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现世安稳》 作者：风清月华 文案一： 一朝穿越重生，未婚小公务员成了新婚小军嫂。 文案二： 一群狼小心翼翼地守护者一只小白兔，等她长大。 在小白兔刚刚长大， 蹦蹦跳跳出了狼圈想要看看世界时， 一只野狼跳出来趁机把她叼回了窝。 群狼：“......” 麻蛋，不带这样玩的。 PS：这就是一个主打温馨的家长里短的狗血小白文。女主没空间没异能，除了重生没有其他金手指，女主不万能不强大，有时候也会智商堪忧。女主不圣母不狠辣，只是有些怕麻烦而已。 再PS：本文尽量符合现实，如有差异错处，就当架空看吧。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主角：萧清韫，穆卫军 ┃ 配角：萧家人，穆家人，等等 ┃ 其它：温馨，家长里短 第1章 重生 　　潇潇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身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看不见、听不到、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她仿佛是看客，观赏了一部漫长的黑白影片，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个名叫萧清韫的女孩从记事起到18岁的短暂一生的故事。又仿佛她本身就是影片里的女孩，不然又怎么能深入骨髓地感受到萧清韫所有的诸如快乐、痛苦、孤寂、厌世等所有情绪？ 　　手背传来被针刺入的冰冷感，原来已经能感知到外界了么？ 　　冷清低沉的声音响起：“护士，请问我妻子什么时候能醒？”通过声音仿佛能看见他皱着的眉头。 　　“这个，医生说你对象额头上的伤口不深，就是流血多了点，按理说早就应该醒了......”怯怯的女声中带着羞怯。 　　男人眉头皱紧，声音也更冷了：“这话我都听了十几遍了，我就想知道既然伤得不严重，为什么她都昏迷三天了还不醒，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护士声音低低怯怯：“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再帮你问问古医生？” 　　男人有些烦躁不耐地挥手道：“行了，麻烦了，你走吧。” 　　小护士一听，迫不及待快步出了病房。刚出房门，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低声嘀咕：“天哪，怎么有这样的人？长得那么好看，脾气却吓人得很，真不知道他老婆柔柔弱弱的怎么受得了，说不定他老婆脑袋上的伤就是被他打出来的。”想到这，小护士打了个寒颤，对病房里的萧清韫充满同情，果然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温柔的。 　　病房中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给人留下了暴脾气家暴渣男的形象。他走到病床边，见萧清韫白皙精致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已经干的起皮了，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担忧和心疼。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温水和棉签，动作笨拙而轻柔的用棉签沾上水为萧清韫润唇。 　　潇潇现在的脑袋很清明，感觉也很灵敏。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动作，能够感受到男人动作中的小心翼翼，但就是睁不开眼。 　　经过这么长时间和“萧清韫”的融合适应，她知道她此时不再是“潇潇”，而是“萧清韫”，两者的灵与肉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潇潇前世是个孤儿，不过她却是十分的幸运，生长的孤儿院是一所真正能让孩子们感到温暖的大家庭。院长是一位豪富的慈祥孤寡老太太，她把所有的钱财和爱都献给了孤儿院。院里的孩子们有着小矛盾，却没有勾心斗角，像兄弟姐妹一样相处着，相互关爱着。 　　潇潇顺利地从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在基层法院一干就是五年，从书记员转法官刚两年。没想到，最后却丧命于一件离婚纠纷案件的被告当事人手中。有些自嘲的想着，因民事案件而丧命的法官，也算死的新奇轰动了，不知道能被哪个级别的新闻报道？她这算因公殉职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赔偿款。几份保险的受益人倒是孤儿院院长奶奶，也算是对院长奶奶的一点回报。 　　院长奶奶一定会被其他兄弟姐妹们照顾的很好，只怕他们要伤心一段时间了。不过，所有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抚平的，正如院长奶奶经常说的，“我们要平静而坚强地面对生活。”。 　　前世的自己也算了无牵挂，如今重生为萧清韫，也只能接受萧清韫的一切，好好的生活。 　　恩，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这个正悉心照顾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萧清韫的丈夫——穆卫军。 　　潇潇前世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中，没有过婚姻，就连恋爱经验也只有在大学期间谈的一个半年的短暂恋爱，还是以男方的劈腿而告终。恋爱期间最亲密的接触只有寥寥几次的亲吻，恋爱理论都还没来得及实践呢。 　　现在突然面临要经营一段婚姻生活的境况，还真是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因有着丰富的处理各种案件的经验，她很快便冷静下来，理性地分析现在的情况。恩，见过各种离婚纠纷案件，多少也能吸取点教训，总结一些经验。 　　特别庆幸和有利的一点是，穆卫军是一名军人。恩，还是一名从正规军校毕业，现任正营职的有文化有前途的军人。且如今正处于和前世世界极为相似的华夏1975年冬，国人思想保守、淳朴。 　　国家刚建立二十几年，国际形势不乐观，和西南邻国还在时有冲突，军人极受尊敬，待遇也极好，包括对军婚的保护。也就是说，这场婚姻是很有保障的，穆卫军99.99%的可能是不会出轨的，也不用担心被挖墙脚。 　　别看潇潇学的是法律，见多了离婚案件，有着理性的一面。但同时，因生长的环境充满爱，也听着院长奶奶真挚动人的爱情故事长大，她也有着天真和少女心的一面。 　　她一直希望能遇到一个契合的人，双方都从一而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恋爱时被伤害过一次，也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穆卫军无疑是一个外在条件很符合的人，而且从现在情况看，她要离婚很难，也没必要，最好的选择就是认真地经营这段婚姻。 　　她会试着去爱上这位丈夫，更要努力让穆卫军爱上她。没有爱的婚姻，于她就如同嗜辣的她吃清汤火锅，能吃，但不能酣畅淋漓。 　　有着和穆卫军好好过日子的想法，潇潇便整理着有关的记忆。 　　萧清韫也是一位可怜人，小时候受宠爱，也被外婆和妈妈悉心教导成一个知书达理、性情温婉的小才女。 　　然而，12岁那年，疼爱她的外爷、外婆和爷爷相继去世。14岁生日刚过不久，母亲也病逝。 　　剩下的亲人里，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一直不喜欢萧清韫。对她疼爱的父亲却在母亲去世刚满一年便再婚，还接回两个比萧清韫大两岁的儿子女儿。在那时，萧清韫才知道父亲早就出轨，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那么哀愁，以至于郁郁而终。 　　于是，萧清韫的世界崩塌了，再也在那个所谓的“家”中待不下去。高中一毕业，15岁的萧清韫做了有史以来最大胆最任性的决定，带着钱、票和母亲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毅然报名来到蜀南省西部的贫困县做知青。 　　萧清韫被分到了陵绛县溜坡公社下面的穆家坪生产大队。陵绛县虽贫困，但多半原因是人口众多造成的，地势比较平坦，还有一条大江流过。 　　而萧清韫所到的溜坡公社穆家坪生产大队二生产小队虽然偏远一些，但也不是山区，只是离县城相对远一些，且村民大多朴实，大队长和二小队队长也很公正、善良。 　　萧清韫到了穆家坪生产大队后，穆达贵大队长见她长得白嫩嫩、柔柔弱弱的，完全不像能干活儿的。且年龄也小地很，又是高中毕业，便安排她在生产大队教小学。 　　就这样过了三年，在大约10天前，萧清韫在课本中发现一张同一生产大队男知青王实景写的纸条，纸条上面约萧清韫晚上7点在村口大黄果树下见面，他有重要的事情对萧清韫说。 　　即使是南方，12月的晚上7点也已经完全天黑了。萧清韫有些犹豫，但是想着她虽然和两个女知青不怎么处得来，和几个男知青的关系却是不错的，他们平时都很照顾她。王实景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有时候太过热情，让她有些不适，但也经常帮她的忙，说不定真的有重要事情，于是便准时赴约。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那一段的记忆萧清韫有些模糊和混乱，只记得有人突然从大黄果树后窜出来，捂住她的口鼻，便将她压在粗壮的黄果树干上撕扯她的衣服。萧清韫拼命挣扎，想要喊叫，却都是徒劳。就在萧清韫绝望的时候，压在身上的人突然飞了出去。 　　后来，萧清韫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知道有人救了她，还将她送回了知青点。至于那人是谁，她只对外形有点模糊印象，人却是不认识的。萧清韫很庆幸，庆幸有人救了她，庆幸她被两个女知青莫名排挤而独自一人住一间房。 　　萧清韫以为事情过去了，还想着暗自找一下是谁救了她，以便好好感谢那个人。谁知，第二天中午开始，萧清韫就感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后面两天更是传出她和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的谣言。 　　流言愈来愈烈，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让萧清韫难以忍受，想念疼爱她的爷爷、外公外婆和妈妈，想要结束性命，却又想到妈妈去世时让她好好生活。 　　就在这时，二小队队长家的李婶子来提亲了，对象正是她家三儿子穆卫军。 　　对于穆卫军，萧清韫虽不认识，却也是知道的。穆卫军是整个穆家坪生产大队乃至溜坡公社的骄傲，甚至听说在整个陵绛县都是有名的。不到16岁，便以极为优异的成绩在文化大运动前最后一届高考中考入军事工程学院。 　　1969年毕业后，回到原籍部队的穆卫军又主动请缨赶赴西南战场，这一呆，便是5年，期间多次立功，等1974年回到蓉市军区后，已经是正营了。 　　整个陵绛县不是没有部队干部，甚至有比穆卫军职位更高的，但是，通过正规军事大学出来，这样年轻又有能力的正营级干部，只穆卫军一人。 　　萧清韫不知道穆家为什么为那么优秀的穆卫军娶她，但她别无选择，现在只要有人愿意娶，她想她都是愿意嫁的。 　　在萧清韫答应后，只3天时间，萧清韫便和穆卫军结婚了。同时村里传出，穆卫军和萧清韫一年前就处对象了，穆卫军回来的那天晚上，萧清韫还专门去村口接人了。这次部队上专门给穆卫军批了近两个月的假期，就是让他回家解决个人问题的。 　　结婚当天，先扯证，再参加酒席，萧清韫只感到忙碌和疲惫，根本没注意自己丈夫的样貌，只觉得他很高挑挺拔，有一种熟悉感。 　　晚上的洞房，萧清韫很痛苦，只觉得很疼很疼，而穆卫军的动作却很粗暴野蛮，让萧清韫瞬间对自己新婚丈夫的印象低到谷底。 　　为什么同样是军人，爷爷很慈祥，穆卫军却如此粗鲁。萧清韫只觉自己未来生活一片漆黑。 　　萧清韫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完全陌生的穆家人，结婚第二天又刚好是周一，也没请假，仍然按时到大队的学校上课。 　　中午放学后，同样被安排教学的女知青林茜主动黏上萧清韫，要求一起回队里。林茜一只在说着什么，萧清韫根本无心理会，只心神恍惚地回应着。下台阶时，萧清韫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摔下了台阶，脑袋右前额正好磕到台阶的石沿上。后来的事，萧清韫便一无所觉了。 　　潇潇觉得，萧清韫活得十分消极，生无可恋。真心疼爱她的亲人接连去世，父亲形象崩塌，差点遭遇强.奸，不堪入耳的流言，不合心意的丈夫，将这个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一次次的摧残，使她极度轻生。之所以没有自杀，只是因为答应了母亲要好好活着。借着这一次并不严重的头伤，也借着潇潇莫名其妙的到来，便解脱似的毫不留念的离去。 　　潇潇心中默念：萧清韫，你放心去吧！虽然我不赞同你的生活态度，但是也理解你的痛苦，能和真心疼爱你的人团聚，对你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从此以后，世上没有悲观痛苦的“萧清韫”了，也没有来自21世纪中国的“潇潇”，有的，是两者肉.体与灵魂合二为一的，新生于华夏国1975年12月24日的萧清韫！以后，新生的萧清韫，会以全新的面貌，认真的生活着，努力的幸福着。 　　其实，根据如今的萧清韫的整理，原来的“萧清韫”也算是阴错阳差嫁对了人。 　　一方面，那天晚上的歹徒虽不是王实景，却也不能肯定和王实景没关系。摔破头那天也不能肯定是学生拥挤时不注意，还是林茜暗中下手的，但萧清韫更倾向于后者。总之，“萧清韫”独自在知青点是很危险的。 　　另一方面，等大运动结束回到萧家，肯定会被她那位及重权欲且看中门第的父亲用来联姻。如今结了婚，再等高考恢复后，考到远离蜀南省的其他省市。就算几年后回到蓉市，穆卫军也再进一步了，加上穆家爷爷留下的人脉。到那时，便是那位身居要职的父亲，无论是对“萧清韫”还是穆卫军，也是无可奈何的。 　　除此之外，穆卫军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救“萧清韫”的人。他能在流言满天时和“萧清韫”结婚，说明穆卫军至少是个有担当的人且对“萧清韫”比较有好感。 　　就是不知道穆卫军对“萧清韫”的好感在什么程度。不过，应该只是表面好感。因为在“萧清韫”的记忆里，除了那天晚上，“她”和穆卫军根本没有接触过。去年穆卫军回家探亲，只五天就被部队急急地召回了。 　　这样的话，萧清韫就能没多少心理障碍接受穆卫军这位丈夫了。源于外在的好感只是一时，真真能长久的，要看一个人的性格、爱好、处事等各方面。 　　穆卫军从各方面看都很优秀，也很能给人安全感，特别符合萧清韫对丈夫的要求。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以归为相亲闪婚一类，婚后恋爱又不罕见。 　　萧清韫决定要主动点，毕竟她真的很喜欢红味火锅。但若实在无爱，而穆卫军又是一位对家庭负责的人的话，那就当着亲人相处吧。如胶似漆的夫妻感情固然为她所羡，相敬如宾却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想到这，萧清韫便想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丈夫，等老旧的屋顶出现在视线中时，她才发现双眼已经能睁开了，看来这具身体已经完全融合了。 　　萧清韫睁开眼的一瞬，穆卫军便发现了。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自家媳妇儿那巴掌大的鹅蛋小脸，黑漆漆雾蒙蒙的大眼睛，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着的浓密黑长睫毛，一时愣住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一瞬，穆卫军反应过来，咳了一声，不自觉的放低声音说道：“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头晕不晕？” 　　“没有不舒服，头也不晕。”萧清韫嗓音喑哑的回答。 　　穆卫军听她声音干涩，连忙道：“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喝点温开水，然后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说完，放好手中的温水和棉签，又另外端了一个搪瓷杯，将萧清韫扶起来，给她喂水。 　　萧清韫就着穆卫军的手喝了半杯水，又被扶着躺下，眨眨眼，柔声说道：“谢谢卫军哥，这次辛苦你了。” 　　穆卫军板着脸大声说道：“说的什么话。我们结婚了，你就是我媳妇儿，照顾你天经地义。”说完一僵，他不该板着脸的，声音是不是也太大了？有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小心翼翼地说：“你先休息，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说完，放好杯子，便大步走出病房，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穆卫军出了房门，萧清韫才思索到：自己这个老公颜值很高呀，五官深刻，脸颊瘦削精致，冷着脸都给人一种清冷矜贵的感觉。 　　虽然不怎么符合现在人们的审美主流，但更符合萧清韫的胃口。而且，就是现在的人也不能违心地说穆卫军长得不好，甚至可能还更招年轻女性喜欢一些。 　　就是皮肤有点黑，有点糙，不过更酷更man了。再加上那180以上的身高，挺拔的身姿，渍渍，简直了。 　　恩，有被颜值撩到！ 　　他好像不怎么知道和女性相处，很爱释放冷气啊。行动也是雷厉风行的，所以看起来就比较“粗鲁野蛮”了。恩，应该是当兵的“职业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侧面证明了穆卫军感情方面不可能是老司机，很好很好。 　　可怜地萧清韫现在还不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就算没有经验的男人，只要面对自己心仪且合法所有的女人，会秒变老司机的。 　　萧清韫现在还美美地想着，从穆卫军对她的照顾行为来看，还是有很大可能性调.教成“对其他女人冷酷，只对自己温柔”的符合她心意的完美老公哒。 　　恩，她也不能跟他太客气，要尽快进入夫妻恋爱模式。 　　这时，进来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医生，后面跟着冷着脸的穆卫军。穆卫军见萧清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老医生对着萧清韫边询问边检查了一番，对两人说道：“没事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多补点营养就行。”说完，就向屋外走去，边走边嘀咕：“整个县医院就没人比我医术好的，我说了人只要醒了就没事那就是没事，还急急忙忙的催我，害我那篇故事都没看完。” 　　老医生以为自己的声音小，但其实安静的病房里，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萧清韫想笑，见穆卫军脸更冷了，忙压下笑意，带着点撒娇地说：“卫军哥，我肚子饿了，想吃饭了。” 　　穆卫军听出了她话中的亲昵，表情柔和下来，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尽量柔声对她说道：“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现在下午5点多，也到吃晚饭的点了。再等几分钟，等你吊完盐水，我给你拔了针，就给你买饭去。” 　　萧清韫看了一下吊瓶，快见底了，其实她自己也能拔针的，不过既然穆卫军愿意代劳，又可以增加夫妻交流，就没说什么。 　　等穆卫军给萧清韫拔了针，出了病房一会儿，萧清韫赶紧从病床上起来。真是憋死了！虽说穆卫军是自己老公，但现在要当他面说上厕所，还是很难为情的。 　　另一边去买饭的穆卫军，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很是高兴，在之前的结婚宴席、洞房和第二天早上全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媳妇儿都是淡淡的，甚至有着愁绪，话也没说两句。今天醒来后，却生机勃勃的，和自己说话，还向自己撒娇，更加灵动可爱了。 　　穆卫军想着媳妇儿那娇俏的样子，心里就火热，真想抱着亲几口。恩，一会儿给媳妇儿买一份大骨头汤，一份肉圆子，好好补补，能快点好起来。 　　没办法，吃了26年的素，刚开一次荤，香香软软的媳妇儿又在眼前，实在是快忍不住了啊。 　　穆卫军将买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在病床的小桌子上。摆在萧清韫面前的，一份是白萝卜大骨头汤，里面还加了切成方形的大块五花肉；另一份是菠菜肉圆子汤。在他自己面前的是烧豆腐、炒白菜和一大碗米饭。萧清韫见了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真的暖融融的。 　　萧清韫上辈子是孤儿，但很幸运的遇到了豪富慈祥的院长奶奶，从小到大衣食不缺。 　　这辈子的“萧清韫”，可以说是出生于高.干家庭。外家也是世代行医，颇有积累的杏林世家，虽说在抗战时期，家业被毁大半，也几乎捐尽剩余家产支持革命，但建国后的二十年，外公被特聘到省中医院当专家医生，还兼职在省中医药学院做特聘教授，生活很是富足。所以，“萧清韫”从小就是被两家人富养长大的。 　　下乡这三年，身上原本就带着不少的钱、票，加上那位父亲也定时邮寄钱、票给“她”，虽然赌气没用钱，但布票什么的还是用了的，“萧清韫”就从来没有在吃穿用度上委屈过自己。 　　然而，现在的萧清韫不像原来的“她”那样不知人间疾苦和不食人间烟火。通过这三年在乡下有限的印象，更多的是通过前世的影视、纪录片和文章，萧清韫明白，在这样的年代，绝大部分人都是缺衣少食，精打细算过日子的。 　　穆卫军自己只买了素菜，却舍得花钱买两份荤菜给她补身子，还真是个疼老婆的。 　　穆卫军把筷子递给萧清韫，说道：“我想着你刚醒，也没胃口吃干饭，就买了两份带煲汤的给你，这样你能吃下去，还有营养。” 　　萧清韫接过筷子，说了一句“这样就很好”就开始吃起来。先喝了一半的大骨头汤，吃了一些萝卜，那肥腻腻的五花肉块却是没动，然后才开始吃圆子。用筷子稍微捞了一下，感觉有二三十个，于是便用筷子一颗一颗地向穆卫军已经少了一半米饭的碗里夹。 　　穆卫军停下筷子，看向萧清韫，面无表情，目光却灼热的仿佛能烫伤人。萧清韫脸颊发烫，白皙的脸上也升起两朵桃花般的淡淡红晕，一时娇艳非常。她也从未做过这种事，一时不敢看穆卫军，似抱怨地嘀咕：“这么大个，还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用吃过的筷子给你夹，你不会嫌弃吧？” 　　穆卫军的眼神更加炙热了，满是笑意的答道：“当然不嫌弃了，媳妇儿顿顿给我夹菜我都不嫌弃”说完绽放出一个晃眼的笑脸，可惜萧清韫眼神躲着他没看见。 　　“那我剩下的半碗大骨汤你也喝了。”萧清韫带着笑意道。 　　“保证完成任务。”穆卫军大声回答。声音里的高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不过，心里也想着，难怪媳妇儿这么瘦，饭量小不说，还挑食，以后一定得把这个坏毛病给她扳过来。 　　萧清韫不再理他，等碗里大概还剩十来个圆子时，便自己开始吃起来。 　　穆卫军也不再说话，只认真的夹了碗里的圆子来吃，感觉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圆子。又喝了一口大骨汤，恩，这也是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两人虽都没说话，但周身却围绕着温馨和谐带着甜蜜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经常听母上大人忆苦思甜，也对七八十年代的文特别感兴趣，然后就冲动的想写一写。文笔可能稚嫩可笑，还请谅解。 第2章 买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萧清韫和穆卫军就起来了，两人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办完出院手续，才八点左右。见时间还早，两人又在病房里呆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医院。 　　昨晚萧清韫醒来就下午5点了，吃完饭一耽搁就到7了，根本没有回去的车了，因此到了今天才出院。 　　