都行。”多年的老夫老妻,谁不了解谁的为人。   这次王梅芳能控制好自己,压住脾气不往外撒,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哼,明天我要回娘家送端午节的节礼了,顺便在娘家住一两天。”在娘家待几天,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来。   免得那些八卦好事者故意有事没事在她面前企图挑拨离间。   “呵呵”赵宏生低头轻声闷笑,他说王梅芳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好,随便你在娘家待几天。”   这年头,出嫁女回娘家住上一两天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因为农村事多,婆家会有意见。   “哎,早知道我们也应该生一两个女儿,不应该那么早结扎的。”王梅芳有点遗憾的感慨道。   “哟,你这又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自豪会生吗?专生男孩子?还因为这个,我姆妈对你可特别的纵容。”趁着王梅芳自己提到这个话题,赵宏生借机奚落她几句。   这些年确实是他姆妈纵容成王梅芳爱占小便宜自私自利的性格的,想想她刚嫁过来那会,勤劳贤惠,通情达理的多让人怀念。   “瞧着二嫂家的美艳,这女儿多孝顺,嫁的多殷实,三天两头,二嫂那亲家托人送东西过来。”这女儿可不比儿子差,逢年过节的往娘家送厚礼。   羡慕的不仅仅是这徒有虚表的物质重礼,更是女儿的这份贴心的心意。   这些天,王梅芳因为自私自利之心没有及时拿钱出来给婆婆看病,被赵宏生狠狠的说教了一段,争吵冷战了好些天,她冷静下来后反思了不少。   看着行动不便的婆婆,拉屎撒尿洗澡都需要人在一旁伺候,心里说不嫌弃,动作上总能先一步做出选择的逃避,像个旁观者那样眼巴巴的远远看着大姐赵芬娟尽心尽力,点点滴滴的细心,耐心照顾,她脸臊得慌。   在一定程度上,王梅芳对婆婆是有愧疚之心的。   可要她贴身照顾婆婆拉屎撒尿洗澡,她做不到。   忽然灵光一闪,那个躺在床上行动不便的人换成她亲妈,她想,她能毫无芥蒂的全盘做到。   第一次,王梅芳迫切的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后悔没能生个女儿。   “怎么,羡慕二哥二嫂生了女儿了?你不是常说女儿是赔钱货吗?”赵宏生故意挑着眉,戳她心窝子的揶揄道。   当年是谁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看几个侄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   这会子后悔没生女儿了?那可是他赵宏生亲侄女。   王梅芳:“……”能不提这一茬吗?没看到她现在准备‘改邪归正’了吗?   “你要真想要个女儿,认个干女儿不就得了?”养在别人家,多划算啊?   对于王梅芳突发奇想的后悔没生个女儿,赵宏生齐之以鼻的听听就过了,他持反对意见的幸好没有生女儿。   前面那么多年重男轻女,不算吗?   真有了女儿,以王梅芳心里嫌弃赔钱货的性格,能对她好吗?   光羡慕二哥二嫂家的美艳嫁的有多好,为女多孝顺,没想过二哥二嫂对女儿有多好,又是送美艳去镇上学裁缝,又是预备了丰厚的嫁妆,‘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瞧瞧二哥二嫂家的小侄女美丽,在镇上读中学,村里有几乎人家的女儿舍得送她去镇上读书的?眼看着下半年初三了,听二哥的意思,只要成绩好,考上高中,还送她去县城读高中,甚至大学。   昧心自问,王梅芳做得到对女儿这般好吗?   不论儿子,女儿,男女平等的好。   不然,瞧瞧大哥家怎么养女儿的,对女儿怎么样?昧了彩礼钱不说,嫁妆一分没有,就带着几身旧衣服清冷的嫁过去了。   哎,说到上学,想到自家大儿子死活不愿意读书,硬生生的在家跟着村里其他孩子满山偏野的疯,看到就头疼。   为这事,二哥还特意找他谈过心,问他对家里三个孩子的打算?不上学,就该学门手艺,再不济也得踏踏实实的种地养活自己,而不是调皮捣蛋的游手好闲。   不要用孩子年纪小为借口,惯着他,还说大哥家的爱民在镇上找熟人混到宰猪场工作去了。   最后二哥建议过两年,孩子大一些了,找些门路送去部队锻炼锻炼。   “哎,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王梅芳不适宜的及时打断了他的思考,使他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你说,我听着呢。”赵宏生淡淡的笑着说。   “认个干女儿的事还是算了吧,干女儿哪有亲生的好,再说认干女儿是靠缘分的。”农村认干女儿有很多讲究,一般是小孩子不好养活,请了‘活神仙’来算命,算出小孩认在谁名义下能养活长大成人,才会定下这门‘干亲’。   这年头的干娘,干爹是真真实实的一门亲密亲戚,要请村里有威望的老人作见证,两家人要选一佳日摆设宴席,认认脸,见见亲戚,除了上户籍外,其他的和亲生的没多大区别。   赵宏生:“……”说过来是你,说过去也是你。   到底想怎么着?   “算了,明天回趟娘家送完礼还是回来吧,姆妈行动不方便,估计今天不会包粽子了,我们家要多包些送点粽子过去。”王梅芳想了想,还是放下不下家里的事。   婆婆那里,有三个儿媳妇,缺了她,公婆也有粽子吃。   但是,她现在是戴罪之身,还是老是的待在家里好好表现吧。   潜意识里,王梅芳有那么一丝丝认识到了错误。   嘴上,包括活动频繁的心里不承认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煮点新花样好吃的菜,不知道小伙伴们有没有什么好推荐。不过不要太复杂的。   有些菜配料要准备的太多了,麻烦。 第79章   黄昏, 夕阳洒在赵国生门前不远处的小池塘上,像是许多金针银线的光, 随着水波晃动着,好看的像一幅画。   夕阳慢慢地从西边坠下山去了,满天红霞, 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赵家村各家各户烟雾缭绕的升起了一缕苒苒炊烟。   “国生, 在家吗?”赵福生稍带怒气怨言,不满的板着脸走进来。   正偏着头半眯着眼睛弄浓烟迷失了眼, 呛的生理眼泪一滴一滴干涩的挤出来的赵国生正坐在灶台口烧柴火, 闻声忙站起来,有点狼狈逃离现场似的说:“在呢,有是什么事吗?爱华, 你来灶台帮你姆妈烧火煮饭。”   “噢”赵爱华应了声, 又礼貌的笑着和赵福生打了声招呼。   “大哥, 你来了?晚上留下来吃饭?顺便和国生喝两杯?”刘兰秀心里纳闷这个饭点时间, 大伯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情?   “噢,我和国生说点事, 饭就不吃了, 你大嫂在家煮了饭。”赵福生随意的瞥了眼在灶台边忙碌的弟媳妇。   “那行”刘兰秀本来也就是客气客气,没有多煮大伯的饭。   “大哥,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特意赶在饭点来找他,事情很急吗?赵国生暗暗在心中回想最近发生的事, 来回猜想也理不出个头绪。   赵福生观察了下堂屋里其他侄子侄女自顾自的围着大侄女赵美艳身边,好奇的盯着她的肚子,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压低声说:“我们出去说。”   赵国生:“……”什么事这么严肃,还得保密?怕人听见不成?   心里吐槽猜测再频繁,脸上赵国生不露声色的笑着跟着一起出了房屋。   “国生,你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现在村里人明里暗里都在夸你孝顺,夸姆妈生了个好儿子,羡慕她老人家,这让我和老三家脸上无光,不好看啊,给爸妈买电视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呢?我们可是嫡亲的兄弟,孝敬爸妈也应该算上我们三家一起啊。”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和老三家多吝啬,对父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赵福生是一个直肠子的人,受不了旁人莫须有的指指点点。   赵国生:“……”听到这话,整个人是懵的。   “大哥,我没这个意思,给爸妈买电视机这事是临时起意的,是弟弟我考虑不周,都怪我太鲁莽了,没及时同你们商量。”难道孝敬爸妈,买台电视机还需要和其他两兄弟商议?从不为孝敬爸妈这类计较的赵国生真没想过还有这一出。   在赵国生的理念想法中,孝敬父母是儿女的本分,用不着和谁谁谁作比较,就像父母喜欢谁,爱补贴谁就补贴谁,死后财产想指明留给谁就留给谁,他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仅仅是给爸妈买了电视机,又不是没钱买不起,用得着大费周章的为这点钱同兄弟们商量吗?万一他们不同意,这电视机还不能买了吗?   每个年代不同,思想理念不一样,赵国生忘记了。   每个人做人处事不同,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为财产反目成仇的兄弟姐妹还少吗?没有遇到过这种经历的赵国生体会不到。   不过,既然赵福生怒气汹汹,不高兴的责问他了,他慢半拍的思维终于上线了,急忙忙的道歉,为自己考虑不周而自责。   确实是赵国生想得太简单了。   “给爸妈买的电视机多少钱,我刚才已经去老三家说了,我们三兄弟平摊。”就是了解自家兄弟是什么人,他才没有别村里那些刻意挑拨离间的流言蜚语给激怒到。   想起自己婆娘怪他多此一举的自找麻烦,心里怪不舒服的。   按照自家婆娘的意思,老二家给爸妈买了电视机就买了电视机,事后诸葛亮的厚着脸皮赶上去平摊钱,太画蛇添足了。   反正,赵福生不管,必须的平摊这个钱,要是没给爸妈买电视机,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已然摆在桌面上的事实,还不去亡羊补牢下?会良心不安。   “行,大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大哥的。”赵国生不好意思的笑着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好,明天我和宏生就把钱给你送过来。”事情如他所愿的圆满解决,赵福生满意的扬起眉,笑着拍拍赵国生的肩膀,“那我回去吃饭了。”   赵国生:“……”   专程踩着这个点来,严肃、紧张兮兮的拖着他到屋外躲着说,就这事?   没看出来,这有什么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说啊?   思想不处于一个频道的赵国生完全没有领悟到直肠子的赵福生难得可贵的贴心周到顾全他面子的情谊。   最后,给赵父赵母买电视机这事,以三家平摊钱财的平和落幕。   三家人在其中各自抱有什么想法,谁知道呢?   赵父赵母对此有何看法,谁又了解呢?   唯有刘兰秀紧拽着其外两家平摊上来的三百块钱,眯笑眯笑合不拢嘴的心满意足。   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   端午节的前几天,村里各家各户开始碾糯米,浸泡糯米和各种豆类,孩子们也不闲着,赶着上山采集所有的用来包粽子用的竹叶子。   “国生,你去姆妈那里再拿点艾叶回来。”公公婆婆院子后面有块空地上中了不少艾叶,所以他们家每年都不用漫山遍野的去寻。   当地习俗,端午节一定要在家门口挂艾草,艾草代表招百福,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药草,插在门口,可使身体健康,也有避邪的说法。   常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   风俗习惯向来如此,赵国生不知道迷信不迷信,只知道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   “知道了。”赵国生瞥了眼灶台上大铁锅里满满一锅的艾叶,眼睛抽搐的眨两下。   自家种的,不要钱的艾叶,刘兰秀那真是拼了命的使劲放,有点浪费。   瞧瞧,都饱和了。   她那副放得多,药性大,用来洗澡,不会生任何病的胡说八道理论振振有词的如犹在耳。   或许艾叶烧开水是能防御皮肤上的疾病,可它不是灵丹妙药,不是万能的啊。   “爱强,你快去洗澡,这艾叶水烧开了,要趁热洗,不要浪费药性。”刘兰秀一手紧抓着小儿子不放,生怕他趁机溜走。   赵爱强:“……”为什么他今年又是第一个洗?   “姆妈,这水太烫了,再等等,等凉一点我再去洗澡。”往年要烫掉一层皮的赵爱强心有余悸的抽搐着嘴角,不情愿的慢吞吞说。   “快去,等凉了,药性减弱了,还洗什么澡?”刘兰秀微笑的脸立马跌下来虎着脸,不高兴的驳斥他。   “噢”赵爱强认命的叹了口气。   “呵呵,哈哈”几个熊孩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取笑。   就连已经嫁为人妻的赵美艳也调皮的带有几分孩子气的习惯性用手摸着大肚子,捂嘴眯笑。   几分钟后,站在洗澡房外的赵爱文故意大声嚷嚷告状到:“姆妈,强仔在里面没有洗澡,我都没有听见水声。”   刘兰秀:“……”   “爱强,你快点洗,再过会水就凉了,你再不洗,姆妈就闯进来帮你洗澡了。”刘兰秀双手用力的拍着洗澡房的木门,恶狠狠的恐吓他。   “姆妈不要进来,我马上就洗澡。”赵爱强哪里还敢耍小心眼,害怕他姆妈真的闯进来,心慌意乱的急忙踏入澡盆。   一只脚踏进去,“啊……”被烫的条件反射的立马缩了回来,不满的说“姆妈,水太烫了,你让爱文给我舀点凉水进来。”   “舀什么凉水,掺了凉水的艾叶,还有药性吗?就是要烫,才有效果。”刘兰秀坚定不移的不为所动。   艾叶烧成开水,用来洗澡,是纯粹的艾叶水,不能掺添任何其他凉水来综合温度,不然会影响药性。   在刘兰秀的监督下,家里几个熊孩子一个个哭丧着脸愁眉苦脸的咬牙在滚烫的艾叶水了洗了一遍。   “好了,这下你们今年不会生病了。”刘兰秀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这个所谓的生病,不是包治百病,只是预防皮肤方面的疾病。   可惜,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农村认不这么想。   潜意识里,他们认为是包治百病。   “鸡蛋已经煮好了,你们几个过来吃鸡蛋吧。”一个巴掌一颗糖,刘兰秀玩弄的很好,刚刚几个熊孩子痛苦的差点脱了层皮,现在用鸡蛋补偿补偿。   端午节当天,用艾叶煮鸡蛋,据说可以治头痛。   在当地,吃艾叶煮的鸡蛋是和年年吃粽子过端午节是同样重要的。   “爸这两年怎么都不去参加拔龙船比赛了?”赵爱华剥了个鸡蛋往嘴里一口塞下去,满满的一嘴没下咽,吐词不清的问。   这两年都是赵爱华作为村子里拔龙船代表中的一员,不能和父亲一起上‘战场’有点惋惜。   这拔龙船是端午节最为精彩的集体活动,相邻的几个村子年年都组织友谊赛。   “你爸说,要把机会让给你们年轻人。”刘兰秀一边包着粽子,用筷子在竹叶子包好的糯米中戳,试图使其更结实,一边满不在意的说。   说到年轻人,刘兰秀猛地盯着不知不觉成长起来的赵爱华,仔细打量一番,这身高应该赶上他爸了吧?差不多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爱华,你师傅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出师?”成家立业,立业成家,这两种不同的情况对刘兰秀在外给儿子说亲事,有着迥然不同的效果。   前者是条件很一般,后者有了收入,说亲时选择的范围更广。   “师傅说过两个月,通过他的考核,正式出师。”用春根师傅的原意来表达,绝不能砸了他的招牌,严守考核。   “真的吗?”那太好了,刘兰秀心里暗暗开始盘算着手看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试你们提议的那几个菜,尤其是那几个步骤材料写的很清楚的。   这几天你们有什么活动啊!渣作者就是爬山,逛公园之类的。自讨苦吃,累死了。   犹记得小时候端午节洗艾叶水的澡,真的脱了一层皮的感觉,是被家里长辈强迫性的压在洗澡盆里,一边大声嚷嚷着哭,一边洗。   你们端午节有什么活动,门前插艾叶,吃粽子,吃鸡蛋,赛龙舟 第80章   没有通过师傅考核认可的木匠, 不能出师。   师出无名,是不被人承认你木匠的身份的。   刘兰秀未雨绸缪想得太多并没有错, 甚至对儿子的人生大事应该提前想,娶一个董事费明事理的儿媳妇挺重要的。   问题是刘兰秀择媳妇条件太坎坷了,一直在脑海中幻想啊, 在虚拟和想象中完成现实中无法比拟的十全十美娶儿媳过程,简单点说, 既不想多花钱,又想娶上一门好亲事。   这样一来, 当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时, 看哪家姑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能从人家姑娘身上跳出毛病来。   想来想去, 再正眼仔细打量自家儿子, 觉得那那都非常好, 用夸张不切实际的自大的想法来说, 尚一位公主,那也是值当的。   可见, 刘兰秀有多么自恋。   这一点, 和全天下父母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是在他们心中,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值得更好的。   “爱华要出师了?”赵国生手里拿着一大束艾叶刚从赵父赵母那里回来,一进屋就听到出师的惊喜, 他喜不自禁的挑眉问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前两年爱华的个还没有我高呢,这两年跟吃了施了肥一样,蹭蹭蹭的身高窜上来超过你了,不知不觉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刘兰秀既欣慰又失落的感慨,还有一点点小纠结。   欣慰儿子健康长大,还学会了一门挣钱手艺,感慨着儿子会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两种感情在内心深处强烈的挣扎,纠结。   赵国生:“……”   未满十八岁的赵爱华,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一提这事,脸皮薄的赵爱华早已满脸烧红,狼吞虎咽的又塞下一个鸡蛋,掩饰他心中的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死死低着头。   几个熊孩子:“哈哈哈,哈哈哈”挤眉弄眼的故意扮鬼脸,发出善意的笑声。   看着老实的弟弟赵爱华那张不自然涨红的脸,像一撞就会破的薄皮熟透了的柿子,小麦色的肤色上不满了红晕,透明、鲜艳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不免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便开口化解尴尬:“爱华不是参加了村里的拔龙船吗?怎么还去?”   “噢,我走了”赵爱华稍稍一愣,立马头也不抬的撒腿就往屋外跑,像一阵龙卷风,瞬间看不见人影。   刘兰秀见状,嘴角上扬一笑道:“这孩子,还害羞了呢。”   “爱华年纪还小,不着急,男孩子嘛,先立业,再成家,过了二十岁再相看起来也不晚。”赵国生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   这年代,女孩子的青春担不起,早早嫁人的一茬接一茬的已是惯性所需,男孩子不一样,晚几岁结婚不会有人闲言碎语的说风凉话。   只会说男孩子年纪大一点,懂事,会疼人,更何况赵爱华有一门吃香的手艺,不怕沦为大龄男青年找不到媳妇。   “小什么小,你没瞧见大嫂在给爱民找媳妇吗?他们兄弟两个是同一年的。”有鲜活的对比,刘兰秀才会着急。   赵国生:“……”这有什么好较量的?   “算了,你爱相看儿媳妇就相看儿媳妇吧,先说好了,必须满了二十岁再结婚。”男孩相对于女孩来说,要晚熟,什么都不懂的赵爱华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你让他娶妻生子养活一家人?   刘兰秀犹豫不决的想了一下,不情愿的说:“好吧,先相看好,定下来再说。”以防好姑娘都被人挑选了。   她这种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的霸道自恋想法,幸好赵国生不知道,如若不然,真要笑掉他的大牙。   谁给的她的自信?谁给她的勇气敢去这般想?   可是,赵国生不知道,因为儿子结婚早晚的事,他们家引发了一次爆炸性的争论。   理由很简单,两年后,也就是一九八四到一九八五年,国家政策在当地实行计划生育,非常严格和紧密。   尤其是在两三年后,赵爱华结婚后,第一胎生了个女儿。   骨子里透着重男轻女,传宗接代想法的刘兰秀病态般的想要一个孙子,把所有希望都堵在第二胎上面,生怕二胎还是一个孙女。   为了响应国家的政策,期待和盼望之大的刘兰秀难免会暴躁的私底下吵吵闹闹的责怪赵国生。   要不是赵国生硬邦邦的强调要晚婚晚育,她早就抱上孙子,再不济,可以多生几个,不受计划生育影响。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都是以后发生的事,现在提起有点为时过早。   “爸,我也想去看拔龙船。”赵美艳扮装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白菜地里黄的眼巴巴哀求道。   在女儿这番攻势之下的赵国生哪里抵得住,眼见就要点头答应了,半道被刘兰秀强制截胡的□□话说:“想都别想,你现在是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在人挤人的人群里多不安全,可别吓着我外孙,你往年又不是没看过,今年就歇会吧,算姆妈求你了。”你肚子里揣着的不仅仅是赵家的外孙,还有王家的金孙,出了事,她可负不起责任。   话到嘴边要说不说的赵国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摆摆手,眼神示意赵美艳看她姆妈,他无能为力啊。   “姆妈,不会的,我会小心的。”赵美艳不死心的继续苦苦恳求。   态度坚决的刘兰秀铁了心的当做没看见,手里飞速的包着粽子,是不斜视的说:“想都别想,今天下午好好在家待着,我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   前年,隔壁村发生过一件匪夷所思的夸张事件,一回娘家的出嫁女抱着不到八个月的孩子去看拔龙船,不知怎么着就站在离河最近的岸边上,拔龙船比赛到最为精彩和激动人心时,她一个不留神,兴奋激动的顺手鼓掌庆祝,几个月大的孩子扑通一声掉进河里,当事人一时之间沉浸在拔龙船的气氛中没察觉,还是旁人不经意间看到,急忙组织人群下河去捞打,最后,孩子是捞上来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因为这事,好多大人在这一天严厉禁止带那些走路不稳的小孩去看拔龙船。   “姐,等我们回来说给你听啊。”说完,几个兄弟相视一笑的眨眼,手里还拿着未吃完的鸡蛋火急火燎的跑了。   赵国生:“……”默默在心中呐喊,还有我,等等。   河边两岸原本绿茸茸软绵绵连成一‘足球’似的草地,和夹杂在草地里五彩缤纷的野花已经看不出原样,乌压压的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全是一颗颗人头。   拥挤不堪的河边早已人满为患,晚到的赵国生和诸多人一样,一个劲的往里边挤,试图抢占一个最佳观看位置,蜂拥而至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河岸边事先停靠了几条简陋又喜庆的龙船,选手们露出黝黑喜悦的笑脸,傻乐的向人群摆手,示意。   赵国生眼力极好的在好几条龙船中,一眼看到赵家村的龙船,丝毫不费力气的在几位桨手中找到了赵爱华。   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响,赛龙舟正式开始了。   每条船上熟练的桨手,各持一把木桨有条不紊的一致奋力划船,动作统一,有力,争先恐后的你追我赶,在河里溅起一片片好看的水花。   围观者也没闲着,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击鼓助威,这时岸上的各村‘拉拉队员’真是各显神通的摇旗呐喊,河中龙船上的桨手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费力划桨。   是比赛,就有输赢,终于,隔壁拔龙船的常胜冠军一马当先的又一次取得了第一。   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全场响起了排山倒海的祝贺掌声。   其他村里或许是输了,心里会有那么一丝遗憾,不过,更兴奋的是看了一场激烈的拔龙船。   对围观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爸,我们村又输了。”赵爱华垂头丧气,沮丧的很。   万年老二的称号已经成为赵家村拔龙船赛事的‘笑称’,这对参与者来说,很不爽。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他们村就可以打破记录和万年老二的魔咒了。   太可惜了。   “没事,明年再战。”赵国生无奈的拍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道。   确实是隔壁村技高一筹,你技不如人,输了,没办法。   愿赌服输。   “噢”闷闷不乐的赵爱华仍旧在惋惜差的那一点点。   “哥,别不高兴了,你们划得挺精彩的,我听到好几个隔壁的村民在感叹好险,说明年冠军很难说了。”其实,赵爱强暗搓搓的想着明年他是否有机会上场。   “就是,哥。”赵爱文附和道。   比赛过后,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在争执中讨论拔龙船,逐渐慢慢的离去,散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真听过有人去看拔龙船,激动时不小心把孩子掉进河里淹死了。   今天出去玩了很晚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更! 第81章   每逢端午献玉身, 一份真情一寸心。   可口非因香味美,身有正气誉乾坤。   端午节, 粽子香,家家户户要品尝。   红豆馅,绿豆馅, 白粽子,这种年代的粽子馅类无非是各种豆类, 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放的白馅粽子,没有谁家舍得放肉啊, 板栗等奢侈馅。   顶多粽子煮熟以后, 爱吃咸粽子就裹一点盐,爱吃甜粽子就裹一点白砂糖。   又或者,还可以蘸酱油吃。   “爱强, 把这一串粽子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新鲜出炉, 热腾腾的粽子还没来得及品尝, 刘兰秀刻不容缓的吆喝着催促赵爱华给公平送一串过去。   粽子一般用竹叶子包成三角形的, 用一种棕树上成扇形长条叶子捆绑成形而不散开的,陷料不同, 口感也不同, 所以不同馅料的粽子在用棕树长条叶子捆绑时,会做不同的记号,以便分辨其不同馅料的粽子。   巧手包粽子的老手们总有一套用来区分各种馅料的独特方法,简单明了,又不会记错。   一般而言, 棕树扇形长条叶子是一整片,可以按不同的需求分很多条,基本上一串为一种馅料,从几个到十几二十个粽子不等。   这种棕树在农村很容易见到,它的棕榈皮是用来编成蓑衣或者床垫的,叶子则可以用来捆绑成形状的粽子,剥掉层层棕榈皮毛和树枝叶,它才可以长高。   刘兰秀就是靠着独特的包粽子绳索捆绑法,才丝毫不费劲的从满满一大铁锅中挑出一串绿豆馅的粽子。   公婆喜欢绿豆馅的粽子,这是刘兰秀嫁过来二十多年端午节吃粽子中得出的总结,马屁拍到马蹄上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姆妈,等我尝一个粽子再去。”竹叶子包裹着的粽子在灶台锅里散发着缕缕清香,赵爱强如饥似渴的顾不上烫舌头,狠狠的咬上一大口粽子,沾点白砂糖,甜而不腻,味道好极了。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锅里还有很多,要不,姆妈我去给爷爷奶奶送粽子吧。”怀孕的人胃口特别奇怪,香甜可口令人流口水的粽子在赵美艳鼻子嗅觉中闻来,有种油腻,反胃,想吐的恶心感。   “不用你去,让你弟去,你回房间休息下。”作为过来的刘兰秀哪里看不出赵美艳捂着鼻子一副想吐的难受样子,连忙把她支回房间。   虽说公公婆婆最近吃错了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孙女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但这不妨碍刘兰秀内心的猜忌。   谁知道是不是公婆的一时心血来潮,过后又恢复重男轻女的‘刻薄’原样,到时候女儿受了委屈,她找谁说理去?   “姐,我去,我马上去。”赵爱强狼吐虎咽的把滚烫的粽子几口咽下去,根本都没有嚼碎,更不用提细细品尝味道了,有种一口气吞了整只粽子的恐怖速度感。   人小鬼大的赵爱强笑着徒手抓住发热发烫的棕树枝叶把手,一下子把一大串粽子全部拎起来飞奔的往屋外跑。   刘兰秀:“……”尴尬的提着空竹篮子,哭笑不得的望着已经飞奔远去的背影。   淡定的赵国生从头到尾,用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的心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插一句话,笑着半眯眼,享受着翠绿香甜,糯糯可口的粽子。   大概,这个时候,他在家里的存在感最低吧。   “美艳,建军什么时候来接你回去?”不是当妈的急着赶她回去,刘兰秀是真心关心女儿,有谁家女儿在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不回婆家的?   娘家没意见,婆家心里会有想法的。   这年代,出嫁女像赵美艳这样动不动挺着个大肚子心宽体胖不在乎时间的在娘家住下去的人,除了赵美艳,很难找出第二个。   除非,上面没有公婆长辈。   “明天喊他来接,怎么了?姆妈,你是要赶我走吗?”问完,赵美艳红着眼眶,委屈的直想哭。   怀孕中的女人特别敏感和多愁伤感,喜欢多想,简单的一句话,她能揣摩出几个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这才出嫁一年,她姆妈开始嫌弃,旁敲侧击的赶她走了。   以前听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美艳不信,现在她体会到这种束手无措的慌乱不安了。   这次回来,娘家还是那个家,一如既往的亲切,熟悉。   可家人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再像没出嫁前那样说话随意,不用忌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责骂和任意张口教育。   变了,变得熟悉又陌生,语气亲密中带有小心翼翼的避讳。   用最为通俗的意思来表达,那就是,出嫁前可以在姆妈哪里体会喜怒哀乐,出嫁后,只剩下喜和乐。   怒和哀的情绪被掩盖,收敛藏起来了。   这种见外的感觉,很不好。   把她排除在外的一家人。   “哟,美艳,你怎么哭了,姆妈就是赶你爸走,也不会赶你走啊,你不要多想,你还怀着身孕呢,就要当姆妈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一点不像话。”随口一句话惹哭了女儿的刘兰秀手足无措的连连安慰,用黝黑干裂,皱巴巴的双手胡乱的帮她拭搽着眼泪。   一旁静静低头吃粽子没招谁惹谁的赵国生默默躺枪。   “真的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那为什么问建军哥什么时候来接她?   “没有,姆妈哪有舍得赶你走啊,姆妈是怕你在娘家呆久了,婆家会有意见。”这个家她刘兰秀目前还是可以做主的。过几年,有了儿媳妇,那就说不准了。   亲家人好,不说女儿什么,这不表示女儿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啊。   谁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第一胎金孙不重视?不放在眼皮底下紧紧看着?   要说亲家没这个意思,刘兰秀是不相信的。   将心比心,如果刘兰秀儿媳妇是这种情况,她作为婆婆,铁定会有意见。   “我公婆不会有意见的,我都和他们说好了的。”新媳妇赵美艳一直无往不利的一帆风顺,没受到婆家丝毫刁难和难堪,理所当然的认为公婆好说话。   没吃过婆家的苦,永远不懂婆媳关系处起来有多少面和心不合。   “哎,你……”刘兰秀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暗地里翻个白眼,直摇头。   不说她,她迟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吃苦头,说她,又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这份苦差事不好沟通啊。   “听姆妈的没错,明天让建军来接你回去,回去后好好跟你婆婆道歉,把所有事往我和你爸身上推,就说我和你爸强留你在娘家住几天。”亲家也有女儿,能体会父母担心出嫁女的那份心意。   想来想去,刘兰秀还是决定不挑明婆媳关系难处的事实了。   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起码亲家作为公婆,在十里八乡排得上前三的好公婆。   “噢”赵美艳在怀孕期间敏感多疑,又不是没有脑子,听她姆妈说向公婆道歉的事,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   触类旁通,借鉴她姆妈和她奶奶活生生的例子,她明白了。   确实是赵美艳借由怀孕在身,恣意的任性妄为了,没了往日里的谨慎。   “美丽他们明天早上去镇上读书,顺便捎个口信过去。”事先赵美艳和婆家商议好了,等她想回去了,就让弟弟妹妹去镇上给婆家捎个口信。   “美丽,听见没有?”刘兰秀转身大声问道。   “听到了”赵美丽腮帮子鼓鼓的塞满了红豆馅粽子,嘴巴周围还沾有一粒粒的糯米,吐词不清的嘟囔。   想插一嘴的赵国生,张了张嘴无语的发现,他无话可说。   让他一个大男人去传授婆媳相处经验吗?他不会啊,倒是后世的宫斗剧看过几部,也派不上用场啊。   倒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刘兰秀居然能忍住不鼓唇弄舌的搬弄是非,没有指手画脚的让女儿提防亲家之类的话。   第二天,午饭过后,女婿王建军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迫不及待的上门接人了。   “不是送过节礼了吗?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刘兰秀笑得合不拢嘴的接过东西,语气中带笑意的轻轻责怪。   “呵呵呵”王建军摸着后脑勺腼腆的笑着说:“我姆妈让带的,说是我爸单位过节发的福利。”   其实,王母的本意是想谢谢刘兰秀细心照顾她儿媳妇和金孙。   会说话的王建军偷换概念的把字面上的话增增减减的变了下,立马换成丈母娘爱听的话。   不然,那话就太客气,太见外了。   费心照顾自家女儿,哪怕出嫁了,哪需要别人的感谢之理?   多心的人见到了,那不生出疙瘩来?   送走女儿女婿后,赵国生和刘兰秀都在无形之中松了口气。   有个大肚婆在家里,哪里真正放得下心? 第82章   彻底卸下心防来的赵国生总有有精力和时间去看电视了。   八二年的春末, 娱乐行业的发展并没有顺着电视机步入百姓家中而迅速成熟起来,至少这些电视剧, 在后世是一部都没听说过。   清一色红色剧场的抗战片,朴实简陋的着装,像看话剧那般夸张演绎的演技, 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播放,最令赵国生不习惯的是演员嘴型和声音对不上边。   相对于家里几个熊孩子的津津有味和兴奋不已, 赵国生看着黑白色彩和极其简单的剧情,枯燥乏味的穷极无聊。   “这个人厉害, 一枪打死一个鬼子, 那个汉奸不得好死。”就连刘兰秀也暂时放过手中忙碌的农活,饶有兴趣的搬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认真观看,时不时兴致勃勃的点评几句。   赵国生:“……”这个算什么, 等你以后看到徒手撕鬼子, □□炸飞机, 裤裆藏雷等抗日神剧, 那才叫一个厉害。   不知道那个时候,刘兰秀学会看得尴尬症都犯了这句话没。   “国生, 要是你生活在哪个战争年代, 你会什么样?”看了抗日电视剧,激起了刘兰秀的爱国之心,她突发奇想的好奇问道。   赵国生:“……”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假设他生活在抗日战争年代,明明是生活在和平,平等自由, 法律相对健全的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一夜回到七零末不说,还想让他回到抗战时期?   狠狠在心底吐槽,翻了个白眼的赵国生没好气的说:“千万不要这样假设,我可不想生活在哪个年代。”   不是赵国生不爱国,而是赵国生能力有限,真让他回到抗战年代,用很形象的一句话来做比喻,他就是那种活不过三集的典型炮灰。   “哼,没志气,要是我,我就加入□□,参加红军,跟着部队去打鬼子。”刘兰秀故意哼了一声,不屑一顾的瞄了赵国生一眼,很不满意。   “我也是,我也是。”几个熊孩子争先抢后的围过来极力表示赞同。   赵国生:“……”你们这样,显得他很没有骨气一样。   莫名的,赵国生的视线集中到电视机里那名正被枪毙的汉奸脸上。   “咳咳,啊,一定要生活在哪个年代的话,我会选择成为一名地下党,为党组织传递情报。”赵国生很不自然的抽搐着嘴角,坚定的说。   呸呸呸,他赵国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绝不可能当汉奸。   甩开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赵国生的注意力再也集中不到电视剧情上面去了。   “好啦,差不多九点半了,你们几个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正当几个熊孩子看得入迷时,刘兰秀丝毫不留情的干净利索的一手关了电视机。   电视可以看,那是得看时间而言。   不能因为晚上看电视,影响到第二天起不来上学。   “姆妈,就一点点了,让我们看完吧。”赵爱强不死心的继续守着堂屋电视机前,不肯离去。   “不行,我们事前规定好看电视时间,你可不能反悔,快去睡觉,还有两个月你就要期末考试了,要是你考不上镇上的中学,你在家给爷爷奶奶放牛。”有过约定,就得执行,今天撒撒娇软磨硬泡的答应了,以后是不是不用遵守时间了?   哪怕刘兰秀自己也想着下面的剧情,强忍住打开电视的蠢蠢欲动,不留恋的把孩子们赶回房间。   “噢”几个熊孩子没精打采的灰心丧气回了房间。   赵爱华:“……”他不用上学啊,为什么也要回房间睡觉?   在管教孩子这方面,只要是对的,赵国生从不插手帮着孩子和刘兰秀唱反调。   学生,任务最重的永远是学习。   或许,赵国生心里有过反驳和不同的想法,觉得九点半完全不算晚,再看看电视也无所谓。   但是,九点半上床睡觉是刘兰秀和孩子们事先约定好的规矩。   再说,学生养成一个良好的作息时间很重要。   每天六点不到就要起床的他们,真的应该早睡才能有精力在第二天好好学习。   等孩子们都回房间睡觉后,刘兰秀蹑手蹑脚的像一个谨慎的小偷似的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到最小,又看了起来。   赵国生:“……”呵呵。   要不是出去蹲了个大号,还没回房间睡觉,差一点就真信了。   “国生,刚才好精彩,你上茅厕去了,没看到,太可惜了,告诉你,刚才我们八路军又打了一场胜仗。”刘兰秀兴致盎然逮着赵国生一个劲的自言自语。   赵国生:“……”他并不想知道。   因为,几十年后,电视剧的还是这个套路。   “你看吧,我回屋睡觉去了。”打了个哈欠的赵国生有点瞌睡的摆摆手,兴致缺缺的不感兴趣。   “好吧,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刘兰秀不在意的催促。   刘兰秀不知道的是,她夜里看了多久,除去和刘兰秀夫妇睡一个方向房间的赵美丽真正睡着了外,另外三个熊孩子都偷偷摸摸的把门角开了个小小的细缝,只要眼睛穿透得过就够了。   视力极好的几个熊孩子,借着黑夜掩饰身影,硬生生的站在门后面坚持看到关电视机。   要是把这份热爱看电视的毅力放在学习上该多好?怎么着也得再提高学习成绩一个档次吧?   时间流逝永远在人不经意间。   直爽,火热,骄阳似火的六月转眼抵达,这个季节,是赵国生又爱又恨的几个月份。   爱这个季节仅仅是这几个月能多挣一千多块钱,除此之外,赵国生对这个季节爱不起来。   狠这个季节不言而喻的是‘懒惰’怕热的性格使然,人一热,就不爱动,心里平添几分烦躁。   “爱强啊,你可别掉以轻心啊,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有把握没?”连续练了一年多字的赵国生早已恢复到上辈子的写字水平,一手漂亮的行楷,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习惯养成需要二十一天,赵国生坚持练了一年多的字,早已成习惯。   “放心吧,爸,我们老师说我没问题,闭着眼睛都能考上。”赵爱强自吹自擂的大大咧咧炫耀道,走到赵国生身边看了眼白纸上的字,情不自禁的夸赞到:“爸,你这字写得好,比我们老师写得还要好看。”   心里暗暗得意赵国生心想,他重活复身唯一的金手指就是这一手好字了。   果然,学到手的才华到哪里都不会落下。   可惜,他拿得出手像样的才华就这一样。   噢,还有六层功力的半吊子英语,典型中国式哑巴英语。   不过,毕业后到现在,一直没怎么用过,六层功力的英语,能剩下三层算不错了。   默默想在心中用英语翻译来劝诫赵爱强一句戒骄戒躁,不要马前失蹄,思来想去,想破头也翻译不出来。   “你有自信是好,千万不要骄傲。”赵国生情绪有点失落的随口警告了一句。   “知道了爸,你自己儿子,你还不知道?我们家兄弟姐妹几个,谁有我聪明?”赵爱强拍拍胸脯骄傲的扬眉,换句话说,谁在学校的成绩有他好?   赵国生:“……”这死孩子,还说不骄傲?这自信都快捅到天上去了。   说来也奇怪,小儿子赵爱强,确实是家里几个熊孩子中最聪明的,都是一些小聪明,读书抱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可偏偏就这样,他成绩还是几个孩子中最好的?   勤奋辛苦读书,不松懈一分一秒的赵美丽上学期死记硬背的紧赶慢赶终于把成绩爬到了班上前十。   二小子赵爱文也有点吊儿郎当态度不端正,好在他听得进劝,每每到了考试前一段时间,会认真的冲刺,为自己拿一个好名次。   现在是初中,赵国生对他们几个学习管教不是特别严厉,以免给予太大的压力。   到了高中,该管教的还是管教起来,该严厉的应该严厉,孩子的自控能力永远不像成人那般有恒心,意志坚强。   或许,当时熊孩子们会有怨言和不满,多年后,他们会满怀感慨的感谢的。   这里不包括已经发愤图强,差点挑灯夜读的赵美丽,她是一个另类,不用人督促。   如果赵美丽需要人监督读书,那就是监督她减少学习时间,劝她劳逸结合。   六月的脚步随着愈发炎热的温度,越走越快,在蛙声蝉噪有节拍的伴奏里,急迫的迎来了七月。   不出意料,赵爱强如愿的考上了镇上的中学。   一农门,三初中生。   这一奇特的喜事在赵家村上了好几天的‘头条新闻’。   先不说考不考得上大学几年后遥远无所知的事,至少脱离了小学文化程度。   考上初中,高中还会远吗?   明年这个时候,赵美丽应该用勤能补拙的辛苦汗水考上县城的高中了。 第83章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动物, 喜欢管理、统治别人,不喜欢被别人约束, 现阶段,刘兰秀是前者,赵爱强是后者。   为了使赵爱强更好的学习, 顺利的考上镇上的初中,‘严母慈父’中的严厉母亲刘兰秀展示出了她那充分严苛的行为姿态, 时时刻刻在耳边念叨。   这不,考上镇上初中后, 整个人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满山偏野的烈日下不着边的狂奔, 再也收不住脚步。   炎热的夏季,火辣辣的太阳不设防的强烈直照,路旁的泥土早已胆怯的干裂开来, 野花野草也经受不住太阳的炙烤, 慢慢地垂下枝头。   唯有村里天不怕, 地不怕的熊孩子们不畏热的穿梭在田野山里瞎折腾, 转眼又跳进池塘、河水里,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儿, 在依岸旁树的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   比起往年, 今年的赵爱强更加撒野,更加疯狂。   大概,物极必反造成的。   谁让刘兰秀在临近考前,死死盯住的整整监督了一个月呢?   “爱文、爱强,中午在家睡午觉, 天太热了,不要出去。”看着屋外被太阳照射有些可怕的明晃晃发白的光,刘兰秀手里拿着缺了角的扇子狠狠的往脸上扇。   “姆妈,你让想他们兄弟两个不出门?除非拿绳子绑住他们的双脚才行。”赵爱华摇着头,热的翻了个白眼,开玩笑似的笑着说。   “就是,要不我去帮姆妈那绳子?”赵美丽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笑着煽风点火。   “好了,你们几个熊孩子都给我回屋睡午觉去,我就睡在堂屋门口,我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出去?”赵国生热得没有一点精气神,无精打采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屋睡觉。   “噢”赵爱文和赵爱强你看我,我看你的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回屋。   大中午出去野,也不怕中暑?   稍稍动动脑筋就能想到,不用说,一定是村里几个熊孩子相约去池塘或者河里洗澡。   不是杜绝他们去池塘或者河里洗澡,农村孩子,夏天不下塘下河洗澡,那有可能吗?   你防得住今天,防不住明天啊,稍一个不留神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泡到水里去了。   但凡家住在江边,河边的农村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十个中有八个会游泳,不会游泳的那是凤毛麟角,很少很少。   而且学会游泳这项技能的,还是家里长辈教会的。   堵不如疏,既然杜绝不了他们下塘下河洗澡,那么规定一个固定时间。   在那个固定时间里,避免发生意外,一般有村里的大人在一旁看着。   “哎,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好在再熬两个月就秋天了。”刘兰秀心里盘算着,九月份,那时候美艳的肚子差不多要生了吧?   九月底,十月初,算算日子,相差无几。   幸好不是生在七月,八月,太热了,坐月子不方便。   赵国生:“……”不是废话吗?那年夏天不是熬过去的?   过两个月步入秋天,还需要她提醒吗?   真怀念有空调、冰箱的美好日子。   两人思维不在同一频道上,一个想着抱外孙,侍候女儿坐月子,一个幻想着空调,冰箱的美梦。   “兰秀,要不我们买台电风扇?”上次赵国生在百货商场看到有电风扇卖,太贵,不符合他心里预测的价位,没舍得买。   “不行,那得多贵啊?再多也耗电。”刘兰秀想得没想,直接回绝了。   先不说电风扇价格昂贵不划算,再说买一台电风扇该放谁屋里?总不能他们老口子夜里有电风扇吹,睡得香甜,让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羡慕看着吧?   如果真买了,以赵国生那孝顺的性子,必定也得给公婆买一台电风扇。   电风扇不像电视机,买了就得用吧,白天吹,晚上吹,那一个月电费要多花多少?   上次她去县城收房租了,人家住县城的人也没舍得用电风扇,你一个农村人还不如城里人?比城里人还娇贵?   “好吧,不买就不买吧。”赵国生只是意思意思的问下,打心里明白她是不会同意的。   不说刘兰秀,他也有点舍不得,觉得电风扇的买了话,有点花冤枉钱。   电器在这个年代,怎么就贵的这么离谱呢?   再忍忍,过几年……   额,好像过几年更贵。   等到电器价格不再贵的离谱的时候,那已经是九几年了,接近两千年。   想得越多,考虑越多,赵国生犹豫起来了。   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   迷迷糊糊地,躺在堂屋凉快的竹床上枕着硬邦邦的竹枕头,想着想着,赵国生的思绪慢慢的被瞌睡入侵打败了,陷入了半醒半睡的睡梦中去了。   同样,刘兰秀也在闲聊中不知不觉的躺在竹床的另一头睡着了。   过了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或者更久。   村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急促呐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   “快来人,救命啊”   “救命啊,在村口池塘,快来人啊,有人溺水了。”   呼天抢地的着急求救声,有老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   “国生,快起来,你听,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救命?”一向睡觉特别容易惊醒的刘兰秀急忙推着躺在竹床一旁的赵国生。   “好像是的,我起来去看看,好像是有人溺水了。”说完赵国生起身头也不回的的,顾不上穿鞋子,带着急切的心里,一阵风的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国生睡得迷糊的被人推醒,心情有点不太好,可耳边清晰的传来大声的求救声,他摇头甩开那丝丝点点的不爽,救人要紧。   在赵国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刘兰秀眼前后,她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苍白着脸,颤抖着身子,手脚发软的跌跌撞撞跑到几个孩子房门口,一一仔细查看。   在看到家里几个熊孩子歪七斜八的躺在床上很没形象的时候,刘兰秀那颗担惊受怕想多了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还好,还好,她家的孩子都乖乖听话在家。   想出去看情况的刘兰秀踌躇不决的迈不开脚步,很迟疑。   外面锣鼓喧嚣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有求救声,有咒骂声,有哭声……   “姆妈,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闹?”他们才刚刚睡觉,谁这么缺德,大中午的吵架。   几个熊孩子不明事情真相的一致瘪嘴抱怨,被吵醒了睡不着,不得不起身。   “好像有人溺水了,爱华,你看着两个弟弟,美丽跟着我,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按耐不住好奇心和着急担忧,刘兰秀觉得还是出去看看为好。   这时,包括刘兰秀和几个熊孩子在内,他们一致没想到会淹死人,只是单纯的认为有人溺水,而且已经救上来了。   毕竟这种溺水事件,他们赵家村平均每年都会发生一起,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被救起,没发生过淹死人的事。   养成惯性思想的他们,顺着自然而然的想法,自然这次也不出意外的化险为夷。   “小猴子,你醒醒,已经没事了,你被就上岸了,快醒醒。”大猴子抱着刚从池塘里救上来的小猴子,又是焦急,又是惊慌的掐着人中,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哭着像个孩子。   “咳咳”小猴子吐出了两口呛着的水,哭着说:“爸,还有小瘦子,华仔和衡坨呢?”   被救后,恢复意识的小猴子在吐出呛在口中的水后,哭丧着声音嘶哑的恐慌急问。   “你还知道小瘦子,华仔和衡坨?要不是衡坨发现不对劲,你们几个都死了,混小子,我说过多少遍,大中午不要去池塘、河里洗澡,没大人看着不安全,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大猴子说着说着直接给了小猴子一个狠狠的耳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除了衡坨机灵,发现他们三个跳进去泡都没冒一个,叫他们三个也没人应,不像是是开玩笑逗他玩,急忙呼叫求救,要不然四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村里老一辈的人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到池塘的另半边溶洞里洗澡,那是溶洞沼泽地,深不见底,底下的水是冰凉冰凉的,比起井水 ,大人都不敢下去游泳,容易腿抽筋不说,底下还是一个无底洞,干旱时踩下去,那泥巴还是稀的,扒都扒不出来。   熊孩子们一个个听不得老人的劝诫,总以为自己会游泳,一口气横游过一条河都没事,小小一个池塘能奈何得了他们?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亏的代价太大,太沉重了,鲜活的两条生命。   “爸,你打我吧,你打我没事,可你告诉我小瘦子和华仔他们呢?”惊慌失措的小猴子哭着抱着他爸的腿,祈求的哀求问道。   小孩子有第六感觉,小猴子感觉很不好,很不对劲。   “爸,你去救他们,你下去救他们,我求求你了爸。”小猴子嘶哑着嗓子哭着爬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苦苦求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闺蜜,她小时候很女汉子,和男生吵架打架那是常事,小学三年级那一年,她前一天和一位男同学拌嘴,第二天哪位男同学淹死了,就在她村里的池塘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跑过去看到尸体了。   接下来整整二个月,她连水都不敢碰,晚上睡觉还老做噩梦。   到现在,她还是怕水。 第84章   小猴子伤心极了, 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源源不断流出来,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懵震住了, 任由眼泪洒落一地。   “小猴子,他们……”大猴子一只手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另一只手颤抖的拭擦着眼泪, 艰难的张了张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说什么, 该说什么?难道直接告诉小猴子,小瘦子和华仔已经没了?   这句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   “啊, 小瘦子?我的乖崽啊, 你醒醒,姆妈来了,你给我醒过来, 不要吓姆妈好不好?只要你醒来, 你要什么姆妈都答应你好不好?”小瘦子的母亲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死死的抱着, 不敢相信,她甚至不敢痛快地哭出声, 使的泪水从嗓子倒灌进胃里。   旁边小瘦子的父亲像丢了魂一样, 无力的软软的颤抖的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紧紧的咬住牙,死死的盯着小瘦子的尸体,试图向往常那样多盯一会, 小瘦子就会害怕的乖乖站在他面前认错。   孩子离开他们视线才几个小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们怎么接受?   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等到刘兰秀带着家里几个熊孩子急忙赶过来时,看到就一副肝肠寸断地的哀哭场面,接受不了事实真相的华仔父母,撒泼打滚的抱着孩子的尸体伤心欲绝的不停往地上磕头,依稀可见红彤彤的额头上有丝丝点点血印。   谁也阻拦不住沉浸在悲痛欲绝情绪里面的伤心者,几个人围着帮忙拉住不让他们往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上磕头自虐。   刘兰秀:“……”   怎么会?   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刘兰秀都面无人色的胆战心惊,不能接受,不敢相信,更何况是当事人的父母亲人。   “不要看,快回去,爱华,你带弟弟妹妹快点回去,小孩子不要待在这里。”刘兰秀条件反射的用双手堵上赵美丽的眼睛,急忙驱赶他们几个回去。   保护孩子是母亲与生俱来的天性。   虽说家里这几个熊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时时刻刻准备捅翻天的性子,但是他们从未见过死人啊,还是这么近距离的亲眼所见。   是他们一起玩到大的亲密小伙伴。   一方面担心他们心里承受不了,另一方面害怕他们夜里做噩梦。   “姆妈,是小瘦子对吗?”赵爱强苍白着脸,不确定的红着眼睛抖着嘴角,颤巍巍的问。   “不,我不回去,我要待在这里,小瘦子没死对吗?姆妈?你看小猴子不是没事吗?还有衡坨也好好的。”所以小瘦子和华仔也一定会没事的。   “姆妈,我……”他们上午还在一起开玩笑,一起捉泥鳅,黄鳝,还嬉笑着相约傍晚一起去河里比赛游泳,看谁先游过那条河。   甚至离开时,还笑着说中午要是有时间能偷跑出来,就一起去池塘比赛憋气,看谁在水中憋气最厉害。   记得当时他怎么说的?说肯定偷跑不成,他爸一定会守在堂屋里,不准他们顶着太阳大中午出去。   为这事,他们小伙伴几个还奚落的嘲笑他们兄弟两个胆小怕事。   “听话,回去”刘兰秀怒瞪了他们几个熊孩子一眼。   “不,我们不回去,姆妈,我要去找小猴子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这池塘那天不让他们糟蹋的跳进去泡一两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怎么可能淹死?   “爱华,把爱强拖回去。”刘兰秀冷着脸,严肃的说。这风头尖尖上,一个个痛哭流涕的伤心欲绝,你还去火上浇油的问?   四个人,一起相约到池塘游泳,结果两死两生,侥幸生还的幸存者劫后余生的在心底偷偷感恩,丧失生命的死亡者呢?他们家里人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下是何种心态?会不会因此迁怒?   不管赵爱强的意愿,在刘兰秀的命令下,被赵爱华硬生生的拖了回去。   一边哭,一边被拖着走。   还有深感同受的赵爱文。   “国生,什么情况?”刘兰秀在围得水泄不通的池塘边悄悄的找到了赵国生,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情况。   “三个孩子掉进溶洞里去了,底下的水太冷,我们这些成年人下去都受不了,况且小孩子?”赵国生情绪低落的压低声音,面无表情的说。   还有一句话赵国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其实其他参与下池塘救援的人都明白,三个孩子,谁活下来完全靠运气。   主要是在和时间赛跑,先救出谁,谁活下来的几率就大一些。   没有专业的水下救援工具,大伙下水救人都是闭着眼睛摸瞎子,摸到谁就救起谁。   明白是明白,可不能明晃晃的直接说出来。   万一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在这种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说蛮话,怪他们没有先救他们孩子。   到时候,就算他们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失去孩子的父母,谁敢跟他们讲道理?   “哎,这些熊孩子,说过多少遍了,到池塘洗澡可以,不要到左边的溶洞里去,怎么就不听话呢?”不知道哪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摸着眼泪,恨其不听话的小声唠叨。   “就是,天天在耳边念叨,也听不进去。”   村里的池塘很大,右边是真正的池塘,会游泳的孩子是淹不死人的,哪怕不会游泳,只要你不去池塘中心,也不会出大事,左边是溶洞和沼泽区,以前中间有一堵墙隔着的,不知哪一年起,那堵墙倒塌了,池塘和溶洞沼泽区连城一片了。   不过,稍稍留意残缺不全剩下的砖墙,就能分辨池塘和溶洞沼泽区的范围。   分辨不出的,那都是成心的,故意的。   要不,就是瞎子。   “哟,中午我正在池塘这边洗衣服,看到他们四个小子笑着过来洗澡,好心情的还和我打过招呼呢。   当时我以为他们怕热,想着池塘里洗澡凉快凉快,也没多注意,他们几个哪天不来这池塘洗几个澡啊?   谁知道这几个臭小子站在砖墙上往溶洞那个方向跳,还笑着说比赛在水下憋气,喊都喊不住。   过了一会,我听到衡坨惊恐的喊救命,这才发现不对劲。”   村里的二奶奶一把年纪了,断断续续的拼凑着讲述完整的事情。   “哎,你们说是不是这池塘里面有水鬼啊?要不然才这会功夫就淹死两个人了?”不知道人群中谁提了一嘴水鬼。   结果,这个水鬼的话题一发不可收拾。   “有可能,刚才我亲眼看到小瘦子脖子上有一圈红印,你们说是不是水鬼掐的?”   “就是水鬼,不然这么多人下水去救,怎么可能救不回呢?”   “不可能是水鬼,你忘记了,我们村池塘正对面有一座小庙专门用来镇压水鬼的,多少年了,从来没有来过水鬼。”   “绝对是水鬼,那座小庙是专门守护池塘不受侵犯的,那范围又不包括溶洞沼泽区。”   “……”   七大姑,八大姨的七嘴八舌围绕水鬼争执讨论个不停,谁也不服谁。   “国生,小瘦子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掐痕吗?”刘兰秀不动声色的挑眉点头,悄悄的低声好奇问道。   小瘦子的尸体还在池塘边,刘兰秀没有胆量和勇气去亲自验证。   赵国生:“……”   水鬼是个什么鬼?什么乱七八糟的。   救人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救上一个交给岸上人,他换了口气,重新憋好气又转进池塘水底下去了,哪有功夫和精力去观察脖子上有没有红印。   “哪来的水鬼,尽瞎说,你快回去吧,孩子们今天吓着了。”赵国生立马转移话题。孩子都死了,这些人还在哪里不着调的瞎迷信的猜测水鬼杀人。   还亲眼所见?传的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   “噢,那好,我先回去了。”想到家里那几个刚刚收到惊吓的熊孩子,刘兰秀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   “不,不,我儿子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帮我送他去医院好吗?”华仔的父母像疯了一样,见人就跪着求救。   怎么也接受不了事实。   ……   另一边,小瘦子的父母在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应的祈祷哀求中认命的回过神,显然接受现实了,冷静下来后,两夫妻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抱着孩子在村长的安慰下,流着泪一步步艰难的往家里走。   边走边低声嘀咕道:“孩子,跟着爸妈回家了,回家就没事了。”   走一步,念一句,走一步,哭一声。   对父母来说,世上最悲痛的莫过于此,白发送黑发。   旁人见状,纷纷忍不住暗地里偷偷捂嘴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渣作者能活到现在也挺幸运的,小时候跟着长辈去池塘洗衣服,掉进池塘差点淹死,是被一个关系极好的邻居手脚麻利的把渣作者救了上来。   还有上初中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整辆车都翻了,车上有不少人伤的很严重,渣作者什么事都没有的从车里自己爬出来。   还有……不说了,总觉得自己能安全长大,很幸运,很感恩。 第85章   赵爱强坐立不安的在堂屋里一边发抖, 一边默默哭,浑身抖的厉害, 面对赵爱华‘虎视眈眈’的看守,他又不敢起身出去。   赵爱文也不出声,整个人散发着沉闷, 抑郁之态,愣愣的, 回不过神。   好生生的两个人,鲜活的两条生命, 上午还在一起有说有笑, 追追打打,吵吵闹闹,下一刻, 他们的尸首就那么突如其来, 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不敢置信, 有伤心欲绝, 有担惊受怕……   同样心中生出一种悔恨,如果他们两兄弟在的话, 一定会劝阻的。   “呵, 一个两个这会子在家里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说过多少遍,让你们小孩子不要去池塘溶洞里洗澡,尤其是大中午,村里大伙都在家休息, 没大人看着不安全,可你们呢?把我们大人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当回事,现在呢?”刘兰秀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眶发红的眼睛强忍住泪水呵斥。   没有人比刘兰秀在弄清楚溺水事件缘由后,内心深处那深深感激的心有余悸的庆幸了。   你可以说她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独善其身的典型农村小女人自私粗鄙心态。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兰秀此刻已成惊弓之鸟,受不得半点惊吓的感同身受。   在刘兰秀看来,无论换成任何一个母亲,她此时此刻的心理都是这样的谈虎变色,心惊肉跳的拍着胸脯暗暗庆幸。   “哇,呜呜……”赵爱强和赵爱文压抑已久两人在最熟悉亲密的刘兰秀面前再也忍不住的放声抱头痛哭。   眼泪,鼻涕毫无形象的流下来,混杂在一起,涕泪交加,小孩子那惊慌失措的心神不宁本性一览无遗的全部暴露出来。   再没有平时人小鬼大的贼机灵,早熟,懂事。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是上了几年学,懂事乖巧像个大人,他们就是大人了。   这和人的年纪和人生经历有关。   孩子的世界除了学习就是偷偷摸摸瞒着父母在外面撒野游玩,他们的世界纯白无暇,单纯的只有一种颜色。   所以,在正在遇到不可捉摸的无法承受的大事时,偷穿大人这幅皮囊外壳的小孩子原形毕露的暴露了。   “姆妈,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你不要再说了。”赵爱强害怕的紧紧抱着刘兰秀,把整个身子埋进刘兰秀的宽阔慈爱的怀抱里。   他们真的错了,真的。   “姆妈,我们中午本来也想一起偷偷跑出去的,要不是你和爸爸睡在堂屋大门旁边堵着。”赵爱文哭的太猛太久,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时断时续的陈述。   这件事对他们兄弟两人来说,压在心里越久,对他们身心越不好,越压抑,越悔恨,久而久之会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必须要完完全全说出来,越早越好。   “不要哭了,不要自责,这事不怪你们,是他们自己不听话,把大人的话当耳边风,逞英雄跳到池塘溶洞沼泽区里面比赛憋气。”刘兰秀一只手抱着赵爱强,另一只手轻轻安抚的拍着赵爱文的脑袋。   这事真不怪他们,也与他们无关。   村里孩子是什么性格?刘兰秀还不知道吗?   那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阻拦不了他们兴致勃勃的下水憋气比赛。   大不了,当着大人的面嬉笑着发誓保证,背着大人的面,完全忘记警告和保证,无所顾忌的我行我素。   对于两个儿子的话,刘兰秀唯有‘幸好’二字来形容,幸好赵国生夏天炎热时对孩子中午午睡规定管制的比较严厉,坚决不允许他们大中午出去撒野,玩耍。   幸好今天中午谁在堂屋大门口,间接的杜绝了他们出去的想法。   想想,刘兰秀以前还嘲笑讽刺赵国生多此一举,嘀咕着农村孩子哪有那么娇贵。   现在看来,赵国生很有先见之名。   “可是,姆妈,如果我们也一起去的话,小瘦子他们就不会死了,我们一定会劝阻他们的。”赵爱强倔强的钻牛角尖,不甘心的辩解。   赵爱文:“……”他哭着没出声,他的想法不一样,这不是劝阻不劝阻的问题,是他们会不会跟着一起跳下去的问题。   痛哭,发泄过后的赵爱文稍稍冷静了点,他认真的思索着如果他们兄弟两人也参与其中的话?结果会怎样?   没人知道,不敢保证。   “跟着一起去送死吗?你看着姆妈,你是不是也要去送死?”刘兰秀气愤的着急哭了,一股气把搂在怀里的赵爱强给推了出去,恶狠狠的直流眼泪哭诉。   当时有老人在池塘的另一边塘口洗衣服,担心着好心好意奉劝过,可有人听吗?   大人的话都没人听,你们两个同龄人的话,他们就一定会听吗?   相对而言,刘兰秀更倾向于他们两兄弟会被同化。   争强好胜的兴奋跳脚的火急火燎参与憋气比赛当中。   要真是那样,现在,恐怕他们两兄弟已经成为两句冰冷的尸体了。   “没有,姆妈,我没有想要死,我只是不相信小瘦子他们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找我们?”赵爱强莫名其妙的愣神说胡话。   “啪”刘兰秀气红了眼,不分黑白的直接上前给了他一耳光。   “呸呸呸,胡说八道,小孩子不懂事,过路神仙不要怪罪。”急急忙忙的吞了一口口水,呸呸呸的往四面八方蛮横无理的胡骂几声,再双手合并摆在胸前朝天拜拜。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迷信,刘兰秀也不另外。   一个女儿结婚不到半年没怀上宝宝,作为母亲着急的信奉封建迷信的跑到寺庙烧香拜佛求子人,她能不相信世上真有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吗?   溺水的人,还是小孩子,怨气大。   在刘兰秀迷信的眼中看来,在这时,绝对不能胡说八道。   还有一点,赵爱强看起来有点梦魇了,愣住神了。   看起来怪怪的,因此刘兰秀借机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   “爱强,爱强?你听到没?不要再胡说八道,你瞧你姐一点事都没有,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比不过一个女孩子的胆量,太没出息了。”刘兰秀轻轻的推推他的手臂,看他眼神清澈有神,缓过劲了,马上用激将法转移话题。   “哪有,我才不害怕,又不是我害死他们的,我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再说小瘦子他们和他还是好朋友,哪里会害他?   赵美丽:“……”谁说她不害怕,难道不痛哭流涕就是不害怕吗?   你一只手紧张的把爱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也不得空的关心着爱文,一心一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个弟弟身上了。   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害不害怕,好吗?   虽然,她真的不是很害怕,只是难以置信罢了。   “噢,害怕什么?我要做题目去了,开学我就升初三了,要提前预习。”赵美丽装着很轻松的耸耸肩,一扫失落难过的心里,转身回房真的准备看书去了。   好不容易让姐夫他们家托人帮忙借来初三的书,可不能浪费。   事实上,赵美丽心里也是心惊胆战的惴惴不安,为了安抚和小瘦子他们关系更加亲密的两个弟弟,硬是坚强的咬牙说不害怕。   起码,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赵美丽夜里睡觉会做噩梦,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亲眼见到尸体,还是熟悉的小伙伴的尸体。   同样,接下来不确定时长的一段时间,她会恐惧水带来的惧怕。   赵美丽伪装的太好,太完美,太成功,以至于蒙骗了包括刘兰秀在内的在场所有人,她轻松潇洒的转身回房动作太不经意了。   所有人信以为真了。   刘兰秀:“……”不是说女孩子胆子比男孩子要小吗?而且这个时候还想着学习?恐怕是真的不害怕。   赵爱强:“……”噢,大姐你快回来,我需要你的安慰,二姐简直是二哥,比大哥还要牛逼。   赵爱文:“……”这时候还要学习?二姐,你是有多么爱学习啊?   赵爱华:“……”呵呵,怎么没人问他怕不怕,他害怕啊。   还有美丽,你先别走,你前两天说要大哥帮你打一张书架,你还没有告诉我款式和大小呢?   由于赵美丽气淡神定的不害怕姿态,导致原本紧张恐惧的奇怪气氛一下子全部消散了。   有些事,压在心底就会容易形成伤疤和心病,残留心理阴影,可这些事一旦说开,说出来,那就像身心卸下沉甸甸的重担,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什么事都没有了。   其实,小瘦子和华仔的溺水意外事故和赵家两兄弟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只是他们几个小伙伴的关系太亲密,太要好了,赵爱强两兄弟钻牛角尖的认死理,接受不了,才硬生生的掰扯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小孩子,纯真,善良又重情重义。   要换成理智成熟的成年人,这种情况,恨不得撇清一切有可能的所有麻烦关系。   就像刘兰秀,心有余悸的暗暗在心底庆幸。   “强仔,文仔,在家吗?”赵父匆匆中急切的提着一包中药草大步半跑半走冲了进来。   纸是保不住火的,上午他们一群小孩子一起嬉闹游玩,下午就有孩子出了那种骇人的事,赵父赵母听闻后,在家那里坐得住,赶忙跑到秋医生那里开了些安神的中药材。   “几个孩子在家呢,有点吓住了,今天下午都没敢出门,怎么了爸?”刘兰秀当然知道赵父的来意,她不过习惯性的问问。   “听到消息时,可吓坏你姆妈了,她拄着个拐杖偏是要亲自来,愣是让我给劝回去了,她那腰还没有好利索,我哪敢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出门。”情绪激动,一个不小心,又是一摔跤,那可就难办了。   人老了,身体恢复机能比不上年轻人,这养了好几个月,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走路仍旧需要扶着一个拐杖,怪不方便的。   “哟,这几个熊孩子不过被吓着了,哪里需要姆妈特意过来看,过会我让他们几个去过去陪姆妈聊天。”要论会说话,除去老三家的媳妇,刘兰秀也惶恐不让的排的上名号。   “别别别,快别让他们几个这几天出门,溺水死的小孩子怨气大,徘徊在村里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去投胎,千万别孩子出门给撞上了。”这是赵母的原话,赵父尽职尽责的全部转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迷信不迷信,赵父不管,只要他孙子孙女平安无事就好。   后山,大山深处的蛇山灵异,古怪,神秘,是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是一条条生命证实得出来的结论。   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不由得人不重视。   “还是爸妈你们懂得多,我这几天也不出门,在家看着他们几个。”信迷信的人,本身也害怕这些东西,刘兰秀听赵父这么一说,莫名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那不对劲。   “那行,这些安神的中药,你晚上给他们煎了喝。”赵父还要着急赶去另外两个儿子家打声招呼,不能厚此薄彼。   “好,放心吧,爸,你也让姆妈别担心,家里还有国生呢?”刘兰秀接过赵父手里包好的一大包中药草,笑着宽慰到。   目送赵父离开,刘兰秀纳闷的摸着头发不解的在想赵国生怎么还没有回来?   按道理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回来了?   村里出了人命,还是枉死的小孩子,刘兰秀总不太放心。   “美丽,不要待在屋里看书了,你去把这个药给煎了,我出去找找你爸,你爸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天色也不早了,待在卧室里看书也不怕把眼睛弄坏,那种光线亮度,正在跟着赵国生习字读旧报纸的刘兰秀是看不清字迹。   学了一年多,每天学习三五个字,不多。   到现在,刘兰秀积累起来也能读能写一千多个简单字了。   赵美丽:“……”   从来没有煎过中药的赵美丽,傻傻的看着手里这一大包中药发愣。   洗衣做饭,喂猪以及种地收割庄稼,她样样齐全的是个好帮手,唯有煎药,不会。   火候把握不了,也不知道放多少水去熬。   “算了,放哪里吧,等我回来再煎药,你在堂屋里坐在歇会,别老捂在屋里看书,对眼睛不好。”刘兰秀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着说。   哎,女儿太喜欢读书,儿子又从不看书。   为什么儿子女儿在读书这方面就不能综合平均一下呢?   “怎么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站在堂屋大门口?”赵国生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总不会是知道他要回来了?特意在这迎接?   若是平时,这俏皮的揶揄玩笑话他早就脱口而出的笑道了。   今天不一样,村里有人过世,还是家里几个熊孩子玩得好的小伙伴,他很有分寸的克制住了。   “这不在等你回来吗?你怎么待了那么久?”难道后面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刘兰秀在心中不安的猜测到。   “哎,是小猴子,他回去后趁他爸不注意,偷偷的跑去看小瘦子和华仔了,在别人家里又是被吓,又是跪地痛哭的,结果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了,我陪着他爸刚送到镇上的小诊所去了。”话说这小猴子平时胆小如鼠,关键时候还挺仗义的胆大妄为的。   虽然,最后他晕过去了。   但是,这孩子还是挺让赵国生刮目相看的。   “晕过去了?那没事吧?”瞧着两个儿子担心着急的模样,刘兰秀赶忙询问。   “没事,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爸妈很担心,又匆促的把小猴子从镇上的小诊所送到县城的医院去了。”赵国生暗想他们这有一部分是担心,有一部分是逃避心里吧。   担心儿子是父母的与生俱来的天性。   逃避,大概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另外两家人吧?   赵国生可记得那时的紧急情况,那时候,失去孩子的家长丧失了理智,在小猴子偷偷溜过去不敢置信痛哭时,有点情绪不稳定的抓着小猴子冷冷逼问:“为什么活的是你,而不是我儿子?为什么?”   那种感觉,很像是要掐死小猴子给他们儿子陪命,或是去陪他们儿子。   似乎情绪失控,偏执的认为是小猴子抢了他们儿子活命的机会。   迁怒吧。   父母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的被人告知永远失去孩子,是会疯的,会失去理智。   偏执的迁怒和钻牛角尖的固执。   这些事情,赵国生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不适合。   “没事就好,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里明天大概又要开会了。”谁也不愿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谁家孩子不是父母心中的宝贝?   年年夏天村长尽职尽责的组织全村人聚集在一起开会,三申五令的让各家各户管好自家孩子,不要单独在没有成年人看守的情况下,下塘下河洗澡,更不要逞能的跑到溶洞沼泽范围区游泳。   年年夏天例会上要说一遍,年年还是有小孩子溺水。   也许是年年有小孩溺水,却年年侥幸的被救了上来,有惊无险。   这给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幻觉,存在侥幸心理。   今年,这一次,两条鲜活生命的代价沉重的当头一棒,打醒了村里家长,小孩的侥幸心理。   “你们几个熊孩子,以后下塘下河洗澡,必须由我或者爱华领着,不然,不允许。”心里极为压抑和难受的赵国生嘶哑着嗓子,严肃的规定。   “噢”几个熊孩子有气无力的苍白应和道。   哪怕赵国生不这么说,家里的几个熊孩子恐怕这段时间也不会下塘下河洗澡了。   不恐惧水都是好的了。   晚饭过后,除了赵国生,家里所有人都不嫌烫的喝了碗热腾腾的安神药。   往常这个时候,赵爱强的几个小伙伴会急急忙忙的吃过饭,赶过来围着新奇的电视机看电视。   今天,有点反常。   没有一个小孩子到赵国生家看电视。   就连正在播放热血,激起赵爱强最为喜欢看的抗战神剧,他们都有点兴致缺缺,闷闷不乐的沉默不语。   “姆妈,爸,我想睡觉了。”赵爱文最先撅屁股主动离场。   紧跟着赵爱强,赵美丽,一个接一个,找各种瞌睡的理由早早回房睡觉。   “那我们也早点休息吧。”刘兰秀起身麻利的关上电视机。   赵爱华:“……”他还在堂屋看电视啊。   “好,那你先睡,我再去洗个澡,天太热了,身上粘粘的,不舒服。”赵国生无所谓的笑着说,反正他不太爱看连口音都对不上的电视。   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冰箱,甚至电风扇都舍不得买的年代,夏天的晚上睡觉前,最舒服的莫过于冲一个凉水澡。   要是蚊子没那么多,就更舒服了。   在拍死又一只落在赵国生身上吃得饱饱的蚊子后,用凉水在身上一冲,蚊子血印冲洗的无影无踪,舒服的享受想到。   这一夜,赵家村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夜不能寐,又有多少小孩子噩梦连连,哭着醒过来。   相当应景,半夜里忽然暴雨雷鸣,煞是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不小小伙伴福大命大的和渣作者一样有过掉进池塘被救的经历。   帮忙捉虫! 第86章   想太多, 心态乱,又收到了惊吓, 夜里自然会噩梦连连,满头大汗。   赵爱强正迷糊沉睡陷入在迷迷糊糊,清晰感觉真实的噩梦中, 梦到他站在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身边有很多人走来走去, 有些人甚至还笑着脸热情的向他招手打招呼。   转眼又换了一个场景,他又来到了白天小瘦子他们淹死的池塘边, 很多人面无表情的围着小瘦子和华仔的冰冷一动不动的尸体。   可他眼前, 已经死去的小瘦子和华仔嬉笑调皮的活生生跑到他面前,亲切的和往常一样同他说笑,说要一起去玩, 反应不过来的他呆呆的望着面无表情人群中的尸体。   对比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不似人肤色的小瘦子和华仔,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紧接着他们脸上, 身上,浑身上下出现红印, 还不停的滴水。   “啊啊啊, 呜呜呜。”赵爱强尖锐的哭喊声响应着外面那巨大的平地一声春雷响,惊悚恐怖的闪电一刹那照亮整个房间。   “啊啊啊啊,小瘦子?华仔?呜呜呜,爸爸,爸爸你救救他们, 爸爸。”赵爱强陷入梦魇中做着噩梦醒不过来的猛哭。   “国生,你听,是不是爱强在哭?”一向睡眠很轻的刘兰秀在夜里第一个雷声时就半醒过来了,一直迷迷糊糊没有真正完全睡着。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潜意识在作怪,刘兰秀今晚总是睡得很不安稳,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那几个熊孩子会不会做噩梦。   “哪有?你听错了吧,是外面的雷声吧?”赵国生含糊不清的翻个身,把毯子抱得的更紧了,不在意的说道。   “是爱强在哭,你听?我绝对没有听错,现在还在哭呢?”刘兰秀又推了推睡得很死很熟的赵国生,不放心的催促着。   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向比较封建迷信的刘兰秀在这方面总保持着绝对信任的畏惧心理,自己吓自己相信世上有鬼怪,因此,她不敢一个人起身点灯只身前去探望情况。   如果赵国生不在她身边,唾手可得的轻易触摸得到,估计以她爱护孩子的伟大母亲身份,铁定已经飞奔前往了。   “快点起来,不要睡了,跟我一起去看看情况。”刘兰秀有点不安的着急拉开灯光,快速的扯开毯子,一把拽起熟睡中的赵国生。   “好了,好了,你放手,我已经起来了。”这一把简直了,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直接狠狠的拽到了身上的肉,疼。   这一招太狠了,赵国生什么睡眠都驱赶跑了,整个人全身通透的完全清醒了。   这些事发生不过一瞬间,几个呼吸之间,刘兰秀大力水手般拖着赵国生半跑着穿过堂屋,迅速来到赵爱强的房屋门口。   隔着结实的木门,他们都能清晰可辨的听到赵爱强口里那胡说八道的梦话。   这时,刘兰秀已经顾不上害怕,把鬼神早已抛到脑海后面去了,焦灼的破门而入。   “爱强,醒来,不要怕,姆妈和爸爸都在呢,爱强,快醒醒。”刘兰秀慌张的轻摇着梦魇中的赵爱强,试图让他醒过来。   见其在大夏天裹着毯子,满头大汗的捂在毯子里面,梦魇的就是醒不过来,刘兰秀突然想到了什么,化身泼妇,对着什么也没有的空气破口大骂道:“你个死小瘦子,华仔,给我滚,你们又不是爱强害死的,缠着他干嘛?你再不走,小心我明天找人把你们尸体直接扔到山里喂狼……”   嘀嘀咕咕的骂了好多乡村粗鄙野话,恶气汹汹的像只护崽的母老虎。   赵国生:“……”惊呆了。   这下,彻底清醒的厉害。   可是,赵爱强仍旧迷迷糊糊的咬词不清的嘴里说着胡话。   “让开,我来。”赵国生随手一拨,轻而易举的把刘兰秀拨到身后。   然后,对着梦魇中的赵爱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啪”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很寂静。   “哎哟,呜呜呜”赵爱强摸着疼痛的右脸,悠悠忽忽的慢慢清醒过来。   “谁打我?是谁在打我?爸爸?姆妈?你们怎么在我屋里?你们打我干什么?”赵爱强迷糊的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眼前的爸妈,好奇的询问。   看样子,梦魇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噢,你说我们为什么在你屋里,大半夜的你不睡觉,鬼哭狼嚎的想干嘛?”赵国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字未提他梦魇说胡话的事。   这样忘了最好,不用再想着念着。   但是赵国生忘记身后信奉迷信的刘兰秀了,她急躁的挤到前面,小心翼翼的说:“你做什么梦了?哭个没停,我和你爸在屋里睡觉都听到了。”   “做梦?没有啊,好端端的我做梦哭什么?”赵爱强满脸布满疑问,不解的反问。   刘兰秀:“……”话到嘴边又不能继续问下去,担心会引起更多的后续问题来。   “好吧,那你继续睡吧。”刘兰秀无语的抽搐着嘴角,拍拍他的头,无奈的说。   临出门时,赵国生回身摇着头说:“门就不要关了,这大夏天,关着门,你也不怕热?”还裹着毯子?   大概打心底,他是害怕的吧。   “我们再去看看爱文吧?”反正都醒过来了,刘兰秀索性不放心的全部去查看一遍。   赵国生:“……”你说怎样就怎样吧,难道他说不,有用吗?   另一屋的赵爱文显然也被白天发生的事情吓着了,同样难得的关起了房屋门,裹着毯子蒙着头,不留一点空隙。   “这孩子,怎么也裹着毯子?不热吗?”刘兰秀蹙着眉头,叹了口气伸手把他头上的毯子给掀开。   满头大汗的赵爱文粗粗的喘着气,有点呼吸不过来的用力企图在挣扎醒过来。   “啊,姆妈?爸爸?”在刘兰秀触碰到毯子的那一刻,浑身有劲的赵爱文猛的发力惊醒了。   “有鬼,有鬼,爸爸,姆妈,有鬼啊,刚才有鬼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怎么挣扎都动不了,也睁不开眼睛,一定是有鬼。”说不定是小瘦子和华仔他们?赵爱文吓得脸色发白,死死的抱着刘兰秀放声大哭。   “呸呸呸,那个鬼敢来我们家,他是想灰飞烟灭了吗?是谁在这里捣乱,还不快走……”又是一阵神神道道的破口大骂,毫无素质可言。   “好了,不怕了,脏东西已经走了,没事了,不敢再来了,有姆妈在,别说鬼,就是阎王老爷爷不敢来。”刘兰秀把十三四岁的赵爱文像个吃奶的娃娃一样,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拍肩膀安慰。   赵国生:“……”   用迷信的话来说,这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所谓鬼压床,是指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了意识但是身体不能动,事实上是罹患了睡眠障碍的疾病。   鬼压身的现象,在睡眠神经医学上是属于一种睡眠瘫痪(sleep paralysis)的症状,患者在睡眠当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脑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还会合并有影像的幻觉,但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   是有科学解释的。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躲在你姆妈怀抱里哭什么?是想吃奶啊?还有兰秀,你去看看美丽和爱华的情况。”赵国生无聊的白了他们惺惺作态的母子一眼,连忙把刘兰秀给支开了。   什么有鬼?刘兰秀居然还当真的神神道道念台词去骂,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需不需要他提供道具来做一场法事啊?   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你封建迷信改不了就算了,还普及给孩子?让孩子也跟着信以为真?   “好,那我去看看美丽和爱华,爱文这里就交给你了,今晚你陪着他睡。”刘兰秀鼓足勇气叮嘱,其实,心里有点打鼓。   尤其是在赵爱文哭着说了有鬼之后。   “好了,你去吧,这里有我。”赵国生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等刘兰秀再三叮嘱和安慰好赵爱文之后,她大义凛然的昂首阔步的走出去了,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爱文啊,你今年上初二了吧?”赵国生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恩,是的。”赵爱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的回答。   “你一出生就是生活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今年有初二,算算你读了多少年书?小学六年,初中两年,整整读了八年书,老师教导你们讲科学,破迷信,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学到呢?还哭着鼻子在你姆妈怀里像个奶娃子的说有鬼?世上哪来的鬼?”   就算真有鬼,你又没杀他,又没害过他,有一句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你怕个毛线啊?   “爸,可真的有鬼啊。”那种身临其境的亲身感受过的赵爱文认死理。   被鬼怪占据上风的恐怖心理的赵爱文依然把‘讲科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事都没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亲身经历来得真实。   “爸,是真的,我不骗你,当时真的有鬼压在我身上,我睁不开眼睛,没有看到罢了。”赵爱文嘴犟的急忙辩解。   “呵呵,好好,那让爸爸来猜猜你的‘鬼压床’感受,如何?”赵国生低声轻笑,托着下巴,摇着头。   “你在睡觉时,突然感到仿佛有重东西压身迷迷糊糊的喘不过气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可你的意识又很清晰?是不是?”赵国生挑眉一扬,很有耐心的问。   “是的,爸爸,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以前也碰到过鬼吗?”赵爱文迫不及待的好奇问道,好像找到了同类,得到了认可,证明他没有撒谎。   “是的,爸爸也亲身经历过,不过这不是鬼在作怪,虽然这种情况俗称为鬼压床,却不是真的有鬼。”谁还没有这种经历啊,太平常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之所以会有这种鬼压床的感觉,很简单,那就是白天你受到了惊吓,晚上睡觉时心里压力大,精神紧张,睡姿又不好,或许还做了噩梦,配合着梦境,这鬼压床的错觉就更真实了。”能不害怕吗?又是关门,又是把窗户管得严严实实,还裹着毯子,闷着头。   “真的?”赵爱文听了这番解释,半信半疑的有点不确定了。   他确实做噩梦了,至于梦到什么,差不多都忘记了。   仔细听他爸这么一分析,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存在。   赵国生见他犹豫不决的摇摆不定,笑着又说:“这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在睡眠神经医学上,这种鬼压床是属于一种睡眠瘫痪(sleep paralysis)的症状,不信,你回头找医学专业方面的权威人士问问就知道了。”   一剂猛药下去,什么怀疑都祛除了。   这年头,但凡读过初中以上的人,有着一种神奇信奉科学的精神。   说得不好听,有点病态的追求科学。   当然,刘兰秀那种封建迷信思想深入骨髓的人,不算。   “你要是不相信,下次你睡觉的时候你试试把手压着心脏的位置,或者压着胸口,说不定又会经历一次鬼压床哦?”已经击破赵爱文迷信害怕鬼的心底防线了,赵国生好心情的笑着提议道。   赵爱文:“……”   不管鬼的存在是真是假,这种鬼压床,他可不想再经历了。   主要是那感觉太难受了。   “好了,快睡啊,你不会真让爸晚上陪你睡吧?”赵国生故意用激将法,说他胆小怕事。   “不用,爸你不是说了世上没鬼吗?我怕什么,我自己睡,这么热的天,我才不要跟你睡。”赵爱文傲娇反驳,翻过身准备睡觉。   赵国生:“……”这是利用完他,就扔了吗?   也罢,他也达到破除鬼压床的迷信了。   出了赵爱文的房门正好碰到返回的刘兰秀,见她束手束脚的小心翼翼跟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   “怎么样?爱华和美丽没事吧?”回到卧室,赵国生随口一问。   猜想着,总不可能一晚上,四个孩子都做噩梦吧?   起码差不多成年的赵爱华没有那么胆小怕事的从噩梦中哭醒过来吧?   “爱华没事,睡得正香呢,这么大的雷声,他一点都没有惊醒,跟你一样,睡得像头猪,摇都摇不醒。”刘兰秀调侃的取笑道。   赵国生:“……”既然睡的香,你为什么要摇醒他?   “倒是美丽,先是哭了两声,大概是做噩梦了,我安慰几句,她又睡觉了,没过多久,她又做梦了。”说到这里,刘兰秀很有兴致的卖起了关子,说:“你猜美丽说什么梦话?”   “我怎么知道。”赵国生不感兴趣的没搭理她,只要不做噩梦就好,管她说什么梦话。   这年头,那条法律条例规定睡觉不能说梦话了?还猜?够闲的,他困死了,恨不得趁着下雨降温了,凉快,早点睡觉。   “美丽居然在梦里还在算题目,梦里说着这道题终于算出来了。”刘兰秀卖足了关子笑着说。   赵爱国:“……”   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爱学习是好,可爱学习到梦里都在做题目,连梦话都跟算题目有关,会不会有点走火入魔了?   难道是他们做父母的平时给她太大压力了?   没有啊,平时他们也没说什么呀?   有关学习的事,他们两夫妻只会监督和责问两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专心的儿子。   他们往常对美丽说的最多的话,不是让她劳逸结合,多休息吗?不要看书把眼睛看坏,佩戴一副眼镜,多不好看。   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同小女儿好好谈一谈吧,这才初三,还有三年高中呢。   “知道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村里刚溺死两个小孩子,明天不得开会啊?   在睡觉之前,赵国生脑海中冒出爱情公寓电视剧中的一句话。   睡眠是一种艺术——谁也不能阻挡我追求艺术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赵国生家还没吃早饭,就有人挨家挨户的来通知上午聚集在村长家草坪空地上开会。   这次村中会议和往常不一样,不仅仅每户人家指派一人为代表,很坚决,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一家人全部都要参加。   会议的内容只有一点,那就是围绕孩子们夏天下塘下河洗澡的问题。   大同小异,年年如此。   今年有了不一样,会议最后通过全部绝大部分人的意见,每户人家出一点钱,在池塘溶洞沼泽区范围起砖围墙,把其隔绝起来。   除去家里没有未成年的孩子外,基本上赵家村的所有人举双手赞同。   和孩子的生命相比起来,那点点钱算什么?   “还好是按户来算钱的,要是按人头,我们家可不少。”会议结束后,刘兰秀像占了便宜一样突然说。   赵国生:“……”   什么时候了,还算计的这么清楚。   要真按人头算,你敢不出钱吗?   有必要时时想着过嘴瘾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像小瘦子和华仔这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死后是没有权利和资格葬在自家坟地的。   也不存在葬礼和丧事,都是草草了事的低调处理。   在当地,按照习俗,像这类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家里只会用木板定制做一个‘木盒子’,没有正式棺材那么多讲究。   这种‘木盒子’的大小是根据小孩子的身高来现做的。   木盒子棺材做好以后,把小孩子往里一放,让其父亲拿着鞭子往棺材上鞭笞三下,还清这辈子的养育之恩,再请几个压得住煞气的老人抬到山里低调的埋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村里的小孩的不允许旁观和送行的,不吉利不说,还会煞气极重的冲撞到小孩子。   没有丧事,没有酒席,没有哀乐,简简单单低调的被抬出去埋了。   但是,有条件的,一定会请法师做法事,祛除其怨气和煞气。   这种程度上对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是很好的入土为安了。   如果,他们再小上几岁,木盒子棺材都不允许有,唯有用一个旧竹席子包裹着尸体放在一个破竹筐里,请村里命硬压制得住煞气的老人半边肩膀用扁担扛着去山里,随便找个树枝挂着。   用不雅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抛尸荒野。   任由豺狼虎豹食其肉,啃其骨,饮其血。   这个年代,当地的习俗就是这样蛮荒不讲理。   “国生,小瘦子和华仔送上山了吧?”刘兰秀皱着眉头,心情低落的低声问。   “恩,已经送上山了。”赵国生倒是想去帮忙,被村里的老人给阻拦住了,说他太年轻了,压不住。   一般送未成年人上山的老人,来来去去的全村就那么两三个,命硬是指克死其老婆孩子的命苦老人,要不就是了无一身的单身公。   “待会你陪我去池塘边给两个孩子烧点钱纸。”让他们安心的离去,夜里不要来找他们家儿子。   迷信的刘兰秀此时此刻还无法释怀昨晚半夜里发生的事。   认定是小瘦子和华仔搞的鬼事。   赵国生:“……”   “好的”   如果这样做能她心里得到安慰的话,他无所谓。   在这个年代,赵国生再跟村里人苦口婆心的讲科学,没人听,行不通。   瞧瞧,那池塘边,不知有多少迷信的家长排着队在哪里烧钱纸。   多刘兰秀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有过鬼压床有过经验没?渣作者有过   第一次鬼压床的时候,真的很恐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不懂,真以为是鬼,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发软,哭个没停。 第87章   在全村人的齐心协力之下, 不过一天工夫,池塘溶洞沼泽区被砖墙隔离区分开来了。   于此同时,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水鬼传说的邪风之气,蔓延了整个赵家村。   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把水鬼形象描述得非常具体细致, 就像亲眼看到过的一样。   什么水鬼有妖法,会变身, 在村里人不经意间变成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屁孩,专门哄骗其他小孩一起去水边玩, 然后在水里把小孩子给掐死。   也有谁水鬼很聪明, 有智慧,会装成一个失足落水的无辜求救孩子,引诱其他好心人前去水边救人, 再把人拖进水里淹死。   还说水鬼在岸上除了变身外, 没有任何法力, 只要回到水里, 他力大无穷,哪怕是一头牛也能轻而易举的拉进水里捂死它。   等等……   各种各样, 花样百出的不同水鬼掐死人找替身的版本。   只问你怕不怕, 没有他们幻想不出的水鬼找替身传说。   其中稍稍有点可信度版本,那就是有人说水鬼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动物,喜欢生活在水中,或者水边的树上,一旦有人来, 水鬼就会跳进水里消失不见踪影。   之所以喜欢把小孩拖进水里淹死,这不是水鬼故意为之,是因为水鬼很寂寞,需要找朋友陪着一起玩耍,有几分人类的智商,可惜,水鬼终究不是人类,不懂得人类是不能长时间在水里生活的。   不管水鬼的传说有多少个版本,也不顾村里有多少人愚昧的信以为真。   总之,水鬼专门掐死小孩子找替身的荒唐故事已经弄得整个赵家村人心惶惶,惊恐万状。   导致没有分辨能力的小孩子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去当替身鬼了。   尤其是和小瘦子和华仔平时玩得要好的那几位小孩子,几乎每天足不出户的哭丧着脸待在家里,心神不宁的胆小到连水都不敢碰。   就怕他们想不通的找熟人下手,让这些小伙伴下去陪他们。   “爸,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水鬼吗?”不知道赵爱强出自什么样的心理,偷偷的凑到赵国生面前好奇的低声询问。   穿着白色纯棉背心,花色裤衩的赵国生四仰八叉不雅的躺在堂屋竹床上,一只手好不悠闲的拿着圆圆破了边的扇子,轻轻扇着风在乘凉。   “你觉得有吗?你见过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解释,那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没有所谓的水鬼的,倘若从另一个方面形象来比喻,或许有这类稀有动物。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赵国生都没有见过。   有必要的话,他真的很好奇,想见上一见。   威名听得多了,心里痒痒的。   有句话不是说,百闻不如一见吗?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溜就一清二楚的明明白白了。   “我觉得可能世上真有水鬼,爸你想一下,小瘦子脖子上那一圈红印是怎么来的?不是水鬼掐死?难道是自己冒出来的?”赵爱强想了想不确切的说   一个人说谎话,会有人齐之以鼻,十个人说谎话,会有人半信半疑的猜测,当有一百个人当着你的面说谎话时,不是真的,你也会下意识的认为是真的。   赵家村,十个人中有八个人有模有样的把水鬼具体形象给描述出来了,能不是真的吗?   “谁说小瘦子脖子上有一圈红印了?你看见了吗?”赵国生翻个白眼无语的反问。   人云亦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   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水鬼还会变身?还会变成小孩子?那水鬼怎么不去变一堆人民币呢?保证有人赶着抢着上去争夺。   “村里不是有人看见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赵爱强不解的问?   “别吓跟着起哄,哪有什么红印,我怎么没看到?”赵国生没好气的呵斥他。   当时刘兰秀也问过他这个敏感的红印话题,不明真相答不上来的赵国生事后还特意去偷瞄了一眼。   依稀不清楚的尸体上是有星星点点的小淤青,那都是救人时不小心造成的,偏偏脖子上那一圈很明显的地方,没有清晰可见的红印。   “真的没有?爸你是不是没看清楚啊。”好多人都说有,为什么他爸说没有呢?   这话太矛盾了,两者之间,是谁在撒谎?   鉴于村里大部分人传言有脖子上有一圈红印,唯有他爸孤单单的一人说没有。   很难令人信服啊。   “爸骗你干嘛。”看到赵爱强不信任的眼神,赵国生心里有点受伤。   有着血缘关系的嫡亲父亲不去相信,偏偏傻乎乎的选择相信村子里那些华而不实的虚假谎言。   “爸,我相信你,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要真有,当时小猴子不也完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赵国生身后的赵美丽捧着一本书,突然说道。   赵国生:“……”   不要站在他身后,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的站过来的那种,特别是他们在讨论世上有没有鬼的时候。   好险是大白天,要是晚上,真的会吓着人的。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恩,世界上没有鬼。”所以你们不用害怕,赵爱强心里那点暗搓搓小九九,赵国生会不清楚吗?   说到底,还是害怕。   “好了,美丽不要整天捧着本书,小心把眼睛给弄坏,你们快去烧火煮饭,估计你们姆妈今天中午是不会回来吃饭了。”这个点还没回来,大概是留在镇上陪着肚子大的快要临盆赵美艳了。   孕妇的胃口就是奇怪,这马上就要生了,赵美艳嘴里还成天嚷嚷着要吃酸萝卜,没有酸萝卜就吃不下饭。   现在她珍贵着呢,嘴挑的很,特别讲究的硬是要吃她姆妈现做的那种的浸泡萝卜。   一般是早上用酸水放坛子里泡着,晚上就可以吃的那种。   真是嫁了人后,怎么在婆家越过越矫情。   “哦,知道了爸,我现在就去做饭。”被指名道姓的赵美丽腼腆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搔头。   勤奋学习的赵美丽有了几分向着书呆子的名号发展苗头。   没办法,笨鸟先飞。   期盼着勤能补拙,补足自己那份不聪明。   谁让她父亲把未来描述的太过美好,太具有诱惑力。   那种诱惑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赵美丽发愤图强,改变自身命运。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他们这类世代地地道道农民的家庭,想要改变命运,改门换代,唯有读书这一条路最为踏实。   知识改变命运。   跳出农门,是龙是虫,就看他们自身的努力了。   家里能为他们提供的,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   为了不辜负父母的一番心意,和每年零零散散一分一毛在田地里刨食,用汗水挣来的辛苦钱送他们上学。   她是女孩子,或者在他们家,女儿和儿子是平等的,只要谁考上学校,就送谁继续深造。   可架不住村里好事者总在她耳边挑拨离间的挑事情。   一次两次的奉劝她一个女孩不要读多了书,最终还不是嫁人生小孩子,在家相夫养子。   十次八次的暗地里嘲笑她浪费家里的钱,看低了她考不上大学。   有些事,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愿意说。   只要这些事传到她父母耳朵里,不用多说,疼爱她的父母一定会挑起脚板去找人评理。   评理的事,她不想,也不愿。   她喜欢用事实去证明,用赤.裸.裸的大学通知书去骄傲的甩在那些看扁了她的人脸上。   最近赵爱华在进行木匠出师的考核,时间比较紧张,早出晚归的很难看到人影。   脸皮极其厚的赵爱文,舔着脸跟着刘兰秀去镇上亲家了。   家里就剩下赵国生,赵爱强,赵美丽父子三人。   夏天的风,阵风急吹又急躁,还带着不可言喻的烦躁,甚至风里裹着灼热的烫。   特别是今年的夏天,急躁中带着几分烦躁,烦躁中又包含着丝丝恐惧。   没有那一年的夏季有八二年这么漫长,艰难,难熬。   出了溺水死亡事件后,河里,池塘里再也看不到青春洋溢,活泼四射的小孩子畅游在其中了。   偶尔,忍受不了酷暑的大人们也是结伴同行的一起在水中乘凉,洗澡。   或者这样的结果是村长愿意见到的,万事安全第一。   但是,愁苦了捉泥鳅,黄鳝,蚌壳,田螺,蛙类的赵国生。   半个夏季,赵国生贩卖这类水产品的钱财整整少了好几百。   原因很简单,家里这几个熊孩子嘴上说着世上没有水鬼,潜意识里却害怕的纠结着。   每每出门都跟着赵国生身后,下塘下河永远在赵国生后面,上岸永远在赵国生前头。   这还不算,对于水鬼这一恐怖鬼怪有点神经衰弱他们,时不时在水中触碰到一个东西,就会毫无征兆的尖锐叫喊起来。   没有心理准备的赵国生,一个手抖,辛苦半天的成果,随着一声尖锐害怕声,全部打翻倒入水中,又得从新来过。   呵呵,还不如一个人来得痛快。   几个熊孩子那副担心受怕的可怜兮兮模样,在赵国生看来,太碍眼了。   搞得好像是赵国生逼良为娼的强迫他们,压榨童工一样。   很不舒服。   眼不见,心不烦的赵国生干脆挑明了,求他们好好待在家里。   做作,矫情如熊孩子的他们,坚决不同意。   争抢着要赶着上来帮忙,证明他们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赵国生:“……”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给个痛快可以吗?   是天太热想下塘下河洗澡又害怕水鬼传言吗?   只要你们不好心办坏事的帮倒忙,赵国生心想他们怎样都可以,好吗?   在这拖拖拉拉,纠结不堪的一个多月里,赵国生深深陷入到‘适得其反’的怪圈中。   就在赵国生低头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盼着开学的九月,有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矩成灰泪始干的等待,才迟迟盼来了新学期。   “国生啊,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特别兴奋?是有什么好事?”刘兰秀装作没看到赵国生那松了口气的表情,故意笑着反问。   让熊孩子们磨磨赵国生这个总扮好人,肚子里却装着一肚子坏水的父亲才好。   凭什么在孩子们心中,父亲是慈祥好说话的,母亲是胡搅蛮缠的严厉母老虎。   总算体会到熊孩子们的本性了吧。   感受到她往日里为什么忍受不住的烦躁,发火,脾气大了吧。   赵国生:“……”   不要笑得那么明显,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太明显了。   “当然兴奋了,美艳就这几天快生了吧?想到当外公,心情肯定好啊。”绝不会让刘兰秀抓住机会当着面取笑他,机智的赵国生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顺便转移话题。   “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美艳那肚子太大了,补得有点过,生的时候可就辛苦了。”果不其然,刘兰秀被未出生的外孙给吸引过去了。   实在是赵美艳的肚子大的太恐怖了,不符合常理,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只怀了一个宝宝,所有人都误以为是怀了双胞胎。   奇怪的是,赵美艳自身没胖多少,就是肚子大的不科学。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肚子。   作为母亲的刘兰秀,难免会为其额外担忧。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屋外传来短促又响亮的鞭炮声。   “怎么了?哪来的鞭炮呢?谁家办喜事了?”被鞭炮声打断闲聊的刘兰秀好奇的站起来,从堂屋里跑出去看热闹。   “亲家,恭喜啊,美艳今天上午十点十分,给你们添了一个大胖外孙啊。”王父身着深蓝色衬衣,黑色裤子,戴了副黑色边框的眼镜,推着一辆漆掉落看得出年龄的旧单车,压抑不住喜悦的微胖脸上眯笑眯笑的。   “同喜同喜,亲家,快进屋。”刘兰秀一听这好消息,乐得嘴巴都合不上的傻笑。   急忙热情的笑着把王父请进屋,转头又对赵国生说:“国生,美艳生了,你当外公了,快去从杂房里拿鞭炮出来放。”一起乐呵乐呵。   “好的,我马上去,亲家,你先坐会啊。”赵国生还有好多话要问,比如美艳这一胎生的顺利不顺利?孩子是男是女?什么时候生的?取了名字没有?   最重要的是想问女儿生了孩子后,身体好不好?   至于是外孙还是外孙女,在赵国生看来无所谓,习惯性问上一句罢了。   急于放鞭炮迎接报喜的赵国生,只得把这一切都压在心底。   当地习俗,谁家有了新生儿,头一次来报喜,不仅仅报喜人要自带鞭炮在屋外提醒,屋里人得知情况后,同样要放鞭炮迎接。   这是好兆头,迎接新生命,也在告诉新生命,这个世界很欢迎他的到来。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回应报喜声过后,赵国生迫不及待的问:“美艳怎么样?”差点脱口而出,问是否难产这种不吉利的话。   王父就是一个笑面佛,脾气很好,温和的笑着说:“很好,生的很顺利,八点多开始肚子痛,十点十分就生下来了,那臭小子整整八斤八两呢。”   这话一出,刘兰秀整个人洋溢着愉悦的轻松神情,高兴的不得了。   ‘臭小子’三个字,明确的点出了生了个男孩。   “好好好,八斤八两好。”刘兰秀高兴的连连说了三个好。   八斤八两,这代表有福气,好养活。   按照当地习俗,刚出生的小孩是不能夸天夸地的变着法说好话的,怕折福气,折寿,不好养活,甚至不少长辈给新生儿取一个很难听的贱名。   “取名字了吗?”刘兰秀心情极好的继续问。   “大名还没有想好,留着给他们小两口自己烦恼去,我和他奶奶给他取了个小名,我喜欢八斤这个名字,他奶奶喜欢八两这个名字,最后没法,只得取小胖子才达成协议。”提到金孙子,王父滔滔不绝的有很多话要说。   “小胖子这个名字好,几贴切,又好记。”刘兰秀不着痕迹的迎合着偷偷拍马屁。   赵国生:“……”这名字哪里好听了?   还说是文化人,上过大学,书香门第,一个取八斤?一个取八两?最后无法达成一致才定名为小胖子?   如果这也算好听的话,那小胖子确实顺口。   起码比他们赵家村的小猴子,二狗子,三蛋子,恩,好听的多。   “亲家公,亲家母一个人在家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正好最近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要是不嫌弃,我过去搭把手?”坐月子这活,不是亲身姆妈在旁边照顾,那是做不好月子的。   婆婆终究是婆婆,对她再好,那也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不是刘兰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她生了五个孩子后的亲身经历。   生了儿子还好,婆婆心里高兴,对你上几分心意,要是生了女儿,不给脸色看算好的了。   尤其是王家只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   自诩知识分子,嘴上说着孙子孙女无所谓,都是自家孩子。   骨子里心心念念想抱孙子。   在女儿怀孕这段期间,刘兰秀不放心分外大肚的赵美艳,去过好几回,偶尔从王母不经意间的话语中流露出‘多吃点,为了我孙子多吃点’的言论。   刘兰秀敢断定,在王家,生女儿和生儿子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看亲家母这见外的话,我们巴不得你过去帮忙搭把手,瞧瞧你家五个孩子,谁不是被你养得健健康康。”这是王父是心里话,不含半分虚假。   十几二十年前,六七十年代,生了五个孩子,养活五个孩子的父母可不多。   光凭这一点,王父也得对刘兰秀另眼相看。   想当年,王父王母生养了一对儿女,还是双方父母长辈联合着一起照看着长大的。   谁让他们在十年□□时期被□□入狱了呢?哪有时间带孩子。   这也正是王父王母愧对孩子,不对其小家庭插手参与,摆公公婆婆架子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行,我明天一早就过去。”被夸的飘飘然的刘兰秀,心里美滋滋的乐呵。   简直夸到她心坎里面去了,她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   赵国生:“……”好辣眼睛。   那副被夸后的愚蠢模样太辣眼睛了,昂头挺胸的,这可什么可骄傲自豪的?   再看看一脸认真,真心实意在夸人的王父。   总感觉眼前两位相互吹捧的场面是一种眼花的幻觉。   赵国生这会彻彻底底被忽视掉了,像一个局外人,一脸闲情逸致的饶有兴趣的听着一个身份为爷爷,一个身为为外婆的两人讨论育娃经。   讨论的热火朝天,津津有味。   临走时还意犹未尽。   “国生,美艳这下彻底在王家站稳了脚跟。”目送王父离开后,刘兰秀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神情严肃的感叹。   宛然变了一个人,和刚才沉浸在育娃经中的她,判若两人。   赵国生:“……”   你这两幅面孔转变的太快,他有点缓不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听过好多鬼故事,水鬼,牛屎鬼,吊死鬼,无头鬼,农药鬼,火烧鬼等等等,太多了   现在想想小时候很搞笑,因为僵尸电影看多了,每次晚上害怕的时候,屏住呼吸,觉得鬼就找到人了 第88章   女人, 天生的演员。   精湛的演技,不需要进行后天的专业训练, 喜怒哀乐,收发自如。   好比刘兰秀,前一刻她还在和亲家公王父喜笑颜开的在如火如荼的探讨育娃经, 这一刻,她川普变脸快般波澜不惊的沉思。   女人, 永远有两副面孔。   一副面孔是在家里呈现的,是最为真实, 无所顾忌, 还原本性的原貌。   另一副面孔则是展现给外人看的,是带有过滤镜顺过一遍,相对矜持, 偏离原貌, 有所保留的。   刘兰秀在对亲家的行为举止态度上, 是带着过滤镜的, 把平时的粗鄙,坏脾气都隐藏起来了, 表现的都是热情好客, 高兴喜悦好的一面。   这倒不是说王父这个亲家是外人,从社会关系上来说,他们是亲家,是亲戚,应该比较亲密, 拥有共同的子女,可从感情上面来说,隔了一层,双方子女感情好,他们关系会显得更亲切,若是双方子女感情略欠,他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总是感性的动物,随着感情深厚的程度,决定双方的亲密距离。   要说亲家,关系再好,也会夹杂几分客气在里面。   不会别的,只为孩子们着想。   为了赵美艳能在婆家过得舒服,刘兰秀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热情好客,试图不断增添好感度。   哪怕与亲家见面那一天,她心情低落差的想打骂人,那时候她仍旧可以很好的控制住难看想发脾气的臭脸。   要是把亲家换成家里的人,那得到的待遇,以肉眼见的速度直线下降。   没准,那股憋得慌的火气还会一不小心撒在他们身上。   有句话说的很对,你伤的最深的人,往往是对你最好的人,是你最为亲密的人。   所有人都明白和理解这句话,可谁也不能保证在情绪失控下做到。   自从亲家来报过喜讯的好消息后,刘兰秀整个人笑盈盈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喜气洋洋的逢人就炫耀。   甚至破天荒地的兴致勃勃走路带风的亲自跑到公婆那里去报喜。   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添了一个金外孙子。   “美丽,今天你去你姐那里吗?看到小外甥了没?长得怎么样,像你姐还是像你姐夫?”像‘望夫石’一样的刘兰秀不等两个熊孩子进屋,便火急火燎的在屋外截下来心急的询问。   一个下午,刘兰秀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急促的脚步一阵阵徘徊不定在堂屋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回屋翻箱倒柜的翻寻着婴儿用得上的东西。   在差不多估算熊孩子们放学回来到家的时间点,伸长着脖子,时不时的往屋外看,企图得到第一手信息。   那股子热度劲,让赵国生看了直摇头,觉得好笑。   真有那么想,没必要一定等到明天才去看望啊,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啊?   “去了,看到了,长得挺可爱的。”心地善良的赵美丽昧着良心直夸小外甥长得可爱。   “二姐,小外甥哪里可爱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明明是皱巴巴的好吗?不要以为他只看了一眼,没看清楚。   那粗略的一眼,给赵爱强留下了皱巴巴的深刻印象。   赵爱文:“……”他不说话了,不太好形容。   “那长得像谁啊?”刘兰秀很有选择性的只听到她愿意听到的,自动忽略赵爱强的不可爱。   “像姐姐吧”赵美丽不确定的回答,姐姐亲生的当然像姐姐。   “哎呀,二姐,你从哪里看出来小外甥像大姐的?明明就是一直胖猴子。”丑不拉几的,一点都不可爱,赵爱强实在听不下去的瘪嘴吐槽。   “我也觉得小外甥像大姐,长得好。”赵爱文有着不同意见的反驳。   赵国生:“……”到底像谁?三人竟然有分歧?   这其实很好理解,在赵美艳怀孕期间,风雨无阻天天跑过去围观,胎教的赵美丽和赵爱文有着特殊感情期待的盼望小外甥的到来。   而那时候的赵爱强还在村里的小学读书。   有了感情基础做铺垫,哪怕‘小胖子’长得再丑,再难看,在赵美丽和赵爱文眼中,那都是可爱的。   没有赵爱强的就事论事的实诚。   “像你姐好,像你姐,长大以后帅气,看看你们几个就知道了,外甥像舅。”刘兰秀满意的点头,再看看几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的几个熊孩子,似乎幻想出外孙的模样来,笑得更开怀了。   硬是挨个一一详细盘问过后,刘兰秀才心满意足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脸笑呵呵的去准备晚饭。   “姆妈,我明天也要一起陪你和爸去看大姐吗?”已经开始跟着春根师傅在外接木匠活的赵爱华忙碌一天后,匆匆赶在晚饭回来,得知大姐生了外甥,有点小激动的问。   “去,一起去。”刘兰秀夹了一筷子青菜头强制性的放到不爱吃素有点挑食的赵爱强碗里,头也不抬的肯定道。   然后又说:“你明天的活多吗?要是很忙的话,不去也行,我帮你跟美艳说一声,你姐不会怪你的,到时候满月酒再去也不迟。”   “姆妈,明天不忙,我也一起去吧。”赵爱华忙不迭的说,再忙,看小外甥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我要包红包吗?”这个问题还是春根师傅今天开玩笑式的打趣他提醒的,说他快当大舅舅了,要攒点钱包个大红包给外甥。   “不用,你要包什么红包,你又没结婚,再说,就算你结婚了,你还没跟爸妈分家呢,只要没有另起炉灶,都算一家人,算一户。”刘兰秀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一大串话。   提到金钱,刘兰秀永远是最敏感的,反应最快的。   农村习俗就是这样的,只要没分家,都算一家人,谁家喝酒摆宴席,只需要去一户份子钱。   这也导致了很多农村家里不是特大喜讯或者不得已,他们是不喜欢摆宴席的,入不敷出啊,往往只出了一户份子钱,家里却来了一两桌人吃饭。   多几户这样的人家,搁谁,谁请得起?   一直保持沉默的赵国生说话了:“爱华也包一个红包吧,不用太多,略表意思就好,怎么说你也是出了师的木匠师傅,能独立自主的挣钱了,给自家外甥包一个红包,挺好的。”   能挣钱,有能力包红包,何必在乎那点钱呢?   这种包红包的份子钱,亏不了,迟早会还回来的。   “那好,我也包一个红包。”赵爱华有点小兴奋的笑着说。   这意味着,爸妈承认他长大了。   能当家做主了。   刘兰秀最喜欢在兴头上给孩子泼冷水,她故意挑眉笑着问:“你有钱吗?包红包?”   木匠刚出师,能挣几个钱?   “有啊,今天发工钱了,在刚换洗的那套衣服的兜里。”木匠这一行,有一点对身体很不好,那就是灰尘多。   “姆妈你没看到吗?你瞧,我一听大姐生了小外甥,高兴坏了,忘记跟你说了。”赵爱华着急懊悔的猛拍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对视。   莫名的,赵爱华就是心虚的很。   虽然,他是真的忘记了,不是故意隐瞒不说的。   “呵呵”刘兰秀瞬间转变脸上,有点不阴不阳的冷笑。   才多大?刚挣钱就学会藏私房钱了?瞒得够深的?   想到这里,刘兰秀斜着眼睛瞄了眼心虚低头不自在的赵爱华,忽然间,她内心充满惆怅,不知不觉间,大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上次她还惦记着相看儿媳妇呢,被赵国生一打岔,忽悠过去了。   也许,以后儿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娶了媳妇忘了娘,管不到了。   几个熊孩子见气氛不对劲,一个个低头不语的乖乖吃饭,谁也不吭声。   “噢,你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记忆力退化了,都忘记告诉你了,爱华跟我说过今天发了工钱的事,我这心里光想着添外孙的事,忙糊涂了。”有眼见力的赵国生连忙拍打着脑袋,化解着空气中凝聚成形的尴尬。   不是瞎编的,是真的。   只是运用了下说话的艺术。   让话变得更好听,对赵爱华更有利罢了。   昨天,他们父子谈心聊天时,赵爱华是提过一嘴工钱的事,不过,粗枝大叶的赵国生没当回事。   心想着让他自己留着零用把,毕竟十七八岁的男人了,手里没钱,怎么能行?   “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木匠师傅的工钱很客观,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刘兰秀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爱华一没娶妻,二没生子,留那么多钱放身边干嘛?又没地方花。   果真是她的好儿子,不会欺瞒着藏私房钱的。   都怪她想歪了,错怪儿子了。   “不说了,忙糊涂了吗?”赵国生翻了个白眼,瘪了瘪嘴,看不习惯她那副嗜钱如命的嘴脸。   又不是不上交,急什么?   赵爱华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   孩子主动提出上交工钱和父母逼着孩子上交工钱,那效果是一样的吗?   “嘻嘻,这次工钱是多少啊?这是你出师后,第一次拿工钱呢?”刘兰秀一想到白白交了三年学费,辛苦打了三年杂工,不爽的很。   硬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啊,三年任劳任怨的学徒生涯,终于换来成果了。   “没多少,十五块钱。”赵爱华腼腆的有点不好意思。   十天工夫,十五块钱,工资是不算高。   要知道这十天,赵爱华诚诚恳恳,辛辛苦苦的早出晚归,用技术和汗水换来的。   主要还是他刚出师,没名气,不好谈价钱。   “很好了,十五块钱不少了,你在木匠这一行,还是一个新手,慢慢的会更好的。”刘兰秀笑着安慰道。   于此同时,精明的刘兰秀已经偷偷在底下暗算赵爱华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钱了。   完全忽略实际问题,那就是有没有活干。   “大哥,你挣钱了,要给我们买好吃的。”一见危机解除,吃货赵爱强马上跳出来刷存在感。   “就是,大哥,我想喝麦乳精。”赵爱文也加入其中起哄。   赵美丽紧跟随后,立马说:“大哥,送我一本英语词典吧。”很羡慕老师手里的那本英语词典,每次去借,次数多了,有点不好意思。   “问姆妈去要,我的钱全部上交给姆妈管着。”很有自知之明的赵爱华忙祸水东引的推给刘兰秀。   赵爱华内心深处有一丝丝小遗憾,更多是能挣钱的高兴,可以帮家里减轻负担了。   “好了,都别起哄,你们几个熊孩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爸说就是,爸给你们买,还有爱华你的工钱,只要上交三分二就可以了,你都十七八岁男人了,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出去多没面子。”赵国生一言九鼎,当场拍板决定,不给刘兰秀继续发挥的余地。   “哼,就你会做好人。”刘兰秀装着生气,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又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上交三分之二,就三分之二吧,这钱全是他自个挣的。   过几年,就连这三分之二也收不到了。   娶了媳妇,成了家,刘兰秀不想把他们那个小家的经济大权抓的死死的。   容易造成婆媳不和。   自己受过的苦,不想再让自己儿子媳妇经历一遍。   她又没想过当个恶婆婆。   晚饭后。   “国生,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镇上看美艳和小外甥,你说我带这些东西够了吗?你看还缺不缺点什么?”刘兰秀反复查看明天要带的东西,这一小包,那一大包,东翻翻,西翻翻,总觉得准备的不够。   几身早早亲手缝纫的纯棉柔软贴身小里衣和肚兜,基本上是红色的,还是那种喜庆的大红色。   零零散散还有不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小纯棉帽,袜子,鞋子。   “这一大包是什么?”无语的赵国生突然拎起一大包软软的,看起来全部是布料的东西,好奇的问。   实在的那一包太大了,稍稍打开一看,不像衣服裤子,也不是帽子和鞋子。   倒是有点像抹布,可一块一块又摆列的干净整齐,怪异的很。   “那一袋子是尿布,怎么你还打开了?”刘兰秀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走过来打掉他继续深究下去的手,迅速的又绑好。   “尿布?”赵国生惊呆了。   这尿布是他理解的那个,后世的尿不湿吗?   整整一大包,里面全部是尿布?   真的不是抹布?   那色泽黯淡褪色,洗的有点发白的颜色是尿布?   那陈旧破烂的布块是尿布?   上面还有补丁啊,真的是尿布?   确定是尿布,不是抹布?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家里存着这么多尿布?   不会是多年前,赵爱华他们用过留下的吧?   尿布这个词,只在上一辈的口中听说过,赵国生没有这么亲眼所见的亲密接触过。   “你为什么要拿尿布过去?还是这么破旧的?你不怕王家嫌弃吗?”拿什么不好,一定要拿尿布?赵国生想不通。   以王家的经济条件,说不定会嫌弃呢?   “今天亲家公过来除了报喜,还特意让我明天把这些带过去啊,你不是也在吗?没有听到吗?”刘兰秀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   尿布,多多益善。   而且,不是所有穿剩下不要的衣服都可以用来做尿布的,必须是那些柔软舒适的棉质纱布料才行。   赵国生:“……”那时候,他一直都在啊,他怎么没听到有这一茬?   应该那时候有认真在听吧?大概吧?   好吧,赵国生全当这是习俗吧,勉强能够接受吧。   “好了,国生,你现在陪我去抓鸡,明天一起送过去。”坐月子,吃鸡是最补的了,不枉费刘兰秀大半年前养了那么多鸡。   “噢”还惊讶在尿布中无法理解的赵国生有气无力的答道。   对养鸡好手的刘兰秀来说,家鸡很好抓,尤其是夜晚,那就更好抓了。   打着手电筒,刘兰秀一抓一个准,一下抓一只,每次出手,从不落空。   赵国生:“……”噢,他是来打手电筒,照亮的。   “六只,够了。”六只鸡,来回折腾的飞窜,需要一定的体力,刘兰秀微微有点喘气的说。   不是够了,是绝对够了,好吗?   不要再随意欺骗赵国生不懂,他现在对这个年代认识的很清晰了。   很多坐月子的人,整个月子坐完也不一定能吃到六只鸡。   头一次去看女儿,就送六只鸡?   刘兰秀时不时偶尔变得格外大方,让赵国生总适应不了。   每每这个时候,赵国生纠结的在内心翻腾的想着刘兰秀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好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会不会太多了?先送两只鸡过去?”赵国生轻声提议道。   又不是只去这一次,赵美艳坐月子这一个月,保守估计,以刘兰秀的性格,起码得去八到十次。   这就是女儿嫁的近的好处了。   “哪里多了?给我女儿坐月子吃的,永远不嫌多。”娘家的人在她生完孩子第一次去看望,多拿点东西很正常,哪里多了?   以后每次空着手前去也没有关系。   凡是讲第一次,头一回。   就像明天第一次见外孙,他们当外公外婆的,必须得包一个红包,图吉利。   然后就等摆酒席,满月酒或者百日宴,两者选一的时候,再包一个大红包。   其他时间,没那么多讲究。   “好吧,你决定就好。”不懂还是不要装懂了,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又一次遭受到鄙视的赵国生汗颜的低头闭嘴。   这一夜,睡眠质量极好,好久不做梦的赵国生忽然轮回般循环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面,刘兰秀鬼畜着一张可怕的笑脸,像个有特殊癖好的‘怪蜀黍’一样,追赶着要给赵国生垫尿布。   在梦里,他一个劲的跑,刘兰秀一个劲的在身后追。   突变,整个梦里的世界,全部飘满了尿布,还有刘兰秀那恐怖古怪的笑声。   猛地,赵国生惊恐的吓醒了。   醒过来的满身大汗,身上黏黏的,汗水侵湿了衣服。   这副模样,没法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   □□着上半身,穿着裤衩,毫无形象可言,不情愿的起身到屋外去冲凉水澡。   好在是夜里四点,村里没什么人起床,除了蛙鸣鸡叫声,很寂静,夏天的这个点是睡眠的最佳时间。   舒服又凉快。   赵国生没有开灯,借着明亮的月光,从水缸里舀满一木桶水,拎到屋外后院,没有进洗澡房,直接在屋后院子里干净利索的粗粗冲洗。   然后,回房,打算继续眯一会。   “国生,你起来了?你干嘛去了?”被惊醒的刘兰秀嘶哑着嗓子,随口问道。   “太热了,起来洗了个澡。”屋里太暗,赵国生脸上的尴尬没有被刘兰秀窥视到,他总不能把那个可笑的梦说她听吧?   刘兰秀平躺的身子,翻转过来正对着赵国生,过了一会说:“你是不是想那个了,你可跟我说啊,你有必要大半夜去冲凉水澡吗?男人憋着对身体不好。”   赵国生:“……”   现在说那个可笑的梦,刘兰秀会相信吗?   如果不以梦为借口,他如何解释?   该死的天气,太热了,凉白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问牛屎鬼是什么鬼,传闻山里有一种鬼把人捉进山里,天天喂你吃牛屎,不会有生命危险,一般半个月到一个月,等你吃够了牛屎,牛屎鬼又放人回去,小时候听说好些老一辈经历过,都是传闻,不知道真假。   还有农药鬼,就是农村种田杀虫用的那种农药,(例如敌敌畏之类的)不是有人喝农药自杀吗?死后称为农药鬼,据说农药鬼出现时,很大的农药味。   文中工钱请不要当真,木匠师傅的钱,要看手艺来决定的。   渣作者昨天循环的做了一个梦,梦到渣作者在考试,不论多少遍,还是一题都不会做。 第89章   清晨, 刚打开堂屋大门,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 伴随着一缕缕凉爽的秋风,太阳还没有出来,正躲在云朵后边准备着上岗露灿烂的笑脸。   赵国生走出屋外, 习惯性贪婪的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几只小鸟儿在树枝上清脆地鸣叫着, 屋院子门前几许杂乱无章,生命力极强的星星点点小草还遗留着夜里打的晨霜, 不知名的野花含苞欲放的蓓蕾上, 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   每每早起时光,都让赵国生出一种“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的清闲幸福美感。   生命在于运动, 只要是寒冷起不来的冬季, 往往赵国生都会选择在早晨稍稍运动下。   在农村,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农村,赵国生的行为举止不能太过怪异不合群, 只有快步走路来施展身子, 走的越快越好,最好能出一身汗。   院子里,屋门前左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瓜架,跟着季节的不同,种植不同的瓜类, 或种丝瓜,或种南瓜,黄瓜等等,让那些瓜藤顺着瓜架攀上棚架,爬的高高的,当瓜果成熟时,藤上挂着的瓜果,一个接一节,煞是好看。   这时瓜棚架上爬满的正是黄瓜,赵国生随手触碰着露珠摘了根绿油油的黄瓜,回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顺便冲冲,用了搓两下,往嘴里一塞嘴,解渴又好吃。   “国生,大早上的,你吃什么黄瓜?也不怕肚子闹饥荒?”一只手轻松提着一大桶猪食的刘兰秀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赵国生面前,真吓了他一跳。   赵国生:“……”感觉挺好吃的呀。   黄瓜,不能在饥饿或者一大清早没有吃东西的情况下吃,不然,吃了后很容易心里发慌,难受。   还有,农村人种黄瓜,香瓜不是为了变成一碗菜摆上桌子,更多是给孩子们当零食,吃着好玩。   在零食贫瘠匮乏的年代,农村里很多农作物都能成为孩子们嘴馋的零食。   比如,花生,红薯,芋头,黄瓜,香瓜等等。   见赵国生光低头顾着说黄瓜,没心思搭理她,刘兰秀又笑着说:“那今天早上我们醋一碗黄瓜吃吧。”   不是很喜欢吃生黄瓜的刘兰秀突发奇想的提议道。   早上一碗醋黄瓜,在炎热的‘秋剥皮’季节,很好的打开人的胃口。   “行,你看着办吧。”赵国生矜持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心里早已为刘兰秀这个提议点赞了。   早上一碗光秃秃,干巴巴的‘原汁原味’从坛子里挖出来的酸豆角,很整洁的一大把,碗里还残留着坛子的酸水的酸豆角配昨晚的冷饭,太寒酸了。   能换成醋黄瓜,那再好不过了。   说真的,为了赶时间去镇上看女儿,可也不能虐待赵国生啊。   还有家里几个熊孩子,明明早上是在家自己做早饭,吃过早饭后去的学校,为什么不多做一两份?留些给他也行啊。   现在家里三个熊孩子都在镇上上初中,三孩子采用协调配合的方式,一人一天,三人轮流着早上起来做饭。   在刘兰秀态度坚决的教育下,养成了自己的事自己干,绝不麻烦他和刘兰秀。   偶尔赵国生想想,觉得自己和刘兰秀挺狠心的。   特别是冬天,天未亮,他们几个熊孩子点着灯在灶台一边烧火,一边煮饭的忙碌。   于心不忍的赵国生有刻意和刘兰秀谈论深究过,被刘兰秀一句,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他们几个就特殊了?   一句话,堵得赵国生无法反驳。   那一刻,赵国生觉得自己特别矫情,自己懒得很,试图把这份心疼和责任推在刘兰秀头上。   后来,家里几个熊孩子得知了,反过来笑着安慰赵国生。   “想什么呢?我猪都喂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发呆?”喂完猪,拎着个空桶的刘兰秀皱着眉头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在想小外孙长什么样呢?”刘兰秀的问话把陷入愧疚深思种的赵国生给唤醒了。   也许,那也是一种锻炼?   很会找理由的赵国生自我安慰的想。   像这伤感发呆的情绪,向来不是赵国生所擅长的,这种情绪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肯定像美艳啊,这还用想?”刘兰秀蜜汁自信的暗暗得意。   接着想到了什么,马上催促着:“国生,我现在做饭,你快去爸妈哪里说一声,让爸帮我们看着点家里的事。”   这事昨天下午已经和赵父打过招呼了,临行前再去说一声,更放心罢了。   “知道了”赵国生低声应了声。   心里想着多此一举,明明昨天就打过招呼,商议好了,不就是帮着喂猪吗?他爸还能忘了不成?   前不久,赵国生房子的右后方小水塘边坍塌了一座旧房子,是通达赵父家的近路。   自从那座破旧的房子坍塌后,赵国生一家再去赵父赵母家,都尽量走这条近路,不用路过斜对着赵父赵母家后院方向那一面老三家的房子。   超近路,路过被青草绿树包围的小水塘,这个小水塘是死水,不想村口的池塘,池塘底下是连着溶洞和沼泽区,是有活水的,这个小水塘完完全全是靠降雨水多少来存活的。   今年雨水多,这时候水塘里还有大半水塘的水,水塘绿油油的,看起来不太清澈,水塘里边有许多灰白的鸭子,水塘面上长满了绿色浮萍植物,连城一片,倒成了鸭子的食物。   “爸,姆妈,在家吗?”超近路横穿过小水塘,拐过弯就是赵父赵母家。   “在的呢,国生这么早就过来了?你爸在后院抓鸡呢。”杵着拐杖,行动不算灵活的赵母笑盈盈的从屋里蹒跚走出来。   久病无孝子,四个月,老大家和老三家已经恢复常态,不常来了,只有老二家,无论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孙女,天天来报道。   儿子儿媳来不来,无所谓。   只要孙子孙女每天放学后,能过来坐一坐,陪他们聊聊天,说说学校的新鲜事,打发点时间就好。   “噢,姆妈,你跟爸说一声,中午帮我们家喂猪啊。”鸡和鸭中午饿一顿没什么,反正鸡和鸭在外面能找到食物吃。   话带到,态度周全就好。   忽略赵父大清早在后院抓鸡这件事。   好吧,赵国生心里确实怀疑猜测这抓鸡是不是跟今天他要去镇上看美艳有关。   转身,赵国生赶时间的急忙准备离开。   “国生,你着急走什么呀,你爸在后院抓鸡呢,你捎过去给美艳坐月子吃,他生了个八斤八两的大胖重外孙,是个大功臣,要补回来。”赵母杵着拐杖急忙在地上重重的敲打,示意阻拦着赵国生的步伐。   “姆妈,那鸡还是留着你和爸补身子吧,你才养几只鸡啊,你忘了兰秀今年养了多少鸡了?给美艳坐月子吃足够了。”果不其然,赵国生的第六感很准确。   难得啊,对孙女一向不重视的赵父赵母开始关心起美艳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出发点是好的,心意是真的。   “那哪成,你们家的是你们做父母的心意,我们家的是我们爷爷奶奶的心意,那哪能一样。”赵父昨晚给她做了半宿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想通了的赵母心里不乐意了。   赵国生越是拒绝,赵母越是想塞给他。   “就是,国生,我们又不是给你的,你在哪里嚷嚷什么呀,我们是给美艳坐月子的。”赵父头上顶着几根鸡毛,手里紧紧的抓着一只鸡,不高兴的板着脸训斥。   赵国生:“……”   怎么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   早知道就让刘兰秀来了,他词穷,不太会说话。   万一说些不中听的话,把一腔热血想关心孙女的赵父赵母热急眼了,那还得了。   实话是说不得了,说了是戳他们俩老头的心窝。   心思敏感的还误会着赵国生在指桑骂槐的旧事重提的暗指他们以前重男轻女。   这赵美艳坐月子,又不是赵家出嫁女中第一个生孩子坐月子的孙女。   用赵父赵母封建思想的话来说,既不占嫡,又不占长。   凭什么有特殊待遇?   大哥赵福生家三个女儿早早出嫁,孩子都好几个了,坐月子时,怎么不见赵父赵母火急火燎的赶着上去送老母鸡补身体?   有过上次买电视机事件后,赵国生反思了许久。   从那以后,没做一件事情,但凡是牵扯到三家和赵父赵母有关联的,他绝对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给人留下把柄。   搞得三兄弟感情破裂,有隔阂。   “爸,我听说你前几天又捕捉到几条大草鱼?要不捉一条过去?老母鸡就算了吧,你不知道,美艳她妈昨晚抓了六只鸡。”原本赵国生不想提到六只鸡这个‘庞大’数量的,怕赵父赵母心里有丝丝别的想法。   老母鸡和草鱼的价值和意义不一样。   如果说另外两家知道赵父赵母专程送了一只老母鸡给孙女赵美艳补身子。   不说暴跳如雷,阴阳怪气的酸言酸语是会嘀咕很长一段时间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传到三位已经出嫁的侄女耳朵里的。   到时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很难说。   作为夹杂在中间指缝里求生的赵国生,立场很尴尬。   如果说另外两家知道赵父赵母给赵国生带回几条鱼,还让他送给了赵美艳坐月子,补身子。   闻言,他们也只是在心里稍稍苦涩的笑笑。   毕竟,这段时候,三家一起照顾赵母,只有老二赵国生家最尽心尽力。   三天两头的,不是老母鸡汤,就是黄豆炖猪蹄,还有炖猪肚子之类的。   在这种情况下,赵父赵母送几条鱼给赵国生家,也是情理之中的礼向往来。   转了一个中介站,经过赵国生的手,鱼再到赵美艳哪里也很正常。   赵国生疼女儿,在赵家女是出了名的。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六只鸡?一下子拿那么多啊?”赵母有点愣神的提高声音,似乎有点不高兴。   “坐一个月子,吃六只鸡补身子也不算多,既然这样,爸去后院池子里捉两条鱼上来。”赵父不着痕迹的瞪了赵母一眼,阻拦着她继续想说下去的话。   作为多年的老伴,赵父哪里会看不懂赵母脸上那激动愣神的小表情,和接下来念念叨叨的啰嗦,明里暗里嫌多了的意思。   好在赵父反应能力快,赶在赵母继续开口前掐断了。   “那老婆子,这只鸡我们今天自己炖着吃。”说完粗鲁的重重往灶台柴火堆里扔,借机用身子遮挡住了赵母不高兴的目光。   在赵父眼神的又一次警告中,赵母反应过来了,收起脸上的不虞,笑着说:“好,这只鸡我们自己炖着吃,你快去后院池子里捉鱼吧,国生他赶时间呢。”   “嗯”赵父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整个过程,粗心大意的赵国生只感叹着赵父赵母转性子的对孙女好方面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赵父赵母两个间的暗潮涌动。   提着两条大草鱼和两条大鲤鱼回去时,赵国生傻乎乎的乐呵着感慨,在刘兰秀面前不停的帮赵父赵母刷好感度。   噢,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误会。   除了赵父赵母,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对赵父赵母半信半疑态度的刘兰秀也改变了心态,唾弃自己太小心眼,往后的日子里,对公公婆婆更加孝顺。   在赵父赵母家耽搁许些时间,匆促的吃过早饭后,东方已经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在刘兰秀一次次不确信的检查后,锁好门,把钥匙放在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地方,他们一起踏上了去镇上的脚步。   乘着朝霞,迎着初秋的晨风,在太阳一点点普照大地之前,两人怀着急切见到小外孙的心,在山野道路上健步如飞。   终于,在赵国生手臂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悔不当初没有用扁担挑或者扁担扛,生出一丝连鸡带笼子一起扔下的想法时,抵达了。   瞧着刘兰秀那轻松快意的模样,赵国生悔恨的想给自己两耳光,让你嘴硬,要脸面,搞得焦头烂额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这种手臂大力士的事,就应该交给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刘兰秀。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赵国生。   大男子主义要不得。   不过,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力气还不如一个廋弱的小女子,确实不太好意思。   “亲家,我们来了。”隔着王家院子六七米的距离,刘兰秀迫不及待的扯着大嗓门叫喊起了。   赵国生:“……”   这是镇上,是城里。   不是赵家村,可以在站在村东头大声对着村西头大声嚷嚷叫喊。   没瞧见隔壁邻居几户人家都伸着头在院门外,好奇的打量着吗?   “哎,亲家,快进来,来得挺早的,你们吃过早饭了?”王母满脸笑容的在手里拿着几块湿漉漉的尿布,来不及放下,急忙走到门边迎接。   “亲家,我们是吃过早饭过来的。”见王母不嫌弃的手里拿着几块尿布,刘兰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家很满意美艳生了个孙子。   “吃过了啊?那赶紧进屋,你亲家公在炖猪蹄。”王母也不多啰嗦,急忙朝屋里喊到:“老王,快出来,亲家来了。”猪蹄吃多了,容易下奶。   回过头,才注意到赵国生拎着个大鸡笼子,忙不迭的说:“我说亲家也太客气了,怎么拿这么多东西?不是说了嘛,拿着尿布过来就好,其他的东西,家里都备着呢。”   不要看王母住在镇上,是一个城里人,她这屋院子比起农村的房子,惶恐不让半分,又的种蔬菜,又是种水果的,甚至在赵美艳怀孕期间,她还养了不少鸡。   可惜,养鸡是一门技术活。   不是你孵几个鸡蛋就会变成小鸡的,也不是你养几只鸡就会全部存活的养大的。   粗略保守估计,按照数量来算,起码五十只鸡打底,最后存活到能吃的程度,只有八只鸡。   “也没什么,都是自家的东西,花不了什么钱,你们在镇上,什么都要花钱买,多不划算啊。”有句话刘兰秀没说,这是给她女儿补身子的,有什么舍不得。   “好好好,亲家就是客气。”王母笑着接过鸡笼子,快速的数数了鸡的数量,才放到用木板隔起来的鸡舍里。   “亲家公,今天,我们俩老爷们得好好喝几杯。”王父笑得红光满面的拍着赵国生的肩膀,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往屋里走。   赵国生:“……”   亲家,你的形象在他面前破碎了。   难道以前那个温文尔雅,有股子书生味道的亲家是假象?   “叔叔,阿姨来了,快进屋看看美艳和孩子,这会正好都醒着呢。”王父王母唯一的女儿,王建华从里屋笑着走了出来。   王建华就嫁在镇上,离娘家很近,在弟媳生产前几天就天天过来帮忙王母搭把手。   经过一年多的接触,赵国生和刘兰秀也见过王建华几次,觉得她很会做人,不是那种爱搞事情的不明事理的女人。   “醒着呀,那我们进屋看看去。”刘兰秀耐着性子在这里闲聊,心思早就飞到女儿和外孙身上去了,这王建华的话,很对她的胃口。   借梯子而下的刘兰秀,催促着跟在王建华身后,急忙进了里屋。   赵国生:“……”为了避嫌,他没挪动脚步跟着一起。   “瞧我们,光顾着和你们聊天了,把正事给忘记了,呵呵。”王父王母不好意思的臊着脸,实在是这两天乐坏了。   “没事,又不着急,来都来了,还差这点工夫?”赵国生无所谓的笑着说。   莫非一进屋就直奔女儿的房间看外孙?把亲家晾在一边?   “噢,对了,那木桶里面的鱼要换水,路上不小心把水给撒了。”一只手拎着木桶,一只手拎着鸡笼子,重量不对等,还费力气,来得路上,赵国生一个不留神,木桶的水撒了大半出去。   “美艳爷爷太客气了,对美艳太好了,那么大的年纪了,捕捉几条鱼多不容易啊,往后得让美艳和建军好好孝敬爷爷奶奶。”不明真相的王父王母一直很愧疚,每次吃到亲家送过来的鱼,脑海里浮现一副颤巍巍的老翁在河边捕鱼的情景。   王家早已没有长辈的王父王母,每次在收到药酒或者补品时,条件反射的想着留给亲家的爷爷奶奶。   赵国生:“……”   “呵呵”赵国生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在实话和假话中徘徊不定的赵国生决定保持沉默,表示什么也不说。   “建军呢?怎么没看到他?”进屋好一会了,怎么没看到女婿?赵国生有点差异的问。   “上班呢,晚上才能回来。”王父笑着说。   不过,两口子感情好,儿媳妇回到镇上住以后,儿子也天天骑着单车往返县城和镇上。   王父现在很满足这种生活状态,女儿嫁得好,婆家是老战友,儿子又娶了个好儿媳,给他添了个孙子,亲家虽说是农村人,架不住人好,不惹事。   看到赵国生这位好亲家,王父不免想到同单位的老李头,他儿子娶了搅屎棍,家里三天两头的打架吵闹,时不时还闹到单位去。   王父和赵国生两老爷们,撇开其他人,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吃着凉西瓜,吹着秋风,肆意的闲聊。   如果,能在被拖去闲聊前,看一眼小外孙就更好了。   显然,处于兴奋状态的王父忘了这一茬。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淋了雨,有点感冒不舒服。   不是小伙伴们说,渣作者现在都没想过牛屎鬼那样做,是图什么?   真的想不通牛屎鬼图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塞牛粪吃? 第90章   万变不离其宗的只有一个中心话题。   那就是围绕着新生儿——小胖子。   说起孙子没完没了的王父很没有眼见力, 或者说兴奋激动过度的完全在自言自语,一丁丝也没注意到赵国生那眼巴巴, 恨不得瞧上一眼的急迫。   所以说,人太内敛了,不好。   赵国生自以为表现得极其明显, 脸上明晃晃的刻着要看小外孙三个大字,而沉浸在愉悦情绪中的王父视而不见的完全没察觉。   “爸, 叔叔,你们在聊天呢?我姐和小外甥?。”很突然的, 赵爱华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了进来。   忙完木匠活的收尾工作, 赵爱华马不停蹄的兴冲冲紧跟在赵国生和刘兰秀的脚步后跟头。   一想到荣升为大舅子,瞬间涨了一个辈分的赵爱华内心十分激昂。   急不可耐的想第一时间看到小外甥。   赵家五个孩子,兄弟姐妹感情也有个亲疏之分, 这个亲疏之分是相对而言的, 这不是说他们五兄弟姐妹感情不好, 分派别, 有隔阂。   事实上,他们五兄弟姐妹感情一直特别好。   但是, 总有感情更好的存在, 好比如赵爱华和赵美艳感情最好,一个是长姐,一个是长兄,不论年龄还是身为哥哥姐姐的原因,关系自然会更合得来。   而年纪相差不远的赵爱文和赵爱强关系更密切, 时常混在一起满山偏野的撒野。   同为女孩子的赵美艳和赵美丽两姐妹感情极佳,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做到无话不说。   这是很必然的事,人之常情。   不能因为这点,误以为他们兄弟姐妹五人感情不好。   “呀,爱华来了,刚才我和你爸还聊到你呢,说你老大不小了,现在开始挣钱养家了,差不多说娶妻生子了。”有了传宗接代的孙子在手中抱着,王父热衷于这一类的话题探讨,比起他工作上的事情更为上心。   脸皮薄,从未谈过对象,腼腆的赵爱华听闻这番话,脸上红辣辣的烧,在秋日的烈阳下红彤彤的,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呵呵,亲家,别逗他了,这孩子脸皮薄,经不起玩笑,好了,爱华,你快进屋去看你姐和外甥吧,你姆妈也在屋里。”赵国生看出儿子的尴尬和脸红,笑着连忙帮着缓解。   同时,赵国生挺羡慕后来居上的赵爱华,明明他来得最早,比刘兰秀还要先一步跨入亲家的院子,为什么现在他还没有见上一面小外孙长什么模样。   哪怕,看一眼也好。   “噢,我去看我姐和小外甥去了。”赵爱华含糊不清的迅速说了一句话,窘迫的红着脸狼狈而逃。   “哈哈哈”赵国生和王父很有默契的对视着,会心一笑。   另一边。   “美艳,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还痛吗?”刘兰秀眯笑着小声询问。   在刘兰秀心目中,小外孙固然重要,可自己身上掉下去的那块肉才是真真切切的心疼。   小外孙是女儿在王家站稳脚的根本,对女儿是最为重要的,对刘兰秀来说,如果不考虑到作为新媳妇在王家的地位,无论女儿生的是外孙还是外孙女,都一样。   只要是赵美艳生的,刘兰秀都喜欢。   因为赵美艳是她刘兰秀的女儿。   换个角度,要是刘兰秀的儿媳处在这样一个位置,那生男生女对她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女儿和儿媳,永远做不到同等对等。   “没事,姆妈,不疼了。”刚生过孩子,精气神还没恢复,有点的憔悴的赵美艳在看到刘兰秀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喜悦来。   “不痛了就好,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这月子里,你可得补好了。”刘兰秀不自觉的打量起房间的门窗是否关紧,坐月子最忌讳的就是吹到风。   “知道了,姆妈,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姆妈快来看看小胖子,你还没见过呢?”赵美艳脸上带着温柔的初为人母的爱意,眼神慈爱的注视着躺在一边床上熟睡的儿子。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一种天性,在成为一个母亲后,与生俱来天生的。   没经历过,是不懂的,任人说的天花乱坠也体会不到这份幸福。   如今,赵美艳懂了。   在小胖子平安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从她看到小胖子的第一眼起,她懂了,不论先前怀孕和生产时受了多大的痛哭,此刻她心里唯有幸福和快乐。   “哟,外婆的小外孙,小心肝,让外婆看看。”刘兰秀黝黑的脸上展颜而笑,眼角细纹的幅度在传达她的好心情。   不管三七二十一,刘兰秀忍不住的抱起了熟睡中的小胖子,轻轻的抱在怀中拍打摇摆起来。   看着甜甜熟睡的小胖子,安静又满足的荡漾在睡梦中,红润的小嘴轻微的长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小拳头,时不时轻轻晃动下,白嫩的包子脸,刘兰秀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咬上一口。   还好顾忌着孩子刚出生没几天,刘兰秀不忍心下嘴,怕小胖子沾染上细菌。   “姆妈,对不起,以前我没少惹你生气吧?还有谢谢姆妈,谢谢你把我生出来,谢谢你和爸爸把我养大成人。”赵美艳眼眶含着泪水,深有感触的愧疚感谢。   记得以前常常听老人讲“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经过了这个漫长的十个月,赵美艳终于从内心深处理解了此话的深远含义。   “哎呦,傻孩子,你对不起什么呀,你又谢谢什么呀?姆妈生养了你,当然有责任和义务养育你长大成人了,父母和孩子之间,哪里用得着说对不起和谢谢呀,快别哭,眼泪千万别掉下来,月子里可不能哭,会把眼睛哭瞎的。”刘兰秀忙把熟睡的小胖子放回床上,盖上小被子,手忙脚乱的帮着赵美艳擦眼泪,安慰道。   这没头没脑的对不起和谢谢,让刘兰秀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摸不着头脑。   安抚赵美艳那段话,是前两年赵国生批评她重男轻女时重重教导感慨的。   没想到,这番话藏在心底被教育的话,有一天会重见天日的用到女儿身上?   “恩,我不哭,还是谢谢姆妈。”赵美艳微红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刘兰秀,郑重其事的笑着说谢谢。   “哎呀,嫁了人,真啰嗦,婆婆妈妈的。”莫名其妙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刘兰秀故意恶狠狠的责备,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呜呜呜呜”耳边一声弱弱的婴孩儿啼哭声。   把刘兰秀和赵美艳同时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大概是饿了”赵美艳不用任何人教导,条件反射的用最舒适的姿势伸手抱起床上的小胖子,轻轻的摇晃着,准备喂奶。   看着正抱在怀里吃奶小胖子,赵美艳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生命的延续。   她轻轻亲吻着孩子的额头,用慈爱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那稚嫩的小脸儿,幸福的暖流再次涌遍了全身。   “孩子奶水足吗?”刘兰秀突然轻声问道。   “昨天刚生下来时,怎么挤奶都没有,今天好一点点。”赵美艳眉头紧蹙的抬头低声回答。   真是奇了怪,按道理,怀孕时吃得挺好的,应该有点奶水才是?   “没事,是正常的,这几天,让你婆婆多炖一些猪蹄给你吃,保证奶水足。”很有经验之谈的刘兰秀马上给出意见。   紧接着又说:“下次,我给你多送点鲫鱼过来,你不知道,今早,你爷爷奶奶硬是抓了一只鸡让你爸捎过来给你补身子,在你爸好说歹说的情况下才罢休,这不,还是捉了几条鱼过来,以后你可得对你爷爷奶奶好点。”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吃了公婆的东西,自然要承情。   刘兰秀不是那种拿了公婆的东西补贴给女儿,然后瞒了公婆心意的人。   尤其的公婆转了性的对孙女好,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刘兰秀的女儿优秀啊,深得重男轻女的公婆喜爱呀。   “啊,爷爷奶奶多大年纪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他们的东西,奶奶的腰怎么样了?能走动了吗?”赵美艳先是有点吃惊,不过马上又关心起赵母的身体来。   已为人母的赵美艳,不再是当年不懂事情的小女孩了,不会暗地里为爷爷奶奶不喜欢她而偷偷抹鼻子了,更不会因为爷爷奶奶封建思想的重男轻女而记恨。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再说,爷爷奶奶又没有虐待过她,顶多就是不搭理。   自打她怀孕后,爷爷奶奶对她还算不错的。   人年纪到了,经历多了,也就明白爷爷奶奶那种封建思想的重男轻女了。   明白是明白,认不认同是另外一件事了。   这不影响礼尚往来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爷爷身子骨好些呢,你奶奶的腰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和你爸呢。”刘兰秀看着乖巧被赵美艳抱在怀里的小胖子,笑着说。   忽然,刘兰秀想到了什么,从床沿边的靠椅上站起来,往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迷糊半熟睡的小胖子怀里说:“来,小胖子,这是外婆给你的见面礼红包,挂个红。”   新生儿,第一次见长辈,要给红包图吉利,俗称挂红。   “来,小胖子,说谢谢外婆。”赵美艳笑眯眯的帮着把红包塞到小胖子手里,让他摸一摸,吉利。   这是图吉利,是习俗,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不能拒绝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情往来的红包是没有亏本和盈利之说的。   今天你收多少,明天你得在这个数目的基础上加点钱再还回去。   谁家没有一本小记账本?清清白白,送礼和归还是迟早的事。   “姆妈,姐,你们在屋里吗?”赵爱华很有分寸的站在门外轻重适中的敲门试探,没有傻乎乎的破门而入。   大抵是有人提点过的。   不然,哪怕是嫡亲的血脉姐弟,碰到赵美艳在喂奶的情况,也会不好意思的尴尬吧。   “在呢,是爱华吧,快进来吧。”赵美艳笑着应道,时间很巧妙,已经给小胖子喂完奶了。   “嘻嘻,姆妈,姐姐,我小外甥呢?”赵爱华大大咧咧的呲咧着嘴笑着,眼睛不停的在房间里扫描,寻找心心念念的小外甥。   刘兰秀斜着眼睛翻了白眼,说:“也不问问你姐身体怎么样,就知道小外甥,小外甥。”那么喜欢小孩子,你怎么就不会在外面哄骗一个媳妇回来?那样就不用眼热了。   提起赵爱华,刘兰秀就有一肚子气,也不知道赵国生稀里糊涂的给他灌了什么**药,迷得死心塌地的坚决要等到二十岁过后才想看对象。   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老实,忠厚,听姆妈话的好儿子了。   “嘿嘿,姐,你身体怎么样?有什么想吃跟弟弟说,弟弟现在能挣钱了。”赵爱华憨厚的傻笑着立马顺着他姆妈的话改口说道。   在这个年代,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孩子,能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依靠自己手艺挣钱吃饭的,是应该有底气自豪的。   结了婚,生了孩子的赵美艳在一定程度上比较,脸皮厚了许多,说话口风大胆随意了些,故意调皮的眨眼道:“挣钱给姐花,不怕你未来媳妇生气啊?”   像以前,类似于这样的玩笑,赵美艳是不好意思说的,很矜持,仍旧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轻言细语的捂嘴眯笑。   “姐,你再说,我可生气了。”赵爱华有点气结不高兴的提高了声音。   “好,姐不开你玩笑了,不过,姆妈也应该帮你相看起对象来了。”赵美艳收回玩笑的语气,很认真的转头看向刘兰秀。   “姐……”赵爱华有点急眼了。   或许,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也不一定。   “知道了,不说了,行了吧,快过来看你小外甥吧,小胖子刚睡觉。”这句话不准确,应该说新出生的婴儿,基本上就是吃吃睡睡。   “皮肤挺白的,长得蛮可爱的。”赵爱华仔细近距离观察了下,最后忍不住的用手指头轻轻在小胖子脸上戳戳。   “戳什么戳,你没轻没重的,万一弄疼了小胖子怎么办,好了,你看也看过了,找你爸去,我和你姐有事聊。”不等赵美艳开口,看不下去的刘兰秀心疼的立马呵斥起来,赶他出去。   赵爱华:“……”   只是轻轻碰一下,哪有说得那么严重。   “好吧,来,小胖子,大舅舅给你一个红包,拿稳了。”赵爱强把事先准备的红包塞到小胖子怀里,准备离开。   既然姆妈和姐姐有话说,女人之间的私房话,他也不想听。   “哟,爱华,你给什么红包呀,你又没结婚。”这一点赵美艳还是懂得,没结婚的弟弟是不需要包红包的。   “爱华给你,你就收着,哪有那么多废话,而且这是舅舅给外甥的挂红。”刘兰秀轻轻的对赵爱华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姆妈,爱华木匠刚出师,能挣多少钱?就是挣了钱也应该上交给你管着,往后他娶媳妇,弟弟妹妹读书,哪一样不要钱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赵美艳才深刻的感受到。   不说爱华这两年要娶妻生子的事情,光是三个弟弟妹妹在镇上读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明年,不出意外的话,妹妹赵美丽要去县城上高中了。   只知道赵国生捉泥鳅,黄鳝贩卖,却不知道具体价钱的赵美艳很是担心。   同样的,赵美艳很心疼父亲风里雨里,烈阳爆嗮下用苦力活换回来的那些钱。   “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爸有分寸,你就好好在婆家把日子过好了。”听了这话,刘兰秀心里很欣慰,很妥帖,很享受。   都说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刘兰秀今天感受到了。   简单几句贴心的话,受用无穷。   “好吧,姆妈。”赵美艳是知道自家姆妈的性格,那吝啬的铁公鸡,要是娘家真的没钱,她姆妈不会如此有底气的说话。   不过,赵美艳还是心底暗暗想着,等到弟弟妹妹考上大学时,她必须补贴补贴。   “爱华,你姆妈和你姐还在聊天?小胖子醒了没?”王母晾晒着一块又一块尿布,随口问道。   卫生不卫生,安全不安全,只有亲手再过一遍,王母才彻底放心。   不管是女儿王建华拿来的外孙的旧尿布,还是亲家拿来的旧尿布,都得全部重新洗一遍,放在太阳底下爆晒。   “恩,她们在聊天呢,小胖子没醒,睡得正香呢。”赵爱华笑着说。   两家关系走比较亲,赵爱华也来过很多次,面对王母他挺随意的。   “小胖子没哭就好,你去葡萄架下面乘凉吧,你爸他们在那聊天呢,再等下才吃饭,要是你饿了,院子左边井水边浸着有冰西瓜,先吃一块,垫垫肚子,在这就当自己家一样,可别客气啊。”一直很忙碌的王母确实没时间去招待他。   “瞧阿姨您说的,我又不是外人,都来过多少回了,那有那么见外,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赵爱华连忙笑着摆手说不用管他。   说实话,正在长身体的赵爱华肚子早就咕咕在叫唤着饿了。   等王母一离开去厨房接着忙碌,赵爱华秉着本性,丝毫不客气的来到井边,从桶里拿出半个大西瓜,放到旁边的石头案板上,手起刀落的熟练的切下一大块西瓜。   西瓜不顶饿,垫垫肚子,吸收点水分涨涨肚子也行。   反正他是不会自动送上门去给亲家叔叔调侃的。   赵爱华猜的没错,那边正在笑谈着讨论他的终身大事。   “亲家,我看爱华五官端正,一表人才,又有一门好手艺,怎么还不相看起对象来?”王父在把儿子王建军小时候鸡毛蒜皮的上山捉鸟,下水摸鱼调皮捣蛋的囧事倒豆子般在赵国生这个老丈人面前倒的差不多时候,赵爱华很唐突的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赵国生:“……”他并不是很像知道女婿小时候那点糗事。   “啊,你说爱华呀,他还不到十八岁,男孩子嘛,不着急。”赵国生眼热的远远盯着赵爱华手里的冰西瓜,他说了这么久,口很干呀,石桌上的西瓜早已滚烫了。   “十八岁,不小了,应该相看起来了,这样你也可以早早抱上孙子了。”王父一只手摇着蒲扇,一只手托着下巴,眉头一扬,笑着说。   赵国生:“……”说了这多,前面都是铺垫对吗?   重要是最后一句话,是在显摆胖孙子是吗?   那同样也是他赵国生的外孙好吗?   有必要那么嘚瑟吗?   “我不着急抱孙子,爱华这小子不像建军稳重懂事,他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整天傻乎乎的孩子气。”他才三十来岁,还没准好当爷爷的心理准备。   想想家里那三个熊孩子,成天吵吵闹闹,漫天撒野,管教他们几个已经够费精气神的了,还来一个婴儿在家里哭哭啼啼?   过几年吧,等几个熊孩子去县城上高中,住宿在学校,家里清静点再说。   “亲家,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结了婚,有了孩子,不用人去提点,他自己就成长起来了。”王父一副很有经验,听他的准没错的样子摇着蒲扇不死心继续劝说。   赵国生:“……”   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赵爱华娶妻生子?劝他早点抱孙子?   “找儿媳妇的事,有他姆妈操心呢。”被逼无法的赵国生,很干脆的把这个锅甩给刘兰秀。   作者有话要说:  头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跟淋雨有关。   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第91章   傍晚离去时, 赵国生终于如愿的见到了期待已久的小外孙。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骗子, 都是骗子,全是骗子。   刚出生的婴儿全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至少,在稍稍脸盲症的赵国生看来, 是一个样的。   没有任何区别。   那一眼,赵国生楞是没看出来小胖子哪里像赵美艳。   脸都没长开, 从哪里看出来像了?   一个一个赞美着像,很像, 活像, 说的跟真的似的。   在赵美艳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赵国生整天忙着捉泥鳅,黄鳝和蚌壳之类的挣钱外, 包括赵爱华在内的所有人, 隔三差五的接着送‘鸡鸭鱼肉’等补品跑过去瞄一两眼。   特别是刘兰秀, 生怕赵美艳在婆家收到虐待一样, 但凡有空闲时间,她屁颠屁颠的自告奋勇的飞过去搭把手。   不用说三个正在镇上上学的熊孩子了, 那是天天打卡报到。   这样一来, 倒显得赵国生毫不在乎,没心没肺的无所谓一样。   整整一个月,不多一天,不少一天,时间掐的很准确。   由于季节原因, 王家选择在十月份这个凉爽又丰收的月份摆满月酒。   秋高清爽,温度适中,适合摆酒席。尤其是对未满一岁的孩子来说,不论满月酒还是百日宴,气候天气很重要。   满月酒,在古代,汉族人认为婴儿出生后存活一个月就是度过了一个难关。这个时候,家长为了庆祝孩子度过难关,祝愿新生儿健康成长,通常会举行满月礼仪式。该仪式需要邀请亲朋好友参与见证,为孩子祈祷祝福。   在这个年代,除了传统风俗意义上的邀请亲朋好友来沾沾喜气外,更多的是形式上把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联络感情,顺便收收份子钱。   或许,后者居多。   又一个月,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微凉。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悄悄滑过的年末尾巴。   “爸,我今天没活可忙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县城吧?我帮你挑担子。”赵爱华穿着一身整齐黑色中山装,寸头,崭新干净的布鞋,笑咧着嘴憨厚傻笑的杵在门口。   望着屋外朦朦胧胧微亮的天色,赵国生想不通的眉头紧锁,莫名其妙的打量着神经病一样神出鬼没出现在他眼前的赵爱华。   过了半响,漫不经心的说:“你这是去县城有事?”起这么早?   这么郑重其事的穿着,傻子也能猜得出去县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要不是赵国生知道刘兰秀最近没动静,真怀疑这一身浓重的打扮是不是准备去相亲?   怀疑归怀疑,赵国生终是没把质疑说出口。   大概是平时忠厚老实的性子给赵国生留下来固定的印象,不会无端猜疑。   就是有猜疑,赵国生也只当自己多心了,想太多了。   “没事啊,就是觉得爸你每天都很辛苦,想帮你分担分担。”赵爱华摸着后脑勺,憨厚的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傻笑。   “噢,那行,你来挑吧,动作轻一点,别惊醒你姆妈。”能有人赶着上来挑担子,再好不过了,赵国生难得去猜想他的奇怪行为。   去县城嘛,穿的整齐浓重点,也很正常。   “嗯”赵爱华乐呵乐呵的点头,看起来有点小兴奋。   粗枝大叶,不拘一格率性而为的赵国生乐得清闲的晃着两只空荡荡的胳膊,大摇大摆,心情极好的跨出门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在前头。   好像,晚一分钟,害怕赵爱华回过神来反悔。   所以,完全没看到赵爱华脸上达到目的后得逞的笑容,乐在其中。   一路上,赵国生好不清闲的把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观景者,神情轻松的眺望远处,感叹着好一副美丽的图画,朦胧又柔和的微晨,薄纱烟雨迷糊的云彩,横卧在不远处的天边群山上,回望身后,倚山而建的一簇簇村落,一家家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   恩,去县城的这条山路,真美。   前所未有的美,无与伦比的舒畅。   有着咬着坚持,汗流浃背,狼狈不堪赵爱华的对比下,感觉更加双倍舒坦了。   一半路程过后。   “还挑得起吗?要不你歇歇?换爸爸来挑吗?”欺负刚成年的儿子,虽说谈不上虐待儿童,赵国生心中还是有丝于心不忍,便开口提议道。   “不用,爸,我挑得起,这才多重啊。”心口不一,死要面子的赵爱华咬牙坚持,故作淡定的说。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轻易说放弃?   “噢,那你能走快点吗?”赵国生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丝毫不客气的催促着赶路。   既然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就不要怪赵国生铁石心肠不体贴了。   对这种不懂得说“不”说拒绝的人,赵国生从来不会虚伪的去安抚。   活该受罪。   赵爱华硬是凭着一股韧劲和毅力,一鼓作气的挑到了县城水产供销社,半句抱怨都不曾有。   他这番行为,不但没有得到赵国生的另眼相看,反倒是摇着头,暗暗叹息他傻帽。   年轻气盛,性子倔,说的就是赵爱华。   “爸,这里就是水产供销社啊,怎么没看到德胜叔啊,你不是常说,你们一起的吗?”抹了把汗,在水产供销社门口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赵爱华偷偷的低声问道。   “你说王大哥啊,要不早来了,要不晚点才来,待会去吃面条就知道了。”赵国生耸耸肩,不在意的说。   他们常碰见的地方,与其说是县城水产供销社,还不如说早餐店。   “哦”赵爱华听了皱着眉头低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你找他有事?还是说你最近有木匠的活在他们村忙?”无缘无故提到王德胜干嘛?赵国生记得他在孩子们面前很少提到这个人啊。   贩卖泥鳅,黄鳝又不是正大光明的光彩事情,赵国生哪敢咋咋呼呼到处说。   “没,随便问问。”赵爱华矢口否认,神色有点慌张。   赵国生心粗,人又不傻,这时候还看不出有问题,那他的智商真的很配脸上那扮猪吃老虎的憨厚傻气了。   “真的?”赵国生疑狐的瞄了眼。   到底还是轻轻放过了,没有学刘兰秀抓着不放,死死深究。   十八岁的男孩子,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这个年纪的秘密,无非就是男孩,女孩那点朦胧好感青春期的故事。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犯原则性的问题,赵国生一律不会揪着不放,死活威逼着刨根问底。   “呵呵”赵国生意味深长的笑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说:“爱华,你不是比爸还要高了?”说着用手在头顶比了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超过了他的身高,这意味着赵爱华有一米八了。   一直自信着一米七八身高的赵国生郁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不是说,再过几年,家里熊孩子们都成长起来了,他会不会变成赵家男人中最矮垫底的那位?   “爸,我饿了。”赵爱华满头黑线的看着注意力永远在奇怪地方的父亲,很无奈的转移目标。   “那吃面条去吧,我也饿了。”赵国生瞬间被食物给迷惑了。   郁闷身高什么的,都抛在脑后了。   “国生,这里,今天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都快吃完了。”隔着面食店还有好几米的距离,眼尖的王德胜立马从人群中发现他们了。   “王大哥,你挺早的啊。”赵国生大声笑着大步走了进去。   “不是我早,是你今天晚了,你姐让我托句话,要是你有时间,今天过去一趟。”要不是赵芬娟托他带句话,那等到现在,早回去了。   “对不起,王大哥,急忙了吧,还不是这臭小子,偏偏要争抢着挑担子,耽搁了些时间,你有事你先去忙,我晚点去趟我姐家。”迟到的黑锅赵国生顺手一抛,很安稳的落在了赵爱华的头上。   “哟,这是你家小子啊,长得牛高马大的,结实,乍一看,还能吓唬到几个人。”王德胜说着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赵爱华的手背上。光听声音,赵国生都感觉得到疼痛。   不过,用牛高马大来形容赵爱华合适吗?明明很秀气啊,用后世的话来说,奶油小生,小鲜肉,妥妥的男神,腿长两米八。   还有那乍一看,能吓唬到几个人又是什么个意思?   赵国生有点蒙圈,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吗?   “呵呵”赵国生尴尬的摸着鼻子笑着,接着看到旁边的小姑娘,又说:“王大哥,这是你女儿?长得真水灵,好看,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臭小子。”   真没看出来,五大粗的王德胜居然有这么个秀丽可人的女儿。   估计是像王德胜老婆,基因很会遗传嘛。   “可别瞎说,我女儿还小呢,才十六岁,等她嫁人,还有好久年。”提到他女儿,王德胜像只护崽的老虎,立刻警惕起来。   怀疑的眼珠子不停在赵爱华全身上下扫描,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赵爱华。   呵呵。   陷入青春期爱恋,可怜的赵爱华傻乎乎的看着对面秀丽可人的姑娘,目不转睛的傻笑。   郎有情妾有意的小姑娘同样娇羞的红这张脸微微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低头偷看。   赵国生:“……”   情商再低,这种情况,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明白。   他说今早赵爱华跟个间接性抽风病人一样,一大清早的杵在门口等着帮他挑担子,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亏得赵国生内心欣慰的感动了许久。   还有身上那套一年到头舍不得穿一次的中山装,整整齐齐的穿着身上。   稀里糊涂被王德胜压住火气刺了一顿的莫名其妙,这都能找到源头了。   别人家精心照顾,养了十六的好白菜,等来了看不顺眼的臭猪。   搁谁,谁没火气。   看来,他之前对女婿王建军还是太好了点,应该让他也如此体验一番的。   哎,为时已晚,他们家的好白菜已经让臭猪给拱了,还下了小崽子。   “咳咳咳”王德胜不爽的斜视着赵爱华,重重的故意咳嗽。   在他面前,这臭小子还敢勾引他的宝贝女儿?   王德胜绝不会承认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眉来眼去,单方面判决是赵爱华一个人的错,是赵爱华厚着脸皮引诱他的乖乖女。   “同志,一碗猪肝面,多点放点辣椒灰。”弄清楚事情原委的赵国生撇过脸,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的只要了一碗面条。   赵爱华现在是饮情自饱,哪里还需要面条填饱肚子?   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他,他也不想掺和进去管他的事。   有本事自己找对象,有本事自己搞定老丈人,把心上人娶回家呗。   明知道他和王德胜关系不错,提前说一声,打声招呼会浪费时间精力吗?这么突然,让他这个局外不明真相的云里雾里,多尴尬啊。   以赵国生对未知未来亲家王德胜的了解,赵爱华要吃一番苦头了。   “爱华,你吃过早饭了吗?”王巧儿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轻轻的询问。   “我……”赵爱华还没说出口,便被王德胜更洪亮的声音覆盖了:“我吃好了,巧儿,我们走。”他一眼都不想看到赵爱华。   这小子就是芝麻馅的包子,表面看着老是本分,里面黑着呢。   凭着八竿子远东扯西扯的关系,介绍他给村里一户人家打造家具,他倒好,借着打造家具的理由,接近他女儿,引诱他女儿,名利双收的同时,又人财两得。   没有人比王德胜心中更苦的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这个年代,由媒人介绍,和自由恋爱是两码事。   经由媒人介绍的对象,当事人双方同意,做父母的长辈一般而言是不会有反对意见。   若是自由恋爱促成的好事,但凡不不太开明的家长,心里多少都会有点不乐意。   不是人人都是赵国生,提倡自由恋爱。   “别走呀,王大哥,我还有事和你说呢,你别急着回去啊。”顾不上筷子上已经夹起的面条,赵国生急忙站起来拖住王德胜的手臂阻拦。   