出了医院，萧清韫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大襟棉袄。南方就是这样，虽然很少下雪，结冰也只有清晨时薄薄的一层，但湿冷的空气却仿佛能钻到人的骨头缝里，跗骨的冷。 　　看向身边的穆卫军，一身军大衣，手上提着灰色的装着饭盒、杯子、洗漱用品的布袋子。站的笔直挺拔，一点都不感觉冷似的。哼，一点都不嫉妒。 　　穆卫军也注意到自家媳妇儿冷得都打颤了，没有多带棉袄，也不能将军大衣脱下给她穿上。他倒不是怕冷，关键是他身高182公分，媳妇儿只有162公分左右，且骨架小，真把军大衣穿上，估计就不见人了。 　　穆卫军犹豫了一下，便用空着的手握住萧清韫的一只小手，只感觉手中握着细腻温软的暖玉，瞬间将之前的顾虑抛到脑后，嘴里说道：“我手热，给你暖暖。” 　　萧清韫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想笑，要暖手握着就好啊，一直捏我手心和手指干嘛。不过到底没有抽出来，反正真的挺暖和的。 　　穆卫军见她没有将手抽回，嘴角浅浅地勾起：“媳妇儿，我们去商场逛逛吧。结婚比较赶，好多该给你的东西都没准备，我身上带着钱、票和工业券，去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就买了。” 　　萧清韫被他的直接和土豪样子逗笑了，也没问他身上怎么带着这些东西，笑着应道：“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不过，在外面别叫我媳妇儿，叫我潇潇或者清韫。”“潇潇”是前世的名，叫了二十几年习惯了，“清韫”是一般熟悉的人都这样叫。还有一个小名叫“乖乖”，是萧家和苏家至亲一直叫的，太羞耻了，还是不要说得好。“媳妇儿”什么的私下里叫叫还好，在外面就算了，太乡土风了。 　　“跟自己丈夫客气什么呀。”穆卫军先说了一句，后有点不情愿的说：“那我叫你潇潇吧。”虽然“潇潇”也很亲近，但是，为什么不让叫“媳妇儿”呢？上大学的东北那边，男人都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婆，多贴切多亲热呀，不过外面不能叫，私底下应该能叫吧。 　　县城也不大，稍微繁华点的“商业区”就更小了，很快两人就来到县里唯一的百货大楼。说是大楼，其实也就是一栋三、四个门面大，两层高的平房小楼。墙上还刷着“为人民服务”和“发展经济保障供给”两条大标语。 　　虽然萧清韫有些关于百货商场的记忆，但进入第一层后，恩，还是被震了一下。商品摆设先不说，售货员们都穿着军绿色的大袄也很正常，关键是这屋子空中纵横交错的铁丝，还真是......非常奇特的一景。 　　刚好一个卖布料柜台的售货员开了票，只见她拿夹子夹着票据，挂在钢丝上，一抖手，“唰”的一声，那夹子就带着票据滑到收款台这边...... 　　萧清韫惊奇，还挺方便的！ 　　穆卫军也看向布料柜台那边，他倒不是看稀奇，看了一下，对着萧清韫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也没给你做新衣服，要不你选一些布料，自己做或者找裁缝做都行。” 　　萧清韫摇摇头：“衣服就不用了，我衣服挺多的，都是七八成新的，不穿就浪费了。”“萧清韫”的衣服是真的挺多，在这个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补了又补，穿了又穿的年代，“她”的衣服基本都是七八成新，最差也是五六成新的，没有补丁，还都是好布料，根本穿不过来。 　　“萧清韫”这样挺打眼的，要不是穆家坪的村民大多朴实，“她”又是个安静不惹事的，还在教大队里的孩子读书，还说不定怎么样了呢。 　　刚开始时，就连那些知青们都侧面打听过几次“她”的家境，当时的“萧清韫”对父亲很失望、厌恶，根本不想提及，只说自己外公是中医医生，外公只有母亲一个老来女，自己是外公唯一的孙辈，很多衣物用品都是外公补贴的。“萧清韫”也没说谎，“她”只是隐藏了一部分而已。 　　这说法传开后，大家才没继续关注“她”，只是吃穿用度着实显眼，估计被两个女知青排斥，除了相貌之外，也多半是这个原因。 　　萧清韫除了衣服多，不想浪费、不想太显眼之外，还有个不能告诉穆卫军的原因：这场十年的大运动就要过去，人们在穿着上，无论是色彩、材质还是款式，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那时再做新衣也不迟。 　　穆卫军见她不似客气，加上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一些传闻，也就没有坚持。直接拉着萧清韫上了二楼。 　　一楼是食品衣物等生活用品，二楼则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等高档“奢侈品”。这一层明显比楼下要冷清的多，而且大多数人只看，真正买的很少。 　　穆卫军拉着萧清韫在卖自行车处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低声道：“结婚时四大件一件都没来得及买，你看看哪种合心意，今天都一块儿买回去。” 　　萧清韫听他这样说，再次在心底默默念：土豪，我们做朋友吧！不对，这是自家老公，关系铁着呢。 　　虽这样想，萧清韫还是摇摇头：“不需要的。”见他皱着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便连忙解释道：“我真不是跟你客气，你听我跟你说。” 　　萧清韫见他眉头舒缓一些，认真听着，很满意他的态度，解释到：“你也知道出门不方便，我平时就很少上公社和县里。一般生活用品在生产大队供销社里就能买到，布料这些大都是让别人带的。现在结婚了，等你回了部队，要买什么东西就和家里人一起，或者让他们带回去。我教学是在大队，离家也很近。这样一来根本就用不上自行车，况且，你难道放心我独自在路上骑车，就算你放心我还不愿意呢，从大队到公社至少就要骑上40分钟，累都累死啦。”说道后面就有点傲娇了。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的理由，真实的原因是，最多再两年时间，就上大学去了，总不能把自行车扛到学校去吧，女式自行车，公公婆婆又不会骑，留在家里也只能便宜了其他人，才不要呢。对于还不熟悉不知性情的人，萧清韫一点也不想大方。 　　穆卫军此时眉头已完全舒展，媳妇儿不是跟他客气，还挺有自知之明，看媳妇儿那瘦瘦弱弱的小体格，真不一定能骑上40分钟的自行车。 　　而且穆卫军也不放心媳妇儿一个人出门，虽说那天晚上行凶的隔壁大队那姓张的二流子，已经被他送到了派出所，并且打电话让在县检察院的战友特别“关照”。但自家媳妇儿长得好，即使现在和他结婚了，有他的名声震慑，也不能保证不会有那不长眼的第二个。 　　还有张二流子背后指使的人也还没揪出来，回去要好好查查，左不过是大队里的人。想到这，穆卫军双眼眯了眯，射出一道寒光。 　　看来，回到部队就得赶紧递交随军申请，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清韫不知道穆卫军的想法，拉着他边走边问：“家里是不是有一台缝纫机？”印象中好像听谁说起过。 　　穆卫军点点头：“二嫂喜欢做衣服，手艺也好，前两年我刚好得了一张缝纫机票，寄回来，家里就买了一台给二嫂。” 　　说到这，穆卫军简单地解释道：“大哥二哥结婚早，当时家里还不宽裕，也没机会弄到票，就没什么聘礼。后来家里的条件好起来了，我也能拿票回来。就给大哥家里添了一辆自行车，方便大哥大嫂到公社的学校教书。算是补给大嫂的聘礼。现在大嫂怀孕，他们两口子暂时在公社租了一间房子住，要等到放假了才回队里。那台缝纫机就是补给二嫂的聘礼，二嫂平时很宝贝，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 　　也就是说不能经常借用，萧清韫听出来了，不过她也不在乎，说道：“那就不用买了，我又不会做衣服，买一台也是浪费。”又财大气粗地说：“如果实在要做衣服，就让二嫂帮个忙，她给我做两套，我给她一件衣服的布料当报酬。”这已经是萧清韫吃亏了，不过，萧清韫前世没学过做衣服这个技能，这辈子“她”学过琴棋书画，就是没学过做衣服。又不好给钱，只能这样了。 　　穆卫军忍俊不禁，也不觉得她败家，只觉得她那财大气粗的小模样可爱死了。 　　“不过，手表需要一只，不能看时间很不方便。收音机需要一台，听听广播能打发时间。有手表票吗？工业券够不够？”萧清韫补充到。 　　手表是确实需要一个看时间的工具，以前穆家爷爷和苏家外公外婆、妈妈还在世时，年龄还小，再宠也不会给“萧清韫”买这样的“奢侈品”。等他们去世了，也没人给“她”买了。 　　“萧清韫”18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今年9月底的时候，那位父亲倒是连着信寄来了一张手表票和一张自行车票，钱也寄来了350块，比以往多了300块，估计就是想让“她”自己看着买。但被“萧清韫”直接忽视了。 　　收音机是真的用来听广播打发时间的，现在的农村，完全没娱乐，也只能听听广播调节一下，恩，最主要的是关注高考信息。虽说这个世界的历史大事件基本和前世的一致，但万一提前或者推迟呢？还是时常关注着好。 　　穆卫军听了立刻回答：“手表票有，工业券也够。战友们知道我这次是专门回来解决人生大事的，只要有票和工业券的，都凑给了我。” 　　“看来，你在部队的人缘挺好的。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欠了好多的人情啊。”萧清韫不喜欢欠别人的，特别是人情债，最难还了。 　　她这人要是欠了别人是一定要还的，而且是你给我一块，我还你一块五的那种。同时，她也不喜欢别人欠她的，如果一个人第一次借5毛没还，恩，是那种有钱后也不还的，那么，下一次再借的话，那就对不起了，两个字，没有！并且，和那人只保持表面关系，只要那人还要点脸，借出去的那5毛就当打水漂了，还不还都无所谓。但如果那人不要脸的胡搅蛮缠，那是一定要让他还回来的。 　　萧清韫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处世之道对不对，上一世她基本和谁都保持一种距离感，上大学四年，和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的关系也是淡淡的，只有几个院里一起长大的姐妹才是交心的。恩，这样看来，这种态度还是不太适合现代社会的，不过，她不想改，就是这么任性！ 　　穆卫军有点了解自家媳妇儿的性格了，这是不喜欢麻烦啊，于是解释道：“部队里都是这样的，当兵的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只要谁结婚，大家都会出一份心意。我以前也给过别人的，这一次剩下的票和工业券，回到部队，赶上谁结婚，我还是会全部拿出来的。如果过意不去，等你到了部队，多请他们吃两顿饭就好。” 　　听他这样说，萧清韫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一口答应到：“没问题，等到部队探亲的时候，我多请他们吃饭，我做饭可是很好吃的。”这倒没说假话，前世毕竟独自生活了好几年，时常照着网上的菜谱和视频倒腾，做饭水平还是不错的。 　　穆卫军听她说“探亲”，只是笑笑，其实他指的是随军后，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还是回去后找个时间再给她说吧。 　　两人来到卖手表的柜台，这里已经有人在看了，不过柜台后面的售货员根本就没有搭理，就连萧清韫两人到了柜台前，那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悠闲地坐在那嗑瓜子。 　　这态度，还真是......挺好的，虽说挺拽还没热情，但总比现代那些忽悠人，热情过头的好。反正所有的商品没有假冒伪劣的，也都标出了相应的名称、产地、材质、价格等。看中了就付款拿货，简单粗暴，实在是......让人喜欢。穆卫军猜对了，萧清韫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萧清韫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些手表，恩，种类还挺多的，就是样式少了点。国产的“东风牌”、“红旗牌”等都是120块，进口的就贵多了，最便宜的英纳格就260块，最贵的是一块劳力士，竟然要600多块！如果说一块国产表是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的话，那这块劳力士就是两年的工资！ 　　萧清韫还在默默算着账，耳边传来穆卫军低沉地声音：“要不就拿那块劳力士吧。” 　　“！！！” 　　萧清韫，三位看表客人，以及那位正举着一颗瓜子在嘴边的售货员，都一脸震惊的看向刚出声的这位。 　　穆卫军很淡定的解释道：“你不要自行车和缝纫机，那手表就买个好的。”萧清韫相信，如果那四位吃瓜群众知道网络时代“土豪”这个词的用法的话，现在满脑子应该都被大写加粗的“土豪”两字刷屏了。 　　萧清韫被自家老公这种一言不合就土豪的“壮言”给秀多了，一瞬间也就回过神来。有了穆卫军的铺垫，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要，多丑啊，那适合你们男人带，我要那块欧米茄。”那劳力士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就留着自己买给他吧，要礼尚往来嘛。恩，回去看看私房钱还够不够。 　　穆卫军见她那娇俏的样子，心里就热热的。自家媳妇儿安静时看着就像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有着浓浓的书卷气质；撒娇时却又娇俏动人，让他只想把她揉进骨血里去。于是带着宠溺的回答：“好，你看中哪种就买哪种。” 　　三位看表的客人无语，还以为这女人会阻止那男人呢，她是不要劳力士了，但是要了欧米茄啊，那也是500多好不好，看来这也是个败家娘们。 　　不过售货员倒是挺高兴的，这几块高价钱的进口表还是商场主任托关系从上海带回来卖的呢，每种只拿了两只，都摆了好几个月了，也就卖出去两只两三百块钱的。现在终于能卖出去一只500多块钱的了，主任知道了肯定会夸奖她的。 　　也不嗑瓜子儿了，赶紧站起来把表拿出来给萧清韫看，还不停的说：“妹子真是有福气，看你对象对你多好啊。眼光也好，这表有一个纯金表盖的表壳，看，是双色表，这颜色多喜庆。” 　　萧清韫拿过来看，还真挺好看的，表的背面不锈钢底盖还有海马标志和海马图案徽章。 　　穆卫军见她真喜欢，就说道：“现在就戴着吧。”又对售货员说道：“开票吧。” 　　于是，萧清韫又见证了一次开票付款的过程：夹着票的夹子沿着钢丝“咻”的一下滑到了二楼的收银台，等穆卫军掏出一大把大团结付完款，那盖完章的票又被收银员给“飞”了回来。真的......好神奇哦。 　　把□□和包装装到布袋子里，表戴在手腕上，两人又朝收音机柜台走去。 　　买收音机就简单多了，萧清韫主要是在未来两年听，于是直接选了个最便宜的，50块钱。穆卫军想要买那一百多的，被她一句“手表买贵了，收音机买个便宜的就行，反正都能听。”给阻止了。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多勤俭持家呢。 　　买好收音机，两人就离开了二楼。到一楼时，穆卫军说：“买一罐麦乳精吧，你需要补充营养。” 　　萧清韫摇头：“不用了，我那里还有一罐刚开封的，先吃完了再说吧。” 　　穆卫军听说家里有，也就不再说什么，就问还需要买什么生活用品不。 　　萧清韫想了想，香皂、雪花膏什么的洗护用品家里都还有，不需要买。不过，倒是应该买点糖和糕点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还需要买一顶帽子，太冷了，再说，她额头还贴着纱布呢，太影响形象了。 　　“给家里人买点水果糖和糕点回去吧，还有就是我想买一顶帽子，太冷了。”萧清韫回答道，又问：“家里缺什么吗？我们需不需要给爸妈买些衣服什么的？” 　　穆卫军听她说“家里”、“我们”、“爸妈”这些就高兴，带着笑意的答道：“家里不缺什么，也不用给爸妈他们买东西，我这次回来带了一整匹布，就是给他们做衣服的，鞋子他们习惯穿自己做的布鞋，都不需要买。就像你说的，买点饼子、糖果，等吃饭的时候再在饭店买只烧鸡包回去就可以了。” 　　萧清韫想想，不买衣服鞋袜的话，还真没什么好买的。就连蔬菜、肉类，县城里都供不应求，早就卖完了。 　　于是买了两斤水果糖，两斤绿豆糕，两筒酥饼，一顶绿军帽，两人就离开了商场。 第3章 废品站 　　出了商场，才刚过十点，萧清韫想着“她”当初到农村的时候，只带了几本小说文选什么的，根本没带中学课本，又不想让家里人邮寄。还是到废品回收站去淘吧，恩，也许还能淘到古董宝贝什么的。于是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想寻一套中学课本，我们去废品站看看吧。” 　　穆卫军听了没问她原因，只说：“我初中、高中的课本都在，不过高中课本只有理科的数理化，你如果要历史、地理的话就没有了。大哥高中也是理科，二哥只上了初中。” 　　萧清韫回答：“我就是要文科的。”无论前世的潇潇，还是今生的“她”，都是读的文科。 　　“那我们去废品站看看吧。”说完就拉着萧清韫向废品站的方向走去。 　　萧清韫觉得他这样的表现很好，不问原因，尊重和支持她的决定，也是一种信任她的表现。 　　投桃报李地靠他更近一些，轻声解释道：“我是觉得国家取消高考的政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只靠推荐上去的工农兵大学生毕竟只是少数。国家的发展需要人才，更需要培养出高精尖的杰出人才。总有一天会恢复高考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不然各行各业都会面临人才断层的局面。我先准备着，只要恢复了高考，我总是要考上大学的，这样才配得上你呀。” 　　穆卫军好笑，每次都这样，开始时还一本正经的，到后面就古灵精怪了，不过，这样的媳妇儿，太惹人稀罕了。也压低声音对她说道：“你上不上大学，都配的上我。说起来，你是蓉市大城市里的姑娘，我现在虽然户口迁到了部队，也算城里人，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当兵的，是我配不上你呢。”后一句也带点玩笑。这是穆卫军还不完全了解萧清韫的家庭情况，否则的话，最有一句就不是开玩笑了。 　　穆卫军先声明，接着又赞同的低声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国家要发展，就需要人才，高考会重新开始的，这场运动也会过去的。”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废品站，只有一件砖瓦房，剩下的几间屋子都是土墙，各种废品竟然还是分类堆放的。不过，萧清韫暂时只对书籍木料感兴趣。于是对穆卫军说道：“一会儿也看看那些废弃木料吧。”穆卫军点头应了。 　　看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黑瘦老头，穿着一件十分破旧的军大衣，正在瓦房里的空地上烧着木材烤火，旁边还有个在玩耍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应该是他晚辈。果然，男孩见有人来，就叫了一声：“爷爷，有人来了。” 　　老头抬头见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还穿着七八成新的军大衣。这年头，能穿这么好的军大衣的，都不是一般人。于是，等两人走到门口，就站起来客气地问道：“两位有啥事？” 　　穆卫军主动回答道：“大爷，我对象是老师，想来这找一套中学课本和资料。而且，我们刚结婚，还想看看那些旧桌椅、衣柜能不能用，这样也能省些钱。你看能行不？” 　　前面的理由还像那么回事，后面的就怎么看怎不像了。不过，人家穆营长很淡定，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只手伸进怀里摸了一下，竟然摸出一包烟。然就，就见他抽出一根，递给了老大爷！ 　　大爷忙说客气，手却毫不迟疑的接过，一看，哟，还是大前门，好烟呐，脸上笑开了花，霸气的一摆手：“这有啥子，里面啥样子的课本都有，你们慢慢找就是。桌椅、柜子也都有，好些个都只是缺一根退的，拼一下就能用。等你们找完了，我一律按一斤一分五给你们算。” 　　吃瓜群众萧清韫表示已惊呆，穆卫军那张冷脸竟然比她还会来事儿，表示受到一万点伤害。瞧，这多会说话呀，连她都以为自己不是混小学的，而是教初中、高中的。 　　在如此淳朴的年代，竟然还懂得“贿赂”，这位大爷也如此上道，真是长知识了。于是很是受教的从袋子里拿出几颗水果糖，给那个小男孩，还对着那已经成“泥猴”的小家伙夸到：“小朋友，真是可爱，很活泼啊，一看就很聪明。” 　　小男孩很高兴，跳的更高了，老大爷也很高兴，笑的更欢了。 　　萧清韫正准备向装废书的土屋子走去，就听穆卫军问道：“大爷，你这有袋子吗？你看，我们就一个布袋子，都装满了，一会儿书都没地方放了。你要是有，就卖我一个，直接把东西装了，你一会儿称称也方便。” 　　萧清韫又悟了，想的真周全，这样往袋子里一装，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呀。她赌一颗水果糖，这看门的老头往袋子里瞄都不会瞄一下，更别说检查了。 　　大爷回了句“有”，就走到墙角拿了一个大的都能装下穆卫军的麻布袋子，递给穆卫军，说道：“这袋子大，你们想装多少课本都行。本来想送你的，不过，这是公家的东西，也得买，两分钱一个。” 　　萧清韫在心里撇撇嘴，信你才有鬼。这袋子脏兮兮的，还很破旧，肯定不是用来卖的。不过，穆卫军却是一边掏钱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应该的，公家用来卖的东西自然是要出钱买的。”恩，这话说的有水平。 　　两人来到堆放废纸书籍的屋子，还挺多的，都半屋子了。要在这小山似的废纸书籍中，淘出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宝贝，萧清韫只觉得任重而道远。为了以后的增值，为了有传家的宝贝，拼了！ 　　萧清韫靠近穆卫军，垫着脚对他小声地说：“卫军哥，你帮我找课本和资料，如果见到像古籍字画的，也单独放出来。”见他点头答应了，才乐滋滋的开始淘宝大业。这时候大部分的古籍字画可都是被禁止的，穆卫军能没有一点犹豫的答应，还真是宠老婆的好男人呐！ 　　一阵翻山倒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清韫这边才掀了一小半“书山”，她旁边已经放了一小堆书了，有看起来像古籍的，有一本1953年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印行的第一版《新华字典》，还有一些全英文外文书籍。 　　穆卫军已经将课本找齐了，包括整个初中、高中的，也包括文理科，还找出一些资料，其中有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不全，只有9本，不过数学是全的，萧清韫用刚好。 　　穆卫军见自家媳妇儿还在吭哧吭哧地继续掀书，找的也很仔细，每本书都散开抖动几下，一点都不放过。也不能干看着只让媳妇儿自己干，于是又学着媳妇儿重新开始找一遍。还别说，真从一本厚厚的诗歌集里抖出来一张折叠的纸，打开一看，画着一棵树，树上一只蝉，看不懂，只觉得挺有意境的，随手和找出的课本、资料放在一起。又开始继续找。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把这堆“书山”都给翻了一遍。萧清韫累死了，但是很兴奋，因为被她捡出来的书本字画里，她没细看就发现了两本很有价值的古籍。 　　一本宋代刻版印刷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一本有着很多名人做了笔记的唐代褚遂良手抄本《论语》。其中，这本《论语》的价值更大，书法大家褚遂良的真迹本来就很难得了，再加上里面还有那么多权臣名相的理解和笔记了，必须当做传家宝！ 　　怀着激动的心情，萧清韫开始对单独放出来的书籍进行进行第二次挑选。挑挑拣拣，最终留下了8本古籍，7本外文书籍，3幅字画。 　　剩下的古籍里没再发现比那本宋代的《兰亭集序》和唐代的《论语》更有价值的了，基本都是清朝和民国时候的印刷本，只有一本明朝雕版印刷的《兰亭集序》，恩，这本可以考虑以后捐出去。 　　外文书籍，萧清韫倒是想全部带回去，但目标太大，回去后也不知道怎么放，就按照名著加第一版或出版早来选的。 　　那3幅字画，其实都是画。有两幅都是清代画家画的，应该是真迹。有一副是宋徽宗的《芙蓉锦鸡》，是临摹的，但临摹的很传神也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而且看纸质、色泽这些，至少是清朝以前的人临摹的，也算是古董了。这几幅画都是有收藏价值的。 　　萧清韫抱着成果来到穆卫军身边，将书放下后开始筛选他的成果，将堆着古籍字画的这一堆进行筛选，都是清朝、民国的，书籍7本，字画4幅。萧清韫有些失望，不过能够得到那本《论语》和那两本《兰亭集序》已经很好运了，该知足了。 　　之前没有说要外文原版书籍，穆卫军便没有挑出来。 　　萧清韫把7本书籍，4幅字画放好，开始整理那堆课本和资料。见最上面一张折叠着的纸张，很像画，便打开看了。这一看，震惊到失语，这，这不是与唐代画圣吴道子齐名的宋代画仙黄果之的《夏蝉》图吗？竟然就这样随意的被折叠了仍在废品堆里，萧清韫简直替它委屈。 　　前世的潇潇没有听过黄果之的大名，历史上不知有没有这样一位画家存在。但是从今生的“萧清韫”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是有这么一位牛人存在的。他是宋代人，与吴道子齐名。 　　吴道子最擅长佛道、人物，善于从复杂的物体形态吸取精华，化繁为简，以精简、充满韵味的线条有组织规律的勾勒出物体形神。而黄果之，最擅长的是画“蝉”，通“禅”，也与神佛有关。但是，他的画风与手法却与吴道子完全不同。黄果之是以简单地物体入手，以极为细腻复杂的线条勾勒出物体的形态，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小家子气和繁乱。 　　黄果之最著名的便是画了四季蝉图，据说，每一幅图看似简单，看入迷后就越感复杂，仿佛千万种形态不断变化，且真正懂得欣赏画的人，会如沐佛光的。这些都是听说的，反正萧清韫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萧清韫会如此了解黄果之，那是因为，“她”外公就有一幅《冬蝉》图，时常关起门来偷偷欣赏，就连“她”，也是观赏过很多次的。 　　现在，黄果之的四季蝉图，萧清韫手中就有两幅，想想前世吴道子一幅真迹的价值，以后的黄果之的画也差不了。传家宝！必须留作传家宝！ 　　萧清韫这下是真的激动了，拿着画，站起来就给了穆卫军一个熊抱，兴奋地低声道：“老公，你简直太厉害了，你竟然找到这幅画，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太厉害了......”说道最后都语无伦次了。 　　穆卫军赶紧回抱住萧清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还是自己媳妇儿的便宜。穆卫军无声的笑了，心里想着：还好自己重新翻了一遍，不然就错过这幅画了，那样的话，媳妇儿也不会主动抱自己了。穆卫军压根就没想这幅画的价值。 　　萧清韫稍稍发泄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放开穆卫军。看着手上的《夏蝉》图，想了想，还是按照已经折叠的痕迹叠好，放在书籍字画的最上边，这才继续整理课本。 　　课本、资料都整理好了，发现最底下压着一本脏兮兮，比较破旧的线装书籍，页面已经毁损。拿起来大概翻了一下，里面内容很陌生，内里还有几页缺损。重新细细地看一遍，大概是一本将人的性情和纯乐理的书，翻到最后一页，萧清韫又被震惊到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乐！经！释！疑！ 　　怎么会是《乐经释疑》呢？《乐经》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又哪里来的释疑？ 　　看这纸张，很像元代的蜡笺。不知道这本是不是真的照着“六经”中的《乐经》誊抄下来的，看起来不像后人编撰的。 　　萧清韫心中震惊，脑子也有些乱，一时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发了。一时又想，这本书的价值不可想象，是真正的国宝，自己不能自私的留下当“传家宝”了，抄一份下来，把原本捐给国家研究才是应该做的。 　　穆卫军见刚刚还兴奋地满脸通红的媳妇儿，这会儿却愣愣的，显得心事重重，关心地问道：“怎么不开心了？这本书不好吗？” 　　“不，我没有不开心，这本书很好，比我们找出来的加起来还好，就是因为它太好了，我都高兴得不知所措了。”萧清韫低声回答。 　　萧清韫做好决定，拿着书站起来对穆卫军说道：“卫军哥，这本书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们华夏国独一无二的文化宝藏。你说，等以后大运动过去，形势好起来，我们就把它还给国家好不好。”虽是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穆卫军伸手轻轻抚着萧清韫白皙精致的小脸，眼神温柔而宠溺，轻轻地说道：“你已经决定把它还给国家了不是吗？你既然说的是‘还’而不是‘捐’，那么，在你的心底和认知里，就没觉得你把它从废品里找出来，它就是你的。你觉得它是国家的，要还给国家，那你就按自己的心意做吧。身为军人，我赞同你的决定；身为丈夫，我支持你的选择，你让我感到骄傲。” 　　萧清韫听他这样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略带羞涩的地说：“卫军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高尚，我也挣扎了一番，毕竟，不管这本书的内容是不是真的，它都是一本古籍，很有价值的。” 　　穆卫军轻笑：“你不是高尚，你只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大义。人都有着私心，做一个高尚的人是可敬又可悲的。所以，你不需要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我也不需要，我也不希望我们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我们只做有着原则和底线的普通人就好，然后一起努力，幸福的过一辈子。” 　　萧清韫只觉得，穆卫军的一番话说的她心软软的，酸酸的。她想，她有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这个包容她，宠爱她，理解她的男人，这个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废品站淘宝，咱也俗一把。 　　恩，这章有点苏，不过，要是《乐经》真的存在且保留下来就好了。 第4章 婆家 　　装好书籍，已经12点多了，再加上今天收获颇丰，萧清韫全部心思都在那些古籍字画上，根本就没心思去淘木料。所以，在将书称称付钱后，两人便直接离开了废品站。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两人便朝着县里那家有烧鸡的最大饭店走去。穆卫军提着所有东西，萧清韫几次提出帮忙，都被他以伤还没好拒绝了。于是，萧清韫就空着手和他聊天。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自问自答。比如： 　　“卫军哥，你说我们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能找到这么多有价值的东西！”还没等穆卫军说话，就自己答道：“哦，我知道了，运气是一部分，关键是陵绛县的地理位置好。陵绛县是个有着两千年历史的古县，县里有宋代建立的贡院，还出过三个状元，这里其实是个文人集聚地呀。” 　　又比如，萧清韫苦恼地问：“卫军哥，你说回去以后怎么保存这些书籍字画呢？现在没有条件保持恒温、恒湿、真空，也没有药囊，连个好的防虫蛀的木箱也没有。而且，我不会修复书画，也不会装裱，那几幅图这样放几年，就会折损好多。” 　　对于这些方面，穆卫军那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的一窍不通。不过，萧清韫也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嘀咕着：“现在这种时候，问你你也没有办法。这样的话，就只能等高考恢复了，到那时大师们都回大学上课了，就有机会请教这方面的大师。可是，哎，多等一年，对这些宝贝就多一些折损，真后悔当初没有跟外公学习保存古籍字画的方法。 　　“我给你说，我外公虽然是中医，但是他的书画也很厉害的，还会雕刻印章。我外婆和妈妈也很厉害，是真正精通琴棋书画的大才女，大运动之前，我外婆还是蜀南省艺术学院的教授呢。哎，我连他们的皮毛都没学到。对了，我外公也有一幅黄果之的《冬蝉》图，保存的可好了。 　　“黄果之你知道吧，就是宋代画仙，他画的“蝉”就“四季蝉图”最有名了。你今天找到的那幅画了一个蝉的画，就是《夏蝉》，我外公有的是《冬蝉》。这两幅画以后肯定是无价之宝，必须当做我们家的传家宝传下去......” 　　就这样，萧清韫一直嘀嘀咕咕地讲述着关于这些古籍字画的问题，想到什么说什么，将外界忽视了个彻底。这是萧清韫把穆卫军已经当做亲近可信任的人了，再加上她今天实在是有点兴奋过头，才会一直说话。平时的萧清韫，在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除非这人特别合她眼缘。 　　穆卫军也不觉得她啰嗦，反而觉得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不仅不感到烦躁，还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媳妇儿懂得真多，要放在以前，就是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大才女，大家闺秀啊！ 　　穆卫军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等两人从县里回到大队时，已经快下午5点了，天也阴阴的，湿冷湿冷的。当萧清韫和穆卫军走到穆家院坝时，她仿佛被按了停止键，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现在这个时节，没什么农活，大家都窝在家里烤火。而穆家人也都在房子正中间的堂屋里烤火呢，也看见了他们两个。除了公公穆达山，其他人都站了起来，还传来婆婆李大妹的喊声：“老三两个回来了？” 　　穆卫军高声回答：“诶，妈，我们回来了。” 　　萧清韫有些紧张，小手不自觉地紧紧牵住穆卫军的衣袖。穆卫军发现了，低声说了句：“别紧张，爸妈都是好相处的人。”然后朝着堂屋走去，萧清韫也落后半步跟着。 　　刚进堂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烤红薯的香味，萧清韫顿时感到饿了，好想吃哦。不过，地上都是焦黑的考红薯皮，看来没赶上。 　　“爸，妈，二哥二嫂，我们回来了。”穆卫军一一向家里人打招呼。萧清韫也跟着叫人打招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大妹一直重复着。又招呼着：“芳芳，给你幺爸幺妈抬条凳子过来，让他们烤烤，别感冒了。老三，把东西放了，快和清韫过来烤烤。” 　　大家刚坐好，二嫂赵小雨就很高兴似的说：“卫军、清韫妹你们可回来了，我们刚才还说起你们呢。这都第四天了，出事第二天卫军回来拿东西，只说你还没醒，也没多说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找不到啥情况，大队又莫得个电话，我们都担心的很。”心里却想着，破了点皮就住了四天院，还真娇贵！也找不到婆婆有没有私下给老三拿钱。 　　“是啊，清韫的伤是不是很严重，现在有没有好点？”李大妹也关心的问到。 　　“好多了，劳家里人挂心。”萧清韫回答了一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只装着腼腆地笑笑。突然面对这么多婆家人，她好恍恍惚惚啊。 　　穆卫军看出媳妇儿还有些拘束，而且自己最了解情况，就开口说道：“潇潇从那天受伤开始就一直昏迷，直到昨天下午5点左右才醒过来。不过，医生说，只要人醒了就莫事了，伤口恢复的很好，就是有些失血过多，回来要吃点有营养的补补。昨天太晚了，回不来。今天早上出的院。” 　　穆卫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和潇潇结婚时间紧，该给她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我想着反正人在县城，就干脆到商场逛逛，有看中的就买回来。结果潇潇说她自己有衣服穿，就没买衣服和布料。她怕浪费钱，死活不要自行车和缝纫机。我看她什么也不要，这怎么像话，就自己做主给她买了块手表和一台收音机，都不贵，收音机她直接拿了最便宜的一种就不撒手，才五十块钱。” 　　萧清韫的脑袋里已经被“兵哥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句话给霸屏了。不过，心底对穆卫军佩服的五体投地。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九分真一分假，再来个掐头去尾，既给她在婆家人面前狂刷了好感，又说的几人都满意极了，估计就连最该妒忌、不快的二嫂都没有丝毫不满之色。 　　殊不知，赵小雨心里正算着账呢。三弟妹一台收音机50快，手表听说都是120块，加起来也就170块，跟自己的缝纫机和大嫂的自行车差不多嘛。她和大嫂当初还有两身衣服，三弟妹傻得没要。最重要的是，她和大嫂的这个大件儿，是老三寄回来的票，公中出的钱，自己一份没花。老三家买的这两件全是老三自己弄回来的票和工业券，钱肯定也是他自己出，不会要爸妈的钱的。怎么算都没吃亏，她当然满意了。 　　直到很久以后，赵小雨看到和萧清韫同款手表的价格，大呼穆卫军才是家里最狡猾的，一不小心就被他带进沟里，你还念着他的好。不过也没办法，再贵也是老三自己疼老婆肯出钱，最多只能嫉妒一下萧清韫的好命。 　　萧清韫不知道赵小雨心里的想法，不过这不妨碍她对穆卫军的崇拜，星星眼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家老公十分的光辉和伟岸，再也没有比他更帅的人了。 　　李大妹见萧清韫看着自家老三的样子，看来已经对老三有好感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自己儿子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娶到这个漂亮有文化的城里姑娘，结婚第二天也是淡淡的。虽说知子莫若母，自己知道老三是个聪明有成算的。但男女夫妻关系也不是能一是一，二是二，算得一清二楚的，还真是很担心他们两个会处不来，这样的话，不只老三痛苦，也害了一个好姑娘。 　　穆卫军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谎言惹来母亲的担心，他见萧清韫目光灼灼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漆黑的眸子水润润亮闪闪的，就浑身燥热起来，下.身的某处也蠢蠢欲动。忙避开那双仿佛有着魔力的双眼，转移似的继续说道：“出了商场，我们又去废品站挑了一套中学课本和一些资料，中午在县里吃了午饭，下午就回来了。” 　　说完，站起来从布袋子里拿出水果糖和绿豆糕。给几个小孩子各拿了五六颗糖，两块绿豆糕，孩子们一片欢呼。 　　李大妹在旁边叮嘱着：“每人一颗就行了，给那么多干啥子。”见穆卫军不听，又叮嘱孩子们：“莫一下子就吃完了，这是五天的量，吃完了就莫得了。”孩子们都点头答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穆卫军给每个孩子分了一份后，就对最大的穆芳和穆青文说道：“芳芳和小文带弟弟妹妹去其他屋里去耍。” 　　穆芳已经快11岁了，知道大人们这是要说一些小孩子不能听得话，很懂事的拉着5岁的妹妹穆香要离开。但穆香人小却霸道，开始讲条件：“你给我糖果和糕糕我才跟你走。”穆芳好脾气的回答：“可以，到旁边屋里去了我就给你糖果。”穆香见她答应了，这才欢欢喜喜地跟她走了，已经7岁的穆菊也自己跟了上去。 　　穆青文已经10岁半，也明白一些事了，他不想离开，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要听大人们谈事情。还是赵小雨见他不动，呵斥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牵着刚满4岁的穆青武走了。走时，还大声喊道：“我走了，萧老师。”喊完就拉着小萝卜头跑起来。 　　屋里的大人都忍不住笑，萧清韫教一、二、三年级的语文，穆芳和穆青文都是三年级，正好从读书起，就是萧清韫教他们语文的。 　　赵小雨呵斥：“喊的啥子呢，在家里要喊幺妈。你跑慢些，莫把弟弟绊倒了。” 　　萧清韫笑着说：“二嫂，没事的，他就是故意叫着玩的。” 　　穆卫军把剩下的糖果和糕点、饼子放到吃饭用的大方桌上，又拿出烧鸡一并放了。挨着萧清韫坐下，也带着笑意的对李大妹说道：“妈，这些都是潇潇让买回来的，糖果给孩子们留着，剩下的绿豆糕和酥饼就你和爸饿了填肚子，那只烧鸡明天中午给大家加菜。这几天，你们也操心了。” 　　儿子把家里人都照顾到了，李大妹笑容满面的应道：“都听你的。” 　　穆达山也高兴，不是想着那点吃的，关键是孩子孝顺，于是表情柔和又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啥重要的事要说？”不然不会把小娃儿们支走。 　　穆卫军把声音压低了一度：“你莫急，不是啥大事，只是孩子们听了出去乱学就不好了。我根据形势猜测，高考可能会恢复，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总不过就是近几年。家里潇潇和大哥是高中毕业，大嫂和二哥是初中毕业，都可能有机会参加高考。我想着，大家也不要完全把书本给丢了，每天抽出点时间看看书，万一恢复高考，考试的条件又宽松，那就都去考看看。” 　　穆达山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就算过几年恢复高考，也找不到是啥时候，就按5年算，你大哥大嫂，二哥都三十几岁近四十岁的人了，还能去考？” 　　“很有可能的，你想啊，如果高考真5年后恢复，那取消高考就十几年了，多少人都结婚生子，也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如果国家恢复了高考又不许他们参加，那对他们就不公平，肯定要闹起来。”穆卫军回答。 　　是这个道理，穆达山点点头。 　　穆卫民却说：“就算要恢复高考，我也是不会参加的。先不说初中毕业能不能考，就算能考我也莫得兴趣。”见穆达山和穆卫军面露不赞同，自家婆娘也掐自己后腰，赶紧说道：“你们都晓得的，我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读书，一看课本就打瞌睡。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撇得很。现在都丢了十几年的书了，你让我再看，就跟看天书差不多，纯粹是浪费时间。不过大哥大嫂和三弟妹挺有希望的。大哥大嫂虽毕业十几年了，但在教书，也算随时摸到课本的，把其他几门补一补，还有希望。三弟妹刚毕业三年，又是大城市里上学的，基础扎实，好好复习一下，考的话肯定能考上。” 　　萧清韫觉得这位二哥其实挺聪明的，关键是自知，看得清形势。但就是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这也强迫不了。 　　穆卫军估计也了解这位二哥，于是说道：“我就是提出一种可能，将来囊凯那个都说不清，囊凯选择看你们个人。” 　　李大妹见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老三两口子也回来了，就想把这几天一直琢磨的事说出来，于是对萧清韫说道：“清韫啊，你现在和老三结婚了，老三这次虽说有50天的假，但是过完大年初三就要回部队。要不等你歇几天，趁着年前，和老三回你娘家一趟。让他认认门，你也两年半没回去过了，这次回去就住上十天半个月，和你家里人好好团聚团聚，你看行不？” 　　这个问题，大家都挺关心地，于是都看向萧清韫。 　　萧清韫知道婆婆虽是询问，但肯定是想她答应下来的。估计是见“她”结婚前没向家里写过信，也没打过电话。在结婚当天，萧家这边更是没一点音信，心里不踏实。让穆卫军和她回去，陪她回娘家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让萧家知道她结婚了，以及结婚的对象。 　　萧清韫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家庭情况，她是打算和穆卫军过一辈子的，没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了。沉默了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爸，妈，你们还不完全了解我的家庭情况，要不你们先听我简单说一下我家的情况。” 　　大家见她没有一下答应，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情况。除了二嫂赵小雨完全是八卦之心被吊了起来之外，其他人心底都有些担心了。 　　不过，大家除了知道萧清韫有个疼她的中医外公之外，其他的还真是一无所知。穆卫军可能知道的多点，但也仅止于她外公的爱好、才能。所以，大家都挺想知道她具体的家庭情况。李大妹作为代表说道：“莫事，你慢慢说，我们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 　　莫得：没有，“莫”基本同“没”，“莫事”就是“没事”。恩，有时候有“不要”的意思，比如“莫说了”就是“不要说了” 　　找不到：不知道，不晓得。 　　囊凯：怎么，怎样。 比如，“你找到囊凯起的不？”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恩，意思差异比较大的应该就这些，以后遇到了再说吧。 　　哎，可能由于我在南北方都待过不少时间，有时候说话就结合了南北方的一些特点，有些别扭，还请大家不要计较哦。 　　补充一下，女主前世一直生活在北方大都市，加上所受教育，恩，说话更偏向书面一些。但不保证偶尔蹦出一句方言什么的。哈哈哈哈...... 　　男主的话，在家人老乡面前肯定是方言为先的，在女主面前，恩，可能会不自觉说书面语多一些。 　　恩，对，就是这样。不要太较真哦。 第5章 夜谈 　　萧清韫见大家都安静的看着她，便捡着能说的，缓缓开始讲述：“我家在蓉市，是蓉市本地人。爷爷是孤儿，和奶奶成婚后一年，爸爸就出生了。那时真的是家徒四壁，一家三口几乎断了口粮。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爷爷28岁，因为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也因为憎恨侵略者，向当时招兵的一个干事借了5个银元，然后就响应当时蜀南省政府主席的号召，毅然参军抗战。爷爷也是在他参军那一年，改名叫做萧抗战。” 　　“嘶”除了穆卫军之外，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其实穆卫军心中也是受到极大震动的，只是在萧清韫讲述中隐隐有了预感。因为，萧抗战将军的事迹，对于蜀南省的军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民国军阀混战时期，无论战事之多、战数之多，战祸之烈，蜀南省都堪称全国之最。因此，蜀南省出元帅，出悍将，出强兵。 　　新国家成立后，在蜀南省的军人甚至百姓心中，除了四位元帅，就数萧抗战萧军长的事迹传播最广。因为，他是贫穷受压迫人民反抗侵略者的典范和代表。 　　他没读过书，但是作战勇猛，战略灵活，无数次打击敌人，保卫国家和人民，他自己却几次死里逃生，落得一身病痛。 　　新国家成立后，他又早早的退了下来，只说自己只懂打仗，不懂治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实现了蜀南省主席的遗嘱——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蜀南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萧将军是真正的军人楷模，无论是军人还是蜀南省的百姓，对他都是极为尊敬和敬仰的。 　　萧清韫知道爷爷的知名程度和影响力，便也不再细说，继续说道：“我外家姓苏，原籍首都，是京城有名的杏林世家，也就是世代从医，在清朝是御医。但是侵略战争爆发后，整个苏家遭到了灭门之灾，除了带着年幼母亲外出的外公外婆三人，苏家满门整整23人，都被屠杀，包括医馆的学徒。家业也被毁大半，家中财物被收刮一空。”说到这，萧清韫也有些忧伤，这些都是外公流着泪带着恨讲述的。 　　屋里没人说话，穆卫军握住萧清韫的一只手，紧了紧，表示安慰。萧清韫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毕竟这是祖辈发生的事情，没亲身经历过，是难以感同身受的，她只是想起外公悲痛的样子，有些难受罢了。 　　萧清韫继续讲着：“苏家经常免费看病施药，所以，等外公外婆回到家中后，苏家人的尸体已经被周围邻居合力安葬了。外公外婆不想再呆在北京，准备带着年幼的母亲到其他的省市，就变卖了除祖屋以外的其他所有产业。变卖的财产，只留下极少的衣食住行的费用，其余的都从相熟的药商那里换了药材，送给了抗战的红军。 　　“他们在南下途中，遇到了一个连的红军，跟随红军一起和大部队汇合后，外公就留下来做战地医生。也就是那时，外公认识了爷爷，外公比爷爷大了一轮，爷爷很尊敬外公，外公也欣赏爷爷作战勇猛，两人成了至交好友。外公就一直跟着爷爷的部队，几次从死亡的边缘把爷爷拉回来，也见证了爷爷从一个小兵到一军之长的成长。 　　“后来新国家成立，外公就接纳了爷爷的建议，到蜀南省定居。外公医术出众，被聘为省中医院的专家医生，也特聘到省中医学院教书。