与此同时,赵国生偷偷的使了眼色给一脸不知所措的赵爱华,说:“爱华,你早上不是吃过饭来县城的吗?我和你王大伯还有事,你陪巧儿出去转转,记得晚点送她回去啊。”   本来想吃着面条,悠闲的看着王德胜为难木头疙瘩的赵爱华,责罚他不提前知会一声产生的尴尬,置身事外的看一出好戏。   终究是自家的臭猪,好不容易开窍的自己寻到了一颗好白菜,怎么着也得让他拱上不是?   于是,看不下去的赵国生出手推一把了。   杵着跟个棍子一样的赵爱华终于机灵了一回,或者说青春期热恋中的人比较冲动,猛的一刹那,牵起王巧儿的手,两人飞奔狂跑的夺门而出,消失的无隐无踪。   手里还拽着二十块钱,想给赵爱华零用当恋爱经费的赵国生:“……”什么情况?   是不是傻呀,千万种选择离去,为什么要选这一种火上添油,自取灭亡的行动?   默默收回二十块钱,又揣回裤兜里赵国生,抽搐着嘴角,装着什么都没看到的继续吃桌上的面条。   在求得老丈人看他顺眼的道路上,请自求多福吧。   王德胜:“……”整个人懵了,怒视着瞪着铃铛般的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门外。   很好,又多了一条罪证。   敢当着他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拐跑他的女儿?   空气中凝结的气氛,有丝丝狼狈的窘态。   造成这出意外事件的赵国生有点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王德胜会因此迁怒到他身上来。   古话曰,父债子偿。   这话同样适用于,子债父偿。   “老弟,什么事?很重要吗?”王德胜尽量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语气平淡的说。   他是很生气,火气很大,这是建立在疼女儿的基础上,不高兴赵爱华拐跑他未成年的宝贝女儿。   从赵国生先前一脸茫然的眼神中,王德胜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赵国生也不清楚这件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气愤。   不是奔着结婚为目的而交往的对象,有什么好处的?   要是奔着结婚而去的,为什么他父亲不清楚这件事情?   “噢,我就是想问,我姐这么急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赵国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现编谎言的水平愈发高明。   没办法,原本是借机拖住王德胜,给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临时胡乱编造的一个借口。   赵国生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姐找他是什么事情。   上次说过了,还是赵国生主动提到的,建议他姐早些起房子,外甥崽一年比一年大了,没有房子,很难娶媳妇。   要是没有钱,可以找赵国生借。   不出所料,赵芬娟这次找他,应该是为了借钱的事。   “不知道,我没听你姐提起是什么事,他只说让我找你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情,王德胜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噢”赵国生应了声,低头喝面汤。   气氛又尴尬起来了。   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开口说话。   过来很久,久到赵国生把满满一碗面汤喝见底了,撑得硬生生的打了个饱嗝。   “王大哥,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家爱华这小子真不错,老实本分,脚踏实地,从来没有想看过对象,一天天劲跟着他师傅在外面做木匠活。”最先憋不住的还是赵国生,索性摊开了来说。   “呵呵”王德胜沉默了会,然后和蔼的笑了。   笑了,是的笑了,笑得很随意,笑得很释怀。   赵国生:“……”到底哪个笑,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这是他当然知道,不知道的话,今天他就不会让女儿跟着出门了。   为此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裳,他猜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看样子有希望,赵国生凑近眉毛一挑,问道。   “我就是看你儿子不爽,看他哪,哪都不爽。”反正就是看不顺眼,怎么你有意见?王德胜当着赵国生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叹了口气又说:“哎,谁让我女儿眼瞎,看上了。”   “呵呵,王大哥,以后我是不是得喊你亲家了?你看我儿子不顺眼也没有办法,一个女婿,半个儿,慢慢的,你会习惯的。”赵国生笑着心满意足的拍拍他的肩膀。   “哼,亲家?还早着呢?我家巧儿才十六岁,我可舍不得嫁出去,要是你儿子真有那份心,就让他等着吧。”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他女儿过一两年,眼睛又不瞎了呢?   再说,老丈人看女婿不顺眼,想整他,那还不简单?   赵国生:“……”他是看出来了,故意的。   管他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的老丈人,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他呢,好好在一旁看着吧。   真好,又省去了令人头痛的事,过去跟刘兰秀提一嘴,让她别成天在外面打听谁家有好姑娘,像选妃子一样,挑的眼花扰乱的。   以为他儿子是人民币,谁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伙伴的关心,今天出去在太阳下跑了几圈,出了身汗,感觉好多了。   小伙伴们,在这个忽冷忽热的季节,请多多注意身体。 第92章   忍受着王德胜一番明里暗里不满的吐槽后, 身心疲惫的赵国生终于耳根清净了。   “我在县城还有点事要办,你先走吧。”为了避免新一轮的啰嗦和吐槽, 赵国生推辞着寻找借口赶人。   才不要同王德胜一起相伴而行,正在气头上无法平息心情的人,注定是废话连篇, 槽点满满。   “那行,我先走了, 记得跟你儿子说一声,早点送巧儿回去。”王德胜不疑有他, 没有强求着同赵国生一起回去。   “哎呦, 你就放心吧。”赵国生无奈的摇着头,抽搐着嘴角笑着说。   偌大的县城,他哪知道赵爱华带着心爱的小姑娘在哪个角落谈情说爱?这不是难为人吗?   再说了, 有必要催得这么紧吗?还怕拐跑他宝贝女儿不成?两家人熟悉的很,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能出什么大事?   净瞎操心, 白费劲。   摆脱王德胜的魔音唠叨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赵国生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似乎,有种旧电影里的文艺情景。   熟悉有陌生,真实又缥缈。   不论来过县城多少次,每次站在建筑年代感的街道上,赵国生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抓不住的不真实感, 像一场梦。   祛除脑海中无乱的幻想,收回猜测的心神,该办正事,活得真实的赵国生摇晃着脑袋,笑着进入了一家常去的银行。   在银行工作人员费解的眼中,掏出一大把零零碎碎,皱巴巴,带着鱼腥味的零钱和存折一起递过去,存好以后,又傻乎乎的憨厚着笑着取五百块整钱。   这种多此一举,费力不讨好的行为,站在赵国生的角度,很好理解。   既然是要借钱给别人,还是主动的那种,总不能兜着一大堆分票,毛票吧?那样会让人误会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硬撑着,没底子。   借你钱的人,心里会愧疚和不舒服。   赵国生不想产生这样不必要的误会,难费口舌去解释。   十一月份,南方的秋天,没有漫天飞舞想象中那般极其夸张的落叶,还有不知名的野树花在大片明艳的开着,偶尔有许些枯黄的落叶随风飘散在凹凸不平的泥土道路上,彼此相印着,别有趣味。   在前往山林村的路途中,赵国生挑着一对空木桶,优哉游哉的吹着口哨,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一阵风拂过,木桶里落下一两片半青枯黄的叶子。   “哎呀,这不是芬娟她娘家弟弟吗?是赵家大兄弟,对吧?”身着花色偏红衣裳的一中年妇女满脸笑容的扛着一把锄头,同赵国生正好在村口碰上。   接着她又自来熟的笑着继续说:“大兄弟,你是来同你姐商量大外甥定亲的事吧?我就说芬娟满意那家姑娘,人勤快又老实。”   听了莫名其妙一席话的赵国生,一脸懵逼的讪讪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乐呵呵的只笑不语。   什么情况?什么定亲?大外甥李勇兵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他姐提起过?   还有这自来熟的热心者是谁?记忆混乱的赵国生没有一点印象。   “哟,大兄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德胜家的啊?上次你来过我家的呀?”看出赵国生一头雾水的唐秋玉单手把锄头从肩上轮下来,索性停下来慢慢解释。   “噢,是大嫂你呀,你瞧我这破记性,一下子没想起来,你扛着锄头这是要去松土?”差点吐口而出一句雷人的亲家母了,幸亏赵国生脑子转得快,立马改了口。   要不然,一出乌龙少不了。   换成小肚鸡肠的,好事也得变坏事,把这门看好的亲事给搅黄了。   人家姑娘才十六岁,又没过明路下定,一句亲家,这不败坏人家姑娘名誉吗?   “是啊,前些日子种的那些菜啊,地里光长草,不长菜啊,我这不有空闲时间嘛,松松土,除除杂草。”杂草多了,不利于菜成长,还霸占养分。   “那行,嫂子你去忙,我找我姐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看样子唐秋玉还不知道她家女儿有对象那门子事,赵国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自家木头疙瘩的儿子,难得铁树开花的学头笨猪,拱了颗别人精心照料的好白菜,理亏在前,哪敢还多说什么。   “好,嫂子去忙了,有时间你来我们家找你王大哥喝酒啊。”唐秋玉很客气的笑着说道。   就是不知道,知道真相的她,这句客气话还算不算数。   大概是算数的吧,就像刘兰秀那样,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为什么王德胜就不能像他一样,放任在家女儿自由恋爱,尊重女儿的选择,不戴有色眼镜,公平的对待女婿?   在撞破儿子少年怀情的感情后,被未来亲家公明里暗里吐槽一番,相继又遇到未来亲家母,赵国生有种上天注定的命运安排感。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总不能还是巧合吧?   巧合多了,就是必然,是大势所需。   不过,未来亲家母的巧遇,不会是故意安排的桥段吧?帮她女儿试探这个未来公公是否好脾气?好相处?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不大。   若不其然,奥斯卡欠她一座奖杯了。   心中有事的赵国生挑着一旦空木桶,晃晃悠悠的低头想了很多,一不留神到了他姐的家门口,愣愣的发呆,过门而不入。   “国生?国生?你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来?”赵芬娟见此情景,心中一紧,紧蹙着眉头,不安的强笑着喊道。   不会借钱的事情黄了吧?莫非弟媳不同意?所以他才情绪低落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惴惴不安的赵芬娟有点患得患失的想着。   “啊,姐”深思被打断的赵国生愣愣的抬头,然后笑着问:“姐,大外甥是不是定亲了?这么重要的喜事,你怎么还保密啊。”提都不提一声,还从别人嘴里听到。   “昨天才和女方家谈好,还没请媒婆下定呢,你怎么知道了?”能不能定下来,还得看他们家有没有钱起新房子。   几间破旧要倒塌的烂房子,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结婚后,小两口住哪里?总不能婚后还跟弟弟一个房间吧?   哪怕女方不要求,他们家也不能这么做。   起房子是目前当务之急的头号事情,耽搁不得。   “哎,刚听王德胜他老婆说的,不然我哪知道啊。”赵国生放下肩上的担子,笑呵呵的飞速扫了眼屋里的摆设。   和过年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破旧,却又干净整齐。   “姐夫和孩子们呢?怎么没看到?”连亲家婆婆也不在家?有点奇怪?这个季节不忙才对啊?怎么一个个都不在家?   “噢,他们啊,跟我婆婆上山挖药材去了,听说县城的医院收购。”村里大部分人都争抢着去山上挖药材去了,是村里党支书在中间牵的线。   这些日子,山林村的人都跟疯了一样,男女老少满山偏野的挖药材,成天不着家的忙碌着,要不是这样,赵芬娟作为借钱的一方,哪能让赵国生送过来?   说是自家姐弟,不在乎那些虚理。   可该讲究的还是得讲究,怕弟媳有意见啊。   “那挺好的啊,药材能卖钱,也是一笔收入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积少成多的攒钱呗,难不成想天上掉馅饼?   跟着赵芬娟进屋歇息,一点不拘束的跨坐在缺了一边角的长板凳上,不嫌弃的接过被油烟熏的有些发黑的大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凉水。   “国生……”有点难为情的赵芬娟不好意思开口。   “噢,对了,姐,这五百块钱你先收着,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有意无意,不知道是赵国生涨了眼见力还是碰巧,很自然的赶在赵芬娟开口的同时,大声的盖过其声音,憨厚的傻乎乎笑着递过去。   虽说打算只借五百块钱,但是起房子这事,用钱的多少可说不准。   赵国生可没忘了,他那两个大外甥正值当年,处在男大当婚的适当年龄。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男女结婚一定要有房有车,缺一不可,可起码也得有婚后单独住的的婚房吧。   “够了,够了,这些钱足够了,家里还有些存底,我婆婆也补贴了些,我家不跟你家那宽敞的房子比,哪怕我家起九间房子也比不过你家七间房子占地面积大。”赵芬娟喜出望外的接过塞到她手里这几张崭新的票子。   有了这五百块钱,两个儿子同时娶媳妇也不担心没地方住了。   学着节省点,五百块钱,三间普通的砖瓦房完全没问题,才不眼红她弟家那空旷,宽敞的有点过分的房子,除了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 第93章   “九间房子?你起那么多间干嘛?”赵国生不解的视线,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姐身上。小说   又不是旧时代的地主,谁家没事一次性起九间房子?赵国生想不明白。   要说赵国生家, 包括堂屋在内也就七间房子,都住下远远超生过多的五个熊孩子了。   而且,他姐不就两个儿子吗?   “哎, 国生,你是不知道啊, 你两个大外甥年纪相差不大,今年勇兵结婚, 明年还不轮到勇文?”总说养儿防老, 这下子赵芬娟懂得了养儿啃老还差不多。   尤其是年纪相仿,同一阶段娶妻生子的。   现在他们兄弟感情好,拥挤的住在一个房间里, 结婚后, 还不得一人一间新婚房?   与其这样, 还不如在他们结婚的同时, 当机立断,有魄力的给他们分了家, 以免往后伤了兄弟情分。   这也是为什么赵芬娟咬牙坚持向赵国生借钱的原因了。   长痛不如短痛, 反正要出钱给他们起新房子的。   “我打算等勇兵一结婚,马上分家,把他们两小口给分出去,到时候勇文结婚也一样。”有了儿媳妇,儿子和父母感情再好, 住在一起,多多少少会因为彼此各种不能忍受的小毛病而有所摩擦。   这方面,赵芬娟看得很清楚。   更重要的是,赵芬娟还有一个年迈老衰的婆婆,不能因为和儿媳之间的不愉快,导致安享晚年的婆婆拖着老身子骨为其操心。   “分家?一结婚就分家?会不会太早了点?”赵国生皱着眉头不太赞同。   二十岁左右的小年青,一直跟着父母生活,从来没有学着独立,刚结婚,你就让他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   又没有一门拿得出手吃饭的手艺,光分给他们一座三间砖瓦房,一两亩土地,能养活自己吗?   赵国生很怀疑,很担忧。   “早点分比晚点分要好,儿子多了,一碗水不好端平。”这是赵芬娟两口子早就商议好了的结果,不会有改变。   别人家的事,赵国生哪怕再有想法和不同意,也只能在心底吐槽两句,绝不会讨嫌的说出来。   可惜,他不说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说他家的事。   “国生,你也该想想了,爱华差不多也该成家了,你有想过分家吗?”战火一下子无辜的烧到局外人赵国生身上。   要是别人这么说,赵国生会送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唾弃她多管嫌弃。   噢,这个人不行,这个人是他亲姐姐,嫡亲的姐姐,关系极好的姐姐。   再不想想法也得说上几句。   “这事还早,我还真没想过这么早分家。”赵国生笑着不在意的说。   急什么,等下面两个熊孩子读完书,还有好些年头呢,到那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在县城买了几套房子了。   也有可能,那两个熊孩子分配了好工作,吃着国家娘,住着单位房,不在乎分家不分家。   “还早?哪里早了?爱华这两年还不结婚?要真结了婚,下面弟弟妹妹读书花钱,儿媳妇会没有意见?”赵芬娟挑着眉头,故意笑着问。   “我说姐,你就放心吧,不会有意见的。”能有什么意见,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家绝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争家产的事情。   未来儿媳妇赵国生也见过了,粗略估测,有些小女孩的娇气,本性不坏。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有什么样的子女,言传身教是最好的家教,两年的接触,王德胜具体是什么性格的人,赵国生还是看得出来的。   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了,父母挣的钱,有权自己处理。   只要儿女愿意读书,哪怕家里没钱,砸锅卖铁也咬牙继续送。   “好,我不说了,行了吧,我就提醒你一句罢了,想想,你可是有三个儿子?”赵芬娟看出来他弟心中有数,也不讨人厌的深究下去。   各家有各家的过法,赵芬娟不能以偏概全的用自家的方法去逼迫弟弟家也一样吧?   “姐,你是打算九间房子连在一起呢?还是分开起房子呢?”赵国生摇着二郎腿,神情轻松的询问。   “既连在一起,又算分开,墙壁是连着的,门院是分开的。”赵芬娟想了想,还是分得彻底一点好。   最讨厌那种分了家,还公用灶台,堂屋之类的,很多东西分的不是很明确。   这种情况,父亲健在还好,一旦父母去世,斤斤计较的又是一番闹腾。   “噢”赵国生差异的抬头,特意看了眼他姐。   这气魄不是这个年代一般农村妇女所拥有的,太干脆了。   很多家庭,嘴上说着分家,实际上,一大家子一日三餐仍旧聚集在父母或者公共在一个锅里吃饭。   “那到时候要我过来帮忙吗?”赵国生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击打着桌面,低声问。   “不用,你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嘴上说着赵国生没用处,帮了什么帮,事实上是赵芬娟心疼他,不愿意让他跟着干搬砖递瓦的苦力活。   赵国生:“……”这话很伤人自尊啊。   “姐,什么时候动土?”赵国生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这个月底就动工,再拖天冷了,不方便干活。”不管今天有没有借到钱,赵芬娟两口子都商量月底起房子。   大不了先起两座房子,六间房,预备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他们两口子和婆婆还是住破旧的老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子女,父母在看不见的背后付出了多少,儿女永远不知道的。   甚至,很多儿女理直气壮的认为,父母为他们起房子是理所当然的责任和义务。   “月底啊,还有十多天,够了我设陷阱套野味了,也能给姐你节省些伙食开支,到时候我让爱华给你们送过来。”赵国生在心里估算着琢磨了下。   “好啊。”赵芬娟乐不可支的狂点头。   能节省一笔钱是一笔钱,这种好事,她当然高兴了。   越看赵国生,赵芬娟愈发觉得这个弟弟好,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向他借钱,二话不说给她送过来了。   多年媳妇熬成婆,赵芬娟由一个儿媳妇的身份,马上升级为婆婆,已经过了娘家对她重视和支持的黄金时期,这些显得都不太重要了。   可谁也会嫌弃娘家兄弟对自己的好呢?   “咳咳”赵国生不经意间瞄了瞄屋门外,轻咳两声,不好意思的说:“姐,我向你打听个事?”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别别扭扭的,怪不好意思的。   “你说,什么事?”语气这么磕巴,搞得有点神神秘秘,挑起了赵芬娟的好奇心。   “就是王德胜他们家的人怎么样?尤其是他老婆。”赵国生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在着想。   “什么?你什么意思?”前面那句话赵芬娟听懂了,后面那句她怎么没听明白呢?   应该是她耳朵听岔了,好端端的问王德胜他老婆干嘛?   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惦记上别人家的婆娘?   赵芬娟又着急,又愤怒,又怕是她自己想多了,连忙问:“你打听王德胜的婆娘干嘛?”难不成真有一腿?   不,赵芬娟努力摇摇头,试图晃出脑子里可怕的猜想。   “噢,你看我,也不说清楚,姐,我打听王德胜一家人的性子,主要是爱华那臭小子相中了他家的巧儿。”那赤.裸.裸的怀疑眼神,差点杀气贴在他身上来了,盯的赵国生浑身上下不舒服的,哪还不明白。   “真的?爱华这小子不错嘛,要我说,巧儿这丫头,在我们上林村算是一枝花,相中的人多了去,也就是王德胜护崽子护得紧,硬是不让媒婆上门说亲,说是年龄还小,不宜嫁人。”冷不丁的被赵国生这么一问,她实在没想到这上面来。   就说他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呸呸呸,她怎么能怀疑她弟的品格呢?   “呵呵,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爱华那臭小子在他老丈人那关还没度过呢,姐你可别在外面乱说。”赵国生不放心的笑着叮嘱道。   “知道了,姐是那种乱嚼耳根的人吗?”赵芬娟笑着摆摆手。   又说:“这门亲事好,还是爱华有能耐,巧儿这丫头,姐也曾经打过她的主意,想让她嫁进门当儿媳妇,可惜,你外甥不争气,近水楼台也得不到月亮,再加上王德胜那门第有些高。”看看人家那红砖青瓦的大房子,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求高点也说得过去。   “不过,你放心,你两个外甥和巧儿都没有任何关系,巧儿那丫头压根不跟村里的男孩子玩耍。”忽然察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对劲,赵芬娟马上解释道。   赵国生:“……”他只想问这一家子人的性格怎么样?   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更不想听你瞎扯两个外甥和他未来儿媳妇两者之间毫无关系的关系。 第94章   如愿以偿借到钱的赵芬娟心情极好, 心情一好,话就越多。   难得摆谱姐姐身份的赵芬娟, 语重心长的对赵国生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终究,她的出发点是真心实意的,是全心全意为赵国生着想的。   哪怕赵国生再嫌她啰嗦, 多此一举,也不得不在心底领她这份情义。   有时候, 别人的一番好意,对你来说, 是一种酷刑折磨。   “姐, 我先回去了,等月底你起房子时,我给你捎些野味过来。”秋风送爽, 屋门外树叶随着风飒飒摇曳着, 提醒着赵国生该回去了。   “这都快中午了, 吃过午饭再回去啊, 你姐夫也差不多快从山上挖药材回来了。”赵芬娟看了眼屋檐外太阳的影子,急忙站起来挽留。   饭点了, 急着赶回去干嘛?她家还缺他一顿饭不成?赵芬娟蹙着眉头, 脸上的笑容减少了几分。   “不了,姐,我这会回去,正好赶上午饭,今天我来你这, 我没跟兰秀说,怕她担心,估计她现在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赵国生仓促的连忙解释,生怕他姐误会什么。   误会赵国生‘嫌贫爱富’的不愿意在她家吃饭,或者嫌弃饭菜简陋什么的。   这可着冤枉赵国生了,他是不想太麻烦,主要是亲家婆婆太客气,待客特讲究,免不了又好客的提刀杀老母鸡,特别好面子。   “那好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提到弟媳刘兰秀,赵芬娟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借钱这事,她只和自家弟弟私底下提过一嘴,根本没有郑重其事的和弟媳详谈过,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有没有商议?   处于求人下风向的赵芬娟,不敢在这个风头浪尖的时候,再让他们两口子发生不必要的口角。   “姐,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吧,你就等着你大侄子三天五天的来报道吧。”赵国生故意拉近感情的笑着摇头,打趣自己儿子。   有一个老丈人不满意的女婿,赵爱华在这条追妻的道路上,有点艰难啊。   希望赵爱华他女伯伯家这个据点能给他提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死皮赖脸的死缠烂打的成功。   “呵呵,国生,你是爱华他亲爹吗?”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感觉在里面?赵芬娟也憋着笑调侃。   “不说了,我回去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西贝货。   秋风呼呼的,一阵阵地吹着,青黄枯叶在风中摇曳摇摆着,偶尔一阵大风,卷起漫天飞舞的尘埃,使得前面的山路灰蒙蒙的,迷了眼睛。   “呸呸”没有任何防备的赵国生被旋风袭击,吸了一嘴的灰尘,眼睛也被起蒙上,空荡荡的木桶在风中尽情的荡漾,格叽格叽的作响。   早知道半道上会碰到阵阵作弄人的妖风,赵国生就不作妖的死矫情,留下来吃放了。   总比在这山野不见人烟的道路上吃灰要强得多。   自作自受,自有应得。   “突突突”赵国生身后传来噪音巨响的拖拉机声音,远远的掀起一股灰尘,随着风飘得很远,很远。   幸好,赵国生站在上风向。   “老乡,你这是去哪个村啊?”艺高胆大的赵国生二话不说,灵机一动的横拦住直奔而来的拖拉机。   这豪车,不用想,是镇上或者县城粮食站的,用来装运各村子上交的粮食。   “去赵家村?要捎你一程吗?”那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驾驶着拖拉机,减慢了速度,没有熄火停下来,好心的点头询问。   “我就是赵家村的,我马上跳上来。”赵国生不啰嗦的当机立断把一对木桶直接重重的扔上车,也不管木桶会不会摔裂,借助冲力的助跑,一下子跳上了拖拉机后箱。   “好了,走吧。”丝毫不嫌脏的席地而坐,凉爽的秋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长时间待在农村,已经被农村化了的赵国生有种古怪的错觉,他现在坐的不是拖拉机,而是豪华的敞篷跑车,悠闲自在的正在兜风呢?   拖拉机噪音太响,本想闲聊上几句两人,扯着嗓子大声交谈,也不一定听得很真切,还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太费劲了。   人生第一次坐上拖拉机的赵国生,莫名的想到了爱情公寓中最为经典一幕,要是来个女主角,他也可以演一出浪漫的偶像剧了。   前提是,后期五毛钱特效,去掉拖拉机后尾浓浓的柴油烟雾。   “到了,老乡”还没坐过瘾,在享受微风拂面舒适感觉中的赵国生被人洪亮的声音给唤醒了。   “啊,谢谢你,老乡,要不要进屋喝口水?”回过神,不好意思的赵国生黝黑的脸上微红着,笑着感谢。   “不了,我去村长家还有事。”热心肠的中年男子笑着拒绝了。   在村口被放下来的赵国生,仍旧沉浸在豪车拖拉机的感触中,挑着一旦空木桶,低着头不断的联想着什么时候买辆车?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赵国生在百般商量过后,屁颠屁颠的买了辆单车时,他才清醒过来。   “回来了?今天有点晚啊?”刘兰秀第一时间打量了一番空空如也的木桶,很诧异的问道。   一般情况下,但凡赵国生去县城回来的晚,那必定是买了许多东西,耗费了不少时间,要不然就是去收房租,查看房子的近况。   今天,一不是收房租的时间,二又没买其他东西。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刘兰秀很好奇,习惯性的多问几句。   “噢,今天回来的晚,那是有原因的,这事,你可以问你大儿子,爱华回来了吗?”一向不卖关子的赵国生故意吊人胃口的留了个悬念。   忠厚老实人,铁树开花的突然开了窍,不是一件令人很惊讶的事情吗?   “爱华也去县城了?我说今早他怎么没在家吃早饭,我还以为他接了很多活,很忙,早早就出工去了,谁知道同你一起去县城了?”刘兰秀疑惑的皱着眉头,不在意的说。   过了会,又说:“你们一起去县城的,怎么你回来了,爱华还没回来?”刘兰秀不认我自家老实本分的大儿子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可见,赵爱华忠厚老实的形象,深入人心。   面对刘兰秀的反问,赵国生摇着头,也不卖关子了,笑道:“你儿子聪明着呢,找你未来儿媳妇去了。”   瞧瞧,平时闷不吭声的,像个闷葫芦,看着老实的很,谁知一个不留神,平地一声雷的自己找了个媳妇。   这小子,就是一个芝麻馅的包子,闷坏着呢?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这口气,爱华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谁给介绍的?那女孩是谁?长得怎么样?家住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你见过没有?”刘兰秀像一把机关枪,那反应速度,一个问题接着一问题抛出来,也不管别人答不答的上来。   赵国生:“……”这么多问题,他该先回答哪一个?   “你说话啊,你愣着干嘛?我问你话呢?”没有马上得到答复的刘兰秀,翻了个白眼,急忙催促道。   比起女儿的终身大事,娶进门的儿媳妇,刘兰秀更为重视,考虑的更多。   女儿嘛,只要女婿对她好,家里过得去就行了。   儿子不一样,儿媳妇必须是她看着顺眼的,要不然,婆媳怎么相处?   这是刘兰秀最为真实的想法,也是她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   “噢,就是山林村王德胜家的女儿。”这人她还是知道的,打过几次照面,印象还不错。   “你说爱华的对象是王大哥家的姑娘?”刘兰秀蹙着眉头,低头想了会。   上林村王德胜,知道他的存在,很多问题迎刃而解,浮出水面,摆在桌面上,不用多说什么。   起码,在一定程度上,是门当户对的。   很多事情,不用说破,大伙心里跟明镜一样,亮堂。   “谁给介绍的?”刘兰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面如常色的随口询问。   赵国生耸耸肩,两手一摊,笑着说:“那用得着人介绍,你儿子自己相中的,自由恋爱。”没看出来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如果别人这般告诉他,他真的持怀疑态度。   赵爱华不是老实本分,沉默寡言,木讷,不会说话。   只是人家的甜言蜜语只对特定的人说。   “真的?”刘兰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赵国生,无法想象。   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懂得自由恋爱追求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不会告诉你们,渣作者很幸运的坐上了老古董拖拉机吗?没坐过敞篷跑车的渣作者,不知道两者之间吹风的感觉有何区别。 第95章   不会骗人的吧?   刘兰秀始终无法相信赵国生所说的事实。   赵国生很乐意看到如此抓瞎, 吃惊状态的刘兰秀,心满意足的笑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他一个人被震惊到,不如两个人一起震惊。   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八卦儿子的恋情, 甩锅给喜爱刨根问底的刘兰秀,不是更好吗?   既可以看戏, 又可以了解详情?   “那姑娘你见过没?长得怎么样?”骨子里透露着颜值狗本性的刘兰秀,条件反射的询问起了女方的长相。   如若不然, 以赵国生当年穷的叮当响的条件, 又爹不疼,娘不爱的二儿子,哪里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刘兰秀?   还不是颜值狗的想法在作怪, 一眼相中五官端正, 眉清目秀的赵国生, 要知道, 同为姐妹的刘冰秀,却嫁的很好。   “还行吧, 配爱华是绰绰有余了。”就是有点矮, 相对于赵家的众人来说,大概身高为一米六左右。   “什么叫还行吧?到底长什么样?什么配爱华是绰绰有余啊?我们家爱华哪点不好了?要样貌有样貌,样手艺有手艺,样样拿得出手。”包括正在读书的几个熊孩子,在刘兰秀心目中, 赵爱华这个大儿子,无可争议的排第一。   谁也不能说赵爱华的不好,那个人就算是身为父亲的赵国生,也不行。   “到时候见面,你不就知道长什么模样了吗?”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未来公公,总不能盯着未来儿媳妇猛瞧吧?   哪像什么话?不诚心让人误会吗?   “什么时候见面?”刘兰秀着急的询问,恨不得未来儿媳妇马上出现在她面前,任由她打量。   “这个得问你儿子了,看你儿子进度如何了。”得罪了未来老丈人,这事有的磨,赵国生暗暗的在心底猜想。   不过,也没有多大关系,两小年轻都还小,等得起。   “瞧你这话说的,这亲事当然得听长辈的意思了,要是合适,先定下来。”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剩下的事,自然交给父母去操心了。   刘兰秀此刻的内心是矛盾的,一边想着未来儿媳妇是爱华自己相中的,不一定得她这个婆婆的欢心,一边又兴奋激动着想早早抱孙子。   尤其是有了小外孙以后,那白白嫩嫩,软软萌萌的小屁孩,多可爱啊,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把小胖子抱回家来养。   “呵呵,这事不急,人家姑娘还小,才十六岁。”瞧刘兰秀那副纠结成麻花的黝黑脸蛋,赵国生不忍心直视的替她做出艰难决定。   预留给她两年时间的缓冲期,喜欢不喜欢,看王巧儿那小姑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刘兰秀的印象了。   “才十六岁?”刘兰秀紧蹙着眉头,迟疑的反问。   这年纪也太小了,同她小女儿年纪差不多,真定下来的话,可有的等。   或许在两三年前,女孩子在十六岁的妙龄花季嫁人生娃,刘兰秀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很正常,太正常不过了,这样的事情,在赵家村比比皆是。   但现在不行,识了几个字的刘兰秀自诩知识分子,有点文化,不能这么蛮干,不重视孩子的成长。   自家小女儿十六岁在镇上读书,别人家女儿十六岁嫁进他们家做儿媳妇?   不是缺心眼吗?又不是童养媳。   说句不好听的,背后指不定有人在戳他们脊梁骨。   “所以啊,这事不着急,听你儿子的吧。”赵国生摸着咕咕饿的直叫的肚子,心不在焉的说。   这事能成的几率,**不离十,急什么?   那郎有情妾有意的真心相互喜欢,煮熟的鸭子还能跑了不成?   “行,听爱华的吧,我们吃饭吧。”还有很多问题和想法没说出口的刘兰秀,在听到赵国生肚子咕咕叫唤的时候,都收回脑海里去了。   在她看来,问赵国生有关未来儿媳的问题,他是一问三不知,还不如留着这些问题,等爱华回来,亲自询问当事人。   两人之前的闲聊,一直背站在堂屋大门口,没进屋。   一进屋,一条大拇指大小的蛇,像是海浪吹上岸的贝壳,在金黄色的沙滩煞是明显,同样,在石灰粉刷白茫茫的墙壁上,倒挂金钩的模样很刺眼。   宽阔而空荡荡的堂屋,雪白无暇的墙壁上,除了右边墙壁上面有颗钉子,挂了一座时钟外,其他两面墙壁,刺拉拉的通白,没有粘挂任何东西。   因此,那条倒挂金钩,还吐着蛇信子的黑色长蛇,太显眼了。   “兰秀,那是什么?是蛇吗?”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蚂蟥都不害怕的赵国生,唯一的死穴,就是怕蛇。   强忍住手脚发软的赵国生,声音因为恐惧而颤巍巍的发抖,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顺势指着黑色长蛇,嘴角发抖的问。   在农村,屋院前后有杂草,混在其中不引起人注意的蛇,是很正常的。   偶尔,蛇也会爬进农家屋前屋后的池子,偷吃村民们暂时养着的蛙类等生物。   可怕进屋,爬在墙上倒挂金钩的很少,还是十一月份。   “别用手去指。”刘兰秀飞速的用力打掉赵国生右手的直指,瞪了他一眼。   当地习俗,不用用手直接指蛇的位置,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在老婆面前缩头缩尾的害怕蛇呢?赵国生装着胆子去灶台哪里拿火钳子,用其把蛇给夹住。   “怕什么,不就是黑蛇吗?又没有毒。”刘兰秀嫌弃的瞥了眼惶恐不安的赵国生,顺手抄起身边的铁锹,三步并着两步的走向前,照着蛇的七寸用力拍下去。   很好,很完美,黑蛇以摇晃着尾巴的姿势,直晃晃的掉下去,在地上挣扎一会,又被刘兰秀一顿猛拍,黑蛇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迟至不动。   在赵国生目瞪口呆拿着火钳子发愣的空档,那条大拇指大的长黑蛇已经被刘兰秀又铁锹盛装起盘在一起,拿到门前不远的从山上水库过水下来的小岗子里扔了。   “咳咳,那个蛇死了?”赵国生心有余悸的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蛇哪那么容易死掉,估计被拍昏过去了。”刘兰秀把铁锹往角落一扔,很自然的答道。   蛇是很有灵性的,只要它不伤害你,没必要打死它。   当地流传已经的传说,据说蛇报复心理很强,你抱着杀它的心理,一次没杀死,事后,它会回来报仇的。   “噢”赵国生心想,为什么不拍死?   “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刚用铁锹拍死蛇的刘兰秀,不拘小节的练手都没有洗,就坐在桌子上准备吃饭。   赵国生:“……”这样,他哪里吃得下?   “你不洗手吗?”赵国生还是没忍住,问了。   “洗了,我刚才在岗子里洗手了。”刘兰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眼瞎吗?黑蛇虽然没有毒性,但装过它的铁锹也要清洗啊,那湿漉漉的铁锹不是很好的证明吗?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赵国生饥肠辘辘的肚子,早就没了胃口。   那股子饥火烧肠,咕咕直叫的饿劲已经过了。   “噢,对了,今天,我去了趟山林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姐借钱的事情吗?刚好今天有时间,给她送过去了。”赵国生差点忘了这件事。   在赵国生看来,这件事情算不上重要,毕竟这事是先商量好的。   “借了多了?”提起钱,刘兰秀很警惕,立刻打起精神追问。   万一老好人赵国生脑袋一发热,多多益善的借了预支的数目,怎么办?   “上次不是说五百块钱吗?”早就商量好的,不会忘记了吧?赵国生皱着眉暗搓搓的想。   “哦,五百块钱啊”刘兰秀提到心眼的心又重新放回肚子里。   不是她小气巴拉舍不得多借,那也得分情况。   总不能空手套白狼的起房子吧?全部借款?看着赵国生紧蹙不高兴的眉头,她低头吃饭,保持沉默。   吃完饭,沉默半响不说话的刘兰秀,突然勉强扯着笑容说:“国生,姐起房子,要是还缺钱,你想借就借吧。”前提是必须打欠条。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五百块钱,嫡亲的姐姐,相信她的人品,可以口头上说说。   超过五百,一千块钱什么的,那必须打欠条,他们家的钱又不是风吹来的。   “我问过姐了,她说不缺钱了。”赵国生一头雾水的搔着短短的平头说。   主动往外借钱?这么好说话?赵国生很是怀疑其用心?   管她呢?反正他姐也没继续打算借钱。   “噢,不缺钱啊,什么时候起房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帮忙?这段时间我们家套的野味就别吃了,留着给姐送过去。”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个月底起房子,让爱华过去帮忙吧。”赵国生很意外的抬头说。   英雄所见略同啊。   两口子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渣作者洗了床单被套什么的,晒在窗户外,谁知风太大,直接吹起粘在纱窗上,全是黑的灰,渣作者在收床单的时候才发现,全部白洗了,又要重新洗! 第96章   十一月份的乡野山村很美, 有她独特的风韵美,像午后的阳光洒下的点点闪光, 金黄色的,毫不吝啬的展现她的优美,秋风瑟瑟温柔着吹, 就如她丝带般飘拂的树枝,隐约款款盛装而来, 叫人舒服。   绝不会浪费大好时光的赵国生,暂歇过后, 提着硕大的木桶和铁锄针榔头开始了劳碌的捉泥鳅、黄鳝的攒钱劳作。   这份看似简单, 劳苦的工作,凭靠的仅仅是勤奋的坚持,一份汗水, 一分收获。   永远也没想着不劳而获的走捷径。   至少, 赵国生没有那个能力。   “国生, 出来捉鱼啊。”全身汗水浸湿衣裳的一位勤快的大爷卖力的用锄头在翻耕土地, 时不时吐一口口水在粗糙的手心里,用力在那里搓搓, 以免手心在握着锄头把的时候打滑, 不利于挖土。   “是啊,这不,看着天气好,出来捉些泥鳅,黄鳝。”赵国生抬头笑眯眯的, 很自然的接道。   一件事情连续两年多,哪怕防范保守措施做得再严密,也会有暴露的机会。   能瞒一时是一时,这事瞒不了一世。   村里有机灵跟风者,学着赵国生新奇的提着一个桶,走田串塘的紧密锣鼓的捉了许多泥鳅,黄鳝。   可惜,销售路径不顺畅,便打消了念头。   更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心底认为挣不了什么钱。   “还是国生你小子勤快,做事踏实,你瞧我家那臭小子,不知道窝在那个角落里偷懒呢。”年迈的大爷感慨的叹着气,怒其不争的摇着头,费力挥锄头。   “我这不是在家闲着没事干嘛,哪像麻子哥,他是队里的组长,成天忙着呢。”背后数落人,说人坏话的事,赵国生一般不会干,太愚蠢了,更何况还是当着人家父亲的面。   这年代,村里的队长很有权威和势力的,还有一份饿不死人的工资,真正说起来,人家还是公务员呢。   “好了,快别夸他了,你快去忙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大爷嘴上不耐烦的说着不让夸,满脸菊花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不论是谁,作为父母,总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家孩子的好话。   “得了,我捉泥鳅去了。”赵国生一边走,一边摆手作别。   这种唠嗑的情况,在农村太常见了。   出去干活,半道上碰到谁,不用特意停留下来交谈,也会潜意识的扯着大嗓门,一边走,一边闲聊。   好人缘的赵国生更不用说了。   经过两年多捉泥鳅、黄鳝的丰富经验,赵国生已经熟能生巧的做到,但凡出现在他眼前的泥鳅、黄鳝,一定会被抓进木桶里,绝无逃生的可能。   今非昔比,已不再是吴下阿蒙。   再让曾经暗地里嘲笑过他的赵爱华来一场比赛,看谁笑话谁。   赵国生穿梭在田野间捉泥鳅、黄鳝忙碌,刘兰秀也没闲着的扛着锄头和尿桶,在菜园子里除草和施肥。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和平凡,辛苦而劳累。   夕阳西下,山村田野沐浴在夕阳余辉的金黄中,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在扛着锄头,担着胆子面带疲惫的笑容,优哉游哉的往家走,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草泥土夹杂的香气,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满载而归的赵国生同样咧着嘴角,笑得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屁颠屁颠的提着满满一大桶泥鳅,黄鳝迎着夕阳往回赶。   快到家门口时,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了,身体的每一根紧张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   在微风中轻轻摇响竹叶,风儿吹动树叶那飒飒作响的声音,像唱着一首动听的歌,使得赵国生心情更加愉快。   “你老是交代,你是不是非她不娶了?”刘兰秀那汹汹不和谐的怒气声音,不应景的打断了这幅美景。   止步在门前不远处的赵国生顿住了,脸上满足的笑容消散了,僵硬着步子,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因为,每每这种情况,置身事外的赵国生都会被迫躺枪,战火会无缘无故的烧到他身上,明晃晃的迁怒。   看这情景,听这语气,似乎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置气的赵爱华惹他姆妈生气了?还怒气汹汹的发飙了?   “你说啊,你哑巴了?”刘兰秀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怒目圆睁的气势汹汹瞪大眼睛,怒视着他。   任凭刘兰秀任何怒火和责骂,赵爱华一副木头人的模样低着头,沉默不语,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不吭声。   其他三个熊孩子一脸惊诧恐惧的眼神,隔着大半个堂屋,不明真相的缩着头,窝着身子依靠在一起,偷偷的打量。   最为突出的是赵美丽,惊讶的直瞪瞪的看着,手里还拿着上次赵国生从县城给她买回来的英语字典,不曾放下。   “怎么了?晚饭时间不煮饭,一个个站在这里干嘛?猪喂了吗?鸡鸭关到笼子去了吗?数了吗?还有美丽,这天色已晚,屋里都看不清了,你还捧着本英语字典干嘛?不怕把眼睛看坏?去去去,煮饭喂猪去。”赵国生顺手把手里装满泥鳅、黄鳝的木桶提到堂屋门口右边的木盆边,挥挥手,先让担惊受怕的三个熊孩子走开。   “噢,我去喂猪。”赵爱文摸着脑子,快速的反应过来了。   “我去喂鸡鸭,保证一个都不会少。”赵爱强扯着他二哥的袖子,紧跟其后的步伐。   “我去烧火煮饭。”被说了一通子的赵美丽,愣神的把英语字典依依不舍的放在堂屋桌子上。   能先离开战场,再好不过了,撒腿就不见人影了。   “你们母子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吵架了?”赵国生从旁边拉过一条长板凳到堂屋门口坐下,皱着眉头,神情不悦的盘问。   不应该啊,哪怕刘兰秀再无理取闹的大骂人,好脾气的赵爱华不会生气才对?更不会同刘兰秀争吵了。   “问你的好儿子啊,人家现在翅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那还会听他姆妈这个老婆子的话,恨不得当家做主的一脚把我们碍手碍脚的父母给踹了。”尖酸刻薄,说话难听的刘兰秀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留口德。   快人,快语,只图一时之快,只逞一时之能。   从未想过,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会伤到别人的真心。   “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听着怪不舒服的。”赵国生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的。   自家大儿子是什么性格的人,他能不清楚吗?什么翅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不听父母的话了,都是骗人的气话,鬼话。   “你儿子不是相中了王德胜他们家的丫头吗?我就让他把那小丫头请回家来瞧瞧,或者在外面见上一面也行,我又没反对他们处对象,瞧你儿子那护崽的坚决态度,生怕我吃了她,死活不同意。”作为母亲,她已经够开明的了,又没有想着棒打鸳鸯的拆散他们,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又不是马上结婚,那么急着见面干嘛?”赵国生以为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严重到吵架,原来就这么点小事。   见赵国生向着儿子说话,刘兰秀着急了,忙辩解道:“我是他姆妈,他有了对象,我想见一面什么着,不行吗?这还没有结婚呢,要是结了婚,那还得了。”   刘兰秀心里在乎的是一种态度,是对她尊重的一种态度。   没看见他那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姿态吗?   赵国生:“……”噢,吃醋了。   估计心里不平衡了,觉得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一朝有了媳妇,把她抛到脑后勺去了,心里吃醋了呗。   “呵呵,人家姑娘才十六岁,你着什么急,还得两三年才结婚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体会不到刘兰秀那种吃醋心里的赵国生,毫无压力的安慰她。   “既然才十六岁,不打算马上结婚,也不让父母相看下,那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怒气未消的刘兰秀气急败坏的数落。   “姆妈……”不是才确定关系吗?见面这事还没跟巧儿提起,总不能突袭见面吧?赵爱华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喊什么喊,不要喊姆妈,你姆妈已经被你气死了。”刘兰秀不知道什么感觉到了委屈,眼眶发红的直想掉眼泪。   赵国生:“……”   “噗呲”实在忍不住笑了。   死了?难道站在赵国生面前是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可能真气着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紧张的气氛,突然被赵国生那无头无脑,莫名其妙的笑点给打破了,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穿帆布鞋,没穿袜子,然后出去跑步,脚板气了好大一个泡。 第97章   刘兰秀感到自己的眼睛似乎在向外冒水, 脸火辣辣的烫,要不是有熊孩子在堂屋里, 她真会狠狠呸赵国生一脸口水。   真是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逸致的笑话她?   恼羞成怒的刘兰秀怒目而视, 气呼呼的怒斥到:“你笑什么笑,你儿子说, 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想到一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个不知圆的扁的的黄毛丫头, 放狠话, 发毒誓的非她不娶,恨不得两巴掌,扇死他。   躺枪被迁怒的赵国生,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说:“那不挺好的嘛, 专情, 你也不用担心儿子和儿媳妇感情不和了。”   小年轻嘛,情窦初开的血气方刚, 山盟海誓几句甜言蜜语的誓言, 不是很正常吗?   何必为这事大动干戈?   “好,好什么好,你知道什么啊,就在这里说好。”刘兰秀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大声怒吼道。   看到赵国生那漫不经心, 没心没肺的无所谓模样,刘兰秀的心肝肺暴怒的要爆炸了,脸庞燃起愤怒的气火,眼睛里的熊熊烈火要实质化了。   “王德胜家的丫头才十六岁,这两年不定下来,过两年,谁知道那丫头是谁家的?你儿子说,要是那丫头嫁了别人,他一辈子不娶老婆,打光棍。”这都什么事?刘兰秀真想打人。   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喜事,她也没有摆婆婆谱的对王德胜家的丫头有什么特殊看法,也没有持反对意见。   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见上一面未来儿媳妇,纯粹是抱着好奇心理。   可赵爱华那番不情愿的态度,以及那严厉拒绝的话语,真的寒了她的慈母心。   舐犊情深,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么一闹腾,好心的刘兰秀,因为急爆脾气,演变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简直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尤其是在赵国生那轻言淡语表支持的态度下,愈发显得她小肚鸡肠,容不下人。   “好了,爱华就说说嘛,你还真当真啊,他才多大,十八岁,知道什么呀,还非她不娶,还打光棍?等他三十岁以后再说这句话吧。”那个时候,赵国生或许会相信他的决心。   赵爱华:“我……”他没有只说说,他是认真的。   “楞在哪里干什么?当木头人啊?趁着还没吃饭,还不快去山上看看设的陷阱,看有没有猎物。”赵国生抢在他粗着脖子想辩驳之前,使劲推了他一把,连忙把他给支了出去。   傻呀,没看出来那话是在给他解围吗?   还傻乎乎的站出来赶上去解释。   那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就留着对你未来老婆说吧,不用在父母面前表决心意。   越是在刘兰秀面前坚决拥护你的海誓山盟,越是在给你未来老婆拉仇恨值。   “噢”赵爱华愣愣的点点头。   对赵国生刚才那抽筋似的恐怖眨眼睛行为,很是疑惑。   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赵爱华,闷闷不乐的拿着麻布袋,沉默不语的出了门。   “别生气了,孩子们都吓着了。”赵国生用眼神示意她往堂屋灶台边看,三个熊孩子喂过猪和鸡鸭后,老老实实的排排坐成一条直线,低着头,默默烧火。   “哼,就你会装好人。”刘兰秀心理极不平衡的“哼”了一声,不过,声音却意外的压低了。   确实是惊吓到三个熊孩子了,平日这时,他们欢声笑语的在堂屋内嬉闹,追追打打,没个消停的。   又一次背锅躺枪的赵国生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越过她身旁,往屋院子后面走去。   从外面捉泥鳅、黄鳝回来,一身的泥,裤腿还没放下来呢,身上脏着呢。   “我晚上想吃豆子酱蒸小鱼仔,还想吃一个醋黄瓜。”心大的赵国生一边不急不忙的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在冲洗小腿,另一边兴致勃勃的点菜。   完全忘却了刚才有人怒火冲天差点吵起来的紧张气氛。   “知道了,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要再给你弄个红烧鱼啊?”刘兰秀丝毫不给面子的当着三个熊孩子的面直接讽刺。   对这种缺心眼,没心没肺只想着吃的人,给他面子也是浪费表情。   “好啊,最好是红烧鲤鱼,家里还有鲤鱼吗?要是没有,让爱强去他爷爷家捉一条回来。”没听出言外之意的赵国生很自然的接话道。   巴不得晚饭丰盛一些,他正饿着肚子呢。   一条神出鬼没该死的黑蛇,打搅了他午饭的兴致。   刘兰秀:“……”他还真敢往下接话。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问一答,瞬间把刘兰秀剩下的那点点怒气给气的全消了。   以毒攻毒,这效果杠杠的好。   “噗呲”被逗乐的刘兰秀忍不住发笑了,回头责嗔的瞪了赵国生一眼说:“待会我把鱼全红烧了,撑死你。”   刘兰秀属于那种有气当场撒出来的类型,不会憋着掖着藏在心底,躲起来偷偷生闷气。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类人一般心直口快,很容易说些令人难听,伤心的话。   况且还不自知,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有理。   “呵呵”赵国生搓着小腿上的泥巴,不厚道的笑了。   冲洗干净腿上的泥巴,赵国生换了条裤子,看着屋里雨后天晴,露出笑颜的熊孩子们,问道:“你们几个放学回来去你爷爷奶奶哪里了吗?”   老人家,行动不便的老人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儿孙满堂的热热闹闹,恐怕时时刻刻盼望着孩子们去看他们。   “我现在要过去,你们谁要一起吗?”习惯像上班打卡那样,每天抽空去一趟赵父赵母家的赵国生眉头一扬,笑着问。   倒不是说赵国生有多么孝顺,主要是住得近,抄小路,两三分钟的事情,哪怕是散步,随便走走就到了。   “去过了,在爷爷奶奶家写的作业。”三个熊孩子不约而同的一致回答。   估计是相约好的,既可以看望爷爷奶奶,又可以写作业,两者不耽误。   更重要的是,不占据他们玩耍的时间,这才是根本吧。   “好了,你快去快回吧,饭菜马上就好了。”刘兰秀不耐烦的催促他,还在那里磨叽什么?   刘兰秀知道有了今天借钱这回事,当然要提前告诉赵父赵母有人要起新房子的喜事了,悬在他们心中为其担忧的负担,可以放下来了。   “爸,家里的烘干的小鱼仔没有了,你去爷爷奶奶家再拿点回来。”赵美丽刚刚把家里最后存货的小鱼仔全部放进煮饭的铁锅里蒸着了,再想吃,就没有了。   聪明的赵美丽,自从意识到爷爷奶奶已改往日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的毛病行为后,她贼机灵的异军突起的抢占了一席之地,在爷爷奶奶面前不再畏畏缩缩的胆小怕事,反倒大大咧咧的展现她的聪明大气。   隔三差五,时不时的也能从爷爷奶奶哪里顺点东西回来。   “知道了。”赵国生转身前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不用赵美丽提醒,最喜欢吃小鱼仔的赵国生自动厚着脸皮承包了这个任务。   暮色炊烟缕缕的赵家村,灰暗如岱样剪影,渐渐暗色的傍晚,古老而又庞大的老树,微风摇曳着它们的枝叶,在夜色朦胧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苍劲,更加的挺拔。   婆娑的枝叶透着一抹云雾遮盖的残月,湾湾如月牙。   “爸,姆妈,你们吃晚饭了没有?”没拿自己当外人的赵国生,直接推开半掩着的木门,果断的破门而入。   “正准备吃呢,国生你呢?吃过了晚饭了没?”赵母端着一碗米饭,顶着一张笑开花的老菊花脸,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笑齿,在微黄黯淡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一颗青菜粘在牙缝上。   “都说了,你要是忙,不用每天都过来看你姆妈,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是减少脸上的满意笑容,赵父的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爸,我过来是想告诉你,这个月底,我姐准备起房子了,之后勇兵也准备定亲了。”赵国生不去在意赵父的违心之言,说起了正事。   “那太好了,芬娟终于熬出头了。”没等赵父开口,赵母边放下手中饭碗,激动地插嘴感叹道。   赵父听了没说话,吧嗒吧嗒的从腰间掏出发亮的烟杆,点上火,犯了烟瘾般吸上两口,才慢悠悠的问:“这是好事,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个都去帮忙。”   “国生,你姐起房子缺钱吗?她有和你说吗?”想起这姐弟俩关系最好,赵母迫不及待的询问。   赵父也侧着身子,耸起耳朵想知道女儿是否有经济困难。   “放心吧,姐不缺钱,一切都准备好了。”报喜不报忧的赵国生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借钱这回事,连忙让他们安心。   “那就好,我们也放心了。”三个儿子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唯一的女儿顺理成章的成为他们关心的对象了。   ……   很有耐性的赵国生絮絮叨叨的饿着肚子,陪着赵父赵母扩散思维的闲谈了很多。   微微夜色,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珠光宝气的耀眼砖石。   赵国生端着一大碗烘干的小鱼仔,揪着夕阳的尾巴而来,踏着漫天的繁星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重温《家有儿女》第一二部挺好看的   看到刘星老是不被人相信,尤其是他妈,挺悲催的   不过刘星那惹是生非能力也叫人望尘莫及啊。 第98章   月亮像一颗稀有的明珠, 镶嵌在天上,月光像一片轻柔的白纱, 将村子包裹起来,整个赵家村沐浴在皎白柔和的月色里。   放下碗筷的赵国生没有像往常那样,端着小板凳凑到古董黑白电视机前面消耗时间, 极其怀旧的在心底对这个年代的电视剧从头到尾评论一番。   反倒是拖着长板凳横放在堂屋门口,一个人横跨板凳独自霸占, 披着外套,安静坐在那里, 愣愣的发呆。   月光洒在大地上, 静静的流动,一切都那么安静,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沉稳的心跳和赵爱华大气不敢出的呼吸声。   以堂屋大门为界限, 里面, 锣鼓喧天, 叽叽喳喳的激烈的讨论着电视剧情, 外面,鸦雀无声的   噤若寒蝉, 气氛寂静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爸,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改如何解释的赵爱华张着嘴,低沉着声音,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言难尽,不擅长言辞的赵爱华鸦默雀静的干站着发愣, 低着头,一副他知道错了的认错模样。   “怎么了?”酒足饭饱后的赵国生故意装作抓瞎的疑惑。   他希望赵爱华能主动站出来解释说清楚,而不是被动的让人推一把,逼一句,说一句。   那样太没意思了,态度和事情的性质变了。   好端端的关心和重视,硬生生的演变成逼问和恐吓。   “爸,我不是故意惹姆妈生气的,我没想过惹她生气,真的。”赵爱华忐忑不安的紧握拳头,慌乱解释。   他真没想过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明明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却表达不当的令他姆妈厌恶。   “嗯,然后呢?”赵国生轻轻的用手揉着吃撑了的肚子,漫不经心的说。   重要的跟他姆妈道歉,说清楚缘由,而不是傻乎乎的站在他面前认错。   这件事的中心重点都没有抓住,关键人物也没有认清,活该被骂一顿。   自古婆媳关系难处,当然要帮着他未来媳妇在刘兰秀心里刷好感度了,呆呆的像个木头人堵着赵国生扭捏的告罪干嘛?   “爸,我是真的喜欢巧儿,不是随便说说的。”仍旧没抓住重点的赵爱华慷慨激昂陈述事实,表忠心。   沉浸在非她不娶那句誓言当中的赵爱华,傻呆呆的辩驳。   可惜,表错了对象。   “知道你喜欢那丫头,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国生头痛的揉着脑袋,真想撬开他的猪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浆糊。   得亏这会只有赵国生一人听到,要是处于愤怒状态的刘兰秀听到,那不是火上添油吗?   生怕未来媳妇在自己母亲那里的仇恨值不够吗?   卖力的添砖加瓦,添柴烧火。   似乎赵爱华没有预料到赵国生是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压根不关心的无所事事,好像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神情噎住的赵爱华,严肃认真的说:“就是非她不娶,我就喜欢巧儿,一定要娶她。”态度特别坚定。   “这事不是说过了吗?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巧儿那丫头,非她不娶,用不着再重复一遍。”赵国生苦笑着摇摇头,用眼睛瞥了眼在灶台洗刷碗筷的刘兰秀。   终于明白刘兰秀为什么那么激动,为什么压制不住的想发脾气了。   这会子赵国生都能糊他一脸口水,给他两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爸,姆妈她……”瞧姆妈那态度,有些反对啊,赵爱华不敢刺拉拉的直说。   姆妈的同意不同意,赵爱华直观的能感受到,不满意的语气太明显了,想让赵爱华忽视,都不行。   “你姆妈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啊,她有说过不让你们处对象吗?”赵国生揉揉突突直痛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半低头反问道。   就这种情商,他到底是怎样搞定王德胜家的丫头的?   莫非两人情商半斤八两,瞎猫碰死耗子,纯属运气?   还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姆妈是没有反对,可她不高兴啊。”赵爱华低声的嘀咕着,满是担忧的说。   虽然没有明着强烈反对,棒打鸳鸯的拆散他们,但那不高兴的神情表示她的不乐意啊。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白眼狼的事情,赵爱华做不出来。   最好能通过父亲,多劝解母亲,使其得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如若不然,这事成与不成,很难说。   “你姆妈当然不高兴了,她不过想见见未来儿媳妇罢了,你护崽子一样护的紧,坚决不同意。”这样刘兰秀能高兴那就见鬼了,赵国生翻了个白眼,斜视着他。   “巧儿不是还小吗?又不是马上结婚,那么急着见面干嘛?”就他姆妈那急躁的性子,还不得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巧儿给吓跑?   再说了,他早已向巧儿保证,在没有正式定亲前,不强迫她慌忙的见家长。   “就算不着急,是不是迟早也要见面的?你就不能耐心的跟你姆妈解释清楚?有必要威胁你姆妈,说你非她不娶,要打一辈子单身?”这话从谁家儿子口中说出来,谁家的公公婆婆都不会喜欢那种勾走他们儿子魂魄的姑娘的。   人还没嫁进门呢,就非她不娶的要死要活,等真嫁进了门,那还得了?   刘兰秀没当场打他一耳光,破口大骂的给他难堪,已经算是很有修养的了。   毕竟,刘兰秀的泼辣性子是有目共睹的。   “我……”赵爱华支支吾吾的低着头,鼓起的全部勇气被赵国生一句威胁,全部击碎了。   当时,他确实有些口不择言的急切了,说了几句无心之举的狠话。   后知后觉的赵爱华蓦然回首,猛的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顿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差异到问:“姆妈就是为这个生气?”   不可能吧?赵爱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不然你以为呢?”赵国生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不要像个蠢货一样杵在他眼前,碍眼。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非得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勤奋的转动着那颗长时间不动,锈迹斑斑布满锈蚀才启动它。   “哎呀,我真蠢。”说着赵爱华狠狠的给自己右脸一个响亮的耳光。   没有任何水分的重重一耳光,体会只有一个字,痛。   赵爱华一边后悔的捂着疼痛的右脸,一边飞快奔驰在宽敞的堂屋里狂奔,几秒?十几秒?飞奔而至的跑到刘兰秀身边。   一副我错了,随你处罚的神态,乖乖的低着头认错。   三个熊孩子:“……”他大哥疯了吗?有自虐倾向吗?为什么扇自己耳光?还发疯一样跑到灶台低头诚恳的道歉?   好好奇他们父亲究竟跟大哥说什么?   心里痒痒的,这份好奇心都快超过上熊猫牌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的抗日电视剧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月亮像一面白玉镜子,把光辉洒满堂屋大门口,赵国生抿着嘴角轻轻上扬,看向遥远的繁星,心情很好。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吹动着赵国生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凉凉的,有几分寒意。   夜深了,赵国生良好的生物钟提醒他,该睡觉休息了。   “国生,说实话,是不是你又在那里装好人了?”刚有丝睡意的赵国生被刘兰秀粗鲁的用力推醒,几分调侃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是赵国生装好人,点拨了大儿子几句,他会这么快意识到错误?刘兰秀心底齐之以鼻的笑着摇摇头。   “啊,什么装好人?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儿子自己想通的,别烦,我想睡觉了。”赵国生翻个身背对着刘兰秀侧着身体,准备睡觉。   这功劳,赵国生不能冒名顶替的违心领了。   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多说什么,真正想通的还是赵爱华本人。   “得了吧,爱华那孩子,我还不了解他?倔脾气,要是没人在耳边点拨,会这么快来道歉?”刘兰秀脱掉外套,掀开薄被子躺了上床。   道歉不道歉,对刘兰秀来说,未来儿媳妇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满意了。   没结婚前,老实听话的儿子就因为未来儿媳妇跟她顶撞,还学会了威胁。   不论怎样,多多少少在刘兰秀心中留下了个疙瘩。   “好,我不烦你了,你睡吧。”刘兰秀熄了灯,盖好被子,躺进被窝里。   本来刘兰秀还想多聊几句,可看到赵国生那张疲惫不堪的瞌睡脸,她把话给憋回去了。   婆媳婆媳,这关系真难相处,刘兰秀还没正式当上婆婆,心里却有那种苦涩被抢的感觉了。   看来,还是得早点分家。   在刘兰秀陷入睡眠的最后一刻,她脑海里想的就是分家。   为自己好,为儿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蠢死了,今天忘了换鞋,穿着一双夹板拖鞋去散步,速度很快的那种,回来后,发现脚背红红的,有点脱皮。 第99章   专注设陷阱套猎物几天过后的清晨。   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叫声报晓中, 黎明苏醒。   赵国生慢慢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一阵舒服中醒来, 一片无色的光线透过木质白纸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   他快速地起床,发现身边的刘兰秀早已不见身影, 换好衣服后,习惯性的站在堂屋大门前舒展僵硬的身子, 做些简单的运动姿势。   浅吟低唱的微风轻轻地吹来,伴随着一股清鲜的泥土气味, 香气扑鼻而来。   眺目远望, 赵家村沉浸在一片雾霭朦胧、袅袅炊烟中,在秋风瑟瑟的季节里,很是相映。   “国生, 起来了?”刘兰秀拎着两只野鸡步伐急切的喘着气走进院子, 压制住欣喜若狂的喜悦, 压低声音, 缩头缩脑的偷偷说。   那副怕贼惦记的小心翼翼模样,令赵国生忍俊不禁, 不厚道的笑了。   “怎么, 一大清早就去后山看陷阱去了?有什么收获?”赵国生一边拉伸着手臂和脖颈,一边故意装作不关心的随口问。   瞧刘兰秀那脸上紧张又激动的黝黑掩盖不住的笑脸,赵国生哪里不明白,绝对有巨大收获,不仅仅是手中那两只孤零零的廋弱小野鸡。   “走走走, 回屋里说。”刘兰秀不由分辩的拖着正在施展扩胸运动的赵国生,一只空闲的手,轻松的把他半拖半拉的扯了进屋。   “哎哎哎,我自己走。”不论被刘兰秀这么半强迫性的暴力拖了多少回,赵国生还是无法适应。   也不管赵国生的站立姿势,又一个反着身子,反着手的倒退着拖着走。   一个女人,力大无穷,赵国生想反抗,也是胳膊拎不过大腿,徒劳无功罢了。   早知道,赵国生就不假装了,应该直接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围着询问。   起码,站立姿势是一致的,是顺着的,不用落得这种尴尬下场。   “你猜,陷阱里有什么?”兴奋不已的刘兰秀自动忽略赵国生的言论,进入堂屋中心后,她迫不及待的说。   “能有什么,不是野鸡,就是兔子,还有走了狗屎运的野猪。”赵国生无聊的抽搐着嘴角,不太配合的猜。   野鸡,野兔子最近倒是在陷阱里捉了不少,为了吃其新鲜的肉,但凡没有受伤的,刘兰秀全部把他们圈养起来,就等着过两天送去给他姐家。   弟媳妇做到这份上,刘兰秀让人挑不出闲话来。   “哎呀,我告诉你,是野猪,四头野猪,我们发大财了。”刘兰秀手舞足蹈激动的胡乱挥舞着手,惊的抓在手中的野鸡‘咯咯咯’的用力挣扎着乱窜。   一个不留神,慌乱中害怕的野鸡不适时的拉了一坨屎,好丑不坏的被胡乱挥舞中的刘兰秀高举到赵国生头上去了。   “啪嗒”有种不好预感的赵国生,颤巍巍的伸着右手战战兢兢的摸着脸上‘从天而降’的湿润物。   眼尖手快的刘兰秀立马注意到了,想笑不敢笑的憋着,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尴尬,更多是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   “刘兰秀,这是什么?”赵国生在摸到湿润鸡屎的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把手伸到鼻子底下去闻。   这种愚蠢不堪的行为严重的刺激到反应神经过慢的赵国生,怒气汹汹的连名带姓的怒斥道。   什么野猪,四只野猪,再多野猪也掩盖不了赵国生心中此刻的恼怒和难堪。   “没事的,国生,我来帮你擦干净。”说着刘兰秀刻不容缓的伸手前去拭擦。   好巧不巧,刘兰秀暂时忘记手中的野鸡了,直接捉着两只野鸡往赵国生脸上扑过去。   很好,原本只是臭鸡屎,难闻不雅观的难堪罢了,这下,受到惊慌的野鸡,穷凶恶极的凶猛的在赵国生脸上啄,以及锋利的鸡爪子朝赵国生脸上抓去。   “刺啦”一条鲜明的血迹,火辣辣的迅速出现在赵国生脸上。   “啊,你走开,里离我远点。”请保持安全距离,好吗?心有余悸的赵国生连忙退后几步,难以置信的摸着死死血迹在指尖。   俗话说,万事要有一个好兆头,他出师不利,今天诸事不利。   一大清早的,什么事都没干的赵国生,祸事从天而降,明确无误的砸在他身上。   “国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我现在把野鸡用箩筐罩着了,你让我看看吧。”意识到事情大条的刘兰秀心急如焚的张口结舌。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她遑急的可以发誓。   “行了,行了,去给我弄快干净的湿帕子来。”赵国生心情极其糟糕的苦涩摇头,真是倒霉。   当然知道刘兰秀不是故意的了,这种意外,防不胜防。   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赵国生不分青红皂白的向刘兰秀发脾气吧?   算了,只能只认倒霉了,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   “好,我这就去,马上拿湿帕子来,你放心,那条血迹不大,应该不会破相。”手忙脚乱的刘兰秀不放心的安慰他。   赵国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咧嘴着嘴角,脸上受伤处火辣辣的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国生很在意的轻轻触摸着脸上的那一道抓横,总觉得特别严重。   可能是刘兰秀那句‘破相’刺激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从不在乎皮囊的赵国生,在真正处于破相未知的边缘时,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惴惴不安。   ‘呸’矫情,赵国生突然大吞一口口水在地上,暗暗的唾弃自己矫情。   男子汉,大丈夫,留点条小痕迹又怎样?小人多作怪。   “湿帕子来了,国生你在长板凳上坐着,我来帮你擦,你自己看不见。”刘兰秀拿着洗脸的帕子,打湿水拎干,随手还拿了上次家里来客人喝剩下的烈酒。   不一会工夫,赵国生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痕迹很短,很浅,估摸着不出一个星期,差不多可以结疤痕了。   “国生,忍着点啊。”豪气的刘兰秀一口深闷,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含在口里,然后在赵国生没注意的情况下,喷了他一脸。   赵国生:“……”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酒?赵国生捂着被烈酒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烧的痛,毫无心理准备。   “你……你这是干嘛?”赵国生皱着眉头,稍稍动怒的大声吼道。   简直神经病。   “给你伤口消毒啊,你不会想着去秋医生那里抓药吧?”刘兰秀理直气壮的翻了个白眼。   就这点伤势,随便处理下就好,没必要找村里的医生,大惊小怪的。   仔细检查过赵国生伤口后,刘兰秀那颗愧疚不安的心又恢复平常心态。   赵国生:“……”那也应该提前跟他说一声啊。   突然喷他一脸酒口水,很嫌弃的。   “好了,你这伤口没什么大问题,就不要再啰嗦了,我们赶紧去山上把野猪给弄回来。”至始至终,刘兰秀都没有忘记最为重要的野猪。   赵国生:“……”呵呵,你记性真好。   “你确定要大白天的往家里抬野猪?”赵国生故意斜着眼睛,像看白痴眼神一样的看着乐坏大脑的刘兰秀。   不说野猪是不是在公共区域的陷阱里套到的,见着有份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是很流行的。   不说村里家家户户,人手一份,至少,那些相邻相好的家里,都得送一份过去,虐表心意。   四头野猪全部曝光的话,盯着全村人的目光,顶多能守住一头野猪卖钱,其他的基本上现宰现分了。   “哼,我傻呀,我早就想好了,卖一头野猪,送一头野猪给你姐,一头野猪交给村子里,剩下的那头野猪我们家自家人分。”刘兰秀是什么人?葛朗台,精明着呢。   若不是最近几年家里条件好了,有了一定的固定经济收入,她手头宽裕了,这四头野猪,别人连根毛也别想知道。   “行,听你的。”赵国生捂着疼痛的脸,笑着说。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不可能阻拦刘兰秀一头野猪也不卖。   那不现实,怎么说呢,物极必反。   惹急了刘兰秀,她狗急跳墙的一口气嚷嚷着把野猪全部卖了。   “对了,要卖的那头野猪也现在抬回来吗?”赵国生突然想到什么,停顿了会问道。   “不用,要卖的那头野猪,这会子估计已经被爱华用绳子赶着在去县城的半道上了。”要不先弄到县城去卖,现在去山上抬野猪,不就露陷了吗?   一次性发现好几头野猪,村里肯定会引起轰动,到时候大伙一股脑的跑进山里去陷阱里寻找,她就算把野猪藏得再好,也会被找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第一二部《家有儿女》   换了小雪的第三四部,不是很喜欢! 第100章   跟钱沾上边的事情, 刘兰秀永远是那么积极,警惕的让人醍醐灌顶的赶不上。   瞧瞧刘兰秀这事做的干净利索, 滴水不漏。   “那吃过早饭再去山里抬野猪吧。”还没洗脸刷牙的赵国生转身回堂屋后面的横长木板上拿杯子,准备先清理好个人卫生。   既然打算把野猪给贡献出来做人情,那就没必要急急忙忙的偷偷摸摸进行了, 光明正大的吃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不行,不能吃过早饭再去, 要马上就去山上抬野猪,要不然被别人发现了。”刘兰秀皱着眉头不情愿的急忙反对。   陷阱是她家男人设置的, 野猪是她发现的, 绝对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功劳让人半路给截胡了。   换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刘兰秀是那种典型没有读过很多书, 有点小肚鸡肠又稍有点虚荣好面子的农村妇女。   “别人发现就发现呗, 有三头野猪呢, 怎么着也会留一头给你的。”赵国生刷着牙, 满口泡沫的含糊不清的说。   按照村里人的习惯,哪怕真有人不讲理的偷抬了他们家陷阱里的野猪, 那也不会一只都不留的。   “那不行, 那是我先发现的,不能让人给抢了。”刘兰秀语气不满的提高嗓门大声反驳。   绝对不行,她主动交给村里一头野猪和被动的被人偷了一辆头野猪,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前者是她心地善良,有良心, 愿意分给村里人。   后者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偷了。   性子再好的人,换谁,谁心里会舒服?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刘兰秀吹胡子瞪眼睛的有点不高兴的瞪他。   这人,性子怎么就这么缓呢?   “好了,我先去山里陷阱边守着,你去找人来帮忙。”看不下去的刘兰秀直接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屋外走。   一边往后山疾步赶路,刘兰秀一边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如何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下山的时候直接大声嚷嚷让所有人知道不就成了?   那功劳还不是算在她头上?   赵国生:“……”   好像刘兰秀生气了?赵国生吐完最后一口牙膏泡沫,不确定的眨眼睛疑问?   因为无妄之灾,野鸡爪子抓破脸,留下鲜血痕迹,压抑着窝火心里的赵国生叹了口气。   惹怒刘兰秀,有些得不偿失啊。   用冰冷的清水抹了把脸,重重的用洗得发黄的旧帕子狠狠的搓两下。   “呲”烈酒消毒的伤口,又一次疼痛起来。   赵国生有丝恼羞成怒的把洗脸帕往堂屋后门边上横着吊起来的竹竿上一扔,没拎干的帕子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站在摇曳不定的树枝上,昂着头,抖着翅膀,争相卖弄着动人的歌喉,悦耳的歌声似行云流水,给烦躁窝火的赵国生来了一剂心灵抚慰。   生活如此美好,他为何要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默默在心底奉劝式的催眠着安慰自己。   慢慢的,赵国生那颗烦躁的心恢复平静。   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朝霞映在千家万户的窗门之上。   “爸,你在家吗?”恢复冷静的赵国生第一时间想到是赵父。   借花献佛的美事,由家中见多识广的长辈出面料理,再好不过了。   “是国生啊,你爸在家呢,正在后院喂鸡呢。”赵母拄着拐杖步子缓慢的从内屋探出脑袋,抿着嘴笑着说。   从拄着拐杖的用力度,和步伐情急缓慢的程度来看,赵母的腰伤恢复的不错。   “姆妈,我找我爸有点事,刚才兰秀从后山的陷阱里发现了三头猪,这不,我想找爸一起去后山弄回来。”赵国生站在门口没进去,扶着门框不急不缓的说。   “真的?有三头野猪?那你赶紧叫你爸一起,快去,可别让人抢了先。”一听三头野猪,赵母心里为赵国生乐开了花,赶忙催促着。   接着不顾自己没有好完全的腰伤,拄着拐杖直冲冲的从内屋里往外走,嘴里还大声喊道:“老头子,老头子,别喂鸡了,国生找你有急事。”   还喂什么鸡啊,家鸡是自家的,晚点喂又不会长翅膀飞了,野猪可是在山上,没弄进家门,算公算私不好说,指不定不翼而飞了呢?   要不是赵母腰伤严重,行动不便,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后山去把野猪一股脑全抬回来。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赵父紧蹙着眉头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拿着不少烂青菜叶子。   “老头子,你快陪国生一起去后山,他设置的那陷阱,套住了三头野猪。”赵母心急如焚的催促,激动时还狠狠的用拐杖在地上敲击。   赵父皱着眉头没移动步子,反而不急不忙的从腰间掏出烟杆,点上火,哒吧哒吧的吸了起来。   “老头子,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抽烟?”赵母气得想一手夺过他手里的烟杆给扔了,急的忙用拐杖去轻轻敲他。   “急什么,你懂什么,大白天去后上抬三头野猪,你嫌目标不够大啊?”赵父呵斥的瞪了眼干着急的赵母,转头又说:“国生,你现在去把野猪用树枝藏好,晚上我们再去。”   做父母的,任何时候都在全心全意的为儿女着想。   大到儿女的人生大事,小到儿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全都向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着想。   “爸,没事,我和兰秀商量好了,一头野猪上交到村长哪里跟给村里人,一头野猪送到山林村给我姐起房子用,剩下的那一头野猪,我们家里人自己分着吃。”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有被三头野猪给迷惑到,火急火燎的赶到后山去。   “这样啊,也行,你先去,我后来,我帮你喊上福生和宏生一起去。”赵父狠狠的吸了口旱烟,吐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烟圈,缓缓的说。   “哎呀,国生,你傻啊,为什么要让村里人分一头野猪去?要我说,你卖两头野猪,留一个头野猪给你姐就行了。”赵母激动的挥着拐杖,用拐杖指着赵国生的鼻子,说他傻。   能留一头野猪给他姐家里起房子吃,那是他讲姐弟情分。   村里人,吃他们家饭了,还是喝他们家粥了?凭什么要分一头野猪去?   还不如全弄到县城去卖钱,攒着给他们孙子们上大学用。   对孙子盲目喜欢的赵母,空前膨胀的铁板钉钉认为她孙子一定会考上大学,光宗耀祖的给她张面子。   “去去去,老婆子你懂什么,别在哪里瞎说,国生,别听你姆妈的,你先去后山守着吧,我和你两个兄弟随后就来。”赵父身子挡着瞎操心的赵母着急目光,摆摆手,示意赵国生快走。   “那成,爸,我先去了。”赵国生装作没看到赵母那恨铁不成钢的急切眼神,迅速转身离开。   幸好是他来喊人,要是换成刘兰秀,说不定,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真能再次被说服。   等赵国生走远了,看不到人影了,赵父一声不响的收起烟杆,抖抖身上的烟灰,准备去另外两个儿子家喊人。   “哎,老头子,你刚才什么意思?什么我不懂?”儿子在这里,她给赵父面子,没有气急败坏的当场发火质问。   “你说你懂什么?三头野猪在后山陷阱里,这是清早,还有整整一天时间,能瞒得住?你能保证今天村里没人去后山砍柴之类的?再说了,山林村和我们村的联姻多着呢,国生送头野猪过去,你当人家眼瞎?分辨不出来?”迟早要暴露的事情,还不如一早就坦白。   坦坦荡荡的光明磊落,分给村里人,落实一个好名声。   如若不然,事发后,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村里人的怀疑也不是那么好忍受的。   “所以说,三头野猪全卖了不就得了?”赵母死鸭子嘴硬的不服输,较真道。   明明知道赵父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赵母嘴上就是死不承认的咬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好,你觉得国生猎到三头野猪,会不送一头野猪过去?还是在起房子手头不宽裕的时候?”赵父懒得理他,丢下一句肯定语气的疑问句。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赵国生家这两年没少猎到野鸡,野兔子什么的。   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妒忌眼红着呢。   正好借这次的机会,略施恩惠的让村里人沾沾光,抚平下眼红说酸话的心。   就她那个没眼力见的样子,没瞧着这是国生两口子商量好的吗?   或许他们也意识到别人偶尔的眼红了,这下大度的用一头野猪去堵村里人的悠悠众口呢。   不然,他那把钱拽得紧紧的儿媳妇,会这么大方? 第101章   人固有自知之明, 赵父对此深有体会。   人家两口子私下商量好的事情,你何必去横插一脚呢?   孙子辈的子孙都以成家立业了, 他们老了,现在已不是他们一言九鼎,当家做主的时候了。   当机立断, 该退就退,千万别倚老卖老的指手画脚。   这个道理, 赵母会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 你别啰嗦了, 快去喊福生和宏生吧。”赵母装作不耐烦的急忙赶人,嫌弃的敲敲拐杖。   真当她傻啊?难道她会不明白?只是一心想着劝他们家攒钱罢了。   “对了,回来后, 喊国生他们过来吃早饭。”腰伤好了一大半的赵母, 偶尔弯腰在灶台烧火煮饭的忙碌, 也没什么大碍。   这句话主要是针对赵国生家的, 担心儿子很晚才有早饭吃。   至于另外两个儿子,那都是附带的。   在不知不觉中, 悄无声息偏了心的赵母还不自知。   噢, 就算赵母清晰的意识到,她也会认为那是应该的。   谁让二儿子最孝顺呢?   “别了,你还是别操劳,你那腰伤还没好利索,我可不放心, 待会我跟福生说一声,让秀萍在家多煮点饭,我们都在老大家吃早饭算了,反正有头野猪是留给自家分着吃的,索性让爱民来杀,他不是在镇上宰杀场工作吗?”顺理成章的一举两得。   赵父任劳任怨已经伺候行动不便的赵母好几个月了,不差接下来养伤的日子。   万一弯腰劳累一番,一顿早饭导致腰伤加重,不得功亏一篑吗?   老伴,老伴,一身相伴。   赵父没打算接下来的余生是以赵母半躺床上的形式相伴的。   说到底,是赵父心疼她。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赵母心里甜滋滋的笑着应道,赵父那别扭式的关心,极得赵母的心意。   晨阳不太热,太阳照耀在赵家村密密麻麻的的树木上,这些树在秋天的凉爽的气温下,已经渐渐发黄了。   落叶随风飘落,散落在赵父疾步前行的脚下。   满眼落叶飘零,一地枯黄狼藉,秋风瑟瑟,冷雨凄凄,仍然阻挡不了赵父愉悦的好心情。   就近原则,先去了小儿子赵宏生家,后又顺道抄小路路过大儿子赵福生家。   “爷爷,我也一起去。”赵爱民听到后,雀雀欲试的从床上爬起来,猛地串出门。   “爱民也在家?你今天不用去镇上的宰杀场上班?”赵父充满笑容的脸有点拉长,好不容易托关系找到的工作,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嫌烦了吧?   长子嫡孙,封建观念极强的赵父对其还是挺看重的。   很多时候,赵父赵母会在潜意识里无条件,没理由的偏向赵爱民。   比起同年龄的另一个孙子赵爱华来说,他们俩老更重视赵爱民。   可惜,赵爱民辜负了他们俩老的期望,比起一门心思专心致志从事木匠行业的赵爱华来说,有点逊色。   用棍子逼他读书,他逃学,送他学木匠,他贪玩,供他学裁缝,他打瞌睡,最后花钱托关系进了镇上的宰杀场。   除了赵福生家,没人知道这所有的花费,都是赵父赵母私底下给的。   “爸,他今天休假,不用去镇上的宰杀场上班。”莫名心虚的唐秀萍连忙站出来帮着解释。   “是啊,爷爷,我今天休假,没有当逃兵,你就放心吧,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干下去的。”赵爱民上次相亲的时候,女方听说他在镇上有工作,很满意。   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就为这个,他也得坚持下来。   “好了,休假的话,那就一起去吧。”赵父这才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与此同时,赵父深深的松了口气,生怕他又撂担子不干。   “爷爷,有三头野猪,我们是不是可以杀一头野猪吃啊?”手痒痒的赵爱民很想独自完成一次完整宰杀。   “可以,你二叔说了,我们在家杀一头野猪分着吃。”赵父巧妙的再次点出赵国生的名字,想让赵爱民知道,这野猪的功臣是谁。   “爸,不是说有三头野猪吗?还有两头野猪呢?是卖力还是?”屁颠屁颠硬是要跟着一起去的王梅芳满怀期望的询问。   不是有三头野猪吗?既然告知他们另外两兄弟,这是不是意味着三家平分?总不能他们家把另外两头野猪弄到县城去卖钱,还让他们帮忙吧?   想得很美的王梅芳暗暗的揣测,仔细算算,他们家能分到多少。   赵父把眼睛斜向另一边,看都没看王梅芳一眼,打破她的白日梦幻想说:“你姐家不是起房子吗?她手头又不宽裕,国生打算送一头野猪过去帮忙节省点伙食费用。”   潜台词是你姐家起房子了,你不帮衬帮衬点?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不济送两只鸡和鸭也可以。   从未想过补贴赵芬娟,只会占别人便宜的王梅芳一心惦记着剩下那头猪的归属,愣是没听出赵父的意外之意。   尴尬笑着不死心的又问:“不是还有一头野猪嘛,也杀了分着吃?”其实她想说,她娘家姐姐最近也在起房子,为了外甥娶媳妇。   脸皮还不厚的王梅芳噎回去了,不好意思说。   尤其是看到大嫂唐秀萍那张似笑非笑,似乎知晓一切的脸,她要是敢说,她大嫂绝对会当场打脸,挤兑她。   “当然分着吃了,交给村子分给村里人。”赵父忍不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这不是废话吗?按照村里的一贯作风,理应上交一部分给公家。   “好了,赶路吧,二哥,二嫂怕是等急了。”赵宏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立马打断她‘天真无邪’的后续话。   才消停一阵子,这又开始冒头开始瞎折腾了。   一夜夫妻百夜恩,同床共眠了这么多年,多少个夜晚,赵宏生会不清楚她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小算盘?   不就是惦记着娘家的外甥吗?娘家外甥要结婚了,正准备起新婚房,舍不得借钱,想着用野猪借花献佛。   也不想想,这野猪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也太顾着娘家了吧?   “那赶紧走吧。”赵父率先带头往前走。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全是老赵家的自家人。   这么多人,急急忙忙的往后山赶路,免不了引起村里人的注意,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伸长脖子,侧着耳朵听。   没想过要隐瞒的赵父,有人好奇问,他就笑着回答。   不到后山的一半的路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鉴于无条件主动上交一头野猪给村里大队,再能说酸话的人,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爸,这里,在这里,你们快点爬上来。”远远的,赵国生爬上一颗大树,站在上面扯着大嗓门努力招手。   这次的野猪特别大一头,非常的膘,浑身是劲,赵国生和刘兰秀费力好大的力气,也堪堪才捆绑好一头野猪。   放在以前,直接绑着腿或者脖子,用绳子和棍子驱赶着走也没问题,可问题是,不知道家里几个熊孩子抽什么风,升级了陷阱的保险程度,在下面弄了不少尖尖的竹签,也不怕误伤到村里人。   受了伤的野猪挣扎的格外激烈,这种情况下,想用绳子驱赶着回去,可能性不大。   运气好,赵爱华赶着那头去县城的野猪,最肥最大,且毫发无损。   “呀,国生,你脸和你手背是怎么了?”轻松爬上来,气都不带喘赵福生关心的连忙追问。   “啊,没什么,脸被树枝给划伤了,你也小心一点,旁边的树枝丛里有藤刺,我这手背啊,被野猪的蹄子给轻踹了一下,你们待会也要注意安全。”赵国生抽搐着嘴角,有些尴尬的说。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赵福生,他脸上是被野鸡给抓的,还在脸上拉了一泡屎?   至于手背嘛,为了引起他们安全意识的警戒,不好含糊着糊弄过去。   “国生,兰秀,你们两口子到旁边歇会,这里就交给他们吧。”紧跟随后的赵父微微喘息的爬了上来,看着脸上挂彩,手上又受伤的赵国生,赵父皱着眉头担心道。   “二叔,你这陷阱设的很巧妙嘛,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赵爱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早凑到一头大野猪面前,认真的观察着系在野猪腿上的绳子,求知**爆发的说。   “爱民,你小心一点,别让野猪给踹着了,那头野猪受伤了,挣扎的厉害,让你爸和你小叔去弄。”刘兰秀看到赵爱民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连忙出口劝道。   “放心吧,二婶,就着一头野猪,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专门杀它的啊,怕什么?”赵爱民信誓旦旦的说,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母亲节,祝全天下伟大的母亲节日快乐!   有多少小伙伴今天享受到节日的快乐了?平日里再熊的孩子,今天是不是都很乖很听话,而且还送了你们礼物?有木有感动? 第102章   “你杀的圈养在猪圈里的家猪, 这是野生野长的大野猪,能一样吗?”赵父看孙子言之凿凿的毫不在乎, 一丁点劝告都没听进出去,忍不住插嘴训道。   野猪的野性是家猪比不了的,那个蛮劲之大也远超家猪。   不是赵父小瞧赵爱民, 实则是对其关心备至。   “爱民,听你爷爷的, 注意点安全啊。”关心儿子安危的赵福生在心中衡量着野猪的凶残性后,才开口附和说。   说这话的时候, 赵福生还不忘看了眼以身犯险的赵国生, 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知道了,这野猪都受伤了,你们就放心吧。”赵爱民换了的姿势凑到野猪身后, 观察野猪的伤势如何, 顺便好奇的在研究巧妙绳子的系发。   落在最后面的王梅芳好不容易扯着树藤从下面的陡坡下爬上来, 头发上还沾惹上了许些树木灰尘, 重重的喘着气,脸上徜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可见平时很少干重农活。   要不是乍一今的被野猪给诱惑了, 她才懒得跟在这些人屁股后来来后山爬山,自讨苦吃。   这不,一直看不惯赵父赵母格外重视长孙赵爱民的她,在所有人孜孜不倦说了好些关心话的心里不平衡下,低声嘀咕道:“尽是白操心, 他一个杀猪的,还会怕猪不成?野猪还能把他怎么着?吃了他不成?”   长子嫡孙就那么重要?一个长孙能敌得过她家三个孙子?但凡有赵爱民这位大孙子在的情况下,她家三个孩子永远排在后面。   王梅芳对老大家生了三个女儿才艰难的出生一个儿子的事情,总抱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心里总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她很想昧心自问,凭什么?   “你在哪里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离她最近的赵宏生疑惑的皱着眉头说。   看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这么点陡的山坡,需要那么费劲吗?看来不能太惯着她了,适当的让她干些重农活,锻炼锻炼。   “梅芳,站这边来,待会我们两妯娌一起抬这头小个的野猪。”刘兰秀其实想问她是来干嘛的?是来看热闹的吗?爬个山坡都喘气到不行,有力气吗?能抬得动吗?   “好勒,二嫂。”表面上,看不出王梅芳内心的半分不满,笑着摸了把脸上的汗,连忙应了一声。   无意间注意到狼狈不堪,吃力的王梅芳,赵父斜着眼睛瞄了眼,转头翻了个白眼。   也是他家三儿子惯起得,这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倒是像城里人,实际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还是那种偷懒耍滑头的儿媳妇。   算了,他懒得说,说了也是白说。   “宏生,你和你媳妇去左边的陷阱,那头猪交给你们夫妻捆绑了,你们俩口子把那头猪抬到村长家去,让村长去分配。”   “福生,你和爱民去后面的那个陷阱,那头受了伤的野猪抬到你家去,让爱民杀了,我们自家分着吃。”   “国生,你和你兰秀先把这头捆绑好了的野猪抬回去吧,等你有时间了,给你姐送过去。”   赵父大致看了下三个陷阱的情况,很快的,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自的分工任务,绝不含糊。   了解老三家能说会道的性子,把他们安排送野猪去村子家再合适不过了,既能让村里领了老赵家的心意,又不会昧了老赵家的功劳,就老三媳妇那张利嘴,有几人说得过?   那头受伤最为严重,且最为膘肥的野猪,正合心意给爱民练练手,留给自家吃。   相对而言,个头小了点的野猪,没受什么伤,就算放猪圈里再养几天也没事,晚几天送过去给女儿起房子用,很是适合。   安排好一切分工之后,赵父饶有兴致,悠闲的在后山附近设的陷阱里寻找遗漏的猎物。   不错的捡漏,一只野鸡,两只肥兔子。   “哎哟,这该死的野猪,劲可真大。”忽然,一声尖锐的疼痛声,从临近的陷阱处传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受伤了?”听到惨叫声的赵父顾不上左右密密层层带刺的藤枝,粗莽的从其中直接闯过。   抬起野猪,把粗棍子刚放在肩上准备起身下山,赵国生和刘兰秀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在清晨寂静的山林里,特别惊耳。   “爱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福生立马扔掉手里绑了一半的绳子,起身绕道赵爱民身边着急的询问。   莫名的,赵爱民心中冒出一句俗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难道这些长辈都是乌鸦嘴?为什么说的话,这么灵验?   刚说过没多久,他就如愿的应验了。   只见赵爱民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枯草落叶树藤里,双手成交叉十字形状护着眼睛和脸,不远处流着鲜血处于发狂发疯,严重挣扎模样的野猪哼哼哼的急吼。   “哎呀,爱民,你手臂受伤了,都流血了,来,让爸看看,看你手臂严不严重?”赵福生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扶起半躺在树枝堆里的赵爱民。   “是谁受伤了?是国生还是爱民?”赵父担忧关怀的声音,隔着重重树木也能听出其急切的感觉。   有过受伤先例的赵国生自然成了赵父的头号担心对象,都做外公的人了,在这方面,仍旧毛毛躁躁的像个孩子。   其次就是赵爱民,粗心大意的,又漫不经心,最容易不小心被野猪的挣扎攻击到。   “爸,你慢点,别着急,慢慢走过来,小心别掉进陷阱里。”刘兰秀最先反应过来,见公公急急忙忙,隐隐约约在不远处的树枝丛里硬闯,便发急的提醒道。   “兰秀啊,是谁受伤了?是国生吗?”赵父赤手空拳的直接掰断阻拦在他眼前的粗树杈,厚实发黄的老茧有些隐隐发麻,仍心急的问道。   这是一种惯性想法,由刘兰秀抢先回答,赵国生反而闷不吭声的愣神,赵父自然而然误以为是赵国生受伤了。   “爸,是爱民受伤了,估计伤势不严重,你慢点,这附近有很多陷阱,有不少是村里其他人设置的,我也不太清楚在哪里,你多注意点,别掉进去了。”慢了一拍的赵国生这才出口回答。   一般而言,村里人设置的陷阱,旁边不远处的树枝上都绑了明显的标志,就是担心有人误入其中,不小心受伤。   也有格外缺德的,他设置的标志很不起眼,除了他自己能分辨,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当然,这种人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这种人,一旦被人发现,举报,他会受到全村人的唾弃。   尤其是在有人误入他设置的陷阱的情况下。   “哎呀,爱民这孩子,我都跟他说了,提醒他多注意安全,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受伤了吧,以为自己学了点本身,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赵父一个人自言自语,啰嗦的说个没完没了。   不过在听到伤势不严重之后,赵父不管不顾硬闯树枝,刺藤的的步伐慢了下来,很是留心脚下的陷阱,以防万一。   “爱民,没事,就擦破点皮,男人嘛,留点心算什么?过去让你姆妈给你弄点药材敷上,用不了多久就好了。”赵福生轻轻用手托着他的手臂,仔细观察了伤势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安慰道。   在赵福生这个大大咧咧的人看来,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伤筋动骨的重伤,破点皮,划开一两道口子,流点血,那都是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我也觉得没事,就是有点疼。”赵爱民哈了口气在受伤的手臂上吹吹,试图减轻疼痛感。   事后,心有余悸的赵爱民还在那里纳闷,这野猪的力气怎么就那么大呢?这一爪子下去,轻轻划开了两道稍深的口子。   还好他反应的快,这一爪子是向着他那张俊俏的面庞去的,要不是条件反射的用手臂防止阻拦住了,他这张脸还不得破相?   想到这里,赵爱民有点心惊肉跳的后悔着摸着极为自信的俊脸。   绝对不行,这可是相亲对象夸赞过的俊脸。   “爱民,你没事吧?给二婶看看。”刘兰秀不放心的急忙走去过查看。   千万不要有事啊,这发现野猪是好事,可不能演变成倒霉的事情。   “没事,二婶,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伤着筋骨。”赵爱民不在乎的反过来安慰一脸担心的刘兰秀。   “还说没事,这伤口还在流血呢,快别弄什么野猪了,跟二婶回去,二婶带你去秋医生那里上点药,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伤没伤筋骨?”对比着赵国生手臂上那稍稍破皮流血的受伤来说,赵爱民这手臂看起来太严重了。   这野猪的事情终归是刘兰秀发现的,要是赵爱民因此受了严重的伤,她会心中愧疚,良心不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忽冷忽热,请小伙伴们多多注意,不要像渣作者一样,晚上冷醒来!(渣作者把被子什么的都收起来了,晚上盖的小毯子) 第103章   “二婶, 真没事,你太小题大做了, 我们快把野猪弄回去吧,我估计这会子,三叔和三婶差不多把野猪抬到村子里了。”赵爱民无所谓的摆摆受伤的手臂, 心里还惦记着回去杀猪。   算算时间,最先离开返回村里的赵宏生夫妇, 是时候到达村里了。   “还抬什么野猪,听你二婶的, 你快点回去敷药, 这里交给爷爷。”赵父头顶着几许枯叶从左侧边的大树下钻了出来,严厉的呵斥道。   还没看到赵爱民受伤的手臂,赵父就火急火燎的焦虑催促道。   “爷爷, 你怎么跟二婶一样, 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哪有二婶说的那么严重?赵爱民不满的低声说。   赵父怒视的瞪了眼低头不敢大声反驳的赵爱民一眼, 顺手把手中的一只野鸡,两只肥兔子塞到一旁暗暗心急的刘兰秀手里。   这才走向前, 故意手脚粗鲁, 一下子重重的拎起赵爱民受伤的双臂,细细打量到:“真的没事?不痛?”边说边恶意的触碰到。   “呲呲”赵爱民猝不及防的痛的吸了口冷气,咧着嘴角直抽气。   “爷爷,你轻点,你没瞧见你孙子受伤了吗?”还故意使这么大的劲, 想谋杀亲孙子啊,赵爱民可怜巴巴的抬着头祈求。   “不是说不严重吗?没事吗?怎么会痛呢?爷爷一开始提醒你,要小心,要注意安全,你把爷爷的话当耳边风了?”让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听爷爷的话,还嫌弃他婆婆妈妈。   对这种记吃不记打的熊爱孩子,赵父就得让他张长记性,别一天到晚的把长辈话抛在后脑勺。   “爷爷,我知道错了,我这不已经受到教育了吗?你就别再责骂我了。”赵爱民呲咧着嘴角认错求饶。   实在是赵父铁了心想给他一个教训,有意无意在他受伤的痛疼处用力使劲按压。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之前没吸取到你二叔活生生的例子。”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多鲜明的脸,和血迹斑斑的手背。   赵国生:“……”   为什么躺枪的永远是他?这关他又有什么事?   不就是一天之类,经历了野鸡爪子抓脸,野猪蹄子踹一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爸,你就别训斥爱民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无缘无故被当成反面教材的赵国生,尴尬的抽搐着嘴角说。   在这训斥赵爱民不是在耽搁给受伤手臂上药的时间吗?   “那走吧,你还杵在哪里干嘛?从你二婶手里接过野鸡野兔子啊,这头野猪让我和你爸来抬啊。”赵父一把夺过放在地上用来抬野猪的木棍,嫌弃的说。   这孩子,这点眼见力都没有。   “听你爷爷的,快去啊。”怕殃及无辜的赵福生连忙顺着赵父的话。   “哼,你也真是的,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和孩子一起用绳子捆绑野猪,还能让孩子受伤了。”赵福生无法幸免的被赵父说教了一通。   赵福生:“……”到底还是殃及鱼池了。   可是,他敢反驳吗?   聪明机智如刘兰秀,在赵父再次把视线注意到她身上之前,赶忙和赵国生手脚麻利的抬起野猪,在陡峭,凹凸不平的山坡上,如履平地的快速赶路。   好像,后面有野狼在追赶一样。   刘兰秀深知赵父对长子嫡孙的态度,相当重视,那个孙子也比不上。   追根到底,这件事的起因是她,万一赵父钻牛角尖,死活蛮干不讲理的认定是她的错,那还得了,留下来挨骂吗?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依稀记得,背锅的好像都是大哥家已经出嫁的三个侄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哟,这头野猪可真大,听说兰秀你发现了三头野猪?”   还没到岔入小路进村子,入后山的路口上陆陆续续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这下国生家可掉馅饼了,三头野猪呢,肥着呢,起码能买好五六百块钱呢,都快赶上辛苦种田一年的收入了。”   “谁说不是,运气真好。”   “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语气呢,一下子三头野猪啊。”   “就是,同样是在后世设置陷阱,为什么国生家运气那么好?”   人就爱看热闹,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好不热闹。   “哼,你们眼红什么?这是人家的运气,求不来的。”   “我才没眼红,人家国生大气着呢,总共三头野猪,一头交公给队里,一头送到山林村他姐家,听说他姐起房子了,剩下的那头才自家分着吃呢。”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聚集在一起,像赶集一样,锣鼓喧天,讨论个不停。   有了交公的主动举动行为,再加上王梅芳那能说会道的舌灿莲花,总体上来说,没有人过分的说酸话,大多数是羡慕赵国生家的好运气。   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里,谁得了好处,很慷慨的摆到桌面上来分,人人有份,且主家也占不到大好处,那就能很容易接受。   就像赵国生只留了一头野猪,赵家父子四户平分,又不卖钱,村里人想都不想就轻易接受了。   下意识的忽略了赵国生送了一头野猪给外嫁的姐姐。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赵家村不仅仅是赵国生在后山猎到了野猪,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私底下,偷偷摸摸进行处理,谁又知道呢?   偌大的后山,不可能就赵国生家走了狗屎运的幸运,就他一家猎到野猪。   这事,赵国生和刘兰秀以前不是也干过吗?   即便有人怀疑,没有确切证据,谁又能说什么呢?   “怎么这么晚回来,这野猪可真膘肥啊。”站在院门外眼巴巴守着,望眼欲穿的唐秀萍面带笑容的久等道。   久等的漫长时间里,熟能生巧的唐秀萍利索的把饭菜做好,炒了好几个拿手菜,还不见人回来。   不甘闲着无聊的唐秀萍又满怀期待的足足烧了两大铁锅开水,万事俱备,只欠野猪。   “是挺膘肥的,吃过早饭就杀了它。”赵父恶狠狠的说,他还在记恨着野猪攻击,弄伤赵爱民手臂的事。   “正好让爱民来练练手,我已经烧好了开水。”唐秀萍沾沾自喜的笑了,为她自己的先见之明。   “恐怕爱民练不了手了,他手臂受伤了。”赵福生紧蹙着眉头,卸下肩上的野猪的重担,稍稍忧心的说。   “什么?爱民受伤了?怎么会?不是去抬野猪吗?怎么会受伤?你们不会去了大山深处吧?”唐秀萍不寒而栗的想到了凶残至极的恶狼。   不怪唐秀萍想歪,实在是大山深处的狼啸声太恐怖了,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   “怎么可能,是爱民不小心被野猪蹭了一下,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现在他二婶陪他去秋医生那里上药去了。”赵福生尽量往轻伤上面说,免得她担心。   怎么可能去大山深处,那是野狼的地盘,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再说,真碰到野狼,他们还有命回来吗?   就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恶狼塞牙缝呢。   “瞧,和国生的手背一样,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的伤势。”碰巧赵国生过来吃早饭,刚进屋就被赵福生拿来举例子。   赵国生:“……”   “国生,你这手背怎么不去秋医生那里上药啊。”唐秀萍不好意思的特意往赵国生手背上瞄了几眼,觉得确实不太严重,便放心了。   赵国生:“……”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   几乎要忘记手背这丢人的倒霉事了,为什么还要提醒他。   隐约中,赵国生觉得脸上被野鸡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又痛了起来。   “好了,吃早饭了,待会还要杀野猪。”赵父及时的站了出来帮赵国生解围。   还想说什么的唐秀萍被适时从村子家返回,赶过来吃早饭的赵宏生夫妇打断了。   “村长很高兴啊,还说下次村里选小队长,要是我们家有人报名参加的话,可以适当的考虑考虑,说我们家觉悟性很高,符合选小队长的条件。”王梅芳兴高采烈的的说,这可真是意外收获了。   “我年纪一大把了,可没这想法。”赵父摇着头,不感兴趣。   “我也是,我可不想当什么小队长。”琐碎事一大堆,他可没那耐心,赵福生摆摆手。   化悲愤为吃饭的赵国生专心的埋头苦吃,心思压根没放到赵宏生夫妇的话上面去。   反倒是吃着吃着停顿了下,突然说:“大嫂,姆妈吃饭了吗?”意思是给赵母送饭过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午睡,做了一个梦,很真实,一开始醒来记得很清晰,过了会,全忘记了。 第104章   在赵宏生夫妇殷切期盼的眼神下, 本以为赵国生感慨同样拒绝竞选小队长的言论,谁知道他不安常理出牌, 此话一出,错愕了两房人。   赵宏生夫妇:“……”   二哥,我们在说竞选小队长的事呢, 你能不能有点反应?关注度是不是有些偏离正题了?   唐秀萍惊愕的脸色看起来很不自然,微不可查的僵硬着底下头, 不好意思说:“我这就给姆妈送过去。”说着从灶台旁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硕大的饭碗,准备盛饭菜。   没有找借口狡辩, 也没有用合理的理由搪塞, 很干脆的直接用行动证明。   沉浸在分野猪的亢奋情绪中,唐秀萍忙着煮饭菜,忙着烧开水, 想着杀野猪, 把孤零零一个人守在家的赵母给忘记了。   “你别去送饭了, 你待会还要接着忙, 我马上就吃完了,我给你姆妈带回去吧。”一旁吃了差不多快一半的赵父突然出声道。   就算赵国生不问, 赵父吃完饭后也会习惯性的问上一句的。   “好的, 爸,我现在就给姆妈把饭菜装好。”没多想的唐秀萍麻利的从桌上菜碗里挑选出适合老人牙齿的菜。   屋里吃饭的气氛倒不显尴尬,有时候忙起来忘记给赵母送上热腾腾的饭菜,晚点送过去,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听了唐秀萍的答复之后, 赵国生继续埋头吃饭,偶尔换换手艺,换换口味,这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尤其是那几个拿手好菜,一般人做不出这个独特的好味道。   赵国生完全忽略了赵宏生夫妇那诚挚,垦切的期待目光,一门心思投入到桌上的饭菜上面去了。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在村里竞选小队长啊?”最先憋不住,迫切想知道赵国生想法的王梅芳饭也不吃了,装着不在意,很随意的笑着问。   没有今天送野猪到村长家这档子事,王梅芳从没生出当村官的想法,有了村长嘴上客气的那一提议,蹭蹭蹭的小心思像不断燃烧的小火苗,一点一点的慢慢燃烧的火热起来。   除去赵父年纪大,精力不济,而赵福生又性子洒脱,不拘小节,不爱管村里和队上的热闹事,就剩下爱干实事,默默不语的老好人赵国生了。   若村长真给他们家竞选村里小队长的名额,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赵国生和赵宏生两兄弟之间产生。   在从村子家返回的路上,有着小心思的王梅芳暗暗的幻想了很多,只等赵国生拒绝这个提议了。   “没什么想法。”赵国生喝了口蛋花汤,摇着头,很没志气的说。   让他竞选小队长?走门串户的挨家挨户去说好话,拉票,就为一个村里的村官小队长?整天跑东跑西的管着芝麻蒜皮的闹心事?   这一点都不符合赵国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安逸生活。   “真的啊?”那太好了,王梅芳喜不自禁的满意笑了。   这是她求之不得的真实想法,免了她再费一番口舌劝说他放弃。   毕竟,她打定主意让赵宏生逮住机会就积极竞选,弄个小队长当当。   “快吃饭吧,不要再啰嗦了,待会还有得忙呢。”赵宏生皱着眉头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踢了她两下,提醒她收敛点,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太明显了。   生怕别人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一个劲的在别人眼前蹦跶。   或许,他们只是不戳穿罢了。   赵宏生倒是很想得开,要是赵国生对小队长感兴趣,他就退出,都是自家人,谁竞选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吃过早饭,时钟已悄然划过九点,屋外的太阳微热的升到了顶端,村里的人断断续续勤快的出现在田野间劳作,挥洒汗水了。   唯有事出有因的老赵家全窝在屋里,一个个热火朝天的面带笑容,男的磨刀霍霍作响,女的语笑嫣然的拾柴烧水,就连行动不便的赵母也拄着拐杖笑着站在院子里笑呵呵的。   “爷爷,你就让我来杀野猪吧,秋医生说了,这手臂出了口子大点,没有伤及筋骨,无大碍的。”赵爱民袖子挽的高高的,避免碰触到刚上了药的受伤处,着急的围着正在磨刀的赵父绕圈圈。   赵父不出声,沉默着低头磨刀,看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   “爸,你就让爱民来杀野猪吧,不然他在这瞎折腾的捣乱,也不是个事啊。”看不下去的赵福生加入到劝说的队伍中。   “好吧,那你待会注意点,我和你爸,你叔,给你打下手。”被圈圈绕的有点头晕的赵父终是抵不过孙子的强烈要求,松了语气,点头答应。   很会躲清闲的赵国生主动承包了担水的任务,远远的绕着前门院子,从后门出去到村口井里挑水。   杀野猪又不是玩游戏,是什么好玩的轻松事,一个两个凑到跟前争先抢后的搭把手。   思维不在同一频道的赵国生,无法理解眼前这群笑得耀花了眼的人。   有了赵爱民这位杀猪专业户的加入,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一切全部搞清楚了。   野猪先是被一刀毙命,然后刮毛,清洗,开膛破肚,砍掉猪头、猪脚,最后挖出猪的内脏,斩断猪骨,把猪肉分了。   本着这野猪是赵国生家发现的,理应由赵国生家来分,或者赵国生家占大头才对。   可惜,这一理论被铁树开花,难得大方的刘兰秀一言否定了,包括赵父赵母在内,总共四户人家。   去掉野猪头猪尾巴,留着当辛苦费,中午大伙一起当场炖着吃了。   剩下的,正好以四只猪蹄为基础,比较均匀的分成了四份。   两后猪蹄被心照不宣的分给了赵父赵母家和赵国生家,两前猪蹄则是分给了赵福生家和赵宏生家。   至于猪内脏这猪血,除开猪肚子很自然的留给了赵父赵母俩老补身体外,其他的猪大肠,猪小肠和猪肝等,已经分了大量猪肉的他们,倒是无所谓了,很随意的谁家爱吃什么就拿什么。   四家分了野猪肉,不管猪肉多少,也不论你是掩着烘干变腊肉留着自家慢慢吃,还是送给各自的亲朋好友,谁也管不着了。   “老婆子,你给算算,除了二大爷那里送几斤外,还有谁家要送?”赵父在走出院子离开时,拎着猪肉冷不丁的问。   其实,赵父这话是故意说给老三媳妇听的,瞧她暗暗转动眼珠子的偷偷打量着赵父手里的猪肉,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他们俩老就没有人情来往了吗?同辈的堂兄弟有好几个呢,素来关系好,这次得了野猪肉,不送些过去,说得过去吗?   特别是隔了房的长辈,最为敬重的二大爷,他无儿无女的,就靠这些讲良心的侄子晚辈自发的孝顺了。   赵父暗暗想着,新鲜猪肉送一些,研制好了的猪肉也要送一些。   “还有好几家呢,等我回去再想想啊。”赵母蹙着眉头想了会说。   多年的老伴,赵母那里不知道赵父的言外之意?   而且,她眼睛又没瞎,老三媳妇眼神再隐晦,只要是盯着她家的猪肉,她绝对能警惕的察觉到。   吃一顿参与到亲手宰杀野猪的丰盛美食——猪头,新鲜好吃,又黏嘴巴,味道好极了。   其中还有一种平时吃不出来的特殊味道。   一顿午饭,酒足饭饱,各家满意,言语之间,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丰盛分猪肉。   “国生,你说我是不是太大方了?”回去的路上,刘兰秀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恩,挺大方的。”赵国生顺着她的话夸赞她。   以为刘兰秀说这次四家平分野猪肉的事,确实挺大方的,这事办得很漂亮。   “那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刘兰秀语气调侃的笑着问。   “冤大头?”赵国生低头沉思,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分完猪肉又后悔了?   “是啊,就是冤大头,就是那种看起来傻傻的,别人要什么,就给别人什么的那种人。”刘兰秀拎起猪肉换了只被草绳勒的发疼的手,换到赵国生另一边继续抬着并排着走。   赵国生:“……”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冤大头,那世上还有精明的人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赵国生不喜欢玩猜猜猜的游戏,很直接的问她。   “老三媳妇说,我们家最近猎了很多野鸡和野兔子在家圈养着又不吃,也没有送过去给你姐,挺浪费粮食的,婉转的说他三儿子特别想吃野兔子。”明里暗里指着想讨要野兔子,当她傻啊,还说什么浪费粮食?什么意思嘛?   作者有话要说:  头天晚上在相册里看自己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破旧的老房子,很是怀念,很有感情,第二天早上,家里长辈打电话来说,夜里房子塌了……塌了,幸好没压着人。(还有长辈在旧房子里住)   本还想翻看下小学学校的照片,顺便看看还能说出几个同学的名字,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第105章   刘兰秀最看不惯的就是老三媳妇的自作聪明, 耍小心思。   要是她直接明着说侄子想吃兔子,让刘兰秀均出一两只给她家, 作为嫂子和婶子,她二话不说,笑着亲自拎两只野兔子给她家送过去。   可偏偏暗搓搓的耍小心思, 而且还十分不聪明的说话,惹怒了同样不好惹的刘兰秀。   说什么浪费粮食?能浪费什么粮食?野鸡吃的是家里几个熊孩子挖的蚯蚓, 野兔子吃的是地里的烂菜叶子。   要浪费也是浪费劳动力,怎么浪费粮食了?   再说, 就是浪费粮食也是浪费她自家的粮食, 浪费你家的吗?   那沾沾自喜,自鸣得意的模样,差点在脸上刻着一行大义凛然的求表扬了, 表扬送她家野鸡是在帮刘兰秀家节省粮食, 减轻负担。   不是看在妯娌的份上, 刘兰秀那暴脾气, 应该撸袖子上去臭骂她一顿才是。   “不就是想吃野兔子吗?回头你给她送两只过去,不就行了?必须跟她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赵国生好笑的摇着头, 很无语的说。   这老三媳妇的性子确实不讨人喜欢, 你说你眼红想吃野兔子,自家兄弟,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绕绕弯弯的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听了就是心里不舒服。”刘兰秀鼓着眼睛气呼呼的说。   “那行,你心里不舒服就不给他们家送野兔子呗。”赵国生无奈的笑着劝她。   这送与不送的决定权在刘兰秀手上,有必要生气跟自己的心情过不去吗?   “那不行, 她既然舍得面子开口了,我要是不送,多不好意思,况且是侄子想吃,我做婶子的能忍心拒绝吗?”刘兰秀心口不一的又否定赵国生的建议。   赵国生:“……”到底几个意思?想要闹哪样?   说过去也是她,说过来也是她,那和赵国生抱怨什么?发什么牢骚?   “那你就送呗。”赵国生不想再搭理她。   “不行,如果我去送的话,心里又不舒服。”刘兰秀语气纠结的说。   赵国生:“……”呵呵   任意刘兰秀在耳边叨叨絮絮的自言自语,聪明的不愿意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别人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兰秀是送了野兔子也不见得有人会领情。   就她这番刀子嘴豆腐心的做派,能捞到什么好处?   等刘兰秀牢骚发够了,气撒完了,心情平复了,冷静下来后,又喜笑颜开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眼前的一切都是赵国生的幻觉。   “国生,今天下午,我去镇上给亲家和没有送野猪肉,你和爱华把那头野猪送到山林村你姐家去。”刘兰秀可不想把野猪关到猪圈里和家猪关一起,野猪的野性是家猪干不过的。   “那你娘家呢?”赵国生故意笑着揶揄道。   莫非刘兰秀嫁了女儿,有了外孙,忘了娘家?   “我明天回娘家啊,顺道给我姆妈送一身新衣裳。”刘兰秀想也不想的给了赵国生一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可能忘了最重要的娘家。   被呛了一句的赵国生抿着嘴傻笑着摸着头,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对了,你明天和爱华再去一趟山林村你姐家,把家里这些野鸡,野兔子全送过去。”免得谁也眼红的找什么借口来要几只。   给了老三家野兔子,打开了缺口,别人再来索要,都是乡里乡亲的,她哪好意思拒绝?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刘兰秀看得很明白。   “我让勇兵和勇文明天自己过来拿吧,我明天还要捉泥鳅、黄鳝呢,这天气眼看着一天天变冷,能多捉一天是一天了。”马上就要过冬了,赵国生拒热畏寒的在冬天像条蛇,需要冬眠。   “随便你吧。”只要把野鸡,野兔子给送过去,管他是谁在途中搬运,刘兰秀都不在意。   午后,阳光明媚,温意浓浓,不冷不热,空中的白云洁白如雪,一朵朵惬意的飘浮在上空,用肉眼视觉远远望去,似乎随风在飘动。   迎着秋风,赵国生和赵爱华一前一后抬着野猪,疾步穿梭在乡野小路上,两旁青黄不分,相间夹杂其中的树叶沙沙的在风中作响,偶尔飘零一两片,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的落在两人中间的野猪身上。   “爱华,你跟王德胜家的那丫头处的怎么样了?”闲来无聊的赵国生随便找了个话题,没抱很大希望的随口问。   “挺好的。”赵爱华矫健稳步前行的步子在那一瞬间有点踉跄,稍稍停顿了下,很不好意思的低头说。   跟紧在后面的赵国生面对着赵爱华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的羞涩,从肩上刚刚顿时增加的重量来看,估计是害羞了。   “处的来就好,等什么时候你们稳定了,让我和你姆妈一起见见?”赵国生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正式见未来儿媳妇,赵国生倒是无所谓,就是刘兰秀着急,每晚睡觉前唠唠叨叨的在他耳边念个没完没了,烦得很。   “嗯,过完年吧,等明天开春。”赵爱华认真思考了下,给出了一个相对准确的时间。   尽量赶在明年开春前,赢得未来老丈人的认可和欢心。   “真的?这下你姆妈高兴了,平常老在我耳边念叨着儿媳妇,儿媳妇。”赵国生有些迟疑的笑了。   同时,言语之中很巧妙的帮着刘兰秀说好话,缓和和未来的婆媳关系。   “嗯,姆妈真的很高兴吗?”赵爱华不放心的低声问。   上次的事,虽说道歉了,他姆妈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赵爱华总觉得他姆妈心里有疙瘩,不太喜欢巧儿。   “当然高兴了,你姆妈巴不得你现在就把儿媳妇带回家。”恨不得现在就抱孙子,为此,先上车,后补票的也不介意。   “姆妈也喜欢巧儿?太好了。”赵爱华松了口气的呵呵笑了,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赵国生:“……”朦胧也是一种美,赵国生不想解释的太清楚。   赵爱华卸下心中猜测他姆妈可能不喜欢巧儿的重担,一下子心情快活的飘了起来,轻盈的不得了,言语之间不知不觉流露很多赵国生一直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的事情。   比如他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发现彼此喜欢的,什么时候确认关系的,还有一些平时相处的趣事,等等,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一片寂静,阳光下,赵国生两父子走在这山间小路茂树之中,听着木头人赵爱华讲述他的‘浪漫’爱情故事,确有一番别样味道。   “二舅,爱华,你们怎么抬着一头猪来了?”李勇兵乐不可支的咧笑着嘴巴,乐得合不拢嘴,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很吃惊的问。   李勇兵先前听他姆妈听过一嘴,说他二舅在山上猎野味,积攒着给他们家起房子的时候用,让他们家省点钱,还让他们兄妹几个记住这份情谊。   话是被他听进心里了,不过对此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他也常常上山打猎物啊,几乎没什么可观的收获,所以对此不抱很大希望,琢磨着是他二舅宽慰他姆妈的贴心话。   “这不在山上猎到了野猪吗?想着你家起房子,就给你家送过来了。”赵国生吃痛的揉揉右肩膀,一个巧劲又把担子换到了左肩膀上。   大喜过望的李勇兵很有眼见力的一个快步迎上去,说:“二舅,让我来,你休息下。”   说完把肩上的空木桶往旁边的石头台阶上一扔,这时候还挑什么水啊?   赵国生看着轻而易举被人夺过肩上担子的远远身影,很无奈的苦涩笑着低头望着石头台阶上的一旦水桶,这是让他挑水的意思吗?还不如不换呢?   没办法,赵国生抽搐着嘴角,面带微笑,从容的捡起旁边的扁担,重新担起空水桶,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十几米开外的水井边挪去。   “哟,是赵家兄弟啊?你怎么来挑水了?你两个外甥呢?”哪有让客人挑水的?已经知晓自家女儿恋情的唐秋玉笑得更热情了,连忙把手中洗了一半的衣服放下,起身站起说话。   看样子,她这个未来丈母娘挺满意未来亲家的。   “他们正忙着呢,我这不没事嘛,就帮着来挑水。”事实真相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索性赵国生善意的胡编了几句。   “是来帮你姐家起房子的事吧。”唐秋玉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扬扬眉说。   “恩啊”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赵国生一边往井里用水桶打水,一边用笑容掩饰的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这几天要回乡下看看,乡下网络不好,但尽量更!   家里长辈商量着起房子的事,我们这些晚辈,愿意出钱的出钱,愿意出力的出力,不过,基本上是出钱 第106章   闲聊了几句过后, 唐秋玉暗暗伸长着脖子在赵国生身后试探性的瞄了好几眼,笑着说:“你姐家这阵子好事成双啊, 又是起新房子的,又是儿子定亲结婚的。。。”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十分热忱的帮衬着那另一只水桶往井里打水,很是自然, 一点也不显得唐突。   “是啊,我姐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这起了房子,娶了儿媳妇后, 就等着享清福了。”赵国生感慨的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为人父母, 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房子和孩子的终身大事操心吗?   从井里拎上慢慢一桶水,回过头转身拿另一只水桶时,赵国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热心的唐秋玉正在帮他往井里打水呢。   这可受不起, 赵国生赶忙绕过去试图抢回水桶, 很不好意思的说:“嫂子, 你这太客气了,怎么还让你帮忙打水呢?我自己来就成。”差点又脱口而出一句亲家了。   “没事, 你跟嫂子那么客气干嘛。”唐秋玉笑着麻利的从水井里拎上一桶水。   不是唐秋玉客气, 是水井边的青苔特别滑,不熟悉井边情况的人很容易脚底打滑摔个跟头,尤其还有她刚才洗衣服倒的泡泡水,还没来得及冲掉。   耳边忽闪而过这句熟稔的话,赵国生眼睛顿时一亮, 立刻意识到唐秋玉已经详细知晓两家孩子那青涩又热恋的感情了。   于是也不瞒着掖着,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热诚了,直接说:“那嫂子,我就不客气了,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你可别嫌弃兄弟我不太会说话啊。”   赵国生边说,边留意着唐秋玉的脸色,觉得她脸上鲜艳笑容是真心实意满意他家这门亲事的,才不避讳的冒昧问:“嫂子,什么时候你跟王大哥说一声,两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见见面?”   这事,按理来说,不应该由赵国生亲自出面说破,而是讲究规矩的重礼聘请媒婆来搭线,哪怕赵国生此刻明确的挑明两家的态度,此后还是得请媒婆上门说亲。   不然,就是男方不守规矩,不重视女方,不尊重女方家里人。   “我就喜欢大兄弟这种说话敞亮的人,年后,也就是明年开春,我家巧儿年满十七岁了,差不多可以说亲了。”她话说得很清楚了,要真有诚心,明年开春可以请媒婆上门来提亲,下聘礼了。   自古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唐秋玉对未来女婿很喜欢,很满意。   “嫂子,不,亲家,有你这句话,我们家那臭小子夜里睡觉也安稳了。”赵国生不经意间又帮赵爱华狠狠的刷了一拨好感值。   “亲家,不,赵家兄弟,虽然嫂子恨不得马上跟你成为亲家,不过在没正式定亲前,我们还是别以亲家相称。”残余的理智的告诉唐秋玉,没定亲前这样称呼太狂妄了,对她女儿的名誉不好。   在这个年代,女孩子的名誉相对男孩子来说,是弱势群体,非常重要。   世事无常,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呢,这不还没定亲吗?不是钉板钉钉的事,谁能保证?还是保险些比较稳妥。   “呵呵,瞧你大外甥来了,估计找你有事呢,你先回去吧,有时间来家里吃饭啊,和以前一样,陪你王大哥喝几杯。”唐秋玉也不想在事情没有钉锤之前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下不了台,多难堪?   赵国生回头一看,李勇兵的身影远远的往这里疾步跑来,良好的视力清晰的还可以看见大外甥脸上还合不拢嘴的八颗白牙。   “那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有过一次嫁女经验的赵国生能体会她的保守想法。   在追妻这条慢慢长途的道路上,持反对意见的未来的老丈人,在赵爱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被他未来丈母娘给搞定了,给他扫清一切障碍,为他铺了一条平坦的阳关大道。   谁又能想到这两位家长如此‘豪放不羁’的在一口古井边随口的轻易定下了一门亲事?   那语气,那态度,似乎就是在问明天天气怎么样的随便。   要不是知道这两人绝对是嫡亲的爹妈,真怀疑是不是后爹妈嫌弃孩子,随便在路上找了个人家把他们给打发出去了。   古井旁边不远处,枫叶如火,黄叶飘飘,落叶就像黄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像是在为这门口头上的亲事作见证。   “二舅,我来挑水,你快回去,我姆妈找你有事。”李勇兵更想问的是,二舅你和秋玉伯母在聊什么?别当他眼瞎啊。   隐约中知道表弟和秋玉伯母家女儿私自处对象的事,李勇兵模糊的猜测到了什么。   差点被他姆妈乱点鸳鸯谱硬生生半逼着与未来弟媳妇凑成一对的李勇兵有点心虚,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也没成,可他就是心虚的不敢多问。   现在面对曾经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他也只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未来媳妇问起这些莫须有的陈年往事。   “那你来跳水吧,二舅老了,腰不好了,整天腰酸背痛的。”能不挑担子尽量不挑担子的赵国生毫不含糊的把肩上的担子挪到大外甥肩上。   揉了揉肩膀和腰,赵国生又好奇问:“你姆妈找我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我奶奶的意思,好像是说晚些天再起新房子,我爸不同意,说都准备好了,也和村里的人打好招呼了,不能再拖。”李勇兵皱着眉头弓着肩膀,不确定的猜想。   除了在这件事情有了暂时的分歧,他们家一直没什么大矛盾,也没怎么闹过意见。   要他说,他奶奶太封建迷信了,老思想,固执的很,因为一个梦,死活不同意明天动土开工,硬是要拖到下个月初才同意。   那个梦再怎么恐怖,那也只是一个梦啊。   他奶奶偏偏说是蛇仙托梦显灵了,他们旧房子底下是蛇仙的旧居,要等蛇仙搬新家后,他们家才能动土开工。   赵国生:“……”这事找他也没用啊,他一个外人能做主吗?   况且这事赵国生还不好劝说,一边是亲家长辈,一边是姐夫,站谁那边都立不住脚啊。   总不能指着亲家长辈的鼻子说,你这都是封建思想,要不得,可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莫名其妙的梦就让村里人再改时间腾出空来帮忙吧?   “勇兵,你的亲事也差不多定下来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养家糊口啊?”赵国生很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他还记得上次他姐说外甥结婚后分家的事,却没有提分家后,他们小两口怎么养活自己。   “养猪啊,现在养猪挺挣钱的。”这是他老丈人给的启发,一年养个几十头猪,也能卖上很大一笔钱。   “养猪?你会吗?”这不是赵国生质疑他没本事,养猪都不会。   养一头猪,养几头猪,和养十几二十头猪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经验,不是养猪能手,很容易亏本的。   “二舅,我老丈人家是养猪的,我不会,他老人家会啊。”有老丈人在背后指点,李勇兵很有把握把养猪当成一门发家致富的手艺。   赵国生:“……”   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难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呵呵,一个大侄子杀猪,一个大外甥养猪。   午后的阳光温馨恬静,轻轻的微风和煦轻柔,在蓝天白云下,赵国生越发觉得这种和‘猪’有关的感觉,怪怪的。   要是日后,赵国生的侄子、外甥辈有人经商,开了家经营猪饲料的店面,那真是齐全了,养猪行业的一条龙服务。   “国生,你今天回去告诉大哥和宏生,明天你们不要过来帮忙了。”赵芬娟不想娘家兄弟夹在这中间不上不下的尴尬。   明天是铁定要动土开工打地基的,绝不会因为婆婆一个没头没脑的梦而改变时间。   “你明天不起房子了?”赵国生差异的蹙着眉头问,也同意那无缘无故的灵蛇托梦?   “到时候看情况吧。”赵芬娟瞄了眼不远处刚和丈夫吵完架板着脸的婆婆,模棱两可很为难的说。   “那行,我让大哥和宏生明天先不要过来帮忙,不过我和爱华明天还要给你家送野鸡和野兔子。”赵国生看着一筹莫展的姐姐,莫名的有些心酸。   提到赵爱华,赵国生这才想起,进屋这么久,一直未见他和小外甥崽女的身影,于是问便问:“勇文和翠红呢?”   “哎,还不是你抬过来的野猪给闹的,两孩子闹着要爱华教他们设置陷阱,这不,现在三个孩子都跑山上去了。”赵芬娟很头痛的摇摇头,无奈的说。   这几个孩子说风就是雨,怎么劝也劝不住,也不想想,他们山林村的山是什么山?最高不过十几二十米,还是很平的那种,能藏得住什么大型动物?到处都是麻雀和各种不知名的的鸟。   顶了天就是野鸡,野兔子,再不济就是黄鼠狼,不可能有野猪,野狼之类的。   “孩子嘛,随他们去吧。”赵国生心想,他们多试几次,无功而返,兴趣自热而然就没了。   之后,两姐弟就着儿子成婚娶媳妇的事聊了许久,无非就是担心分家后,刚成家立业的孩子养活不了自己,又感慨时间过得太快,眨眼他们就成公婆了。   这次,赵国生没有理由再拒绝留晚饭的事了,因为赵爱华暗搓搓的和未来媳妇约会去了,找不到踪影。   为了给儿子打掩护,不能独自一人返回家的赵国生只好留下来吃晚饭。   终于在晚饭的前一刻,身上安了个监控器的赵爱华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憨厚的傻笑,乐呵呵的。   凉爽清明的秋夜里,明亮而闪亮的星星在夜空中为赵国生父子撑起了灯光,比起手中昏暗的手电筒光,惶恐而不可多让,黑暗中遥远村庄的星星点点灯光,给他们的夜行赶路增添了不少的风景。   “爸,我跟巧儿说了见面的事,她同意了。”赵爱华低沉愉悦的声音在寂寥的山野小路上透着几分清冷。   这意味着,明天开春,他们的亲事就可以定下来了,以后私下来往也可以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恩,那好啊,你姆妈不是急着要见未来儿媳妇吗?这下你告诉她,她肯定高兴。”赵国生不戳穿那颗纯粹喜悦的小青年心。   双方家长口头上达成了默契,他们女儿能不同意吗?   由此也可以看出,未来儿媳妇也是一个听爸妈话的乖乖女,不太有心计。   “那我今晚回去就告诉姆妈。”赵爱华迫不及待的说。   “爱华,今天先别告诉你姆妈,等你芬娟伯母的房子起好以后再说。”赵国生苦笑着连忙阻拦,摇着头挺他的情商堪忧。   就他刚才那傻乎乎,不加修饰的大实话,说什么巧儿同意见面了,换成刘兰秀在这,他不是赤.裸.裸的在替未来儿媳妇在拉仇恨值吗?搞僵婆媳关系吗?   谁家母亲愿意看到自家儿子被未过门的儿媳妇吃得死死的,甚至还为她和母亲顶嘴的?   “爱华,今晚,爸爸要好好和你聊聊,权当朋友之间的交心,你不用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过了他的嘴,出了你的耳,今晚过后,有什么不良后遗症,赵国生全都不会承认的。   理由是赵爱华情商太低,容易在刘兰秀面前露陷,从而暴露出赵国生。   “恩”赵爱华惊讶的在黑暗中抬头,诧异的看了眼左身旁前方的父亲,陌生又亲切。   “爱华,你觉得你奶奶和你姆妈,婶子,伯娘她们三人关系怎么样?”赵国生想了会,还是决定用实例子来说明。   “不太清楚,感觉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赵爱华真没太注意到奶奶对姆妈,婶子,伯娘这三人的态度,总觉得不远不近的,不好说。   赵国生:“……”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好,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上次你跟你姆妈说巧儿的事,她为什么生气吗?”赵国生挠了挠利索的寸头,换了种说法。   “为什么生气?不就是我没同意安排她们两见面吗?还担心我以后会打单身吗?”赵爱华在黑暗中不解的皱着眉头,想不通他爸什么旧事重提。   “我告诉你,你姆妈为什么生气,你姆妈生气是因为你为了巧儿在养育你多年,对你抱有极大期望的姆妈面前说非她不娶,用打光棍威胁她,你不想想,她是你姆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为了一个见了几次面的女孩顶撞她,还用终身大事威胁她,她能不生气吗?”   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赵国生真想破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面是不是真装满了浆糊。   黑夜中,父子两一前一后,相隔不远,赵国生无法透过黑暗再透视般的用后脑勺去观察他的脸色,以便判断他这次是否真的懂了。   “爸,姆妈原来是为这事生气?”赵爱华终于抓到重点了,明白过来了。   “是啊,你姆妈就为这点小事生气。”赵国生在黑暗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松了口气说。   漫漫山间小路,寂静而又冷清,月光穿过树枝照射在陷入沉思的赵爱华身上,隐约能看到他脸上的懊悔。   过了会,等赵爱华消化的差不多了,赵国生又说:“你当时肯定觉得自己很勇敢,捍卫了自己的感情,可你有没有想过,发生了这种事,你姆妈心里会不会对巧儿有疙瘩,从而不喜欢巧儿?”   “巧儿那么好,姆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赵爱华想都没想,反驳的话脱口而出的。   赵国生:“……”感觉前面的话,他全都白说了。   “那是你觉得巧儿好,别人不一定觉得她好啊,就像你大姐,她不好吗?她还不相了几次亲,还次次不成功。”光是你这句话,你姆妈就能判巧儿为死刑,还是无法上诉的那种。   当你家巧儿是人民币啊,人人都喜欢?   不,就算是人民币,也有人不喜欢,比如说马云,他说自己对钱根本不感兴趣。   赵爱华又沉默了许久,低头不语。   半响,赵爱华用嘶哑的声音说:“我懂了。”   “你真懂了?”赵国生对他的情商表示很怀疑。   “恩,爸的意思不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想我一样,会喜欢巧儿。”赵爱华情绪低落的说。   “还有呢?”赵国生抬头望着月亮,继续问。   “还有?”还有什么?赵爱华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   赵国生有些抓狂,想问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跟他来一场朋友间的聊天,点拨点拨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好,我再跟你说说,因为和巧儿见面的事,你和你姆妈吵架了,不用说,多多少少在你姆妈心底有些疙瘩,对巧儿的喜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但是,你也放心,就凭你喜欢巧儿这一点,你姆妈也不会拆散你们这一对的,因为天底下,没有那个母亲不喜欢自己儿子幸福的,你姆妈也是。”   在赵国生看不见的黑暗阴影中,赵爱华的心情紧紧跟随着赵国生所说的话,忽高,忽低,又转高,那速变程度,跟刺激的坐山车有的一比。   “不过,你不能仗着你姆妈对儿子的喜欢,肆意妄为的不顾及她的心情,就拿这次见面的事情来说,你非得兴冲冲的赶回去告诉你姆妈,是巧儿同意了才安排见面的事吗?”就不能婉转的说,或者等等再说。   赵爱华:“……”好多弯弯绕绕,他头都大了。   “想想你今天去上林村是干什么的?给你芬娟伯母送野猪,关心你芬娟伯母家起房子的事,而不是偷偷和巧儿约会,她同意见面的事。”都不给你姆妈一点思想准备。   赵爱华:“……”有这么复杂吗?他头都晕了。   “爸,那我今晚回去不说巧儿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赵爱华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根本没办法形容。   “那你想好怎么跟你姆妈说吗?直接说?”还是运用语言加工艺术,润润色后再说?   赵爱华:“……”当然实话实话,总不能骗他姆妈吧?   可听他爸的意思,似乎不应该实话实说。   “爸,应该怎么说?”赵爱华脑子聪明了一回,知道自己脑袋笨,不会转弯,直接问赵国生。   赵国生:“……”他好像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对于已经逐渐开窍的儿子,赵国生舒了口气的同时,又心情莫名的郁闷起来。   “开春后,安排双方家长见面是事实吧,你可以跟你姆妈说,这是你们两小年轻一起商量好的。”千万不要傻乎乎的透露是巧儿单方面同意才起效果的。   赵爱华:“……”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说见面的事吗?   “哎,爸这么跟你说吧,你奶奶是喜欢你爸,我呢?还是喜欢你姆妈呢?你觉得你奶奶对爸和你姆妈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这够明显了吧?婆媳相处之道啊。   “奶奶当然是喜欢你啊,你是他儿子啊。”这还用问吗?赵爱华顺口接话。   “那不就得了,你和巧儿在你姆妈心中,就如同我和你姆妈在你奶奶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样的。”   赵国生第一次觉得,这条通往家里的山路格外漫长。   这时,赵爱华才恍然大悟,懵懵懂懂的好像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说,文中蛇仙托梦是传说,不能当真   渣作者也是听别人说的故事,不知真假。   请原谅渣作者,更新晚了! 第107章   在赵国生耐心用尽, 准备摞担子不管,放任逐流的时候, 情商感人的赵爱华,如梦初醒般懵懂着突然间幡然醒悟。小说   呵呵,真是憋坏了口干舌燥, 心力交瘁去主动找苦头吃,来一场朋友之间谈心的赵国生。   就这感人的情商, 赵国生很是怀疑他的恋情,莫非谈了场假的恋爱?   皎白的月光下, 寂静的山间小路上, 隐隐约约的树枝影,赵爱华低头埋在阴暗中,紧锁着眉头, 陷入沉思, 将所有的思绪都隐藏在黑暗里, 融入安静寂寥的夜里, 随风飘去。   似乎,夜色中皎洁的月光隐藏着一丝忧愁的错觉, 明亮的月光也显得不是那么清晰了。   婆媳关系真有那么多绕绕弯弯?那么复杂难懂吗?   赵爱华苦涩的重重的心底默问自己, 他之前做错事了吗?伤了姆妈那份纯粹的母爱了吗?   昧心自问,赵爱华惭愧的无法面对。   “爸,姆妈真不喜欢巧儿吗?她心里在怪我吗?”赵爱华慎重思考了许久,不吐不为快的决定问上一句。   问这句话,赵爱华心里是极其矛盾不安的, 害怕得到答应,又很想知道答案。   或者说,得到与心底不符合的答案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未涉人世,未经历感情纠葛,年轻的赵爱华此刻真的纠结极了。   “你姆妈也不是不喜欢巧儿,只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姆妈在心里怎么可能会责怪你?你不要把你姆妈想得太狭隘了,别看你姆妈平时念念叨叨,斤斤计较,粗鲁又啰嗦,还有一丝蛮横,其实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说罢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赵国生可不想因为今晚这次朋友间的谈心,最后演变成在儿子面前给刘兰秀穿小鞋,数落刘兰秀的种种不是,挑拨离间他们母子感情。   “嗯,只要姆妈不怪我就好。”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赵爱华内心的愧疚和自责稍稍减少了几分。   月光撒在树枝上,每棵树木就像披上了暗银色的缎带一样,好不亮堂。   赵国生父子在清辉的月光下,迎着风,迈着矫健的步伐,时不时一问一答的适度穿梭在夜里的山路上。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多了,三熊孩子还没回屋睡觉,端正的做成一排,守在电视机前面,刘兰秀则斜坐在堂屋大门口,一会儿往屋里看几分钟电视,一会儿朝远处黑暗的路口张望。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你们应该都吃过晚饭了吧?”刘兰秀装作无意间瞄到了他们,笑着随口问道。   “吃过了,不是明天姐家准备动土开工挖地基起房子嘛,聊得比较多,所以回来晚了。”赵国生打马虎眼的帮着掩盖事实真相。   被点拨后,聪明了几分的赵爱华也紧跟着说:“姆妈,你放心,爸没怎么喝酒,我在那里帮你看着呢。”   说完洋洋得意的看了眼赵国生,很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赵国生:“……”   “嗯,没喝酒就好,你爸酒品不好,要是喝醉了,在你芬娟伯伯家丢人现眼就不好看了。”刘兰秀惊讶的着木头儿子的自觉,倒也没有多想。   刘兰秀更在意的杜绝赵国生在外面酒醉,那酒品,逢人就抱着喊兄弟,算酒疯。   有过一次亲眼所见,深刻体会的刘兰秀不想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面对这对无良母子的挤兑和调侃,赵国生黑线的紧蹙眉头,那是两年前的黑历史了,能不能别老抓着不放,好吗?   尤其是赵爱华,刚才是谁呕心沥血,不辞辛苦,不厌其烦的在开导,点拨他那颗木鱼脑袋?   多大会工夫?转眼就把他这个‘知心朋友’给卖了。   “好了,国生你快去洗漱一下吧,我去给你打水泡泡脚。”除了夏天,任劳任怨的刘兰秀习惯每晚给赵国生打盆热水泡脚,祛除疲劳。   走到灶台,从大铁锅里舀起事先预留着保温暖着的热水,回头发现明天还要上学的三个熊孩子还端坐在电视机前面守着,丝毫没有想回屋谁家的觉悟,便残忍的扯着大嗓门,吼道:“都几点了?你们明天不用上学了?到时候又喊不起来。”   “姆妈,这一集就差一点点了,你就让我们看完吧。”赵爱强像个无赖,学女孩子撒娇,四不像的学着嗲声嗲气的声音发嗲,淘气的很。   那声音的杀伤力,让堂屋里所有人打了个寒颤,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赵爱强,你给老娘正常说话,你一个男孩子,学什么女孩子发嗲,我看你是找打。”刘兰秀心里隐隐含怒想暴揍他一顿,脸上却止不住的憋着发笑的神色。   这孩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让人牙痒痒的想狠揍他一顿。   “哎呀,姆妈,你不知道,强仔他们班新转来一个女孩子,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好像是个城里人,在他们班很受欢迎的。”赵爱文兴致勃勃的往上面继续添油加火,歪曲其中的意思。   哪位新转来的女生,不但在赵爱强他们班有名,在全校都很有名,很受全校学生的欢迎。   这种受欢迎就是,全校学生,不论男女,逮着机会就在一旁故意学她。   “再受欢迎,强仔也不能学,一个男孩子那样发嗲,像什么话?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脑子有毛病。”刘兰秀是接受不了儿子学这种发嗲的声音。   不,应该说,不论儿子女儿,都不能学。   “美丽,你也不准学。”   在刘兰秀心里,这种发嗲的声音的女孩子,不是什么好女孩子。   赵美丽:“……”学这个,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来得划算,耽误时间。   “强仔啊,或许人家女孩子说话发嗲是好听,你一个男孩子学发嗲的声音,太寒碜了,特别是你正处于发育期的鸭公嗓,太难听了。”一向不太参与弟弟妹妹之间调侃的赵爱华也站出来揶揄了。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听了赵爱华的话笑了。   赵爱强:“……”   他嗓子怎么了?什么鸭公嗓,谁不是这个年纪过去的?   赵爱强可记得他哥发育期时候的嗓子更难听,以至于他自己接受不了,有些自卑的不敢开口说话,最后还是他爸给开导的。   哼,赵爱强不高兴了,傲娇了。   “好了,别笑话爱强了,虽然他脸皮厚,不怕你们笑话,可是你们都是他哥哥姐姐啊,给他留点脸面。”赵国生忍俊不禁的也作弄他。   “爸”你怎么也笑话他。   “咳咳,好好好,都别笑了。”赵国生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收起笑脸,很严肃的说:“爱强,爱文,美丽,爸不管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可你们不要学那个女孩子的发嗲声,更不应该故意在背后笑话她,也许人家本来就是那种声调说话的,天生的,改不了,你们一个个笑话她,刻意学她,不好,会给人家心里带去伤害的,换位思考下,换成你们,你们会被这么对待,心里是什么感受?”   这类事赵国生深有同感,在上辈子很小的时候,曾经患过一段时间的口吃,当时很多同学学他,笑话他,为此他还休学过几个月,硬是改了口吃的毛病才敢去学校上学。   “知道了,爸爸,以后我们不会了。”三个熊孩子低头认错,不敢吭声。   赵国生不知道,他在熊孩子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哪怕是学校最为敬重的老师,也排在他们父亲后面。   “好了,都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赵国生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屋睡觉。   没等赵美丽做到房门口,背后又传来赵国生的叮嘱声:“美丽,不要熬夜看书,屋里灯泡太暗了,容易把眼睛看坏,早点睡觉,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在心里默默回忆老师白天教的知识。”   要说三个熊孩子有谁放心不下,唯有什么都用不着操心的赵美丽。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用操心,太懂事了,他们才放心不下。   这孩子对自己特别狠心,一门心思扎进学习里,要不是刘兰秀逼着她每晚坐在堂屋里看电视,她死活躲在屋里捧着本书在哪里啃。   赵国生很担心,按照这种发展趋势下去,她一定会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好的,爸。”赵美丽不太情愿的乖乖点头。   刘兰秀弯腰把洗脚水端到赵国生脚下,笑着说:“快点泡脚吧,待会水凉了。”   这个三个熊孩子,越大越不好管教,姆妈的话也不听了,刘兰秀隐晦又认真的打量了番没什么与众不同的赵国生,为什么熊孩子们都愿意听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要疯了 总觉得没睡醒,因为这几天老是做梦,感觉没睡够! 第108章   看着弟弟妹妹偃旗息鼓乖乖听话回屋睡觉, 又看着眼前暴脾气的母亲,弯着身子, 像个贤妻良母温柔的帮父亲倒洗脚水。   这种场面不是赵爱华第一次看到,以前只觉得这是一种习惯,很正常, 没什么。   今晚,稍稍的开窍后的他,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良久,堂屋里, 只剩下若有所思的赵爱华, 正对着电视机里放的抗战神剧发愣。   屋外月色很柔和,赵爱华的思绪却是如此沉重,淡淡的, 静静的, 像洪水般席卷而来, 仿佛在推动他的成长。   对某个人来说, 今晚,是一个不眠夜。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又是一个平常朴质的早晨, 带着泥土香草的清新,伴随着一缕晨阳降临大地。   清早,赵国生快步竞走在院子里绕圈圈,空气凉凉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穿过他的身子,让他全身心的放松,昨天忙碌的疲惫顿时全无。   “国生,你不要再在院子绕圈圈了,你绕的我头晕目眩的,快进屋吃早饭,你和爱华今天不是要去上林村送野鸡,野兔子吗?”刘兰秀忍不了的站在堂屋门口喊了声。   要么早上起不来,要么早上就在院子里绕圈圈瞎折腾,刘兰秀真是服了他了。   清晨的空气正好,一切还未曾沾惹上其他气息,一切纯净的令人心旷神怡,眼前的景色像一幅淡淡的悠闲水墨画,意境极佳。   每每当赵国生欣赏到恰当的时候,总有不适时的声音和事情强行打扰和破坏。   早有心理准备的赵国生,已经习惯了。   “来了”赵国生摇摇头,收回乱想的心神。   今早吃的的面条,金黄惹人食欲大开的煎蛋,几许葱花好看的点缀在白面上,煞是好看。   赵爱华一脸精神萎靡的耷拉着头,很没有精神的坐在饭桌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轻微的黑眼圈在他黝黑的脸上,可以忽略不计。   “你爸来了,快吃吧,也不知道你昨晚看电视看到几点,今早这么没精神。”刘兰秀皱着眉头瞄了眼提不起精神的赵爱华,看不顺眼。   赵爱华:“……”他十点钟就关电视机回屋了啊?   “好了,难得他这几天没有活,夜里看下电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真有活,放心,他心里有分寸,耽误不了正事的,快点吃面条吧,再不吃,面汤都干了。”赵国生连忙出声帮着解围。   不用想,经过昨晚的交心,他收获良多,夜里哪能那么容易睡着,不得吸收整理下?   没什么文化底蕴的赵家,有一个传承已久的良好习惯,一般而言,长辈没上桌,晚辈不能动筷子开吃。   当然,这个习惯不是绝对的,是相对而言的。   吃过早饭,赵国生父子两人,一人挑了担竹编的大笼子,里面满满全是这些日子的收获,粗粗目测,有十多只野鸡,七八只野兔子。   出发时,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大如圆盘,色如咸蛋黄,却不耀眼,也不炎热。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一次成功朋友间交心谈话的经历,赵爱华对父亲没有往日里那种畏惧感了。   一路上,赵爱华时不时的咨询些昨夜里想不通的问题,像个好学的好学生。   偶尔几句话说到了赵国生心坎里,激起了他的共鸣。   面对脱胎换骨的赵爱华,赵国生有种欣慰的幻觉,似乎昨晚有人帮他打通了身上的任督二脉,那通透速度,突飞猛进。   “爸,以后我有什么问题想不通,就私底下问你。”赵爱华单方面愉快的拍板决定了。   赵国生:“……”他能说不吗?   抬头望着东方高高挂起的太阳,低头看着林荫下,草地里小鸟在清脆的歌唱,晶莹的露珠熠熠发光,赵国生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忽然,赵国生心中有个大胆且没证据的想法。   或许,昨晚赵爱华那感人的情商,有几分是假装的。   目的就是为了在赵国生这里试探出他姆妈对未来儿媳妇的看法。   赵国生的话又不是太上老君那炼丹炉里面的神丹妙药,一丹下去,药到病除,一粒见效。   一夜之间,从一个木鱼脑袋进化到聪明绝顶的举一反三?   呵呵,赵国生的开导还没有那种可怕的效果,绝对是被套路了。   徘徊在真相边缘的赵国生有几许落寞,思维逐步不前,不愿意去深究。   最后,他谈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时候开始,家里最为老实憨厚的赵爱华也学会扮猪吃老虎的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的设套路了?   不知什么时候,绚烂的朝霞染红了整个天空,他们已经迈进上林村的范围。   远远的,村口杵着两座望夫石,激动的用力挥着手,面带笑容的跑了过来。   “二舅,爱华。”两个外甥笑着大声喊道。   “你们怎么站在村口?”不是说今天动土开工挖地基吗?怎么两个外甥还有闲心思站在村口来接他们?赵国生疑惑的问?   “二舅,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家刚动土开工挖地基,几米深挖下去,正如同我奶奶说的那样,果真有一条大蛇,这会我们家已经停工了,大伙正在商量怎么办呢?”李勇兵眉头紧锁,有几分担忧。   这年头,农村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情,残留的迷信思想告诉他们,这是真的,要畏惧。   “二舅,爱华,我姆妈让你们不要进村了。”李勇文伸长着手臂,像个忠诚的侍卫,阻拦着赵国生父子前进的脚步。   这事透着几分邪性,赵芬娟心里忐忑不安,不得不防,不敢让还处于置身事外的赵国生父子牵涉进去。   赵国生:“……”   等等,让他缓缓神,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昨天赵国生还对这种灵蛇托梦的骗鬼迷信思想齐之以鼻,今天明晃晃的铁证就出现在他眼前,啪啪啪的打脸。   哪怕捂着脸,他也能感觉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个世界玄幻了吗?为什么会有灵蛇托梦?   不会真有世外高人吧?还有妖魔鬼怪?他就是玄幻小说中,最为普通平凡,无法修炼的平民百姓?   这一刻,灵蛇托梦的巧合(事实)颠覆了他整个世界观。   也对,他自己能魂穿重生,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赵国生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浆糊,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爸,你想什么呢?”赵爱华推了推愣神,陷入到思维混乱的风波中,久久出不来的赵国生。   “没,只是觉得这事透着古怪。”赵国生放下肩上的担子,揉揉肩,装作没事人。   “有什么蹊跷的,不就是碰巧做了个梦吗?要相信科学,再说了,要真有灵蛇托梦,它也是好蛇,还知道托梦提醒,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啊,用不着担心。”这不是他爸常挂在嘴边的话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而且赵爱华仍旧深信世上没妖魔鬼怪。   一语惊喜梦中人,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赵国生顿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驱赶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幻想。   他本身就是一平凡人,做最平凡的事,过平凡的生活。   胸无大志的他,追求的不就是这种悠闲生活吗?   管它灵蛇事件是真是假,是真显灵托梦还是机缘巧合,这些和赵国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随时代大流的步伐,跟紧科学的脚步,做一个相信科学的人。   想通一切的赵国生笑着说:“没事,就像爱华说的那样,要真是灵蛇,灵蛇有灵,它不会胡作非为的,要不是,那就是巧合,也不会有事的。”   其实,是赵国生对这件事很好奇。   “二舅,是真的,那条蛇头上还有一个王字,可能真是灵蛇。”李勇文语气显得有些兴高采烈的,一点都不害怕。   赵国生:“……”既然你不害怕,为什么还死死拦阻他?   “爱华,你来了。”巧儿突然从旁边的岔路上跑了出来,清秀的脸上微微喘着气,显然是急忙跑过来的。   气还没喘匀,看到旁边的赵国生,马上低头害羞的喊:“叔叔,你也来了。”   赵国生:“恩”   四个人站在一起,请问你是怎么练就一眼仅注意到赵爱华的?   “勇兵哥,勇文哥,你们家地下那条灵蛇已经走了,你姆妈说可以让叔叔和爱华进村了。”巧儿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轻声说。   “走了?”这么快?赵国生蹙着眉头,心里满满的可惜。   有种故事还没开始,却已经结束了。   亏得赵国生还在心底做那番见不得人的剧烈思想挣扎,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我们村有户人家起房子,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条蛇,蛇头上有一个王字,村民没有伤害它,我忘记这条独特的蛇是自己走了,还是被哪家主人给卖了。   后来听村里人说,据说真有这类蛇 第109章   赵国生在心底暗自惋惜, 没能亲眼瞄上一眼,低头故作思考在沉思, 根本没注意到未来儿媳妇因他不热忱的一句‘嗯’后,不再多说话的小尴尬。小说   另外两外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心虚的喏喏在一边装木头人, 很有避嫌的意思。   唯有赵爱华暗搓搓的自以为没人知晓,一个劲的偷瞄, 挤眉弄眼的傻乐呵,妥妥一痴汉模样。   烈阳高升, 挑着担子走了这么长的路, 稍稍有几许汗流和口渴的赵国生不想像个傻帽一样,杵在上林村的村口发愣。   “既然蛇已经走了,我们赶紧进村去你们家吧, 也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国生仗着长辈的身份, 偷懒的把肩上的担子随手挪了过去。   “好的, 二舅。”李勇兵一马当先的挑起野鸡、野兔子笼子走在最前面。   和平时相比较, 进村子后这一路上很冷清,没看到几个人,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连屋前屋后的菜园子也不见有几个人在忙碌。   见此情景,赵国生心里有点纳闷,这人都去哪里了?   低头纳闷的挠挠头,好笑的自嘲脑子不灵光,这些人不是去帮他姐家起房子就是去他姐家看热闹去了。   不论哪个年代, 世人改不了看热闹的秉性,哪里人多,偏要往哪里凑。   后面跟着不远,有意保持一段距离的一对热恋中的小年轻,叽叽喳喳,偷偷摸摸的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爱华哥,你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跟他说话,他都不这么搭理我?”巧儿清秀的脸上透着紧张,赵国生的冷漠寡言的态度让她有丝忐忑不安。   此刻王巧儿不断的在脑海里重复回想自己的一言一行,试图找出有关自己某些行为举止不恰当的地方,以便以后好改进,博取未来公公对她留有好印象。   “没有啊,我爸性子比较沉闷,在外面不太爱说话,绝不是针对你。”赵爱华赶忙出口解释,千万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要说他姆妈不太喜欢巧儿,一手导致这种情况的赵爱华自知理亏,倒是会相信。   “真的?”王巧儿好看眉头紧皱,表示怀疑。   从她爸妈那里侧面打听来出未来公公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直爽人,不太像赵爱华说的那种沉闷性格啊?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爸最好说话了。”赵爱华语气坚定的再三保证,给内心忐忑不安的王巧儿注射了一剂强心剂。   “恩,我爸也是,最好说话了。”涉世未深的王巧儿被赵爱华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了,并且捎带上她爸,彰显自己是真的相信了。   可惜,在追求这条道路上,被未来老丈人为难无数次的赵爱华有苦说不出的深表质疑。   若是赵国生知道这两人在背后谈论他喜不喜欢未来儿媳妇,为什么态度冷淡,沉默寡言的爱答不理。   赵国生表示他很冤枉,他不过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灵蛇上面去了,怎么就上升到对未来儿媳妇有意见了?   而且,他作为未来公公,和未来儿媳妇有什么过多热情的聊天?   赵国生对自己女儿在很多时候都选择避嫌,更何况是未来儿媳妇了。   上林村跟赵家村一样,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村子,坐落在山窝窝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村后是不太高的平山,村前不远处有条大河。   在南方,大部分农村的村庄都坐落于这种依山傍水的最佳位置,相差不大,大同小异罢了。   “国生,来了。”赵芬娟笑着迎了上来,眼睛却不经意的往旁边的笼子里看去。   “姐,到底怎么回事?”瞧这沸沸扬扬,七嘴八舌的跟个菜市场一样,赵国生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了。   昨天传出灵蛇托梦的说法,今天地基下就挖出条带王字的大蛇,也太巧合了吧?难免不让人多想。   赵芬娟看看周围四处的人,谨言慎行的把赵国生拖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说:“听我婆婆的意思,好像那条蛇是我公公,昨晚我公公给她拖的梦,让她晚点拆房子,方便暂时搬家,还说房子起好以后,他还会回来的搬回来的。”   赵国生:“……”你确定不是在编鬼故事?   赵国生忍俊不禁的抽搐着嘴角,眼神里赤.裸.裸的透露着不相信,太扯了吧。   这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还不如灵蛇开了智,已经修炼成精,世上还存在一个玄幻空间,可以修炼成仙的故事呢。   “国生,你不要这种鄙视的眼神看我,你别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世上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多着呢,我婆婆还说,之所以昨天不让今天动土开工挖地基,就是不想把灵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让灵蛇悄悄搬家,要是那个胆大死要钱的不相信,铁了心偷偷的把灵蛇给抓起卖钱,那还得了,不是把我公公给卖了吗?”   赵芬娟自顾自的一个劲的说,原本压低的声音也因越说越激动的逐渐慢慢提高到正常声音大小。   赵国生:“……”这个故事编的很圆满,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赵国生生出一种,她说的很对,他无言以对的错觉。   不过,你确定要认一条蛇为公公?   “这么多人围着,那条蛇怎么逃走的?”赵国生摇摇头,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抛开,继续感兴趣的问。   众目睽睽之下,那条灵蛇长了翅膀?飞了不成?总有人知道它往哪个方向跑了吧?   “刚挖到灵蛇时,我婆婆就在旁边,一个劲的说这是家蛇,让大伙不要害怕,也不要伤害它,逼着大伙停住手中挥动的锄头,并且把所有人都驱赶走了。”赵芬娟看了眼不远处板着脸不高兴的婆婆,低声如做贼般偷偷的说。   所以,那条蛇到底往哪个方向逃了,除了王母,谁也不知道。   赵国生:“……”   问了这么多,感觉一句有用的实话都没有。   “好了,国生,你去帮你姐夫杀猪吧,我还要赶时间把这些野鸡和野兔子全给处理掉。”赵芬娟注意到婆婆频频望过来欲言又止的表情,连忙催促到。   心疼自家弟弟的赵父芬娟,不愿意他去挖地基,挑砖瓦干重活,早有准备的给他安排份轻松的事。   赵国生:“……”   在家用挑水递工具逃过了杀猪的活血腥活,在这,在劫难逃啊。   如果可以,赵国生宁愿去挖地基,挑砖瓦,干重活,真的。   听不到赵国生内心激烈抗拒心声的赵芬娟,早已一手吃力的拎着一个野鸡,野兔子笼子走远了,留下一个廋弱的背影。   突然,赵国生灵机一动,想到了任劳任怨的赵爱华,回头一看,没人,四处张望,还是没影。   有了媳妇忘了爹,有了巧儿,他都忘记今天来上林村的正事了。   赵国生蹙着深深的眉头,低头不语。   按赵爱华做事认真的性子来说,谈恋爱耽误正事,不应该啊?   算了,不多猜测了,还是赶紧去搭把手杀猪吧,在亲戚家帮忙,哪能挑三拣四的那么多废话,赵国生踏着旧房子后面阴凉树林间积累着潮湿铺满地面的枯叶,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去了。   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嫌弃,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尝试。   比如赵国生嫌弃杀猪时的血腥味,当他摇着牙,硬着头皮赶过去帮忙时,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或许,他还可以尝试下其他事情。   逃得过上午一时的轻松,逃不脱下午的重活。   挑泥巴,担砖瓦,搭梯子,递红砖,搅拌石灰,哪里需要他,赵国生就往哪里凑。   同样,赵爱华这个年轻体壮的小伙也忙碌的不得了。   上午,被抓了壮丁的赵爱华调去跟着一小队人马去山上扛木材去了,绝没有忙里偷闲的谈恋爱去了。   九间房,哪怕每间房子占地面积不大,也得需要好些天的工夫。   除了第一天赵芬娟娘家只来了一个兄弟外,第二天开始,另外两兄弟也一个不缺的把家中的男劳动力给带了过来帮忙。   本来九间房是横着起,连城一条直线的,后来,不知道王母说了什么,临时决定起成四合院的形式,三间房为一面,三面围成四分之三的圈,剩下的那一面为出口。   这样一来,中间留出了很大一块平地的空间,用来做晒谷子场地也挺合适的。   其实,这种房子,跟老式有钱地主家的房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村里很多青瓦砖的旧房子就是这种式样的。   不过,那种地主家的老房子设置的更复杂,房间更多,占地面积更广。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很多小伙伴一样,祖宅老房子下,挖地基的时候会挖出蛇,村里人称之为家蛇   渣作者妈妈未出嫁前就见过,就是外婆家内宅的天井里,很大的蛇,是黑色的,吓了我妈妈一大跳,等她急忙跑出去喊人,再进来看,蛇就不见了,前后不过一两分钟。   渣作者妈妈说,那是我外公。(渣作者外公去世很早) 第110章   有了亲朋好友和村里人的齐心协力, 不出十天,九间崭新的砖瓦房起好了。小说   赵国生现在还记得, 当时房子完工以后,王母喜极而泣的站在屋外,老泪纵横, 煞是吓坏了一群人。   临走时,赵芬娟神秘的笑着把赵国生拖到无人的角落, 一脸认真严肃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借条。   很是为难的赵国生哭笑不得,硬是不愿意收。   赵国生心想, 自家姐姐, 借几百块钱,用得着打欠条吗?太见外了。   可是,赵芬娟态度坚决, 要是不收, 她不依不饶的跟他讲述亲兄弟明算账才能不伤感情的死板。   最终, 赵国生败在她那喋喋不休的固执下了。   捂, 谁能明白赵国生这种古怪的感受,借钱出去, 被人逼着收借条?不收, 人家还不乐意。   忙过上林村赵芬娟家起房子的事过后,时间已经悄悄迈入十二月份了,宛然入冬,心疼自家男人的刘兰秀理所当然的不再允许赵国生下塘下田捉泥鳅,黄鳝了。   秋风送别, 寒风迎冬。   初冬像一位冷艳高贵的公主,舞动着她那神奇的面纱,在人毫无准备之下,送来了阵阵凛冽的寒风。   今年的初冬特别冷,向池塘边的柳枝看去,大部分的叶子变成黄色,失去了往日绿色的生机勃勃,偶尔反抗性的拒绝着寒风,挥动了一下枝条,很是萧条和寂静,就像此刻裹着厚棉衣的赵国生。   就一个字,冷,说不出的冷。   好像只有这种偷袭,突如其来的冷,才能彰显出她的出场一样。   那么引人注意,那么与众不同。   “国生,刚才爱华跟我说,过完年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安排巧儿和我们见面。”刘兰秀搓着手,哈着气,一丝不苟的严肃说。   心里惦记已久的未来儿媳,刘兰秀嘴上不催促,毫不在意的放任其流,实际上,她期待这一天,期待很久了。   久到,恨不得马上能抱软绵绵,呆萌萌的上孙子。   同时,刘兰秀的心里的矛盾的,纠结自己是否会喜欢这个素未谋面,却已如雷贯耳,把她儿子迷得找不到北的未来儿媳妇。   婆媳婆媳,婆在前,媳在后,左右为难的儿子夹在中间,万一她看不顺眼未来儿媳妇,跟她相处不来,苦的还是儿子。   “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巧儿吗?”赵国生装着事先不知风声的惊讶表情,笑着说。   “好事倒是好事,我就怕……”就怕两个人合不来,刘兰秀对未来儿媳妇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怕什么?