外婆也是留过洋的大学生，在国画、油画上都很有心得，就被聘为蜀南省艺术学院的教授。所以，外公外婆和母亲算是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我父亲叫萧斌，母亲叫苏安。萧家和苏家的关系极好，外公虽比爷爷大十几岁，但母亲却是在外公40岁那年才出生的老来女，和父亲年岁相当。所以，父亲和母亲在他们大学毕业后，顺利成章的结婚了。 　　“本来两家的关系该更上一层楼，但是母亲体弱，结婚第三年才生下我，在生下我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外公花了好多心思都没调养好。之后母亲也一直没再怀孕。所以，两家人就只有我一个女孩。祖母因此对母亲和苏家有不小的意见，使得两家的关系有了些隔阂。” 　　后来萧清韫看了苏家外公留下的信才知道，苏家早就知道萧斌出轨的事，两家关系的间隙不仅仅是没有男孙造成的。 　　“不过，不管是爷爷，还是外公外婆，都不在乎我是不是男孩，对我疼爱非常，母亲和父亲也宠爱我。一直到我12岁那年，爷爷，外公外婆三位长辈在一年里相继去世。”说到这，萧清韫的表情越发淡了。 　　“三位长辈去世，家里人心情都很沉痛，母亲最为伤心，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她是市17中的高中老师，后面两年，连课都不能去上了。可是，这时候的祖母，却时常对着母亲发难。祖母重男轻女，一直不喜欢我和母亲。三位长辈在世，还能压着她，现在三位长辈去世，祖母便最大，她发火谩骂，也只能生生忍着。不到两年，在我刚过14岁生日不久，母亲就病逝了。”萧清韫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穆卫军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伸出来轻轻地给她擦去眼泪。 　　萧清韫似无所觉，继续说道：“如若只是这样，我至少还剩下父亲。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去世刚一年，父亲就再婚了。父亲再婚本不是我该置喙的，但是偏偏，他再婚的对象是一个和他一样大的中年女人，还带着一对龙凤双胞胎，双胞胎的男孩儿和父亲长得有七分相像，那对双胞胎的年纪比我还长两岁。” 　　萧清韫冷笑：“这明摆着父亲早就出轨，母亲一去，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他仕途的话，我想他会迫不及待的把这母子三人接来的。” 　　萧清韫整理一下情绪，平静的说道：“我一刻都不想看到那恶心的一家人，所以，高中一毕业，我就自己报名下乡了。这三年，我一次都没有和萧家那边联系过。不过，我那位父亲不知道出于愧疚还是补偿，倒是定期给我邮寄一些东西过来。” 　　最后，萧清韫认真的说道：“爸，妈，我不想告诉萧家那边我结婚了。也不能告诉。虽然很讽刺的是那个女人好像也是农村出来的，家境也不好。但是，我那位父亲是个及看中权位和门第的人。 　　“三年前他就在省财政厅厅长的位置上呆了几年了，现在肯定升了。虽然我知道卫军哥很优秀，完全配得上我。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我结婚对象只是个农村出来的营长，他肯定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最好再等两年，等我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干涉了。” 　　虽然萧清韫心里完全不认为一个孩子就能让那位身居高位的父亲接受现实，但这也只是说给穆家人听得，额，除了穆卫军，其他人应该都会相信这个“强有力”的理由的。 　　穆家人听得是目瞪口呆，心惊胆战。最开始还没从萧清韫是萧抗战将军孙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到苏家的悲惨遭遇。等后面一切安定了，本以为会过上天伦之乐，还没等萧清韫长大，三位长辈就接连去世。后面又是母亲病逝，又是父亲再婚对象是出轨对象，这真是，比唱戏唱的还精彩。 　　等穆家人还没来得及为萧清韫委屈和不平，结果又被丢来一颗炸弹，萧清韫的那位大官爸爸看不起穆卫军这样的对象，如果知道了，还会搞破坏的！ 　　说实话，穆家人还真的能理解萧清韫爸爸使坏，萧清韫简直就是真正的官家小.姐，这，穆卫军完全配不上嘛。哪怕穆家两老认为自家老三十分优秀，是他们整个穆家坪的骄傲，但是，还是有些气短啊，这真是高攀了。 　　穆卫军神色平静，但从那紧紧握住萧清韫的手和那狂风暴雨般的眼中，就能知道他现在内心的震动。穆家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安，李大妹说道：“那你们今年就不要去萧家了，等过两年有了娃儿再说。” 　　穆卫军盯着萧清韫的眼，认真的承诺到：“放心，最多五年，我会堂堂正正站在你父亲面前的。”穆卫军知道萧清韫等两年的意思，不仅是小孩的问题，更多的是给他时间让他能成长起来，成长到她父亲不能轻易动他的位置。 　　萧清韫见他们担心的担心，承诺的承诺，气氛沉重。已经发泄过一场的她反而轻松地笑起来，安慰道：“爸妈，二哥二嫂，你们的表情不要这么沉重，怪吓人的。” 　　又看着穆卫军的双眼说道：“其实我今天很高兴，这些事我从来没有说过，今天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一位不被权势吓退，遇强则强的丈夫。” 　　说完，移开双眼，看向穆家其他人，说道：“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就算被我父亲知道了我已经结婚也没有关系。先不说军婚是受到严格保护的，你们难道忘了我是谁的孙女？可能爷爷早摸透了祖母和父亲的秉性，所以，从我十岁开始，爷爷经常带着我和他的老战友走动，很认真的拜托他们不用照顾我父亲，但一定要照顾我，那些爷爷和伯伯们都答应了的。因此，就算我父亲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我就给那些长辈打电话，他们会压着我父亲的。只是我不想轻易麻烦他们而已。所以，你们放轻松，平时该怎样就怎样，顺其自然就好。不过，最好还是别说出去，免得传的沸沸扬扬的。”她到最后才说出这些话，之前也算是对穆卫军小小的试探吧，结果让她很满意，自己老公果然是个有担当的优质兵哥哥。 　　除了穆卫军，穆家其他人这下是真的放心了。穆卫军倒不是觉得萧清韫试探他，而是他已经暗下决心，自己的承诺是不会变的，自己要成为媳妇儿的依靠，而不是让外人成为她的倚靠。 　　一番谈话下来，天已经全黑了。李大妹看了下天色：“看着都到七点了，小雨，走，一起煮晚饭去，今晚用灰面煮酸菜面疙瘩汤，一人打个鸡蛋，就当是庆祝清韫出院。” 　　说着两人都动身起来，萧清韫也起来想要去帮忙：“妈，二嫂，我和你们一起，今晚让你们常常我的手艺。” 　　李大妹阻止着不让她起来，说道：“家里又不是没人煮饭，你刚出院，先修养两天，要尝你的手艺，有的是机会。对了，学校那也给你请假了，明天后天都不用去上课，等下周一学生们考试，你去监考，然后改卷就行。” 　　赵小雨也忙道：“是呀，清韫你就休息两天，这段时间队上没啥活干，我整天在家，一天就煮三顿饭，轻松的很。”开玩笑，这可是萧将军的孙女，娇贵着呢。她就是啥都不干，自己也能理解，更别说人家行动上有表示，性子温和好相处，比那个在公社当个小学代课老师就自以为不得了，整天装相的大嫂好几百倍。 　　人就是这样，当你和别人处于同一层次时，难免就会比较；当你条件一变，处于别人仰望的“地位”时，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 　　都说道这个地步，萧清韫也不客气，烤着火听三个大男人聊村里的事。 　　很快，也就二十来分钟，就传来赵小雨喊穆芳、穆青文拿筷子端饭的声音，萧清韫也站起来去灶屋端饭。 　　吃过晚饭，已近快8点了。这个时候冬季的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活干，基本都是在6、7点吃晚饭，8、9点就上床休息。 　　洗漱一番，穆家人就各自回屋了。今晚没有停电，萧清韫就在昏黄的灯光下整理今天买回来的书籍。 　　穆卫军刚刚帮她把书搬到屋里，就被李大妹以商量大姐的儿子张涛当兵的事给叫走了。萧清韫知道，今晚的穆家人，回到屋子里还会各自谈论一番，公公婆婆估计也是有什么交代，才找了个借口把，穆卫军叫走的。 　　正如萧清韫所想，穆卫军到了父母的屋子后，李大妹就说道：“涛儿的事也简单，就是想明年初中毕业了，就参军，不想上高中。你找到囊凯回事，等你大姐和涛儿来了，你给他们说说你的想法就对了。” 　　李大妹看来一眼穆达山，继续说道：“喊你过来，主要是我和你爸有几句话想和你交代一下。” 　　李大妹看向英俊挺拔的三儿子，开口说道：“你是我们老穆家和穆家坪大队第一个大学生，是整个穆家坪的骄傲，在我和你爸心里，你是千好万好。你要娶清韫，之前我们想着，她虽是大城市里的文化人，但你现在也是蓉市的户口，还是大学生，相貌也和她相配，你是完全配得上她的。 　　“我们也找到军嫂不好当，但我和你爸也不是磋磨儿媳的人，你的两个嫂子虽然都有些缺点，但也不是恶人。再加上你的条件够随军了，结了婚，你申请家属随军，再对她好些，那也就是她的福气。 　　“我们今天晚上才找到，清韫条件这么好，光一个萧将军孙女的身份，我们家就高攀了，以前根本不敢想这样子的好事。虽然萧将军去世几年了，但是在我们蜀南人的心里，那也是永远的英雄，我们永远尊敬他。 　　“而且清韫爸爸还是省里的大官，虽然清韫现在和他关系不亲近，不过，看清韫的性子，最多就是和她爸爸赌气，应该没大吵大闹的闹翻。而且，别人找不到，我和你爸却清楚，清韫爸爸这两年半，从清韫来到我们大队，那是雷打不动的每三个月一封信，每半年一个大包裹。我看，她爸爸心里还是疼她的。 　　“今天你们回来，我看你们相处亲近了一些，清韫也对你有好感，这说明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多了解，多相处。再加上清韫家里这种情况，我觉得你回部队就打申请，早点把清韫接过去，两个人在一起感情才好，还要早点生个娃儿。你的打算呢？” 　　穆卫军一直静静听着母亲说话，等她说完了，才回答：“清韫是个好姑娘，她莫得半点看不起我和我们家的意思。我也是打算回到部队就递申请，领导们也关心我的个人情况，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 　　李大妹听他这样说，就放心下来，点点头后看了一眼穆达山，然后起身朝立柜走去。 　　穆达山抽着烟，他抽不习惯包包烟，穆卫军就给他带了上好的叶子烟回来。吐出一口烟，穆达山才说道：“最开始我还没想到，如果清韫爸爸要做手脚，除了把清韫带走让她重新嫁人外，还可以给你使绊子。毕竟你在蓉市军区，萧老将军也是蓉市军区的，清韫爸爸再囊凯也认得一些军区领导，要做手脚的话容易的很。” 　　“你比我明白，也是好样的，没有被吓倒，军人就该这样。”穆达山黝黑干瘦，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欣慰而骄傲的笑意。 　　不过那笑意只是一闪而逝，接着就严肃地说道：“虽然清韫说她能拜托那些军中的长辈压着她爸爸，但是，你也不要想着靠别人，自己的老婆要自己护着，自己的前途要自己去挣，晓得不？” 　　穆卫军郑重的回答：“我晓得。” 　　李大妹见他们父子说完，走到穆卫军身边，拉起他的手，把一摞绑的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放到他手上。 　　穆卫军皱眉：“妈，你这是做啥子？”说着就要把钱还回去。 　　李大妹把穆卫军的手按住，说道：“拿到，听我说。”见他不再推拒，走到穆达山旁边坐下，才说道：“从你上大学起，就没用过家里一分钱，每个月还要寄三、五块回来。等你大学毕业，每个月寄回来的就更多了，最开始30块，后来35快，再后来40块，这两年更是50块，有时候你回来还要给我和你爸拿钱。 　　“家里平时的花销，我和你爸还能挣出来的。而且，自从5年前，你安排你大哥到公社当了初中代课老师，你大嫂也通过她娘家的关系去当了小学代课老师，他们每个月也会给家里5块钱的零用。”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说了句：“你找到你二哥那个人，脑壳转得快地很，胆子又大，这两年也悄悄倒腾了一些钱，三不着时也要给家里拿些。不过，也亏得他能弄钱回来，不然你二嫂早就闹起来了。” 　　李大妹又把声音恢复正常，说道：“所以，你寄回来的钱，平时也用不到，我和你爸就商量了一下，办了存折存了起来。算我和你爸偏心，你妹妹红梅结婚，还有给你大姐补了些嫁妆，给你大嫂二嫂补的大件，都是用的你寄回来的钱，一共花了600块。去年建房和打家具，花了1700块左右，也是用的这些钱。我和你爸都专门给你兄弟姐妹们说明了的，让他们记得你的好。 　　“本来我和你爸准备在你结婚的时候，要给你好好办。结果，你结婚结的急，时间太赶，只准备了几床棉被和水壶、盆子这些生活用品，统共花了不到100块。办酒席的钱还是你硬要给的200块，其实也就花了100块左右。 　　“这些年你一共寄回来了3000多，还剩了1000带点儿。现在你结婚了，清韫又是个好的，这1000块钱我就交给你，你拿回去让清韫管着。你给家里做的够多了，这些钱本来也是你的，你再不要的话，我和你爸都找不到那囊凯面对你和清韫了。” 　　穆达山也说道：“你妈说的对，本来就是你的钱，我们用了那么多来补贴你兄弟姐妹，已经是对不起你了，剩下的你就拿着。我和你妈都还能干，不缺花销，你要是想尽尽孝心，就像你大哥那样，每个月给5块就行。成家了，就要承担起一个男人养家的责任，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和你妈才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卫军也只能接了这钱。大哥家里每个月交5块，穆卫军也不好越过太多，于是说道：“那我就听爸妈的，这钱我就接了，不过，以后每个月我会给家里寄10块。”过年的时候还可以再孝敬一些。接着又说：“还有，爸妈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兄弟姐妹间本就该相互扶持的。” 　　穆家两老听他这样说，心里欣慰，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些才让穆卫军离开。 　　此时的穆卫民和赵小雨，也在被窝里说着话，只听赵小雨有些惊奇和兴奋地低呼：“哎哟，我的天，这萧清韫竟然是萧抗战将军的孙女，爸爸也是大官，真的是一点都没想到。” 　　“我也很吃惊，哪个又想得到呢！”穆卫民感慨。 　　“哎，萧清韫性子还真不错。她一个大家小.姐，来这儿也两年半了，除了吃穿用度上特别好，平时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没抱怨过，也不搞特殊，比那个所谓家里是领导的女知青好多了。林茜她爸不就是嘉南市广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嘛，整天挂在嘴边，把活也全部丢给另一个女知青干。不过，那黄弯弯也不是个好的，就是林茜的跟屁虫，整天捧高踩低的。” 　　“之前你看到林茜不是笑地灿烂得很么。”穆卫民嘀咕了一句。 　　赵小雨噎了一下，恼怒地说道：“我那不是怕万一得罪了她，真给我们家穿小鞋么。现在家里有了萧清韫这尊大佛，我还怕个屁。以后碰到林茜，你看我理她不？还给她笑个屁。” 　　“在外头嘴上把个门，莫张起个嘴巴啥都说，萧清韫还想瞒几年呢。”穆卫民叮嘱道。 　　“我找得到，我又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赵小雨应道。随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说要是大嫂找到萧清韫的家庭条件，会是啥表情？还端不端的住？老三结婚那天，你看到她脸色没？那难看的呀，渍渍，不就是老三娶的不是她牵线的对象嘛。而且，她之前给爸妈说的时候，爸妈只答应，老三回来相看后个人决定，又没有直接定下来。我敢打包票，那家人绝对给大嫂许了好处，大嫂才这么尽心尽力，事情没成才会黑脸的。她说的那个对象是溜坡公社小学校长的女子，说不定就是许诺她，事成之后把她转成正式老师。” 　　“你注意一些，这些莫要在萧清韫面前说，免得影响家里的关系。”穆卫民虽然同意老婆的看法，但是还是提醒了一句。 　　赵小雨不太高兴地说：“那她最好不要惹到我，不然的话，我才不帮她瞒着。你没看到她平时那样子？装模作样的，自以为在公社当个小学代课老师，就了不起的很。自己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呢，就又是嫌农村脏，又是嫌农村人说话粗俗，还老是看不起我，跟我说话都降低身份一样。我倒要看看，她在萧清韫面前还囊凯装。” 　　穆卫民也晓得赵小雨在大嫂那儿受了些气，而且，大嫂那样子他也看不惯，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算是同意了赵小雨的做法，没得为了外人委屈自家婆娘的。 　　赵小雨见穆卫民没出声，知道他是向着自己的，也不生气了，带着高兴甜蜜的心情睡去。 　　这一边，萧清韫简单整理了下书籍字画，就感到困意，今天白天走了很多路，累的很，再加上她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这会儿就有点撑不住了，萧清韫也就不准备等穆卫军了，脱了外套和毛衣，只穿着薄棉布做的单衣，就上床睡觉了。 　　穆卫军回到屋里，就见到自家媳妇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已经睡熟了。也不再耽搁，关灯，脱衣服，上.床，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一分钟。穆卫军将媳妇儿搂进怀里，恩，香香的，软软的，蹭蹭媳妇儿的小脸，这才满足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爷爷无原型哈，不要套。 　　作者只是想写一个好家庭出生，然后被男主宠宠宠的女主。哈哈哈。 第6章 交公 　　萧清韫觉得自己靠着一个大火炉，热得她全身都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醒来才发现她被穆卫军抱在怀里，被子盖到脖子，压得严严实实的，难怪这么热。 　　萧清韫想要离开穆卫军的怀里透透气，还没挣扎几下，就听到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怎么了？” 　　“热，你快放开我，我要透透气。”萧清韫声音软软的，有一种刚睡醒的朦胧。 　　穆卫军没有放开萧清韫，只见他快速的把被子掀开，还没两秒钟就又盖上，说道：“好了，这下子不热了。”更是把萧清韫搂紧一些。 　　萧清韫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泄气似的用小拳头捶了他一下。这样一折腾，倒是完全清醒了，见屋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几点了，就嘀咕了句，穆卫军听到了，说道：“4点半了。” 　　萧清韫好奇：“你怎么知道的？”穆卫军十分高冷的回了两个字：“经验。”萧清韫又捶了他一下，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那语气下的潜台词——这还用问。 　　也睡了有7个多小时了，萧清韫现在实在是睡不着，就问：“昨晚你几点回屋的？” 　　穆卫军也睡醒了，这种和媳妇儿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的经历，还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十分新奇和窝心，于是很有兴致的回答：“10点左右吧，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熟了。” 　　“恩，昨天有些累，刚9点就困了，我想着你还要等一阵才回屋，就先睡了。”萧清韫有点不好意思，两人还是新婚，不等他就自己睡了，似乎有点不好。 　　穆卫军听出她有些不好意思，安慰地说：“莫事，你瞌睡来了就睡，我们是夫妻，相互之间应该轻松随意的相处，而不是拘谨、客气。” 　　萧清韫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合她心意，于是抱紧他一下，有些撒娇地说：“那以后我做的不好或者不对的，你可不许嫌弃我，也不能凶我。” 　　被萧清韫这么一抱，穆卫军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媳妇儿玲珑有致的妙曼曲线，就有些激动了。一只手把萧清韫搂地更紧些，一只手悄悄地从她衣服下摆钻进去。手下是光滑细腻的肌肤，穆卫军爱不释手，细细摩擦着，有些沙哑地说道：“当然不会，我疼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凶你、嫌弃你。” 　　萧清韫听他这样说，有些害羞，也有些甜蜜，本想傲娇一下，就听穆卫军接着说道：“媳妇儿，昨晚妈说让你随军呢。” 　　萧清韫一下子被转走了注意力，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穆卫军的手有越来越向上的趋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当然也希望你随军了，我一想到训练完回到家，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媳妇儿，我喜欢你，我真想和你待在一起，你呢？” 　　萧清韫有些脸红，啊啊啊，当兵的都这样直接，这样一本正经地说情话吗？自己这是一不留神被告白了吗？不能输呀，于是也很霸气很直接地回答：“我也喜欢你啊，也想和你在一起。”夫妻间长时间异地要不得，多影响感情啊。 　　穆卫军很高兴，声音都是雀跃的：“媳妇儿，我回到部队就交申请，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你先收拾好东西，说不定能陪我过元宵节呢。部队里元宵节也有晚会的，大家一起过，很热闹、有意思的很。” 　　“我也很期待。”萧清韫是真的挺想去随军的。不过，明年就是76年了，如果这个世界也按照前世那个世界的历史进行的话，明年可不是个太平年，后人是用“天崩地裂，巨星陨落”来形容和总结的。 　　前世那位受万民爱戴的总理是在1月8日去世的，如果这一世也同样如此的话，那么，部队多少都会受到影响，不会太平。再加上这之后的各种运动和流血事件，以及接二连三的自然灾害和伟人去世，整个76年都不会太平。 　　穆卫军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任务安排的，穆卫军很可能会提前被召回部队。到时候部队领导会不会批准家属随军都是两说。就算申请批下来，如果部队气氛紧张，穆卫军估计也不会让她随军。 　　萧清韫想得入神，等回过神来，她单衣的扣子都被解开了！ 　　穆卫军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媳妇儿终于回神了，毫不客气地一翻身，将她虚压在下面。大手像一只灵活的鱼儿，试探着在她身上游来游去，一会儿游到光滑的背部，一会儿游向胸前的高山，一会儿又朝着身下的溪谷游去...... 　　穆卫军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忙碌的很，一边亲吻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哄着：“莫怕，莫怕，莫要推开我，我就亲亲，啥都不干，我晓得你还没准备好，也还伤着，我就是忍不住，我摸摸就好。”说到后面，带着压抑的喘息。 　　萧清韫本想推开他的手顿住，看来洞房的那晚，不止“萧清韫”痛苦，穆卫军同样留下了不好的记忆。现在这么迫不及待，难道是她太可爱太有魅力了么？ 　　如此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啦，虽然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但是，他们是夫妻，萧清韫对穆卫军也很有感觉。而且，她的伤她自己最清楚，伤的根本就不重，昏迷三天完全是灵魂与身体融合的原因。 　　所以，其实，还是可以的...... 　　萧清韫开始小心地试探着回应穆卫军，于是，穆卫军激动了，再也顾不了其他。于是，萧清韫悲剧了。 　　等屋内有丝亮光的时候，穆卫军终于完事儿了。就像吃了十香软筋散一样的萧清韫一动不动地摊在床上。她想她成功的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做“不作不死”，又安慰自己，不是我军战斗力太渣，只是敌军太强悍太狡猾。 　　事实上，从萧清韫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外公就给她调养身体，所以，看似柔弱的她，实际上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然而，她这身体素质，在穆卫军面前就是个渣渣，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之前差点就丢脸的晕了过去。 　　看着一脸舒爽的穆卫军，萧清韫不平，恶狠狠地指使：“我要洗澡！”谁知，出口的却是软绵绵的，恼地她想锤床，然而，没！力！气！ 　　穆卫军见媳妇儿鼓着小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向自己“撒娇”，温柔而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哄道：“乖啊，媳妇儿，现在天冷，洗澡容易感冒，我先给你用热水擦擦，等下午的时候，我生两盆火烤着，你再洗澡。” 　　“我还要洗头。”萧清韫得寸进尺。 　　“不行，你头上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是才刚结疤，还不能洗，还要等几天。”穆卫军坚决反对。 　　“我只是额头上有伤，小心一些就可以了。我都五天没洗头了，头发上还有血，我忍不了了。”还好不是油性头发，不然就酸爽了，不过，干了的血迹什么的也是不能忍。 　　“你那三天都躺在病床上，没干啥，头发一点也不脏。”见她那一脸坚决的样子，松口道：“最多我用湿帕子给你连头皮一起擦擦，反正不能用水洗。你头发长，又多，现在这个天儿，洗了半天都干不了，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哼！”萧清韫知道他说的对，也不无理取闹，只是到底心里不痛快，之前的时候，怎么求他让他轻点都不听，一点也不温柔，所以，傲娇的哼了一声，把脸偏过去不看他。 　　穆卫军知道媳妇儿小脾气上来了，乖乖地起身倒水给她擦身子。他觉得自己有些冤枉，那个时候他怎么控制得住嘛，只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她，把她揉进身体里去，合二为一。 　　等收拾好，天也差不多亮了，萧清韫把放在枕头边的手表拿来看了一下，已经6点40了，外面隐隐传来穆达山的说话声，看来大家都快起来了。 　　穆卫军穿好衣服，见萧清韫正打算起身，忙按住不让她起，说道：“你别起来，爸妈他们是习惯了，早早就醒了，实际冬天的时候家里基本到了9点才吃早饭。而且，你忘了昨晚妈说的了？家里不用你煮饭，今天也不去学校，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快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这里的人吃饭的点儿有点奇怪，如果家里吃两顿的，第一顿在10点钟左右，第二顿饭在晚上6点钟。如果是吃三顿饭，早饭是在8、9点钟，午饭在下午1点半左右，晚饭在晚上7点左右。 　　孩子们上课，时间是上午9点到12点，下午两点半到5点半。家里有孩子上学的，能赶上的话，早饭就和家里一起吃；不能赶上，就随便一个烤红薯、玉米面馍馍什么的就解决了。 　　萧清韫觉得这种饮食习惯不健康，她还是习惯一日三餐，而且三餐的时间分别是早上7点吃早饭，中午11点半吃午饭，晚上6点吃晚饭。但现在大环境如此，而且穆家人也习惯了这样，她也不好搞特殊。或许，等人们的生活渐渐好起来，孩子们上学也渐渐得到重视，就会改变了。 　　“那你呢？”既然这样，他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一会儿去挑水回来。而且，我常年不在家，起早点，尽量多陪爸妈说会儿话。再说，在部队都是5点就起了，都习惯了。”穆卫军笑着回答。 　　又想起什么似的，从立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等他走近，萧清韫才看清，不由瞪大了双眼，那是很厚一摞大团结。 　　穆卫军见她大眼睛瞪圆的样子，不由失笑，那样子就像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似的。坐到床边，将钱放到被子上，对她说道：“这里一共有2700块钱，其中1000块是昨晚爸妈给的。”简单地说了下原因，又接着说：“我立过几次功，都有奖金。每月的工资补贴，除了给家里寄回来的，其余的我也都存了起来。特别是前五年，我在战场上，基本没有花销，唯一用钱的地方就是捐钱。” 　　穆卫军见她面露疑惑，解释道：“我国对军人的待遇很好，工资比同级别的行政级别都高一些，补贴也多。牺牲了的军人，除了能一次性得到一笔抚恤金意外，家里有孩子老人的，国家也会额外补偿一些，不过也不多。所以，有时候我们会自发组织给那些牺牲了，又特别困难的战友家里多捐些钱物。” 　　解释完了又继续说道：“这几年我一共存了2600多块钱，我们结婚摆酒席，我给了妈200块。你受伤住院，昨天买东西，一共花了600多块，还剩下1700多块。 　　“你是我媳妇儿，我们家你当家，你来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我只负责挣钱回家交给你。媳妇儿，我可是如数上交了，没有一点藏私。我现在的工资加补贴，每个月一共91块，给爸妈寄10块，交5块钱的伙食费，剩下的都交给你，你要不要表扬我一下？” 　　萧清韫给他个白眼，本来还很感动的说，一句话就给打散了，傲娇道：“难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是我应该做的。”穆卫军严肃的回答。媳妇儿翻白眼也好看！ 　　“那不就得了。”又给他一个白眼，想着他回去的车费和第一个月的伙食费，问道：“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还有63块，完全够我回部队的车费和伙食费了。”穆卫军猜到媳妇儿的想法。 　　萧清韫想了想，数出20张大团结，塞到穆卫军手里，说道：“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这些你拿着，有时候和战友们在外面吃饭喝酒的时候总不能只让别人出钱。若是急用的时候，也不会出现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的窘况。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你也只需要寄回来60块，我会从里面拿出10元给妈，其余的你自己留着。不过，我给你信任，你可别给我乱来，特别是文工团的妹子和医院小护士什么的，见到了就离远点，这两类人物可是高危物种。”小说和电视里不都有这样的情节么。 　　穆卫军先是很感动，媳妇儿真好！后面就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都结婚了，哪还有人看的上？更何况，谁都比不上自家媳妇儿！知道这是媳妇儿对自己好，也不推辞，接过钱，很是郑重承诺：“我以我军人的名誉和前途发誓，我的精神绝不出半点偏差，我的身体只属于媳妇儿。” 　　萧清韫也认真说道：“组织相信你，你千万不要让组织失望。” 　　穆卫军收好钱，严肃地点点头，其实心里笑的要死，唉呀妈呀，我的媳妇儿哟，你怎么这么可爱哟，还组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时候军人的工资好像也没有这么多，文里有改动，在作者心里，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待遇好些才是应该。 第7章 两封信 　　等穆卫军出了屋子，萧清韫在床上躺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想到外间堆放着的箱子和生活用品，那些都是她的东西，从知青点搬过来后还没整理。感觉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穿好衣服，准备把那些东西归置好，总不能就这样堆着。 　　穆家新建的房子有八间青砖大瓦房，三间泥瓦房。三间泥瓦屋，分别是灶屋、柴屋和猪圈，茅厕也在猪圈屋里。八间砖瓦屋，穆家两老口两间，穆家三兄弟一人两间，三兄弟的屋子相互间隔了大概一米的距离，这样一来，三兄弟其实已经相当于分家了的，只是还吃住一起，没有明说而已。 　　每间砖瓦房面积都很大，大概有四五十平米，所以，都在中间用砖墙隔成了两部分，只留了一道小门，不过，没有门板。 　　萧清韫和穆卫军睡觉的这间屋子，里间靠近小门的位置，竖着放了一张木头做的靠背长椅。北面靠墙角的位置，放着一架大木床。木床对面，有一个四开门的立柜，其中一扇门上还安装了一张半人高的镜子。外间还有一张大书桌，一个两开门一米高的小矮柜，一个小方桌，四个方凳，一把靠椅。 　　这些就是家里的所有家具了，而且都是新的，原木色，还散发着淡淡木香。以萧清韫现眼光，这些“家具”算是很简陋。不过，她知道，在现在的农村甚至城里，这些“家具”已经是齐全的令人羡慕嫉妒恨了。绝大多数人家的卧室里，只有一架睡觉的木床，一口装衣服和被子的大木箱子。所以，她现在也是很满足了，至少有立柜可以分开装棉被和衣服。 　　萧清韫出了里间，看着那一堆东西，有些头疼。还真是多，光箱子就有三个，还有被子、床单、水壶、盆子和锅碗瓢盆什么的。 　　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堆着，开工吧。先把锅碗瓢盆这些单独放在一边，一会儿拿到灶屋去让家里用，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在家里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以后随军、上大学也不可能带走，毕业后也不会回农村常住。 　　水壶、盆子可以放在另一间屋子的外间。萧清韫他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只住一间屋子就够了。另一间屋子的里间只有一架床，一个两开门的小立柜。外间则只放了一个水壶，一个洗脸架和放在架子上的两个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盆。 　　萧清韫习惯用热水洗脸、刷牙、洗脚，所以一个水壶的热水，对萧清韫来说，完全不够用，幸好之前还有一个，不然她就准备再买一个了。 　　洗脸洗脚的搪瓷盆和洗澡的大木盆也放在另一间屋子外间，她不习惯全家人共用一个，恩，穆卫军勉强可以和她一起用。 　　棉被有六床，两床很旧了，是来铺床的，不过里面的棉花还没完全坏死，还能用。剩下的四床，两床厚的，两床薄的。两床薄的是干净的，可以直接放在立柜里，两床厚的却是盖过的，要拆线洗过才能放在柜子里。 　　萧清韫先到里间打开立柜，整个立柜上下三层，中间被一道木板隔断，也就是整个立柜共有六个空格。上下两层相对小一些，中间一层最大，中间两边分别有两个抽屉，一个带着锁，钥匙就挂在锁上面，一个没有锁。 　　下层的空间已经被四铺四盖装满了，颜色样式都是一样的大红花，和床上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结婚办的。上层空着，中层一个格子里，只孤零零的放着穆卫军两套换洗的军服，还真是少的可怜。 　　萧清韫将两床薄被放在上层的一个格子里，看着两床旧的铺垫，不想放在柜子里，想了想就决定一会儿把它们铺到隔壁屋子的床上去。 　　萧清韫把课本、本子、笔、墨水等学习用品一一放在书桌上，又把友谊雪花膏、玉兰护肤膏等护肤品放在书桌一边的抽屉里。香皂、肥皂等洗护用品一会儿放到洗脸架上，麦乳精，红糖，水果糖这些吃的就放在矮柜里，哦哦，还有两袋子粮食，一会儿也让穆卫军给婆婆提过去。 　　一番收拾，只剩下三个箱子了。一个皮箱子，一个装行李的木箱，一个在这年代家庭通用的装衣服被子的半方大的木箱。 　　大木箱是下乡后买的，装的全是萧清韫的衣服，萧清韫很快把衣服转移到立柜的中层，额，都基本将一格装满了，和只装了两套衣服的另一格，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另一个是方便携带的木箱，这是从萧家带来的。之前是装衣服的，现在里面只装着贵重物品。打开，最醒目的是几个相框。有外公、外婆的，有爷爷的，有妈妈的，也有“萧清韫”自己的，还有他们的合照，以及一张两家人一起的大合照。相片里的人满脸笑容，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萧清韫拿出一张与外公、外婆、妈妈的四人合照，一张和爷爷的两人合照放到书桌上。在这个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而且，能进这间屋子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一般来了人都是在堂屋。 　　萧清韫继续整理里面的东西，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27枚银元，各种头像的都有，这是萧爷爷从“萧清韫”三岁起，每年过年发三枚作压岁钱的。里面还有27枚铜钱，两枚宋代的，5枚明朝的，剩下的都是清朝的。这些都是苏家外公知道箫爷爷的做法后，不甘落后专门找来给“她”发的压岁钱。想着两位老人的做法，萧清韫不禁莞尔。 　　一个大些的酸枝木盒子，里面装着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和一些颜料，这是开始学书画时外公送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叶紫檀首饰盒，打开，里面装着一块羊脂小玉佛和一个羊脂玉平安扣，玉佛吊坠是小时候有一年过生日外婆送的，平安扣是很小的时候妈妈给戴上保平安的。自从大运动开始，家里人就让收起来，没再戴过。 　　一个手帕，里面包着钱。当初下乡时，“萧清韫”把从小到大存的钱和妈妈留下的400多块现金、票全带上了，一共900元左右。数一数，还有669块6毛7分钱。 　　木箱子的角落里，整齐的放着十几封信，大多数信封里都是50元，有两封里是60块，有一封装着350块。这些都是那位父亲寄来的，每三个月一封信，50块钱和一些票，过春节的那一月会多10块，票也会多一些；每半年寄一些衣服或是布料，一些吃食。“萧清韫”之前只用了票，钱还在信封里，衣服、布料直接被压在大木箱最底层，吃食分给了知青点的知青们。 　　对于“她”以前的做法，萧清韫不做评价，不过，现在的她才不会客气呢，不要白不要，而且，这也是他作为父亲应该的。额，18岁好像成年了，恩，她还结婚了。不管了，他要给，她就敢收。 　　萧清韫把信封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一数，770块，今天12月26号了，估计过不了两天还会收到60块，不错不错，够给穆卫军买劳力士的钱了。 　　萧清韫把木箱里的钱都拿出来，走到里间。数出500块，和之前的2500块放到一起，找了块布包着，放到立柜里的带锁抽屉里。她不打算存起来，存银行还不如用这些钱去寻宝，或者等大运动结束了，到蓉市买房。 　　剩下的939块6毛7分钱，也放到带锁的抽屉里，等下次去县城的时候给穆卫军买下那只劳力士，余下的300元左右加上渣爹寄来的钱和以后穆卫军寄回来的工资，完全够零花和去废品站淘宝。 　　回到外间，从木箱底部夹层里，摸出一把扁平的精美铜制钥匙。这钥匙是开皮箱上那把铜锁的。 　　皮箱是母亲临终前嘱咐“她”好好保管的，里面装了外公、外婆和她自己留给“萧清韫”的重要东西，让“萧清韫”18岁成年了再找个没人的时候打开看。“萧清韫”刚满18岁三个月，之前在知青点一直没找到机会打开箱子，萧清韫决定现在就打开，她也好奇里面装了些什么。 　　萧清韫把铜锁取下，轻轻地放在一边，这东西估以后也是古董，恩，可不能损坏了。打开箱子，里面装着几个大小形状各异的木盒，每个盒子上都有一把小铜锁。萧清韫眨眨眼，没看错的话，这些木盒都是名贵的小叶紫檀或南海黄梨花打造的。 　　萧清韫正准备找出钥匙，却在两个木盒的夹缝里看到了信封。取出来一看，是两个信封，都没有拆开过，一封写着“孙女萧清韫亲启”，一封写着“女儿萧清韫亲启”。很明显，这是外公和母亲留下。 　　萧清韫先拆开母亲留下来的信，很短，只有半页信纸。看完后，萧清韫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封应该算是母亲苏安给“她”的道歉信，原来，苏安早就知道“她”父亲萧斌背叛家庭并有一对子女的事情。因为，那位他们家庭的破坏者，是苏安读师范时的大学同学兼好友赖娥。赖娥出生农村，但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生，一直是非常自信的，与人交往也是很热情开朗，这些都让性格内秀的苏安对她很有好感，两人就成了闺蜜。苏安对赖娥的帮助颇多，却没想到最终背后捅她一刀的也是赖娥。 　　在苏安生下“萧清韫”不久，赖娥就找到了苏安，告诉苏安她和萧斌真心相爱，她已经生下龙凤双胞胎，求苏安成全。 　　苏安遭到丈夫和好友双重背叛，心情抑郁，她爱着萧斌，不敢质问萧斌，不敢告诉父母，因为她不想放手。苏安每天在对萧斌的猜疑和怕萧斌抛弃她的惶恐中度过，即使萧斌似乎对她更好了，她却又因心中的刺总是和萧斌发生冲突和冷战，夫妻关系逐渐冷淡，对生下的女儿自然不太上心过。 　　后来，她发现萧斌似乎对女儿很喜欢，为了重新挽回丈夫的心，修复夫妻关系，才开始关心女儿，不过还是想着，如果是个男孩儿，说不定萧斌更喜欢。 　　直到家中三位长辈去世，面对婆婆的发难和形同陌路的丈夫，苏安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开始真心关心女儿，但已经力不从心。 　　苏安最后说，如果时光倒流，她会真心疼爱女儿，与萧斌好聚好散。她不求女儿原谅，因为她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她留下的财产，算是给女儿的嫁妆，希望女儿不要拒绝，她会在天堂保佑女儿幸福。 　　萧清韫不知道是该同情温婉、有才华却看不透“情”之一字的苏安，还是该可怜自以为母亲很疼爱“她”的“萧清韫”，只是想着，还好“萧清韫”没有打开皮箱，不然“她”该多失望和伤心。 　　第二封信要长一些，有一页半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萧清韫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外公是真的心疼和宠爱“她”的。 　　这封信更像一份遗嘱，苏家外公似乎预料到自己女儿苏安活不长久，因此，他把苏家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外孙女。 　　首先是房子，京城的二进四合院祖宅和蓉市的二层楼小院子，苏家外公都已经改在了外孙女的名下，相关资料都在箱子里。 　　其次是当初苏家外公外婆逃出来时带着的东西，建国后隔几年回京城老宅带来蓉市的，以及他们陆陆续续添的些比较珍贵物件，有首饰，也有字画。都在这个皮箱里。 　　最后就是留在京城老宅地下室里的苏家传家之物和留作后路的东西，而进地下室的方法，在“萧清韫”10岁那年和外公外婆去京城老宅时，已经告诉过她。 　　苏家外公说，他知道外孙女对学医不感兴趣，且也没天分，当初让“她”学泡祖传药酒已经看出来了。只希望以后的曾外孙能有一个学中医的，如果没有也不强求，苏家留下的医术、方子和笔记，或捐或送或留着传家，都任凭外孙女处理。 　　不过，苏家外公特意提到一张药方，希望外孙女能郑重处理。那是苏家经过几代名医的努力才研制成功的祖传之药。按照药方制成药丸，能内服，也能用温水调成浆糊状外敷，对内伤外伤都有着奇效。最重要的是，需要用到的药材却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草药，是非常适合大批量制造的。 　　这张药方就是苏家灭门的根源。当初侵略者就是得到消息，想要抢夺药方，但没有从苏家人口中得知药方下落，才将苏家灭门，也将苏家财物一扫而空。敌人不知道的是，当初苏家出事的那个大宅子，是苏家搬过去才不到40年的新住处，极少有人知道苏家祖屋还在，都以为已经拆除了。而苏家真正的贵重之物和留作后路的财产，是存放在祖宅地下室的。 　　这张药方是苏家几代人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它为苏家带来过荣耀和财富，也使得苏家灭门。但无论如何，这张药方对国家特别是军队，有着重大意义，决不能流落出去。 　　苏家外公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希望外孙女能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药方献给国家吧！在献出去时，要确保自身的安全。在外人看来，京城那个世代行医的苏家已经被灭门了，只要保密一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定要把研制这种药的几位苏家先辈的姓名生平，以及苏家满门为保护药方而灭门的事迹一并报上去，不要让苏家湮没在历史中，谁也不记得苏家的贡献。 　　到快结束了，苏家外公才简单说了萧斌的事情，预测到苏安一过世，她祖母白雁白老太太就会接回那母子三人。并且，会为了遮丑而编造事实，最可能就是白雁和萧斌之间的丑事，是在萧斌婚前两人情不自禁做下的糊涂事，很可能会把原本早产的双胞胎说成是足月生产，甚至改大双胞胎的生辰。 　　如若那母子三人老老实实地还好，若是兴风作浪，危害到外孙女，就让外孙女把这个把柄拿出来，证据可以到陵绛县县医院找古老医生拿。 　　当年赖娥生产后闹事，是苏家外公和萧家爷爷一起到陵绛县医院处理的。 　　苏家外公与古医生一见如故，成了知交好友，当时就拜托了顾医生保存着赖娥的检测记录和生产日期。 　　如若还要找证人，也可以到赖娥工作所在的陵绛县三中高中部去找，赖娥怀孕后自以为能进萧家，行事不加收敛，有很多女老师都与她相处的不好，虽不知道赖娥插足他人家庭且未婚生子，但都知道赖娥是工作快半年才显怀的。 　　读到这儿，萧清韫皱眉，赖娥竟然就是陵绛县的，还真是“猿粪”。 　　最后，萧家外公希望外孙女不要执着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找个可靠的人嫁了，过好自己的生活，要让自己过得幸福。只有这样，外公外婆在地下才会欣慰。 　　萧清韫认认真真地读完信，眼前已一片朦胧。苏安的疼爱是将“萧清韫”当做一种“工具”，萧爷爷的疼爱带着一种补偿，只有苏家老两口的疼爱，才是真正的疼爱。 　　苏家外公将整个苏家都给了“萧清韫”，就这一举动就说明了所有。更别说，他在十几年前就想到了保留证据，寻找证人，为“她”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提供应对之法。 　　萧清韫想，“她”是真的很幸运，有着疼爱“她”到如此地步的亲人。现在“她”与他们团聚了，应该也很幸福吧。 　　萧清韫暗下决心，她一定会完成外公的心愿，不让苏家在历史中销声匿迹。在自己的下代中，选出一个把苏家“杏林世家”的名声延续下去。下代选不出，就在孙辈选。 第8章 融入 　　整理了下情绪，萧清韫从箱底才摸出一串钥匙，对应着把这些盒子上的小铜锁一个个打开。等所有的锁都开了，萧清韫放下钥匙，准备开木盒。 　　拿出三个明显是装字画的木盒，小心地将卷轴一一展开，其中一幅就是《冬蝉》图。另外两幅，一幅是齐白石画的《松鹤延年》图，这张图装裱的很好，保存完整。另一幅是一幅磅礴气势的《万里山水》图，不知道是谁画的，不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纸张很像宋朝的宣纸，如果真的是的话，即使不知道谁画的，也是有收藏价值的。 　　将三幅画小心装入盒中锁好。将里面最大的一个木盒抱出来，打开一看，最上面的是一个存折，下面装着书籍纸张，这应该就是外公留下的医书方子。 　　把存折放到一边，将里面的书籍小心地翻了翻，唐代孙思邈的《千金方》、明朝杨济时的《针灸大成》、高武《针灸节要》、清朝邹润安的《本经疏证》，这四本都是当时的手抄本，上面还有一些笔记。不说其中的医学价值，就书籍来说，已经是很有价值的古籍了。 　　除开这四本书，还有四本。一本是《苏家药方录》，应该是抄写的苏家全部方子。翻开一看，第一个便是苏家祖传药酒的方子。苏家的药酒，对滋养身体、治疗暗伤有着很好地调养作用，长喝能延年益寿。 　　另三本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线装册子，很新，应该是外公记录笔记的。翻开看来一下，其中两本都是外公行医笔记和心得。剩下的一本写的是苏家极为先辈的生平贡献及苏家遭遇，册子中还夹杂着一张药方。看来，外公一切都准备好了，自己只要等个机会，把这个册子和药方献上去就行了。 　　将这些书籍装好，随手拿起存折，打开一看，恩？眼花了？再数一遍，竟然真的是23715.71块！我的天！外公外婆竟然存下这么多钱！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外婆当了十来年的教授，每月工资、补贴近百。外公当了近二十年的特聘医生和教授，收入更是不菲。要不是两老都很注重生活品质，时不时淘一些古玩，估计还会更多。 　　重点是，现在这些钱都是她的了！瞬间从小康到了富裕啊有木有！ 　　放哪儿好呢？恩，还是放在这个木盒里吧，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等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锁好木盒，愉快地继续看下一个木盒。 　　咦，这个盒子里装着一个小酒坛和5个中等大的瓷瓶。小酒坛是两斤装的，虽然封的严严实实的，但萧清韫还是猜出里面应该是外公泡制的药酒。