你是婆婆,只有儿媳妇怕婆婆的,没听说过婆婆怕儿媳妇的?”明知故问的赵国生,很会忽略性的偷换概念。   “也是,我怕什么?”忽然想明白什么的刘兰秀笑着反问自己。   她自诩不是恶婆婆,绝不会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为难儿媳妇,哪怕就算她真的不是很喜欢。   就像她婆婆,赵母不喜欢她和大嫂,这些年也没有刻意刁难过她们妯娌。   “那不就得了。”知道巧儿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赵国生觉得这对婆媳往后会处好关系的,日久见人心嘛。   “国生,你说,等爱华结婚后,我们直接分家,把他们分出去单过。”前些日子,刘兰秀没少被赵芬娟那套早分家,对谁都好过的理念洗脑。   “为什么这么急着分家?等爱文和爱强读完书再分家也不迟啊,还有好些年呢。”冷不丁的把这小两口分出去单过,能立得住吗?赵国生不放心的想。   “哎,就是因为爱华下面的弟弟妹妹在读书,可能还要上高中,考大学,这是很大的一笔开销,我不是怕儿媳妇有意见吗?”显然刘兰秀想得更多,更深远。   分了家,那就不一样了,分家后,父母愿意补贴谁,就补贴谁。   谁要有意见,憋着,谁要没意见,那样最好。   “没有必要吧,巧儿那丫头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不会小心眼的去介意的。”自家经济条件如何,巧儿家的经济条件只会更好,不会差,赵国生是这两三年才开始贩卖泥鳅、黄鳝的,不知深浅的王家,理应更早。   穷养儿子,富养女,就王德胜那股子实力宠女儿的劲,不知道是不是穷养儿子,但绝对是富养女。   富养女家庭出来的女孩,眼皮子没那么浅。   要么是单纯的傻白甜,要么是精明的‘白富美’,不论前者还是后者,王巧儿都不会为弟弟妹妹那点蝇头小利的学费而斤斤计较。   更重要的是,分家意味着要重新再起婚房。   这个年代,要不是把现在这座院子当祖宅,占土地面积,赵国生真不愿意花大价钱在农村起房子,太不划算了。   若是再起一座三间房子的院子,又得花费好几百,又是电视机,单车等大件物品,零零碎碎加起来,在县城又可以买一处好房子了。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反正我们家有六间住房,我们住左边,可以把右边三间分给他们啊。”刘兰秀早想好了,形式上分家,以防万一小心眼,可以堵上他们的嘴啊。   赵国生:“……”感情分家不分房?那还分什么家?一个灶台吃饭,有必要吗?   “什么未雨绸缪,我教你这个成语,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分什么家?不分,等他们兄弟三人都成家立业后再分也不迟,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分了家,儿媳妇就不是你儿媳妇了吗?赵国生好笑的呵斥她。   不要以为赵国生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肚鸡肠的纠结,不就是怕自己不喜欢儿媳妇,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给儿媳妇脸色看,怕儿子夹在中间难受吗?   “你说不分就不分啊,也不问问人家女方的意见,说不定,人家女方愿意分家呢?”被戳穿小心思的刘兰秀有点恼羞成怒。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赵国生没有考虑周全。   “如果女方要求分家,到时候再详谈。”赵国生皱着眉头,不愿意多说。   “那好,分不分家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放一边,现在谈谈爱华结婚后,他每个月做木匠活挣钱的问题。”刘兰秀一看就在脑海里模拟过很多种情况,连工资这个问题都提出来了。   在这个年代,当地习俗,只要父母子女没分家,儿子每个月挣的钱是要上交的,至于上交多少,那就看各家的具体情况了。   “这有什么好谈的,爱华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庭了,自然挣的钱交给他媳妇,或者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啊。”现代思想占主导地位的赵国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复。   “什么?”刘兰秀感觉自己幻听了,嗓门也提高了几分。   当年他们家和赵父赵母没分家前,在公公婆婆手底下讨生活,可没有什么私房钱啊,家里粮食卖钱后,她可一分钱都没看到。   后来分了家,每年也老老实实的上交一定的粮食和钱财。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攒着?”拼什么?刘兰秀心里不平衡了,自己辛辛苦苦攒钱送他学木匠,刚出师,还没怎么上交钱财就赶上他要结婚了。   然后,……   “怎么,他娶了媳妇,你还想替儿子管钱不成?”赵国生心知肚明,很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   刘兰秀:“……”怎么说呢,她也没想着成天惦记儿子身上那点辛苦钱,只是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我们缺钱吗?家里缺钱吗?”赵国生笑着轻拍她的肩膀,默默安抚她。   “不缺钱。”刘兰秀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长板凳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不就得了,我们没分家那时是家里缺钱,爸妈才管着钱,担心我们乱花了,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自然不用担心他们小两口乱花自己的小金库了。”赵国生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劝慰她。   刘兰秀:“……”不用给她说大道理,这些她都懂。   懂是一回事,心里怪怪的不舒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刚才还在担心未来儿媳妇小心眼,你现在不就是小心眼吗?你收着儿子的木匠活的钱,又用这钱给下面的熊孩子读书。”赵国生看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定的来回动摇想法,又给下了一剂猛药。   做人,不能只考虑到自己心里舒服不舒服。   “你别瞎说,我可没那种想法,用大儿子的钱给两个小儿子和女儿读书。”刘兰秀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炸毛了,立马跳起来辩解。   天地良心,刘兰秀敢对天发誓,她从来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   “我知道你没有这种想法,别人会相信吗?”赵国生凉飕飕的补了一句戳心窝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不喜欢祖宅,青砖瓦房,很多木门连在一起的大门,门上面还刻着各式的花,全都是灰尘跟蛛丝网,最重要的是,里面特别黑,感觉特别阴森,哪怕是白天,里面都特别黑,凉飕飕的。 第111章   别人会相信吗?答案是不会。   你可以误解别人的思想, 别人为什么不能曲解你的意思?   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有些事挑明了, 摊开了就简单了许久。   又不着遮遮掩掩,玩你揣测,我猜想的游戏。   逐渐冷静下来的刘兰秀, 在赵国生谆谆诱导,神不知鬼不觉入了套, 思维方式也学着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暂时抛开心中莫须有的偏见, 冷眼旁观, 似乎未来儿媳妇也没有哪一点不好的。   刘兰秀低着头沉思,双手借力的直撑着桌子,门窗紧闭的十二月份, 堂屋里一片黯淡无光, 偌大的堂屋内就刘兰秀和赵国生两人, 安静极了, 耳边传来‘嗒嗒嗒’节奏有规律的时钟声。   半响过后。   “就这么着吧,他们小两口愿意分家单过, 我们就分家, 他们小两口没提出来,我们就什么也不说,爱华工钱的事,也有他媳妇管着吧。”刘兰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前所未有的平淡口吻。   那种平淡口吻中带有点点落寞,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感, 仿佛那句话用尽了她积攒的全部力气。   黯淡的堂屋里,刘兰秀紧低着头,赵国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听你这口气,很不情愿啊?你光想着儿子有了媳妇,忽略了你,怎么不想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抱孙子了?”赵国生笑着调侃的打破了她内心的郁闷,给沉默的气氛添了几分暖意。   听到抱孙子,情绪失落的刘兰秀突然眼睛一亮,一下子有了精神,忙说:“明年开春把这桩亲事定下里,后半年就结婚,怎么样?”   事已成定局,刘兰秀想再多也无意义,她总不能真拆散自己儿子和巧儿吧?   那可是她亲儿子,只要儿子喜欢,态度坚定,做父母的又能说什么呢?   “你到时候和亲家商量吧。”这事得双方愿意才行,问赵国生有什么用?   “哟,这还没定亲呢,亲家就喊上了,看来你和王德胜早就有口头协议了吧?”刘兰秀斜着眼睛,轻轻敲打桌子淡淡的说。   凭着他和王德胜的关系,刘兰秀不信他们两人私底下什么都没谈。   哼,估计就瞒着她一人呢,怕她不同意。   毕竟,上次刘兰秀对未来儿媳妇的印象和态度,都不太好。   “呵呵”赵国生笑而不语,默认了。   口头协议确实有过,不过不是和王德胜这个亲家公,而是和唐秋玉那个亲家母。   “算了,我懒得生气了。”刘兰秀哼了一声鼻子,表示不想跟他计较。   赵国生先斩后奏的事情又不是头一次做,她已经慢慢习惯了。   暴脾气的刘兰秀在这两年里,被赵国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   或许别人感受不到,只有独特温柔对待的赵国生明显察觉到了。   “国生,我有个正事和你说,下个月是爸六十岁大寿,我们从年初商量到年末了,下个月就是爸生日了,这还没个章程,也不是个事啊。”这时候显示刘兰秀的贤惠了,家里里里外外,大事小事,她一个人治理的服服帖帖。   应该说,没有刘兰秀,这个家,真不想一个家。   所以说,一个家,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   不然,光凭赵国生这个粗枝大叶的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记得家里家外所有的繁琐碎事?   “你和爸妈说了没?他们怎么说?”得了失忆症的赵国生愣愣的,全忘记了。   这年头,人活六十岁不容易,谁家有长辈过六十岁及以上的整岁寿诞,一定会放鞭炮,发糖果,请茶水,大摆筵席来庆祝。   “说了,怎么没说,爸妈说不摆宴席,太费钱啊,说大哥家的爱民要娶媳妇了,我们家又有三个孩子在读书,芬娟姐家又刚起房子。”刘兰秀皱着眉头,很伤脑筋。   永远重点抓住点跟别人不一样的赵国生,第一反应,为什么唯独缺了老三家?   莫非,老三家在这件事情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浪费什么钱啊,人一生有几个六十年?”赵国生看不懂这俩老头的想法了,去年还说一定要过六十岁大寿,要风风光光的摆宴席。   再说了,村里其他老人都过六十岁大寿,就他老人家不过?说得过去吗?   要是六十岁大寿都不过,赵父赵母生养了三儿一女是吃干饭的?如此不孝顺?   三个儿子,摆不起酒席,过不去寿诞,让村里其他人怎么看?   “那你去跟爸妈说,我的话又不管用。”刘兰秀很随手的把甩锅给光动嘴皮,不付出实际行动的赵国生。   “我待会就去跟爸妈说一声,管他同意不同意,给他过生日是我们儿女的事。”赵国生可不想被村里人的唾沫和淹死。   又不是真穷的没钱,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哼,这不是废话吗?有本事你跟你几个兄弟姐妹说啊。”刘兰秀齐之以鼻的翻了个白眼,说他愚孝还不承认,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谁家老人不想在寿诞的时候大摆筵席,显摆显摆?   问题是老大家这次娶儿媳妇,掏空了家底,公公婆婆暗自着急,心疼呢,舍不得。   上次刘兰秀亲眼看到赵母暗地里偷偷的给赵爱民塞私房钱,说什么长子嫡孙?其他的,她没清楚了。   不管怎样,刘兰秀心底很是替自家儿子打抱不平。   不过,这事刘兰秀没打算告诉赵国生,怕他心里有想法,难受。   更怕自己在中间充当一个挑拨离间者的作用,导致他和公婆不合,起了间隙。   最怕的还是赵国生毫不在意的说,那是爸妈的钱,给谁他都没意见。   不论哪种结果,最终心塞的还是她。   “我待会就去说,有些东西应该备起来了。”赵国生差异的看了眼莫名其妙有些愤愤不平的刘兰秀,淡淡的说。   比如来吃酒的名单人数。   比如糖果,茶水,猪肉,以及鞭炮等等。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很零碎,且不统一。   “我已经让爱华去山林村提醒你姐了。”刘兰秀顽皮的眨了下眼睛,很有运筹帷幄的风范。   以她对赵国生的了解,她早料到是这种必然结果了,当然要事先准备了。   自从赵爱华明里暗里跟她透了底后,这段时间,但凡没有木匠活,他整个人基本上是窝在山林村,晚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难道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对了,你姐会不会缺钱啊?”刘兰秀考虑到很现实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赵芬娟刚起了新房子,一时半会手头紧,拿不出茶水钱。   这所谓的茶水钱,是指出嫁的女儿要承担起所有分发的糖果,茶水钱。   当地习俗,父母过大寿,出嫁女儿比起养在身边的儿子,负担更重。   儿子只需要承担酒席钱,伙食费,其他的,基本上是女儿承担的。   “应该不缺吧?”赵国生也不确定的说。   在刘兰秀面前,他不好说他姐缺钱的大实话,就怕刘兰秀误会他又想着借钱出去。   “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已经让爱华捎了两百块钱过去。”刘兰秀一副傲娇求表扬的洋洋得意模样,惊坏了赵国生。   赵国生:“……”这个人真是刘兰秀?不是被人冒名顶替的吧?   死要钱的刘兰秀居然有一天主动借钱给别人?   “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很小气吧啦似的。”刘兰秀心里底气不足的低声囊嘟着。   好吧,她承认自己别有用心,可这种别有用心是真心想对赵芬娟好,不为别的,只为她帮了大忙,打心里感谢。   自打她女儿赵美艳生了孩子后,有着严重的妇科病,去医院看过,不顶用,知道这事的赵芬娟费了很大劲请到了一个老中医,现在在帮着调养。   不能说雪中送炭,好歹也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彼此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可是,这种事,刘兰秀怎么可能会告诉帮老婆买条内裤都抹不开脸面的赵国生呢?   于是,赵国生懵逼了。   赵国生:“……”你本来就是小气巴拉舍不得的吝啬鬼啊?   “不,你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呢?我只是惊讶你的未雨绸缪。”赵国生用未雨绸缪四个字再次还给她。   怎么敢说大实话?赵国生心里暗暗吐槽。   看着洋洋得意,出人意料之外的刘兰秀,赵国生愈发看不懂她了。   时而粗鄙吝啬,时而大方得体。   有人说,女人是一本完整的书。   它有封面、有扉页、有序有跋、有丰富的内容。   如果你只迷恋封面或注目扉页,你永远读不到女人。   而刘兰秀像块臭豆腐。   有人喜欢。   有人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看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今天是520   小伙伴们,今天是不是都在暗搓搓的秀恩爱啊? 第112章   冬天的风, 像一把喇叭,发出“呜, 呜”的声音。   赵国生不情愿的起身打开堂屋后面的小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 令赵国生情不自禁的裹紧了厚重的青蓝色棉衣,双手握在嘴前哈气, 努力用手搓着,迈着颤抖的脚步, 走向了赵父赵母家去的路上。   萧条凄凉的寒风中, 熟悉不过的短短路途,让赵国生有种迷失方面的错觉。   刺骨的冷冽割在赵国生几天没剃剪的胡渣脸上,没有留下醒目的伤痕, 然而带来了冰冷的疼痛。   如果可以, 赵国生很想戴个口罩来减轻痛苦。   一年四季有着明显变化, 显而易见能看出来的, 唯有朴质鲜明的农村。   秃秃的树枝,好像是没有了头发, 赵国生刚走过, 碰巧有一片叶子飘飘摇摇的落下来,确准不玩的落在他的头顶。   赵国生习惯性的抬头望去,发现空荡荡的大树上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树枝是交叉形的,错综复杂的摆着各种姿势,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若不是冬天,赵国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初夏季节,它长得太茂盛了,慢慢的树枝绿叶遮盖着干巴巴的躯干。   “爸,姆妈,在家吗?”赵国生努力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像只受惊的乌龟一样,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有了大嗓门的声音提醒,赵国生才丝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在家呢,国生来了。”赵母依靠着火桶椅子,半眯着眼睛正在纳鞋底,一针一线穿过厚厚的纳鞋布。   屋内点着电灯,在赵父吐出的烟雾缭绕中,柔黄的灯光下,满屋娴静,安详。   “爸,姆妈,你们怎么不烧火盆烤火?没有柴火吗?我让爱华给你送点过来?”突冷的天气,就连身强体壮的赵国生都忍受不了,年迈老衰的赵父赵母如何受得了?   “不用了送柴火过来,我们够用,这不才刚入冬吗?用不着烤火。”赵母笑着连声拒绝,要是现在就开始围着火盆烤火,这个慢慢寒冷的冬天还怎么熬过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赵国生这么怕冷的。   冻着冻着,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姆妈,这可不行,今年冬天特别冷,你们俩老要好好注意防寒。”说完很不放心的试探了下赵母□□在外的手,皱着眉头,不满的责备:“还说不冷,这手凉的跟冰块一样,还有知觉吗?姆妈,不是我说你,你一大把年纪了,眼神又不好使,纳什么鞋底?这些活交给兰秀就行了。”   “好好好,姆妈不纳鞋底了,这就去拿柴火烧火盆烤火,行了吧,真的是,当儿子居然教训起老子娘来?没大没小。”赵母努力详装出一番微怒的表情,可眼里含笑的目光透露了她的乐在其中。   不说还不冷,他这一说,赵母确实感觉纳鞋底的手冷冰冰的,失去了知觉。   赵父盘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火桶靠椅上,沉默不语的淡淡笑着拿着锃亮的烟杆在那里吸烟,吸一口,吐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烟圈。   “国生,你来有什么事吗?”赵父随口问,赵母的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赵国生天天打卡上班似的来报道。   “哦,对了,爸,姆妈,我是来跟你们说下个月给爸过生日的事。”确切来说,赵国生是通知,而不是商议。   “不是说了吗?不过生日了,有什么好过的,浪费钱。”赵父吸了口旱烟,低头紧蹙着眉说。   “爸,那可不行,你摆不摆宴席是我们儿女的事,不是你说了算。”赵国生心想,你只需要端坐着静静的收红包就是了。   赵父:“……”被赵国生霸气的豪言给怔住了。   “老头子,孩子们的一片心意,你就别固执了。”从灶台角落里刚抱着一捆柴火的赵母也跟着帮腔。   正好借这次大寿收礼钱,攒下来留着给孙子上大学用。   “随便你们几个吧。”赵父既感慨,又欣慰的点点了头,然后又说:“就请老赵本家关系好的人凑几桌就够了。”要是整个老赵家的人都请,那还不得请大半个村子的人。   赵家村,赵家村,顾名思义大致上都是姓赵的。   深究起来,祖上都是一家人,谁家和谁家没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   “爸,瞧你说的,我们三兄弟还差那点钱吗?要请当然把老赵本家的亲戚都算上了,给你争口气。”都是老赵家人,请这家不请那家?是什么个意思?亲疏有别不是用在这里的。   “全请?那得花多少钱啊?”三个儿子家,谁家钱是大风吹来的吗?都不容易,赵父不想自己过个生日,把儿子家底给掏空了。   “爸,花不了多少钱,你忘了我会设陷阱套猎物,你还是担心我姐烧多少茶水钱吧。”赵国生立马转移目标,让赵父忽略他。   果不其然,赵父赵母忧心起赵芬娟来,忧心忡忡的说:“叫我说,就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回家吃顿饭就行了。”意思意思就含糊过去了。   “爸,姆妈,我找大哥和宏生还有事情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踏踏实实在家等着下个月过生日吧。”不说赵国生态度坚决,要真不过,另外两兄弟也不会答应啊。   赵父赵母:“……”话说到这份上,要是赵父再严词拒绝,有点不知好歹的胡搅蛮缠了。   人的名,树的影。   村里谁不知道赵家三兄弟过得不错,崭新的砖瓦房,又是电视机,又是单车的。   有钱给自家起房子,添大件,没钱给老子摆个寿宴?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自私自利,丢人现眼,忘恩负义。   或许,赵父赵母是真的是单纯心疼钱,没有考虑那么其他外面因素。   从赵父赵母家出来,赵国生手里多了一条鱼。   受之有愧,这是年迈的赵父冒着寒冷的天气,在池塘里放网捕捉的鱼。   无法,不收下,赵父赵母不高兴。   赤手□□在外,用绳子拎着一条鱼,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惊起的不仅仅是还未冻僵的鱼在颤抖,同样的还有赵国生的发麻无知觉的手指。   把鱼放在家里,赵国生没有过多耽搁时间,一鼓作气的又跑到赵福生,赵宏生家。   这种事,不用赵国生多说,另外两兄弟拍拍胸脯,迫不及待的同赵国生商量起来。   首先,每个人拿出多钱,购买生日当天所需物。   其次,谁家在不花钱的前提下,又能提供什么东西,比如说赵国生可以提供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谁家有,谁就出,不用比较着斤斤计较。   再次,粗粗估算生日当天会来多少人,总共有多少桌?需要借多少碗筷桌椅,请多少人来帮忙等等。   第四,……   男人们商量出个大概,再有女人们详细的慢慢的查漏补缺的增增减减。   过后,再把这份名单和内容,交给赵父赵母过目,看看似乎还有什么地方遗漏和不周全的。   最后,请本家最有名望的长辈过过目,是否妥当。   一切细节敲定好了后,才让赵爱华去山林村把外嫁女赵芬娟请了回来。   这个时候,赵芬娟需要做的,就是拿着手里的名单人数,心里估摸着买东西,花生,瓜子,糖果,饼干等茶果包。   糖果的贵与便宜,茶果包分量的轻与重,散发的户数和数量,全凭女儿的心意。   用外人的话来说,茶果包的好与坏,就是女儿心意的轻与重。   这个茶果包的轻与重是有一个基础参照物的,有一个最保守的标准来评价。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寒碜,没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顶多就是私底下聚集在一起八卦的时候,暗暗对比着这家和那家区别罢了。   得了信的赵芬娟,一天也没有耽搁,马不停的赶回娘家了。   同时,赵芬娟特别感谢及时送去两百块钱江湖救急的刘兰秀,不然,她真的有几丝窘迫。   “国生,兰秀,你们一起陪我去县城买瓜子,花生,糖果吧,我一个人也拿不回来。”冒出寒冷猎风出现的赵芬娟,脸被风吹的通红,头发也凌乱无形,气还没有喘匀,就火急火燎的蹦出了催促的话。   “姐,你先进屋烤火,暖暖身子,不用那么心急。”刘兰秀秀气的眉头紧蹙,连忙把她拖进屋烤火,还有好些天呢,这事一时半会急不了。   “哎,我不是这事着急,我是着急去县城偷看勇文相亲。”赵芬娟窘迫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母亲暗地考察未来儿媳妇,没什么错吧?为什么她有种抓包的错觉?   刘兰秀:“……”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朋友圈被秀恩爱霸屏了   单身狗的渣作者默默点赞截屏。   等他们结婚了,这是送给他们双方最好的礼物。   说到姓氏,我们村,基本上是一个姓,亲戚都得我都认不过来,自家爷爷去世的早,可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什么的,好多个长辈。 第113章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刘兰秀, 不明就里的皱着眉头说:“不是说勇兵刚定下亲事吗?怎么勇文也准备定亲了?会不会相隔太近了?到时候忙不过来?”很隐晦的提醒。   自古长幼有序,这样一来, 给人一种急躁的感觉,不好。   谁家大儿子刚定亲,儿媳妇还没进门, 父母就慌慌张张的急着给小儿子紧跟其后相看对象,让人生出一种错误的假象, 貌似怕小儿子吃亏一般。   “是勇文他姑姑给介绍的,我能说什么, 我婆婆也很赞同。”赵芬娟哪里不知道刘兰秀的好意提醒, 这是婆婆点头同意,小姑子拉的红线,她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 赵芬娟潜意识里是在为小儿子的婚事暗自焦虑, 之前是家里没起房子, 别人看不上他们家, 耽搁了两个儿子。   如今新房子起好了,自然要赶紧把两个儿子的亲事给操办起来。   “噢, 这样啊, 那你今天有事,不用急着回来忙爸爸生日的事,还有二十多天呢,你先去忙勇文的亲事。”刘兰秀一言带过,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小姑子婆家的婆媳之事, 又牵扯到她婆家的小姑子,话题太敏感了,不适合刘兰秀从中发表任何意见。   一个弄不好,她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还有可能让赵芬娟产生一种她这个小姑子也有权利半强迫性的给她儿子相看对象,拥有一定的决定权。   刘兰秀在这类事情上,一向脑子清醒,拎得很清,很多事,她可以私底下和赵国生抱怨,发发牢骚,嘀咕几句,但绝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充当狗头军师的乱给意见和评价。   “还不是我小姑子,她说先让两小年轻单独见见,要是相中了,再让我去见面。”赵芬娟说这话的说话,有几丝尴尬。   显然,她现在这行为是背着她儿子李勇文,属于私下行动,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   刘兰秀:“……”   明白赵芬娟是何种想法的刘兰秀,自然不会拒绝,她曾经也有过同类的想法,于是边说:“那好,姐,你等下,我换身衣服,叫上国生一起去。”   这个年代,乡下人上一趟县城,不像后世那么方便和随意,每次去城里,他们都会换上自认为最好的干净衣裳,以便不被人轻视。   “姐,喝杯热开水暖暖身子。”赵国生适时的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开始,随便把火盆往赵芬娟坐着的方向移动了下。   “国生,刚才我去爸妈那里,姆妈身上那件大棉衣是兰秀今年新给她缝的吧?”喝了一口热开水的赵芬娟冷不丁的问了句不相干的闲话。   一脸莫名其妙的赵国生也没有多想,接着她的话回到:“不太清楚,兰秀今年好像是给姆妈缝过一件新的大棉衣。”是那种保暖到膝盖部位的长棉衣。   为此,赵父赵母还心口不一的数落了刘兰秀好一番,责怪她不会持家,下面还有三个孩子在读书,整天乱花钱。   最重要的是,大棉衣太长了,不适合他们老俩口平时干活,活动很不方便。   “哎,我这个做女儿的,半点没有做儿媳妇的贴心,这么多年,我也就给爸妈做过两件衣服,说来也惭愧。”一件是她出嫁后的第一年,还有一件是儿子女儿出生的那一年。   本来这也没什么,她家条件不好,手头不宽裕,赵父赵母能理解。   可是有了刘兰秀贴心的举动,她这个做女儿的老脸,火辣辣的烧得慌。   “姐,看你说的什么话,谁给姆妈做一身新衣裳不都一样吗?只要爸妈别冻着就好。”赵国生脸臊的摆摆手。   平心而论,他只是实际行动上付出得多一些,真正在心底,绝对是你们这些原装的子女感情深。   “哎,我跟你说这个干吗?你就一大气粗心的糙人,哪里会想那么多,我还是问兰秀好了。”多年不给父母缝制衣裳的赵芬娟,一时半会不能准确的估测出赵父赵母的尺码。   赵芬娟心里打定主意给赵父赵母做一身新衣裳,决定事后私底下问弟媳算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国生你还不换衣服?马上出门了。”一身红的喜庆的刘兰秀显摆的从里屋眉眼带笑的走了出来。   加棉的红色大呢子衣,长至膝盖,稍稍有修腰身的效果,如果刘兰秀的皮肤再白点,看起来就不像城乡结合的村妇了。   这件红色妮子大衣还是赵美艳出嫁时,赵国生特意给她买的。   嘚瑟的刘兰秀好心情的拍打着红色妮子大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那喜于言表的灿烂笑容,就差学着小年轻在原地打几个圈了。   平时难得有机会穿这身喜欢的妮子衣裳,如果你不让她嘚瑟嘚瑟,显摆显摆,你让她那兴奋和高兴,该如何安放?   “没说什么呢,兰秀,你穿这身衣服好看,比电视里的人还要好看。”赵芬娟在弟媳面前只字不提刚才的话题,很配合的夸起刘兰秀的衣服来。   得到满意夸赞的刘兰秀心满意足的笑了,接着和赵芬娟讨论起这类妮子衣裳的布料和做工来。   赵国生:“……”呵呵,他只笑笑,不说话。   比电视里的人还要好看?这违背良心的夸张是怎么说出口的?   噢,若是和抗战剧中的打游击战的女演员穿的那身破旧抹布补丁衣服来说,确实比得过。   赵国生默默回房换了件厚实的长棉衣,外面寒风太冷了,容易感冒。   “姐,你不是赶着去县城偷看勇文相亲的情况吗?”你们两还在哪里磨蹭什么?嘀嘀咕咕的聊什么乱七八糟的?   “走,这就走,说不定这会子赶过去,还能远远的见上一面呢。”相看未来儿媳妇的急切盖过了和刘兰秀讨论什么衣服好看的闲谈,赵芬娟里面起身往屋外后。   一出门,一股寒风袭面而来,使刚离开火盆的他们三人打了个寒颤。   真冷,冷到骨子里去了。   这见鬼天气的风很细,很会见缝插针,像水一样从衣物中渗透下去,即使赵国生包裹得再严,犹如“粽子”,冷冽的寒风也会像刀一样直往袖口、领口钻进去,使身体感到阵阵寒意。   赵国生不经意的回头看身边的两女人。   一个和他一样缩着脖子,恨不得用棉衣把头也蒙起来。   另一个截然相反,抬头挺胸,高视阔步,腰板直直的,步子坚定,像在走t台秀,丝毫不畏惧寒风。   惊呆了的赵国生差点撞上前面的一颗歪脖子树。   不是刘兰秀好看到惊艳,无视前路障碍,而是赵国生心存不解,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那件红色的妮子大衣真有那么大的魔力?给刘兰秀施加了不怕冷的魔法?   “呵呵,兰秀,你瞧国生,看你看直了眼,差点要撞树上了。”赵芬娟笑着打趣道。   “姐,瞎说什么呢,是他走路打野眼,撞着也活该。”不知道是寒冷吹的,还是刘兰秀不好意思害羞了,脸上红彤彤的像胭脂,和身上的衣服煞是相配。   赵国生:“……”很想缝上赵芬娟那张信口开河的嘴。   脸皮子薄的赵国生有丝窘迫和狼狈的独步前行,速度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试图和她们拉开距离。   “哟,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国生还害羞了?”赵芬娟不放过的在背后继续调侃。   “姐……”刘兰秀也像个小姑娘一样,抹不开脸面的喊道。   心里却暗暗自喜,高兴的不得了,更加喜欢身上这身红色妮子大衣了,不由得,腰身更直了,在寒风凛冽中,像一颗挺拔的柏杨树。   已经远去的赵国生,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嬉笑调侃的喜悦笑声。   赵国生:“……”他发誓,这真的是误会。   可怜的赵国生,这时他还不知道,不论多少年后,刘兰秀仍旧时不时的在私底下用这件事揶揄他一番。   似乎,这样可以验证她的魅力。   多年后,儿孙满堂,头发斑白,不厌其烦的刘兰秀羞涩的在子孙面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讲述,引得孩子们羡慕不已,直夸他们感情好。   尤其夸刘兰秀,夸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女。   悔不当初的赵国生不知道后来的故事,要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回头好奇了。   因为,当孩子们笑着好奇来求证的时候,赵国生根本不敢说实话,戳破这个美丽的误会。   记得有一次,实在不愿意背锅的赵国生憋不住了,实话实说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实话。   都说他害羞了,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铁一般的事实。   那就是证人,赵芬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520刚被虐完今天发现521继续被虐   打野眼是方言,不看路。 第114章   在调侃中抵达县城, 这时候正是早上九点钟,明亮的阳光在街道上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 可仍压不住寒风凛凛的冷。..   “国生,兰秀,你们先去帮我买糖果, 在上次我们一起过去的哪家店,晚点我去找你们。”一到县城, 赵芬娟熊熊好奇去偷看未来儿媳妇的斗志燃起,火急火燎的打了声招呼就独自离去了。   明白她相看未来儿媳妇心切的心理, 赵国生和刘兰秀笑着摆摆手, 什么也不多说。   “还好我们家那三个熊孩子还在读书,不然,美丽也得相看起来了。”刘兰秀看着远去背影, 情不自禁的感慨起来了。   孩子都是债啊。   佛说夫妻是缘, 儿女是债, 无缘不聚, 无债不来?   想着下面还有三个熊孩子要操心,刘兰秀一时头大, 感慨连连。   “美丽明上半年要考高中了, 你别在家里嘀咕相不相看对象的事,给她施加压力,那孩子心思重,很敏感,到时候又多想了。”赵国生瞥了她一眼, 偷偷的敲打敲打。   要说家里五个孩子,心思最敏感的就属赵美丽,赵国生能察觉得到。   自从赵国生逼着他们练字后,觉得进度缓慢,他们作业也不算多,练字效果不明显,又强迫性的要求他们写日记。   当然,他用人格做担保,绝不偷看他们的秘密日记。   咳咳,赵国生发誓,他真的没有有意偷看。   有一次,无意之间,赵美丽的日记本掉在堂屋桌子上面,正好被风吹开到她写的那一页,碰巧赵国生路过,瞄了一眼。   就那一眼,赵国生就得出赵美丽心思重,特别敏感。   原来在赵美丽心中,她一直错误的认为,她既不是长女,又不是幼子,更不是男孩子,很担心父母不喜欢她,担心自己可有可无。   拼命读书,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幸好已经习字的刘兰秀没有看到,要不然,又是一场家庭风暴。   日记事件几天后,赵国生找了个合适的时间,跟赵美丽来了场朋友之间的谈心。   谈心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小女儿道歉,不应该偷看日记的。   看了就是看了,没有瞥一眼的不小心,没有狡辩。   在得到赵美丽原谅之后,他们父女俩谈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心’,解除一切误会和芥蒂。   芥蒂是解除了,心思没那么敏感了,但是,书呆子的习惯的改不了了。   “国生,国生,你在想什么呢?我推你几下了,你都没有反应?”刘兰秀紧张的蹙着秀眉,巴掌大的脸上黑黝黝全是担心。   “没想什么,就在想美丽,她都成书呆子了,我犹豫着该不该给她复习资料。”赵国生也很为难,别人父母逼着孩子读书,他们则是逼着赵美丽出去玩。   “买啊,干嘛不给她买,她马上考高中了,要是考上了,她就是我们村第一个到县城读高中的女孩子。”刘兰秀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呢,愣愣的没反应,接着笑着说:“我看你就是瞎操心,她喜欢读书还不好啊?要是她整天不读书,跟爱强那小子一样,你就头疼了。”   这几年,赵美丽身上那股子读书的狠劲深深的震撼住了刘兰秀,别人千万不要跟她说送女儿读书没用,在刘兰秀心中,如果女儿考不上大学,儿子更没希望了。   所以,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赵美丽读书。   至少,在读书这件事情,刘兰秀很赞同。   “我担心她那眼睛,要是近视了,戴副眼镜多不方便。”这年头,村里十里八乡找不出几个戴眼镜的,配副眼镜也不方便。   “哟,你放心吧,有我看着呢,每晚我都去她房间查看好几次,就怕她熬夜看书,把身体弄垮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刘兰秀宁愿赵美丽没考上大学,也不愿她为了考大学把身体弄垮。   考不上大学,可以考其他学校,刘兰秀早就让女婿找人询问过了。   要是身体不好,嫁女儿,不好找婆家。   “是吗?那行,你先去买糖果,我现在去一趟书店。”没看出来刘兰秀这么细心?真让赵国生大吃一惊。   她是如何做到一晚上起身几遍而不被他发现的?   “去吧,去吧,随便给爱文,爱强也买几本书,免得他们天天在外面野,不着家。”自从习字段文之后,刘兰秀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从不拦着赵国生给孩子买书籍和资料。   彼有一种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想法。   “那行,我去了。”说完赵国生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赵国生回过头懊悔的不放心又提了一次:“对了,兰秀,记得在家别提相看对象的事。”   在家提相看对象的事,不说是不是给赵美丽相看对象,光是相看对象这个词,她就避而不见。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家里也就她适合相看对象。   她能不敏感的多想吗?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有完没完啊,你都说过几遍了,傻瓜也知道了,我用得着你提醒啊?我盼着她争口气,考大学的呢。”刘兰秀不耐烦的刺了赵国生一顿。   正处于女儿考高中的重要时间段,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给她相看对象?   要是没考上,她还有可能头脑发热的急着给她相看对象。   大街上,被刘兰秀不给面子的刺了一顿,引得旁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眼神,赵国生不好意思的尴尬的笑着挠挠头,脚底抹油般慌张而逃。   “真是的,现在给我还唠叨。”   后面,依稀还能听到刘兰秀的自言自语的发牢骚。   书店。   这年代,书店的学习资料并不多,没有后世那么琳琅满目,无从选择的摇摆不定。   “同志,我女儿读初三,明上半年考高中,你看推荐什么复习资料比较合适?”专业事交给专业人,赵国生拿捏不定主意的求助店员。   “我们这有两套复习资料,适用于两种人,一种是成绩一般,一种是成绩较好,看同志你女儿的成绩如何了。”店员没有过多推荐,拖泥不带水的直接指出两套复习资料供他选择。   “哦,给我看看。”不说这些复习资料赵国生全部看得懂,做得出来,粗约估计,一半以上还是可以的。   一个跟着女儿学习进度挣扎,学习了两三年的赵国生,自信能在两套之间出过难易的比较。   “噢,在这,给你。”店员稍稍吃惊的打量了赵国生一番,心里认定他是乡村教师之类的知识分子。   不然,哪位家长来买复杂资料,还要认真查看内容的?这又不是小学语文书?习字就可以了,这里有复杂深奥的物理化学,还有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自认为喝过点墨水,得到书店这份工作的店员,他真心看不懂。   在赵国生心中,赵美丽自动划分为成绩较好的类型,算不上顶级好,也是班上前几名。   不用想,他先拿起来那份成绩较好类的复习资料看了起来。   很好,成绩较好的定义太谦虚,太笼统了,这不是成绩较好,是成绩非常好吧,应该说是学霸类型的,一半以上的题目,全部是奥赛那个级别的。   在心里默算半天的赵国生,苦着一张脸,默默的把它放下。   在店员疑狐的眼中,赵国生再次拿起那套成绩一般的复习资料。   不错,很全面,很基础,也有开拓思维的附加题。   很适合赵美丽这类成绩一般,正常人类范围类的题目。   “同志,这一套复习资料。”看了那套复习资料,赵国生在心底感叹,就赵美丽那学习的狠劲,估计智商用尽也是一个正常学生,当不了学霸,学神。   对那套深奥的复习资料,赵国生表示很怀疑,真的有很多人买吗?   这个年代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学霸?学神?   不可能吧。   大概是赵国生读书少,做题少,知识面少,大惊小怪了吧?   “好的,同志,请这边结账。”看赵国生拿了那套较为简单的复习资料,店员隐晦的瘪了瘪嘴,打断了赵国生内心的疑惑不解。   “哦,对了,同志,你们这有没有合适初学者自学的英语资料和书籍?”走到结账的地方,途中看到几本英语书,心意莫名亲切又痒痒的,鬼使神差的就问出口了。   “有的,同志,那你身后左手边的书架上。”这次,店员的眼神有些晦涩不明。   在大学,为了追当时喜欢的一个英语系女生,赵国生陪着那女孩子考英语,结果那女孩子考了三次没考过英语八级,他倒是磕磕绊绊的走了狗屎运的考过了英语六级,不言而喻,他们的事,还没追到手就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有一个小伙伴在下面说,让男主重学英语,以后让人大吃一惊,这个想法很好。 第115章   自恋的赵国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前世的英语底子, 狂妄自大的一次性挑选了六七本有关英语学习方面的书籍,从初级入门, 到中级课程,要不是书店店员看他眼神不对劲,估计他还自命不凡的把高级课程也一口气给买全了。   最后在店员半信半疑的惊讶中, 又挑选了两本英语字典,为学习英语, 真是面面俱全,做好一切准备。   如果条件允许, 赵国生还想买磁带来听。   只可惜, 他们县城的这个书店成套对应的书籍和磁带有限,不适合现在处于初级入门阶段的他。   更何况,听磁带也得有录音机之类的电子产品。   原本赵国生是打算来给赵美丽买初三复习资料的, 结果演变成了给他自己买英语学习方面的书籍, 成了他的专场。   捧着一大堆书籍和资料出了书店的门, 一阵寒风侧对着赵国生猛的偷袭而来, 给他来了个寒风刺骨,吹的赵国生手里捧着的书哗哗作响。   被寒风这么一吹, 陷入狂妄自大中的赵国生瞬间清醒了过来, 望着手里这堆高高的书籍,赵国生欲哭无泪的苦笑着。   噢,他待会怎么跟刘兰秀解释?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么大一堆书籍,不可能全部是买给赵美丽的复习资料。   初三已经过了一个学期了, 只剩最后一个学期时间复习功课了,这么多书籍,想要赵美丽燃薪夜读,悬梁刺股,废寝忘食吗?   前一刻赵国生还正义凛然的说了好一通担心赵美丽太发愤图强,刻苦用功读书了,忧心她熬坏了身子。   这一刻买了这么多书籍送上去啪啪啪的打脸?   还都是刘兰秀看不懂的英文书籍,想找个借口说是给两个儿子买的书籍,也很勉强的难以让人信服。   因为,两个儿子,压根就不喜欢英语。   能学好课本上的英语知识,他们就谢天谢地的不用操心两小子的成绩了。   每每两小子成绩上拖后腿的就是令人头疼看不懂的英语。   想到这,忽然,赵国生脑海里生出了一个绝佳的妙计用来当作完美借口。   一时之间,心情忽上忽下急速变化的赵国生顾不上外面寒冷的天气,整个心里洋溢着兴奋,暖洋洋的往百货商场的糖果铺赶。   南方的冬天很湿冷,寒风中带着强烈的湿气,多数时候是伴着雨水一起,且使人捉摸不定。   出门时还阳光普照,晴空万里,这会子天色已经阴暗乌云遮盖起来了,阴沉沉的,伴随着冷凛的寒风,有股子说不出的阴霾。   怀里抱着一大堆书籍的赵国生见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急需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角落,或者赶紧赶到百货商场。   上天有好生之德,胸怀慈心的放过了赵国生一马。   无比庆幸的赵国生前脚刚踏入百货商场的屋檐下,后脚还没来得及迈入,一场暴风雨稀里哗啦的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击打着路面。   来不及躲雨的行人纷纷傻了眼,一个个包头乱窜,哪里能遮风挡雨就往哪里窜,像无头的苍蝇,慌张的不得了。   真好,书籍整洁干爽,没遭受到一滴雨水的亲密接触,完好如初的令赵国生心有余悸。   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些书籍遭殃了。   一层秋雨一层凉,一阵冬雨一阵寒啊,接下来的天气只会越来越冷。   赵国生和许多人一样拥挤在百货商场的走廊屋檐下,看着冬雨从天空而洒,夹杂着似雪非雪的冰冷雨滴,想象着它打在脸上的感觉,绝对是刀割似的疼。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空空荡荡的冷清凄凉,而屋檐下的路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咒骂着这见鬼的天气。   混在人群中的赵国生默默的听着,偶尔也会点头配合的应和着几句。   糟糕,他还要去找刘兰秀汇合,就着百货商场里面的一家糖果铺。   一场突然起来的暴雨打乱了他的心绪,忘却正事,可不能再在这瞎待着听这些路人骂天抱怨,得赶紧挤进去,不然刘兰秀该急坏了。   “麻烦让让路。”赵国生一边用手护着怀里的书籍,一边大声嚷嚷的请拥挤在一起的路人让路。   得亏赵国生是最早赶到屋檐下避雨的一批人,站的位置比较里面,没一会儿,他就挤进了百货商场里面去了。   “国生,在这里呢,你怎么才来?有没有淋到雨?”刘兰秀努力挥动着手臂,守候在不远处的商场店铺岔路口。   闻言,赵国生抬头看了眼面带急色的刘兰秀,笑了下,低头整理着刚挤出来有点凌乱快要倒的书籍后,才快步走了过去。   “哎呀,你买什么书?买了这么久?半天都没个人影?”刘兰秀粗粗的目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衣裳干爽无雨水,这才慢慢的松了口气,又怒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书?美丽她看得完吗?”   这厚厚高度的一堆书,都比赵美丽在学校读书的基本课本还要多。   能看得完吗?刘兰秀很是怀疑?   “这哪能全是给美丽买的啊,还有给爱文,爱强买的英语学习资料,他们英语不是老是徘徊在及格边缘吗?想要考大学,英语不好是不行的。”赵国生为自己找个的这个借口点赞,完美。   “真的?英语不好,考不上大学?”刘兰秀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英语书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外国字母,一脸懵逼的迟疑。   刘兰秀似乎记得上次女婿跟她说,有的学生偏科,考大学有点苦难,可是,只要不是太过分偏科就没有太大问题啊。   她两个儿子除了英语成绩不好,其他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啊。   “当然啊,不信你去学校问老师,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也是为了两小子好,别因为英语一门成绩不好而考不上大学,因小失大,划不来。”赵国生抽搐着嘴角看着有模有样翻着本厚厚英语书籍的刘兰秀,她看得懂吗?   “那你也用不着买这么多书啊,还有这两本,这两本最厚的是字典吧,美丽不是有英语字典吗?让他们两小子跟他姐借不就行了吗?何必花冤枉钱再买两本。”不是刘兰秀心疼钱,真的太浪费了,这两小子一个初二,一个初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初三的赵美丽啊。   “哎呀,不是所有英语字典都是一样的,这两本字典和给美丽买的那本字典不同。”赵国生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不都是英语字典吗,有什么不同?”难道欺负她看不懂?说的赵国生好像看得懂一样,刘兰秀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好吧,就算英语字典不同,没浪费钱,可这些英语学习资料不是浪费吗?就你那两个儿子,整天只知道在外面野,哪里好玩去哪里野,有心思看书?我看是白买了。”   对两个儿子的贪玩性格,刘兰秀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他们面对这些英语学习资料的态度,不学无术且骄傲自满。   “那可不行,我买都买了,他们必须的学,不然我这钱不是白花了吗?”赵国生使了个小心眼,装作拉长着脸,很愤怒。   那表情就是,老子是为你两小子学习成绩好,你们敢不学?   “别生气,国生,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家的钱白花的,一定想办法逼着他们学习。”为了他们能考上大学,别说逼着他们学英语,哪怕天天逼着他们在家看书,刘兰秀狠下心也做得出来。   赵国生看前面铺垫的差不多了,火候也够了,他就不兜圈子了,故作不高兴,板着脸反过来安慰刘兰秀,说:“兰秀,不用你逼他们学习,我有办法。”   话还没有说完,办法也没说出来,刘兰秀就笑着急急的半催促半调侃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不是信奉文明教育吗?绝不提倡暴力教育吗?不使用暴力,他能制服那两个能翻天的熊孩子吗?   莫非,赵国生也学着她用河东狮吼的暴脾气?   “很简单,就像我之前给美丽讲题目那样,我也跟着学习英语,有我陪着他们两小子学,他们敢有二话?”总算把借口完美的说出来了,赵国生洋洋得意的挑眉一扬,满是笑容。   “什么,你要学习英语?”别吓唬她了,这外国字母歪歪扭扭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都看不懂,还学习?开什么玩笑,刘兰秀一点都不相信,还觉得很可笑。   “你别不信,你等着看就好了。”那眼神是鄙视吗?门缝里瞧人是吧?说句真心话,就他那英语底子,不违心的说,绝对比现在那两小子不学无术的强。   怎么说,他曾经也是考过英语八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怎么忽冷忽热的,小伙伴们请多多注意! 第116章   “好, 那我就等着看了,我还会嗑着瓜子坐在一旁慢慢围观的。”潜移默化之中, 刘兰秀也学会了幽默,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配合着黝黑的脸, 煞是灿烂。   赵国生:“……”是嘲笑还是不相信?   算了,管刘兰秀是什么意思, 反正他学英语这事算是过了明路,以后深究起来也不怕露馅。   略过这个话题, 赵国生突然想起赵芬娟, 便问:“姐呢?怎么没看到人?”外面狂风暴雨,寒风呼啸,确实有点让人担心。   “早过来了, 在糖果铺挑选糖果呢, 哪像你, 买几本书, 硬是买出了一朵花来。”刘兰秀直接不客气的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担心他会淋雨, 她会在这里等着吗?她忙着呢。   “哦, 这么快?那姐看到勇文那相亲对象了吗?那女孩子怎么样?姐满意吗?”赵国生出于好奇就顺口多问了几句。   “看到了,你姐赶过去的时候,勇文和那女孩子刚从那家店里出来,远远的瞄了一眼,看起来挺不错的。”有句话刘兰秀没说, 怕赵国生又冷着脸批评她迷信,那女孩子有点小胖,看起来圆乎乎的,屁股很大,很好生养,尤其是生儿子。   “那姐什么意思?满意吗?”这年头,相个满意的儿媳妇也不容易,赵国生现在还惴惴不安的为未来的家庭和谐而隐隐担忧呢。   “姐能有什么意见?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喜欢,对方家里人品又不错,能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吗?”不知道是不是刘兰秀想到了自家儿媳妇而有感而发。   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的赵国生咧嘴笑了,说:“呵呵,也是。”表示赞同。   他可不敢往下接话,生怕戳中刘兰秀莫名其妙的死穴,又给无缘无故的呲他一顿。   “走吧,我们快去糖果铺吧,就姐一个人在哪里挑选,太慢了。”试图转移话题的赵国生立马催促着刘兰秀。   “急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买了糖果,你挑的回去吗?还不如在这多待会,好歹还能遮风避雨,你小心吹多了风又感冒了。”刘兰秀接过他手中一半的书籍,没好气的说。   也不想想,这寒冷风雨天气,不借着买东西的借口待着百货商场里面?难道站在百货商场门口吹冷风?   赵国生:“……”实话是实话,你就不能好好说?一定要一副他很愚蠢的语气吗?   “哎,国生,说你傻,你还真傻,这买糖果的茶水钱是你姐出的,理所当然由你姐来挑选糖果啊,你觉得你挑选的你姐会喜欢吗?”就你那什么贵,什么好吃就买什么的大款性格,你姐那点点钱够得着花吗?   你无心,你姐有意啊,你随随便便挑选了一大堆贵的糖果,你让你姐是买还是不买呢?   这不是让人左右为难的难堪吗?   知道实情是一回事,看破不戳破是另外一回事,虽说是自家姐弟,你姐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啊?   之所在在这里挨时间,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吗?   “噢,那我们去买点糕点垫肚子,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中午我们不可能不吃东西吧?”刘兰秀的潜台词,赵国生听明白了。   很多时候他确实粗枝大叶的大大咧咧,考虑问题太不周全了。   就像这次,要是没有刘兰秀在旁边提醒,他粗心大意的性格可能会导致她姐下不来台。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他有可能从头至尾都无知觉,察觉不出来。   “行,你去买吧,多买点,姐也饿着肚子呢。”刘兰秀在外面很大方得体,从不会给人留下小气吧啦的印象。   好险百货商场里面有卖糕点的店铺,要不然他们被困在这里又冷又饿,那还有体力等到风雨停了后挑糖果回家?   糕点店铺很好找,闻着香味就寻到了,又冷又饿的赵国生迫不及待的立刻买了两种糕点。   等他返回去的时候,只见刘兰秀捧着一堆书站在那里跺脚,似乎冷的厉害。   “买了?那我们现在去找你姐吧。”刘兰秀亟不可待的把手里的一堆重重的书和赵国生手里那包糕点给互换了。   赵国生:“……”   什么意思?这又去找赵芬娟了?不是说给她单独留出时间吗?怕尴尬吗?   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快,他有点懵,反应不过来。   “快走啊,你发什么楞啊,我们再不去,你姐该着急了。”刘兰秀从糖果铺出来的时间够长了,足够她一个百货商场到书店的来回了,再晚,这狂风暴雨的,赵芬娟该担心了。   赵国生:“……”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想不通的赵国生放弃深究其原因了。   “待会你在糖果店负责看守东西和算账,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千万别忍不住的兴致勃勃的挑选糖果,刘兰秀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谁让赵国生有忍不住买买买的前科呢?   “行。”赵国生似乎看出了刘兰秀眼神里的意思,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说。   这个年代的商场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甚至四面八方的还能感觉到有丝丝通风,隐隐的,不知道是不是赵国生错觉,走哪,那都能感觉到一股寒风。   “姐,选了没?”刘兰秀扯着大嗓门在百货商场里喊,给寒冷的空气中,带来了丝丝人气的暖意。   毕竟这么冷的天气,来百货商场的人十分稀少,特别还是风雨交加的时间段。   “差不多了,国生没有淋到雨吧?”赵芬娟最关心还是他弟弟有没有淋到雨,因为下雨的时候,赵国生还没赶过来。   “没呢,姐,我运气好,刚赶到百货商场就下暴雨了。”说到运气,赵国生的运气一直不错。   “没淋到雨就好,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我们这么多东西,怎么挑回去?”赵芬娟挺头痛的,明明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出门的,结果时运不济的碰到了暴风雨。   “没事的姐,要是一直下雨,我们今天可以先不买,下次再来也行。”距离赵父生日还有些日子,赵国生便打消了把东西挑到女婿王建军县城分的家里去。   一是太麻烦了,二是不知道女婿王建军在不在县城的家。   “姐,别听国生瞎说,暴雨嘛,一阵一阵的,很快就停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让国生去跟哪位同志把账算好。”刘兰秀抢在赵芬娟开口之前说话了,免得赵芬娟不好接话。   六十岁大寿是喜事,喜宴,买东西也应该顺顺利利的,谁碰到这倒霉的天气,多少心里有点不痛快。   极有可能还会产生晦气,不吉利的想法。   “那行,国生,你去跟哪位同志把账算清楚,我正好也饿了,吃点东西垫垫底。”赵芬娟顺着刘兰秀的话接了下去,笑着说。   赵国生:“……”他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总感觉刘兰秀隐晦的在像他眨眼睛。   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刘兰秀的眼睛只是单纯的在抽筋?被风迷了眼睛?   不论是哪一种,赵国生都表现的若无其事,乖乖的同店铺的哪位同志一样一样的算钱去了。   一种甜甜的软糖,一种奶味的糖,一种硬硬的的点子糖,一种带有葱花的饼干,一种软软的酸糖,一种隐隐的酸糖,总共六种合计xxx块钱。   赵国生算好糖果的账以后,赵芬娟很放心的连对账都没对,瞄都没有瞄一眼,很信任的付了钱。   因为买的是糖果,他们出门时故意没有挑箩筐出来,而是拿了六个之前装化肥的干净蛇皮袋,三根扁担,和一些绳子。   结清账以后,他们三个就开始往蛇皮袋里面装糖,正好满满的六蛇皮袋子,很显然,这些数量是有意估算好的。   把东西装进蛇皮袋,在袋口那里绑紧绳子,然后留出一节双绳用来旦在扁担上。   外面的暴风雨正如刘兰秀所说的那样,渐渐的慢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小了,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这场引人厌烦的暴风雨就该彻底停止了。   赵国生一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还要买用来包裹糖果的油纸,以及生瓜子。   也是他们生瓜子买的多,又看他们每人挑了两个蛇皮袋子满满的东西,店家便很好心的破例提供了一个麻布袋子。   等所有事情买清楚后,天已经放晴了,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我们回去吧。”赵芬娟望着天边隐隐不明显的太阳,笑着说。   “……”赵国生有点担心混合在生瓜子里面的书本。   往后他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不会时常能从书籍上闻到瓜子的气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你们是不是已经穿上漂亮的裙子和短牛仔裤,露出令人羡慕的大长腿了?   谢谢大家提醒的英语考级问题,渣作者会改的!   文中的糖 请忽视,很多以前的糖,现在都说不出名字了,市面上也没了 第117章   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微黄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树枝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 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山间林荫道照得很灿烂。   坑坑洼洼的山路泥泞,薄薄雾气笼罩着的远处山峰,倒是别有风景。   如果寒冷没有这么凌冽就更好了。   等赵国生三人赶回村子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多疑,总觉得今天村口的小孩有点多, 多得有种不同寻常。   小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 你推我, 我推你,犹犹豫豫的害羞的围着他们三人周围却又止步不前,欲言又止。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其中有人能率先开口。   “大头, 你过来。” 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赵芬娟笑了, 笑着喊了声其中年龄相对比较大一点的孩子。   只见赵芬娟话一落音, 大头羞涩的笑着跑到她跟头, 乌黑明亮的小眼睛期待的望着圆鼓鼓的蛇皮袋子,不察觉的默默吞着口水。   “这孩子, 来, 伯娘给你们糖吃。”不好意思辜负孩子们渴望的小眼神,赵芬娟笑着手脚麻利的放下担子,解开其中一个蛇皮袋子,用双手捧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然后又说:“去吧, 跟你的小伙伴们分着吃。”   后知后觉的赵国生此刻才明白早上为什么不挑箩筐出门的用意了,敢情是怕这群贪吃的熊孩子们啊。   “国生,你发什么楞啊?快点回家吧。”刘兰秀皱着眉头催促他,现在围着的小孩子不多,待会就不知道多不多了。   “噢”这种孩子们不要意思讨糖吃的渴望眼神,引起了赵国生某些不为人知的共鸣。   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接近四点,比起平常,雨后蜿蜒曲折,凹凸不平的泥巴山路费了不少时间。   “姐,你的鞋子湿了,换下来将就着穿我的鞋。”进屋后,刘兰秀忙着把脚上湿湿发寒满是泥巴,看不出颜色的鞋给换了,给赵芬娟拿了双换洗的鞋后,转头对身后的赵国生说:“国生,你换了鞋,赶紧从灶台拿点柴火在火盆里烧火,冷死了。”说完用失去知觉的冰手不停的往脸上搓,试图让自己那被风吹的僵硬的脸暖和起来。   “行,我马上就去烧火。”赵国生也不含糊,立马动起手来。   “国生,国生,回来没?”火柴还没点燃,屋外隐隐约约传来赵父急切的大嗓门。   “在呢,爸。”赵国生只好放下手中的火柴,去给赵父开门。   “你们回来了?今天下午下暴雨了,你姆妈急死了,担心你们淋雨了,这不,刚听说你们回来了,马上催我来喊你们过去烤火,晚上在我那吃了。”赵父不是一个煽情的人,他稍稍有点难为情的说明了来因,把关心的话全往赵母身上推。   “爸,没淋雨呢,不过确实蛮冷,我们马上过去烤火。”赵国生笑着说,被人惦记的感觉温暖极了。   不过说实话,赵母的担心完全是瞎操心,他们都是差不多当公公婆婆的‘老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下雨不会找地方躲雨吗?傻乎乎的站在雨里任其淋湿?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快点过来。”赵父看着赵国生冷得直哆嗦,手脚不听使唤的隐隐发抖的使劲在搓,想着快点回去多添点柴火,把火烧的更旺。   稍稍整理了下东西,把书籍和学习资料单独找了出来,其他的香甜糖果,全身冰冷的他们这时候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了。   冬天的晚上来得格外的早,尤其是雨后的放晴的晚上,这才四点多,太阳已有夕阳西下的趋势。   “东西都买齐了吗?”赵母一边在灶台忙碌,一边嘴里不着闲的随口问。   “差不多了吧,我今晚不回去,晚上让国生和兰秀帮着我一起分包糖果,看看还差多少?”赵芬娟围坐在火盆边喝着热腾腾的开水,想了会说。   齐与不齐,不就是那八样东西吗?六样是糖果饼干,两样是瓜子花生,凑齐八样,八是吉祥数字,八即发,八发八发是谐音。   在当地,摆寿宴过生日,请茶果吃,不外乎四、六、八、十这四类选择。   有些人家里条件差,只放四样糖果,其中瓜子花生,硬糖和软糖四种。   有些人家里条件好,六、八、十种不等。   一般而言,选择六种糖果和八中糖果的人家最多,既不打眼,又不显得寒酸。   放十种糖果的茶果很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不是说整个赵家村都很穷,没人有钱出得起请十种糖果的茶果。   事实上,咬牙坚持真心要显摆,要炫耀,也大有人在,毕竟,一场寿宴的茶果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呢?贵到天边也就几百块钱的事,东借借,西凑凑也就有了。   之所以村里很少出十种糖果豪茶果的原因,一是你没达到那么高寿的年龄,起码要八十岁才有这种特殊资格,而是德高望重的权威,要么你家为村里做了大贡献,要么你家有人当官。   别说什么年代了,都新中国了,还搞阶级区别待遇。   事实就是如此。   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有更多的糖果的茶果包不好吗?   好,当然好,有便宜占,有什么不好?   可是,当你收到那种糖果茶果包时,这意味着哪一家是你需要尊敬和仰望的存在。   若不是,你心里服气吗?   习俗之所以是习俗,那就是当地大多数人认同的事情。   “要我说,你买六种糖果就够了,偏偏买八种糖果,不是浪费钱吗?”赵父吸了口旱烟,低头用另一只手拨动着火盆里的柴火,不赞同的说。   赵父赵母心里一致惦记着女儿家不宽裕,手里紧,能省则省。   只要不是寒酸拿不出手的四种糖果,六种和八种,有什么区别?   “爸,你手艺好,花生和瓜子就交给你来炒了。”不愿意把这个话接下去的赵芬娟硬生生的转移话题。   人都是要强心理的,赵芬娟看起来柔柔弱弱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挺要强的。   “爸,看你说的,什么浪费不浪费,姐那是孝顺你,再怎么花钱她也愿意,要不是我们家达不到十样茶果包的标准,姐早就按照最高准则来了。”见气氛有点奇妙,刘兰秀笑着插话,诙谐的化解尴尬。   哪有谁家父母老是明里暗里说自家女儿没钱,手头不宽裕的?要她省着点的?   就算是实情,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还是在给你老办寿宴,请茶果包的时候啊。   “好好好,不说浪费了,你爸就是闲得慌,我们活了大半辈子,有你们这么孝顺的儿女也是值了,不算白活一生。”赵母不知道什么端了一大碗放了糖的鸡蛋过来,怒瞪了赵父一眼。   然后又笑着对赵芬娟说:“你们中午没吃饭,现在吃点鸡蛋,垫垫肚子,晚饭还要好一会呢。”   赵国生:“……”怎么又放了白砂糖?为什么鸡蛋里面老是放糖?又不是过年。   ‘咕咕咕咕’心里说着不要放糖的鸡蛋,不争气的肚子却诚实的叫了起来。   “国生,不够锅里还有。”赵母不知情的又好心的给补了一刀。   赵国生:“……”   “姆妈,你是不是煮的太多了?”这大铁锅里还剩不少啊,他姆妈什么时候这么舍得浪费了?   “没事,待会我孙子放学回来吃,他们读书费脑子,多补补。”赵母不在意的笑着说。   赵国生:“……”他说怎么在鸡蛋里面放糖,甜甜的,腻的牙疼,原来一开始就是给熊孩子们准备的,他们不过是附带的。   补了一刀又一刀的赵母,又说:“国生,你快点吃,吃完回去看看我孙子放学回来了没,要是回来了让他们过来吃鸡蛋,你们家现在又没有烧火盆烤火,他们怎么写作业啊。”   赵国生:“……”还能不能好好的填饱肚子了?   一旁注意到的刘兰秀暗地里喝着鸡蛋糖水偷偷的发笑。   她知道赵国生在过年期间被鸡蛋糖水毒害的差点有心理阴影了,导致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也不是很爱吃啊,更不用说赵母这“附带”的行为了。   简直是在拿尖刀戳他的心啊。   “爸,你现在忙吗?要是不忙,我们一起去后山看看陷阱?”赵国生艰难的喝完最后一口“爱心”鸡蛋糖水,转头问赵父。   为了这次寿宴,赵国生特意又增添了好几个陷阱,就等着猎物乖乖上套呢。   “我不忙,我跟你一起去吧。”赵父收起烟杆,对后山的设的陷阱很感兴趣,便起身回里屋换身旧棉衣。   ……   刚到五点,太阳就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   远边天际出现了一抹暗红色的晚晖,像徐徐凋谢的红玫瑰。   什么回家等儿子?告知他们去爷爷奶奶家烤火写作业?吃鸡蛋糖水?赵国生被这冷飕飕的全风吹忘记了。   他发誓,绝对不是心里不舒服在吃醋的缘故。   “爸,你慢点,今天下午刚下了雨,山路有点滑。”看着赵父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爬坡摇晃,赵国生后悔了,他是被寒冰冻僵了脑袋吗?为什么要拖着年龄一大把的年迈父亲一起来后山呢?还是在雨后泥土打滑的傍晚。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这条山路,你爸我不知道爬过多少回了,我逼着眼睛也能爬上去。”赵父毫不在意的扯着旁边的树藤,一个脚力,轻松的爬上了陡坡,那姿势灵活的根本不像一个老头。   人不能盲目自大,总觉得别人年纪大,不行,结果,现实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哎呦。”赵国生一个脚滑,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捉了好大一个团鱼。   “我说什么,让你小心点,你又不上心,捉了个团鱼吧,有什么有事?摔的疼不疼?”赵父摇着头,紧张看了下情况询问。   赵国生:“……”   为什么每次打脸的总是他自己?   “没事,爸,就轻轻摔了下,我裤子穿的厚,一点也不痛。”摸着摔着痛的有些麻木的屁股,赵国生打破牙齿往肚子里的咬牙说不痛。   如果能忽视他脸上隐隐抽搐的抖动,或许赵父就真的信了。   “要不你先回去换裤子?你屁股不痛,裤子湿湿的容易着凉,别感冒了。”儿子大了,要面子,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不留情面的戳破他,赵父只能婉转的说。   哎,他这个二儿子,永远这么笨拙,上次脸上那小抓痕?什么猪蹄子弄的,当他吓?一看就是鸡爪子的抓出来的,倒是手背上确实是猪蹄子弄的,看着这样笨拙的赵国生,赵父不知道说什么了。   “爸,真没事,就是外裤湿了,里面的裤子干着呢,这都到山上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这种打滑的路面,赵国生也不敢把赵父一个人仍在山上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每个人在身边看着。   “好吧,你跟着我后面,多注意脚下啊。”赵父拗不过他,也好打消念头。   赵国生:“……”这句话不是换过来说吗?   莫名其妙被当成不知深浅小孩子看待的赵国生心里郁闷极了。   雨后放晴的陷阱,是收获猎物的最佳时机,还特别是冬天。   一方天晴有太阳,动物适当的出来活动觅食,第一个方面则是雨水洗刷陷阱旁边一切人类的气息,猎物容易上钩。   “国生,快,拿麻布袋过来,这个陷阱里面又有两只肥兔子。”赵父一张老脸笑开了花,笑着迅速的从陷阱里捉出两只兔子。   “爸,今天收获不错啊。”光是兔子就收获了六只,野鸡有八只呢,赵国生手里的两个麻布袋都装得差不多了。   “哎,可惜没有野猪。”赵父不知足的心中惋惜,一头野猪低多少只野鸡和兔子啊。   赵国生:“……”野猪是靠运气的吧,运气好,一次性好几只,运气不好,好几个月看不到一只。   “爸,还剩最后一个陷阱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尤其是在树枝茂盛的山里,更加黯淡无光,赵国生不由得催促起来。   “恩”希望那个陷阱里有野猪,赵父好心情的满怀期待。   不一会,到了最后那个陷阱旁边,赵国生第一次看到黄鼠狼,根本不认识,便好奇的问:“爸,你看这是什么?”这么大的老鼠?   “真倒霉,这是黄鼠狼,吃不得,一股子骚臭气。”赵父看了眼,立马认了出来。   “黄鼠狼是不是专门到村里偷鸡吃的?”赵国生挺好奇的,这黄鼠狼挺大只的,还挺有灵性的,两眼珠子瞪得圆滚滚的一点也不慌张的望着他们。   “黄鼠狼是偷鸡吃的,不过我们村好像没听说谁家的鸡被黄鼠狼偷吃了?”他们村离这后山比较远,这黄鼠狼要下山偷鸡吃,也就在山脚下这两个村子,不会舍近求远的跑到赵家村去。   “那这黄鼠狼怎么办?”赵国生其实想说打死它算了,为民除害,可是他莫名下不了手。   “放了啊,不放了还能怎么办?”赵父听说过不少黄鼠狼成精的鬼故事,对这东西,他心里怵得慌。   那黄鼠狼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一样,给它解绳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挣扎,显得很是配合。   放生后,黄鼠狼一个跳跃奔跑,窜进树枝丛里,不见了踪影。   等赵国生回去后,外裤屁股上湿漉漉的痕迹,又一次让刘兰秀开启了调侃式的嘲讽。   “哎,还好以前的旧房子没有拆掉,用来养野鸡野兔子最合适了。”要是下雨天能不漏雨就更好了,刘兰秀看着‘鸡飞狗跳’的野鸡有活力的乱窜,有感而发。   “明年开春,再起一个亮堂的杂房吧,总不能让爱华每次做木匠的时候都得选天气的在屋外吧。”赵国生就差没点出刘兰秀霸道的行为了。   旧房子一向是赵爱华专用的,用来做木工活的。   自打赵爱华出师以后,长期在外帮人做木工活,得空闲置下来的旧房子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被刘兰秀征用了。   “好啊,随便再彻两个猪圈吧。”刘兰秀想着猪圈也挺破旧了,土坯的墙壁有点裂开了,好像要倒塌了。   刘兰秀是什么人?她哪里听不出来赵国生的言下之意?在霸占旧房子用来养野鸡野兔子这件事上,她似乎做得有点不地道,之前他们默许了旧房子留给赵爱华用来当干木工活的。   出尔反尔的,很不好意思。   “还有几天爸就过生日了,也不知道那两家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哥家刘兰秀倒不是很担心,大嫂说话不好听,性子倒是直,不会耍小心思,就怕老三家的媳妇出什么幺蛾子,缺斤少两到时候饭桌上不好看。   这次赵父摆宴席,四个兄弟姐妹中,花钱最少的就是赵国生家。   因为他们家提供了足够量的野鸡和野兔子,一定程度上,赵家另外两兄弟在无形之间让他家少出了钱。   “你要是担心,明天跟姆妈提一嘴,随便跟姆妈说一声,让她们帮着杀野鸡,野兔子。”这事还不简单,交给赵母啊。   所有的食材,最后不都要搬到赵父赵母家去的吗?   在关系赵家脸面争气的事情上,赵国生不怕老三家媳妇耍小心眼,占便宜,要真丢了脸,她颜面无光。   在赵父赵母家吃过晚饭后,他们一家人包括赵芬娟在内,都没有多留,晚上,他们还忙得很。   “美丽,最近学习怎么样?你可是我们老赵家第一个考高中的人,争口气。”赵芬娟拍着身高已经到她额头的侄女的肩膀,笑着期待的问。   “还可以。”放心吧,为了给家里争口气,堵住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她也会努力考上的,不让父母遭人白眼。   “芬娟伯伯,考高中算什么,我姐绝对能考上大学的。”赵爱强抢着大声肯定道,他姐读书这么用功,考不上大学就奇怪了。   起码,在赵爱强和赵爱文两小子心中,赵美丽考上大学是铁板钉钉的事,是他们的学习的榜样。   虽然,那股子学习的狠劲他们学不来。   “好好好,你们两个也要跟你姐好好学习,都考上大学,给我们老赵家争口气。”说完欣慰的看着三个差不多跟她齐头的孩子。   什么时候,这三个孩子长这么高了?   赵美丽:“……”话说这么满,让她怎么接?   “姐,爱强,爱文,这话你们别在外面胡说。”刘兰秀板着脸马上制止了。   高中还没考上呢,就肯定能考上大学呢?这话让人听了不是笑话吗?   有些眼红心里嫉妒的好事者,不知道会传的多么难听呢。   平白无故给赵美丽招来一大堆闲言碎语,还让赵美丽增加了重重的心里压力。   “就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别瞎嚷嚷。”赵国生瞄了眼涨红了脸的赵美丽,笑着很随意的附和。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你们不许看电视,都给我帮着包茶果包。”那么多糖果,就他们三双手,得忙到什么时候?有多余的劳动力浪费着不用吗?刘兰秀又不是傻子。   “原来是要包茶果包的啊,我说还没过年,家里怎么买了那么多糖。”赵爱强小小的包子脸上皱着粗粗的眉毛,好奇的说。   只吃过别人家发的茶果包,自己还从来没有包过,三个熊孩子都挺好奇。   好奇归好奇,他们三个回家时,发现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几大袋糖果,都很有默契的克制住没有伸手去抓着吃。   没征求过父母的同意,这种‘来路不明’的糖,他们不敢拿着吃,哪怕他们真的很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   还有就是,有老人死去了,根据老人的年龄来办丧事,年龄越大,在家放的时间越久,三到七天不等。   其中还要根据老人的生平来决定死去的老人应该放在最上面的祠堂,还是中间祠堂,或是下面的祠堂,更甚至只能放在祠堂门外。(村里祠堂分三个,上中下,当然各地不相同)   渣作者见过黄鼠狼,是小时候见到的,没人吃那玩意,虽说南方不大流行黄大仙的传说,大伙嫌弃它身上骚臭味重,不愿意吃。   小时候渣作者最喜欢下雪天,下雪天可以跑到山里去扒洞找兔子,很简单,一扒一个准,小时候孩子想,那兔子怎么那么蠢,都不动,后来大人告诉我们,兔子也怕冷啊。 第118章   冬天赵家村的夜晚少了几许热闹与活泼, 却增添了几分宁静和安详。   忙碌了一天的赵国生一家人围着在旺膛的火盆旁,在微黄的灯光下, 六种糖果,七个人,分工合作配合的恰恰正好。   六种糖, 六个人,一人分管一种糖, 有条不紊的把糖果集中到一个油纸上,由心灵手巧的赵芬娟最后来打包糖果茶包。   这只是一个粗略的粗糙过程, 才六种糖果, 还有瓜子花生没有混入其中,这么急着包糖果茶包的原因,就是为了大概的弄清楚, 这些糖果究竟可以包多少份, 够不够分散到各家各户, 人数和份数必须要落实。   只能是糖果茶包的份数多, 不能是糖果茶包的份数少。   把基本上的份数整理包好出来以后,才能确定是否还需要去县城再买些回来补上。   堂屋里很安静, 除了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呲呲柴火燃烧声音, 就是糖果纸的哗哗声音,偶尔有几句低声闲谈的声音。   许久之后。   “国生,兰秀,我看这些糖果茶包不够啊。”赵芬娟一般包果糖茶包一般紧密的细数了着糖果茶包的份数,心想这些也就够他们赵家村的份。   “我也觉得有点少, 怕到时候分散不开来。”不是赵芬娟自己主动提出来,刘兰秀是不会冒昧的问出口的。   这茶果包的钱一向是出嫁女出的,多与少,重与轻,份数发散那些村,那些人都得看赵芬娟的心意来决定。   原则上,这些和刘兰秀没有关系,她不便多说。   万一,赵芬娟心里想的就是只分散赵家村呢?她好心办坏事的提出来,不是让人尴尬吗?   “那明天你们再陪我去一趟县城,我不能给爸落下脸面。”既然要办寿宴,那就要好好操办起来,不能落了话柄,让人有话说。   这个年代,糖果虽然珍贵,却不是村里人最为在乎的,他们在乎的是,你们家收到了茶果包,我们家却没有。   这种情况,你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你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家不配?   这其中有很多后世人无法理解的执着,他们坚守和遵循的是我们无法体会的特殊感情和情怀。   “好啊。”反正天气冷了,地里的活也不繁忙,刘兰秀守在家里除了围着火盆烤火,也无事可干。   “姆妈,这些茶果包已经弄好了,我们可不可以看电视了?”赵爱强小孩子玩性重,心心念念的全是电视剧情。   这也不怪他,这年代,娱乐活动少得可怜,还特别是冬天的夜晚,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守在电视机前面。   “看什么电视?爱强,你功课复习好了吗?过两天就要期末考了,你英语这次能保证及格吗?”赵美丽一个犀利的斜眼白过去,瞪的赵爱强哑口无言,强颜欢笑。   “姐,你能不提英语吗?”为什么要提他的死穴?赵爱强兴高采烈的笑脸瞬间皱成了可口的小包子脸。   心中幸灾乐祸的赵爱文暗暗的在心底发笑,努力憋着笑声,低头不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愧为亲兄弟,有着同一个死穴,他敢说话吗?   “爱文,你也是,你那英语又比爱强好到哪里去?明年你就要升初三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不要以为她没有看到他在偷笑,还好意思嘲笑别人,赵美丽很有姐姐风范的刺了他们俩兄弟一顿。   赵爱文:“……”终究没有逃过一劫。   “要期末考试了?”这么快?刘兰秀皱着眉头看了两下子一眼,想了下,恐吓他们说:“要是谁今年英语不及格,没有压岁钱。”   赵爱文:“……”   赵爱强:“……”   压岁钱?说得好像他们真的有过压岁钱一样,不都是只让钱在他们手里过过手瘾吗?   这种华而不实的威胁,他们两兄弟相视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哎,本来想着你们年纪也大了,一个个都上初中了,也该学着自己管压岁钱了,算了,看样子,你们都不想要。”赵国生好奇心极重的剥了一颗从未吃过的糖放在口里,笑的很漫不经心。   对付熊孩子,赵国生有的是办法。   “爸,真的?”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默契的异口同声,转动着眼珠子反问道。   “真的假的,看你英语成绩了。”这糖真酸,赵国生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呵呵,压岁钱真的假的姆妈不知道,可我知道你爸动真格了,瞧见桌子上那堆英语书了吗?除去你姐的复习资料,剩下的全是给你们买的。”刘兰秀似乎想到了不久将来的某些好笑场面,她笑了,笑得微风拂面,如冬暖花开般灿烂。   莫名的,两个熊孩子看着刘兰秀这股子奇怪笑容,他们心里发毛,发寒颤。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或许他们的苦难就要来临了。   “爸,你不用给我们买这么多英语学习资料,我们学校老师上课有教,课后也有练习。”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知道,这么多的英语学习资料,就他们那薄弱的英语底子,怎么可能学得完?不是浪费钱吗?   “呵呵,你上课听了吗?课后练习了吗?有老师教还学成那样?还好意思说出口。”赵美丽冷笑了一声,丝毫不客气的毒舌了一番。   赵爱文:“……”   赵爱强:“……”   这人是谁?这人绝对不是我们那个可爱又贴心的温暖姐姐。   自从赵国生以朋友的身份和赵美丽敞开胸怀谈了一场话后,赵美丽变了,变开朗了,变得爱开玩笑了,笑容也多了。   不过,这隐藏的毒舌功能,是赵国生没有料想到的。   “听到你姐说的话了吗?就你们两兄弟那英语成绩,还好意思说不用买英语学习资料?要是你们英语成绩有你姐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你以为我和你爸那钱是风刮来的?买这些英语学习资料不要钱?要是你们再学不好,小心我揍死你们。”刘兰秀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两兄弟一眼。   “啊,姆妈,不要啊,不是我们不愿意学英语,真的是一上英语课,我们就想睡觉啊。”赵爱文和赵爱强欲哭无泪的哭丧着两张难看的脸。   真是有苦说不出啊,那英语老师上课,跟催眠曲一样,不出五分钟,立马想睡觉。   “哼,是吗?我怎么有一次听爷爷说让你们俩放牛,你们用的也是这个借口?一说放牛,你们就想睡觉?一睡觉,牛就跑了?”赵美丽不屑一顾的瞥了他们两眼,带着浓浓的报复心理。   这种扯淡的谎言骗骗爷爷也就罢了,要是那天这俩臭小子没有祸水东引的引到她身上,让她放牛,也许,她就不计较了,谁让他们是她亲弟弟呢?   但是,这俩臭小子,她在前面牵着绳子放牛,他们在后面用棍子戳牛□□。   结果,不言而喻,牛发狂了。   那头牛也不知怎么的,追着她跑了好几条田埂,差点伤到她。   事后他们知错道歉了,哭着哄着让她别告诉家里,一时心软的她答应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今天可逮着机会了。   逼着他们学讨厌的英语,这才是对他们最恐怖的惩罚。   “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俩小子强颜欢笑的僵硬着笑脸,心知肚明的知道赵美丽说的什么事情。   “哟,跟你姐认错有什么用?你姐还能帮你考试不成?你们还是乖乖的学英语吧。”一直在忙着轻点糖果包的刘兰秀没有注意到他们姐弟三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很随意的说。   “噢”   “对了,爱文,爱强,你爸也准备学英语,你们俩有空多教教他,可千万不要出现你爸的英语比你们还要学得好的情况啊。”那样刘兰秀会觉得送他们读书是白花钱的。   有过赵美丽在理科方面需要赵国生辅导的前例,刘兰秀心里生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不科学想法。   赵爱文:“……”他有点耳背,没听清楚。   赵爱强:“……”他爸要学英语?他没听错吧?莫名的,他把目光投向了赵美丽。   赵国生:“……”不用他们俩臭小子教,他现在的英语底子也比他们俩个强。   赵美丽:“……”英语最好的不是她吗?为什么不让她来辅导?也让她好为人师的过过老师瘾,不能总让她爸辅导她功课啊。   “什么?国生要学英语?”赵芬娟挠挠耳朵,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她小瞧赵国生,或许在农活和挣钱这方面,她承认赵国生的能力,那宽敞的砖瓦房和借她的钱可以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夜里着凉了,今天很不舒服,一直拉肚子   小时候,渣作者就被牛追过,因为后面有个缺德鬼在戳牛□□。 第119章   这读书吗?不行。   一个小学都没有读完的乡村农民, 想要学曲曲扭扭的英语?她不相信。   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老赵家世世代代, 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读书这方面的基因。   要是小侄女处在初三考高中的关键期,赵芬娟不想说什么泄气的话, 她嘴上说着看好赵美丽,让她为老赵家争光, 心里并不当一回事。   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赵国生一家人比较谦虚, 在同别人说自家孩子成绩时, 总会谦虚谨慎的说还行,还可以,勉强过得去, 从来不用很好, 名列前茅来炫耀。   尤其是说到赵美丽理科时, 赵国生那朽木不可雕也的语气, 成功的误导了所有人。   如今,赵芬娟又亲眼看到这一家子集体攻击俩小侄子的英语, 她心里对他们考大学的期望更加不在意了。   所以, 在赵国生一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全村包括一切亲朋好友在内都对他们家三个孩子的学习,不抱任何希望。   有甚者,很多人在对他们家硬送孩子读书的事,很是好笑, 暗笑他们浪费钱。   当然,这所有人中,不包括盲目对孙子蜜汁自信的赵父赵母。   在他们眼中,谁家有三个孩子考上镇上初中的?   既然能考上初中,顺理成章的就能考上高中,甚至大学也是手到擒来。   “姐,我这不都是为了激发孩子的学习热情吗?有他爸陪着他们一起学习英语,他们还敢三心二意的徘徊在及格边缘?”赵国生抽搐着嘴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的笑着说。   那什么语气?那什么眼神?他学英语有那么搞笑和不可思议吗?   后世七八十岁还想着圆自己大学梦的人,上老年大学的,一抓一大把。   “咳咳,没,挺好的,姐就担心你看不看得懂那蝌蚪文。”赵芬娟包糖果茶包的手顿了下,不敢直视赵国生那火辣辣的求肯定的眼神。   “姐,这话你还真别说,国生指不定还真学得会,你瞧我以前不是不识字吗?在国生这几年的教导下,一般的字都认得了。”不但认得了,她还被要求每天用字帖临摹两张字呢,有点小自恋的刘兰秀自认为她的字很不错。   “真的?”赵芬娟手中的糖果包也顾不上了,惊讶的看着笑眯眯的刘兰秀。   这弟媳妇她是知道的,应该说,赵家三个儿媳妇都和她一样,大字不识几个。   猛地听到刘兰秀说她能识字断文了,这感觉不亚于她曾经幻想她家一夜暴富的天方夜谭般吃惊。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嘛,这都是国生的功劳,要不是他逼着我认字,有逼着我练字,我恐怕一辈子都是文盲了。”想起那段认字的时间,刘兰秀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的寒颤。   别看赵国生平时闷葫芦,不说话,也从不与她争辩和吵架,更不会用凶狠的语气训她。   这些不可能,在赵国生教他认字的那段‘人间地狱’里,她每一样都煎熬的经历过了,应了那句严师出高徒。   不是了解赵国生的为人,刘兰秀真的怀疑他是在借机报复。   “呵呵”在听到文盲这个词时,赵芬娟敏感的心里有一丝丝不自在,知道刘兰秀是有口无心,只是单纯的在炫耀,不是针对她的,她还是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好了,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墨水,别说出来丢人现眼了,有本事继续学啊,把家里那几本唐诗宋词全给背了?”连家里最小的熊孩子都能倒背如流的唐诗宋词都背不下来,还在那里嘚瑟显摆,没看到他姐脸上不正常吗?   “那么诗词,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了,脑子又不好用,得背到什么时候?背到我白发苍苍?”背到她进棺材?看到那几本唐诗宋词,刘兰秀就觉得头大。   光背诵倒是没什么问题,一天坚持背诵一首诗,或者半首诗的,持续个几年也就背完了,可赵国生的要求不仅仅是背诵啊,还要理解和通晓诗词的意思。   这样一来,刘兰秀学习背诵诗词的想法就彻底打消了,她可不想再受其‘刁难’和折磨,能断文识字她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你也别瞎扯了,火盆里的火不够旺,我背后感觉有点冷,你去灶台那再拿点柴火过来,孩子们也快去洗漱,泡个热水脚,早点休息,剩下的这些,我们三个大人来弄,你们明天还要上学。”赵国生不想再跟她扯西皮,也没指望培养出一个诗词达人,只是单纯的想为难为难她,逗逗她,让她感同身受的体会下别人大声呵斥和指责的味道。   “听你爸的,你们快去刷牙洗脚,各自把臭袜子给洗了,洗好后放在后门前的那根竹竿上,等我和你爸睡觉的时候再帮你拿过来放在火盆边烤着,记得一定要换袜子啊,谁要是懒得换袜子,把被子弄得臭臭的,谁自己大冬天洗被子啊,姆妈可不会给你们洗。”刘兰秀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往灶台去拿柴火。   最后那两句话,主要是针对懒惰又爱耍赖的赵爱强说的。   这孩子,以前凭着撒娇卖萌求着心软的赵美丽帮他洗臭袜子,这事被他爸看到,狠狠训过他一次后,他又贼狡猾的把臭袜子塞到赵爱文的鞋子里,把他哥干净的袜子给换走。   “噢”赵爱强乌黑的眼珠子又快速的转动起来,估计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姆妈,下次给我们两兄弟缝制袜子,不要再缝一个颜色的了。”多次被赵爱强变着法,意外中计,掉了包的赵爱文警惕的提防着说。   “好好好,以后再说吧。”刘兰秀心中有数的笑着抱着柴火点头。   “他们都自己洗袜子的?”赵芬娟神色怪异的疑问?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男孩子?自己洗袜子?赵芬娟第一次感觉到弟弟这一家人好像有什么地方和她家不一样。   “当然啊,国生说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了,过一两年就要县城去上高中了,到时候要住学校的,我们都不在身边,那时候谁给他们洗袜子?洗衣服?这不先在家里习惯习惯。”在一定程度上,刘兰秀已经摒弃重男轻女的思想了。   完全没想过村里像他们这么大的男孩子,有谁自己亲手洗过衣服和袜子?   “噢”赵芬娟有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想到自己那两个订了亲的儿子,差不多要结婚分出去有小家了,好像从来没有沾过家务活。   这对比一下,赵芬娟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也许她的侄子侄女真能考上高中或者大学也不一定,不然谁会对到县城上高中的独立而胸有成竹的提前做准备适应呢?   “美丽,你不要躲在床上看书啊,你房间里灯光暗,容易把眼睛看坏,你要真睡不着,坐到堂屋里来吧,堂屋里灯光亮,还有火盆,不冷,听到了吗?”刘兰秀伸长脖子探着头往赵美丽房间里漏出光线的门缝里不放心的偷看。   这已经成了刘兰秀每晚必备检查的任务,就怕女儿太用功,把眼睛看坏是小,还可以戴眼镜,把身体搞垮就划不来了。   “好的,姆妈。”没一会儿,赵美丽衣裳整着的笑着走了出来。   刘兰秀:“……”她只是随便说说,没真想喊她出来看书。   不可察觉的,她隐晦的抬头往墙壁上的时钟看了眼。   还好,不算太晚,九点半。   “靠着火盆坐桌子这个方向,别着凉了。”刘兰秀不自觉的把火盆往赵美丽坐的位置踢了踢。   “美丽,读书这么用功啊。”不知道她刻苦详情的赵芬娟对此很欣慰的赞扬了句。   “也不是啦,这些复习资料是我爸今天从县城给我买的,我还没看过,我想先看看。”不看上一两眼,她夜里总想着想着睡不着,赵美丽很羞涩的笑着说。   “只允许看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候后,必须回屋睡觉,你还在长身体,需要足够的睡眠。”赵国生无奈的摇着头,拿酷爱学习的赵美丽一点办法也没有。   “知道了,爸爸。”隔着旺膛的熊熊火焰,赵美丽看到了他爸眼中心疼的担忧。   赵芬娟:“……”孩子喜欢读书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他们两夫妻一个两个如临大敌般紧张的劝她早点休息?   鉴于气氛有点怪,很有眼见力的赵芬娟没有再提出来去打扰已经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赵美丽。   屋外,赵家村在夜空大地衬托下深邃黑暗,让人感到冬季的孤独和凄凉。   屋内,旺膛的柴火在火盆里呲呲的燃烧,微黄的灯光像一盏指明灯,照射在如饥似渴吸收知识的赵美丽的脸上,认真而安详,三个大人很有默契的尽量减少糖纸发出的噪音,静静的忙碌着,偶尔压低声音,小声讨论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问渣作者,《欢乐颂》还更不更,渣作者想说,原本不准备更了,这几天被老谭苏的不要不要的,又有点想更   不过,小伙伴们不要抱很大希望啊,有时间就更,也许一周一更,一月一更,一年一更,也许一天一更,三天一更,说不准的。   所以,渣作者渣啊,顶锅盖逃走!   渣作者一直想把坑都给填了,可有心无力啊懒啊 第120章   第二天凌晨, 天还是暗暗的,大人们还是在暖和的被窝里酣睡着, 早起的三个熊孩子已经熟练的配合着在灶台忙碌起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赵芬娟以为赵国生他们起来了,不好意思的赶紧起床,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没有开灯泡的屋里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   这个点去起床去县城?会不会有点过早?   心里琢磨着犯嘀咕,动作上倒是非常迅速的披上了大棉袄。   “美丽?爱文?还有爱强?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半迷糊的赵芬娟看到这番意料之外的场面, 有种云里梦里还没醒过来的错觉。   似乎, 她还在做梦?   “是啊,我们要早起去学校读书啊,芬娟伯伯,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我爸妈还没起来呢?”赵爱强一般往灶台口里塞柴火, 一边奇怪的看着这个点起床赵芬娟。   要不是赶着去学校读书, 他们才不愿意这么早起呢, 冷的要死。   如果今天学校放假的话,不到太阳晒屁股, 他们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你们自己早上起来煮饭?你们爸妈不管吗?这是什么?这些是准备中午吃的菜的?”赵芬娟拿起一个大的破旧稍稍变形的却又洗的发亮的铁饭盒, 看了眼里面装着的豆子酱蒸腊肉,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他们山林村也有好几个在镇上读初中的男孩子,那几个孩子可都是父母手中的掌心宝啊,事事帮他们安排的妥妥帖帖,那几个熊孩子还嫌三嫌四的说早上起太早了, 菜也又不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就分不出孩子性格品质的高低。   “我爸说自己的事,自己做,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就是起床的时候有点困难,芬娟伯伯,你回屋再睡会吧,我爸妈还得过一小时才起床呢。”添了柴火后,赵爱强起身准备去刷牙,换赵爱文来灶台口守着添柴。   赵芬娟:“……”   事实上,刘兰秀曾经有主动早起帮三个熊孩子做早饭,可是没过几天又被三个熊孩子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因为赵国生私底下找他们谈过一场,具体说了什么,他们谁也不肯透露,大概能猜测的是,估计是告诉他们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同时告诫他们,即便考上初中,高中,大学,他们还是农民的孩子,不能一副我读书,我最大的骄傲自大,五谷不分的像个贵公子,娇小姐般双手不沾阳春水。   一直处于半迷糊状态不太清醒的赵芬娟被这番出人意料的场景一闹,脑子更加糊涂了。   她弟弟家教育孩子的方式,她看不懂。   说他宠孩子吧,他又狠得下心这么对待他们?   说他不宠孩子吧,一般情况之下,对孩子的所有的要求都二话不说的答应,从不在乎乱花钱的浪费问题。   回屋后,赵芬娟哪里还睡得着回笼觉?满脑子像浆糊一样,黏黏糊糊的乱七八糟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不过,赵芬娟也只是在心中胡思乱想,没想过把这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运用到自家儿子身上。   或许,早个十年八载的知道这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她会去尝试。   现在,已经定亲了,马上结婚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她老了,已经管不着了。   冬天的早晨虽然是迷茫,但是,她毕竟已经冲破了寒夜的黑暗给大家带来了曙光。   “姐?起来了没?要吃早饭了?”刘兰秀喂完猪和清点完鸡鸭,把一切家务活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瞧着清脆的木门,声音不大不小的询问。   “起来了,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好。”合着衣服没脱的赵芬娟闻声立马从暖和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豆子酱蒸腊肉,一个白菜都是赵美丽他们早上吃剩下的,在大铁锅里一直温着,留给他们的早饭。   赵芬娟:“……”   一看这饭菜,赵芬娟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没有问,没有戳破这个好奇的疑问。   吃着这顿侄子侄女早起做的早饭,她心里不是滋味,隐隐的,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再看看吃一脸心安理得还在讨论这个才太咸了的赵国生夫妇,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早饭后,东方的朝霞慢慢染红了半边天,可害羞的太阳却迟迟不敢露面。   “拿好蛇皮袋子和绳棍就走吧。”赵国生缩了缩脖子,埋下头,硬着头皮走在最前头挡风。   “哎呀,记得拿伞。”刘兰秀急急忙忙的从堂屋的右边角落破桶里拿出三把半新的伞。   这鬼天气,谁知道老天又会不会临时心情不好的下雨?   这一趟去县城干脆方便的多,只需要直奔昨天已经关顾的哪家糖果铺就好。   一切糖果都按照昨天挑选好了的那六种,继续加分量就可以了。   昨天那么大批量的购买,足够让糖果铺的店家记住他们三个人了。   今天一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装糖,上称,结账,装进蛇皮袋,然后爽快的走人。   早上八点从赵家村出发,九点不到抵达,十点不到离开县城,十一点准时到家。   雨伞刚放回原地,屋外烈日灿烂的太阳下,稀里哗啦的下起了太阳雨。   又是太阳,又有下雨,好不奇怪。   仿佛间,赵国生似乎看到这就是童话故事里的仙境,一边太阳,一边雨,枯黄的树叶儿纷飞在太阳雨底下,煞是奇观。   赵国生正沉迷于这美丽的奇观中,突然,一片枯树叶落了下来,从他的脸颊旁划过冰冷冰冷的,使我不得不被拉回现实。   即使有太阳,这雨水还是冰冷的寒气逼人。   屋外传来小孩子的童谣。   噢噢噢噢,下太阳雨咯。   又出太阳,又落雨,皇帝老子嫁满女。   有些小孩子见此奇观,兴奋的高呼拍起手来,趁着大人不注意,纷纷跑到太阳雨底下去狂欢。   “幸好,我们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点,这些糖果全淋湿了。”赵芬娟心里满满全是庆幸,雨伞只能遮自身的雨水,哪里能遮盖得了肩上担着的糖果?   “是啊,最近这天气挺奇怪的。”刘兰秀望着屋外的太阳雨,笑着附和道。   午饭过后,三人又手脚麻利的把糖果分配好,计好数,用大箩筐装好,只等瓜子花生炒好,再用绳子吊到堂屋的阁楼上藏好了。   “国生,你去爸妈哪里看看,看瓜子花生炒好了没?要是炒好了,你拿回来,要是爸还没有炒好,你跟姆妈说一声,看今天是不是应该开始杀野鸡,野兔子了?”只有几天,就要摆寿宴了,时间上有点紧迫了。   “那行。”赵国生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末柴火灰,嘴里含了颗硬甜糖。   “要是杀野鸡,野兔子,你让姆妈直接过来去老房子里捉啊,我带姐去后山陷阱看看。”有婆婆在,大嫂和弟媳妇不用她多请什么,自己就会屁颠屁颠的过来。   赵国生:“……”为什么要挑雨后路滑的时候上山呢?   心有余悸的赵国生点点头,不敢说什么不吉利的诅咒担心话,免得又被刘兰秀笑话。   甚至,在赵国生转身离开时,那急速的脚步有一丝丝慌乱,引得刘兰秀意味深长的笑了。   “兰秀,还是我们赵家村好,山里野味多,我那上林村,除了偶尔能看到几只兔子,野鸡野猪什么,毛都没看到过。”出嫁前赵芬娟挺嫌弃赵家村这个山窝窝里的村庄,进出很不方便,至少上林村离县城近,旁边不远还有铁路经过,说出去也拿得出手。   “你要是想吃野味了,就跟爱华说一声,我让他给你送过去。”不知道赵芬娟为何有这种感叹的刘兰秀愣了会,笑着说。   “不用,不用,我就说有感而发。”她不是这个意思,被误会了的赵芬娟不好意思涨红着发烫的脸,急忙解释。   刘兰秀:“……”   “姐,翠红是不是这两年也该找婆家了?”刘兰秀不小心的踏进了一道浅水坑,溅起水花四射,鞋子也有一点点浸湿。   这小外甥女和她小女儿是同一年的,要是赵美丽没读书的话,刘兰秀也差不多要着手相看对象的事了。   在这个年代,十五六岁的姑娘,不算小了,先定亲,缓冲一两年就差不多了。   “是啊,等她两个哥哥结婚后,就轮到她了。”孩子年龄隔得太密也不好,娶媳嫁女基本上紧挨着,时间上不充裕。   当地习俗,一个家里,同一年之内,不能同时娶媳嫁女,也不能同一年两个儿子结婚,或者两个女儿出嫁。   一句话,一个只能一个孩子结婚,不论是娶媳还是嫁女。   娶媳嫁女同时的话,会被人说有换亲的嫌疑。   同一年嫁两个女儿的话,不吉利。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好悲催,今天在跑步,低着头在听歌,没注意,一个不小心,摔个大跟头,当时好多人,虽然没有人笑   渣作者,一个个还特别好心的来扶起渣作者,可渣作者还是尴尬的不得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又出太阳,又落雨。皇帝老子嫁满女   当地对太阳雨的美丽说法。   渣作者这,基本上没有一年嫁两个女儿这种事发生。 第121章   “爸, 瓜子花生炒好了没?”赵国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推门进去后, 拿起椅子摆在火盆旁,一屁股坐下去,霸占了一个方位的火势。   “你爸知道这是给他自己摆寿宴用的, 早就炒好了,根本不用催, 昨晚一直炒到后半夜,我喊他早点睡觉, 他搭都不搭理我, 一个劲的在灶台卖力。”赵母几句话笑说着把极力想隐瞒着急心里的赵父给卖的干干净净。   赵国生:“……”   这话在赵国生听来,有几分调侃,有几分醋意啊?   “爸, 你年纪大了, 多注意身体, 不要熬夜, 这不还有好几天吗?瓜子花生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鸡鸭鱼和猪也还没有杀的呢,急什么?   “哼, 他哪里是急, 是兴奋,高兴的睡不着,喜欢的不得了,平时我让他炒个菜,他推三堵四的老找借口。”说到这, 赵母斜着眼睛瞥了赵父一眼。   赵父:“……”   “你这个老婆子,哪有那么多废话,快去把瓜子花生拿给国生。”赵父板着脸,手里拿着烟杆尴尬的垂放着,脸色不好看的低声呵斥赵母。   “姆妈,拿了瓜子花生,你和我一起去趟我家。”赵国生不想招惹恼羞成怒的赵父,装作时间很紧很赶的跟紧赵母身后。   “好好好。”赵母笑着往里屋走,她也懂得适可而止。   “你姆妈腰不好,她挑不起,还是我来挑吧。”赵父吸了口旱烟,把烟杆别回腰间,起身站起来拦阻,他老伴腰受过伤,不宜挑重担。   赵父表面上拉长着一张臭脸,像是在生赵母的气,心里时时刻刻在担心腰不好的赵母。   “我的腰好了,早好了,你别一天到晚念叨着我腰不好,腰不好。”赵母不满的瞪了赵父一眼,气呼呼的反驳道。   假如有一个人整天在你耳边提醒和诅咒你腰不好,身体不好,你能高兴的起来吗?   尽管,赵母知道赵父是好心,她还是不高兴。   赵国生:“……”撒的一把好狗粮。   在赵父赵母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拌嘴争执过程,赵国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感慨?向往?一种奇怪的情绪。   最后争执的结果,就是两人不放心彼此的同行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赵家人忙得鸡飞狗跳的团团转,根本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   又是杀鸡鸭鱼猪,又是到各家各户借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还要跟村里借些搭棚子的工具,以防下雨。   繁忙的准备工作终于在寿宴的前一天下午全部忙清楚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就差生日当天的寿宴了。   寿宴当天。   早上,天空中轻轻地携带着浓浓的雾儿,给寒冷的早晨增添了凌厉的色彩,寿星赵父赵家稳坐着等儿子女儿过来祝寿。   “爸,祝你长命百岁。”   “爸,祝你健康长寿。”   “爷爷,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爷爷……”   每个人喜笑颜开的说一句讨喜的祝福语,乐得赵父合不拢嘴直点头。   比起孩子们的口头祝寿,这些儿子女儿,基本上一句朴实的真心祝福语,一个实实在在的厚厚大红包。   “好了,你们的孝心收到了,就赶紧去忙吧,今天的事还有很多,秀萍,你去村里说一声,请那些媳妇们来帮忙。”赵母面带微笑摆摆手,让他们去各忙各的去。   中午是寿宴正餐,这上午就有的忙了。   女人们全部围着灶台,摘菜,洗菜,切菜,洗碗筷,洗盘子,洗杯子等等等。   男人们带着孩子挨家挨户去借抬桌椅,一张两张,十张二十张桌子等等。   “国生,看着天气不会下雨,就不用搭棚子了吧?”赵福生抬头半眯眼睛看着悬在高空中的火热太阳,很肯定的说。   “行吧。”这一套搭棚子的工具还是他从村大队哪里借的,要是用不上,早点还回去,放在地上很容易被小孩子不知深浅的弄坏了。   “大哥,晚点你亲自去接二大爷过来,记得是二大爷是最上桌啊。”赵宏生盯着手里的写得密密麻麻的蚯蚓字的本子,挠头皱眉的在分配人数和桌子。   这样寿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座位的分配是有一定固定模式,除去几桌特定的话,其他的桌数,随便你怎么坐,爱怎么坐就怎么坐,没人爱管你。   可特定的座位是一定要按规矩来的办事的,比如寿星那一桌。   寿星那一桌是上席,围坐的都是一些年长的,辈分高的,关系格外亲密的。   所谓上席,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坐的,要不是今天赵父生日,同桌有二大爷在,他是没有资格坐上席的。   “知道了。”赵福生肩上单手扛了张桌子往平地上走,显得很轻松。   “哎?二哥,爱民和爱华这两个臭小子呢?怎么没看到过来搬桌子?”赵宏生紧蹙着眉头,抬头四处张望,连赵爱强那个爱偷懒的小侄子也卖力的在扛长板凳,就是没看到两个老大。   “噢,爱民哥和我哥被奶奶喊去挑水了。”赵爱文碰巧从旁边路过,吃痛的咧着嘴角扛着六条堆积在一起的长板凳。   “这小子。”太贪心了,一次性扛那么多条板凳,不吃力才怪,赵宏生好笑的摇摇头。   没过一会儿,赵宏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小儿子同样摇摇晃晃的扛着六七条长板凳走了过来,还好巧不巧的嘚瑟的跟他挤眉弄眼的做鬼脸,结果一个侧身,长板凳全都砸在地上,其中有一条好死不死的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脚背上。   “哎呦。”   “疼死我了,爱泽,谁要你扛这么多条板凳的?”   砸的这么狠,估计脚背都青了,紫了。   “爸,你没事吧?”赵爱泽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爸的眼睛,低头小心的去扶起摔倒了的板凳。   “要不你试试?快走吧,别在这么碍眼。”看到你,他的脚背更痛了,赵宏生吃痛的抽搐着嘴角,隔着厚棉鞋用力捂着巨疼的脚背。   “哼,谁让你不看着点,没看到我扛了这么多吗?也不会避着点。”说完赵爱泽一股脑的跑了个没影,留下三条长板凳在地上。   赵宏生:“……”   “宏生,你没事吧?”赵国生憋着笑意问,这事从头至尾他看到一清二楚。   “没事,二哥,你去忙吧。”赵宏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可轻微抖动的嘴角出卖了他的疼痛。   “行,我去看下猴子家的米酒送过来了没?”被自家儿子坑,赵国生也安慰不了他什么了,他确实还有很多事需要反复去落实。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稍纵即逝,时间已经滑到十一点半了。   骄阳洒在人身上,温暖又舒服,没有夏季的阳光那么刺眼和炙热,冬阳则像是母亲用手轻轻抚摸着,温暖而舒适。   “国生,你说美艳怎么还没来?会不会赶不上时间?”刘兰秀皱着秀气的眉头,忧心忡忡的。   寿宴和一般的喜宴都是正午十二点准时开始的,以表尊重和重视,客人一般都会早到,不能迟到的。   尤其赵美艳还是主家的亲孙女,更不能迟到。   “这不还有半个小时吗?急什么?来得及。”赵国生瞥了眼村口的放下安慰道。   这年代又没有高级奶粉什么的,只有米糊糊,小胖子那臭小子不到半岁,还吃不了米糊糊,只能吃母乳,这又是大冬天,不好带着出来走亲戚,只能出门前尽量喂饱他。   “希望吧。”刘兰秀无奈的苦笑道,她是怕公婆心里有想法,大哥家的三个侄女都已经赶回来了,就差她女儿了。   在刘兰秀的期盼和忧心中,王建军骑着单车载着赵美艳急急的赶了过了,离十二点整还差八分钟。   两口子提着被风吹散外形油纸的大包东西,稍稍喘气的掐着时间赶去给赵父祝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迎来的正午十二点,寿宴准时开席。   第一道菜,开胃的杂菜,有红薯粉,鸟蛋,木耳,猪肝等等混合在一起。   所有的菜都是一个一个边吃边慢慢上的,从第一道菜,到第十道菜。   除了赵父赵母在寿宴的桌子上坐着,再就是出嫁的孙女和孙女婿上了桌子。   其他的赵家人,都以人手不够为理由,充当‘店小二’在其中端菜传菜,甚至帮着夹菜。   毕竟几十桌客人,忙不过来啊,只好让这些调皮捣蛋想着上桌吃饭的熊孩子们也充当劳动力了。   好在,平时看起来比较皮,关键时刻,还是很能顶事的。   起码一个个知道孰轻孰重,没有耍小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就是传说中的体育废材龟速跑步 第122章   “爱民, 看着点弟弟妹妹,快把第二个菜端上去。”作为长媳的唐秀萍守在厨房灶台和宴席桌子的中间, 时刻注意着两边的情况。   一边留意着饭桌上菜被吃掉的速度,一边催促着在厨房灶台帮忙炒菜的厨子,还要时时刻刻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孩子在端菜过程中要留神, 别给撒了。   “放心吧,姆妈。”这点小事用得着千叮嘱万嘱咐的没完没了吗?赵爱民端着一大碗鸡肉小心的快步在人群桌椅中穿梭。   这喜宴的十道菜是要一道一道出, 吃了第一道菜,再上第二道, 端菜的人顺便把第一个碗带走, 桌子中间只留一个菜碗。   第二个菜上了鸡肉,第一个杂烩混合空菜碗自然要顺势带回厨房。   有时候上菜速度快,桌上的菜还没有吃完, 怎么办?一桌八个人, 十个大碗菜, 哪怕不吃米饭, 光喝酒,这些菜也够撑破他们的肚皮了。   很简单, 按照当地习俗来办, 吃不完兜着走,用油纸或者其他容器盛装着给分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塑料袋,更多是用油纸包裹,或者自家自带盆子什么的来装。   “兰秀,你去把那些空桌的菜给分了打包。”唐秀萍像个总指挥官, 不停的给人分配任务,指挥着人忙着忙那。   “嫂子,让梅芳去吧,我这还忙着呢。”刘兰秀正在临时设置的厨房的钉板上切菜配菜,给大厨们打下手。   因为客人太多,有好几十桌,一般的厨房是容纳不了的多少人的,且只有一两个灶台口来烧火煮菜。   只能临时在露天的平地上,用转头砌十来个一次性灶台,在有专人负责烧柴火的情况下,一个厨师掌控两到三个大铁锅。   “你去,让梅芳来帮忙切菜配菜。”唐秀萍皱着眉头想了会,还是决定让刘兰秀去夹菜分菜。   分菜这种活,需要一个为人公平端正的人来主持,不然,别人碗里全是鸡屁股和鸡头,自己碗里都是鸡胸脯和鸡腿。   这种爱占小便宜的事,头脑不清醒的王梅芳以前没少干,唐秀萍可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的小声嘀咕。   “好吧”刘兰秀舀了瓢清水洗了洗油腻的手,用力在身上的蓝色格子旧围兜上擦了擦水珠。   要不是厨房太忙,她早就想换份轻松点的事来干了,厨房的热水供不应求,她那冰冷双手早就麻木不仁的失去知觉了。   分菜是门很费脑力活,既要做到别人觉得公平,又不能你自己吃亏,这个度很难把握。   每次摆宴席吃酒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因为这事或者那事的不能到场上桌吃饭,但是他们的位置又必须的空留出来。   怎么说呢,你总不能让人来了份子钱,有事不来吃饭,你就把人家的那份菜给吞了吧?   比如在厨房主动帮忙的那些乡亲们?一般而言,他们一人占两份菜,一份是帮忙身份的菜,一份是出了份子钱的菜。   这些不能及时上桌吃饭的人,主家会事先把这些人安排在同一桌,然后还顺便把他们的菜给分好。   第三个菜,黄豆炖猪蹄。   第四个菜,……   第五个菜,辣椒炒猪肚子。   很多人吃着吃着就会忘记吃了几个菜,所以,在第五个菜的时候,会放鞭炮来提醒,告诉吃酒的客人,已经宴席已经进行一半了。   往往这个时候,米饭才正式用大盆盛出来,放在公共区域,以便客人去自取。   第六个菜是香芋扣肉,用豆子酱蒸的,很好下饭。   “美丽,你去跟你姐说一声,桌上的菜让她省着点嘴,别乱吃,小胖子还在吃她的奶呢。”刘兰秀拦阻拿着空菜碗往回走的赵美丽,懊悔拍拍后脑勺说。   这桌上的菜,十有**,不是特辣,就是特咸,不适合哺乳期的赵美艳吃。   “知道了。”赵美丽木楞的点头哈哈笑,心想她姐刚才辣的让她舀水给喝,被她姆妈发现了?   第七个菜,青椒爆炒兔肉。   第八个菜,猪肉丸子汤。   第九个菜,清炖鸭子。   最后一个菜,水煮鱼。   十个大菜上完后,响耳的鞭炮声又一次响起。   这时候,在厨房帮忙和端菜送菜,一直忙碌的赵家人才腾出空闲来粗粗吃上两口饭。   过后,客人们吃饱喝足,拎着鼓鼓的剩菜准备离场,依稀留下一桌两桌还在划拳喝酒的男人们。   “恩,那个香芋扣肉好吃,一吃就知道是村里三姑的拿手菜。”   “不不不,我觉得那猪蹄才香呢。”   “我看赵家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量足,味道又好。”   “……”   饭菜好,合客人心意,他们才会在临走时一脸满足的赞叹和回味。   看着纷纷笑容满脸离场的客人,赵父脸上的笑皱更深了,黑黝黝的脸映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显然这场宴席很成功,给赵父涨了不少面子,深得他的心。   “呵呵,老头子,今天你嘚瑟够了吧?瞧你脸上笑容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消失过。”赵母扶着喝的有点微醺,不胜酒力的赵父,一脸的调侃。   “够了,够了,我这辈子值了。”微醉的赵父已经开始说酒话了,步子踉踉跄跄的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的,又说:“值了,值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摆一次寿宴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父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个老婆子还想着活到八十岁呢。”赵母狠狠的怒瞪了神志不清的赵父一眼,大喜的高兴日子,净胡说八道。   就他这杠杠的身子,六十岁了还活蹦乱跳的整天在外面放渔网捕鱼,还能爬上设陷阱套猎物,不说七十岁,八十岁也不成问题。   倒是她,身子骨不太好,吃一天算一天了。   “宏生,你和姆妈扶着爸爸回屋睡觉。”赵福生黑线的看着乐坏了的赵父,无奈的摇着头。   这个年代,农村办宴席,最为难的不是置办宴席的事先准备,而是吃过酒后的‘一片狼藉’的收拾。   之前借东西简单,挨家挨户借过来就可以了。   这还东西就麻烦了,谁有那么好的记性,把所有锅碗瓢盆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出一点差错?   哪怕本子上登记的再清楚,不是自家的东西,总会有搞错的时候。   好在一村人,不说两村话,偶尔搞错还错了,也没有多大关系,再调换回来就好了。   实在不行,也可以把所有借的东西就整齐的摆放在一起,让他们自己来认领。   “叔,婶子,谢谢你们啊,今天麻烦你们了。”塞给他们一个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意红包,笑着说着感谢的话。   “没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换成别家,你爸不也去帮忙吗?”乡里乡亲的,不在乎那些客道。   送走最后一批帮忙的人,赵家人这才彻底从宴席的紧绷神经中放松过来。   “都坐下烤火,暖暖身子,待会还有得忙呢。”赵母尽量把火盆里的柴火烧的旺膛,使屋里暖和起来。   幸而屋里就儿子儿媳妇和女儿,其他熊孩子们跑出去野去了,不然,就这么点大的小火盆,哪里够得着人人围着火盆烤火?   “兰秀,你让美艳那孩子先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他儿子还小,离不开她。”赵母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   “那行,我回去一趟,跟她说一声,让她和建军先回去,等孩子大一点了,再让她抱着孩子回来看你和爸。”刘兰秀也不矫情,笑着全盘接受她的意见。   按理来说,晚上是家宴,所有晚辈必须到场陪着赵父过生日。   万事都有例外,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只不过,一心惦记着自家女儿的刘兰秀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两妯娌。   只见王梅芳故意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秀萍点头示意,好像在说,你女儿怎么没有这种特殊待遇?   谁知,被唐秀萍转个头不想搭理她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聊。   不过,坐在她们正对面的赵国生看到了,这两妯娌的暗暗交锋令他忍俊不禁的憋着笑。   一个试图主动挑拨离间的找茬,一个爱答不理的不接她的意思,还附送一个鄙视的白眼。   没看到弟媳王梅芳脸色都气扭曲了吗?   好笑的赵国生不禁想到,会不会在他以前没发现的情况,这种暗地的眼神交锋其实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其中也包括刘兰秀?   也或许不仅仅是他注意到了,其他兄弟也注意到,只是心照不宣的装作眼瞎看不见罢了。   赵国生在心中天马行空的脑补了一场好笑的‘甄嬛传’。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出去吃酒,一般都可以分好多菜回来,哪像现在,都是酒店吃的,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渣作者还记得,那时候不懂事,每次跟长辈出去吃酒,桌上的鸡腿鸭腿什么的,哭着喊着要夹到自己碗里来,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文中的菜,也就是个大概,具体的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菜,每个地方不同,菜也不一样的。   根据时代的不同,菜色也慢慢变了,小时候吃过的好几个菜现在都不出现在村里的宴席当中了,换成牛肉,爆炒鱿鱼,狗肉什么的了。 第123章   下午四点, 太阳光线已经柔弱了起来,天变的渐渐凉了, 风也冷多了。   赵国生挑着一担满满箩筐的糖果紧跟在赵芬娟身后,看似温和却带丝丝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路旁的枯树枝在风中狂舞着, 那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国生, 先从本村开始分发糖果吧,一路往隔壁村绕着圈全部走一趟。”赵芬娟肩上也没有闲着, 扛起了半大蛇皮袋子的糖果。   说句实在话, 这种挑着箩筐满村挨家挨户去敲门送糖果是一种很傻很多此一举的行为,明明在吃饭的时候有机会一次性捎带解决,偏偏要留到下午再次苦力挑担。   “行。”赵国生心想, 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绝无二话。   前提是, 我们三兄弟, 她就硬生生的选择让他陪着一起出去送糖果呢?还是大冷天?不是他们两姐弟感情最好吗?   极不喜欢在寒冷天气外出的赵国生内心有些闷闷不乐,丝毫没有赵芬娟脸上那兴奋的自豪笑容。   “那好, 我们第一家就去二大爷家。”想都不用想, 作为村里最为敬重的二大爷,他老人家的辈分和地位,永远是排在第一,万事有第一的讲究,其他的倒无所谓。   “恩”赵国生低声的应了一声。   路边枯萎的草, 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在寒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极了此刻赵国生的无奈内心。   好在赵国生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情绪都是一阵一阵的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路人友好的善意笑声招呼中,他郁闷的心里很快又好了起来。   这也是很有趣的一种体验不是吗?   多年后,这种传统又包含特殊含义的特色风俗被后世遗忘和摒弃之后,还有亲身经历过的他仍然记得,还记忆犹新。   “二大爷,在家吗?我来给你送我爸六十大寿的糖果包。”赵芬娟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咚咚咚’敲在门上。   “在呢,在呢,真没想到有发那臭小子转眼就六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年轻时候还包过他呢,那时候你爸爸才两岁,还在我怀里撒过尿呢。”二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一脸回忆的怀念。   “二大爷,这话你千万别在我爸面前说,他听到了,会跟你急的。”赵芬娟捂着嘴,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他敢跟我急,我就用拐杖好好教训他。”二大爷很幽默的开起来玩笑。   赵国生:“……”这话题,他还是不要参与了。   想想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被人一口一个臭小子的骂,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直视。   不过,谁让二大爷是老赵家现存年龄最大的长辈呢?还是没出五服的嫡亲长辈,再过几年就八十岁了,他拄着拐杖喊你臭小子?你敢反驳吗?敢不应吗?   “国生,你家姑娘是不是要考高中了?”二大爷突然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试图想起赵国生家闺女是谁?长什么样?   “是啊,怎么了?二大爷。”赵国生被这画风突变的问题给弄糊涂了,为什么好端端的问这不相干的问题?还有二大爷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家美丽了?   “国生,你别听村里其他的人瞎说,说什么女孩子要嫁人的,读书读的再好再多,最后都要嫁到别人家,便宜了别人,这些人在眼红你家姑娘呢,现在是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要是你家姑娘读书真读得好,哪怕砸锅卖铁也要送啊,要是你家没钱送她读书,我这还有一点钱,她可是我们老赵家第一个考高中的孩子,你不能耽误了她啊。”二大爷自己就吃亏在没读什么书的份上,不然,他现在还想为国家做事。   赵国生:“……”   那个缺德鬼在二大爷敢耳边嚼耳根子?或者村里又出了什么风言风语?连不管闲事的二大爷都听到了?   “二大爷,你听谁说国生不送美丽读书了?前两天国生还给美丽买了套考高中的复习资料,你就放心吧,国生是不会亏待自己女儿的。”赵芬娟心底暗暗的想,说不定,赵家村第一个大学生就是赵美丽呢。   “噢,读书好,读书好,啊,这该死的天气,又吹风了,太冷了,我要回屋烤火去。”二大爷充耳不闻的拄着拐杖,装聋作傻的避而不答,转身关门回屋。   赵芬娟:“……”   赵国生:“……”   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没头没尾的,这就回屋不管了?   “国生,走吧,去下一家。”赵芬娟挑挑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   “噢”赵国生疑惑的皱着眉头,挠挠头,无解,无奈的挑起箩筐跟着走了。   这种闲言碎语不是一时的空穴来潮,肯定是村里又有好事者在挑事,这事还是回去跟同样八卦者,消息灵通的刘兰秀提一嘴吧。   免得事情越传越离谱,让敏感的赵美丽听到,给她施加无形的压力。   从二大爷家出去后,围着左边开始挨家挨户的绕圈送糖果,一户一包,如果谁家空着没人,只需把糖果包放在他家门口走廊的柴火上或者能看得见的高处就可以了。   除了规定的一户一包外,若是谁家今年添新丁了,也要另外追加一包糖果。   还有就是,谁家来客人了,每位外来的客人要另算,一人一包糖果,沾沾喜气,分享喜悦。   再就是子女结婚后和父母分家,另立户头的,要分开另算一户。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碰到你格外要好的人家,你多给几份也没关系。   总而言之,只能多给,不能漏给。   挑着箩筐走完本村,分完糖果,回家一趟,补充糖果,继续临村分发糖果。   一个大队的人,不可能全部住在一个村子,也有住在隔壁村的。   这个年代,同属一个大队的感情不比同属一个村的感情差,同样很重要。   寒风中,赵国生挑着硕大的箩筐,喘着不均匀的粗气,迈者颤抖的脚步,紧跟在赵芬娟轻盈的步伐后。   “国生,快点,就剩这几天家,马上就全部送完了。”赵芬娟瞥了眼额头上透着细汗,在寒风中也无法隐藏。   赵国生:“……”   在赵芬娟大嗓门高兴的催促中,他们终于送完了最后一家。   “嗯,我再想想确认下。”赵芬娟蹙起弯弯的细柳叶眉,低头沉思了会,再三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确定无误后,又说:“这下真的送完了,这箩筐里剩的这几包糖果,拿回去留着给侄子们吃吧。”   “来,国生你辛苦,让我来挑箩筐回去吧,你偷一会闲,休息下。”赵芬娟笑着把空空荡荡硕大无比的箩筐夺了过去挑在肩上。   赵国生:“……”   呵呵,真是谢谢了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凄凉的夜风吹在赵国生劳累一天,疲惫不堪的脸上,瞬间透心凉的精神起来了,远远村庄的昏暗灯光隐隐约约看到了家人的等候。   “二哥,芬娟姐,你们怎么才回来?糖果没有少吧?应该会有几份多吧?爱泽刚才还嚷嚷着要吃糖呢,家里一点都没剩。”王梅芳伸长着脖子往箩筐里望去,看着空无一物的硕大箩筐,她有几分失望,片刻又收了起失望的神色说:“快进屋吧,就等你们回来吃饭了,今晚的菜是爸亲自下的厨。”   赵芬娟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难得戳破她那点小心思,这老三家的媳妇,什么都好,就是爱占小便宜,之前给他们预留的糖果算什么?什么家里一点糖果都没有剩?   赵国生:“……”   刚才路过他家时,他姐顺手从箩筐里拿起剩下的那几包糖果放在他屋墙壁旁堆积的柴火上,还给了他一个看不懂奇怪眼神。   再看看王梅芳这番作态,他现在懂了那个眼神的含义。   原来,他姐早就预料到此刻的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爸,中午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没有吃好,晚上你亲自下厨了,我们父子几个得好好喝几杯,来个不醉不归。”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赵福生不需要刻意注意什么,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爱喝酒的他,今天可憋馋了。   “好,多喝几杯,建华也是,要是喝醉了,晚上就睡国生家。”难得这么高兴,赵父对百般看不顺眼的女婿也温和了起来。   “喝喝喝,喝什么喝,他们年轻人喝几杯也就算了,你这老头子就别喝了,中午已经喝了那么多了,你头现在不痛了?脑袋不晕了?。”赵母一巴掌打掉赵父拿酒杯的手,怒视的瞪了他几眼,酒量又不好,喝那么多又该头痛的明天起不来了。 第124章   “你这老婆子, 劲扫兴,难得一家子聚在一起。”这可比过年还要热闹, 人还要来得齐全,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喜欢子孙满堂的拥簇着,现在被赵母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不留情面的数落了一顿, 心里当然不乐意了。   不过,赵父嘴上说着扫兴, 拿酒的手却转向了桌子上的菜。   谁真心为他好, 他心里还是明亮的很。   “咳咳,国生,宏生, 建华我们几个来好好喝几杯。”赵福生尴尬的干咳了几声, 举起酒杯转向另外三人, 装作无意识的忽略了赵父。   很难看到赵父吃瘪, 还是赵母当着他们兄弟几个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的, 要知道, 以往只有赵父低着头呵斥赵母的份,哪有今天这场反转戏惊讶。   虽然他们兄弟几个很想大声笑出声来,鉴于赵父平时的余威,他们不敢,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死死强憋着笑意。   “来来来,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赵宏生反应能力最迅速,立马端起一杯酒,一股脑的全喝下去了。   咳咳咳,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呛住了,还是原本借喝酒的空档来掩盖自己的笑意才呛住的。   “宏生,慢点喝。”王梅芳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又抬起头笑着对桌上的人说:“就你们四个大男人喝酒,多没意思,我和嫂子几个也陪你们喝。”   赵家三个儿媳妇有一个共同的通性,那就是酒量好。   起码,比起赵家的男人来说,那酒量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去去去,男人喝酒,你们女人一边去,捣什么乱。”心中隐约发慌的赵宏生一手把王梅芳搭在他背上的手给甩掉,不耐烦的摆摆手。   “哟,宏生,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是吗?”性子直,脾气爆的唐秀萍听不了这句嫌弃女人的话,火气冲冲的撸起笨重的棉衣袖子,不屑的说:“今天这酒,我们还就喝定了,你能怎么着?”   “就是,这酒我们喝定了。”王梅芳干脆动手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大碗。   刘兰秀:“……”看情况,她要是不站在妯娌这边,立不住脚啊。   “哎呦,大嫂,你可千万别喝酒,我们哪是你的对手啊,这不是我们随便喝喝吗?喝醉了还不得麻烦你们,要是你们也喝醉了,我们晚上还怎么回去?这大冷天的,不会让我们露宿村头吧?”就你们这些个娘们的酒量,一个顶他们四个也没有问题,哪敢跟她们喝酒?赵国生露出讨好的笑容,使劲的说好话。   “大嫂,他们男人喝他们男人的酒,我们女人聊我们女人的事,我们姑嫂几个好久没有闲聊了,我家勇兵不是定亲了吗?这结婚流程什么的,还需要大嫂你帮着参谋参谋。”赵芬娟夹了口菜在碗里,很随意的三言两语帮着化解了争执。   “那行,怎么说我也是操办过三个女儿婚礼的有经验人,问我,准没错。”好说话的唐秀萍很快被赵芬娟的话,转移了话题。   一旁只听不说话的刘兰秀:“……”   你那嫁女儿的草率也算婚礼?还很有经验?不是给她几身破衣裳就那么跟着男方走了吗?直到侄女们生了儿子才补上酒席。   “大嫂,你……”王梅芳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向奚落唐秀萍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刘兰秀不小心的推了一把。   “梅芳,你家爱泽明年也要考初中了吧?成绩怎么样?需要爱文和爱强帮忙补习吗?”刘兰秀不想她在饭桌上搞事情,起争吵,便明知故问的真心想帮她一把的好心询问。   这也是刘兰秀最为自豪和挺起腰杆的地方,自己几个儿女争气啊,在妯娌面前给她赚足了面子。   赵爱强和赵爱泽是同一年出生的,一个已经在镇上上初一了,一个还在小学六年级苦苦挣扎,徘徊在吊车尾边缘。   “要是能让美丽帮忙补习就再好不过了。”别以为她没看出刘兰秀脸上炫耀嘚瑟的笑容,为了儿子的学习,她压制住阴阳怪调的语气,忍了。   “美丽恐怕不行啊,她明年要考高中了,学业比较重,爱文和爱强倒是有时间。”她是那种要面子不要里子,因小失大的人吗?万一她女儿帮爱泽补习功课,耽误了自己学习,没考上高中怎么办?   “那就爱文吧,以后爱泽放学后,我让他去你家补习。”对比了下,王梅芳退而求次的选择了赵爱文,至少赵爱文是哥哥。   男人们划拳喝酒,女人们围绕着孩子的问题闲聊,熊孩子们拿着小板凳排排坐的守在电视机前面,赵父赵母笑听着,一句没一句的时不时插嘴一两句话。   气氛安逸又融洽。   冬天的夜晚漆黑而漫长,窗外寒风怒吼,听起来犹如人在哭泣一般,树枝在窗外呼呼作响,让人心头发颤,屋内旺膛的火盆烧得温和暖阳,男人的划拳吆喝声,女人低声的讨论声,熊孩子们的嬉笑声,热闹暖意的截然相反。   收场回家时,差不多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一片漆黑,寒冷,一出门,那股瞬间浸遍全身的寒气将赵国生微醉停止思考的大脑给唤醒了,他抬起疲劳的双眼看了看细心搀扶着他身子的刘兰秀,忽然觉得很愧疚。   他是赵国生,又不是赵国生。   终究给不了她最真挚的感情。   “孩子们呢?”赵国生半醉半醒的心里还惦记着熊孩子们。   “早被姐带回去睡觉了,姐夫也知道趁机溜走,就你傻乎乎的陪着大哥喝。”酒量又不好,还死活抱着酒杯不撒手,刘兰秀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呵呵”赵国生有点真醉了,开始无缘无故的傻笑了。   刘兰秀:“……”她跟一个醉鬼较真的说什么?   回家后,刘兰秀细心的帮赵国生拭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又帮他洗了脚,才把他扶到床上去休息。   一阵嬉笑声打破了赵国生清静的早晨,循声不耐烦的起床,揉着醉酒后头痛欲裂的脑袋,没精打采的出了房间。   “爸,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来?”赵爱强不怕死的往赵国生这只纸老虎身上拔虎须。   “恩?你们怎么还没去学校上课?”赵国生一边从缸里舀出一瓢冷水到盆里往脸上泼,一边疑惑不解的皱着眉头问。   “爸,我昨天考完期末考了,你太不关心我了,我好伤心,好难过。”赵爱强不作死不会死的不停的作死。   赵国生:“……”可能这几天太忙了,他忘记期末考试这件事了。   “哦,什么时候拿通知书?看看你今年过年的压岁钱能不能拿到手。”赵国生用半新的绿色格子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   “爸,你能不能不提英语,我数学,物理那次不是九十五分以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赵爱强气呼呼的包子脸气的更加圆润了。   “哈哈哈哈,让你昨晚又用臭袜子偷把我干净的袜子弄掉包。”这下有人制裁你了吧?赵爱文幸灾乐祸的得意笑了。   “是吗?那从今天起,到过年为止,就罚爱强帮你洗臭袜子好了。”让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搞些歪门邪道,赵国生觉得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行。   “爸,你不能这样,二哥,哥,我嫡亲的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弟弟啊。”赵爱强那夸张的演技简直辣坏了赵国生明亮的眼睛。   “哼,这下我是你亲哥哥了?怎么掉包臭袜子的时候没想到我是你哥哥呢?”赵爱文不为所动的   故意抬高头,诠释如何用下巴看人。   赵国生:“……”   这两个蠢孩子是谁家的?赵国生绝逼不承认是他的。   “呵呵,有这功夫在这里耍宝,还不如借机多背几个单词。”赵美丽捧着一本书,懒洋洋的背对着太阳,视线都没离开书本,低头出声打击到。   赵爱强:“……”   赵爱文:“……”   “咳咳,美丽,待会你教爸英语,这个寒假,我决定要陪着你两个弟弟好好学习英语,争取让他们下次考试能上七十分。”猝不及防的,赵国生又一次狠狠的给他们俩兄弟强大的内心给予重重的致命一击。   “好啊,先从音标开始。”赵美丽错愕的抬头,没想到她爸是认真的,当真要学英语?   隐隐的,赵美丽觉得两个弟弟的世界末日要来了。   莫名的,她对父亲学习英语有着盲目的信心,那就是一定能学好。   赵爱文:“……”爸,你是开玩笑的吧?   赵爱强:“……”爸,你这份拳拳爱子之心太承重了,他受不起啊,也不想要啊。   两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他们完了。   要是他爸陪着他们一起学习英语,他们还敢三心二意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   对得起拳拳爱子之心的父亲吗?   很好,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在渣作者记忆里,家里最好吃的菜,莫过于自家的生鱼片,豆子酱蒸腊肉或者鱼,自家自制牛肉圆子,自家自制腊肠,还有自家自制的板鸭,用酸辣椒爆炒特别好吃。   渣作者不敢说,还有狗肉火锅,怕有些小伙伴不吃狗肉。   想想,这些东西现在都很少吃了,也就过年回去吃上一两次,就算家里长辈给你捎带些,自己也弄不出家里的那个味道来,真的很奇怪。   说到酒量,渣作者妈妈酒量比较好,她一人能顶渣作者爸三人的量都不止,渣作者叔叔也喝不过渣作者婶娘,而且,渣作者叔叔酒品不好,一喝醉就爬桌子上哭,使劲哭   有时候渣作者猜想,是不是没有家里那口锅的原因?结果,家人鄙视的告诉渣作者,渣作者厨艺不到家。 第125章   “好,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小说 ”赵国生揉着醉酒后空腹胃疼的肚子,一锤定音的单方面愉快的决定了。   “爸……”赵爱强哀怨的拖着长长的声音, 不死心的还在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结果赵国生一个转身,半个眼神都给留给他,直接往灶台大铁锅里翻东西吃, 看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   掀开木质的大锅盖,一个豆酱蒸小鱼干, 一个辣椒炒肉,香喷喷的保温预留在大铁锅里, 透着诱人的味道在召唤饿极了的赵国生。   “对了, 你姆妈呢?还有你芬娟伯伯他们呢?”有好吃的慰劳自己的肚子了,赵国生这才注意到喋噪的刘兰秀不在屋里。   “哦,芬娟伯伯和建华伯伯要回去了, 姆妈陪他们去爷爷奶奶家了。”赵美丽翻着复习资料, 心不在焉的回答。   “哦”看来昨晚确实喝多了, 今早起不来了。   早饭还没吃完, 刘兰秀拎着两包糖果从赵父赵母家回来了,一进屋就蹙着眉头关心的问:“起来了?头还痛吗?”   “还好”比起醉酒后的头痛, 赵国生的空腹的肚子更难受, 昨晚尽喝酒了,一点米饭也没吃。   “哼,让你逞能,酒量不好还硬撑。”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怪谁?刘兰秀怪嗔的撇了他一眼, 随手把糖放在桌子上,又说:“爱华呢?一大清早的又不见人影了?”还想着给让他去镇上给美艳送点糖果包,昨天他们走的太急,没来得及捎上。   “大哥去别人家干木工活去了。”成功被收买的赵爱强忙不迭的帮着圆谎,露出真挚八颗牙的笑容。   “是的,大哥出去做木工活去了,绝对没有和巧儿姐约定去县城看电影。”只有老头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弟弟才会相信大哥答应过年会偷偷塞给他们压岁钱,居然单纯以为不会被猫闻到鱼腥味的姆妈逼着上交?   与其要那可有无有且口头上许诺的压岁钱,还不如直接让大哥从县城给他们带爆米花来得实在。   可惜,谁让大哥不答应呢?用送完巧儿姐回家后,爆米花冷了就不好吃了为借口,拒绝了他的要求。   看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弟弟,赵爱文在心底狡黠的笑了,绝对不是报复大哥没有答应给他买爆米花,也不是心里不平衡傻弟弟居然不科学的比他高出两厘米。   绝对不是。   赵美丽:“……”   噢,这两个愚蠢无知的人,绝不可能是她的亲弟弟。   “呵呵”刘兰秀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两声,当她眼睛瞎啊?   堂屋里那套赵爱华常用的木匠工具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出去干活了?   什么时候他会徒手劈木板了?她这个当姆妈的怎么不知道?   “他要出去陪巧儿看电影就看电影,实话实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撒谎瞒着家里人?什么意思?觉得我会不同意?会强制性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刘兰秀心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烈烧,似乎下一刻就要压制不住的猛烈爆发了。   赵爱文:“姆妈……”他好像没拿捏好告黑状的尺度,把事情搞砸了,不知道大哥回来会不会揍他一顿?   “赵国生,看看你的好儿子,一个两个的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你也不管管?”哼,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呢,这儿子的魂已经被钩走了,要不是巧儿在作祟,她那老实忠厚的儿子会撒谎?   还有这两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恩小惠收买了要同流合污来一起瞒着她了?   又一次无辜躺枪的赵国生莫名其妙被点名,一声急促的怒气猝不及防的惊到正在夹小鱼干的筷子,不可察觉的颤抖着停顿了一下。   “来,消消气,这一大清早的,你那么大火气干嘛?”赵国生抽搐着嘴角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小鱼仔,无奈的安慰道。   心里却对眼前两个智商感人的儿子吐槽不已,也叹息着赵爱华的行为不妥当。   莫非是他上次那场朋友间的谈心留下的心理阴影,过度矫正了?   “姆妈,别听爱文和爱强在这煽风点火,他们两个是在埋怨大哥不给他们买爆米花才故意这么告黑状的,目的就是让你臭骂大哥一顿,大哥是和巧儿姐去县城了,可是他们是去给巧儿她表姨家量房子打造家具去了,这还是巧儿她妈帮忙找的活,昨晚吃饭的时候,大哥有提过几句,当时你在婶娘聊天没听到。”实在看不下去,在事情越描越黑的时候,赵美丽站出来说公道话了。   实在是屋里太吵了,再让她姆妈脑补下去,说不定又会对着她无辜之至的爸,来一场理不头绪的争吵,制造无聊的噪音来影响她的学习时间。   “是吗?”有说过吗?是她没听到?刘兰秀有点心虚的努力回想昨晚的话。   “是的,这两个小子听到了,而且就听到后面那句,量完房子谈拢价格后,时间还早的话,他和巧儿再去看一场电影。”她大哥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连一单活的工钱都会一五一十的老实给家里报备,更何况这事?   “恩,看电影好,现在的年轻人真幸福,谈个对象还这么有情调,哪像我和你爸当年啊,粗粗的见了一面,就拎着包袱嫁进门了。”要说脸皮厚,刘兰秀当仁不让的在家里排第一,赵爱强几个熊孩子都是跟他们姆妈学的。   瞧着这跟个没事人似的立马调转方向,开始羡慕和夸赞起赵爱华有情调了?   似乎刚才一脸怒气汹汹的黑脸全是别人的错觉。   赵爱文:“……”   赵爱强:“……”   终于雨过天晴了,好险他们又一次差点闯祸了,亏得他们傻愣愣的还用陪巧儿姐去县城看电影的事来威胁大哥?要挟他过年必须偷偷私底下给压岁钱,还得寸进尺的想吃爆米花。   总感觉他们自己的行为太小人了,不君子,还特别幼稚的可笑。   赵美丽:“……”   总算避免了一场战争,她可以安静的看书了,这套复习资料不算太难,挺适合她目前的学习进度。   不论什么时候,赵国生练就了一身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心态,稳坐在哪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吃饭,一口接一口的扒。   或许,这跟他的灵魂重生有关。   重生之人,心里再怎么告诫自己很平凡,只是走了狗屎运,骨子却多少透着一股先知者的自以为是。   “哎呦,国生,你就知道吃,你儿子都知道搞浪漫了,知道带女孩子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你呢?”连续几年拍了洋气好看的相片后,刘兰秀开始接受各种比较洋气的东西了。   赵国生:“……”   这事不是真相大白,该翻篇了吗?怎么又把矛头转向他了?   “下次有机会,我也陪你去县城看电影?”这样说应该没错吧?赵国生拿捏不定刘兰秀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问。   话刚一落音,还没等赵国生从刘兰秀言语中验证是否猜测的正确,屋里的三个熊孩子直刷刷的一直用期待的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他。   那渴望的小眼神不停的眨啊眨,可怜巴巴的在说,还有我们。   “咳咳,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赵国生受不了这种萌哒哒的表情,干咳了两声,很不自在的说。   “好啊,我上次还听我姐在哪里抱怨,说姐夫不会挑电影,他们看的那场电影一点也不好看,国生,你可得挑一部好看的电影啊。”这下,她在她姐面前也能接的上话了。   不然,每次都是她姐在哪里滔滔不绝的演讲,她这个无知的观众,一点也听不懂。   赵国生:“……”   他说刘兰秀一个男人婆的性格,怎么会想到要看电影呢,敢情是为了攀比啊。   “放心吧,我会挑一部好片子的。”尽量挑那种儿女情长的的爱情片,保证骗光你的眼泪。   一心想着如何让刘兰秀满意,完全忽略了三个熊孩子适不适合,看不看得懂?   一顿晚起的早饭,稀里糊涂的讨论到全家去县城看电影?   “爱文,爱强,你们现在去一趟镇上你姐家,把这两包糖果和两包荤菜给你姐送过去,你一份是给你姐的,一份是你姐婆婆的,记住了吗?”不能赵美丽走得急忘记了,她娘家就忽视的糊弄过去了。   女儿不在乎,女儿婆家难道也不在乎?不会在心里嘀咕他们家很没有礼数?   要知道,不止女儿女婿包了份子钱,特别讲礼数的亲家也格外包了个红包,人没到,礼到了。   “哦,那我们可以在我姐家多玩几天吗?这不都放寒假了嘛,我们多玩几天也没什么,正好可以拿了通知书再回来。”两兄弟想到镇上有好玩的,好吃的,还可以缠着姐夫说惊险案情,那日子不要太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今天在家里,时冷时热,一会长袖,一会短袖,跟精神分裂一样。 第126章   再不济也比待在家里被他爸逼着学英语要强得多啊。   “不行, 你外甥才多大?你姐在家忙着呢,哪有时间招呼你们, 你们别去给你姐添乱了,顶多吃一顿午饭再回来。”想都别想,刘兰秀不假思索的直接严厉拒绝了。   这事, 半分商议的余地都没有。   也不想想他姐目前处于什么个情况,带着不满一岁的孩子和公公婆婆一起吃住, 你们几个娘家的兄弟大摇大摆的死皮赖脸的待在哪里,多不方便。   要是他们两小口单独住在县城, 刘兰秀说不定会心软的点头答应。   “姆妈, 我们不用姐招呼,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会……”他们去了指不定还可以帮着他姐照看小外甥呢。   “别说那么多, 快去快回。”就算你说出一朵花来, 她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噢”   赵爱文不可察觉的偷偷在旁边扯了扯赵爱强的衣角, 轻轻的皱着眉头在哪里摇头, 示意他不要在做无所谓的反抗了,惹怒他们姆妈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不知道什么时候, 屋外的阳光影子开始移动了位置, 把一切反复的拉长,又反复的压短,恍恍惚惚的。   再看那阳光下的树叶,因有了光线,泛黄的底面也变得金灿灿起来, 晃眼的很。   “美丽,回堂屋里看书吧,随便教教你说的那什么英语音标。”哪怕背对着阳光,偶尔也会有漏掉的缝隙投影到书本上,赵国生担心对眼睛不好。   “爸,你要真学?我会很严格的?”赵美丽调皮的故意板起脸,故作一位严师姿态的站直了身子,在太阳光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然是真的要学啊,你以为我开玩笑啊?就是要你要求严格,那样我才能学好英语啊。”就怕你不严格,不当真,他畏手畏脚的不敢大展身手的展示英语方面的天赋。   小样,还敢小瞧他?他认真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有着不错英语底子的赵国生害怕自己暴露‘惊人英语的天赋’。   “呵呵,爸,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的打退堂鼓啊?”有机会扳回一把了,从此翻身调换补习功课的位置了,赵美丽忍不住的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   每每想到一个小学未毕业的父亲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着她,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不然父亲都看得懂,会做的简单物理题目,她却像是在看天书一般困难。   现在,她终于能还给父亲那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摇头晃耳了。   “呵呵,放心吧。”赵国生信誓旦旦的笑着点头保证。   话不能说的太早,太满,小心受到承重打击从而怀疑人生,生出打退堂鼓心思的人是你啊。   “你们两父女在嘀嘀咕咕的打什么哑谜?还要不要学英语的了?要学就赶紧进屋,别站在堂屋门口当着我的太阳。”这些天刘兰秀辛苦的累坏了,腰酸背痛的没好好休息过,今天好不容易得空躺在堂屋门扣的靠椅上,盖着小毯子,想眯一会,这两父女磨磨唧唧的站在门口瞎嘀咕。   赵国生:“……”   赵美丽:“……”   闻言,两人立马抽身离开,留出一片空地让暖洋洋的太阳照射进来。   让一个明明认识音标的人,硬生生的装不懂,真的很辛苦,很难演。   简单的一个正常读音,赵国生硬邦邦的故意变换着音节,导致自己发音不标准,且自己也不知道读成了什么。   重要的是,赵美丽的英语口语发音也很奇怪,至少在赵国生耳朵里听来很变扭,似乎跟他以前学习的英语不是同一种语言。   “爸,一个音标同一个发音,为什么你每次读出来都不一样呢?”赵美丽很好奇她爸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同一个音标,每次读出来都不相同,十次有十个读音,每次都不带重复的。   赵国生:“……”   当然是临时乱编瞎读了啊,他不敢真学你的发音啊,太不规范了,他很担心原本标准的发音会被你带到沟里去啊。   “是吗?我怎么没听出来?要不再来一遍?”赵国生满口谎言不承认的否定了。   赵美丽:“……”   她错了,她爸没有学英语的天赋,她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美丽,我也觉得你爸每次读得没什么区别啊?”刘兰秀躺在靠椅上,半眯着眼睛替赵国生打抱不平。   赵美丽:“……”   要是英语真那么好学,连她姆妈随便听两句都能学会,那还能让赵爱文和赵爱强对其痛不欲生?恨之入骨吗?   “爸,认真的,我们再来一遍。”赵美丽有点体会到他爸每次教她物理的感受了,敢怒不敢言,想破口大骂又不敢骂的憋屈心理了。   “好,再来一遍。”这次赵国生收起了捉弄人,故意藏拙的心态,真正认真起来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认真起来连自己都害怕,更何况是对他不抱有期待的赵美丽。   赵美丽:“……”   他爸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被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短短一瞬间,他爸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变了个人,所有音标一遍全过,还全都记住了?   随便她抽查般的点哪一个音标,他爸都能准确无误的读出来,隐隐的,感觉发音比她还要标准。   “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书店里碰到了一个英语老师,顺便请教了一番?或者是你已经偷偷学了一段时间了?”刚才你是在逗我玩吧?故意看她气急败坏的敢怒不敢言吧?   赵美丽绝不相信她爸是第一次接触英语,绝对不是。   第一次接触英语的人是什么样的,她很清楚,因为,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夸张的说,赵美丽说她英语在学校排第二,没人敢说排第一。   “哈哈哈,你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赵国生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想象空间。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爸,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能给个明确的答复吗?她很像知道,不然,她在英语方面的天赋输的不明不白。   深受打击,死不瞑目。   “怎么,受打击了?想打退堂鼓了?”赵国生用干裂的手捧着黑白分明的英语书,笑而不语的挑眉。   “……”   心灵是收到打击了,不管是学过一段时间,还是真的天赋如此,赵美丽是绝不会打退堂鼓退缩的。   这样真好,她还嫌弃学校没有英语方面的竞争对手呢?能由她自己亲手培养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是很有趣吗?   想想都很带感,恨不得马上教会她爸所有力所能及的英语知识。   “美丽?不会吧?你爸就这会工夫全学会了?英语真这么简单?那爱文和爱强还学成那个鬼样子,还敢考不及格?看他们回来我怎么收拾他们,我还一直以为外国语言很难学呢,没想到你爸一学就会?呵呵,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通知书上的成绩了。”   刘兰秀不管音标不音标,只知道赵国生全学会了,就单纯一股脑的误以为英语其实很简单,是那两个臭小子在学校上课不认真才没学好的。   赵美丽:“……”   不是全学会了,只是学会了简单的音标而已。   不过,她才不会刻意去跟她姆妈解释呢,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整那两个吊儿郎当不用功的弟弟也好。   莫名的,赵美丽似乎看到了一副有趣的‘人间地狱’‘水深火热’图,她笑了,不怀好意的偷偷笑了。   赵国生:“……”   早想到他学习英语以后,两个熊孩子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爸,下面我们来运用音标学单词吧。”内心兴奋的赵美丽亟不可待的开始了接来下的教程。   好像武侠小说中那样,一个武学师傅发现了一棵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心急如焚的恨不得马上教会他所有武功,希望他早日练成绝世武功,早日来一场师徒的决斗。   “噢”   “……”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暖暖的阳光隔着堂屋大门传递着适度的暖意,使得不是特别标准的英语单词,听起来也特别好听,顺耳。   起码,这种声音有种催人入睡的魔力,瞧见阳光下熟睡的刘兰秀就明白了。   “爸,这学习英语啊,没有什么技巧和捷径可寻,你必须每天坚持大声读,坚持记单词,坚持听写单词,积累词汇量,时间久了,效果就显出来了。”这些都是赵美丽的经验之谈。   当然她还有每天坚持做题目,这个她爸就用不上了。   赵国生:“……”还有坚持听英语,可惜,暂时没那个条件。   “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说对了,渣作者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原来忽冷忽热是发烧了,现在去诊所打针,晚点用手机码字存明天的稿,能更就尽量更!   学习英语什么的,请大家忽视,学渣表示求放过。 第127章   冬阳暖人, 若是古人,此情此景最适合在旁边的桌子上摆上一壶清茶, 邀请三两同兴趣者,惬意的闲聊,只谈风花雪月, 不提天下政事。   赵国生亦是如此。   只是,风花雪月的闲聊替换成了态度端正的学习英语。   一人教学的当真, 绵言细语。   一人学习的认真,掷地有声。   此时, 屋外的阳光像听懂了这对父女的言论, 不忍心将其打扰,尽量把她的光线身影往屋檐外移,错落有致的止步照射在堂屋门口。   屋内学习气氛正浓, 一片火热, 屋外阳光明媚, 一阵安详。   “呼呼呼呼”   偶尔, 在悦耳动听的英语单词声音中,夹杂丝不和谐的呼噜声, 极为不合群的怪异。   可是, 投入到认真学习中的热情高扬的父女两人没有留意到。   陷入深沉睡眠中的刘兰秀更不会察觉到了。   “诶,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舒心睡足后的刘兰秀在靠椅上伸着心满意足的懒腰,回头看到身后还在专心学习的两父女,望了眼墙上的时钟,笑着说:“哟, 都这个点了,你们父女俩也不喊我起来煮饭,读英语能当饭吃?读饱了?都不用吃饭了?”   “我们晚点吃饭没事,关键是让你多睡会,难得你一觉睡得这么安稳。”还是在大白天,赵国生心里还在纳闷呢,这不符合刘兰秀少睡眠的习惯啊?   “是吗?”不是读书读得忘了时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赵国生这么喜欢学习?要是十几年前有这读书的劲头,什么大学考不上?还用得着在家里种地?   不过,刘兰秀这一觉确实睡得很舒坦,感觉这些天的缺乏的觉都补回来了,浑身充满精气神。   “国生,你还真别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英语挺有催眠能力的,我一听就睡着了,往后我要是再有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你就给我读英语好了。”仔细想想,这听不懂的外国话学会了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包治失眠啊。   有着一颗纯真爱国心里的刘兰秀,多年来一直不明白国人为什么要学习外国人的语言?我们自己国家的语言不是很美吗?   特别是她隔三差五暗搓搓的读上一两首意境优美的古诗词,那直观感上升的更加厉害了。   赵国生:“……”外国人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们的母语,他们会哭的。   “这话你也就在我和美丽面前说说罢了,要是在爱文和爱强那两个臭小子面前说,他们又有了不好好学习英语的借口了。”还很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你无法反驳他们,还隐隐在心底表示赞同。   刘兰秀:“……”   这一点她的确没有考虑到,这是帮着两个不爱学习英语的臭小子铺路找借口吗?   “还有姆妈,英语这一门对考大学很重要。”见她姆妈把她最为得意的一门课程说成催眠曲,她很不高兴。   在赵美丽眼中,一切理科都是催眠曲,在理科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物理。   刘兰秀:“……”   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你们父女两个用不着轮流着批评说教吧?   “知道了,我不会在那两个臭小子面前说的。”刘兰秀认错倒是挺快的,很干脆。   “好了,好了,你们也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了,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我要煮饭了。”长时间看书对眼睛不好,这还是赵国生反复提起告诉她的。   “走,美丽,跟爸去村子里转两圈,活动活动身子骨,瞧你今年冬天病了两次,就是不爱运动的导致的,要是身子骨好,哪里会得感冒?”赵国生顺势夺过她手中的复习资料,半推半拉的把她拖出了堂屋的大门。   放在二十一世纪,赵美丽妥妥的是一枚死宅死宅的宅女,外加书呆子。   “爸……”说她身子骨不好,说的他自己身子骨又有多好似的,裹的像个臃肿的大胖子,穿的比谁都要多。   天上怕冷的赵国生适时的在一阵风吹过来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哎,谁想我了?”赵国生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恩,绝对是有人想他了。   一个喷嚏想他,两个喷嚏骂他,连续三个喷嚏,那只有他感冒了。   赵美丽:“……”   半信半疑的赵美丽怎么感觉她爸先前说的经常运动?更加站不住脚了呢?   冬天的阳光是伟大而又慈祥的,尽管她的温暖很有限,但是她总是不遗余力的驱赶着严寒,正如天下所有的父母一心为孩子那样。   很多时候,赵美丽认为她父亲是一个极其矛盾又纠结的人。   很难给她父亲在茫茫人海中给一个精准的定位。   没有关系,这一切都不妨碍她对她父亲的认可和敬意。   更不影响她父亲在她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地位。   “美丽,爱学习固然是一件值得鼓励和提倡的事,也是作为一名学生的职责。”一般这样的话后会紧跟一句反转,停顿了一下的赵国生又说:“但是,要劳逸结合,要多注意身体,作为父亲,我宁愿健健康康的当一名平凡的普通人,也不想你用健康去换取学霸的成绩。”或者更多的成就。   从今年冬天两场来势汹汹的发烧来看,这不会不跟她平时严格刻苦的学习时间没有丝毫关联的,哪怕发着烧,还心心念念的坚持学习。   “爸,我……我不是马上要考高中了吗?”不出意外的话,高中对她来说,手到擒来,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凡事都有另外,她害怕,害怕万一考不上呢?   她害怕,害怕考不上,害怕村里人的嘲笑眼神,和亲朋好友的指责目光。   唯有不断的学习,片刻不停的学习,积累满肚子知识才稍稍减少些害怕和担忧。   “美丽,我问过你们学习的老师了,也托人问过县城高中的分数线,以你的成绩,闭着眼睛也能考上高中,你就是想太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听爸的话,这些日子,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考上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当课堂测试一样,正常发挥就行。”   赵美丽这人,小考小怕,大考大怕,不考,她什么题都不害怕。   有一个满脑知识却害怕考试的女儿,赵国生也是操碎了心。   “真的?爸。”赵美丽平静的眼力闪过一丝激动。   “当然了,还记得上次我去镇上看你姐吗?恰巧碰到你老师,还是他主动跟我提起你的呢,说你是他教过最好,最勤奋的学生。”老师的意思,主要是想让赵国生不要给她施加压力,用平常心对待中考。   “噢”赵美丽低头沉思了会,说:“爸,那我这个寒假在家给两个弟弟补习英语好了。”原本打算在复习一遍的她改变了主意。   “行啊,随你怎么折腾。”最好折磨的死去活来才好,让他们上课不好好听课。   一个除了英语外,所有学科都能拿高分的两熊孩子,智商会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对学英语的态度。   “爸,要是爱文和爱强找爷爷奶奶告状,怎么办?”起了作弄人想打坏主意的赵美丽偷偷的提前给她爸打预防针。   只要能提高两个弟弟的英语成绩,她爸妈是不会对她采用何种作弄手段提出异议的。   说不定还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站在一旁笑着鼓掌呢。   怕就怕爷爷奶奶那疼孙子疼到骨子里的那股溺宠劲,舍不得两弟弟受苦,跳出来横插一脚。   “呵呵,你给他们补习英语,还给他们留有告状的精力?”看来是你补习的力度不够啊,赵国生很是不满的撇了她一眼。   赵美丽:“……”   爸,你真的忍心?她那两个弟弟不会是从垃圾堆里捡的吧?   “美丽,来,跟着爸一起来活动筋骨。”说完赵国生开始舒展起身子来,一会动动脖子,一会妞妞屁股,一会用力挥动着手臂,一会使劲用脚踹空气。   那姿势,真的是怎么丑陋难看怎么大幅度的在动。   赵美丽:“……”   爸,这就是你口中常说的运动?动动筋骨?活动身子?   “爸,这动作你跟谁学的?”赵美丽忙不迭的转动着脑袋往周围不好意思的查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   这么难看的动作,她真的很违心去跟着学啊。   “这还用跟人学?爸自己设计的动作,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效果?”赵国生彼为洋洋得意的说。   这还用刻意去学?后世网络上的瑜伽和各种运动姿势,一抓一大把,他只是稍稍改良了一下。   好吧,他承认,动作是难看了点,架不住这套运动姿势真的很有效果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夏天到了吗?为什么屋内和屋外温度差异这么大?   前面不是说二大爷喊赵国生父亲臭小子吗?   渣作者很小的时候不懂事,又很少学家乡的土话,很多土话都听不懂,有一年过年,我爸去给我二爷爷拜年,我二爷爷拖着我爸的手,特别热情的喊毛毛,毛毛,你来了。   渣作者那时候不知道毛毛是长辈对小孩子的一种昵称,我还以为是我爸的外号,回去后,就学着不停的喊我爸,毛毛,毛毛。   结果……   这件事被我妈妈笑了好些年。 第128章   “……”   呵呵, 是谁给她爸这么大的勇气?让他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自信满满对那套难看的姿势充满自豪感的?   那沾沾自喜的姿态,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四面八方隐隐投过来的视线和好奇的指指点点吗?   “咳咳, 爸,那个我们该回家吃饭了,姆妈应该把饭煮好了。”赵美丽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怪异的难看扭曲动作, 也忍受不了村里三大姑是八大姨的憋笑和指指点点。   “不急,你先把这一套动作学一遍再回去。”小孩子家家的, 还知道不好意思呢?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学,还以为赵国生没看出她眼中的嫌弃。   不论你内向还是外向, 也不论你今天害羞还是不愿意学, 几十年后,广场舞的舞台上,你跳的比谁都要起劲。   莫名的, 赵国生脑子里跟抽风一样, 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爸, 我还是早上起来跑步吧, 这运动不适合我。”尤其不适合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屁股,赵美丽抽搐着哭笑不得的嘴角很艰难的说。   为了杜绝这套难看的‘运动操’赵美丽也是决出了艰难的决定, 一个体育废材发誓要早起跑步?   “那好吧, 如果能叫上你两个弟弟就更好了。”赵国生倒不怕她说话不算数,事后不认账。   在赵国生,几个熊孩子中,信誉最好的当属赵美丽和赵爱华两兄妹。   赵美丽:“……”   噢,亲爱的弟弟们, 不是她这个姐姐太无情,这件事,她真的没有想过拖无辜的他们下水啊。   一个体育废材加两个起床困难户?这个组合跟早上起来跑步很搭噢。   “那我们回家吃饭吧,跟你学了一上午英语,费了不少脑筋,肚子饿了。”不费吹灰之力让她主动提出早上起来跑步,赵国生在心底暗暗给自己点个赞,得意的笑了。   小样,还治不了‘娇弱多病’的你?   赵美丽:“……”   这么爽快?不执着的继续劝她学那套难看的动作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怪怪的。   赵美丽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心不在焉的紧跟在赵国生身后往家走。   噢,可怜的赵爱文,赵爱强两兄弟。   他们不过去镇上给他姐送了点糖果和荤菜,只是稍稍掉线一会不在家。   结果,他们两兄弟莫名其妙的被这对无良父女神不知鬼不觉的联手坑了两次。   要说这个寒假逃脱不了学英语的命运,他们还能勉强能接受,也能体谅父母的担心和用意,熬一熬,这个寒假就熬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多出了一项早起晨跑的运动?   谁来告诉他们,半个上午的时间,家里究竟做出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决策?   还是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   中午,镇上,王家。   “阿嚏,阿嚏”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很有默契的接二连三的一起打喷嚏。   “爱文,爱强,你们不会感冒了吧?”王母蹙着眉头很担心的关心问道。   这种关心更多的是建立在他们得感冒会传染给她宝贝孙子的基础上。   要知道,小孩子免疫力差,抵抗能力弱,很容易受到传染。   “没有啊,我们身体好着呢,肯定是我姆妈又在家里说我们什么坏话了。”赵爱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把这顶黑锅甩在刘兰秀头上。   在这方面信誉为零,甚至为负数的刘兰秀当然不让的背起了黑锅。   “胡说八道,姆妈肯定是想你们两个了,在家念叨呢。”哪有整天怀疑自己姆妈后背说他们坏话的?   升级为母亲后,赵美艳才体会到一个母亲有多么不容易,也理解以前无法接受她姆妈的某些行为。   “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我们吃过午饭就回去了。”赵爱强想起寒假接下来的日子里全是头疼的英语,瞬间情绪低落起来,连可口的饭菜都感觉没那么香了,变得无滋无味起来。   “哦,听你的口气?怨气还挺大的?怎么了?你又惹姆妈生气了?”要论家里谁最会讨姆妈欢心,她这个满弟弟当仁不让的排第一,反过来,要论家里谁最能惹姆妈生气,她这个满弟第也是拔得头筹。   “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吗?”赵爱强不悦的噘着嘴,一副错怪了他的模样。   赵美艳:“……”   不是这种形象,还想要什么形象?不是你们两个三天两头在村里惹是生非,让别人找来门来告状吗?   “就是,我看爱文,爱强都挺乖的,来,多吃点,常常婶子特意给你们做的红烧肉。”王母挺羡慕赵家有这么多孩子的,她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谢谢婶子,不用给我们夹菜,我们碗里有。”在别人家,该有的礼貌还是必须有礼貌,该有的客气也必须保持。   赵美艳:“……”   好吧,自家弟弟,在婆婆面前还是留一点脸面吧,不戳穿了。   “是爸爸,姐,你知不知道爸爸他疯了,爸他发神经了,前几天他跑县城买了好多英语学习方面的书籍和资料,说是要学英语,还要逼着你两个可怜的乖弟弟在寒假里不许出门。”   逮住机会,赵爱强就演上了,暗暗的告上了一状。   赵爱文:“……”   傻瓜,跟大姐说这个有用吗?半毛钱用处都没有。   还很有可能的是,极度敬重和爱戴他父亲的姐姐会举着双手赞同的。   “这是好事啊,而且爸这都是为了你们啊,你不想想爸一把年纪了,学习英语有多么不容易?要不是因为你三个不争气的,爸用得着先是学物理化学,这后面又要学英语,不就是为了方便给你们辅导吗?”她爸确实疯了,发神经了,可是这话赵美艳不能当着两个弟弟的面说。   也不想想,她爸疯了,发神经了,都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他们三个的成绩,过两三年她爸就应该在家抱孙子,逗孙子玩乐了,哪里用得着逼自己苦苦捧着书研究那看不懂的英文?   “美艳,你爸今年多大岁数了?”听到亲家又是学物理化学,又是学英语的,王母敬佩之余好奇的追问了下年龄。   “快四十岁了。”怎么了?干嘛问她爸年龄?赵美艳很是纳闷。   “四十岁”可惜了,可惜了,要是她这位亲家公早些年参加高考该多好啊,就凭他现在这股学习的韧劲,当年好好拼一把,肯定跳出农门了。   “怎么了?姆妈?”赵美艳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呵呵,没什么。”王母从惋惜中回过神,笑着又对赵爱文和赵爱强说:“你们不要浪费你爸的一片苦心啊,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赵爱文:“……”他就说不要瞎告状,你看,现在好了,在学习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人督促。   赵爱强:“……”   他是来诉苦求安慰的,不是来听说教的。   “噢”   这对患难兄弟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低头不语,乖乖嚼着不知何滋味的饭菜。   赵国生家。   “你看都下午四点多了,这两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刘兰秀握着一本半新的古诗词坐在堂屋门口,像只跳蚤一样,上蹿下跳的一下站起,一下坐下,一下看向村口,一下又撇几眼认真记单词的赵国生父女。   那本古诗词在她手里也命运多舛的很,一会儿被圈起来成长圆形,一会儿又被她打开被她当做遮挡太阳光线的‘扇子’,一会儿又被她装模作样的捧在手心里翻看,一会儿又放到屁股底下坐着。   有一句来来形容很是恰当,那就是刘兰秀和书籍真的很不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就像有些人读书多,自带书卷气,一看就觉得他出自书香门第的那种。   而刘兰秀,无论她认识多少字,再怎么心血来潮的装一装读书的样子,就是不像知识分子。   “兰秀,你别在大门口来回转悠好吗?你影响到我学习英语了。”不管这句话适不适合赵国生身份,被分散注意力的他都要说出来。   刘兰秀:“……”   你又不考大学,什么影响不影响学习的?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认真学习英语上面,你看美丽,她不就没受影响吗?”明明自己学不进去,还怪她打扰?   赵国生:“……”   默默看了眼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的赵美丽,他烦躁的挠挠头。   刘兰秀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不是快过端午节了吗?假期怎么过?有没有回乡下陪老人一去过节?   上次不是有小伙伴说,没见过赛龙舟吗?这个端午节可以抽时间去看看啊 第129章   两人口中被讨论的头头是道的的赵美丽:“……”   谁说她没有受其影响?她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尽量集中注意力在书本上。   这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刘兰秀又说话了:“我看你和我一样, 不是读书的聊,我们就别装模作样了,这会两小子又不在家, 你那股认真的较真劲给谁看呢?”   到现在为止,刘兰秀心底还是无法相信赵国生吃了秤砣般铁了心的去真心学习英语, 她猜想赵国生那当真的态度不过是为了糊弄两小子,迫使他们用心学习的一种手段。   英语不是物理化学, 它是外国语言, 不是一般人看看就能学会的。   对于小女儿对赵国生学习英语的天赋赞美,估计也是宽赵国生的心,不让其受到严重的心理打击。   总而言之, 就是一句话, 她真不相信他能学好英语。   赵国生:“……”   他装给谁看?装给你和赵美丽看啊, 看看他学习有多么刻苦和勤奋, 给你们一个心理暗示,提前打打预防针, 防止以后你们被他一口流利的英语给惊吓到啊。   有些不错英语底子的赵国生就是这么盲目的狂妄自大, 自信。   “我是不是读书的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手里那本古诗词,我可以倒背如流,不像某个人, 只会用它来垫屁股。”学习过程中,适当的休息娱乐也是很有必要的,赵国生现在就把两口子的斗嘴当成课后休息时间来打发。   刘兰秀:“……”   该死,这人专往她的痛处戳,逮住机会就奚落她一番,还没放弃逼她背古诗词的执念。   “咳咳,这两个臭小子还不回来,再过会天都要黑了。”刘兰秀这个话题转得很生硬,硬生生的略过上一个话题。   “天不是还没黑下来吗?他们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分寸的。”看着屋外远处的微弱阳光,冬天的傍晚来得更外早,赵国生粗算着时间,揣摸估测,再过半小时就夕阳西下,满天红霞了。   “他们要是知道分寸,我就不担心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学某个人来个先斩后奏,赖在镇上他姐家玩几天?”刘兰秀嘴皮子很溜的借势挽回一把,眼神充满揶揄的笑意。   这事也不是不可能,谁让这两个臭小子有过一两次前科呢?被刘兰秀训斥时,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把赵国生拿出来当挡箭牌,说都是跟他们父亲学的。   赵国生:“……”   呵呵,果然不能跟刘兰秀斗嘴,他没那个深厚的‘底蕴’。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要给爱华再做几身新衣服吗?我上次买的布料还被你压在箱底呢,快去挑一挑布料,有剩下的布料,也给我做一身新衣服。”大儿子要结婚了,势必不能再穿破破烂烂的旧衣服将就了。   以前总想着他一个木匠,做再多新衣服也没时间穿,整天待在锯木灰里面灰头土面的,穿新衣服那是浪费。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对象了,要结婚了,怎么着也该重视重视,讲究讲究了。   “别想用别的话打岔,那布料我早就挑选过了,没有多余的布料给你做新衣服,说到爱华,这臭小子怎么也还没回来?这媳妇还没娶回家呢,他倒是先成了上门女婿了?”不说赵爱华还好,一说赵爱华,刘兰秀就想到未过门的儿媳妇,心中一股子酸味。   赵国生:“……”   “还是生女儿好,看你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听话的,一个成天往未定亲的姑娘家跑,还有两个整天想着出去野,就是不着家,看看我们美丽,学习成绩又好,人长得漂亮,又听话,关键是从不出什么幺蛾子。”思维不知道散发到什么地方去的刘兰秀又莫名其妙的对赵美丽一阵子猛夸。   赵国生:“……”骨子里的重男轻女呢?   赵美丽:“……”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是,这个时候她更希望隐身,当她不存在好了。   “姆妈,爱文和爱强没有带衣服去大姐家,应该不会留下来过夜的。”被点名乖巧的赵美丽慢腾腾的合拢了手中的书本,慢条斯理的说。   两个弟弟已经上初中了,不是当年**十岁的毛孩子了,毛毛躁躁的不知轻重,违背姆妈的话,死活要在大姐家玩,不顾有个忙不过,有个需要人照顾的大外甥。   至于大哥,她无能为力了,铁一般的事实,她想替他说好话开脱,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那怎么还没回来?”刘兰秀蹙着秀眉不放心的问。   在大女儿婆家这门亲家面前,刘兰秀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隐隐无底气感,所以她对家里的熊孩子们特别严格,不希望他们有事没事的去给亲家添麻烦。   说到不好听,刘兰秀那卑微的自尊心在作怪。   对于这类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借亲家的面子,在外面大肆宣扬,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她结了一门好亲家,而且时不时的上面去拜访,攀关系。   还有一种就是刘兰秀这样,高兴结这样一门亲事的同时又自尊心极强,决不允许自家人给对方添麻烦,很害怕对方心里有瞧不起的想法。   刘兰秀的这种心态很隐晦,隐晦到身边人都没有看出来。   “姆妈,爸,我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赵爱华憨厚的脸上腆着一脸黝黑的笑脸,雪白的八颗牙齿显得他更为淳朴和傻乐了。   “喔,回来了?”刘兰秀撇了他一眼,随口应了声,兴致不是很高。   “哥,你手里拎着什么啊?”赵美丽在接收到她大哥抽筋般辣眼睛的眨眼后,很违心的笑着配合问道。   如果可以,请直接点头和挤眉弄眼的做鬼脸也好,哪怕一个简单的手势也行,就是不要东施效颦的俏皮眨眼睛。   “呵呵,不是过两天姆妈要生日了吗?往年我还没出师,没钱,今年我不是挣钱了吗?给姆妈买了点生日礼物。”赵爱强笑得更不好意思,似乎黝黑的脸上透着红润。   “礼物?你这孩子,给姆妈买什么礼物,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尽乱花钱。”板着脸兴致不高的刘兰秀在听到生日礼物这句话时,立马变了一副笑盈盈的慈母脸,眼角的鱼尾纹都快笑到后脑勺去了。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紧盯着包裹礼物的眼睛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的迫切心理,只等着赵爱华双手把礼物奉上了。   “姆妈,你生我养我,我现在能挣钱了,给你买点礼物略表心意,怎么算乱花钱呢?”尽管他确实把身上所有的积攒的小金库全都花光了,可看到他姆妈脸上感动的笑容,他觉得花再多钱也是值得的。   而且,他本意不是特别纯粹,是出于讨好心理。   “好好好,姆妈不说你乱花钱了,你买什么礼物,姆妈都喜欢。”这是她作为一位母亲,生平第一次收到来自自家儿子的礼物,不论礼物好坏,贵重,她都喜欢。   “姆妈,你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皮靴子,冬天穿最好了,你不是经常冻脚趾头吗?穿这个鞋保暖,就不会冻脚趾头了。”这双皮靴子整整花了赵爱华三十二块钱,是他积攒的所有私房钱。   “哟,这皮靴子好,好看又暖和,姆妈今年穿上它肯定不会冻脚趾头了,不过,爱华,这鞋很贵吧。”最终,刘兰秀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的放在了价钱上。   “姆妈,别管贵不贵,只要你喜欢就行。”赵爱华自从打通任督二脉以后,拍马屁的水平日益见长。   “喜欢,喜欢,姆妈很喜欢。”纯黑色的真皮靴子,里面还有毛茸茸很暖和的毛,这靴子高度不算深,小腿不到,绑紧黑色的鞋带,看起来很精致。   惊呆了赵国生:“……”眼里被赵爱华一波又一波的‘甜言蜜语’给刷屏了。   窝草,这真是他那憨厚不解风情的木疙瘩儿子?   不会被穿越了吧?还是说被人附身了?   或者说,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在那里扮猪吃老虎的扮低情商弱智者?   真正的重点,刘兰秀过两天生日的重头戏,华丽丽的被他自动屏蔽,忽视了。   赵美丽:“……”   大哥,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哥。   溜须拍马屁哄姆妈开心比父亲的段数还要高,还要狡猾。   心里波涛汹涌不平静,掀起阵阵巨浪的赵美丽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直愣愣发呆的赵国生。   很好,不是她一个人受到了惊吓。   可是,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嘚瑟了,完全抢了爸爸的风头?   你让爸爸在姆妈生日时,送什么礼物来盖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去买粽子,平时2元的无陷白粽子,现在买5元。   平时3元4元的肉粽子之类的现在更贵!   更为夸张的是,有一个粽子比较大,也不知道是金子陷的,居然卖50元一个,渣作者一听,觉得还是去超市买点糯米和肉一起煮了吃来得划算。 第130章   想太多的赵美丽根本没有猜想到, 她爸此时完全忘却了她姆妈的生日了。   整个人陷入到幻想中的刷屏中去了。   “你这只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有了暖心的皮靴子,刘兰秀笑吟吟的又看向另一只手里的东西, 好奇的问。   难道是给他爸买的礼物?   养儿子也还是有点用处的,这个家里,谁不知道她的脚不受冻, 每年冬天都冻坏脚趾头,可谁都知道, 谁都记住了吗?   能记住的也就她大儿子一个人,哼, 赵国生不提也罢。   “噢, 姆妈,巧儿听说你过两天生日,她也厚着脸皮跟着我买了一份礼物, 买的好像是一种搽脸上的香还是霜, 据说是牌子货, 我也不懂, 我觉得没什么用,你肯定不会喜欢, 我想拦着她买别的, 比如布料什么的,可她脾气倔,偏要买。”说完赵爱华很嫌弃的递了过去,似乎不怎么在意。   要不是赵国生无意间注意到他脸上隐约的笑意,他当真误信了。   误信他嫌弃巧儿买的礼物, 误信他不怎么重视巧儿,不然怎么可能买他认为姆妈不喜欢的礼物呢?   谁家儿媳妇不想讨婆婆欢心?赵国生不相信未来儿媳妇是个另类的傻姑娘。   这一招高明,他看似站在他姆妈的立场,巧妙的利用他姆妈的喜好去嫌弃和贬低巧儿,实则早就摸清楚她姆妈的脉络了。   有点直男癌的赵国生从未主动记起给刘兰秀买过类似的化妆品,保养品,记得偶尔刘兰秀会让他带一两瓶贝壳油什么的,他还时常失忆般的忘记。   赵国生性子大大咧咧,不怎么在乎女性的穿着打扮,化妆和皮肤保养什么的,这不代表刘兰秀自己不在乎啊?   “谁说我不喜欢的,我未来儿媳妇买的,我怎么不喜欢了?”这是雪花膏,是个百雀羚的牌子货,还比较贵呢,上次去县城,她没舍得买,光买了一瓶便宜的贝壳油。   那个女人不想美美的?她也想像城里人,把自己整的香香的,美美的,漂漂亮亮的,让人一看就羡慕。   想想也就是在心底想想,要是她真敢在村里这么打扮,不出一天,她狐狸精的名号就传出去了。   不过,这抹在脸上的霜还是可以用用的。   “好吧,姆妈你喜欢就好。”赵爱华装作很无奈的笑着说。   “爱华啊,你可别在巧儿面前瞎说姆妈什么坏话,破坏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你明天告诉她,她送的礼物,姆妈很喜欢。”她心里喜不喜欢巧儿是她这个做婆婆的私下想法,不用别人在中间‘挑拨离间’的瞎说什么。   赵国生:“……”是谁天天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的念叨某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被一瓶搽脸上的霜给收买了?   赵美丽:“……”感觉未来她大嫂也不是一个单纯好看的无脑花瓶,起码在哄她姆妈欢心这一方面很得心应手嘛。   “美丽,这是哥给你买来搽手的贝壳油,这样你写作业时不怕冻手了。”赵爱华笑着把一盒贝壳油塞到赵美丽手里。   赵美丽:“……”   大哥,你确定这真是你买的?不是未来大嫂买的?   赵国生:“……”   看着赵爱华两手空空的揣在兜子,他自己都没发现那一瞬间的失落,期待又矛盾。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徐徐微风,好一幅美景如画。   前提是,这阵寒风不要吹到人身上刺骨的冷就更美了。   赶在夕阳完全躲在云朵里面消失之前,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不紧不慢的一副悠闲模样,徐徐归来。   还未到家门,走到院子外,碰到刚从赵父赵母家回来的赵国生,赵国生给了他们一个你们多保重,你们懂得的眼神,笑而不语的一言不发,摇着头,进了屋。   留下惴惴不安的两兄弟,站在堂屋门口,徘徊不前的骨气勇气喊道:“姆妈,我们回来了。”   “哼,你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在你姐家玩的乐不思蜀呢,舍不得回来了呢?”刘兰秀一边往灶台烧火口里添柴火,一边头怒气的看了他们一眼。   “姆妈,我们在陪小外甥玩,没有出过我姐家的大门,真的。”这么冷的天,身上又没一分钱,他们能去哪里玩?他们不过是想挨时间不想学英语,想晚点回来而已。   “是吗?那你们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和一个几个月大的毛毛一起玩的?”他们自己贪玩就贪玩嘛,还扯上他的宝贝外孙子。   赵爱文:“……”   赵爱强:“……”   在一旁做鬼脸逗小胖子玩算不算?或者趁小胖子睡着了,偷偷捏他那光滑粉嫩的小脸蛋算不算?   算了,他们还是别说了,说了还会惹来一顿破骂。   “呵呵呵,姆妈,我们饿了,什么时候吃饭了。”赵爱强嬉皮笑脸的跑到刘兰秀身后,讨好的给她捶肩膀,捏脖颈。   “好了,好了,手冰凉的,快去火盆烤火吧,炒完这个菜,马上就能吃饭了。”最先心软败下来的还是刘兰秀。   赵美丽:“……”   还等着看好戏呢?这样也行?   在这个年代,冬天,农村吃荤菜,主要以腊肉腊鱼为主,再就是坛子里的酸菜以及当季的青菜。   但是,刚吃过寿宴,分了许多荤菜,赵父赵母又把剩余了的不少猪肉分给了他们三兄弟,有这么多熟菜在,他们家少说也得一月半载的不用买肉,至于一下子吃不完的,晚上用火烘烤着存起来。   “兰秀,明天你给你娘家送点糖果和荤菜回去。”看着满满几个竹篮子的猪肉,鸡肉,鸭肉和鱼,赵国生抽搐着嘴角有些烦恼的说。   隔三差五或者一天一顿蒸腊肉,他能接受的得了,可是顿顿老腊肉的烘熏蒸肉,他真心会受不了的。   “好啊。”刘兰秀头也不抬的回答,就算赵国生不主动提出,她明天也会主动出击的往娘家送的。   不是她顾着娘家,时时刻刻往娘家搬东西,实在是家里的肉太多了,估计这些还没吃完,就要过年了。   “姆妈,明天我跟你去外婆家玩?我想民民哥了。”鬼机灵的赵爱强眼珠子一转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   “想都别想,说好了这个寒假待在家里让你姐给你补习英语的,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你要真想你民民哥,我把他接过来玩几天。”赵爱强一撅屁股,刘兰秀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当姆妈的能不清楚?   再说了,现在家里宽敞的很,把外甥和外甥女接过来玩一段时间也可以,正好家里还有这么多肉,一举两得。   “姆妈,我看算了吧,民民哥一来,他玩爱文,爱强学习?那他们哪还有心思学英语啊。”赵美丽冷眼瞥了一下不安分的赵爱强。   这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她可不想让自己挤出的时间全白白浪费了。   “姐……”你是嫡亲的姐姐啊,为什么总是坑他?难道你真愿意牺牲自己的宝贵学习时间来辅导他们这两块朽木?   “恩,美丽说的对,下次再接你民民哥来家里玩。”一切阻碍她两个儿子学习的障碍都是拦路虎,坚决杜绝。   不管赵爱强如何哀求和耍宝,这次铁了心的刘兰秀全当看不见。   赵爱华:“……”   他一天不在家,两个弟弟又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了吗?需要用逼迫他们在家中学习英语来躲避?在赵爱华印象中,这两个臭小子的成绩很不错啊,尤其是理科,非常好。   晚饭后,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面,围坐着火盆烤火。   时不时,就着这个寒假的英语补习,你一句,我一语的抉择出了具体的学习安排。   一个临时补习老师,赵美丽。   一个半吊子正在学习英语过程中的赵国生。   两个完完全全门外汉。   四个人,也不管赵爱文和赵爱强两人同意不同意,就那么任性的给出了自认为合理的安排建议。   赵爱文:“……”   赵爱强:“……”   哼,他们明天就去爷爷奶奶家告状,告诉爷爷奶奶,他们爸妈搞虐待。   有制胜法宝在手,任由他们怎么瞎折腾,最后还不得听爷爷奶奶的?   可怜的两兄弟,他们还不知道,在他们踏着夕阳回来碰巧遇到同样归来笑而不语的赵国生时,他们的制胜法宝就失效了。   赵国生早就算好一切,料定他们两个会不死心的去找赵父赵母告状,诉苦。   所以,那一头的太上皇,赵国生已经提前搞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也吃粽子啊,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为什么这几天这么贵?贵的不想买着吃了,太不划算了。   刚才在楼下吃饭和店家聊天,店家说那几家卖粽子的店,两三个月前就有人开始订粽子了,一个端午节,短短几天,一个兼卖粽子的早餐店,能卖出好几万块钱啊。   要不,明年,渣作者卖粽子去?有没有要报名的小伙伴?要不要一起?   贝壳油特别便宜,二零零几年的时候,还只需要五毛钱,渣作者小时候就用过。 第131章   搞定疼孙子疼的无底线溺宠的赵父赵母, 赵国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   在赵父赵母最重视的孙子的某一方面下手,比如考大学。   只需告诉他们俩老,只要英语成绩达标, 考大学是十拿九稳的。   可惜,两孙子英语成绩太差了, 差到惨不忍睹。   就现在这成绩,想考大学?门都没有。   对赵父赵母这类活了大半辈子的精明人来说, 不能全都说假话, 要真假参半的虚虚实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等他们偶尔向那两个臭小子求证时, 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了。   “这补习英语的事, 就这么决定了, 爱文,爱强, 回屋睡觉吧。”最后由这个半个单词都不认识的刘兰秀拍案定下了。   “姆妈, 你让我们把这一集电视看完吧。”左右反抗不了,赵爱强有点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耍起赖皮来了。   “看什么看,回屋睡觉,明天该起不来了,你们平时不也这个时候睡的吗?”刘兰秀半分情面也不讲的把他们两兄弟赶回去了房间。   赵爱强:“……”为什么呢?这不是放寒假吗?凭什么他姐还可以看得津津有味的坐在那里看电视?   “爱强, 你先别睡,我还没洗脚,你要等我洗了脚,帮我把臭袜子洗了才能睡。”咋咋呼呼的赵爱文很扎心的又从背后补了一刀。   “哐当”   留给赵爱文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哈哈哈”   赵爱华和赵美丽这两个没有同情心和兄妹爱心的两兄妹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得很大声,好像担心紧关房门的赵爱强听不到一样。   “哼哼哼,想找借口不给我洗臭袜子?我不管,我一定得让他帮我洗。”说着赵爱文偷偷的把袜子脱下来塞进赵爱强脱在堂屋里的棉鞋里。   “算了,算了,你把臭袜子放在那里吧,姆妈待会给你洗。”刘兰秀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拿执着的赵爱文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行,姆妈,我就要爱强给我洗,姆妈你就别管了。”这是原则问题,哪怕赵爱强洗过的袜子仍旧带有一股臭味,他还是一边嫌弃一边勉强着逼着赵爱强洗。   “呵呵,随他们两兄弟去闹。”赵国生笑着插嘴了。   刘兰秀:“……”真以为她想给两臭小子洗臭袜子?实在是受不了每天早晚给他们烘袜子的臭味了。   “爸,姆妈,我回屋睡觉了。”赵美丽想着明早还要早起跑步呢,不能熬夜看电视。   “去吧,晚上别熬夜看书啊。”刘兰秀习惯性的叮嘱了一句,摆摆手,也不管她了。   火盆里的火势并不大,偶尔呲呲的呲两声,更多是柴火烧剩下的红色柴灰,暖暖的,有没有烟灰。   看完一集抗战电视剧后,赵国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有点发困了,也不等刘兰秀,直接回屋睡觉。   想想他现在养成的良好作息,放在上辈子,打死他也做不到,就算没人跟他聊天,他一个人玩手机也能玩到凌晨几点。   爬上床的赵国生,不一会就睡得迷迷糊糊,新棉絮的暖和让他睡更加得舒服。   “国生,往里面躺一点。”刘兰秀轻轻的往他身上拍了拍,没反应,接着又推了推,推不动,只要粗鲁的把熟睡的他喊醒。   “嗯”赵国生条件反射的往里面挪了挪,翻了个身子。   “国生,你睡着了吗?没睡着的话,我们聊聊?”刘兰秀憋了大半晚上的话在肚子里,不说出来不痛快。   “睡着了,有事明天再说。”赵国生干脆用被子蒙住头,缩到被窝里面去了。   刘兰秀:“……”睡着了还能说话?   “国生,你不是见过那个巧儿丫头一次吗?你觉得怎么样?”在今天之前,她对巧儿的印象还不算太糟糕,或许年纪小,不懂事,娇一点就娇一点吧,谁让她是王大哥家唯一的满女呢?   经过今天这一遭送礼物事件,她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挺好的,怎么了?今天你不是被她一盒雪花膏给收买了吗?”白天不是笑得很开心吗?对其不是很满意吗?赵国生捂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说。   “那不是当着爱华的面吗?当着他的面,我敢给他心上人甩脸子吗?我又不傻。”再说了,那盒雪花膏她是真的喜欢,这与是谁送的没有关系。   赵国生:“……”   “你什么意思?”赵国生强迫自己半睁着迷糊的眼睛,从被窝里冒出头来好奇的问。   “你看啊,那巧儿才多大?也就比我们家美丽大一两岁,如果让美丽给我送东西,你猜她会送什么?”大概就是给她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或者拿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再不然就是肉痛的拿自己的私房钱给她扯几尺布料。   “以美丽的性格,会送你一套新的古诗词,好让你换着垫屁股。”半迷糊的赵国生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把心中的玩笑话给说了出来。   刘兰秀:“……”   “说正事呢,美丽就算送什么,也想不到送雪花膏这种香的。”十几岁的孩子,谁会想到给长辈送搽脸上的香和霜?   “你到底想说什么?”磨磨唧唧的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送香很奇怪吗?小姑娘嘛,爱漂亮不是很正常吗?   “我想说,你见我们赵家村,有谁家小姑娘往脸上抹香香的?只有讲究的城里人才有闲工夫往脸上抹香香,打扮的漂漂亮亮,要不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才会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   赵国生:“……”   这是什么脑回路?这又是什么谬论?   不是说女性天上爱美吗?爱漂亮吗?   虽然,有点直男癌的赵国生觉得素颜的女性看起来最顺眼,但是也不妨碍他欣赏化了淡妆,漂漂亮亮的美女啊?   人家巧儿好心好意给你送了一盒雪花膏,你脸上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转过头又背地里怀疑人家不正经?   当着你儿子的面,你不说,现在跟他躲在被窝里嘀咕什么呢?跟他说又有什么用吗?   莫非让他出面充当恶人?棒打鸳鸯拆散他们这一对?   “你想太多了,白天美丽不是说爱华和巧儿一起去她县城的表姨家了吗?巧儿她表姨是城里人,估计是她表姨帮着出的主意呢?要是美艳哪天回来跟你说,她要送她婆婆生日礼物,让你帮忙出主意,你出的主意肯定和美艳心里想的不一样啊,你的想法会更加符合美艳她婆婆的心意啊。”赵国生一本正经的瞎掰,越掰越觉得逻辑很通顺。   “真的?”刘兰秀半信半疑的在心底疑狐。   王德胜她是见过的,很直爽的一个人,他的女儿应该不会养成狐狸精吧?   这些天,她明里暗里向赵芬娟打听巧儿的情况,听起来也不像是会在外面乱来的女孩子。   “当然了,上次我不是见过巧儿吗?我和爱华,还有巧儿她爸,我们四个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面条,也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香味啊?”赵国生回想了下,宽她心的又补了一句。   “我没说巧儿是那种姑娘,你解释那么多干嘛?怕我这个恶婆婆拆散他们?”刘兰秀恶人先告状的先发制人比谁运用的都熟练。   赵国生:“……”   这算是倒打一耙吗?   得了,他还是睡觉吧,懒得搭理她。   下次再这样利用完他之后翻脸不认人,他……也不能怎么着。   哼,这送礼还送出怀疑来了,这人,想太多,吃饱了撑的。   这件事,稍微动脑筋想想,上次那盒贝壳油是谁帮你带回来的?是你儿子帮你买的。   自己的喜好掌握在赵爱华手中还傻傻的不自知,愣是疑神疑鬼的整出一场怀疑的幺蛾子。   有本事找你儿子说去啊,私底下跟他抱怨什么?   “呼呼呼”刘兰秀卸下心房,放下怀疑,很快陷入了熟睡之中。   赵国生:“……”   呵呵,每次都这样,把他吵醒,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了,睡不着了,她自己呼呼呼的呼噜打得极为响亮。   此时此刻,赵国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装着熟睡,梦游般的给枕边的刘兰秀狠狠的来一耳光。   或者,半夜里跑去赵爱华的房间,跟他来一场“有关失眠,不能入睡,是谁惹出来的”谈话。   哎,终究是他太善良了,这种昧着良心的亏心事,他做不出来。   真这么做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谁也不会真能拿他怎么样。   更有可能的是,他会收获更多的关心和感激。   刘兰秀会关心他为什么会有梦游症?是不是太累了?压力太大了之类的。   赵爱华则是感激他又一次化解了无形之中的矛盾和隔阂。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玩手机,东点点,西看看,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新闻,然后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渣作者长辈说,那个时候有一位长辈谈了个对象,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特爱打扮,每天打扮的香喷喷的,漂漂亮亮的,家里老一辈的人觉得那个女孩不是好女孩,不同意他们的处对象。 第132章   深冬早晨的乡村是寒冷的, 是阙意的,是带着几丝冷漠和无情的, 正如冷冽的阵阵寒风。   太阳还没有出来,乡村里掠过一丝的轻风,一切都静悄悄的, 远远看去,赵家村的上空被一层薄云笼罩着, 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这个时候, 赵家村大部分人都还在暖和的被窝里酣睡着, 不愿和难舍难分的被窝分离开来,或者干脆赖在被窝里装睡。   赵美丽抱着鸵鸟心态的推开堂屋大门,准备为自己昨日的言行付诸行动时, 侧开的门缝里吹进一股提神醒脑的寒风, 迎面向她袭来, 猛地她有些后悔了。   后悔昨日的鲁莽和草率了, 她一个体育废,为什么要答应这么愚蠢, 吃力不讨好的晨跑呢?   忽然, 赵美丽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画面,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露出趣味的笑容,只见她拉开堂屋大门的手又缩了回去,转身兴奋的跑向了两个弟弟房间。   “爱文?爱文?醒来了没?起床了。”重重的拍门声, 一下又一下,彼有不把人敲醒誓不罢休的味道,赵美丽坏心思的使劲拍门。   可怜的赵爱文,原本以为反锁房间是为了杜绝赵爱强偷换抽袜子的无奈之举,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叫醒符。   “唔……”赵爱文不耐烦的翻过身,用被子捂住脑袋,钻进暖和被窝里,装作听不到。   “爱文?爱文?快起床。”   连续不间歇的催醒敲门声,很有节奏感的传到半醒半睡的赵爱文耳中。   “姐,学习英语也用不着这么早吧?屋里都是暗暗的,天还没大亮呢。”赵爱文外套也来不及披上,半闭着眼睛把房门的闩给拿开,又迷迷糊糊的躺会床上继续睡觉。   “起来晨跑,睡什么觉?”赵美丽觉得用这种方式折磨她弟弟,感觉不要太爽啊。   “姐,你没病吧?”他没听错吧?他姐一个玩追赶跑游戏从来都是垫底的人,居然要晨跑?   “你才有病呢,你姐我好着呢,快起来,爸说了,你给你们补习英语,你们给早上陪我晨跑,是不是很公平?”互帮互助,多公平的决策啊,赵美丽为自己临时想到的理由佩服的不得了。   果然,她是最聪明的。   彻底清醒过来的赵爱文:“……”   哪里公平了?这能叫公平吗?简直就是惩罚,是非常残酷的惩罚。   好不容易放寒假了,有机会赖床睡懒觉了,这是今天寒冷冬天唯一能使他们两兄弟感到安慰的事。   现在,这个唯一的安慰也将被人剥夺了。   “快点穿好衣服,我现在去喊爱强起床。”搞完破坏,弄醒赵爱文,看到他委屈到扭曲的包子脸,心情极好的赵美丽一蹦一跳的像个顽皮的孩子。   如法制炮,依葫芦画瓢的用这一套粗暴恶趣喊人起床的方式,再一次在赵爱强身上实验了。   不亏为嫡亲的两兄弟,两个人的委屈表情是一模一样,哀怨绝望的语气也大同小异。   有着赵国生在前面当挡箭牌,这两个臭小子不得不憋屈的撅着生气的小嘴,板着严肃的包子脸,一脸不情愿的跟在赵美丽身后晨跑。   他们倒是想过要反抗,要拒绝,可想想他爸那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焉坏性子,指不定后面还留有什么陷阱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往里面跳呢。   吃的亏多了,他们自然就学乖了。   不过,表面上他们诚服了,乖乖的跟在赵美丽身后慢腾腾的小跑,心里面怎么又想着什么鬼主意,就很难说了。   等他们绕着村子慢跑了两圈以后,太阳慢慢地已经升上来了,云朵就像上了颜色了似的,满是红艳艳的,所谓朝霞,日出东方。   “姐,你看你,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没吃饭,饿的浑身没有劲,要不,我们商量商量,从明天开始,我们吃过早饭再陪你跑步怎么样?”这样一来,他们既可以睡懒觉,又可以消耗些上学的学习时间。   “你觉得呢?”止住大口喘气声的赵美丽,斜着眼睛瞥了他们一眼,给他们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   尽耍小聪明,要是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何愁英语不及格?   别说她都看出他们心中那点小心思了,更何况精明的父母了。   估计不用等她答应,只要他们把这个想法往爸妈前面一说,不用说,会死的很难看。   “姐,我们都答应补习英语了,你就别让我们早起陪你晨跑了呗。”赵爱文和赵爱强两个小心翼翼的装作搀扶状,一左一右赔笑讨好的低声谄媚。   “别,你姐我这个人吧,你们是知道的,特别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已经答应爸妈帮你们补习英语了,那么,作为交换条件,你们也得必须陪我晨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现在这幅好老实人模样的赵美丽。   那副故意为之的固执姿态,令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咬牙切齿想爆揍她一顿。   “呵呵,姐,你自己慢慢休息吧,我们要回去吃早饭了。”你不仁在先,别他不义在后,他们才不想扶着绕村子才慢跑两圈就气喘吁吁的赵美丽呢。   跟你好脸色商量,你还摆上谱了?   事情既然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们也就用不着在他姐这里讨好卖乖了。   哼,什么公平交易?有人提前告知过他们吗?他们有同意吗?   明明单方面决定的事,硬是扯的那么冠冕堂皇。   赵美丽:“……”   真的不扶一下她吗?她感觉自己双腿软绵绵的在发抖,下一刻就要倒地了。   饭桌上。   “美丽,感觉晨跑怎么样?是不是神清气爽?跑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赵国生扒了一口饭,笑眯眯的看着三个神色迥然不同却又一致无精打采的熊孩子。   赵美丽:“……”   截然相反,跑完后,感觉断送了半条命,现在放下桌子底下的双腿还在发颤。   “爸,我和二哥就不用晨跑了吧?”赵爱强闷闷不乐的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饭,寒假还起那么早,饭后还有英语补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还不如上学呢。   就凭他们一蹦三丈高,上能爬树揭瓦,下能游泳摸鱼,身体杠杠的好,哪里用得着特意锻炼?   “噢,陪你姐晨跑,有这么困难?你怎么不想想,你姐明年就考高中呢?今年寒假她还格外腾出时间来帮你们补习英语,你真以为她闲得慌?没事找事?要不是你们是她亲弟弟,她才懒得管你们死活,你们考不考得上大学,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她吃着国家粮,捧着金饭碗,你们就跟着爸妈在田里种地,挑粪浇菜?”   说来说去,不就是心里不舒服,有怨言吗?   抱怨没经过他们同意就任意的支配了他们的寒假吗?打乱了他们这个寒假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山打鸟的计划吗?   别以为新做的弹弓藏得很好,没人发现。   赵爱文:“……”   赵爱强:“……”   姆妈,现在是在饭桌上吃饭,你能不能讲话文明一点?挑粪浇菜?合适吗?这早饭他们还能吃得下去吗?   “兰秀,我看也别让美丽浪费时间给他们补习英语了,随他们去吧,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们家有美丽考上大学就够了,等我们老了,我们就搬去城里跟美丽一起住。”被刘兰秀抢了话的赵国生强压住心底的惊讶,很配合的补上后面的话。   都是学习,学习,感兴趣才学得好,要不就是真心想去学,而不是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逼着他去学习。   心不甘,情不愿的,能学得好吗?   哪怕真去学了,也只是单纯的为了完成无聊的任务,不会有什么很大的成效的。   “也好,我这个寒假还想再买一套理科资料来复习呢。”赵美丽展颜一笑,鬼灵精怪的眉头一扬,摸着下巴,眨眼说到。   赵爱文:“……”   他只是不想晨跑,没想逃避补习啊。   赵爱强:“……”   虽然他很想借机应下不补习的话,但是,他不敢,没那个胆量。   而且,他爸曾经给他描绘的前景太美好了,那个饼画的太有诱惑力了,他们是真心想考大学的。   “爸,姆妈,爱强的意思是,我们早上晨跑太浪费时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还不如省下时间来背诵英语单词。”赵爱文适时的替自己和弟弟开脱找了合适的说辞。   不管他爸妈信不信,有个台阶下,也是好的。   要不然,真惹怒了爸妈和他姐,不给他们补习了,他们事后亲眼看到自戳双目的英语成绩单,又默默的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热死了,天气一热,头发特别痒,好想剃个光头。 第133章   “噢,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不愿意陪我晨跑呢?害得姐姐好伤心啊, 既然你们想背诵英语单词,那还不简单,你们一边陪我跑步, 一边背诵啊,要是有忘记的, 我正在可以在旁边提醒你们。”赵美丽在接受到她爸隐晦的笑意眼神后,立马接过话, 笑着出歪主意。   赵爱强:“……”   二哥, 智商不够就不要下冒头,你现在满意了?不但要早起晨跑,还要另加上背诵英语单词这一项。   赵爱文:“……”   他预测的后果不是这样的, 真的。   “好好好, 不亏是我儿子, 有志气, 凭你这股子学习劲,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刘兰秀奖励似的, 一人往他们碗里夹了个宴席上剩下的鸡腿, 笑吟吟的鼓励。   赵国生:“……”忽然,他有点同情这两个智商不足的儿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做起来毫无痕迹和违和感。   一早外出的赵爱华又一次完美的错过了家中的‘宅斗’大戏。   早饭后,寒假的英语补习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 赵美丽就给他们来了场毫无准备的模拟考试,摸摸他们的英语底子。   结果分数一改出来,赵美丽把心中所有的补习计划a、b、c全部推翻和舍弃,这种程度的英语底子,亏得他们每次好运气的不论卷子难易都徘徊在死五十分左右,真是天上眷顾啊。   没有选择题的英语模拟试卷,瞬间让他们像喝了雄黄酒的蛇,原形毕露。   没有办法,只能把套用适合在赵国生初学者身份的那种教学方法再次使用在他们两兄弟身上。   就当他们从来没学过英语一样,一点一滴从新来过。   但是,赵美丽不是慈祥宽容的老师,你学与不学,她拿你没有办法,不能强迫你,赵美丽是他们亲姐姐,是带着必然的提高英语成绩任务的,打是亲,骂是爱,她既不打也不骂,只会用咆哮怒火来表达她对他们深深的爱。   再加上一旁突飞猛进,有着先天优势学习天赋的赵国生作对比,他们的学不好的下场不要太惨。   比如今天得背诵多少单词,明天都写多少赵美丽心血来潮出得英语试卷,力争做到今日事,今日毕。   一天没达到背诵英语单词的目标,晚上就不要看电视,哪怕熬夜也要继续背下来,且第二天照常起床晨跑。   如果他们胆敢胡乱把英语卷子填满,错误率为百分之分,那等待他们的还有无数张试卷,且自行把该试卷抄出来再重新做,相同难度的英语试卷,一次分数一定要比上一次考的高。   只补习了三天,就三天,让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苦不堪言,堪称经历了人间地狱般痛苦,他们好怀恋学校温柔慈祥的英语老师,再也不嫌弃他们上课像一曲催眠曲了。   平时看着她姐温温柔柔的,像萌萌哒的软妹子,是一个很贴心的好姐姐,现在看来,他们错了,全看错了,根本就是一个笑眯眯的笑面虎,血腥残忍的地狱之魔,下起狠手来,丝毫没把他们当亲弟弟看待。   还有他们的爸爸,一个帮凶,是地狱之魔的帮凶,没有他一学即会的嘚瑟在前面显摆,对比?他们会有这么惨的待遇吗?   没有那一刻,他们希望他们爸爸不要铁了心的扎进英语学习里钻研,希望他和村里其他父亲一样,三五成群的老爷们聚在一起,喝喝小酒,吹吹小牛。   噢,真是报应不爽啊,让他们先前嘲笑他姐理科差,差到凭父亲三把斧头的功力都能帮其辅导,现在他们知道错了,错的很离谱。   不是他姐理科太惨不忍睹,而是他爸学习能力太强,强到无与伦比。   “今天去学校领通知书,上午就不补习了,”经过四五天的慢跑,赵美丽已经慢慢开始适应了,没有一开始那么气喘吁吁的缓不过劲了。   “噢噢噢”   赵美丽的下半句话还没说完,他们两兄弟高兴的奔跳起来狂欢了,仿佛从死牢里放出来放风的犯人一样。   “下午继续,你们别想太美了,我劝你们还是多想想怎么替通知书上的英语成绩解释吧。”赵美丽的话正如迎面吹过来的寒风,给他们脖颈上的细汗吹的打了个寒颤,一直寒到他们心底。   熬过了三天人间地狱,头一遭出来放风,他姐就这么无情的挑破欢乐的气氛。   真煞风景,太扫兴了。   顺带的连老天也要给他们的郁闷的心情再次蒙上一层模糊的灰尘,猛地一声巨响,冬雷滚滚彻底毁坏了他们的好心情。   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暴雨。   “哟,你说你们怎么这么倒霉?这几天好端端的阳光明媚,暖和的不得了,怎么你们一去学校拿通知书,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还是罕见的冬雷,今年冬天寒冷的又得冻死多少年老体衰的老人啊,刘兰秀皱着眉头,愁的不得了。   “是啊,我还想给你们放一天假呢,让你们今天和同学好好玩玩呢,看样子,你们没这福气啊,还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学习吧。”完全没这念头的赵国生哄骗着单纯的两个儿子,在这里信口开河的瞎许诺些不可能的事。   “爸,那我今天可以住镇上我大姐家吗?明天再回来?”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赵爱强立马抓住话中的漏洞,迫不及待的问。   赵爱文:“……”   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弟弟?没看出来这是爸爸的信口雌黄,随口一说吗?你还当真?   “不行,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你想去哪里野?”刘兰秀毫不犹豫的出口拒绝了。   这孩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整天就想着出去野,回头感冒发烧了担心的不还是她?   “噢”赵爱强垂头丧气的静听着屋外面的雨声。   赵爱文:“……”他判断的没错吧。   近距离围观了一场免费的精彩戏后,赵美丽这才整整慌乱跑回来的衣角,慢条斯理的说:“爸,姆妈,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要不就今天就别去拿通知书了。”雨后的山路也不好走啊。   “不拿通知书那怎么能行?我和你爸送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能多学点知识,考个好分数给回来给我们看吗?”辛辛苦苦劳累一年,她不就图孩子能有出息吗?看一眼通知书,让他们辛苦一年的身心得到安慰和说一声值得吗?   赵美丽:“……”屋外这么大的雨,她真不想去镇上的学校,听她姆妈这么一说,她却又想知道成绩了,挺矛盾的。   赵爱文:“……”   赵爱强:“……”   能把辣眼睛的英语成绩从通知书上去掉吗?   赵国生倒是无所谓,成绩好与坏,并不是断定一个孩子未来成就的唯一标准。   当然,在农村,读书这条路无一是最为便捷和公平的,能考上大学更好,不能考上,也没有关系。   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看你走那一条,路上顶多比别人会辛苦更多。   “国生,等雨停了,你去学校把他们三个的通知书拿回来吧。”刘兰秀能想到的恰当办法,就是指使赵国生。   赵国生:“……”   什么意思?好像他很喜欢走泥巴脚滑的山路一样。   “恩”正好有段时间没去看小胖子了,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雨一直下,从早上一直下到了下午,连绵不绝,似乎是要入冬以来没下完的雨一次弥补足。   赵国生无奈的换上冰冷单薄的黑色雨鞋,披上笨重的大蓑衣,在撑起那把半新的硕大红雨伞,一切装备齐全,回头望了眼苦逼着脸,皱着眉头,咬着笔杆在写英语题目的两个熊孩子。   莫名的,赵国生无奈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替他们感到有种淡淡的忧伤。   不知道通知书拿回来以后,刘兰秀还会不会偶尔站在那两个扮可怜博取同情的熊孩子那边?   会不会再指责赵国生和赵美丽这对冷酷无情的父女太不再情面吗?布置的英语作业太多了?又一次次怒瞪这他们父女,心软着心疼了?   摇头笑着的赵国生撑着伞出门了,一出去,一阵寒风拂过他的脸,它冰冷的指尖掠过的他□□在外的脖颈和撑伞的右手,吹的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该死的天气,他一个多年为此上学的人,为什么要去学校拿三份通知书?   不过,到学校后。   半路上位的便宜父亲——赵国生,这才明白那句俗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来学习拿通知书的全是大人,没有几个是孩子自己亲自来学校的,这里还不乏五六十岁的爷爷奶奶。   刹那间,赵国生心中的那点小肚鸡肠消失的无影无踪,愧疚的唾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还有小伙伴支持渣作者剃光头,可是渣作者还没对象啊,剃了光头应该更难找对象了吧?要在在相亲的时候戴一顶假发?   小时候,冬天下暴雨去学校拿通知书,看到很家长替自家孩子来学校拿,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对着成绩单大声臭骂,也有几个家长拿着成绩单在哪里炫耀的。   渣作者心想,还好家里大人没来,不然,看到那些成绩好的家长那么炫耀,面上有光,回去还不得暴揍我一顿?   (ps:我们这期末通知书,只有个人成绩和老师给的评语,没有别人的成绩,也不会排名,大概是想给我们过个好年吧) 第134章   那点愧疚没在心底存多久, 又被两个熊孩子的老师,轮流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请去喝茶而尴尬的烟消云散了。   这种尴尬情绪一直维持到领了赵美丽通知书上那红艳艳的一水□□十分的战果, 也不曾划开来。   因为老师的一句蹙眉质疑话,一家三孩子,为什么英语成绩有这么明显的区别?是不是平时日他们做家长的太惯着孩子了?   天地良心, 他赵国生对孩子的态度,绝对是一视同仁。   半分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   或许是老师太负责任, 又或者对他们两个熊孩子抱有极大希望,所以才会这么严厉的要求和特意留他单独谈话。   回去的路上, 暴雨终于暂停了, 天气仍旧阴沉沉没有散去,像是在凝聚更多的乌云,凝结积攒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犹如赵国生此刻郁闷的心情。   “回来了?通知书领到了吗?成绩怎么样?老师有说什么吗?”不等赵国生脱下身上笨重的湿蓑衣, 刘兰秀就连忙从火盆旁站起来心急的询问。   “给你, 你自己看, 上面有老师写的评语。”隔着厚厚的棉袄,赵国生从里面衣服的兜里掏出了三张干燥整齐的白纸。   也不知道赵国生的脸是这一路上寒风吹的僵硬, 还是熊孩子通知书的成绩不佳, 导致心情不好,或者两者兼有,总之,他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瘫痪脸。   这样脸色凝重,一言不发的赵国生板起脸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捉摸不透,死板的难以接近的模样了。   哪怕刘兰秀看到这样的神情的赵国生,也有几分怵得慌,不敢多说什么。   默默地接过通知书,猜测那两个臭小子这次期末考得格外差劲,莫名的带着几分紧张不安,顺手打开其中的一份通知书,很好,全都是□□十分以上的好成绩。   有了赵美丽这张成绩单的开门红,刘兰秀心底的有了丝安慰和自信,微笑着又陆续打开另外两张通知书。   呵呵,那刺眼的39分赤.裸.裸的刺痛了刘兰秀的眼睛,她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又迅速的看了眼剩下的哪一张通知书。   很好,这两兄弟在相互攀比谁更能惹怒她呢,更为离谱的37分。   “还说你姐布置的英语作业太多了,不合理,压榨你们脑力,那你们跟我说说,这么低的分数你们是怎么考出来的?”刘兰秀恼羞成怒的把手里的通知书揉成了一坨纸,用力一扔,直接砸到他们脑袋上。   真行,一次又一次的刷破了分数的下线,刚开始接触英语的时候,勉强还能及格,后来又倒退到五六十分的及格边缘,紧接着又学了一年英语,成绩下滑到四五十分的难堪,现在呢?三十多分?   按照这种英语成绩下滑的速度,一学期下滑十分左右,不用等到高考,他们就可以年年领个咸鸭蛋回来给她吃了。   赵爱文:“……”   捡起砸到脸上,滚落到地上去的通知书,一看,糟糕,英语又没及格,记得考试时,凭感觉选答案,感受很顺畅啊,和往常的考试一样啊,应该很有运气的得个五十来分吧?   再瞄了眼赵爱文的通知书,很好,他比弟弟要幸运的高出两分,不是垫底的。   赵爱强:“……”   早知道考成这个无法见人的低分数,还不如承了考试时坐在他前面的哪位女生的情,随便看两眼,抄几个答案。   真后悔,人家女孩子都主动把试卷上的答案下压,放在他能一眼就能瞄到的范围了,让他清高,让他不愿意弄虚作假,爱面子的死活不撇一眼,还差点当场告诉老师。   结果呢?   赵爱强心虚的偷偷抬头,目光正好和赵国生来了一次亲密的触电。   这种一目了然,把人看穿的眼神他很熟悉,每次他父亲露出这种眼神看他们时,那代表这他父亲什么都知道,你怎么都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猛然的,他心中刚刚升起的‘没作弊’悔意,瞬间被一个眼神击破的支离破碎,散满一屋子。   是啊,不能作弊,做人要诚实,要光明磊落,绝对不能小人行径。   正如他父亲空中常说的,今天你偷了一根针,明天你会再偷一些线,久而久之,你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迟早会犯大事,蹲监狱。   如果这次他真的作弊,抄了前面那位女同学的英语试卷,尝到了高分的甜蜜,说不定,下次他就变成主动恳请同学在英语考试的时候给他抄。   一失足成千古恨,想回头都难了。   “姆妈,我们知道错了,这次没考好,下次我们一定考好,这个寒假我们就留在家里不出门,让姐姐给我们补习英语。”脑补越多,赵爱强越害怕自己最后会变成那种为了英语成绩而作弊的人,所以他立马跳出来很陈恳的说。   这次他忍受住了诱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么态度坚决?   杜绝作弊的唯一手段,那就是扎扎实实的补习英语,提高自己的英语成绩,有真本事在身,就不怕再多的诱惑了。   “哼,你们知道错了?认错倒是挺快的,哪年期末考试后,你们拿着英语成绩单不是这么跟我和你爸保证的?保证下次一定会考好,然后呢?你们的保证就是一年成绩不如一年,我只听说过别人家孩子分数越来越高的,没听说过谁家孩子一次考得比一次差的,这样的人才,也就属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了。”刘兰秀一口气不顺的喋喋不休的大声数落了他们一番,对他们的保证话,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这次,她不会心软了,一定要逼着他们这个寒假在家里补习。   赵爱强:“……”姆妈,这次是真的,不是狼来了,是他真心悔过了。   刘兰秀才不管他们俩熊孩子的脸色,接着夸赵美丽,想借机激发他们两个的斗志,又换了种语气笑着说:“你们看看你姐的通知书,门门高分,看看老师的评语怎么说的,说你姐是他教过的最刻苦努力的学生,让她再接再厉,继续保持,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   能得到这么肯定的评语,这大概是刘兰秀今年生日收到的最好礼物了。   “哼,我决定了,这张通知书我要好好保存起来,当作今年姆妈收到的最好生日礼物,你们的成绩单呢,姆妈也会保存起来,并且在上面写上,今年最糟糕的生日礼物,没有之一。”这也是赵国生暗地里给予的意见。   想想三年后,要是赵美丽真考上大学了,这张通知书也能成为一份美好的见证,一段佳话,不是吗?   至于那两个熊孩子吗?这两张通知书就成为他们活生生的黑历史,留着给他们的子孙后代看。   “姆妈,别啊,这么低的分数,你就别保存了。”赵爱文和赵爱强一想到这张英语低分数的通知书会时不时的被他姆妈翻出来给别人看,或者警示他们,就浑身不自在。   好像他们不小心落了个□□在他姆妈手里一样,总让人放心不下。   “哟,现在知道害怕了?害怕姆妈留着以后给你们儿子看?要是你们想要回去也成,只要你们能用一张七八十分的英语卷子来换?怎么样?公平吧,姆妈心软着呢,没用你姐英语分数来要求你们。”刘兰秀现在对他们的在英语方面的学习期望不高,不敢多奢求,只盼望着能中等,或者偏上,再不济,能及格也行。   “好,成交。”他们拼了命也要学好英语,换回那张羞耻分数的通知书。   “哎,不是姆妈说你们,真的是你们太贪玩了,你们稍稍用点心思,英语也不至于考成这样吧?看你姐,你们也清楚,你姐在理科方面没什么天赋,可是呢,没天赋她也能后天勤能补拙的考出中等偏上的好分数。”话有点粗,有点扎心,却也是肺腑之言的大实话。   赵美丽:“……”   这是在夸她吗?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样的夸赞,总听得很刺耳,还不如不夸呢。   赵爱文:“……”耿直的弟弟啊,谁让你单方面帮他做决定了?鬼知道他有生之年能不能考出七八十分的遥不可攀来。   赵爱强:“……”   他姆妈的潜台词,不会是让他们学她姐那种‘拼命三娘’勤奋刻苦死读书,不要命的劲吧?   就他姐平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做题,就连梦里也不忘做一套试卷的狠人,他们真学不来。   突然,他看到她姐嘴角诡异的笑容,他想现在收回刚才的霸气胡话,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今天中午午睡,不远处桌子上是红色塑料袋装着水果,墙壁上也挂着个圆圆的东西,然后,渣作者半醒半睡之间,迷糊的把这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看成了一个特别恐怖的红色娃娃,更要命的是,渣作者就是醒不过来,感觉拼命的挣扎着想醒过来,就是醒不过来。 第135章   没有人能比他更能体会到他姐那种笑死人不偿命的‘如暖春风’的微笑了, 每次这种诡异的甜笑过后,他都会莫名其妙过几天‘人间地狱’后背发寒的战战兢兢的折磨日子。   可惜, 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有种迷糊的感觉。   没有人会相信他。   哪怕感同身受,一起受苦受难的二哥, 也只会傻不拉几的天真的笑着熬过去,从不起疑心去怀疑。   “国生, 你别黑着脸了,两孩子知道错了, 也保证这个寒假会好好补习, 你就最后再相信他们这一回吧。”刘兰秀推了推神色晦暗不明的赵国生,偷偷的眨眼让他见好就收。   “恩”   他其实在意的不是他们的烂成绩,毕竟有赵美丽这位英语学霸在, 用她那套死记硬背和多做题的方式逼着两个熊孩子学习, 多多少少会提高不少英语分数。   不奢望提高太多, 能得到中等水平, 考大学时不拖其他学科后腿就行。   赵国生心里现在波涛汹涌,不平静的是赵爱强老师临走时的那句告诫话, 让他回家试探和劝说赵爱强不要早恋, 不要小小年纪处对象。   处对象这个词才是真正触动了赵国生的某根神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啊。   不是说赵国生坚决反对他处对象,而是……   而是他这个年纪不适合处对象,不说耽搁学习, 更多的是他还小,很多责任承担不起来。   不过,还好,老师也不确定赵爱强是否真的在处对象,同时,老师怕他们处于小青年恋爱的朦胧期,一切迷迷糊糊的没有捅破那层遮掩的纱窗。   所以只是简单的好感,而不知是一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这种情况是最难办的,如何处理也是最为棘手的。   一个处理不好,赵国生他就成了赵爱强早恋的推手,亲手戳破他们的朦胧爱恋。   “咳咳,爱强啊,有件事,爸的夸夸你。”赵国生干咳了两声来掩饰之后要试探话的尴尬。   “???”赵爱强满头黑人问号?从学校刚拿通知书回来的父亲居然还有好心情夸他?他最近有做什么好人好事吗?他怎么想不起来?   “怎么,夸你儿子创造出一个新纪录?考出一个低分数?”刘兰秀半开玩笑的笑着调侃。   “你别说,我要夸的就是这个。”刘兰秀的歪打正着巧妙的配合了赵国生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好的做了铺垫。   赵爱强:“……”爸,能不开玩笑了吗?他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考出这种低分数了。   赵爱文:“……”他爸这是在讽刺吗?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深深的被插上了一刀。   赵美丽:“……”她爸不会说一些无疾而终的话,肯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是吗?爱强,你听到了吗?你爸夸你分数考得低,很高兴呢。”刘兰秀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了赵爱强一样,又对赵国生说:“那你说说,这么低的分数,你是怎么违背良心夸出口的,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不是刘兰秀在孩子们面前不给赵国生面子,实在是赵国生的夸赞来得太离谱了。   “哎,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爱强是有机会考高分的,听他们老师说,坐在他面前考试的那位女同学是他们班学习委员,英语成绩杠杠的好,那位女同学的英语卷子有一大半掉在课桌的边缘,只要我们家爱强一伸脖子就能看见。”赵国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兰秀立马着急抢了过去反驳道:“如果爱强伸脖子去看,那就是作弊了,那还考什么考试?读什么书?”   一个人,如果人品有问题了,他读再多书也掩盖不了他本身的差劲,这类人,刘兰秀对其齐之以鼻的瞧不起。   “所以啊,我们家爱强硬是忍受住了诱惑,硬生生的埋头在课桌上,好像还打起了瞌睡,是吗?”这一点倒是出乎了赵国生的意料之外,很值得表扬。   赵爱强可以不会做题,在考试的时候也允许他考低分或者零分,但是,绝对不能作弊。   考低分和作弊得高分,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顶多受一时的鄙视和臭骂,而后者却会被人指指点点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是吗?爱强?你这么清正廉洁?很好,很好,姆妈也要夸赞你,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要是真作弊抄了那位女同学的试卷,得了个高分,姆妈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只会为你感到羞耻。”她是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作弊得来的成绩是要不得的,很丢人。   “嘻嘻,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爸妈的好儿子,怎么可能考试作弊。”赵爱强嘴上油腔滑调的没个正行,心里却暗暗吃惊。   更多的是庆幸,这么隐秘的事?他爸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老师说的?老师知道?   一想到老师在考试时,无时无刻在用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惊悚的回想起来,大冬天的,背后凉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你是没有作弊,你是睡觉了。”赵国生冷冷的一个眼神直愣愣的扫过去,冬天考试打瞌睡?也不怕感冒。   “爸,姆妈,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要是不睡觉,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定力去克制住自己眼睛不往唾手得到的答案上去瞄啊。”面对一直教导他们这些孩子做人要诚实的父母,赵爱强心有余悸的说了大实话。   刘兰秀:“……”那种情况下,不睡觉很难摆脱作弊的嫌疑,说得也没错。   赵国生:“……”得了,他还真在作弊和不作弊之间徘徊过。   赵爱文:“……”说得自己好像平常的英语考试没睡过觉一样。   赵美丽:“……”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就的地方?人家为什么那么好心的给他英语试卷抄?   “噢,对了,爱强,哪位女同学为什么要给试卷给你抄啊?是不是你提前跟人家说过什么?”比如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给你英语试卷抄,你给她理科试卷抄?相互帮助?刘兰秀一下子漏过作弊的重点,直击事件的本质。   这种好队友,堪称中国最佳好搭档,不用提醒,她无时无刻不在最恰当的时候,如同奇迹般的配合着你的每一个用意。   哪怕,她真的是无心的。   “我怎么知道啊,谁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难道是想陷害我?害我被老师误会作弊?要不就是她脑子真的有病,还病的不清的那种,难怪事后我去找她,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让她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她心虚的一见我就撒腿跑掉,看吧,做了亏心事,不敢当面跟我对质了,还好我聪明,没有掉进她的陷阱,要不然,我真凭本事考了个高分,还不百口难辩?”说完赵爱强一边洋洋得意的夸自己机智,一边暗暗庆幸不已。   看样子,半分都没往男女感情方面上去想,果真单纯的不得了。   “好了,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女同学,你以后还是少跟她接触,免得你也传染上。”刘兰秀抽搐着嘴角,为那个女同学同情了一把,然后憋笑的安慰道。   这怎么听,怎么像是那个女同学看上了她家的臭小子啊?   好笑的是,她家臭小子完全没有开窍,还在那里阴谋论的幻想着那位女同学脑子有病,像陷害他。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的坐实臭小子的不解风情,现阶段,不适合处对象,让那位无辜的女同学暂时脑子有病一会吧。   赵爱文:“……”还有这种脑子有毛病的女同学?多危险啊,万一有人这么试探他,他说不定就中招了。   赵美丽:“……”呵呵,有这时间去喜欢一个英语不及格的人,还不如自己多做几套题目,提高自己成绩,努力考上大学,等自己优秀了,什么优秀的男孩子碰不到?   赵国生:“……”呵呵,看来,老师和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真为那位女同学感到心疼,先是被老师在考场上看得一清二楚,后又被老师请过去喝茶谈心,现在又被爱慕的当事人当场一个脑子有坑的神经病。   最关键的是,那位女同学在老师那里狠狠勇敢的保护了什么都不知情的赵爱强,跟老师说,这一切跟赵爱强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师不要打扰他。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可惜了。   在不适合的年纪,喜欢上了不懂事的男孩子。   其实,这件事,最感谢的应该是老师,老师从头至尾都保护着两位当事人,考场上,老师明明可以点破这件作弊的事,他却选择了保护。   一方面是这两个学生成绩比较好,不想影响当场点破影响他们今后的学业,二个方面是赵爱强真的没想过作弊,没想过抄试卷,老师就当做那位女同学不经意间的挪试卷行为。   还有就是,在那位女同学保证以后不违反校纪校规,好好学习后,老师还帮她保密,不告诉她家长。   要不是通过和赵国生一番谈话,发现他是一个比较理智开明的家长,老师也没打算把全部事实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渣同学以前认识一个偏科的学神,理科几乎满分,还是整天上网不上课的那种,英语呢,永远四五十分,语文一般。   结果,高考那一年,他落榜了(学神落榜的大学和渣作者的这种学渣不一样)   后来,听说他又复读了,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考上。   多年后,再想想,他也不算学神啊,学神是不会偏科的吧,大概。   听小伙伴们一说,渣作者可能是睡前看了恐怖片的缘故,而且只看了一半就睡着了。 第136章   忽然间, 赵国生对自己担心赵爱强早恋这件事感到好笑。   还是小屁孩一个呢?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还处对象?   看来,老师说的担心都是瞎操心, 白费劲,是多此一举的。   幸好没有提前把这个担心告诉刘兰秀,不然, 没有如此好的效果了,恐怕又是一场怒气汹汹暴脾气的质问大戏要拉开帷幕了。   很有可能演变成帮倒忙般的弄巧成拙了。   此时,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赵国生和刘兰秀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达成保密协议。   有时候, 单纯的无知也是一种傻傻的福气。   “姆妈, 你现在别跟我提她了,你一提起她,我浑身瘆得慌。”一想到差点掉进陷阱里被诬陷为作弊, 赵爱强就后怕的很。   瞧瞧, 什么叫傻人有傻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好好好, 姆妈不提那位女同学了, 你快去接着学习吧。”刘兰秀心里默默的对那位女同学报以同情,同时又深深嫌弃的鄙视了一把自家什么都不知情的儿子。   “噢”刚保证过好好学习英语的赵爱强一听到继续学习, 脸色不可察觉的僵硬了下, 叹了口气,彼有一番壮士断腕的勇气。   看到这样的赵爱强,赵国生不忍直视的扭过头,暗地里憋不住的偷笑了。   屋内一场无形的暴风雨在刘兰秀阴阳巧合的无意识配合下,雷声大, 雨点小的悄无声息的掀过去了。   这时,空中酝酿已久的巨大暴雨随着一声响亮的冬雷,像缺了口的堤坝,无法宣泄的一泻而下,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狠狠的抽打着大地。   暴雨雷鸣的天气,最不适合静不下心来学习的两个熊孩子,一声惊雷,他们演技夸张的一惊一乍猛然跳起来,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围着火盆东张西望,就是看不去书。   “姐,这雷雨声太大了,都打扰到我们背诵单词了,你看,是不是该让我们课间休息下?”赵爱强拿着英语课本的手在不安分的拨动着火盆里有点湿漉的柴火,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学无术的懒散感。   “美丽,今天下午就让他们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倒不是赵国生出尔反尔的心疼两个熊孩子,只是冬天里下雨,屋内光线太暗,就算点着橘黄色的灯泡也无济于事,很容易把眼睛给看坏。   眼镜和猴子般鬼机灵的两个熊孩子,很不搭。   “耶,今天不用学英语了,爸,你太好了,我们太爱你了。”闻言,无精打采,提不精神的赵爱强立马变得生龙活虎的张牙舞爪起来,仿佛之前被谁压迫着受虐待了一样。   赵国生:“……”   呵呵,不用学英语就是代表爱他?   这种爱的代价对赵国生来说,未免也太廉价了点吧?   再仔细想想,也许这种爱对两个熊孩子来说,格外沉重,是他们整个寒假的全部世界吧。   “耶什么耶,正好你们今天下午不用补习,我们家把房间重新换一下吧。”想着大儿子年后要定亲了,刘兰秀想抢在婆媳矛盾爆发前,未雨绸缪一番。   “换房间?姆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房间啊?”按照目前情况发展看来,这是他们寒假中唯一的小假期,还被他姆猝不及防的无情征用了。   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问题关键是,为什么要换房间?他们彼此的房间都住得挺好的啊。   赵国生也一脸茫然的紧蹙着眉头,想破头也没有理出个思绪来。   这事太突如其来了,根本就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也没有同他商量过。   “你大哥年后要定亲了啊。”刘兰秀很理所当然的随口解释。   “定亲怎么了?定亲还需要换房间吗?”又不是房间新旧有差别,有新婚房的说法,这套房子,除了堂屋特别大之外,其他六间房子都是一样的规模,一样的大小,丝毫没有其他不同的差别啊?   定亲的问题在赵国生脑子里溜了一圈,想了又想,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必然要换房间的理由。   “就是”好不容易有下半天的假期,他还要出门去找小伙伴们报道呢,必须去找人诉诉苦。   赵美丽:“……”这应该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吧?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我说换就换,爱强和爱文搬到我和你爸住的这边来,美丽搬到你大哥住的那边去。”是不是最近她脾气太好了?让他们产生一种她很好说话的错觉?让他们换个房间还推三堵四的磨磨蹭蹭。   这些熊孩子就是得寸进尺的厉害,还是粗暴的暴脾气适合他们。   其实儿子结婚前换房子也是当地很多家庭的习俗,一方面是把家中最好的房间让出来充当婚房,另一方面是借着换房间来适当的考虑往后的婆媳关系。   但凡家中孩子多的,做父母的往往很难一碗水端平,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明显的差别对待。   或许这些差别对待在父母眼中是无所谓的,是正常的,可是在相互攀比的孩子们眼中却不一样,是偏心,是偏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心从本质上来说,它本身就是偏的,不然,为什么大部分人的心脏生在左边?   就拿刘兰秀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她不自觉的会偏向大儿子赵爱华,这是长期受到赵家封建思想的一种洗脑本能。   古话有曰,长子嫡孙,赵爱华是他们夫妻老了后,必定一起生活的。   所以,在刘兰秀某种养儿防老的思想中,赵爱华顺理成章的排第一。   但是,因为她对未来儿媳妇某种不为人知的醋意不喜,她想防患未然的先在房屋上分家。   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儿子住右边房子,赵爱华和将来出嫁出去的小女儿住左边,这样的安排是防止将来某天婆媳战争爆发,他们各自有台阶下,有后路退。   各自半边房子,真正分家后,各自在房屋后面再打一个灶台就轻而易举的自立门户了。   这是某种潜规则,在女方定亲前来看房子时,不用多费口舌的自会心里明白。   按道理来说,这些潜规则的习俗,赵国生应该不用人提醒就会自然而然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偏偏木头脑子的赵国生,肚子没那么花花肠子,下意识的‘去其糟粕’般从原身记忆力删除了。   “快快快,先从爱强的房间开始换。”谁让他房间东西少呢?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挂衣服的大衣柜,还有就是一条长板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刘兰秀就喜欢杀鸡儆猴,让他一个劲的提问,一个劲的反驳。   “噢”心灵饱受创伤的赵爱强垂头丧气的被刘兰秀一眼瞪的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实在是他姆妈在他心目中留下的余威太重,形成了顺从的惯性。   还有一点就是,有过老师什么都知道的前提例子在,他怀疑自己夜里从门缝里偷看电视的行为被发现了。   此刻突发奇想换房间的举动,就是在暗暗警告。   “呵呵,换吧换吧。”赵爱文捂着嘴,没心没肺的偷笑。   鬼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   赵美丽:“……”   她似乎,好像,隐约看懂了点换房间的含义。   人多力量大,有着足够多的劳动力,一小时不到,赵爱文和赵爱强的房间换好了,并且粗粗的打扫了一遍,还把衣柜里的衣服也简单的整理了一下。   剩下的就是赵美丽的房间了,一般而言,女孩子房间比男孩子房间东西多的原因,无非就是衣服和饰品,还有瓶瓶罐罐的梳妆台。   恰恰相反,赵美丽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满满大半个书架的书。   短短三年初中,赵国生也不清楚这黑压压大半个书架的书是怎么来的?   光凭学校发的那些课本,不可能这么多吧。   记忆中,赵国生也没有过多的给她买过这么多书籍和资料啊,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一头雾水的赵国生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随后拿起本书翻起来看,忽然,他惊愕的疑问到:“美丽,这是红楼梦?”   这个年代,市面书店里有这类书籍卖吗?而且,她什么时候去县城买的?他这个父亲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爸,你也知道红楼梦?你看过?你是喜欢林黛玉还是喜欢薛宝钗?”惴惴不安的赵美丽顾不上脸色突然的爆红,很吃惊的大声反问,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兴奋不已。   赵国生:“……”他现在既不喜欢林黛玉,也不喜欢薛宝钗,只想知道你的书架上,为什么会出现红楼梦这类不适合现阶段年龄的书。   换句话说,谁这么居心叵测。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儿童节快乐!   渣作者在吹风扇和不吹风扇之间不断徘徊。 第137章   不是赵国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实在是什么年纪适合看什么书。..   后世流传一句很经典的话,“少不读水浒, 老不读三国,男不看西游记,女不读红楼梦”。   水浒里面比较多的是叛乱, 义气等年轻人气盛,读了那些好汉的事迹, 容易心生反叛,不服管束。   三国里比较多的用到权术与谋略, 老年人经历丰富, 老于事故,看了三国之后,更加心领神会, 如果把权谋用在生活中会增加不稳定困素。   西游记里讲的是四个和尚的事情, 佛教禁人欲, 男的看了之后, 容易受到人物影响,只顾翻山越岭, 不看路边风景。   红楼梦里描写女性的故事较多, 而且多以悲剧结束,女性多愁善感,心思细密,容易受到里面人物影响,心怀悲悯, 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四句解释,赵国生虽不完完全全赞同,在某种程度上,他是认可的。   起码,在没有树立正确人生价值观之前,这些书,不应该在不适当的年龄去阅读。   特别是现阶段十五六岁的赵美丽。   她现在还没有建立起一个正确的人生爱情观,很容易被红楼梦中的故事所迷惑和引诱,要是没分清表面和本质的喜欢上贾宝玉那种类型的男孩子,以其为标准。   呵呵,真的如同红楼梦中的女性一样,以悲剧结束。   这不是说贾宝玉不好,而是他太好了,好到对每个女孩子都一样的怜惜。   这类人,赵国生思考不客气的说,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   至少,责任感极深的赵国生对其嗤之以鼻。   “怎么,你看过?你觉得文中的人物怎么样?”赵国生充耳不闻的略过她的问题,反过来掌握主动权的提出问题。   为了不露馅,赵国生不好对这个问题作出合适的作答。   要说他看过,就原身小学没毕业的水平,读得懂红楼梦?就算读得懂吧,那书籍的来源呢?他作何种解释?   要说他没看过,刚才那大惊小怪的意外语气早已出卖了他的神情,想骗也圆不了这个谎。   索性和稀泥,先糊弄过去再说。   “噢,看过了,相对而言,我比较喜欢薛宝钗。”文中人物,各有好坏,不能一句话来笼统的概括,如果必定要选一个的话,赵美丽会选择薛宝钗。   “是吗?”这倒出乎了赵国生对她的猜测和判断。   本以为性格敏感的她会更喜欢林黛玉呢,毕竟在某些地方有几分雷同之处。   “那你觉得这本书里面的男主人公呢?性格怎么样?”赵国生最要的想知道她对贾宝玉的态度和看法。   “这本书有男主人公吗?不是通篇在讲述四大家族女性们的命运吗?我老师让我看看这本书里面的女性有多厉害,要不是历史局限性对女性的束缚,女性能出仕为官的话,四大家族会全部破败没落,导致炒家流放的结局吗?所以,我老师说,现在社会解放了,男女平等了,女孩子不用坐在深门大院的闺楼里自哀自叹的任由命运的宰割,让我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女孩子有了自己的地位,就不用看男人的脸色了。”赵美丽小心翼翼的捧着厚厚一堆从老师那里借来的书籍,漫不经心的说。   赵国生:“……”   他第一次知道,红楼梦还可以这么解读?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她老师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萌发出这种奇葩的阅读角度。   “噢,这本书这么有趣?改天你也借我读读,有时间,你把这本书的故事跟你姆妈好好讲讲。”赵国生狠狠的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手中的这本红楼梦。   果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可以啊,在我考高中之前,你随时可以来我书架取了阅读。”这里好些书是她向老师借的,初中毕业后,总不能再厚着脸皮舍不得还吧?   “恩”这下有了合理的借口,以后就不怕露馅了。   不说他有没有好好的读过红楼梦,后世那隔几年又翻拍一次经典电视剧的趋势,他耳目日染的总瞄过几眼其中的一个版本。   “快点搬书,你们父女两个嘀嘀咕咕在哪里磨叽什么?天都快黑了。”刘兰秀看不惯有人在干活的时候墨迹着偷懒。   “来了,把这些书搬完,就抬书架了。”赵国生无语望着早已点起的明亮灯泡,心想,今天不是一整天都是黑着需要点灯吗?   最后,在刘兰秀的叨叨絮絮的催促中,赶在晚饭前,终于全部换好了房间。   这时,屋外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傍晚的天空带有几分雨水洗刷后的清澈,透着丝丝明亮,万籁俱静。   在家憋屈了一整天的两个熊孩子,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悄然无声的溜出来家门。   “国生,你明天去趟县城,买几个瓦数大一点的灯泡回来,这冬天屋里光线太暗了,孩子们学习太费眼睛了。”有时候刘兰秀吝啬的让人牙痒痒的想骂她铁公鸡,有时候又大方奢求的叫人大跌眼镜。   好比如现在。   习惯了后世明亮的白炽灯,一点都用不惯这黯淡橘黄色的五瓦小灯泡,简直跟瞎子差不多的亮度,好在原身没有近视,要不然,磕磕碰碰,跌跌撞撞是在所难免的。   “买多少瓦数的灯泡?”花在熊孩子们身上的钱,刘兰秀都不吝啬,赵国生更加不会舍不得。   画蛇添足的提上一嘴,无非是习惯性的顺口一说。   “三十瓦数的灯泡,买三个,堂屋里换上两个,美丽屋里换上一个。”那两个熊孩子?刘兰秀只盼着他们能把这个寒假的补习坚持到底。   给他们屋里换上大灯泡,奢望他们挑灯夜读?那是一个很不现实的白日做梦。   赵国生:“……”还以为买五十瓦数的灯泡呢,早知道就比节外生枝的多问了。   不过,能从小小五瓦数的灯泡,直接大幅度的提升到三十瓦数的灯泡,已经是莫大的奢望了。   赵父赵母家。   “爷爷,奶奶,在家吗?”赵爱强终是贼心不死的偷着跑过来告黑状了。   “在呢,在屋里呢,是爱强吧,快进屋,外面寒风吹得冷,别感冒了。”赵母拄着拐杖兴冲冲的快步走到门边迎接。   “呜呜,呜呜,奶奶。”赵爱强一进屋就一个孟扑的抱住赵母,装模作样的假哭起来,说:“奶奶,你宝贝孙子现在吃得比猪差,起得比鸡早,白日里被逼着学习,夜里做梦都在背诵单词,我实在是太苦了,奶奶,你和爷爷跟我爸妈说一下,让我姐少布置点作业,每天只补习半天行不行?”   赵爱文:“……”   要不是他也是其中被‘虐待’补习英语中的一员,差点就相信了。   这告黑状的语言润色功力,他甘拜下风。   “好好好,我的乖孙子,你不要哭了,你一哭,奶奶心里就难受。”感性的赵母泪眼发达,被赵爱强那副假模假样的干哭和苦难遭遇给影响了,眼眶红彤彤的,眼见就要跟着流泪了。   “停停停,爱文,你来说说,你们真的吃的比猪差?起得比鸡早?”赵父叼着烟杆的嘴,连烟雾带话的怀疑质问。   赵爱文:“……”他就静静的当个木头人,什么也不知道。   就他们家三天两头大鱼小肉,隔三差五炖野兔子猪蹄的伙食?会吃得比猪差?更何况前两天还是他的寿宴,剩下很多肉啊。   要不是这句话暴露了谎言的黑状,赵父有可能真的不变黑白的信以为真了,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把赵国生一顿劈头盖脑的臭骂。   忽然间,赵父灵光一闪的想起了前两天赵国生刻意过来说的一件事,说这两孩子英语成绩很差,差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要是不提高英语成绩,百分之百考不上大学。   心里有谱的赵父又吸了口旱烟问:“今天是不是去学校拿通知书了?各门成绩考得怎么样?都考了多少分?把成绩单拿来给我看看。”   冷不丁的被赵父这么一反问,赵爱强干哭的表情一僵,扯着干笑说:“爷爷,我好像听到我姆妈喊我回去吃饭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画面不是这样打开的啊,他爷爷奶奶不应该是这种冷漠的反问他们成绩的态度啊?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难道是他哭得太假?看出来了?平时他不也是这么干哭的吗?   赵爱文:“……”   “那个爷爷,奶奶,我也回去吃饭了。”你撒腿就跑,应该跟他打声招呼啊。   “慢点跑,刚下了雨,小心路滑。”赵母怒气的瞪了赵父一眼,看着两个孙子飞奔的身影,暗暗担心。   “跑什么跑?你们还没告诉爷爷期末考了多少分呢。”赵父隐约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捉弄人的笑意。   闻声,远处两熊孩子差点脚底不稳的一滑,更加狼狈的狂奔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男不看西游记,女不读红楼梦   读书的时候,我们当时的语文老师说的。   其中的解释,来自网络。   文中对贾宝玉的看法,只是站在文中赵国生这个人的立场来看的,请小伙伴们勿喷。 第138章   一向无往不利的告黑状, 头一遭被反过来质疑,可想而知, 他们当时蒙圈的心情了。   以至于在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还紧蹙着眉头,像个心烦意乱的小老头,一粒饭一粒饭的往嘴里扒。   “爱强, 好好吃饭,发什么楞啊, 你是在数这碗饭有多少粒吗?”在饭桌上一直属于吃饭像打战,抢菜迅速如同牢狱里放出来的, 今晚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下, 没一下,行为怪异的很,想不引起刘兰秀的注意都难。   “噢”   赵爱强稍稍回神的狠狠扒了一口饭。   “爱文, 你们傍晚去哪里野了?一回来, 他就变这样子了?”看着桌子上的荤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刘兰秀于心不忍的夹了块猪蹄放赵爱强碗里。   猝不及防被问到的赵爱文:“……”   “呵呵, 他们能去哪里野?不是去找小猴子那群小伙伴野,就是去爷爷奶奶哪里告状了呗。”赵美丽恶作剧般轻笑着夹走菜碗里最后一块油炸面粉鱼块, 嘚瑟的用筷子夹着刻意的从赵爱强碗前飘过, 这可是他最好吃的。   “咳咳咳”赵爱文见鬼般的瞥了眼他姐,心虚的压低脑袋,降低存在感。   “告状?告什么状?要真跑去你们爷爷奶奶哪里了,这会你爸应该挨训斥了,我看, 多半这些天没时间跟他们小伙伴们玩,被他们排斥在外了。”以赵父赵母那种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溺宠劲,哪里舍得让孙子难过?只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他们两口子。   赵爱强:“……”   他姐最近怎么了?化身福尔摩斯神探了?像亲眼看见一样,两样都猜中了。   先是小伙伴们爱答不理的把他拒之门外,说不敢耽误他的学习,后又被爷爷奶奶画风突变的质疑。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你们喜欢看的电视剧马上就要开始播了,谁最后一个吃完饭的洗碗啊。”话一落音,赵国生麻利的吃完最后一口饭菜,笑着放下手中的碗筷。   谁家没有一两样专门用来坑熊孩子洗碗做家务活的家规啊,所谓吃在前面的不管,吃在后面的洗碗。   家里五个熊孩子,除了出嫁的赵美艳任劳任怨,对洗碗没有任何抗拒之心外,另外四个熊孩子都不喜欢洗碗。   所以,他们家饭桌上经常会上演一幕‘狼吞虎咽,你追我赶’的比赛快速吃饭戏码。   刘兰秀:“呵呵”这话说的,好像他真的有洗过碗一样?   赵爱华:“……”总感觉,只要哪天他不在家,家里总会发生些他不知道好奇事。   或许这句话起到了某些促使和激励的作用,赵爱强神情失落,心不在焉的情绪瞬间好了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活泼乱跳恢复了熊孩子的本性。   冬天的夜里特别清冷,不到九点,赵家村灯火通明的橘黄色景象开始慢慢消退,一家紧接着一家熄灯睡觉。   屋外夜晚的天空有一轮残月,也许不算残月,可已经过了满月的时候,把一道寒冷的光投到地上,树枝舞动着仅有的几片叶子,在那里搔首弄姿,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临睡前,刘兰秀犹豫不决的欲言又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国生,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么坚持换房间的举动合不合适,会不会让爱华心里产生什么不舒服的想法。”回想起赵爱华回家后,发现弟弟妹妹的房间莫名其妙换了的那种晦暗不明的蹙眉眼神,刘兰秀对其捉摸不透的不舒服。   赵国生:“……”换都换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难不成还想换回来?   泡脚的时候,刘兰秀已经把为什么坚决要换房间的理由给他分析了,说明了。   听完刘兰秀未雨绸缪的强大理由后,大男子主义的赵国生很不放在心上的笑了,笑她想得太多,想太遥远了。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要是内心深处抱有分家,婆媳关系不好相处的想法住在一起,那么,矛盾和摩擦是不可避免存在的。   “你自己儿子,你还不清楚吗?他是那种人吗?他会明白你的意思的,毕竟你也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好。”再说这种事情,在赵家村不是很正常的吗?   既然已经换了房间,就不能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换回去了。   “哎,希望吧。”希望他能明白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方家里会很满意男方父母如此通情达理和豁达。   “睡吧,别想太多,要是真不喜欢儿媳妇,我们也不差钱,给他们钱,让他们重新起房子。”这应该是最坏的下下之策了,赵国生也是大蛇七寸的拿捏的很准。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不喜欢儿媳妇了?这还没进门呢,你就在这给我造谣生事了。”真是的,什么给他们钱重新起房子?那钱是她留着给三个小的考大学用的。   刘兰秀的命害就是吝啬,像从铁公鸡身上拔下一根鸡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要她一想到拿钱出来给赵爱华小两口重新起房子单过,刘兰秀又觉得未来儿媳妇其实也挺好的,小孩子家家嘛,有什么不懂地方,她可以慢慢教。   赵国生:“……”   算了,他还是不要学后世霸道总裁的套路了,因为这一套在刘兰秀这里压根行不通,还是蒙被子睡觉吧。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隔着木质窗户上的厚厚糊纸和窗帘布,屋内一片漆黑,在刘兰秀喋喋不休的低声唠叨中,赵国生已经魂归梦乡,安然熟睡。   暴雨后初晴的太阳似乎格外亲民,迷雾间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   冬日里喜欢懒床的赵国生总理直气壮的厚着脸皮等太阳日上三杆才慢悠悠的舒服起来,也是刘兰秀好脾气的惯着他,要不然,换谁家当家男人这个点起床?   “爸,你就是一条懒虫,我们都跑完步回来,又背诵了不少单词,只等吃饭了你才起床。”赵爱强心理极其不平衡的郁闷着说。   “就是,爸,你也应该陪着我们一起早起跑步。”一家人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凭什么一起学英语,夸赞的总是他爸爸,陪着他姐晨跑的又是他们命苦的两兄弟?   “呵呵”刘兰秀饶有兴趣的看着,笑而不语在一旁的看戏。   “啊,吃饭,快吃早饭,上午你们在家好好跟你姐补习,我去一趟县城,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一大清早被两个儿子教训他懒,赵国生有点不自在的立马转移话题。   “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吃货赵爱强立场不坚定的立马倒戈,痴痴想着大白兔奶糖吞口水。   赵爱文:“……”虽然他也很想吃,可是,我们早上不是商量好的吗?要拖爸爸下水一起晨跑的呢?   赵美丽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淡淡微笑的看着赵爱强被大白兔奶糖收买后的倒戈,赵爱文傻眼的发愣。   比起说服如同蛇一样需要冬眠的爸爸一起晨跑,她更好奇是她爸是如何做到到点准时起床吃早饭?而又不触发她姆妈咆哮暴脾气的。   早饭后,赵国生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在熊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中,优哉游哉的迎着温暖的冬阳向县城出发。   这次来县城,不仅仅是买几个大瓦数的灯泡那么简单,要不然镇上的供销社也有卖啊,他更多的是去看县城出租的那套房子。   今天冬天太过寒冷,最近又是狂风呼啸又是暴雨降临的,他很担心房子是否有受到损伤,是否完好无缺。   租客对房子的在乎远远没有户主那么紧张和用心。   抵达县城后,赵国生心无旁骛的直奔那套出租院子,在不惊动租客的情况下,他绕着院子外围仔细的观察和检查一遍,再熟门熟路的和街坊邻居说上几句客道话,才乐呵乐呵的笑着进院子,有意无意的迅速打量了一番。   很好,除了杂房的瓦背有些漏雨且已经被租客自行修补好了外,没有其他问题,房子很结实,不用担心狂风暴雨会袭倒它。   离开出租的院子后,许久没有‘买买买’的蠢蠢欲动之心又开始躁动不安的催促他乱花钱了。   先把答应要买的东西一件件买好,灯泡和大白兔奶糖。   然后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和催眠,告诉自己天色还早,他不用急着回去,可以看看县城又新开了那些店面,市面上又出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赵国生在第二次路过买毛线的店铺时,他用古话训诫自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能再犹豫了,在犹豫不决就舍不得花钱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吃饭特慢,家里长辈就用洗碗来对付我,吃在前面的不管,吃在后面的洗碗,为了不洗碗,每次都贼快的吃完,实在吃不完,就偷偷的倒掉给鸡吃。   想了想小时候吃的糖果,大多数是八五年以后的了,在这之前的糖果,网上几乎很难找到,问长辈,长辈说的那个东西,压根想象不出名字,只记得味道。   比如,跳跳糖,丹皮果,大大超软泡泡糖,小碗熊干脆面(八五年以后) 第139章   俗话说, 一天之内相遇两次是缘分,更何况是半个小时之内在卖毛线的店铺门口路过两次?   家中有闲钱, 买些毛线回去织衣服应该不会被刘兰秀絮叨很久吧?   恩,应该不会,大不了多买点她喜欢的颜色, 让她多织两件穿自己身上。   赵国生一旦找到合适的借口说服自己,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买买买’的了。   任何一点防守阵线, 一旦被打开一点缺口,就将溃于蚁穴。   就像赵国生现在这样, 一旦开始‘买买买’的乱花钱狂购物模式后, 有的,没的,需要的, 不需要的, 没完没了的停不下来了。   毛线很好, 问过店员多少斤毛线可以织一件衣服后, 他就先斩后奏的自作主张给家里每个人买了适合织一件毛衣的量,结账后, 又怀着忐忑不安的讨好想法, 鬼使神差的多买了一些毛线,是刘兰秀喜欢的颜色。   “同志,你看我一下子买这么多,你能不能给个蛇皮袋子给我装起来啊。”赵国生看到眼前庞大成堆的毛线,后悔自己来之前没做好充足的准备。   “你等下。”店员看着赵国生双手不得空闲的各自拎着一包东西, 无奈的笑着点头,心想这人心里也太没谱了,来县城买东西还不带麻布袋或者竹篮子之类的。   在店员的齐心协力的帮忙下,三下五除二的手脚麻利把毛线给装进了蛇皮袋。   出了卖毛线的店铺,赵国生的眼睛又神奇的自动开启了雷达搜索功能,一下子从满目琳琅的商品中,一眼相中一家杂货店。   记忆中,好像有听到刘兰秀提起过一嘴家中暖水瓶不够用?也曾听赵爱强那熊孩子抱怨学校喝水太远太麻烦,课间十分钟休息还不够他们往返井边喝一次水?   看到杂货店的那一瞬间,这些不经意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从心底涌了上来,不用他刻意去思考,认真去回忆,顺其自然的不得了,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引诱的催促他,促使他不得不去买。   “同志,你这店铺是新开的吧?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不知道为什么,赵国生就这么熟稔的跟人套起交情来了。   明明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会为了区区几毛钱而与卖家讨教还价,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就是想试试可不可以讲讲价钱。   不管金钱的关系,只是单纯想知道可不可以。   如果可以的,那说明私营企业和店铺已经慢慢的悄然出现了,是不是代表另外一个新时代即将来临呢?   “大哥,你好眼力,这个月初新开的,进来看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原本坐着在算账的店主应声笑着站起来,热情的跟赵国生打招呼。   “好啊,大兄弟,如果有我需要的,你可得给大哥便宜点啊。”赵国生顺着杆子往上拉近关系,从同志的称呼片刻上升到大兄弟熟稔。   店家:“……”虽说是私营店铺,真还没人有人主动跟他讲过价。   这年代,人们普遍还是固定思维,从商场买东西仍旧保守相信是全国统一价,不需要担心会被人坑宰的风险。   “大兄弟,你先进店好好看看东西。”其他的,等你看好了再说,生意人的头脑总是很灵活,善用语言艺术。   “好啊。”赵国生一听,眼睛不自在的一亮,店家既没有明确的点头同意,同时也没有态度鲜明的拒绝,看来有戏。   得到某些验证的赵国生莫名的情绪高涨起来,感觉下一刻就是买卖自由的新一轮市场经济时代,社会将步入另一个新的阶段。   心中早打算买什么的赵国生也没有过多的矫情和做作,故意东挑西选的让人捉摸不定,而是直接拿起三个军绿色的水壶和一个大红花色的暖水壶。   “老板,结账。”赵国生脱口而出的一句老板,让店主神情喜悦的眼中闪过什么,不过很快,店主半笑着严肃的拒绝到:“大哥,还是称呼我为大兄弟吧。”   老板这个称呼听起来确实很顺耳,很舒服,但是跟当前的社会风气不太吻合,他就算再有后台支撑,也不能这么鹤立鸡群,惹人眼目。   “好吧,大兄弟,记得算便宜点啊。”赵国生一副我理解的表情笑着轻微摇头。   店家笑而不语的看了眼赵国生要买的东西,很快给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从未买过这类军用水壶的赵国生不能精确的估算其价格,可是,他之前有买过暖水瓶啊,知道其价格啊。   从店家给出暖水瓶的价格来看,实打实的比百货商场里面的东西要便宜那么一点点。   只便宜的一点点,不多。   哪怕是便宜一分钱,那也是便宜,也是挑战了国企商场的统一价格。   若是国家政策没有真的要改变,或者是试水?再有后台的人,敢怎么去挑战国企商场的底线吗?   赵国生带着几分兴奋和不知名的激动,过度头脑发热的不太清醒了,左肩扛着蛇皮袋,右手拎着暖水瓶,一头扎进了上次来过的昂贵妮子时尚大衣店。   对女儿的态度,赵国生一向是纵容和娇惯的。   这大概就是‘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的原因吧。   想着赵美丽下半年就要到县城读书了,必须得给她添一两件上档次的衣服,不能让她在其他同学面前落了面子。   这不算攀比,是一种正常的心理活动。   再说,赵国生家有闲钱去维护那所谓的面子问题。   究根结底,更多的赵国生骨子那股‘买买买’的购物狂心态在作怪,他需要一个借口来说服自己。   有一类人,他就是喜欢无乱的‘买买买’,有需要的买,不需要的也买,给自己买,给亲朋好友买,他很享受这个买的过程,买完后拿在手里很有成就感。   偶尔,买完后也会有后悔心理。   每当这时他会告诫自己,下次不可以再乱买。   然而,头脑一发热,又是一场‘买买买’的停不下来。   如此,不断的恶性循环,无休无止。   “同志,那一件粉红色呢子大衣拿给我看看。”在赵国生直男癌的思维里,小女孩就得穿各种鲜艳的颜色,有朝气。   “好勒”那位百货商场的店员一眼就认出了‘款爷’赵国生来,谁让他上回一次性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口气买了两件妮子大衣?   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买衣服,只需要粗略的估计下合身既可,当然,宁愿买大,不能买小。   “同志,再拿一双粉红色的皮鞋。”好衣服当然要好鞋来搭配了。   不用赵国生亲自动手挑选,店员眼疾手快的拿了好几双不同款式粉红色皮鞋摆在他面前,任由他仔细挑选和搭配。   看着眼前这几双大同小异的粉红色皮鞋,他没看出款式格外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只要鞋子尺码对,质量好,不论那一双都可以。   赵国生拿着鞋子倒过来看了下尺码,随意的挑选了一双绑有鞋带的粉红色皮鞋和事先相中的粉红色妮子大衣让店员结账。   结完账,赵国生摸出兜里仅剩无几的钱数了数。   欲哭无泪,这就没钱了?   他还没买够呢,这才买多少东西?   重要的是,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买东西呢?   赵国生肩上扛着塞满毛线和衣服等的蛇皮袋,手里拎着易碎的暖水壶和灯泡,不够尽兴的迈着郁闷步子离开百货商场。   这时,空中的太阳已经升至头顶,烈日当头却又不炙热,只是淡淡的暖意笼罩全身。   回去的途中,赵国生展示了徒手劈树枝的特殊技能,就是双手握着一根稍粗的树枝,不断的转圈圈扭动,直至彻底断开。   树皮用来捆绑蛇皮袋口子,树枝棍子用来当扁担使,这样一来,只需要一只手扶着就够了。   没有办法,积了雨水的山路不好走,蛇皮袋扛着肩上,随着坑坑洼洼的泥路,时不时的滑下来,需要赵国生用双手去托着,很不方便。   为此,不小心的压爆了一个灯泡,亏得赵国生机灵,买得时候考虑到灯泡的寿命问题而多买了两个。   走在坎坷曲折的山间泥路上,呼吸着暗香浮动的清新空气,观赏那说不出名字却在大冬天仍旧树叶碧绿花草树木,聆听这林间虫鸟的偶尔吟唱,赵国生觉得他缺少一辆单车。   如果骑着单车穿梭在这宁静优美的山间小路上,迎着太阳,呼吸着清香气息,那样的感觉才更为享受吧。   在美好的幻想中,赵国生一个不注意,一脚踩空,水花四溅的打湿了鞋子和裤腿,他停顿了下,抖了抖鞋子上的水,也不甚在意的继续游神。   掐指会算的赶在最后一个菜出锅前,赵国生准时到达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最爱吃的的还是一毛钱一根的辣条,先舔舔,才舍得吃,还有那红色的甜萝卜丝,现在都看不到了   每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想做贼,不敢让家长看到,不然又有一顿唠叨的没收,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然后他们大人偷偷的把辣条都吃光。 第140章   “回来了, 马上就能吃饭了。”刘兰秀背对着堂屋大门在灶台忙碌,没怎么注意的侧身轻瞄了一眼, 随口说。   “爸,你怎么才回来啊。”盼了整整一上午大白兔奶糖的赵爱强有些小情绪的抱怨。   谁让他整个上午都是懒驴上磨的学不进去英语,被他姐点名批评的警告了好几次, 这个责任和锅,他毫无压力的甩在赵国生身上。   “爸, 你买了这么多糖?”赵爱文不敢置信的盯着蛇皮袋,蠢蠢欲动的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猜想。   赵美丽:“……”在外面, 这两个低智商的吃货千万别说是她亲弟弟, 丢人。   那一蛇皮袋子里面怎么可能装的全是糖果呢?爷爷才过完生日,家里还有不少剩下的糖,就算是吨年货, 也用不着一蛇皮袋子啊。   “爸, 把鞋给换了吧。”女孩子的细心是男孩子永远比不了的, 自打赵国生一进屋, 赵美丽条件反射的把他爸从头至尾扫描了一遍,注意到他爸鞋子湿湿的, 裤腿沾有很多泥巴。   “还是我女儿好, 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儿子,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给爸拿鞋子换。”故意装作不高兴的瞪了两个熊孩子一眼,然后笑着接过赵美丽递过来的黑色棉鞋。   赵爱强和赵爱文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那脸皮厚的都可以刷城墙了, 哪里会在乎赵国生的故意调侃。   两人有默契的挠头偷笑,厚着脸狗腿子的讨好说:“爸,你辛苦了,你坐着休息,你买回来的东西就让我们俩兄弟来整理吧,不劳累你了。”   明明是他们自己想去翻看蛇皮袋里有什么,却狡辩的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爸,这一蛇皮袋子全是毛线?”赵爱强难以相信的瞪大眼睛,不死心的往里面继续翻,翻到一半时,才翻出一包的大白兔奶糖,然后,他们两个就把蛇皮袋就那么置之不理的放在地上,火急火燎的拆糖吃去了。   就知道他们两兄弟目的不纯,翻到奶糖以后就不放任不管了,屁颠屁颠的吃糖去了。   “美丽,你接着往下翻,里面有给你的惊喜哦。”赵国生已经换好了鞋,正在那里用手抠裤腿上的泥巴。   赵美丽:“……”惊喜?难道又给她买了套复习资料?   脸上透着浓浓期待之情的赵美丽腼腆的笑着去翻蛇皮袋,拿开上面的毛线,里面鲜艳好看的粉红色呢子大衣映入她的眼里。   “爸,这个是给我买的?”赵美丽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无法言喻的喜悦,笑盈盈的眼里全是兴奋。   在她姆妈和她姐姐各自拥有一件漂亮的妮子大衣后,她就时常盼望着快点长大,也想让她爸给她买一件类似的漂亮大衣。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的让她有种做梦的错觉,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因为她还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初中生,在她爸眼中,她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是啊,给你买的,你明年不是要到县城上高中了吗?这是你考上高中的奖励,里面还有一双皮鞋,正好配成一套,吃完饭后,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能给年幼的她灌输贫富的攀比心理,赵国生只能用奖励来当借口。   这个奖励也不完全算是借口,作为老赵家第一个考上高中的孩子,给点奖品鼓励也是应该的。   这种对考高中十拿九稳的自大话,赵国生也就敢在家里乐呵两句,在外面,他是绝口不提的保持谦虚。   “爸,我想现在就去试试。”爱美是这个年龄阶段女孩子的天性,赵美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穿在身上秀两圈了。   这个样子的赵美丽才有几分符合她十五六岁花季年龄的活泼和朝气,才有许些孩子气。   “诶,美丽,吃饭了,你跑回屋干嘛?”刘兰秀一只手端着菜,一只手拿着一叠碗筷,看着一蹦一跳抱着什么东西飞速回房的赵美丽喊道。   接着,转过头,想着好奇的问赵国生:“你都给她买了什么?瞧给她高兴的,我好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活泼的像个猴孩子了。”自从大女儿出嫁,小女儿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帮衬着她承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   “她不是一直很喜欢你那件红色的妮子大衣吗?我给她也买了一件。”免得她又偷偷摸摸的趁你不在家,偷穿你的衣服臭美,这事赵国生无意之间碰到过一次,还好笑的当做笑话跟刘兰秀说过一回。   “恩,确实应该给她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了,我最近一直在忙,都漏掉了,还好你还记得。”有了赵美艳的前车之鉴,刘兰秀明白在女儿身上投资的重要性了。   算算年纪,赵美丽十五六岁了,不读书的话,基本上可以开始相看婆家了。   换句话来解释,不论赵美丽考不考得上大学,现在都应该给她置办几身合身的漂亮衣服了,要是考不上大学,凭着她高中毕业的不错学历和平时的穿着打扮,也很好找婆家。   当然,能考上大学最好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哟,你怎么还买了这么毛线?”刘兰秀眼睛不自觉的注意到地上的蛇皮袋,很诧异的问。   结婚这么多年,他难道不知道她不会织毛线衣吗?应该说,从来没有织过毛线衣,没有经验。   “织毛线衣啊,先给家里每个人织一件背心。”赵国生也很是为她着想了,织背心的耗时和长袖的毛线衣的时间是不同而语的。   这个冬天差不多过了一小半了,等她把这些毛线全部织完,也就到了穿背心的时候了。   要是碰到手速极慢的,说不定织完就得压箱底,等明天冬天再拿出来穿了。   “国生,我不会织毛衣啊。”印象中,她娘家姆妈和婆家姆妈虽然很少织,没有多余的毛线织,但是都会这门技术啊,为什么她就不会呢?   赵国生:“……”不会织,这个他没有考虑过。   “那怎么办?”赵国生头痛的挠挠头,不会让他又到县城去退货吧?   “放心吧,织毛衣这么简单的事,我这么聪明,这么心灵手巧,学学就会了,明天我就去找姆妈学。”刘兰秀把仅学不多的成语很巧妙的用在夸自己身上,拍拍胸脯,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   方正赵国生这个孝子是不会漏掉公婆那一份的,这也正好成为她上门学艺的理由。   赵国生:“……”这货学了成语后,夸起自己来,更加厚脸皮了。   “爸,姆妈,你们看,我穿这衣服怎么样?”家里没有穿衣镜,赵美丽看不到整体效果,只好腼腆不好意思的笑着让爸妈帮着看看和评价。   粉色收腰妮子衣,衣服下摆长至小腿,纤细高挑的身材被这件妮子大衣显得更为耀眼,脚下配上粉红色的小皮鞋,给她增添了几分小女生的俏皮。   果然,赵国生的眼光是非常独到的,很搭。   小女孩嘛,满脸胶原蛋白,元气满满,生机勃勃的最适合穿这种鲜艳的颜色了。   “好看,不愧是我女儿,真好看。”当她从房间里一出来,确实惊艳到了刘兰秀,她丝毫不吝啬的夸赞起来,同时心中感叹着,不知不知小女儿也成长为出色的女孩了。   “恩,是挺好看的。”这种长款的衣服,还是很适合赵美丽这种长腿女孩子的,显身材。   “哟哟哟,这是谁啊?我们家哪来的电视演员啊?真漂亮。”赵爱强无师自通的撩妹技能,惹得赵美丽一脸通红的娇笑。   赵爱文也极其配合的像个被美色迷倒的小流氓一样,绕着赵美丽一边打圈圈,一边啧啧嘴学电视里的的‘调戏’戏码。   “……”   “好了,你们两个臭小子,不要再戏弄你姐啊,快上桌吃饭吧,饭菜都凉了。”看着两个搞笑作怪的儿子,刘兰秀哭笑不得的说。   赵爱文:“……”   赵爱强:“……”   能晚一点再吃饭吗?刚才大白兔奶糖吃多了,嘴里好甜,吃不下饭,若是不吃,又会被训斥。   “你们先吃,我回屋换了衣服就出来吃饭。”想着饭后还要洗碗,赵美丽舍不得穿身上这身好看的新衣服去弄脏,灶台抹的再干净,上面的油腻和锅底的黑灰不是肉眼能看得见的。   “你快点,今天中午煮了你最爱喝的鲫鱼汤,你要是慢了,就被你两个饿死鬼投胎的弟弟抢完了。”刘兰秀随口大声提醒她。   赵爱文:“……”   赵爱强:“……”   说好的重男轻女呢?为什么他们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舅舅就喜欢买买买,小时候,过年了,渣作者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舅舅买的,后来在外地上大学,平时不常回去,过年回去时,舅舅还会和舅妈硬是带我街上买衣服,给我压岁钱之类的。   现在舅舅老了,渣作者能挣钱了,每年都会给舅舅,舅妈买些衣服和鞋子。   渣作者妈妈就是织毛衣手速极慢的人,记得有一年,她给我织毛衣,等她织好的时候,我都忘记过了几年了,我只知道,我已经完全穿不进了,太小了。   那也是我妈妈唯一给我织的毛衣,我一次没穿就给别人穿了。 第141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严寒, 河水一改往日的活泼,似乎恬静地睡着了, 如同家里的几个熊孩子,被逼着沉闷的待在屋里学习。   “美丽,你婶子待会送爱泽过来, 你好好给他讲讲题,他明年就要考镇上的初中了。”看着赵美丽娴静的坐在一旁看书, 随便监督着两个弟弟背诵单词,刘兰秀黝黑的脸上透露着满意的笑容。   “爱泽?”赵美丽皱着秀气的眉头, 抬头疑问。   为了家里这个两个臭小子弟弟, 她已经疲惫不堪的苦不堪言了,堪称每天都在跟敌人作战一样,斗智斗勇, 一个不留神, 他们就钻了空子, 用各种奇葩理由不去学习。   现在还来一个更调皮捣蛋的弟弟?还让不让她安然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再被他们这么折腾下去, 她脑细胞都死完了,不够用了。   别看她每次处于上风, 轻而易举的压制着两个弟弟学习, 很多时候,当她独自在一边复习理科时,毒舌,骄傲到鼻孔朝天的两个弟弟轮番来藐视她。   似乎在嘲笑着复习资料上的理科题目太简单了,简单到他们两个都能信手拈来的做出来, 太没挑战力了。   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她可以不被眼神的藐视所击败,可是,他们好几次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是鄙视她的。   当她费力好几分钟才算出来的题目,被低她一两个年级的弟弟易如反掌瞄一眼说出答案时,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奔溃绝望的,深深质疑自己智商的。   真的。   “是啊,原来你婶子是打算让爱文帮他补习的,后来你婶子听你爷爷奶奶说你在家给爱文和爱强搞补习,这不,就把爱泽送过来了。”不管她和老三媳妇关系好不好,看不看得顺眼,对于侄子,刘兰秀还是很希望他上进,希望他学习成绩能变好。   或许这种希望中包含着几丝得意和炫耀的味道吧,怎么说也是她家孩子给帮着补习提高成绩的啊。   “姆妈,爱泽不是读小学吗?要补习什么?”小学生有什么课需要补习的?赵美丽想着自己那会休学了一年,考试分数低的不堪入眼,不也考上镇上的初中了吗?   “这个姆妈就不太清楚了,到时候爱泽来了,你自己问吧。”上次刘兰秀也就客气的随口一说,谁知老三媳妇当真了?   难道她侄子的成绩真的很差?差到需要补习?好像考初中只需要考语文和算术?   “噢”两头浑身带刺,披着狼皮的羊她都赶了,还怕再来一只吗?   一个需要补习的小学生总不能也在理科方面虐杀她吧?物理化学他还没接触呢。   这事不管赵美丽心里怎么想,就这么一锤子定下了。   午饭过后,王梅芳带着心不甘情不愿,还拉长着一张臭脸的找爱泽来了。   “美丽啊,婶子就把爱泽交给你了,你好好给他补习补习,你知道上次他语文考了多少分吗?四十八分,全班就六个语文不及格的,他就是其中一个,气死我了。”显然赵爱泽是真的气到她了,不然王梅芳是不会这么在妯娌家里泄底,丢面子的。   赵美丽:“……”   从来没想过语文居然会有人不及格的赵美丽愣神了,这一门功课,她真补习不了。   小学语文考得都是书本上的知识,大部分都是死记硬背的知识,除了当事人,谁也帮不了。   “只要婶子你不怪我严厉,我保证一个寒假就能让他及格。”好不容易来了个好欺负的弟弟,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放过?   保证每天逼着他背诵课文和默写生字,还时不时让他写些作文和日记,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家里有的是地方住,就让他去挑灯夜读吧,新买的大瓦数灯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美丽姐,姐。”赵爱泽坐在旺膛的火盆旁冷不丁防的打了个寒颤。   可见他是听过赵美丽那所谓的严厉的,也曾亲眼见过两个堂哥悲催的遭遇的。   记得当时他还奚落过两个狼狈不堪的堂哥,如今,现世报来得太快,又猛又急,就像龙卷风。   “婶子,你放心吧,像我们这种英语成绩更差的人在我姐手底下都能迅速提高成绩,别说爱泽那偶尔不及格的语文了,保证他很快就会赶上学习进度的。”这话乍一听是在恭维,再仔细一想,味道有点不对劲。   可惜王梅芳没有听出来,她很实诚的接下话,说:“那当然,我们家爱泽是懒,才考成这样的,他老师说了,要是他不懒,好好读书,□□十分随随便便的考。”   反正在王梅芳眼中,她儿子是最好的,最聪明的,最棒的。   不像某些人,她可是听说了,某人英语只考了三十多分,还都是瞎猜瞎写的。   这能一样吗?   赵爱强:“……”   为什么他从他婶子的话中听出来讽刺呢?还是专门讽刺他的?   “婶子,爱泽的书带过来了吗?待会我就要摸摸他的底子了。”求人帮忙补习还是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要是爱泽补习后成绩提高了,那是爱泽自己天赋好,肯用功,没偷懒,要是爱泽补习后成绩原地踏步踏,那是她没用,没用心去指导。   这种类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程度有点太厚颜无耻了,让人无法忍受。   因此,赵美丽决定要用最严厉的方式去对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可怜堂弟了。   “你们三个不都读过小学吗?想着你们家里有书就没拿了。”王梅芳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笑着说。   事实上,那些书全部被她当成引火柴给点燃烧了,要不就是上厕所擦屁股用了。   赵美丽:“……”她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哪里还找得到小学的语文书?   “姆妈,爱强小学六年级的语文书还找得到吗?”看自家婶子对爱泽那学习不放在身上的态度,她是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了。   “找得到,我现在就去拿来。”这些小学语文课本都是赵国生平时用来教她读书识字用的,倒没有卖钱和当引火柴给烧了。   不一会儿,刘兰秀从她屋里拿出了一本被翻的有点卷书页且纸张发黄的书籍。   “你们两个臭小子今天的单词都背完了吗?还有闲心思交头接耳的东张西望?别看你爸不在家,你们就不用担心你姐拿你爸同你们作比较了。”刘兰秀一边把手里的书籍递给赵美丽,一边瞥了眼两熊孩子笑着说。   “姆妈”赵爱强鼓着腮帮子不高兴的皱眉。   有一个英语学习天赋比他强太多的姐姐已经够悲哀的了,还来一个‘年迈’的父亲,彻底悲剧了。   他心里一直握着一股无名之火,烦躁死了。   烦躁自己在英语学习方面就是不开窍,一看到英语书尽想打瞌睡。   “好了,去你们那个火盆边学习去,别在这里捣乱,我和婶子还有事说呢。”刘兰秀不耐烦的用手驱赶他。   也是他们家堂屋够大够宽敞,堂屋尽头一个边一个烧得旺膛的火盆,为的就是不打扰到孩子们的学习。   三兄弟同命相连的相视苦笑,不情愿又不得不迈着赴死般沉重步伐跟在身影看起来如同恶魔的赵美丽身后。   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他们上英语课时就不打瞌睡了,多少听一点,勉强考个及格,也不至于轮流到这般地步?   人生不如意,十有**,这才哪到哪?以后后悔的事情还多着呢?   “二嫂,爱民这不要结婚摆酒席了吗,你准备封多少红包?”这是老赵家第三代中头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丁,王梅芳拿捏不准红包的厚度,作为老幺媳妇,她没有过多的发言权,只需要服从兄长们的意愿。   在这件事情上,多少王梅芳都无所谓,因为她有三个儿子啊。   礼尚往来,不论怎么算,她都吃不了亏。   “改天我让国生去问问芬娟姐的意思。”钱多钱少无所谓,重要的是兄弟姐妹几个都得封一样厚度的红包,不能你多我少的搞特殊,瞎显摆的破坏规矩。   “二嫂,我们商量出一个数字也行啊,到时知会芬娟姐一声就可以了。”王梅芳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的底了,只是不好明着说。   刘兰秀用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轻笑着说:“芬娟家的勇兵也差不多要摆酒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样一来,如果不提前跟赵芬娟打声招呼,商议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间隙。   尤其是置身事外的赵国生家和赵宏生家。   对他们两家来说,侄子和外甥是一样的同时又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羡慕小伙伴的妈妈会织毛线,我印象中,我妈真的没怎么给我织过,倒是给我刚出生的小表弟织过一两件,也不知道织了多久。 第142章   封红包是门脑力活, 不是那么简单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一旦牵扯到金钱的问题, 所有人都会绷紧精神,小心谨慎的考虑很多。   有句话不是说,谈钱伤感情吗?   反过来, 谈感情伤钱啊。   红包封的少了,主家不满意, 红包封的多了,你自己不愿意。   好比如侄子和外甥差不多的时间结婚, 封的红包厚度肯定是存在差异的。   “哎, 二嫂你就别提了,一个月吃两场酒席,我们家都没钱过年了。”王梅芳习惯性的逮人就哭穷, 好像那样别人会同情的给她一样。   这次她哭错对象了, 吝啬铁公鸡刘兰秀一毛不拔的恨不得有人给她钱, 她怎么可能会搭理一向不对付的弟媳妇?   “是啊, 我们家也穷的过不起年了啊,明年开春爱华还要定亲, 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呢, 紧接着美丽又要考高中了,学费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我先前还想着向你家借些钱呢。”刘兰秀这一招先发制人很有用,杜绝了王梅芳哭穷借钱的可能性。   王梅芳:“……”怎么能抢了她的台词?这让她说什么?   “二嫂,二哥不是常年捉泥鳅和黄鳝卖吗?你家里应该攒了点钱吧?”说完, 王梅芳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堂屋里的摆设来。   知道钱财不外露的赵国生一家很低调谦虚,堂屋的大件除了那台人所众知的电视机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要不是刘兰秀房间的门是关上的,王梅芳那隔着实质厚实的木门都要看破的望眼欲穿的眼神,实在是太炙热了。   仿佛推开那扇门,里面满满藏得都是金子和钞票。   “哟,也就夏秋季节捉点泥鳅和黄鳝补贴下家用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看村里不也有别人在捉泥鳅和黄鳝吗?谁家发大财了?”刘兰秀心里一惊,脸上仍旧不露声色的毫无变化,玩笑似的把话给驳了回去。   这一年开始,村里是有不少人跟在赵国生后面捉泥鳅和黄鳝,可是,懒汉太多,勤快人太少,且找不到合适的销路。   “那也比我家里强,我家是真穷。”王梅芳怀疑的眼睛中充满了不信任。   一个嫁女都舍得花那么多钱的人,家里没有存款压箱底?骗谁呢?   在自家妯娌面前说实话又能怎样?她还能羡慕嫉妒恨的偷抢不成?   “呵呵”刘兰秀充耳不闻的憨笑,既不赞同,也不反驳。   “对了,二嫂,年后宏生准备竞选小队长,你要是有时间就帮着在村里多说说好话啊。”借不了钱,之前沾了野猪的光可不能再浪费了,王梅芳的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   “好啊”只要不借钱,这种纯费口水的活,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自家小叔子要真成了村里的干部,多少对她家还是有点好处的。   “哎呀,二嫂,我屋里灶台上还烧着开水呢,我出来有一会子了,开水可别凉了,我得回去了。”临走时,王梅芳的眼睛还不忘隐晦的盯着桌子新买的那个暖水瓶。   她家灶台烧不烧开水,刘兰秀不知道,她回去的那条路是往赵父赵母家去的方向,刘兰秀是知道的。   哎,就是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从公婆手里哭出钱来了。   一个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也是很需要很深的功夫的。   最起码,爱面子的刘兰秀这辈子是修炼不成的。   隔着旺膛的火势,刘兰秀看着三个男孩子板着脸,搔头挠耳的冥思苦想,浑身弥漫着苦恼的烦躁,再看看赵美丽背着绕着火盆来回打圈圈的踱步,说不出的悠闲。   请原谅她很不厚道的笑了,还笑出声来了。   赵爱强像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一样,猛地回头和她四目相对,对她张牙舞爪的挤眉弄眼。   “噗呲”   看着学习不用功的赵爱强,刘兰秀又好气又好笑的。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让他姐好好折磨的整治他一番。   她这段时间太忙了,地里的青菜也没工夫去打理,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想到就行动,刘兰秀二话不说,回屋换了件深色的旧棉袄,扛起锄头出去了。   赵国生呢?他今天心血来潮跟着赵父去河里练习捕鱼去了。   大冬天,撑着摇摆不定的小木船,划着桨去河里练习撒网捕鱼?想想都觉得冷。   就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哪里帮倒忙的把赵父一起拖下水?   赵父赵母家。   “姆妈,在不在屋里?”王梅芳在做某些占便宜事的时候,很会做事做人,可以说做得滴水不漏的。   瞧瞧,她像做贼一样踩好点的等着赵父不在家,才敢昂头挺胸的过来。   赵父沉默寡言,看起来老是黑着一张老脸,不如心软好哄骗的赵母这么好说话。   “在呢,门没关,自己进来。”站起身子的赵母一听是老三媳妇的声音,她又拄着拐杖坐回到火盆边。   “姆妈,在屋里烤火呢,爸呢?”王梅芳明知故问的熟稔道起了家常来。   “你爸除了捕鱼还能去哪?他跟国生去河里捕鱼去了。”赵母用拐杖拨了拨火盆里的火势,又往里面添了些柴火,头也不抬的说。   哼,这三个儿子,也就老二孝顺,懂感恩。   她二儿子是什么性子的人,赵母太清楚了,三个儿子中就属赵国生笨手笨脚,这些年,老大和老三多少学了点赵父的本事,用竹编编篓子和竹筐,凉席什么的,或者厨师这门看家本领。   偏偏老二什么都学不会,学不好,也就因为这个,之前她挺嫌弃赵国生的,不大喜欢他,不讨她的欢心。   人人都说三岁看到老,她这个二儿子三十几岁才开窍,慢慢的变了,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设陷阱猎野味。   现在还陪他爸去捕鱼,说的好听是去学,实际上,还不是担心赵父大冬天一个去河里捕鱼,放心不下,借着偷学的借口陪着。   “国生也真是,大冬天还撺掇着爸去河里捕鱼,也不怕爸受寒。”王梅芳脱口而出的责怪中带有浓浓的埋怨。   埋怨这一年赵父赵母不公平的往她家送的鱼少了很多,更多的是进了老二家的门。   赵母拨弄火盆里火势的拐杖停顿了下,轻轻的斜视着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想搭理她。   这下不搭理,王梅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赵国生是二哥,再有错也轮不到她来评论,婆媳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半响后,心里有事,忍受不了的王梅芳说话了。   “姆妈,有个事我和二嫂都拿捏不准,要不你给出出主意?”王梅芳紧挨着火盆,坐得比较近,手被烤的有些发烫,不自然的放在面前搓起手来。   “什么事?”怎么还跟老二家扯上关系了?这两妯娌关系向来不怎么亲密。   “大哥家的爱民不是要结婚摆酒了吗?这不,芬娟姐家的爱勇也是这个时间,我们和二嫂拿捏不准各家包多少红包。”时间上相隔太近,要是红包金额又相差太大的话,这事不好办。   “这事让他们兄妹四人自己去商量,红包多少是个心意。”赵母现在也学会甩的一手好锅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插一手,想着掌控在手里。   她和赵父老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想管了。   王梅芳:“……”第一次被赵母的话给搪塞了回来,还无力反抗。   她其实很想问,孙子和外甥对赵母来说是一样的吗?   不过,她也知道,这话问不得。   赵父赵母作为隔了一代的长辈,愿意封红包给晚辈,那是疼你,不想给你封红包,那是本分。   “哎,姆妈,你说,孩子们成长起来怎么这么快?眨眼就要成家了,一个月两场酒席,还不得把我们这些长辈给吃穷啊,还好爱华和勇文缓了缓时间,要不然,真逼死人了。”这种程度的抱怨和牢骚放在平时,赵母会顺着她一起讨论,然后讨论着讨论着就被她带进沟里,不忍心的私底下会补贴点钱。   现在,有了老二家孝顺的鲜明对比,赵母的心态变了。   再加上上次王梅芳那种寒心的行为,她一颗心被冷得掉渣渣,像玻璃摔在地上一样,支离破碎的一满地。   “是啊,估计这几场酒席吃下去,我和你爸的棺材本都吃没了。”人越老,越会打太极,无师自通的就学会了,看赵母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谁家儿女孝顺的话,一听到姆妈说没钱用,是不是该孝顺的进贡点钱了?   以退为进,反过来哭穷的赵母不愧为人老成精。 第143章   老人常说老糊涂了, 老糊涂了,你可千万别当真。   事实上, 老人们精明着呢。   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你那点小把戏?他们会看不破?   之所以常说老糊涂了,那是他们愿意在你面前装糊涂。   以前赵母一听王梅芳哭穷就急三火四的掏钱补贴, 那是她老人家心里乐意,高兴给钱宠孙子。   可是, 你不能把老人家乐意花钱宠孙子的态度,当成理所当然, 天经地义的提款机啊。   “呵呵”王梅芳干巴巴的尴尬笑着。   没得到想要的效果, 适得其反的被将了一军,让她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滋味。   “你家爱勇呢?你们两口子不是准备送他去部队吗?定好时间了没?”赵母对孙子的关心和疼爱是真心的。   她摇着头,冷眼看着白白嫩嫩的王梅芳, 光是自己长得好看, 能生养却又不好好培养孩子成才, 有什么用?   放任十五六岁半大小伙子在家里, 成天在村里游手好闲的吊儿郎当。   “定了,等过完年, 出了元宵节就送走。”不提这事还好, 一提起把儿子送到部队去吃苦,她就牙狠狠的暗怪赵国生吃饱了撑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管到她家去了。   过两年他儿子就可以成家立业,她就可以懒散的等着抱孙子了,偏偏他多嘴, 有的没的跟赵宏生说了一大堆她不以为然的大道理。   结果,第二天,赵宏生拎着东西去二大爷家串门了,下来死决心要送大儿子去部队当兵了。   头一次,王梅芳厌恶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方便,也不知道二大爷谁打了个电话,她大儿子进部队当兵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从头到尾就用了一天时间,这事快得令她有些猝不及防,想拖延时间来其他办法给大儿子找个工作的时间都没有。   主动托二大爷定下的事,她可不敢有贼胆去撺掇着反悔,除非他们一家不生活在赵家村了。   “当兵好,让爱勇在部队里好好听首长的话。”由本家二大爷出面打了招呼的事,不论分到那支部队,赵母都很放心的,二大爷总不会害自家孩子。   刘兰秀:“……”孩子离开她身边去当兵,也不知道要在部队里待几年,吃什么苦,好什么好?   “哼,你懂什么。”赵母哪里看不出她脸上那点不乐意。   愚蠢,二大爷是什么人?上过战场,杀过鬼子,又跟国民党干过架,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他认识的首长多了去了,随便把他扔那支部队也比带着赵家村种地强。   想不去当兵也可以啊,有本事学老二家的孩子啊,要么学一门吃饭的手艺,要么努力好好读书。   两者都不沾边的人,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死死抓住,还在那里生闷气的埋怨。   赵母在心里鄙视目光短浅的老三媳妇,她忘记了,一开始听到孙子去当兵,她也是不情愿,不高兴的。   在赵父狠狠对其一番妇人之仁的教育之后,又把利害关系挑明,她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爱东和爱泽那两臭小子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他们?”赵母想起好些天没看到老三家的孙子了,实在有点想念的紧。   “爱东跟他爸去他外婆家了,爱泽在他二伯家和他们两个哥哥学习呢。”王梅芳收起心中那点小心思,把搭在赵母腿上的小毯子掖了掖,笑着说。   “哟,爱泽那小子也静得下心来学习?”赵母几个孙子中,赵爱泽是最为调皮捣蛋的。   好几次早上他扯谎去学校读书,结果在后山爬树掏鸟蛋,然后被人告诉他爸,让他爸用棍子追着在后面打,赶着他去学校读书。   王梅芳:“……”他儿子再怎么差,也不能考三十几分的低分数。   “老师说他读书很有天赋,只要多努力,考高分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话的真假和掺水多少只有王梅芳自己清楚了。   “好好好,读书好,只要他愿意读书,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供着他。”鉴于王梅芳以往的夸大其词,赵母并不是很相信,但是孙子愿意读,他们咬牙坚持也得送。   “姆妈,你就放心吧,等爱泽考上镇上的初中后,他肯定会更加努力读书的,不会像爱强一样,考个三十几分让你难过的。”王梅芳总喜欢踩着别人来夸自家人,这种习惯很不好。   或许是赵国生家三个孩子考上镇上初中的实力刺激到她某根精神了,再对比下自家大儿子被迫远离家乡去外地当兵,心里难受的有点口不择言了。   赵母:“……”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虽说爱泽最小,最得她老人家欢心的还是爱民和爱强,一个是长子嫡孙,谁也越不过去,一个是嘴最甜,最孝顺,不论那天读书再累再晚都会过来看望她,问声好。   在这里,她脑海里也没有忘记同样每天过来问好的赵国生家其他几个孩子。   要不是刘兰秀前两天过来学织毛线衣,顺便把他家三个孩子的通知书拿过来给她看过了,她今天说不定真的信以为真的误会赵爱强成绩很差,差到只有三十几分的低水平。   想想那成绩单的分数,她是不识字,可是她认识数字啊。   两孩子门门功课都是□□十分的好成绩,就差英语一门不及格。   特别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她很少重视的小孙女,那一水的高分数,惊呆了她老人家的老花眼了。   这才叫真的不显山,不露水,低调谦虚的紧,从来没有在村里听谁说她成绩很好之类的赞美。   确切来说,他们家三个孩子都很谦虚,从来不自夸。   不像老三家的,小孙子考一次八十分,她能吹牛吹半年以上。   “恩,让他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看样子王梅芳不知道侄子侄女的在学校的读书成绩,不然,她不会这么狂妄自大的口无遮拦。   突然,她有些看不懂老二媳妇了,这么值得显摆和炫耀的事?她是如何憋得住的?不符合她那藏不住事的冲脾气。   “姆妈,要是爱泽考上大学了,到时候让他带你去北京□□看看。”王梅芳越说越起劲,似乎已经看到她儿子考q大或者b大的场景了。   赵母:“……”   初中都没考上,小学六年级语文还不及格的孙子,她能期待考q大或是b大吗?   她再疼孙子,睁眼说瞎话也不能把孙子说到大学教室里去啊。   “好,有志气,让他这个寒假好好跟着他哥哥姐姐学习。”赵母不能在读书学知识方面泼孙子的冷水,硬着头皮鼓励。   “姆妈,让他跟着美丽学习也就算了,跟着爱文和爱强,那就算了吧。”在王梅芳心里,这来两个侄子已经被他打了草包的标签。   赵母:“……”   心好累,要不要戳穿她?她哪里来的自信?   “你家爱东,他现在不读书了,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吗?”赵母很隐晦的敲打,就是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出来了。   “读书啊,明年开学拿棍子在后面追打,也要把他赶回学校去,美丽不也休学过一年吗?”她年纪这么小,不读书?能干嘛?王梅芳也没有办法,现在她有种吃了□□的甜蜜,三个儿子,太难管教了。   赵母:“……”这样有用的话,你家老大就不会被扔到部队里面去了。   爱东那小子能跟美丽比吗?美丽是老师看好考大学的重点培养苗子,她那通知书的评语,老师怎么说来着,是教过的最努力刻苦的学生,保持下去,一定会考上大学。   在赵母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对孙女的态度有了显著的变化,且抱着极大考大学的希望。   “哎,二哥家三个孩子都考上了镇上的初中,不知道是不是多吃鱼的关系?以前我家那三个小子的学习成绩也很不错,就是这两年下滑的厉害。”话中有话的王梅芳若有所指的叹息着说。   “我屋里那木桶里养着两条大草鱼,你捉一条回去煮着吧。”很上道的赵母熟门熟路的接上了她的话。   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先是哭穷被她先声夺人的反将了一军,现在又明里暗里用孙子作为借口,暗示着要鱼吃。   有时候,实话被拐弯抹角要让人更容易接受。   如果她直接说想吃鱼了,赵母家里有,还能不给她不成?非得用一个可笑的理由来掩饰?   老三媳妇聪明是聪明,就是都是些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是自以为是的聪明。   肚子没货,就那么点小心思,在赵母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放假,今天没事,就多更了一章!   听说我阿姨小时候特别不爱读书,我外婆说,让她去学校读书,她守在学校食堂帮忙煮饭菜,关键是老师还很乐意她在食堂帮忙,想想也是醉了。   现在,我阿姨的大锅饭菜煮的挺不错的,就是她煮的菜对我来说,有点咸,有点辣。 第144章   赵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配合着她, 因为,她的话戳中了赵母的高兴。   哪怕赵母再蠢, 也知道多吃鱼跟读书考大学没有任何关系,多吃鱼,顶多也就有利于孩子的大脑发育, 使其变得更聪明点。   不然,世上爱吃鱼的人多了去, 好比如赵家三兄弟,怎么不见他们当年考上大学?   但是, 赵母愿意去相信孙子们考上镇上的初中原因, 是吃了他们的鱼的缘故。   千金难买她乐意,最好一直是这样,直到考上大学。   “姆妈, 我走了。”王梅芳兴恹恹的拎着一条大草鱼走了。   看着如此作态王梅芳离开时的背影, 赵母忍不住的闷声笑了。   此时, 天色已晚, 冬天黄昏的乡村处处弥漫着温馨的气息,不少人家已经开始袅袅炊烟的准备晚饭了, 气氛是那样的柔和, 给冰冷的冬季祛除了一丝寒意。   “老婆子,快开门,冷死我了。”赵父刻意留着过冬保暖到耳根的短发被风吹的有几许凌乱,黝黑的鼻子也能看出几分通红来,要不是手里渔网中拎着有鱼, 他整身子都缩到大棉袄里面去了。   “来了,喊什么喊,又不是没手,不会自己推门进屋啊?”赵母嘴上不饶人的数落他,拄着拐杖的手脚倒是挺麻利的。   “呵呵”一进屋,赵父随口把渔网往地上一扔,鱼也来不及收拾,整个人急如星火的窜到火盆边蹲着烤火。   “呀,今天这收获不错啊,国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按照赵国生的性格,不把他爸送回到家门口,是不会放心离开的,赵母在门口张望了下,没看到人影才好奇的询问。   “国生啊,你快别说他了,下次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了。”提起赵国生,赵父的皱着的眉头都快打成结了,语气怪异的很,又是纠结,又是好笑,矛盾极了。   “怎么了?儿子关心你才跟着呢,要不然,谁愿意大冬天陪你去河边吹冷风?”赵母笑着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拐杖放到墙壁边靠着,弯身到渔网里捉鱼。   赵母的腰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基本上可以脱离拐杖这个累赘物了。   都说习惯养成需要二十八天,她手里这跟拐杖拄了大半年了,一时半会扔了很不习惯,索性就一直拄着拐杖。   还别说,在冬天,老人有一种拐杖还挺方便的。   “我知道他关心我,担心我一个人在河边,不小心掉进河里也没人发现,他有这份孝心,我很高兴,要是他能在小船上不笨手笨脚的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那就更好了。”儿子的孝心,他心领了,好心帮倒忙就不必要了。   一个南方水乡长大的男人,怎么一上了船就颤颤巍巍,摇摇摆摆的活像个从没见过水的旱鸭子?夏天泡水里游泳降温,谁都没他跑得快,这一上船就变了个人?   难不成不相信他划船的水平?害怕掉进水里?   真要是害怕,你站在船上别动也行啊,为什么还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好奇的不得了,来回在船上走动,还不会找平衡点。   硬是把平平当当的船在风平浪静的河里搞成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的一片孤帆,一个大浪翻过,就翻船了。   “怎么?他把你那破船给弄翻了?”看了看赵父身上一成不变的干爽棉袄,赵母故意笑着调侃。   “船倒是没有弄翻,不过他整个人掉进河里去了。”说到这里,赵父既好笑又好气,二儿子都当外公的人了,怎么还跟毛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让人操心。   “啊,那国生人呢?人没事吧?可别着凉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一听说儿子掉河里了,赵母着急死了,心急如焚的担心,嘴上还不忘埋怨到:“老头子,你说你,在船上划了一辈子,怎么还能让国生掉进河里呢?”真没用。   赵父:“……”   要不是他划船技术好,这会,他也应该大冬天的掉进河里去洗澡了。   船舵手技术再好,也挡不住船上主动作死的人啊。   “你别去了,有儿媳妇在家呢。”赵父赶紧拖住急匆匆的赵母,丢脸丢到这份上,他相信赵国生不愿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看到他姆妈的。   “好吧”本来赵母还想回一句她是他姆妈,有什么不能管的?被赵父这么一拖,她也反应过来了。   ……   赵国生家。   “国生,先喝点开水暖暖身子,我再熬点姜汤给你驱驱寒。”在赵国生换下厚重的湿衣服后,刘兰秀心疼又好笑的立马递上一杯滚烫的开水。   “姜汤就算了吧,晚上熬个萝卜汤吧。”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先生开药方,他不过掉进河里一会工夫,马上就回来换了衣服,赵国生不觉得有多大关系。   好吧,有点丢人。   好在刘兰秀很有眼见力的在孩子们面前没有多问,其实也不用问,她也猜得到。   “二伯,你掉池塘了?怎么一身都湿透了?”赵爱泽才不害怕这个好脾气的二伯呢,他在两位哥哥眼神的怂恿下,很好奇的问了。   赵国生:“……”   进屋太着急,没看到这个爱盘根问底的家伙。   太没眼见力了,没看到其他熊孩子都没有问吗?   凡是看穿不说穿,看破不点破,给彼此留一层朦胧的纱窗不好吗?   “噢,陪你爷爷去河里打鱼了,有一条很大鱼想逃,你二伯我怎么可能放过呢?”赵国生这半真半假的话,也不怕他去找赵父求证。   他确实是看到了一条大鱼,一个激动,学着后世电视里那种能人异士想徒手去捉,然后,没有然后了。   然后他一个踉跄,直接用头扎进水里去了,那速度,那姿势,堪称跳水比赛满分,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那条鱼捉到了吗?”单纯的赵爱泽被忽悠的将信将疑。   要是赵爱华在这里的话,他会在心底默默吐槽到,一个捉泥鳅、黄鳝慢半拍的人,真的相信他能在河里徒手捉鱼?   “怎么,想吃鱼了?那你赶紧去爷爷家拿,今天的收获不错,现在去拿鱼,还能摆在晚饭的桌子上。”赵国生深会运用模棱两可的说法。   “爱泽,别听你二伯的,鱼可以留着明天吃,今晚,二婶给可是特意给你炖了兔子肉,你可不能走。”是谁嚷嚷着要吃兔子肉的?害得她拔了半天毛,不能就这么浪费她的一番心意了。   “二婶,我明天想吃烤野鸡,可不可以啊?”赵爱泽属于那种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冠冕堂皇的开染坊,得寸进尺的很。   看这形势,估计在这学习多久,就要懒在这吃多久了。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跟二婶说,别不好意思,不过你想吃烤野鸡,我不会弄啊。”对侄子不过分的要求,刘兰秀一般都会满足的,而且,侄子一年到头也难得在她家吃几顿饭。   “二婶,不用你弄,只要你提供野鸡,我和两个哥哥来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赵爱泽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烤野鸡多费时间啊,而且还好玩,一举两得啊。   刘兰秀:“……”用一根棍子或者铁丝串起来,烧一堆火在哪里烤?上次在熊孩子不小心‘放火烧山’就是这样引起的吧。   “爱泽,你今天的课文背完了吗?我布置的数学题目都做出来了吗?要是没有完成的话,晚上你就住在我家吧。”赵美丽很会掐时间的转移了话题,露出恶魔般的亲切笑容。   赵爱泽:“……”   课文有什么好背诵的?倒是她姐布置的那几数学道题目挺有意思。   “美丽姐,你说死记硬背一些课文有什么用?真能提高语文成绩吗?”反正他讨厌一切死记硬背的东西,烦躁,他就是静不下心来背。   “没说背课文能提高成绩啊,那只是基础,过两天我就要专门为你出几套试卷了,或者找你们唐老师要几套试卷。”赵美丽记得那位唐老师曾经也教过她,是住在赵家村的外姓人。   “美丽姐,不要啊,我们还是来讨论这道数学题吧,我觉得这道题有好几种解法,要不要我一一解出来给你看?”同赵家另外两个熊孩子一样,赵爱泽有着不错的理科天赋。   “呵呵,你觉得呢?”赵美丽眯笑着眼睛,用手指玩弄着垂到胸前的麻花辫发尾。   赵爱泽:“……”   “爱泽啊,你还是乖乖的背完吧,不然,今晚你别想睡觉。”赵爱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很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苦笑,他还有英语单词没有背完呢,今晚又得挑灯夜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周末,又是下雨,没人约着出去玩,也不能出去散步慢跑,只能在家码子! 第145章   接下来的日子, 让不以为然的赵爱泽强感受到了什么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他小堂姐一不打他,而不骂他, 只是眯笑笑的诡异盯着他。   或许一开始觉得有人甜蜜微笑的盯着你,无所谓,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是, 半夜里你想睡觉了,她眯眯笑的陪着你继续看书, 想尽办法,千方百计的不让你睡着。   除非你能完成她布置的作业和任务, 如若不然, 冬夜里等待你的只有寒冷和饥饿。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的反悔不了, 也不知道他小堂姐跟他姆妈说了些什么, 然后, 视他为命根的姆妈直接把他扔到二伯家, 与两个同命相连的堂哥,同吃同住同患难。   人在没有被逼到绝路时,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极限在哪里, 他也不敢置信自己有一天会十分期待‘死记硬背’这种耗时间的枯燥琐事。   好吧,比起使劲脑汁写文章,咬笔杆写日记来说,他确实适合‘死记硬背’的知识。   现在他一看到他小堂姐灿烂的笑容时,整个人会情不自禁心底发寒, 身体发颤,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很不舒服,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爱强哥,你说这样的度日如年,什么时候才熬到头啊,我实在受不了了,要不我们逃出去,在亲戚家避避难?”满脑子都是鬼点子的赵爱泽转动着不安分的眼珠子提议道。   赵爱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头也不抬的继续记单词,不想搭理这个脑袋有坑的弟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出了事,倒霉的还不是他?   不但他姆妈会化身暴躁母老虎,请他吃一顿竹笋外,他爸那一关更不好过啊,指不定有什么损招伺候他。   而且,抓回来后他姐会变本加厉的使用加强版‘春风般的微笑’温柔的疼爱他的。   “爱泽,你太天真了,这办法,我们早就想到了,行不通的。”赵爱文张望了下四周,没发现他姐的身影才敢偷偷的交头接耳。   “没试过,你们怎么知道不行?两个胆小鬼。”赵爱泽对胆小怕事的两位堂哥太鄙视了,丝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爱泽,你这激将法用得太明显了,对我们没用的,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敢吗?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家有白纸黑字的家规啊。”上面他们还签了绝对遵循的保证名字,每条家规后面对应的还有触犯后惩罚。   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言而有信。   “家规?”那莫名其妙的又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听说过,他家也没有啊?赵爱泽皱着眉头在想。   “是啊,我爸给制定的,其中有一条就不论任何原因,都不能离家出走,若是一定要离家出走,也只能在赵家村范围内。”开始制定这一条规定时,他们还觉得奇怪呢,谁吃饱了撑着搞离家出走啊?能养活自己吗?   赵爱泽:“……”什么破家规?   “我们逃去芬娟伯伯家避难不算离家出走吧?”赵爱泽心道,这是走亲戚,正常的亲戚来往,不是离家出走。   “爱泽,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们是不会去的。”不论赵爱泽如何巧舌如簧,他们心里坚守的防线都不会轻易松掉。   正如同他爸口中常说的那样,如果他们一遇到困难和挫折就选着逃避和跳过,那样的人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况且,寒假补习功课都是为了他们本身好,再苦,再累,再不情愿都得咬牙坚持下去。   “呵呵,你们都不去,我一个去,有什么意思啊。”赵爱泽原本就想找人一起潜逃,帮着共同承担风险,这下让他一个人潜逃?   “爱泽,我劝你啊,好好学习吧,用心写作文,不要暗地里和姐对着干了。”那样你是在自讨苦吃,好好在女魔头手下熬过剩下的半个多月吧。   赵爱文的安慰不但没有起到劝说安抚的作用,反倒是挑起了赵爱泽强烈的反抗心理,誓死作对到底。   看他这幅誓不罢休的样子,赵爱文还想劝他几句别作死的话,被一旁埋头背单词的赵爱强拖住了,对其轻轻的摇摇头,给他使眼色,告诉他,他姐过来了。   亲疏有别,死道友不死贫道,赵爱强早就看这个同年的小堂弟很不顺眼了,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替他背的黑锅还少吗?   每次他们一起出去野,出了什么事,他婶子就会把责任往他头上推,他居然也跟着低眉顺眼的装无辜,不站出来帮他证明清白。   这次,他倒想看看这小子又出什么馊主意?   堂屋虽大,很宽敞,又是瓦背式的高屋顶,容易通风,同样在冬天显得更冷。   一间屋子,烧了两炉旺膛的火盆,暖和是暖和,架不住烟雾缭绕的呛眼睛啊。   “咳咳咳,你要不要坐孩子们那一边的火盆去啊,这火还没旺膛起来,烟雾太大了,光线也黯淡,你织毛线衣看得清楚吗?”赵国生一手捂着嘴鼻,一手用手扇着吹到眼前来的烟雾,扭头看着专心织毛线的刘兰秀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在这里忍忍吧,别打扰孩子们学习。”刘兰秀似乎习惯了这种烟雾,一点都不觉得呛嗓子,跟个没事人似的,双手飞速的用四根细棍子在那里织毛线,一下一下的戳。   “要不把灯打开吧,你这样对眼睛不好。”堂屋里是南边不亮,北边通亮,他们坐在这一头灰暗的南边烤火,孩子们开着大瓦数灯泡在北边方位学习。   “别了,大白天的开什么灯啊,费电。”要不是孩子们有着学习的必要开灯,刘兰秀很舍不得白天开灯浪费电。   “我昨天去了趟山林村,碰到王德胜王大哥了,听他那口气,好像巧儿生病了。”赵国生语气很平常,还很随意的拨动着火盆里的柴火,试图在积堆的柴火中留出个空心来,好让柴火快点燃起来。   “是吗?病的严不严重?爱华这孩子这几天跟他师傅去唐家岭做木匠活去了,一时半会的恐怕回不来啊,要不,我明天上门去看看?”刘兰秀放下手中正在织的毛线,紧蹙着秀气的眉头,不放心的说。   “不是很严重,我跟王大哥说清楚了,告诉他爱华去唐家岭做木匠活去,一下子赶不回来,想必他也不会怪罪的,我还让姐帮忙去了趟他们家。”赵国生好笑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刘兰秀,哪有儿媳妇还没过门,婆婆就跑到人家娘家去探病的?   “不严重就好,今天冬天真的太冷了,肯定是她没注意保暖,平时又缺乏运动,跟我们家美丽一样,动不动就生病,等她嫁过来以后,让她也跟着早起晨跑,你看美丽现在身子骨不是好多了吗?”刘兰秀对这门既定不变的亲事也没有先前那么反感了。   换句话说,在赵国生的开导下,她看开了,婆媳不和的最严重后果,也就是大不了分家单独过。   就像赵父赵母一样,关起门来过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她可是有三个儿子的姆妈,到时候当三个儿媳妇的婆婆,不可能三个儿媳妇都顺她眼,顺她心意的。   “呵呵”赵国生对刘兰秀这种奇怪的态度转变只有低头闷笑。   “呲呲”火苗一下子蹿了上来,烧热很旺盛,旺膛的火光照在刘兰秀的脸上,火红的旺火中带有点黄色,映得她那张巴掌脸有种朦胧的好看。   忽然,赵国生突发奇想的猜测,如果刘兰秀白白净净的话,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算得上一句好看的赞美。   “怎么了?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直白炙热的视线紧盯在她脸上,让她有几分不自在,那微微的发烫,不只是害羞还是被火焰给烤的。   “噢,我在想,要是你和老三媳妇一样白白嫩嫩的话,肯定比她要好看。”不假思索的夸赞顺着赵国生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瞎说什么呢,大白天的净胡说,也不怕孩子们听到。”刘兰秀微烫的脸顿时害羞的涨红,嘴上还不忘娇嗔的呵斥赵国生。   赵国生:“……”他不过说了一句比喻式的大实话,没干什么啊?为什么她那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   按照她这类厚脸皮的女人,不应该直接没皮没脸的笑着说,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肯定好看之类的啊。   这一瞬间,赵国生忽略了年代感存在的差异和隔阂了。   “呵呵,我去后山看陷阱去了,家里几个熊孩子,你看着点,尤其是爱泽,我总觉得他东张西望又在想搞什么幺蛾子了。”忍受不了刘兰秀这幅别扭害羞的赵国生决定出去透透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朋友过来玩,一起出去玩去了 第146章   事实证明, 赵国生的担心不是危言耸听的无乱猜测。   了   没过两天,赵爱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多么会作死, 为了逃避写作文和写日记,或许说是中二期叛逆的无声反抗。   “爱强哥,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来逃避学习, 你们想知道吗?”那副欠揍的来求他,他就告诉你的表情很让人萌发一种偷偷用麻布袋蒙起来胖揍他一顿的冲动。   “呵呵”赵爱强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 装作不感兴趣。   谁知道这小子想的那个馊主意又会不会是一个坑,还是专门用来坑他的。   替他背锅太多次, 都杯弓蛇影的有了心理阴影了。   赵爱强心中最不能招惹的三个人, 一个是他父亲,赵国生,二个是他二姐, 赵美丽, 三个是他堂弟, 赵爱泽。   前面两个人的做事风格是, 你不先招惹到他们,他们是不会主动出招对付你的, 只要你不作死, 安安分分的,两者之间也能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后面那一位堂弟就非常可怕了,无差别作死能力那是杠杠的厉害,通常害人又害己。   可是,他年纪最小啊, 仗着年纪小,又会甩的一手好锅,哪怕伤到自己也能全身而退的从其中摘出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赵爱强不知道的是,他在他几位哥哥姐姐心目中的熊孩子形象,如同赵爱泽在他眼中仗着年纪小,到处惹是生非,又有人背锅,不怕惩罚的形象是一模一样的。   谁也没有资格嫌弃谁,谁也没有资格看不顺眼谁。   在长辈眼中,他们都是一群毛毛躁躁,不懂事的熊孩子。   “哎呀,算了,我告诉你们吧,免得你们心痒痒的瞎猜,又不好意思问。”见赵爱强专心致志的看书,不准备搭理他,他哪里憋得住,迫不及待的主动跳出来说了。   赵爱强:“……”虽然好奇,但是,鉴于他以往的不良记录,他还是不想知道。   “你们想想,在什么情况之下,你们可以不用读书?还可以享受全家人的关怀和爱护?”赵爱泽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的很起劲。   “你是说装病?”赵爱强这下有反应了,半眯起的眼睛里,亮光一闪而过。   “是啊,爱强哥,你看啊,我们每次生病啊,家里人是不是什么都依着我们?”不光依着他们,还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他们。   “爱强,你别犯傻啊,想想装病被爸妈戳穿以后的后果。”这些年,他爸妈以身作则的教导他们为人正直,赵爱文一直铭记于心。   如果说是无伤大雅和善意的谎言,他倒是赞同,用装病来逃避学习,赵爱文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尤其是大晚上,他们都睡觉了,他姐还在屋内开着灯为他们制定学习计划和整理学习资料,还不辞辛苦的熬夜出试卷。   这些都是他有一天晚上起来上厕所,亲眼所见的。   “爱泽啊,你哥我现在觉得英语也不是很难学,已经渐入佳境了,我可不想半途而废啊,要不,你自己装病吧?”赵爱文的一句提醒,立马使他悬崖勒马,止住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哼,胆小鬼,我自己装病就自己装病,你们不加人我这个作战计划更好,要不然一下子三个人同时生病,也挺引起人怀疑的,不过,你们可得为我保守秘密啊,绝对不能出卖我。”赵爱泽用轻蔑的眼神唾弃着两个胆小鬼兄弟。   赵爱文:“……”只要你不要出卖我们知道实情就可以了。   赵爱强:“……”巴不得你装病失败被发现,然后他就可以看戏了,早早出卖你,还能看到一出胖揍的好戏吗?   “放心吧,哥说到做到,你见我哪一次出卖过你?”赵爱强拍拍胸脯,义正言辞的保证。   “爱泽,我劝你还是不要装病,我爸妈不是你爸妈,不是那么好骗的。”赵爱文意味深长的看了憋着坏在煽风点火的赵爱文,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劝说赵爱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赵爱文深有体会。   他姆妈最喜欢用古代人那一套连坐罪的惩罚方式,一人有错,跟着在一旁看戏的参与者也会受到知情不报的惩罚。   “是吗?”赵爱泽转动着眼珠子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瞒天过海的装病方法。   “不要交头接耳,各自学习各自的,有不会就找我问。”赵美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英语字典。   “啊”   “噢”   三人条件反射的绷直腰身,握紧手中的书,目不斜视的盯着书本,瞬间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乖巧听话的不得了。   ……   夜里,冬天的黑是用冷伪装坚强,冬天的夜是以静隐忍苍凉,即便厚实的被窝再温暖,屋里空气中流动的分子含着丝丝寒意和寂寥。   等到夜静人深时,所有人都躲到被窝里熟睡了,唯有一个作死的人依然在这样的寒冷半夜里只身起床了。   宽敞的房间,他孤独又神秘的的影子,轻手轻脚的进进出出,全是他一个人的脚步。   一个人的夜晚,除了安静,还有寒冷。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赵爱泽轻轻拉开了堂屋后门一角,刚够一个人进出的宽度,让寒风从其角度灌入进来,而他则对着迎面袭来的寒风猛吹。   只身单薄的紧穿了件单衣,傻愣愣的被寒风吹的缩成了一团,脸都僵硬了,还傻乎乎的用手握紧门框,仿佛下一刻就要忍不了的倒下去。   “谁?谁在门口?”赵国生夜里起来去茅房蹲大号,发现堂屋后门杵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发愣。   “阿嚏,二伯,是我,我刚想去上茅房,觉得外面太黑了,不敢去。”赵爱泽被寒风吹得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号还是小号?大号的话,二伯陪你去,小号的话,你和爱强住的那屋里门后面有一个尿桶,爱强没告诉你吗?”赵国生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是像去上厕所的,反倒是像梦游一样,行为举止诡异的很。   要不是赵国生胆大,心里又暗示自己是一个无神鬼论拥护者,换成刘兰秀看到这幅景象,估计早就吓得尖叫的鬼哭狼嚎,惊醒所有人了。   不论是鬼还是人,赵国生都没往小偷方面想过。   因为,他们家的外门都是铁制的,很结实。   “阿嚏,二伯,我站在门口尿完了,不用去茅房了,我现在回屋睡觉了。”本来被冻得受不了的赵爱泽又被赵国生打断,他那点抗寒的意志力哪里还禁得起折腾,恨不得立刻躺倒暖和的被窝里去。   “噢,去吧,盖好被子啊,别着凉了。”赵国生心里对他的话有几分怀疑,然而天气太冷了,他不想大半夜为了侄子那疑神疑鬼的行为去探个真假。   清晨的时候,天还是暗暗的,赵国生和刘兰秀还在暖和的被窝里酣睡着,隐隐的还有呼噜声。   猛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姆妈,爸爸,爱泽好像发烧了?你们快过来看看?”赵爱强的急急忙忙仓促的跑过来喊人,身上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   “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发烧了?昨晚睡觉时不还好好的?还有说有笑的,是不是爱强你晚上把被子都给卷走了,让弟弟着凉了?”睡眠一向很轻的刘兰秀麻利的披上棉衣,袜子也顾不上,直接穿进棉鞋里,责备的问。   “姆妈,我们家那么大的被子,我就是像卷被子也得卷的动啊,你快去看看爱泽吧。”天地良心,他睡觉的姿势一直很规范,这发烧的事真不赖他。   昨天还在那里讨论如何装病,今天就真生病了,像让赵爱强不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都难。   只是没想到他会真枪实弹的来真的,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幸好他没有答应,谁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发烧的?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苦肉计,能一夜之间就让自己发烧的方法,不值得他以身犯险去尝试。   “你说什么?爱泽发烧了?”赵国生迷迷糊糊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混沌的脑子里自发的把昨晚赵爱泽奇怪的行为举止和今早的发烧联系到一起。   不会吧?他夜里吹风把自己给弄发烧?脑子有病吗?图什么啊?   这是赵国生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老了?想法跟不上孩子们的思维方式了?   “是啊,爸,你快起来送爱泽去秋医生家看看吧。”真正看到小堂弟生病时,赵爱强心里那些小疙瘩全都消失了,满满的都是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就是这样把自己弄生病的,就是不想他妈去外地工作,在家照顾他。   今天才反应过来,马上就要高考了,对吗? 第147章   “好, 你别急,爸马上就送爱泽去秋医生家, 你也去一趟你三婶家,跟她说一声。”赵国生紧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脑子跟个浆糊一样, 理不清楚。   “爱强,你等一下。”赵美丽披头散发的披着厚实的大棉衣站在堂屋里大声喊道。   “怎么了?姐?”赵爱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清楚他姐喊住他干嘛?   赵国生和刘兰秀也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有什么话比赵爱泽生病还要重要吗?   “姆妈, 爸爸, 有个事得先跟你们说一声,你知道三婶那个人的,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得先跟你们通通气。”赵美丽烦躁的挠挠凌乱的像个鸡窝的头发, 说:“爱泽可能是装病, 要是真生病, 也是他自己想法设法给弄病的, 这事你可以问爱强和爱文,昨天他们还一起商量来着, 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学习。”   此刻的赵美丽有点后悔昨天没有当场戳破他们这点小心思, 抱着看戏的态度暗暗发笑,谁想到那小子真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事情演变成现在这尴尬的样子,是他们三姐弟谁也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什么?美丽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爱泽他故意让自己生病发烧的?为的就是逃避学习?”一股无名之怒火从刘兰秀心底涌上大脑,气得脸色涨红,转身怒瞪着赵爱强, 问道:“你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兄弟几个昨天一起在商量如何装病?”   没有谁家父母在听到有人说自家孩子为了逃避学习还商量着如何装病而不生气,愤怒的,恨其不争气,恨铁不成钢。   “国生,你先送爱泽去秋医生那里看病,美丽,你去跟你三婶说一声,实话实话,不用替他兜着。”刘兰秀强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把眼前最紧要的事情给安排好。   然后,她才有工夫和心情来教育家里两个上蹿下跳,不成器的熊孩子。   在赵国生背着赵爱泽一行人相继离开家以后,刘兰秀气成丹田的怒吼一声:“赵爱文”。   “怎么了?姆妈?”赵爱文昏昏沉沉,迷迷茫茫的用最快的速度从他床上爬出来,出现在刘兰秀眼前。   做了一整夜英语考试题目梦的赵爱文压根就没睡好,昏昏沉沉,混混沌沌的打不起精神。   “你们两个给我站好,我问你们,你们昨天是不是和爱泽商量装病逃避学习的事了?”刘兰秀还是无法相信她信任的两个儿子会这么欺骗她,也欺骗自己。   小小年纪,毛还没长齐,就学会欺瞒父母,用装病来糊弄家人了?   这样的孩子,长大了那还了得,还不得把天给捅破,撒下个弥天大谎,闯下个弥天大祸?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可不敢欺瞒你和爸爸,只是帮他一起隐瞒你们。”赵爱强一看形势不对,立马老老实实的把赵爱泽出卖的一干二净,半点不敢隐瞒,免得引火烧身。   “真的,我们没有跟他同流合污,之前他还怂恿我们一起离家出走,一起逃到芬娟伯伯家去,我们也没有搭理他。”赵爱文见情况不对劲,发现赵爱强向他偷偷努嘴,就明白装病事件露馅的太快,快到他还拿起小板凳过来坐下看戏,就已经烧到他们身上了。   晚起的赵爱文还不知道,作死能手赵爱泽使了苦肉计把自己真给弄生病了。   “哼,没想到要你们待在家里学习受到了这么大的苦难啊,日子难过到已经密谋计划如何潜逃了?难道让你们读书是在逼你们坐牢吗?家里是牢房吗?一个个想着逃出去?”赵爱文不说潜逃的离家出走还好,他一说,刘兰秀内心的怒火烧得更旺膛了,像一座行走的活火山,随时准备爆发。   赵爱文:“……”寒假还学习,还不给假期,确实挺煎熬的。   赵爱强:“……”难道不是吗?在学校读书还有假期放呢,家里有吗?   两兄弟内心波动挣扎的厉害,表情上一脸我很乖,我很听话,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的无辜神色。   他们越是这样一幅无辜不知所谓的表情,刘兰秀就越生气,气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气他们半大的孩子,还这么不懂事。   “好好好,你们不喜欢读书是吧,那姆妈也不逼你们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跟着你姐补习英语了,不要浪费你姐的宝贵时间,让她省点时间出来预习高中的课程,要不然出去玩耍也行,总之比把浪费时间在你们身上强。”说着说着,刘兰秀的眼泪哗哗哗直接流了下来。   “姆妈,你……你不要哭。”赵爱强很茫然,紧张的看着刘兰秀,想安慰她,却又完全不知所措,只好求助于赵爱文。   “二哥。”   “姆妈,你不要哭,你告诉我们哪里错了,我们马上就改。”赵爱文整个早上都是懵逼的没弄清楚情况。   怎么一觉睡醒来,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爱泽也没看到?他姐也不见人影?   此刻的赵爱文,内心是崩溃的,好想他爸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他面前,帮他解围。   或者,谁来告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没错,你们都没有错,都怪姆妈,是姆妈逼着你们学习的,是姆妈逼着你们读书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逼着你们读书是为了我好?你们是在帮我读书?”都是为了谁?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没有”   “我们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   男孩子本身就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安慰痛哭中的女性,这个女性还是他们姆妈。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学英语,姆妈也不逼你们考满分,考高分,只求你们考个及格分数,在考大学时不拖其他科目后退就好,结果呢,结果你们这些孩子把我们大人当阶级敌人对待,一心想着逃离家里,躲避学习?我也想清楚了,读不读书随便你们自己,考不考得上大学也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姆妈也不管了,管多了,你们烦躁,姆妈也辛苦。”刘兰秀也不管这些话会不会伤到孩子们的心,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被孩子逃离的想法给伤到心了。   在这个年代,对孩子们学习看得这么重的,整个赵家村,找不出第二家来。   赵爱文:“……”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赵爱强:“……”他姆妈好像真的不想管他们了?   “我一直知道你们嫌我和你爸管得太严了,把你们学习和成绩看得太紧太重要了,觉得我们大人只在乎你们成绩好坏,一心逼着你们考大学,要光宗耀祖,给家里长脸面,你们说你们心里有没有这么想?姆妈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不在乎你们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给家里光宗耀祖,只要你们平安长大就可以了。”   “可是你们爸爸说,如果按照我那种守旧的想法,只会害了你们,害你们永远局限在赵家村,守着一亩三分地,娶个媳妇生个娃,过着得过且过,紧巴巴的日子,一辈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刘兰秀在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交底,又像是心里装着心事,眼神晦暗不明的令他们看不懂。   “哎,以前我想着,哪怕你们现在怪我,狠我都没有关系,我是真心为了你们着想,逼着你们读书完全是想让你们跳出农门,等你么长大了,有了孩子,还有份轻松的工作,那时候你们会感谢姆妈的,也会很庆幸姆妈逼着你们学习。”说到这,刘兰秀看了他们一眼,停顿了下。   叹了口气又接着说:“现在我不逼着你们学习,只希望你们记得今天的谈话,最好把他写到你们的小日记本里去,过了十几二十几年再拿出来当着我的面看,我很期待那一天你们会是什么表情,是后悔还是懊恼?不,也许都不会有,说不定十几二十几年过了,你们苦哈哈的种地种地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了,也有可能那时候的你们和现在的姆妈和爸爸一样,正在逼着你们儿女读书呢,用自己身上活生生的例子在证明,可惜,你们儿女还是不领情。”说着说着,莫名的,刘兰秀感觉自己看到了那心酸的一幕。   赵爱文:“……”感觉他姆妈话里有话,讽刺的味道好明显。   赵爱强:“……”虽然知道她姆妈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什么他还是觉得那个场面好恐怖?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姆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想不想读书,愿不愿意补习英语,都随你们的便吧,我是不想管了,我现在去看你爱泽弟弟去了。”心藏着事的刘兰秀连早饭也不想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忘记跟小伙伴们说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了,今天早上六点多钟,渣作者起来,听到了隔壁发电报的声音,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渣作者听错了,毕竟发电报的声音只是在电视里听过,但是,那种声音的感觉就是给我一种发电报的错觉。   渣作者小时候学过钢琴,二胡,画画等等,没有一样坚持下来,现在悔死了,每次都跟家里开玩笑抱怨说,你们当时怎么不逼着我去学呢?应该绑也要把我绑过去学啊。   你猜我家里人怎么说,他们说,逼你去了啊,你看到别人在玩,自己一个人在哪里学,硬是自己偷偷的跑了啊。   渣作者:“……”失忆了,忘却有这么一段事了。 第148章   刘兰秀前脚刚走, 后脚赵美丽就把赵母给请来了。   要论在这个家里,谁心思缜密又敏感, 想得最多,那个非赵美丽莫属也。   她先是去她三婶家,当着她三叔, 三婶的面,三言两语把赵爱泽为了逃避学习如何费力作死, 折腾身体使自己发烧的蠢事简洁有力的说了一遍,后又不放心的一鼓作气跑到赵父赵母家活力活现的暗暗给赵爱泽上眼药。   明里暗里把自家两个弟弟身上的知情者身份推得一干二净, 还话里暗示着这会子, 他们两兄弟正在受她姆妈的审问和责罚。   心疼的孙子的赵父赵母哪里还在家坐得住,一个去秋医生家看发烧的小孙子,一个去赵国生家解救受责骂和惩罚的无辜孙子。   “哎哟, 我的乖孙子, 你姆妈没有动手打你们吧?”还没进屋, 赵母拄着拐杖那颤巍巍的身影就开始着急不已的响了起来。   听了赵美丽那番暗示性极强的话, 赵母在一定程度上,心中的那个秤砣已经明显的偏向眼前这两个乖巧又无辜的孙子了。   如若不然, 她早就去关心正处于发烧中的小孙子了。   事实上, 赵父的心里亦是如此。   但是,有些事,心里是怎么想,明面上却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的偏心和倾倒,该表态的还是得去表态。   不管赵爱泽是如何作死把自己弄成高烧的, 他发烧的事实是不可置疑的,而且是发生在赵国生家。   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   从某个蛮不讲理的人眼中看来,赵国生和刘兰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是这时候,他们老两口子都跑到赵国生家来,无疑是火上浇油,把事情搞大。   “奶奶,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下,你老就放心吧,我姆妈才不会打我们呢。”现在他姆妈厉害着呢,泪水无声的控诉才是最恐怕的高境界。   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一左一右轻轻的搀扶着腿脚不算麻利的赵母,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进堂屋里。   “真的,你姆妈没有动手打人?你们别怕,有奶奶在,实话实说,奶奶给你们做主。”刘兰秀有过用带刺藤条打孩子的案底,赵母不是很相信她能忍得住手。   “奶奶,是真的,我姆妈没有动手打人,她只是把我们说了一顿,说着说着她就莫名其妙的哭起来了,现在她去秋医生那里看爱泽去了。”赵爱文现在还沉浸在她姆妈无缘无故哭泣的懵逼中,无法回过神来。   “没动手打你们就好,对了,你姆妈为什么哭?”赵母心想这两孩子不会又惹了什么事吧?不然以她儿媳妇那要强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哭的,更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哭。   “还不是因为爱泽装病的事,她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一起瞒着她。”赵爱强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呢,他又没有犯错装病,凭什么曲解他们的心里想法?   “奶奶,我看我姆妈就是不信任我们,我们是多乖巧的好孩子啊,我和爱强可是要考大学的好学生,还想有钱了,带你和爷爷去北京看□□呢。”嘴甜的赵爱文立马在他奶奶面前表面志愿,让她奶奶替他们在他姆妈面前多说好话。   同时也减少点他奶奶对他姆妈的怒火和不爽的看法,偷偷给他姆妈在他奶奶面前刷好感值。   赵爱文虽然思维很混乱,有点懵逼,现在他稍稍清醒了点,好像是赵爱泽那个臭小子真把自己弄生病了,他几乎能预感到他三婶那胡搅蛮缠的的责怪模样了,吓得他抱紧老赵家最粗的大腿,让他奶奶来当和事老。   这大概是他们帮赵爱泽背黑锅背多了的后遗症,下意识的思维。   “好好好,奶奶和你爷爷就等着你们考大学呢。”一直觉得自己老了,吃一天算一天的赵母第一次觉得她还没有活够,起码要活到孙子大学毕业后挣了钱带他们俩老去北京看一眼□□。   赵美丽:“……”   这暗搓搓的表明考大学的决心比她暗暗上眼药告状手段要高明的多。   “奶奶,你不去秋医生家看下爱泽吗?”赵美丽这会还不忘提醒赵母去看一眼生病发烧的赵爱泽,别真的很严重,赵母心里又后悔着过意不去。   “你爷爷去了,我就不去了。”心中天枰已偏的赵母心里显然有几分责怪赵爱泽自作自受还不算,还想拐骗眼前这两个爱学习的好孙子。   先入为主的赵母,耳根子又软,在对几个孙子面前,立场总是不那么坚定。   这次的事,要不是赵美丽想得远,有先见之明,赶着她三婶哭诉告状前跑过去说明详情,如果换成她三婶先发制人的胡搅蛮缠,添油加醋胡说一顿子,情况就会换过来了。   不然,这些人,他们为赵爱泽背的那些黑锅从何而来?   也正是如此,在赵美丽去暗暗上眼药的时候,赵父赵母半分都没有怀疑其用心,十成十的相信她说的没一句话。   “奶奶,你还是去看看爱泽弟弟吧,虽然他先是怂恿我们跟他一起离家出走,逃到芬娟伯伯家去躲避学习,后又是撺掇我们一起跟他装病来博取大家的关心,但是,这些始终没有发生啊,我们没有听他的,所以,爱泽弟弟还是蛮可怜的,他是真发烧了,烧得很厉害。”狡猾的赵爱强在劝说他奶奶去赵爱泽的时候还不忘装无辜的往话里面添点重料。   赵美丽:“……”   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不会以前他也是这么在爸妈面前这么给她添料的吧?不然话怎么说的这么得心应手?   与其说他是担心赵爱泽,关心的在劝说奶奶去看望生病发烧的赵爱泽,还不如说他趁此机会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把责任全部推给了赵爱泽。   “奶奶不去,奶奶在家给你们做早饭。”听赵爱强这么一说,赵母心里对小孙子的那点愧疚之心,荡然无存。   按一贯情况来说,她应该去看望生病发烧的赵爱泽的,毕竟小孙子是真生病了,而这两个孙子顶多就被胖揍一顿。   “奶奶,你还是去看一下吧,我很担心爱泽弟弟,我们一起去吧。”赵爱文一脸担忧的神色,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其实他们都在担心战斗力极强的三婶胡搅蛮缠的对他爸妈发难和责怪,除了同样不讲理又占着长辈身份的赵母外,谁也治不了暴怒中口不择言的王梅芳。   “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爱泽吧。”赵母看着两个心无芥蒂的孙子,她作为长辈不能那么小肚鸡肠。   临出门时,赵母突然回过头对赵美丽说:“美丽啊,你就别跟着一起去了,天还有点早,你在家再睡会吧。”看着孙女披头散发,棉衣扣子都歪歪扭扭的扣错了位,脸都冻得红红的,她有些于心不忍。   前脚就要跨出堂屋门框的赵美丽愣神的又把脚给缩了进去,直愣愣的笑着点头,说:“那也好,我留在家里煮饭吧。”   面对赵母突如其来的关心和难得的好意,赵美丽只有恍恍惚惚的不确定。   天未大亮的冬晨是银色迷糊的世界,寒气逼人满是霜降,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冷得连打鸣的鸡声也寥寥无几的不曾听的真切,整个赵家村在这个时辰还未完全苏醒过来。   等到赵母奶孙三人到来时,在秋医生家的院子就隐隐约约听到哭泣的低吟声,偶尔还伴有几句指桑骂槐的抱怨话。   “秋医生,我们家爱泽怎么样?要不要紧?”在赵爱文和赵爱强帮着推门进去后,赵母脸色不好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捂着嘴坐在一旁哭泣的王梅芳,直接跨过她,问向秋医生。   “没事,小孩子受了寒,吹了点风,有一点发烧,不是很严重,回去给他煎两幅药吃就好,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送去镇上的卫生所也可以。”秋医生觉得这一家子人太金贵着养孩子了,小孩子稍微有点发烧,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来这么多人吗?   赵爱泽这熊孩子他知道,在村里惹是生非的能力那是排的上号的,幸好还有点分寸,都是小事小错,调皮捣蛋的很。   “秋医生,爱泽他怎么不严重了,你没摸他的额头吗?烫的都快能煮鸡蛋了,你看他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肯定很严重,不行,一定要送到县城的医院去检查。”王梅芳这话可谓是在怀疑秋医生的医术能力,很不讨秋医生喜欢。   “他那是熟睡,不是昏迷不醒,谁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现在就可以送他去县城的医院。”秋医生一大把年纪了,赵家村行医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质疑他。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一辈的人就想到北京去看□□ 第149章   “住嘴, 秋医生的医生可不比县城大医院的医生差,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赵父板着脸不怒自威的瞪了王梅芳一眼, 心道,秋医生在赵家村扎根行医时,你这个儿媳妇还没嫁进赵家的大门呢。   然后赔笑这一张老脸, 不好意思的说:“秋医生,晚辈不懂事, 心急则乱,她担心孩子的病情, 有点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你别跟她计较。”   “就是啊,秋老头,整个赵家村, 有几个人没在您老这里看过病啊, 谁不知道你的本领啊, 你看我孙子什么时候醒来?”赵母看着发烧的小孙子, 眼里哪还有半分责怪他装病的自作自受,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被家公怒瞪呵斥的王梅芳双眼通红, 很是不服气, 还想再说点什么,让一旁一直沉默,低头不语的赵宏生揪了下衣角,轻微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脑子不清醒胡话。   “他睡醒了自然就醒来了, 你要是用力摇摇他,他也会醒来,要不你试试?”秋医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里被人质疑的怒气还没消散呢。   “呵呵”赵母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得很自然,厚着脸皮又说:“那我们家爱泽就先住在这里麻烦你了啊,等他什么时候烧退了,我们再把他接回去。”   赵母担心小孙子这烧会反复无常,还是觉得住在秋医生这里保险些。   “哼,顺便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快走吧,我这屋小,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待会还有病人过来复查。”秋医生老而像小孩子似的有点傲娇,坐在病床边的靠椅上,伸着二郎腿摇啊摇,不耐烦的出口赶人。   最讨厌这类病人家属了,蛮不讲理还质疑他几十年的医术。   要是不信任他,可以直接把孩子送到县城医院去啊,用得着在他医馆里恶意出口中伤他的医术,恶心人吗?   “好好好,我们走就是了,你这老头的臭脾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赵母笑着摇着头。   他们都是同一辈人,认真算起来,秋医生还是赵母娘家那边的兄弟,可惜,赵母娘家的村子在早年饥荒的时候毁了,人死的死,逃的逃,村子就那么荒废了,赵母也是那时候同秋医生还有村里一群人一起逃到赵家村来的。   所以,他们之间用不着客道和虚伪。   “你们几个,没听到秋医生的话吗?都给我出来。”赵母转过身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脸色,瞥了眼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的王梅芳。   她还不知道老三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担心儿子身体是不假,但绝对没有担心到这个份上,秋医生都说了病情不严重,她那哭丧的脸给谁看呢?不就是故意想把事情搞大,从中谋取点不为人知的便宜。   “姆妈,爱泽这需要人看着。”王梅芳被赵母那轻轻的一瞥,仿佛看穿了心思,支支吾吾的低声说。   “他现在正熟睡呢,让宏生在这看着,再说有事还有秋医生在一旁看着,你先回去给他熬点粥,等他醒来了吃。”