这应该只是年份长的，印象中，外公还泡了好几坛子新的，不过，如今也有六七年了。 　　萧清韫感兴趣的是这5个瓷瓶。取出一个打开，里面是拇指盖大小的圆形药丸，萧清韫猜测，这就是那治伤圣药了。倒出来数一数，有二十粒。把药丸重新装进去，仔细地封好瓶口。萧清韫准备就将手中这瓶放在外面，等穆卫军回部队的时候，让他带上几粒。 　　萧清韫把小酒坛也拿出来，才锁好木盒。又接着打开一个木盒，是在外公书房见过的文房工具： 　　十几只大小不同毛笔，十来锭墨和一块雕刻精美的墨山，铺在最底下的宣纸，一方雕刻成莲花形状、古雅端庄的端砚，象牙雕成的印泥盒，一根象牙龙纹镇纸，一个哥窑小笔洗，一块黄玉雕成“山”形的笔格，几块外公和外婆的印章以及两块没雕刻的田黄石。 　　这不算一套完整的文房工具，但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外公、外婆花时间和精力才收集来的，每一件都是上了年头的极品。 　　这一套要好好收着，这些不但是外公、外婆生前的心爱之物。更重要的是，都是古董！都很值钱！ 　　箱子里还剩下四个盒子没打开了，两个大的，两个小的。 　　将剩下的两个大盒子一一打开，都是首饰了。外婆的盒子里，是一套帝王绿首饰和单独的一对老坑糯种阳豆绿翡翠手镯。还有一只起码四、五克拉的粉钻戒指，和外公的老怀表，这表竟然还在走动，而且和萧清韫的手表只差了不到半分钟，将表拿出来，其它的锁好。 　　母亲苏安给的盒子有两层，最上面也有个存折，打开一看，有4100多块钱。母亲是教高中语文的老师，每个月也有五六十块的工资补贴，再加上出嫁时压箱底的钱，这么多年能存下这些钱也没什么奇怪的。 　　放下存折，掀开最上层的挡布，上层装着一整套的金饰，还有两对银手镯，两对银耳环。将下层抽出来，是一套老坑玻璃种翡翠春带彩首饰，漂亮极了。曾经听外婆说过，这套首饰才是当年暗地里给母亲的真正嫁妆，是专门回京城拿来的。明面上的陪嫁则是那套金饰。 　　把存折拿出来，和外公的存折放在一起。 　　打开最后两个小的长方体盒子，里面竟然分别装着一只干人参，辨认了一下，一只有一百来年，一只五六十年。盒子底部有一层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但作用应该是使人参保存的更久一些的。 　　萧清韫将这些盒子小心地一一摆好，见还有空出来的空间，便把木箱子里装银元、铜钱的袋子和装玉佛、平安扣的首饰盒放到皮箱里。 　　将皮箱锁上后，直接搬到里间，放在立柜最上层空着的一格里。这里面好多东西在几十年以后可都价值上亿，一定要藏好了。 　　回到外屋，把零散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单独拿出来的那瓶药丸和怀表一起放到立柜带锁的抽屉里，药酒坛子放到外间小矮柜里，父亲的信直接仍到书桌抽屉里，而她自己的那套文房四宝，连着盒子放到书桌左边的柜子里。 　　东西都收拾了，木箱子也空出来了，萧清韫准备用它装昨天淘到的古籍字画。没办法，实在是不知道装哪儿，总不能直接和那些课本资料一起堆在书桌柜子里吧。 　　萧清韫边装着便嘀咕：“委屈你们了，我会尽快找个香樟木箱子回来的，哦，不对，我会找专门的字画盒子和书匣子回来的，有机会就让专业人士好好保养你们的......” 　　穆卫军进屋的时候，就见到萧清韫一边装着书一边嘀咕的模样，以为有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地？” 　　“没事，哎，我就是觉得委屈它们了。就这样堆在这个木箱子里，既没有装裱保养，又没有专门的盒子装着。”萧清韫有些忧郁的说道，能不忧郁么？这样多折损啊，很可能影响价值的。随后又说道：“对了，我们这里应该有香樟树吧？我想打两个大的香樟木箱子。”至少能防虫蛀啊。 　　“我们队后山就有，你要的话，就买两根，让大爹给你打，他的木工活做的好，我们和爸妈屋里的家具就是他打的。”穆卫军说道。 　　萧清韫锁好箱子，正准备提到里屋去，穆卫军就伸手接过，萧清韫也不客气，空着手和他往里屋走去。问道：“爸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意思是，哪儿来的大爹啊。 　　穆卫军解释：“就我们旁边的那家。他的祖祖和爸的祖祖是亲兄弟，我们也算是一大家子的。我们就喊他大爹。” 　　萧清韫还在算着两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就听穆卫军问道：“放在在哪儿？” 　　萧清韫看了一下，地上不能放，一下雨就潮湿；立柜里也放不下，箱子太大；也不能放到立柜顶上，自己拿着不方便。哎，怎么连个木头架子都没有呢？正想到外间搬张凳子进来，扫过床上，顿时眼睛一亮，对穆卫军指到：“暂时放床上的竹架子上。” 　　农村的木架子床打的结实，农村人就在木床靠着墙那一边的上方，利用木架床两头的横杆，搭一个约40公分宽的横板。横板一般是竹制的，很轻便，离床面半米高的距离，一点也不影响睡觉。这个横板基本是用来放棉被等床上用品和衣服的，很方面，还节省了打衣服箱子的钱。 　　萧清韫见穆卫军把木箱放到床尾那头的横板上，才说道：“我们再做一张长方形的小木桌吧，就像学校课桌那样大小就可以了，在下面加一张木板。这样，下面能放箱子，上面也能放放东西，否则有时候想放个水杯都没地方放。” 　　“好，和箱子一起做。走，吃饭吧。吃过早饭，我就去办这事儿。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山上看树吧？其实爬山挺有意思的。”穆卫军鼓动萧清韫，他现在走哪儿都想带着媳妇儿。 　　萧清韫看看表，都9点15分了，便和穆卫军一起去堂屋吃饭。口中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爬山累不说，现在也没什么好看的。全是树和杂草，连花儿都找不到一朵。而且，我还要洗床单和被子呢。”走到外屋，看见堆放在一起的厨房用具和粮食，又说道：“对了，这些锅碗瓢盆和粮食，你吃完饭搬到灶屋去。” 　　穆卫军有些失望，只能说道：“那好吧，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的。”又看了看堆着的东西，还不少，“这些，我吃完饭就搬，搬了就去山上。”想着萧清韫说要洗被子、床单，皱了皱眉说道：“你才刚好些，等几天再洗吧，要不我去洗？” 　　萧清韫心里鄙视，现在想起我是伤号了？今早上的时候也没见你顾及啊。却也还是感动的，说道：“我真的已经好了，除了伤口还没完全好以外，其他一点事都没有。我没有存脏衣服、脏被子的习惯，有了脏东西不马上洗掉会不舒服的。我们刚结婚，就让你洗床单被子的，你还让不让我在村里呆了？” 　　穆卫军见她脸色白里透红，很健康的样子，且萧清韫很坚持，就说：“这么冷的天，水都刺骨，要不就在家里烧热水洗吧。” 　　现在的农村，无论是河水还是堰塘里的水，虽没有干净到淘米洗菜，但洗衣服完全够了。所以，大家洗衣服都是在河边或者堰塘边洗。 　　萧清韫心动，但还是摇头到：“不用了，在家洗不方便，我怕洗不干净。而且，在家洗的话，你要挑好多次水，我也心疼啊。放心吧，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没问题的。”要是只有几件衣服她就答应了，但被面这些，没有大量的水，是洗不干净的。 　　这时候还没有自来水，都是挑水吃。结婚第二天早上萧清韫起得早，正好赶上穆卫军去挑水，李大妹也在，就随口讲了一下家里的用水情况。二队只有两口井，穆家离得不远也不近，来回挑一次水要7、8分钟，家里的大水缸要来回4次才装得满，一缸水用一天，主要是家里喂了两只猪，用水量就大了，而且，家里的大人小孩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呢，这也是不小的用水量。 　　萧清韫想，如果要洗澡的话，就得另外挑水了。不过，这时候的农村人，在冬季，一般年轻人一周洗一次头，很多小孩和上了年纪的，两周、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才洗一次。洗澡的话，基本上都是一两个月才洗一次澡，有的甚至一个冬天只有过年前才洗一次。 　　造成这样的原因，一部分是人们的卫生意识还不够甚至几乎没有，更多的却是因为，洗澡是一件废水废柴的事情。而且，冬天寒冷，就算洗澡时烧着火盆，也难保不感冒生病。普通感冒还好，拖一拖说不定就好了，可万一转成重感冒，那可就是要花钱的了。总之，在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心里，经常洗澡是“穷讲究”，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之前“她”的情况要好些，开始时知青点的男知青们会帮着打水。但两个女知青老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以此为借口指使男知青帮她们打水，加上“她”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别人，后来就自己打水洗澡。所以也就是一周洗一次头，半个月洗一次澡。 　　不管别人怎样，现在萧清韫是打算一周洗两次头，洗一次澡的，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前世，夏天的时候，从上大学养成习惯后，洗澡洗头都是每天一洗，冬天则是隔天一洗。 　　这时，穆卫军说了一句：“那我上山挑好了树就去堰塘接你。” 　　萧清韫正想着事，也没细想，只点头应道：“好啊。” 　　到了堂屋，除了已经上学的穆芳和穆青文，其他的人都已经上桌了。李大妹见到他们忙招呼到：“ 快来吃饭了，是苞谷面红苕稀饭下咸菜，找不到清韫吃的惯不？” 　　上桌坐好，萧清韫忙说道：“吃的习惯，我平时也是吃这些。”只是米多些，玉米面少些，红薯也没有这么多、这么大块。不过，穆家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她”曾经听知青们感慨过，村里大部分人家，饭里基本没有米，都是玉米面和红薯。还说幸亏穆家坪大队长是个好的，给他们知青要么安排的文职，要么就是打猪草、喂牲畜之类的轻松活。要真让他们下地干活儿挣工分，估计都得饿肚子。 　　喝着稀粥，萧清韫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说一下那些厨房用具和粮食的事啊？总不能什么都让穆卫军顶上，等他走了，自己还得在这个家里生活呢，要尽快和家里人熟悉起来才好。而且，这又不是怀事，还能刷好感呢。 　　想到这里，萧清韫放下碗说道：“对了，妈，我的东西都从知青点搬过来了。我刚刚整理了一下，有一套锅碗瓢盆和一些粮食，一会儿让卫军给搬到灶屋去，麻烦妈给归置一下。” 　　李大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容，口中说道：“你这孩子，那些你自己收着，过了年万一随军就带去部队。”李大妹是真挺高兴的，不是想要那些东西，而是，三儿媳是向着这个家的，是真心要和幺儿好好过日子啊。 　　才不要呢！就算明年能随军，也不要带着那两百来斤的重家伙赶路。于是萧清韫十分认真而诚恳的说道：“妈，哪些锅碗瓢盆都用了几年了，带到部队别让人笑话卫军。那些粮食也不多，专门带去，路上不好带不说，也顶不了几天用，而且，那些也不是带壳的谷子和麦子，放久了生虫了就可惜了。” 　　穆卫军斜眼看她，心说，我的傻媳妇儿哟，这大冬天的人都冻得受不了，哪来的虫子哟。而且，部队里的军嫂们可没有你这么败家，大多数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算的可精了。我看你就是嫌麻烦，这娇气的。看来自己得好好干，争取早点升一级，把工资涨上去。 　　穆家其他人也笑了，赵小雨大笑着说道：“清韫，这大冬天的，米面哪会生虫啊，早就冻死了。” 　　萧清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二嫂，我的米面特别香，就连大冬天也阻止不了虫子们。所以，我们要赶快把它们吃完，免得便宜了那些虫子。”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就连三个小不点也跟着大笑。萧清韫郁闷，穆菊7岁了，可能还听得懂一些，你说两个4、5岁的小屁孩跟着笑什么？ 　　“香儿、青武，你们两个笑啥呢？”萧清韫问道。 　　“找不到，我看他们都在笑，我也笑。”5岁的穆香大声回到。恩，看来这小姑娘除了被宠的霸道了点，还挺诚实的。 　　“幺妈好好笑哦。你一说话大家都笑了。”才四岁的熊孩子穆青武大声吼道。 　　哎呀，这是说她就是一个笑话的意思吗？看不出来啊，小屁孩这么小，嘴巴就这么毒，小心长大了没有女朋友。 　　萧清韫鼓着小脸瞪他，其他人却又是一阵大笑。穆卫民笑着说道：“儿子，就算是事实，你也莫说出来撒，小心你幺爸揍你。” 　　萧清韫瞪穆卫民，原来导致下梁歪掉的上梁在这儿呢。 　　穆卫军拍拍媳妇儿表示安慰，又扫了眼他二哥。穆卫民立马低头吃饭，真是的，这表现是有点怂，但是，老三那一眼让他阴嗖嗖的。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再继续就会发生乐极生悲的事情了。 　　李大妹笑着说道：“好了，清韫这是变着法的给大家送吃的呢。既然这样，妈就不跟你客气了。” 　　萧清韫赶紧点头：“妈，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不该客气的。” 　　赵小雨心想：萧清韫果然有钱又大方，跟那个打斤醋回来都要说上半个月的大嫂完全不同，自己以后还是多跟萧清韫亲近些。 　　作者有话要说：　　“祖祖”就是“太爷爷”的意思。 第9章 大环境 　　吃过早饭，萧清韫要收拾碗筷，赵小雨连忙阻止，并非常迅速地将碗筷收到一起，端着向灶屋走去，边走边说：“清韫你休息啊，我来就行。” 　　萧清韫连忙说道：“二嫂，我已经好了，收拾碗筷完全没问题，我今天还准备洗被子呢。” 　　赵小雨大声回了句：“那你就忙你的去，明天你再洗碗。”然后就进了灶屋。 　　李大妹也说道：“让你二嫂洗就是了，你去干你的。” 　　萧清韫觉得家里人还是有些顾及她的身世，她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时间久了应该会好些。只好问道：“那爸妈有没有什么需要洗的？我一块洗了。” 　　李大妹回答：“莫得，你们结婚前全家才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这会儿莫得哪个换洗。” 　　好吧，就算是里衣，农村里一般都是一周一换，甚至半个月一换的。中间的棉袄什么的基本都是一个冬天过完了才会洗，套在外面的衣服也是一两个星期才换一次。 　　穆卫军见状对李大妹和萧清韫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把屋里的锅碗瓢盆和粮食搬到灶屋。” 　　毕竟只是萧清韫一个人用的，所以东西也不多。除了两大袋粮食，其他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什么的，萧清韫和李大妹一次就拿完了，而两袋一百来斤的粮食，也被穆卫军一边肩膀扛一袋，一次性就搬完了。 　　搬了东西，李大妹在灶房整理。穆卫军说了声就去后山了，萧清韫也回到屋里拆被子，现在还没有被套，都是用棉线缝上的，每次洗被子都很麻烦。 　　在收以前的脏床单的时候，想到今早那场激烈的运动，被子还好，但床单好像弄脏了。于是，脸红红地给床上换上新的床单，把换下的床单团吧团吧，揉成一坨塞到了被面里面裹着。 　　萧清韫背着小背篓，穿着筒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堰塘走去。二队有个大堰塘，还有一条7、8米宽的小河，但是大家都习惯在堰塘边洗衣物，而且堰塘有一处水下被砌了呈梯状的平整大石块，岸边还铺了两米宽的石板，非常方便洗衣服。只是，冬天的时候，水位下降，要踩在石梯上才能洗，这就需要穿着雨鞋，否则，鞋子什么的很容易湿的。 　　萧清韫来到堰塘时，已经有四人在洗衣服了，每个人面前都是大大的一堆。 　　放下背篓，萧清韫见原本低着头边洗边聊的几人都抬头看她，便腼腆地笑笑，喊道：“杜妈、赵姐，虹姐、小佳，你们也来洗衣服呢？” 　　整个穆家坪大队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姓穆。特别是在同一个生产小队的人家，基本都是或近或远的同宗。为了显示亲近，平辈之间就称呼“哥”、“姐”；晚辈称呼和父辈同辈分的，就称“某爸”、“某妈”，也有叫“叔婶”的，但比较少；称呼和祖辈同辈分的，也都是“某爷爷”、“某奶奶”；长辈则直接叫晚辈名字，只是很少叫全名，一般都省掉姓，或者叫叠字，或者在最后一个字后面加个“儿”话音。 　　杜妈其实只有三十八.九岁，但她嫁的男人是和萧清韫公爹同辈的穆达钱，所以要称她“杜妈”。赵姐的男人和穆卫军同辈，所以即使赵姐也是三十五六，还是叫“姐”。孙虹的男人就是邻居大爹的儿子穆卫峰，萧清韫和她的关系理应要更近些。穆小佳是穆家坪大队长家的女儿，和穆卫军同一辈分，今年20岁，比萧清韫大两岁，却比穆卫军小了近6岁，而且她也在大队教书，两人算同事，所以萧清韫直接叫了名字。 　　从前的“她”虽然带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半了，穆家坪大队的很多人就算不认识，也是面熟的。而且这些人都是二队的，萧清韫基本都认识。 　　萧清韫认不全穆家坪大队的人，穆家坪大队的人可都认识萧清韫。从前是因为“萧清韫”漂亮文静，她的吃穿用度和整个人的气质一看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大队里的人都感慨不愧是大城市里的姑娘。而且萧清韫还在大队教书，只要被她教过的孩子回家都说过萧老师漂亮温柔，教的也好，娃儿们都爱上她的课。 　　萧清韫和穆卫军结婚了，整个穆家坪就更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穆卫军是谁啊，那是穆家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年纪轻轻就在部队当了不小的干部，那就是穆家坪的骄傲呀。特别是年轻一辈，对穆卫军都十分尊敬和崇拜。 　　穆卫军的优秀有目共睹，人还长得精神，好多人家都想和穆卫军结亲呢。就算一个队里同姓的一般不结亲，不是还有侄女亲戚什么的嘛。不过大家也不抱什么希望，一般人家也不往上凑，就心里想想而已，最多就玩笑两句。都觉得穆卫军就算不娶部队领导的女儿，至少也会娶个有本事的城里姑娘。 　　现在穆卫军娶了萧清韫，大家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萧清韫是大城市来的姑娘，高中毕业的文化人，人漂亮温柔，家里条件也好，大队里好多未婚青年都对她有好感，就是自觉配不上，不好意思说罢了。 　　因此，就算萧清韫现在下乡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就凭那城里人的出身和那出尘的气质，大家也都觉得她配得上穆卫军。 　　现在穆家坪的人都把萧清韫看做“自己人”了，特别是二队的，对她更是亲近不少。因此，在萧清韫主动打招呼后，大家也纷纷给她打招呼。 　　杜妈用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热情地招呼：“清韫也来洗衣服啊，来这边，这里位子大。你好些没有啊？啥时候回来的？囊凯一回来就洗衣服啊？歇几天再洗撒。” 　　萧清韫见杜妈让出来的地方是挺大的，在最边上，那边的岸要低一些，水位在第二阶和第三阶石梯之间。踩在第二阶石梯上，清衣服比较困难，踩在第三阶石梯上，水会淹到脚踝上面。萧清韫穿着雨鞋，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脚冷一些，洗的时候站在第二阶上面就行了。 　　于是，萧清韫把背篓搬到那边。将里面的木盆、被面、床单、洗衣粉、打衣棒和洗衣刷一一拿出来，边拿边说道：“我们是昨晚回来的，回来后妈和二嫂也说让我休息两天，煮饭洗碗都不让我做。其实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伤口还要过段时间才完全愈合。我没事干，就把之前在知青点盖的被子和床单拆了洗了。” 　　咦，说道伤口，现在萧清韫突然想到，她可以用那个药丸呀。真笨！她当时都打算让穆卫军回部队时带上一些了，怎么就没想到她自己头上的伤口呢？伤口不大，今晚回去就先用温水调一颗敷上，也能看看效果。 　　“李妈是个疼儿媳妇儿的，我要是你，就再歇几天。”孙虹快人快语地说道。 　　萧清韫下了石梯，打了半盆水开始从盒子里抓洗衣服，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回应道：“我真没事了，看着脏东西堆着就难受，就想早点洗了晾干收起来。” 　　这时杜妈大声打趣孙虹：“王大姐不也是个疼儿媳妇儿的？他们家三代都只有一个儿子，你给他们家生了两个儿子，可是他们家的功臣。” 　　穆小佳也笑道：“虹姐，我可要去告诉王妈，你这是在说亏欠呢。” 　　大家都笑了，孙虹也笑，带着得意地说：“你们说去，我一点儿也不怕。说出来你们莫嫉妒，我和我妈的婆媳关系好得很，比和我亲妈关系还好。 　　“家里的事她都让我做主，她只带两个孙子就开心得很。不说孙子了，就是我大女儿，也是我妈带大的，疼的一点不比孙子少。只是现在老大7岁了，两个小的一个4岁，一个两岁，才更照顾两个小的一些。 　　“家里的活儿，我妈也帮着我做，她还想来洗衣裳呢，你说她都61岁的人了，大冬天的我能让她洗？如果不是没有那么多的衣裳，我就是堆一年才洗，她也不会说啥。” 　　她说得有趣，其他人都笑了。 　　“你们运气都好，梅子的老人婆在她进门前就死了，你们两个遇到了好相处的老人婆。小佳，我给你说，以后找婆家要打听好，看老人婆好相处不。当初我老人婆还在的时候，难伺候的很，你们可能都听过，她都去了，我也不说了。等她去了，分了家，我以为有好日子过了，结果还是要伺候那四个大老爷们儿。”杜妈抱怨到，不过最后一句明显不是真抱怨。 　　“你家老大也快20岁了，等明年娶个儿媳妇儿回来，你也就轻松些了。我家老大才15岁，还要等几年呢。”赵梅说道。 　　“娶啥呀娶，这会儿越来越讲究了，就算我们农村里头不讲究啥三转一响，也总要给礼金、做衣裳、做铺盖、办酒席，再囊凯也要花个一两百吧？不说其他，光布票都找不到到哪儿凑。”说到这个杜妈就有些忧心。 　　“你们家有4个全劳力一个半劳力，公分挣得多，至少粮食是够的，能吃饱饭。年底还能分到百来块钱，还喂了一头猪，年底卖了也有个四五十块吧。我们家人多，劳力少，连人吃饭都是省了又省才将将够，年底最多分个十几二十块，更莫说喂猪了，就算夏天是割草喂，买儿猪的钱也拿不出来啊。” 　　萧清韫知道，赵梅不是在叫穷，事实上大队里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 　　陵绛县确实贫困。萧清韫记得，前世看过一些文章、小说，里面提到，社员们挣得的公分，按照10分一个工，一个工5角到一块钱不等。一般一个成年男人一年能挣6000分，妇女4000分。也就是一般一个家庭一年至少能挣1000个工，也就是能分500元到1000元不等，扣除公社投入的农具、种子等本钱，以及买粮食的钱，也能剩下差不多三分之一。所以，劳动力多的家庭在年底还能领到不少钱。 　　然而，穆家坪的公分十分廉价，一个工才1毛2分钱，所以年底各家分得的钱都很少。有个别人家，还倒欠着大队的。公分挣得少或者孩子太多，粮食不够，可不就要向大队“赊账”么。 　　穆家坪大队的大队长、书记、会计和小队长们，也不是不想多发钱，但真没有啊，大队都穷的响叮当。再说，整个陵绛县那么多公社，基本都这水平。 　　穆家坪的村民，都是把鸡鸭鹅下的蛋卖到收购站来用作日常开销，或者直接到供销社用蛋来换盐、火柴这些日常生活用品，连吃酱油、醋的人家都不多。 　　到公社、县城做工也是需要门路的，所以，很多人家虽能饱腹，但一年半载才闻一次肉香，家中也是没有什么存款的，恩，基本都是“年光族”。 　　“都差不多，也就是不饿肚子。要说还是当工人好，不然有门路进城打零工也好啊。小佳哥哥不就是在县城棉纺厂当技术工？每个月都有近40块钱的工资，还发各种票和工业券。虹儿，你家卫峰也在县城打工，每个月也有30块吧？”杜妈感慨，语气中不乏羡慕，也带点酸意。 　　孙虹听出来了，忙说道：“哪儿哟，农忙是不能出去的。卫峰也只有在农闲的时候可以到县里做工，在工地上背砖搬石头，累死累活的，做满一个月也只有30块。而且你晓得的，这30块钱还要交给大队15块来买公分，这样才分得到粮食。卫峰在大姐家住，除了自己带粮食去，每个月也要给2块钱住宿费，不然大姐夫一家肯定会有意见。再加上来去的车费，一个月有10块钱就不错了。” 　　穆小佳也抱怨道：“李妈，你又不是找不到，我大哥从结了婚就变了，啥事都听我大嫂的。一年到头就过年回来一趟，不到两天就回县城去，莫说给爸妈拿钱了，不倒拿些粮食回去都是好的。他现在是二级工人，每个月光工资就有38块5毛钱，但是有啥用？爸妈一分钱都用不到。人家女儿嫁出去每年回娘家还要拿些礼呢，他连嫁出去的女儿都不如。” 　　“哎，你哥哥耳朵软，没啥主见，主要是你那个嫂子是个厉害的，把你哥管得啥事都听她的。你是个好的，让你进工厂也不去，要在屋里照顾你爸妈。一个高中毕业生在大队教小学，一个月也只有27块钱，可比工人少多了。”杜妈叹气，再没有酸意了。要是她辛辛苦苦供到高中毕业，还求爷爷告奶奶花尽心思安排进工厂的儿子，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白眼狼，还真是想不过。 　　