赵母也心疼孙子,压低了声音说。   “噢”王梅芳有点不情愿的起身跟着出去了。   她还在想等赵父赵母离开后,她私底下问问秋医生给爱泽多吃什么进补的食物才好呢,最好是越贵越好。   拼什么几个孩子一起同吃同住的,就她儿子生病发烧了?   还不是想着不是他们亲身的儿子,不在乎,不关心导致的。   一出了秋医生家的大门,王梅芳兴师问罪般拉长着脸问道:“二哥,二嫂,我让爱泽去你们家跟着他哥哥姐姐学习,你也没必要逼他学到半夜里吧。”秋医生可是说了,说她家爱泽夜里没休息好,这会才熟睡不醒的。   赵国生:“……”都怪他太着急了,一直催着秋医生给赵爱泽看病,都忘记跟王梅芳解释前因后果了。   刘兰秀:“……”她拦得住自己作死的人吗?   “没有啊,昨晚他们看完电视,九点半不到就睡了。”虽然不清楚赵爱泽是如何把自己搞生病的,但是,这个逼他学习含有虐待意思的锅,她可不背。   “怎么可能,他要是九点半不到就睡了,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有了秋医生那句‘尚方宝剑’的话在,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质疑,在这件事上,她占理。   赵母刚想站出来帮忙解释,说道几句,被一旁黑着脸的赵父止住了,他倒是想听听这老三媳妇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孩子生病发烧了,正饿着肚子在睡觉,她不急着回去熬粥熬汤,在这里追究和怀疑孩子生病的缘由,且怀疑对象还是孩子的亲二伯二伯母。   有可能吗?不说赵国生夫妇老实直爽从不主动与人为难,他们更不会丧心病狂的虐待自家亲侄子啊。   孩子发烧生病不过就是夜里没盖好被子受了寒,他相信,老三媳妇心里是明白的。   赵父能想到小孙子故意把自己搞成发烧的办法就是夜里不盖被子,受了风寒又没睡好。   他绝壁想不到作死能手赵爱泽在作死的道路上,花样特多。   “梅芳,说实话,爱泽生病的原因,我们是有责任。”赵国生沉默了半响,皱着眉头对无理取闹的王梅芳说。   赵国生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王梅芳立马像猫闻到鱼腥味一样,赶着上来着急的抢着说:“别管责任不责任了,我只希望爱泽快点好起来,他那小子身体一直杠杠的好,一年难得生一次病,每次生病脾气大得很,嘴巴也刁得很,很难伺候。”   赵国生:“……”他话还没说完呢,她这话什么意思?   “梅芳,爱泽生病的时候喜欢吃什么?你说,我这个二伯母来做给他吃。”刘兰秀秒懂了王梅芳话里的意思,接过话挑明了问。   “爱泽一生病吧,他就爱吃黄豆炖猪蹄和红参炖老母鸡,要是野鸡也成,野鸡的话,他喜欢烤着吃。”王梅芳脸不红气不喘的笑着丝毫不客气的点菜,还专专拣贵的,复杂的点。   “好,只要爱泽能好起来,他想吃什么都行。”刘兰秀早就注意到赵父赵母那隐隐动怒的神色了,她装作看不见,笑得一脸真诚,满口答应王梅芳的所有要求。   事实上,如果刘兰秀没有留心到赵父赵母的脸色,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怎么说这件事他们也是有责任的,谁让侄子在他们家作死呢?   当然,她性子越爽快,脸上越真诚,在赵父赵母哪里就越能给王梅芳添堵和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国生看着事情的发展愈发不受他的控制和不能理解的范围,他紧皱的眉头也越深,要是其他事,他也就放任不管了,背下黑锅,和稀泥般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家也不缺那点猪蹄和老母鸡。   可是,赵爱泽那臭小子是那自己身体来作死逃避学习,这件事的本质就变了。   万一这次的苦肉计的完美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往后不得更变本加厉对自己下狠手?   “咳咳,梅芳,有个事情估计你还不知道。”赵国生决定哪怕会惹怒王梅芳,使她难堪下不了台面,他也得实话实说了。   “什么事?”王梅芳第一反应就是警惕,疑狐他们想反悔。   “恩……”赵国生沉吟了下,说:“爱泽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学习,我夜里起来上茅房的时候,发现他穿着单衣站着堂屋后门口吹冷风,从他立竿见影的发烧效果来看,应该站了很久。”   这事他不知情还好,他不但知情还恰巧碰到了,这就有看护失责的嫌疑了。   刘兰秀:“……”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过,这个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的介入点把握的很好,完美的削弱了王梅芳那咄咄逼人气势,给她狠狠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赵爱文“……”愚蠢的小堂弟啊,作死也不赶不上好运气,好死不死的碰上在冬天晚上嫌冷,从来不出家门上厕所的父亲。   赵爱强:“……”为什么他爸什么都知道?   爸,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赵爱强莫非的背后发寒,再也不敢偷偷摸摸的背地里搞小动作,作死了。   也正因如此,赵爱强在往后的人生中每每头脑不清醒想动歪主意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赵国生,想到了人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不可能,我们家爱泽不是那种人,你绝对看错了,要不就是误会他了。”王梅芳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语气听起来有点虚。 第150章   显然, 自家孩子的脾性,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是死鸭子嘴硬, 不愿意承认罢了。   “三婶,是真的,昨天爱泽还让我们跟我们商量呢。”赵爱强一听王梅芳不相信他爸的话, 摇着拨浪鼓的脑袋在质疑,他忍不住站出来作证了。   “就是, 三婶,你要是不相信, 等爱泽醒来了, 你自己问他好了。”赵爱文也替他爸愤愤不平的说话。   堂兄堂弟,谁不是熊孩子一个?凭什么赵爱泽犯错作死就是误会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背黑锅的次数太多了, 以前不觉得, 他们爸妈也无所谓, 说是自家兄弟, 谁错谁对,跟着受罚没有关系, 心里明白就好了, 让他们让着弟弟,别把事情搞大,让三叔三婶难堪。   现在不同了,他父亲主动开口反驳了,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憋着不啃声了。   “哼, 谁知道你们是假商量还是真怂恿?他年纪小,不懂事,被你教唆几句就乖乖听从你们的了。”王梅芳低声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强词夺理的倒打一耙,反正她儿子最小。   “三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是我们教唆的一样,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之前还撺掇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呢,我们也没有同意。”赵爱文常年带笑的包子脸冷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的委屈。   “算了,哥,随便三婶信不信吧,等爱泽醒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赵爱强推了推脸上清冷的赵爱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安慰道。   “哼,你们两个是哥哥,爱泽是弟弟,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还敢反抗不成?”不知道王梅芳是怎么想的,一口咬定赵爱泽是无辜的,是有人故意教唆他的。   赵国生:“……”他第一次知道王梅芳原来这么蛮横不讲理,简直比对牛弹琴还要辛苦,至少对牛弹琴,你知道牛是真听不懂,可以原谅,王梅芳是充耳不闻的装作听不懂。   刘兰秀:“……”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无条件,不愿意多费口舌就答应王梅芳提出的所有要求了吧,哪怕你不答应,她也能拐弯抹角的多绕一些弯弯道道让你不得不答应。   “好了,爱泽生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看了一场王梅芳单方面无理取闹的无聊闹剧后,赵父狠狠的吸了口旱烟,忍不住的开口制止了。   事实摆在眼前了,王梅芳还死不承认的一口咬定她儿子是被人教唆的,这人的品性已经定性没得挽救了。   想唤醒一个沉睡的人不难,如果想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很难。   这些年,这老三媳妇已经被他三儿子宠坏了性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刚嫁进他们老赵家的嘴甜,懂事,贤惠的新媳妇了。   “老三媳妇,我对你太失望了,如果你想你儿子将来做一个不诚实的人,你就这么一直帮着他掩护和遮掩吧,终有一天,你会酿成大错毁了他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赵父看着丝毫没有悔意,还一脸你们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就心烦,他恨不得现在变成赵母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告诉狠狠的扇老三媳妇几个耳光,把死不悔改的她给扇醒过来。   也是村里没有公公动手打儿媳妇的先例,要不然,就她这幅死不悔改的模样,扇她几个耳光都是轻的。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草草糊弄过去的,不能每次都和稀泥的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是得找他三儿子好好谈一谈。   不要认为以前他们老两口子总是偏袒他们家儿子,就觉得有恃无恐,那是因为之前的事确实无伤大雅,看在爱泽年纪最小的份上,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爸……”王梅芳见她公公当真动怒了,来真格了,白嫩的脸刷的一下涨红的厉害。   当着二哥二嫂和侄子们的面,公公如此不给脸面的直接戳穿点破批评她,这是她嫁到老赵家这多年来的第一次。   第一次这么丢脸,第一次这么狼狈。   “老三媳妇,快回去熬粥吧,爱泽待会醒了喊饿。”赵母多精明啊,赵父什么态度她一眼就猜透了,连带着很配合的喊出了老三媳妇的疏离称呼。   “噢”   王梅芳羞愤的涨红着脸狼狈而走。   赵国生:“……”不知道家里几个熊孩子偷偷上过眼药的赵国生觉得赵父的态度有点过了,这事完全可以等赵爱泽醒来后,道个歉,认个错,这一页就掀过去了。   刘兰秀:“……”虽然不知道赵父赵母为何来得这么及时,但是她非常感谢公公婆婆这么给力的打脸,不然,心里理亏的她,嘴皮上的战斗力真斗不过王梅芳。   赵爱文:“……”爱泽,你作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连累三婶?不知道事后三婶会不会把挤压在心底的怒气发泄在你身上?   赵爱强:“……”得亏劝来了他奶奶,他三婶的脸皮太厚了。   “爷爷奶奶,你们别回去了,姐姐这时候肯定在家里煮好了饭,你们在我家吃早饭吧。”没有他爷爷奶奶的镇压,他三婶那教唆的名号一定会强制性的按在他头上的,所有他现在很高兴,高兴的像只患有多动症的猴子,一蹦三丈高,跑到赵父赵母两人中间,一只手挽着赵父,一只手挽着赵母。   赵爱文:“……”总感觉他拍马屁的水平低了他弟弟一个档次,速度也慢了半拍不止。   他还是留在最后头等他爸吧,顺便把今早他姆妈无缘无故哭泣训斥他们一顿的事跟他汇报一下,让他爸帮着分析分析。   渐渐地,在无形之间,赵国生宛然已经成了家里几个熊孩子的知心朋友。   他们有什么心事愿意私底下跟赵国生说,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也愿意说出来让赵国生帮忙分析。   一个父亲能和孩子们交心,达成知心朋友的关系,算是非常成功了。   “爸,我跟你说个事,姆妈今天早上……”   两父子有意无意落在最后,窃窃私语的低声交谈,有问有答,有说有笑,有紧蹙眉头,又有释怀的表情。   直至家门,他们才戛然而止的相视一笑,彼有交换秘密,各自都替对方保密的意思。   “爷爷奶奶,爸妈,你们回来了,我再煎几个鸡蛋就可以吃饭了。”赵美丽洗着洗的有些褪色的灰色围兜,手里拿着锅铲在灶台忙碌。   “美丽,你都煮了什么菜?”有公婆在,刘兰秀不想早饭太寒酸,便开口问道。   “我熬了一大锅粥,炒了点咸菜,煎了几个鸡蛋,还有昨晚姆妈你炖的兔子肉还没吃完。”赵美丽手脚麻利的打了几个鸡蛋在锅里,快速的用锅铲煎着翻了个面,不在意的顺口说。   “恩,你去拿碗筷吧,鸡蛋还是姆妈来煎吧,你看你,又不注意,手背上又被油给溅到了吧,快去擦点雪花膏。”刘兰秀眉头深皱的看着赵美丽手上那星星点点的红印说。   “姆妈,没事,这点油溅的红点,过不了几天就好了,用不着擦雪花膏。”赵美丽不放在心上的笑着说,就这么点大的红印,擦那么贵的雪花膏,她姆妈不觉得浪费,她还觉得心疼钱呢。   “胡说,像你爸说的,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刘兰秀觉得自家儿子和女儿生错了性别,儿子那里受伤了,矫情柔弱的扮可怜,还撒娇,女儿呢,吃苦耐劳从来都不会多吭一声。   “好好好,姆妈,你快去拿碗筷吧,鸡蛋马上就煎好。”赵美丽无奈的顺着她姆妈的话。   不一会儿,饭桌上摆好了碗筷。   “爱强,你先别吃饭,送一碗粥和两个鸡蛋去秋医生家给你爱泽弟弟。”刘兰秀做事向来周全,很难让人抓到把柄,还特别在公婆面前,她更加要好好表现了。   “哦”赵爱强瘪瘪嘴,翻了个白眼。   他可没有失忆,他三婶还要求他姆妈炖猪蹄和老母鸡呢。   前几天他想吃猪蹄,被他姆妈振振有词的拒绝了,说是家里还剩余好多寿宴时的腊肉,腊鱼,不吃完这些,家里不准备买新鲜菜。   “爷爷奶奶,你们吃鸡蛋,还有兔子肉,这个炖的比较烂,你们吃起来不费劲。”老人家牙齿不好,适合吃宜软而烂的食物,这是他姆妈常在家里念叨的事,还让他们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不要挑三拣四的说这个太烂了,那个太软了,没有味道什么的,赵爱文和家里哥哥姐姐听得耳朵都气茧了,瞧他姐早上这顿稀饭粥,平时他们饭桌上哪有粥啊,用他爸的话来说,喝粥不顶饿,家里都是半大的孩子,都在长身体,哪能喝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三更! 第151章   “好好好, 奶奶的乖孙子真好,你也吃。..”这贴心的小举动在寒冷的腊月添了几分春风暖意, 暖到心窝窝里面去了,赵父赵母那两张黝黑布满皱纹的老脸笑的如同九月盛开的秋菊,灿烂极了。   要说到孝顺和贴心, 就属赵国生一家子深得他们老俩口的心意,凡事办的妥妥贴贴, 滴水不漏的让他们无话可说。   以前他们老俩口嫌弃二儿子木讷寡言,不讨喜, 也因为老二媳妇会做人, 从来没让他们老两口挑出刺来,如今只会更加觉得看起来顺眼。   “兰秀啊,老三媳妇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就是那种小性子, 她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 当个屁给放了, 犯不着跟她较真,伤心伤肺, 对自己身体不好, 我这两个孙子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不清楚吗?他们俩兄弟最乖巧不过了。”赵母煞费苦心地昧着良心帮王梅芳说好话,这话说的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刺耳和勉强,也是她皮肤黑,看不出烧的慌红。   没办法, 王梅芳再惹人嫌,终归是她儿媳妇,人老了,就喜欢一家人和和睦睦,和和气气,不想她们妯娌之间起间隙,至少表面上要维持一团和气,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赵母心里非常清楚,她们妯娌之间早就各个攀比有隔阂了,一直以来都是在做面子功夫。   不说老二媳妇今早听了老三媳妇那番胡搅蛮缠的蛮横话会心存芥蒂了,换做是她,她也会生闷气,或者暴脾气的直接跟老三媳妇干起来,也是老二媳妇好修养,硬是笑眯眯的不同老三媳妇计较,甚至还满口答应老三媳妇的占便宜要求。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吧,老二媳妇有大局观念,不愿把事搞大,把双方关系搞的太僵,而老三媳妇则习惯性得理不饶人,她觉得自己是占据一定道理的,那就是孩子在老二家生病的,她就想顺势占点小便宜。   这些道理其实刚才在场的每一位成年人都懂,也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人懂道理是一回事,愿不愿意遵循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是啊,爱文和爱强要想逃避学习的话,哪里用得着爱泽来出鬼主意,就他俩兄弟这猴精样,早就学孙猴子那七十二变跑了。”赵父皱着眉头心疼粮食的喝了口太过稠密的粥,点名他是相信两个孙子的,绝不会做出教唆的事来,他必须明确的表明态度。   在赵爱泽生病发烧这件事情上,老二一家分明是无辜的受到了池鱼林木之灾,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责任在里面。   接着赵父又咬了一口把握不了火候而煎的有点发黑的鸡蛋,赵大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过他仍旧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说“老三媳妇那无理取闹的要求你别搭理,什么生病了嘴巴最叼,要吃猪蹄母鸡什么的,她怎么不说爱泽想吃唐僧肉呢?吃一口还包治百病的延年益寿呢,还烤野鸡,也不怕上火,病上加病。”   赵父看她儿子得的不是生病发烧,是嘴馋的矫情病。   刘兰秀:“……”发自肺腑的吐槽,她从来不知道她公公言语有这么犀利的时候,简直句句是把见血封喉的利刀,刀刀致命。   “爸,瞧你说的什么话,爱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呗,我这个亲二伯还不能给自家生病发烧的侄子送点好吃的补补了?”赵国生当然听出了赵父护着他们家的态度,他心里是高兴的,但是他也要做出相应的态度回应赵父,让赵父知道他没有跟老三家计较。   “就是,爸,姆妈,爱泽不仅仅是梅芳的儿子,同样也是我亲侄子啊,再说了,这俩臭小子也想吃猪蹄了。”刘兰秀很有默契的马上接过话笑着附和。   赵爱强:“……”骗人,他提过好几次了,一次都没答应,那语气好像是专门买猪蹄给他吃的一样,明明他才是附带的,沾了爱泽作死后生病的光,哼。   赵美丽:“……”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发生了什么事可见结果是好的,是向着她预计的方向发展的。   赵爱文:“……”他什么时候说过想吃猪蹄了?还有她姐刚才一闪而过的果然如此的笑容又是几个意思?他不过早上起晚了点,掉线了一下下,为什么大半个早晨都是懵逼的?尽管他现在搞清楚事情原委了。   “咦,爱华呢?在唐家岭还没回来?”早饭吃了一半,赵母慢半拍的才发现赵爱华不在家。   “还没呢,唐家岭有好几户人家娶媳嫁女,正忙着打家具呢。”赵国生喝稀饭跟喝水一样快,已经第三碗了。   “他自己的屋里的东西配齐了没?不是说年后就定亲了吗?”最近赵父赵母一直在关心和留意长孙赵爱民的婚事,留给这边的注意力就减少了许多。   “爸,姆妈,你听说过哪个木匠师傅家里缺家具的?”赵国生好笑的说,这好比农民不会种庄稼一样稀奇。   他那看似老实憨厚,实则扮猪吃老虎狡猾的很,早早就把新房需要的家具打齐了,万事俱备,只欠新娘嫁进门了。   “噢,那就好。”听赵国生这么一说,赵父和赵母不由自主的转动的脑袋打量起屋里的摆设和家具来。   赵国生这一家子早饭吃的和和美美,气氛融洽,有说有笑,似乎完全忘却了大清早的不愉快。   另一边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醒来吧,别装了,我刚才看到你眼皮子动了,正好这粥还是热了,你趁热喝了吧。”赵宏生叹了口气,看着作死导致自己真生病的小儿子,都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   或是平时太惯着他了,才会让他不知轻重的作死,拿自己身体来开玩笑,仅仅是为了跟他们大人作对,不让被逼着学习。   要不是刚才赵爱强过来送早饭时提了一嘴,赵宏生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臭小子生病发烧居然还有这种作死的内情。   “爸”赵爱泽烧得难受,一点劲都没有,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脸部红红的,心虚的睁开眼睛,假装刚醒来,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心里的小人却在一直蠢蠢欲动的责怪出卖他的赵爱强,怪他不守信用,不够兄弟义气,偷偷趁他发烧睡着了,背地里把实情告诉他爸爸。   听着儿子嘶哑,浓重鼻音的声音,赵宏生这一瞬间有几丝心疼和于心不忍,但理智战胜了感性,此刻他更多的是想亲口听到他承认错误。   “说吧,是你自己说实话呢,还是让我来替你说?”赵宏生努力克制住心里面那隐隐的担心,面无表情的冷冷瞥了他一眼。   赵爱泽:“……”都怪赵爱强,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就被无情的揭穿戳破,亏他半夜不睡觉,跑到后门吹冷风,好不容易真发烧了,结果到头一场空,全白费劲了。   “爸,你看我都生病了,你就别凶我了。”赵爱泽觉得头很晕,喉咙特别痛,连咽口水都痛,一点都不想喝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博取同情。   “哼,你这一招对我没用,还是想好该怎么跟我说吧。”他又不是王梅芳,被孩子可怜的表情和撒娇的语气糊弄两句就心软不追究了。   显然赵爱泽也明白这一点,他轻轻转动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下,没发现他姆妈的身影,这才垂头丧气的死了心,低头用嘶哑的声音认错:“爸,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我绝对不这么干了。”   要是有下次,他一定要避着所有人,免得再次被出卖,让他爸抓个人证物证的现行。   “哼,你还想有下一次?你还是想想你错哪了吧。”赵宏生看着贼心不死,死性不改的赵爱泽,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打过去,让他长点记性,吸取点教训。   “我错在不应该半夜不睡觉,故意去吹寒冷,让自己生病发烧了。”没意识到犯错根源和事态性质的赵爱泽揉着混混沌沌的脑袋说。   赵宏生看到他那不知所云的认错态度和摸不清自己究竟错在那的‘理所当然’的茫然,一口老血憋着胸口,吐不出咽不下的呛着。   “你错在不应该用装病来逃避学习,蒙骗大人。”赵宏生怒气汹汹的提高了怒斥的声音。   至于他半夜不睡觉,故意去吹寒风让自己生病发烧,那是他自己的作死,赵宏生觉得那是活该。   “呜呜,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蒙骗你们了,我头真的好晕,嗓子好痛,身体好不舒服,呜呜。”赵爱泽突然哗啦啦的毫无征兆的痛哭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委屈,他这不是真的生病发烧了吗?也受到惩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可以收藏一下作者收藏吗? 第152章   在赵爱泽屈指可数的生病记忆里, 只要他一生病,家里人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言听计从。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呢?他是真的生病发烧了啊。   发烧伴随着的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眼发黑, 身体各个器官都在叫嚣不舒服,很难受, 再加上赵爱泽的心理落差和胡思乱想,他愈加难受和委屈, 忍不住的抱头痛哭。   赵宏生:“……”   他还没开始训斥呢, 这臭小子倒是先哭起来了。   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鼻子,企图用眼泪来逃避责骂和惩罚, 这都是王梅芳平时给娇惯出来的臭毛病, 这样的男孩子长大后, 会有担当吗?   对比下二哥家三个侄子, 赵宏生更加怒气和郁闷,恨不得把他塞进娘胎里回炉重造, 免得惹他心烦。   “唉哟, 爱泽,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病情加重难受了?我马上让你二伯送你去县城医院。”王梅芳提着装有早饭的竹篮子远远在门外就听到了她儿子的痛哭声,她心急的来不及搞清楚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猜测和任意定义了。   秋医生:“……”这个女人,一大清早要恶意中伤他医术几遍才罢休,分明是那毛孩子犯错了, 被他爸训斥的羞愧难当的哭了,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呢。   要不是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勉强给赵母几分薄面,他很想在医馆门口挂个牌子,xxx和狗不能进入。   对那些质疑他医术的人,他一向这么简单粗暴,不留情面的残忍对待。   “既然他醒了,你们带他回去吧,记得按时煎药吃。”秋医生不给面子的板着脸准备赶人,别杵在这,看着惹人厌。   医者父母心,秋医生嘴上毒舌不饶人,医德还是很好的,他刚才又给赵爱泽检查了一遍,本身就烧的不是很厉害,刚开始发烧就及时的送过来了,现在烧也在慢慢的消退,回去吃几副药就能彻底好起来。   “秋医生,你开玩笑的吧,他这般哭闹的厉害,是不是病情加重了?”王梅芳没好脸色的又一次质疑的说。   这还是王梅芳留了口德,过滤后的话,用她‘耿直’的原话来说,你是不是医生?这么不负责?是个庸医吧。   “哼”秋医生犀利的眼神轻扫了她一眼,不与他计较,转头对赵宏生说:“宏生,该怎么煎药,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现在带他回去吧,这几天早上你记得带他过来复查一下。”   “好的,我听你的,明早再带他过来复查。”赵宏生对秋医生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不说两家之间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他小时候常生病,家里又穷,秋医生没少免费给他看病。   “宏生,你怎么也……”怎么也跟着胡闹,不把自家儿子的病情放在心上。   可惜,王梅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宏生冷冷的眼神给瞪住了,半截的话硬是给吞回了肚子里。   她怎么忘了呢?秋医生在赵家村德高望重仅次于本家的二大爷,她怎么能怀疑秋医生的医术和医德呢?真心关心则乱。   碰巧赵宏生那个冷漠瞪王梅芳的眼神被抱头痛哭,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的赵爱泽看见了,他立刻愣住收声不哭了,他感觉他爸是真动怒了,恐怕这次连他姆妈也救不了他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完全脱离了他的设想的原计划。   默默摸着晕眩发胀的头在想,在他发烧的这短短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赵爱泽惴惴不安的趴在他爸的背上,深深的把头埋进他爸那厚重的棉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点紧张不安。   “说吧,继续刚才的话题,趁着你姆妈也在,你好好反省下自己错在那。”刚进屋,赵宏生一点不怜惜生病中的赵爱泽,一把把他仍在火盆边的小椅子上,面色不喜的严肃道。   你不是想着有你姆妈在背后当靠山,天不怕,地不怕吗?现在就当着你姆妈的面,你好好说说她惯起你犯的这些错。   让某个人也意识到自己平素的教育是如何的失败和错误,免得经常沾沾自喜的自认为教的很好。   赵爱勇:“……”他爸这事怎么了?他弟不是生病发烧了吗?刚起床的赵爱勇还没摸清事情发展的脉络。   赵爱东:“……”他弟绝对是犯什么严重的错误了,以至于在生病发烧时都不放过,不过,她姆妈不是说他弟是在二伯家生病的吗?看这种情况,里面很有问题啊。   王梅芳:“……”孩子还在生病呢,你就不能轻言细语,等他病好了再问不行吗?   “宏生,孩子还在生病呢,你别那么凶,吓着他了。”王梅芳看不惯的习惯性开口帮腔。   赵爱泽是她最喜欢的小儿子,不光聪明机灵嘴又甜,关键是这孩子最像她,不论长相还是性格。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平时惯着,他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看看爱勇,看看爱东,在看看大哥二哥家的孩子,那个像他一样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分轻重,不知好歹。”堂兄堂姐好心好意帮你补习功课,你倒好,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还撺掇人家跟你一起装病逃避学习?赵宏生听到自家最小的侄子语重心长的提那么一嘴,他老脸臊得慌,无地自容。   “赵宏生,你什么意思?你好端端的凶我?怪我?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头上推,我怎么惯着他了?爱泽身上哪一点不好?你说啊,说啊。”王梅芳这些年被赵宏生娇宠的有些恃宠而骄了,脾气大得很,好些年没有受过气了,更不用说是赵宏生吼她,让她闭嘴了。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种宠爱,她会习以为常的恃宠而骄,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好比如现在的王梅芳。   自从结婚到现在,多少年了?除了刚结婚那几年,没分家,跟着公公婆婆一起吃住,没摸清婆婆软骨时,看过一两年脸色,分家后,日子就更好多了,基本上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赵宏生无条件的宠着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般怒吼过她,更不用说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不留情面。   “赵宏生,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觉得大哥二哥家的儿子好,你去认他们做儿子好了,我儿子不需要你喜欢,看你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等你死了,谁给你摔盆子,你就在阴曹地府做个孤魂野鬼吧。”王梅芳真生起气来,头脑发昏,那是六亲不认的口无遮拦,百无所忌。   赵宏生听她这一番强词夺理的信口开河,胸口闷气不顺,气的脸红脖子粗,伸着一只指点的手指在空中不停的抖。   真是,她还有理了?还真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对吗?   “好啊,赵宏生,你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恼羞成怒的想动手打我了?打啊,你来打我啊,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我看你敢不敢打。”王梅芳破罐子破摔的撒泼,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   被一个女人用手指着鼻子逼到这个份上,赵宏生要是再能忍,他就不是男人了。   不就是逼他动手打她吗?以为他不敢吗?   怒气冲天的赵宏生撸起袖子,三步两步走到王梅芳面前,眼睛里的怒气已经凝结成实质的冰渣了,恐怖的很,他高高的举起手臂,准备动手时,王梅芳突然愣神的哭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她无法相信赵宏生真的敢动手。   他们是自由恋爱认识的,婚前赵宏生说过,这一辈子会宠着她,依着她,想要星星绝不给她摘月亮,还保证过,是男人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   “轰隆”一声巨响,烧得正旺膛的火盆就那么被赵宏生不怕烫的徒手给掀翻了,‘呲呲’的小火焰还在地上顽强的燃烧。   最终,赵宏生还是没下的了手,不知道是因为王梅芳突如其来的眼泪遏制住他的行为了,还是他本来就只是虚晃动作,吓吓她罢了。   总之,应该落在王梅芳脸上的那一巴掌变成了狠狠的掀翻了旺膛的火盆。   赵爱勇:“……”他惊呆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他爸发这么大的怒火,不是说爱泽的事吗?怎么扯到爸妈吵架上去了?   赵爱东:“……”他愣住了,连棉鞋上正在呲呲燃烧的小火苗也没有差距,傻傻的看着不可控制的场面。   赵爱泽:“……”他是真被吓着了,事情起因就是因为他故意假装生病逃避学习,他爸让他认错,他抱着有靠山的心理愣是傻傻的哭,想求助于他姆妈。   他没想过这件‘无举轻重’的事会导致他爸妈吵架,甚至动手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求小伙伴们收藏作者收藏   最近天气常下雨,希望小伙伴们多注意气温变化。   明天要高考的莘莘学子们,请加油! 第153章   之前他不是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吗?每次都高高举起, 轻轻放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过去了啊?为什么唯独这一次就变了样呢?   赵爱泽想不通,直愣愣的瞪着大眼睛, 微张着嘴巴傻愣愣的看着。   “呜呜呜呜”王梅芳撒泼打滚的跌落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泣。   在那一巴掌没有落在她脸上时,她心里鬼使神差的轻松了口气,却也是真的吓着了, 由刚才的干哭干嚎变成了真哭,伤心的流泪。   赵宏生不可察觉的瞥了眼身上没有受伤和明显被烫着的王梅芳, 转过头,不准备理睬她, 他还要借着机会继续教训不知悔改的赵爱泽。   “赵爱泽, 继续说说你犯了什么错吧。”赵宏生连名带姓的叫他,可见心中的怒火还未消灭。   只见赵爱泽条件反射的看向坐在地上的王梅芳,好似还在犹豫不决, 不知道他姆妈这座靠山还稳不稳当。   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的赵宏生冷笑了下, 眯起眼睛说:“别指望你姆妈了。”她现在自身难保, 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呢。   “爸,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应该装病,我不应该蒙骗你们。”赵爱泽委屈又不情愿的哭泣声中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这个错认得心不甘, 情不愿, 他虽然抱有蒙骗和逃避的心里,可是事实上,他付出行动了,是真的生病发烧了啊。   “很好,你能意识到错误是好的, 等你病好了,你好好去跟你二伯二伯母道个歉,他们一直误以为没照顾好你而自责,还有好好跟堂哥堂姐道歉,他们一心想帮你提高成绩,你却一心想拖着他们下水一起弄虚作假的逃避,知道吗?”赵宏生知道什么样的惩罚对赵爱泽来说是最难接受的,这孩子像他姆妈,特别爱面子,哪怕人人知道他错了,他也死鸭子嘴硬的不认错错误,更不会去道歉,只会顺着他姆妈的巧舌能辩帮他找黑锅。   也许以前真的太惯着他了,总觉得他犯的那些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错,有人愿打,有人愿挨,背锅的人自己都不出来吭声,他也就和稀泥抹光墙的一推六二五的糊弄过去了。   现在看来,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瞧瞧赵爱泽被他们娇生惯养宠成什么样了?太不懂事了,犯错就躲到他姆妈屁股后面。   “呜呜,赵宏生,你凭什么说爱泽撺掇他们两兄弟?而不他们两兄弟合起伙来撺掇他?爱泽才多大,他哪有那么多小心思,我看你就是喜欢侄子,不喜欢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作死的最高境界就是王梅芳现在这样,自身难保了,还明知故问的故意歪曲事实。   赵爱勇:“……”哎哟,他姆妈哟,能不能消停点啊,没看到爱泽自己都承认了吗?再说了,就他小弟那个性格,这种事做起来毫无压力,得心应手,好吗?   赵爱东:“……”感觉跟弟弟比起来,他和哥哥都不是亲生的,这护短护得毫无底线可言。   “你能不能住嘴?没看到我在教育孩子吗?他就是这么被你惯坏的,你就惯着吧,等有一天他杀人坐牢了,你跑去跟警察说,被杀的那人有病,我儿子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杀人呢?”赵宏生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讽刺。   王梅芳:“……”   “你说什么呢,你儿子才是杀人犯,呸呸呸。”王梅芳猛地发现这句话不对劲,马上又呸呸呸了几下,又说:“你就见不得你儿子好,是吗?我看爱强那小子鬼贼着呢,这事说不定就是他想出来的,还推到我儿子头上来。”   瞎子都能闻出事情真相了,没有可能精明狡猾的王梅芳没看出来,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仅仅是赵爱泽装病不装病的事啊,完全上升到赵宏生和王梅芳两口子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及过往残留的矛盾。   这件事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了,一根引到他们爆发战争的导火线。   王梅芳的一口咬定不松开,不承认错误,不过是和赵宏生的意气之争,赌气和抬杠罢了。   如此在孩子面前丢面子,自尊心极强的王梅芳会那么容易放过放过在她面前‘软柿子’好脾气的赵宏生?不扳回一局?   赵宏生可是真的要动手打她,她忍得了这口怒气?   女人一旦生气发怒,那是没有理智和逻辑可言的。   “我懒得跟你这个泼妇讲道理,不可理喻。”说完赵宏生身心疲惫揉了揉突突痛的太阳穴,想暂时出去透透气,让彼此冷静冷静。   再这么胡搅蛮缠的争执下去,他担心自己会真忍不住动手揍人。   “什么?你说我是泼妇?你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可理喻了,你给我说清楚,不准出去。”王梅芳麻利的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一个冲刺就跑到赵宏生身边拽住他。   誓有种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门的不罢休,整个人像个八爪鱼,死死抱住赵宏生的双腿不放手,眼睛通红的直掉眼泪。   赵爱勇:“……”怎么觉得他姆妈脑子有问题呢?他的教育很成功,他弟都认错了,他们都达成道歉的协议了,他姆妈又临时来这么一着。   赵爱东:“……”不行,他要去找他爷爷奶奶过来,恐怕真的会打起来。   赵爱泽:“……”他都认错了,还想怎么着?怎么又吵起来了?   赵宏生家吵得热火朝天,哭声连连,隔壁邻居都听到了,操心的张望着头往他们屋里偷看。   赵国生家。   “爱文,爱强,我让你们爸妈今天给你们放假,跟爷爷去河边捕鱼去,你们不是常嚷嚷着让爷爷教你们吗?今天爷爷心情好,走。”一顿味道极差,孝心极佳的早饭让赵父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立刻放晴了。   “胡说八道,这么冷的天,带孩子们去河边捕什么鱼?小心邪风入体,别听你爷爷的,听奶奶的,在家待着,奶奶今天给你们油炸香芋头吃。”赵母可舍不得他宝贵的孙子一个个都生病发烧,连忙阻拦。   “呵呵,什么放不放假,我现在是不逼着他们学习了,他们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我哪里管的着。”刘兰秀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自嘲道。   “呵呵”赵国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转过头憋笑。   赵父和赵母那个不是人精啊,一听刘兰秀着自嘲的语气,再看赵国生那憋不住的笑意,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很配合的一唱一和道:“那这样不是更好了,你们不是常抱怨学习太苦了吗?寒假还不得空闲?现在有时间玩了,走,爷爷带你们去捕鱼,顺便放放牛。”   “哎呀,美丽啊,你年纪小,学东西快,跟奶奶学织毛衣去,你姆妈那笨手笨脚的教了好几遍,那个图案花型她就是学不会。”赵母亲密的拉着赵美丽的手,摆出一副要拖着她走的样子。   赵爱文:“……”   赵爱强:“……”   赵美丽:“……”   爷爷,奶奶,你们的演技太假了,太烂了,一看就看破了。   这种程度的配合,简直是在帮倒忙。   前些日子,赵爱文和赵爱强千方百计想要逃避学习,求他爷爷教他捕鱼,甚至主动要求去放牛,这些要求一一被无情的冷漠拒绝了。   理由是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补习英语。   还有赵美丽,上次她对新买回来的毛线特别好奇,很想学着织毛衣,她还没把毛线缠成球就被她奶奶夺了过去,让她不要不务正业。   鬼晓得她奶奶那个不务正业的词是从哪里听来的。   “爷爷,奶奶,我们要在家好好学习,你们常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吗?我们都学了这么长时间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年了,过完年,他们就算把这段苦日子给熬过去了。   还有就是,这段日子的埋头苦读,他们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英语有了进步,在做她姐出的英语试卷时,很多单词和语法他们都看得懂,认得了,不再是abcd的胡乱瞎填了。   “噢,是吗?那真可惜,爷爷还在想你奶奶不同意我带你们去河边捕鱼,爷爷打算带你们去县城提前买年货呢。”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赵父笑眯眯的抽着旱烟,一脸的惋惜摇头。   赵爱文:“……”呵呵,编吧,就编吧,他是不会相信的。   赵爱强:“……”现在反悔来得及吗?他好久没去县城了。   赵国生和刘兰秀很不厚道的低头笑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可是两座宝山啊。   “听说你今天早上唱了一场好哭戏?现在这场戏的结局,你还满意吗?”赵国生低头压低声音,在刘兰秀耳边窃窃私语的挑眉一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有事,四更就没有了。   每次看到你们在评论区说什么等四更,我都不好意思了,所以,一般我都不敢去看评论。 第154章   “呵呵”刘兰秀眉语目笑的侧微抬头, 笑而不语。   凭什么熊孩子常年在用那幼稚到弱智的演技在他们面前自信的演戏,她就不能偶尔坑他们一把呢?   刘兰秀讨厌熊孩子那副他们的被逼着读书的不情愿模样, 好似他们是在为她读书一样。   如此一来,他们读书会由被动变主动,心里不再有是受人威胁和逼迫的了。   奥斯卡欠天底下所有父母一座奖项。   “算了, 既然你们想在家学习,我和你奶奶就不耽误你们几个了, 爷爷去河边收渔网去。”赵父用烟杆敲敲桌子,一脸笑意的站起身, 那语气要有都敷衍就有多敷衍, 生怕他们几个熊孩子听不出其中的故意惋惜含义。   赵爱强:“……”语气能不能再假一点?   赵爱文:“……”如果真跟着一起出去野了,不知道他爷爷会不会暴跳如雷的急跳脚,一个劲的劝他们读书?   还没等赵母拄好拐杖, 院子外传来了急切中带哭泣的声音:“二伯, 二伯母在家吗?我爸跟我姆妈在家吵起来了, 差点就要动手打架了, 你们快跟我去看看。”他本来打算去爷爷奶奶家,路过他二伯家, 心急如焚的他不愿舍近求远。   隔壁邻居已经劝阻不了赵宏生两口子的熊熊怒火和一触即发的暴脾气, 拉架的过程中还被王梅芳那锋利的指甲给挠了几爪。   那好心劝架的邻居顿时心里就不乐意了,这明显是故意的,瞧他们两口子纠缠打架了半天,也不见她舍得往赵宏生脸上去抓啊?   被抓了一脸的邻居是看明白了,她还是不掺和进去了, 忙半推半拉的从他们夫妻的战斗中退出了,纠结着一脸扭曲的脸,于心不忍的看到几个孩子惊慌失措的红着眼睛,只好帮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去请自家长辈过来协调。   “怎么回事?还动手打架了?”赵母满是皱纹的额头下紧皱着眉头,诧异的用拐杖敲着青砖的地面,砰砰的响。   发生了今天赵爱泽装病蒙骗人却真的搞出发烧的事,他们两口子回去关上门来不讨论或者争执两句还才奇怪。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动真格了,还确确实实的准备干架了?   这一点是赵家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毕竟在他们老赵家,男人动手打女人的事还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爱东,别着急,奶奶跟你回去看看。”赵母不急不忙的整理有些皱子的大棉袄,这一身可是她最喜欢的棉袄,至于老三两口子吵架打架?恩,她儿子一个大男人总吃不了亏的,让老三媳妇受点教训也好。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三在他媳妇一步一步的教唆离间下,距离忘记她这个老娘的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别当年迈体衰的爹妈是傻子,很多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父母愿不愿意戳穿的心思和事,晚辈在他们眼中,没有他们看不破的。   莫名的,一想到老三媳妇有可能被打,赵母狠狠的长吁一口郁闷的浊气,心里偷乐的想发笑。   当然,赵母也知道,老三媳妇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是跟她往日的纵容有关。   究根结底,还是她重男轻女的思想助长了她某些底气和焰火。   “美丽,过来扶着奶奶,人老了,不中用喽,走路还要人搀扶了。”看着白白净净笑起来有着两个好看梨涡的孙女,赵母偶尔觉得,其实看习惯了,也很顺眼。   “噢,好的,奶奶。”被突如其来点将的赵美丽一脸惊诧的受宠若惊,小碎步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赵母。   最近她爷爷奶奶跟打了化肥一样,如同水田里的秧苗,打了化肥尿素后,那秧苗蹭蹭蹭的往上长,跟他爷爷奶奶最近对她的态度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这种亲密和蔼的态度是好还是坏?反正赵美丽感觉这种态度挺奇怪的,没头没脑的让她摸不着头脑。   赵国生:“……”不是打起来了吗?为什么他爸妈一脸淡然,一点都不着急,还刻意的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刘兰秀:“……”女人最了解女人,婆婆能看穿儿媳妇的那点小心思,同样,儿媳妇也能了解婆婆那点小肚鸡肠。   “爱文,爱强,好好待着家里看家,随便把猪给喂了。”刘兰秀瞥了眼蠢蠢欲动,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两个儿子,彻底拒绝他们想一起去看戏的想法,半强迫性的留他们在家喂猪。   学不学习,就看他们的自觉性了?她明面上说过不逼迫他们了,就理应不该这么快拿手扇自己的脸。   “噢”   两兄弟兴恹恹的应了声。   “二伯,快点。”赵爱东火急火燎的跑在最前面领路,看着远远落在他身后的一行人,他急迫的催促。   赵国生:“……”他倒是想快点赶过去看情况,可是赵母一个劲的给他使不着急的抽筋眼神。   在赵母有意无意的拖延时间下,等他们一行人赶到时,赵宏生家堂屋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黑色烧了一半的柴火小棍子以及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凳子。   “爱勇,你爸妈呢?”不是说动手打起来了吗?只有杂乱不堪的物证留着地上,没有挑起事的双方当事人?很少看到老三媳妇丢人现眼,刘兰秀抱着不可见人的幸灾乐祸心里故意蹙着眉头担心的问。   赵宏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口子感情怎么样?老赵家的人再明白不过了。   他能狠下心来给王梅芳一个耳光都是破天荒的惊天动地了,所谓的打架,绝对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现在再看看这一屋子的狼藉和乱七八糟的痕迹,更加说明没有狠狠的动手暴揍人,要不然屋里的东西就不会遭殃的收到牵连了。   “我姆妈带着爱泽去外婆家了,我爸在他屋里睡觉。”赵爱勇不知所措的站在堂屋门口,任凭寒风袭来,似乎有种做梦的错觉。   “啊?爱泽还发着烧呢,她怎么乱来,你爸也不拦着点。”听到老三媳妇把小孙子带回娘家了,赵母忍不住的跳出来指责了,她不心疼儿子,赵母还心疼孙子呢。   赵爱勇:“……”那种情况下,他爸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哪里还有心思阻拦,只会巴不得让他们走,还死死的拽着他,不让他去阻拦。   在这件事情上,赵爱勇是站在他爸这边的,他姆妈实在是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了,活脱脱一个泼妇。   噢,想起前几天,他姆妈还在劝说他不要去部队当兵,她已经帮他相中了一个女孩子。   呵呵,看看他姆妈的性格,今天这凶猛的战斗力,忽然,他觉得这些年,真是苦了他爸。   所以,他还是按部就班的听从他爸的话,去部队里当兵吧,媳妇什么的,太早了,太可怕了。   还特么是他姆妈相中的女孩子。   “奶奶,你别担心,爱泽他已经不发烧了,秋医生说再吃几天药就好了。”眼尖的他早看到他姆妈把药草一起给打包走了。   不过,是什么时候打包好的呢?还有他姆妈是打算长期住在他外婆家吗?为什么还带了家里的存折?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他姆妈带走存折的,谁让他姆妈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星星点点的念叨,感觉像是故意那么说的。   “哎,你们爸妈吵架就吵架嘛,干嘛要牵扯上爱泽,不知道他这个寒假要补习吗?”大人吵架打架,遭殃的还是小孩子。   赵母此刻整颗心还沉浸在孙子将来有出息,能考大学的幻想中,不免在这时候还不忘寒假补习的事。   赵美丽:“……”奶奶,就算他再来补习,她也不敢教了。   为了逃避学习,今天能把自己搞成发烧的,谁能猜到他明天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个,奶奶,你去看看隔壁的红妹婶子,她来帮我爸妈劝架,不小心被我姆妈抓伤了脸。”身为长子,在这一刻,赵爱勇觉得自己需要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他爸妈是指望不上了,一个气得带着弟弟回娘家了,一个气得躲到屋里生闷气睡大觉去了,还有一个懵懵懂懂红着眼睛,一脸惶恐不安。   “啊,你姆妈还真动手了?那你爸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母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她儿子有没有受伤,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面放放。   “老头子,国生,坚持下宏生身上有没有受伤?”赵母不放心的拄着拐杖挪步到赵宏生的屋门外,伸长着脖子往里看。   她倒是想冲进去亲自检查,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儿大不由娘,总有些不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全天没精神,朋友约我一起吃饭都不想去。   不是今天高考吗?昨晚楼底下有个弟弟今天要考试,隔壁半夜里洗衣服,那水全部滴到阳台的遮挡板上,很大的声音,那个弟弟应该比较紧张,他睡不着,半夜来敲门,敲门声惊天动地的,最后不知道怎么还吵起来了,反正很大声,很吵闹。 第155章   “奶奶, 那个我爸他没事。”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爱勇心里替他姆妈发虚, 这巧合也巧合的神奇了,感觉就像是故意的。   这种巧合真的很令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不说被抓了几爪子的红妹婶子表示怀疑, 就连自家人赵爱勇也站不住脚跟的心虚。   他们兄弟几个也参与其中在帮着劝架和扯架,神奇的事, 他们一家人包括正在纠缠打架过程中的赵宏生都安然无事,偏偏就那位好心的红妹婶子受到了无妄之灾。   “咳咳, 姆妈, 我们先去看看红妹吧,要是严重的话,送她去秋医生那里看看, 拿点药擦擦。”一直很是怀疑的刘兰秀听赵爱勇这么一说, 所有的事都能想通了。   她就说, 赵宏生怎么可能真的动手打人呢?顶多就是纠缠在一起做做打架的花架式, 要不然这一屋满地的狼藉是什么?   真打架打到满屋狼藉,东西就砸碎了, 人会没事?还能逻辑清晰, 思维正常的整理的东西,拿上存折再带着儿子回娘家?   这下,刘兰秀挺庆幸自己来得晚,如若不然,一直跟她不对头的妯娌还不借机在她劝架的拉扯中, 给她也挠上几爪子?   那时候,她你能说什么?   “噢,走吧,去看红妹。”听到儿子没事,赵母的理智马上回归,片刻理出思绪,猜测出事情的大概。   只有赵美丽一个人直愣愣的皱着眉头,不假思索的在脸上嫌弃这一地的破碎桌椅,想了很多,猜测很多,怀疑很多。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家里刚从后山林场哪里买回来的木材会不够用,大概又会被她三婶用各种借口和理由‘借’了去,还是那种免费不出工钱让她大哥打造好成形的新桌椅。   等着看吧,她的预感是不会出错的。   “美丽,走了,发什么楞啊?是不是被吓着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就你两个弟弟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回去看着点,督促他们把鸡鸭也给喂了。”刘兰秀担心赵美丽被眼前一地的狼藉场面给唬住了,连忙赶她回去。   赵美丽:“……”呵呵,要不是亲眼看到动刀动枪的动真格打架,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哪那么容易被吓到。   还有她两个弟弟都是十几岁的熊孩子了,独自在家待着哪里需要担忧了?明明是想让她回去监督他们学习,不让他们在家胡闹,硬是说让她督促两个弟弟喂鸡鸭?   把监督学习隐晦的说成督促喂鸡鸭?这比喻也没谁了,就不怕她脑子一根筋,听不懂?   “噢,知道了。”赵美丽给她姆妈一个她懂的委婉笑容,点了点头。   由赵爱泽逃避学习而引发生病发烧的事件,有了很精彩的开头和比较惊讶的过程,只是结局有点差强人意的不如愿了。   如果把这件事比喻成一篇作文的话,作文的开头写得很好,比较惊艳,很能引起人继续看下去的**,中间过程也不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唯有结局,太唐突了。   给人一种头重脚轻,虎头蛇尾的不协调感。   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点赔礼道歉小孩子之间的事,会上升到赵宏生两口子吵架打架,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回娘家的严重上来。   这个结果倒是蛮符合赵爱泽的逃学心里的,他不是之前有计划过离家出走去赵芬娟伯伯家吗?现在如愿以偿了。   只是,有一点很不好。   为什么他们犯的错,要让赵父赵母和其他两家兄弟来扫尾擦屁股呢?   帮忙赔礼道歉,帮忙安抚孩子,帮忙收拾屋子,还要帮忙劝和。   “兰秀,我看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太好说话了,要换成我,我不得手撕了她。”唐秀萍家里最近为了儿子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昏头昏脑的事多着呢,她一点都不想帮老三这一家子扫尾擦屁股。   “秀萍嫂,你千万别这么说,瞧见我脸上没,不等你手撕了她,她就先把你脸给抓破了。”无妄之灾的红妹一脸无奈的摇着头说。   她不过好心好意去劝个架,架没劝好,还惹来一脸抓伤,看到他们一家人完好无损的白净脸蛋,搁谁,谁心里舒服?   “哼,她敢跟我动手?我就剥了她的皮,也就你们这些斯文人下不了狠手,就她三爪子力气,你们也能受伤?”一个没怎么干过重农活的妯娌,哪里是她的对手?唐秀萍一脸的不屑。   “你……我是去劝架,又不是去打架。”无心哪里比得上有意,不受伤才怪吧,红妹也不好意思在王梅芳两个妯娌面前说太多不好的话。   不管怎样,她们是亲戚,是妯娌,低头不见抬头见,时常聚在一起聊天。   “算了,我不说你了,我说兰秀呢,等王梅芳回来,我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她是不是要你炖猪蹄和母鸡给她儿子吃?”唐秀萍一向看不惯娇生惯养柔软绵绵的王梅芳,装成旧社会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娇的很。   “是啊,怎么了?”刘兰秀早知道自家弟媳是什么样的人,觉得她的要求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有问题了,还记得上次姆妈摔跤吗?就是摔伤了腰的那一次,那天晚上不就在她家院子里的树下跌倒的吗?”唐秀萍皱着眉头翻白眼,很详细的提醒。   刘兰秀:“……”她大概猜到唐秀萍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真的,要不是唐秀萍把这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摆在一起作比较,刘兰秀真想不到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   那就是责任问题。   潜意识和潜规则里,在谁家生病和跌倒就应该由谁负责任,这是王梅芳在这次事件中表达出来的态度。   怪异的是,王梅芳似乎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上次赵母的摔跤,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算了吧,嫂子,我看红妹她这脸上的伤也不是很严重,秋医生已经给她开了药,我们陪她一起回去,顺便跟姆妈说一声,让她别担心。”刘兰秀不想旧事重提的一并概论,主要是她良心不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你对我好,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我对你好,不一定要求对方也同样对待自己。   刘兰秀就是这样,赵母在王梅芳家院子里摔跤了,作为儿媳,她出钱出力的又炖点好吃的,那是应该的,这和撑不承担主要责任没有关系。   而这次,小侄子在她家生病发烧了,她认为自己有看管不严,不够细心的过失,给侄子炖点好吃的补补,很正常。   “怎么能算了,凭什么姆妈在她院子里摔跤就成了三家的责任,她儿子在你家自己作死的搞生病发烧就赖定你家了?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她做人做事的标准和态度有问题,两面派。”唐秀萍倒不是心疼给婆婆看病的那点钱,就是看不惯她这么为人处世。   “哟,原来他们吵架的原因还有这事啊,我支持秀萍嫂,好好跟她理论理论。”一直觉得王梅芳嘴甜会做人的红妹经过今天这事,她心里有其他想法了。   绝对不完全是王梅芳抓破她脸,她在故意找茬的煽风点火,很大一部分也是在为赵母抱不平。   红妹她爸也是和赵母,秋医生一样,逃难过来,相对而言,他们这些不是赵家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会抱团取暖,哪怕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融入到赵家村,没有隔阂了。   但是,一旦涉及到拉帮结派和站队的敏感问题,他们又会不由自主站成一团,他们那一批逃难而来的人群,自动结成一家人,都当是对方的娘家人。   就在刚才,赵母还一脸着急的要亲自杵着拐杖送她到秋医生这里看伤,她连忙拒绝了。   哪敢啊,也不看受不受得起。   “你看,连红妹都支持我,你还在犹豫什么?”唐秀萍觉得一个外人都觉得王梅芳为人处世有问题,她这个妯娌还在犹豫什么呢?   刘兰秀:“……”她觉得她大嫂是在看戏不嫌事大。   “等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说吧。”心中本没有气的刘兰秀被唐秀萍这么一怂恿和劝说,她有着意动了。   可惜,后来被赵国生一句‘你就让爱强给爱泽送了碗美丽熬得粥和两个鸡蛋就想以此为借口,舌战得过她?’给打消蠢蠢欲动的念头。   “哎,宏生也太没用了,一个大男人,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打不过。”要知道唐秀萍早就想收拾这个表里不一的弟媳了。   刘兰秀:“……”深有同感。   两妯娌不可言喻的相视一笑,似乎都很能体会那种胖揍王梅芳一番的心情。   红妹抽搐着疼痛的嘴,瘪了瘪嘴,心道,王梅芳用手使劲抓破她脸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出来手无缚鸡之力,感觉能乱拳打死师傅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小伙伴们收藏作者收藏 第156章   年关将近, 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久到赵爱华已经从唐家岭忙完回来了。   “国生, 你说梅芳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还要宏生用八台大轿子去接不成?明天就是勇兵结婚摆酒的日子,她这个三舅娘真的不去了?”刘兰秀掐指算了算,再三天就是爱民结婚摆酒的日子, 要是王梅芳错过了明天的酒席,那就意味后几天后的那场酒席也不会出席。   外甥和侄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不去西家去东家的糊涂事,她应该做不出来。   “这事让宏生去头痛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赵国生现在对老三家的事, 那是敬谢不敏,不敢招惹,也不感兴趣。   沾上和王梅芳这个弟媳有关系的事, 那基本是没有什么好事, 且像狗皮膏药一样, 甩都甩不掉。   实在是不想同这类人打交道, 太胡搅蛮缠的蛮不讲理了,明明很好解决的简单事, 她硬是要搞出些新鲜花样来膈应人。   “好奇嘛, 就顺便说说,你当着以为我喜欢管他们家的那摊子烂事啊?我就担心爱泽再被她那样护着教育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惹出大麻烦来。”老三家,除了弟媳妇,其他的人, 刘兰秀还是挺看得顺眼的。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是亲母子,你一个二伯娘操心什么?这管教的事还有宏生呢。”赵国生知道刘兰秀刀子嘴豆腐心的又动了恻隐之身,不愿意侄子小小年纪被就王梅芳给惯坏了。   可是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看不惯就能改变的。   就王梅芳骨子透着的霸道性格,你想管教她儿子?或者在教育孩子的问题跟她提意见和要求,她会视为你在挑衅,会跟你吵闹的不死不休。   “是啊,我一个伯娘操哪门子闲心?我还是给我儿子炖野鸡吃去。”被赵国生泼了这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刘兰秀再擦拳磨掌的想横插一手也懂得收敛和冷静下来了。   真是日子越过越好,她的心就越来越心软,人也越来越慈善,想管的也越来越宽。   何必呢,吃自己家,操别家心?她是吃饱了撑得慌?赵国生这个亲二伯都撒手不闻不问,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多此一举,图什么?   “去吧,炖烂一点,给爸妈也送点过去。”赵国生轻轻笑道。刚从赵父赵母家拎了大半桶两根手指宽的鲫鱼回来,要礼尚往来的送点野鸡过去。   “知道了,大孝子诶。”不用他提醒,刘兰秀自会这么做。   赵国生隔着火盆旺膛的火焰,看向三张认真学习的包子脸,笑而不语的满意点头。   果然还是刘兰秀欲擒故纵的方法管用,经过刘兰秀那一场半真半假的哭戏,现在这两个熊孩子已经不用他们大人督促和监督了,自发的缠着他姐给他们补习英语,努力学习。   听着火盆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呲呲响声,用民间俗语的话来说,火欲旺,呲呲响,代表有客人要来家做客了,这和吃饭时,桌上多拿了筷子和碗是同样的道理,有着异曲同工的相同含义。   “爸,冷死我了,我们家什么时候再起一间杂房给我做木匠活啊,这天一下雨,爷爷那就房子就漏雨,根本待不下去啊。”赵爱华头发和棉袄上还零星的沾惹上几滴湿湿的雨水,只见他缩着脖子,搓着手,一阵风的跑了进屋。   “快坐这边来烤烤火,暖暖身子,你那杂房,过完年就给你起好。”要不是最近事多,又接近年关,赵国生早就想动工了。   每次看到赵爱华穿梭在破旧漏雨灌风的屋子里抗寒做木匠活,他就替刘兰秀心虚,为了几只野鸡和野兔子,就那么任性的霸占了自家的旧房子。   “嘻嘻,爸,我给巧儿他们家打造一套新家具,我姆妈没有意见吧?”赵爱华憨厚的脸上露出标志性傻笑的八颗白牙,一脸忐忑不安的询问。   为了讨好老丈人,赵爱华也是够下血本的了,愣是把攒了许久的全部家当统统拿出来从后山林场买了些木材,想给他老丈人家打一套新家具。   “怎么?要是你姆妈有意见,你就不准备打造一套新家具了给你未来老丈人了?”赵国生故意憋着坏的寻他开心,逗他玩。   赵爱华:“……”他爸的这个回复好犀利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要是我姆妈态度坚决反对的话,我当然听你和姆妈的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说话技巧还是他爸私下教的,现在是验证这句实不实用的关键时候了。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半路上任的便宜父亲赵国生也是一样,他知道赵爱华的话,华而不实,在跟他打太极,他听着耳朵舒服。   “臭小子,也学会油腔滑调的耍滑头了,放心吧,你姆妈才没有那么小气呢。”既然是诚心结亲家的,刘兰秀自然不会小气巴拉让亲家心里有疙瘩了,赵国生有时候觉得刘兰秀很极端,很矛盾,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   别人家的婆婆要是不喜欢儿媳妇,连带着亲家的关系也亲密不到哪里去,更别说同意自家儿子往未来亲家家里送家具了。   刘兰秀不一样,只要她儿子喜欢儿媳妇,她可以想法设法说服自己慢慢喜欢上看不顺眼的儿媳妇,尽力的做到关系融洽。   在这一点上,赵国生很佩服她。   佩服的不仅仅是她那强大到能克制住的意志,能自己说服自己喜欢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还有敬佩她那颗强大的母爱慈心。   就凭这一点,赵爱华要是胆敢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一个巴掌扇死他,再让他们小两口净身出户。   “嘿嘿,谢谢爸。”赵爱华知道,这其中绝对有他爸在帮忙说好话。   “行了,别傻乐了,要谢,谢你姆妈去,帮你姆妈烧柴火煮饭去。”赵国生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着扮猪吃老虎的赵爱华。   小样,还跟他来这一套,就他那点哄人开心的说话功底,都忘了是谁帮他打通任督二脉了。   屋内的火盆烧得呲呲呲旺膛的作响,屋外的冬雨噼里啪啦的嗒嗒奏着不成调的曲子,赵国生捧着一本被火焰熏的发黄带黑的英语书读得津津有味。   比起赵美丽的英语发音,他的更为标准和好听。   所以,赵国生丝毫没有察觉到赵美丽奇怪而又隐晦的眼神,时不时的瞥了过来。   “咚咚咚,二哥,二嫂,在家吗?我们进来了?”啪啦啪啦作响的雨声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不认真听,感觉不出来有人在敲门。   “哟,二哥,二嫂,孩子们都在家呢?”王梅芳没有丝毫尴尬的露着一张笑脸,顺手把手中的雨伞递给身后的赵宏生。   赵国生:“……”说曹操,曹操到,以后在家里,坚决不能提到王梅芳的名字。   对于赵宏生能在今天把王梅芳接回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要她还想在老赵家过下去,不跟赵宏生离婚,她就不能耍小性子的不去外甥结婚的摆酒宴席。   或许刘兰秀和别人觉得这没有什么,只是赵国生和赵宏生两兄弟谈过,赵国生语重心长的跟赵宏生说,女人可以宠着惯着,但不能触及底线,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不能姑息养奸的视而不见。   要想把日子过下去,就赶在勇兵结婚前回来,别搞得大家脸上难堪,把关系搞太僵。   另一句没说出来的话,那就是过不下去了,就离婚。   这个年代的农村,普遍来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且大部分丧偶的女人都没有再嫁。   估计赵宏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用离婚的潜台词逼着王梅芳回来的吧?   不然,王梅芳会这么灰溜溜的乖乖跟着回来?   “是啊,在家呢,你们吃饭了没?要不中午在这吃饭吧?”刘兰秀抽搐着一张笑脸客气到,心道,这么大的冬雨天,他们不在家?能在哪?   “不吃了,我们来你们家,主要是来道歉的,二哥二嫂,我那天看到爱泽生病发烧了,心急的态度不太好,说了某些不该说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放了屁。”王梅芳厚着脸皮笑着连忙道歉。   “哟,瞧你说的什么话,自家人,那有那么多讲究,那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爱泽呢,他病好了吗?”刘兰秀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王梅芳上门低头认错了,她还拿捏着不放,就太小家子气。   不过,这辈子能听到王梅芳这么低眉顺眼的向她道歉,她觉得很新奇,感觉很爽。   赵国生:“……”主要不是向他们道歉,而是向被冤枉的孩子们道歉。   然而,赵国生更好奇的把视线投向赵宏生,很想问他是怎么做到,怎么做到让王梅芳主动登门赔礼道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157章   “爱泽, 臭小子你给我进来,还杵在外面干嘛?不是说好过来道歉的吗?”赵宏生对着侧开的门, 怒气的往外大声吼道,事到临头了还当缩头乌龟,羞羞答答的像个女孩子, 半分男孩子气概都没有。   “嗞嘎”的医生砰,堂屋大门一下子全部推开了。   赵爱泽扭扭捏捏的涨红着一张僵硬的笑脸, 不好意思的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人的眼睛, 低声细语如蚊子一样嗡嗡的说:“二伯, 二伯母,爱文哥,爱强哥, 美丽姐, 对不起。”   声音又低细又快速, 吐词不清让人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恨其没诚心的赵宏生狠狠的一掌力“啪”的拍在赵爱泽的背上, 怫然不悦的怒斥道:“好好道歉,大声点, 说清楚点, 不要在这里试图用念经混过去。”   这些天,赵宏生无地自容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的惹人烦,他先是被赵父黑着脸谆谆告诫的训斥了一番,后又被赵母愁着脸苦口婆心的劝导和指责, 再又被二哥拉到一旁来了场意味深长的谈话,最后,他被大哥赤.裸.裸的数落了半个钟头。   破天荒地的,赵宏生受到了老赵家所有人的抵制和指责,就差没说他窝囊没用,管教不好婆娘和孩子了。   这股怒气是谁引起的,又是谁故意搞大的,那么就应该谁负责任来承担他的怒火。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故意把自己搞生病来逃避学习,还在我姆妈误会哥哥姐姐们教唆我时保持沉默,任由事态发展,真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赵爱泽笔直的站着大声道歉,且满脸泪水的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爱泽,不哭了,知错能改就是个好孩子,我们都会原谅你的。”刘兰秀三步并着两步的走向前一把搂住哭泣中的赵爱泽,很是心疼的替他擦眼泪,然后转过头微微动怒的瞪着赵宏生,说:“爱泽还是个孩子呢,你不可以好好跟他讲道理啊,动不动的就动手打孩子。”那一巴掌的用力,她听着响声都能感觉到疼痛。   不是说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吗?难道他的心就不痛?怎么下得了那么重的手。   “赵宏生:“……”他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他现在恍然大悟的想明白了,对付赵爱泽这样的熊孩子,就得狠狠的教训,揍他一顿就听话了。   “就是,那可是你亲儿子,他都已经过来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王梅芳愣了下神,晚了几步才快速走到赵爱泽身边,一脸心疼的在赵爱泽身上东摸摸,西看看的嘘寒问暖。   赵宏生:“……”猪队友,你不会说话,可以保持沉默,没人当人是哑巴。   隔着那么厚的棉袄,他就是再使劲用力的打上去,又能有多痛?   “好了,都别吵了,瞧爱泽这冻得发凉的手,快去火盆边坐着烤烤吧。”赵国生很无奈的站出来,拖过默默抽泣委屈中的赵爱泽,一把把他拉到火盆边去。   都是一家人,有这样登门道歉的姿态,他们也就顺势揭过了。   不然,还能怎样?   “哎呀,爱文,爱强,你们还在跟美丽学习啊?你爱泽弟弟现在好了,又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学习了,这次我保证他乖乖的听话。”王梅芳精明着呢,这些日子在娘家,她娘家的外甥们有给赵爱泽补习,发现他进步了许多。   “三婶,你这话说错了,现在我姆妈已经不逼他们学习了,我也不再教他们了,他们爱学不学全靠自觉,要是爱泽也能做到自觉学习的话,你就让他来吧,能不能学习进步就全看他自己了。”赵美丽像只敏感的猫,闻着带了毒的鱼腥味,警惕的不得了。   怎么说话是门学问,赵美丽这话就说的很有技巧了。   不说自觉学习的过程和结果,只说部分存在的事实,事实是他们确实是自觉学习不需要督促的。   不过,这个学习的过程中,不妨碍他们两兄弟在学习英语不懂的地方求助于‘哪里不会,问哪里的老师’赵美丽。   “噢,是吗?”王梅芳看着桌上那一堆厚厚的书,半信半疑的摸着鼻子笑道。   接着又说:“二嫂啊,爱文和爱强学习那么差,你就不着急?不担心?还放任他们自觉学习?”不死心的王梅芳把疑问的矛头抛向刘兰秀。   “学习差就差呗,我能有什么办法?整天逼着他们学习?让他们把我当成敌人看待?算了吧,爱学不学随他们。”刘兰秀顺着赵美丽搭的梯子很自然的扮愁苦脸,抱怨道。   她还没想到如何拒绝王梅芳的灾难性要求,就听到她女儿反应迅速的给兜住了,那理由,那借口,堪称完美。   赵爱文:“……”呵呵,这自觉学习比逼着强制性学习还要苦,心里苦,还是说不出,自己挖的坑自己哭着填。   赵爱强:“……”只要不答应让赵爱泽跟他一起学习,她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爱华:“……”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唯恐避之不及的怕沾惹上赵爱泽这个小堂弟?   “好了,离过年没多长时间了,让爱泽野几天吧,免得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折腾人。”赵宏生这时的眼见力爆棚,他看出二哥这一家子对自家小儿子的躲避之意,立马跳出来圆场。   “呵呵,是快过年了,勇兵和爱民也成家立业了,这一年真快啊,眨眼就过去,年后爱勇也要去部队了,爱华的亲事也提上日程了。”赵国生感慨的笑着化解尴尬,随便趁机转移一个轻松的话题。   “是啊,感觉他们这些臭小子昨天还是小毛孩,眨眼就长大成人了。”赵宏生看着一屋子半大的孩子,他不得不承认时间太快,快到他还没有察觉就悄悄划过去半辈子了。   “美丽呢?美丽是不是也应该着手找婆家了?我这次回娘家,发现有一户人家的孩子特别合适她,要不要我帮忙牵线?”天地良心,这次王梅芳是真心想给侄女找个好婆家的。   违心秉着不重男轻女的想法,她想着侄子外甥在适龄的年龄都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定亲结婚,而唯独赵美丽这个小侄女还没有着落。   在王梅芳心里,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侄女会考大学这件事。   应该说,她半分都不相信赵美丽能考上大学,既然考不上大学,你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瞎折腾,消耗青春和资本了,找个条件好的婆家对女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可惜,王梅芳难得发一次真心的善心,却发错了地方,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美丽这不是要读书吗?不急,她还小呢,等她读了高中再说。”刘兰秀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冷光稍纵即逝的快的没人发现,她笑盈盈的装作不在乎的说。   说真心话,她从来不相信王梅芳会有这么好的心。   “我们家美丽不仅要考高中,我还盼着她考大学呢,只要她愿意读书,我们就砸锅卖铁也要送,爱文和爱强这两个臭小子,读书那么差,我们可不指望他们了。”赵国生情不自禁的偷瞥了眼敏感的赵美丽,笑着调侃了一番。   赵美丽:“……”果然她不喜欢她三婶是有原因的,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怪感觉。   还说是嫡亲的三婶,一点都不盼望她过得好,成天看她像掂量着一块值钱肉,时刻准备帮着卖一个好价钱。   反正她觉得她三婶是不安好心,又算计着什么。   赵爱文:“……”他就英语成绩差,好吗?补习上英语,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赵爱强:“……”最近感觉他在家的地位直线下降。   “哎呀,嫂子,我跟你说,女孩子的青春是耗不起的,你别等她熬成了……”王梅芳还想继续劝说,被一旁的赵宏生偷偷的踹了一脚。   “读书好,美丽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就是我们老赵家飞出去的金凤凰了,给下面的弟弟们做个榜样也好,三叔看好你。”没瞧见人家两口子的态度吗?还一个劲的自顾自的说胡话。   侄女读书好不好,赵宏生不知道,侄女能不能考上大学,赵宏生更加不知道,他只看出了二哥二嫂的笃定态度。   赵美丽:“……”一个损她,一个捧她,让她这么接话。   “呵呵”赵美丽以不动应万动的腼腆笑容,害羞的低头不说话。   “哎呀,瞧二婶这张破嘴,我们家美丽明年就考高中了对吗?这可是我们赵家村第一位女孩子到县城上高中啊。”王梅芳的厚脸皮无人能及,她前一句话里话外不看好她,后一句硬是说成了铁板钉钉的能考上高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伙伴们猜的好准,对三婶一猜一个准! 第158章   做人厚颜无耻的毫无尴尬瞬变立场到这份上, 恐怕整个赵家村,唯有王梅芳了。   “呵呵, 梅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呢, 要是考不上,我们也不急, 国生说了,送她再复读。”刘兰秀似乎早猜到王梅芳的‘墙头草’态度了, 一点不意外的笑着回答。   她可不敢在王梅芳面前露出肯定的态度, 那只会助长王梅芳肆意散播自家女儿对考高中必中的狂妄姿态,惹人嫌。   “呵呵,我懂, 我懂。”不就是让她别出去瞎嚷嚷的胡说八道吗?这点小心思她还是懂的,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万一考不上呢?多丢人脸面啊。   “好了,你懂就行了, 现在道了歉, 我们也回去煮饭做菜吧,爱勇和爱东还在家呢?”看到王梅芳这幅愚蠢又谄媚的样子,赵宏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提议回家。   以他对王梅芳这么多年的了解,她是那种无事不献殷勤的人, 鬼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小算盘,算计着什么馊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她再不要脸面的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真的替自己感到丢人现眼的悲哀,无地自容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跟二哥二嫂说呢。”王梅芳轻轻的推了推赵宏生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又说:“对了,爱泽,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姆妈,在这呢。”赵爱泽一鼓气的跑到堂屋大门口的门框后拿起一包东西递过来。   赵宏生:“……”那一包不是赵爱泽的书吗?难道不是?   “二哥,二嫂,这腊肉是我从娘家拿回来的,一点心意,给侄子们蒸着吃。”这么一大坨腊肉,王梅芳送出去的时候还有点心痛呢,她还想留着给爱勇拿去部队吃呢。   刘兰秀:“……”比她还要吝啬小气的弟媳居然开天辟地的拿东西上门了?   赵国生:“……”真好奇赵宏生究竟是如何收了这‘搅屎棍’让其变化这么大的。   赵宏生:“……”他的预感好像要灵验了。   “好了,现在腊肉送了,话也说啊,可以回去了吧。”不等王梅芳开口,赵宏生就半拖半拉的火速拽着她离开。   “我还有话没说完呢,我找…有点事…”   隐隐约约,骂骂咧咧,朦朦胧胧的声音续续断断的随风伴雨吹了进来。   “怎么了?宏生这是发脾气了?他们两个回去千万可别又吵架啊。”刘兰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暗的担忧。   谁家两口子吵架不是关上门来避着人吵,生怕别人知道,他们两口子倒好,每次吵架都惊天动地的惊动家里这群人去擦屁股劝和。   “宏生发没发脾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饿了,饭好了没?”赵国生算是看清楚王梅芳那个人的秉性了,他对她的态度,那就是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对王梅芳这类人,你态度要坚决和冷漠,半点不能含糊,不然就会被黏上甩不掉。   或许她算不上大奸大恶的坏心肠,只是爱占便宜和耍小聪明,但是,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搅扰,烦,心烦。   “姆妈,你没看出来三婶想说什么吗?”赵美丽笑吟吟看戏般的用手指玩弄着头发,神情很轻松的挑眉反问。   “没有,她不是来道歉的吗?”刘兰秀还一直沉浸在王梅芳向她低头认错的愉悦心情里无法自拔,其他的,她真没动脑筋去多想。   多少年了,成为妯娌多少年了?这是王梅芳第一次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向她低头认错。   “爸呢?”赵美丽调皮的眨眨眼睛,笑意问道。   “呵呵,爸早饭吃少了,冬天肚子容易饿。”赵国生笑而不语的答非所问。   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他一直警惕着王梅芳,连她的名字都感觉是瘟疫,总会发生不好的烦心事。   开启十二级警备的赵国生一早就看出她那不安分瞎转悠的眼珠子在堂屋里打量,还时不时热诚的看一眼赵爱华。   老三家屋里的家具全部砸成碎渣渣,不能用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今天又拎着东西特意登门道歉,这两者一联系,赵国生是智商和情商再低,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吧。   不管赵宏生有没有及时把她给拖走,赵国生都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的。   有一就有二,他家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哪有那么多钱补贴老三家?   再说了,大哥家的侄子结婚,让赵爱华帮忙打造家具,都是又送木材来又出工钱的,虽说工钱只是很少的意思意思,但那也是赵爱华拒绝不下才勉强收的。   “哥,你最近不要去三婶家,在村里碰到三婶了,也要远远的跑开,被让她逮住,要是真给她碰上了,你可千万别犯傻答应她什么要求啊,比如帮她做家具什么的?你要是一不留神中计答应了的话。”赵美丽玩味的笑了笑,说:“哥,你老丈人那套家具可能就没咯。”   “什么?美丽,你的意思是…”刘兰秀不敢置信的停顿了下说:“你三婶是过来要家具的?”不可能吧,她脸皮是城墙做的?   刘兰秀脑子里猜想过好几种可能性她没说完的话,有强制性留下赵爱泽学习啊,有可能向她借钱啊,有可能想吃野鸡野兔子什么的啊。   唯一伸手出来空手套白狼的要家具,是刘兰秀没有想到的。   幸好王梅芳没来得及说,要不然,刘兰秀直接开骂,怼死她。   凭什么啊,王梅芳以为她是谁啊?有那么大的脸面?   除了赵父赵母,亲戚朋友谁家请赵爱华做木匠活,不是事先把木材准备好?亲兄弟明算账的照给工钱?   自打赵爱华木匠出师,所有人都是同等待遇,所以刘兰秀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是惯性思维。   “不然呢?”赵美丽忍住没翻白眼,默默在心里吐槽,不然她三婶会这么赶着上门来赔礼道歉?还拎着腊肉?   “对了,姆妈,我刚才看了眼三婶拿过来的腊肉,好像就是上次爷爷寿宴那天剩下的,根本不是三婶从她娘家带回来的。”眼尖的赵美丽又毫不客气的戳破她三婶的谎言,把孤零零的那点好感也给击破了。   刘兰秀:“……”她的观察力还不如美丽?   赵国生:“……”呵呵,好有看福尔摩斯破案时的错觉。   “咳咳,美丽啊,你怎么确定三婶就是来要家具的?说不定真有别的事呢?还有腊肉不都一个样吗?你又如何分辨出三婶不是从她娘家拿回来的呢?”一直处于惊呆状态的赵爱华按耐不住提问了,他还有点于心不忍的不想把他三婶想得那么‘吃相难看’。   “很简单,三婶家的堂屋里的桌椅全部毁了,她还赶着过年前补上桌椅,要不然,这个年过得就很难堪了,而且三婶一进屋就忍不住的在堂屋里桌椅打量,她还默默的数了我们家有多少条长板凳和椅子,甚至还借着喝水去灶台的机会,往你屋里瞄了好几眼,你说三婶这样不是来要家具的吗?要不,她那种行为就是小偷在偷东西前,事先来踩点。”她可没听说她三叔这几天有去后山林场买木材,绝对不是来找大哥做家具的。   “至于腊肉嘛,那就更简单了,每家研制腊肉的手法都不一样,三婶她研制的腊肉时候有个习惯,那就是往上面抹满辣椒灰,我记得她娘家哥哥身体不好,不能吃辣的,每年过来走亲戚,三婶家都有好几个不辣的菜。”不要问她为什么观察的这么仔细,不好意思,她记忆力就是这么好。   赵爱华:“……”他那可爱又软萌的小妹呢?这么傲娇焉坏的赵美丽绝逼不是他妹妹。   是不是书读多了就会变成这样‘聪明伶俐’的厉害?冷冷的瞥了眼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傻弟弟,他摇头否定了。   赵国生:“……”呵呵,他附身重生后,走的一直是种田悠闲路线啊。   为什么他便宜女儿拿的剧本不一样?   或许早年那句随意提的职业意见太草率了,老师这个职业可能不太适合她。   赵爱文:“……”或许他大姐夫应该反过来跟他小姐姐学学。   赵爱强:“……”努力想想,最近他又犯什么错吗?有撒什么谎吗?   刘兰秀:“……”   “咳咳,那个美丽啊,你知道家里存折的秘密吗?”刘兰秀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蹦出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话来。   赵美丽奇怪的看了她姆妈一眼,很诚实的说:“不知道。”   当然,如果她姆妈真想让她猜的话,给她一段时间观察,估计能猜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年代的存折不知道需不需要密码,渣作者也从来没用过存折,问长辈,长辈说他们从来没有把钱存到银行,都是用油纸或者塑料袋包着放在枕头里或者箱子里的。 第159章   “噢噢, 不知道就好,姆妈煮饭去了, 你爸饿了。”在赵美丽奇怪的眼神下,刘兰秀心有余悸的慌乱而逃。   别他,她这个小女儿成精了, 刘兰秀压不住了。   “咳咳,美丽啊, 你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没?或者类似的侦探书?”赵国生干咳了两声,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 这种敏锐的天赋不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吧?总有点后天的兴趣因素在里面?   “没有啊, 爸,你是知道我理科成绩的,全靠硬做题目提高上去的, 我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理科上, 那还有精力去看课外书?顶多就看看我们老师借我的文学方面的书籍。”笨鸟先飞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赵美丽自认为不是什么高智商的人, 还偏科偏的厉害,她稍稍有点不好意的实话实说。   “美丽, 等你明年暑假, 爸带你去县城买些推理方面的书籍看,保证你喜欢。”那时候正好是中考过后的假期,闲的很,学习不紧张了。   “爸,我知道, 我听大姐夫说过福尔摩斯这个大侦探,你是想让小姐姐以后当警察对不对?”赵爱强兴奋的抢话说道。   “姐去当警察的话,肯定能把坏人都绳之于法,要不这样,如果姐去当警察,我和爱强也去当警察,跟着姐混,到时候我们三姐弟一起联手,姐负责动脑筋思考问题,我和爱强负责动手抓坏人,到时候我们抓遍天下所有坏人。”想想,赵爱文就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当上警察。   赵爱华:“……”就你们两个这调皮捣蛋的性格,不用一个月,警察局被弄得鸡飞狗跳的,等着开除吧。   “爸,我不想当警察,我想当老师。”赵美丽早早定下了目标,不是谁随便鼓吹的煽动几句就会轻而易举的改变的。   “为什么啊,姐,你多有当警察的天赋啊。”赵爱文已经幻想好他们姐弟三人驰聘警界惩治的英雄模样了。   “你傻啊,你看姐夫,他每天那么忙,都没时间陪姐姐和外甥,我要是当警察了,还不得跟姐夫一样,一年到头没几天假,更不用说回家来陪爸妈了。”说到底赵美丽受了她现在那位女语文老师的很大影响。   “当什么警察,女孩子家家的,美丽,别听你两个弟弟瞎说,当老师多好啊,瞧寒假暑假的,你常年可以回来看我和你爸。”刘兰秀在灶台都听到这边热火朝天的挣扎声了,她可舍不得女儿去当警察,又累又危险,要是那两个小的熊孩子还差不多,男孩子嘛,要有担当,保家卫国挺好的。   赵国生:“……”他只是顺口说说,孩子们的未来,谁知道呢?   瞧瞧刘兰秀那语气,还有熊孩子信誓旦旦的认真模样,一个个高中都没考上的人,还想着是当老师好,还是当警察好。   尤其是刘兰秀,女孩子当警察哪里不好了?村里墙上的标语现在还写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赵国生这一家子,不论什么时候都其乐融融的团结有爱。   不像赵宏生家。   “你拖我回来干嘛?我有说错话吗?美丽她年纪不小了,我这个三婶好心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有问题吗?再说后来我不都圆回来了吗?”王梅芳不爽的拉长着哭脸,她那小侄女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一定呢,还想考大学,也不看看老赵家的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我不是说你这样,你拉你回来是因为什么,你肚子里比我更清楚。”赵宏生黑着脸用摄人心神的眼神盯着她。   “我不就是像让爱华给我们家打一套桌椅吗?有错吗?”王梅芳理直气壮的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赵爱华是她亲侄子,侄子给嫡亲的叔婶家打一套家具有问题吗?   “哼,错是没有错,你准备好木材了吗?跟他谈好价格了吗?”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自己掏腰包给往他们家倒贴钱吧?赵宏生皮肤再黑,也会羞愧的透着红。   “这个有什么关系啊,以后有机会再补给他啊,你是没看到,二哥家的桌椅有浪费,光堂屋里就有四张桌子,一张用来放电视机,一张放在灶台边遮住水缸,一张摆在堂屋正中心吃饭,一张放在那里空着,除了这些,还有两张小型用来给孩子做作业看书的,你不觉得浪费吗?他们家哪一张空桌子让出来紧着我们家用,怎么了?”王梅芳双手一趟,让他看着空荡荡的堂屋。   “他们家是在显摆堂屋够大吗?摆那么多张桌子,还有配套的十六条长板凳,八条宽板凳,八张椅子和八条小马凳。”以前不觉得,她今天粗粗的估计了下那个堂屋的面积,起码有九十平方米那么大,一间堂屋顶的过别人家所有房子里。   要说老二家没钱,或者公婆没有私底下补贴,打死她王梅芳也不相信。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你的,你就不要瞎折腾的妄想了,换你,你愿意吗?”赵宏生用鄙视的眼神不留情面的揭穿她。   王梅芳:“……”想都别想,门都没有,凭什么她的东西要给别人?   “哼,我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就要面子吧,面子能当桌子用,还是能当椅子坐啊?我看你过年了拿什么桌椅待客。”王梅芳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我这次接你回来,完全是看在侄子和外甥要结婚的份上,不想搞得太难堪,你要是还是以前那种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你还是回娘家去住吧,我老赵家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赵宏生认为他二哥一点都没有说错,这个女人就是不能无底线的惯着,都惯出贪婪的毛病来了。   “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梅芳有点寒心酸鼻的不确定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放在好好的日子不过,硬是要作妖,你看看你抬起屁股回娘家,爸妈和哥哥嫂嫂们帮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昧心自问下。”也是两个嫂子都不是计较的人,要是全是王梅芳这类人,这个家早就让她给作没了。   “不就是把红妹的脸给抓破了吗?她又不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养一段时间不就好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她待会去赔礼道歉,说几句软话。   “呵呵,你这话要是敢出去对红妹说,你看她撕不撕烂你的嘴,抓不抓破你的脸?”赵宏生冷笑的讽刺道。   “你们三个也看到了,你姆妈就是这么不要脸,你们也大了,家里的事,你们也有权利知道了,现在你就好好看看你们姆妈这张虚伪又恶心的嘴脸。”既然她死不悔改,赵宏生也不想给她在孩子们面前留颜面了,免得以后再教坏孩子。   “赵宏生,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半句来,脸倒是憋得通红,对着三张纯真的小脸,她终是没勇气说自己是对的。   “姆妈是开玩笑的,说的是气话,气你爸的呢,待会姆妈就去你们红妹婶子赔礼道歉。”   赵爱勇:“……”前几天吵架的事,他就觉得完全是他姆妈个人作死的。   赵爱东:“……”什么时候他姆妈能消停点?他感觉自己在堂兄堂弟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赵爱泽:“……”他不过撒了小谎都跟登门道歉了,他姆妈把人抓伤了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忽然,他觉得二伯母说的对,知错能改,自己其实还是一个好孩子。   “王梅芳,当着孩子们的面,你想清楚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千万别让孩子有样学样啊?”赵宏生有点头疼的揉着绷得紧紧的太阳穴。   王梅芳:“……”这是威胁吗?   “王梅芳,你还想好好跟我过下去的,你就收敛下你的脾气和性格,要不然,时不时这么来一次,会消耗我的对你的忍耐度的,那时候,可能真的到了离婚的地步。”说完这句话,赵宏生心累的闭上了眼睛,不想看王梅芳的眼睛。   这句话,赵宏生说的半真半假,恐吓居多,他喜欢王梅芳是不假,也愿意这么一直宠着她,但是,很多时候,她的无理取闹让他感觉身心疲惫,颜面尽失。   “离婚?”王梅芳刷的一下吓的脸比纸还要苍白。   这个年代,离婚是一件比让农村妇女去死还要难以接受的事,王梅芳从来没想过离婚,她有一个宠她的丈夫,三个可爱的孩子,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不行,她决不会离婚的,离婚了,娘家的人怎么看她?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嫂子还不知道怎么奚落她呢。   “知道了,我保证以后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要是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得多提醒我一下。”在离婚这个词的恐惧和压迫下,王梅芳很苟且的服软了。   可见,王梅芳是欺软怕硬的性格。   赵宏生跟她好言好语的劝说,她爱答不理的胡搅蛮缠,一旦赵宏生态度坚决起来,她又欺善怕恶的低头屈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小伙伴们收藏作者收藏   小火们的三更! 第160章   第二天, 老赵家第三代的长子嫡孙——赵爱民结婚。小说   这场喜宴比起赵国生两年前嫁女惶恐不可多让啊,作为老赵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娶妻成家的长孙, 那场面的热闹度,热闹非凡啊。   身为叔伯长辈,赵国生只需要在喜宴当天领着全家人一起登门祝福吃酒就好, 其他一切事情由赵父赵母亲自接手管理,可谓真是看重。   赵国生在这一天的唯一作用, 那就是协同赵宏生一起帮着主家向众多客人陪吃、陪喝、陪聊天。   这一天,赵国生家里的几个熊孩子也像脱了缰的野马, 彻底解放天性的满村子撒野, 似乎要把整个寒假积攒的洪荒之力全部给撒出去。   连带着赵爱华也在亲朋好友的善意嬉笑的调侃下,被狠狠的灌了不少酒。   等到宾客全部离席回家了,除去还有几分清醒的新郎官赵爱民外, 其他所有赵家的男人都喝得二糊二糊的酩酊大醉, 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通俗易懂的来说, 他们高兴。   “哎哟, 瞧你高兴的这个劲,酒量又不好, 还喝这么多。”刘兰秀皱着眉头搀扶着喝得云里雾里, 走路不稳当的赵国生,一脸的嫌弃。   “姆妈,大哥又吐了。”赵美丽僵硬的抽搐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小脸,很想一巴掌糊死眼前不省人事却又准确无误把呕吐物吐在她新皮鞋上的赵爱华。   “哎呀,爱文, 爱强,臭小子,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帮你姐扶着点你大哥。”刘兰秀简直要崩溃了,一边搀扶着醉醺醺还胡乱扭动着身体在乱蹦跶跳舞的赵国生,一边还得看着点不远处另一个醉鬼。   就她女儿那小胳膊小腿,哪里经得起腿长一米八的赵爱华垂下来的全部力量,生怕一个不小心,连滚带爬的两人都摔个狗吃屎。   “来了,姆妈。”赵爱文和赵爱强捂嘴偷笑的转动着不安分的眼珠子,指指点点的在赵国生和赵爱华来回嘀咕。   “吃饭前,我叮嘱过多少遍了,让你悠着点,少喝点,你就是不听,大侄子结婚你就那么高兴啊?”刘兰秀一路上婆婆妈妈的不耐烦的直数落的不停。   很可惜,赵国生醉醺醺的压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一到家,刘兰秀指挥着熊孩子们一起把两个醉鬼一股脑的扔到同一张床上,草草的给他们盖上棉被就不管了。   醉鬼就应该有醉鬼的待遇,醉鬼的待遇就是如此草率。   傍晚,赵国生揉着头昏欲裂而发胀直痛的脑脑袋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睛不经意间瞄到孩子熟睡中的赵爱华,忽然,他呲咧着嘴角苦笑,似乎想起了醉酒前后的事。   幸好酒品不是很差,没有出人意料的大哭小叫,鬼哭狼嚎嚷嚷着同谁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要不然,那真醜了。   “醒来了?爱华还没醒吗?饭在锅里温着,饿了就去吃。”刘兰秀坐在火盆边低头在织毛线衣,屋里橘黄色的灯光染得有几分温馨。   “恩”酒醒后的嘴里发苦,不想吃东西。   “你说你,别人起哄灌爱华酒也就算了,你是他亲爸,也跟着一起起哄,真是的。”刘兰秀不悦的抬头斜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是埋怨。   “呵呵”赵国生尴尬的挠挠头,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那种情况边,气氛渲染的有几分醉意,完全感染到他了,在旁人三言两语的起哄下,赵国生很自然的融进去了。   “你还笑,你不知道爱华第一次喝酒啊,你还跟着大伙一起灌他那么多酒,你看,爱华现在还没醒来呢。”刘兰秀刚好织完一个毛线球,准备起身再去看看赵爱华。   赵国生:“……”谁没有第一次啊,他这是在锻炼爱华的酒量,明年他就要结婚了,向长辈敬酒陪酒的事逃得了吗?   “嘻嘻,爸,你今天答应给我买单车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买啊?”赵爱强眯笑着眼,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兴奋。   “有吗?什么时候?”赵国生摸着后脑勺,紧蹙着浓眉,努力的回想。   “有啊,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啊,你不会说话不算话了吧。”赵爱文很配合的站出来证明,显然两个熊孩子是商量好的。   赵国生:“……”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下套了的话,那他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就白过了。   “呵呵,你们觉得呢?”赵国生伸手往桌上的暖水瓶里倒出了一杯白开水,神情悠闲的慢慢喝起来。   小样,想跟他撒谎,他们还嫩了点。   “爸,你不会打算不认账了吧?你常告诫我们,做人要诚实守信,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现在呢?”赵爱强一直很羡慕大伯家的单车,要是他们家也有单车那该多好,他们去镇上读书也会方便许多。   “那爸爸有没有教导你们,不要乘人之危啊?”一个醉酒人的醉鬼话也值得相信?还是在刻意下套子的情况下。   “爸,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怎么了?不好好看电视,你们两个臭小子围着你爸干嘛?”刘兰秀一出房门就看到这两个臭小子一左一右围着赵国生身边,神情哀怨的哀求什么东西。   “姆妈,爸他答应给我们买辆单车,现在又不承认了,你说爸是不是不守信用啊?”赵爱强告起黑状来,令人防不胜防啊。   “诶,你小子,可别黑白颠倒的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设陷阱在先,趁我喝醉酒套我话,现在又敢跟你姆妈胡说八道,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们。”是是非非,孰对孰错,赵国生可不会任由着他们胡来。   “呵呵,这事你们父子三人自己解决吧,姆妈就不掺和了。”刘兰秀摇头好笑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心想绝对是赵国生童心未泯在逗他们玩呢。   不知道是谁前些日子在她耳边唠叨要买单车,这会子当着孩子们的面又遮遮掩掩的不诚实。   不过这样也好,孩子们这借着赵国生喝醉酒的机会胡乱编排什么的要求的性子也该好好治治,省的他们养成坏习惯。   赵美丽:“……”如果用来上学的话,一辆单车,三个孩子?怎么分配?他爸应该不会答应。   “爸,你就买辆单车吧,我每天早上把单车骑到镇上的大姐家,放了学再从大姐家骑回来,保证不会弄丢的。”想想假如有了辆单车,他早上还可以晚点起床。   “就是啊,爸”赵爱文也加入到拖着他手臂摇晃的队伍中来。   赵国生被他们摇晃的脑袋有些发晕,头本来就很痛,现在更加不舒服了。   买单车这事他早就提上日程了,不过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去县城挑一辆价格合适的罢了。   忽然间,赵国生的眼睛瞥到了微笑着安静看戏的赵美丽,他灵机一动的说:“哎呀,不要摇晃了,爸这身子骨都要被你摇散架了,本来我和姆妈打算年后就买,现在看你们一点都不诚实,为了辆单车,居然敢给我设陷阱,我又不想买了。”   怎么着也得吓唬吓唬下他们两个臭小子,别整天仗着点小聪明在哪里搞些弯门邪道,向赵爱泽那个小侄子看齐。   “爸,我们错了,我不应该想出这么个鬼点子的,都怪我,这事不关二哥的事,是我撺掇着二哥跟我一起的。”赵爱强认错一直很干脆,只要真的是他的错,他从来不会赖在别人身上。   与此同时,赵爱强也想过,只要他诚恳认错,他爸也不会深究,秉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处事原则,那辆单车还是有希望买的。   单车要是真买了放家的话,他会没有机会碰一碰?   赵爱文:“……”弟弟突如其来的承包了所有错误,他怎么感觉有种算计的背后发凉呢?   赵美丽:“……”以退为进,这一招用得真好。   “好吧,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爸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那么就原谅你吧。”赵国生能分辨出是真心意识到错误还是假意承认错误的,他总不能抓住孩子一个犯错而不放吧。   “谢谢爸爸,我以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赵爱强笑着保证道。   “看在你们这么想买辆单车的心情上,爸今天心情好,我决定明天就去县城买一辆单车。”早买也是买,晚买也是买,他就不要拖拖拉拉的馋着他们了。   “耶,爸爸真好”   “耶,爸爸万岁”   赵美丽看着两个狂欢中的弟弟,她总觉得他爸还有话没有说完。   刘兰秀笑眯眯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心道赵国生还是那么心软好说话,就知道他会答应孩子们的要求。   哎,一个家里,总有人唱白脸,有人□□脸。   看来,唱白脸的活得交给她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出去和朋友聚会去了,回来的很晚,如果有更新的话,可能十二点以后了!   渣作者尽量早点回来更新! 第161章   可惜, 不论是□□脸还是唱白脸,这次全都被赵国生一人承担了。   “咳咳, 停一停,没瞎起哄的乐呵,爸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赵国生最喜欢逗家里这几个熊孩子, 尤其喜欢看他们的川普变脸绝活,百看不厌。   趣味依然的赵国生故意板着脸严肃的说:“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是该惩罚的还是得惩罚,爱文, 爱强, 你们两个说对吗?”   “爸……”赵爱强一颗溢于言表,兴奋到天堂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又降到地狱的低谷, 心里落差极大的不安。   “噢”赵爱文兴恹恹的应一声, 有惩罚也是活该自找的。   赵美丽一副果然如此的颇具趣味的笑意看着这出精彩的反转戏, 他爸这个人一直是赏罚分明, 从不含糊的胡乱纵容他们。   “单车家里是要买的,至于分配问题嘛, 平时就紧着你姐用, 谁让你们乘人之危的筐我呢?”不给点教训不就默认了你们这种不恰当的行为吗?一个赵爱泽已经令赵国生苦不堪言的头痛了,可不能让自己儿子也变成那样。   “爸,我要告诉爷爷奶奶,你重女轻男,你不爱我了。”不知廉耻的赵爱强像狗皮膏药一样跑到刘兰秀身边去扮可怜。   “就是, 爸,现在男女平等了,你不能剥夺我们骑单车的权利。”家里买了单车不让他们碰,那还不如不买呢,赵爱文气呼呼的反驳。   “走走走,走开,臭小子你还小啊,抱着姆妈干嘛?还想吃奶啊?”刘兰秀没好气的笑着把赵爱强给推开,别挡着她的光线织毛衣。   有人在唱白脸,她怎么好干涉的赶上去故意□□脸对着干呢?这趟子事她才不去蹚浑水呢。   家里孩子多,一碗水本来就很难端平,一辆单车总不能载着三个人吧?有人落单被冷落是很正常的。   这么得罪孩子的事情,还是让给一直和孩子们亲密无间像好朋友的赵国生去抉择难办吧。   “那个,爸,我不会骑单车,还是让给爱文和爱强吧。”习惯性谦让的赵美丽二话没说就把这么好的机会给让了出去。   在她心里,单车再好,也好不过他们姐弟三人的感情,再说了,她真的不会骑单车。   一想到她文静淑女形象,却彪悍的穿着裙子迈着右腿往单车的三脚形架里面钻着踩,然后再迎着风,那画面太美了,不太适合走软妹子路线的她。   “不会就学啊,谁天生就会骑单车啊,爱文和爱强他们两个也不会啊。”不说他们,应该说他们家没有谁会骑单车,包括原身在内。   想想也是醉了,等他买了新单车,他还要装模作样的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硬是把骑的飞起来的水平伪装成骑成歪歪扭扭的菜鸟,真是考验老司机的驾车水平啊。   “谁说我们不会啊,我们会骑。”赵爱强连忙抢着回到,然后又觉得这话不太妥当,便心虚的低声补充道:“我们有时候放学后在镇上大姐家陪外甥玩,无聊的时候让亲家王伯伯教过我们。”   赵国生:“……”就不怕把别人家单车给摔坏?   新手学单车,就平常的事就是摔跤,有句很贴切的话是怎么形容的,说不摔跤跌倒几次,是学不会骑单车的。   “你们会也不行,这单车暂时的归属权交给你姐啊。”赵国生觉得单车的市场和前景还有好些年呢,赵美丽必须学会骑单车。   接着怕他们心里有疙瘩,起眼红的心思又解释道:“你姐在镇上也就半年时间了,等你姐上了县城的高中,那单车不就归你们俩了吗?”   “好吧”赵爱强想了想,听他爸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他还捡了大便宜的感觉呢?   仔细算算,他今年才初一,还有两年时间才考高中,比起他姐这短暂的半年来说,似乎挺划算的。   “那个,爸,要是我姐有时候用不着单车的时候,我们可以骑吗?”赵爱文小眼珠子不停的来回在眼眶里打转,贼机灵的试探着问。   “恩,这个嘛,那得看我和你姆妈有没有在用了。”赵国生压制住强烈想发笑的冲动,板着脸逗着他。   “爸,我们是不是把大哥给忘了?”赵美丽实在不想看两个弟弟在他爸面前卖蠢了,她爸在逗他们两个玩逗没有看出来。   赵爱文:“……”   赵爱强:“……”   兴致勃勃的讨论和争执了这么多,他们完全忘却了最具有强烈竞争的种子选手,比起他们三姐弟,好像他们大哥更需要单车。   “怎么了?怕你们大哥霸占单车?”赵国生挑眉一扬的笑着问。   “国生,别逗他们两个了,看看他们那两张包子脸,都皱成标准的包子褶了。”刘兰秀觉得逗孩子也得适可而止,再逗下去就物极必反了。   “好了,不逗你们了,你大哥结婚时,我和你姆妈会重新给他们置办一辆当新婚礼物,跟你们这辆没有关系。”老大成家立业了,很多东西就需要分开成单独的一份了。   不是说必然,也不是说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给女方家里人看到的态度。   “爸,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需要买单车。”赵爱强绕着寸头像下了什么决心的说,他们不过是单纯的羡慕别人家有单车,也不是一定要买。   “是吧,每天早上走路去学校,不但可以路上跑步锻炼身体,还可以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挺好的。”赵爱文也跟着劝阻道。   赵国生:“……”这两个熊孩子,嚷嚷着要买单车的也是他们,现在又发神经的不想买?他们到底在唱哪一出戏?   刘兰秀:“……”哎,看来她平时还是太小气了,让孩子产生了一种家里还是很穷,欠了很多钱的错觉。   “爸,我也赞同爱文和爱强的意思,家里没有必要浪费这个钱,这个单车又不是必需品,还是攒着钱用在家里更需要的地方吧。”赵美丽一想到大哥要结婚了,这又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再加上他们三个要读书,家里用钱挺紧张的。   “哎哟,爸和你姆妈听到你们三个这番话,我们平时再怎么辛苦和劳累都值得的。”赵国生一想到儿子和女儿这么贴心和为家里着想,他就觉得这几年的教导没有白费,他们家出不了白眼狼,心里舒服极了。   又笑着说:“爸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家里开支有我和你姆妈呢,用不着你们几个毛孩子担心,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给爸妈争口气,考个大学为自己博个好前程,家里再怎么穷,买两辆单车的钱还是有的。”   要不是怕村里人眼红说难听的嫉妒话,以赵国生买买买的性格,恨不得每人给他们买一辆。   “噢,爸,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他的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还不知好歹的拒绝,那就有点伤他爸的心了,他们爸是什么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家里有钱没钱,他爸从来不会遮着捂着不让他们知道,有钱就是有钱,没钱也会清清楚楚告诉他们,不会觉得在孩子们丢人,只会告诉他们,爸妈挣钱不容易,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让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恩,一定要好好学习啊,这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爸妈不能护着你们一辈子,只能提供仅有的条件让你们自己去博前程。”读书这种事,家长再怎么压制逼着孩子去读,那都是无用之功,赵国生当年自己就很有体会。   “还有啊,你们今天这种乘人之危的行为很不好,这种事情,爸爸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你们想买单车,你们可以直接跟爸说,只要你们的理由和用途是合理的要求,你们觉得爸会不答应吗?爸不希望你们把小聪明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上,知道吗?”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后,赵国生忍不住的再一次总结性的说教了一番。   “知道了,爸。”赵爱强只是觉得他爸喝醉酒的样子很好玩,问什么回答什么,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他们好奇才会这么做的,而不是真的想乘人之危。   “噢”赵爱文很怨念的看了秘密怂恿他的赵爱强。   “爸,你是不是还不会骑单车啊?你要是不会骑,谁来教我啊?”赵美丽隐隐的有种奇怪的错觉,那种错觉就是他爸肯定会骑单车,所以她才会试探的询问。   “爸不会可以学啊,为了能早点教会你,爸决定半天就学会骑单车。”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个陷阱的赵国生信誓旦旦保证道。   赵美丽:“……”她就猜到她爸不会直接承认的,跟那极高的英语天赋一样,神秘的很。   赵爱文:“……”他学了好几个下午,摔了好几跤,用汗水和伤疤才换回了如履平地的水平,他爸这话说的太满了吧?   赵爱强:“……”呵呵,他就坐等着看他爸摔跤。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对不起各位!   渣作者小时候就学自行车就是学的老式的男士单车,特别高大,渣作者那时才几岁,特别矮,硬是侧着身子往单车三角形哪里踩,小小的身影,大大的单车,楞是学会了,现在回想那个画面,有点搞笑。   相信有小伙伴和渣作者一样吧。   额,也许你们都是学女士单车的,不像渣作者,家里只有一辆破旧的男士单车,还是特别高的那种。 第162章   “别贫嘴了, 快去洗澡刷牙吧,一身的酒气, 不换洗干净,今晚你继续跟你儿子睡吧。”隔着旺膛火盆里埋的烤红薯,刘兰秀都能闻到那铺天盖地的浓浓酒味, 在门窗禁闭,空气不流通的堂屋里, 极其难闻,让人不舒服。   “好了, 你们看电视吧, 爸洗漱去了,别看的太晚啊,明天一起去县城, 顺便带你们去看电影。”赵国生记得两个熊孩子那句言而有信, 他差点就把这看电影的事给忘了。   为了身体力行的给孩子们树立起好的榜样, 以身作则, 赵国生还是觉得早点兑现自己的诺言为好。   自认为在烦碎琐事上记忆不大好的赵国生怕遗忘,或许孩子们这时不会记起说什么, 时间长了, 次数累积多了,终有一天会重翻旧账的。   “真的?爸,你明天要带我们去县城看电影?”赵爱强‘砰’的一声从椅子上蒙的站起来,激动的把椅子打翻在地也不曾在意。   “当然是真的了,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完赵国生也不再搭理他, 摆摆手,专心洗漱去了,他可不想再跟赵爱华睡一张床。   不说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有多别扭了,他现在酒醒了,衣服也换了,身上也洗漱清爽了,试问这样的他怎么愿意再同一个酒鬼睡在一起?   铁锅里有现成暖着的热水,赵国生山下五除二的迫不及待给自己清理了一遍,这次真的喝大发了,连熊孩子们套他话都没有印象了。   洗漱完后,赵国生仍旧头重脚轻的脑袋发胀,很不舒服的心里闷闷的难受。   于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他换好厚实的大棉袄,接着屋外温柔的月亮来了场冬日乡村夜色散步。   一出去,一股寒风凛冽的袭面而来,吹的赵国生打了个寒颤,有点迷糊浑噩的大脑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古有刑法用冷水泼犯人,使其清醒,今有赵国生迎着寒风袭面而吹的求理智。   怕冷拒热的赵国生第一次在严寒的夜里发神经的散步,像一个有病的文艺青年,仿佛只有这样还能让他有莫名的灵感。   冬天的夜晚实在不是一个好散步的悠闲选择,乡村的夜晚一片漆黑,影影错错的在夜空的存托下显得更加严寒和寂寥,让赵国生惆怅的生出了几许孤独。   几颗星星在远处的高空中跳动,不一会儿,几颗星星便隐没在夜空里,月色也随之暗淡起来,夜色如墨,给寒风增添了几分助力。   愈加寒风的冬日呼啸的贴着赵国生的粗脸,他后悔了,后悔发神经来欣赏漆黑孤独的夜了。   果然他没有文字细胞,不能像各年代层出不穷的名人作家一样,随随便便散个步就能抒发出一篇流传于世的旷世佳作。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哪里是回屋躺在被窝里暖床。   “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刘兰秀手里缠着毛线团,使其一根根的毛线缠成一坨球,很好奇的问。   不是刘兰秀查岗,她实在是好奇,这个点赵国生还能去哪?   “噢,酒喝多了,头现在还痛呢,刚出去吹吹冷风,好多了。”赵国生一屁股坐在火盆边搓手说道。   “嗯?孩子们呢?”赵国生暖了会身子才发现偌大的堂屋里就他们两夫妻,熊孩子们一个都没看到。   刘兰秀用看白痴的眼神向他翻了个白眼,说:“还不是你说明天带他们去县城看电影,他们能火急火燎的回屋睡觉吗?”那生怕明早起不来的小心模样,想想都觉得好笑。   赵国生:“……”有那么夸张吗?不就看一场电影吗?   “好了,毛线球缠好了,我们也回屋睡觉吧。”要不是等赵国生回来,她早就回屋睡觉了。   比起明天去县城买单车,她对去县城看电影更感兴趣,她单车学不学的会,还是不一定的事,电影看了可以跟人炫耀几句。   “噢”   长夜漫漫,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赵国生失眠了。   …………   去县城的这天早上,家里几个熊孩子们一个个早早就起床了,比上学还要积极,不用人提醒,他们连猪也喂了,早饭都做好了。   “爸,姆妈,快点刷牙吃饭。”赵爱强像个智能的复读机,一遍又一遍极其耐心的喊到。   “来了,来了,急什么,人家商场还没开门呢?”刘兰秀从衣柜里取出好几件衣服在里屋里比试,试图挑选出一件最合适的。   最后,试过来,挑过去,她仍是选择了那件红色妮子大衣配黑色皮鞋。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那套百穿不厌的长款妮子大衣。   有必要吗?不懂得女人纠结心里和女人衣柜里永远却一套新衣服的赵国生抽搐着嘴角,一脸懵逼。   “早上吃什么?”赵国生皱着眉头一点食欲也没有的随口问道。   去县城,肯定在县城吃早饭啊,香喷喷,暖烘烘的滚烫猪肝面才是最佳选择啊。   “昨晚剩的啊?”赵美丽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昨晚她爸跟她哥都没有吃饭,锅里还剩好多剩菜剩饭,要是倒掉多浪费啊。   一向遵循勤俭节约原则的赵美丽自然而然的把它给暖热了当早饭啊。   虽然,她也很想去县城吃猪肝面。   赵国生:“……”美丽啊,偶尔浪费下,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看不见的啊。   无奈,饭已经上桌子了,他那不争气的肚子闻着细微的香气,咕咚咕咚的响起来了。   脸上露着嫌弃,嘴上吃起来的时候可毫不留情的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两大晚饭,一点没看出来他要留着肚子去县城吃面条的想法。   “爸,今天去县城,我可以带上巧儿吗?”赵爱华悄悄挪步到赵国生身边低声询问。   真的是好些天没有见到巧儿了,他想念的紧。   原本他们两个小年轻也有打算在媒婆上门提亲前,让刘兰秀私底下见上一面,摸摸他姆妈的态度。   赵国生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清清嗓子,故意大声说:“爱华,今天看巧儿有没有时间,让她一起去看电影,顺便让你姆妈见见这未来儿媳妇?”   “别胡说,这么仓促,巧儿有没有时间还不一定呢?”刘兰秀白了他一眼,给赵爱华跟自己留了个台阶。   “姆妈,只要你想见,巧儿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他上次就跟巧儿提了,等他姆妈去县城买年货的时候,让她们假装巧遇下,见一面。   “那行呀,中午顺便在县城请她吃个饭。”刘兰秀粗算了下时间,满打满算,应该要下午才能回来。   她难得去趟县城,顺手把年货给买了,趁着家里熊孩子们都去,有劳动力,有人拎东西。   吃过早饭,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是赵爱华去上林村接巧儿,剩下的更赵国生去县城。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全家去县城,自然引起了某些好奇人的疑问,赵国生自然不好说领着老婆孩子去县城看电影了,只笑着说提前去买年后。   这个借口很好,过几天正好是他大外甥的婚宴,又是一场酒席,他这个二舅忙的很。   一行人赶到县城,没有亟不可待的直接去电影院,但是在一家常去的茶水点坐着休息等人。   坐了大学一刻钟的时间,赵爱华和一个圆脸小姑娘满头大汗的半跑过来了。   “叔叔,阿姨好,弟弟妹妹好,我是巧儿。”女孩子脸皮薄,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还有些紧张中的结巴,磕磕绊绊的。   这大概就是丑媳妇见公婆吧,哪怕平时再彪悍的性子,在这一刻也是紧张不安的。   “哎哟,这就是巧儿啊,长得真标志,可便宜我家爱华了,今天这事你别怪爱华,是阿姨太想见你了,做得有些不地道,太唐突了。”甭管刘兰秀心里怎么想,她脸上灿烂如菊的笑容很轻易的化解了巧儿紧绷的心神。   只见刘兰秀像对待亲闺女那样,亲密的拉着巧儿的手,笑着说:“阿姨第一次见儿媳妇,没有经验,心里还很紧张,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的,你直接说出来,阿姨是直爽人,不太会说话,来,第一次见面,阿姨很喜欢你,收下这个红包,就当见面礼。”刘兰秀数来喜欢先发制人,她儿子喜欢,她儿子要娶的,她只有尽量去喜欢。   “阿姨,这……”巧儿涨红着脸慌忙的把目光求助于赵爱华。   “收下吧,姆妈的一点心意,没有关系的。”赵爱华见他姆妈这种热情的态度,他连忙让巧儿收下。   其实巧儿在出门前,她姆妈就有交代她,告诉她,如果你未来婆婆中意你,就会给你红包,你不用不好意思,是见面礼,可以收下,要是她不给你红包,你也别甩脸,装作不知道这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了!对不起! 第163章   这也正是双方家长喜欢暗地里偷瞄未来儿媳妇的原因, 不管谁家儿子最后有没有相中女方,是否结婚, 只要男方家长辈要求见女方,那么,红包是势必不能少的。   这类红包无论定亲是否, 只是单纯的见面礼,且不成对后也不能退还的。   当然, 也有那种小气吧啦的人家装作不知道规矩的,硬是傻愣愣的装聋作哑。   更多人选择在媒婆作为中介谈拢以后, 才愿意见上未来儿媳妇一面, 这样他们觉得送出去的见面礼红包才不算亏本。   要不然,有些人相中了多少次亲,长辈见了多少位未知的未来儿媳妇, 见面礼红包就得给多少次。   “谢谢阿姨”巧儿脸上飞快的涨起了一层红晕, 一双大眼睛灵动的眨了眨,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她似乎放轻松了许多,便很腼腆地笑着道谢。   赵国生:“……”   额, 还有这么多规矩啊?他努力回想上次见面的情景?似乎那次算不上正式见儿媳妇吧?   还有这红包是什么时候包好的?这么匆促的时间?她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揣兜里的?   噢, 她不会时时刻刻准备着见未来儿媳妇吧?红包在兜里都藏得都要发霉了吧?   “姆妈,爸爸,大哥已经把大嫂给接过来了,现在人齐了,我们快去看电影吧。”赵爱强迫不及待的催促,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全是爆米花,他可听说了,看电影就得吃爆米花。   赵爱文:“……”窝草,又被弟弟抢先去拍大哥的马屁了。   巧儿一听到大嫂这个称呼,她羞愤得脸爆红了,从耳根到脖子,再到□□在外的手背都透着胭脂红,紧张又娇羞的死死低着头。   “谁会一大清早的去电影院看电影?还是这么冷的天气?”赵美丽真想撬开她小弟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得都是浆糊,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为了讨好大哥,不管场合的先巴结起未过门的大嫂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巧儿‘有贼心赞同这句大嫂也没贼胆答应啊’。   “好了,还是你姐说得对,这么早,电影院的大门都没开呢,现在我们去百货商场买年货,买好以后先放到你大姐家,等我们看完电影再去拿。”刘兰秀这时已经松开巧儿的手,转而把双手搭在赵爱强的肩膀上笑着说。   有个女儿嫁到县城确实很方便,女婿也很好说话,得知老丈人时常来县城,便很慷慨的把县城房子的钥匙给他配了一把,让老丈人有个落脚休息的地方。   “噢”   “对了,爱华,巧儿她吃早饭了吗?”刘兰秀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么早把人家小姑娘喊到县城来,只为见上她一面。   “还没呢,我不是怕姆妈你和爸等的太久吗?就先带她过来打声招呼。”赵爱华挠挠了头,憨厚的傻笑着说。   “哎呀,你们快去吃早饭吧,吃过早饭也不用急着来找我们,你们小年轻单独去逛逛吧,晚些在电影院门口集合。”刘兰秀连忙摆摆手催赶他们快走,生怕饿着巧儿了。   从刘兰秀脸上笑容的热切和言语上拿捏有度的热情来看,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妇还算比较满意,彼此留下的印象也不错。   赵爱强:“……”他也想跟着大哥大嫂走啊,有大嫂在,敲诈勒索大哥岂不是很方便?   要不是他姐一个犀利的斜眼瞪着他,他就真屁颠屁颠的乐呵着跑着跟去了。   “好了,臭小子,跟姆妈去百货商场买年货吧,不要忘了,你爸答应给你们买单车呢,不去挑挑吗?”刘兰秀好笑的揉着赵爱强的乌黑寸头,笑他小小年纪不知趣,他要是真敢跟过去,爱华还不嫌弃死他。   “噢噢,单车,爸,我们去买单车咯。”没有烦恼的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移视线和目标更是快得不可思议。   有时候,赵爱强挺符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评语。   接下来,他们一家子就展开了买买买的行动。   先是去百货商场买了许多过年用来待客和走亲戚用的糖果,白砂糖,冰糖和桂圆居多,散糖买的比较少,毕竟家里还有很多寿宴剩下的糖果。   买完糖果类的年货,购物**膨胀到血拼成都的刘兰秀已经买红了眼睛,比起后世女人那买买买的疯狂行为一点也不逊色,斥巨资下血本的给赵爱华买了套令赵国生都十分眼热的黑色西装。   “姆妈,我也想要穿西装,给我们也买一套吧。”有过几次穿西装拍照片经历的赵爱强迷上了西装革履的套装,洋气。   赵爱文:“……”他还是不要多费口舌的奢求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没看到他姆妈买完后又懊悔的犹豫不决在想退不想退之间徘徊吗?   “你们两个臭小子才多大,这西装给你们穿,你们又能什么场合穿?”赵国生笑着拒绝到,心道他都没有这么正式的西装,衣柜里只有一套老式的中山装。   “大哥也没场合穿啊,哼。”赵爱强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难不成大哥穿着西装去做木匠活?让身上沾满锯木灰?   “谁说你大哥没场合穿的啊,等你么结婚了,姆妈也给你们买这么一身。”最后,刘兰秀还是决定不退了。   赵美丽:“……”她姆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舍得给他哥买一套华而不实的西装?搁柜子里发霉吗?平时也穿不着啊?   “你们两个臭小子瞎起什么哄,不就是想买那把铁皮玩具枪吗?直接去哄你姆妈高兴,她一个高兴就给你们买了。”刚才是谁目不转睛的死盯着那把铁皮蓝色玩具枪的?拽都拽不走。   “嘿嘿”两个熊孩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尴尬的笑着。   “姆妈,我们今年的压岁钱全部上交,你就给我们买一把铁皮玩具枪,好吗?”上次在镇上他大姐家,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玩的就是这种枪,他心痒痒的羡慕了好久。   “要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能在你姐出的英语试卷上考到七十分,我就给你们买。”看到两个儿子眼巴巴的可怜表情,刘兰秀终是于心不忍的心软了。   “啊,姆妈,能不能及格就行了啊。”英语真的不是他们的强项,六十分已经莫大的期望了,七十分对他们来说,真的比理科门门考满分还要艰难。   “你们说呢?”这已经是刘兰秀放松的最低底线了,再低,她买铁皮玩具枪就不是激励了,而是鼓励他们玩物丧志了。   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低情绪,刘兰秀无奈笑着摇头,走到卖玩具的柜台,“同志,这铁皮玩具枪多少钱?”   “xx块钱”那位售货员笑着了然的看了眼紧跟其后的孩子,态度很亲切的回答。   “那给我拿一把绿色的铁皮玩具枪吧。”太贵了,就这小玩意还卖这么贵?还不如他们村里老人自制的□□呢,原本打算一人买一把铁皮玩具枪的她临时决定买一把了。   “耶,姆妈万岁。”   两熊孩子看到他姆妈在柜台付钱,高兴的乐得找不到北了,心道,他姆妈就是心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给他们买,实际行动却诚实的很。   “呵呵,谁说买了就一定会给你们玩啊,我就喜欢买一把铁皮玩具枪放在家里的抽屉里锁着,你们两个如果想玩,谁先英语考到七十分,这把枪的归属权就归谁。”让他们总是同流合污的一起联合着糊弄她。   没有竞争就没有学习的动力,没有奖励就没有攀比学习的心里。   他们两个熊孩子,比什么不好,偏偏在低分数中比谁比谁高几分,三十四的分数有什么好比的?还幸灾乐祸的庆幸自己不是垫底的得过且过。   “放心吧,姆妈,姐这次出的英语试卷,我一定会考到七十分,我保证。”赵爱强斗志昂扬的往后退了一步,跟赵爱文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有种两军对峙的气势。   “哼,谁怕谁啊,要知道,我可是每次考试都比某人高出几分啊。”赵爱文藐视的瞥了他一眼,很不屑一顾的抬起了头。   “很好,学习就要拿出这股子竞争的狠劲,我很看好你们噢,希望这把铁皮玩具枪不要在抽屉里锁的生锈啊。”刘兰秀很乐意看到这种汹汹战火的浓浓战意场面。   赵国生:“……”   为了区区一把玩具枪,这两兄弟要上演一幕反目成仇的戏码了?   赵美丽:“……”   呵呵,她要是真相信这两人装腔作势的鬼把戏,那就是她智商被狗吃了。   莫名的一阵寒风吹过,赵美丽很不自然的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感觉后颈发凉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请收藏下渣作者的作者收藏,谢谢!   这个见面礼红包的习俗吧,各地不一样的。   也有个别人钻这个空子,利用和多人相亲见长辈的机会,收了好多个红包,结果又不跟别人结婚。 第164章   “美丽, 姆妈刚才看到一件红色带披肩的妮子大衣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走,姆妈给你买去。````”刘兰秀更喜欢的是那件红色带披肩妮子大衣旁边的绿色妮子大衣,她一眼就相中了, 就是不好意思开口给自己买。   “姆妈,不用了, 爸才给了买了件新妮子大衣,够穿了。”赵美丽觉得衣服够穿就行, 而且她的棉袄基本上都是半新以上的, 颜色鲜艳又保暖,比起她学校大多数同学来说,她穿的衣服已经够好了, 没必要穿得格外出挑。   不是赵美丽不爱美, 不爱打扮, 就像她语文老师说的那样, 她这个年纪,再怎么打扮也是一朵没有完全盛开的花苞, 除了嫩稚就是可爱, 谈不上漂不漂亮,美不美丽。   有这功夫和闲钱,还不如投资在自身那看不见却又受益终身的学习上面。   类似的话,她爸也说过。   对于心底最敬佩和最有远见的两位分量不轻的长者都说了同样的话,她觉得应该会有一定的道理。   “没事, 就算我们不买,也可以去试试,要是你喜欢,我们就买下来。”刘兰秀本意就是一个拉着他们一行人进店的借口,更多的是她自己想买。   “哼,我们想买个玩具还推三堵四的设置各种条件,他姐不想买衣服还强逼着给她买,真是重女轻男。”赵爱强愤愤不平的撅着可以挂葫芦的小嘴,低声的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哎,谁让我们不是女孩子呢?”赵爱文也跟着叹气的感慨。   “呵呵,你两个臭小子嘀咕什么呢?要是你们有你姐一半听话,一半用功读书,你姆妈会这样想法设法的激励你们吗?”赵国生好笑的在他们脑袋上,一人给他们敲了响亮的枣子。   “嘿嘿”   他们年纪又不小了,当然知道在他爸心里不存在什么重男轻女,重女轻男的偏执想法,一向都是公平对待,倒是他姆妈,表面上看起来男女平等,其实心底和他爷爷奶奶一样,还是有点重男轻女。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感觉,一种不是当事人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来来来,美丽穿上这一件试试。”刘兰秀手脚麻利的不用售货员待招,自己就把那件红色带披风的妮子大衣取下来提给了赵美丽,然后又笑着说:“别不好意思啊,要不,姆妈陪着你一起试衣服。”说完刘兰秀也不等赵美丽的反应,自顾自的取下那件一眼相中的绿色妮子大衣换上。   妮子大衣才刚穿上一个袖子,赵美丽看到一身穿戴整齐,喜气洋洋露出狡黠笑容的刘兰秀,她恍然大悟的明白她姆妈极力带她进店试衣服的用意了。   “国生,怎么样,这衣服好看吗?”刘兰秀尽量压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之情,装作很平寻常的询问。   赵国生:“……”   窝草,哪来的非洲黑人?   这个年代百货商场的灯光可比不上后世那么明亮的光彩照人,哪怕你皮肤再黑,在闪亮的灯光下,丑女也会大变魔术的活生生美上几分。   可惜,刘兰秀没赶上好时代,在店里黯淡的灯泡下,皮肤黝黑发亮的她身着绿色妮子大衣,喜眉笑眼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活脱脱一个人造的黑人形象。   应该说,她这类黝黑皮肤的人不适合这种碧绿鲜亮的颜色,太辣眼睛了,有种适得其反的效果,衬的她的皮肤愈加暗谈无光。   光从皮肤黑白论美丑,那就是一家七口,刘兰秀最丑。   你压根无法想象她有多么抗暑却又不抗晒,她可以一天十二小时在烈日下暴晒劳作还不需要戴草帽和斗笠,可又是那种太阳一晒就黑不溜秋发光的类型,还是一个冬天都捂不白的那种。   “姆妈,你好黑啊。”赵爱强不懂美丑的直言不讳的皱着眉头指出来了。   “是啊,姆妈,原来你这么黑啊,爸都要比你白好多。”赵爱文笑得一脸无害的继续补刀道。   赵美丽:“……”默默脱下红色妮子大衣,她偷偷的转过身,不敢直视的再去对比着伤害了。   “哼,我也觉得不好看,同志,把我女儿刚才试的这件给包起来。”刘兰秀黝黑的脸因生气而更显黑了,怒气冲天的她连价格也懒得问,直接去结账了。   赵国生:“……”   他可什么也没有说啊,冲他哼什么脾气啊?   “兰秀,我觉得这件浅灰色格子妮子大衣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试试?”这时候,赵国生只能睁眼说瞎话的哄着她了,顾不上那件妮子大衣是真适合还是假凑合了。   昧着良心推荐之后,赵国生还不忘隐晦的给三个孩子使了眼色,示意他们帮腔说好话,哄他们姆妈开心。   赵爱文:“……”那件灰色格子妮子大衣适合他姆妈?有吗?不觉得啊,倒是他姐穿什么都好看。   赵爱强:“……”最适合他姆妈还是那种大花色棉袄,喜庆,这种灰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比那件绿色的妮子大衣还不如。   “姆妈,要不,我们俩买同一款红色妮子大衣,穿起来肯定像姐妹,就像小时候你给我和大姐做姐妹套装那样,一定很好看。”鬼使神差的赵美丽很前卫的提出了母女装的想法。   “同志,你很适合红色,你身上这件妮子大衣穿着就很好看。”售货员很有眼见力的适时赞同的夸赞道。   “真的?不显黑?”刘兰秀怒气汹汹的脸转眼被夸的半信半疑的柔和下来了,笑道:“我听美丽的,美丽眼光好,不像你爸,敷衍的很,说我适合什么灰色?”那么灰不拉几的颜色,怎么可能适合她?   没有什么审美概念的刘兰秀就是这么粗暴简单的喜欢大红大绿的俗气颜色。   “恩,我也觉得姆妈身上现在穿的这一件红色妮子大衣好看,比刚才的绿色顺眼多了。”赵爱强似乎意识到什么,立马赶上去笑着拍马屁。   “就是,爸的眼光就是不好,灰色有什么好看的?”赵爱文也附和着踩着赵国生讨好他姆妈。   赵国生:“……”   呵呵,一群墙头草,哪边得势,哪边倒,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索性赵国生苦笑着站得离妮子大衣店铺远远的,任由他们三个熊孩子在哪里花言巧语的违背良心在哪里恭候刘兰秀。   难怪古有圣言,远小人,亲贤臣。   瞧瞧刘兰秀现在,远了他这个‘忠言逆言的贤臣,和三个墙头草的小人在一起’被糊弄着迎合的谄媚了几句,屁颠屁颠的乐呵着又买了一件红色带披风的妮子大衣。   在赵国生不知道的时候,刘兰秀坚定了红色衣服不动摇的执着偏好。   “走吧,快中午了,去买单车吧。”被排挤在外的赵国生硬生生的插话打断了他们后续的阿谀奉承。   “耶,买单车去了。”赵爱文和赵爱强欢呼着激动的在百货商场的走道里原地跳了起来。   赵美丽:“……”好在他爸及时的扯开了话题,再不然,她再也编不出她姆妈适合什么类型衣服和颜色之类的好看谬论了。   从百货商场的西边商铺穿梭过去,东边全部是买电器或者单车之类的贵重家用大件物品。   在琳琅满目的众多店铺中,赵国生半分没有迷失眼睛的领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凤凰牌的单车店铺。   不为其他,只为他上辈子骑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单车,有股怀旧的情怀和特殊的感情。   “哇,爸,好多单车啊。”要是一下子买三辆单车就好了,赵爱强西摸摸,东看看的在店铺里面像只好动的猴子,激动的不得了。   “去吧,你们两个也去试试踩下单车。”赵国生问过店员了,可以稍稍骑上去试一下感觉。   “恩”得到赵国生的肯定点头,赵爱文急不可耐的蹿出去了。   赵美丽:“……”她不会啊,从来没有骑过单车啊。   看着高大带杠的单车,赵美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今天穿的长款棉衣,怎么都不搭吧。   趁着孩子在店里试单车的工夫,赵国生和刘兰秀已经挑好了要买的单车了,检查好单车的链子和车身有没有明显的损坏,很快就付了钱。   “走啦,孩子们。”刘兰秀一声令下,三个熊孩子迅速回归。   “国生,你把手上的东西腾出来给我拿吧,单车就由你来扛了。”让你提早买单车,学都没学就买,刘兰秀坏心思的笑道。   “姆妈,我会骑,让我来骑吧,那样就不用爸来扛了。”赵爱强和赵爱文期待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的心急如焚的不得了。   “大街上,就你们那半吊子水平,你们摔跤倒没事,可别把人给撞了,还把新单车给摔坏。”刘兰秀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呵斥着拒绝了。   赵国生:“……”   让一个骑单车能不需要扶龙头的老司机装傻瓜般无知的连菜鸟都不如的把新买的单车扛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单身狗除了上班就宅在家里发霉的无所事事了?为什么他们秀恩爱还要喊上渣作者去帮忙拍照呢?渣作者一直认为自己是瓦数大的电灯泡,结果,人家只拿你当自拍杆。呜呜呜呜,所以,论拍照技术哪家差,请找渣作者往死里难看了拍。   渣作者现在出去了,晚点回来在更一章,估计会很晚。 第165章   于是赵国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咧嘴一笑,把单车往街上一放, 一米八的大长腿格外显著的跨上去一蹬腿,一哧溜的骑得稳当的没影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熊孩子和抱有看好戏心里的刘兰秀,目瞪口呆。   骑车远去的赵国生没有注意到赵美丽眼中的奇异涟涟的果然如此。   “不对啊, 赵国生,你什么时候学会骑单车的?”刘兰秀顾不上形象的站在大街上扯着大嗓门好奇道。   不说赵国生撅起屁股要打什么闷屁响屁她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 起码一般正常事她都能了解个大概啊?   骑单车这件事,真的太意外了, 从来没有听赵国生提起过。   也许赵国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别人接过单车学过, 还很容易的学会了,刘兰秀对其倒没有类似于赵美丽那番果然如此的神秘怀疑。   “爸爸,你个骗子, 又逗我们玩?”明明知道骑单车, 偏偏要逗他们为乐的骗他们说不会。   赵爱强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又一次被他爸无赖欺骗的行为给伤着了, 需要强大的安慰。   亏得他们两兄弟洋洋自喜的偷着乐, 想着终有一种是他们会的,他爸不会的。   结果呢?啪啪啪的狠狠打脸。   “呵呵, 好了, 别嚷嚷了,你爸的人影都没了,你两猛喊个什么劲啊?”刘兰秀笑着安慰道,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们两兄弟,又转头对美丽说:“你带着两个弟弟先去你大姐家, 你爸估计已经到了,我去电影院门口喊下你大哥和巧儿。”   都中午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去看电影吧?刘兰秀就想着带他们去赵美艳家筒子楼下的饭馆吃午饭。   “知道了,姆妈。”赵美丽瞥了眼两个望着她爸远处的方向在望眼欲穿的弟弟,觉得好笑。   难不成真以为她爸不会骑单车,就会让他们两个新手在大街上骑单车了吗?   “爱文,爱强,跟着你姐去大姐家,别瞎跑去野啊,小心人贩子。”自从他们村里有小孩在县城丢了后,刘兰秀成天担心家里几个熊孩子会被拐卖。   谁让刘兰秀感觉自我良好的蜜汁自信的认为她儿子是最好的,最乖巧的,最容易吸引人贩子的注意力,能卖个好价钱。   赵美丽:“……”你当人家人贩子智商为零还眼瞎啊,这么半大的孩子也敢瞎糊弄的拐骗?   要是真遇上人贩子,谁拐骗谁还不一定呢?   指不定她两个弟弟为民除害的把人贩子给忽悠进了警察局。   要论歪门邪道,她自愧不如,估计一般的人贩子也是。   赵国生骑着单车没有直接去女婿单位分配的筒子楼,反倒是悠哉的骑着在大街上闲逛,也不畏惧严寒和冷风。   单车啊单车,这辆小凤凰牌的单车他想买想了多久?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不合适的错过,硬生生的耽搁了几年。   放当赵国生骑上单车的这一刻,他脑子里浮现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轿车,想着再过几年他是不是应该趁早把驾照给考了?   得陇望蜀说得就是此时的赵国生。   等到赵国生晃悠晃悠踩着单车在大街上溜达一圈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想起该返回去吃午饭了。   “爸,你回来了。”赵爱强站在筒子楼的一楼大门口像个望夫石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你站在这里干嘛?你姆妈呢?”赵国生明知故问的逗他玩。   看赵爱强那小眼珠子一动不动热忱的盯着他手里推着的单车,赵国生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算了,今天心情好,赵国生不想跟他计较,忽视昨天那番归属权的话,说:“骑吧,就在这院子的平地上,不能骑到大街上去啊。”   “谢谢爸爸”赵爱强兴奋的扶过单车,熟练的把脚从三角形的杠里穿过,轻松的骑了起来。   边骑边说:“爸我是不是骑的很好?其实我可以教姐骑单车的。”那样他就有更多机会触碰单车了。   “臭小子,想的美,你姆妈呢?”赵国生难得搭理他。   “姆妈去喊大哥和巧儿姐去了,二哥和二姐在楼上等着你上去开门呢?”他果然是最聪明的,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在楼下大门口蹲守。   赵国生:“……”   钥匙好像在他裤兜里,他都忘记这一茬了。   他懊悔的拍拍脑袋,连忙上楼去开门,临上楼梯还再三叮嘱:“就在院子里骑啊,不要出去。”   “爸,东西给你了,我下去骑单车去了。”赵爱文手忙脚乱的把怀里的东西往赵国生手里一塞,门也等不及打开,就火急火燎的下楼去了。   他姐家的门正对着筒子楼的大门,他爸骑着单车一进院子,他就瞄到了,要不是隔壁这个贼眉鼠眼,不安好心,一个劲色眯眯往她姐身上偷瞄的猥琐男在,他早就飞奔下去了。   这个猥琐男好像是隔壁春花嫂子家的表弟还是堂弟,赵爱文以前来他大姐家见过几次。   就是因为见过几次,赵爱文忍住没动手打人,也没恶言相向,只是怒视着一直瞪着他,直到他爸来,那猥琐男才缩头缩脑的缩进屋里去了。   下楼的时候,赵爱文还在想这里不是警察亲属住的地方吗?不是他以貌取人,那人一看让人觉得贼眉鼠眼的很不顺眼。   “爸,隔壁那人你熟悉吗?”赵美丽有点小紧张的压低声音问。   “不太熟,好像是隔壁邻居家的亲戚吧,见过几回。”赵国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偷偷摸摸伸头出去窥视不怀好意的猥琐样的小青年。   赵美丽:“……”她要问的不是表面的熟悉不熟悉,是想问……   算了,明年她来县城读书,以后一个人少来她姐这里吧,看到那人看她的眼神,有种毛骨悚然的讨厌感。   “巧儿,你慢点啊,这楼道有点窄,东西堆积的有些多,你注意点,别磕着碰着了。”本来刘兰秀不打算带巧儿上来的,准备在楼下饭馆吃,毕竟没定亲,怕影响她名誉。   谁知她大儿子大大咧咧的憨笑着邀请了,巧儿又得知这里可以做饭煮菜后,后兴致勃勃的买了些菜,说是她会做菜。   吓得刘兰秀慌忙的阻止,这可是预定的新儿媳妇,俗话说,新媳妇看婆家,不能进厨房,不然一辈子劳碌的苦命。   虽说这不是刘兰秀家,可是是男方这边的嫡亲的姐姐家,具有同样的效果,符合同样的道理。   按理说,刘兰秀碰到这样主动上门进厨房的傻儿媳妇,她高兴才对,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担忧呢?   能不担心吗?今天这次见面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的仓促之举,如果再让新儿媳妇进厨房,要让亲家知道了,这亲事还能成吗?女方家里能没想法吗?   新媳妇三天不进厨房,这事是铁定的规定,更何况还没定亲呢?   “快进来,巧儿,这是爱华他大姐夫单位分的房子,我们今天就借用一下。”有些话刘兰秀说得很清楚,点名了这是爱华他姐家的房子,很爱华没有关系。   刘兰秀可不想成为那种借用女婿县城房子给儿子骗婚的丈母娘。   说实话,这筒子楼的小单位房,她还真看不上眼,她家在县城又不是没有房子,那可是一座小院子,大着呢。   “我知道,我听爱华说过,说他大姐夫是警察。”不知道巧儿有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她圆鼓鼓的小脸蛋上笑眯眯的。   “回来了?怎么还买了菜?不是说去饭馆里吃吗?”赵国生奇怪的疑问?   “饭馆哪有姆妈的厨艺好啊,我刚才还在想,万一饭馆里的菜不好吃,怎么办呢?”赵美丽三眼两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原委,装作有些娇气的故意撒娇。   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巧儿想讨好未来婆婆,主动提出买菜秀厨艺。   二种情况就是她姆妈舍不得花钱下馆子,或者说故意刁难未来嫂子。   不过,赵美丽认为前者居多,从她姆妈今天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不论喜不喜欢巧儿姐这个未来嫂子,她姆妈都很会做人,很会做好婆婆。   赵国生:“……”惊诧的回头看了眼头一次撒娇的小女儿,感觉怪怪的。   “既然要在家做饭煮菜,那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我现在骑单车去趟警察局,把新买的单车给登记了。”这年代谁买了单车,都要要所里登记下,跟后世车子上牌照是一个意思。   “去吧,顺便把这只猪蹄给带上,让建军拿出去让亲家炖给美艳吃。”多吃猪蹄可以下奶,刘兰秀只要去镇上赶集,势必会给赵美艳送一只过去。   赵国生:“……”   提着东西去警察局送礼,怎么感觉都像是去贿赂人啊。况且他还是去给单车登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他们手机拍照挺好用的,然后给他们拍照,拍着拍着,渣作者用他们手机自拍很多,也不知道她回去打开手机一看,全是渣作者全方位的自拍照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单车登记的事,只是听长辈说过一两句,好像主要是怕丢吧,不过大多数农村的不怎么在意,请大家不要深究,如果知道详情的,渣作者再改! 第166章   这年代买单车的人不多, 不像后世车买了却摇不到号,赶在刘兰秀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之前, 赵国生已经办理好所有手续回来了,当然这期间也不能昧了女婿王建军的功劳。   吃过午饭后,赵国生才有闲情逸致的领着家里一大帮子人去电影院看电影。   说实话, 这个年代的电影真心不怎么样,赵国生主要是抱着一种特殊的情怀去看的, 要不然,他宁愿窝在屋里背单词。   “爸, 姆妈, 我们想吃爆米花,可以吗?”赵爱强屏气凝神的认真注视电影院旁边的爆米花摊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死死盯着, 时不时的还站在哪里吐口水。   赵国生回头一看, 除了大儿子和未来大儿媳妇两小青年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意思过多交流的矜持着低着头不出表情外, 包括刘兰秀都有一点移不开眼睛, 三个熊孩子更是迈不开脚步。   “国生,去买一点吧, 听别人说, 看电影必须得吃爆米花。”这个听别说人,不用说,刘兰秀是听她娘家的亲姐说的。   赵国生:“……”难道无论哪个年代,到电影院看电影必须配爆米花和饮料吗?这都成标配了。   “爸,我还要喝汽水。”正好有两个打扮比较时髦的女孩子一手拿着爆米花, 一手拿着汽水从赵爱强身边走过。   “好好好,爸给你们买,爸先去买票,再去给你们买爆米花和汽水,行了吧,你们几个跟着你姆妈不要乱走。”赵国生无奈的笑着点头答应,真不知道他们大冬天的要喝什么汽水?不怕凉的肚子疼吗?   看着周围长椅上坐着等候进场看电影的小情侣,小年轻,赵国生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好像这个年代和后世没有什么不一样吗?   看电影的人群似乎一直没有变化,瞧瞧那些小情侣,这跟后世男女处对象时的约会有什么区别?赵国生情不自禁的把视线挪到赵爱华和巧儿身上,隔着稀稀拉拉的人群瞧过去,一直在低头窃窃私语。   刚准备买票,赵国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你们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不能以偏概全的以他的喜好来决定吧。   被现场气氛和类似的场景所迷惑产生亲切感的赵国生似乎忘记了特有的年代局限性,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电影那么五花八门的种类繁多,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这个年代电影的特点是,电影院放什么,你就得看什么,没有过多的选择。   “爸,今天下午就一部电影。”赵爱华奇怪挠着头说。   赵国生:“……”   问了个灯下黑的白痴问题后,赵国生有点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默默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买了电影票,爆米花和汽水。   一看到电影片子的名字,赵国生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嘴角在后悔,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应该事先打听当天电影院放什么片子再来的。   现在全家都出动了,他想后悔抽身回家都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进电影院看了,希望其他的人喜欢。   电影片子描绘的是一个青年农民从杀富济贫到被官府所逼参加了军队,并在战争中接触了□□,找到了光明,最后摔部队起义奔向井冈山的故事。   这类电影,一看开头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结尾,毫无悬念的剧情,真心激不起赵国生的想看下去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套路,这都是套路,一样的套路,大同小异的剧情。   比起赵国生这个从未看过这部电影就莫名失去看下去**的人,赵爱华和巧儿这对小情侣激动,兴奋的很,哪怕这是他们看的第二遍。   同样,刘兰秀和两位三个熊孩子也看得一脸热血,激动不已,恨不得化身为革命战士,参与其中去战斗。   这不,现在都出了电影院,他们娘崽几个还沉迷其中,津津有味的讨论着电影剧情。   赵国生觉得他们看的不是电影,是一种奇特的新鲜感,完全出于一种好奇新鲜的心理。   “爱华,你会骑单车吗?”赵国生心里猜测他是会的,只是不确定才有此一问。   “会啊。”赵爱华前段时候帮大伯家做家具的时候,他有借单车学过。   “那待会你骑单车送巧儿回去,我和你姆妈带弟弟妹妹走路回去。”这种安排最好了,免得再看到‘兄弟反目成仇’的争夺使用权。   “不用了,叔叔,阿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让爱华帮忙拎东西吧。”巧儿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笑着连忙推辞。   “巧儿,听你叔的,哪有让女孩子自己回家的,让爱华送你。”刘兰秀微微不赞同的笑着瞪了眼木头桩子的大儿子,傻愣愣的站在哪里。   “阿姨,叔……”巧儿涨红着脸,双手不安的紧张拽着自己的衣袖,不知道说什么。   “那爸,姆妈,我送巧儿去了。”赵爱华傻乐的笑着一把拉着巧儿很爽快的走了。   赵爱强羡慕的看着他大哥载着未来大嫂潇洒远去的背影,瘪瘪嘴,耸耸肩,似乎还在惋惜着舍不得,他还没过完瘾呢。   “好了,臭小子,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有那么夸张吗?不就一辆单车吗?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好歹中午还骑着在院子里溜过几圈,赵国生对赵爱强这份依依不舍的夸张表情,真是哭笑不得。   “爱强,爱文,你爸已经兑现了带你们来看电影的承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兑现英语考七十分的豪言壮志啊?姆妈可等着呢,真不想等到那把铁皮玩具枪生锈啊。”俗话说,打一巴掌给一块糖,这糖的诱饵已经抛出去了,坐等他们上钩了。   “啊,姆妈,现在不是学习的时间,能不能不要提英语。”一提英语,他们心中有无限的苦痛和惆怅,能不能不要破坏他们这一整天的好心情?   “呵呵,七十分?我看他们能不能考到六十分都悬,还不如趁现在还没走出县城,赶紧去那把铁皮玩具枪给退了。”赵美丽坏心思的笑着逗两个弟弟着急。   “姐,怎么可能考不到七十分呢?要知道你是谁?你可是我们学校英语最好的学生,由你交出来的学生,这点分数都考不出吗?”赵爱强连忙狗腿子的凑上前的笑着讨好,那不安分的眼珠子又溜溜的转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赵爱文僵硬着一张笑脸,很不想承认这狗腿子形象的家伙是他弟弟,要知道他们现在在他姐眼中是一伙的,这简直在拉低他的格调。   而且,他这个二姐不是大姐,说几句好话就轻而易举的能讨好的。   “别别别,别给我带高帽子,我英语成绩再好,能好的过学校那些给我们上课的老师?老师都不能教好你,姐更没有那本事。”赵美丽连忙摆摆手,不愿意接受这顶高帽子。   谁知道他安的那颗好心,坑人又坑己的典型坑货,赵美丽不太接受他这么谄媚的奉承。   赵爱文:“……”果不其然,他姐不吃这一套糖衣炮弹。   “姐,那不一样,老师是老师,你是你啊,老师上课像催眠曲,催眠的我想睡觉,可你不一样啊,你给我们补习,你见我什么时候睡着过?”不拍好他姐的马屁,如何让他姐把英语试卷出的简单点,好让他考出个高分来?   “好好看着前面的路,山路比较滑,可别摔跤了。”前面碰巧有个水坑,赵美丽立马答非所问的转移话题。   这顶高帽子太危险了,有一股凉凉的阴谋气息在里面,她坚决不戴。   “国生,你看爱强那小子,缠着他姐说好话要好好学习呢?难不成这铁皮玩具枪的魅力有这么大?他对待英语的态度要洗心革面,从新来学了吗?”刘兰秀好笑的摇着头低声和赵国生在一旁喁喁私语的闲谈。   赵国生:“……”你从哪里听出来他要好好学习?洗心革面了?学了成语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比起熊孩子们窃窃私语的讨论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主意,他更在意刘兰秀头顶上的绿油油辣眼睛不明植物。   这大冬天的,寒风萧萧,枯叶成堆,漫山遍野的青黄不接的颜色,就那么几种不明植物碧绿长青的长在半腰上,她头顶上的植物是从何而来的?   “你能不能把头顶上那几片大树叶子给摘掉?”看起来好奇怪,头顶着一头绿,忍了这么长一段路,赵国生实在辣眼睛的看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说了出来。   没听说过绿帽子吗?看着绿色顶在头上,他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才回来,今天只有两更了!   对不起大家,最近这些天总是出去玩,估计是朋友们怕我这个单身狗在家无聊,所以才每次都喊上我吧。   文中的电影是《路漫漫》   时间上可能有点对不上,实在是那个年代的电影太难找了。 第167章   “不行, 有太阳,刺眼睛。”刘兰秀赌气的翻了个白眼, 瞬间变脸的加快步伐,不高兴了。   是谁说她皮肤黑的?还说赵国生比她都白?   心存不甘的刘兰秀事后私底下对比了下,好像真的是她最黑, 最难看。   有着危险意识的刘兰秀认真的把自己跟赵国生对比了下,不对比不知道, 一对比吓一跳,什么时候开始, 赵国生成了小白脸了?   这肤色, 这相貌,这精神面貌,似乎回到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年轻又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城里人呢。   再看看自己, 再不保养下皮肤, 用不了几年,不知情的还以为姆妈和儿子呢。   难怪上次赵国生说她要是和老三媳妇一样, 白白嫩嫩的话, 肯定比王梅芳好看。   现在回想下,深思极恐有种后怕,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她黑了?老了吗?还是说在隐晦的暗暗提醒她要注意保养皮肤?   不行,她明天就抽空去趟娘家的姐姐家,去跟姐姐取取经。   突然意识到美丑的刘兰秀心情很沮丧, 很失落,貌似她姐看起来更像她小妹。   一时之间,刘兰秀脑子里脑补出很多画面,特别是脑补到赵国生有钱了,抛弃她,在县城娶了个年轻漂亮的狐狸精,还虐待她儿子女儿。   “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孩子们都没跟上来。”赵国生皱着眉头,不知道刘兰秀又发什么神经的闹脾气了。   “国生,你觉得我怎么样?”刘兰秀突然停下来,很严肃认真的问道。   “干嘛这种表情?看着好吓人。”而且不适你,赵国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兰秀,莫名其妙。   “别打岔,说正经的,你觉得我怎么样?”这一刻的刘兰秀像个没有安全感而无理取闹的孩子,执着的很,颇有一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感觉。   “你很好啊?怎么了?”怎么突发奇想的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任何一个人这么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话,论谁也会客气的说一句‘你很好’吧。   更别说这个人还说赵国生明媒正娶的老婆了,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会当着老婆面一本正经的在这种情况数落她的缺点吧?   事实上,刘兰秀真的很好的。   除去一些细微末节的缺点外,她人真的很好。   一开始,刘兰秀很多思想和行为举止都是赵国生接受不了的,赵国生也知道,他不可能要求她如同二十一世纪那些知性女性一样。   一个目不识丁的乡村粗妇,你不能指望她能到达他的标准,他在教她,慢慢的教她,潜移默化的改变她,同样,他也在学着适应她。   现在刘兰秀不论从思想上,还说行为举止上,都改变了许多,而且还在继续学着改变,变得更好。   “你这句很好太笼统了,说得具体一点。”刘兰秀很不满意这种万油精的含糊说法,她希望具体点,细化点。   “怎么个具体?”赵国生大概猜测到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这是个很经典的问题,好比如她们喜欢问‘你觉得我怎么样啊?’‘你爱我吗’‘我和你姆妈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之类的。   感谢这个朴实的年代,至少刘兰秀不会赤.裸.裸问后面那两个问题。   要不然,赵国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个具体法,还用我来告诉你吗?这么多年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还让她说穿了吗?刘兰秀真想直接钻进他的脑子里,自己读取答案。   “嗯,不论作为妻子还是孩子们的母亲,你都是一个很棒的人,好的没话说,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夸赞你。”赵国生还是选择了抽象模糊的说辞,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的夸她。   难不成学着后世的小年轻,很肉麻的说,‘我喜欢你的眼,我喜欢你的鼻,我喜欢你的嘴,我喜欢你的一切’什么之类的轻佻浮夸的说法。   这些话,赵国生就算昧着良心也说不出来啊。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了,我的意思,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赵国生的一番抽象模糊夸赞已经惹得她心花路放的阴转多晴天了,但是,她还是想问更肤浅的表面问题。   赵国生:“……”   那你应该把话说清楚啊,直接问你长得如何就好了。   论长相,凭良心说,刘兰秀小小鹅蛋脸,柳叶眉,五官端正,身材高挑,从赵家村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咳咳,说句很难为情的话,在农村里,一帮子男人农闲没事闲着无聊的时候,多多少少话题会牵扯到女人身上去。   要是刘兰秀不这么黝黑的话,可能她在赵家村‘美人榜’上排名会更高的。   “你长得挺好看的啊,都说女儿像姆妈,瞧瞧我们家两个女儿的相貌就知道了。”再好看,快四十岁的农村妇女了,能好看到哪里去?特别那黝黑的脸,颜值直接掉三分。   当然,这些话赵国生也就敢在心里吐槽几句,女人嘛,不论年纪大小,都喜欢别人夸她漂亮。   也不知道刘兰秀在哪里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想起问相貌的问题了?   总不会就是赵爱强那臭小子的一句皮肤黑吧?不至于吧。   不想想她今年多大岁数了?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和女儿比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赵国生揣摩着她是不是在赵美丽哪里遭受到了沉重打击。   “真的?你不觉得我太黑了吗?”刘兰秀心中偷偷窃喜了几分,表面上还装作不相信的模样,不自信的摸了摸脸。   “嗯,是有点黑。”谁让你出去忙地里活的时候,从来都不戴草帽或者斗笠的。   一白遮三丑,没听说过吗?   顺利绕过几个地雷的赵国生眼看就要平安到达目的地,‘砰’的一声,平地一声雷的炸了。   “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好心情回炉的刘兰秀又板起脸来黑的吓人。   走着走着,刘兰秀干脆把手里的东西往头顶上用双手托着遮太阳。   赵国生:“……”   又怎么了?不是说她长得好看了吗?还想怎样?难道那黝黑的皮肤不是铁一般事实吗?   “爸,我姆妈她怎么了?”赵美丽一路上一直留神着她姆妈那阴阳不定的脸色,这下子见她姆妈生气的走了,她赶紧追上她爸询问。   “没什么,你姆妈在嫌弃自己皮肤黑。”赵国生耸耸肩,很无辜的说。   赵美丽:“……”确定不是你惹的?   “爸,是不说姆妈嫌弃你太白了?要不,你把自己晒的黑一点?”赵美丽笑着出馊主意,她爸确实太白了,比她还要白,跟她三婶有的一比。   “爸白吗?”赵国生紧蹙着眉头满是疑惑,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白啊。   不是赵国生太白,是村里人太黑,相对比之下,他就显得格外白。   “白,像城里人。”赵美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跟她班城里的同学一样白。   赵国生:“……”有什么办法不晒太阳能变黑的?   “美丽,你今天第一次见巧儿吧,你们都是同龄人,你感觉她怎么样?”黑不黑,白不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赵国生才不在意呢,用不了一会,刘兰秀又恢复正常了。   “感觉还好吧,有点内向,跟大哥性子挺配的。”又没有过多接触,她也说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第一感觉就是单纯,像只白嫩兔子,动不动就脸红。   “哎,我看你今天姆妈那态度,我真判断不出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赵国生有些头痛的向赵美丽吐槽,试图从她这里得到某些启发或者是答案。   主要是赵美丽太会观察了,赵国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不管合适不合适了。   “爸,姆妈心里喜欢不喜欢不要紧,她表现出来的是喜欢就够了。”赵美丽很早就清楚她姆妈心里那点小疙瘩。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相信她爸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没有极力开导她姆妈的。   有些事,过犹而不及,需要自己去慢慢体会和发现,不能全部由别人来解释。   “呵呵,那倒也是。”赵国生自嘲的笑了笑,他居然反过来让小女儿安慰自己?   “爸,我找姆妈去了。”赵美丽用眼睛瞄到后面追上来的两块头皮膏药,连忙落荒而逃的跑了。   那两个家伙唧唧歪歪的说了一路好话,她听得心里发毛,很不安。   赵国生:“……”   怎么感觉局势反着来发展了?不是一向都是两臭小子躲着他姐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饿啊 第168章   夜晚, 冷清的冬月映照着村子,撒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静谧的冬夜,月色似冰冷寒,斜斜地对赵家村温柔诉说着私语。   最近这些日子又是寿宴, 又是喜宴的,连续吃了几场酒席, 酒量不好的赵国生实在有点吃不消了,恶心想吐, 没胃口, 吃不下东西,要不是他是一个男人,他真怀疑自己是否怀孕了。   这醉酒后的奇葩后遗症, 真恶心, 难受。   “国生, 我刚算了下我们家今年吃酒席来往的人情钱, 有点多啊。”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刘兰秀拿着笔和本子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挠头骚耳的皱着眉头。   “多又能怎样啊?你还能省掉不成?”赵国生看都没看她,端着一杯白开水捂在手里,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下去,试图压制住胃中的难受。   “那倒也是,这酒席份子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还指望着嫁女娶儿媳妇的时候还回来呢。”刘兰秀翻看着之前几年的人情来往账目,顺口说。   按照当地习俗,人情来往钱,你先去别人家多少份子钱,别人来你家至少是这个数或者这个数目以上。   “那不就是了,你别拿着那本小本子在哪里翻来覆去的算了,算来算去,你还能算出多余的钱来?”都算了整整半个下午了,算数能力再差,掐着手指头数也能数清楚了吧?她不嫌烦躁,赵国生听着心里不耐烦呢。   “哪能不算啊,这一年都快到头了,我肯定得把我们家这一年的大概开支给算出来啊,再同往年对比下,让我心里有个底啊。”刘兰秀书读的不多,却算得了一手好账,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账目一清二楚。   确切来说,在这个年代,谁家都有一位善于理财和记账的好能手,不掐着算着,精打细算的,怎么把小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好好好,你算吧。”赵国生笑着摇摇头,一副怕了她的样子,赶紧闭嘴,生怕她继续唠叨的跟他一笔账一笔账的算出来。   “国生啊,以后你不能再这么随便的乱花钱了,看看账本上你开销的这一部分,零零散散的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年瞎买了三百多块钱,太浪费钱了,要是节省下来,再添点钱,又可以起三间房子了。”刘兰秀眉头紧蹙的看着这笔不必要的开支,心里懊悔极力,她觉得有必要提醒赵国生克制点。   “是吗?我看看。”赵国生有点心虚的接过账本,一眼就瞄到了他亲手记录在上面的购物账单。   赵国生:“……”   这大部分开支不都花在她和小女儿身上吗?瞧瞧那呢子大衣和皮鞋,用在他自己身上的极少,这也叫乱花钱?   刘兰秀这张口是心非的嘴,她收到衣服和鞋子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那鼓励下次继续的眼神不是在表扬吗?这会子年底算账了,又开始指责他了?   “呵呵”赵国生抽搐着嘴角僵硬的笑着,然后很自然的把账本给收了起来,用眼神示意她,还有孩子们在旁边学习,别大声嚷嚷着打扰到了。   “哼”刘兰秀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她不过习惯性心疼钱罢了,真让赵国生改了,那是不可能的。   “对了,国生,你有没有觉得大外甥媳妇长得很有福气?看着很好生养,估计用不了多久啊,你姐就要抱孙子了。”说完刘兰秀脸上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来。   赵国生:“……”大外甥媳妇娘家是养猪大户,她能没有福气吗?   这年头所谓的福气,就是指一个人白白胖胖,红润有色泽,简单点来说,有点微胖。   在看到大外甥媳妇的第一眼,赵国生脑子里自动冒出一句小品里的搞笑台词来,“你看看我,就知道我们家猪长得好不好了。”   虽没有达到极胖的程度,对比当下普遍偏瘦的体格,她确实很有福气。   “你不要羡慕别人要抱孙子了,你也快了,等过完年,我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去,免得你在家唠叨。”四十岁都不到,急着抱什么孙子?这年纪放在二十一世纪,孩子还在幼儿园唱两只老虎呢。   “谁羡慕抱孙子了,我现在有小胖子这个金外孙,没那么着急抱孙子,明年美丽又要考高中了,事多着呢。”话是这么说,刘兰秀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每个孩子都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只有看着他结婚生子了,做父母的才能稍稍宽心点,像是卸下某个重担。   在烧得暖和的火盆堂屋里,赵国生敏感的鼻子清晰的闻到烤红薯的香气,有些焦味,有些烤香味,这种熟悉又独特的香味一股劲的钻进他的鼻子,令他那空荡荡无知觉的胃,隐隐的有些感到饥饿感。   “耶,红薯烤熟了。”赵爱强嗅着鼻子,把手中的英语书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扔,飞奔而来,二话不说多说的拿起钳子往火堆里翻。   “去去去,谁晚饭吃了两大碗啊,还没吃饱?这红薯是烤给你爸吃的,没见你爸晚饭没吃吗?”刘兰秀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怒瞪着赵爱强,并且用手驱赶他。   “姆妈,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就两碗饭,我早就消化掉了,你不知道读书很耗费脑筋的吗?”赵爱强才不怕他姆妈呢,嬉皮笑脸的顾不上烫手,徒手从火盆里抓了个红薯。   “再耗费脑筋,有你姐费脑子吗?她又要给你们两个臭小子补习,又要自己复习,我怎么没见你姐感饿啊?”上过多次当的刘兰秀学乖了,不吃他这一套说辞。   “姆妈,你怎么知道我姐不饿?我这个红薯就是给我姐拿过去的。”赵爱强灵机一动的做出一副你冤枉他的委屈样子,然后屁颠屁颠的剥好红薯皮,笑得一脸谄媚的双手递上:“姐,吃红薯。”   “嗯,谢谢。”赵美丽也没看出他肚子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这不影响她接受这份好意,抿着嘴小心的咬一口,感叹到:“嗯,真甜,是南瓜红薯。”   赵爱强:“……”他姐平素不是不吃的吗?尤其是晚上刷过牙后,除了水,什么都东西都不吃。   为什么今晚很干脆的接过去吃了?他只是意思意思的做个样子而已?   “呵呵,好了,别一副委屈的模样了,这火盆里还有好几个呢。”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像谁,动不动就撒娇扮委屈,一个男孩子,真违心他的费心表演了,刘兰秀笑着说。   赵爱强:“……”他姆妈怎么总是在他背后拆台啊?   “那个,姐,我跟你说个事?”赵爱强低声窃窃私语的趴在他姐的右肩膀上讨好的说。   赵爱文:“……”撒娇技术那家强,请找赵家赵爱强。   虽然这是他们两个共同商议好的计策,他还是有点不忍直视的感到几丝羞涩,亲眼看到赵爱强自家多加戏份的举动时,他表示很怀疑这个计划行不行得通。   他姐真的会在他们谄媚和讨好之下,稍稍心软的把试卷题目出得简单点吗?   有着强烈自尊心的赵爱文上次拒绝赵爱强的这个‘巴结计划’,在两次五十分不及格边缘徘徊的他终是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了。   想要早一点得到铁皮玩具枪,还是得巴结他姐,看她姐的心情。   说不定他姐心情一好,于心不忍的出了一章特别简单的英语试卷呢?   “什么事?你说。”赵美丽吃着热腾甜乎的红薯,心情还算不错,愿意听一听他又在盘算的馊主意。   “就是,姐你能不能把英语试卷的题目出的简单一点?比如多一点默写单词之类的,少一点阅读题。”赵爱强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也不违背他姐的做人原则。   他只是钻了空子,不算是作弊。   “噢,就这事?可以啊。”赵美丽还在想,最近这几天,这两个臭小子怎么总是暗搓搓的讨好她,又是端茶送水的,又是抢着洗碗喂猪的,今天晚上还主动提出要加班复习?   哎,还真是小孩子,玩性大,为了一个玩具枪,至于吗?   “真的?姐你答应了?”赵爱强不敢置信他姐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这个压根就不符合他姐那刚正不阿的性格啊。   难道他姐的反应不是严肃禁止和批评吗?然后告诉他爸妈来一通说教?或者暗地里给他们加量学习,多布置作业?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惶恐和措手不及啊。   尽管他心中怀疑成分居多,但是更多是兴奋和高兴,幻想着马上就能得到铁皮玩具枪的归属权。   嗯,他应该好好和二哥商量那把枪的使用权问题了。   比如,这个计划和想法是他提出来的,行动也是他负责的,他二哥仅仅阿谀奉承了几句好听的话,使用权的分配的时间是四六开呢?还是三七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天比较忙,尽量更!   为什么要有星期一啊,困累成狗,请从日历上去掉周一到周五,谢谢! 第169章   赵美丽一边吃着烤红薯, 一边笑着看着喜形于表的赵爱强,心中暗暗好笑的摇头。   果真还是孩子啊, 太单纯了。   试卷题目可以出得相对简单,但是她可以降低每道题的分数值且扩大试卷题目量啊。   这下他们要背诵的英语范围量又要增添了许多。   等他们做完试卷,赵美丽会在试卷题目中狠狠的教育他们投机取巧的后果是什么。   “国生, 你说爱文和爱强会不会变得更美丽一样啊?变成一个书呆子?”对于两个儿子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刘兰秀非常满意, 满意之余,她还隐约有点担忧, 两个不爱学习的孩子, 突然变得勤奋好学起来,大晚上也不放松学习?   “呵呵,你想太多啊。”赵国生觉得刘兰秀在杞人忧天。   他们两个臭小子能在上课时不打瞌睡, 他就谢天谢地, 感恩戴德的不用操心了, 变成书呆子?这个笑话开的太离谱了。   “也许吧, 算了,顺他们去吧, 我去看看爱华怎么样了。”刘兰秀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她那两个小儿子玩性太大了,书呆子的形象离他们太远了,不管怎样,他们现在喜欢学习就是好的。   还是多关心下大儿子吧,一次两次吃完酒席回来都醉得不醒人事, 这也不是个事啊,这样下去胃怎么受的了?还不得把身体给喝出毛病来?   接下来马上过年了,这爱华已经开了喝酒的苗头,家里这帮子亲朋好友哪里会放过?   哎,赵家的男人,酒量是一个比一个差劲。   寒冬腊月天,冰雪堵门窗,在过小年的前一天,“瑞雪兆丰年,风雨送春归。”的下来了雪。   雪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从天空飘飘洒洒而至。   南方的雪比不上北方雪豪迈不羁的大气,南方的雪比较内敛,很温柔,很含蓄,像个傲娇的小公主,矜持的很。   下雪不下雪,对赵国生这类怕冷只会宅在家里烤火的冬眠物种来说,除了笑眯眯的在心底感叹几句,懒惰成性的他不会有过多的户外活动。   要是谁能给他一个智能手机,说不定他会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溜达一圈,在村子里咔咔咔的拍下许些美景。   毕竟再过十几二十几年,要在南方看到一场铺满地面的雪,那是非常难得的美景,很难看到的。   忽然赵国生心血来潮的想到把景色如何留下来?那就是照相。   心动不如行动,赵国生立马把想法和刘兰秀说了出来。   很可惜,他遭到了惨烈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今天已经超支了,不能再瞎折腾的浪费钱了,还说这雪每年都下,有什么好稀奇的?还特意去照相保存下来?   这就是浅而易懂,时代造就,无法理解的代沟。   刘兰秀对下雪那是习以为常,一点都不觉得稀罕。   赵国生又不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她,这种美景再过十几二十几年就看不到了。   “国生,有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你还不如去推磨,把这些糯米都给碾成粉子。”刘兰秀觉得赵国生越来越作,日子过得比城里人还要精致,都是闲得慌,是她给惯出来的坏毛病。   “这不不急,离过大年还有好几天呢,大年三十下午再去磨也来得及。”赵国生还不死心,还想劝说几句。   “现在去推磨,没人跟你抢磨盘,等到大年三十下午,一个个都排着队等着,多费时间。”刘兰秀看不惯他这套懒惰的推辞说法。   “姆妈,我去吧,正好把爷爷奶奶家的糯米也给磨成粉子。”赵爱华在一旁无语看着他爸妈打太极,生怕他们说着说着就争执起来,忙抢过活。   “怎么,这么护着你爸?”刘兰秀就纳闷了,家里这几个熊孩子一个两个都跟万事不管的赵国生要好?把他爸当知心好朋友,把她当成洪水猛兽的提防?   刚才赵爱华那急急忙忙的站出来揽活,不久是怕他们两个会吵起来吗?她是那种人吗?动不动就无缘无故吵架骂人的人吗?   “嘿嘿,姆妈,我走了。”赵爱华可不敢留下来跟他姆妈解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没事都能被他姆妈争辩出几句有的没的来。   “这臭小子,看到没,家里的熊孩子都向着你呢?来告诉我,有什么技巧和秘诀吗?”刘兰秀倒不是真的生气,纯粹是好奇和郁闷。   “那有什么技巧和秘诀啊,不就是我□□脸,你唱白脸吗?要不我们换下试试?”唯一的窍门就是平等对待,不把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孩子,给足他们相对的平等和自由,这样的放任只有心大的赵国生能做到,刘兰秀是不行的。   “那算了吧,就你那好说话的性子?唱白脸?还不任由着孩子们的性子胡来,”刘兰秀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突突的脑门直痛。   赵国生:“……”他这是因材施教,不是由着孩子们的性子胡来。   刘兰秀似乎看出赵国生眼中的不服气了,便笑着反驳到:“还说没有由着他们胡来,你不是说那辆新买的单车不是紧着美丽用吗?这几天,我可没怎么见美丽去骑单车,倒是看到你那两个小儿子在村里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骑得飞快,得瑟的不得了。”   赵国生:“……”   都说了是紧着美丽先用,又不是坚决不让爱文和爱强骑单车。   再说了,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美丽哪有时间去学会骑单车?等到开学,单车正式派上用场,那种惩罚才算真的开始。   “没话说了吧。”刘兰秀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神气的扬眉一挑。   赵国生:“……”   嗯,你要这样强词夺理的解读也行,他确实说不过,无话可说了。   “呵呵,和你开玩笑呢,瞧你那拉长的严肃脸。”赵国生的真正惩罚用意,她当然清楚,只不过就是看他稳操胜券的模样太来气,显得她平时的凶骂像个泼辣没文化的泼妇一样。   “不是我舍不得那点钱,真的是天气太冷了,全家去县城太麻烦了,别给孩子们冷出毛病来。”刘兰秀是算出了今年超支的开销,但是,与此同时,今年的收入也是可观的递年增长了。   之所以那么说,是他们家的开销同村里其他人家相对,确实有很多奢侈和浪费的地方,必须给赵国生上个紧箍咒,减少些不必要的浪费。   “我也就随口说说,一时的兴致罢了。”赵国生确实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很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搞文艺。   “是吗?”刘兰秀表示这句话听起来很违心,刚才那惆怅和惋惜的表情是她眼花了?虽然她不明白赵国生为什么会有那种可惜的情绪和表情,也觉得他越来越奇怪,愈发看不懂,但是,她依然很重视他的想法和意见。   “哎,如果不去县城就能照相,那该多好啊。”多方便啊?这种想法,刘兰秀也就在心底想想了。   听到这句话,赵国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道;“是不是在村子里照相,你就同意?”   “是啊,怎么了?你不会是想把照相师傅请到村子里来吧?那你就别做梦了,这么大冷天,谁愿意来?”而且他们单位说不定还放假了呢,刘兰秀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做梦,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就是了。”赵国生那副信誓旦旦的胸有成竹,就差拍着胸膛发誓保证了。   刘兰秀不相信的斜视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也没把他的话放在身上,低头拆她三天前织的毛线衣,生手就是生手,前面漏了几许毛线没织也没发现,这不得返工了?   辛辛苦苦好几天的成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一扯,全部成一根毛线,又得重新缠起来成球,慢慢织。   “姐,我的亲姐,你居然骗我,太伤心了。”赵爱强拿着现考现改,全是红色叉叉,孤零零可怜的只有五十二分的卷子,义愤言辞的在质问赵美丽。   亏得他这些天端茶送水,捶背捏肩,添饭夹菜,低眉顺眼的阿谀奉承,指东不敢往西的讨好,就差卑躬屈膝的奴颜媚骨了。   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换来了比上次考试还要低三分的五十二分?   真是欺人太甚。   赵爱文:“……”他就知道她姐没安好心,幸好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傻乎乎的百分百相信,兢兢业业的学习,一丝不苟的完成他姐布置的作业。   “呵呵,爱强,姐没有骗我们啊,你看我的试卷。”耀眼的七十一分,闪瞎了赵爱强怒目圆瞪的双眼,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赵爱文。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好些年没怎么看到雪了,说的是大雪,不是那种树叶上沾染了一点点雪,就是这种一点点的雪景,也很难看到呢。 第170章   “不可能, 我才考五十二分,你怎么可能考七十一分呢?”沉浸在巨大打击和震惊的中的赵爱强始终无法相信这个噩梦般的事实。   让一个平时跟你考试分数不相上下的人, 猛然突飞猛进的的甩你一大截高攀不上的分数,谁会相信,肯定不信服。   “爱强, 只要肯用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瞧瞧我这分数还有可能弄虚作假不成?”赵爱文兴高采烈的才不顾及赵爱强难看的脸色,意得志满的昂头挺胸的俯视着他。   那姿态, 那神情, 那语气,赤.裸.裸的炫耀。   “二哥,你是不是背着我, 偷偷摸摸加班加点学习了?”不然怎么可能高出他这么分数?这一赵爱强唯一能顺服自己的理由。   至于成绩作弊或者弄虚作假,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不说她姐那人有多么公正廉明, 多么精明鸡贼,就凭赵爱文的性格, 宁愿考零分也不会作弊的。   这是原则问题, 是赵国生长期教导他们的所养成的优良品质。   “你觉得你哥我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学英语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白天在他姐魔抓下受够了苦难,夜里他疯了才加班加点的单独学习。   如果真要这么做,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了,他绝不会在这一方面吃独食的, 一定会找个人一起分担苦难的。   “那倒也是,那你怎么考出这么高的分数的?”赵爱强想到什么,顿时眼前一亮,满怀期待的盯着赵爱文,希望他能传授一点经验和技巧。   这次考砸了,还有下次啊,就他姐这三天两头的给他们测试,只要有考试窍门,他还怕没有机会考高分?哼,铁皮玩具枪迟早会落到他手里来的。   “哼,呵呵。”赵美丽冷笑着哼了一声,恨其不争气的看着傻乎乎受到惩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赵爱强,摇摇头,在心中叹了句愚蠢,然后转身对赵国生和刘兰秀说:“爸,姆妈,我去帮大哥推磨去了。”   与其在家里看赵爱强犯蠢侮辱她的智商,还不如出去透透气,顺便陪她大哥一起磨糯米来得舒服。   “去吧,多穿点衣服,把我给新织的那件背心也穿上,外面下雪了,特别冷。”刘兰秀对小女儿自愿出去走动走动,还是很赞同的。   赵爱强:“……”刚才他姐那眼神的什么意思?是鄙视还是貌似?   “二哥,姐冲我冷笑是几个意思?我又得罪她了?”一头雾水的赵爱强还纠结在五十二分的悲痛当中,没心思去想他姐那个女魔头冷笑的哼声。   赵爱文很无语摸着头疼的脑袋,翻了个白眼,瘪瘪嘴,想说又不愿意说的张了张嘴,只觉得好笑。   一时之间赵爱文挺为难的,他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说出真相,他怕他弟弟炸毛,后悔替他做了嫁衣,威胁着让他把铁皮玩具枪给贡献出来。   不说呢,总觉得看他弟弟继续作死犯蠢下去会死的很惨,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他姐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么含蓄的惩罚他。   思前想后,赵爱文决定还是说出来,免得他弟继续作死的牵连到自己。   “爱强,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考这么高的分数吗?”看着红色耀眼的七十二分,这个分数也只有他刚接触英语时考到过,简直重回人生巅峰啊。   “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诀窍?”赵爱强收起那副郁闷之气,狗腿子的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   “很简单啊,因为试卷上的题目简单啊。”赵爱文似乎在提醒赵爱强,提醒他是否有哀求过他姐把试卷题目出得简单点。   “哪里简单了,这些题目量,比起往常的分量,多了一倍的题目还不止。”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赵爱强就来气,他姐全盘接受了他的殷勤,答应出简单的题目,结果呢?结果非常不守信用的翻脸不认人,比往常的试卷还要难。   “咳咳,爱强,你看这一题,还有这一题,有没有有印象?还有这些默写单词和填空题,是不是很眼熟。”赵爱文指着试卷的题目问道。   这些都是送分题啊,全是这几天他姐上课补习时讲过的题目,那些单词也是课后作业,只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听课和完成他姐布置的任务,及格分数还是不难道 。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试卷上这些题目似曾相识啊。”赵爱强摸着脑袋,懊悔的狠狠拍了拍,后悔极了。   “呵呵”赵爱文了然的摇着头笑了笑。   “啊,都怪我,都懒我自己啊,太得意忘形的自信满满了,以为姐答应我了,我就能闭着眼睛考高分了,这些天上课也没怎么认真,背单词也不曾用心。”世上没有后悔药啊,他太自以为是了。   这一刻,赵爱强明白了他姐那不想多说一句废话的鄙视眼神啊,是在嫌弃他愚蠢呢,厌弃他狂妄自大,只会耍小聪明。   “二哥,你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看我笑话?笑我愚蠢?只会卖弄小聪明,钻空子?”若不是如此,他扎扎实实的补习,这次也不会考出这么难堪的分数了。   赵爱文:“……”额,是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嘲笑在里面。   “你知道就好,一个人最难做到的是看清自己,既然你看清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了,那就得好好该。”赵爱文欣慰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又说:“其实谈不上嘲笑你,毕竟我也有这方面的毛病,我们一起改。”   他们之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赵爱强:“……”做人用不着这么直爽的,偶尔善意的谎言能给人带来安慰。   哪怕赵爱文最后捎带上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毛病,赵爱强听了仍是不舒服,他不愿意承认原来他在旁人眼中有这么差劲。   “你们两个臭小子在哪里唧唧歪歪的嘀咕什么呢?是不是想着出去玩?”看他们那副样子交头接耳的样子,就不像是在学习,刘兰秀以为他们两个羡慕赵美丽可以出去玩,所以才有此一问。   “去玩吧,外面下雪了,去找小猴子他们玩吧,不过不要玩得太疯了,感冒就不好了。”赵国生一向提倡劳逸结合,光拘束他们的人在家里有什么用?心早就飞出去了。   听到赵国生的话,刘兰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嫌弃的说,又在哪里扮好人了。   “不了,爸,姆妈。”比起喜上眉梢恨不得马上拿着高分英语卷子去邀功得赏的赵爱文,赵爱强更麻利的快他一步的认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对不起,爸,姆妈,”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很干脆的承认错误。   赵国生听完,半响才说道:“这事你不应该跟我和你姆妈认错,应该跟你姐认错。”   这个熊孩子,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没停止过想耍小聪明,出馊主意的投机取巧,对付这种人,也难怪老师没有办法,也就赵美丽治得了他。   “你啊,你啊,尽会嘴甜,认错倒是挺快的。”刘兰秀一脸拿他没法办的摇头苦笑,心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记吃不记打,小错误和娄子捅个不停,没完没了的,一经发现立马态度诚恳的认错,虽说下次不再犯同类错误,架不住他熊啊。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家里煮饭洗碗,喂猪,喂鸡喂鸭包括洗全家臭袜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直到你开心为止,不惩罚下你,你不会长记性啊,总觉得犯了错,好好认了错就揭过。”那那么容易?刘兰秀必须得让他尝尝惩罚后果。   赵国生:“……”这小子最讨厌洗袜子了,没有之一。   赵爱文:“……”他这个从犯还是乖乖保持沉默吧,连七十一分的高分英语试卷也不敢拿出来了。   赵爱强:“……”他今年犯太岁,为什么一连受到几个惩罚?   他爸那个还未执行的半年里单车紧着他姐使用的痛苦惩罚还没开始呢,他姆妈又恶狠狠的给增添了诸多惩罚,还是立即生效的这种。   “姆妈,能不能不洗袜子啊,换成别的行吗?比如劈柴?”他前不久才艰难完成帮他二哥洗臭袜子的惩罚,为什么又来了?   冬天洗臭袜子是最残酷的惩罚,这冬天的袜子一般都是晚上用火盆残余的火给烤干的,只要没洗干净,那股子臭味会特别明显,会被要求重新的,想耍巧都不行啊。   “可以啊,不洗袜子改成洗内裤,这个你只需要洗你爸跟你两个哥哥的就好。”刘兰秀恶作剧般露出恶魔的灿烂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刚回来! 第171章   内裤?赵爱强懵逼了, 整个内心屏幕被内裤两个字给刷屏了。   “姆妈,我觉得还是洗袜子比较好, 呵呵。”开什么玩笑,要是然让他的小伙伴们知道他在家沦落到洗内裤的地步,那还得了?   就像他爸说的, 男子汉,有所为, 有所不为。   洗内裤是坚决不所为的。   要是赵国生知道他把这句话用在洗内裤上,他会好好教导赵爱强什么是学以致用的。   赵国生:“……”你愿意洗, 他还不愿意呢。   赵爱文:“……”他有点眼花, 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他姐附身到他姆妈身上了,那恶魔般的灿烂笑容,一模一样。   今年的冬天阴晴不定, 一会雨雪, 一会太阳, 像个蛮不讲理的傲娇公主, 脾气大得很。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太阳了,太阳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发出耀眼的光芒。   房屋上落的雪, 积累成白皑皑的一片,又松又软,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偶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稍稍融化了, 嗖嗖的往地上掉。   很可惜,太阳出来了,雪要慢慢融化了,赵国生的照相留念的美梦破碎了。   有时候,你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赵国生忽略了这个年代的照相机是老式不易携带,确切来说,是他们县城不够发达,没有那种方便携带外借的小型相机。   还有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那家照相馆不是私营个体户,哪怕相机方便携带也不外借。   “二哥,二嫂,爱华在家吗?”赵宏生猫着身子缩着脖子从门外探头往屋里喊道。   “在家呢,快进来,怎么了?宏生,你找爱华有什么事啊?”刘兰秀放下手里正织了一半的背心,起身站起来好奇的问。   迷糊之中,刘兰秀隐隐察觉到大概是什么事情了,无非就是桌椅之类的尴尬问题,她有点担忧又很是警惕。   想着他们一家人昨天是怎么过小年的?还特意把赵父赵母给接过去吃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拦不住赵父赵母去老三家过小年,那就尽量避讳点,免得被老三媳妇给黏上,旧事重提的要家具。   “我刚带爱勇他们三兄弟从后山林场扛了些树木回来,想让爱华抽空赶在大年三十晚上前帮忙打造出两张桌子。”如果可以,再打造两套长板凳,赵宏生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难为人,时间是太紧凑了,有点来不及。   “哎,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事,爱华,你听到没,好好帮你三叔干活。”只要不是伸手问她要家具,刘兰秀还是很爽快的。   “三叔,赶在大年三十年打造好两张桌子,恐怕有点悬啊。”赵爱华的性子比较直,他了解他三婶的性子,鸡蛋里面挑骨头,要是不能保证绝对的质量,他三婶会说的很难听。   “打造简单一点的桌子,就用来吃饭,结实就行。”桌子也分很多种类的,简单点的就是四个桌脚支撑着,复杂一些的,桌子下的桌脚有很多横框,形象一点形容,像是一个正方形的罩笼。   “那行,加紧点赶得上。”赵爱华皱着眉头想了下说。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中午过来吃午饭啊,下午就开始。”出了王梅芳那档子事,赵宏生很怕跟赵国生一家生了间隙,怕赵爱华找借口不答应,看来是他太小心眼了。   “宏生,山上的雪还没有融化吧?”赵国生透过侧开的堂屋大门,看到屋外树上白皑皑的雪,不确定的问。   这个天气带孩子上后山林场?赵宏生的心也是够大的,也不怕出意外。   “二哥,没办法啊,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太调皮了,这时候就该借着机会治治啊。”赵宏生知道这句话他二哥听得懂,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自家孩子什么德行,他二哥还不清楚?用不着藏着瞒着的。   说到底,这事的源头是赵爱泽,要不是他,王梅芳会发神经的跟他争执,吵架,甚至动手砸东西?   很多时候,你自认为是宠着孩子,其实不然,那是在害他。   对比起他二哥家的三个侄子,他家那三个熊孩子太熊了,也太娇生惯养了,尤其是赵爱泽。   这次选择在冰天雪地的天气强制性的要求他们一起去后山林场砍树就是有意为之,让他们知道,做错了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他们姆妈那座靠山是毫无用处的。   为这事,王梅芳还怒气汹汹的跟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什么孩子还小,受不得寒,山路太滑之类的心疼话。   赵宏生不管不顾的直接怒斥了她一顿,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呵斥的。   目的就是击破赵爱泽那侥幸心理的靠山心态。   说实话,赵宏生第一次惩罚的这一剂药下的太猛了,应该循序渐进的慢慢来,让孩子们有个心理过度阶段。   当然,不可否认,对赵爱泽这个熊孩子,你不一棒子打倒他,很难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哎,都一样。”赵国生脑海中突然蹦出‘内裤’事件的惩罚来,很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呵呵,二哥,你说这话昧不昧良心啊,要是可以,我们倒是想跟你换换儿子,瞧瞧你家那三个孩子在干什么?在读书,在学习,我家那三个呢?两个辍学,还有一个天天想着逃学,都是什么事啊,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熊,我干活都没劲。”这是赵宏生借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真心话,他真心羡慕他二哥家的几个孩子。   都说他们老赵家重男轻女,赵宏生真想用两个儿子换他二哥家两个女儿,真的。   对他们这种祖祖辈辈都是贫农的家族来说,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家里考出一个大学生,鱼跃龙门,过而为龙,跳出农门,光宗耀祖了。   可是呢,就这情景,他家三个儿子都没有希望。   赵国生:“……”说的这么直白,他不好往下接话啊。   “别这么说,孩子们都还小,谁知道未来的事,只要好好教导和督促,未来还说不定呢,你们不是打算明年让爱东继续去学校读书吗?”人生有太多变化了,谁也保证家里三个熊孩子就一定能那个考上大学。   那位老师给赵美丽的评价,不过是建立在她一直保持这种学习态度的情况下,一定能考上大学。   一旦中间有任何变化,那就很难说了。   “哎,说起这个事也很烦躁,我不是跟爱东说了吗?他不同意,说什么弟弟明年去镇上读初中,而他却还在村里读小学,太丢人了,死活不答应。”赵宏生烦躁的抓着鸡窝茂盛的头发,很是头痛。   赵国生:“……”小小年纪还知道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伤自尊了?   “你说他辍学的时候怎么不说丢人爱文和爱强考镇上初中的时候他怎么不知道争口气?现在知道丢人了?”没有珠玉在前,赵宏生不会有这种感概。   有了赵国生家三个孩子考上镇上初中的例子在,作为亲兄弟的赵宏生,心里多少会有点攀比的心思。   一直不觉得自己比赵国生差哪一点的赵宏生自然心里不服气了,或者说,在孩子们没展示出读书天赋之前,他一直认为他家的小日子比赵国生家过得红火。   有了不争气的三个熊孩子在后面拖后腿,他没由得在赵国生面前矮了三分,短了气势。   赵国生:“……”他还是保持沉默吧,或许赵宏生只想找个人发发牢骚?   “宏生,要不这样,你现在让爱东平时在家自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让他来问哥哥姐姐,等到明年下半年的时候,你帮他走走关系,看能不能直接塞进镇上的初中去?”刘兰秀摇头好笑的看着木头桩子的赵国生,怕冷落了赵宏生,忙站出来出主意。   “哎,二嫂,你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梅芳她娘家嫂子那边有点点关系,说不定行得通呢。”越想越觉得可行的赵宏生终于不再拉着一张苦瓜脸了,又说又笑的道:“这下爱东没有借口不读书了吧。”   “那你得好好监督他在家复习。”不然去了镇上读书又有什么用?跟不上课程不是糊弄自己求个心安吗?最后还不是考不上高中和大学,赵国生暗暗想道。   “监督啊?这可不好办啊。”想到王梅芳那宠着孩子的性格,很难说,低头见思考间,赵宏生瞄到堂屋另一头正在认真学习的三个侄子侄女,他干咳了一声说:“二哥,二嫂,你看要不让爱东跟着他哥哥姐姐一起学习?正好可以教教他。” 第172章   想都别想, 这是刘兰秀脑子不假思索冒出来的第一反应。   凭赵宏生再口吐莲花的说出一朵话来,她仍旧敬谢不敏。   刘兰秀也隐隐后悔自己干嘛嘴贱要跳出来自作聪明的帮忙出主意?或许人家根本就等着她乖乖往里面跳呢。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作自受。   这么简单的办法难道老三家一直没有想过?可能吗?为什么她一提,赵宏生马上就想到相应的亲戚关系可走?   想着想着,刘兰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什么回绝, 这事是她提出来的,理所当然有责任的继续搭把手下去, 况且只是让她家的熊孩子们补习,她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   “宏生啊, 你这想法倒是挺好的, 就怕行不通啊。”赵国生心里自然不愿意接这一茬子事,鬼知道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莫非他家孩子看起来很空闲?喜欢没事找事做?还是这种麻烦事?   “怎么行不通了?”赵宏生心里一咯噔, 意外的看了眼一直以来特别好说的赵国生, 想不通这么丁点小事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事主要是得看爱东的态度, 他既然接受不了爱泽高他一年纪的事情, 你觉得他会接受爱文和爱强两个弟弟的补习?”不说爱强,就拿和他同年龄的爱文来说, 一个已经初二了, 一个小学都没读完,心理会平衡吗?   不管赵爱东心里是怎么想的,赵国生要灌输给赵宏生一个不能接受的心理暗示。   接纳一个赵爱东可能没什么,他的熊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就怕借机把赵爱泽也给塞了过来。   说句真心话, 他们家出来赵美丽自制能力强,适合辅导弟弟们功课外,赵爱文和赵爱强是属于那种自己会做题却没耐心帮别人讲解。   “不是有美丽吗?”赵宏生原本就打算让小侄女来辅导,受了王梅芳影响的他一直误以为两个侄子只有三十几分的水平,根本不在他的预想当中。   “美丽明年要考高中了,恐怕没时间。”刘兰秀立马抢着回答,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自私。   为了清静的耳根,他们两口子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私拒绝。   赵宏生:“……”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还没听明白的话,就太迟钝了。   “噢,那算了吧。”言尽于此,赵宏生还能厚着脸皮说什么?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赵宏生心里还是暗暗有些不爽,觉得他二哥二嫂太小肚鸡肠了,不久是怕赵爱泽的旧事重演吗?   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小孩子不懂事,玩性重,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还扭扭捏捏的记在心里?   要不然,怎么会不答应?   赵宏生自然知道他这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他也明白这事错在他家,他二哥二嫂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怎么说呢?觉得他二哥变了。   这些阴暗的想法和吐槽,赵宏生仅仅藏在内心深处,不会跟仍何人说。   因为,他知道祸出口处。   下午,恢复正常心态的赵宏生又笑容可掬来帮赵爱华搬木匠工用的工具,顺便把工钱的事给谈妥了。   你可以说赵宏生不会管教妻儿,你不能说他不会做人。   不然,赵家三兄弟,唯独他一人独得赵父赵母喜爱和偏心多年?还能不让赵福生和原身反感?也没有印象兄弟情谊?   有没有发现,赵宏生出了什么幺蛾子,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老三媳妇?   崭新的衣服,丰盛的食物,喜滋滋的心情,在寒风凌冽的冬日,穿梭着忙碌的身影,日月更迭,季节变换,又是一年岁始时。   时间悄然无息的来到了一九八三年。   春节期间,日子越过越好的人们,喜庆的东家吃,西家吃,排着队的走亲戚,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们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脸上洋溢着节日快乐的笑容。   有时候赵国生很同意那句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古话,过年就是过磨。   在小孩子眼中,过年是喜庆的,高兴的,兴奋的,激动的,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还有各种压岁钱和红包收。   对大人而言,过年就是过磨,尤其是贫困家庭而言。   当然,赵国生不是因为贫困而觉得过年是过磨,而是这种无法拒绝的饭桌上的高度数农家自酿的酒真的是种折磨。   从年初一到年十五,短短十五天,赵国生整整喝醉过八次。   如果能从来,他愿意装作一个滴酒不沾的过敏人群。   摸着隐隐作痛的胃,他很是后悔之前的装逼,说什么喝最烈的酒,过最恣意的生活,然后不知被谁给传开了,一个个好似敬佩的来灌酒。   好在这个春节熬过去了,赵国生终于松了口气。   放下手中的笔,赵国生用手揉了揉略微疲倦的眼睛,忽然间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走到门前一看,又起风了,恐怕要下雨了。   “国生,你说我们在县城再买一座院子?”看着存折上显眼突出的存款,刘兰秀突发奇想的提议到。   “嗯?”赵国生诧异的皱着眉头,很奇怪的问:“你不是觉得在县城买房子是一种浪费钱财的行为吗?”   买了一座院子就被刘兰秀叨叨絮絮,哭哭滴滴的责怪了个半死,骂他坏家子,说他作的很,一心想成为城里人。   这下子怎么会想到买房子?赵国生可不相信她有什么远大的眼见,懂得什么投资之类的想法。   “家里有这么多存款我不放心,在县城买了院子慢慢收房租挺好的。”刘兰秀看了下最近一两年往外借钱的条子,她很是不放心。   仔细算了算,这些借条加起来都超过一千块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   都是亲戚朋友,他们也不能过分的去催账。   再说了,她自己娘家亲戚那边也借了三百多没还,她更不能跟赵国生提让亲戚们还钱的事了。   “噢”赵国生了然于心的点点了头。   不就是怕家里有存款,担心有人来借钱,又不好拒绝吗?   “好啊,下次我去县城留意一下。”赵国生本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主动提出来,由刘兰秀征求他的意见,那再好不过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意了。   买房子归买房子,预留出来跟唐德远做生意的钱还是的存下。   这个决定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一定要那种带院子的房子啊。”不管以后那房子刘兰秀自己会不会住,她就是喜欢宽敞的点房子。   “好,知道了。”不就是想在院子里种菜吗?赵国生头也没抬的继续练字。   “我说国生,你整天缩在屋里练字不烦吗?”刘兰秀觉得赵国生一个粗老爷们,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的,字写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能断文识字就够用了。   “不烦啊,我待会还要背诵单词呢,美丽去学校了,我也不能放松自己,下午放学回来,她还要检查的呢。”怎么可能烦躁呢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一鸣惊人的让人大跌眼镜。   骨子里有着莫名骄傲的赵国生始终保持着学习的态度,生怕自己泯灭于众人,完全融入其中,失去自我意识。   这一点莫须有的执着,恐怕赵国生自己也不曾察觉。   “切,有本事你去考大学啊?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后山转转。”刘兰秀活得很实在,她不喜欢那些虚虚实实的,比起耗费精力去瞎折腾学习,还不如去后山陷阱看看,别自家设的陷阱老让别人捡了便宜。   “呵呵。”赵国生干笑了两声,不与其争辩。   你以为他没有想过去考大学啊?他来得晚了一两年,国家在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年就有文明限制超年龄不能参加高考。   不然,凭他的水平,一般的大学说不定使使劲还真能考上。   “算了,我懒得说你了,你字练完了没?练完了该轮到我了。”嘴上嫌弃赵国生文艺,心里却很是在意,怕落后于他太多,硬是每天坚持不懈的练字。   或是刘兰秀资质太差,字真心丑。   这个丑是和赵国生的字相对而言的。   “练完了,你来吧。”赵国生把手中的钢笔递了过去。   看到刘兰秀蹙着秀气的眉头在那里认真的练字,赵国生挺有成就感的。   把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中年妇女教导成一个断文识字的‘知识’分子,这种成就感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啊。   一个俯首专心练字,一个在一旁细心指导,咋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学生和老师?挺和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把脖子给扭了,一整天歪着头,这姿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码字的姿势也很奇怪,感觉眼睛要瞎了,一直斜着看电脑屏幕。 第173章   冬去春来, 春暖花开,温暖的春风吹醒了山清水秀的赵家村, 吹动了静静流淌的河水,可爱的春姑娘,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人间。   唯有鸟语花香, 阳光明媚的暖意,人们才清楚的感觉到春天真的来了, 万物呈现出一派生气勃勃。   春天来了,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者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比如后世某位名人说过, 春天到了, 万物复苏了,这是个□□的季节。   俗称发春。   拖了大半年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明里暗里能感觉得到赵爱华的内心躁动。   “国生, 你明天去县城, 要是碰到王大哥了, 你跟他提一句, 看什么时候请媒婆上门提亲比较合适?”既定不能更改的事情,刘兰秀也不想一拖再拖惹人嫌了, 瞧瞧她大儿子整体魂不守舍的吞吞吐吐。   不就是想问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吗?吞吞吐吐, 闪烁其辞的不好意思开口,怕她反对啊?还是怕她吃了他?   这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儿子就屁颠屁颠的心神恍惚的神魂颠倒,没出息。   “噢”刘兰秀不说,赵国生真忘记这回事了。   春天太容易犯困了, 混混沌沌的思维确实慢了半拍。   “真快啊,转眼爱华就要结婚了,还真不习惯。”一想到家里又要多出一个比赵美丽大不了几岁的儿媳妇,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相处,女儿和儿媳妇肯定是不一样的。   态度亲密吧,很容易让人误会,被人指指点点,态度冷漠吧,儿媳妇心中又有想法。   这么年轻的公公,赵国生真的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快什么快,大侄媳妇兰花都怀孕了。”同年龄的堂兄弟,大侄子只比她儿子大两个月,人家媳妇都怀孕了,还快?刘兰秀还嫌慢呢。   说起来,她儿子和巧儿处对象比赵爱民和兰花还要早呢。   可惜,谁让她儿子不是长子嫡孙呢?为这事,赵父赵母还隐晦的跟她提过一嘴,说什么长幼有序,哥哥没成家立业的,弟弟不能抢了先。   “怀孕了?这结婚才几个月啊?”年前到现在,也就两三个月吧?这速度,赵国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啊,大嫂可高兴了,今早还杀了一只老母鸡呢。”刘兰秀羡慕的语气中隐隐有丝丝酸意,她没告诉赵国生,那只老母鸡是赵母送过去的。   “哎呦,你别羡慕了,你儿子不也快结婚了吗?”赵国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当公公了?听起来平白无故的长了几十岁的感觉。   不说做好当公公的心理准备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当爷爷啊,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有个奶娃子称呼他为二爷爷,呵呵,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赵国生下意识的忽视了自家儿媳妇明年这个时候也有可能怀上孙子了。   哎,爷爷就爷爷吧,反正外公都当了快一年了,还怕什么爷爷的称呼?   自欺欺人的赵国生不承认自己老了,上了年纪,四十岁,放在后世,不过就一个大龄男青年罢了,在这个年代,他居然当爷爷了?   “羡慕是有一点,不过一想到我有三个儿子,孙子还怕少吗?”刘兰秀似乎看到子孙满堂的场面了,笑得和蔼极力。   赵国生:“……”   要不要告诉她,计划生育法马上要执行了?上次他去亲家哪里看大女儿,听王父提过几句,还问过美艳和建军想要几个孩子?如果想要两个的话,今年就必须的怀上,不然按规定,他们两口子就没有机会再生二胎了。   估计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他现在说了也无济于事,徒添烦恼罢了。   “彩礼准备好了吗?”赵国生还是关心眼前实际点的事情吧。   “早就备好了,不就是上次我们商量好的那些东西吗?一辆单车,一台电视机,三百块彩礼钱。”这是下了血本了,都快一千块钱了,好在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落在自己家里,不然,刘兰秀真舍不得。   对于王德胜那股子宠女儿的劲头,刘兰秀一点也不担心彩礼会被昧了。   “行,那我明天和王大哥粗略的聊聊,看还需不需要增添点什么。”按照习俗,女方嫁妆越多,南方的彩礼钱该越贵重,不能低于女方,赵国生心里暗暗猜测应该还要添点东西。   “嗯,到时候再看吧。”刘兰秀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在赵爱华情定巧儿后,她这么大方的原因,究其原因还不是女方家里条件好,她家不能短了志气。   细观赵家村,谁家娶媳妇下这么重的彩礼?又是电视机,又是单车的?   上门提亲这事,赵国生和刘兰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傍晚孩子们放学回来时,碰巧赵爱华也刚刚到屋,索性刘兰秀当着全家人的面,郑重其事的告知他们这个喜讯。   “嘿嘿”赵爱华整个人懵懵的傻笑,呆呆的偷乐,八颗白牙显得他更加傻里傻气,乐昏了头。   看到这种状态的赵爱华,喜讯撞人胆的几个熊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借此机会,一个劲的取笑和调侃。   “哦哦,大哥要娶大嫂咯。”   “噢噢,某人以后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看电影,还要人帮忙打掩护了?”   “哎,瞧大哥这傻样?看样子以后我们得多巴结大嫂了。”   “好了,你们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说哥哥呢?还不去写作业去。”刘兰秀摇头好笑的呵斥着胡乱起哄的三个熊孩子。   其实她心中更多的心酸,看她大儿子这副蠢模样,以后她这姆妈说话还顶用吗?   “咳咳”赵国生趁着刘兰秀失落不注意间,轻轻的咳嗽,推了推傻乐的赵爱华,用眼神告诉他,你姆妈心情很不好。   赵爱华只是一时间的失神傻乐,片刻体会了赵国生的意识,急忙笑着凑上前笑着讨好:“姆妈,你放心,我和巧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爸的,你儿子我是什么样的人,姆妈你还不清楚吗?”绝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你们好好过日子,给我添个大胖孙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孝顺了。”刘兰秀笑着摆摆手,对他那些讨好的话不是很在意。   孝顺不孝顺,有他爸这个活生生的大孝子在,她倒不怕赵爱华学坏。   都是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些年,赵国生是如何孝顺赵父赵母的,家里几个孩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爱华,帮着你姆妈煮饭,我去一趟你爷爷奶奶家,告诉他们一声。”别赵爱华定了亲,赵父赵母还不知道,或者从外人嘴里听到消息。   赵家村的黄昏宛如山水画中的美景,虚幻而又真实,从炊烟袅袅的村子里,不时地传几声狗吠鸡鸣,赵国生有种置身田园山水中的感觉。   不一会,赵国生就到了赵父赵母家,他也没有过多的啰嗦和绕弯子,直接说了来意。   赵父赵母一听孙子定亲,当然喜笑颜开的不得了,皱巴巴的脸上充满了灿烂的笑容,还拉着赵国生的手,问东问西的,恨不得孙媳妇马上过门,像长孙媳妇那样,头两个月就怀上重孙子,给老赵家添新丁,使其更兴旺。   夜里知什么时候,落起了春雨,轻轻的,听不见淅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第二天一早,春雨过后,太阳出来了,一片晴朗。   整个赵家村像刚洗过似的,特别清爽,空气愈发新鲜,呼吸一口,有股子甜丝丝的味道,像喝了蜜一样舒服。   赵国生来到县城后,也没指望立马碰到王德胜,应该说他上午是准备托人送信去请的,下午才算正式碰面详谈。   也是他们两家关系比较亲密,赵国生和王德胜更是有着贩卖‘泥鳅,黄鳝’的共同秘密,很多事可以直接说出口,不用媒婆在中间传达。   有时候运气来了,那是天公来帮忙。   可见,这门亲事也是天公作美的大好姻缘。   “国生,你也来县城了?”赵国生刚到县城就巧遇了王德胜,被他一嗓子给喊住了。   “是啊,亲家。”赵国生挤眉弄眼笑着点头。   他一声亲家,不言而喻,王德胜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早先有约定开春就定亲,赵国生这一句亲家就是提醒,提醒是时候完成口头约定了。   “呵呵,亲家,我们找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王德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刁难过赵爱华许多次了,也曾层层考验过这个人的品性,现在不能再甩脸子了。   毕竟,这时候是真正决定定亲了,东真格了。   为了女儿在婆家过得好,他也该改改蛮横的态度了。   更何况,他和赵国生的关系一向很好。 第174章   “亲家, 你看什么时候请媒婆去你家上门说媒比较方便?”赵国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笑着问了起来。   “呵呵, 我家什么时候都方便。”他老婆自打出了元宵节就天天在家念叨,惦记着赵家请媒婆上门提亲,生怕他家巧儿没人要似的。   好吧, 王德胜心里也一直在犯迷糊,左等右等怎么还没个音信?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这不是王家急着嫁女儿, 是整个上林村都知道赵爱华和他家巧儿处对象的事。   名不正言不顺的处了大半年,村里人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但是他们心里着急啊。   这年头, 但凡有点流言蜚语,名誉受损和受伤害的永远是女孩子,要是两人突然闹翻了, 赵爱华单方面反悔了, 不搭理他家巧儿了, 他家巧儿该何去何从?   王德胜两口子心里再焦急, 也得省着,憋着, 不能主动提出来, 要有女方特有的矜持和含蓄,不能做出一副恨嫁的模样。   “两天后是个良辰吉日,我请媒婆上门,你看行吗?”赵国生没看出王德胜内心那股子松了口气的舒坦,只见他紧蹙眉头低头思索, 还以为他舍不得这么快嫁女儿呢。   这种心情赵国生曾经也体会过,心底隐隐的发酸,发胀,感觉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好啊,到时候我和你嫂子在家等着。”真如愿以偿的时候,王德胜放松的心神又一次紧绷起来了。   “王大哥,我家情况你是知道的,算不上顶好也算不上贫穷,彩礼不多,准备了一台电视机,一辆单车,三百块钱彩礼,床,柜子家具什么的也一一俱全。”这是赵国生谦虚的话,这等彩礼钱已经非常出彩了,十里八乡都排的上号了。   当然,和王家相比,自然落了下乘,王家两个儿子都在县城工作,虽说是走了后门进去的,在厂子没倒闭前也是铁饭碗啊。   结亲,结亲,一开始看的就是彩礼和嫁妆的厚薄来判断彼此之间的诚意。   赵国生报出的这一连串彩礼单子,不用说,绝对是诚意十足的,这年代谁家娶儿媳妇耗费这么高的成本的?   王德胜可早就打听清楚赵家现有电视机和单车了,完全没有必要在彩礼上列一份。   听到赵国生这么诚心诚意的彩礼单,他高兴激动的同时又隐约有些担心。   这种单独拥有电视机和单车的含义代表着她女儿嫁过去后,只要婆媳关系处不来,立马就可以分家单过,这是赵家暗暗表达的意思。   这种想法王德胜也有,他也在心底准备了类似的嫁妆,下了血本的,就担心巧儿在赵家过得不好,尽量在嫁妆上替巧儿撑腰。   可是,比起分家单过的自由,王德胜更担心的是他女儿那孩子般的性格,根本无法适应另立门户后的独立。   “国生啊,什么都不说了,我就等着媒婆上门提亲了。”王德胜深感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瞎想了。   原本备的那些嫁妆也该变变了,幸好电视机和单车还没有买,只是预备了钱。   很多嫁妆在没有经过沟通和协商前,女方只会填在预备的嫁妆单子上,怕的就是会出现这种重复的现象。   “那行,等他们结婚的那天,我们不醉不归?”赵国生笑眯眯的说。   完全意料之中,这等彩礼单子还有意见?那他家女儿是公主还是女王?   两人就着细微末节的琐事又有商有量的热情闲谈起来,定好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什么时候两家约出来正式见一面,什么时候摆酒席等等。   究根结底,话题中心还是围绕着儿女亲事的问题。   等到他们有商有量的笑着把所有事都谈妥当了以后,王德胜才欲言又止的感概着说了些知心话:“国生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家爱华,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也正是他之所以对赵爱华横眉冷对,百般挑剔的原因。   “……”赵国生灿烂的笑容出现了一丝龟裂,僵硬着不知道是该生气愤怒的去质问为什么还是默不作声的沉默,刚才还有说有笑,亲事也高兴的定下来了,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他还真反应不过来?   王德胜也没指望赵国生能猜出个所以然来,他稍带遗憾的口气略带笑容自问自答道:“你家孩子太多了,五个孩子中,有三个孩子还在读书,其中赵爱华正好是老大。”   可想而知,作为老子的赵爱华承担着多大的责任?不是说分家就真的能分得一干二净的毫无关系。   分家后,父母和弟妹若是存在现实的困难,赵爱华不可能袖手旁观,要不然太冷血无情了,王德胜也会鄙薄他的,能这样对待自己亲身父母的人,他这个老丈人能盼望他什么?   要是搭手帮忙的话,王德胜又会替他女儿感到不值和委屈。   怎么选都很矛盾,心里都不舒服。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女儿嫁过去是长媳,何为长媳?无庸赘述,肯定得力压下面的两个弟媳妇。   可是巧儿有那种魄力和能力吗?王德胜这个昧着良心说自己女儿是天下第一好的父亲,也心虚的很,底气很不足。   无他,他女儿一直是娇生惯养的小孩子性情,担不起。   更何况听未来女婿的意思,赵家有意愿培养出三位大学生来?   想到这,王德胜的担忧更加明显了,眉头皱的更深了。   赵国生:“……”他终于弄明白王德胜至始至终保持冷漠和刁难的态度了。   “王大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爱华挣的钱,我和他姆妈可一分都没有动过,全部帮他存着呢,就等他结婚后交到他们小两口手上,并且婚后我们做长辈的绝不干涉他们小两口的财政。”赵国生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们不会用赵爱华两口子的钱去贴补下面三个熊孩子的学费。   不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一点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婆媳家庭纠纷,二点是不希望将来有人在三个熊孩子耳边咬舌根子,一句没有我们当年出钱给你们读书,你们会有今天的道德绑架。   瞧他和刘兰秀多有先见之明,这儿媳妇还没有进门呢,人家娘家的长辈早就隐隐担心的全方位的想到了。   “呵呵,我就是了解你和弟妹的为人才答应这门亲事的啊。”王德胜脑袋转的快,闭起眼睛眯眯笑道,一点难堪的尴尬都没有,仿佛一开始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赵国生:“……”不要小看任何人,谁都是奥斯卡奖项的候选人。   “王大哥,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们更想把爱华分出去单独过。”赵国生真是这么想的,就是刘兰秀不同意,怕他们年轻不懂事,不会过日子,想多教导他们小两口两年,起码等他们孩子出生。   “呵呵”王德胜闻言低头思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国生,不说这些了,我相信你家不会亏待巧儿的。”分家是人家家务事,他可以偷偷试探态度,但不能当面直接插嘴。   赵国生:“……”你得到满意答复倒是不想说了,他还没吐槽够呢。   今天这场谈话,放在后世就类似于女方在问男方,你家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有几口人?有多少存款,房子写谁的名字?公婆是和他们是分开住还是住一起?等等等等。   这类问题,本质上,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   明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作为一个父亲,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赵国生仍旧觉得怪怪的,大概是在后悔他没有这么盘根问底的把这一套用在便宜女婿王建军身上吧。   “好了,国生,今天就聊到这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我现在去趟我二儿子的厂子,有点事跟他说。”神清气爽的王德胜这时才猛然记起他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巧遇赵国生,完全是意外惊喜。   “去吧,王大哥你去忙吧,我也还有事呢。”习惯王大哥这个称呼的赵国生,时不时的从亲家的称呼中蹦出王大哥来,似乎比起称呼为亲家更加亲切。   “呵呵,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王德胜笑着面带微笑的挠挠头,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赵国生舒心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运气不错,不负刘兰秀重托,完美完成任务。   不过,他们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详细谈了些什么,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守口如瓶。   大抵,这就是父亲吧。   抬头看了看天,根据太阳的位置,目测时间还早,赵国生决定去街上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适合他要求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伙伴们,昨天未更文,脖子好一点了,不仅仅是落枕,还有颈椎有问题。 第175章   赵国生一直觉得冬天的太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暖, 在寒冷的冬天里,暖金色的光辉比吝啬的照射在大地上, 让人感到暖意洋洋。   漫步在县城零星点点人群的大街上,赵国生有种穿越老电影的黑白感,街道杂乱无章却又慵懒舒适的令人流连忘返。   原本是去找寻是否有带院子的房子出售的, 结果在他悠闲散漫的步伐中来到了一家金银首饰店铺。   这些首饰在太阳光恰巧的角度下,银光闪闪, 金光灿灿,晃耀着赵国生那半睁半眯的敏锐眼睛, 似乎在挽留他留步。   正中下怀的赵国生鬼使神差的顺着莫名其妙的心意走了进去, 仿佛有剧本和剧情在引导,一切像事先彩排好了的似的。   或是气氛太好,赵国生不忍心拒绝这种奇妙的感觉。   “同志, 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款式, 挑好了到里屋窗台跟我们店里的师傅说。”年轻女店员的笑容像冬阳, 灿烂又好看。   事实上, 仔细打量,年轻女店员的脸上还有许些雀斑, 鼻子也有点塌, 并不怎么漂亮,可是她一笑起来,两个梨涡显得整个人都生动的好看起来。   “好的。”赵国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觉得这么盯着一个小女孩子很不礼貌,好在那位年轻的女店员没怎么在意。   进店后, 赵国生随意的瞄了几眼店内的摆设,店面不大,一个玻璃的柜台,里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种成品的金银首饰的款式,旁边是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里面有个隔间,就是刚才年轻女店员所说的师傅工作的地方,里面隐约看见一台小型的机器。   真奇怪,看店内的摆设和装修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一家年代已久的店铺,为什么赵国生以前就从来没有注意到呢?   还有那位年轻的女店员,作为一个售货员,她是否太高冷了点?除了进屋那一抹灿烂的笑容和一声问候外,就捧着一本书走在一旁的桌子边读起来?   奇怪,很奇怪。   可惜,就算赵国生好奇心再强,他也不会是傻乎乎的去问为什么。   因为,从店铺的位置和店主的态度来判断,这是一家又后台的店铺。   “小同志,你们店里就这些款式吗?”赵国生大概的过眼了一边,不是觉得太花俏就是觉得太俗气,没有符合他心意的款式。   确切来说,这些金银首饰,从其繁琐的花式上来看,无一不显示着它很粗,很贵。   即便是知道这个时候买金器绝对是种聪明的投资,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仍旧‘郎中羞涩’的觉得太贵。   “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跟我师傅说,什么款式都可以做出来。”年轻女店员差异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他们店里这些款式卖的很好啊?一般人不都喜欢这种精致又花俏的首饰吗?偶有格外讲究不愿同人一样的有钱人会选择特殊定制。   这人一看也不像是什么有钱的讲究人啊?难道她看走眼了?   “老师傅,我想定做戒指,有没有特别简单的花式,在内侧刻一个字母z就好。”朴实一点的款式就好,赵国生觉得戒指既然是戴在手指头上的,自然越简单越方便越好,不然一干活就得脱下来的戒指太麻烦了。   “有,你自己选一下。”老师傅抬头望了赵国生一眼,面露笑容的递给他一张各种图案花色的纸,又低头忙碌去了。   接过纸张,赵国生快速的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发现有很多简单的花式选择,他无差别的顺手指了一款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说:“老师傅,就这一款吧。”   “好,你要金的还是银的?多少克的?除了在内侧刻一个字母z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很有眼见力的年轻女店员早已放下手中的书本,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站在赵国生身后一脸认真的问。   “要金的,多少钱一克?”赵国生突然想到还没有问价格呢。   “每克四十二。”年轻女店员笑眯眯的回道。   每克四十二的话,也就是说一枚戒指四克,也就是一百六十八快钱,好便宜,简直是白菜价啊。   可是再便宜,对于现在赵国生的来说,那也是昂贵的。   谁让家里有个小气吧啦吝啬的刘兰秀呢?赵国生眼中的白菜价,在刘兰秀眼中就是天价的无用品。   原本想一口气定做六枚戒指的赵国生压制住强烈想买买买心痒痒,催头丧气的失落着说:“金的,四克的戒指,要三枚,其中一枚在内侧刻上z字母,另外两枚,内侧除了刻上z字母外,还在旁边刻上壹和贰。”   六枚戒指可以当传家宝的传给家中的五个孩子,z字母的那个留给刘兰秀,其他壹到伍的五个数字就留给他们五个兄弟姐妹。   戒指传女不传男,三个儿子的那份,可以传给儿媳妇。   赵国生早就注意到了,这家店估计是老字号金银店铺,每件首饰上都刻有店铺的独有标志,每家金银首饰的雕刻制作技术都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像仿也很难。   “好,已经记下了,先交一百块钱定金。”年轻女店员在本子上迅速的记下了赵国生所提的要求,心里暗道,真没看出来这位大叔真人不露相?有钱人。   “呵呵,小伙子,这定制的戒指是给家里人的吧。”老师傅一脸回忆半眯着眼看向远方,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是啊,给我妻子和孩子的呢。”原本想说婆娘的,硬生生被赵国生绕成了妻子这个有文化点的称呼。   有些人,只要你跟他说上三言两语,你就能很自然的分辨出他是否有故事,是否有智慧。   眼前的这位老人,赵国生觉得他很有故事。   “留点有意义的东西给后代,好,很好,以前很多大家族也……咳咳,老头子说的有点多了,扯得远了,放心吧,老头子别的不说,这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老人家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说着说着就咳起来了。   “哎呀,爷爷,我就说这天气冷,爸不让你出门,你偏要到店里来,现在好了,又咳嗽了,要是爸跟大伯知道了,还不得怪我啊。”那位年轻的小女孩不再是温暖如风的灿烂笑容了,而是板着脸不赞同的责怪。   说完还瞪了赵国生一眼,似乎在怪赵国生多事。   赵国生:“……”他得罪谁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刻完最后这一点点就回去,好吗?”老人这会一点也不像一个技术高超的老师傅,反倒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讨好的笑着说。   “哼”小女孩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得意的笑哼了一声。   “那个,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下次再来定制剩下三枚同样款式,不知道可不可以?”本来想问定制这么多,可不可以便宜点,在触碰到那位老人睿智的眼神时,他说不出口了。   “可以啊,我在本子上给你记上,下次你过来直接说一声就好。”年轻小女孩抢先回答,然后眼睛一转,又说:“这一单活,可不可换个师傅做?”比如说她。   “月儿,怎么和客人说话呢?这是爷爷接下的活,你怎么能越俎代庖呢?就你那手艺,人家回去跟这三枚一对比,那不就成欺骗了吗?”老师傅不满的黑着脸呵斥着小女孩,很是生气。   “可是,爷爷,你身体不好啊。”小女儿一副我为你着想,很委屈的模样控诉道。   “没事,爷爷身体好着呢,就这点小活,难不倒爷爷的。”老人家也知道孙女的心意,但是做买卖,讲究的就是诚信,他可不想百来年的老字号就这么毁了。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赵国生看着满头银发的老人,有点于心不忍的说:“老师傅,换人也没问题的,我不介意。”徒弟的手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赵国生这等凡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不行”老人家和小女孩异口同声的一致反对。   “年轻人,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老头子我?还是嫌弃我的手艺?”老人家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吹胡子瞪眼睛的质问赵国生,对于自己的手艺,老人家特别的自信和骄傲,他们店里有古训,谁接的单,谁完成,不能请人代劳,假他人之手。   “大叔,既然这一单活是我爷爷接下的,后续的活当然也是我爷爷继续做,不能中途换人。”一单活不二人,中间换人很容易毁了口碑的,要是一开始她能从她爷爷手中抢过赵国生这单活,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国生:“……”   他又怎么了?不过是处于好心啊。   这爷孙两人怎么像是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动了大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赵国生想他可能命不久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那个年代的金银首饰都是定做的。   我老听长辈说祖上是地主什么的,为什么一点家底都没给后代留下呢?除了破旧无比的宽广又黑漆漆的祖屋。或许有,只是没留给我们这一支。   八十年代中期,黄金价格为48一克左右,价格什么的,请忽视。   这种老字号店,现在还有,可惜,现在人结婚喜欢买钻石了。 第176章   赵国生从来没想过, 作为一个买主,有一天他会被店家批评的体无完肤且哑口无言的无法反驳。   或许, 这就是百年老字号的独特魅力吧。   尽管店家铿锵有力的说教了他一番,他心里仍旧乐滋滋的钦佩和向往,愿意在这家店里花钱消费。   “小伙子, 这戒指你着急吗?”老师傅在板着脸义正言辞的怒斥了赵国生几分钟后,又换上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 笑眯眯的问。   赵国生:“……”老人家,你这种古板的态度, 换成别人, 真的很容易失去客人的。   “不急,您老慢慢来。”想着赵爱华定亲之后也不会立刻结婚,应该有段缓冲时间留给彼此双方去准备。   慢工出细活啊, 再说了, 老人家身体不好, 赵国生自然不会急急忙忙的催促他赶工, 这所谓的戒指当传家宝的意义也只是他的临时起意,原本就不在计划当中, 当然不用着急了。   “那行, 半个月后过来拿吧。”老师傅翻了翻那本记录客户资料的本子,很随意的笑着说。   “好的,老师傅,那我半个月以后再来。”哪怕一个月也成,只要是老师傅你亲自动手的, 赵国生那晚也等得起。   从刚才那段对话和批评中,不难看出老师傅是这家店手艺最好的,老话说,师傅出马,一个顶俩。   没有对比就没有期待,有了对比,赵国生隐隐期待老师傅的成品。   谁都想在同样的条件下,选择更为值当的。   从金银首饰店出来,半眯眼的抬头一看,阳光就这样在高空中飞舞着,满世界都是,一切都是暖暖的,舒适的。   莫名的,赵国生转身回头往了一眼,看着步子蹒跚的老人和生机勃勃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姑娘,他心底浮现出一句话,很多的故事在上演,也有很多故事在谢幕。   一时之间,赵国生感慨良多,他不知道自己是正在上演?还是慢慢在谢幕?   又或者,芸芸众生中过于平凡的他,在别人眼中,他的故事太平淡,算不上一个故事。   漫步在县城的街道上,一缕明亮的阳光从商铺屋檐之间映照在他的脸庞,迎面拂来几丝春风,他不顾旁人惊诧的眼神,惬意的展开双臂,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无形之间,他情不自禁朝着回家的那条山间小路上一路直走,完全忘记了看房子,买院子的叮嘱。   双手伸展着,像是能抓住戏弄他的微风,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仰头看那金黄色的太阳,朵朵白云在空中偏移着,蓝天下的赵国生心旷神怡。   属于他的故事,就是随遇而安的悠闲。   “国生,回来了?快过来帮我一起把被套的水给拧干净了。”隔着院门口的竹篱笆圈,十米之外,刘兰秀眼尖的一眼就瞄到了。   “来了。”赵国生看着刘兰秀撸着袖子在澡盆里拧被套,里面的水还是半黑色带脏的,便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去池塘边洗啊?家里多部方便啊。”要不井边也行啊,冬天的井水还是温的呢,舒服着呢,为什么偏偏在家里洗?挑水的人还不是干苦力的赵国生?   “你儿子这盖了大半个冬天的被子,你不用开水烫烫,消消毒,多泡会,能洗的干净吗?你说的倒是好听,要不你来洗?”刘兰秀直接瞪了他一眼,她累死累活的洗了大半个上午,才把三个儿子的被套给大概的过了一遍,等会还要去池塘边把脏水给甩干净呢。   赵国生:“……”   “你可以让三个臭小子自己动手洗啊,那么高大的个子,还怕他们洗不动被子?”赵国生只好把这个锅往熊孩子头上扔。   “哼,说你呢,你又往孩子身上推,好了,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你去池塘边把被子里的脏水给甩干净吧。”刘兰秀笑着挑眉哼了一声,把两个装满洗过一遍的脏被套和衣服大桶移到赵国生面前。   赵国生:“……”让你多嘴,让你甩锅。   “婶子,你家火柴放在那里啊,我来煮饭。”兰花挺着不显怀的肚子笑吟吟的从堂屋里走出来问。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动,这饭还是婶娘来煮,你还是坐在那里帮婶娘织毛衣吧。”刘兰秀把湿漉漉的手往身上系着的灰色围兜一搽,赶紧进屋阻止她,她大哥大嫂走亲戚去了,把大侄儿媳妇打发到她家来吃一顿午饭,她可不敢指挥怀了孕的兰花干活。   说句夸张的比喻,现在整个老赵家,唯一的“金疙瘩”宝贵的不得了,连赵爱强在赵父赵母心中都退避三舍了。   “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紧张?我一点事都没有。”兰花又好气又好笑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些人都把她当瓷娃娃了,好像一碰就会碎的那般紧张,平常她有事没事还能跟着婆婆过来和婶子说上几句话,和这些堂弟堂妹也可以开玩笑戏耍下,现在呢她被单独的隔离出去了。   每个人见到她都小心翼翼的,说怕碰着摔着她肚子的小侄子了。   祝福和盼望是美好的,只有兰花一人觉得心中压力无比大,害怕万一怀的是个女孩子呢?   她不敢说,她一说,她公公婆婆和爷爷奶奶就怒视着不赞同的看着她,似乎怕她胡说八道把他们的孙子和重孙子给赶走了一样。   “兰花,你中午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刘兰秀不理会她的解释,一个劲的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虽然刘兰秀也觉得怀孕不超过六个月,一般的家务活还是可以胜任的,想当年,她挺着六七个月的身孕还在田里劳作呢,谁心疼她了?   这会子,赵父赵母居然心疼起孙媳妇来了?   时代不同了,真的是,日子越过越好,人也越来越娇贵了。   “婶子,我想吃酸辣椒,坛子里腌的那种。”兰花一边说着一边咽口水,恨不得要吃了似的。   “除了这个,还想吃点别的吗?”总不能用一万坛子里的咸菜待一位孕妇吧?她愿意吃,刘兰秀还不敢这么做呢,传出去像什么话?   “兰秀,昨天爱强不是从爸妈家拿条鱼回来吗?就炖了那条鱼给她吃吧。”听了一耳的赵国生随口插了句话。   “去去去,还不快去池塘边洗被子,在家里磨蹭什么呢?一个男人知道什么,她闻到鱼腥味就想吐,你让她怎么吃?”刘兰秀斜着眼睛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催赶赵国生出去洗被子。   赵国生:“……”好吧,他还是苦逼的去洗被子吧,免得留在家里遭人嫌弃。   春日的阳光是温和的,太阳光映在池塘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如春姑娘眼中的秋波,一圈圈的潋滟无比。   “哟,这是谁啊?谁家好男人啊?”有好事八卦的中年妇女带头起哄到。   “是老赵家的国生呢?”有人故意接声道。   “哎,瞧瞧人家的男人,多体贴,多心疼媳妇,知道倒春寒,怕冻坏了媳妇的手,帮着来洗衣服呢”不知道是羡慕居多还是调侃为乐。   赵国生:“……”他脸皮不够厚,被这些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揶揄几句,脸一下子就宏了,低头望着池塘里的水镜,他很不自在。   在这个年代,家里有女主人的农家,很少有男人动手洗衣做饭的,是风俗也是一种陋习。   其实赵国生对这些触手可及的家务事没有多么抵触和难堪的,觉得很正常,也和当然。   刘兰秀有事在家忙,他顺手帮忙接过洗被子的活也没有什么啊?   再说了,这事放在后世很寻常,那个单身狗不是自己洗衣服的?   如果赵国生稍微细心点,他就会发现很多事情,比如刘兰秀从来没有让他洗过衣服,尤其是女孩子的衣服,顶多会让他帮忙搭手拧下被子。   “哎呀,国生啊,你家媳妇在家干嘛呢?是不是喝着茶,晒着太阳呢?”还有不死心的在有意开玩笑戏弄他。   赵国生“呵呵”轻笑不语。   有些事越描越黑,他不想多说的去解释,他觉得这些人只是无聊的八卦,倒不是真心想挑拨离间什么的。   有些人则是你越解释,他越带劲,就喜欢逗人玩。   在赵国生沉默不语的淡淡笑容中,她们一个个无趣的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去了,你不搭理她们,她们也就歇了开玩笑的心思。   微风轻轻徐来,吹动着池塘边上的绿枝在风中摇曳,赵国生三下两下的把脏被套往池塘里一扔,用力甩甩,洗洗,在拧的过程中,不需要刻意喊人帮忙,紧挨着他旁边的一位年长的妇女笑着很自然的搭了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治疗颈椎的,最近报了一个疗程,每天都得去,痛死了   有个朋友,她在要生宝宝的前一天去剪了头发,她觉得生了孩子后,没时间去打理,所以剪了。   结果第二天,她生了个女儿。   然后她婆婆就怪她了,怪她剪头发了,把男孩子的xx给剪了,所以变成一个女儿了。   呵呵,这种说法也是醉了。 第177章   农村妇女就这样, 八卦多舌又热情质朴,有人嫌弃她们粗鄙, 有人喜欢她们的淳厚。````   赵国生不知道,今天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不知为何传到了赵父赵母的耳中,在他晚上暗搓搓想‘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的时候,刘兰秀率先向他道歉了。   “国生, 今天你是不是被村里那群妇女给调侃的很没有面子?”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仍旧穿着薄棉袄坐在床上织毛衣的刘兰秀慢吞吞的低声说。   “没有啊。”不过被一群妇女围攻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还有些女人说话特别露骨, 赵国生身为一个男人都开不了那种黄腔。   “真的?”刘兰秀不相信,这事要是不过火,要不然公公婆婆是怎么听说的?下午还特意把她喊过去委婉的说教了一通?   “没有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国生觉得刘兰秀在套话, 莫非她吃醋了?知道那些妇女说的痞话黄腔了?   苍天大地, 他是清白的, 他可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也无从搭理, 他多年来的学识和修养禁锢他开不了那种太露骨的黄腔。   “哦, 没什么,就是听到村里人说我太泼辣了,指使你这个大男人去洗衣服,不成体统。”刘兰秀没有说她被赵父赵母呵斥了一顿的事情。   她了解赵国生,如果她把这事一说, 相当于把赵国生推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用说,赵国生是不会在乎洗不洗被子的事,她觉得自家男人在很多时候都很开明,不会一味的死板。   但是,赵国生的性格同时也决定了他这个人很孝顺,不会跳出来上门去同赵父赵母说理和争辩。   “哎呀,你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嘴长在她们身上,你还能阻止不成?我心疼我媳妇不行吗?”早说明白啊,赵国生还以为‘东窗事发’的来兴师问罪了。   什么不成体统?这是体贴自家媳妇的温柔事,放在后世,他就是一个宜室宜家人人喊嫁的好男人。   那句流行的网络词是怎么说的?暖男?对,就是暖男。   “好好好,听你的,不管她们说什么。”刘兰秀舒心的挑眉一笑,似乎觉得挺值得。   公婆的一顿教训哪里比得上赵国生的这番‘甜言蜜语’的好听的话。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刘兰秀可注意到赵国生刚才挠头骚耳的欲言又止了,嗯,趁着她心情好,勉为其难的听听吧。   “呵呵”赵国生心虚的低头,不敢直视的摸着鼻子笑了笑,说:“那个,兰秀,你嫁给我多少年了?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脑海记忆中,要是没有刘兰秀的泼辣持家,这个家早就被原主给败光了。   别说让刘兰秀享福了,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全是原主的愚孝所败的,还是那种孝顺后仍不讨父母欢心。   “二十年了,正好二十年。”刘兰秀掐指算了算,很惊叹的感叹到。   不知不觉,他们结婚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四个还是三个?或者有意外出现的话,会更少。   情不自禁地,刘兰秀放下手中的还没织完一路的毛线衣,轻轻的端详着日夜陪在身旁的枕边人,心中隐隐激动,心跳急速加快,砰砰砰的都快跳出来了。   她有一种直觉,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觉。   那就是赵国生要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份礼物,可是他今天从现场回来是两手空空的啊?   “是啊,二十年了,我没送过任何象征性的定情信物,记得当年你嫁给我的情景,我是老赵家最不受宠的二儿子,而你是刘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就因为你相中了我,我姆妈便让人用几块钱和几斤白砂糖就把你聘了回来。”说着说着,赵国生的记忆浮现的更加清晰了,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真实。   “你快别说了,我爸妈死活不同意我嫁给你,说你家太穷了,嫁过来还要跟着公婆一起住,还说你太木讷了,被人坑了都不会回嘴的那种,不是良配。”回想当年的亲事,现在刘兰秀还历历在目。   不清晰不行啊,她当年像着了魔,被赵国生施了**药一样,非他不嫁。   不过,好在苦日子熬过去了,现在她开始享福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很有眼光的。   赵国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原身着实是这么个不能托付终身的良配,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眼神太犀利了,一眼就看穿了。   “那你现在后悔吗?”赵国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在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刘兰秀现在也学会幽默了,时不时戏弄赵国生两句。   赵国生:“……”实话和假话都无所谓,只要是他想听的就行。   看到赵国生一脸黑线懵逼的表情,刘兰秀笑了,不再逗他了,直接说;“说实话吧,三年前,也就是你在给孩子们规划未来之前,我还是隐隐有丝埋怨的,日子过得苦不要紧,一家人在一起熬熬就过去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可是你太愚孝了,还特别好欺负,我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种烂泥糊不上墙的错觉,刘兰秀任何时候都得担心婆婆来哭穷。   赵国生:“……”原身有那么差劲吗?那为什么不离婚?   刘兰秀没有管赵国生心里在想什么,她已经陷入到回忆中去了,又说到:“虽然你愚孝,也特别好欺负,但是你对我真的很好。”比起村里绝大部分男人对媳妇来说,真的很好。   坐着弓着身子有些腰疼的赵国生索性躺倒被子里侧着身子慢慢听,也不去打扰刘兰秀回忆。   “自从三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慢慢的变了,变得不再愚孝了,人也变得机灵和聪明起来了,不但给孩子们规划未来,还会想法设法挣钱补贴家里了。”说到这里,刘兰秀停顿了下,瞥了眼躺在被窝里的赵国生,叹了口气说:“你变得太多了,是变得更好了,可是,也变得更加陌生了,总有一种我不认识你的感觉。”   这些话憋在刘兰秀心中好久了,好奇又不知道如何问起,她既希望赵国生变得更好,又希望赵国生不要离她更远。   没有人知道,其实刘兰秀真的不喜欢断文识字,她年纪大了,记忆不好,没学一个生字得费多大的劲?没办法,家里所有人都认识字,就她一个文盲,她不想距离赵国生更远就必须学,这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的。   赵国生:“……”女人的直觉真准,差点就露馅了。   好在这个年代没有穿越和重生这一说法,不然,他这种情况,很容易引起枕边人的怀疑。   “怎么感觉我陌生了?我有三头六臂?”赵国生装作很生气的质问,试图用插科打诨混过去。   “哎呀,不是说你有三头六臂,就是一种感觉你明白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现在我已经找到那种陌生感觉的原因了。”刘兰秀得意洋洋的笑着看着赵国生。   不会是要揭穿他了吧?一时之间,赵国生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声也不敢吭,不敢反驳。   “就是你识文断字啊。”还真别说,很多粗野不堪的话,刘兰秀以前跟人家吵架那骂的溜嘴啊,可是当她识文断字以后,很多粗话她都不好意思骂出来了,整个人都变了。   她大概懂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了。   正因为刘兰秀读书不多,却又自认为是知识分子的文明人,对着赵家村大多人有种优越感,那种无形的优越感促使她不愿意去过多与人计较。   “呵呵,你现在也断文识字了。”吓得有点魂飞魄散的赵国生瞬间又活了过来,脑海中各种借口和说辞统统压住,返回心底存档。   有可能将来的某一天会再次用到?也有可能永远都用不到。   赵国生希望永远都用不上,因为那些理由太牵强了,牵强到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不同的,你仅仅是认识几个字,你不一样,你不但认识字,还写的一手好字,还会教孩子们物理,化学,甚至还学会了两个熊孩子都学不好的那门歪歪扭扭的外国语言。”刘兰秀无聊时问过赵美丽,问她这些题目很难吗?不是她怀疑小女儿的智商,实在是无法相信赵国生都会做的题目,而赵美丽却不会?不是很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事实就是这样奇怪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时刘兰秀才真正反应过来,赵国生是何等的聪明和低调?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听到过好多妇女坐在一起聊天开黄腔,我们一群小孩子在哪里玩,她们觉得我们听不懂。 第178章   同时刘兰秀心中自下而上涌出无限的怒气, 气赵父赵母太偏心,什么都紧着嘴甜的老三, 要不然,凭赵国生这份聪明才智和学习能力,什么大学考不上?   可惜, 赵国生连小学都没读完。   当然,刘兰秀气愤之余, 也心有余悸的感到庆幸。   庆幸遇到当年那个木讷不讨人喜欢的赵国生,如若不然, 换一种情况, 真上了大学的赵国生不一定能看上她。   心情愤慨又纠结,矛盾极了。   “还不都是为了激将法给逼的,为的就是告诉他们, 我这个半文盲都学得会的知识, 他们几个熊孩子难道会更差?”赵国生突然意识到他的行为举止好像有点过了, 不像一个地道的半文盲农村汉子。   可是, 事已至此,他已百口难辩, 只能暗示是激将法给逼出来的潜力。   他终究不是原生, 伪装得了一时,扮演不了一世,现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不久是最好的证明吗?   “好吧,就算是激将法吧。”除了这个解释,刘兰秀也想不到其他的合理借口了。   抛开这些虚表上的迷惑, 她仔细想想,说不定这就是真相,不然赵国生有这等读书天赋会被‘望子成龙’的赵父赵母给埋没和‘雪藏’。   不大可能,赵父赵母做梦都想家里出一个大学生来光宗耀祖,一向重男轻女的两老在知道赵美丽极有可能考上大学后,态度急速转变。   赵国生:“……”管她信不信,反正他自己强迫自己相信了。   明明他是想跟刘兰秀说戒指的事啊?为什么东扯西扯的尽说些他没经历过的回忆?害得他提心吊胆瞎担心。   “咳咳,兰秀,我不是一直没有送过信物给你吗?今天我去县城看到一样东西,很想送给你。”回归正题的赵国生又开始撒谎不眨眼睛的一本正经了。   他的一本正经在刘兰秀词汇不多的脑海中很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一脸深情,深深地映入她的眼中。   “什么东西?”刘兰秀的脸很不争气的充了血,红的像个猴子屁股,黝黑的皮肤也掩盖不住其血红,心跳也紧跟着紧张气氛砰砰砰的急速慌张跳起来。   许是刘兰秀回忆太多,或是此时气氛太好,刘兰秀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害羞紧张的不得了。   “戒指,一枚金戒指。”赵国生有点忐忑不安的笑着说道。   在他看来,一枚戒指的意义远比手镯和项链来得更深远,一个男人可以常送你首饰,手镯和项链变着法的送你,但是,他却不会轻易送一枚戒指。   在赵国生这里,他之所以送戒指而不是手镯和项链,完全是因为囊中羞涩,不为其他。   要是不考虑到刘兰秀那吝啬和抠门的性格,赵国生恨不得多买些金器,最好直接买金条存在。   “戒指?”刘兰秀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笑着说:“哎呀,你又乱花钱了,我又不是城里的贵太太,戴什么戒指啊,我平时又是喂猪又是忙地里活,很容易把戒指给弄丢的。”嘴上说着不要,脸上笑容吟吟。   每次看到她姐那白嫩的手指上戴着金灿灿的戒指,称得手指头应了最近学的那个新词,春葱玉指,好看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刘兰秀低头瞄了眼自己搁在被窝上的手,粗糙干燥又干瘦黝黑,难看死了。   不自觉的,她蹙着秀眉很嫌弃的把双手藏到被窝里面去了,好像生怕赵国生看到似的。   不,她一定是手没有洗干净,对,她这个冬天烤柴火烤多了,所以手才这么黑的。   很会自我安慰的刘兰秀就这么说服了自己。   “不会,我买的是那种简单花式的,平时干活不碍事。”赵国生知道刘兰秀一定是想到她姐那花样百出的碍事戒指了。   谁实话,任谁有这么个事事自己强,比自己过得好的亲姐姐,搁谁,谁心里不堵的慌?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姐妹没有反目成仇和相互攀比成风,真的是姐妹情深,是亲姐妹感情中的一股清流。   一个是刘冰秀会做人,二个是她们姐妹感情是真的好,三个是刘兰秀心态好,四个是赵国生人是她亲自相中的。   要换成赵国生,他不能保证比刘兰秀做得更好。   真的。   “是吗?那拿来看看?”刘兰秀轻轻笑着把手心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是定做的,还没做出来呢,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拿到。”赵国生觉得自己好像太早坦白了,应该等到尘埃落定再说的。   “哎,你不早说,害得我还有点小期待呢。”一点小心思刘兰秀倒是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她是很期待。   “呵呵,那个”赵国生翻了身,换成平躺着,又说:“我定做了三枚戒指,你一枚,美艳一枚,爱华媳妇一枚。”说完他惴惴不安扯了下被子来掩饰接下来的‘暴风雨’。   “嗯,戒指不是丈夫送妻子吗?”刘兰秀上次听她姐是这么念叨的啊,没听说过爸爸送女儿和儿媳妇戒指的啊?   于是刘兰秀本着不懂就多问的原则,不解的问:“你买一枚给美艳,我能理解,可是,未来儿媳妇那一枚不应该是爱华送吗?”思维有点乱,容她缓缓,脑容量不够。   “是啊,不过也有另外的,那就是婆婆送给未来儿媳妇啊。”赵国生见她对这个问题好奇,而不是纠结着花了多少钱,这倒让他松了口气。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传家宝吧,一代代传下去吧。”说让她送给儿媳妇,刘兰秀立马反应过来了。   无他,赵母也有一个代代传下来的金镯子,不论赵母之前有多宠着老三家,这个金镯子最终只能传给长媳,她的大嫂。   “不过,如果当成传家宝的话,你传给美艳一枚戒指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会引起未来另外两个儿媳妇的抱怨和不满?   再宠女儿,女儿终是嫁出去的,儿子和儿媳心中会没有想法?刘兰秀觉得赵国生这种做法有欠妥当,考虑的不够周全。   “你想什么,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我孩子了?女儿也是我赵国生的女儿,我对她好,不行吗?”赵国生每次认为刘兰秀把赵美艳疼到骨子不重男轻女时,她又跳出来上演一出反转戏。   “我没说什么啊,就是……”就是提醒一下啊,刘兰秀觉得自己特委屈的,她发自好心的提醒都不行吗?   “没有就是什么的,你觉得我是那种偏心的家长吗?”会不顾全大局的厚此薄彼?赵国生是那种人吗?   “噢,那你怎么就定做了三枚戒指?”不偏心就应该面面俱到想着家里还有三个熊孩子啊?刘兰秀被赵国生的思维带的有点偏。   “不是戒指贵吗,你不是说还要在县城买套带院子的房子吗?我不是怕钱不够吗?”主要的还不是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花一千多块钱去买戒指这等无用的首饰。   赵国生的良苦用心她体会不到就算了,还怪罪他太偏心?   “对了,这一枚戒指多少钱?”提到钱这个敏感又警惕的事,刘兰秀瞬间精明起来了。   赵国生:“……”不是话题带偏了吗?不是嫌他三枚戒指买少了吗?为什么话题又绕回来了?   “一克四十二块钱,一枚戒指四克重,一百六十八块钱。”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迟早这个价钱要告诉刘兰秀的,不然他们家的账目怎么记下来?   “也就是说,你买了三枚戒指,花了五百零四块钱?”刘兰秀想都没想,片刻就心算出来了。   “是的”赵国生无从辩解。   “你的意思,你今天去县城,什么事也没干,就花了五百多块钱买戒指?”刘兰秀暗指买房之事。   “没有啊,不是和你说了吗?和王家商议好定亲的事了吗?”怎么能说他无所事事呢?这买戒指的事也就是附带的临时起意。   不能本末倒置的不分主次了。   “定亲的事用得着商量吗?这么长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两家人谁心里没个底?不过就是让你去通通气,准备提上日程罢了。”刘兰秀就怕发生这种事,一旦手里有钱,不是赵国生手松把钱给借了出去呢,就是他买买买的瞎买一通。   赵国生:“……”有底的花,为什么王大哥今天说了那么多?那些话要是让你听到半句,估计这门亲事就黄了。   哪怕不黄,婆媳关系也如冰窖一样,冷的很。   “我不是觉得这二十年太亏待你了吗?想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戴金的吗?挣了钱不就是该多享享福的图开心,过好日子吗?你不喜欢?”这雷人的台词,赵国生自己都有种混黑社会的感觉。   但是,话粗理不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外面吃饭时,女老板正好在说教她那十六岁的女儿,因为她女儿扶了一位摔倒的老人,女老板说她女儿太傻太天真,还问她女儿有多少钱赔,然后女儿说,等你老了,你摔倒了,没人扶你,你怎么办? 第179章   人生在世, 谁不愿意享福?图的不就是吃喝玩乐吗?   挣了钱舍不得花,存在银行发霉吗?   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钱, 到时候两脚一蹬,去了,留下那些钱给谁花?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管得越多,他就越懒惰。   白眼狼和啃老族是怎么来的?不就是不劳而获的感觉太爽了吗?给宠出毛病了吗?   “好好好, 我跟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行了吧,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嘴这么油。”刘兰秀没好气的笑着说,她对赵国生真是越来越没辙了,这人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最可怕的是, 刘兰秀还就吃这一套。   “呵呵”赵国生挠挠脑袋, 不好意思的笑了。   后世网络段子没有白看, 对付女人, 还是得嘴甜一点,脸皮要厚。   当然, 仅限于明媒正娶的妻子。   男人, 不管结婚没结婚,要要有责任和担当。   “你笑什么笑?你一下子就花出去一套房子的价钱,还好意思笑?”刘兰秀一想到那些戒指加起来要一千多块钱,她就肉疼的厉害,那都是金子都是钱啊。   赵国生给她玩这一手买一半留一半的花样, 很讨人嫌啊。   明知道她现在正在像公平公正对待五个孩子的方向发展,他还故意这样。   不就是想让她跳出来说厚此薄彼吗?   “别冤枉我,我今天只花了五百多块钱。”赵国生得了便宜卖乖的笑着说。   “哼,说得好听,剩下那三枚,有本事你别买啊,心口不一的家伙。”刘兰秀气得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继续拿起毛线衣织起来。   原本因为她是最特殊的,结果家里的女性人人有份,刘兰秀心中那点小激动和兴奋又减少了许多。   什么定亲信物,不就想着用他们结婚二十年的时间来打感情牌吗?   真狡猾,真奸诈,别以为她傻,以为她看不出来。   算了,谁让她愿意骗自己去相信吗?   钱花了就花了,好歹这些钱都花在家里人身上,作为传家戒指也挺有意义的,这样的瞎买买买总比把钱借出去要容易接受的多。   还不知道借出去的钱什么时候收回来呢?换句话说,能不能收回来呢。   还有,她绝对没有羡慕大嫂从婆婆哪里接过了那个传家金手镯。   绝对没有。   赵国生:“……”反被将了一军。   无所谓了,目的达到了就好。   “对了,你今天回来光跟我说定亲的事谈妥了,具体的事都没说呢。”刘兰秀觉得这门亲事他们家还是挺下血本的,就不知亲家是什么个意思了?   比如女方嫁妆如何?   刘兰秀倒不是图那点嫁妆,再多再富有都是他们小两口的,她要的是儿媳妇晒嫁妆的面子。   堵住某些人的嘴,让某些人眼红的人无话可说。   不然,某人就会暗地里嘀咕道,说他们家有大钱娶儿媳妇,没钱借给亲戚朋友。   “有什么好说的,流程就那些啊,你又不是没嫁过女儿。”赵国生觉得刘兰秀问得莫名其妙,定亲能有什么具体事?   不就是男方请媒婆带着彩礼上门提亲,然后女方推推让让的矜持着答应吗?   “哎呀,我是问我们家的彩礼,王家满意吗?”如果满意就该透露点嫁妆是事情,要是不满意就隐晦的说出来,再重新补上点。   “满意啊”要是这样的彩礼还不满意,王家真当自家在嫁公主啊?   “那王大哥有没有提起嫁妆的事?”面对赵国生,刘兰秀从来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问题,问得很直白。   赵国生:“……”   他一个大男人开口闭口问女方嫁妆的事?他开得了口吗?   不说他开不开的了口,你家是娶儿媳妇呢?还是图女方的嫁妆呢?   再说了,赵国生没有经验,不知道这种事还可以直接摆在桌子上问出来的。   遥想两年前嫁女儿的时候,那位亲家半句都没有问过嫁妆的事啊?好像还是刘兰秀主动跟媒婆说起的?   “这还用问吗?他们家这么疼巧儿。”赵国生心道,王大哥是没有提到嫁妆的问题,反倒是开玩笑般的问了很多两孩子结婚后的诸多事。   反正是她这个婆婆不怎么爱听的事,在这里,他为了家庭和睦,就不多说了。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睡吧。”刘兰秀听到赵国生干脆的回答,她什么都不用问了。   早晨六点多,太阳从东边的天际渐渐地探出脑袋,像害羞的少女,怯生生的。   还在睡梦中的赵国生被刘兰秀给推醒了,“国生,起来,今天你得去镇上请媒婆。”   “天才刚亮,媒婆还没起来呢,急什么?”赵国生不情愿的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继续睡。   “睡什么睡啊,你赶紧去镇上请花媒婆,她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媒婆,请她的人多着呢,快起来。”花媒婆就是上次来他们家帮王家提亲,凑成赵美艳和王建军的那个媒婆。   “好了,起来了。”烦死了,被刘兰秀掀了被子的赵国生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赖在床上装睡了。   真是的,儿女结婚,最忙的永远是赵国生。   这也许就应了一句老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便宜老爸也不另外。   赵国生起床后,看看外面的天色,害羞的少女已经变成了顽皮的少年,一下子跳出了地平线,顿时,大地上的一切都变成了金色,像披了一层闪着金光的纱衣,整个赵家村也随之闹腾起来。   “你别在家吃早饭了,去镇上吃吧,红包和糖果都准备好了,你加紧去吧。”刘兰秀催促的递上红包和糖果,急忙赶他出发。   “知道了”赵国生吐掉口里的牙膏泡沫,随意的打湿毛巾在胡子渣渣的脸上抹了两下。   嗯,下巴边的胡子有点扎手了,该修修了。   等赵国生出门时,太阳升高了,千万缕像利箭一样的金光,冲破了金纱衣。   走出赵家村,来泥坑的山间小路上,映如眼帘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清新醉人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惬意,驱赶了赵国生早起的不满心理。   看着那一簇簇,一片片的红白黄绿相间交相辉映的不知名野花草,赵国生恨不得把他们全都保存起来,说不定过十几二十几年,这些不知名的野花草就没了。   他是个俗人,也许这种他不认识的野花草中有珍贵品种,凭借着这些花草他可以后半辈子无忧无忧了。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不可能的。   他肯定是被昨夜里做了个买大量金条的美梦给迷惑了,头脑有点不清楚。   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在披上了绿装后,起伏不平的山路像一条盘起来的卧龙,每次经过这条山路,赵国生不耐其烦的感叹大自然的魅力。   就在赵国生隐隐感觉到有丝饥饿时,他已经到了花媒婆的家门口。   “花媒婆?在家吗?”赵国生站在院子外高声喊道,给宁静的清晨带来几分噪音。   接二连三的传出‘汪汪汪’彼此起伏的狗叫声,紧接着窜出来一条大黑土狗,凶巴巴的对着赵国生狂吼。   就在赵国生犹豫是蹲着从地上捡起石子吓唬它,还是从旁边的树枝上拧断一根枝藤来驱赶它时,花媒婆从院子里出来了,喊道:“大黑,不要叫,回屋去。”然后再转头注意到赵国生,留心到他手里的东西,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笑道:“哟,我说今早我家大黑叫什么呢?原来有喜事啊,赵家大兄弟,快进屋。”   赵国生:“……”你当你家狗是喜鹊啊?   “呵呵,是我来得太早,打扰你了。”赵国生装作很憨厚的笑了,接着又拍马屁到:“镇上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花媒婆的本事啊,我不是怕你太忙了吗?这不,一大清早就来堵人了。”   恭维人的话,必须是半真半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人家不确信,听你这么一说,她就肯定了,这不就马屁拍成功了吗?   更不用说像赵国生这种笑起来特别憨厚,一看就不像会说谎话的人夸出来的词。   果然,花媒婆笑道:“哎哟,都是别人闹着玩,给面子跟着起哄呢。”   如果隐去一脸骄傲的认同,赵国生颁给她一个演绎奖项的。   “呵呵,花媒婆,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给我大儿子说亲的。”忙不迭的连忙双手奉上红包和糖果。   随手接过红包的花媒婆笑得更灿烂了,接着又不可察觉的摸了摸红包的厚度,瞥了眼手里的糖果,满意的说:“说吧,你家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话没有说满,没有急急的胡乱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也正是花媒婆会做人的地方。   她可以尽心尽力的帮你说亲,但是绝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因为,花媒婆算得上是比较有良知的媒婆,她不会真的把谁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她会实事求是的帮双方探清家底和具体情况。   这样一来,万一没说成功,彼此双方都有退路和台阶。 第180章   “上林村, 王德胜家的。”作为说亲的男方,赵国生不需要矜持和内敛, 很直爽的说明了来意。   “哦,是他的女儿啊,大兄弟你眼光不错啊。”花媒婆一听是王德胜家的女儿, 她轻皱眉头的低了下头,想了下, 还是没有十全的把握凑成这一对新人,主要是这家很宠女儿不说, 王德胜曾经还隐隐向她们这些前去帮忙说亲的媒婆暗示过, 不想让女儿嫁男方是长子的家庭,负担太重。   好女百家求,相中王家巧儿的人家不计其数, 在赵爱华和巧儿没处对象前就有好几家请媒婆上过门搭线, 可惜都没有成功。   由于赵爱华和巧儿的恋情很长一段时间是处于地下阶段, 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早有意中人, 且王家也没有给出明确信息,这期间仍旧有媒婆上门说亲。   所以花媒婆还不知道实情, 她实在太忙了, 十里八乡有多少小年轻在等着她帮忙凑对,哪有时间死盯着一个人?   于是花媒婆又笑着说道:“大兄弟,你放心,我会尽量的。”不说成与不成,她总得帮忙登门去试一试, 况且赵家的条件也不错,依稀还记得当年他家嫁女的盛况。   “好的,就麻烦你后天去上林村登门提亲了,具体事情,我们两家已经商量好了。”反应再迟钝的赵国生也察觉到花媒婆那片刻的低头沉思了,知道自己没解释清楚,花媒婆不敢打包票。   “哎哟,那敢情好啊,我最喜欢这种天作之合的美差亲事了。”花媒婆是什么人,察言观色是她的职业需要,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敢情是两家私底下早就看对眼了,只需要借她这股东风去正式走过过程就好了。   说实话,这种美差没有一个媒婆不喜欢的,既不用多费口舌,也不用承担过多的风险,还可以痛痛快快的等着收红包。   虽说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媒婆的她们感受不到某些凑对的成就感,但是这不劳而获的保媒人还是会落在她们头上。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这是我家彩礼单子,你看下。”好在赵国生聪明,早就把彩礼列成单子,一目了然,不用一遍又一遍重复多说。   自认为保媒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经历过大场面的花媒婆在看到这彩礼上列出来的单子时,还是忍不住大惊小怪的惊叹连连。   果真大手笔,比起城里人娶媳妇也惶恐不可多让啊。   怪不得上林村那位王德胜愿意打脸自己说不把女儿嫁长子的规定,换成是花媒婆,她也愿意啊,真后悔没有多生一个小女儿,太让人眼红了啊。   远在山林村被人误会的王德胜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呢。   “大兄弟,你家小女儿是不是也该说亲了?”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的花媒婆突然笑盈盈的转换了话题。   “你是我家美丽啊,她还不急,今年正好考高中,等她毕了业再说亲也来得及。”赵国生以为花媒婆一片好心替他小女儿着想了,心道,媒婆就是媒婆,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帮人拉红线。   从来不觉得自家富有的赵国生一时之间没绕过弯,等到无数三姑六婆登门拉着笑脸来相看赵美丽的时候,他才慢慢回过味。   “噢,考高中了啊?好啊,读书好啊。”这样一来,有着高中学历的姑娘会更加方便说亲,花媒婆狭隘的误会赵家这是在帮赵美丽提升身价。   “呵呵,是啊。”赵国生笑着傻傻的在心底夸花媒婆有眼光。   “对了,大兄弟,你对女方的嫁妆还有什么要求吗?”不论双方有没有事先商量,为了以防万一,媒婆在保媒之前会再次确认。   事到临头,临时变卦的女方不知道是有多少家。   甚至有的还可恶的结婚当天,当男方接亲时,女方故意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又提红包之事,比如不拿多少钱来,新娘不让接出门。   这种情况很少,少不代表没有。   “没什么要求。”应该说,赵国生根本不知道王德胜家会准备什么嫁妆,他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个话题。   “那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回去等着准备宴席的事吧。”花媒婆以为他们商议妥当了,便不多问了。   “好,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啊。”事情拜托的差不多了,赵国生也该回去了。   出了花媒婆家的门,一眼看到大黑狗悠哉慵懒的趴在院子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眼赵国生,然后继续把头低下去,极为灵气的还轻微的摇着尾巴。   赵国生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大黑狗,觉得自己还是距离它远一点,早点离开的好。   这时已经上午九点了,赵国生不经意的抬头望天,天空是沉碧的,太阳像海绵一样温软。   不时,一阵春风吹来,在暖和的太阳下,很不应景的一声‘咕咕咕’的饥饿声打破了美景,也提醒赵国生还没吃早饭。   比起县城的猪肝面,赵国生同样很喜欢镇上的豆浆油条,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再不够就添两个大肉包子,好吃又实惠。   “亲家?”不太确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噢,是亲家母啊。”赵国生连忙放下喝了一半的豆浆,起身笑着说。   “哎哟,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亲家来镇上了,怎么不去家里吃早饭?你太把我家当外人了吧。”说着王母故意板起脸不高兴了,太见外了。   “瞧亲家母说的什么话,我女儿,你儿媳妇,都是一家人,哪有外人不外人的?我这不是太晚了吗?怕这会子过去,你们家已经吃过早饭了。”王家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客了,特别讲重礼,很多时候赵国生都会被王家的热情给镇住。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一年之中,不论什么大小节日,王家都会送很重的节礼,还细心的不会忘记赵父赵母那一份。   “还没吃呢,小胖子今早太闹腾了,你亲家公去上班了,我和美艳两个哄着他,这不,刚买了菜回来,走走走,跟我出去吃饭去,这些东西你吃得饱吗?”王母可见识过赵国生的饭量,两海碗满满的饭才垫个底。   确切点说,赵家的人都很能吃,包括她儿媳妇在内。   说来也奇怪,这一家子人很能吃却又不长肉,一个个廋不拉几的高竹竿子,一阵风就能吹跑,她一直担心儿媳妇太廋了,没奶给小胖子吃,平时逮着机会就给儿媳妇补,补来补去,还是高瘦高瘦的不长肉。   要是赵国生知道王母心里的想法,他一定会哭着喊冤的,他们不是瘦不拉几的营养不良,穿衣显瘦,脱衣肌肉啊。   放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身材,妥妥的迷倒一大堆迷妹。   赵国生:“……”还好他吃包子喜欢趁热,还没来得及去买。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赵国生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豆浆全喝了,剩下的一根油条也拎着打包带走。   “亲家,你今天来镇上是有什么别的事吗?”王母迈着小步子走在前面,笑着问跟着她身后的赵国生。   一般亲家来镇上都会先去一趟她家,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小胖子,显然是有别的事情。   “是去请花媒婆给爱华说亲。”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给爱华说亲?是不是山林村那小姑娘?”王母王父上次闲聊时还在开玩笑想着给赵爱华做媒呢,谁知道赵美艳告诉他们,赵爱华有对象了。   “是啊,就是王德胜家的巧儿。”赵国生觉得王母消息满灵通的。   “好啊,等爱华结了婚,你和亲家母就等着抱孙子吧。”自从有了小胖子,王母逢人就劝人家娶媳妇,抱孙子,特别是听到某些计划生育的风声后。   赵国生:“……”   对爷爷这个称呼很敏感的赵国生抽搐着嘴角,很不情愿。   一路上,王母兴奋的很,嘴里说的全是儿媳妇和孙子的事,已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不断的给赵国生传授带孙子的经验。   然而,赵国生并不是很想听,硬还是得僵硬着笑容虚心纳谏。   “小胖子,奶奶的乖孙子哟,你看谁来了?”王母笑眯眯的逗着懵懵懂懂的小胖子问道。   小胖子迷迷糊糊的望着赵国生,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奇,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最终他咧着嘴笑了。   赵国生一进屋就看到一个穿得喜庆红色的大胖小子坐在一个木制的婴儿车里,底下的车轮子是木头的,圆滚滚的,也是家里地面铺了青砖石,不然车子滚不动。   “小胖子,还记不记得外公?”赵国生两手轻轻一拍,把手微微张开,好像在问他要不要外公抱?   “啊啊啊,呀呀呀”不知道小胖子说的那国语言,看起来挺高兴的,伸着胖胖的手臂不认生的要抱。   作者有话要说:  求问,如何切菜,手不会破皮和起茧子? 第181章   “看样子还记得外公啊, 小胖子真乖,来, 外公抱。=”上次来是半个月前了,可见小胖子的记性之好,能让小胖子主动索抱, 赵国生很自豪。   尽管,这种事也不知道有什么自豪的。   “爸, 你来了。”好心眼的赵美艳决定还是隐瞒真相好了,让他们爷孙俩去乐呵。   事实上处于蹒跚学步阶段的小胖子太能折腾了, 他就喜欢让大人扶着或者牵着在地上缓慢摇摆的学走路, 今天早上他把赵美艳和王母缠的够呛,正是赵美艳没有力气去半抱着逗他玩了,才把他放到婴儿车里的。   这不, 小家伙机灵着呢, 知道他姆妈嫌弃他, 不愿意抱他出来玩, 现在可劲的讨好赵国生,给他外公迷惑的笑脸。   等的就是让赵国生主动把他从婴儿车的‘监狱’中解救出来。   “嗯, 来请花媒婆给你弟说亲。”赵国生一边跟赵美艳说话, 一边笑着伸手去抱小胖子。   “哎哟,小胖子,最近你又长胖了。”把小胖子往怀里一抱,赵国生察觉出和上次不同的重量来,这小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哎, 爸,你快别说了,我正烦着呢,这孩子越来越胖了,他一岁不到,比别人家两岁的孩子还要重,以后长大了还不成胖子?”赵美艳是真心担忧,太胖了,胖的有点出格啊。   她偷瞥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王母,低头压低声音说:“我想让他少吃点,别整天给他加餐,稍微瘦点点,他奶奶不同意,说胖是福气。”   “没事,等你断了奶,小胖子自然就瘦了。”虽然赵国生也觉得小胖子太胖了,胖出婴儿该有的胖范围了,但是一看到小胖子天真的软萌的大眼睛,他又于心不忍了。   哎,都说隔代亲,老人宠小孩无底线,很容易把孩子给宠坏,赵国生认为这句话不假,他现在对小胖子就下不了狠心。   要是把小胖子换成赵爱文或者赵爱强,一个大胖儿子站在他面前,他坚决会黑着脸告诫他们,一胖毁所有的逼着他们减肥的。   “这个月已经断奶了,小胖子还长胖了五斤。”赵美艳很无奈的用手戳戳小胖子圆润的白胖脸,幽幽的说。   赵国生:“……”额,不是说断奶会不习惯吗?然后顺其自然就瘦了吗?为什么他家外孙反倒是胖了五斤?   “来,小胖子,这是奶奶给你弄的米糊,还有一碗肉汤,你玩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王母麻利的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迷惑和肉汤,笑吟吟的走向小胖子。   “啊啊啊”小胖子一看吃的,两眼发亮,在赵国生怀里挣扎想去吃。   好吧,赵国生终于知道小胖子为什么断奶后会长胖了,那一大碗米糊真吃的完吗?他很怀疑。   “美艳,你来喂他,我去厨房再炒两个菜。”王母把一碗米糊提给赵美艳,一碗肉汤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又对赵国生说:“亲家公,你再坐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赵美艳苦笑的看着婆婆的身影消失在堂屋里之后,才悄悄的向赵国生抱怨:“爸,你看,小胖子这么吃,能不长胖吗?你是不知道,小胖子早上起来已经吃过一碗米糊了。”   在带孩子这个问题上,王家婆媳之间存在很大歧义,王母觉得孩子能吃是福,换着法子的给小胖子做好吃的,能吃的,而赵美艳呢,她觉得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过量了对小胖子身体不好。   为这事,赵美艳多次试图暗示王母适度可止,有时候直接挑明了说,不论明着还是暗着,都没有用,王母一意孤行的坚持她的方法是对的,小胖子也喜欢吃。   “这事你跟建军说了吗?”赵国生掂量着小胖子超标的体重,沉思了下问道。   “说了,建军也和我婆婆说了,没用。”怎么没说,赵美艳和王建军两口子说过很多次了,都无济于事。   “爸,你说小胖子再这么的吃下去,该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婆婆给孙子东西吃,她就跟婆婆大呼小叫的大吵大闹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和王建军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她不能采取极端的方式去解决。   “把小胖子送医院去检查,医生的话,你婆婆总不会不听吧?”也不知道这是婆媳之间争夺小胖子的教育权呢,还是真的仅是带孩子的方式不同,或者其他的什么,赵国生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专业人士来发言。   “这个办法好,等建军回来,我跟他说一声。”赵美艳尽量让他们母子去斗法,谁输谁赢都不影响感情,她这个儿媳妇就不一样了。   “来,小胖子,喝一口汤。”赵美艳用小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又用嘴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嘴边。   等小胖子喝了汤,赵美艳用眼睛的余光注视这厨房的方向,飞快的舀了几大口米糊往嘴巴里塞。   赵国生:“……”这样真的好吗?抢儿子的米糊吃?   小胖子:“啊啊啊”激动的挥动着小胖手,瞪大着湿漉漉的眼睛,如果他会开口说话的话,他一定是在说,那是他的早饭。   “爸,好撑啊。”她不帮着解决一点,小胖子会变得更胖的。   赵国生:“……”   “你怎么这么早就给他断奶了?”不应该啊,小胖子还不到一岁啊。   在这个年代,小孩子断奶普遍要超过一岁过后。   “我公公说明年就要实行计划生育了,要是我和建军想生第二个的话,要抓紧。”他们家是吃国家粮的,按照政策,他们家只能生一个孩子。   “这相隔也太近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啊?”赵国生才不关心二胎不二胎,他只关心赵美艳身体是否健康。   只要好好培养一个孩子出来,比得了别人家好几个,比质量不必数量。   “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问题。”赵美艳觉得她现在嫁人了,她爸仍旧很看中她,这种感觉很幸福。   “那行,就小胖子一个孩子也太孤单了,没个伴。”既然医生说没有问题,他们小两口又愿意生,赵国生能有什么意见?只能应和了。   其实在赵国生心底,生男生女都应该要两个孩子,既有伴不孤单,又可以在父母年老逝世后,他们彼此在世上还有亲人可以相互来往和照顾。   有人说,独生子女太幸苦了,结婚后要奉养四个老人,比起这点,赵国生更在意他们没有亲戚可走,谁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好歹,没有人帮忙搭把手。   很多事情,朋友可以帮忙,但是却不能帮忙,没有立场帮忙,因为没有亲属关系。   “不说这个了,爸,姆妈真的同意爱华和巧儿的婚事吗?”不是她这个大姑子不喜欢弟媳妇,也不是挑拨离间,赵美艳是真的觉得她姆妈不太喜欢巧儿。   上次她们母女还谈过心呢,巧儿好虽好,但是不是她姆妈心目中喜欢的那种儿媳妇。   “同意,怎么不同意了?这门亲事还是你姆妈催的呢。”赵国生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口咬定刘兰秀很看中这个儿媳妇。   “噢”赵美艳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   “爸,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以后让美丽别去我县城的屋里了。”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关系她妹妹的一生。   “怎么了?两姐妹吵架了?”赵国生故意笑着问。   这两姐妹感情好的都快粘成一人了,赵美艳居然拒绝赵美丽去她县城的屋里?不是很奇怪吗?   “爸,说正事呢。”赵美艳真听不懂她爸的幽默,叹了口气,很严肃的说:“你还记得隔壁那春花嫂子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啊。”就是那个说话一直很尖酸刻薄,羡慕嫉妒赵美艳还要装出一副感情很好的长辈样子。   “那你肯定记得她表弟了。”那个猥琐的贼眉鼠眼的男人,赵美艳不想回县城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点怕他。   “噢,那个人啊。”从来没有给他留给好印象,一直缩头缩尾的。   赵国生就想不通了,那房子才多大?他也好意思长期住在他表姐夫家里?连住带吃的,脸皮真厚。   “对,就是那人,春花嫂子她前几天跑到所里找建军说,她表弟看上美丽了,想上门提亲。”她呸,说句痞话,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副德行?也配看上她妹妹?做梦。   那栋楼,都是一个单位的,谁不知道谁?谁不知道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死皮赖脸的的吃他表姐夫的,住他表姐夫家,赶都赶不走。   赵国生:“……”   你再说一遍,他好像没听清楚,刚才小胖子不小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脑子有点懵,可能出现幻觉了。   总之赵国生不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没有见过木制的婴儿车?车轮子都是木头做的。 第182章   那个流氓痞子一般游手好闲的家伙看上他家美丽了?   不行, 坚决不行。   谁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吃懒做,无所事事, 行为举止还特别猥琐,就一吸血虫,一旦黏上就甩不掉。   瞧瞧他死皮赖脸的的咬住他表姐夫家不放那没皮没脸劲就知道了, 不是个东西。   这应该说是双方都有责任,他那位在警察局上班的表姐夫太懦弱又好面子了, 不然一个警察会赶不走一个吸血虫?   或者说,那位表姐夫是一个妻管严。   不对, 那位春花嫂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明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人,还理直气壮的帮她表弟提亲?   由此可见,他们姐弟在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   对于无赖和打他家人主意的人, 赵国生一向以最阴暗的思维去揣摩,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护短吧。   “爸, 你想什么呢?”赵美艳又给小胖子喂了一口肉汤, 见赵国生一脸懵逼的发呆便好奇的问。   “建军没告诉你邻居,美丽还在上学吗?”赵国生皱着眉头, 语气不太好的说。   “说了, 可是人家不听啊,说女孩子读那么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迟早要嫁人的,春花嫂子还说他弟上门提亲还帮我们家省了不少学费呢。”赵美艳第一次知道她那邻居这么厚颜无耻,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一点幻想症的症状都没发现啊。   赵国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他很想动用暴力。   “瘌□□想吃天鹅肉,让建军告诉那个什么春花,别做白日梦了。”赵国生是真生气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什么女孩子读书没用?什么迟早要嫁人?还帮他们家省钱?   什么年代了,明年就计划生育了,那个春花现在就一个女儿,呵呵,看她怎么自打脸。   什么迟早要嫁人就别读书了?人不是迟早都得死吗?那还努力拼搏的活着干嘛?早死早投胎啊?   还帮他们家省钱,赵美丽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用你家钱了?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爸,人家现在就是在做白日梦啊。”赵美艳觉得他爸太理想化了,总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用道理讲清楚。   “娶妻嫁女都是你情我愿的,我们家不同意,他们家还敢强迫不成?”对付这种人,想要不恶心自己,唯一的有效麻痹方法就是不搭理。   他们家敢强迫,赵国生就敢豁出去把他们一家送进监狱。   “那倒也是,不过还是得注意点,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他耍赖。”春花嫂子给她的印象就是如此,更不用说她那个流氓弟弟了。   说实话,要是赵美艳有那么一个弟弟,她一定会大义灭亲的让王建军把亲弟弟抓到警察局去劳改老改关上一段时间。   恶人就要用更加凶恶的办法去整治,让他张张记性。   “这事还不简单?要是春花家敢乱来,亲家公和亲家母腾出一天时间来,带上家里的孩子一起跑到县城的警察局去找领导。”最好把事情搞大,搞到春花她男人的工作都很难保住了,看她还没有没闲心思帮着她表弟算计别人,王母一手端着一碗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这件事王母也有所耳闻,他儿子那天在家说起时,她正好在旁边听到了。   人老成精,历经过十年□□的王母哪里看出不春花的本性来?典型吃软怕硬,患有红眼病的长舌妇,且特别喜欢占小便宜。   在她儿媳妇没有怀孕之前,王母时不时会到县城去看儿子和儿媳妇,每每碰到这个春花这个眼红的长舌妇,明里暗里在她耳边挤兑她儿媳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更过分的是,有一个次居然偷偷撺掇她去挑拨离间她儿子和儿媳妇感情,说早点踹掉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娘家有个妹妹生的俊俏屁股大,专生儿子。   那一次是王母时隔十多年后第一次发怒火,直接怒斥了春花一顿,还刻意找春花她男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番。   有这样诅咒他们家的吗?是想让他们王家断子绝孙吗?   那时候,她儿媳妇嫁过来才多久?在王母看来,就是春花眼红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火。   再说了,就算她儿媳妇真的不能生育,那也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没有休妻之说。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可是这根刺一直卡在王母喉咙,堵得难受。   除了夜里悄悄和王父抱怨几句,她都不敢跟儿子和儿媳妇提半句,那段时候她儿媳妇也正为怀孕的事而敏感和烦恼。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可以反击报复的机会,王母义愤填膺的有些迫不及待想教育她了。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还想算计她亲家那边小女儿的婚事了?   赵国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亲家母。   不是说王母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吗?身上应该有一股子书香气才对?为什么这么接地气?   “姆妈,都是邻居,她男人和建军还是一个单位的,这样不太好吧?”赵美艳觉得春花她男人挺老实巴交的,这事闹大了,有可能真把工作给弄丢。   “美艳,有个事瞒在姆妈心里很久了,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了。”之前看在邻居份上,想着他们小两口要住在县城的单位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加上那时候儿媳妇没怀上孩子会多想,王母就瞒下了。   “什么事?”赵美艳眉心一跳,有种紧张不好的感觉。   “哎,你这孩子太单纯了,你把春花当邻居嫂子看待,隔三差五给她女儿买糖吃,谁知道她却在背后撬你墙角呢,表面上和你关系好,实际上她一直想拆散你和建军,想让她娘家那边的妹妹嫁过来。”王母有点于心不忍的看着脸色忽红忽白的赵美艳,摇着头叹了口气。   还是太年轻了,错把恶人当好人,这种被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王母体会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想被□□下放的那些年,她和王父不就是被信任的好友给出卖的吗?导致她把刚生下的儿子丢给了年迈的父母?   这也是王母如今如此宠小胖子的原因,她是在弥补,在谴责自己。   “姆妈,我觉得你刚才提的那个意见很好。”转眼赵美艳怒红着眼睛转变了态度,回头又对赵国生说:“爸,什么去县城警察局找领导做主?”   赵国生:“……”找领导做什么主?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不过,他现在还是需要好好屡屡头绪,脑子有点乱。   确定这不是在演宫斗剧或者宅斗剧?春花她前面怂恿着想拆散他大女儿和大女婿,后面又很矛盾的想凑合她小女儿和她表弟的亲事?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还病的不轻?   有了前面那出难堪的‘棒打鸳鸯’撬人墙角的戏,她竟然还有勇气来登门求亲成亲家关系?   呵呵,真当她那流氓表弟是那个朝代的暴君皇帝了?不顾文武百官的寒心去求亲?   噢,这大概是暴君皇帝这个词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了。   “美艳,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多想了,县城单位分的那套房子,你们也不要去住了,租出去吧,什么时候孩子想搬回县城住了,我和你爸还有些钱,我们买一座大一点的独门独院的房子。”王母早就想好了,等到儿子和儿媳妇再搬到县城去住,起码得四五年以后,要生二胎的他们根本带不了两个小孩子,可等到四五年以后,那时候王父差不多该退休了,可以一起搬过去。   “嗯”赵美艳低声应了一声,情绪不太高。   她一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耐着性子用笑脸迎接春花嫂子,以为春花嫂子只是嘴巴厉害,心里还是挺为她着想,担心她还没怀上孩子,那些暗示的话是出自关心,亏她还唾弃自己小肚鸡肠,觉得春花嫂子得了红眼病,一想到这些,她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太愚蠢了,识人不清。   也许那时候人家就在算计她了,赵美艳忽然想起在她爸陪她去医院证实怀孕后的第三天,春花嫂子家来了个娘家的妹妹,她还傻乎乎的请人家来家里坐过两次呢,拖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在哪里像个小丑一样的亲密聊天。   似乎再回头,很多地方都有违和感,很多不对劲,那时候她被怀孕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没顾得上这些细节。   那个小姑娘在她县城的单位房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个遍,聊天时,三句两句话的聊到王建军身上去,要不就是暗暗打听她公婆怎么样,家里条件怎么样,一孕傻三年的她还笑呵呵的一五一十的全部同她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在车站,看到两个妈妈带着两个小孩,我听到两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聊天,小男孩说,他昨天晚上把妹妹弄哭了,爸爸罚他不准吃晚饭,他姆妈说他还小,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然后他听到他爸爸说,孙悟空被罚五百年不也没饿出毛病来吗?结果小女孩鄙视他说,你爸骗你的,我爸说了,孙悟空有吃外卖。 第183章   什么家里在帮她相看对象?她年小不懂事, 想向她取取经。   狐狸精也太嚣张了,取经都取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她还傻愣愣的传授所谓的夫妻之道,婆媳相处之距离。   两次来屋里做客的时间也碰到很巧,正好是王建军下班回家的点。   呵呵, 回想她那所谓的热心肠,争抢着帮她煮饭炒菜, 还以为她神通广大的知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   原来人家是在登堂入室的提前适应呢,可怜的自己, 一切都被蒙在鼓里。   更可悲的是, 在她生了小孩子后,为这么点小事还拎着东西特意上门去感谢春花嫂子,感谢她让她那热心肠的妹妹照顾她。   就在刚才, 赵美艳还在暗暗的替那狐狸精着想, 打着关心爱华的名义在试探弟弟这门亲事是否真的定下了, 还想着念着把那狐狸精说给爱华。   好险没说出口, 不然,她单纯到没脑子的蠢样就深深留在婆婆心中了。   在老一辈人的眼中, 晚辈可以单纯, 但不能没有脑子的愚蠢。   此刻赵美艳非常庆幸自己有个好婆婆,在关键时间维护她,替她着想。   更重要的事,她婆婆在得知她怀孕后,没过几天就把她接回镇上了。   想想, 她傻里傻气的吃了几顿狐狸精做的饭菜?   想到这里,赵美艳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朝王母说:“谢谢姆妈。”   “傻孩子,说什么谢谢,你是我儿媳妇。”王母笑着瞪了她一眼,笑着伸手去抱小胖子:“来,小胖子,奶奶抱,让外公去吃饭。”   “啊啊啊啊”小胖子‘张牙舞爪’的在赵国生怀里扭动着,不愿意让王母抱。   “亲家母,你先吃,我抱着他吧,难得小胖子粘我一回。”什么烦恼的事,在小胖子白嫩的小胖脸上亲两口都散去了。   至于癞□□想吃天鹅肉的事,暂且先放放,天大地大,此刻小胖子最大。   心底隐隐有了想法的赵国生不想在王家爆发他那‘老实人的’暴脾气。   上午十点,太阳泛起火红的笑脸,使朦胧的□□更加明朗鲜艳。   若是往常,这般春意暖洋洋的景色,赵国生会很有闲情逸致的观赏一次,会伸出他那粗糙的大手去试图感受风,抓住风。   现在,这股春风只能吹的赵国生的心情愈发寒冷。   太败兴了,幸好早一步去花媒婆家送了红包和交代上门提亲的事。   不然,一大清早听到这么倒胃口的事,赵国生会很迷信的认为今天很不吉利的。   人人都图开门红,任何事都不另外,就像你一大清早去一家店里买东西,开张生意,老板只要不是亏本,在一番讨价还加之后都会卖给你,图的就是好开头。   这是惯例,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信这个,清早的第一单生意很重要,用店家们的话来说,第一单生意顺利,那么接下来一整天都很顺利。   当然,你千万不要钻这个空子,故意出非常低的价格。   那么,等待你的,只有一顿臭骂。   可别不相信,要是店家没有当场骂你,那是他会做人,想和你做长久的来往生意,期待你下次再关顾,等你走后,背地里店家一定会骂上几句的。   县城,春花家。   “姐,你说美艳姐他娘家会答应吗?”宋红军鄙陋的挑眉笑着说,那表情有说不出的猥琐,真是侮辱了他的好名字。   “答不答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娶了赵美丽,你就发财了。”李春花现在只想把她表弟这尊瘟神给送出去,嫌弃的看了眼懵懂在流口水的女儿,她家粮食可不够吃,她还打算明年再生一个男孩呢。   “姐,你别骗我了,娶个媳妇能发什么财?上次我看见了,他们家可是有三个儿子的,什么财也轮不到一个女儿来发,我就喜欢她长得白白嫩嫩,那身段,比起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尤其是穿那身红色的妮子大衣,那腰身,那胸脯,想想宋红军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懂个屁,隔壁赵美艳你知道吧,她娘家人三天两头的往她家送东西,瞧见她屋里那裁缝机了没?是嫁妆,还有好多陪嫁的好东西呢,你要是娶了他们家小女儿,保证比赵美艳的嫁妆更多。”李春华恨铁不成钢的鄙视他,就知道贪图美色,不思进取的蠢货。   “真的?姐,他们家大概会陪嫁多少钱?”宋红军像猫闻到鱼腥味一样,瞬间亮了眼睛,兴奋起来了,人财两得最好不过了。   “哟,不是说喜欢人家姑娘吗?怎么惦记人家家里钱了?”李春花故意斜眼翻了个白眼问道。   “嘿嘿,随口问问,红娟不是在说亲事吗?我帮着掂量掂量。”不笑还好一点,宋红军一笑,贼眉鼠眼的五官更明显了。   “说起红娟就来气,她也太不争气了,给她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硬是白白浪费了,瞧瞧人家现在儿子都生了。”李春花故意装作很气愤的说。   原以为是不下蛋的母鸡,结果人家争气的很,一胎得子,李春花嫉妒的很。   哼,宋红娟果真像她那个没用的娘,拢不住男人的心。   不知不觉,在赵美艳的好命对比下,李春花内心的黑暗和嫉妒被引诱出来了。   宋红军和宋红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宋红娟的姆妈是原配,原配是原配,却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结婚三年才怀上一个女娃,那就是宋红娟。   在宋红娟姆妈三年未怀上孩子的情况下,自然有人会说闲言碎语了,然后原配就被蹬了,后妈上任。   搞笑的事,这两不要脸的奸夫□□早就苟且在一起了,谁又知道原配在被蹬了之后又怀孕了呢?然后就出现后妈孩子比原配孩子还要大一个月的滑稽事。   为了掩盖丑事,愣是说宋红军是早产儿。   “姐,红娟的事没成才好,成了的话,我还怎么娶赵美丽呢?”一向自私自利的宋红军从来没有考虑过同父异母那个妹妹的感受。   上次那个勾引的馊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目的就是眼红王建军家的好条件。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这事成不成还是个问题呢,人家凭什么看上你?”李春花不是很看好这门亲事,先不说女方条件有多馋人了,就她表弟着无业游民的德行,赵家会舍得把女儿嫁给他?   尽管李春花恨不得立马送走这尊瘟神,也非常嫉妒赵美艳的好命,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黑心眼的表弟扯上关系,她既看不起他姆妈,也瞧不上这门亲戚,要不是她爸三声五令呵斥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当年她家受过她小姨的恩惠,她就必须得还上这段恩情。   还恩情有这样还的吗?这个黑心眼的表弟暗暗教唆和荧惑红娟表妹来勾引她男人,她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祸水东引还能怎么办?反正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赵美艳怀孕了,宋红娟想从中破坏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次热血的帮宋红军说亲,也是抱着不太可能的心态去拉红线的。   反正李春花觉得这婚事成不了,她这不算推人姑娘入火坑。   如果真成了,那就是女方瞎了眼,自己往火坑里跳,不管她的事。   因为宋红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座筒子楼里的人都知道啊。   成与不成,李春花心里很矛盾,她嫉妒赵美艳,想让她也感受有尊瘟神在身边的憋屈日子,心里恨天不公平的嫉恨赵美艳的好命。   同时,李春花仅有的良知在谴责她,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家看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宋红军眼神有着说不出的阴霾,跟往日里猥琐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王建军可不是吃素的,听你姐夫说,上次王建军破获了一起大案子,正处于上升期,很有可能要当你姐夫的领导了。”李春花不敢直接赶他走的原因,也是因为怕他那股子乱来的狠劲。   “想让我不要乱来,那姐姐你可得多帮帮我啊,你帮我说定这门亲事,我肯定不会乱来。”宋红军笑着威胁到。   李春花她害怕了,后悔了,什么嫉妒很眼红都烟消云散了,她想起这个表弟是个真正的流氓痞子,有过某些前科的。   屋外春意绵绵,阳光明媚,李春花还能清晰听到楼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可是她的内心却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煽风点火的抱着恶心赵美艳的心态去帮忙提亲的,不该参与其中的。   “放心吧,姐,这次我是真心喜欢。”像是看穿了李春花的内心,宋红军不在意的笑着说。   李春花:“……”就是怕你这句真心喜欢啊。   不行,有些事,她不能一错再错的包庇下去了。   “我放心什么,是你娶媳妇,又不是我娶媳妇?中午想吃什么?姐去买菜。”李春花能感受到试探的视线紧盯着她,她不敢在脸上表露什么,装作很平常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开店的人很看中一天中的第一单生意,一般而言,只要不亏本,店家都会卖。 第184章   当春三月, 轻风吹拂,如毛似细雨的由天上洒落着, 千条万条的柔柳,齐舒了它们的黄绿的枝条,红的白的黄的花, 绿的草,绿的树叶, 生气蓬勃,在这副隽妙无比的春景的图画中, 为春光平添了许多的生趣。   正如赵国生家这时候增添新人是同样一个道理, 枝繁叶茂的朝气蓬勃。   有了花媒婆的登门提亲,很多事情都变得名正言顺起来了。   还未到送嫁妆的日子,许多零碎的小东西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往赵国生这边的婆家搬了, 今天一箱子, 明天一麻布袋子, 后天又用箩筐挑了一担子。   先前赵爱华的彩礼一透露出去, 谁不眼红那份厚重的彩礼?后悔没早点注意到这块肥肉?   尤其是春根媳妇,她向来不太喜欢这个‘教会徒弟, 饿死师傅’的小子, 每次爱华去春根师傅家打下手学手艺的时候,她在旁边指手画脚的让赵爱华干这个,干那个的,都是些与木匠活不相干的事情,摆足了师母的面子。   有些嫌平爱富的嫌弃赵爱华, 经常在赵爱华去她家找春根师傅学手艺的时候,把自己女儿给支出去,生怕两个人有点什么。   当那份彩礼单子的电视机和单车等大件物品真正买回来时,她目瞪口呆的懊悔不已,暗搓搓的还幻想着用师母这个长辈身份去说些什么。   说句很现实的话,在这个年代,作为家里长子,往往是最难说亲的,特别是赵国生家这种情况,底下还有还有三个熊孩子在读书。   所以,在赵家村,赵爱华的说亲前景并不怎么被人看好,尽管他是一个吃香的木匠师傅,架不住他是长子啊。   按照传统的想法来说,他必须负担起弟弟妹妹的责任来。   在这个年代,很多出嫁女还养着娘家的弟弟妹妹呢,在世人看来这很正常。   因此,长子和长女都不太好说亲。   “哎,早知道爱华娶媳妇的彩礼钱这么丰厚,我应该把我女儿说给他的。”某人后悔的直摇头叹气,那彩礼钱啊,够他家儿子娶媳生子了。   “谁知道国生家娶儿媳妇有这么大方,家底都搬空了吧?”同样暗暗后悔的大胡子黑脸男。   “切,说的好听,上次国生家的大女儿出嫁时,你们不也是这么说的吗?”怕国生家孩子多,不愿意扯上姻缘亲戚,既惦记人家的彩礼钱,又不想往后帮衬人家底下的弟弟妹妹,犹豫不决的。   “就是,不知道上次谁说爱华没用的,说他干活挣的钱还要交给他姆妈管,谁家女儿嫁过去就是受罪的?”说人家爱华挣的钱都被国生家用来给下面的弟弟妹妹读书用了。   “你们别眼红了,谁让你们没把握时机呢?我瞧着国生着彩礼的意思,是不是要分家啊?”谁家没事买两台电视机和单车啊?肯定是打算分家。   “……”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在一起坐在太阳底下好奇的八卦讨论着,这八卦热度完全不下于女人。   旁边不远处正好是王梅芳在太阳底下晒棉被,耳边不时传来三言两语的羡慕声,听的她心里窝火。   年前她向刘兰秀借点钱,她二嫂四两拨千斤的笑着扯开话题把她轻轻打发了,话里话外说没钱,很穷。   这差不多一千左右的彩礼钱不是钱吗?不想借钱给她就直接说啊,用得着这么显摆吗?   王梅芳现在学乖了,看穿不点破,不再傻不拉几的跑到她二嫂面前去阴阳怪气的质问了,那样只会自己更难堪。   她学会了隐忍,她要忍着,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多着呢,总有一天她二嫂一家会求到她面上来的,她保证。   想到前半月的选举,她家男人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小队长。   赵父赵母家。   “老头子,你今天可不正常啊,一整天愁眉苦脸的黑着脸,谁欠你钱了?”这孙子定亲的大好日子,他这个爷爷闷闷不乐的算什么意思?赵母忍不住问他了。   “咳咳”嗓子有点不舒服的赵父轻咳了两声,看了眼手中的烟感,很是不舍的收了起来,说:“我觉得爱华的彩礼钱太过了。”长幼有序,作为弟弟,怎么能超过年前结婚的哥哥呢?这是赵父不痛快的地方。   说到底,比起赵母,骨子里更为封建思想的还是赵父。   赵母的封建思想是表面看得见的,很容易身体力行感受到的重男轻女。   “怎么过了?国生家有钱,浓重点不行吗?他家又没花你的钱?”老头子不是常这样教训她吗?让她看开点,不要管三个儿子的家务事,这回她是看开了,想通了,老头子又不正常了。   再说了,这事国生早先就跟她提过一嘴了,说爱华他老丈人家条件只好不差,不能落了男方的面子,而且,爱华两口子和他们住在一起过不了几年,迟早要分出去单过的。   赵母现在一切都看开了,她余生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国生家三个孩子考上大学。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赵父意兴阑珊的不想再提这件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他老了,管不动了,就算他去找赵国生说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   哎,老大家也太不争气了,亏他们老两口还私底下补贴了,那份彩礼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爱民也是,作为长子嫡孙,一点都没有承担气这个责任,他寄予多大希望,此刻就有多大失望。   “你最好别说,我也不爱听。”赵母估摸着也能猜得到他的心思,不想戳穿罢了,然后又想着说:“你还是把烟给戒了吧,爱民他媳妇也怀孕了,你不想看着重孙出生?”最近赵父咳嗽咳的厉害,赵母忧心忡忡的,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掐着手指头日子的,过一天算赚一天,她可不想赵父早一步离开她。   “戒不了啊,尽量少抽吧。”赵父摸着蹭亮的烟杆,满是回忆的说。   要一个抽了大半辈子的老烟枪戒烟?谈何容易啊。   就拿他手里这把烟杆来说,用久了,有感情,哪怕赵国生给他买了新的烟杆,他仍旧习惯性的用这一把烟杆抽烟。   “抽吧,多抽点,等你死了,我马上就搬到到国生家去住。”赵母嘴上是这么多,心里却想着让赵国生以后不要给他买烟丝了。   “怎么是国生家?”不应该是福生家吗?赵父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搬到儿子家去住这件事,赵父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当然,耳边听到赵母这么一说,他没有当真的往心里去,只是好奇为什么是国生家?   “国生家孩子多,热闹啊。”赵母当然不会直接说住二儿子家心里舒服啊。   别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在赵父内心深处始终偏向的是大儿子。   “噢”   这么一说,倒也说得过去,国生家几个孩子确实聪明机灵,很讨人喜欢。   春光明媚,春意盎然,绿茵遍野,嫩草像绿宝石一般发出悦目的光彩。   在这天上午,轰轰烈烈的送嫁妆,晒嫁妆队伍行动起来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也不知道王德胜家从哪里借来了两辆拖拉机,‘突突突’的的慢慢跟在晒嫁妆队伍的后面。   上面用稻草垫着,拖拉机里面转着八床棉被,四床夏秋薄棉被,四床冬春厚棉被,还有八床床单被套摆的整整齐齐。   崭新的缝纫机,在拖拉机车上摇摇晃晃的极为显眼,旁边还放着几个大木箱子,粗粗看去不是衣服就是布料。   另外一辆拖拉机上面转满了锅碗瓢盆,都用柔软的稻草相隔垫着,尤其是那个鲜红的红色子孙桶,里面放着花生,红枣和桂圆等凑齐八种。   这些都是次要的,看起来种类繁多,嫁妆丰厚,可是这些都是实物啊,是人家新婚小两口的私有物,可多可少,无所谓。   相比起这些,看热闹的人更希望看到实实在在的票子。   坐在拖拉机最前面一行人中,有一个负责挑喜糖的张贴陪嫁现金的担子,担子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齐齐整整的贴满了票子。   村民粗粗算了下,保守估计有六百以上。   这种豪气,这等嫁妆,不光是赵家村的人没有猜想到,连赵国生也懵逼的,他从嫁妆单子上粗略的瞄了眼,三个八似乎有种刺瞎眼的魔力。   “呵呵,国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嫁妆的情况?”刘兰秀看到村里那些人吃惊羡慕的眼神,她满意的笑了,不过,她也是蒙骗在鼓里不清楚的,看到嫁妆单子吓了一大跳。   赵国生:“……”   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个情节是傍晚出去散步,听到一对老夫妻说的故事。   很快就会过度了   渣作者出去散步也好,吃饭也好,总喜欢听别人聊天。 第185章   赵国生也惊呆了, 好吗?   作为男方,一直很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家彩礼钱是十里八乡前三人, 认为自家很有诚意,王德胜家的巧儿又不是公主?   结果,王家这份嫁妆□□, .裸的告诉赵家,他们家女儿就是公主。   “我哪里知道, 我不是说过吗?王大哥很宠女儿的。”赵国生这话的意思也有几分给刘兰秀提醒的含义。   不要以为全天下就你儿子最好,别人家的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呵呵, 国生, 你看看村里那几个人的眼神。”啧啧啧,都快嫉妒的喷出火来了。   顺着刘兰秀的视线望过去,确实有好几个眼红隐隐妒忌的要喷火的好事者, 那眼神恨不得马上冲向前去抢嫁妆的意图。   如果送嫁过程中有可以抢嫁妆风俗的话, 保守估计, 除了新娘, 什么都不剩了。   “老头子,你还有什么话说?觉得爱华那份彩礼太贵重吗了?”赵母拄着拐杖也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热闹。   这孙媳妇娶的好, 娘家大气, 不怕孙媳妇娘家拖后腿了。   那八百八十八块钱在赵母看来,并不算什么值得十分高兴的事,甚至她隐约还有点担心。   担心女方家里太好,处于弱势的赵爱华在两口子日常生活中会吃亏,处于下风向。   “呵呵, 你快去帮老二家招待客人吧。”赵父装作有点恼羞成怒的转移话题,其实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松了口恶气。   前几天真晦气,老冬头那个搬弄是非的搅屎棍天天跑到他家里来明嘲暗讽的挖苦他,说他二儿子有钱娶儿媳妇,还不如留着给他们俩养老,还说那彩礼打水漂了,哪里是娶儿媳妇,简直是用钱在买儿媳妇,还问他爱华是不是身体上有问题?   只有身体有问题的或者讨不到老婆的男人才会花大钱买个老婆回来过日子,这种事在他们这里很正常。   苦的永远是那些被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腐蚀的父母给抛弃,用女儿娶换彩礼钱,然后再用这笔钱去给儿子讨儿媳妇。   赵父听到这种花,当然生气啊,老二家的大孙子不知道有多优秀,多孝顺,要是彩礼钱能不超过爱民的风头就更好了。   现在,赵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果断回击老冬头了。   等到赵国生一家把送嫁妆的女方亲友送走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会腾出空来整理和对比单子上的嫁妆了。   “爱华,这些棉被和被套床单什么的,都放你屋里的柜子里锁起来。”刘兰秀一点想‘贪污’的想法都没有,准备全部搬到他们小两口的屋里去。   这些东西,她家真不缺,没必要贪小便宜去占用儿媳妇的。   当然,如果儿媳妇主动提供出来,她也不会嫌多的。   “啊,这么多?我们也用不完啊,我屋里也放不下啊?”赵爱华傻笑着摸着脑袋,似乎一直乐呵乐呵的傻高兴着什么。   “你再打一个柜子出来装棉被吧。”没想到王家会陪嫁这么多东西,家里的柜子基本上处于饱和状态。   “噢”   在巧儿没有进门之前,赵爱华也不敢直接动用她的嫁妆去讨好他姆妈做人情,或许这样会哄得他姆妈高兴,巧儿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心中肯定会有某些不愉快的。   赵爱华的屋里现在到处都彰显着喜庆,门上,窗上,墙上,柜子上,以及梳妆台等等上面都贴着一个大大的红纸剪裁的喜字。   这些喜字还都是他奶奶一张张亲手剪出来的,包含着对他们小两口新婚的祝福。   “最近休息好,不要看电视看到很晚啊,过几天就要娶亲了。”刘兰秀再一次打量了下赵爱华的新房,觉得大致上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最后视线又回到桌子上的电视机上。   多一台电视机,得多消耗多少电?刘兰秀有点心疼电费。   “知道了,姆妈。”他姆妈不说,他也舍不得堂屋里开着一台电视,里屋又开一台电视,不是浪费是什么?   他姆妈不心疼电费,他还心疼呢。   在娶媳妇这件事情上,赵爱华除了感激他爸妈,更多是愧疚和不安。   生为长子,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不说,他还让家里掏空家底的替他大出血的出彩礼钱。   有时候赵爱华会在想,他这门亲事真的合适吗?若是娶村里或者其她家境一般的女孩子,他爸妈肯定不用考虑这么多,不用争口气。   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欢巧儿啊,有种非她不可的感觉。   正在他徘徊不定,自我怀疑的时候,他爸看出来了,跟他谈论了很多,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同时也告诉他,如果分家了,家里不会再有过多的东西分给他了。   收拾儿媳妇的东西,不太适合赵国生,除了缝纫机这等大件物品能搭把手,其他的东西,他不要参与。   因为儿媳妇的嫁妆确实有点多,一直到整理到晚上六点还剩下些零零碎碎在哪里都散乱的摆放着。   “姆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新碗筷啊?”赵爱强好奇的看着箩筐里的锅碗瓢盆问道。   “不是,是你嫂子的嫁妆。”刘兰秀把两箩筐的锅碗瓢盆原封不动的放到了赵爱强的屋里,等儿媳妇过门了再仍有她处理。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不能让放到他们满是喜庆的新房里吧?   刘兰秀有想过放到杂物里去,但是担心儿媳妇过门后误会她霸占成公用的了,索性借用赵爱强的屋里先放放。   其实刘兰秀的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把巧儿当外人看待的,太客气了,太避讳了。   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抱着分家的想法去对待这个儿媳妇的。   “大哥,恭喜恭喜啊。”赵爱强立马反应过来去臊脸皮薄的赵爱华。   “嘿嘿”大瓦数灯泡没有开,堂屋里光线比较暗,看不出他憨厚脸上的害羞来。   “大哥,恭喜恭喜,二弟没有贺礼,唯有一张七十三分的英语卷子略表心意。”赵爱文也见缝插针的恭喜一番后,狠狠的炫耀了自己的英语成绩。   赵爱华:“……”呵呵,这种心意送给他有什么用?难道留着给他儿子将来当复习资料?   原来成绩也可以当礼物送人啊,又学会弟弟们厚脸皮一招的赵美丽,很懂现学现卖的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英语卷子:“哥,我也送你一张九十八分的英语卷子。”书包里就这一张卷子相对而言比较满意,其他的分数都在九十分左右,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赵爱华:“……”明明是恭喜他结婚的事啊?为什么一个个变成了攀比的炫耀成绩?好吧,用美丽的卷子当儿子的复习资料,总比两个弟弟的卷子要好。   赵爱强:“……”哼,不就是欺负他英语只有六十八分吗?下次他一定会达到七十分的。   “瞧瞧你姐,都学着点,九十八分,差点就满分了,美丽,下次争取考满分。”不明就里的刘兰秀不切实际的鼓励到。   赵国生看到一脸打了鸡血的刘兰秀,又看看僵硬着脸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赵美丽,摇头笑着接过试卷看起来。   果真是升级为学霸级的人物,除了作文扣了两分,整张卷子干净整洁的像模板。   “爱文,上次那把铁皮玩具枪是不是已经坏掉了?”赵国生认为对孩子有奖有罚才是最好,能激发他们的学习动力。   “是的,借给爱泽弄坏了。”早知道就不借给小堂弟玩了,他还没玩过瘾呢。   “这次你考了七十三分,爸决定再给你买一把玩具枪。”说完,赵国生还刻意的瞥了眼沉默的赵爱强。   “耶耶,太好了,爸,我保证会再接再厉的。”再不济也要维持现在的成绩,他可不想玩到一半又给收了回去。   “美丽呢,等你去县城上高中了,爸托人给你办一张县城书店的借书卡。”投其所好,赵国生很拿手。   “谢谢爸。”赵美丽笑着挑眉向赵爱强眨眼睛,故意挑衅他。   希望他经不起挑衅,早早跳起来反抗,憋着气去提高英语成绩。   “哼”赵爱强气呼呼的轻哼了一声,表示很不屑。   不就是玩具枪,不就是借书卡吗?他才不稀罕。   “难道你们学校就二年纪和三年级有考试吗?”孩子成绩考得好与差,绝对不能隐瞒家长,刘兰秀希望点到就止。   赵爱强的傲娇脸瞬间变得催头丧气,很不情愿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   “给”   “六十八分?”也不是很低啊?比起三四十分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的,证明去年寒假补习还是很有成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村里的老人,有好些人会剪纸,喜字相对而言比较简单,还有好多好复杂的,渣作者也学过,小时候还会剪喜字,现在不会了,估计就会剪一些自己也知道剪出来是什么的奇形怪状的图案。   英语成绩什么的,请忽视,那好成绩是承载着渣作者的美梦。 第186章   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表面上刘兰秀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装作一副眉头紧蹙的不满意模样。小说   “多跟你姐你哥学习, 争取下次也让你爸单独给你买一把铁皮玩具枪。”不咸不谈的笑着鼓励了一句。   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为什么吃同样的米, 穿同样的衣,受同样的教育, 怎么在学习上有着这么明显的良莠不齐呢?这是刘兰秀一直以来在思索的问题。   想想两个男孩子在理科方面有着显著的天赋和优势,在文科方面就稍弱了许多, 而小女儿在文科方面闭上眼睛都能考高分, 理科就得下苦功夫。   借用赵国生常说的那句话,偏科偏的太厉害了,可能是性别所致。   可是刘兰秀她不同意这一说法和观点, 没有谁注定就是偏科的, 是谁规定男孩子一定是理科厉害, 女孩子肯定在文科方面有优势?   难道不是他们自身的原因吗?   瞧瞧小女儿那所谓的偏文科, 理科成绩不也挺好的吗?最低也有八十五分以上啊,这不是自身原因吗?是她刻苦努力的结果吗?   再看看两个臭小子从英语试卷三四十分的不忍直视到得窥门径的及格分数, 不是很好的证明吗?证明是他们自身太懒惰, 上课不认真听讲。   反正刘兰秀是不相信她几个孩子生性愚笨的,只会承认他们生性顽皮,有点懒惰。   说实话,刘兰秀对两个臭小子在英语方面的要求远远没有她表露出来的那么严厉和高要求,只希望他们能及格偏上, 不拖考大学的后退就行。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两个臭小子能在他们不喜欢的科目或者说不感兴趣的学科上努力到这个份上,她很欣慰了。   就好像刘兰秀自己,她绝不是一个笨拙愚蠢的人,她同样不喜欢学习,不喜欢背诵诗词古诗。   道理谁都懂,做起来可谓比登天还要困难。   她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去下死命令强迫孩子呢?   能在某些基础上监督和鞭策两个熊孩子就是了,没必要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   要不是有赵国生在一旁铁了心的要求严苛,她早就心软的于心不忍了。   或许两个熊孩子撒撒娇,哄她几句好听的,她就任由他们出去野了。   当然,刘兰秀的这种心思只敢在肚子里转悠,不敢有丝毫透露在脸上,要不然两个熊孩子好不容易提高的成绩,很快又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前功尽弃了。   “好了,兰秀快去煮饭吧,孩子们刚回来,都饿了。”赵国生真怕刘兰秀接下来劈头盖脑的又是一顿唠叨。   不说孩子们受不了她那唐僧般的念经,他也受不了。   与此同时,赵国生不经意的给了赵爱华一个眼神。   不要看赵爱华脸上憨厚傻笑,跟他便宜父亲赵国生是一丘之貉,心里面明白着呢,说不定还是一个芝麻馅的包子。   “姆妈,我来帮你搭把手。”说完他快步跑到灶台口生火去了。   要说谁今天心情最好,整个老赵家,莫过于准新郎官——赵爱华。   “你们几个,今天回来的有点晚的,作业都写完了吗?”赵国生边说边伸手把左边靠墙的灯泡线给拉了下,瞬间两个大瓦数灯泡在堂屋里明亮起来。   “作业写完了,今天我们去大姐家看小胖子去了。”赵爱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脏转眼又完好如初的抢着回答。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爱强眼神有点闪烁和心虚,他总不能说为了骑单车,他和二哥两个人轮流着骑单车载他姐吧?   谁让她姐那骑单车的水平是个半吊子呢?不忽悠白不忽悠。   再说了,这是互惠互利的方便事。   “噢,趁着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你们把考试的成绩拿去给你们爷爷奶奶看吧。”自从他们这学期开学以来,赵父赵母两天两头的旁敲侧击的问三个熊孩子的成绩,搞的赵国生一个头,两个大。   “啊”又一次垫底的赵爱强不想去。   “好啊。”奶奶上次说,只要他们考得好,会给他们奖励的。   “噢”赵美丽眼珠子转了一圈,很调皮的瞥了眼一脸菜色的赵爱强,笑着应了一声。   无所谓啊,成绩什么的,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拿不拿试卷都一样,每天回来去一趟爷爷奶奶家报道已经成固定习惯了。   有个莫名其妙转变态度对她好的爷爷奶奶,不是挺好的吗?   尽管既有可能是因为她学习好的原因,她才不在乎这个莫须有的诡异原因呢。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的态度转变都是她自身努力来的结果,问心无愧。   她老师说得对,一个人自身优秀,是块金子,就不缺欣赏你的人。   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赵家村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不可见的红晕。   三人踏着微弱的夕阳,各自怀揣着难懂的心情来到了赵父赵母家。   “爷爷,奶奶。”比起平素一马当先的赵爱强,今天的赵爱文更外兴奋,忍不住抢在最先开口。   “欸,在家呢,快进屋,奶奶煎了几个糯米饼,还热乎着呢,你们读书费脑筋,多吃点。”今天三个孙子孙女来的有点晚,糯米饼子被她温了好几遍,还以为他们家今天很忙,孩子们不过来了呢,还想着晚点让赵父给送过去呢。   对于天天过来打卡报到,有说有笑给他们两口子解闷的孙子孙女,肯定比其他的孙子孙女来得亲切和喜爱了。   这也使赵父赵母一到下午五点左右就不出家门口了,等在屋里做些好吃的给孙子孙女留着。   当然,其他孙子来了也有份,他们精明了一辈子,不会这么明显的不分厚薄。   那要是其他孙子不赶巧,没来,他们也不会屁颠屁颠的固执着送过去。   好比赵爱泽,他知道爷爷奶奶经常会做好吃的,一放学,先不回去家里,先跑到赵父赵母这里把好吃的拿上再回去。   顺便还要舔着脸的顺带着回去,顾名思义是给两个哥哥带的。   比起眼前这三个真心实意来陪他们解闷,分享学校趣事的孙子孙女,赵爱泽那个小孙子显得太刻意了,目的不纯。   高下立见。   不是赵父赵母舍不得那点子吃的东西给孙子,而是他那种太纯粹为了吃的行为太刻意了。   是的,赵爱泽的贪吃举动着实符合他小孩子的性格,而且他还不吃独食,不忘家里的哥哥。   但是,已经有了珠玉在前了。   木椟在后就难免有对比了。   “奶奶,你和爷爷不用特意给我们留着,你们自己也吃,我们中午在学校吃过了,而且有时候我爸还会另外给我菜钱。”赵美丽多聪明,看着一个弟弟兴奋过头的往灶台冲,一个萎靡不振的低头沉默,她很自然的担起了说好话讨喜的角色。   同时,她的话也是实话。   “没事,奶奶和你爷爷也吃过了,不用担心我们。”赵母听到孙女的贴心话,她笑眯眯的摸了摸赵美丽的肩膀。   其实一开始,赵母是想亲密的摸孙女的头,可惜身高不够,小孙女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哎呦,我的乖孙子,你怎么不高兴了?是谁欺负你了吗?是不是你爸妈?等下爷爷奶奶就去你家说说你爸妈。”赵母拄着拐杖的手在不停发抖的往地上敲,好像真的很生气一样。   赵美丽:“……”奶奶,这么惯孙子真的好吗?不分青红皂白?   真庆幸她两个弟弟在爷爷奶奶这种蜜罐子的溺宠下还没有长歪。   “美丽啊,你们姐弟三个手里拿的是什么?”他们三个一进屋,赵父就注意到每个人手里都拽着一张纸?   不是卷子就是成绩单,这是赵父的第一反应。   实在是这些天他们两老头对孩子们的学习太上心了,就像知道两个孙子的英语有没有提高,会不会拖后腿。   紧等慢等就在等他们出一次考试分数,让他们心里有点低。   “爷爷,是英语考试试卷,给你看。”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米饼,赵美丽清冷的声音都有点带有甜味和撒娇在里面。   “哎哟,给奶奶看看,看你们考了多少分。”赵母现在哪有腰身有伤的迹象?步子比起同龄健康的老人还要麻利,三步两步的向前把赵爱强的试卷夺了过去。   赵爱强:“……”他还没有铺垫好前缀呢,等会该什么解释?又要被批一次吗?   可是,他真的努力了啊,也进步了啊。   有个学霸姐姐在前面当榜样,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太折磨人了。   因为,所有人都按照学霸的成绩来要求你啊。   显然,潜意识里,他不把赵爱文当成他的学习榜样,认为他们之间都是半斤八两,谁赢过谁,纯靠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再下雨,要疯了。   往年不都是春雨多吗?现在都六月份了,还在一直下雨。 第187章   “哎呀, 爱强,我的乖孙子, 你进步可真快,上次才三十几分,这次就考六十八分了?好好好, 晚上在奶奶家吃饭,奶奶给你杀只老母鸡炖着吃, 好好补补。”只要有进步,在赵母看来都是好的, 尤其还是这么明显的进步。   没读过什么书, 不懂得分数越高,越难再提高分数,赵母单纯想着这次能考六十八分, 下次怎么着也得考八十六分吧?   不要怪赵母, 她没有经历过考试, 不知道其中的艰辛和苦难。   孩子们每一次考试的分数, 或许都是孩子幸苦学习后的成绩,可是在赵母和有些家长眼中, 那仅仅是分数, 很简单的一个数字。   他们只喜欢高分数,才不管你们觉得很难考出来这个高分数。   “奶奶?”赵爱强无法理解的抬头看着一脸高兴过头的赵母。   这和他想得待遇相差胜远啊,不是应该批评他吗?   “九十八分?好好好,真不愧是我老赵家的孙女,有前途。”赵父乐呵的习惯性的从腰间去摸烟杆, 他恨不得立马狠抽两口烟来庆祝。   再看看两个孙子的试卷分数,赵父更加乐得合不拢嘴了。   他的想法和赵母是雷同的,认为两个孙子进步巨大且颇具有潜力。   应该说,全天下的爷爷奶奶对自家孙子都是盲目信任的推崇的。   “不过,爱文,爱强,你们两个臭小子可不要骄傲,要向你姐学习。”说到底,赵父赵母心里明白,这一切的功劳大部分还是归属在孙女身上。   哎,要是老三家的两个孩子能静得下心来跟孙女好好补习,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算了,旧事不重提了。   赵父赵母可听说了老二家拒绝老三家要求的事,甭管他们两两口是从何渠道听来的消息,有这么回事就是了。   亲疏有别,发生上次那种事,老二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很正常。   虽说他们两俩口是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在面对一个有十足把握考上大学可能性的孙女,他们可不敢耽搁,不敢强迫孙女必须放下自身的学业去帮她堂弟补习功课。   上次二大爷还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亲身登门来臭骂了他们一顿,六十岁的赵父赵母被训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羞愧的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赵父赵母在被训的过程中很想反驳,他们什么时候有说过不让国生送小孙女读书了?是说传的流言蜚语?   再说了,这事不应该去训当事人吗?训赵国生一家子吗?   “好了,好了,让孩子们好好吃东西吧。”赵母用责备的眼神瞪了眼严肃刻板的赵父。   孩子们进步了,不奖励就算了,还那么苛刻的说教,他们孙子进步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行,就你宠孩子,我去后院抓只老母鸡。”赵父无奈的笑着摇头,他不过想警醒孩子们别骄傲自大,继续努力,怎么到赵母耳里就变味道了呢?   “爷爷,别去抓鸡啊,我姆妈已经煮饭了。”赵爱强连忙笑着过去撒娇的拖住赵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上拿糯米饼的油就那么全部蹭到赵父袖子上去了。   “就是,爷爷,别杀老母鸡了,我家还有野鸡在鸡圈里养着呢。”赵爱文一边往嘴里塞满糯米饼,一边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圆圆的小脸更像包子了。   “爷爷,奶奶,你们还没煮饭吧?要不一起去我家吃算了。”赵美丽忽然笑着提议到。   只要他们几个孩子都在家,她姆妈铁定会多煮两碗饭,就怕他们在长身体,吃不饱。   “不了,晚上我和你爷爷吃中午剩下的冷饭。”赵母犹豫下,终是拒绝了。   “去了,去了,一起去。”这样,晚饭的桌子上,他姆妈就不会接着念叨他了,赵爱强特别鸡贼。   “爱文,爱强,你们陪爷爷奶奶慢点回来啊,我先回去让姆妈多炒几个菜。”赵美丽刚好咬完最后一口糯米饼,两手往旁边的抹布一搽,然后起身飞速的往屋外跑,不容赵父赵母拒绝。   明明意动了,还犹豫什么?赵美丽敏锐的双眼看得很清楚。   这时,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隐约的微弱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有了英语成绩显著提升的趋势,刘兰秀便彻底把两个臭小子全盘扔给了小女儿,仍有她去折腾。   前提是,不耽误赵美丽自身学习时间的情况下。   ……   定亲后,不日就是摆酒席,正式结婚。   接下来,赵国生一家非常忙碌,白天忙着去县城或者镇上买酒席当天待客的‘鸡鸭鱼肉’以及喜糖。   晚上回来还得走门窜户的去请人帮忙,还有借桌椅和锅碗瓢盆等物。   时不时家里得了什么野味还惦记着往上林村的亲家送去。   一个村里有两门亲事,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不论稍点东西给其中那一家,另外一家也不能落下,而且必须让两家满意,当其一起闲聊时不能挑出毛病来。   一切就绪,就等宴请亲朋好友来见证新媳妇进门了。   早晨,天还未亮,赵国生家率先开门,准备去迎亲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差不多到齐了。   这一天,家里的孩子们也巧合的全部放假,正如挂历上所说的那样,良辰吉日,适嫁娶。   赵国生和刘兰秀站在大门口目送迎亲的队伍远去,两人松了口气的相视一笑。   深呼一口气,赵国生感受着滤过似的新鲜空气,嗯,格外清新,看着雾把赵家村一切景物遮住了,喜悦的心道,又是一个好天气。   想起赵爱华今天身上那套正装,正应了那句古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多帅气的小伙子啊。   再看看自己这套手工缝制的老式中山装,怎么感觉低了一个档次?   不过,仍旧很精神,勉强算得上老腊肉一枚了。   “国生啊,也不知道巧儿这个儿媳妇和我这个婆婆合不合得来啊?”甚至刘兰秀心底都没底,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为了儿子的一句喜欢,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同意一个婆婆不满意的儿媳妇进门。   “合得来就在一起多住几年,合不来就早点分家。”赵国生不太会安慰人,都这个时候了,他不想撒谎说一定合得来。   如果不是怕刘兰秀生气,再者今天是儿子大好的日子,赵国生很想直接调侃一句:“你和我姆妈合得来吗?”   作为儿媳妇,刘兰秀孝顺公婆是一回事,真正合不合的来又是另外一种事。   这两码子事,难道她心底没数吗?   赵父赵母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   “呸呸呸,说什么浑话呢?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儿媳妇还没进门呢,你这个乌鸦嘴就开始瞎说了,也不怕被人听见。”刘兰秀心口不一的白了赵国生一眼。   其实赵国生现在说的话,正是她心中所想的,猛不然的被人戳穿心思,肯定不舒服啊。   赵国生:“……”   他又说错话了吗?这年头也不准实话实说了吗?   “好,我说错话了,你去喊孩子们起床吧,我去请爸妈过来帮忙。”赵国生连忙顺着她的话道歉,不愿意与其争辩。   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他们都没有吃早饭呢,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在那边吃?   当地习俗,男方清早的迎亲队伍可以在女方家吃鸡蛋和甜汤,也可以返回来时在男方家吃早饭。   当然,如果你胃口够大,两边都吃得下,那也可以。   随便在那边吃,男女双方家里都得提亲做好准备。   而且千万不要小心的提前商量好,说在那一边吃,不要浪费之类的。   那样的人家会被人嘲笑的,误以为没有诚心。   听着清晨的鸟叫声迎着破晓晨雾的第一缕阳光,赵国生呼吸着村中新鲜芳香的空气,看着枝头树梢的露珠被惊得簌簌下落,没入花间。   嗯,不管你迷信不迷信,什么都不懂的赵国生两次挑选良成吉日都是根据老挂历上的吉日来的。   非常准确,起码都是阳光明媚的灿烂日子。   上次嫁赵美艳的前几天还绵绵不绝的下起了春雨呢,结果一到结婚的前一天,烈日当空,春意洋洋,把路上的积水都晒干了,结婚当天,诸事顺利。   可能有人说是迷信,有人说是巧合。   不管迷信还是巧合,适合婚嫁就是良成吉日。   再好的日子,也抵不住赵国生哭笑不得的暗自郁闷,他四十岁还差一点点,为什么就当上公公了?   哎,大儿子已经成家了,该是时候立业了。   或许是时候跟他便宜姐夫提提下海经商的事了。   抓住了好机会,他既有可能成为八十年代的富一代,再不济也是富一代他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朋友,她姆妈常说,你看别人考九十分多简单,一百分也很容易,你为什么就不及格呢?多简单的事,你怎么就这么蠢? 第188章   仿佛昨天还是三间破茅土屋的无法相信, 喝口凉水望着五个营养不良的萝卜头,今天晃晃悠悠的坐在上位席上接受儿媳妇的敬茶?   看着新鲜出炉的儿媳妇像只小心翼翼的小白兔, 腼腆的笑着在迎合讨好着刚上任的婆婆,旁边坐着的赵爱华只会笑呵呵的傻乐看着。   倒是紧跟着赵国生围坐在一起的三个熊孩子一副了然的‘大人’模样,捂着嘴低头偷笑, 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叔叔,不, 爸,你和姆妈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一时改不了口的巧儿卡壳说错话了, 好在她反应也很迅速。   要是她脸上能抹掉那点尴尬的脸红和惊慌失措就更加自然了,很显然,她很不安, 很自然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赵爱华。   “爸喜欢吃红烧鲤鱼, 姆妈喜欢吃爆炒猪大肠, 他们三个不挑食, 什么都爱吃。”赵爱华忙接过话化解巧儿的暂时尴尬。   三个熊孩子:“……”我们又不是猪,什么都爱吃?明明有特别喜欢吃菜好吗?真是娶了大嫂忘了弟弟妹妹。   “尝手艺好啊, 等新媳妇三天不摸灶台的规矩过了再尝吧。”刘兰秀轻言淡语的笑着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刚进门就让新媳妇进厨房, 她娘家不说闲话,刘兰秀还嫌弃呢,这儿媳妇又不知道他们这一家子人的口味,不好吃的话,不是浪费吗?   “嗯”巧儿眨着大眼睛低声应了一声。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起来极为单纯和无辜, 比起小她一两岁的赵美丽来说,巧儿看起来更像一个孩子。   在嫁过来之前,她姆妈连着好几天在传授她婆媳相处的经验,以及应付比较明显和典型的各类问题。   就比如要主动提出来揽过做饭菜的活,这是一个儿媳妇最基本的眼见力,其中也包括新媳妇三天不进厨房的说法,如果婆婆点名了这点,她就不要矫情,顺着台阶下去,过了这三天再说,如果婆婆装作不知道,任由你在灶台发挥,那以后的婆家日子,你就要紧着点过了。   再就是压箱底的嫁妆钱问题,她姆妈让她一定要主动交代清楚这件事,不能和稀泥。   因为在这个钱在送嫁妆时就送到婆家来了,不言而喻,绝对是掌握在公婆手里,小两口只有干瞪眼的在心里惦记着。   碰到贪婪和狠心的公婆,他们傻愣愣的装作和稀泥,绝不会提起这些已经进了口袋里的钱。   毕竟他们家是去了彩礼钱的啊?   总不能男方家里的彩礼钱,女方家里收的很手软,女方家里陪嫁的嫁妆,男方家里就不能插手了吧?   凭什么?除非女方没有嫁妆,那就没有这样的说法了。   所以,巧儿她姆妈希望她主动提起嫁妆钱的事,如果嫁妆钱不能从公婆手中吐出来,那就主动点让公婆承了这个情。   巧儿娘家父母之所以来这么多嫁妆,目的就是传达出她女儿有娘家撑腰的意思。   一开始巧儿娘家就大概粗算过彩礼钱的价值,然后才陪嫁了相等的嫁妆,不想让人轻看他们家女儿。   也知道,有着三个儿子的赵国生家,这等嫁妆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   “爱华,巧儿,你们既然成亲了,那就是成年人了,爸妈也不想多管你们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们自己做主了。”赵国生站起来逗逗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瞥了眼刘兰秀说。   被瞥了眼的刘兰秀立刻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转身回屋去拿东西了,没有半分不舍。   “爸?”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爱华心中有种发凉的不好感觉。   当赵爱华听到他爸说他是成年了,不多管了,他心里发慌,堵的厉害。   不是一直想长大吗?想成长到能补贴家里和帮助父亲承担压力吗?为什么在他爸说出这句话时,他莫名的惊慌呢?   好像有种失去依靠的感觉?很不舒服?   巧儿也战战兢兢的坐立不安,紧张的两手紧握的抓住衣袖,偷偷的抬头看了眼一脸严肃的赵国生。   “想什么呢?”瞧那紧张的没出息样,赵国生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爸,你是要把我们分出去单过吗?”脑洞开大了,想歪了的赵爱华试探着问。   “你想得美,我还没摆着婆婆的谱,你小子就想带着你媳妇分出去了?”刘兰秀在里屋也能感受到堂屋里的赵爱华的紧张想法,便笑着开了句玩笑。   她是看出来了,不论这个儿媳妇是假单纯呢,还是真心思重呢?或者相反,都掩盖不了她此刻作为新媳妇进门的紧张和不安。   “姆妈”赵爱华紧张的心思一瞬间破功化为轻松了。   “噗嗤”巧儿也矜持不住的笑场了,减少了几分只身到新环境的不安。   赵国生:“……”真的好笑吗?他更相信刘兰秀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在说真心话。   哎,可怜的两个孩子啊。   “好了,你爸刚才说的对,你们现在结婚了,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管理钱财了。”说完刘兰秀把手里那包用花布包裹的一大包钱给递了过去。   尽管内心是有几分惋惜,可是一想到旁边那三个正在读书的熊孩子,那可是他们家未来的大学生啊,不能被人用道德绑架去威胁。   用父母的去读书和用兄长的钱去读书,那是两码子事。   别不是那回事,硬是被人猜测出成那回事。   “姆妈,这是什么啊?”赵爱华没多想,直接把花布给掀开,角票,块票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大堆。   他爸妈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给他们钱干嘛?还说不是把他们分出去单过?   “这是巧儿的嫁妆和你以往的工钱,我和你爸给凑了个整数,正好一千块钱,你们小两口自己存着。”刘兰秀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往既具有吸引力的那堆钱上面去瞟,克制住僵硬的笑容说。   她倒是想昧下,这差不多可以在县城买一座小院子的钱啊,你当她真痛痛快快?   不过是理性战胜感性罢了。   “爸,姆妈,你给我们,我们也没地方花啊,我平时做木匠活还有钱拿,这钱留着给弟弟妹妹读书吧。”赵爱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后又想想不对劲,这钱不能算是他的,这钱是巧儿的嫁妆,他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对巧儿说:“巧儿,以后我挣的钱全归你管着。”肯定能把这一千块钱给补上的。   “嗯,我听你的。”巧儿一副你说什么她都没有意见的支持模样。   她姆妈早就料到这种事情了,让她主动提出来让公婆管着这笔钱,她还没想好借口起头说这件事,她公婆公正无私的把这笔钱给了他们小两口。   猝不及防,她姆妈有过千万种猜测,猜测会给他们一半嫁妆钱,或者用他们的名义帮忙管着,又或许干脆只字不提,就是没想过是这么公正无私的痛快。   好在她姆妈说过,但凡是公婆说的话,有赵爱华在,她就闭口不发表任何意见,全程听赵爱华的。   反正这笔钱,她也没打算要过。   出嫁前,她爸跟她两个哥哥还各自偷偷瞒着她姆妈和她两个嫂子塞过几百块钱的私房钱。   还说没钱花了,受欺负了,回娘家找他们撑腰。   “呵呵,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和姆妈很高兴,但是,这个钱还是你们小两口自己收着,你弟弟妹妹还有我和你姆妈呢。”赵国生笑眯眯的说,顺便看了眼三个一头雾水的熊孩子。   赵爱文和赵爱强:“……”好多钱啊,以后没钱的时候,可以偷偷问大哥大嫂要。   赵美丽:“……”这么明显了,不是在为分家做打算吗?   “爸,我们真用不着,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兜里的钱从来没有超过五十的赵爱华确实很头痛。   “去银行存起来啊,要不在县城买套房子也行,你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赵家村吧?你们窝在这里没关系,你们下一代呢?”赵国生很有诱导性的引导。   “啊”赵爱华眉头紧锁的低头沉思。   巧儿也蹙着好看的秀眉坐在桌子旁思考。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那好,爸,这钱我和巧儿收下了,明天我就去银行存起来。”