这个萧清韫知道，穆小佳是被任命的正式人民教师，在县教育局都备了案的，由教育部门发工资。而像萧清韫这样的知青，是生产大队自己安排的，如果有工资，也是大队发。可像穆家坪大队这样的贫穷地方，就不要想工资了，也就是教书挣工分而已。不过，虽然没有钱，至少公分是算作一个壮年男劳力的全公分，分的粮食也够吃了。 　　萧清韫正想着呢，没想到话题波及到自己身上。 　　“你就是到公社去教小学也好啊。像清韫大哥大嫂，不就是在公社教书？买个自行车来回也方便，每个月工资也比大队里多，再囊凯也有几十，是吧，清韫？”杜妈问萧清韫。 　　“啊，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呢。”萧清韫回答。呃，杜妈的表情好像自己有意瞒着似的，她是真不清楚啊。 　　还好有孙虹帮着解围：“清韫刚嫁进来呢，还不清楚。这个我找得到，杨大嫂教小学，每个月25块钱，卫国哥教初中，每个月29块。不过，他们也只是公社的代课老师，户口还在穆家坪，放假也莫得工资了。而且公社只发工资，其他的粮票啊布票啥的就没有了。所以，他们两个人每个月就要交给大队30块钱买公分。现在杨大嫂怀孕，在公社租的房子，也要花钱。之前吃住在家里，中午也是自己带粮蒸饭，算下来一个月能有20块钱呢。” 　　萧清韫默默补充：还要每个月交给家里5块。这是穆卫军告诉他的。他还告诉她，二哥和队里的几个人一起，也自己找着门路弄了些钱，大队里包括大队长在内的好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也没人说破和告发。除了大家都沾亲带故的，还因为大队穷，大队长人不错，也希望这几个人帮着队里的人家多增加些收入。 　　听穆卫军这样说，萧清韫就秒懂，估计二哥他们就是在搞这个时代的“投机倒把”，还真是有胆识有头脑。萧清韫敢肯定，等改革开放，穆家二哥绝对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赵梅惊叹：“我们家一年也存不下20块！之前还喊那些教书的‘臭老九’呢，我看还是读书有前途，只要有机会，不管是当老师还是进工厂，都比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强。” 　　杜妈也说道：“就是这个理，不说其他，就看卫军。大学出来当兵，才几年时间就是营长了？杨家湾，就是清韫大嫂队里，我家一个远方亲戚，叫杨成木，也是当兵的，17岁初中毕业就当兵去了，也上过战场，现在都30岁了，还只是个连长。不过听说部队待遇好得很，工资也高，清韫，是不？” 　　这个萧清韫当然清楚，也没必要隐瞒：“恩，他们都是保家卫国要上战场的，所以待遇好些。不过普通人当兵第一年每个月也只有6块钱的津贴，然后才慢慢涨一些。像卫军哥和你说的杨成木，他们是有军职的，所以有工资，现在卫军哥每个月工资有90块左右。” 　　“嘶”四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孙虹都羡慕地说：“我以前也就听说卫军工资高，但是没想到这么高。还是赵姐和杜妈说得对，读书还是有前途的。以后我一定让两个儿子好好读书，读书不行，就当兵去，就算前几年津贴少一些，等当上了个干部，工资就涨起来了。就算当不了干部，以后转业回来在派出所当个警察也好啊。” 　　其他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脸羡慕地看着萧清韫，没有丝毫嫉妒、酸意，还一脸与有荣焉？呃，难道是差距太大，已经完全起不了嫉妒的心思了？就当作穆家坪的骄傲来自豪，当做榜样来教育下一代？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人婆”就是“婆婆”的意思。 　　文中的数据什么的，是宝宝根据收集的资料和听母上大人讲述综合的， 　　当然也改动了一些..... 　　比如，麻麻说他们小时候从来没听过有分钱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麻麻记错了...... 　　总之，这篇文只是温馨小白文，大家看着开心就好，就不要这么纠结啦~~~ 　　最后，这是半架空，半架空，半架空！ 　　最最后，所谓“穷当兵的”，大概就是说的刚参军的普通士兵吧。 第10章 疼老婆 　　除了萧清韫和话相对少一些的赵姐，其他三人都是能聊的。话题从谁家猪喂得肥，到谁家娃儿最懂事，再到过年前去赶场置办年货......总之，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萧清韫虽然只偶尔被问到时说两句或者不明白的时候问上一句，但是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挺有意思的。 　　至少听着些八卦，让萧清韫觉得在冬天用冷水洗被面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她已经把相对轻薄的两张床单洗了，正在跟其中一床被面“战斗”着。她的手现在已经冻得通红，不过可能是一直在动作的原因，倒是没有刚洗时那种凉得刺骨的感觉。 　　孙虹已经洗完了，正在清呢。见萧清韫双手握着打衣棒，吃力的捶打着被面，总感觉那打衣棒随时都可能飞出去。于是说道：“清韫，你刚好，还没啥力气，要不等我把衣服清完了帮你吧？” 　　萧清韫听了，感激的朝孙虹笑笑，说道：“虹姐，谢谢啊，不过不用了，我可以的，以前也是我自己洗的。”心里却泪流满面，她现在真的是无比的想念洗衣机。暗自咬牙，等家用洗衣机一出来，她一定要买一台！ 　　等穆卫军匆匆赶到堰塘洗衣池这边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媳妇“气喘吁吁”敲打着被子的情形。握着打衣棒的双手，细细小小的，通红通红的。她每一次抬起打衣棒，那纤细的身子都仿佛要被打衣棒给带着向后倒。 　　穆卫军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被带着摔倒堰塘里去，又心疼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几乎是脚下生风地朝着萧清韫而去。 　　视线中出现一双腿，萧清韫抬头一看，双眼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亮了亮。带着一丝惊喜，声音不自觉高了些：“你怎么来了？”说完才想起来，他似乎说过会来接她，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穆卫军当然注意到自家媳妇儿那亮晶晶地眼神，带着惊喜地声音。又见她露出动人的真心笑容，觉得媳妇儿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喜欢自己的，顿时心里美得冒泡。脸上却仍没有多大表情，只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我事情办完了，见你还没回去，就来看看。” 　　这时传来杜妈的大笑声，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打趣道：“你心疼老婆要帮她洗就直说嘛，我们又不会笑话你。这筒靴都穿着的，还说只是来看看，哪个相信咯。”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其他人听杜妈这样一说，也反应过来，都跟着笑了。孙虹笑着调侃道：“怪不得清韫不要我帮她洗呢，原来有人帮忙啊。” 　　“哎，有卫军哥做对比，我找对象的标准又提高了，就是不晓得找不找得到咯。”这是谈论自己婚姻毫不脸红的穆小佳妹子。 　　“是该让我家那个来看看，这有本事的男人就是要像卫军这样疼老婆，免得他啥本事没有，还整天觉得我伺候的不好。”这是一本正经开玩笑的赵姐。 　　被几人打趣，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穆卫军却面不改色的向几人一一打过招呼，认真地说道：“我是军人。她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里，我却没法随时陪着她，也就只有在放假的时候尽可能的帮她做些事。” 　　穆卫军这话一出口，大家也都不笑了，杜妈叹了口气说道：“是该这样子，我们平时再辛苦，家里至少有个男人撑起的。这军嫂可就要靠着自己了，而且你们如果上了战场，还要担惊受怕的。”大家纷纷赞同，不过仍是称赞穆卫军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然后又借着这个话题就附近那些不着调的男人聊开了。 　　穆卫军没再和他们聊，蹲下伸出一只手，对萧清韫说：“我先拉你上来，剩下的我来洗。” 　　萧清韫经过刚才那一幕，心里感动的很，知道他已经专门穿着筒靴来了，肯定是下了决心的，加上旁边的四人都只是善意的打趣而不是暗讽，就没有坚持。 　　把手清洗干净后放到他大掌上，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之前还不觉得冷，原来是已经冻麻木了。 　　穆卫军皱眉，这手怎么跟冰条似的？现在也不好给她捂捂，只能说道：“把手揣包包里捂一会儿。” 　　萧清韫“哦”了一声，上了岸，乖乖地把手揣进兜里。 　　穆卫军挽了袖子，下了石梯。开始熟练的用打衣棒敲打着被面，发出密集有节奏的“咚咚”声，一点也不费劲和别扭。萧清韫蹲在旁边和他说话：“我怎么觉得你的动作比我还熟练？” 　　穆卫军斜了她一眼，明明白白的传达着“傻媳妇儿”的信息，但还是回答道：“上大学和在部队的时候，都是自己洗衣服被子的。” 　　萧清韫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很想抗议她不傻，是通过高考和公考验证的。重点大学法学系毕业，还当了几年基层书记员和法官呢。但想着自己刚刚问的问题确实有点白痴，也就没有计较。 　　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事情都办好了。” 　　“我晓得后山哪儿有樟树，也就是去看一下合适的樟树的位置。下山的时候刚好碰到达贵爸，直接给了钱买了两颗，等明天直接去砍回来就可以了。然后我回家换了鞋就到这来了，没耽搁啥时间，我走路也快，来的就快。”穆卫军回答，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在没人的时候还跑了一段路呢。 　　萧清韫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达贵爸”就是大队长，也就是穆小佳的爸爸，正想说什么，传来孙虹和穆小佳道别的声音。她们两家人口相对少一些，换洗的衣物也少一些，现在已经洗完，准备回去了。萧清韫和穆卫军也向她们道别。 　　孙虹已经走了，穆小佳落在后面，走到萧清韫身边问道：“清韫，你明天上午有时间没？我今天下午有课，明天上午只有第一节 有课，你有时间的话，我明天上午下课后去找你，给你说说考试的事。” 　　萧清韫“啊”了一声，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说道：“明天上午我没事，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那好，明天上午我下了课就去找你。”穆小佳有些高兴的说道。 　　等穆小佳走了，萧清韫才有些疑惑地小声跟穆卫军嘀咕：“我教一到三年级，她教四、五两个高年级，能有什么事要专门说的啊？难道是何老师有什么话让她带给我？”何老师是一位人民乡村教师，已经50多岁了，一直在穆家坪小学兢兢业业的作着自己的贡献，就连穆卫军也是在他班上读的小学，现在算是穆家坪小学的“校长”，恩，不是教育局正式任命的，是穆家坪小学的老师们一致推举的。 　　“没啥担心的，等她明天来了就晓得了。”穆卫军说道。 　　萧清韫想着也是，明天就知道了。说不定真的是关于学校的事，反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再纠结，和穆卫军聊起其他的。 　　等两人洗完回到家的时候，穆达山正在院坝里用高粱杆扎扫把，李大妹在旁边帮他递篾条和高粱杆。萧清韫看了一眼旁边穿着筒靴、背着背篓的穆卫军，有些担心公公婆婆会不高兴。但看穆卫军一点异样都没有，也只好跟着进了院坝，向两老打招呼。 　　谁知，穆达山和李大妹见了穆卫军那副样子，完全没有不高兴。李大妹还颇赞赏（？）的看了穆卫军一眼，对他说道：“我还担心清韫原本身体没好全，这又去碰冷水洗铺盖毯子，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还想喊你去洗呢，你倒自己想到了。” 　　萧清韫有些囧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原来不是每个婆婆都把儿媳视作抢走自己儿子的仇人的。 　　其实，要是穆卫军早几年结婚，而结婚对象又不是萧清韫的话，以李大妹和穆达山对幺儿子的偏爱，说不定还真看不惯儿媳呢。但谁让穆卫军都快26岁了才结婚呢？结婚对象还是自家儿子“算计”来的，而且这个“算计”来的儿媳妇还是萧将军的孙女。所以，对于萧清韫，穆家老两口都十分宽容。 　　萧清韫和穆卫军一起将被面、床单晾在院坝里的竹竿上。虽然有穆卫军的帮忙，这些被面和床单已经把水拧的差不多了。但无论如何也跟洗衣机脱水没法比，在南方冬季这样几天不见阳光，又湿冷的天气里，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干呢。萧清韫再次下决心一定要买洗衣机。 　　将背篓、盆子什么的都放好了，两人回到自己屋里。一进屋，萧清韫就垫着脚一脸感动的在穆卫军耳边小声说：“爸妈对我可真好，你这个儿子帮我干洗衣服这样的活儿，他们都没有不高兴，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 　　穆卫军对自家爸妈的心理一清二楚，最主要的怕是记着自己“算计”人家姑娘，这姑娘还是只金凤凰，心里觉得愧疚呢。虽然让爸妈和媳妇儿因这样“美丽的误会”而相互间相处更融洽是很好的，但万一哪天穿帮了就不妙了，还是要给媳妇儿提前说一声。 　　穆卫军咳了一声，说道：“媳妇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看你这心虚的表情，该不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没交代吧？不会是你在部队处对象了吧？她是干什么的？和你分手了吗？如果还没分手你就和我结了婚，我就告你骗婚去。”萧清韫脑洞大开，越说越咬牙切齿。 　　穆卫军无语，自己媳妇儿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把没影的事儿说的跟真的一样！ 　　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萧清韫“凶狠”地瞪他：“干嘛？你心虚了？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我就说爸妈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觉得对不起我啊。” 　　穆卫军将她拉到床边一起坐下，才无奈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小到大没谈过对象，从上大学起，更是连女孩子都没怎么见过，也没有一个女性朋友。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穆卫军皱眉，母亲跟他说过，包括大嫂在内有不少人都想给他做媒，他担心有人在她面前乱说。 　　想到这里，穆卫军又郑重地看着萧清韫的眼睛说道：“之前是有不少人想要给我做媒，但是我连一次相亲都没有答应过，更没有和女同志纠缠不清。” 　　萧清韫有些讪讪：“没有谁在我面前说什么，我相信你，只是之前看你那种表情，我就乱想了。”她总不能说前世看的狗血剧和小说太多，脑洞一不小心就开了吧？ 　　穆卫军看她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自己乱想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既然说到这了，就把话交代清楚，免得以后她听见什么乱想。 　　穆卫军将她一双柔软的小手包住，才低声说到：“除了家里有人想做媒，部队里有些领导也有牵线的意思。还有两次在聚会的时候直接把人带来的，但当时有好多军嫂在场，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看也没看那姑娘一眼，后面也尽量把这些聚会推了。” 　　萧清韫瞬间把那一丢丢愧疚抛到爪哇国去了，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地说：“原来我老公这么受欢迎啊？和我结婚岂不是太亏了？” 　　穆卫军心底为“老公”两个字荡漾，但仍严肃脸：“你应该了解一些，虽然军队里的人大多正直，是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但还是存在一些权力争斗。蓉市军区是管辖整个西南地区的大军区，里面分成了几个阵营，他们也就是见我有些前途，不想我被对方拉过去，才都以这种方法来拉拢而已。 　　“我不想这么早搅到里面去，所以从来没想过和他们任何一方势力结亲。以后到了部队，如果有人给你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千万不要信，那都是来挑拨我们夫妻感情的！ 　　“最后一次，别再说配不上我的话。相反，你是懂琴棋书画的官家小.姐，我只是个当兵的大老粗，是你委屈了。说句不该说的，我心底暗暗感激那天晚上的事，不然我可能就要和你错过。 　　“我能想象，如果我的媳妇儿不是你，我这一辈子在家庭和情感上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圆满，你是老天爷安排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媳妇儿，我喜欢你，除了你，我眼里心里再不会有任何人，就算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也不能和你比。” 　　萧清韫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各种感动、欣喜、庆幸等复杂情绪混合，无处宣泄，只有抽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穆卫军见状，也乐滋滋的回抱着她。 　　不过，萧清韫心底还有最后一点顾虑需要解除，轻声问道：“你说实话，你当初为什么娶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萧清韫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紧紧靠在他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紧张地等着答案。 　　穆卫军不知道媳妇儿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将头蹭到她雪白的颈处，老实地低声回答：“我这次回来，是真的为解决个人问题的。我年龄也不小了，再加上不想搅进部队上层的浑水，就打算回来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在那时候，我对未来妻子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和要求，只要人善良、孝顺，能把家里操持好，愿意忍受做军嫂的辛苦就行。 　　“回来的那天晚上，刚好碰到你出事，出于军人的职责就出手救下了你。我把你送回知青点的时候还没什么想法，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穆卫军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就传出了那些说你和男人厮混的谣言。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知道这样的谣言对一个女孩子来讲意味着什么。加上我妈他们议论这件事的时候，说谣言肯定是假的，说你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姑娘。我就想，你这样的姑娘会是一个好妻子吧，而且你的相貌也让我有好感，所以我就决定娶你。 　　“在我们结婚当天和第二天早上，你都是淡淡的，我还想着你可能是不愿意嫁我的，只是迫于形势不得已答应而已。我有些失望，决定以后我们就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你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我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这样也就可以了，很多家庭不也都是这么过的么。 　　“你受伤醒来后，可能是知道我照顾了你几天，对我亲近了很多。但是我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呢。你有时温柔懂事，有时调皮可爱，你就像一个宝藏，不断地让我挖掘出不同的一面。 　　“你对我信任，对我亲近，和我一起讨论着我们的‘家’，给我讲你的打算。这种感觉，我从来没经历过，但我心底是十分欣喜和激动的，比我第一次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我知道我幸运地找到了与我契合的另一半，我们可以相亲相爱，未来还会有可爱的孩子，我们会一起抚养教导他们成长，看着他们成家立业，我们一起白头......清韫，你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有多高兴！”穆卫军把萧清韫抱得更紧一些，有些激动地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脸颊。 　　萧清韫听懂了，心底再也没有一丝芥蒂和顾虑，他喜欢的是有着潇潇灵魂的萧清韫，那么，她也可以毫无顾虑地顺从自己心意去喜欢他，爱上他，为他生儿育女。 　　萧清韫很开心，也很激动，一激动就亲上了他性感的薄唇。 　　穆卫军见美食送上门，当然不会放过，立马反客为主的把她柔嫩的双唇和滑软的小舌头里里外外地光顾了几遍。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后，嘴角还挂着让人脸红的银丝。萧清韫更是双颊飘红，眼泛桃花，看得穆卫军某处再次胀大不少。要不是快到午饭的点儿了，真想把她压倒床上来一番激烈的运动。 　　萧清韫也看出了他眼里炙热的欲.望，脸更热了，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有事给我说吗？是什么？” 　　穆卫军也尽量不去想那些让他血脉喷张的画面，清了一下嗓子，有些沙哑的说：“当初传出谣言后，我既然决定和你结婚，就要让妈向你提亲的。为了让他们同意，也让他们心里没有疙瘩，婚后能和睦相处。咳，我就跟爸妈说，是我去年回来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心里喜欢你得很。那晚一回来，见着你一个人，就情不自禁想要和你亲近，我就假装摔倒，也一下子把你扑倒了。所以，外面传的那个男人就是我，我们虽然什么也没做，但终究对你名声不好，你也伤心。既然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就要对你负责任，正好把你娶回来。” 　　穆卫军见媳妇儿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声音也越说越小。想想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她嫁过来后和家里人相处融洽么？于是，又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没错。 　　萧清韫也不跟他计较“是不是换个人，你也一样娶”这样毫无意义的事，只悠悠说道：“虽然觉得挺对不起爸妈的，但其实我心里很感动，毕竟你也是为了我好。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出来后，也总归会惹来些闲话。我就是在想，你连爸妈都骗，你以后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呀？”说着用青葱般的食指戳着他坚硬结实的胸膛。 　　穆卫军一把握住那作怪惹火的小手，赶紧摇头：“媳妇儿，我可不敢骗你，只要你问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我不问，你就不交代了？”萧清韫不满意。还敢和她玩文字游戏呢，姐可是学过法律，专门抠过字眼的！ 　　“没有，没有，以后无论大事小事，除了保密的，我都给你说。”穆卫军连忙保证。 　　萧清韫满意了，认真说道：“你今天说的话可要记住了，就是你在爸妈面前的那种‘善意的谎言’也是不允许的。