具体用这笔钱去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其实,他心底是想在县城买一座房子的,想让自己下一代生活在城里。   只是这些问题他暂时还没和巧儿商量好,不能一锤定下。   赵国生和刘兰秀也同时注意到巧儿喜悦上扬的嘴角,可见,儿媳妇心里还是很在意这笔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闷热闷热的 第189章   钱帛动人心, 没有人在面对一笔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财不动心的。   哪怕儿媳妇娘家再有钱,从小见惯了, 她也不会嫌弃钱少而往外推。   幸好赵国生和刘兰秀一开始就没打算私吞这笔嫁妆,也没想过动用儿子和儿媳妇的钱,不然, 就是暂时他们小两口同意把钱存在赵国生和刘兰秀手里,最终时间久了, 还是会爆发的。   只要人与人之间产生了隔阂,彼此又不去修补, 还在上面继续制造裂痕, 那么,这种隔阂迟早会把双方会越推越远。   就像刘兰秀和巧儿这对婆媳关系。   如果今天昧下儿媳妇的嫁妆,明天儿媳妇心里就会越想越不服输, 后天她们婆媳之间很自然的会产生摩擦, 长此以往, 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美丽, 来帮姆妈搭把手,到灶台来烧火。”刘兰秀忍痛的不去想钱的问题, 抛开心思准备晚饭去。   “噢, 马上。”赵美丽顺手合上手中的一套复习资料,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展腰身。   离中考越进,赵美丽心中砰砰砰的越发兴奋,解开心结的她不再多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一心想着在考场上大展身手来扬眉吐气。   如果可以, 她恨不得明天就考高中。   每天来来往往的复习这些熟透了知识,她也很无聊的啊,每次拿起英语方面的书籍深度学习,她姆妈就会笑眯眯的站在后面让她多做做物理题目。   在她姆妈心目中,她的理科是得有多烂啊?   她每天明明有按照计划的好好复习啊?   以前是她守在房间里读书不出去玩,她姆妈着急,急三忙死的催促她出去野,现在是她偶尔出去吹吹风,放松放松筋骨,她姆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喊她回去做理科题目。   敢□□到临头,真要中考时,她姆妈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急躁?   还好有她爸在一旁压制住得了奇怪‘惧考症’姆妈。   真的,既好笑,又感动。   春夜微凉,风温柔地吹过,携来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在昏黄的傍晚,仿佛听得见各家各户锅碗瓢盆的奏乐声。   晚饭过后,刘兰秀很嫌弃的把赵爱华和巧儿赶回了屋,让她们小两口在屋里单独看电视。   “姆妈,今天能不看这个台吗?昨晚xx台的抗战片子还没演完呢,我要看那个。”赵爱强不喜欢看这种婆婆妈妈的电视剧,他还是喜欢看热血一点的抗战片子。   “前些天,电视机都是你们在霸占,今天姆妈好不容易空闲了,不能让让姆妈啊。”再不看这部电视剧,她落下部分下去和跟村里人聊天时,就听不懂了。   “爱强,走,我们和大哥大嫂屋里看去。”又大嫂在,大哥还不依着他们?赵爱文笑嘻嘻的想道。   赵美丽:“……”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两个人,真不想承认他们是她亲弟弟,真以为她姆妈这么大方舍得放两部电视机不怕浪费电?   “姆妈,我回屋再做会物理题。”她还是先撤一步吧,总觉得再待下去,她很怕智商受到感染。   “好,去吧,别学习的太晚啊。”刘兰秀笑着摆手让赵美丽回屋,然后再板着脸对两个蠢蠢欲动正要挪步的臭小子说:“去你大哥屋里看什么电视,就在堂屋里看,你要看那个台,自己去调台,不准去打扰你大哥大嫂看电视。”不知道**一刻值千金吗?你们要是真去,等着你哥报复吧。   赵国生:“……”   最后那句话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的多此一举了。   呵呵,还有,你确定一大家子人坐在堂屋里看电视,他们敢在屋里弄出什么动静来吗?   还是说,刘兰秀不放心,有偷窥的癖好?   想到这,赵国生看刘兰秀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感觉怪怪的,不敢苟同。   可惜,刘兰秀心会神凝的耸起耳朵关心某些其他事去了,没看到赵国生那嫌弃不敢置信的眼神。   大概过了一个半个小时,刘兰秀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好了,都回屋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话一落音,她不容别人反驳,非常霸道的把电视机给关了。   “姆妈,我还没看完了。”正看到起劲的关键时候,关什么电视机啊,赵爱强再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九点都不到,睡什么睡?   赵爱文缩缩头,总感觉今晚他姆妈行为举止怪怪的,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为好,悄悄的从背后推推赵爱强的背,让他不要出声反抗了。   他姆妈莫名其妙的举动还少吗?他们哪次反抗有过好果子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带着疑问回屋乖乖睡觉吧。   这个时候回屋,还能在睡觉之前记几个单词呢。   “哈哈,我今天还有几个单词没记住,我现在就回屋去背诵。”赵爱强虽然不明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二哥这一推,他立马反应过来了。   不管什么事,跟他姆妈作对,永远都别想有好下场。   赵国生:“……”   难道刘兰秀这是要清场?为偷窥做准备?   “国生,你还坐在堂屋里干嘛?回屋睡觉啊。”刘兰秀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世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噢噢。”剧情发展的不对劲啊?怎么连他也要被清除出去吗?   果真是怪癖,不敢让人知道,脑洞大开的赵国生怎么也止不住的脑补起来。   可看到刘兰秀和他一起回屋躺床上时,他才恍然大悟的捂脸,无言以对的想多了。   “哎呀,国生,你说巧儿什么时候怀孕啊?我是不是该开始准备婴儿的衣服了?”刘兰秀一脸严肃认真的问赵国生。   赵国生:“……”   她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吧?着魔了吧?儿媳妇刚进门,她就想着抱孙子了?还准备婴儿衣服?   要是儿媳妇和美艳一样,半年没怀上,那着婴儿衣服岂不是给人增添心里负担?   “你想太多了。”赵国生摇头淡淡的说道。   “我哪里想多了,你没瞧见兰花进门才几个月?人家早早就怀上了。”算算日子,那肯定是在新婚之夜那几天怀上的啊。   “呵呵。”赵国生无言以对的干笑了两声,这是什么比喻?要真比喻,怎么不拿赵美艳去比喻?   “笑什么笑,我明天就开始缝制婴儿的衣服。”刘兰秀显然已经陷入到某种幻想当中去了,一门心思的想着抱孙子,情绪特别亢奋。   “兰秀,你是不是特别讨厌巧儿啊?”说好的不为难儿媳妇呢?赵国生怎么觉得她把儿媳妇领进门后又变卦了呢?   “没有啊。”相比起马上可以抱孙子,儿子偏向儿媳妇那边也稍稍也可以忍忍,过度段时间就习惯了。   不能说讨厌儿媳妇,只能说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不是她挑选的,也不符合她心目种儿媳妇那种类型,没达到期望,当然不可能一眼就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了。   如果说讨厌这个儿媳妇的话,她就不会万事替他们小两口考虑周全了,也不会痛痛快快的把钱教交到他们小两口手上了。   这是一种怎么的心里,刘兰秀自己也很明白,她需要时间去适应。   怎么说,她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能不明白吗?   不知道她哪一点做得不好,让赵国生产生一种不喜欢儿媳妇错觉?要是赵国生都能错误的误会,别人会怎么想?   婆婆上任的第一天,她就沦为人人讨厌的恶婆婆了?   “你不讨厌她,为什么要给巧儿施加生孩子的压力?你想想美艳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亲家人多好,反过来还劝着美艳别着家,她仍旧心里负担重,现在你这种迫不及待抱孙子的举动,不就是施加压力吗?”搞得人家好像是生子机器一样,人家巧儿也是王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是专门来给你家传宗接代的。   刘兰秀:“……”   赵国生的话像一盆冷水,冰冷的泼在刘兰秀的兴奋的心间,哇凉哇凉的,瞬间令她清醒过来了。   是啊,她太操之过急了,太急躁了。   她被大嫂家侄儿媳妇的肚子给刺激到了,想着争一口气也早早抱上孙子。   很不避讳的说,刘兰秀有某些小心思的,她暗暗期待侄儿媳妇肚子里的是孙女,她儿媳妇肚子里的是孙子,那样她孙子就是下一代的长孙了。   她也知道争这些莫须有的名声和面子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年代不一样了,而且,他们隔了一房,没什么好争的。   可是架不住刘兰秀这些年被赵父赵母对长子嫡孙的眼红态度啊。   不为其他,她就是莫名的想真一口气。   美梦被赵国生击碎,她才如梦初醒的幡然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  刚看了下天气预报,这雨呀,一直下到下个月还不停,真的要疯了,消毒液都止不住衣服发霉不干的那种味道了。 第190章   “好了, 知道了,我不提这事行了吧。”刘兰秀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得随其自然, 不然,她就真成了恶婆婆了。   或者,她可以再偷偷去庙里拜拜, 上次给美艳去求子,不是很灵验吗?   默默想到这的刘兰秀悄悄的瞄了眼正用训斥口味在严肃跟她说教的赵国生, 心道,这事绝对不能让赵国生知道, 否则又要说她封建迷信了。   “对了, 美艳已经给小胖子断奶了,准备再要一个孩子。”赵国生忽然转移话题,不想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没影的抱孙子上。   “怎么那么急啊, 小胖子还没满一岁呢?”刘兰秀惊诧的皱着眉头, 这不应该啊, 她大女儿第一胎生的是儿子, 在婆家已经站稳了脚啊?怎么那么着急生第二胎?   “好像亲家有听到风声说明年要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按照政策, 他们家是吃国家粮的, 不论男女,只能生一胎。”就算今天赵国生不说,过些日子刘兰秀也会从亲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什么实行计划生育?这又是什么政策?”从不看报纸的刘兰秀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政策。   “简单点来说,就是控制人口增长。”赵国生做了个最简单粗暴的解释。   “为什么要控制人口增长啊?伟人不是说了吗?人多力量大啊。”刘兰秀还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政策。   赵国生:“……”   以为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按照政策,吃国家粮的城里户口, 不论男女只能生一胎,农村户口宽松点,第一胎是女孩,可以生第二胎,第一胎是男孩,只能生一胎。”他还是直接说与自身相关的且刘兰秀能懂得的吧。   “那要是两胎都生了女孩呢?”刘兰秀瞬间就抓住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那就是两个女孩啊。”赵国生头痛的挠挠头,就知道她会很在意生男生女的问题。   “那怎么能行呢?”这不是让人家家里绝了后代吗刘兰秀一时之间的封建思想还是没有扭转过来。   应该这种思想说是这个时代遗留的历史问题,几千年来都是如此。   而且,在赵家村,如果谁家里后代没有男丁,那意味着他们家绝了后,哪怕他们自己不这么想,别人也会背地里称呼这一户人家为‘绝门户’的。   没有生男孩子的媳妇在婆家是抬不起头的,也会使家里人在村里抬不起头,在村里说话也不响亮。   “怎么不行了?什么年代了,现在都男女平等了。”跟这种封建思想的人说男女平等的大道理,很难,赵国生也没想过一定能说服她。   “男女再平等,等你老了,谁给你养老?等你死了,谁给你送上山?还不得是儿子?”她可不想死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呵呵,女儿不是人啊?还不都一样,你就是老思想。”赵国生怎么觉得老人死后,哭灵的哭的死去活来的都是老人的女儿呢?   “好,我是老思想,你是知识分子行了吧。”也不知道赵国生在哪里灌了什么**汤,看那些进步的书籍都看傻了。   养儿防老,传宗接代不是世代如此吗?   “不是我装知识分子,这政策是国家制定出来的,肯定有它的道理,我们跟着国家的政策走,绝对没有错。”赵国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压制刘兰秀的反驳了。   “……”   赵国生一句话就打死了刘兰秀藏在心口的千言万语的辩驳,她再怎么没读书,也知道政府和党是为了老百姓好。   没有国家的政策,他们家不会有今天这样越过越好的好日子。   尽管刘兰秀很不赞同这一政策,什么计划生育?   嗯,更应该去庙里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她儿媳妇一举得男,让她早点抱上孙子。   “国生,你真确定亲家有听到风声吗?不会是假的吧?”刘兰秀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询问。   “真的假的,明年不就知道了吗?”这真假,他这个后世人能分辨不出来?多少八零九零后是独生子女?   “哎,不说这个了,大喜的日子,你可真扫兴。”真假都不清楚的事,她去思考什么?有这相隔一年的工夫,说不定明年她乐呵呵的抱上孙子了。   赵国生:“……”   是谁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他不过先打打预防针,让她心里有个底,也慢慢灌输生男生女是一样的平等概率。   可惜,第一针,很失败。   夜深了,赵家村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明地一户户熄灭,整个村子像笼罩在梦幻中。   还想说点什么赵国生侧着叹了口气的翻了个身,算了,他还是不继续扫兴了。   等过几天再同刘兰秀提起美丽被一个流氓痞子看上的事吧。   那天从镇上回来,赵国生明明很生气,非常暴怒,恨不得把事情告诉刘兰秀,希望以她那暴脾气去把事情搞大,最好闹到县城警察局去。   回来的半道上,赵国生不知道怎么又冷静下来了,硬逼着一口气把糟心事压到心底去了。   家里有一桩大喜的亲事正在筹备和操劳,要是他那天就顺口说了,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   现在可以说了,又被刘兰秀一句扫兴给堵上话了。   算了,别给刘兰秀一晚上添两个堵了。   一个计划生育够刘兰秀头痛的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了,再来暴击一个堵,估计刘兰秀会接着爆发脾气。   没一会,没心没肺的赵国生打起来熟睡的呼噜来,独留还在计划生育政策中翻来覆去的纠结。   沙沙沙,沙沙沙,后半夜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春雨伴随着风,吹得门窗沙沙作响。   一夜无梦。   早晨,万物复苏,赵国生有意识的早早醒来,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屋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又是一天好天气。   真的,要不是看到地面有一丝潮湿的痕迹,他都不知道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   “爸,起来了。”巧儿有点紧张的笑着轻喊了声。   “啊,早。”还没适应家里突如其来的多了个人的赵国生楞了一下,特么更奇怪的是,这人还紧张的笑着喊他爸?脑子像生锈一样有点迟缓。   对了,这是他儿媳妇,他要习惯,要适应,别大惊小怪的发愣。   “你姆妈吗?”看到巧儿在堂屋里扫地,赵爱华在灶台烧火,没看到刘兰秀,不是很奇怪吗?   “姆妈去菜园子摘青菜去了。”巧儿笑着回答。   她婆婆的原话是,今天早上准备吃面条,而她公公在吃面条时喜欢在锅里面放些青菜。   这是她婆婆在帮助她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之中,为了避免尴尬,选择悄无声息的告诉家里喜好和口味。   其实巧儿觉得她今早起晚了,她婆婆把猪草都打回来剁碎了,她和赵爱华才慢慢悠悠的醒来。   都怪赵爱华,要不然她肯定能早起来,害得她连三个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起床去学校读书的都不知道,这不是给公婆留下了懒惰的印象吗?   巧儿不知道,刘兰秀看到儿子和儿媳妇起这么早,她才觉得诡异好吗她都要怀疑她儿子了。   整个早上,刘兰秀奇怪又怀疑的眼神时不时的偷偷瞥向赵爱华。   她甚至还在想,是不是他儿子对这方面不够了解?还想着让赵国生去同赵爱华问问呢。   要不是怕惊到新进门的儿媳妇,刘兰秀真想直接问儿媳妇这么私密的问题。   “噢,早上吃什么啊?”赵国生笑着顺口问。   “姆妈说吃面条。”或是赵国生的笑容很和蔼,巧儿没那么紧张了。   “噢”赵国生瞄了眼大铁锅里的一锅水,原来是在烧水准备煮面条啊。   想歪了赵国生很尴尬的低头掩饰抽搐的嘴角,他还以为谁一大清早的要烧水洗澡呢。   “爸,你帮我守在灶台口烧着柴火,我和巧儿去喊爷爷奶奶过来吃早饭。”赵爱华露出八颗白牙,憨厚的傻笑着说道。   “去吧,我好久没有下过厨了。”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估算着这锅水需要多久才会开?那时赵父赵母来了吗?刘兰秀回来了吗?他厨艺有限,别在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露馅。   知道的能理解他厨艺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儿媳妇有意见呢,来一锅黑暗料理。   赵国生在心底做着激烈的心里活动,根本没注意到赵爱华在听到他说好久没下过厨时的憋笑又嫌弃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蜜汁自信的赵国生还不知道,他的老底全被赵爱华漏给巧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周末了,出去玩去了 第191章   确切点说, 整个老赵家的人,都对他的厨艺没有一点期待。   反过来, 还很害怕。   不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赵国生,那厨艺至始至终都属于黑暗料理级别的。   没看到平时家里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杜绝他有机会接触灶台吗如果进了厨房,那也是分配他切菜配菜份。   美名其曰, 男人是不进厨房的。   自知厨艺有限又怕暴露的赵国生顺其自然相信了这一句话。   可是,他不知道, 他自知厨艺有限,那是他蜜汁自信的自我感觉良好, 实际上, 在刘兰秀和熊孩子眼中,那就是黑暗料理。   不消片刻,就在赵国生兴致勃勃准备动手往锅里下面条时, 赵父赵母来了。   “哟, 国生, 你是熬稀呢?还是煮面条呢, 怎么烧了这么一大锅水?”赵母皱着眉头一把抢过赵国生手里正准备往锅里下的面子。   夺过之后继续说:“去菜园子掐点葱回来。”   这么多水,不等面条煮熟, 水就从锅里溢出区了, 这么多年了,老二在这方面一点长进都没有,今天要不是孙媳妇在家,她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赵国生:“……”   他是半路接手下面条的,没注意那么多。   还有掐什么葱?刘兰秀去菜园子了, 难道还会忘记带点葱回来吗?   抽搐着嘴角在僵硬笑着的赵爱华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那一锅水是烧开水上两个暖水壶的,剩下的锅底水是留给他爸洗脸的。   他姆妈的青菜还没从菜园子摘回来,急着下什么面条?   可能他爸今早没睡醒吧,他这几年还是头一回见他爸起这么早。   出去掐葱吧,缓解下尴尬。   出了门,屋外树枝头上三三两两地的鸟儿在叽叽喳喳,仿佛在竞争着开演唱会,听得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太阳公公撩开薄薄的面纱,露出了红红的笑脸。   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那么明朗,他可能真的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   不然,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国生,你来菜园子干嘛?我马上就回去了。”刘兰秀以为赵国生跟往常一样会懒床,便不急着摘了青菜回去,她正在用锄头松土呢。   “噢,看你半天没回来,我过来瞧瞧。”赵国生瞥了眼摆着一旁摘好的青菜和葱子,善意的笑着说。   “爸妈过来了吗?”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刘兰秀希望赵父赵母能过来吃早饭。   怎么说呢,这算习俗又不算习俗,因为这一点规矩并不是赵家村每一家都遵守的。   愿意请长辈过来就请长辈过来,不想太麻烦,不去请长辈过来吃新媳妇过门第一天的早饭也没有关系。   别人家是什么样的规矩,刘兰秀不知道。   只知道老赵家一直是这样规矩。   赵爱民结婚后的第一天早饭亦是请了赵父赵父的。   如果赵父赵母不愿意过来吃孙媳妇进门的第一天早饭,那意味着,他们两口子不满意这个孙媳妇。   或许说,他们两家关系很僵硬。   在别人眼中,那就代表着,赵父赵母不承认这个孙媳妇。   村里有一户人家就是这样,他家老一辈的爷爷奶奶死活不愿意去吃饭,直接说不满意。   后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刘兰秀能感觉的到,那个新媳妇在村里并不受欢迎,也没几家愿意跟他们家亲近。   “过来了,姆妈在家下面条呢。”等着要葱子用呢。   赵国生这个马大哈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曲曲折折,刘兰秀让赵爱华和巧儿去喊赵父赵母过来吃早饭,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就是老子娘到儿子媳妇家吃顿饭吗?有什么寓意?   “噢,那我们快过去吧,别等面条熟了,青菜和葱子还没拿回去。”听到赵母亲自动手在灶台忙碌,那是不是说,他们老两口很满意这个孙媳妇?   “噢”赵国生不明白刘兰秀莫名其妙的傻乐呵什么?   在慢慢消耗的时间中,时钟已经划到八点,金色的光芒撒在大地上,到处都有了一种阳光的味道。   回去时,面条差不多要熟了,就等撒上葱花来点缀了。   “回来了?快把葱子洗干净撒上去,我再煎几个鸡蛋配个汤就好了。”赵母看了眼刘兰秀,直接笑盈盈的吩咐道。   面条是面条,配汤是配汤。   这煮面条的独门拿手绝活是赵母的看家本领。   配汤里有爆炒的酸豆角和酸辣椒,还有猪肉磨,以及煎鸡蛋和青菜,再配上酱油,往白面条上一烫,真心好吃。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步骤,不一样的人,煮出来的面条味道就是不一样。   煮面条的配汤,躲着说句良心话,赵父那等大厨也比不上。   “姆妈,多下点面条,你煮的面,我能一口气吃两海碗。”闻到这香味,赵国生很想说,请天天过来吃早饭吧,这门煮面条的独门绝活,放在县城开一家面条店,妥妥的比猪肝面的那家店的生意还要好。   “好好好,你先吃,姆妈在这给你煮,不够还有呢。”老人家图的是什么?图的不就是热热闹闹,孩子们喜欢吃他们煮的饭菜吗?   “奶奶,我来舀水。”巧儿看起来单纯不谙世事,实际行动起来,很机灵,眼里有活,不用人催促和指使就能找到活干。   这不,坐在灶台口帮忙烧火呢,这会又迅速的起身抢先去水缸里舀水。   新媳妇不进厨房?不摸灶台?她抢着烧火还不行吗?   “好”赵母笑眯眯的看着忙三忙四抢着干活的孙媳妇。   “咳咳”   一阵风吹过,赵父适时的咳嗽起来,像是着了凉一样。   赵国生知道,不是着凉,是抽烟抽多了的缘故。   “爸,你少抽点烟,你待会多那点糖过去,想抽烟了,就吃糖。”瞧瞧那口大黄中带黑的牙齿。   转头有对赵母说:“姆妈,你帮忙监督,不能再由着爸的性子来了,以前他身体没事,抽抽烟,无所谓,现在他老了,还老咳嗽,必须戒了。”   “我哪里管的住你爸?”赵母故意黑着脸不高兴的说,心里却在说,终于有人治理你这个老头子了吧?   哼,不听她的劝告,被儿子说教的滋味如何?赵母明显在幸灾乐祸。   “我抽了一辈子烟,临头了,你让我戒了?哪那么容易啊。”看到儿子板起脸有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他的理直气壮有些发虚,声音都比往常低了许多。   他知道儿子这是为他身体着想,所以才会站不住教的没底气反驳。   按照平时,儿子敢顶撞老子,他早就恶狠狠的怒斥了。   赵父心虚的低头,想着是不是真的该把烟给戒了?这个儿子特别死板和固执,说一不二,恐怕会真的逼着他去戒烟。   “好了,我尽量少抽就是了。”再抬头看看儿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站在他眼前执着的等着答应,赵父有点恼羞成怒的说。   真是的,当着孙子和孙媳妇的面,就不能给他老头子留点面子吗?   为什么他恼羞成怒的语气中还带有丝丝窃喜和欣慰呢?   呸呸呸,他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他又不是受训狂,被儿子说教有什么好高兴的?   在赵国生义正言辞,一言一板的说教赵父时,刘兰秀惴惴不安的紧张的要死,生怕赵父暴怒的跳起来骂人。   当着儿媳妇的面,赵国生要是被公公给训斥了一顿,那以后赵国生还怎么端着公公的架子?如何在家里树立威信?   出人意料的,不苟言笑,严肃的赵父向赵国生服软了?   刘兰秀有种不可思议的错愕。   “好,老头子,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说了戒烟的话,那就一定要做到啊。”赵母乘胜追击的当场挑破,不容赵父有返回的机会。   赵父:“……”   呵呵,他要真想抽,不愿意去戒烟,家里的晚辈能阻拦得住吗?   “真啰嗦,吃饭,面都要糊了。”赵父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点到就止。   早饭过后,赵父赵母直言家中还有很多事,没多留的直接走了。   惊喜的是,赵父和赵母居然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巧儿。   真是意外惊喜啊。   “姆妈,我待会跟你一起出去给菜园子除草吧。”巧儿有点忐忑不安的笑着问。   来到一个新地方,她要是不做点什么事,总有点不安,怕公公婆婆嫌弃她懒。   “不用,你这几天跟着爱华在村子里多走走,熟悉熟悉,认认人。”刘兰秀好笑的瞧着一脸紧张不安儿媳妇,还真是一个孩子啊。   新媳妇刚过门,她这婆婆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去田地里干农活?   于情于理不适合,于心不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大家有什么活动啊?是不是特别high? 第192章   什么年代了, 不兴婆婆虐待儿媳妇那一套鬼把戏了顶多就是婆媳不和,吵吵闹闹罢了。   按规矩, 新媳妇进门前三天不进厨房,不下地干活,不然在婆家一辈子都是受苦的命。   再说了, 刘兰秀也怕口水唾沫的闲言碎语啊。   信不信刘兰秀前脚把巧儿带到地里去干活,后脚就会有人叫耳根子。   如果说碰到农忙时分, 迫不得已缺乏劳动力,刘兰秀有可能不会优待她, 那种情况下, 谁家还瞎讲究什么?   这种可能性不大,谁家有病选择在农忙时节摆喜酒啊?不怕没人来吃酒祝福吗?   “对了,爱华, 你待会陪着巧儿在村子转悠的时候, 别忘了去你二大爷家。”刘兰秀猛地发现这点差点漏掉了。   只要是老赵本家人, 无论子孙后代哪一个结婚成家了, 第二天习惯性的会被父母叮嘱去一趟二大爷家。   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和默契。   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二大爷没有嫡亲的子孙后代,所以晚辈们自发的把自己当成二大爷的子孙后代。   包括养老送终和披麻戴孝。   “噢, 姆妈, 那要不要提点东西过去啊。”赵爱华挠着头憨笑着问。   “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在电视机后面。”说着刘兰秀从电视机后面的桌子上拿出一个竹篮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用花布给遮挡住了。   “噢”   赵爱华也没问是什么,直接接过去。   “啊, 爸,姆妈,我有东西送给你们,我差点忘记了。”巧儿忽然瞪大眼睛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很紧张,还特别累,大脑生了锈,混混沌沌的全程听别人的指令,都忘了她姆妈交代的事了。   “什么东西啊?”还有礼物?这儿媳妇想得太周全了,不太符合她单纯的性子的。   “等下,我回屋拿。”呼的一阵风的跑进屋里去翻箱倒柜的找,这风格和赵爱强有点像,永远不知道自己东西放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   “爸,姆妈,这是我给你们俩买的皮鞋。”花了她大半的私房钱,为了讨好公婆,巧儿也满舍得的。   就这事,她娘家爸妈还吃醋了呢,说女生外向,还没过门呢,就惦记着婆家的人了。   明明另外一半私房钱花在娘家爸妈身上了啊。   而且是在她花了三个月时间仍旧没做出两双鞋子的情况下,她姆妈临机一动出的主意。   “哎呀,巧儿,这鞋真好看,姆妈来试试看。”刘兰秀看着局促不安,带着小期待眼神的巧儿,那句客气的谢谢硬是憋回了肚子里。   儿媳不招惹她,她也别吃饱了撑着去故意挑刺。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相安无事。   你顶我一句,我还你十句,婆媳不和。   这皮鞋一看就很贵,比赵国生平时给家里人买的那种还要贵。   从质量和款式来看,很时髦,不太像他们县城这种小地方商场有的。   估计是巧儿托她哥从大城市买回来的,很有诚心。   可惜,碰上了刘兰秀这个不识货的土包子,还好刘兰秀没有乱说什么扫兴的话。   “国生,想什么呢?快穿上试试啊?”刘兰秀已经穿上崭新锃亮的皮鞋了,正在地上来往试着走呢。   “噢”   不用看鞋码,看这鞋子的尺寸,赵国生试都不用试就知道很合适。   花了大价钱的皮鞋,能不细心吗?一看赵爱华那副傻乎乎偷笑喜悦的表情,肯定是他在中间当‘间谍’。   “很合适,巧儿有心了。”穿上去,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一点都不夹脚,赵国生笑着淡淡的夸了一句。   “巧儿,我和你爸也有礼物送给你,不过要等几天才能拿到手。”刘兰秀一想到当成传家宝的戒指,笑得很神秘。   那种神秘的笑容在赵国生看来,呵呵,就是土包子在按捺不住的伪装成有底蕴家庭的显摆,炫耀,以及得瑟。   好像爆发户在向全世界炫耀他家很有钱一样,迫切的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好在家里没有外人,赵爱华和巧儿也不会生出这种前卫的想法,   不然,一旁的赵国生尴尬死了。   “姆妈,什么礼物还要等几天啊?”赵爱华代替矜持的巧儿笑着发问。   “等拿回来了,你们就知道了,那可是我们赵家的传家宝。”受不住秘密的刘兰秀终透露了一两句关键词。   赵国生:“……”   说的那么高大上?不就一枚戒指吗?等戒指传了三代以上再说是传家宝,行吗?   还有,她嘴巴怎么这么没门呢?守着房子的事为什么就能那么严密?轮到这事又忍不住的冒头?   “传家宝?”他们家有这个东西吗?从来没听说过家里有宝贝啊?赵爱华想破头也百思不得其解。   听他爷爷说过,他们老赵家三代以上都是贫农,国民时期还在给地主家干活呢。   “别听你姆妈瞎说,就一金戒指,前些天刚去金器店铺定制打造的,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人人都有一枚,你的那一枚正好给巧儿,等到你儿子女儿长大了,你们可以传给他们其中的一个。”这就是所谓的传家宝,不是刘兰秀口中越编越离谱的故事。   “噢,我知道了,像大伯母把奶奶传给她的金镯子传给堂嫂那样吗?”赵爱华脑子不算笨,瞬间想明白了。   金镯子?巧儿年纪还小,面部控制还不到家,那娃娃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但是,作为新媳妇,她不能当面把这种疑问给问出来。   “对啊,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家金戒指是由你们这一代开始当成传家宝。”赵国生把脚上试穿的皮鞋给脱了下来,笑着说道。   “爱华,好好攒钱,自己送一个金镯子给巧儿戴,不要让巧儿去羡慕你奶奶传下来的那个金镯子。”刘兰秀自打新媳妇进门,她就很留心去观察巧儿,就巧儿那点皱眉头的小心思,她还不知道?   之所以说这话,就是不想让儿媳妇误会,别误会成她这个婆婆也有一个金镯子,而且不想传给她。   万一不知道实情的她一直憋在肚子里不问,等那一天赵国生乱发神经的送她一个金镯子,到时候,说都说不清,坐实了这个误会。   “嗯,姆妈,到时候我也给你买一个金镯子,你也不要羡慕大伯母。”肚里黑的赵爱华哪里听不出他姆妈在故意提醒和解释。   或许一开始赵爱华没有注意到巧儿的小心思,等他姆妈的话一出口,他再把视线专注到巧儿身上,她那来不及掩饰的面部表情,他还能反应不过来吗?   堂屋里的四个人,目测唯有赵国生还在认真的研究皮鞋。   赵国生:“……”   谁说他不明白的?他不想掺和罢了。   “啊,不用给我买金镯子。”也不知道巧儿死否察觉到她的心思被人识破了,是尴尬的慌张,还是原本的紧张。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和你爸要出去干农活了,你们去村里转转吧。”望了眼外面高高升起的太阳,刘兰秀默默的拿起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她可记得某些人嫌弃她的神色。   完全没有明白刘兰秀这一举动的深厚含义,赵国生还很勇士的蹙着眉头吐槽到:“这天气多适合晒太阳啊,你戴什么斗笠啊?”   有病吧?大夏天那么热,该戴斗笠的时候不戴,这个季节适合晒太阳了,她又反常的戴上斗笠?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赵国生觉得他恐怕两辈子都弄不懂了。   “我怕冷,我戴斗笠挡风,不行吗?”真是气死了,刘兰秀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真希望赵国生晒成黑炭,最好又黑又老,笑起来一脸褶子,跟她一起出去,别人误以为是父女关系才好。   不要得罪一个女人,她会小肚鸡肠的记恨很久的。   “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去秋医生哪里看看?”赵国生看她一副气炸了愤怒模样,再看看赵爱华挑眉使眼色,隐隐约约,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真是好笑,不就是说她黑吗?他就是要装作不知情,故意调侃她。   刘兰秀:“……”   戴好斗笠气呼呼的快步到杂屋里扛起锄头就走了。   “呵呵”   赵国生轻笑两声,摇头紧追了上去。   “爱华,爸妈他们?”他们怎么了?不是听她爸说,她公公脾气很好吗?她公婆感情也很好吗?   “没事,爸在逗姆妈玩呢。”赵爱华早就从大嘴巴爱强哪里听说了那天县城的事。   接着他笑着把他爸妈事情的原委通通和巧儿说了一遍,随带的把金镯子的事也稍稍不太明显的提了一嘴。   那种提醒,既不让巧儿感到尴尬,又不会使人觉得刻意。   谁说老实人就不会说话技巧了?不会哄人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说的是一个男的背着他女朋友(还是老婆)藏私房钱,那个厉害呀,拖地拖把杆,桌上摆放的糖果,还有香蕉,还有头发里,反正无所不用,感觉应该是个搞笑视频。   是个搞笑视频也蛮牛啊,想了好多种藏私房钱的办法,换成渣作者,估计自己都不记得藏的地方了。 第193章   阳光明媚, 春意盎然,绿茵遍野, 一遍繁景的欣欣向荣。   很快,新媳妇进门三天的新鲜适应期很快就过去了。   归宁日。   清晨,一声鸡鸣冲出破晓, 在破晓黎明之中,赵家村的万物在陆陆续续中苏醒过来。   “国生, 起来了,今天爱华要陪巧儿回娘家。”刘兰秀推了推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赵国生。   要是平时, 她不会在意他是否早起, 是否懒床,反正他很有分寸,再懒惰也不会耽误正事, 所以就任由着他赵国生继续睡。   今天不一样, 归宁日。   归宁日, 又称回娘家, 儿子要陪儿媳妇回娘家。   婆家重视儿媳妇,自然会事先准备好了重礼, 且早早在家准备好早饭, 让他们早去晚回。   这个晚回,必须最好是当天返回婆家。   “嗯,起来了。”有过嫁女儿经验的赵国生自然明白归宁日了,翻了个身,磨蹭了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的起床。   赵国生顶着个鸡窝头, 毫无形象的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赵爱华和巧儿穿着崭新的衣服坐在堂屋门口吹风。   看得出巧儿今天格外的兴奋和激动,脸上的笑容也比往常看起来更加舒心和真实,不是紧绷着神经的那种笑脸。   在儿媳妇把视线转过来的那一瞬间,赵国生尴尬的撇过头往后院走,他先去洗漱吧。   真烦躁,头发长得太快了,想要保持平头,估计得月月去剃头。   饭桌上。   “巧儿,你家还有特别的长辈的吗?”比如爷爷奶奶同辈级的亲密亲戚,据刘兰秀现有的信息来了解,王大哥家没有特别的需要注意的长辈,以防万一,她还是想多问一句,别漏了谁,输了礼节。   “没有”巧儿低头嚼了口饭,又仔细想了想,真没有。   要是有那样的亲戚,她姆妈应该会提前提醒她。   “没有,那姆妈就没准备那么多东西了。”刘兰秀猜想应该也是没有,然后放下吃了一半的碗筷,拿着梯子爬上阁楼,从阁楼上的密封大缸里抱了一大堆东西下来。   “这些桂圆,白砂糖和冰糖,香软糖有三份,你爸妈一份,还有你两个哥哥各家一份。”按规矩,其实只需要准备亲家父母那一份就够了,之所以另外再多准备两份,目的是帮赵爱华交好巧儿娘家的兄弟。   应该说刘兰秀有一种趋利避害本能,在她看来,巧儿娘家的哥哥很有前途,因此,礼多人不怪啊。   这是小老百姓心态,很正常。   “啊,谢谢姆妈。”巧儿年轻不懂这些琐事习俗,只是笑着道谢。   “谢什么谢?真要谢,你们小两口就快点给姆妈生个孙子出来抱。”没有什么谢礼比这种更珍贵了。   刘兰秀一句催生,惊的他们两个脸皮薄的爆红,低头埋到碗里害羞的扒干饭,菜都没有夹一块。   “咳咳”赵国生轻轻干咳了两声,用声音提醒刘兰秀注意点,玩笑别开太过火。   昨晚才跟她说好绝不催生,默契遵守顺其自然。   怎么睡了一晚,又旧病复发的全然忘记了。   “呵呵,好了,不说这个了。”刘兰秀接收到信号后,立马反应过来,又笑着说:“对了,灶台边的吊竹篮子里有一对猪蹄和四斤肉,记得一起捎上啊。”   归宁日,必不可少的猪肉和糖果,齐全了,礼也就到了。   “啊,姆妈,会不会太多了啊?”巧儿不懂这些礼节,但是她不傻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这明显礼节太重了,多了一对猪蹄。   要说心里不高兴,那都是骗人的,假的。   这会巧儿既喜悦,高兴婆家礼重,是满意她,看中她,可同样的,礼重的话她也很心慌和不知所措的紧张。   “怎么?你们拎不动吗?不是有单车吗?”刘兰秀故意答非所问的装作没听懂。   说多也不算多,这个礼的分量是在王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显谄媚又表达出重视巧儿的意思。   这是赵国生的意思。   让刘兰秀的意思,再捎上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子给巧儿她娘家的哥哥才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以他们在县城住了好几年的人脉,最好能多给赵爱华介绍几单木匠活。   城里人爱讲究,不是有名的木匠老师傅和熟人介绍的木匠师傅,他们不会轻易去请。   本来木匠这一行在这个年代很吃香,不愁没事做,可是赵爱华有师傅啊,即便他已经出事独立了,在某种程度上,他烙上了春根师傅的印记。   师傅,徒弟,傻子都知道师傅比徒弟强啊,他们经常一起去给主家干活,赵爱华的工钱会比他师傅低上许多。   要想完全独立接活,那也是他师傅太忙,吃不下了,才有空挡轮上他去拣点剩下的。   没办法,这年头,师傅和徒弟就是这样的。   更不用说赵爱华是一个刚出师的木匠师傅,不能让人信服。   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起码在赵家村相邻的几个村子里,想请木匠师傅的主家,基本上第一人选就是选择春根师傅,而不是赵爱华。   县城不一样啊,县城是春根师傅鞭长莫及的范围。   于是刘兰秀就想帮着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见得比这么谄媚的刻意去讨好他人的赵国生不赞同,太刻意了,就太跌身价了,他们是亲戚,是兄长和妹夫的关系,不能让人觉得你低人一等。   不能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关系,再好再亲密也会生间隙的,别人会下意识瞧不起你。   或者赵爱华可以直接表达出这种想多找门路找活的事实,而不是拐弯抹角的卖力去讨好,去送‘贿赂’重礼。   亲戚之间的礼节和‘贿赂’讨好的重礼那是两码子事,性质不一样。   前者,收礼者心身舒服,和你家关系也会越来越好,心甘情愿很热情的主动去帮你到处介绍活。   后者,收礼人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他帮你介绍活干了啊?甚至你那天赚大钱了,人家还嫌弃你小气吧啦的礼送轻了。   听赵国生那么一说,刘兰秀还是不太明白两者有何区别。   在她看来,前者后者都是收礼,帮人介绍活干。   不过,她相信赵国生,相信他不会害自家儿子。   很多时候有事实证明,那些她无法理解的举动和行为,最后往往证实赵国生是对的。   “好了,快吃饭吧,吃了饭,爱华你早点陪巧儿回娘家。”刘兰秀猜测今天王大哥家也起的很早吧?心里着急的暗暗等着巧儿他们回去吧?   “别喝太多酒,你回来还要骑单车载着巧儿呢。”赵国生心道,他皮糙肉厚的倒没关系,别摔倒巧儿喝摔坏单车。   这辆单车,偶尔也是赵国生的座驾,他当然关心啊。   “噢,对了,巧儿他爸上次说那个米酒好喝,正好家里还有一点剩,爱华一起捎上。”忽然说完这句话,赵国生觉得自己的话很搞笑,前后矛盾。   刚说让赵爱华少喝点后,后面又主动让他捎上酒?   这米酒是赵父赵母两老亲手酿制的,说起来,还是沾了大侄子赵爱民的光。   对长子嫡孙的婚事,赵父赵母出钱又出力,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有一半的酒是赵父赵母酿制的,另一半是从村里其他人家买的。   不是所有人都爱喝有点甜味的米酒的,很多人喜欢喝火酒,或者更烈的酒。   蹭了光的赵爱华也搭上了这趟便车,也分到了不少米酒。   “噢”   当着巧儿的面,赵爱华有苦难言啊,总不能拒绝吧。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坑儿子的父亲呢?难道他爸不知道他老丈人爱喝酒吗?酒量还特么惊人,还没出发呢,赵爱华隐约感觉胃在肚子里难受了。   烈阳高照,树木缭绕丝丝光辉在传递今天是个好天气,适合出行。   在目送赵爱华和巧儿大包小包骑着单车远去之后,赵国生慵懒的搬了张靠椅在屋前的院子里晒太阳。   舒心的日子没剩多少了,再不久,他又要恢复到泥鳅,黄鳝的苦日子了。   真希望今年就能说服唐德远下海同他一起去经商。   “你倒蛮清闲的啊?秧苗田里的水去看了吗?”早上要不是她放心不下的去了趟秧苗田,估计今年别想种田了,秧苗全毁了,水太多了,都快看不到那块田里播了秧苗了。   “呵呵,我马上去。”赵国生也挺心虚的,他好像屋门前杨沟里的□□,被人踢一脚还会动一下。   也难怪流刘兰秀时常会唠叨和发脾气了。   “等你去?我们家秧苗全淹死了。”估计到时候连粮食都交不上了,刘兰秀好气的白了眼嬉皮笑脸在耍赖皮向的她卖好的赵国生。   哼,一个大男人,死不要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出去玩去了,以为更新了两章,后来发现才更了一章,刚回来补上!   米酒,相信很多小伙伴家里都会酿制吧,我家就会,还会放许多药材呢。   还有些人是放毒蛇的,说可以治风湿,还很补,我亲眼见过别人把一条活生生的毒蛇(别人说是竹叶青)放到一个透明的玻璃酒瓶子里。(那种比较大的瓶子,有饮水机上那种桶装水那么大)   而且,那毒蛇在里面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放进去以后,塞盖子哪里要死死压住,不然毒蛇能挣扎着爬出来。 第194章   赵国生的脸皮堪比城墙, 早已习惯刘兰秀这种碎碎念的唠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面带憨笑, 任由刘兰秀去自顾自的絮絮叨,等她说累了,说够了, 再见赵国生一脸憨笑的不回嘴反驳,心中的怒气自然就消了。   更不用说, 刘兰秀又不是真的生气动怒,只是脾气向来如此。   屋前院子里, 柔媚的春阳, 略带甜意的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耳旁。   一个正对着太阳感受暖意洋洋,眯眼享受阳光。   一个背对着阳光, 絮絮叨叨在隐隐约约说些什么。   “国生啊, 房子的事, 你找的怎么样了?”刘兰秀昨夜又悄悄数了一遍放在家里的钱和瞄了几眼存折上的存款。   生怕一天不数一遍, 一天不瞄一眼,拿钱会自己长腿跟别人跑路了。   总之, 她心里是各种不安。   这种不安的直接表现为, 一有亲朋好友腼腆含笑来她家串门做客之类的,她就心惊胆战的担心是来借钱的。   也不知道村里那个眼红的缺德鬼乱传她家有钱,说卖泥鳅和黄鳝发了大财,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比她这个经过钱的当事人还要清楚。   要不是传言太过离谱和夸大, 刘兰秀都快要相信了。   幸好过分夸张,村里很多头脑清醒的理智人不顾一屑的瘪嘴一笑,不相信。   就是不知道是那个眼红的嫉妒鬼。   “还没看好呢,现在带院子的独门独户不好找啊。”这买房子又不是买菜,有钱就能买得到,还称心如意的符合心意。   “要不找巧儿她两个哥哥问问?怎么说他们也在城里住了好些年了。”刘兰秀眼睛一亮,想到巧儿她娘家的哥哥,便笑着提议到。   “噢,你不是说买房子的事,暂时不跟家里孩子说吗?”这找巧儿她娘家哥哥?这不暴露了吗?   还是说,刘兰秀以为巧儿她娘家哥哥跟巧儿一样单纯,好糊弄?   光看看巧儿她娘家嫂子就知道,人家精明着呢。   说句不爱听的话,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对啊,瞧我着猪脑子,都忘记了。”光想着买房子了,都忘了这事,刘兰秀猛地拍了下大腿说道。   “不过,爱华不是打算用那一笔钱在县城买房子吗?他可以找巧儿她哥啊。”赵国生倒是当着他们小两口的面提过一嘴,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没。   他们小两口真在县城买了房子也好,就此机会借着分家。   明面上不说分家的事,实际上,他们小两口基本上搬到县城去了,单独过日子了,和分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国生这一切的所想,都是站在巧儿她娘家人的角度想的,很贴切。   不用猜测,如果今天赵爱华真的在他老丈人家提出这个县城买房的想法,估计后续的发展和赵国生预料的差不多。   在赵国生隐晦提醒他们小两口在县城买房子时,他就想到最后的可能性。   主要的还不是为了刘兰秀和巧儿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   远着香,近着臭。   以刘兰秀的性格,嘴上说得再好听,说顺其自然,不催促,心里时时刻刻猜测儿媳妇有没有怀疑?   长此以往,再好的婆媳关系也会出现矛盾的。   何况,她们婆媳关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融洽。   “爱华那笔钱买了房子也好,免得乱花了。”刘兰秀对儿媳妇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行为,心知肚明。   有些事,她这个婆婆不好说破。   巧儿在娘家,有她娘家爸妈宠着,娇生惯养的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刘兰秀对此无话可说。   现在嫁到她家,刘兰秀想和儿子不生间隙,同样的,她仍旧不能多说什么。   顶多私底下嘀咕两句。   就像赵国生说的,她不图儿子媳妇的钱,就不要管他们小两口钱财问题。   其实刘兰秀之所以认为巧儿是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是和赵美丽相对比的。   而且,刘兰秀自认为她女儿是最好的。   当然,相比之下,巧儿就显得娇生惯养了。   “呵呵”赵国生哪里不明白刘兰秀的言下之意,无奈的摇头笑了。   乱花钱?直接说儿媳妇败家还好听些。   刘兰秀这人,心口不一,赵国生对她的这种行为,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儿媳妇没进门时,她心心念念担心嫁妆少了,跌份跌面子了,暗搓搓的拐弯抹角的让他去打听情况。   等到儿媳妇进门了,嫁妆晒出来惊吓赵家村时,她又隐隐不安的胡思乱想了,认为巧儿家故意在显摆,在给下马威。   “国生,你笑什么?”难道她说错了吗?刘兰秀有用遮挡住太阳光,转过头来问。   “没笑什么,我看天气好,心情好。”所以就笑了,赵国生说起谎来,连他自己都骗。   瞧他展开双臂,伸展腰身的舒坦模样,懒洋洋的眯笑,宛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呵呵,是吗?”刘兰秀不太相信的反问了声,也不去追究这个问题,然后又低声神秘的问:“国生,你觉得巧儿怎么样?”   通过这短短三天相处,刘兰秀暂时把儿媳妇定义为没长大的孩子,有小心思,但是,更多的是孩子气。   当然,这都是暂时的看法。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刘兰秀觉得她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观察。   这就是婆婆对儿媳妇的偏见了,换成其她人,比如侄女和外甥女,甚至陌生人,这种单纯的孩子气,她会很喜欢,甚至会夸上几句。   “挺好的啊,怎么了?”儿媳妇进门才几天?莫非就不妙的触到刘兰秀霉头吗?赵国生半眯的眼睛慢慢睁开,装作很随意的说。   冷眼旁观这三天,他没发现儿媳妇有什么地方不好啊?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我也觉得巧儿不错。”刘兰秀不可否认,巧儿虽然孩子气了点,但是她确实还算不错。   除了喂猪时,拎不动猪食进猪圈,不小心打翻了猪食外,恐怕在家她爸妈没让她干过这些活。   “噢”那还问什么?莫名其妙。   “哎,现在彻底轻松了,美艳在婆家过得好,爱华又成家立业了,只剩下那三个还在读书的小的了。”差不多了却了一半的心里重担,刘兰秀莫名感觉肩膀上卸下来某些重量。   半路接手的赵国生没有刘兰秀这么深的感触,他只觉得这种悠闲的日子特舒服惬意的。   然而提到三个小的,赵国生条件反射的想起了某个流氓痞子在某个角落里惦记着他小女儿,他就浑身不舒服。   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   “兰秀,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赵国生起身站起来搬动靠椅的方向,使其和刘兰秀一个方向。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他们需要好好商量下,别让那个流氓痞子败坏赵美丽的名声。   “什么事?”这么严肃?刘兰秀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赵国生在外面乱来?找了个狐狸精吧?   她姐说过,男人有钱就会变坏,让她好好保养和打扮下自己,别让外面的狐狸精把赵国生给勾引走了。   谁让唐德远倒霉的遭到了一个狐狸精的主动勾搭,他对刘冰秀多忠诚,多宠爱,哪里会搭理外面的狐狸精。   可是,狐狸精之所以称为狐狸精,就是不要脸,才不管唐德远愿意不愿意,她吃定唐德远了。   这种事,瞒着藏着不是办法的,这不,流言蜚语片刻就传到唐冰秀的耳朵里。   好在唐德远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到这份上了,哪里还会给哪个狐狸精半分面子和颜色看,当机立断的处理好了。   先前不搭理她,是看在厂里领导的面子,毕竟那位狐狸精是某位领导的小姨子。   一时之间,刘兰秀的思维扩散的有点远,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哎,上次不是去镇上请花媒婆给爱华说亲吗?去了趟美艳哪里,听美艳说,她县城筒子楼那位隔壁邻居,就是春花,她表弟你还记得不?总是贼眉鼠眼伸头出来看人的那个小子,他看上我们家美丽了。”赵国生眉头皱的有点深,他最讨厌这种流氓痞子了。   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或者是组织,就怕这些人乱来了,倒不是说怕外在伤害,怎么说他有个当警察的女婿,那个小子也不敢乱来,就怕他耍赖,耍流氓手段来污蔑赵美丽名声啊。   “……”还好不是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抛妻弃子’之事。   “就他那副德行?也配看上我们家美丽?”刘兰秀真怕他的喜欢会拉低她家美丽的档次。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太大了,打了伞,衣服和鞋子也都淋雨了,杯具。 第195章   在刘兰秀心中, 赵美丽这个小女儿是铁定能考上大学的,是整个老赵家的希望。   比起两个小儿子, 在读书方面,她更看重小女儿。   不言而喻,她最器重的小女儿居然被一个流氓痞子看上了?你说她恼不恼火?   “谁帮忙搭的话?”刘兰秀立马抛开心中那些胡思乱想的小心思, 只想弄清楚这件事。   那个缺心眼,没良心的人眼红她家?把她小女儿往火坑了推。   不说她小女儿现在正忙着读书, 就算不读书,也轮不到一个流氓痞子来当她家女婿。   “还有谁, 还不是春花, 这段时间建军不是一直住在镇上吗没住县城的房子,她还特意跑到局里去说的呢。”除了宋红军表姐,谁愿意去搭这个话?不怕赵国生一家人喷死中间人?   “哼, 我一猜就是她, 她一直眼红我们家美艳。”不就是想凑成这么亲事来恶心她大女儿, 随便坑了她小女儿吗?   这种人什么想法, 刘兰秀还不清楚?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家好。   俗称眼红病。   “……”女人果然了解女人,春花表妹的事, 刘兰秀也知道吗?   算了, 管她知不知道,赵国生还是决定不说出口了,事情都过去好久了。   “让建军告诉春花,让她表弟别白日做梦的癞□□想吃天鹅肉了。”想都别想,这亲事没门。   她家不同意, 那个流氓痞子还敢‘强买强卖’不成?   刘兰秀可是去过警察局熟悉过法律的人,‘强买强卖’是犯法的行为。   “……”这话还用你来提醒?他早就动怒着义正言辞的说过一遍了。   赵国生担心的是那个流氓痞子的肮脏手段。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不像他所了解的宋红军流氓痞子的性格?   为了知己知彼,赵国生还特意托人去打听过这个的底细,比不上警察的调查,基本情况还是能了解得到的。   以县城为中心点的村子有多少?春花还是赵美艳曾经的邻居,从筒子楼里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打听倒宋红军是那个村的人。   有了村子具体位置,十里八乡的,那个村子没有藕断丝连的远房亲戚关系?   不说送钱那么市侩和俗气,拎些东西上门去请人帮忙打听还是很容易的。   谁不知道赵国生女婿是警察?不明事理的乡亲们理所当然的误会那个宋红军犯了什么事,好多热心村民愿意主动提供详细情况呢。   不出半个月,宋红军家那点糟心到丢人现眼的事全传到赵国生耳朵里了。   什么宋红军姆妈是狐狸精上位啊,他家重男轻女啊。   在此等家庭长大的宋红军养成了好吃懒做,又贪财好色的坏性格。   还有不确切,未得到证实的小道消息在模糊的暗指宋红军曾经有强.奸过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子,后来好像他家用钱摆平了之类的。   也有说那个女孩子死了,死无对证什么的。   后面越传越离谱,导致赵国生把这些传言全当莫须有的耳边风,左边听,右边出,半分没当真。   想想,宋红军再乱来,再混账也不会犯这么大的罪吧?   当他表姐夫那个警察是死人?还敢明目张胆的住在他表姐夫家?   “赵国生,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刘兰秀丝毫不温柔的一脚踢到赵国生的小腿,皱着眉头说。   “啊,你说,我听着呢。”赵国生稍稍有点吃痛的揉了揉小腿。   这刘兰秀哪里像个女人,就是一个大爷们,劲这么大。   “别装了,我就轻轻踢了下,有那么痛吗?”刘兰秀撇过脸翻了个白眼,又说:“明天我们一起去趟县城吧,找春花说清楚,我们家美丽还小呢,说什么亲,别败坏美丽的名声。”还可以顺道去把戒指取回来。   “噢”赵国生看了眼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刘兰秀,默默的叹了口气。   与其告诉她一起担心,他选择避而不谈的保持沉默。   或许,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严重。   顶多就是宋红军耍耍流氓行为,半路上去拦截赵美丽,调戏她两句。   最严重不过就是赵美丽背后别人指指点点的说上几句不好听的闲言碎语罢了。   再说了,那两个牛高马大的臭小子是摆设啊?会放任他姐被人调戏?   表面上是这么想,为什么赵国生还是很在意那莫须有的流言蜚语的传言呢?隐隐的总是感到不安。   不行,明天去县城再了解下情况。   不会是宋红军这么长时间在屋里憋着想鬼主意?出大招吧?   不是说暴风雨来临前都是一阵安静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国生的错觉,院子里起风了,悬在高空中的太阳也渐渐暗淡起来了,太阳光线没那么强烈了。   赵爱华和巧儿赶回来时,正好是漫天晚霞,美不胜收。   印证了赵国生那种错觉是心理作用,事实上,今天一全天都是金光灿灿的暖洋洋。   “回来了?吃晚饭了没?”刘兰秀腰间系着灰色旧围兜,端着小板凳正在堂屋大门口摘青菜。   要不是等他们两个,她早就煮饭做菜了,那三个放学回来的熊孩子就像牢房里放出的犯人,‘穷凶恶极’的两眼发绿光的翻箱倒柜找吃的。   “没吃呢。”赵爱华一边把单车推进屋,一边说。   巧儿倒是想吃过晚饭再回来,他丈母娘不同意啊,怕巧儿吃过晚饭又找借口留宿下去,破了规矩。   “姆妈,这些是给爷爷奶奶的,我们是现在送过去?还是明天再送过去?”巧儿两只手不得空,拎着满满的东西。   “是什么啊?”刘兰秀好奇的瞄了眼巧儿手中的回礼。   “是给老人的一些补品,还有糕点。”这些补品,巧儿也不认识,都是她娘家嫂子捎回来的,好像是什么人参酒?还有高级奶粉。   “你和爱华现在送过去吧,随便把弟弟妹妹喊回来。”果然巧儿哥嫂有些门路,这都是些好东西啊,她娘家姐夫也搞到一次送给她爸妈吃。   虽然吃惊,也很羡慕,但是刘兰秀半点没有想半路截下来留着拿去给她娘家爸妈吃的意思。   如果她半道截下来,再使个巧妙的法子掩盖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起来了。   这种事,刘兰秀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好的,姆妈。”巧儿笑着应了下了。   “姆妈,我们晚上吃牛肉啊,我把牛肉放桌子上了。”赵爱华把单车往堂屋一推,东西往桌上一扔,就不管了。   “牛肉?”   “那行,随便把你爷爷奶奶也喊过来一起吃饭。”吃牛肉,新鲜菜,得让公公婆婆也尝尝。   赵国生这会去田里看水去了,要是让他知道晚上吃牛肉,估计得兴奋跳起来。   牛肉啊,奢侈品啊,不容易买到啊。   至少赵国生一直想吃,一直没买到几次。   就算买到了,也是非常老的牛,肉质不是很好吃。   等赵爱华和巧儿一出门,刘兰秀放下手里摘了一半的青菜,好奇的去堂屋桌子上翻看回礼去了。   她发誓,仅仅是好奇。   两盒肉罐头?一盒奶粉,两斤左右的牛肉,还有红糖和桂圆。   看来,亲家很满意她家打发的回娘家礼。   赵父赵母家。   “奶奶,昨天我们班考物理了,我考了最高分。”赵爱强嘴里塞着满满的,还不忘用两只油腻腻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整齐的试卷来讨好赵母,眼神还得意洋洋的瞥了眼赵美丽和赵爱文。   赵美丽:“……”呵呵,考了一次最高分,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九十七分吗?又不是满分,得瑟什么?   赵爱文:“……”说得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过这个分数一样,也是这周他们班没有考试,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他来显摆?   “好好好,我家爱强最聪明了,来,奶奶给你再夹一个鸡腿。”赵母笑盈盈的菊花脸都要绽放了。   因为赵母每天都准备好吃的守着孩子放学回来,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强,刘兰秀也怕另外两家有想法,便和赵父赵母商量,她家出野鸡野兔子,赵父赵母帮着炖。   现在好了,放学后来爷爷奶奶这都不用催,书包还没放下就火急火燎的飞奔而来。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晚一点就会被人抢了去似的。   “呵呵,继续努力,不要骄傲。”一个负责夸,一个负责严厉。   赵父正坐在一边用竹子编织鸡笼子呢,想再编织一个笼子分开来关野鸡和野兔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得空多编织一些竹笼子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一年牛发病,死了好多好多,没人敢吃,全埋了,损失好大。   感觉小时候一个月难得吃一次牛肉。   哪像现在,过年了,几家人一起去买一头牛杀了分着吃。   以前读大学时,学校旁边有一家米粉家,里面的牛肉粉超级好吃,牛肉炖的好香好好吃,现在都好怀念。 第196章   微风徐徐, 气温聚变,一阵凉意, 春天昼夜温差大。   等到赵爱华和巧儿一路窃窃私语,有说有笑来到赵父赵母家时,残余的那丁点晚霞已经淹没到云层里面去了。   “奶奶, 你煮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远在屋外前院,赵爱华鼻子灵敏的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是爱华和巧儿啊, 回来了啊。”赵母不经意间瞄到赵爱华手里拎的东西,就猜到他们应该刚回来不久。   再回过头看着三个小的孙子孙女在狼吞虎咽, 吃的津津有味, 地上扔的全是鸡骨头,桌上碗里只剩一个鸡头和零星点鸡汤。   赵母那句到嘴边的‘你们吃晚饭了吗?’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看桌上碗里的这个情况,她老人家还是不要问了, 问了也没得吃了。   不用赵母为难, 赵爱强便抢先嘚瑟的回答到:“大哥, 你和大嫂回来晚了, 鸡肉被我们全吃光了。”   就算野鸡没吃光也轮不到他大哥大嫂,这可是他考试得第一的奖励。   哼, 吃饱喝足站起来略带俯视的傲娇神色瞥了眼沾他光一起吃野鸡的另外两个人。   那副沾沾自喜的骄傲自满模样, 想让人蒙上麻布袋子痛揍他一顿。   其中特想胖揍他一顿的两人,就数赵美丽和赵爱文。   典型的小人得志,嘚瑟个什么劲?   就一顿野鸡肉,他从上桌一直嚷嚷炫耀着说个没停,现在放下筷子了, 还在那里瞎嘚瑟。   有劲吗?值得显摆吗?不就物理考了一次高分吗?   说得好像除了的考高分才有野鸡和好吃的东西一样,他们回来,他们爷爷奶奶哪天没有准备好吃的备着?   也是做哥哥姐姐的让着他,不想打击他这次难得的进步。   不然,有他得瑟显摆的劲头吗?   “……”   他和巧儿是来送东西的,并不是来吃东西,何况赵爱强看起来就有点兴奋过头的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高兴事,鉴于他以往的表现,赵爱华并不想知道。   “爷爷,奶奶,这是巧儿她爸妈捎过来给你们的补品。”赵爱华憨笑着挠挠头,双手一边递过去,一边把手里的补品做详细的解释:“这个是人参酒,给爷爷喝的,这盒是专门给老年人喝的奶粉,给奶奶的,还有一些适合老人牙齿的糕点。”   之所以做详细的说明,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些补品很贵,让他们两老自己吃,别攒着留着最后送了人,那样太划不来了。   这种舍不得自己吃的傻事,赵父赵母平时没少做。   尤其是过年过节,收东家礼,转手送西家去。   最搞笑的事,赵国生家送出去年礼,不过元宵,在亲朋好友之间绕了个圈,又回到自家了。   “哎呀,这么贵的东西,别给我们两个老家伙糟蹋了,快拿回去。”什么人参酒,一听人参两个字就很高大山的贵,那仔细瞥两眼那华丽的包装,赵母更加急着拒绝了。   赵父也放下手中编织的鸡笼子,情不自禁的走过来,装作不经意的用眼睛打量了一番。   人参啊,他这一辈子还真没见过,别说泡酒喝了。   “奶奶,我可不管,这是巧儿她姆妈准备的。”赵爱华的眼睛可观察的仔细着呢,清清楚楚的从爷爷奶奶眼中看出很想收下的心动。   “就是,爷爷,奶奶,你们要是不收下,就是不喜欢孙媳妇,不愿意让孙媳妇孝敬你们两老。”一直安静乖巧站在一边旁观的巧儿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当中。   “收下,收下,奶奶收下就是了。”赵母忙不迭的笑着说,然后又对赵父说:“老头子,我们现在可享福了,有儿子儿媳妇孝顺不说,还有孙子孙媳妇孝敬呢。”   之前赵母对这些贵重的补品就很意动,可是她还是不想收下,总觉得他们老了,再补也补不到哪里去,吃了也浪费,想让爱华拿回去给赵国生补补。   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不知好歹的拒绝,那就有点太矫情的客气了。   “嗯,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赵父眯眼笑着附和道。   好不容易熬到享清福了,他们当然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人参酒就更应该喝喝了,那样才能多补补身子,活得更久,多过点好日子。   “爷爷,奶奶,我们以后长大了也会孝顺你们两老的。”三个熊孩子也跟着凑热闹,不落其后的忙着表孝心。   “好好好,奶奶和你爷爷等着呢。”老人家最喜欢莫过于童言童语的真心孝顺话,哪怕他们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光是听听也是高兴的啊。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气氛高涨,其乐融融。   屋外一声唐突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一屋温馨的融洽。   “奶奶,我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赵爱泽刚跟村里一群人疯了回来,薄棉袄也热的半解开了扣子,链家上留着几滴大汗珠,鼻子上还沾有黑黑的脏泥。   大声喘着气,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冲了进来,也不管屋里有谁,埋头在灶台的锅里翻了起来。   一连串动作,在片刻之间完成,让人无法瞬间缓过神。   “奶奶,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啊?”赵爱泽重重的把木制的大锅盖‘砰’的一声硬邦邦的往铁锅上一扔。   要是铁锅知道痛,有知觉的话,目测已经中度骨折。   好在大铁锅结实,除了一声巨响,没有出现假货现象质量差的直接裂开。   不过,要是再这么来几次的话,大概也长寿不了到哪里去。   “哎呀,爱泽啊,你轻点啊,别把锅给砸坏了。”赵母急急忙忙的奔向灶台去查看,连习惯拄着的拐杖也忘记拿了。   “啊,奶奶,你太偏心了,给哥哥姐姐吃鸡肉?也不给我留一点啊。”赵爱泽脚底踩到地上的鸡骨头这才注意到好吃的已经没了,脸上生气的咋呼呼。   他这话也是有口无心的随口话,没有真的觉得爷爷奶奶有什么偏心的。   今天确实是他自己来晚了,往日里,他赶上了,从来没有缺过他那一口吃的。   肚子饿的他,孩子气更重,正生气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一句偏心,寒心的像把尖锐的刀,扎扎实实的插在赵父赵母的心口。   一刀致命。   说到偏心,那次少了他那一份?有时候还会刻意偏向他这个小孙子。   原因,仅仅因为他最小。   “切,谁让你满村子去疯的?我们都不够吃,哪还有留给你啊,谁让你来这么晚。”谁规定一定要留给你啊?赵爱强丝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一点都不好。   谁给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想法的?凭什么爷爷奶奶一定要留好吃的给他啊?   他姆妈说了,这野鸡野兔子之类的野味都是他家出的。   不是说赵爱强小气,不顾兄弟情义。   想吃就敢准时间啊,他可没那个义务等小堂弟来一起吃。   “哎呀,爱强哥,我不是今天跟小伙伴玩陀螺去了吗?要不让你和爱文哥再借一把铁皮玩具枪给我玩?我保证再也不出去疯了。”他可听说了,他二伯又给他们各自买了一把铁皮玩具枪。   真是的,他姆妈就是不给他买,说想玩,就找两个堂哥借。   玩坏过他们一把铁皮玩具枪,他倒是想再借啊,可是他这两个堂哥不愿意啊。   “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再打我玩具枪的主意,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借你玩的。”上次他还没怎么玩呢,就被他花言巧语的借了去。   呵呵,借了后,有去无回。   “好吧。”赵爱泽也自知再借的希望不大。   不安分的眼珠子在屋里来回转动,赵爱泽早就注意到桌上的那包东西了,好奇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奶奶,这是什么啊?”边说,边按耐不住的动手打开。   “噢,这是你爱华哥和巧儿嫂子拿过来的。”赵母哪只伸到半空中的想阻拦的手又收了回去。   “啊,这是糕点啊,奶奶,我想吃。”说完也不等赵母回答,脏兮兮的爪子已经拿着糕点往嘴里塞了。   “……”赵母刚想劝说慢点吃,算了,劝也劝不住了。   “你们几个也尝尝。”瞧小孙子那往嘴里塞的速度,你们几个再尝尝,可能就没机会了。   刚才还在矫情着说不收下,这下打脸飞快的让小孙子给拆了吃,还是当着爱华和巧儿的面。   “不了,奶奶,你和爷爷尝一下吧,我们留着肚子晚上吃饭。”牛肉被赵爱华使了个小心眼的隐藏了起来。   才两斤牛肉,他们这么多人,再加上爷爷奶奶,他们自己都不够吃呢,就不通知三婶家了。   赵爱泽知道了,三婶一家也就全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散步,忽然下起了大雨,好在渣作者机智,带了伞,然后打着伞一路回去,结果半道上看到一个牛人,一个很时髦的女孩子,她居然漫步在大雨中,这还算了,她竟然还在低头玩手机,我好心过去帮她撑伞,可惜她说不用,还很警惕的远着我,仿佛我是坏人似的。   不过,我还是好想知道她手机是什么牌子的?那么牛逼,都不怕雨淋。 第197章   “那行, 你们现在不吃,奶奶给你们留着, 等明天再吃。..”赵母麻利的用手一扫,一大半糕点分出来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要是把糕点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 仍有小孙子继续吃下去,再多都不嫌够。   “哎哟, 爱泽啊,你去洗洗手, 这手也太脏了, 小心吃坏肚子。”赵母用有点老花眼的眼睛都看到了糕点上黑手指留下的脏痕迹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也不管赵爱泽同不同意,赵母把剩下的那一小半用油纸包了起来, 逼着他去洗手。   “哎”麻烦死了, 赵爱泽脸上露出极为不耐烦的表情, 不情愿的跑去后院盆里洗手。   赵父看着这样小孙子, 心中无限感概的摇头,真是把他给宠坏了。   再对比下屋里其他几个孙子孙女, 高下立见。   其实赵父想太过了, 把赵爱强他们三个想的太美好了。   他们能按兵不动的保持‘君子’礼节,不去争夺着抢糕点吃,那是因为在他们心底暗暗猜测,家里肯定还有,不能厚脸皮的再去吃爷爷奶奶那一份。   孩子就是孩子, 贪吃的程度能相差多远?   “洗完手了?给你,拿回去慢慢吃。”这时,赵家村各家各户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大嗓门怒吼声,果然没有听错,赵母刚才有听到老三媳妇的声音。   “噢,那爷爷,奶奶,我回去了。”接过糕点,赵爱强一股溜的往屋外跑,跑到院门口,又回过头笑着大声说:“谢谢嫂子的糕点。”   似乎,也不是很失礼。   被突然点到名的巧儿呼的一下脸微红,还不是很适应大嫂的称呼,也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别人这般莫名其妙的道谢。   暮色越来越模糊起来了,屋外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了,隐隐的黑了起来。   “爷爷,奶奶,我们家晚上吃牛肉,你们一起过去吧。”赵爱华看了眼和美丽争抢着扫地上鸡骨头垃圾的巧儿,心道挺机灵的。   当然,这一幕赵父赵母也看到了。   于是,在原本印象好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轻轻的在地上扫了几扫把,就轻易的挽回了在赵父赵母心中的娇生惯养的多余担心。   担心孙媳妇家里条件太好,像旧社会地主家里的娇小姐。   当着婆婆面埋头苦干,机灵聪明那不算什么,可能是装的。   这下意识的扫地行为能很好的证明,她是干习惯了这类家务活的。   “好,老头子,你去后院池子里捞条大鲤鱼上来,国生喜欢吃红烧鲤鱼。”赵母这次没有推辞,有些事情,多次多了,养成一个习惯了,就不愿意推辞了。   他们也相通了,不论那个儿子喊他们去吃饭,他们俩就高高兴兴的去吃好了。   “爷爷,我去池子里抓鱼吧,这会天色很暗了,你眼睛看不太清楚。”赵爱华不敢劳烦爷爷,赶忙撸起袖子去了后院。   “这孩子”赵父背手笑着摇头,心情很好。   孙子关心他,他当然高兴啊,要是能再抽上一口烟,那感觉就更好了。   春天的傍晚,池面就像泛光的银河一般,微风吹过,泛起一丝丝波澜,凉意袭人,不一会儿,一条大鲤鱼活蹦乱跳的装在木桶里了。   夜晚,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大嫂,这两罐是什么肉啊?”黑乎乎,漆麻麻的看起来卖相还不错,赵爱强把一罐肉高高举起在灯泡下照射,试图想看清楚。   “是牛肉罐头,给你们三个带学校去吃的。”巧儿笑着回道。   她一回娘家,他哥嫂几个就巧妙的把他们小两口给支开了,她爸和她两个哥哥负责赵爱华,她姆妈和她两个嫂子关起门来盘问她在婆家的情况。   从进门那一刻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没有半点隐瞒的。   半响,她姆妈和她两个嫂子才一致给出了一个感慨的答复,那就是她真遇到好婆家了。   在听到她婆家弟弟妹妹早上自己煮饭,带菜去学校吃时,她二嫂毫不犹豫的塞给了她两罐牛肉罐头去亲近婆家弟弟妹妹。   不说讨好,起码要对她这个大嫂增添些好感。   收了婆家爷爷奶奶的红包,自然要重礼相还,她大嫂带过来的人参酒和高级奶粉就成了绝佳的不二选择。   “谢谢大嫂。”赵爱华一听是给他们三个的,兴奋的立马想打开牛肉罐头来尝尝。   “爱强,干什么呢?马上吃饭了。”赵国生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挑眉往刘兰秀的方向挤挤,示意他注意点。   哪怕是巧儿送的东西,没有刘兰秀当面点头同意,他私自拆开,很容易受到指责和碎碎念。   “噢”赵爱强瞄了他姆妈,又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牛肉罐头。   “吃饭了。”刘兰秀一声令下,熊孩子们很主动的跑到灶台碗柜里去拿碗筷。   晚饭很丰富,有一碗酸辣椒炒牛肉,剩下的牛肉都是炖烂了香喷喷的,达不到入口即化那种境界,却也很适合赵父赵母的松动牙齿。   还有红烧鲤鱼和猪肉圆子汤,还有一个青菜。   赵国生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有老人在饭桌上,那么,那一顿的饭菜肯定很柔软,适合老年人的口味。   同样,这也是赵父赵母愿意来吃饭的原因,很贴心。   有好菜,没好酒,这是赵父吃完饭踏着星辰回去后的微微遗憾。   说到底,他还是惦记着这一瓶人参酒。   若要是让赵父马上开瓶喝了,他又百般纠结的舍不得。   “老婆子,你睡觉前记得泡一杯奶粉喝。”这是赵国生格外交代的,赵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儿子的话。   还乐在其中的心甘情愿。   “泡一杯大的,我们一起喝。”赵母笑着提议道。   “我不喝那洋玩意。”他一个大老爷们喝奶粉?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切,国生说了,这是专门给老年人喝的,不分男女,你也可以喝。”奶粉哪有专门给老年人喝的?赵母才不相信,大概是儿子怕她留着不喝,送人罢了。   这个送人,除了婴儿还能送谁?   婴儿的话,整个老赵家,就大孙媳妇怀着身孕,摆明了含蓄在提醒。   说真心话,赵父赵母自认为是有那么一丝偏心大孙子,很看重赵爱民。   但是让他们俩做出这种拿老二家的奶粉去贴补老大家孙子?太过了,他们做不出来。   他们可以拿两老自己的东西去补贴大孙子,那是别人管不着的私事。   说句偏私心的话,他们俩老口愿意给谁钱就给谁钱,喜欢补贴谁就补贴谁,与他人无关。   儿女们想多指责什么也顶多背地里抱怨几句偏心,绝不敢当面说什么。   可一旦他们那老二家的奶粉去补贴老大家,那味道全变质了。   很有可能,他们亲自挑起了儿子们之间的兄弟战争。   而且,发生这种事后,估计那个儿子再送点什么东西给他们两老,那都得三思而后行的想很久了。   “哎呀,我不喝。”赵父心想,他真不想喝,要是老婆子强逼着他尝一两口的话,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尝尝吧。   “那行,你尝一口总可以吧?”说不定尝一口又想喝了呢?   赵父对赵母的脾性了如指掌,顺利的达到尝一口的愿望。   殊不知,赵母是故意如此说的。   早晨,山清水秀的赵家村云雾弥漫,这儿的鸡鸣,那边的鸟叫,还有清新如晰的空气,在破晓黎明之前上奏着一首好曲。   在一阵忙碌之后,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温暖而又明亮。   吃过早饭,赵国生和刘兰秀心里烦躁着流氓痞子的糟心事,又惦记着赵美丽别被影响到,便匆匆赶往了县城。   骑着单车的赵国生有种穿越到狗血偶像剧当中,还是那种装老卖嫩无演技的磕碜走后门的男女演员。   谁特么四十岁的老夫老妻了,还会在坐单车时,死死的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尤其是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的一缕花草香味,赵国生还能清晰感受到她坐在单车后座位上的闭眼享受。   不要问赵国生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脑补的感受出来了。   好吧,画面虽然不尽人意,有点辣眼睛。   这种春天灿烂太阳光下骑单车的惬意还是很恬逸的。   做人要懂得知足,别奢求太多。   至少赵国生的皮面三角座位比刘兰秀后面长方形的钢铁埂屁股座位要舒适的多。   不用像刘兰秀那样,过几分钟就嚷嚷着屁股好痛,再过十分钟又嘀咕着屁股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饭吃了牛肉,酸辣椒炒的,好辣。   好困,好困。 第198章   单车, 真的不适合凹凸不平的乡村小路,太颠簸, 且阴雨天气容易打滑。   好在最近烈日当头,一片灿烂。   等他们一路颠簸赶到县城时,刘兰秀的屁股已经僵硬的失去知觉了, 可能是坐久了发麻,也有可能是钢铁后座给冷的。   总之, 在大街上,刘兰秀呲咧着嘴毫无形象的当众揉屁股, 很不雅观。   如果赵国生不扭过头不忍直视的话, 他只要细心观察下,会发现街头还有三两人也如刘兰秀这般不雅。   在这个年代,似乎坐单车后, 当街揉屁股没什么不雅的。   毕竟,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哎哟, 我的屁股啊。”刘兰秀神色不满皱着眉头, 眼睛盯着这辆单车若有所思了会,她做出一个决定, “国生, 回去教我骑单车吧。”这样,下次她就可以载人了,不用颠簸屁股了。   “噢,好啊。”赵国生随口答应了,没有多想。   或许是家里人人都会骑单车, 就她不会,心里不舒服吧。   “走吧,我们先去找建军。”不解决干净这件事,刘兰秀心里有疙瘩,有种家里宝贝被贼惦记的心慌感。   “你先等下,我把单车推到旁边去。”警局门口旁边树底下有一片空地上停了好几辆单车,赵国生也顺势推了过去。   无论那个年代,小偷小摸的小贼都让人防不胜防,单车就算锁好,也会被小偷盯上,好在这里是警察局,单车不上锁也没小贼敢来自寻死路。   这县城警察局,赵国生平时没少来,尤其是第一次拖家带口的领着全家来局里了解法律,给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更不用说他后来有个警察的女婿了,有事没事的,三天两头往这里给他女婿捎点东西。   一进警察局的大厅,不少熟悉他们两口子的警察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是来找建军吧,在里面呢,要帮你去喊吗?”一个年长的警察和蔼的笑着问。   “不用,不用,谢谢啊,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去找他就好了。”赵国生忙摆手拒绝,可别耽误人家正经工作。   这县城警察局不算大,没几分钟,赵国生和刘兰秀就绕到了王建军办公的地方。   也是局里的人都认识他们,也知道他们是王建军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要不然,当县城警察局是菜市场?来去自如?   “建军”赵国生轻轻敲门往里喊了声,眼睛也不经意的屋里扫了一遍,一共有五个人,每个人都低头在看报纸或者资料,很有分寸的赵国生和刘兰秀止步在门前。   “爸?姆妈?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要紧的严重事了吗?一般也就他爸过来送点东西,从来没有两个人一起来过?   想到这里,王建军立马起身紧张的走了出来,皱眉紧蹙的等着老丈人和丈母娘接下来的话。   “别那么严肃,我和你姆妈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私事想找你问问情况,你现在有时间吗?会不会耽误你办正事?”赵国生看出了王建军紧绷的神经,连忙笑着解释清楚,让他放松点。   “这会没什么事,爸,姆妈,你等会啊。”王建军转身回屋和里面的队长说了什么,队长还冲他们笑着打招呼。   “爸,姆妈,我和队长请了假。”碰巧今天他们队没什么事,假很好请。   请了假的王建军没有着急询问赵国生具体情况,反倒是把他们两口子带去了局里食堂,随意的找了桌子坐下。   这才开口道:“爸,姆妈,什么私事想要了解啊?”对他老丈人的人品,王建军还是很相信的,说是私事,肯定与需要保密的案情无关。   再说了,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接触不到那类刑事案件的复杂案子。   “还不是为了美丽的事,你上次不是跟美艳说,春花她表弟看上美丽了吗?还托人想上门说亲?”不为这事,他们两口子跑到警察局来干嘛?不就是想找春花她男人说道说道。   不要让那个流氓痞子的宋红军去骚扰赵美丽。   好吧,目前没有发生骚扰事件,他们做父母的是在未雨绸缪的提前来打预防针。   希望他这个当警察的姐夫多管管,多劝劝。   “噢,这事啊,爸,姆妈,你们放心吧,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到这里,王建军轻松的松了口气。   你想,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一起跑到你工作的单位来找你说点私事?这所谓的私事你能不往自己身上想吗?老人家除了为自己女儿的事,他们会找上女婿单位的门?   “……”赵国生和刘兰秀皱着深深的眉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建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宋红军良知发现他配不上他们小女儿,知难而退了?   总觉得这不是那个流氓痞子会干的事。   也不符合赵国生对他性格和品性的调查。   “爸,姆妈,那个宋红军这会正在监狱里蹲着呢,他还是想着怎么在牢里表现好,怎么好好改造吧。”从春花嫂子开口来给他小姨子说亲事的那天起,王建军就贼精的盯上了印象中贼眉鼠眼的宋红军。   警察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宋红军绝对有问题。   以前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着不知道,不去深究,是看在同事刘保知同为警察又为邻居的份上,猜想着他老婆的表弟最多就是小偷小摸。   而且猜测他应该在改邪归正当中。   毕竟,宋红军也算得上是警察的家属啊,王建军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胡乱把猜测说出口啊,更不敢乱抓人。   再加上春花嫂子平时和赵美艳关系不错,他也就没关注这人了。   后来,在警局里被春花嫂子莫名其妙的给她表弟跟他小姨子拉红线,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宋红军身上去了。   怎么说赵美丽也是他小姨子啊,他敢乱答应拉红线的亲事吗?   还在王建军觉得那个说亲对象有问题的前提下?   要是他答应了,不等赵美艳发怒,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就能徒手撕了他。   所以,他背着邻居这位同为警察的同事去暗地观察了。   观察的结果显示,宋红军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流氓手段,痞子性格,看起来胆小怕事,实际上做起事来很大胆。   这样的人,为某些事会不择手段。   于是,很是担心的王建军把他为什么会看上小姨子的前因后果给理出头绪来了,答案是,图财,贪色。   究其原因,还有误以为是好邻居的春花嫂子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成分。   就在王建军想挖出一些宋红军之前猜测的小偷小摸行为来震慑他,让他收敛点,也使他产生一种知难而退的感觉。   利用工作之余,王建军开始偷偷走访调查起宋红军来。   谁知道,他刚刚得到一条重要信息,查到宋红军和一起两年前的□□案有密切关系。   还不等王建军去证实和上报局里。   宋红军就被局里扣留起来了。   据说是春花嫂子报的案,刘保知亲手抓的人。   很快,人证物证齐全了,宋红军被关进监狱了。   “什么回事?他怎么坐牢了?”刘兰秀连忙反问。   她不过简单的认为宋红军是癞□□想吃天鹅肉,没想过他会坐牢啊。   这事千万不要是女婿滥用私权啊。   “肯定是犯了事啊。”赵国生推了推了推发愣的刘兰秀。   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脸色发白的那么难堪?   “他犯了什么事啊?”刘兰秀收紧神情,着急的问。   不得到确切的答复,她有点不心安。   “□□罪”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啊?什么?”□□罪?刘兰秀脑子有点蒙,一团浆糊。   赵国生也愣了下神,没想到他打听的无稽之谈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赵国生又问道。   “半个月前的事,是春花嫂子大义灭亲报的案。”如果晚一步,他也能调查的事情真相来。   当然,他调查出来和春花嫂子自己报案,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虽说同为包庇罪,前者自首罪轻,后者就严重多了。   “还好春花大义灭亲了,幸好他坐牢了,不然,我一想起他是□□犯,我心里慌得很。”刘兰秀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膛说。   相比之下,癞□□想吃天鹅肉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起码,她女儿人身是安全的。   哼,什么大义灭亲,赵国生才不相信。   真大义灭亲,这事发生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去警察局报案?她家男人也是警察啊?夜夜住在一起,没机会说出来吗?   人都是自私的,大概是宋红军有什么地方妨碍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夜整整下了一夜雨,今天又下了大半个白天,傍晚的时候,居然看到太阳了,感觉好久没看到太阳了。 第199章   “什么大义灭亲, 恐怕是瞒不住了才报案的吧。”赵国生知道的详情更多,自然不会像刘兰秀那样傻乎乎的感谢推他小女儿入火坑的帮凶。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事情, 但是要说李春花真的安好心?他不信。   一个仅仅为了眼红和嫉妒而让自己表妹去勾引别人男人的红眼病,赵国生会相信她出自正义的大义灭亲?   赵国生不知道李春花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出于自保, 不愿意自家男人比表妹勾引才想出的下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之常情。   要赵国生来说, 他嗤之以鼻的冷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最开始, 她选择包庇时, 就统统错了,走上了岔路。   “咳咳,爸, 姆妈, 你们吃过早饭没?”王建军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看他老丈人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好像知道的挺多的?   不应该啊, 为了保护受害者,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没有流露出去啊?   要不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特意来询问, 他是不会说的。   不然, 在宋红军被抓进牢房的第一时间,他就跑过去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了。   而且,没有后续的骚扰,他以为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应该忘了这档子糟心的亲事,不会放在心上才对。   好女百家求, 谁家没有几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癞□□来求亲?   何况,他小姨子里在外在都很优秀。   就像他家美艳那样,宜室宜家。   “吃过了,你还没吃吗?”赵国生抬头看看当空的太阳,奇怪的问。   在语言暗指这方面,刘兰秀的造诣要赵国生秀强很多,她听说王建军的言下之意了,是隐晦赶人的意思。   大概就是说,事情问清楚了,他要去忙了。   “建军啊,这事问清楚了,我和你爸悬着的那颗心就放下了,你去忙吧,我们也要走了。”刘兰秀很有眼见力的拉着赵国生起身准备走人。   她又不是警察,不关心警察是如何办案和定罪的,她也知道女婿是不会告诉她详情的。   只要知道那个曾经想纠缠她小女儿的人不是好人,已经被抓入狱就行了。   谁愿意一个□□犯喜欢自己女儿?   这种倒霉的事,她才不想去了解具体情况呢。   不但不愿意去了解,这事她还会帮忙瞒着,半点都不会在小女儿面前提前。   就当着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啊”赵国生皱着眉头,这就要走了?   他也算这件事的知情者吧,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他要不要说出来?   算了,事情都定案了,人家警察可精明着呢,他能打听到的信息,警察会漏掉?   “爸,姆妈,我送你们出去吧。”王建军连忙走在前面带路。   刚出去,运气很不好的碰到宋红军一家人在门口破口大骂,撒泼打滚。   这个年代,农村人骂人,那满口脏口,不堪入耳,那速度,那口才,那哭腔,一般人学都学不来。   比如说赵国生,他是怎么也学不会骂这些粗鄙的脏话的。   每个字都认得,每个字都会说,可连在一起,就难以齿口的说不出来了。   没有对比,就不能察觉到刘兰秀这股吵架骂人中的清流。   同样是骂人,刘兰秀的话顺耳多了。   “……”   “刘保知你给老子滚出来,你个没良心的,不怕天打雷劈啊,亲手抓你表弟啊。”   “告诉李春花那个白眼狼,我们李家没有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儿。”   “你大义灭亲抓自家人,得了功劳去升官发财,你夜里睡的着吗?”   “……”   “建军,他们家知道宋红军看上美丽的事吗?”赵国生退后两步有点担惊受怕的问。   这架势,不仅仅是骂人,感觉随时想跟人拼命一样,好似就在等刘保知。   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呢?自家儿子犯了法,毒害了别人家的女儿,他不知错,也不去道歉和忏悔,反在警察局门口怪抓他儿子的那个人?   就因为那个人是他家亲戚?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按照他家人这个思维逻辑,赵国生很怕会牵连到他家小女儿身上来。   跟这种,无理可讲。   “没有,他家人不知道,这事就宋红军和李春花知道,后来宋红军被李春花告发了,他哪里还有闲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一门心思恨上了李春花。”王建军压低声音在赵国生耳边说,连旁边站着的刘兰秀都没有听到。   王建军没有告诉赵国生实情,宋红军身上的案子可不止一起□□罪,他还有很多后续罪名没有落实呢。   “那就好。”赵国生可不想被这一家人给盯上。   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太恐怕了,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   “刘保知,你给老子滚出来,当年要不是春花她小姨拉扯我们家,哪有你和春花的现在?做人不能忘本,你是怎么报答的?就是这样白眼狼吗?”赔了钱,人家女方家里都不追究责任了,他跳出来大义灭亲什么?   要不是赔了大笔的钱,宋红军哪里会死皮赖脸的住在刘保知家?   “那人是谁?”刘兰秀突然问道。   听这口气,好像是春花的老子?春花她爸为什么会站在外甥家那边呢?太奇怪了?总不可能是刘保知的老子吧?那更不可能站错立场了。   “那人是春花嫂子的爸爸。”王建军也无法理解这一家人的奇葩思维。   放着自家女儿不疼,去疼一个外姓的外甥?   就那么知恩图报吗?不分青红皂白的报恩?   “春花呢?”赵国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在看守所,对她的处罚还没定下来。”春花的包庇罪仅仅是包庇宋红军□□她人这一条,其他的,她概不知情。   再加上她有主动自首坦白的因素,处罚应该不会很严重。   现在把她关在看守所,也不是没有出自保护的意思。   谁知道那一家子奇葩的家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很难说。   一个连亲生父亲都骂她是白眼狼的,可见,她在娘家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明明,她为娘家人做得够多的了。   “哎,兰秀,我们走吧。”赵国生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点理解李春花之前的无奈之为了,但是,理解归理解,他还是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被她娘家逼到这个份上,莫非跟她自己的性格和行为没有一点关系吗?   刘保知,保知,包子,果然人如其名,带着包子气老好人性子,任由人揉捏。   但凡最开始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们不也会被赖上啊?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做人,要学会懂得拒绝。   哪怕,对方对你有恩,你也要选择性的学会拒绝。   警察局门口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被宋家人当成了菜市场一样,哭天抢地的在哪里骂人。   看着几个年长的警察在哪里好心劝解,搀扶着他们起身。   赵国生骑着单车载着刘兰秀飞快的走了。   也不知道他家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哭一哭,闹一闹,他儿子的罪就减轻了吗?   还是说,他们的本意是想闹的警察局把刘保知的工作给弄丢?   尽管事情出人意料之外的没多费心思就解决了。   然而,赵国生和刘兰秀的心情并没有很高兴。   “去金器店取戒指还是在大街上多转转看房子?”赵国生抛开心中的郁闷之气问道。   不要为别人是糟心事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不值当。   “这个月该去收房租了吧?”刘兰秀算了算时间,这个房租还没收呢。   “那行,我们先去城东收房租,随便在周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是出售。”他们家在县城的那套房子在城东,地理位置很佳。   如果运气好,他们两口子还想在城东再买一座院子。   房子相邻近,收房租方便啊。   要是住人,他们一家人也相隔的近啊。   “国生,巧儿她娘家哥哥是不是也住在城东?”刘兰秀上次吃酒时隐约听她娘家嫂子提过一句,当时人太多,她没好意思具体问地址。   “是啊,就住在我们这条街后面的第三条巷子里。”在没成为真正亲家前,赵国生就知道了,有次和王德胜还一起去喝过酒呢。   “那相隔蛮近的。”刘兰秀笑着说。   “是啊。”没猜错的话,他们两兄弟给爱华看中的房子也在这一带。   看样子,有些事情,瞒不下去了。   之前不认识,相隔两三条街,碰到了也不会在意,现在是亲家了,赵国生每个月往这里来收房租,不被识破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不久回乡下,碰到两个老人在吵架,骂的话好多我都听不懂,感觉家乡的土话跟外国语一样   什么处罚,渣作者不懂,请忽视。   人要学会拒绝,感觉很多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200章   这时候差不多是早上九点多钟, 明亮的阳光在街道旁边的树叶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煞是耀眼。   赵国生和刘兰秀两人在城东街道附近转悠, 很有闲情逸致的向街坊四邻拉家常,随便打听这一带有没有房屋出售。   一直熬到十点钟过后,他们两口子才喜笑颜开的返回院子去找租客收房租, 当然,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也没有白白浪费, 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许些房屋出售的信息。   “小李啊,在家吗?”刘兰秀扯着大嗓门在院门口喊道。   虽说这是她自家的房子, 在没有经过租客同意的情况下, 刘兰秀也不敢私自闯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赵国生则是习惯性的绕着院子外面走了一圈,检查了一遍, 查看院子外围墙壁是否是损坏。   “在家呢, 是啊?”小李抱着一个小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是刘兰秀和赵国生, 忙笑着客气道:“是赵哥和嫂子啊,快进屋坐会, 我这就给你们拿钱去。”不用多动嘴皮子, 小李知道他们两口子的来意。   每月一次,很准时,同时,作为租客,她家也从来没有欠过房租, 有时候还会一次性连着交两三个月的房租。   “我们不坐了,待会还有事呢。”刘兰秀眼睛稍稍往屋里瞄了两眼,没打算进屋去。   来三次,进屋检查一次就够了,没必要次次都进屋检查,搞得很不相信租客似的。   而且,她家租这房子也有好段时间了,从买下房子后,她家就是第一,也是唯一的租客,还没换过人呢。   房东和租客之间相处一直很愉快,不然,赵国生和刘兰秀也不会硬是拖到十点钟以后才来收房租了。   当地有句俗话,要账的也绝不能赶早。   赶早也是要不到账的。   谁家愿意一大清早就破这样的财?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一会儿,小李就把这一个月,连带下两个月的房租一起交清了。   刘兰秀笑眯眯的收过钱,还有模有样的写了张寒碜的收据,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真的让赵国生感触很深。   买这座院子之前,刘兰秀还目不识丁,更别说写字了,现在呢,字虽难看,可是她连收据都会写了。   赵国生注意到小李在接过这一张收据时,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似乎这字在她看来,有点惨不忍睹。   “咳咳,小李,你忙吧,我们走了。”他干咳几声掩饰字丑的尴尬。   大概赵国生有种徒弟字丑,师傅感同身受的丢脸吧。   娇艳的太阳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单车上的响铃锃亮的在太阳光的照射角度下,适时的折向赵国生的眼睛,刺眼的厉害。   好在金器店的方向与正射的阳光背向而驰,倒是减弱了几许耀眼的刺芒。   “同志,我来取戒指。”赵国生伸头往里屋瞧了瞧,没看到老师傅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丝失望。   “噢,是你啊。”小姑娘合上本书,从椅子上起身,返回柜台,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笑着说:“在这呢,你仔细看看,看合不合你心意?还需不需要改?”   小姑娘嘴上是这么说,脸上灿烂笑容和底气十足的语气可很笃定,她相信她爷爷的手艺,无可挑剔。   “兰秀,你戴上试试,看你喜不喜欢。”赵国生随意瞥了几眼,他又不是专业人士,哪里分得出做工好坏?款式倒是挺简单大方上档次的,一看就很经典,果然还是他眼光看,再对比下柜台里摆放的那些戒指,更显清新脱俗。   这一切全是赵国生个人的自恋感觉。   起码,刘兰秀就不赞同,她更喜欢珠光宝气的俗气。   “嗯,还挺合适的。”刘兰秀把手来回翻转,一会手背,一会手心的来回展示手指上的戒指。   借着又说:“国生,你还别说,这戒指简单,真不碍事,平时也可以戴着。”只见她用戴戒指的那只手去摸头发,一点也不碍事。   “你喜欢就好,不过,你的是这一枚戒指。”赵国生头痛的恨不得捂着眼睛,当着外人的面,不这么丢脸行吗?   这戒指的细微小不同,他说过多少遍,只有一个刻有字母m的才是她的那枚戒指。   刘兰秀手指头上现在试戴的那一枚是赵美艳的,内侧有一个小小的阿拉伯数字一,代表赵家孩子中排行老大的意思。   “是吗?”刘兰秀语气有点怀疑的反问,这三枚戒指明明都一模一样啊?款式一样,大小一样啊?   “呵呵,同志,请你仔细观察戒指内侧的刻字,你会发现不一样的。”小姑娘很有后世职业推销员的专业素养,很负责任的在一旁帮忙解释起来。   半响过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临走时,小姑娘的爷爷让她帮忙捎带一句话给他,还想让他亲自打造另外三枚戒指的话,最好在三年之内。   从小姑娘眼眶微红的情况来看,不言而喻,这是老人在交代遗言。   赵国生猜的一点也没有错,老人的话不仅仅是带给他一个人,带给了许多曾经在老人手中打过金器的顾客。   只有有后续,类似赵国生这种的,都算同一单活。   其实,老人就算什么都不说,万一他真的过世了,顾客也不会上门去吵闹。   老师傅之所以这么做,他是在维护一个老手艺人的承诺。   “国生啊,等买了房子,我们就来把另外三枚戒指也给打造出来吧。”出了金器店,一路上刘兰秀都沉默不语,连吐槽屁股痛的话也没半句,冷不丁的蹦出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决定。   “啊,好啊。”赵国生猝不及防的回答。   “你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刘兰秀笑着不怀好意的问。   赵国生:“……”   他还想问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一下这么大方?   “哼,我就知道你一直想制定六枚戒指,现在如愿了。”就见不得赵国生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   她也傻乎乎的,明知道赵国生的想法,她还主动的去提出来?搞得她有点迫不及待一样。   女人是感性动物,刘兰秀得知老师傅快要离世之际还惦记着手头工作,她敬佩这种精神,又于心不忍的不赞同。   唯一能做得,就是帮老师傅了却自家这一单活的惦记。   不要以为刘兰秀纯粹是心软和感性,这种帮助是建立在不损害她自家利益之上的。   也是碰巧她家定制了戒指,还有一半的后续还有继续。   如若不然,她又不是圣母。   “呵呵,坐稳了,要下坡了。”赵国生难得去搭理刘兰秀,刀子嘴豆腐心,想做好事还怕承认,所以他故意在下坡时不刹刹车,一股劲的顺其自然的滑下去。   “啊,你想死啊,这么快的速度,摔着了怎么办?”滑下了坡,刘兰秀立马狠狠的在赵国生的腰上掐了一把,像是在惩罚。   “……”痛,除了痛,还是痛。   穿着厚实的衣服,他仍旧感觉到腰上被掐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几乎不用去看,绝对青紫青紫的。   说真的,赵国生很有作死的潜力。   要不是他这么作,他会被掐吗?   在春天的太阳下,还有更多事情正在发生着。   “爸,姆妈,你们回来了?”巧儿吃力的挑着一担大竹筐的猪草从田里回来,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   赵国生:“……”竹筐里的猪草看起来比巧儿还要高大,怎么有种虐待童工的愧疚感?   “哎呀,巧儿,快放下,让姆妈来。”刘兰秀来不及等赵国生停下单车,非常大胆的直接跳下去了,三步两步的走到巧儿身边,手脚麻利的从巧儿肩上接过担子,又问:“爱华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新婚燕尔,小两口像个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的,怎么就巧儿一个人?还让她去打猪草?   “爱华被他师傅喊走了。”巧儿胡乱的衣袖擦了擦脸上汗,乖巧的笑着说。   “瞧你满头大汗的,以后出来记得戴个草帽或者斗笠,还有,不要打这么多猪草,你挑不动的。”刘兰秀摇着头笑着呵斥道。   倒不是刘兰秀心疼儿媳妇,这么点重活,换成赵家村其她同龄的女孩子,非常容易和简单,但是,这些活对巧儿来说,很困难。   因为,她之前很少干过重活。   此一时彼一时,娘家是娘家,婆家是婆家。   赵家每个人都是这么干活的,没道理巧儿要另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看了本恐怖小说,睡觉时老做梦,感觉听真实的,本来想用笔记下来的,刚醒来时还记得,不过一下下就全忘记了。   总感觉好亏,那梦应该很连续了。   比如我刚睡觉,梦还没有梦完,我会继续睡,再返回到梦里继续做梦,像在播放电视剧一样,可惜,醒来全忘记了。 第201章   真对巧儿特殊了, 恐怕她心里该有想法了。   那是不把她当赵家人了。   赵家的孩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赵美丽挑起这担子重物的时候, 那时才多大?更何况她比巧儿还要小两岁。   “知道了,姆妈。”巧儿也没有矫情的再去跟刘兰秀抢肩上的担子,她是真的挑不起了, 没力气了。   赵国生骑着单车放慢速度,故意落在她们这对婆媳后面, 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画面还挺和谐的。   大概, 婆媳关系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巧儿, 让你爸去剁猪草,你先去洗手,待会来试试这金戒指。”刘兰秀连忙拦住努力找活干的巧儿, 笑着对她说。   当一个人与你想象中不同, 有落差时, 你对这个改变看法, 推开之前的偏见。   好比如刘兰秀对巧儿的印象。   一开始,刘兰秀不赞同这对小年轻的自由恋爱, 很不看好。   在她眼中, 她儿子赵爱华是最老实不过的憨厚木头人,对男女感情之事一点都不开窍,哪里会懂什么自由恋爱?更不用说讨女孩子欢心了,一定是巧儿先勾引她儿子的。   在父母眼中,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是对的。   所有错误和责任都是别家孩子造成的。   所以,先入为主的刘兰秀,从恋情发展的源头就很不喜欢这个勾搭她儿子的女孩子,对其没有好的印象。   更不用说,赵爱华曾经为了巧儿还同她顶过嘴,还说过非她不娶的誓言。   让刘兰秀感受到,儿媳妇未进门,她这个嫡亲的姆妈就在儿子心目中退避三舍的远了。   她能对儿媳妇高兴的起来吗?   从各方面打听到,巧儿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娇娇女,离她心里儿媳妇形象差十万八千里。   没办法,她儿子喜欢。   就在儿媳妇嫁妆进门的那一刻,刘兰秀心底还在犯嘀咕,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像是在炫耀,像是在展示她娘家的撑腰,像是在坐实了她娇娇女的传言。   娇娇女,这类人在刘兰秀印象中,如同旧社会老地主家的女儿。   以上的不好印象,在儿媳妇进门后,被巧儿自己一点一滴统统打破。   巧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错。   但是,这不代表她是娇娇女。   或许巧儿在干农活和家务活的很多方面有不足,需要提点和细心教导。   比如她力气小,连一大桶猪食都提不起,使不上劲,担子也不会挑,一挑担子,肩膀永远是驼着躬着,横着挑担子的,甚至她还满脸孩子气,比起赵美丽,她这个嫂子更像是没长大的妹妹。   等等等,巧儿有很多刘兰秀看不习惯的,感到匪夷所思的小毛病。   如果刘兰秀是一个恶婆婆,想在巧儿身上挑刺,那真的太容易了,分分钟让她无地自容的羞愧之至。   这些小毛病再多,那也不能掩盖巧儿确实是一个很讨喜的儿媳妇。   而且是那种接触时间越长,你越喜欢的儿媳妇。   不可否认,这些小毛病她是自知的。   就是因为知道她有很多不足,架不住她懂事会做人啊?   眼里时刻保持着能找到活干的机灵,她干不了重活,洗衣扫地打猪草这类轻松活总手脚麻利的抢着干。   每次她小心翼翼的抢着干活,谨言慎行的观察着她和赵国生的眼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做错事的紧张不安。   每每看到这样的巧儿,她想起自己当年的情景,何其相似?   再想想大女儿赵美艳,也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宝,刘兰秀又如何舍得大女儿在婆家受苦?三天两头往亲家送东西,多照顾,不就是为了给女儿撑腰?   换位思考,同理,巧儿娘家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能理解,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多年媳妇熬成婆,谁不是这个阶段熬过来的呢?   既然巧儿不是娇娇女,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愿意去学,愿意去改变。   那么,当婆婆的又何必为难她呢?好好教导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刘兰秀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别以为赵爱华平时那些讨好她的小动作,她这个做姆妈的不知道?还不是想让她对巧儿印象好一点,家里和睦一些。   世上只有父母愿不愿意知道孩子的事,没有父母想不想知道孩子的事。   愿意知道,他们就不会装聋作哑。   不愿意知道,他们就不想知道。   自以为瞒得很好,很严实,你却忘了,父母是一天一天看着你长大的,你一撅屁股,他们就知道你想拉什么颜色的屎。   “谢谢姆妈,谢谢爸。”巧儿高兴的把戒指戴在手指头上,不大不小,正合适,转头看了看刘兰秀手指上的戒指,又笑着说:“姆妈,快看,我们婆媳两个戴一样的戒指,像不像两姐妹?”   嘴挑的巧儿立马想起平时她两个嫂子就是这么哄她姆妈开心的,虽然她心里不赞同像两姐妹这样违心的话。   可是,讨好婆婆的话一说出口,感觉也没那么难为情。   难道这就是她两个嫂子说的,等她结婚了,自然就懂得拍马屁了?   “呵呵,胡说八道,像什么姐妹,一看就是一对母女嘛。”什么姐妹,这是在夸她年轻吗?刘兰秀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了一朵话,心里暗搓搓的想,难道这段时间白了不少?一白遮三丑?   女人嘛,最喜欢的夸张,排前三的,无外乎有一条是别人夸赞自己年轻,漂亮。   哪怕是违心的恭维话,她心里听着舒服,脸上也乐意。   “就是姐妹嘛,不信你问爸,找爸评评理。”巧儿撅着嘴表示她说的是实话,被人冤枉,很委屈。   赵国生:“……”   原来你是这样的巧儿,真是跟赵爱华是绝配。   同样是芝麻馅的包子,黑着呢。   “你这张小嘴啊,是不是偷吃了蜜糖啊?”不然今天怎么这么甜?   倒不是巧儿就今天嘴挑,她一直以来嘴都很甜。   刚嫁进门时,她孤身一人来到一个新环境,心神不宁的没适应,也没摸清婆家人的性子,她哪里敢乱拍马屁。   说甜言蜜语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你想说,人家就喜欢听的。   过犹而不及,一上来,很陌生人的就进入甜言蜜语模式,那不是乖嘴蜜舌,那是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谁家女儿出嫁前,娘家姆妈会没背地里上几节课?   巧儿上的第一节课,新媳妇进门期间,少说话,多做事,尽量给婆家留一个好印象,同时适时观察婆家人的性子,以便熟悉后,再对症下药。   巧儿一直做的很好,这不能说她虚伪,说她装模做样,事实上,她只是耍了点巧。   应该说,巧儿娘家姆妈和两个嫂子太精明了,也太了解了她的性格了。   量身定做了一套扭转印象和讨好婆家的法子。   这套法子加速帮助巧儿融合到婆家去,要是没有这套法子,巧儿得到婆婆的认可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姆妈,我去煮饭了,今天我就让你和爸尝尝我的厨艺。”系上围兜,撸起袖子,巧儿准备使劲全力做一桌拿手好菜出来。   经过喂猪打翻猪食,挑水倒翻水桶,担猪草半路被婆婆接过担子的失败重重打击,她决定要大展身手的一雪前耻,为自己正名。   “要不要姆妈帮你在灶台口烧火?”刘兰秀还是不放心的笑着问。   一个‘前科累累’的人,她真的很难相信其话的真实性。   “不用,姆妈,你就坐在哪里等着吃吧。”被小看了巧儿心里很不服气。   赵国生:“……”   这对婆媳关系的画风转的有点快,他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   说的婆媳是天敌呢?是谁说不喜欢这个儿媳妇的?还说尽量压制住暴脾气和儿媳妇好好相处?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亏他暗地里为这对婆媳操碎了心,想尽了各种和睦相处的办法。   看样子,他前期做得所有思想准备都是徒劳无功,多此一举的可笑了?   那他提醒赵爱华在县城买什么房子?搬什么家?什么婆媳远的香,近的臭?   早知道就把这笔钱给攒下来了,和唐德远的下海经商也不远了,他还怕家里钱不够呢?   哎,现在再阻止赵爱华和刘兰秀这对母子买房心切的心里,恐怕是没有可能了。   按理来说,她们婆媳关系融洽了,赵国生应该高兴才对啊?   想想以后不用替她们婆媳关系而烦恼,他耳根清净了,多好啊。   可是,为什么赵国生感到了惆怅呢?   真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又下雨了。   所有的鞋子都湿了没干,现在只能穿凉鞋了。 第202章   巧儿倒是想恨不得做一桌满汉全席来大显身手的展露下她的厨艺, 可是,有刘兰秀这个婆婆在一旁看着, 她不敢奢侈的铺张浪费。》   按照这几天得出来的结论,四个人在家吃饭,两荤一素, 份量够就可以了。   一个鲫鱼豆腐汤,一个酸豆角炒肉, 一个青菜。   简单又朴实的家常菜,非常大众, 越是平常的菜, 越是考验一个人的厨艺水平。   显然,巧儿不是王婆,没有自夸的成分, 厨艺真的很不错。   “爸, 姆妈, 你们快尝尝这个鲫鱼豆腐汤。”巧儿一脸你们快点尝, 快点夸她的兴奋表情。   看着卖相很不错的鲫鱼豆腐汤,赵国生兴起一丝对巧儿另眼相看的目光, 挺出人意料之外的, 还炖出了乳白色,几许葱花的点缀显得更加美味可口。   “嗯,不错。”刘兰秀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试着喝了口汤,不可置信的又夹了块鲫鱼肉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原以为巧儿这细皮嫩肉, 娇生惯养的,一看就不是常进厨房的模样,对她手中自卖自夸的厨艺,刘兰秀没抱多大期望,知失望不要太差劲就好。   还准备着,只要饭菜能进口,她这个婆婆就昧着良心夸赞她几句,以此鼓励。   看来,刘兰秀又得反省反省,不能从表面去片面的给一个人定下印象。   “爸,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巧儿听到婆婆的夸张后,喜笑颜开的又转头问赵国生。   “兰秀啊,以后你可以偷懒了。”赵国生看似答非所问,实则给出了最诚实的回答和褒奖。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巧儿。”刘兰秀心满意足的又舀了半碗汤在碗里,这是大实话,她没有因为赵国生的话而生气和心里不舒服。   “爸,姆妈,那以后家里煮饭做菜就交给我了。”巧儿拍拍胸脯笑着保证道,那神色,似乎很有把握赢得全家人的胃。   有些人,她喜欢煮饭做菜,当成是一种爱好和乐趣。   巧儿就是这种人。   想想她娘家父母有多宠她?她两个哥哥又是捧着国家饭碗,不说是含着金钥匙长大,与其相比,受宠程度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作为一个农村姑娘,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下田插过秧,收过禾,正常吗?   正常,一个是她在家受宠,另一个是她承包了农忙期间的后勤工作。   “好啊。”巴不得呢,刘兰秀早就甩掉这个锅了,天天围着灶台转,她也有不耐烦的烦躁时候啊。   现在有人帮忙分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爱华,你也喝点鲫鱼汤。”从上桌到这会,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公婆,把赵爱华冷落到一边去了。   “是啊,爱华,你也尝尝。”赵国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舀了一碗鲫鱼汤。   赵爱华:“……”   谢天谢地,巧儿终于记起饭桌上还有一个他了。   刚才他们三人之间那股子亲密劲,知道的人,知道巧儿是赵家儿媳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巧儿是赵家的女儿呢。   还有他爸,鲫鱼豆腐汤,汤全没了,就剩下鲫鱼和豆腐了,让他喝什么汤?尝什么?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他更想知道的是,在他上午去春根师傅家这段时间,巧儿喝他爸妈到底发生了?   不要当他是瞎子,他姆妈的态度,前后变化太明显了。   一顿午饭过后,巧儿在刘兰秀心目中的印象更好了。   在这个年代,婆婆对儿媳妇的要求,无非就是希望儿媳妇贤惠能干,好生养,又孝敬公婆。   其他,别无要求。   目前,除了生养这一条没看出什么来,另外两条都很符合。   “姆妈,把我屋里那台缝纫机抬到你屋里去吧。”巧儿拿着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陪着刘兰秀一起在洗衣服。   “怎么了?”刘兰秀抬头奇怪的问。   “我不会做衣服啊。”巧儿答得很理直气壮。   偶尔用缝纫机缝缝补补还勉强凑合,要她用缝纫机单独用布料裁制衣服,那是天方夜谭。   一开始,她娘家爸妈就说过,这台陪嫁的缝纫机就不是准备给她用的,只是单纯想添大件来撑场面的。   上次回娘家,她姆妈再次提到了这个问题,既然她不适合,那么让她把缝纫机搬出来当成公用的,博取婆家好感。   “我屋里有一台缝纫机啊。”虽然有点旧,但是还能用啊。   奇怪了,你不会裁剪缝制衣服,你娘家为什么要陪嫁缝纫机啊?纯属摆设吗?   不过,这孩子倒也实诚,有一说一的,也不怕她不高兴。   要是刘兰秀知道巧儿娘家之前还想着陪嫁一台电视机,一辆单车,不知道她又作何感想?   “姆妈,那怎么办?”就放哪搁置了?不是浪费吗?   “没事,我教你啊。”这方面,她也算得上半个裁缝师傅。   刘兰秀一点也没有想过以旧换新的把那台新缝纫机给占为己有,尽管她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噢”巧儿低头应了声,这一点她姆妈和娘家嫂子没有预料到啊。   接着,刘兰秀就着缝纫机的话题聊到了给孙子做小孩衣服的话题。   巧儿脸皮薄,基本上是刘兰秀一个人在哪里一个劲的说。   好在经过赵国生的敲打,刘兰秀在说这类话题时,很有分寸,不过过度和刻意,显得很顺其自然。   没一会儿就把巧儿的思维带沟里去了,让她情不自禁的幻想有孩子后的画面。   赵国生下午去了镇上,给赵美艳送‘传家宝’戒指。   春天,是求实者、勤奋者的季节。   这个季节青睐的是脚踏实地的行动者,只有这样的人才可真正体味到春泥的亲切。   耕地插秧,锄地种菜,一阵忙碌。   “美丽,等下你不要出去了,你陪你嫂子在家洗衣做饭,空闲时,多温习下功课。”刘兰秀放下手里碗筷,胡乱的抹了下嘴巴,又准备出去忙了。   “姆妈,衣服早上已经洗过了,家里什么事,我也跟着一起去吧。”巧儿有点拘束不安的说。   两个年幼的弟弟都出去帮着插秧了,她一个大嫂空闲着在家摇二郎腿,不好吧?   公婆不说什么,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啊。   “别了”刘兰秀连忙摆手拒绝。   不是刘兰秀心疼儿媳妇,怕她累着或晒黑了,实在是巧儿的‘战斗力’太惊人,刘兰秀怕了。   只要巧儿不去田里给她添乱,刘兰秀就谢天谢地谢谢她了。   一想到巧儿在水田里的表现,刘兰秀就哭笑不得的无奈啊,一个连在田里行走都很困难的人,你能指望她插秧?   一脚一个洞,还是半天拔不出来的那种,就算□□了,又对着蚂蝗尖喊鬼叫的大惊小怪,简直就是一出闹戏。   不但惹得他们这些人哭笑不得的耽误工夫,还要赵爱华那个排行第一的劳动力分心,得不偿失。   “姆妈”巧儿低声喊道,声音很内疚和自责。   “咳咳,姆妈,你快去忙吧,随便给我爸他们带点水过去。”还是赵美丽看不下去了,催促着化解尴尬。   赵美丽非常了解她姆妈的性格,说一不二,她嫂子这事,不说也罢。   等刘兰秀跳着一担秧苗走远了,赵美丽才安慰巧儿道:“大嫂,姆妈没有生气,真的。”你再死缠烂打的粘上去帮倒忙,姆妈才会生气,好吗?   “真的?”巧儿不太相信。   “姆妈要真生气了,要么大发脾气,要么不理你。”她姆妈对她嫂子够好的了,不然也不会把她也留在家里了。   留她在家里的意思,不就是想减轻她嫂子的愧疚感吗?   当然,也有想让她在家看书复习的意思。   “那你快去屋里学习,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巧儿想了想,不知道对赵美丽的解释听进去了没有,脸色的神色倒是好了许多。   “……”   赵美丽不可能真的躲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偷懒了,她忙着呢。   或许巧儿娘家人知道她的‘德行’,怕她在婆家受到刁难,她爸妈硬是在春忙期间抽空过来帮忙插了一天秧。   人多力量大,就第二天,赵国生家的所有水田全都插上秧苗了。   “国生,老三家的田还没有插完。”刘兰秀的言下之意是想问,要不要过去帮忙。   “好像亲家的田也没有插完?”赵国生摸着下巴嘀咕道。   礼尚往来,赵家也应该主动登门去帮一天忙啊。   先不说人家需不需要你这劳动力,你必须的把态度给摆出来。   至于老三家嘛,赵国生真心不想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衣服干了还是是有一股湿润的感觉,烦躁啊。   真的,特别讨厌太阳的渣作者,第一次这么迫切希望出大太阳。 第203章   有些人, 脸皮厚,把赵国生家的帮忙看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凭什么?   尤其是赵宏生当上那什么赵家村的小队长之后, 王梅芳的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   张口闭口全是赵宏生去大队开会了,去镇上开会了,不是开会, 就是帮赵家村村民解决困难去了,总之就是忙忙忙。   然后, 用这个借口来匡人。   不用说,刘兰秀的意思怕是王梅芳明天又用这个借口来请他们家帮忙了。   哼, 前些天, 他们家起木匠工作间和猪圈时,想同赵宏生说一声,让他帮忙做见证人去同邻里协商换块地, 谁知赵宏生不在家, 王梅芳狐假虎威的摆起架子来了。   赵国生二话不说, 转头和邻居一起找了村子作见证, 签字盖章,一只野鸡, 两包烟, 瞬间搞定。   等到赵宏生得知此事来道歉时,杂屋和猪圈已经起好了。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那得看这人是不是干实事的。   赵宏生的道歉,他收下了,王梅芳的推三堵四, 他记下了。   还说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赵国生看来,王梅芳坑得就是自家人。   “明天,我们和爱华他们小两口一起去巧儿娘家帮忙。”赵国生心里衡量了一下,思前想后,在老三家和亲家之间做出了选择。   “你确定?”刘兰秀似笑非笑的说。   其实在她看来,赵国生不会做出这么明显得罪人的选择,这不符合他好老实人的性格。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他们两口子去帮老三家,赵爱华两口子去帮巧儿她娘家。   两边都顾及到,谁也不冲撞。   看来,上次王梅芳真的惹怒了赵国生。   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她男人那小队长是很大的官?还摆谱?   恐怕某人忘记了,那个小队长的竞选资格是怎么得来的了。   “那好,我听你的。”刘兰秀也就在心里吐槽和不满,嘴巴很有分寸的紧闭。   她可以私底下跟赵国生抱怨老三媳妇几句,但是她并不会在赵家人面前说老三的不是。   “好了,这事你和爱华他们提一句,我去爸妈哪里说一声。”家里没人,鸡鸭和猪也得有人管啊。   除此之外,他要先一步让赵父赵母知道这件事,不能让某人故意扭曲事实的恶人先告状。   而且,老三家还没来请他去帮忙呢。   春风的和煦,春意的韵味。   迎着春风,赵国生故意绕路而行,不愿意让远处斜对着赵父赵母家屋子的王梅芳看到,免得被她抢先一步开口邀请帮忙。   “爸,姆妈,在家吗?”推着虚掩的门,赵国生试探的往里喊道。   一般这个时候赵父赵母都在家,坐等着孙子孙女们放学回来热闹一番。   “是国生啊,我和你爸在后院呢。”   一听赵父赵母在家,赵国生便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   虽说是赵国生是嫡亲的儿子,但是他可不想在没有人在家的情况下,独自呆在赵父赵母家,个人性格所致吧。   “国生,你来的正好,你爸今天在河里捕到了好几只大草鱼,你捉一条回去吃。”刚刚还卖了两条鱼,赵母高兴着呢。   “好啊。”赵国生已经习惯了,到没有客气的拒绝。   赵父赵母公平着呢,这样大收获的情况,不用说,三家都有份,又不是单独偏心他家。   “对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赵母随口问。   有了孙子孙女天天来尽孝心,逗他们两老开心,赵母有点嫌弃赵国生在这碍眼了,抬头看看天色,这个点,她孙子孙女快放学回来了,灶台上还熬着鱼汤呢。   “……”没事就不能来吗?赵国生怎么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嫌弃的味道呢?   “噢,爸,姆妈,明天麻烦您们帮忙看下家,明天我们去巧儿她娘家帮忙插秧。”赵国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注意赵父赵母的脸色。   很奇怪,赵父赵母一脸平静,跟往常一样带着笑容。   最正常的反应才是赵国生感到最奇怪的。   人老成精的赵父赵母不可能不知道老三家明天也插秧的事,也不可能不清楚赵国生做出这个选择会引起老三的心里不痛快。   既然都知道,他们两老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起码也可提醒和劝说几句吧?   “好啊,那再给你捉一条大草鱼,给亲家也尝尝。”赵母向赵父使了个眼色,赵父默不吭声的麻利递上一条鱼。   赵国生:“……”   还是感觉好不对劲。   算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不用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了。   “爷爷,奶奶,好香啊。”三个熊孩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打断了赵国生的莫名思考。   “哎哟,你们几个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快去洗手,奶奶今天给你们炖了鱼汤喝。”赵母一个侧身利索的从赵国生身边越过,脚步飞快的一点看不出有六十岁了,碍眼的拐杖压根就没着地,跟个装饰品一样拿在手上。   “爸,你也在啊。”三个熊孩子看到赵国生,先是一惊,然后后知后觉的挠着头傻笑。   赵国生:“……”你们才看到吗?   “哎呀,国生,你快回去吧,你说的事,我和你爸记住了,不就是帮忙喂猪吗?”就赵国生家那几只鸡和鸭,赵母闭着眼睛都能数清楚。   不怪刘兰秀不会持家,补贴家,实在是有了野鸡和野兔子后,家里再养很多鸡和鸭就没必要了,浪费粮食。   赵国生:“……”他没出现幻觉,他姆妈是真的嫌弃他在这碍事。   深受打击的赵国生拎着一个大木桶,默默的孤独着走了。   远远的,赵国生还能听到三个熊孩子逗笑赵父赵母的欢声笑语声。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先是赵国生最先看出赵父赵母重男轻女,使其稍稍变动下,他家就得到了重视和取得了欢心。   现在是刘兰秀火眼金睛的看出赵父赵母人老寂寞,喜欢热闹,故意让孩子们天天放学后去两老家逗乐,甚至还不吝啬野鸡野兔子等等。   最终呢,还是孩子们最讨赵父赵母的喜爱。   其实,赵国生误会刘兰秀的本意的。   要说刘兰秀知道赵国生把她想得这般‘威武高大’这么孝顺的为赵父赵母着想,她会捂着发红发烫的脸,不好意思的。   她只是单纯怕家里熊孩子常去赵父赵母家蹭吃蹭喝引起两外两家兄弟不满而已。   再就是,家里的野味自家孩子不吃,不是便宜别家了吗?   如此一来,美好的误会就此产生了。   晚上,赵父赵母家。   “老头子,你不怕老二家和老三家因为这事生间隙啊?”赵母一边泡着奶粉,一边皱眉头问。   “生什么间隙啊?老三家有提前打招呼吗?老二家亲家也过来帮过忙,现在还回去,不是很正常吗?”赵父板着脸白了赵母一眼。   要是赵国生在这,听到这一番话,他一定会目瞪口呆的惊叹道,‘老戏骨’就是‘老戏骨’。   当着他的面,多镇定,多正常,一点不露声色。   背着他的面,两人表情丰富的慢慢讨论。   “呵呵,你觉得老三媳妇也会这么想?”赵母可看清楚王梅芳的嘴脸了,一点不觉得她会这么大气的想。   大概会觉得老二家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想帮她家插秧,或者是给她家难堪。   上次老二家起猪圈的事,赵母可是听说了,啧啧,芝麻大的官,还敢拿乔?   要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人求人帮忙办点事,你拿拿乔,适当收点好处也不会有人闲言碎语去多议论,人情往来常来如此。   可是,那也得分人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个弟媳妇在哥哥面前摆什么谱?真办成事了,赵国生会不懂礼数的少了你东西?还说是嫡亲的兄弟。   这事私底下传开来,谁不在笑话?   好在赵宏生脑子清晰,立马带着王梅芳登门负荆请罪,在外人看来,赵宏生只是被媳妇给坑了。   只有赵父赵母知道,要说没有老三的默许,或者是王梅芳按老三的意思揣摩的,她会那么摆谱吗?   可惜,小聪明终是小聪明,登不上大雅之堂,摆谱过头了,把事情搞砸了。   “管她是不是这么想的。”赵父才不想去管这点破事。   只要老三脑子没坑,他就清楚应该怎么想,怎么约束他媳妇那张嘴。   为这事生间隙,那倒不至于,顶多就是老三心里窝火一段时间。   谁家兄弟姐妹之间还没有一点小疙瘩?多少会有点小摩擦的,只要一家人遇到大事上站成统一战线就成了,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更何况他们是亲兄弟。 第204章   赵母一听赵父那说话那语气, 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除了暗暗叹气, 她还能说什么呢?   打心底,对这件事的看法,她可没有赵父那么好的良好心态。:3w.   老三媳妇是什么样的人?   真会那么好说话?   赵母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太仁慈了, 真该好好在王梅芳面前摆摆恶婆婆的谱。   算了,她老了, 吃一天赚一天了,不讨人嫌弃了。   希望老三能管制住他媳妇那张说三道四的碎嘴吧。   初灯夜上, 东边几颗明星乍现, 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在徐徐微风之中, 偶尔传来两三声赵父赵母的低语喃声。   同样的, 在赵国生家, 隐隐不道出口的刘兰秀也有着类似的担心。   可是, 这种担心,在两家选择之余的作比较后, 心底最后那一丁点犹豫和徘徊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利与弊, 太明显不过了。   虽说起猪圈换地的事,老三家负荆请罪的登门道歉了,但是,暂时她心中的郁闷之气无法得到释放。   想借机表明态度,他们家也是有脾气的。   不要以为他们家好说话, 那就代表了他们家好欺负。   要不是王梅芳跟她有着躲不掉的妯娌关系,她真不想搭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   尽管很多时候,她也有过这样自私自利的想法。   但,   终究刘兰秀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多数是私底下过过嘴瘾。   困意睡梦中,一夜好眠。   早晨,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用激扬的鸡鸣声报晓着黎明的到来,此起彼伏地竞赛着歌声,赵家村慢慢地在一片鸡鸣中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一阵舒服中醒来。   不等太阳羞答答的出来,便匆匆的吃过早饭,两辆单车,四个人,急三忙四的踏上了路程。   再怎么忙,精于人情来往的刘兰秀没忘记拎上赵父赵母捎的大草鱼,以及家里现成的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子。   虽比不上上次王德胜两口子上次来提着的猪蹄和猪肚子,论其价值,也相差不远。   只不过前者是花钱从街上买的,后者是山上水里猎的。   迎着晨风,骑着单车快速的在乡间小路上踩,看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为大地披上缕缕霞光,太阳下,草地里小鸟在清脆的歌唱,晶莹的露珠熠熠发光。   “国生,这作为后面垫了块厚棉布就是舒服啊,一点都不颠啊。”当着儿子和儿媳妇的面,刘兰秀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极为不好意思的扶着三角座位下冰冷的钢铁棍。   由怕死的紧紧搂腰改为扶着单车座驾,默不作声的赵国生偷偷的翘起了嘴角。   原来,刘兰秀还有这样的一面?在晚辈面前害羞?   不应该啊?   上次当着家里几个熊孩子的面,她不是大大方方的搂着他的腰吗?   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任由几个熊孩子捂嘴调侃着笑?   换成儿媳妇就害羞上了?   心里稍稍感到怪异的赵国生不自觉的把视线投向紧跟其后的赵爱华小两口,只见巧儿微笑着脸,和刘兰秀扶座位的姿势,如出一辙。   赵国生了然于心的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这婆媳两人,就不知道是谁学的谁了。   或者,彼此都出于脸皮薄?   “呵呵,坐稳了,要下坡了。”赵国生笑着摇摇头,轻轻带了点手刹,速度控制在某人不会大惊小怪的尖叫范围内。   在刘兰秀紧握手扶着后座钢铁下陡坡的时候,巧儿‘花容失色’的偷偷楼上了赵爱华的腰。   许是赵爱华蓄意为止,下坡的速度很快超过前面那辆单车了。   等到赵国生一行人赶到上林村时,太阳已慢慢升到头顶。   “姆妈”巧儿眼尖的,隔得远远的就看到她姆妈挑着一担秧苗往屋里走。   似乎唐秀萍也有细微的心电感应,很巧合的正好抬头张望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喜悦的面容,连忙放下肩上的担子,大声喊道:“哎呀,是亲家来了。”故意漏过巧儿和女婿。   人总是这样,善意的客道,明明这时唐秀萍心里更多是看到女儿女婿的欢喜,第二反应才是亲家来了惊喜。   脸上流露的却是对赵国生两口子的热烈欢迎和‘受宠若惊’的高兴。   可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善意的客道。   包括赵国生和刘兰秀两口子。   “呵呵,亲家,还有多少田没插秧啊。”刘兰秀向来比较直接,笑盈盈的问道。   客道的话,唐秀萍已经说了,她就不再委婉的试探。   因为刘兰秀知道,对亲家来说,他们两口子带着儿子和儿媳妇过来就是最好的态度和证明。   其他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还有三亩田呢。”才插了几分田秧苗,今天才正式插田。   插秧不是割禾,要收割,还要打禾,晒谷子。   插秧,只要水田翻耕了,一边扯秧,一边插秧,一边施肥,非常快。   “那我们来得正好啊。”刘兰秀笑着说。   哪怕没有赵国生一家人的帮忙,光是王家几个人,辛苦点,一天也能忙完。   “是啊,呵呵,你们吃早饭了没?”唐秀萍挠挠头,觉得这么干站在这里有点傻呼呼的,忽然想到,她挑这么一担子秧苗回去,也正好准备回去吃早饭。   “吃过了。”诚心来帮忙的,哪能不吃过早饭过来呢,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走走走,赶紧跟我先回去。”唐秀萍笑着挑起秧苗在前面带路。   杵在一旁当木头人的赵国生直愣愣的推着单车跟在后头,听着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   难道那担子秧苗是假的吗?很轻吗?为什么步伐如此健步如飞?害得赵国生尴尬的推单车也不是,骑单车也不是。   巧儿:“……”她姆妈刚才是朝她点头笑了下吧?   赵爱华:“……”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呢?为什么他觉得是亲家看亲家,越看越喜欢呢?   “巧儿回来了,爱华呢?”巧儿大嫂惊奇笑着的从灶台口烧火处起身,然后又看到赵国生和刘兰秀,立马嘴快的喊道:“亲家阿姨,叔叔也来了。”转头对巧儿二嫂说:“红玉,再多炒两个菜。”   巧儿二嫂也是人精,连忙笑着亲切的招呼赵国生和刘兰秀:“叔叔,阿姨,你们坐会,菜马上就好。”说完还不忘冲巧儿挑眉打招呼。   “别,你们快别忙活了,我们都吃过早饭了。”刘兰秀赶忙阻止她们,又忙递上手里的东西说:“你们找个水盆把这鱼给养着吧。”一手拎着大草鱼,一手拎着野鸡和野兔子,说来也奇怪,这条鱼的生命力还真顽强,半道上一个上坡的颠簸,木桶里的水去了大半,它居然还活着,话一落音,很是配合的挣扎了两下。   一般而言,去人家家里做客,带鸡鸭鱼这类活物,尽量带活的,不能带死的,半道上无意闷死的也不太好。   死物,始终不吉利。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你跟你送礼的这家关系不好,所以才故意送死物,想把厄运带给其家。   特别是这种结亲的姻缘亲戚关系。   “哎呀,亲家,你们人来了就好了,怎么还拿东西啊。”唐秀萍嘴上嘟哝着客气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满意。   礼多人不怪,王家不缺这点东西,但是,稀罕亲家这份心意啊。   刘兰秀:“……”   桶里另一条拼命在挣扎,努力刷存在感的大草鱼活蹦乱跳的让她脸上烧得很。   那条大草鱼是赵父赵母捎过来给赵国生他姐姐的,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解释了。   赵国生:“……”   “姆妈,我和爱华把这条鱼和这只野鸡给芬娟伯伯家送过去啊。”巧儿平时孩子气比较重,关键时候,眼见力还是有的,一把夺过桶里剩下的大草鱼和一只野鸡,拖着赵爱华往屋外跑。   一句姆妈,一语双关,娘家婆家都顾及到了,同时又化解了刘兰秀那莫须有的尴尬。   “快去快回啊,随便问问你芬娟伯伯,看她家里还有多少秧苗没插完。”唐秀萍冲着他们小两口的背影喊道。   自从结了赵家这门姻亲,王家和原本关系比较亲密的赵芬娟家,那感情愈发好了。   刘兰秀闻言,情不自禁的望了眼赵国生,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总感觉,不说这句话之前,她还没有这么尴尬。   一个是他们家的亲姐姐,一个是他们家的亲家。   两者同他们家的亲疏远近先不说,就这两家而言,他们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   但是,似乎这个亲家比他们家这个嫡亲的弟弟还要对赵芬娟家要关心,很是令刘兰秀羞愧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关心。   继续停电中,这章是用手机在外面码的,一边充电一边码字   尽量更文。   现在要回去了,趁着屋里还看得见,回去先洗漱一番,再出去吃饭。 第205章   再看看赵国生那副毫不在意的心无芥蒂的模样,不用想, 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算了, 她瞎操心什么?人家嫡亲的弟弟都这么没心没肺, 她这个做老弟媳妇的, 羞愧什么?   赵国生粗心大意的没刘兰秀心思敏感,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不就是一句随口的客道话吗?有什么好神经过敏的?   再说了,他姐家也不是什么小气吧啦, 斤斤计较的人,估计也不会挖空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无他, 往年也是这么过的啊。   有时间,在他姐忙不过来时,赵国生会带着赵爱华过去帮忙。   没时间,各家忙各家的。   更何况, 王家两口子主动先去赵国生家帮过忙, 他们家赶过来搭把手, 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事实上,唐秋玉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过那句随意的话会给敏感多想的刘兰秀带来尴尬。   “亲家公呢?”不是要吃早饭了吗?赵国生进屋好一会了, 怎么没看到王德胜呢?   “去田里打肥料了, 不用管他,你们坐下再吃点早饭。”唐秋玉摆摆手,顾不上手背上没洗干净的泥巴, 笑着半推着他们两口子入座。   盛情难却, 不吃, 也得坐上桌子装装样子,动两筷子。   主要是赵国生和刘兰秀对王家不熟,对王家的田地更不熟,不能主动率先的去田里插秧。   若是换成赵福生家或者赵宏生家,在这种在自家吃了早饭的情况下,二话不多说,撸起袖子,卷好裤腿就下地插秧去了。   “亲家,你忙吧,不用特意招呼我们。”刘兰秀连忙反过来笑着阻拦唐秋玉的热情,他们两口子赶过来是帮忙搭把手的,不是来给亲家充当客人添麻烦的。   “就是,嫂子,你去忙吧。”赵国生还是习惯以前的称呼,一句嫂子比称呼亲家母更显亲近。   “那行,你们先坐着,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她确实要去洗漱一番,鼻子上还沾有一坨泥巴呢,而且一大清早就去秧苗田里扯秧了,哪里顾得上洗脸刷牙啊。   王家的院子很宽敞,一半老屋,一半新屋,一半青砖,一半红砖,还有土坯墙围成的院子,比起赵国生家用竹篱笆圈成的院子要结实的多。   唯一不好的,视野不太开阔,再加上围墙周围的高大树木,老屋那半边院子是晒不到太阳的,有种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感。   按理说,以王德胜家的条件,老屋早就该拆了重起新房子。   可是,王家恋旧啊,不愿意拆了祖屋。   老屋门前有口大水缸,露天的,那里的不能用来喝,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手,扫地洒水,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等等。   正如唐秋玉现在,她正用大木瓢在水缸里舀水洗手上和脚上的泥巴。   不一会儿,王家两个媳妇手脚麻利的摆上了大半个桌子的菜,五菜一汤一素,荤素搭配,煞是好看。   不过,谁家大清早的这么丰盛?大鱼大肉?不怕油腻?   刚上桌准备吃饭,王德胜挑着一对撒完肥料的空桶回来,空桶里面还放着几个空肥料袋子,后面紧跟着王家两个儿子,一人挑了一担子秧苗。   “亲家,你们回来了。”刘兰秀笑着站起身打招呼,赵国生也跟着起身点头示意,憨笑不语。   “你们来了,坐坐坐,继续吃饭,不用管我们,我们去洗把脸,马上就过来吃饭。”王德胜随手扔下肩上的空担子说,脸上的笑容没过多的意外,大概早就预料到眼前这一幕了。   何为礼尚往来?   没有眼前这一幕,王德胜才会感到意外,好吗?   如果赵家把他们家两口子的帮忙当成理所当然,那么,这门亲事,也就那样了,没必要继续亲密的联络下去了,趁早煽动女儿女婿与其分家。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态度试探。   作为朋友,王德胜认为赵国生很合格,也聊得来。   可作为亲家,王德胜总觉得赵家亏待了他女儿。   大抵,全天下的父母都这样这一种不安的心态吧。   早饭过后,唐秋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把巧儿和她两个儿媳妇留在家里忙家务活,干轻松事。   “昨天买的猪蹄中午给炖了,再杀一只老母鸡和一只鸭子,用红参炖。”她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两个儿媳妇。   “姆妈,那条大草鱼是水煮鱼还是生鱼片?”大儿媳妇,雪花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笑着问。   “醋成生鱼片吧。”瞧着那条鱼有六七斤,活蹦乱跳的新鲜着呢,要是不吃生鱼片,就太可惜了。   刘兰秀听着这对婆媳有说有笑的一问一答,她若有所思的低头保持沉默。   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王家才几口人?除去出嫁的巧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包括王德胜两口子,总共六个人,六个劳动力。   要是她和赵国生没有来,王家六个劳动力也舍得就此舍去两个儿媳妇在家闲着休息吗?   或者说,只限今天?   借此机会暗示刘兰秀,暗示她,巧儿和她家儿媳妇是不下地干活的?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她曾经也为大女儿赵美艳在其婆家面前也故意展示过类似宠女儿的暗示行为。   这种想法和‘疑人偷斧’的思维差不多。   此刻的刘兰秀敏感而又多疑,完全没有想过,王家是在实事求是,半点没有虚假的成分。   只要她不多疑,就会轻而易举的发现,王家两个儿媳妇细皮嫩肉的完完全全的城里人,从未有过干过重农活的迹象。   “文涛,要不换我来挑秧苗吧?”赵国生憋着笑问道。   终于发现有人比他挑担子的姿势还要难看和别扭的人了,弓着背,横着扁担,咧着嘴,步子踉踉跄跄的。   “不用,叔,我只是太久没有挑担子了,肩膀有点不适应,要不你走我前面吧。”他哪敢让赵国生这个亲家长辈帮忙挑担子,那还不让他爸给骂死。   他是农家长大的孩子,又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用他爸的话来说,在城里待几年,难不成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为此,他爸还特意让他们两兄弟每年回来插秧割禾。   “国生,别管他,你看他身上那堆肥肉,都是没干活给惹的。”远处走在最前头的王德胜头也不回的说。   “就是,叔,别搭理我哥,他就是重活干少了。”王文强在一旁笑着搭腔起哄道。   “呵呵,文强,光吃不长肉,还不如不吃呢。”起码他吃的东西能让人感觉到富态啊,王文涛被他弟弟调侃,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继续开玩笑。   赵国生:“……”   两兄弟,体质不应给是一样的吗?   这一胖一廋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亲兄弟。   不过,不久之后,赵国生就有种原来如此的了然之色了。   在他们厂子效益不好,实行下岗减员之前,王文涛就悄无声息的转业着往体制内单位发展了。   走在田间的田埂上,闻着新翻的泥土气息,加上草木和花的芳香,赵国生非但灭有感到令人陶醉的神色,心底却隐隐泛起了苦涩之意。   忽然间,还没下田插秧,他心理作用的腰酸背痛起来。   眼前,田野里一片繁忙的景象,在春阳烈日的太阳下,赵国生面露笑容的猫着腰,弓着背,条件反射的熟练地插下一株株幼小的秧苗。   再看旁边的水田,一头头辛勤的壮牛正努力地拉着犁、耕着田,泛起一道道水花。   扯秧苗,插田,施肥,分工合作,配合适当,不到下午五点,七个熟练的劳动力,三亩水田,一天全部插完。   黄昏,夕阳洒在秧苗水田里,像是许多嫩黄色的金线,随着水波晃动着,一阵春风温柔地吹过,携来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在晚霞的黄昏,仿佛听得见秧苗扎根发新芽的声音。   夕阳慢慢地坠下山去了,满天红霞,辛勤一天的劳动者们也纷纷抗着锄头,牵着牛儿,挑着空担子面带笑容的往村庄里返回。   “国生,你们今天别回去了,家里住得下,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几杯。”王德胜哥俩好的搂着赵国生的肩膀,勾肩搭背的挽留。   他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可以说无酒不欢,平时唐秋玉以多喝伤身的借口拦着不准多喝,好不容易逮住喝上几杯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是啊,亲家母,今晚就住我家了,我跟芬娟姐都说了,让他们一起过来吃晚饭。”唐秋玉很直接干脆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换洗的衣服笑着说,那坚决的态度,不容人拒绝。   “爸,姆妈,就住一晚吧。”巧儿眼巴巴的期望小眼神,看起来很是可怜。 第206章   “好, 今晚就住下吧。”刘兰秀终是忍受不了巧儿的撒娇装可怜的眼神, 笑着点了点头说。   其实,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刘兰秀不想回去面对王梅芳暗自指责的质问, 那种无形之中的疑惑质问,搞得刘兰秀好像原本就是亏欠她似的, 很不舒服。。   赵国生一听刘兰秀的话, 先是诧异的顿了下, 然后无所谓的笑了。   倒是巧儿兴奋的蹦蹦跳跳, 高兴的神色掩饰不住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拉着一旁的赵爱华激动的说这说那。   残阳被晓月代替了, 黄昏消失在无言中。   月儿高挂,夜色覆地。   手脚麻利的王家两个儿媳妇片刻就张罗出一桌子丰盛的农家菜, 大碗的鸡鸭鱼肉, 蒸的,煮的, 炖的,炒的,样样齐全。   可以说,只要给她们足够的食材, 哪怕满汉全席她们妯娌也能给你张罗出来。   说句扎心的大实话,这个年代女性的厨艺,比起后世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来说, 真的好太多了。   “吃饭了。”   端上最后一个炒菜, 正方形的木制大饭桌上‘硕果累累’的摆满了饭菜。   “来, 国生,尝尝这个洋酒,雪花她娘家哥哥捎过来的。”王德胜自认为是个大老粗,品不出其中的奥秘来,甚至他觉得这所谓的洋酒还没有亲家长辈酿的米酒来得香甜可口。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王德胜是不会承认的,那样表示他太没文化了,不管洋酒好喝不好喝,图的是个新鲜,讲究的是个排场面子。   “哟,那我得尝尝,好好喝两口,回头我好回去跟人吹吹。”赵国生很给面子的有眼力的接上,配合着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憨憨笑脸。   所谓最佳捧场王,说的就是此时此刻演技最佳的赵国生了,愣是用日益精湛的‘土包子’伪装扮演形象,极大的满足了王德胜那颗炫耀之心。   也是,搁这年代,大伙都刚挣扎着脱离了饥饿和贫穷,哪有那闲工夫去追求更深层次的享受。   不,应该说还没想到那个层次上面去。尤其还是某个相对而言,不太发达的农村,没什么人文水平的农民了。   “那我们哥俩今晚要好好喝几杯,这洋酒还有好几瓶呢,管够。”莫名意气风发的王德胜挽起袖子豪气的给赵国生倒上一大海碗。   赵国生:“……”大兄弟,大碗配洋酒?怎么看都不搭啊,这让他以后如何再用酒杯装逼去品酒?   还有,洋酒这玩意,喝起来无所谓,可它后劲大啊,他酒量不行啊。   看着王德胜那张还为喝酒以先醉的微醺红脸,热情洋溢的双手端着一碗酒,彼有先干为敬的意思,赵国生憨笑的笑容有丝凝固的僵硬,抽搐着嘴角憋着无奈。   ‘入乡随俗’的赵国生连忙心中默念‘我不懂,我是土包子’的无视辣眼睛动作,装作很高兴的同样端着碗,学着王德胜的动作,感情深,一口闷。   马丹的,这碗真大,一碗酒喝下去下去,不用吃菜就饱了。   王家大儿媳妇:“……”刚从橱柜里翻出来的小瓷酒杯似乎不需要了。   还有,她纠结着应不应该指出公公和亲家叔叔大碗喝洋酒的不对方式?   “雪花,过来吃饭了。”王文涛用两夫妻独有的默契,察不可觉的微微摇头。   没看见文强和他媳妇都低头装木头无视吗?他爸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喝酒正在兴头上,谁敢指出他的无知?   何必当那个恶人?显摆的好像就自己懂得多一样?不就是洋酒吗?那还不是酒,酒不就是用来喝的吗?他爸爱用大碗喝就用大碗喝,有什么关系?   没瞧见亲家叔叔那副大智若愚的懵懂样?不要以为伪装的好,他看得清楚着呢,嘴角的微微抽搐早就出卖了他。   不要忘了他王文涛是干什么工作的,专看领导脸色行事的,察言观色最是他的长项。   雪花也不是一个愣头青,转眼就明白怎么回事,她抿嘴笑了笑,悄无声息的又把瓷酒杯放了回去。   中国人,饭桌上是最容易联络感情的,不一会儿,两家子吃吃喝喝,亲亲热热的俨然成一家人了,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   “……”   “对了,亲家,你们帮爱华和巧儿他们小两口在县城看房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满意?”刘兰秀好奇的抿了口洋酒,不在意的问。   “我让她两个哥哥和嫂子都看了,有两家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满不满意,改天挑个时间让他们自己去看看,要不你和国生去帮忙参谋参谋也行。”唐秋玉说话就谨慎的多,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她再有想法和建议也绝口不提他们娘家这边的意见。   这话听着舒服,可刘兰秀也不傻,她扒了口饭,语气仍旧很闲谈,道:“他们小两口喜欢就行。”后面话也不多说。   什么话都不能绝对的说死,只说赵爱华和巧儿他们小两口喜欢就行,没说她和赵国生的意思。   顺着唐秋玉的话附和的,很自然的,唐母理所当然的理解为赵家公婆对其买房事情不会有过多干预,自然心里舒坦,替女儿高兴。   这就是说话技巧和语言艺术了,既说的光鲜亮丽让对方听了舒服,又含蓄的保有余地。   “哎呦,亲家,你现在可舒服了,坐着在家抱儿孙享福了,那像我啊,下面还有三个混孩子,都是上辈子欠的债啊。”刘兰秀彼有感慨又羡慕的说。   人这一辈子,活到这年纪,不就盼望着子女成家立业吗?   一想到家里那三个熊孩子,尤其是令人头疼的两个儿子,刘兰秀更是羡慕唐母了。   “亲家,你羡慕我什么啊,过一两年,你不也抱上孙子了吗?”说完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笑着看了眼巧儿,然后又说:“我还羡慕你呢,我可听爱华说了,你家那三个孩子可都是读书的料啊,你就等着家里出大学生吧,你和亲家公福气大着呢。” 第207章   花花轿子众人抬, 恭维的话, 谁不会说?说几句好听的话又不费力气,还能博得好感, 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 我倒是指望着家里出一个大学生, 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也愿意送啊, 就怕他们几个考不上大学啊, 现在啊,我和国生只希望他们多读点书,能考上大学最好, 考不上大学, 读个高中或者考个中专也行。”心里再怎么笃定和高兴, 脸上笑容可掬的像朵盛开的菊花,刘兰秀嘴上谦虚的绝不落人把柄。   用赵国生的话来说,做人要学会低调, 即便心里有百分百的把握,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自个家里人心底有数就成, 不要骄傲自大的到处嚷嚷, 万事都有意外, 一个不小心就出了岔子。   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 收都收不回, 大夸海口的毛病不好。   再个就是给孩子们在无形之中施加了压力, 增加负担,别到时候明明有实力考上大学,却因为心里压力,导致素质不过关,白白的错失了机会。   刘兰秀最怕的就是这点,前段时间美丽过度刻苦学习的坐卧不安,就是很鲜明的表现。   “读书好啊,多读点书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们种地了,我现在就盼望着几个孙子孙女多读点书,要不是王德胜板着脸坚决要我这两个儿子回来插秧,我才不想他们两兄弟回来呢,插秧有什么好?耽误时间扣工钱不说,我还担心孙子孙女们晚上在亲戚家会不会哭呢。”对于王德胜没事找事,多此一举的行为,唐秋玉是极不赞同的。   幸亏孙子孙女们还小,听王德胜的意思,还想把孩子们也赶到田里去插秧,这不是闹着玩吗?   “呵呵”刘兰秀陪脸尴笑着,这话她不好接啊。   她极其同意唐秋玉的意思,也不知道亲家公是怎么想的,这年头,人人都想吃国家粮,变城里人,那有还想让儿子回来种地的?   这时刘兰秀还不知道,这会王德胜和赵国生也正在谈论这个问题,正如刘兰秀暗地附和唐秋玉的想法一样,赵国生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示王德胜的‘忆苦思甜’体验法很好,免得以后孩子们忘了自家是农民出生,更怕的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在刘兰秀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家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了一条家规。   在很多年后,赵家早就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有钱人家,子孙后代也完全成了城里户口,却没到寒暑假期时候,一个个的被‘下放’回老家来体验种田生活。   “对了,前几天,红玉她在县城又给爱华拉个几个活,让爱华明天去趟他二哥二嫂哪里。”看着耿直的女婿正在被自家两个儿子灌酒,唐秋玉笑呵呵的跟刘兰秀说道。   “那太谢谢红玉了。”说着感激的朝王家小媳妇那笑了笑。   “阿姨,谢什么谢,一家人,你太客气了。”红玉无所谓的随意说到,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平时和街坊四邻闲聊时,动动嘴皮子,没想就成了?   “要谢的,以后你们要有什么事,尽管使唤爱华,他要是敢有二话,你们这些长辈就好好教训他。”坑起儿子来,刘兰秀半死不手软。   “……”   “说真的,雪花,红玉啊,等他们小两口在县城买了房,你们多照看点,他们小两口还年轻,不经事。”刘兰秀借着这个机会,暗暗的告诉巧儿婆家,她不是一个恶婆婆。   同时也暗示着,愿意让他们小两口单独住到县城里,不拘着巧儿在家侍奉公婆身前。   早知道,赵爱华是赵家的长子,按理说,父母在,不分家,即便分家,长子赵爱华也应该跟着父母一起生活。   这也是王家人头痛的事,不要怪王家人小心眼,歪曲的想刘兰秀和赵国生两口子。   当地的风俗人情亦是如此,好多人家借着长辈的身份,厚着脸皮,拖家带口的住进城里儿子的家里。   特别是前脚刘兰秀把巧儿的嫁妆钱和喝酒的份子钱给他们小两口,后脚就提出让他们在城里买房,能不让人多想吗?   王德胜倒是翻着白眼瘪嘴说赵家不是这种人,还说人家现在住的房子才新起没两年,家里有田有地的,脑子有病才跟着一起住县城。   他们王家不也没有跟着两个儿子住县城吗?放着一门泥鳅黄鳝的‘投机倒把’的收入不要?住到县城里张着嘴等天上掉馅饼吗?   稍微有点脑子也知道不可能,瞎担心什么?   女人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脑补是病,得治。   “放心吧,我们给他们小两口看中的那座房子就在我们家旁边,往窗外伸个头就能看到,扯个嗓子还能对话呢。”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不必遮遮掩掩,吱吱呜呜了。   原本是有好几个地方,那是说给赵国生和刘兰秀听的,也是防着他们跟着一起去挑选的。   事实上,真正看中的,就是他们两兄弟房子的邻居。   瞧,聪明有想法的人多着呢。   人之常情,谁还没点小心思了?赵国生和刘兰秀不也瞒着家里人在县城买了房子吗?   “那太好不过了。”听了这话,刘兰秀还有什么不明白,就是不知道她心底有何种想法了。   面对王家婆媳三人小心翼翼的隐晦打量眼神,刘兰秀这个老江湖很藏得住心神,半点看不出什么来,神色如常。   要说心里没一点疙瘩,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说到难堪和不愤,那倒不至于。   怎么说呢,在她家把这事托付和王家两兄弟时,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换句话说,他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懵懂的巧儿那张嫩稚包子脸,心想王家担心巧儿,她也担心儿子啊,巴不得隔壁邻居是熟人呢。   晚饭过后,夜色寂静,喝的有点迷糊的赵国生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潜意识的记得去一趟赵芬娟家。   千万别有了亲家,冷落了亲姐。 第208章   翌日, 为了不冷落亲姐,赵国生和刘兰秀又撸起袖子, 挽起裤腿, 干净利索的到赵芬娟家帮忙去了。   在上林村和和睦睦正在加深感情联络的赵国生不知道,此时有人指桑骂槐的在背后偷偷诋毁他。   “赵爱泽,你跑去哪里野了,这么大的人了, 没看到家里忙不过来吗?不知道帮忙干活吗?你跟着别人疯什么疯?人家野哪是人家家里没事干, 有人帮忙干完了活, 空闲的很, 你一样吗?你没看到你爸在田里插秧吗?”王梅芳故意抱着一捆柴火装作忙不过来匆匆朝灶台忙碌的样子, 边往屋里走, 边像点燃的炮仗般拐弯抹角的暗讽。   不远处和赵爱泽一起玩耍归来刚分道扬镳路过的赵爱强, 一个不落的听到个正巧, 顺带的把王梅芳那愤愤不平,隐隐发怒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赵爱强:“……”   哼,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很微妙的学着他爸往日里应付他妈那副淡定且无视的模样,装作什么也没听反而笑眯眯的喊到:“婶子, 你中午煮什么好吃的啊,我妈今天不在家, 我姐煮只会煎鸡蛋, 还特别咸, 难吃死了。”   来啊, 含沙射影的暗有所指啊,谁怕谁。   反正他还小,听不懂三婶的隐晦曲折,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她二姐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   王梅芳:“……”   猝不及防被反将了一军的王梅芳僵硬着脸色,难以保持数来对侄子和蔼可亲的笑容,一时语塞的接不过话来。   好在没心没肺的赵爱泽完全没看出这场暗地“交锋”的戏码,高兴的嚷嚷到:“姆妈,杀鸭吃,强仔哥最喜欢吃你炒的血鸭了。”   王梅芳:“……”有口淤血闷在胸口,吐不出来,难受。   赵爱强:“……”好弟弟,不亏平时帮你背的那些黑锅。   “杀什么鸭,大中午的,你去塘里面把鸭捉回来?爱强你别听爱泽瞎说,婶子家中午吃韭菜炒鸡蛋,吃吗?”吃什么血鸭,她忙得很,哪有那闲空杀鸭,拔鸭毛拔的要死,有这闲空,还不如多扯点秧苗呢。   “哦,那算了,我去奶奶家了,看奶奶中午煮了什么好吃了。”不等王梅芳说话,赵爱强立马撒腿就跑,跑的头也不回。   那速度,用短跑运动员的秒速成绩来形容也不为过,生怕背后有人追他。   眼看着赵爱强如风一般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王梅芳懊悔的抱紧了手里的柴火,跺跺脚,回头白了赵爱泽一眼。   她还有话没说完呢,这孩子性格也太急躁了,都不等婶子后面的话。   算了,下午把赵爱泽也压着弄到田里去插秧,她家不求人。   躲过一劫的赵爱强自认为很机智,这会正在他哥哥姐姐面前吹嘘着嘚瑟呢。   “姐,三婶还以为我听不懂呢,不就是嫌爸妈去嫂子她娘家的插秧而没帮她家吗?我又不傻,爸说过,要是爱泽和爱东哥没有下田插秧,我们三个也跟着玩,要是他们两兄弟下田了,我们就一起帮忙。”   本来就是嘛,以前爱泽不下田插秧割禾,勉强可以用年龄小来搪塞。   现在呢,年龄小吗?明明同他是一年生的,仗着这差的月份,没少占便宜。   凭什么?   凭什么三婶家的农活,她自家儿子两手不沾,到处玩耍,反倒是身为侄子的他们忙前忙后?   “好了,别抱怨了,三婶的脾气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赵美丽瞥了眼口若悬河还打算继续抱怨下去的赵爱强。   “就是知道她的脾气我才没跟她计较。”要不然,他早就直接怼回去了,还用得着兜圈子的委婉吗?   “呵呵,爱强,我觉得三婶没有当场开口让你从家里拿两只野鸡过去已经算好脾气了。”赵爱文好笑的翻着白眼补刀安慰他。   然后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拍着赵爱强的肩膀说:“不是说饿了吗?走,去奶奶家吃饭。”躲在背后议论长辈是非,跟村里那些长舌妇有什么区别?他可不想。   摸着良心说心里话,他三叔平日里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还不错。   赵父赵母家。   “老头子,你说老三家的这几年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惹人嫌?那张嘴,硬是把家里几个哥嫂得罪了个遍。”早些年的善解人意和嘴甜惹人喜欢都到哪里去了?   一听说老二一家去孙媳妇她娘家帮忙插秧去了,那指桑骂槐的指责就隐隐传到她这里来埋怨了。   呵呵,语气中还不忘挑拨离间的挑起他们老俩口对老二一家的不满。   “还不是你儿子惯的。”赵老头吸了口烟,不咸不淡的说。   那语气,那神情,淡定的很,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三家的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厚颜无耻,嘴甜心窄”的模样,很大程度上和他们老俩口早期的纵容态度有关,再加上儿子一直惯着,还有王梅芳以前伪装的好。   长期以来,性子就养成了。   现在能怎么办?他们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顶多私底下告诫儿子回去关上门警告几句。   不然还能如何?分家这么些年了,说句不中听的,除开这个“孝”字,他们老俩口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儿子一家的?   反过来,等他们老俩口动弹不得的时候,还指望着儿子们养老送终呢。   他可不希望因为过多干预几个儿子之间的事而闹出父子断绝关系之类的丑闻来。   虽说事情没有严重要这个地步,他一个公公也管不到儿媳妇的头上。   “哼,连个婆娘都管不好,还有脸当什么小队长?”老二不嫌丢人,她这张老脸还骚的慌。   老二家的以为自家男人当了个小村官,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为难自家亲哥嫂那档子事还没消停下去,现在又省不住嘴的瞎胡说八道。   指不定明天村里那些长舌妇又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难听话来。 第209章   赵家村有人心情乌云密布, 像聚集了狂风暴雨,而在上林村的赵国生两口子已经被王家的“甜言蜜语”给拿下了。   经过你来我往的两家各自试探,彼此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总得来说,比起以往的面子上客气, 现在更像是结亲已久且相处很好的亲戚。   由于王家会做人,赵国生那点忘却亲姐的那丝小尴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至少赵芬娟心里满满都是自家二弟在农忙时分还不忘她的欣喜感动。   “国生啊,看把你高兴的,不就是爱华和巧儿两口子在县城买房子吗?县城就那么大, 小心我们有套房子在县城还让孩子自己再买的事情让亲家知道。”刘兰秀显然想的更多,在这种敏感的事情上,她一向不如赵国生乐观。   “怕什么?我们又不偷不抢, 我们自己挣的钱,愿意买房就买房,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以为巧儿是老三媳妇啊,眼皮子那么浅?”人家娘家家底厚着呢, 没听出亲家暗里的话机吗?若不是顾着赵家的面子,他们还想直接买一套房子送给他们小两口呢。   可不是吗?疼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儿,就怕她在婆家受苦受累, 最差的还要受到恶婆婆的搓捏。   所以, 人家宁愿花钱消灾, 万一遇到最坏的情况, 他们就预备着撺掇分家帮他们小两口在县城买房子单过。   这年头,有这么疼女儿的,真心不多见,更多的人家是想着外嫁的女儿偷偷帮着补贴娘家。   因此,赵国生才打心底高兴,从重生到这个年代,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正意义上对儿女平等对待的人。   “好,你爱给谁就给谁吧,我懒得搭理你。”说的好听,有本事把这话当着孩子们的面去说啊,刘兰秀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说到老三媳妇,刘兰秀又开始莫名的头痛了,鬼知道她回去又会听到什么样阴阳怪气的酸话。   也不知道这两年老三媳妇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变了样,浑身长满了刺,逮着她就刺她。   仔细想想,她也没得罪过她啊?   要说她家日子越过越好也是种错和得罪的话,那她确实得罪的不轻,估计以后还会继续得罪下去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亲戚?还不能盼望哥嫂家过好日子了?   也不想想前面公婆偏心老三家那么多年,她有在弟媳妇面前说过半句酸话吗?   一想到将来有一天巧儿变成老三媳妇那样,刘兰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那个画面太恐怖,她不敢往下想,这么一对比,好像巧儿这个大儿媳妇也挺不错的。   嗯,很好,本人单纯,娘家也不脱后腿。   “对了,国生,你等爱华回来了,问问他买房子花了多少钱,要是那一千块钱不够,我们给他补上。”作为男方,怎么能在买房子这种大事情上输给女方呢?   绝不能给亲家和儿媳妇留下话柄,要不然将来儿子在家说话没底气。   赵国生笑着给了刘兰秀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这也正是他所要说的。   “对了,国生,你干嘛不同意巧儿他大哥帮着他们两口子把户籍变城里的啊。”农村人变城里人,说出去多有脸面啊,要不是赵国生当时撇了她一眼,她差点当场拍手同意了。   好在刘兰秀数来很有分寸,在外人面前,她一向留足赵国生一家之主的颜面。   “他们小两口又没有‘正当’的工作,换不换户籍又有什么关系?爱华那木匠活哪里不能做啊?真变城里户口,等明年新政策一下来,城里户口就只能要一个小孩了。”在赵国生看来,城里户口还不如农村户口呢,农村人能在城里买房,城里人却没有田啊土啊,说不准几十年过后,他们赵家村的土地和房屋还有被国家征收的可能性呢。   “真的假的?”刘兰秀皱着眉头表示怀疑。”   接着又自言自语到:“家里就一个小孩,那得多孤单啊,万一就生一个女娃?那不是……”   “哎,说了多少遍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算了,赵国生也不指望扭转刘兰秀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了。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糟粕和悲哀吧!   赵国生无法理解刘兰秀身为一个女人,居然还有嫌弃女孩的悲哀思想。   也对,时代限制。   用不了多少年,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会反着来。   后世的女儿奴还少见吗?   “哼,是啊,妇女能顶半边天啊,伟人还说过人多力量大呢。”刘兰秀脱口而出的抱怨一句。   其实刘兰秀这几年在赵国生的影响下,已经没那么重男轻女了,她就是习惯性的挤兑。   谁让赵国生在家里总是重女轻男的?   回家后,刘兰秀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主要是想听听老三媳妇搞出什么幺蛾子没。   “姆妈,听说三婶被三叔骂了一顿。”赵美丽捧着一本书很随意的八卦了一句,她哪里不知道她姆妈想法。   “是吗?你三叔舍得骂你三婶?”不会看错了吧?刘兰秀质疑的很。   谁不知道老三是赵家出了名的宠媳妇,重活都舍不得让王梅芳干,更不用说骂媳妇了。   “真的,姆妈,我亲眼看到的,我和二哥一起帮着死活不高兴下田的爱泽插秧了呢!”说起这个,赵爱强就不乐意了,听三婶的意思,想让爱泽去玩,让他们两兄弟插秧。   三婶长得不咋的,比起他两个姐姐差远了,想得倒是挺美的。   刘兰秀一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着洋洋得意的两个傻小子,是沾便宜还是觉得自己聪明?那原本就是你三叔三婶家的农活啊?   吃亏是福,这样想的刘兰秀心里好受了不少,摸摸两个傻儿子的头,撇过头。   起码比起以前,这也算巨大的进步了?不是吗?没瞧见老三家的宝贝侄子也下田干活了吗?   赵美丽:“……”为什么她觉得她姆妈看两个弟弟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呢?   果然看书看累了眼,需要歇歇! 第210章   有时候憋着不出声,是为了以后一次性的爆发!   别看赵宏生表面上训斥自己媳妇, 话里话坏骂的是王梅芳的不对, 让村里人个个点头称赞, 说不出一句赵宏生的坏话, 即使有,那也是说他媳妇不会做人的。   事实上,赵宏生心里很窝火,打心底认为赵国生一家的行为是在打他的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无偿对一个人, 时间长了,他就觉得那是所当然的,一旦你不再对他好了,那种无法形容的落差就演变成是你的错了。   如同老三媳妇把赵父赵母的私房钱看成是她家的一样。   生活中有不少人有这种雷同的思想。   赵宏生没意识到自己思想错误的存在, 自认为大度的忍了, 很有种诡异的大人有大量感。   赵国生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 尤其是对这个没太大好感的老三家。   这事就这么和稀泥的胡乱混过去了。   毕竟,赵国生家里也有一大推事情, 大儿子要在县城买房, 他自己也打算在县城买第二套房子, 小女儿正处于初中升高中的关键时刻,哪有那闲心思去琢磨老三家怎么想。   在赵爱华两个大舅子的热心帮助下, 没几天房子就落户了, 连房产证明都办的一清二楚。   晚上, 赵国生一家子围坐在堂屋里开会。   “爱华, 既然房子已经买好了,你和巧儿明天就搬到县城去住吧。”赵国生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接帮他们小两口拍板决定了。   “对,明天正好你弟弟妹妹三个放假,人多劳动力足,免得来来回回的搬东西。”既已成定局,刘兰秀也不磨叽,早一天分家和晚一天分家都得分家,他们做父母的先开口,说不定还能留下好印象。   “姆妈……”赵爱华沉默着握紧拳头,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一边是将为他生儿养女的妻子,这种复杂的感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感情告诉他,要留在家里侍养父母,特别他还是长子,理智却在提醒他,就想他爸劝说的那样,远的香近的臭。   巧儿猝不及防的被公公婆婆的话惊喜到了,眼神微低的盯着桌子不出声。   “别磨磨唧唧的,分家搬出去就不是我儿子了?就不孝顺了?”刘兰秀故意板着脸却又憋不住笑意的说。   经过赵国生的开导,刘兰秀也想清楚了,他们家迟早会全部搬到县城去住的,老了还是得靠三个儿子养老。   再说了,他们两口子兜里有钱,怕什么?   “什么?大哥和大嫂要搬到县城里去住?”不明真相的赵爱强兴高采烈的好奇问道。   “那是不是我们以后去县城就有地方住了?”比起外嫁的大姐有公婆,这自家大哥大嫂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爸,姆妈,不用这么着急吧?等过段时间再搬也不迟啊。”说到底,赵爱华也不过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伙子,雏鸟离家难免会有几分忐忑,更多的是对家里人的不舍。   明明县城和赵家村也没多远,赵爱华无端端就是生出一股浓浓的伤离别,似乎好像他被父母抛弃了一样,有点委屈,有点难过,丝毫没有搬到城里去住的欢喜。   大抵是和赵国生平日里的教导有关吧,平日里,赵国生总是教育家里几个孩子要懂得感恩,要好好孝顺长辈。   赵爱华一直牢记于心,并且时刻牢记着自己是家里的长子,要肩负起家里的重担,想到父母送他学木匠,他才出师还来不及为家里做付出就成家了,挣的钱没有几分是花在父母姐弟身上的。他愧疚,感到自己特别自私,很对不起父母和姐弟几个。   要不是上午他父亲的那番知心谈话,知道家里真的不是很困难,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分出去单过。   一想到拿着父母的辛苦挣的血汗钱在县城买房子给他和巧儿住,他脸臊得慌。   “姆妈,爸,我和巧儿以后会好好孝顺你们的。”赵爱华红着眼睛强憋着眼泪说。   巧儿温顺的跟着点头,孝顺公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她娘家爸妈和哥嫂子都说她碰上了好婆家,要是不好好孝敬公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爸,我们家在县城买房的事,爷爷奶奶和大伯三叔他们知道吗?”赵美丽皱着好看的秀眉打破了伤感的气氛。   “……”这年头,家里有点钱还得藏着掖着,太没意思了。   “应该不知道,暂时不要说,对外就说是租的房子,说是你大哥为了方便在县城接活。”刘兰秀见赵国生一脸无奈的模样,好笑的连忙叮嘱家里几个孩子。   “噢,太好了,大哥,以后放假了,我能去县城住吗?”赵爱文和赵爱强年纪小,没想那么多,单纯的就想着县城有好吃的,好玩的。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幸好也没有人挑拨离间的挑事来膈应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的感情。   “你们几个,别听别人瞎说啊,爸妈也不会偏心的,等你们结婚时,一样的待遇。”与其听外人编排,赵国生想着还不如早早和他们说清楚。   谁说孩子小,不懂事?他家的孩子一个个鬼机灵着呢!   虽说在他的教育下,不应该会出现什么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丑事。   但是,能不造成误会就尽量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爸……”赵爱华知道他爸都是为了他和巧儿才肩负了更重的担子。   有一就有二,有了他和巧儿的开头,后面也必须保持平等待遇。   “啰嗦什么,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成。”赵国生受不了煽情的场面,连忙摆手制止。   “就是,早点给我们生个孙子抱抱比什么都好。”最好一胎生两个,那个破政策一出,她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几个孙子辈的孩子抱呢?按照赵国生所描述的,家里那三个小的要真考上大学了,吃国家粮,捧金饭碗,每人只能生一个孩子啊!   说着说着,刘兰秀的思维越发扩散了,她一个人生了三儿两女,不会她三个儿子都给她添孙女吧? 第211章   夜里, 刘兰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纠结,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愈发的睡不着了。   “你还不睡觉, 想什么呢?”虽说已经是春天了,没听过倒春寒啊, 夜里冷的很, 刘兰秀不停地翻身子, 使得被窝里处处透着风,赵国生数来怕冷, 哪里睡得着。   “国生啊,你说那个计划生育政策下来后,要是我们家三个小子都生孙女怎么办?”闷在胸口的郁闷不吐不舒服。   赵国生:“……”呵呵, 会不会想的太多了?大儿媳妇才刚进门, 两个小儿子还在读初中, 现在就考虑孙子孙女的问题,会不会吃饱了撑着啊?   “孙女就孙女啊,还不都一样。”赵国生一点也不介意家里多几个萌萌哒的小孙女。   “那哪一样,三个儿子全生孙女,你不怕别人笑话, 我害怕别人嘲笑呢。”瞧瞧赵家村,谁家要是没个男丁, 会被人讽刺为绝门户的。   听到这话, 赵国生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掀开被子, 披上外套,直接坐了起来。   “刘兰秀同志,我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第一,我们家没有皇位需要继承,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是我们赵家的孩子,我都喜欢,就算我们家有个皇位等着子孙后代去继承,历史上还出了个武则天呢,第二,我再一次申明,男女平等在我们家不只是嘴上说说,我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告诫你,丢掉你脑子里的那些封建思想,不要忘记你自己也是个女人。第三,以后不许有任何的重男轻女行为,尤其在儿媳妇面前。”   也许是赵国生的眼神太过严肃,又有可能赵国生当时的神态太过认真。   总之,刘兰秀沉默着默默的低了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不用在意村里人的眼光,你又不需要看他们脸色生活。”赵国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过重,担心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又安抚的搂过她的肩,相拥而眠。   第二天,天不亮,家里的几个臭小子就坐在堂屋里亮着灯叽叽喳喳的兴奋说着什么。   “爸,我们早点去县城吧。”顺便去吃碗猪肝面,贪吃的赵爱强瞪着他那圆溜溜的黑眼珠子讨好道。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吃,还不去问问你大哥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刘兰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不知像谁,嘴皮子溜得很。   赵爱华和巧儿小两口昨晚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两人商量着,大件除了电视机,其他的什么也不搬过去,又不是再也不回赵家村了,收拾点衣服和平时用的零碎东西就行。   “姆妈,那台缝纫机让爸搬到你们屋里去吧,我又不会用,搬到县城也没多大用处。”巧儿看了眼充面子的无用大件,尴尬的笑着说。   “不用搬,就放你们屋里放着吧,我要是要用了就直接去你屋里用。”她屋里还有台旧的缝纫机呢,再说了,她屋里摆放的大件可不少,再搬一台缝纫机到屋里来占地方?   “就这些东西吗?大衣柜和棉柜不搬吗?”赵国生正打算出门去接牛车,见赵爱华把要搬的东西已经摆放整齐在大门口了。   “不了,我们买的那房子还有不少现成的旧家具,凑合着能用,而且我和巧儿还要回来住的。”赵爱华舔着脸冲他爸妈露出憨厚的傻笑,那傻笑在赵国生和刘兰秀看来,就有点可怜兮兮的在说,爸妈不会不要他们小两口了吧。   赵国生:“……”哪来的智障,辣眼睛,不会学人撒娇卖萌就不要强制性的学了。   “好好好,你们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巧儿啊,要是爱华出去干活,连续几天不在家的话,你就回家来住,你一个人住县城,姆妈不放心。”刘兰秀被大儿子卖惨的表情给欣慰到了,儿子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的。   赵国生:“……”一大清早不想看他们两母子卖蠢。   亲家大舅子找的房子,就在巧儿她两个哥哥屋旁边,会有安全问题?人家早就考虑好了,好吗?就差左边是大舅子家右边是二舅子家了。   赵美丽:“……”她淳朴又老实的大哥变了,会卖惨博同情了。   赵爱文:“……”磨磨唧唧的,不就是搬到县城吗?他爸不是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县城吗?   赵爱强:“……”什么时候出发赶路啊,他有点饿了。   搬家的事情很快就办好了,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说,拎包入住即可。   什么旧家具,一看就是八成新的,这年头还有买房子送家具的冤大头吗?一看就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估计是巧儿两个哥哥补贴的。   也不知刘兰秀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疯卖傻的信以为真,愣是当着王家两兄弟的面夸了又夸。   赵国生:“……”   接下来的时间,赵国生跑县城跑的更勤了,不是给赵爱华两口子送野味,就是暗搓搓的打听新房源的事。   说来也巧,就在赵国生又一次收房租时,隔壁邻居主动找他,想把房子卖给他。   只有一个条件,要现钱,而且半个月内不得出租出去,维持现状。   过多的事情赵国生也不想多打听,免得节外生枝,只要房子手续齐全且正当就好。   当然,赵国生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也透露过自家女婿就在县城公安局上班。   果真过了十天,有人上门来闹事,乡下的两老人,蛮横的很,撒泼打滚的坐在院子门口哭诉,说活不下去了,找这家主人要钱了用。   刘兰秀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场就怼了上去,买这套房子时,他们两口子隐隐向家里透过口气,亲家大舅子就在三条家开外,多少能猜测点什么。   不过,人家才不会和老三家的那样嫉妒和羡慕什么,只会默默替巧儿高兴,这样一来,正让赵家人搬到县城来,也不会和巧儿小两口住一起。   “你们谁啊,坐在我家门口哭什么哭?”刘兰秀除了公婆还没在谁面前短过气势,她这新买的房子还没租出去呢,被人这么一闹,心里更不爽了。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儿子家?”正准备继续撒泼的老婆子一看不是自家那个没良心的儿媳妇,立马觉得不对劲了,心里一个激灵,顾不上假哭了,连忙怒问道。 第212章   “赵国生,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姆妈?我怎么不知道?”眼前情况一目了然, 刘兰秀直接无视面前这碍眼的疯婆子,翻着白眼把质问转向赵国生。   这就是赵国生之前说的, 可能有点小麻烦?太闹心了, 没瞧见街坊四邻那指指点点的八卦眼神吗?   无缘无故的, 她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   赵国生:“……”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料到啊。   还有那个大妈,你骇人的眼神请收一收, 手里拿着的木棍能当拐杖用吗?   不知道为什么,赵国生总觉得那根结实的木棍是用来揍人的。   “咳咳, 大爷, 大妈,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有, 这院子十天前被我买下了。”赵国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彪悍的老人,还是个女婆婆。   “什么?他们既然把屋卖给你们了?卖了多少钱?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哟,那个没良心的滚蛋, 亏得老娘好心把他养大,老头子啊, 你可不能不管你小儿子啊, 他们卖了房子肯定有钱,看他们两口子这德行,你还是得靠小儿子养老啊……”老婆子这会从地上站起来, 老泪纵横的哭诉。   赵国生:“……”看来又是一出由父母偏心小儿子而引发的糊涂账。   “真是畜生, 放心,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会我们就去他们单位。”老头子看起来气急了,连畜生都骂出来。   赵国生:“……”老子骂儿子畜生?不等于在骂自己吗?   “小兄弟,你还没说他们把房子卖给你卖了多少钱呢,还有他们有说搬到哪里去了吗?”老头子骂完人又恢复了理智,赶紧又问。   “卖了多少钱,你自己问你儿子吧,还有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哪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房子卖了多少钱的?赵国生也确实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如果赵国生是这老头子口中的“畜生”儿子的话,既然想到了卖房子来摆脱父母,那么去单位找人估计也挺悬的。   哎,偏心眼这事闹得多慌,父不父,子不子。   不了解详情的赵国生无法去判断谁对谁错,更可怕是亲情账,更难算了。   “哼,你们竟然买这种人的房子,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婆子见赵国生和刘兰秀守口如瓶,立马翻脸不认人的换了脸色。   赵国生:“……”买你儿子的房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了,你们老两口还惦记人家兜里的钱呢?那算什么?   “走走走,别杵在我们家门口。”刘兰秀懒得多说,直接用扫把赶人,看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们愿意当猴子耍戏,她可不愿意陪着。   “赶什么人,这屋子是卖给你们了,可屋里好些家具可还是我们家的,还有院子里这些菜,你们兑现钱给我吧。”她老婆子眼睛利害着呢,就刘兰秀手手里这把扫把她上次还用过呢。   刘兰秀:“……”好不容易占了次便宜,得了一张旧床、两张旧桌椅和院子里这点青菜。   “胡说什么呢,就不允许你儿子连带屋子和破旧家具兼院子里小菜一起卖给我们啊?”就你儿子儿媳妇不待见你们老两的劲,有本事去对质啊。   “别再胡闹了,再闹下去,我就去找警察来协调了,反正我们有字据和证明。”给脸不要脸,赵国生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极品。   “要不国生你去警察局找大女婿过来,他今天没休假。”刘兰秀很有眼见力的借势来狐假虎威。   “呸,谁稀罕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了,老头子,我们走。”老婆子看来是个窝里横的老家伙,一听赵国生的女婿是警察,瞬间不纠缠,掉头就走。   赵国生:“……”自大打嘴巴不痛吗?   “哎哟,国生,还好公婆偏心没偏到这个份上。”想想太可怕了,刘兰秀人生第一次感谢自家公婆很“公平”。   赵国生:“……”   “那老婆子算什么姆妈,顶多就是个后妈,还是虐待人家儿子的后妈,你们没买这房子之前,他们一个月也会来打几次秋风,好险没把人家屋子搬空。”有知道详情的好事者忍不住跳出来说公道话。   “就是,听说从小就虐待人家,还好人家机灵,早早跑出去当兵了,退伍回来后,政府给安排了工作,不然,恐怕连工作都会被他们两老逼着让出来。”   “听说他们小儿子要娶媳妇了,这不,想逼着他们出钱。”   “出钱?呵呵,我听说了,不止出钱,还让把屋子让出来给他们小儿子当新房。”   “……”   接下来的八卦让赵国生的三观产生严重的崩塌。   刘兰秀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参与其中讨论几句。   这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赵家最惹人嫌的就是老三媳妇,有点红眼病,算不上奇葩,战斗力也不高,真要较起真来,人人都能和她怼。   在县城买了第二套房后,刘兰秀偷偷的喘了口气,目睹了今天这偏心到没边极其毁三观的戏码,她可没忘记,她还有两个儿子。   哎,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刘兰秀也不去怪留给她小麻烦的上一任屋主了,换谁碰上这种极品后娘,谁都想摆脱。   “国生,我去把院子里的青菜都给摘了,你待会给爱华他们小两口送些过去,剩下的就给街坊四邻送点。”刘兰秀担心等他们走后,那对极品老人再杀个回马枪。   远亲不如近邻,打好关系总不会有错的,虽说是借花献佛。   “知道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要是那对极品老夫妻再过来,他们也不再是势单力薄?   说实话,赵国生对这类不讲理,毁三观的极品,怵得慌。 第213章   八三年的县城已经开始繁荣起来了, 特别是街道两旁越来越多的私营个体商铺, 人流量也逐渐增加,城里来往的广大劳动人民穿着也愈加体面, 衣服上的补丁在慢慢减少。   换而言之, 新社会, 好日子,真的来了。   所以, 赵国生这座独门独户的院子没费什么劲,很轻松的就租了出去。   三个月后。   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国生家这次可算三喜临门啊, 先是外嫁的大女儿传来怀上第二胎的好消息,紧接着大儿媳妇巧儿也传出了喜讯, 然后小女儿众望所归的拿到了县城高中的通知书。   “哎呀, 国生,你说我把巧儿接回来养胎怎么样?”打从巧儿一进赵家大门,刘兰秀就日夜做梦想着抱孙子。   “你还是问问爱华他们小两口的意见吧。”你愿意接回来, 人家指不定还不愿意呢。   未满四十就要当爷爷的赵国生一边摇着蒲扇降温,一边默默的瞄着英语单词在默诵。   有过喜当外公的经验, 再冠上爷爷的称呼, 似乎也没当初那么惊恐吓人了。   有些人,你不愿意接受,它还是会发生, 慢慢的, 也就习惯了。   不就是家里要添一个小萝卜头吗?   他又不是刘兰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激情热衷于奶奶的角色,天天想着抱孙子。   幸好爱华和巧儿小两口搬到县城去住了,不然,住家里?呵呵,刘兰秀还不得天天盯着儿媳妇的肚子看。   “问什么问?他们小两口哪里有经验?”当然要搬回来住啊,巧儿那丫头年纪轻轻的,哪里会照顾自己?而且小两口还正处于你侬我侬的蜜月期,一个不小心,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她孙子怎么办?   “还是问问他们小两口吧,再说了,巧儿她大嫂二嫂就住隔壁,会照顾好她的。”赵国生对刘兰秀一厢情愿的想法并不赞同。   “哎”   “那看爱华怎么说吧。”原先对照顾儿媳妇的十分热度也渐渐熄火降为三度,心里有点不舒服。   哼,谁喜欢伺候人?遥想当年她怀孕七八个月了还挺着大肚子在田里干活呢。   真是,她这个婆婆愿意照顾儿媳妇,她应该知福才对。   “呵呵”赵国生还不熟悉刘兰秀?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了,轻笑着说:“别板着脸了,我只是顺口说说。”   这才哪跟哪啊?还没住一起呢?就因这么点小事?甩脸子了?   真长期住在一起,那生活中的小摩擦还会少吗?那不得天天吵架?   婆媳关系永远是一个很难解开的难题。   “美丽,你拿着通知书去一趟你爷爷奶奶家,他们一直惦记着,想看看呢。”赵国生摆手摇摇,支开小女儿。   “好”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赵美丽乖巧的拿着通知书出去了。   “你啊,这爆脾气,什么时候改改,刀子嘴豆腐心,甩脸给谁看呢?”有能耐憋着这口气明天去县城怼你儿子和儿媳妇啊?   这脾气一阵一阵的,想法也是。   背地里偷偷跟他抱怨,等气消了,又笑脸相迎屁颠屁颠的去关心儿子和儿媳妇,何必呢?   “哼,就你脾气好,行了吧。”刘兰秀白了他几眼,在赵国生的劝解下,气也顺了。   “哎,要我说,他们不回家住才好呢,回来住?劳累的还不是你?我可舍不得,恐怕爱华也舍不得。”赵国生现在说起甜死人的花言巧语,那是谎话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胡说什么,一把年纪了,净瞎说。”注重变白的刘兰秀在刻意保养下,比往年白了一个度,脸上依稀可以看见绯红色。   “好,我胡说八道行了吧,快去准备东西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爱华那。”也不完全算是胡说八道,他和赵爱华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或许赵爱华太年轻,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劳累刘兰秀,想自己照顾巧儿。   身为长子,不能肩负起家里的责任已经很愧疚了,而且底下弟弟妹妹还小,他不想再给父母添加重任。   赵父赵母家。   “奶奶,怎么就你在家?我爷爷呢?”看到赵母在扫门口平地的落叶,赵美丽麻利的夺过扫把。   “哎呀,美丽,你去屋里坐着,让奶奶来。”有过老三媳妇和亲闺女的对比,赵母现在没那么讨厌孙女了。   接着笑眯眯的又说:“你爷爷正和爱文和爱强在池塘边拔鸭毛呢,晚上奶奶给你们炒血鸭吃。”不再补贴老三家后,赵父赵母觉得要让他们两老吃好一点。   尽管他们老了,牙齿也不太咬的动,可是看到孙子孙女们吃得香,他们高兴啊。   同样,老三家的两个孙子也照顾上了,也堵上了老三媳妇那张嘴。   “奶奶,给你看我的通知书。”扫完地,赵美丽迫不及待的拿出了通知书。   这张薄薄的高中入学通知书深深的让赵美丽出了口浊气,憋了这么久,她可算狠狠的打了村里一众长舌妇的脸。   谁说女孩子读书没用的?谁说她考不上高中的?谁说她是赔钱货的?   “哎哟,快,给奶奶看看。”活了一辈子,她老人家还没见过高中通知书呢,唯一见的大学生还是几年前村里考上大学的一个知青,返城后再也没音讯了。   赵母那些通知书来回的摸了一边,高兴的说:“好好好,你可是我们老赵家第一个高中生啊,好好努力,继续保持,奶奶等着看你考大学呢。”   赵美丽不仅仅是老赵家第一个高中生,还是目前唯一的一个高中生,还是整个赵家村仅有的唯一一个女高中生。   导致这种情况的现状有好几个方面,一个是穷,之前太穷了,饭都吃不饱,谁还想着读书?二个是村里人没读书这方面的想法,老一辈的大字都不识几个,赵国生那一辈的,顶多就读个小学,大抵是赵家村不重视教育,三个是重男轻女,很多女孩子连学校都没进去过。 第214章   赵美丽考上县城高中的消息像一阵龙卷风, 瞬间被赵父赵母嘚瑟的宣告了整个赵家村。   之前二儿子让他们两老低调,低调,别出去嚷嚷, 他们听从了。   那些日子多少人在他们两老耳边说风凉话?无非就是孙女是个赔钱货, 早点给她相看个婆家。   哼, 别以为他们老两口不知道,那些人盘算着什么?   也是,老二家这几年确实出了不少风头,一个两个暗地里暗搓搓的向他们老两口套话,问老二家攒了多少钱?   攒了多少钱那也是老二家的,泥鳅黄鳝村里人不也跟风一起捉了不少吗?攒了多少钱,你自己去猜啊。   说老二也真是的, 嫁个大孙女, 大摇大摆的陪嫁, 大把大把的嫁妆, 惹红了不少人的眼。   这还没消停两年,娶个儿媳妇又是风风光光的惹人无限遐想。   得了眼红病的家伙们火急火燎的惦记上了老二家小女儿的婚事,明里暗里在打听未来嫁妆。   连老三媳妇都酸话连天的不知道给谁当说客,不敢直接上老二家的门, 就敢欺负她这个老婆子, 想让她去当出头鸟,用孝道压着老二家, 也不想想她老婆子愿不愿意。   真当她老婆子傻啊, 放着小孙女将来考大学光宗耀祖不要?去傻乎乎的逼小孙女嫁出去?   得亏小孙女考上高中了, 她悬着的心像颗重石子,总算落地了。   这股子流言蜚语,眼红的邪风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放出去的。   一想到她老婆子都六十岁的人了,活一天算赚一天,一大把年纪了,半只脚踏入棺材了,还像个委屈犯错的小孩子,被村里最敬重的二大爷用拐杖训斥。   那种委屈,憋屈,敢怒不敢言,还不敢反驳为自己辩解,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她老婆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老婆子,你捉一只老母鸡,明天让国生给爱华小两口送过去,还有,拿一百块钱来,我待会偷偷塞给美丽,算是奖励。”赵父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自饮自酌的喝着小酒。   “行,是该奖励奖励。”小孙女多争气啊,多给她长面子啊。   重要的是刚才碰到二大爷,他老人家笑着夸她老赵家有出息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国生一家明显是前者,而某些人就是后者了。   这个某些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老三媳妇王梅芳。   “宏生,你说就美丽那样,怎么考上高中的?”难道很好考?平时也没怎么听说她这个小侄女学习有多好啊?要不然,老二家早就该炫耀了。   嗯,肯定很好考,那她小儿子考大学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怎么,我侄女考上高中不好吗?”在光宗耀祖这件事情上,赵宏生还是站在老赵家的荣誉上。   “好,怎么不好,我就是有点纳闷。”王梅芳听出赵宏生话里的意思,也不敢说扫兴的话。   “纳闷什么,明天抽个时间去趟二哥家,送点东西过去,怎么说我小侄女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只读到小学四年级就辍学的赵宏生对学历高的人有种莫名的敬佩。   “知道了。”王梅芳把想要说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果然,她不姓赵,还是有区别的,一个姓赵的,将来会外嫁的侄女都比不上。   算了,改天有时间回娘家和嫂子说声抱歉吧,保媒的事就当没发生吧。   照这情况发展下去,高中起码还得读三年,到时候走了狗屎运,说不定真考上大学?那还要读四年,都成老姑娘了,谁愿意等啊。   乡下的清晨有清风和泥土气味,凉爽又舒适,也最适合睡眠。   可惜,赵国生是无缘这等福分了。   趁着太阳还没爬出来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前,赵国生一家人穿的整整齐齐,正准备前往县城。   “美丽啊,这次去你大哥哪,要是你嫂子不愿意回来,这个暑假你就留在县城帮忙搭把手。”刘兰秀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好的,姆妈,你就放心吧。”她大嫂又没什么工作,每天就是煮煮饭,种种院子里的一小块青菜地,要不就是陪她大嫂二嫂聊聊天,串串门,轻松的不得了,能有什么事?   说实话,赵美丽更愿意在家里帮她姆妈干家务活,又是打猪草,又是挖蚯蚓喂鸡鸭,还得忙地里的农活,他爸也忙着四处捉泥鳅黄鳝给她和两个弟弟攒学费。   倒不是责怪大嫂在县城躲清闲,就是觉得很没必要留下来照顾嫂子,一起回村里,多方便?   她心疼自己爸妈啊,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相对而言,大嫂就太娇气了。   “想什么呢?要是不喜欢待在你大哥哪里,去你大姐家陪陪她也行,顺便帮她带带小胖子,听说他最近特别好动,你亲家阿姨一个人都有点看不住他,你大姐又怀孕了。”赵国生以为她和巧儿相处的时间太少,不熟悉,会不习惯。   “没想什么呢。”赵美丽不着痕迹的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   “快点走吧,这钱你拿着,你爷爷奶奶给你的,你自己待会去买点喜欢的东西。”毕竟上高中了嘛,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会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大大方方的收下,没跟她爸矫情,就她爸疼她的性子,不收下不行啊,大不了放手里存着,等她爸妈过生日时买礼物用。   “爸,我这个暑假也想待在县城,行吗?”赵爱文笑着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   “爸,你也给我点钱?不多,五毛钱就行。”赵爱强想着这么热的天,要是吃上一根冰棍多舒服啊。   “去去去,你们还没睡醒吧?做梦呢,想得美,你姐这钱是你爷爷奶奶奖励她考上高中的钱,你们也想要,等你考上高中再说。”小样,给你两个臭小子钱?钱能在兜里过夜吗?   过了会,赵国生盯着眼珠子乱转的赵爱强,又道:“别打你爷爷奶奶的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问你爷爷奶奶要钱,哼哼……”   “哎呀,爸,你怎么能污蔑我们呢,我们可是乖孩子,才不会和爱泽一样呢?”他们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每次话到嘴边又来不了口,况且他们也怕他爸知道啊。   “爱泽是爱泽,你们是你们,爷爷奶奶攒点钱容易吗?没看到爷爷一把岁数了?”不能让孩子养成“啃老”的习惯。   “知道了”   两孩子乖乖的点头。 第215章   “爸,姆妈, 小妹和弟弟, 你们来了?”巧儿由她娘家大嫂陪着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 顺便跟着她娘家大嫂在学习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做衣服。   见状停下手中的活, 连忙起身上来迎接, 迎着阳光, 圆圆嫩稚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初为人母的女性光辉。   “起身别那么猛, 小心点,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多注意。”刘兰秀着急凑让去准备搀扶。   “姆妈”巧儿不好意思的娇嗔道。   一句小女孩性情的撒娇瞬间又变回之前那个小姑娘。   “亲家阿姨, 你和叔叔赶紧回屋坐着, 我去给你们倒井水喝。”巧儿她大嫂不紧不慢的帮着招呼。   赵国生:“……”这不是他儿子家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爱华呢?”赵国生见赵爱华不在家, 奇怪的问道。   “爸, 爱华他去城西帮人干活去了。”巧儿忙不迭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 巧儿总觉得他公公不像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人, 比城里人还要像城里人, 身上还有股子淡淡的气势。   反正她对这个公公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明明她没做错任何事, 她公公脾气也很好, 她就是害怕。   比起脾气真正不太好的婆婆,她宁愿面对婆婆也不敢顶撞公公。   “这小子, 他这这几个月就不能接活在家里干吗?还好有你大嫂在。”一点不懂事, 真把巧儿娘家大嫂不当外人。   “巧儿, 你公婆来了, 我也就放心了,我回去看看你侄子,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跑到哪里去疯了。”巧儿她大嫂很巧妙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美丽,杂物间的柜子里有糖,你去拿出来和爱文,爱强一起吃。”那些糖都是这些天来看望她的人送的,大夏天的,很多糖果不能放太久。   “大嫂,我去吧。”不等巧儿回答,赵爱强迫不及待的拉着赵爱文一起跑了。   赵美丽:“……”   还真不客气啊?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臭小子,真不懂事。”赵国生也不太希望他们兄弟之间有隔阂,没怎么阻止。   要真呵斥了,到时候难堪的就是巧儿这个大儿媳妇了。   “美丽,你去把那两只鸡关到院子里的鸡笼里去,顺便把木桶里的那几条鱼也放进院子里的小水池里面养着。”看出巧儿有点拘束,刘兰秀直接安排起来。   “对了,巧儿,你是想留在县城养胎呢?还是回家里养胎?”   “我听姆妈的,我年纪小,不懂这些,姆妈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娘家也是这样劝她的。   挺着大肚子,只要不自己作死,她婆婆能和她起多大的摩擦?   就是回婆家养胎的话,她有点舍不得赵爱华。   “姆妈倒是想让你回家里养胎,毕竟我比较有经验,当然,前三个月在家里养胎,之后你还是回县城养胎,到时候生产比较方便,再说了,有你大嫂二嫂在一旁看着,我们也挺放心的。”这是刘兰秀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的。   “当然,要是你想在县城养胎也行,这个暑假美丽可以留在这里帮你搭把手。”   “那我听姆妈的,前三个月回家里养胎。”她婆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好意思拒绝吗?   “那行,等爱华回来,让他送你回去,或者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让人给家里捎个信,我和你爸到时候来接你也行。”这样最好不过了,免得她担心他们小两口没轻没重的胡来。   “姆妈,美丽是不是下半年要来县城上高中了?”巧儿欢喜的问。   没考上高中的巧儿同志特别羡慕那些会读书的同学,脑子怎么就那么好使呢?   “是啊,已经收到通知书了。”说起这个,刘兰秀满脸自豪。   现在赵家村,谁看到她家小女儿不高看一眼?那些歪瓜裂枣想打她女儿主意的人个个沉默不出声了。   “小妹真是太厉害了,等她来县城上高中,就让她住家里来吧,我可听说了,学校的寄宿条件可不咋的。”这事爱华早就跟她商量好了,她当然要借此机会卖好了。   “这个?”刘兰秀有点犹豫,向赵国生使了使眼神,问他的意思。   “好啊,之前我还担心你小妹寄宿了怎么办,一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在冬天,一个星期难得吃上一口热菜,就心疼。”赵国生直接答应了。   赵美丽:“……”没有人征求下她的意见吗?每天来返学校和大哥家,太浪费时间了。   看着毫无芥蒂的大嫂,哪双清澈欢喜的是真欢迎的眼神,她拒绝不了。   “哦哦,爸,那我和二哥来县城上高中了,也可以住大哥家吗?”赵爱强兴致勃勃的问。   “呵呵,你们觉得呢?”赵国生不想搭理这两熊孩子。   “我们觉得行。”赵爱强不怕死的回了句。   “想的美,就你们两个?要真走读,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你们要是有你姐一半的自制力,我和你姆妈绝对同意。”就他们那性格,不交给学校管严实点?不给窜天炮也能自己上天。   “啊,姆妈,你看,爸又偏心,他重女轻男。”赵爱强垂死挣扎的想再挣扎下。   见爸妈不离他,他又扮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向巧儿博同情:“大嫂,你会收留我们的吧?”   巧儿:“……”她也怕公公啊。   “乖,听爸妈的话,你别担心学校伙食不好,我可以让你美丽姐天天给你们带好吃的。”   赵爱文:“……”能把那个们字去掉吗?他不想和智障混为一谈。   特别是出于变声期的鸭公嗓,他弟以为在撒娇,其实在他听来,是在卖蠢,辣耳朵。   “好了,别在哪里发癫了,把这只鸡和这二十个鸡蛋给大姨家送过去。”刘兰秀想着她姐过两天过生日,今天来县城了,顺手就给捎上了。   巧儿:“……”目睹赵爱强耍宝全过程的她终于明天赵爱华所说的,他弟弟妹妹很有趣。   同时,巧儿对婆家的弟弟妹妹也亲近了不少。   呵呵,智障儿童欢乐多吗? 第216章   转眼,这个暑假过去了, 赵美丽要去县城读高中了, 巧儿在赵家村养胎的日子也差不多结束了。   “美丽,来试试这两身衣服。”一身夏装,一身秋装, 是刘兰秀特意为赵美丽做的新衣服。   “姆妈, 我衣服够穿了, 留着这些布料和给大嫂肚子里的侄子做衣服吧。”她这几年, 家里年年都有添新衣服, 真不缺。   “还能少得了我孙子的?这是给你的,你就穿着吧。”县城不比镇上, 条件好的人家多着呢, 可不能让女儿在学校被人笑话, 尤其是她家又不差钱。   赵美丽:“……”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赵爱文:“……”瞪着死鱼眼, 早已麻木了。   赵爱强:“……”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啊?为什么不是最受宠的?   巧儿:“……”看来她婆家不重男轻女,摸着大肚子放心的笑了。   去县城报名是由赵国生陪着一起去的, 学校里乌压压的一片全是学生和家长,时间都赶一起了。   目测,男孩子占多数。   赵国生倒是想排队,可拥挤不堪的人群完全没有队伍的样子。   拿出当年挤公交的那股子劲头, 凭借着身高优势, 赵国生楞是在人山人海中杀到了最前头。   办理好入学手续后, 赵国生把赵美丽送到了大儿子那。   不用过多交代, 这个小女儿是家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   如果一定要交代的话, 就是让她别不舍得花钱,学习要懂得劳逸结合。   一晃,一九八四年来临了。   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潮水般普及到赵家村的每家每户。   这一年,医院不知道有多少被断定为女娃娃的孩子被亲身母亲给打掉。   这一年,又有多少家庭为了多一个男孩子来所谓的传宗接代而离婚再娶?   这一年,赵家迎来了两个女娃娃。   赵福生家的儿媳妇生了个小女孩,赵国生家的大儿媳妇也生了个孙女。   唯有赵美艳又给王家添了个小金孙。   “兰秀,恭喜你做奶奶了?”赵国生默默的抽搐着嘴角恭喜自己当爷爷了。   “怀孕的时候尽想着吃酸的,不是说酸儿辣女吗?”怎么生了个孙女呢?刘兰秀想不通。   “按你那说法,美艳怀这一胎时老想着吃辣的,怎么还是生了个儿子?”赵国生对酸儿辣女的说法,嗤之以鼻。   “哎,我做的这些小衣服全都是适合男孩子的颜色呢。”也不知道刘兰秀是在惋惜还是在可惜。   “说什么呢,婴儿的衣服,哪里男孩女孩的?不都一样吗?你这话可别在外面乱说,人家姑娘嫁到我们家,是我们家的福气。”巧儿那丫头虽说没在家里住,隔三差五他去县城时,她的孝敬可没少过。   或许是有点小心思,哪家儿媳妇没自己的小心思?总体来说,巧儿还是很大方的。   “我知道,这不是在你面前感慨一两句吗?”无所谓了,她就不信邪了,三个儿子都生孙女?   “呵呵,你啊,嘴巴永远那么不饶人。”赵国生苦笑的摇摇头,沉默了会又说:“其实生个孙女挺好的,按爱华和巧儿的农村户口,他们小两口还可以生一个,要真生了男孩子,那就只能要一个孩子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刘兰秀笑着附和,“那倒也是。”   县城   “巧儿,瞧你女儿,长得多像你啊。”巧儿她嫂子抱着孩子单方面在逗乐。   “……”真丑,哪里像她了?   “爱华,你说我生了个女儿,你爸妈会不会不高兴?”她担心公婆嫌弃啊,她姆妈就很忧心这一点,巧儿说这话时也不避讳着她娘家嫂子。   “不会,你没瞧见我爸宠小妹那样?说重女轻男还差不多。”赵爱华痴傻的盯着他女儿,新手爸爸傻乎乎的,也不敢伸手去抱。   “巧儿,你别想太多,你公婆还是很明事理的。”巧儿她嫂子安慰道。   “放心吧,等美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爸妈不知道多高兴呢。”说到重男轻女,他爷爷奶奶很有可能。   那又能怎样?孙子的孩子?他们哪里还管的到?他们又不一起生活。   不管刘兰秀心里怎么想,脸上看起来很喜庆,抱着孩子在怀里不撒手,也乐呵乐呵的伺候着大儿媳妇的月子。   赵家的态度和实际行动给了巧儿和她娘家一个安全信号。   这一年,赵爱文在英语拖后腿的情况下,仍旧轻松的考上了县城高中。   赵国生家又一次成为赵家村的“新闻头条”,着实小小的刺激了村里好几家的孩子。   不过,这事在赵家还算淡定。   有赵美丽这个第一人在前,赵爱文考上高中也比较理所当然的容易接受。   一九八五年,赵爱强再一次强势登上赵家村“八卦头条”。   这一次比前两次都要轰动,一家三孩子读书,一个考上高中,那是勤奋刻苦,孩子聪明,两个考上,那是前头有榜样,三个考上,那就“家学渊源”,不是靠运气和巧合了。   更不用说,赵爱强在村里人眼中,那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如果说哪里有打架吵架,他就是那种负责在旁边煽风点火,起哄的角色,读书?好学生?太扯了。   偏偏就是这么个熊孩子狠狠的给他们众人打脸了,好像再说,我该淘气的时候就淘气,该学习的时候也在蒙头学习,啥也不耽搁。   瞬间,众人对他的评价和印象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所有的调皮捣蛋和淘气全部变成了机灵和聪明。   这一年,赵美丽高三了。 第217章   赵国生已经想不起他上高三哪一年的详细事情了, 在他的记忆里, 一切都很平常, 没费多大劲就考上大学了。   嗯, 这不排除后世的大学招生比较多, 各种院校也五花八门。   也不能说后世高考的含金量不高, 时代不同,没有可比性。   反正,他高三的生活绝对不是赵美丽这样的,废寝忘食,就差悬梁刺股了。   不得不承认,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还特么是刻苦学习的笨鸟先飞的学生。   能考上县城高中的学生,显然肚子里都有点干货,除去那些坐后门来混高中毕业证的。   高一, 赵美丽的学习成绩只能说勉强, 大概是中游的样子, 在学校里属于那种不好不坏。   高二, 乌龟慢慢爬的赵美丽在众人有目共睹的情况下, 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已经达到中游偏偏上。   高三, 赵美丽已经成为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尖子生了。   这种毅力, 真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还是被宠在手心的孩子。   同年, 巧儿怀上第二胎。   “美丽, 你爷爷奶奶□□叨你们姐弟三个呢,快去,别窝在家里看书。”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赵国生感觉到家里的紧张气氛。   两个熊孩子宛然是少年了,没那么熊了,对学习的自制力在小女儿的影响下,也极大的提高了。   “好吧”听她爸的语气,不出门是不行的了。   她紧张归紧张,考试的时候却不会大脑一片空白,反而格外清醒。   学到脑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在考场发挥不出来呢?她才不是她爸误会的那种人。   “姐,等你上大学了,谁给我们补习英语啊?”身高已经远超他姐的赵爱文愁眉不展的问。   “等到放寒假和放暑假啊。”她已经对两个弟弟的英语绝望了。   一路上,三姐弟说说听听,倒也热闹,偶尔碰到几个村里相熟的人,都会礼貌的问上一句好。   同样,人家也会惊叹着夸赞他们姐弟三个几句,特别是赵美丽,会打趣道考大学的事。   “爷,奶,在聊什么呢?”赵爱强亲热的三步两步跑到赵父赵母身边席地而坐。   阴凉的树荫下,凉凉而平整的大石头被打磨的很光滑,看得出这地方长期有人坐在这乘凉。   “在说你爱泽弟弟呢,也不知道你三叔三婶怎么安排他,半大的小子,又不读书,又不干活,整天在家游手好闲的。”原先最疼爱的小孙子,全被老三媳妇给教坏了。   “三叔不是说走关系把他弄到我们学校去继续读书吗?”那小子,初三都没读完,更不说考高中了。   真傻,白白读了三年,临末居然不读了?花了那么多学费,怎么也得拿到初中毕业证啊。   “不说他了,你们几个,最近学习怎么样?”赵父对赵母摇摇头,不想提老三家的糟心事。   “和以前一样,成绩马马虎虎吧。”年龄大了,赵爱强也学会自谦了。   “臭小子,跟爷爷还打马虎眼,美丽,你快高考了,这个把月多费点心,再坚持下,不过,也要注意身体,让你大嫂多做点好吃给你补补。”赵父吸着旱烟,慈爱的说。   “对,要补补,瞧瞧都廋了,晚饭别回去吃了,昨天你大堂哥送了一个猪蹄过来,这大夏天的,又放不了几天,我和你爷爷味道都不好,正好你们帮着吃了。”赵母也在一旁帮腔。   赵美丽:“……”她这是抽条了,不是瘦了。   “对了,奶奶,听我姆妈说大堂嫂生了?大侄女可不可爱?我姆妈让我们三个过去看看呢。”赵爱强在家长期受到重女轻男的待遇,已经忘记他爷爷奶奶重女轻男的老思想了。   “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看得出可爱不可爱?”赵父神色淡淡的应了句。   赵爱强:“……”他好像说错话了。   可不就是说错话了嘛,赵福生一子三女,唯一的儿子还是长孙嫡子,可儿媳妇两胎两个孙女。   这情况,赵父赵母能高兴吗?   一个月后,赵爱华和挺着大肚子的巧儿一起把赵美丽送进了考场。   两天后。   “美丽,感觉怎么样?”考完了,赵爱华不会顾虑那么多的直接问了。   “感觉还行,具体的,还要去学校对答案,估分数。”是虫是凤很快就要见真章了,她也很期待。   “你感觉还行,那肯定能考上大学。”巧儿连忙恭维小姑子一句。   赵美丽:“……”   “大嫂,还没出成绩呢,我也不确定。”嘴上是这么说,脸上的自信也不是这么表示的。   学生嘛,尤其是成绩不错的学生,考试过后,他们心底总会有个大概。   q大,b大,那就是在梦中想想,就她这类死读书的人,考不上的。   对比以往的分数线,省内的大学:,她理想中的师范大学还是很有把握的。   果不其然,赵美丽考上本省某师范大学英语系。   那一天,太阳炙热的亲吻着大地,赵父赵母一起在赵国生家的堂屋里乘凉。   不,不止那一天,是最近好些天,赵父赵母像无所事事一样,吃过早饭就跑到赵国生家堂屋里坐着,午饭也不回去吃,直到太阳落山才闷闷不乐的回家,然后,第二天继续。   下午三点,坐在堂屋里昏昏欲睡的赵父赵母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闲聊,家中的几个熊孩子也陪着一起打瞌睡,一会躺在竹凉床上,一会趴在桌子上。   隐隐的,有些着共同默契却不说破的一起期盼着,等待着。   这些人中,心理负担最重的莫过于赵美丽了。   高考后的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一点一点的消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万一没考上?怎么办?   给他们希望又亲手带去失望? 第218章   “爸, 姆妈……”王建军骑着单车, 登着脚踏的双脚像是踩着风火轮,一路飞速而行,颠簸的山路楞是让他骑出了平地的错觉。   远远的, 才刚看见老丈人的房屋, 王建军就火急火燎的大声喊到。   本来今天下午他还要值班的, 刚好去了趟邮局有点事, 一不小心眼睛锋利的瞄到了他小姨子的名字?   心里砰砰极跳, 没看错的话, 是大学通知书?   这可是正儿八经靠实力考上大学的通知书, 不是他当年走关系推荐上的大学。   能不激动吗?他小姨子考上大学了?他老婆这几天一直惦记着呢。   的亏他是警察, 又有通行的领导帮忙证明, 要不然,人家邮局压根就不同意把通知书让他转交。   领导也特别通情达理, 好人做到底的顺带放了他半天假。   这不,从县城直接登着单车飞奔而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怕耽误老丈人一家人望眼欲穿的等待。   “爸,姆妈, 你们看这是什么?”下车把单车往墙角一推, 顾不上单车倒地上了, 急忙把手中的通知书递上。   “哎呀, 是大学通知书, 是美丽的大学通知书。”跳出文盲阶段的刘兰秀立马认出了上面的字。   这一刻, 刘兰秀的声音不仅仅是激动,还有点喜极而泣的噎嗓,这种感觉轻飘飘的,忽上忽下,像是做梦?   一直盼望着这一天,一直坚信着有这么一天,真到了这一天时,她除了哽咽和傻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姐,是你的大学通知书。”赵爱文满脸喜色的捅捅赵美丽的手臂,激动的说。   赵爱强更加直接的从他姆妈手中夺过通知书,一把塞到赵美丽手上,说,“姐,快拆开看看。”他还没见过大学通知书长什么样呢。   当大学通知书躺在手中心时,赵美丽才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不过,除了嘴角轻微上扬的幅度,在赵家一行人看来,那就是淡定,就大气,是胸有成竹。   噢,还有一个默默给自家辛苦赶路的女婿倒了杯凉井水喝的赵国生。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或者,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快快快,美丽,给爷爷奶奶念念。”这辈子能看到子孙后代读大学,值了。   这年头的通知书很简朴,封面是印着大学院校正门口的图案,里面也就简单的几句话,无非是恭喜同学你被我校录取了,再告诉你什么时候开学。   “国生,你快去通知我们老赵本家人,三天后,我们要大摆宴席,请家里人好好热闹热闹,让他们沾沾我们大学生的气运。”放在古代,那就是文曲星啊。   这是他们整个赵家村的大事,第一个大学生啊,可不得热闹热闹,炫耀炫耀,显摆显摆?   赵国生:“……”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搞得跟范进中举一样。   又不是q大b大,还大摆宴席?想想都觉得羞涩。   “爷爷,奶奶,不用了吧。”赵美丽也不太赞同。   “怎么不用,你可是我们老赵家第一个大学生,你去歇着吧,这些事你不用管,有我们呢。”赵母那张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的脸布满了皱纹。   “就是,有我们呢,你快去把通知书收好,别弄丢了。”刘兰秀憋了那么久的气,还想不让她找回场子?   赵父赵母发话了,刘兰秀也举双手赞成,赵国生独木难支啊。   于是,赵国生被派去连同赵福生,赵宏生三兄弟操劳起酒席来。   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就一个亲戚一个亲戚的去报喜。   而赵美丽负责把教导过她的老师给请过来吃饭。   就一句话,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绝不能含糊。   山窝窝里出了个大学生,整个赵家村都与有荣焉,脸上有光。   这不,不管是不是老赵本家人,家家户户都赶着一起来帮忙,礼多礼少的,东家送了一只鸡,西家送来一只鸭,这家提着几斤肉,那家拿着几个鸡蛋。   还好就一顿饭,不然,依照赵父赵母的意思,要办三天流水席,那赵国生家还不得破产?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家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送不起女儿去读大学,怎么可能收礼金呢?   也就盛情难却的瘦收收自家亲戚的红包,嗯,那是给赵美丽考上大学的奖励。   最棘手的是二大爷封的那个两百元大红包,收也不是,不收又被二大爷杀气腾腾的眼神瞪着。   最后,没办法,赵父让赵国生收着了,以后逢年过节礼还重点,平时也多照顾点。   “爸,姆妈,你们都给美丽奖励了,我也想给个特殊的奖励,希望你们同意?”赵国生想着两老人年纪越来越大,盼了一辈子想看一眼天安门,就想借此机会全家一起旅游一趟。   “什么奖励?”还需要他们两老同意?赵父茫然的问。   “我想你和姆妈一起陪着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去一趟北京,看看天安门,爬爬长城?怎么样?”赵父赵母对他越好,他就越加愧疚,他终究不是本人。   所以,在有限的条件下,他想尽可能的孝敬他们,满足他们那些微不足道却又十分渴望的愿望。   “那……”那得花多少钱啊,赵母刚想拒绝,赵父说话了,“行,我和你姆妈这辈子活够本了,值了。”   儿子有能力,愿意孝顺,他们为什么拒绝这份心意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县城买火车票。”北京啊,他曾经待过三年的地方,这次旅游,也算故地重游了吧。   “噢噢,爸,真的去北京玩?不会是骗我的吧!”赵爱强连县城都没去过,这下子要去北京了,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赵美丽:“……”   明明爸爸是想让爷爷奶奶去看天安门,为什么又一次拿她当借口?   赵爱文:“……”嗯,接下来,他弟又多一笔可以吹嘘的谈资了,到时候,他再一次成为“证人”。 第219章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赵国生,这是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等到只有赵国生一个人时, 刘兰秀不高兴的问。   要不是有赵美丽考上大学这件大喜事在前面顶着, 她真想撸起袖子好好和他掰扯掰扯。   你想啊, 去北京,多远啊,来回车费,住宿, 吃喝,那样不要钱?听赵国生的口气, 像是全家一起上北京?   似乎刘兰秀亲眼目睹了荷包里的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啊, 她还想着再在县城买座院子呢, 免得他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钱。   也不知道赵国生脑袋坑了, 还是她娘家姐夫脑子有毛病,当着木材厂里好好的铁饭碗不要, 硬是辞职回家说是要自己做点小生意?   她姐也不拦着点,而且吧,你说你去做点生意就做点小生意吧, 干嘛拉着赵国生下水?   青口白牙的空手套白狼,花言巧语的哄的赵国生出钱, 存着藏也藏不住的被他给悄悄摸走了。   好吧,都是亲戚, 还是嫡亲的姐姐家,那钱就算借出去打水漂了吧。   想着压箱底的那张所谓的“生意合同”,每每看到都隐隐的不舒服。   可能是她娘家姐夫心里有愧?或是不好意思, 倒是给爱华拉了不少活干。   如果赵国生知道刘兰秀这肤浅,搞笑的想法,他会气笑了的。   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家明明沾光了,还暗里嘀咕着说人家坏话。   明明唐德远也是出了钱的好吗?人家出钱又出力,还好心且大度的让赵爱华白挣一份钱,劳心劳肺的,还承担着风险,而赵国生就坐在家里等着年底分钱。   可能这种方式在这个年代太前卫了,刘兰秀不能接受也情有可原。   以后,她会自打耳光的笑着感谢的。   “商量什么?以前不是说过吗?等孩子考上大学了就带着两老人一起去看□□?”赵国生巧妙的偷换了概念。   是说过,那时候的说法是建立在家里几个孩子考上北京某名牌大学。   谁家读书的孩子小时候没有宏伟的梦想?不是q大就是b大。   事实证明,梦想就是梦想,也就在梦里想想。   一个山窝窝里的孩子想考q大和b大,很现实的说,万里挑一,那是真正的天才,起码是读书方面的天才。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家长抢着求着送孩子上好学校?好学校代表着雄厚的师资力量和激烈的各种学习竞争。   就他们这偏远小县城?一个学校能考上大学的也就那么些,说得不好听点,没读过书的小孩子都能数出那个数。   所以,赵国生就有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咋一听,没毛病,等刘兰秀把话在脑子过一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算了,这事都在公婆哪里过了明路,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   傍晚,窗外的青蛙演奏着高低不齐的“呱呱”名曲,偶尔还能听到屋里子“啪啦”手掌和肉体接触打蚊子的声音。   说风就是雨,趁着这阵子家里空闲,赵国生立马去县城买票了。   “爸,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巧儿她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不在家守着不放心啊。”赵爱华忍痛割爱的拒绝了,暗暗告诉自己,他还年轻呢,以后还有机会的。   “行,你这几天把你丈母娘接过来帮忙照顾巧儿。”这一胎又不在老家养着,刘兰秀只好隔三差五的来县城住上几天。   “嗯,知道了。”不用他爸吩咐,他也是这么想的。   “噎噎,噎噎。”一个萌萌哒的小可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伸开莲藕般粉嫩的手臂,“想噎噎了,要抱。”   哟,他的乖孙女哦,一句吐词不清,奶声奶气的“噎噎”,萌死他了。   如果可以涮屏,此处绝对是,老夫的少女心啊,还是带萌萌泡泡的那种。   赵国生一把抱起乖孙女,忍不住的在她那小小的包子脸上亲两口。   终于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奶爸”,女儿控了,不,是“奶爷”,是孙女控。   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他还十分皱眉头的发愁,这么丑的孙女,活脱脱的红皮猴子啊,长大了可怎么找对象?   那是赵国生第一次在心底偷偷想,等他孙女出嫁?他都一把年纪了,不知道那时候他手里还留有多少钱给她充当嫁妆?   还有在给她取名字的时候,他默默的把“赵薇?”“赵丽颖”“……”所有长得好看的女明星的名字都想了遍,好像取了这些名字,她孙女就一定会长得好看一样。   还没等他想好名字,这孩子一天一个模样,不出一个月,白白净净的,大大的眼睛,讨喜的很。   哪怕之前有点小疙瘩的刘兰秀也对她喜欢的不得了。   长得好看的人,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有优待,该死的看脸世界。   最后赵爱华吱吱呜呜的表示,他们小两口结缘是因为铃铛,他想把女儿取名为铃铛,说着顺口一句“铃儿”。   那句“铃儿”给了赵国生启发。   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了。   不过“铃儿”变成了“灵儿”,赵国生无法忍受自家孙女叫赵铃铛?退而求之的取其谐音字和小名的结合,便有了赵灵儿这个好听又自带仙气的名字。   在过二十年,他们就会懂得这个名字的仙气了。   “哟,乖孙女,想爷爷啦?”赵国生把她抱在怀里,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   真想把她抱回老家养着,轻轻捏着小丫头的脸,嗯,小孩子的新陈代谢就是快,又恢复到嫩嫩的婴儿肌肤了。   还记得上半年,那还是穿着厚厚衣服的寒冷季节呢,在老家待了两个半月,从萌萌哒的小公主变成了黑胖黑胖,脸上干燥的还有两坨胭脂红,丑的不忍直视。   等到他们把小丫头送回县城时,赵爱华和巧儿都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零九级高考生,我们学校在市里,算中等的学校,考上重本的不超过三十人,大概吧?上下浮动,二本三本就不知道了。 第220章   别说赵爱华小两口不相信了,造成这辣眼睛毁孙女“容貌”的当事人之一的赵国生, 他懵逼了。   见状, 刘兰秀也很不确定的迟疑了, 难道她不会养孩子?   可是对于带孩子,她可是有过五次经验啊,丰富的很。   难道她家五个孩子小时候就是这种辣眼睛的形象?   不可能吧?刘兰秀有点心虚的偷瞧了眼水灵灵的小女儿,高大英俊的两个小儿子, 很像她,长得好。   再对比下前两天接回家来的大外甥?白白胖胖, 唇红齿白的像年画上的小福娃, 多喜庆。   的亏村里人眼睛没瞎, 都知道赵国生疼孙女, 半点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不然换成不熟悉的人, 还不得以为大孙女在乡下受到了“虐待”呢。   说虐待好像不太符合,哪有受虐待的孩子有这么结实的?黑胖黑胖的。   思来想去,刘兰秀忍不住的和赵国生商量, 要不还是把孩子送县城去吧。   “噎噎,飞。”小丫头仰着头抱着赵国生的脖子撒娇。   “好好好”赵国生一脸溺宠的笑着答应, 然后丝毫不犹豫的把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脖子上,装作跑很快的样子, 控制着脚下的速度在屋子里跑。   “爸,你别惯着她,快把她放下来。”不论见多少次, 这场面还是令巧儿无法接受。   这年头,再宠女孩的人家也不会让孩子坐在人脖子上啊?何况她公公还是一家之主?   赵爱华倒是见怪不怪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噎噎,快点跑。”小丫头乐不可支的显然把赵国生当成马了。   巧儿:“……”闺女,你胆可真大,还好她婆婆不在。   逗了会乖孙女,被童言童语哄的哈哈大笑,赵国生才心满意足的想起今天的正事来。   迅速赶到车站,拿着以防万一的村里证明,干净利落的买了七张第二天的火车票。   同时,赵家村此刻也处于轰动和火热的讨论中。   “去北京啊,看□□啊,换我,就是少活几年都成啊。”在老一辈心目中,去看一次□□,看一次升国旗,那比什么都荣耀。   “是啊,赵有发这辈子是真值了。”   “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儿子呢?瞧见没,人家老赵家都出大学生了。”想想自家几个不省心,成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真吵,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也是,要说孝顺,赵有发家三个儿子都不错,特别是他家老二。”   “是啊,国生那孩子,小时候看着就老实,还是赵有发会养儿子啊。”   “那不是,他们家眼看着要发达起来了,爱华那小子都住到县城去了,他家大女儿也嫁了个好婆家,这小女儿又考上了大学,两个小儿子还都是高中生。”   说到这里,众人忍不住的羡慕和感慨啊,这是要跳出农门了啊。   村里大部分人是羡慕,毕竟赵国生一家很会做人啊,这几年他们家条件越来越好,村里好几户孤寡老人在逢年过节都受过他家照顾,有时候村里人去县城有什么事,爱华也会搭把手。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心思阴暗,见不得别人家过得好,暗搓搓的说些不中听的酸话。   这些酸话又伤不了人?也没过分到哪里去,赵国生家才不在乎呢。   再说了,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太僵了也不好。   赵国生是没受到影响,可是赵家两个即将成年的年轻小子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这阵子,村里人没少打趣他们两兄弟,无非是笑着说要给他们做媒。   也正因为这事,赵爱文和赵爱强不用监督和催促的更努力读书了。   嗯,他们也要考上大学,怎么不见有人给他们二姐说亲?   还不是觉得他们两兄弟考不上大学?   不,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误会。   不是村里不想给赵美丽说亲,而是找不到合适的。   你想想,赵美丽还的读四年书,四年,虽说男孩子年龄大点不是问题,可谁家愿意等啊?   这四年期间可又多少不能预料的事?指不定在大学处了个外地对象。   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男孩子,成婚生子还能去当上门女婿不成?   只要订了婚,哪怕去上大学了,也不怕跑远了。   “爷爷,奶奶,听说你们要去北京玩啊?”能不能带他一起去?赵爱泽的眼神里透露的就是这个意思。   赵家赵母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他心里藏的那点事?况且这两年,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被老三媳妇给养废了。   半大的小子,成天游手好闲的跟着村里几个好吃懒做的同类人瞎晃荡。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咯,懒点就懒点吧,同他一起胡闹玩耍的人也都是一群孬货,干不出什么杀人放火违法的事来,大概都是被家里宠坏了。   嗯,就当他还小吧,等他成家了就懂事了,他们做爷爷奶奶的是管不了了。   越来越会自我安慰的赵父赵母成功的给自己洗脑了。   “是啊,所以啊,你还是乖乖听话回学校读书,等你考上大学了,让你爸也带你北京玩。”赵父吞吐着云烟,不接小孙子话里的话。   学谁不好?偏偏学他家姆妈那点小家子气?尽会占便宜,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去北京不要钱的啊?   带你小子去?开了这个口,老赵家就你一个孙子啊?   这事放在以前啊,赵父赵母偏心老三家那会子,说不定真能被忽悠成。   现在吗?想的美。   “是啊,爱泽,你回学校继续读书吧,你说你才多大?出去干活也没人愿意要啊。”赵母又补了一刀。   “……”   “啊,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读书,一看到课本就犯困。”不要跟他提读书的事,每次说起这事,赵爱泽都会想起他姆妈指着他脑袋拿他和二伯家的哥哥姐姐做比较,烦死了。   “爱泽,你在干嘛呢?快来,我们要去小江家了。”屋外适时的声音让赵爱泽看到了及时雨,瞬间得救了。   小江?这是他们几个之间的暗语,就是去河里洗澡。   至于小江这个人吗?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爷爷,奶奶,我走了。”赵爱泽顾不上让他爷爷给他从北京带东西了,飞快的跑了。 第221章   这是赵家所有人第一次出远门,去的还是北京, 所有人兴奋的不得了。   这年头, 没飞机, 没高铁,火车也还没提速,去一趟北京要在火车上“哐当哐当”的待上好几天。   这不,赵母和刘兰秀为了省点钱, 已经开始无所不用的想办法弄些口粮在火车上吃。   可惜,夏天这个季节, 什么食物都不适合, 容易坏掉。   “姆妈, 你煮这么多鸡蛋?吃得完吗?吃不完就浪费了?这天气可放不了两天啊, 有肉干和红薯干就够了,要不够吃, 我们火车上买,火车上什么都有,要不等明天我们出发时, 在县城再买点饼干和糕点什么的?”赵国生看着赵母忙来忙去还想去杂物间翻翻有什么的,他头痛的连忙阻止。   同时给跟在赵母身后一个劲配合当一个完美助手的刘兰秀使眼色。   “姆妈, 国生说的没错。”一心想着能省则省的刘兰秀都忘了这该死的鬼天气了。   “那好吧。”赵母想了想,家里确实没什么可带的了?   “多买点, 姆妈给钱,可别饿着我那三个心肝了。”她可听村里人说了,火车上的饭菜可贵着呢, 估计分量也不怎么样,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了老子,她家这几个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   心肝?好肉麻的称呼啊,赵国生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满天繁星,月色清冷,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瞧瞧家里那三个孩子,才感觉他们长大了,人高马大的像个大人了,就去北京这么点小事就被打回原形了?乐呵乐呵的像个小屁孩要过年了似的,穿着新衣服,带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   这种气氛也感染了内心风平浪静的赵国生,让他对八五年的北京有点蠢蠢欲动的迫切向往。   “兰秀,你让孩子们早点睡觉,我去一趟大哥家。”赵国生拿着蒲扇驱赶着蚊子往屋外走。   这形象,很像提前步入老年状态的大爷,有点格格不入。   趁着月色,赵国生在阵阵蛙叫的声音中来到了赵福生家。   “大哥,大嫂,在看电视呢?”赵国生一进屋就看到他大嫂抱着熟睡的小孙女在看电视。   “是啊,国生快进来坐,兰花,去给你叔倒杯水喝。”唐秀萍指使着她儿媳妇。   “别,我又不是外人,用不着那么客气。”大晚上的,他又不渴,喝什么水?赵国生忙摆手示意不用。   接着把来的意图说了出来,“大哥,大嫂,我们和姆妈出去的这些天,我家和姆妈家就交给你们帮忙看着了。”   赵国生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秀萍给打断了,“国生,你就放心吧,这事姆妈和兰秀早就跟我说了。”   等你说来?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你家的鸡鸭早就被人嚯嚯完了。   起码得交代好家里有几只鸡?几只鸭,几头猪什么的吧?估计赵国生跟他大哥一样,对家里的谢这些事都不清楚。   “呵呵”赵国生当然知道刘兰秀打过招呼了,他不是临走前跟他大哥打个照面嘛。   不然总有种“有事就找你们家,没事就不联系”的感觉,太没情意了。   “大哥,嫂子,你们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对了爱民呢?”好像进屋到现在,他还没看到他大侄子呢?   “我们没什么要带的,要是可以,你给拍一张□□的照片回来给我看。”赵福生想了想,家里确实没缺什么?更不用说缺的是需要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了。   这也正是赵国生愿意特别来赵福生家的原因,他这个便宜大哥从来不会像老三家那么小家子气,换做老三家被他这么一问,估计他们去北京就不是旅游了,而是帮老三家带东西了,还是不给钱且无偿的那种。   “就是,国生,现在去县城买东西很方便,什么都能买的,哪里需要从北京带啊。”唐秀萍觉得最近几年国家政策是一年比一年好,老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年比一年过得红火。   除了一条外,那就是实行计划生育。   这不是胡闹吗?谁家没个男丁,还不得被人嘲笑死。   目前他们家正处于这样一个被人指指点点,没男丁的状态,太憋屈了。   以前怼老三媳妇,那是想怎么怼就怎么怼,和村里人八卦,拉家常也勤快的很。   现在,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孙女,再看看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大孙女,她都不敢出家门了,说话也不响亮了,心中没底气,每次看到有人坐在一起八卦,她老感觉的是在说他们家。   不知道唐秀萍想到了什么,散发飘远的思维又会来了,神色也隐隐期待的高兴。   不过,赵国生没有注意到。   也对,他怎么可能注意到?身为小叔子,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嫂子看吧?   话题越聊越远,赵国生和小福生两兄弟聊的开心着呢。   “唔……”兰花突然捂着想吐的嘴巴往屋外跑去。   赵国生:“……”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经过二十一世纪那一部部狗血剧的轰炸,傻子也能大致猜到什么吧?   他大侄子媳妇怕是有了身孕吧?赵国生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顶风作案啊,刚实行计划生育的这头几年,那是作死啊。   就连赵国生之前想过的万一都想着缓几年,躲过风头浪尖再说。   所谓的万一,万一赵爱华两口子两胎都是女儿,刘兰秀死活不高兴了,他劝着点,过几年躲躲,罚点钱再生一胎。   这个万一,在慢慢正事男女平等的洗脑中,刘兰秀已经看开了。   更不用说前些日子村里好几个超生的孕妇被计生办的人拖着去打胎了。   要说那些人也太大胆了,不,应该说太明目张胆了,你躲严实点,谁会真缺德的去举报啊?又不是生死仇人?   赵家村,赵家村,听名字就知道祖辈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严格来说,赵家村的赵姓是有族谱的,也就是在那场运动中,族里怕被冠上封建残留的帽子才没有取一个辈分一个字旁的名字。   拿着族谱往上翻,你一看名字就知道谁是那一辈的,谁和谁是同辈人。   慢慢的,族谱就被弃了。   只是,赵家祠堂还是恢复了。   做人,不能忘祖,老一辈的人可不想一自家祖宗没人祭拜。 第222章   “大嫂,兰花她……”   赵国生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份问这个问题不太合适, 话说到一半又僵硬的憋了回去, 愣是改口到,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唐秀萍对儿媳妇肚子里的这一胎重视着呢,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以她对赵国生的了解,不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   便直接喜悦的说:“她又有孩子了, 希望这一胎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别像她一样,生三个女儿才有一个儿子。   要是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 她对前面生的两个孙女没多大意见, 既然肚子能生, 她儿子儿媳妇又年轻, 怕什么,多生几个, 总会生男孩的。   就是有了计划生育政策,她才左右为难啊。   总不能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把刚出生的小孙女给扔了?或者送人吧?她家又不是养不起。   虽然她是重男轻女, 但是良心没有被狗吃了,可是这年头, 谁家要是每个男丁又抬不起头来做人。   “大嫂,现在超生的抓这么严……”都不怕吗?赵国生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了, 就不能再等等?   “哎,没办法啊,躲着吧, 等兰花肚子再大点,我让爱民带她躲出去,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总不能孩子剩下来还给打回肚子里去吧?她已经让爱民出去找合适躲的地方了。   赵国生:“……”   “对了,巧儿快生了吧?”唐秀萍也挺替赵国生家担心的,要是巧儿也给老赵家再添个孙女,那就是四朵金花了,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听兰秀说,下个月就生了。”转眼间他又要添个孙字辈的孩子了。   到时候他还得跟刘兰秀商量商量,看如何照看,是让刘兰秀搬到县城去照顾孩子还是把大孙女带回老家来带。   赵爱华和巧儿那两口子太年轻,而且赵爱华还要出去干活,怎么能照顾好两个孩子?   这才一个儿子结婚,要是三个儿子都结婚,赵国生一想到好几个萝卜头等着他去哄,他头都大了。   如果个个都有大孙女那么乖巧的话,他可以试着考虑。   可惜,赵国生的这个愿意没有实现。   刘兰秀也被家里几个孙子闹的头昏脑涨,嫌弃的不得了。   因为,后面的两个儿子,包括赵美丽这个小女儿女儿全都生了男孩。   孙子多了,就不稀罕了。   就像后世养孩子的一句话,第一胎的孩子,像养王子公主,紧张的不得了,第二胎,那就跟养猪没多大区别了,粗糙的很。   一开始被刘兰秀有点不乐意的大孙女成了下一辈唯一的女孩子。   然后,被家里长辈宠的不要不要的,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只是,这时赵国生和刘兰秀都不知道罢了。   “等巧儿生了这一胎,爱华他们小两口还是不回家里来住?”赵福生皱着眉头问。   “随他们小两口喜欢吧,愿意回来住就搬回来,不愿意回来,让兰秀有时间就去县城照顾他们,反正家里孩子都大了,还都在县城读书。”如果不是为了低调,赵国生也想搬到县城去住了,他有路子,做点收购泥鳅黄鳝的生意,挣点中介差价,多轻松?   “那爱华以后是打算住县城了?”言下之意是在问赵爱华以后是不是打算在县城安家落户了。   “是啊,爱华有手艺,总不能回来跟着我种地吧?”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这事,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现在都不是点破的时机。   不过,赵国生可以隐晦的提点他便宜大哥,“哥,爱民他现在在镇上有工作,以后肯定不会回来种地的,他没想过在镇上买房子吗?”   有些事,只要有人开了头,那就好说了。   “也不知道镇上买房贵不贵,家里没多少存款,瞧你大侄儿媳妇这一胎,肯定要罚款的啊。”不过细细想想,把家里的钱拿来买房也好。   免得计生办那些趁火打劫的土匪给“抢”了去,那群人,一进屋,跟抄家的强盗一样,什么贵的值钱的,包括粮食,鸡鸭鱼肉,颗粒不剩。   罚款,给钱,就是不知道罚多少,他们心底每个数。   倒是抄家的,他们亲眼看到过。   但凡拿走的东西,很少有再拿回来的。   赵国生不知道,他这个便宜哥哥就这么脑补着,然后拿着家里的钱在镇上偷偷买了房子。   “大哥,钱不够的话,我家还有点存款。”这话他也只敢对赵福生两口子说,不敢和老三家松口。   “不用,你的钱好好攒着,给我几个侄子侄女读大学,我们老赵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不能让孩子在外面受苦,让人看不起。”赵福生虎着脸瞪了他一眼,这个弟弟就是老实,家里有钱这话能在外面瞎说吗?不怕贼惦记,就怕难缠的亲戚想着啊。   “就是,国生,孩子读大学费钱呢。”唐秀萍也连忙拒绝,这份心她心领了。   然后又指责的说教到:“国生,以后这话别在外面说,也不要在老三家的面前说。”老三这个弟媳妇,只会哭穷和眼红,要让她知道,那还得了。   就瞧不起王梅芳那酸样,当谁都是公婆?哭哭就能给你点钱?   赵国生:“……”   他当然知道啊,这不是没外人吗?也知道哥嫂的秉性啊。   难道,他在哥嫂眼中是个缺心眼的老实人?   “呵呵,这不没外人嘛。”赵国生干瘪瘪的笑着解释。   又问:“爱民他找到合适躲藏的地方住了吗?”而且两口子长期不在家,傻子都会起疑心的啊。   特别是在他大哥家生了两个女孩的情况下,说不定现在就有人防备的盯着了。   赵国生想起曾经和刘兰秀玩笑间无意谈起的话,说村里的那几个孕妇太蠢了,真藏在村里,或者亲戚朋友家,总之不是自己家,计生办的人总不能无凭无证的去别人家里搜查吧?   比如,他家就有个很好藏身的地方,堂屋里的楼阁,既宽敞又通还安全,就是光线暗了点,没有安装灯泡。   “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藏,真是急死个人了,这一天天的,肚子可等不起啊,再过一个两个月的,就要显怀了。”说起这个,唐秀萍有点愁眉苦眼的。   娘家那边不用说了,她爸妈早已过世,是嫂子当家,带个三五八天的还成,要多就会遭人嫌弃了,三个女儿家也不行,都有公婆,日子也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同辈的,结婚生子的,我家的兄弟姐妹都生的男孩,现在都特别想要个软萌的女孩。所以,我时常被催婚…… 我就是超生的,我前头有个哥哥,据说我家被抄的干干净净,估计那会家里穷,只能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后来,我家还是交罚款了,九零啊,听说罚了两千。(不知道听没听错,总觉得九零年很难攒够两千块钱。) 不交钱不给上户口啊。 第223章   赵国生看他大哥大嫂为这事皱着眉头发愁,便好心提议到, “大嫂, 要不让兰花躲在我家?怎么样?”   “不好吧。”要让计生办的知道了, 那不是给老二家添麻烦吗?   “没事,嫂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家阁楼?白天让兰花藏在阁楼上,保证谁都发现不了, 再说了,让兰花住我家, 也方便你照看啊, 你让爱民和兰花小两口在外面找地方躲, 你放心吗?”打蛇打七寸, 赵国生一下子就说服了他们两口子。   “行,国生你都这么说了, 我和你大哥也不矫情了,就这么办,这事就麻烦你家了。”唐秀萍数来直爽的很, 想了下就同意了。   他男人和老二是嫡亲的兄弟,用不着那么客气, 大不了以后老二家有什么事,他们家也力所能及的帮忙就好。   “好, 我待会回去跟兰秀说一声,让她把阁楼收拾收拾,大哥大嫂你们也商量好一个借口。”让兰花‘出去一段时间’合理的消失在村里人眼中且不起疑心。   噢, 起疑心也没多大关系,只要找不到人,没有证据,计生办也没办法。   回去后,赵国生把这事和刘兰秀提了,因为没提前打招呼,他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生怕刘兰秀一个不乐意就发飙。   没想到刘兰秀丝毫没意见的答应了,还连夜积极的把阁楼给收拾出来了。   这反应态度令赵国生摸不着头脑,真是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你不要猜,猜了也瞎猜。   刘兰秀会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站在相同的角度来看问题的。   身为婆婆,总想抱孙子的,她大嫂就一个儿子,她能理解。   同为妯娌,她和大嫂的关系向来不错,这点事有啥不能帮的?   不就是家里多一张嘴吃饭吗?不,应该说多两张嘴,能吃多少?   这两张嘴还比不上她家一个熊孩子的胃口呢。   说实话,孩子们都出去上学了,要是不放假,她和赵国生两个人在家还不习惯呢,总觉得空荡荡的。   说到这里,刘兰秀又暗搓搓的想着如何说服儿子儿媳妇把孙女接回来养在身边。   应该能接回来吧?儿媳妇都二胎了,带不过来吧?   “国生,你说等巧儿生下这一胎后,我们把灵儿接回来带,怎么样?”习惯了忙碌的刘兰秀不喜欢这种空闲的日子。   赵国生:“……”   仿佛看到萌萌哒的大孙女大变魔术的成了黑胖黑胖的小胖妞,还自带西北地区才特有的“高原红”,不忍直视。   为什么这么辣眼睛的场面,赵国生还是隐隐的充满期待呢?   “你和爱华他们小两口商量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去县城赶火车呢。”这种隐约得罪人的事,还是让刘兰秀这个彪悍的婆婆去说吧,他只负责坐享其成。   嗯,为了不让乖孙女再次在脸上出现辣眼睛的“高原红”,他决定从北京买点小孩子用的香啊,油啊什么的护肤产品。   这年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婴儿或者小孩护肤霜。   北京,应该有吧?   夏天是一年四季中亮的最早的,五点不到,屋外就开始天亮,由朦胧到大亮。   比天起的更早的是赵父赵母,也不知道他们老两口几点起来的,只见刘兰秀刚推开大门,就看到公婆坐在门口的大青板石上。   “爸,姆妈,你们来了怎么不敲门啊。”这大清早的也不啃声,要不是她眼神好,她都快吓一大跳。   “我们也刚来,坐在这吹吹风,凉快。”赵父似乎有点尴尬的笑着说。   同时眼睛不自在的往屋里望去,没看见赵国生这个爱说教的二儿子才彻底松了口气,迅速的把烟杆给收了起来。   要是让二儿子抓到他大清早的抽烟,还不没完没了的唠叨,比老婆子还有啰嗦,可怕的是,他还心虚,没底气反驳儿子的话。   赵母笑而不语的撇了眼身边的老伴,那眼神好像在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听我的劝,这不,还不是怕儿子说你。   刘兰秀:“……”   原来赵国生睁眼说瞎话是“家学渊源”啊,瞧公婆这面不改色的,要不是闻到这股子还没散去的浓浓烟味,她真相信了。   不过,刘兰秀不会当面戳穿,而且笑着说,“爸,姆妈,快进屋。”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她罪过就大了。   “国生,快起来,爸和姆妈都过来了,你还睡?美丽,爱文,爱强,快起床,还去不去北京的了?”真是一屋子的祖宗啊,真是上辈子欠的。   吃过早饭后,赵国生骑着单车带着赵母先走了,后面的几个孩子跟着刘兰秀和赵父一起走路。   到了县城,先把赵母送到大儿子那里等着,而赵国生又去街上买了不少饼干之类的干粮。   最后想了想,狠狠心,赵国生又买了两个那种军用的绿色水壶。   虽说一家人,孩子们都大了,该分男女有别了,而且这玩意,要是家里用不着的话,也可以让孩子们在学校里用,那就不用每次喝水都用饭盒了,饭盒再洗的干净也有股饭菜味。   等到刘兰秀和赵父带着三个孩子赶到县城时,赵国生早就把东西买齐全了。   “爱华,你在家守着你媳妇,爷爷奶奶还没老的走不动呢,不用你送。”赵母看着孙媳妇的大肚子,大的令人心惊胆战。   “听你奶奶的,在家看着你媳妇,最近这十天半个月的,你跟你大姨夫商量下,就不要接活了,我瞧着你媳妇这肚子,可能会提前生。”说着说着,刘兰秀有点不想去北京了,很迟疑的说,“国生,要不我留下来照顾巧儿吧。”   赵国生:“……”   前天才去过医院检查,医生说了,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再提前,也不可能提前一个月吧?巧儿她身体好好的,也不可能早产啊,医生都说了,这胎养的好,营养跟上了,补得巧儿都发胖了,肚子能不大吗? 第224章   一直面带微笑充当背景墙的巧儿出来刷存在感了,“姆妈, 你放心吧, 你孙子在我肚子里听话着呢, 保证等你们回来才舍得出来打招呼呢。”   比起让婆婆来照顾大肚子的她,她更习惯自己的亲妈,因为她可以很随意的任意提要求。   摸着大肚子,巧儿的笑意更深了, 这一胎是肚子,她娘家嫂子偷偷陪她去医院做过检查, 问过医生胎儿性别。   这事巧儿连赵爱华都没有告诉过, 像怀第一胎那样, 同所有人一致一口男孩子的称呼着。   刘兰秀没听出什么特别的含义来, 听儿媳妇这么一说,倒是松了口气, 孩子健康就行。   对真留下来照顾大肚子的儿媳妇,她还是有点犹豫不定的,毕竟, 她这辈子还没出过县城,猛的一下子有机会去北京看看, 还真的挺向往的。   只是赵国生似乎很有深意的瞥了眼儿媳妇,刚才巧儿那句孙子?是不是格外重音?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去医院确认过胎儿的性别?忽然, 赵国生内心感到很复杂。   这个年代啊,嘴上说着男女平等,心里呢?心口不一啊。   明明他对大孙女够好了啊, 没有丁点嫌弃和不重视的表现,他是打心眼里疼灵儿。   难道这还不够代表他的意思吗?为什么要去医院鉴别胎儿性别呢?   万一这一胎是女孩呢?巧儿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她愿意接受吗?   一瞬间,赵国生想了很多很多。   正是因为这段时间超生和计划生育抓的特别严格,他亲眼看到很多户人家为了生一个男孩所付出的代价,他才深刻体会到,他一个人的思想是多么的渺小。   同样他也理解不了一个贫穷的家庭为了生一个儿子,可以不顾妻子的身体,连续生四五六七甚至很多女孩来,然后送人?扔掉?   也有人为此留了工作,一直躲躲藏藏为生儿子。   这些事,作为旁观者,赵国生可以冷眼旁观,他管不着,他真想管,人家也不会听,反而会嫌他多管闲事。   可真发生在自家的时候,他浑身一冷,大夏天的,通身冰凉。   他可以允许自家超生,愿意罚款,毕竟他家现在有那个条件   但是,他坚决不能忍受自家儿媳妇有可能打掉孩子。   巧儿去做了鉴别胎儿性别的检查,不就有过这种打算吗?   不然,有必要去鉴别胎儿性别吗?   大不了再超生一胎就是。   在这个年代,知道医院能鉴别胎儿性别的人,不多。   起码在赵家,除了赵国生一人,没有人知道。   一个是农村人读书少,不懂这些,这个技术还没普及到人人所知。   二个是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谁家媳妇怀孕了就去医院检查?当村里那些赤脚大夫真的无证就不能行医了?再说了,哪个村还没个接生婆?   “走了,国生?你在想什么呢?”刘兰秀反复交代好赵爱华和巧儿小两口各种注意,这才准备出发,却发现赵国生低头发呆?   “哦,没什么,走吧。”赵国生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恢复神情。   这事还是压心底吧,就算说出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赵爱华可能有点小情绪外,其他人恐怕只会更高兴吧?   何况“打掉孩子”这事压根就没有发生,子虚乌有。   赵国生只能庆幸胎儿的性别是百分百能让他留下来,来到这个世上。   八五年的火车,那速度,在赵国生眼中就是龟速,哐当哐当的声音又响又嘈杂。   更不用提火车上的气味了,虽说两边窗户是可以打开通风的,架不住这是夏天啊,那股汗臭味看你能不能受得了?   一上火车,赵国生那挑剔的鼻子就闻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复杂混合气味,一想到还要在这火车上待几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显然,这个不好,就赵国生一个人。   瞧瞧几个孩子那兴奋惊奇的表情,好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好奇的东张西望的打探。   就连刘兰秀和赵父赵母也不另外,可能岁数大了,比较矜持,有自制力,尽量在克制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国生?你是不是不舒服?晕车?”刘兰秀倒是听说过有人体质不同,坐火车会晕车。   赵国生:“……”   “有点点。”总不能煽情的说忍不了这混浊的空气吧?   “国生,来,喝点水会好受点。”赵母一听儿子晕车,顾不上打探车上情况了,马上找出水壶递上去。   赵国生:“……”   一个个表情为什么那么担心?搞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晕车了。   “没事的,姆妈,你坐着吧。”说着接过水,在赵母关怀的眼神下喝了口水。   让你晕车,让你装,让你矫情的想坐高铁。   过了会儿。   “咳咳,都坐好了,我再说一遍,出门在外要格外注意安全,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不要吃别人给的任何食物,不要喝别人给的水和饮料,不要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信息告诉陌生人,你们一定要很紧我,在火车上,要想上厕所,必须两个人一起去……”   “都记住了吗?万一我们走散了也不要害怕,有事找警察,告诉警察我们家在那个省,那个市,那个县,那个镇,那个村,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来北京干什么的。”说了这么多,赵国生忽然好怀念手机,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嗯,这个时候电话应该可以安转到农村了吧?要不回去后去电信局问问?   赵父赵母:“……”为什么这把年纪了,还要儿子来反复强调他们家住在哪里?谁吃饱了撑的去拐骗他们两老家伙?卖到那个山窝窝里给人当爸妈吗?   赵美丽:“……”他爸真啰嗦,别说北京了,就是外国,她那口不太流利的外语问个路,应该不难吧?再不济,像她爸说的那样,真到了国外,有困难就找大使馆?   赵爱文,赵爱强:“……”两个一米八的大个,真有人会打他们兄弟的主意?   刘兰秀:“……”听赵国生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慌。   不过,赵国生他怎么不说把钱藏好? 第225章   除了赵国生在外的一行人, 从刚上火车的兴奋和好奇, 到后来的煎熬和坐立不安的难受。   硬座啊,谁能受得了日夜坐在那里?   还好这是夏天, 不是火车票抢购最为忙碌的时候, 赵国生买的都是连坐的车票。   一路上,有了赵国生的监督和不耐烦的叮嘱, 几个孩子乖乖的没有在车厢里窜来窜去。   饿了就吃红薯丁和饼干, 渴了就去找列车员那里打水喝,困了就轮流各自靠着肩膀睡觉。   一路平平安安,没有人贩子, 没有小偷,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或者有,发生在他们不知道的车厢里。   疲惫的熬过了三天,火车终于抵达终点站, 北京。   的亏这趟车是起点到终点, 不需要中途倒车。   下了火车, 赵国生让刘兰秀牵着赵美丽跟着人群走在前头,他扶着赵母陪着赵父走最后面,把两个臭小子放在中间。   这一家子人,赵国生最担心的就是怕给小女儿给弄丢了,谁让小女儿长得最水灵呢?   他哪里不知道小女儿心中那点小九九?难听点说, 有点心高气傲, 好听点说,是自信。   她这小姑娘没什么人生经验, 总觉得读书多,知道的多,自然见识也多,信奉那句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人家要拐卖你这水灵的小姑娘?用得着进道理吗?一点迷药就把你给撂倒了。   “哎呀,这北京就是不一样啊,你瞧这房子,跟我们那就不一样。”刘兰秀一出火车站就被“高楼大厦”给镇住了。   赵国生:“……”呵呵,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种高楼大夏,他们市里肯定也有。   “是啊,我们县城就没有。”赵母表示赞同,赵父也笑着点头。   “爷爷,奶奶,你看这北京的天也跟我们家里不一样,瞧这天真蓝。”赵爱强也起哄的参与其中。   赵爱文也煞有其事的默认的惊喜表情。   赵国生:“……”   好吧,他算是知道了,北京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行了吧?   真是太盲目了。   “爸,我们先找地方歇脚吧。”赵美丽抬头眯眼看了眼火炉般的太阳提议到,怎么没人说北京的温度比家里还要高呢?热死了。   想想,这几天在火车上,她强忍着难受没洗澡,只是用毛巾顺便擦了擦。   这会,在太阳下一晒,身上的汗水混合着车上各种气味,更加难受了。   “爸,姆妈,你们和兰秀先带孩子几个在这附近的店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顺便休息下,我去找住宿的地方。”此时此刻,赵国生无比想念全能的网络,一网在手,天下可走啊,哪里像现在这样麻烦?   “行,你去吧,我和你姆妈会看好他们三姐弟的。”赵父看着孩子们原本疲惫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活力,也好心情的松快不少身体上的疲倦。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赵母略微紧张的紧握着小孙女的手,稍稍有点不适应,也能微微的点头。   就连刘兰秀这个向来泼辣的女人此刻也安静的使劲用眼睛来回反复的打量“新世界”,似乎眼睛有点不够用。   赵国生又再三跟孩子们强调安全意识问题后,才放心的去找住宿的地方。   北京,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赵国生一到北京就有种快和后世接轨的错觉,时隐时现。   大抵是国家最发达城市之一,这时候也差不多快到了中国飞速发展的迅猛时期了,所以,赵国生很有感触,莫名其妙的激动。   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   这年头,酒店文化还没有正在发展起来,还不存在星级酒店。   再说了,就算有,以赵国生现在的条件也住不起啊。   在热心人民的帮助下,赵国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家干净又实惠的小宾馆。   这价格便宜的愣是让赵国生生出一种立刻马上在北京买房囤房,坐等房子升值发财的脑子发热的蓬勃梦想。   越想越觉得现阶段没有比在北京买房更能赚钱的投资啊,一本万利啊。   一想到现在花几千块钱买一套房子,二三十年后轻松转手百千万啊。   想想好激动啊,百千万?他得挖多少泥鳅黄鳝?挖到死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吧?   可头脑发热过后,赵国生又苦笑的摇头,太不实际了。   光刘兰秀那一关就过不了,更不用多说各地买房的政策问题了。   哎,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激动,纠结,到最后的释然也就短短几分钟,一路的头脑风暴历程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很,最终归于平静。   做人,还是实际点好。   他终究是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平凡人。   如果有硬是规定,一定要在北京买房之类的,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样一来,他就不是赵国生了。   不然,他最初变成赵国生的时候就应该抛弃赵家人,抛弃赵国生原有的人生,抓住机会在七九年参加高考,从此远走高飞,升官发财。   “国生,这宾馆贵吗?”看着这白墙瓷砖地的明亮自带室内卫生间的宾馆,赵母惴惴不安的问。   应该很贵吧?比电视里的房子还要好,瞧瞧这厕所,比他们赵家村最富有人家的房子都好。   这辈子能住过这样的房子,值了。   赵父赵母默契的对视一笑,这儿子,没白养。   现在的赵父赵母还不知道,他们老两口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不贵,姆妈你就放心住吧。”赵国生看他姆妈那副大惊小怪且小心翼翼好奇的摸着卫生间那块偌大的洗漱镜,有点好笑。   “行了,你和你爸带着两男孩去你们屋里,没看见我乖孙女满身是汗吗?”别以为她老眼昏花没瞄到他在偷笑,透过镜子,她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呢。 第226章   透过这明亮的大镜子, 赵母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清楚自己呢, 果真老了,白丝已经爬满了发根。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论年龄大小, 围绕着浴室里的新鲜洗漱工具叽叽喳喳的惊叹不已,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姆妈, 这洗澡真方便啊, 不知道怎么弄的?回去让国生给家里也装一个,尤其是姆妈和爸那里,多省事啊。”刘兰秀新奇的这边试一下浴室的水龙头, 那边按一下抽水马桶, 多新鲜啊。   在刘兰秀看来,这些新鲜东西好是好,就是上厕所的马桶不能接受, 她刚试过了, 不习惯。   “不了, 我和你爸用不着这么高级的东西,这玩意看着就贵,有这钱,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们上大学。”安装了她和老头子也不一定会使用啊,万一坏了还找不到人来修。   赵美丽:“……”奶奶, 你还真把她姆妈的话当真啊。   一行人洗漱休息好了后, 赵国生下午就开始安排活动了。   先感受一下北京,熟悉一下北京, 最简单的粗暴的方式就是在北京最繁华的街道逛上一圈,哪怕什么都不买,感受下氛围,见识了风俗人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人说一千遍一万遍,不如你亲自去走一边,看一眼。   这个年代,比较有代表性的地方也是赵国生比较熟悉的地方,那就是王府井了。   比较历史悠久嘛,看起来很传统、很古朴,却又因为繁华闹市而表现得很时尚、很前卫。可以说是很古老的商业文明,创立了闻名天下的许多中华老字号,有种一家店的牌子砸下来,那家店随随便便几十上百年的历史,同时,它还吸收外来的西方文化,聚集了全球著名跨国公司的许多知名品牌店,反正,大部分老字号,新品牌什么的,赵国生都不熟悉,起码有一半不认识。   管它那么多,这一刻赵国生化身为贴身导游,一点不正规的开始掰扯起来。   就一个字,吹,使劲的吹就行。   一般老字号店,都有历史墙,上面较为笼统的介绍老字号的历史和由来,他结合着历史墙和后世消费者的评价,头头是道的瞎扯,倒也暂时震惊到了赵家人。   对于新兴的品牌店,他也能运用某些通用的修辞来模糊的吹捧,总算糊弄住了。   “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数来带点名侦探柯南属性的赵美丽惊奇的笑着问道。   有点的心虚的赵国生在看到赵美丽那种惊奇笑容,自然而然的自动理解为是笑非笑的怀疑,怀疑他知道的已经超出范围了。   赵父赵母两个老人家好糊弄,比较他们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整天窝在村子里,要想了解外面,需要通过报纸和电视,这年头,信息的传播可想而知。   而两个男孩子比较粗心大意,一门心思全集中在这新鲜又好玩的“花花绿绿”的王府井新世界里去了,那还有时间去考虑他爸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恨不得他爸说得更多更详细,最好还能让他们每样都体验一番最好。   至于刘兰秀深刻的体会过赵国生的学习能力之后,她已经在心底把他魔化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连外国话学起来都毫不费劲的人,知道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噢,听你嫂子她娘家大哥说过。”确实曾经提过这么一嘴,讨论过几句,或许当事人都忘记了,不过,巧儿她娘家哥嫂确实见过世面,尤其是巧儿娘家嫂子,人家家里有不少亲戚在上海这类大城市的。   “哦”想想也是,赵美丽随口应了句,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姆妈,我们买点什么特产带回去?”刘兰秀东瞧瞧,西看看,这个想买,那个也不错,可是这个太贵,那个不太好带,一直挑挑选选的犹豫不决,只要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赵母,希望婆婆能给出一个好的意见。   在这种省钱的事情上,刘兰秀很会耍小聪明的找到统一战线的战友,且很有决定权的一位。   “这么多种类,随便挑两样有代表性的就好。”最好经济实惠点的,既便宜又量大,婆媳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奶奶,买烤鸭吧,来北京了,怎么能不吃北京烤鸭呢?”赵爱强立马跳出来抢着说,这可是他从好几位同学那里打听来的,要是没尝过烤鸭的味道,那他回去怎么说啊?   “哎哟,乖孙子诶,这天气,烤鸭怎么带回去啊?在火车上就得变味了。”孩子就是孩子,竟说孩子话,赵母好笑的一句带过,烤鸭,她刚才可听说了价格,就算天气允许,她也舍不得啊,要是一家一只,那得多少钱啊。   “特产的事就交给我吧,保证你们满意。”京八件多有名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他才不像刘兰秀,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们婆媳对话的言外之意。   既然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还斤斤计较那些零头干嘛?显得多小家子气啊。   “你?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知道买什么?”这对婆媳此刻颇有默契的异口同声的反驳。   “京八件啊,就是比较有名的八种吃食特产,不贵的。”相对而言是不算贵的,在赵国生看来,应该吧。   “真的?”赵母还想问具体点,却被赵父扯了下衣角,提示她适可而止,真是的,有福不会享受,瞎操心。   “好吧。”当着公婆的面,刘兰秀也不敢多嘴去多问,要给足脸面,不然,最后难受的仍然是她。   “啊,爸,来北京都不吃烤鸭吗?”显然赵爱强和赵爱国两兄弟心里不太高兴了。   赵美丽对两个矫情的弟弟翻了个白眼,多大的人了,没点自控能力。   “吃,怎么不吃,今晚爸爸就带你们去全聚德吃烤鸭。”赵国生自己也想吃烤鸭啊,这辈子睁开眼后的开局不太好,面朝黄土背朝天,多辛苦啊,这时候还要亏待他自己的胃?对得起自己吗? 第227章   借用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做人, 最重要的是开心。   对赵国生这个俗人而言,无非就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 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如果还有余力,那么就多出去玩几圈。   人生嘛, 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 想那么复杂干什么?庸人自扰?   当然,赵国生的这一生活态度对很多人来说是俗气的,是可笑的, 是没有追求的, 像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那么, 赵国生会反驳道, 他的追求是这么简单如咸鱼。   “噢, 烤鸭?爸,你太好了。”赵爱强挤眉弄眼的冲着赵国生讨好的拍马屁。   呵,还真别说,他家这两个小儿子在某种程度上还挺像他的,追求很简单。   “噗呲。”刘兰秀看着这个活宝小儿子, 无奈的憋着笑出了声。   “好了, 就你爸是好人,你姆妈是魔鬼行了吧, 魔鬼现在要去买糖葫芦,你们要吃吗?”哼,尽会收买人心,别人家里都是严父慈母,到他们家却反着来,搞得她活脱脱的成了母老虎。   刘兰秀想买糖葫芦倒不是存在和赵国生竞赛在孩子们面前争宠的心理,是在来的火车上听她婆婆提过几句。   那语气,那怀念的表情,让刘兰秀很是怀疑她婆婆回忆那串糖葫芦的用意啊。   起码她从婆婆那几句回忆里面听出了十分想吃的意思来。   说什么在她老人家小的时候,家里穷,村里有个周扒皮的大地主很有钱却又很吝啬,周扒皮家的儿子有一次用糖葫芦逗他们村里其他穷苦的小孩子,像逗狗一样,故意把糖葫芦扔地上,让其他的小孩子去抢,然后惹的他哈哈大笑来取乐。   婆婆说她人穷志不穷的在一旁吞着口水很想吃,可是就是强忍住不去地上抢。   直到有一次婆婆她村里大一点的小孩和她哥偷偷密谋,悄悄地半路套麻袋揍了那个地主家的小少爷一顿,抢了他的糖葫芦和其他零食。   事后分赃,婆婆她哥有份,有幸她也尝到半颗糖葫芦的味道,酸酸甜甜。   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掺了多少水分,刘兰秀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婆婆他们整个村都逃荒了,连婆婆她老人家的和亲人都四分五散的失联了。   说句不好听的,几十年前,兵荒马乱的,那些长辈是死是活都说不定。   但是有一点值得怀疑,就是她婆婆所说的人穷志不穷,不愿去抢吃的,都凶残到合伙打劫了,还谈什么人穷志不穷的?   嗯,看着她婆婆矮小柔弱的身形,估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糖葫芦,噢噢,姆妈,还是你最好了,比我爸还要好,不过,对我最最好的还是我爷爷奶奶。”已经看得出墙头草趋势的赵爱强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甜言蜜语技能满格了。   这一瞬间,赵国生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发热啊,这绝对不是他教的,真的,她发誓。   不过,看样子赵父和赵母很吃这一套,眼睛眯笑眯笑的,满是溺宠的神色。   刘兰秀:“……”算了,名次能排在赵国生前面就行。   赵美丽:“……”呵呵,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油腔滑调的,还不算男人就开始不可信了,果然,还是她爸最实诚。   赵爱文:“……”噢,他要保持低调,继续微笑,划水就好。不过,弟弟,哥实在有点想恶心想吐。   “同志,这糖葫芦怎么卖?”刘兰秀秉着勤劳朴实的称呼才不会错的原则问。   这年头,出门在外还没后世那么自由自在,所以称呼别人和他人交流,尽量向红宝书方面靠近。   没背过红宝书的刘兰秀只会干巴巴的称呼同志,带着朴实的笑容。   “啊,大姐。”   “噢,同志,那要看你买什么味的糖葫芦了。”显然这家店是私营个体户,而且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大概是假期来自家店帮忙的,很明显不适应同志这个在她看来老旧的称呼。   这也让赵国生感到新时代真的来了,只是他龟缩在一个较为偏远的小山村里,信息落后,感受不清晰。   “都有什么味的啊?”刘兰秀没察觉到称呼上的区别变化,倒是对糖葫芦种类很是感兴趣,转头笑着询问赵母:“姆妈,你和爸喜欢什么味的?”   “有山楂的,有苹果的,还有……”种类还挺多的,红艳艳的糖葫芦,一串串的,煞是好看。   “我和你爸牙不好,给我们俩买一串山楂的尝尝味就可以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也就尝尝就好,图个新鲜,回忆下过去。   “同志,给我们一人来一串,要不一样口味的啊。”   “好呐。”   太阳偏西,慢慢西行,烈日炎炎的太阳也随着西行而暗淡的有金黄色变成暗金色,一阵微风,清清淡淡,吹散了几分闷热。   数来惧怕炎热的赵国生竟然破天荒地的忘记酷暑,兴致勃勃的逛了大半个下午。   晚上他们一家人又土包子进城的去了全聚德吃烤鸭。   不知道是不是赵国生的错觉,他总觉得悲北京这座城市很热情,包括人和景,从来没有感觉到后世网上所说的排外。   可能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这座城市来说只是一个过客。   何为过客,过客,过客,客人而已,所以体会不到压力,也就感受不到排外。   拖家带口的旅行,有好也有坏,好处是一家人在一起,心情会更好,坏处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放肆玩。   好比现在,夜里八点多,赵国生抽搐着嘴角陪着一家老小在宾馆里坐着看电视。   你说,这都什么事?这可是北京啊。   八几年的北京夜景?你不想去亲眼目睹下?   八几年的北京夜生活?你就不好奇?   ……   全部的好奇被赵父赵母一句夜里出去不安全,这里是北京,孩子要是走丢了,找都找不回来。   呵呵,十五六岁一个的大小伙?那个人贩子敢偷?牛高马大的反揍坏人一顿才是吧?   好吧,撇了眼水灵灵的小女儿,也不是没可能 第228章   尽管赵国生找各种借口和理由在暗搓搓的想办法说服家人, 可是说服的话还没说出口, 又一次次被自己无情的驳了回去。   一个人的辩论赛,如何精彩的辩来辩去也毫无意义。   因为, 他实在做不到单独把两个老人独留在宾馆里担惊受怕的等候。   这年头终究不是灯红酒绿, 黑夜如昼的“不夜城”。   就算条件允许,赵国生也不敢带着两个老人家夜里出去“浪”啊, 一个不小心, 脚下一滑,那不得愧疚的死啊。   漫无目的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往往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平常休息的点, 人体生物钟一到点, 赵国生慢慢觉得犯困。   “两个臭小子还看电视呢?还不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明天一早你们还去不去□□广场看升国旗的了?”赵国生习惯性的操心唠叨起来。   刚说完两个儿子又把眼神看向刘兰秀,意思她该带着小女儿陪赵母回她们房间了。   收到视线的刘兰秀默契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出门在外, 安全意识要提高, 哪怕你住的地方再好再安全也不能忽视, 把门锁好又检查了下窗户,赵国生这才松了口气对赵父说:“爸,晚上我们父子俩睡一张床,他们两兄弟睡一张床?”   “行吧。”赵父习惯性的把手伸到腰间去摸烟杆,这才想起烟杆没放在身上。   原因就是赵国生无意之间说了一句话, 城里人在公共场合不抽烟。   赵父自认为算不上城里人, 但是他也是一个很有个人素质的人,怕自己忍不住抽上一口。   “爸, 这宾馆什么都好,就是床小了点。”赵爱强语气遗憾的看着崭新白净的床单说到。   赵国生:“……”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啊。   嗯,再看看两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儿子,也在怀疑会不会拥挤了点?   “要不我再开一间房?”赵国生不确定的问?   他们住的是双人房,床不够大,一般是两个住的,他们是四个人住。   之前没考虑那么多,想着两个人一张床,老的老,小的小,七个人,四张床,两间房,够住。   还是经验不足啊,这也再一次告诉赵国生,孩子们真的大了。   “不用了,爸,挤一挤就好。”赵爱文微看了赵爱强一眼摇头,装作无所谓的笑着说。   在某种程度上,赵家孩子中,夹在中间的两个孩子,赵爱文和赵美丽两人最敏感,最懂事。   好比如现在,他敏感的想多了,误以为他爸在节省。   事实上,是赵国生不放心老人和孩子单独住一间房,尤其是在第一次出远门的情况下。   “好了,都早点睡吧,要是觉得挤就打地铺吧,这地上多干净多平啊,男孩子不要那么娇气。”赵父作为一行人的最大boss,一语定音。   夜里躺在床上,赵国生有点睡不着,倒不是认床,就是有点别扭。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这个年纪了还和老父亲躺一张床上,很违和。   好吧,赵国生就承认吧,换谁,一个男人躺在你旁边,还是紧挨着的那种,你能立马入睡?   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就没闲心思想那么多,坐了几天的火车,又新奇的逛了一下午,疲惫又兴奋的迷糊着睡着了。   哎,赵国生突然发现他有点向“老妈子”的方向发展了,感觉整天有操不完的心,特别是来北京旅游。   果然熊孩子是所有少言寡语父母迈向操心唠叨“老妈子”父母的恶源。   不行,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会提前秃顶的。   依稀模糊中,赵国生的散发思维大脑终于败在了身心疲惫不堪的肉体上,在呼噜声中睡去。   第二天,凌晨四点,热情好心肠的宾馆服务人员负责任的做着免费的叫醒服务。   一番洗漱后,赵国生不放心的搀扶着赵母,两熊孩子肩负起保护赵父安全的责任,一左一右的陪在身边,刘兰秀则牵着赵美丽。   借了宾馆的手电筒,一家人像走夜路一样往□□广场那边赶。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碰到不少人,有本地人,也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的外地旅游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群人中,中老年人占多数,其中好几家和赵国生家一样,一家老小三代人一起来的。   等赶到□□广场的时候,哪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观看升国旗的群众。   这时天已经开始渐渐泛白了,估摸着时间,早上五点多左右。   没一会儿,原本还有点叽叽喳喳小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严肃,寂静。   几位军人迈着整齐划一的坚定步伐举着国旗而来。   奏国曲,唱国歌。   没有人指挥,所有人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不约而同自发的唱起了国歌。   “起来”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民……”   迎着朝阳,不知为何,一边唱着国歌,眼睛发胀的红了匡,有的泪浅的已经流出了泪水。   莫名的激动?感动?斗志昂扬?热血沸腾?   还有一种自豪感和悲伤感。   等等?各种情绪。   不同年龄的人在听到国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像赵父赵母是感受祖国过去被侵略、受压迫的历史,想起伟人们不怕抛头颅洒热血,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更加觉得现在的美好生活来自不易。   而几个孩子们呢?斗志昂扬,有种想要保卫伟大的祖国,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而奋斗,也感受着先辈们的不容易。   “老头子啊……”许是想起了什么,情绪不稳的赵母抓住赵父的手臂,六十几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小孩,满脸泪水。   “早就不打仗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哥他们几个或是和你一样,逃荒逃到外地去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赵父只能这么安慰她。   几十年都过去了,要是几个大舅哥还活着,打完仗就应该回来了,哪怕村子里的人当时都逃荒了,真要找人也应该找得到。   毕竟村子里有些人已经返回去住了,他们也给原来村里的人留了口信,留了现在赵家村的地址。   这么多年,一直了无音讯,等待的人只剩下赵母了。   父母早就去世了,留下的唯一遗愿就是想让参军未归的两个儿子回来上一炷香。   而赵母今年都六十岁了,她的哥哥? 第229章   凶多吉少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人敢说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 老一辈等待的人都已经逝去,同辈的谁也不是缺心眼, 专往赵母心口窝插刀。   所以, 到赵国生这一辈,基本上没人了解情况了, 只知道赵母不是赵家村本地人, 是外地逃荒过来的,家里人失散了。   所以,赵国生现在是丈二的和尚, 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的, 他姆妈哭的那么伤心?   细听,好嘛,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埋藏在他姆妈心底的大秘密。   可是, 这种秘密谁愿意知道啊, 既不能   安慰好又不能解决, 况且没提到一次就会硬生生的搓到他姆妈心窝。   总不能让他去发寻人启事吧?   他姆妈的哥哥,也就是他舅舅,两个参战的老兵要是活下来,今年保守估计接近七十岁?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以为人人都是他们村里的二大爷,一生简直就是奇迹啊, 抗日?国共?抗美援朝?打了几十年仗, 这个勇猛不怕死的二大爷愣是没受过什么大伤,现在还吃啥啥香, 有事没事还爱后辈的事,整天拐着拐杖在村里教训着六十几岁的“毛孩子”。   嗯,赵国生忽然明白了,明白他爸妈为什么那么敬重二大爷了。   不光是二大爷长辈和军人的身份,还有一种精神寄托吧。   或许他姆妈幻想着他两个舅舅也在某个地方这般被人照顾着好好活着。   算了,回去后跟大女婿说说,看他小子有没有办法,发动点关系偷偷找找吧。   看着满脸泪水,无助又显可怜的赵母,赵国生于心不忍。   “好了,别哭了,别让孩子们笑话。”赵父很自然的侧着身子挡住了赵母的正面。   虽然理解,也感同身受,但是他不想孩子们因为这事而影响难得来一次北京的机会。   老夫老妻了,赵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赵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悄悄的擦干眼泪,平息好有感而发的难过心情。   其实只要没人听到赵母那几句话,谁也发现不了什么,原因嘛,此刻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有些差不多的情绪和红着眼眶。   “姆妈,爸,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等人少点了再去找个饭馆吃早饭?”赵国生考虑到刚才他姆妈宣泄情绪后有点小疲惫。   “爸,我们回宾馆吧?这时候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呢?”赵爱强看天色还早,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那你自己回去吧,我带着你哥和你姐吃过早饭后还想在□□广场照相呢。”这个懒货,赵国生故意装作认真思考后回复他的逗他。   “那我不回宾馆了。”他可答应了同学,回去后跟他们说北京的趣事,嘴巴干巴巴的说,哪有实实在在的照片来的干脆利落?   休息了下,等人散去后,他们也找了家饭馆吃早饭。   这年头,大家都喜欢在□□广场前和伟人一起照相。   先是一张大合照,赵父赵母站中间,其次是赵国生和刘兰秀两口子,再就是三个熊孩子。   又让赵父赵母两人单独照了一张合影,赵国生和刘兰秀带着孩子们又合影了一张。   个人照就没照了,一个是贵,二个是没必要。   早上的活动结束了,上午是去伟人纪念馆参观。   下午去体验了胡同文化,这是赵美丽提出的,也是得到大家一致赞同的。   不问路,光靠他们几个人瞎逛的路盲能力,一行人兜兜转转的在胡同里打转。   要不是老的老,幼的幼,赵国生又是一副憨厚老实面相,刘兰秀一看就是乡下妇女,这来来回回的在胡同里转悠,人家实在忍不住的热心提出帮忙,询问他们是不是走亲戚,找不到地方?   窘迫的赵国生逼着自己保持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的说明了来意。   好在人家真心热情洋溢,乐于助人,得知他们从外地来北京旅游的,完完全全用实际行动表现了后世那首歌里的歌词,北京欢迎你,欢迎你来做客。   热忱的有些招架不住啊,还想挽留他们一家留下来吃晚饭。   不管是不是单纯的嘴上说说,这种邀请确实令他们一家人对北京这座城市更有好感。   拒绝后,在返回宾馆的途中顺便找了家饭馆吃了顿地道的北方菜。   第三天,赵国生领着他们去爬长城。   不是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吗?既然来了,怎么能不爬长城呢?哪怕这炎炎夏日,也挡不住他们爬长城的好汉心。   虽说赵母的腰伤已经好了,在夏天来临的时候也丢掉了拐杖。   但赵国生还是隐隐的担心,六十岁的老人腰伤痊愈能痊愈到哪里去?肯定比不得从前了。   这兴头上,赵国生也不敢打扰他姆妈的“雅兴”,总不能事到临头了,让他姆妈一个人不爬长城吧?   还是让她一个人坐缆车?   长城,无论来爬过多少次,每次来都被震撼到,不愧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啊。   面对着烈日,迎着闷热烫人的阵风,赵国生小心翼翼的紧跟着赵母身边,以防意外。   因为太阳暴晒的原因,他们每爬上一个亭哨,赵国生和刘兰秀会以小心中暑的理由半强迫的让两个老人休息下,喝口水,或者吃点食物补充体力。   水和食物还是刘兰秀准备的,她可比赵国生细心和想的周全多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算很累,爬的越高,似乎看到的景色越美,有种山水画的错觉,要不是亲眼目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要是用相机拍下来,会有种ps后的假,就是好看的有那么惊人。   还好水带的足够,不然半道渴的嗓子发哑。   “小妹妹,在长城可不能随地乱扔垃圾哦?”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说教,小姑娘家人也很不好意思,拘束着低着头一个劲的一起道歉,并且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垃圾。   “还好我们没乱扔垃圾。”刘兰秀一脸耳红脸赤的羞愧,一只手里的纸袋装的是他们一路上食物吃剩的垃圾。   一开始她也不在意,随地而扔了,被赵国生捡了起来,说在出门在外,有素质有礼貌的人是不会随地大小便,吐痰,扔垃圾等。   搞得她挺不好意思的,也跟着默默捡起来收拾好。   再加上赵国生活学活用的用实际情况来说,爬长城这么累,要是人人都随地扔垃圾,那维护长城的工作人员都多辛苦?   换句话说,要是你看到长城上满地垃圾,你还愿意爬吗?   再看看那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教育,似乎也很没面子的。   被赵国生说几句总比被外人来说教的好。   这也给赵父打了预防针,完全做到了不在公共场所抽烟。 第230章   听老人说过一句话, 上山容易下山难啊。爬长城容易, 下来的时候就困难了。   一个是体力不支的问题,在爬上长城的途中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这会下去, 身上的体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双脚有点发酸发软。   二个是心理作用和视线上带来的压力, 爬长城的时候, 心里有一股劲,想着一定要爬到最高点,而下去的时候就没自我暗示的鼓励了, 还有下去的坡度很影响人的视线, 有些角度看起来像九十度,感觉完全不敢下去。   好在赵国生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上山劈柴, 下河挑水, 都不在话下。   不过, 赵国生还是很不放心的搀扶着赵母,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他姆妈就滚下去了。   幸好赵国生的担心是多余的,别看赵母人老又瘦弱矮小,先前还有过腰伤, 架不住这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太太, 不说底子扎实,那也是很有“上山劈柴, 下河挑水”的经验啊,那一步一个脚印的,稳健的很。   要是这会有人在长城直播他们两老,视频弹幕肯定会被“别人的六十岁”给刷屏的。   呵呵,赵国生被自己脑补的搞笑画面给逗笑了,不免也幻想着自己六十岁的时候还能不能爬的上长城?   坐车返回宾馆后,第三天的北京之行算结束了,这时离傍晚还有一段时辰。   几个精力充沛的熊孩子也感到了丝缕疲劳,没再积极嚷嚷着吵着要出去逛,老的小的彼此之间都很有默契的冲了个凉在宾馆里半躺半靠的眯眼歇着。   “美丽,你不是一直想去清华、北大看看吗?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们三姐弟过去,就一个上午时间让你们好好逛,我和你们姆妈带着爷爷奶奶去买特产。”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怎么不去大商场里买买买呢?   好多东西在他们县城哪里,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啊,下线已久的购买欲望蠢蠢欲动的在赵国生心底躁动。   “好的,爸,你就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两个的。”赵美丽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考不上清华北大?还不能去看两眼安慰下吗?   “爸,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先去学校看看,完了再去逛商场?”赵爱强两边都很想去啊,既想见识下所有学生梦寐已久的两所最好学府,又舍不得放弃跟着去买买买的宰他爸妈一笔的好机会啊。   “只能选一个,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刚洗完他们几个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晾的刘兰秀听到了,好笑的忍不住插嘴说。   “……”   好难抉择啊,赵爱强低着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好啦,国生,我知道你的心思,怕我和你爸累着,放心吧,我和你爸什么苦活累活没吃过?现在不就多走几步路吗?我们俩吃得消,再说了,我和你爸一辈子都读过什么书,心里很羡慕那些上过大学的,对这两个学校很好奇。”谁还没有过想读书的念头?当年家里穷啊,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会想着读书识字?整天想着能吃饱饭就行。   赵国生:“……”他真没想那么多,一门心思沉浸在买买买而又不被刘兰秀说教的思维中。   “啊,既然这样,那听姆妈的吧。”赵国生有点心虚的挠了挠后脖颈掩饰着。   “奶奶,你累了吧?我给你按摩一下。”马屁精赵爱强上线,装模作样的跑到赵母背后给她捶背。   赵爱文撇撇嘴,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后,也很有望风使舵的潜质,有样学样的帮赵父捶起小腿来。   赵美丽:“……”   目睹一切的她有点三观尽毁,似乎她的两个又一次刷新了对他们“厚颜无耻”的认识,抽搐的嘴角别过头。   然后,她可耻的选择了“同流合污”,眯笑着眼,笑盈盈的讨好她姆妈去了。   因为,赵美丽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她再“一意孤行”的保持“清高”,很容易被动摇在爸妈心中的no1的地位的。   嗯,就是这么自信。   赵国生:“……”   总感觉这场面和谐的有点“辣眼睛”?   不对,为什么他们姐弟三个都选择了讨好的对象,他是被嫌弃了吗?   还是说,他是多余的?   难道,在孩子们心目中,他真的是家里食物链最底层的生物?   得亏赵国生心态好,摇摇头,闭上眼睛表示无视,继续在心底填写着明天要买的后购物清单。   换一个人,不知道他心态蹦不蹦。   来北京旅游第四天。   上午参观了清华、北大,顺便尝了尝其中一所学校的食堂,不说味道如何,价钱实惠的令赵国生恨不得化身为其学生中的一员,读上四年。   下午则又一次前往王府井,有了第一天的闲逛和“踩点”了解,这次他们很有选择性的进行了买买买。   赵家这对婆媳呢,那是货比三家,哪里便宜哪里买,什么东西便宜就买什么。   赵家父子两人沉默少语的紧跟其后担任保镖和付钱的责任,再就是左一包右一包,大包小包,脖子上都挂着负责拎东西。   除外,两个男孩子也没放过,一样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当然,熊孩子的本质就是好动,拎再多东西也阻挡不了他们东看西瞧的好奇心。   而小女儿被两个买红了眼的女人当成了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的傀儡意见师。   表面上他她们婆媳会象征性的问一句这个东西好吧,那个东西便宜吧,没等赵美丽回答,她们就自问自答的说,“美丽也说好,那肯定是好。”   购买欲强烈的赵国生被家里两个隐形boss的买买买给吓住了,那自身的购买欲成弹簧,她们购买欲强,她他就弱了下来。   不是说这个贵?那个不便宜?舍不得花钱吗?   刘兰秀,你不是个守财奴吗?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这次北京之旅会花费巨大而掏干家底吗?   他现在明白了,合着这就是你所担心的?怕的是控制不住你自己吧?   还有他姆妈,你昨天还在想着舍不得花钱,要把钱留着给你孙子读书用?今天怎么花起钱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更何况,儿子带你出来旅游,说好包吃包住的,你没带钱出门的,你身上的钱是哪里来的?   这大夏天的,你把钱藏哪里了?那么多纸币藏身上兜里不热吗?   如果赵国生眼睛没有被辣瞎的话,好像是从里裤兜里掏出来的?不会是在内裤上缝了个兜吧?   算了,天气太热了,赵国生只想把身上的大包小包都扔掉,想坐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吃冰棍,已经无力吐槽了。 第231章   第一轮“血拼”买买买已经结束了。   什么京八件, 各种糕点, 果脯,糖果县城买不到的特别吃食等等, 别人是一小包一小包的买着尝新鲜, 她们婆媳呢?一大包一包不要钱似的装,一边卖一边还说不够, 家里   亲戚多, 一家分点就没了。   赵国生:“……”要不要把整个商场打包带回去?   “爸?”赵国生有气无力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赵父,好似再说,“你不管管?”不是他小气, 是真心太多了, 怎么拿上火车带回去?   “让你姆妈买吧,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来商场买东西呢。”赵父装作不在意的说。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要那么僵硬和面瘫,甚至有种完全放弃挣扎的样子会更有说服力的。   呵呵, 原来他们父子都一样, 在这种自家女人买红眼的情况下“胆小如鼠”, 不敢站出来遏止。   “可是,爸,这么多东西?怎么带上火车?”说不定等到家下火车时,一半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你姆妈来时带了几个麻布袋,还要给邻居们捎点东西回去, 钱都给了。”赵父的言下之意, 再多都装得下。   赵国生:“……”   麻布袋?还带了麻布袋来?这是早有准备吧?所以说,你们俩老到底答应给乡亲们买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 他一无所知?   为什么没有人让他帮忙捎带东西?   福临心至,赵国生把疑惑的目光看向刘兰秀,莫非都跟她说的?   “美丽,快来试试这条裙子,红色的连衣裙最衬你肤色了。”刘兰秀和赵母那些连衣裙又是对着赵美丽身形比试又是小心仔细的摸衣服的料子。   “对,我孙女穿这裙子最好看了,奶奶给你买,”赵母想着孙女马上要上大学了,可不能让人看轻了。   “老太太,这是你孙女啊?长得可真漂亮,穿上我们店里的裙子肯定更好看。”导购也很机灵,很有眼色的顺着赵母的话夸,一边夸着还一边拿着裙子让赵美丽去里面试衣服。   回过头又同赵母和刘兰秀拉家常,说道:“这是女儿还是你儿媳妇?多孝顺啊,还陪你来逛商场,老人家可真有福。”   “哈哈,这是我儿媳妇,那边是我老头和儿子,旁边那两小孩是我孙子,我儿子孝顺啊,这不,我孙女今年刚考上大学,他们一家带我俩老人来北京旅游的。”赵母对人的戒心不是很重,被女导购哄几句好听的,马上跳出来“炫耀”儿子。   人老了,无非就喜欢别人夸他们儿子女儿孝顺,后辈有出息,自己有福气之类的。   “呀,老太太,你可真有福气,你们是哪里人啊?”女导购早就注意到这一家人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旅游的,瞧那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类人最实在,他们难得来一次北京,买东西都很爽气,虽然嘴上说着贵,还会讨价还价的,但大部分终究会买。   “我们是h省人,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要不是我儿子硬是要带我们回来玩,我们俩老人是不想动的,多累人啊。”炫耀儿子的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口是心非,可嫌弃的语气中又浓浓的透露着满意。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类老人要表达的意思,听众只需要保持微笑听着就好。   要是不嫌麻烦,可以顺着老人的话附和几句,他们会更高兴的。   “姆妈,你再帮着我给巧儿和美艳一人挑一条裙子吧。”刘兰秀眼看婆婆越说越来劲,再说下去把底线都翻出来了,出门在外还是留个心眼好。   “我就说小姑娘穿这件裙子好看吧。”女导购有点被赵母的“热情”招架不住,乘刘兰秀转移话题的时候忙把视线集中到刚换好裙子出来的赵美丽身上。   “嗯,好看,我家美丽穿着就是好看。”赵母觉得还是自家孙女长得好看才把裙子穿的这么好看的。   当然,她的眼光也不错,挑的裙子适合。   于是赵母自信心爆棚,又帮着给老二家大孙女和大孙媳妇一人挑了条连衣裙,都是红色的。   赵家的女人对红色有些迷之自信的喜欢,不论老的,中年的,还是水灵灵的少女,有甚者连两岁的小铃铛也是。   “姆妈,你也买两件时髦的衣服啊。”赵国生在平衡家庭和谐方面很有经验,狗腿子的指着身边一件暗红色花短袖衬衣说,“姆妈,试试这件?”   又快速无意的打量了翻店里的服装,笑着对刘兰秀道:“兰秀,这件桃红色短袖你穿肯定好看。”   别哄开心了姆妈又得罪了媳妇,那就糟糕了。   两婆媳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各自美滋滋的拿着赵国生刚挑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赵母:“这儿子没白养,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对给儿媳妇挑了件衣服的事选择性无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刘兰秀:“自家男人就是会疼人,每次逛商场都会给她买买买。”   赵美丽:“……”   赵爱文:“……”   赵爱强:“……”   论拍马屁,在他们家,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爸爸,这无形又真诚的马屁还正拍在人家的心痒痒处,哪像他们马屁拍的那么生硬,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来他们还有的学啊,你爸爸还是你爸爸,高啊。   赵父:“……”   怎么越看这老二,越看越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村里口中说的那样?老实?沉默寡言?   这是错觉吗?   正处于结婚三个月小媳妇状态下的女导购,有种恍然大悟的佩服。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啊,瞧瞧这位大哥多智慧。   想想自家的那位?整天还要她去讨婆婆欢心,还好婆婆不刁钻刻薄。   “等你奶奶和你姆妈买好了衣服,也让她们给你们一人挑一身。”说是说穷养儿子,富养女,这个穷养也得有个限度,不能太过了,毕竟儿子们已经长大了,懂事了。   嗯,是懂事了,不是记事了。 第232章   第二轮“血拼”买买买在赵国生有意识的引导下, 非常的和谐。   作为婆婆的赵母拿着这条裙子对刘兰秀说, “这个适合我孙女”。摸着那件衣服在刘兰秀身上比划一下,让她试试。   本身就一直在讨好婆婆的刘兰秀也礼尚往来的劝婆婆多买几件新衣服, 穿起来显年轻, 她买单之类的甜话。   在赵家,女性的地位相对而言比较高, 尤其是这种买买买的情况。   谁让赵家男人都是疼爱媳妇的好男人呢?噢, 应该说做人很明白,很识相。   绝对不是赵家的女人太凶悍了,像个母老虎。   买完衣服买鞋子, 一人一双新凉鞋。   满足完这对婆媳的买买买后, 才轮到手里拎满大包小包的男人们。   非常干净利落的一人挑了一身新衣服,只是拿着新衣服在身上比划下身形,大小看着合适就行, 试都没试就买了。   之后又买了几种质量上等的布料, 是他们老家县城商场里没有的花色和高等的布料。   也或者县城里也有, 只不过轮不到他们买,内部消化掉了。   “爸,姆妈,你们看还有什么想买的?”买的差不多了,赵国生拎着东西又热又累又饿又渴的问。   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昨天在心里填写的购物清单了, 全被她们的疯狂购物行为给吓住了。   “没了, 都买齐了。”赵父像有奖竞答似的抢时速的抢先一步堵上赵母有可能想再买下去的话。   赵母:“……”这老头,她还想逛一下呢,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逛商场呢。   想到这里,赵母忍不住的骂自己蠢,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去县城商场或者百货店看看呢?偶尔去次镇上也是直奔供销社换盐和酱油,火柴等这类生活必需品,太亏了。   “那成,我们回宾馆吧。”眼见赵爱文和赵爱强两兄弟又渴又累的像条哈巴狗,有一下没一下的伸着舌头。   “美丽,去旁边买几个冰棍,我们把东西放下歇会再会宾馆。”可怜的孩子,身上的东西比他还拎的多,两人也真是老实巴交的不抱怨一句,渴成那样也不知道提出要喝水或者吃冰棍。   赵爱强:“……”太累了,不想说话,比爬长城还要辛苦。   赵爱文:“……”可能昨天爬了长城,腿还没恢复,有点发酸。   嗯,他们才不是被奶奶个姆妈的购买战斗力给吓住了,也不是担心买买买的把钱都花光了想省点钱。   “好。”被宠成小公主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两个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弟弟,对比下,她手里的拎的东西好像有点少?   吃了根冰棍,赵国生终于体会到那句六月天吃冰,是何等的凉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国生像补充了点水分又有点精神起来了,双眼从无神变化成神采奕奕的亮了起来。   亮起来的双眼像个雷达,开始在视线能达到的地方扫荡起来,仿佛昨天的心里购物清单也开始一点点慢慢苏醒。   如果能用游戏的方式来比喻的话,现在赵国生的提示语是:“恭喜玩家发现xx手表品牌店,经验值+xx,可以开启xx买卖地图。”   “美丽,你要去省会城市上大学了,爸给你买块手表吧。”赵国生似乎想起上辈子他考上大学那会的事,他爸妈奖励了他一个最新款的手机。   现在没有手机,用手表代替也是可以的,再说了,这年头的手表可比后世的手机值钱多了。   “爸,不用了。”赵美丽忽然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手表?家里谁也没有,给她买?不合适。   而且,她考上大学这事吧,不是她作为一个学生应该的吗?说到底最后受益的还是她自己,像老师所说的,是为自己而读书。   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因为考上大学就骄傲自满的整个人飘起来了,反而有种幸好没辜负家人的期望。   因为她赵美丽知道,她之所以能考上大学,并不是她有多聪明,都是家里提供的条件。   有精神上的,有物质上的,她现在回想下,上初中那会,她爸为了她的理科成绩?一个只读过小学的农民专心专研物理化学,只为能帮她解题。   同时两个弟弟平时对她也十分谦让,偶尔在她为理科头痛的时候,一个初中生硬是厉害的在她的学业本上一步步仔细的写着解题过程和思路,偷偷的,生怕伤到她的自尊。   物质上也从没亏待过她,她姆妈在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隔三差五让她爸上县城时送给她。   更不用说她爸托人费劲的帮着买了一套又一套的试卷和练习册。   想到这里,赵美丽更加愧疚和难受,暗暗发誓日后更要好好对家人,绝不能变成村里某类白眼狼。   “哪里用不着啊,大学可不是在家里,没人在旁边提醒你时间,总不能老是问同学几点了吧?”赵国生哪里知道敏感又懂事的赵美丽一瞬间想了那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买。   特别是他小女儿长得这么水灵,一定要富养,现在大学离得远,不能让别的小男生小恩小惠的把她给骗了。   噢,这时赵国生完全忘了他小女儿的福尔摩斯理性到不像个小女生的思维了。   “就是,美丽,买一个手表吧。”刘兰秀在想,省会城市肯定城里孩子多,家里既然有条件,就不能让孩子低人一等。   “买吧,再买一个轻便的行李箱。”赵国生不等小女儿的拒绝,笑着对导购摇手指着一款手表问了。   “你们俩兄弟可别说爸妈偏心,等你们考上大学了,一样的待遇,要是你爸妈不给买,爷爷给你买。”赵父拍了拍蹲在一旁看着东西的孙子的头说。   “……”   赵爱文:“……”要是为这事生气?指责爸妈偏心?那他心脏早就气的左右互换了,像他说的,姐姐早晚要嫁出去的,现在在家的时候不对她们好,等她嫁了人,你想对她好,都没机会了,还让他对比下姆妈的现实的忙碌。   多希望她姐能晚点结婚,想要像他爸那样给姐姐买买买,起码要等他大学毕业挣钱才行啊。   所以,万一她姐结婚早了,他就没多少机会了。   哼,要是他姐夫敢对她不好,他们三兄弟长这么高大不是摆设。   赵爱强:“……”还是不想说话,累。还有,跟自家姐姐吃什么醋?女孩子嘛,本来就娇贵些啊。   赵国生要是有读心技能,听到了这番话,会欣慰自己往日里潜移默化的教导。   不过,他当时真的有说过这么多“鸡汤”吗?   确定不是孩子们脑补过度? 第233章   赵国生在潜移默化的实际行动“洗脑”教育方面很有天赋, 这不, 不仅让家里的男孩子懂得爱护和谦让姐妹,更是让重男轻女的赵父赵母慢慢的明白男女平等,或者说是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的道理。   这一点,赵家人最有感受。   最好的事情就是赵美丽很争气的考上了大学,成为了赵家村目前为止唯一的大学生, 还是女孩子。   北京之行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第五天,临走的这一天,赵国生领着他们参观了故宫,顺便把之前照的相片给拿到了手。   “这就是皇帝生活的地方?”赵母有点惊奇又怀疑的问?   这时候的故宫开放的区域并不多, 空旷旷的, 屋子里的摆设也简单的一目了然,怎么说呢, 离赵母想象中的皇宫相差甚远。   赵国生:“……”   听您老的语气,似乎很失望?   可是是谁刚进宫的大门时被那黄灿灿且高大宽敞的景象给镇住的?   尤其是在赵国生随口一说那黄灿灿的门框之类的是金子时,您老还不信的大惊小怪的偷偷去用牙咬?   是想证明那是真的金子呢?还是打算用牙齿咬下一块金子啊?   不等赵国生说话,赵母又轻声喃喃细语道, 要是晚上,这地也太冷清了吧?看这周围的花花草草, 还没我们村的长得好看。   赵父也煞有其事点头说, “到了晚上确实太安静了。”   赵国生:“……”有可比性吗?   比起赵父赵母所注意的,三个熊孩子但是兴致勃勃的很有兴趣的东看看,西瞧瞧, 三姐弟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   刘兰秀:“……”不要问她,她正在脑海里清算这次旅游的具体消费数字。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开始玩的很开心,花钱很爽快,但是一到快结束了就慢慢心情低落了,想东想西的,甚至会隐隐的有点后悔。   上午参观完故宫,中午回宾馆整理东西,大包小包,吃的,用的,送礼走亲戚的,帮人捎带的等等都分门别类的整齐收拾着放到麻布袋里。   来时双手空空,回时几个麻布袋都装不下。   赵母拿来的四个麻布袋早就装不下了,厚脸皮的赵国生愣是硬着头皮跟宾馆又要了两个。   这年头,出门在外不仅住宿经济实惠,宾馆工作人员也热情淳朴的很,看他们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几个麻袋扛着很是不方便,便热心的给他们找来三根棍子让他们担着走。   心里过意不去的赵国生悄悄地的买了几斤水果放在前台收银处。   登上火车的那一刻,赵国生心头冒出一句话。   尽兴而来,满载而归,非常满意的一次旅行。   过去的途中,除了赵国生以外的赵家所有人都稍有点亢奋。   不,用亢奋来形容不够全面,但也相差不远。   也不知道是怕行李丢了呢?还是迫不及待想回去显摆?那状态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上精神的不得了。   特别是赵母和刘兰秀这对婆媳,没几个小时就问到哪了?还有多久到家?看看东西还在不在?有没有少了什么?   赵国生对比只想送她们婆媳两个字,“呵呵”。   来时坐了几天的火车?心里难道没数吗?   噢,对了,还真有可能心里没数,因为她们婆媳俩没怎么睡觉。   还有东西在不在这个问题?   嗯,虽说他姆妈一向爱干净,麻布袋也不存在脏的问题,可是他家麻布袋是用了好几年的啊,一点也不显白,好吗?   他们一家子,有眼色的都看得出来,地道的农村人啊。   那个小偷那么不长眼?盯着他们麻布袋去偷?   要说他小女儿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火车上被小偷盯上,他相信。   毕竟赵美丽白白净净的,不跟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起城里人是有人相信。   好在赵国生脾气不错,对他姆妈和自家媳妇的一次又一次询问,他都很有耐心的笑着小声解答。   主要还是得罪不起。   在赵母的第十三次提问中,赵国生终于解脱了,到站了。   一下火车,远远看到大儿子赵爱华站在那里向他们招手。   “爷爷奶奶,姆妈,爸……这里。”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   “你媳妇这几天怎么样?”刘兰秀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儿媳妇的情况。   不得不说,刘兰秀在人情世故上还是很精明的,因为赵爱华后面跟着巧儿他娘家大哥。   “好着呢,正在家等着你们呢。”赵爱华一副乐呵呵的憨厚傻笑。   赵国生:“……”这傻小子,那副提起巧儿那傻乎乎的模样,太傻了,不怕你姆妈吃醋啊?就不会多说几句好听的花言巧语?   “巧儿他大哥,你怎么来了?怎么好意思呢?”赵父赵母俩老很不好意思的笑着两张菊花脸。   “爱华说你们今天回来,我今天没什么事,正好休息,就借了单位的车来接你们。”电话都打到他家里了,他能不知道吗?他知道了?以两家的亲密关系,他好希意思不来接吗?   这倒不是赵国生有意的,实在是他所认识且能方便找到他大儿子的最近电话就是王家大儿子,也就是王文涛家了。   “麻烦你了,你们姐弟三个,快跟着你文涛叔把东西搬上车。”赵国生没有扭扭捏捏的虚伪可客气,直接指挥孩子们行动,这么大的太阳,他可不想多耽搁时间。   王文涛估计他们东西多,借开来的是那种后面无车盖的皮卡车,前面有两个位置,有点像拖拉机那种的,后面可以装货。   看到这种皮卡车,赵国生忽然想到,或许他应该趁现在驾照容易拿到手,早去弄一个。   他心底对次也有种隐约的想法,买个三轮摩托车那种的车在村里和县城之间开,既可以载人收点车费当油钱,也可以装货,或者……   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必须说服刘兰秀以后才能真正实行。 第234章   回来第一件事, 那就是分东西。   这时候, 赵家男人就得靠边站了,就听着这对婆媳一边吹嘘着在北京的所见所闻,一边暗暗肉疼的分礼物给亲朋好友。   说实话,这场面,真心有点搞笑。   大概跟人的性格有关吧。   “来来来, 巧儿,这是给你买的时髦裙子,还有新款式的凉鞋。”   “这个药酒,那个保养品,还有这些北京特产是给你爸妈带的。”   “这份是给你大哥家的, 那份是给你二哥家的, 上次你大嫂不是说要买这种绸缎的红色料子吗?不是说没买到吗?拿去拿去。”   “……”   赵国生对这些明面上的人情往来一向是不管的,他也管不过来, 做不到刘兰秀那样细心和贴心。   现在啊,他只想抱着他的大孙女亲上几口,这个小家伙,几天不见, 嘴更甜了,哄的赵国生心里甜滋滋的, 一路的疲惫都减少了几分。   “美丽, 去把给小铃铛的香香拿过来。”他的宝贝孙女可别被晒黑了,白白胖胖多看好,黑胖黑胖的都辣眼睛的辣的他有心理阴影了。   直男癌的赵国生完全不懂女孩子“香香”的区别, 只知道搽香香后很好看。   “爱华,你去收拾下小铃铛的衣服,晚点我带她回老家,巧儿这大肚子的,你们也不好照顾小铃铛。”有了香香,再也不怕宝贝孙女黑胖黑胖了。   赵美丽:“……”   怎么不见她小时候被她爸这么宝贝着?哼,香香?一个夏天,就她大侄女那满村乱跑的性格,还得黑胖黑胖的黑胖下去。   默默有点醋味的赵美丽在看到大侄女湿漉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时,她心又柔软的一塌糊涂,很不争气的用手摸了两把那肥嘟嘟的可爱小脸蛋。   “小姑姑也搽香香,爱漂亮。”小家伙甜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一撒娇。   赵美丽:“……”   哼哼哼,哎呀,怎么能这么可爱?   “爸,要不我和巧儿也一起回去住?”赵爱华小心翼翼的试着询问?   赵家村明明就是他的家,可为什么他会心虚呢?每次说到回老家常住就没底气。   大抵是想出来住县城的是他们,现在要爸妈照顾想住回去的还是他们,所以才底气不足吧。   “那太好了,你姆妈还想着这段日子搬到县城来照顾巧儿。”他还怕刘兰秀单独来照顾儿媳妇会不习惯呢。   好吧,是怕他们婆媳在单独的环境下会起间隙,容易闹矛盾。   “爸……我……”赵爱华黝黑的脸上不自然的闪过几分自责。   “去去去,收拾东西去吧,趁着你大舅子借了车,快把我和你爷爷奶奶几个送回去,你和你媳妇?等孩子生了再回去,不差这几天。”赵国生见不得他一副我错了,我有罪的傻样。   只要几个孩子不当啃老族,他和刘兰秀保证老年会过得有滋有味,不用人养。   当然,能时常让孙女回去看他就更好了。   “爸,不让我和巧儿现在回去啊?”赵爱华显然还有点脑子转不弯。   “你脑子有毛病啊,你媳妇就这几天要生了,回去干嘛?等生了又送县城医院来?”要不是怀里抱着大孙女,旁边不远还坐着巧儿她娘家哥嫂,赵国生真想大声吼死他。   第一波分完,天色也不早了,他们还要回去赶晚饭呢。   有车就是方便,半个小时,连人带“货”全部安全到家。   “吃了晚饭再走啊。”刘兰秀再三挽留道。   “不了,巧儿她嫂子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真吃了饭再回去,那得什么时候?不说别的,他们刚回来,家还没收拾利落呢。   “那回去开车注意安全啊,下次叫上你爸,一起喝酒。”赵国生打断了他们的“客气话”,按实际的说。   这人和车刚走,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好奇的邻里邻居拉家常。   “呀,刚才那是谁啊?看着好像是你儿媳妇她娘家的哥哥?”   “哟,赵老头?你们两老口子享福了,北京怎么样?都去了那些地方?”   “瞧着这一麻袋一麻袋的?这么多东西?都买了什么?”   “啊,有没有去□□?看没看升国旗?”   “什么?你们两老还去爬长城了?真的假的?长城高吗?”   “……”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很是好奇的问。   这时候就是赵家婆媳“大显身手”使劲吹嘘,嘚瑟显摆的最佳时刻了。   同样也是这对婆媳最为默契的时分,你吹一句,我补吹一句。   吹嘘的此时还不忘拿着特产出来给邻居们尝尝味道。   那些关系更密切的还会偷偷塞一点特产让他们拿回家。   几个孩子也有各自的朋友圈,各自口若悬河的在小伙伴面前吹牛,说着这趟北京之旅的所见所闻。   哪怕赵美丽也不例外,叽叽喳喳的“炫耀”着,符合着她十七八岁的真实年龄。   赵国生:“……”   他又累又渴,还被蚊子咬,真想坐着静静地歇会,最好还能吹点风。   不过,看这情景,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哎,刚才就不应该让王家那小子先走的,没了外人在,就像没了约束,吹起牛逼来更加的夸张。   “国生,回来了?叫上爸妈和孩子们一起去我家吃饭吧。”赵福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人群站在他身后拍了下他肩膀。   “大哥。”太好了,他真的饿了,赵福生的出现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解救了他。   都是乡里乡亲的邻居,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直接赶人吧?   这会子正好,特产也分了,牛屁也吹了,各自都满意了。   再有什么,那就等明天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赵国生奇怪的问。   “我那知道你们那天回来,估算着就这几天,爸妈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真能安心在外面玩个十天半个月?就算花你的钱,他们也舍不得啊,想着这出去也好几天了,你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这不,你嫂子说这几天我们中午饭和晚饭吃晚点,就怕你们赶着饭点回来吃不上饭。”这也是老二家,要是老三家,他才不愿意管呢。   “哈哈。”赵国生摸着后脑勺露着憨厚的笑容。 第235章   有眼色的邻居们在一阵起哄和羡慕中纷纷离去, 留下一屋子老赵家的人。   “二哥, 二嫂,你们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捎个信,好让我和宏生和接爸和姆妈啊。”姗姗来迟却又恰当时机出现的王梅芳两口子来了。   这话真假难辨又有几分真心?以赵国生的对她以往的了解,不难听出其含义。   好在赵国生也不在意这个智商时常掉线的弟媳妇说的话。   “要你接什么接?我又不是没长脚?”赵母难得炫耀一下的好心情被这个短见识的儿媳妇一句话说没了。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没人当你是哑巴。   一听这话就言不由衷,假的很。   “奶奶,有没有给我买好吃啊?”赵爱泽迫不及待的跑到那堆麻布袋旁边,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动手翻了起来。   那架势,感情这里是他家, 这堆东西也是他的一样, 一点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其实赵爱泽也没有坏心眼,大概在赵父赵母那这样“肆意妄为”惯了, 要真在别人家,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赵爱泽,你干嘛呢。”感觉很丢脸的赵宏生怒气冲冲的吼了他一声。   “大晚上的,吼什么吼?孩子不就是想看看爸妈买了什么吗?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关系?王梅芳无所谓的瘪了瘪嘴。   听听, 听听这话,刘兰秀第一次有撸起袖子给自家妯娌一巴掌, 呼醒她, 呼死她。   小心眼的刘兰秀自动理解翻译出王梅芳的言外之意,那堆东西是赵父赵母买的,既然是父母买的, 作为儿子,见者有份,可以挑选着平分了?   “老二家的,那你就说错了,我和你爸这一趟还真没花钱买东西,那全是国生买的,我们也就跟着去见见世面,看看□□,爬爬长城。”不用刘兰秀开口,赵母很清楚明白的说出来堵住王梅芳的嘴。   这个儿媳妇越来越不像话,想到自己以前被这么个目光短浅的人给糊弄住了,也是识人不清。   还好现在看清也不远,真等她老的动不了才认清,那时为时已晚。   儿子孝顺?管不住老婆,再孝顺有什么用?靠他们两口子养老?悬啊。   “爸,姆妈,秀萍在家做饭呢,这会差不多了,你们和二哥一家一起过去吃饭?”不愿意加入战场的赵福生立马转移话题。   老二家的是什么人?他早就知道,所以没必要去多费口舌。   “啊,那爸妈你们先去,我和国生把猪喂了再去。”刘兰秀至始至终没发表任何意见,哪怕内心吐槽要爆表也强制克制住了。   因为她知道,有赵父赵母在,不是个好时机。   “不用了,你们家的猪,还有爸妈家的猪都已经喂了,倒是鸡,你晚上再清点下。”赵福生快言快语,倒也直爽。   “那行,再等一下,把国生给你们买的特产带回去。”趁着兄弟几个都在,能一次解决最好,她可不想单独再给老二家送一次,鬼知道她到时候又会抱怨什么。   说着刘兰秀在赵美丽的搭手下,麻利的拿出两大包,分别提给赵福生和赵宏生。   至于被怒吼的赵爱泽早就被两个鬼机灵的赵爱强和赵爱文两兄弟哄骗着说笑着跑出去了。   嗯,在维护家庭利益这一方面,赵家几个熊孩子特别精明。   这个精明的前提是相对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仁,我就对你不义。   “……”就这些?显然王梅芳不太满意,在几个麻布袋和手中这个相对看起来很“渺小”的小包而言。   那几个麻布袋都装了些什么?怎么都不打开来看看?   哼,她可不相信去了趟北京,光买了点特产回来?肯定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要不是赵宏生怒眼瞪着她,她真的很好奇的想瞧一瞧。   最后王梅芳是被赵宏生半拖半拉不甘心的带走的。   “兰秀啊,你弟媳就是那么个眼皮子浅的人,别当会事。”赵母能怎么办?都是儿媳妇,除了安慰几句还能干嘛?就是安慰几句她都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开脱。   刘兰秀:“……”   呵呵,她就知道婆婆在这类事情上一般都是和稀泥,因此她才不急着发表意见。   “姆妈,没事,我们快去大哥家吃饭吧。”不当真?可是王梅芳说的就是心里话啊。   赵国生:“……”蚊子好多,他好饿。   赵福生家   “国生,上次你跟我说买房的事,我认真想了想,觉得很对,现在已经看好了房子,就等着过户了。”赵福生喝了口酒像是下定了决心。   “这是好事啊,大哥,要是买房后手里困难了就跟我说,多了拿不出,几百千把块钱还是可以的,再多就要提前说了。”对于这个大哥,赵国生还是很相信的。   “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大哥真有困难会开口的。”听他弟这口气,家里还是有点存款的?不错。   赵福生想了又小声的说,“你这话不要在外面说,你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留着给我侄子侄女读书。”赵家村,赵家村,祖上都是一家人,要是别人知道他弟家有这么多存款,甚至更多钱,开口借了怎么办?   “嗯。”赵国生无奈的叹了叹气,为什么他哥觉得他是个耿直的大傻子呢?   这话也是看对了人才说的啊,换成老三家,同样是亲兄弟,他敢说吗?或者对着赵宏生可以悄悄地的说,至于王梅芳,只有呵呵两字。   为了更安全着想,他连赵宏生也不会轻易说。   他赵国生看起来像神经病吗?逢人就说我家有钱?有存款?   “房子买在哪?”赵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镇上小学旁边。”赵福生想也没想的回了句。   “那挺好的,以后等你搬去镇上住了,还可以在学校旁边开个小商店。”刘兰秀也忍不住出主意,还是这次去北京见识多了才想到的。   “嗯,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得等几年,等镇上发展起来了再说。”赵国生笑着补了句。   “……”   几个长辈煞有其事的对还没到手的房子展开了美好的畅想,但是真正的户主,赵爱民低头老实的吃饭,一言不发,一副长辈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   “还有这是先不要说出去,老三家哪里也不要说。”赵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又费心的问题。   赵国生和刘兰秀一听这句话,条件反射的对视一眼,心虚的低头扒饭不吭声。   “咳咳,其实我也打算在县城买套房子。”趁机把下一套要买的房子事情说出来。   就算以后发现他买了两套房子,那也很好接受了,既然能买一套房子,那就能买两套房子。   “你们两兄弟钱够吗?”赵父沉默了会问。   这是好事,孩子们上进,能在城里买房,他们高兴啊。   “够,买房的钱我早就预留出来了,所以,大哥,之前我说的话还是有效。”赵国生笑着不好意的说。   “好家伙,看来这几年你确实挣了钱。”赵福生兴奋的一掌拍在赵国生肩上,很替他这个弟弟高兴。   赵国生:“……”   “那就好。”赵父当然知道他二儿子这几年挣了钱,就是不知道挣了这么多?县城的一套房子啊?   “你们几个小子,都不是小孩子了,爱民都当爸了,爱文,爱泽也要上高中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几个心里有数啊。”小孙女更不用说,聪明着呢,不用赵父提醒。   赵父赵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家里的秘密需要避开老三家?就像他们从来没想过真有一天去北京看□□一样。   心脏在左边,一直是偏的。   仔细想想,这事也不算偏心不偏心的问题。 第236章   吃过饭, 又打包了一份回去给躲在他们家阁楼上养胎的大侄儿媳妇兰花。   夜里, 本来很疲惫的赵国生因为晚饭饭桌上的一番讨论,他更加确定心中那个想法,那就是在家里开个小卖部。   不说发大财,发点小财还是可以的。   虽说他投资大儿子和姐夫那个木材生意已经上路开始盈利了,但是, 那事他始终插不上手。   就这样闲置在家也不是一回事,如果出去找工作,他又不太乐意,毕竟他认为合适的,人家又不要他, 要他的, 他又不乐意了。   所以,在村里开个小卖部最合适不过了。   一边顾着泥鳅黄鳝的买卖, 一边买车后在镇上或者县城这条路上跑,顺便进货,一举两得。   赵国生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把这个想法和刘兰秀说了。   没想到刘兰秀一听, 没有反对,沉默着在认真思考。   赵国生一看这样, 心里有底里, 这事八成是成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刘兰秀就同意了。   说做就做, 赵国生趁着送东西去赵父赵母家的时候,把这事和他俩老提了。   “爸,姆妈,我打算在家里开个小卖部?你们觉得怎么样?”赵国生很期待的询问意见。   “钱够吗?你不是说要在县城买房子吗?”赵父摸着腰间的旱烟,看了眼赵国生,又伸回手,怕一大清早抽烟被儿子说教。   “钱倒是够了。”就是怕人手不够啊。   “钱够了,那你就去做吧,我和你姆妈没意见。”你都想好了,他能说什么?要是之前,他还会说几句,现在吗?听儿子总没错。   毕竟儿子短短几年挣了一套县城房子的钱啊,还有能力带他们俩老去北京旅游。   再说了,他也觉得每次买东西不是去镇上就是去县城,太远了,不方便。   赵家村地理位置不错,隔壁还有好几个村子连着呢,据他所知,还没谁家开了小卖部?   一个是没本钱,二个是家里不够宽敞,三个是没几个人想到这上面去。   “就是,想开小卖部就开小卖部吧。”赵母也笑着表示赞同。   赵父赵母之所以这么爽快,也是赵国生这几年十分靠谱的形象奠定的。   “爸,姆妈,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我家真开了小卖部,你俩老也别种地了,来帮我看店怎么样?我和兰秀也忙不过来啊,巧儿马上生二胎了,小铃铛也被我接回家里来带了,我时常还得跑县城去卖黄鳝泥鳅和进货啊。”俩老人年纪大了,不看着他们,老是大中午的扛着锄头出去,万一中暑倒在地上都没人知道。   这老人一倒地啊,容易引发老溢血,这个病一发,轻者修养几个月,重者容易瘫痪。   “啊,不种地了啊?”赵母想着不种地?心里不踏实啊。   “姆妈,我说的不种地,就是你们俩老不要下田下地了,让我们年轻人来干农活。”就知道他姆妈舍不得吗那两亩地,能卖几个钱?他们又能吃多少?   “行,我们俩老听你的。”赵父瞥了眼赵母点头。   “哈哈哈,那我们就享福了。”见老头子答应,赵母也不能多说什么了,想想能这么早就享福,不也很好吗?   “那行,爸,姆妈,就这么说定了,要是你们不答应,我还真不想开小卖部。”忙不过来啊。   “好,答应了。”   “那……爸,姆妈,工资你看怎么给?”亲兄弟,明算账,这亲爹妈又怎么开工资呢?   “要什么工资?没听说过给儿子干点小事还要钱的?”赵母瞪了他一眼,很不满的说,那意思好像是赵国生拿他们当外人了。   “不要钱那可不行啊。”赵国生怕被老三家的指桑骂槐的成天乱说。   “不要钱,你家伙食好,我跟你姆妈就在你家吃饭,怎么样?”赵父觉得这也算是老二故意设法想着给他们俩老养老吧。   谁让他儿子好几次过来,好巧不巧的不是碰到他们俩老在在剩饭剩菜,就是大中午不在家的出去除草了。   一次是巧合,说上几句,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二次是巧合,笑哈哈的打马虎糊弄过去了。   三次就很尴尬了,面对儿子很没底气的辩驳。   四次,呵呵,他们俩老像犯了错的小学生,被赵国生训了。   这不,现在都不让种地了。   脑补过度的赵父赵母自恋的认为赵国生想开小卖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他老俩找事做。   于是心中既然感动又是欣慰。   “要不干脆搬去跟我们一起住?反正美艳那屋一直空着呢,就不用等再过些年,有更多钱了,在旁边起一座几层的小洋楼再搬了。”赵国生早就想过了,给赵父赵母养老的问题,不是他家就是大哥赵福生家。   想来想去,还是他家最宽裕,他自己来给俩老养老最放心。   “搬你家去住?”赵父有点犹豫,赵母有点心动。   人老了,就喜欢家里热闹。   “这会听我的,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就搬,上午你们先收拾下东西,下午就搬,这事我会和大哥和宏生说的。”早搬早了事,别磨磨唧唧的又出什么意外。   这事他和刘兰秀早就商量好了,就差赵父赵母同意了。   不等赵父赵母反驳,赵国生就走了,先去了趟大哥家,后又去了趟赵宏生家。   赵福生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美,说他在起房子之前就问过赵父赵母要不要搬到一起住?顺便把房子也起在一起,赵母那时候毕竟偏心老三,觉得自己还能干活,没点头。   现在被赵国生说服了,赵福生也松了一口气,有人看着他爸妈,总不会再出现那种摔跤的事了。   赵母上次摔伤了腰,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对老三媳妇的态度也相当不满。   赵宏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起来有点不得劲,估计他也有过想给赵父赵母养老的想法。   而王梅芳乐呵呵的笑着不要钱的夸赵国生孝顺,夸的赵国生一阵阵的心虚。 第237章   有王梅芳那个大嘴巴在, 不用做任何宣传, 赵国生要在赵家村开小卖铺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再加上赵父赵母突然参加住到赵国生家,这一消息更加确定了。   搞定赵父赵母后,赵国生第二天就去县城询问相关手续问题,顺道把小卖部所需的货架和柜台要求跟赵爱华提了提,让他在家快点赶工出来。   这年头, 工商局还不如后世那么完善,可以说,如果他不去办理这个手续,其实也没人去多管闲事。   一个山村里的小卖部,谁知道?谁去查?   也就赵国生比较讲究, 喜欢一步到位的把手续全部办齐全了。   任何事, 能不让人揪到小辫子就不让人揪到小辫子,更何况现在办手续可比后面办手续简单多了。   再加上有个在政府部门上班的亲戚, 巧儿她娘家大哥愿意帮忙去跑手续,赵国生就更顺利了。   他只需要寻找安全且方便的进货渠道就行了。   有人忙着做货架和柜台,有人帮着跑相关手续,他自己也勤快的在县城找进货渠道。   一切安排妥当后, 赵国生终于决定要买车了,在这之前, 他必须要弄出一个驾照来。   “文涛啊, 你知道哪里可以学车吗?驾照要多久才可以到手?”赵国生抱着大孙女笑眯眯的问。   “怎么?国生叔你要买车?”冷不丁的被赵国生这么一问,他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为赵国生在他心目中,那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啊, 就算有那么点见识也洗脱不了他没文化的本质啊。   这年头,学车的人不多,更不用说驾照这回事了。   基本上都是无证驾驶,只要不跑长途有编制的工作,只是在县城和乡下转转,谁管你有没有驾驶证?   “这不想在村里开个小卖部,想买个三轮车进货。”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他买不起,也舍不得买啊。   “正好我们单位也有人在学车,我把你的名字也报过去吧。”王文涛想了想这也不算什么事。   就在赵国生为开小卖部的事情忙碌时,他再次当了爷爷。   巧儿生了,第二胎生了个男孩,和小铃铛一起凑成了一个好字。   大孙子的出生,赵国生明显的感觉到刘兰秀的欢喜,那种不同于小铃铛出生时的欢喜,是一种内心的感触。   虽然她对大孙女的喜欢程度和态度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赵国生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好在这种感觉除了赵国生,没人察觉出来。   家里有了两个小孩子,又多了两个老人,那可热闹了。   同样,赵父赵母有事忙了。   好比如小铃铛,那白白胖胖,大眼睛,小嘴巴,包子脸,甜甜糯糯,奶声奶气的太爷爷,太奶奶,地位飙升,完全取代了赵爱强在他们心中第一宠的新地位。   果然是个看颜值的社会啊,赵国生可没见他爸妈有那么喜欢赵福生家的两个大孙侄女啊。   嗯,还是他家小铃铛最可爱。   在巧儿出月子后,赵国生家的小卖部店也筹备的差不多了。   货架摆好了,靠着堂屋中间的墙壁,货柜也有了,上面还配了透明玻璃,方便顾客看东西,货源也找好了,相关手续办齐全了。   买了小三轮车,还特意在县城改装了下,后面加了车棚和两排座位,即可载人又可载货。   驾照也到手了,应该说驾照是最先到手的,说起这个,他觉得有点亏,因为他本来就会开车,没学几天就被告知差不多通过了。   正事开业的那天,赵国生按习例请亲朋好友吃了顿饭。   当然,这个就不收红包了,不过来吃饭的亲戚都很够意思的买了东西,帮他开开门红,图了个吉利。   目前小卖部所供应的商品有限,都是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例如,盐米油盐酱醋,牙刷牙膏毛巾洗衣粉,各种盆桶筛,纸巾,还有红糖冰糖桂圆等等物品,陆续再的慢慢增添。   整个上午,村里绝大部分人都来凑热闹了,不管买不买,纷纷进来瞧一瞧。   作为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应该说好几个村子唯一的小卖部,赵国生不怕东西卖不出去,也不怕没人来买。   午饭过后,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差不多都散了,饭吃了,东西买了,帮着吉利图了,也该回家忙了。   八月的午后,太阳太毒。   赵父赵母俩人躺在堂屋的竹趟椅上打瞌睡,手里还时不时的摇晃着蒲扇。   “爸,姆妈,你们回屋里睡会午觉吧?”赵国生很想睡午觉,可是让年老的赵父赵母守着店铺,好像不太地道。   “没事,我们这躺椅挺舒服的,堂屋里也凉快,你回屋哄小铃铛睡觉去吧。”赵母知道他这个儿子有睡觉的习惯。   “不用管我们,人老了,没那么多睡眠。”赵父摆摆手,又说,“放心,我躺着眯上眼睛养神,不会出去的。”   赵国生:“……”   “好吧。”老人太固执了,他说不过,回屋时还不忘交代在堂屋写暑假作业的两个熊孩子看着点。   屋外的太阳泛着白,炙热的烤着大地,知了也有一下没一下,不规律的叫着。   “奶奶,给我来根冰棍。”赵爱泽满脸大汗的冲了进来大声嚷嚷到。   “臭小子,那么大声干嘛?不知道你小侄女在睡觉吗?吓醒了你哄啊?”赵母无奈的隔空虚指他额头教训到。   “呵呵”赵爱泽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小声的笑着讨好,“知道了,奶奶。”   买冰柜这事还是赵国生再三考虑决定的,思前考后还是认为有必要买。   不仅仅是因为卖冰棍这事,更多的是家里人多了,菜也买的多,夏天不方便储存。   好吧,就是赵国生想买,哪怕用冰降降温也好。   冰柜里的冰棍分两种,一种是从县城进货用来卖的,还有一种是用糖和水自制的。   自制的冰棍即可给家里人吃又可用来卖,不费本钱,也卫生。   所以赵母拿给赵爱泽吃也不心痛,不然就算家里是开小卖部的,那多的冰棍也架不住熊孩子们吃啊。   再说了,这是老二家的,她要多为赵国生考虑。   毕竟他们俩老口以后再再在赵国生家养老了啊。   好在除了王梅芳一开始抱着占便宜的心思想着赊账或者亲戚关系不好收钱的想法,却被赵父在开业前就红口白牙的规定了,小本经营,概不赊账,尤其是自家兄弟,更不能开这个头。 第238章   一年后。   “哎, 同样生了三个儿子, 瞧瞧人家老赵头,多享清福啊,我比老赵头那两口子差不多年龄,却还要扛着锄头出来除草,人比人, 气死人。”   “那是人家儿子孝顺,瞧瞧他们家三个儿子,那小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一家比一家过得舒服。”   “说到孝顺,他家赵国生确实不错啊, 比我家儿子孝顺多了。”   “还别说,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就赵国生那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居然这么有能耐。”   “是啊, 瞧瞧他家的小卖部,这一年挣了不少钱吧?”   “这算什么?重要的还是家里孩子有出息,大女儿嫁得好,又在婆家生了两个儿子, 自己又有手艺,听说他大女儿一家已经不住镇上了, 在县城买了新房子, 他那大儿子在县城也混的不错,也买了房子。”   “剩下三个小的估计将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小女儿在上大学, 两个小儿子读高中,谁家有这福气?”   “呵呵,我们啊,羡慕不来的,还是踏实的干活吧。”   “就是,就是,国生家这一年挣了点钱,但也没有忘本啊,这青菜,鸡蛋,泥鳅黄鳝什么的,没人收购,我们也换不到钱啊。”   “那倒也是”   “……”   村里人一到一起干活,就喜欢偷偷的八卦,有的没的,说个没听。   图个乐子,没什么坏心眼,实在眼红的,也就说几句酸话。   好在赵国生会做人,这一年跑县城跑多了,对县城的大小菜市场了如指掌,便做起了二道贩子,帮着收购村里的青菜啊,鸡蛋啊,泥鳅黄鳝等等,挣个的中间价。   这一想法的起因还不是村里那好几户孤寡老人,想多帮帮他们,然后就演变到全村了。   这一年,赵国生家的小卖部由一开始的生活基础必需品到烟啊,酒啊,面粉啊等这类“奢饰品”。   慢慢从无到有的增添了农药啊,化肥啊,过节用的钱纸啊,鞭炮等等啊。   可以说,这些货物极大的满足了赵家村大多数村民的日常生活。   同时,因为赵国生有辆小三轮,几乎天天开着它在早上六点开去县城,中午十二点开回赵家村。   这也使得赵家村的人去县城变得极为方便,次数也越来越多。   慢慢的,村里人在县城见识的多了,经济头脑也上来了,接受能力变强了,除去农忙时分,其他时间他们也愿意去县城或者其他地方打短工,或者直接出去打工。   “人到齐了?还有没有要去县城的?坐稳了,要开车了。”赵国生几乎每天早上出发前都要喊上这么一句话。   “齐了,走吧国生。”坐在后面的村民答到。   从赵家村到县城的这条弯曲的泥巴小马路在赵国生一年来回两趟的日日行驶下,那是熟悉的不得了,闭上眼睛都能知道哪里有个坑,哪有拐弯了,老司机,稳稳的。   县城的停车点被赵国生暂时定在大儿子家旁边,反正这年头也没制度强制规定。   “到了,你们先去买东西吧,十二点的车返回村里啊。”赵国生习惯性的提醒一句。   大部分时候村里人都有时间概念,能守时,但有的时候也有那么几个迟迟不归的。   每次就是那几个人,好巧不巧,这次就有其中一个坐车来县城了。   赵国生最讨厌这种不守时的人了,等吧,又不能耽误全车人,不等吧,他又厚脸皮的打电话到家里,让他再次开车来县城接人。   每每这时候,赵国生无比后悔家里安装什么电话,就应该让他找不到人,晾晾他,治治他这毛病。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赵国生趁着早市才刚开始,连忙开车去送货,把车上这些收购来的青菜等给卖了。   “爸,你来了,我去做早饭。”巧儿估摸着他公公这个时候应该来了,抱着儿子在教他学说话呢。   “哟,大孙子诶,爷爷抱。”赵国生接过自娱自乐玩在自己世界里的孙子。   嗯,白白净净,就是瘦了点,没大孙女一岁的时候结实,男孩子应该多吃点。   这时赵国生又问,“爱华还没起来?”   “是啊,昨晚他回来的玩,又赶上小叮当夜里睡不着吵闹,没睡好。”巧儿随口解释到。   小叮当的名字完全是顺着他姐姐小铃铛的名字而来的,是赵国生随口取的,很草率。   吃过早饭,巧儿支支吾吾的,好像要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只能暗暗把求救目光投向迷迷糊糊还没完全醒过来的赵爱华。   “怎么了?”赵爱华晃动着浆糊般的脑袋,挠头晕乎的问。   “呜……”痛死他了,赵爱华被巧儿这一下猛掐,什么瞌睡迷糊都散了。   瞬间清醒的智商上线,用商量的语气跟赵国生说:“爸,新开的家具店我不放心别人管钱,想让巧儿出来管?你看怎么样?”   这么问的原因,一是亲父子也得明算账,更何况还有他大姨夫家参股了,二是小叮当得有人带。   “我到无所谓,关键你得说服你姨夫。”他自己的小卖部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这事?他只管年底分钱。   “大姨夫同意了。”赵爱华摸着鼻子,似乎对这先斩后奏的举动很不好意思。   “那不就得了。”赵国生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们小两口一眼。   “爸,那小叮当?”小叮当太小了,送托儿所他也不放心啊。   “交给我和你姆妈吧,家里还有你爷爷奶奶帮衬着,放心吧。”赵国生心想,你姆妈早就想把小叮当抱回去养了,瞧着瘦小的模样。   “那麻烦爸妈了。”赵爱华看着小叮当又想起了小铃铛,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做得很不够格。   巧儿和赵爱华私底下商议好了,爸妈给他们小两口带孩子也很不容易,他们除了平时多孝顺,也决定逢年过节多孝敬孝敬。   直接给钱的话,他们爸妈不会收的,也伤感情,逢年过节就不一样了。   就这样,自小铃铛变得黑胖黑胖以后,又多了个小叮当,由白瘦白瘦愣是养的黑胖黑胖。   没办法,在爷爷奶奶手里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第239章   两年后。   赵爱文如愿的考上了大学, 作为弟弟的他成功的继续被他姐压迫, 乖乖成为学弟。   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如从前,赵家村又一次喧闹起来,出过第一个大学生,第二个大学生还是出自赵国生家, 似乎村里人也没那么大惊小怪的难以接受了。   有过一次大摆宴席的前例,赵家人立马组织起来,比起上次,生活条件更好的赵家村人多少都拎着东西上门讨喜庆。   嗯,还是不收乡亲们的红包。   骨子里还残留着丝丝重男轻女思想的赵父赵母被赵爱文的大学通知书激发所有的爱。   他们俩老对孙子的爱, 那就是给钱, 保守估计,起码拿出来一半的钱塞给赵国生, 说是奖励给孙子的。   赵国生对比苦笑不得,好说歹说才阻止他们俩老这一行为。   好在俩老在重大喜事下勉强还保留一点理智,知道这是得偷偷摸摸,没几个人知道。   要不然, 也不知道他们俩老这一举动会伤透几个人的心。   一直秉着男女平等的赵国生同样奖励一次旅游,这次不去北京了, 该换上海了。   把家里的事情全部交代给赵福生一家, 自家一行人拍拍屁股,带着钱和麻布袋两手空空的出发了。   说起这事,王梅芳还厚着脸皮笑着来说帮忙看店, 她还没来得及明说就被赵父一句话堵死了。   开什么玩笑,赵国生心想,真让她来看店,等他一家人旅游回来,不知道店里还剩留什么?   他大哥大嫂就不一样了,那绝对耿直的一样不少,一分钱不缺。   可惜小铃铛和小叮当太小了,赵国生不敢带出门,他大孙女大孙子那么可爱,被人偷了怎么办?   ……   三年后。   赵爱强有样学样的再次引起赵家村的轰动,顺利考上大学,老实成为哥哥姐姐的学弟。   由于赵爱强的第三次,学校的老师也不稳重了,十分激动啊,说巧不巧,三个孩子的毕业班主任是同一个老师。   这是一个神奇的缘分,也是一个学校留下的美好传说。   赵国生犹记得老师拖拉着他的手,彼有感慨的说,你家这三个孩子,等他老了还会记得,太励志,太传奇了。   在赵爱强考上大学时,赵国生已经完全习惯了,好像那是应该的,本来就该如此的淡定。   不过该欢喜的还是的欢喜。   赵父赵母也因为孙子孙女一个两个的考上大学,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也开始听的进赵国生的劝告,慢慢养生,似乎想过得更久更长寿。   这次赵国生一家决定南下去深圳看一看。   赵家村最近几年的新闻头条全被赵国生家包揽了。   比如:   #赵国生家开小卖部#   #赵爱华县城买房#   #赵国生家买冰柜,买小三轮车,安转电话#   #赵美丽考上大学##赵爱文考上大学#   #赵爱强考上大学#   #赵国生携全家老少出去旅游#   等等……总之生活越过越红火,上了赵家村富豪榜前三。   因着赵国生愈发发达,王梅芳也清楚的认识到两家的差距,再比对下各自儿子的前途,她在面对刘兰秀时,腰板也没以前那么直了。   慢慢的,人也沉默了许多,渐渐地似乎又回到了从来那个嘴甜会说话的好妯娌。   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恢复了不少,三兄弟也亲近了。   赵国生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自己富起来的同时也不忘拉扯一把自家兄弟。   一旦有什么挣钱的活,他也会适时的告知他们,一年年的,赵家其他几兄弟姐妹也在县城买了房子。   十年后。   赵国生已经五十岁了,三个小的也成家立业了。   三姐弟很幸运的被分到了原先上学的县城高中任教。   说是幸运,其中肯定有家人花钱请人在其中运作了点点。   赵美丽担任英语老师,在老班主任的保媒下,嫁给了同校的一位老实腼腆的男老师,两人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以赵美丽的性格,赵国生没想过她会那么听话的相亲,结婚,生子。   本以为她是最出格的那个孩子,会晚婚晚育,在结婚这件事情上很挑剔,完全没想到那么顺利?   这么顺利的结果,导致赵国生一度怀疑他女儿是看上了小女婿的老实本分,事事听她的。   最后观察得知,小女婿也是个狡猾的狐狸,腹黑的很,还是个闷骚。   确实是绝配。   赵爱文这孩子才是最出乎意料之外的,完完全全的自由恋爱,找了个小护士,生个臭小子。   这个儿媳妇最讨刘兰秀和赵父赵母的喜爱,哪怕她每个周末回来对家里人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行,对身体不好,管这管那的,长辈们就是最喜欢她。   赵爱强是最最不可思议的,明明嘴嘴甜,油腔滑调的性格最会讨女孩子喜欢才是,没想到他所有对女孩子的绅士全用在了对自家姐妹身上,对外面的女孩子,那简直直男癌的不得了。   幸好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很讨女孩子喜欢,还记得初中考英语,还有女孩子主动作弊给他抄。   没错,那个女孩子锲而不舍的追着赵爱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人家女孩子对他好了四年,他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同学情。   最后,他还是没逃出这个主动追求幸福的儿媳妇的手心,乖乖结婚生子。   这十年是国家飞速发展的时期,县城的发展那也是一年一个样,房子也有一座座瓦屋小院子变成一栋栋几层楼的高楼大夏。   赵国生趁着这阵风,想着手里有几个钱,连忙走关系,□□件,顺势把两座连着的小院子给推倒了,就地起了六层两套连着的三室一厅的楼房。   为此,赵国生没少被刘兰秀数落,说太过冒进了。   房子起好后,赵国生当场就立了公证,也算是遗嘱吧,六层楼,五个孩子,不论男女,一人一层,一人两套房子,他和刘兰秀就要一楼,不住,装修好,当商铺租出去。   但是,房子必须在他们俩老过世后再分,目前赵国生要留着租出去收房租。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主要是赵国生想着老了以后要出去旅游,那个时候他想出去玩,总不能伸手向孩子们要钱吧?   虽说孩子们会掏这个钱,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次数多了,孩子们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啊。   几个孩子对比没有意见,用他爸时常教育的话来说,父母的钱,想给谁就给谁,房子不也一样。   更何况他爸一直讲究公平公正,男女平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