我们是夫妻，是要相互扶持、互相守护一辈子的，坦诚和信任是一辈子感情的基础。” 　　穆卫军动容，也认真回答：“放心吧，媳妇儿，我会对你信任和坦诚一辈子的。” 　　两人静静地凝视了对方一会儿，空气中飘满了粉红泡泡。穆卫军这个破坏气氛的，突然严肃的说道：“对了，媳妇，那天晚上作恶的张二流子说，是有人给他写了张纸条还给了5块钱指使他干的，还承诺事成后再给他10块。不过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纸条和钱都是晚上放在他门缝，第二天早上他发现的。我看了那张纸条，笔迹很幼稚丑陋，显然是故意用左手写的。那张钱也很平常，看不出什么。还有第二天传出的流言，估计是同一个人，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萧清韫听了，说到：“我已经有怀疑的人了，多半是知青点的那两个女知青，至少有个叫林茜的有很大可能。我摔倒受伤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故意推了我一下，当时林茜就在我身后一步。 　　“还有一个叫王实景的男知青我还不确定。出事那晚的白天，我在课本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内容是王实景约我7点到黄果树下碰面，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才会在那个时候去黄果树下等人的。只是纸条被我弄丢了，我当时也没注意上面的字迹是不是王实景的，不然也是一个线索。 　　“要不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去知青点看看吧，带些吃的过去，就在那儿吃午饭。除了王实景，剩下的三个男知青都把我当妹妹，挺照顾我的，让他们认识一下你。也顺便观察一下那两个女知青和王实景。”萧清韫提议。 　　“好啊，一起去，我明天早上再到供销社买点礼品带着，也感谢一下他们对你的照顾。”当然要去！他才不相信那三个照顾媳妇儿的男知青都只把她当妹妹呢！ 第11章 坦诚 　　中午的时候穆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虽然饭还是苞谷面红苕稀饭，但是有烤鸡啊。这只烤鸡是穆卫军专门挑大只的买的，因此，每个人都能吃上三四块。萧清韫还被强制性的吃了一整块大鸡腿，美其名曰补充营养，弄得萧清韫非常不好意思，特别是小朋友们羡慕地看着她的时候。 　　为了补偿几个小朋友，萧清韫许诺吃过午饭两小时后，每个人都有一碗麦乳精喝，上学的两个等放学回来后补上。顿时，几个孩子不论年龄大小，都欢呼着、嚷嚷着幺妈最好了！ 　　平时三个年龄小不上学的小朋友，吃完饭就跑的没人影了，今天吃完饭却都乖乖在家待着。而且都跟在萧清韫屁股后面转悠，萧清韫说了几次不会食言都没有用，弄得家里人都好气又好笑。 　　等到下午三点左右，萧清韫赶紧给这三只每人冲了一碗麦乳精，她实在是被缠得怕了，以后再也不随便许诺了。 　　李大妹看得好笑，这三儿媳妇到底年龄小，还有些孩子气。而且到底是有钱人家长大的，不怎么会过日子，于是委婉的说道：“清韫啊，这麦乳精是你补充营养的，以后莫再给他们喝了。我们家的娃儿已经过的是好日子了，家里的蛋这些年就没有拿去换过，都是自己留着吃的，他们隔两天就能吃一个煮鸡蛋。你们还买回来了那么多水果糖和馍馍，也是他们吃的。队里别人家的娃儿，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回蛋，更莫说水果糖了。”最主要的是，这三儿媳这么瘦弱，之前受伤又流了不少血，不好好补补，怎么生娃儿哟。 　　“妈，知道了，今天不是抢了孩子们一个大鸡腿，不好意思么。”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之前流了不少血，要补多少才补得回来呀？再说他们又不是没吃，就他们吃的最多。今后莫要再把麦乳精给他们喝了，你身子这么瘦弱，要好好补补才行，不然以后生娃儿的时候吃亏。”李大妹这次明说了。 　　萧清韫悟了，这是担心她身体不好，生孩子困难呢。她想说她只是看着瘦弱，身体其实棒棒哒，但是估计说出来也没人信，于是顺着李大妹的话说到：“妈，放心，我那罐麦乳精还多着呢，以后我都留着自己吃，把身体养好了。”虽然她觉得只是一罐麦乳精而已，根本就没什么用。而且说说而已，到时候给孩子们吃，难道婆婆还能拦着不让？ 　　下午四五点，穆卫军挑水、生火盆、端水、倒水一系列服务，周到的伺候萧清韫洗了澡。并遵守承诺，仔仔细细地为她将头皮和头发擦拭干净。然后在萧清韫那写满控诉——你怎么不去洗澡的炯炯眼神中，默默地再次挑水、烧水、洗澡。哎，娶了个讲究的媳妇儿，看来以后不能偷懒了。 　　穆卫军洗完澡收拾好后，回到他与萧清韫的屋子。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媳妇儿正背对他弯着腰，趴在小桌子上，双手举在脑袋前面动着。她一头浓密漆黑的长发散在背上，刚好遮挡了他的视线，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装了水的搪瓷盆。 　　穆卫军好奇地快步走上前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死。她竟然把头上的纱布揭开了，还在用水洗着伤口！ 　　穆卫军一把抓住她正拿着湿布巾的那只手腕，见她还用那湿漉漉的大眼迷惑而控诉地看着他，就像他是个阻止她好事的坏人一样。 　　穆卫军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气说：“你要洗澡洗头，我都随你，但你折腾这伤口干什么？本来就没有缝针，还上着药呢，你把药都给擦了，还想不想好了？以后留下疤痕可不要哭。”小姑娘都爱美，他是不会嫌弃，但是她自己肯定会伤心的。 　　萧清韫知道他误会了，但他明显压着火气和她说话，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委屈。眼睛一眨，顿时双眼就充满水雾，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地说道：“你凶我，你都没问我原因就凶我，你简直就是个□□者，是个暴君。” 　　穆卫军哪想到她突然就哭了，难道是他刚刚太吓人了？可是他明明是用很正常的声音跟她说话的呀？要是他的兵敢犯错，早就被训得狗血淋头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先哄好了再说。 　　穆卫军赶紧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有些慌乱地拍着她的背部，弯着腰哄着：“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莫哭。我没有凶你，我就是看你把伤口上的药给擦了，心里着急而已。” 　　“那你也不该生气，你应该先问我原因，看我怎么解释才对。你怎么能不听我这个当事人的陈述，就直接定罪呢？你这个做法是错误的！是会造成冤假错案的！”萧清韫被他一哄，也不觉得委屈了，又开始调.教大业了。 　　穆卫军见她不哭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见她板着小脸说出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心里觉得媳妇儿可爱死了，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忍着笑问道：“我错了，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请问，萧清韫同志，你为什么要把纱布拆了，还把药全部擦了？” 　　萧清韫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放在旁边的一封信给他。穆卫军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信开始看起来。 　　那正是苏家外公留给外孙女的信，是萧清韫之前从皮箱里拿出来的。既然她自己要求穆卫军要对她坦诚和信任，那么相应的，她也要对他坦诚和信任，这才公平。 　　虽然真正认识穆卫军才不过三天，但不知为什么，萧清韫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穆卫军是可以信任的，是值得她交心的人。可能是他那种近乎本能的关心，可能是他的种种呵护和维护，可能是他的坦诚和信任，也可能是他不惧“权势”的坚定......总之，穆卫军已经成功地驻进了萧清韫的心房。 　　要达成苏外公的遗愿，既简单又不简单。虽然有着曲焕章妻子献云南白药的先例，但可能还是会有一些麻烦。有穆卫军帮忙的话，事情将会好操作和简单得多。所以，从各方面看，萧清韫都没有必要瞒着他。 　　穆卫军看完信，沉吟了一会儿，就在萧清韫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严肃重要的话时，他却幽幽地来了一句：“媳妇儿的家底真丰厚，我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吃软饭了。” 　　萧清韫黑线，有些羞恼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脸严肃地讲笑话？你看了这封信就只想到我家底丰厚了？讲正事！” 　　穆卫军逗她，假装一脸迷茫：“什么正事？有什么比我要吃一辈子的软饭还重要的？媳妇儿，我们打个商量，要不家里的花销还是用我的工资，你的这些嫁妆都是长辈们留下的心意，还是别动了。” 　　萧清韫鼓着脸瞪他。 　　穆卫军手有些痒，真想捏一把，但再逗下去可能就真生气了，只能在心底遗憾地叹息一声。 　　接过她手中的湿布巾，重新在盆里清洗了一下。恩，不错，还知道用开水消毒。轻柔地给她擦着伤口，低声说：“先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萧清韫坐在凳子上，乖乖地让他擦洗着伤口，很是正经地说道：“老人家的遗愿，像我这么孝顺的外孙女儿，当然要帮他完成了，对吧？” 　　说完萧清韫一脸纯真地看着穆卫军，还对他扑闪扑闪地眨着大眼睛。穆卫军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媳妇儿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穆卫军同志，你是人民优秀的战士，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你的。你作为苏老爷子的外孙女婿，你尽孝心的机会到了。现在，组织正式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能圆满地完成任务吗？” 　　穆卫军无语的看着她，媳妇儿，撂挑子也不是这样撂的呀！那可是你亲外公！心底的动容和愉悦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这药的药效若果真如此神奇，这张方子就是无价之宝，媳妇儿把药方交给他，这是对他多大的信任啊。 　　穆卫军弯腰紧紧地抱住她，用不大却郑重的声音说道：“媳妇儿，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这既是对献药方事情的承诺，也是对他们今后感情的承诺。 　　萧清韫听明白了，拍拍他宽阔的背，说道：“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只要认定你是我所爱，你也爱我，就要无条件的给予信任和包容。我们一荣则荣，一损则损。” 　　穆卫军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也心动的难以自持，正想来句表白，结果就听他媳妇儿说道：“所以，你莫要傻兮兮的直接就把药方献了，至少要谋点好处，不然亏死了。放心，外公不会怪你的，你得了好处也就是我得了好处，他知道了说不定还夸你呢。你只要把苏家的事迹给一并报上去，让历史记住苏家，他就满足了。” 　　穆卫军哭笑不得，真是每次正经不过一秒钟，什么气氛都没了。放开她，有些无奈地说：“我没有那么傻，也没有那么高尚，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你就放心吧。现在我给你抹药，你乖乖地别动。” 　　“药丸就在白瓷瓶里，你倒一颗出来。调药用那个空的玉兰护肤膏小铁盒，我都是洗干净了的，再用开水烫烫就可以了。调药的水要用温开水。”萧清韫交代。 　　穆卫军倒出一颗药丸，还挺大的，问道：“一次用一颗？” 　　“我伤口不深，也只有半指长，一次用不了一颗。不过用温水调成膏状后，也能放一段时间。就用一整颗呗，用不完就放着，隔两天换一次。” 　　穆卫军按照她说的方法，用温水将药丸调成膏状，再仔细地敷在那还泛着红肿伤口。白皙细腻的额头上一道半指长的乌红伤口，看着就让人揪心。 　　穆卫军很是心疼：“以后一定要小心点，莫再受伤了，我看着你这伤口，比我自己受伤了还难受。那两个女知青既然不是个好的，就别和他们来往了。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她们弄走。” 　　“别啊，就让他们在农村干活，才是对她们的惩罚呢。要不你给大队长反映一下，林茜教书教的不好，还老爱打骂学生，别让林茜教学了，让她和黄弯弯一起割猪草、打扫猪圈去。”想到林茜那副大小姐做派，要是让她去喂猪、铲猪粪，肯定有好戏看。 　　“不过，她整天说她爸是嘉南市广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大队长可能会有顾及，不然以林茜在学校的表现，早就被换了。”萧清韫皱眉，也十分反感林茜的做派。 　　林茜除了嘴上炫耀之外，还总是自觉高人一等，借势压人。没少明的暗的挤兑“萧清韫”，“萧清韫”见着她都是躲着走。但林茜不知什么心理，一见到“萧清韫”就凑上来，然后就开始说些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话。 　　“萧清韫”是真的烦了林茜，但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个跳梁小丑就自爆身世吧？况且“萧清韫”就不是以势压人的人。 　　不过，现在的萧清韫可不是从前的“她”，萧清韫是反感那种仗势欺人的“衙内”，但对方如果真的惹到了她，她也不介意反欺回来。而且，她敢肯定，以林茜的嫉妒心理，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绝对不会宣扬出去。 　　“谁说她爸是广田区分局的局长？”穆卫军突然来一句。 　　“诶？不是吗？她自己说的呀。”萧清韫惊讶。 　　穆卫军上好药，见没有新的纱布了，只能用旧的先将就一下，明天去公社的时候到卫生所买一些回来。 　　仔细地将纱布贴好。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广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是我以前的老营长，姓许，4年前转业回来的。副局长里倒是有个姓林的，叫林会。况且，我听老营长提过一句，林会这人有点小能耐，但势力，目光短浅。为了往上爬，就抛妻弃女，娶了当时嘉南市贾副市长名声不好的老闺女。只可惜，没过多久，贾副市长就下台了。不过，到底留了些人脉，林会也没敢和现任老婆翻脸，对前妻前妻和女儿也没多少感情，最多暗地里给点生活费。如果林茜真是林会的女儿，按她的年龄算，应该是前妻生的女儿。” 　　也就是说，林茜根本就是在狐假虎威嘛，萧清韫唏嘘：“这简直比我还惨。但是一想到她平时的做派，以及她可能就是害我的那个黑手，我就完全同情不起来。” 　　穆卫军把剩下的药膏什么的都收拾好，摸摸她的头：“好了，不想别人的事了，这事交给我。如果她真的是背后害你的那个人的话，就算没有确切证据把她绳之于法，我也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穆卫军说的云淡风轻，萧清韫却听出了一股狠劲儿。不过，她好喜欢，简直男友力，哦，简直老公力MAX。于是，送上一个熊抱和香吻，恩，换来一顿狼吻。 第12章 知青们 　　第二天吃完早饭，穆卫军就到公社去了，带着四个大海碗。问萧清韫要不要一起去，萧清韫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玩笑，没有自行车，也没有牛车，走路去公社的话，按照她的脚程，要走上1小时20分钟，才不要去呢。再说，穆小佳一会儿还要来找她呢。所以，在穆卫军失望的眼神中，高高兴兴挥着爪子毫不留情地送走了他。 　　萧清韫也不是没事做的，她要把昨晚和穆卫军换下的脏衣服洗了。棉袄不用洗，就只有两套穿里面的单衣，两套外套和内裤、袜子什么的。看着单衣和贴身的小背心，萧清韫感叹，什么时候才有保暖内衣和胸罩啊。 　　衣服比较少，穆卫军就让她在家里烧热水洗，把水都给挑回来了。萧清韫窝心之余，也不委屈自己，女孩子在大冬天的泡太多凉水对身体不好，所以，很愉快地接受了穆卫军的好意。 　　洗完衣服，快十点了，穆小佳大概会在十点半左右过来。萧清韫就回了屋子，准备整理一下中学课本和资料。之前穆卫军把他以前的课本和练习册也搬了出来，都堆在一起，乱的很。萧清韫打算把她要用到的课本、资料整理出来，用不到的单独放着，以后可以送人。 　　整理书籍的时候，看到小学的课本，萧清韫就想到了现在国家的休假制度。说起来，这个世界和前世的世界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在前世的那个世界，虽说她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周单休或一周双休的制度，但在文化革.命期间，周末是“义务劳动日”，春节也没有假期。 　　今世，同样是处于大运动期间，但是平时实行的是一周单休的制度，也就是星期天休息。一年还有两个“长假”，即春节、国庆各放三天。其他节日就只有五一和元宵才各放一天假了。虽然比之前世21世纪的“双休日”和各种节日假期来说，是少之又少。但比照前世同时期的七十年代，已经“多”的让萧清韫很满足了。 　　还有一个让萧清韫比较满意的是，由于没有“革春节的命”，所以，虽然国家主张勤俭节约，不提倡大鱼大肉、鞭炮什么的，但是也没有形成吃草根、野菜等粗粮煮的“忆苦思甜”饭的风气。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热闹的，只要不太“奢侈”就好了。当然，按照现在人民的生活水平，就是想奢侈也没条件。 　　萧清韫刚把书分好类，外面就传来穆小佳叫她的声音。萧清韫赶紧走到门口，喊了一声穆小佳，还没考虑好是在堂屋还是在卧室待客呢，穆小佳就直接走了过来。算了，就在卧室外间待客吧，穆小佳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 　　萧清韫见穆小佳进了屋子，很是规矩的坐在靠椅上，也不乱看，心里对她有了些好感。拿起杯子要给她倒水，却被她极力阻止了：“我真不渴，你坐下我们说会儿话就行。” 　　萧清韫见她神色不像客气，也不勉强，就放下杯子，坐到另一张靠椅上。她一坐好，穆小佳就拉着她的手说道：“清韫，学校莫得啥事，和以往一样，后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学校就行。” 　　萧清韫点头表示明白。像穆家坪这样贫困的农村，是不会出钱去印试卷的。每次考试都是老师把题目抄在黑板上，学生再抄到自己的本子上答题。 　　穆小佳有些犹疑地小声说道：“清韫，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萧清韫疑惑，她有什么事是要拜托自己的？这姑娘平时很大方也很果断，现在却吞吞吐吐的，看来这件事比较棘手啊。 　　穆小佳见萧清韫疑惑的看向她，想着自己都二十了，这事不能拖了，暗自给自己鼓鼓劲，说道：“清韫，你和卫军哥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那个，你能给我讲讲乔怀念同志的事么？比如，他有没有对象？” 　　听她这样一问，萧清韫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姑娘是看上乔怀念了呀。萧清韫对穆小佳的印象不错，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处事大气，孝顺父母，很是能干。而且还是农村少见的女高中生，是一名正式人民教师。 　　乔怀念是下乡来的知青，今年25岁，中等身高，相貌平凡，但是为人随和、豁达，意志坚定。来农村近10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城，但每天都很积极地面对生活，无论是劳动还是看书看报，都很认真。对“萧清韫”他们这些后来的或年龄小的知青也很照顾，是个很好的人，“萧清韫”把他当大哥。 　　萧清韫对农村人没有偏见，她觉得乔怀念和穆小佳两人在性格上其实挺相配的。如果两人能在一起的话，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萧清韫知道过不了两年就会恢复高考，万一到时候乔怀念考走了或者后悔了怎么办？前世世界中，那动乱的十年里，这样的悲剧可不少。虽然以“萧清韫”的了解，她不觉得乔怀念是始乱终弃的人。 　　于是只客观地对穆小佳说道：“乔大哥在1966年的时候，初中一毕业就响应国家号召来到穆家坪，那时候他才15岁多，是没有对象的。在穆家坪都快10年了，除了按时和家里通信，也没有见过和哪位女同志有书信往来。他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借书、找报纸来看，没听说过有心仪的对象。” 　　穆小佳听她这样说，很高兴，难得有些害羞地说：“从两年前毕业回到大队教书开始，我不晓得囊凯的就对乔怀念同志越来越有好感。过了年我就21岁了，也该嫁人了，一想到嫁人，我就只想嫁给他。以前的时候我只敢暗地里想想，我晓得自己是农村的，长得也不漂亮。虽然是高中毕业，还当了老师，但是在城里，我这样条件的女娃多得是。但是，你现在都和卫军哥结婚了，说明你们城里来的知青，也不都是看不起农村人的。再说我的年龄也拖不得了，我就想试试。” 　　萧清韫黑线，原来她和穆卫军结婚才是导火线啊。但是，姑娘，这完全是两种情况好吗？还没等萧清韫吐槽完呢，穆小佳又给出一个重磅请求：“你们关系好，你帮我问问他好吗？” 　　萧清韫心里直摇头，这种事让她怎么问？牵线说媒的事最是不讨好了。但不能直说，只能劝说道：“我觉得吧，这事要你自己做才能体现你的诚意。你把你的心意写下来交给他，写得情真意切一些，说不定他一感动就答应了。要是我去问，说不定他会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拒绝了。” 　　萧清韫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毕竟现在说媒介绍才是主流。谁想这姑娘一听，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一副十分佩服的模样：“清韫，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这个猪脑壳，囊凯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回去写信，等事情成了，我好好谢你。”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起身走了。 　　萧清韫心情万分复杂，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单纯还是她变聪明了？她居然也有智商和情商碾压别人的一天。 　　11点半的时候穆卫军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布袋子的礼品，有罐头、白糖和饼子，都是六份。哎，其实萧清韫只想准备三份的，但是没办法，还没撕破脸呢。还带回来了一瓶白酒和四大碗的荤菜，两份红烧肉，一条烧鱼，一份夫妻肺片。把红烧肉给家里留下一份，打了声招呼，夫妻两人就出发了。 　　穆家离知青点不远，就10分钟的路程。路上两人说着话，萧清韫还把穆小佳的事说了，穆卫军也赞同萧清韫的做法，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到了知青点，除了林茜还没从学校回来，其他五人都在院坝里坐着围成一个圈正在烤火。 　　面朝外面的乔怀念首先看到他们两个，忙站起来说道：“清韫，你们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带你丈夫过来看看，但是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又看了看萧清韫额头上包着的纱布，皱着眉问：“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不等伤好了再来？” 　　其他人也站了起来，纷纷关心萧清的伤怎么样了。特别是韩思云，眼里满是担心，锁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 　　萧清韫摸了一下伤口处，有些讨好地对乔怀念和韩思云笑笑，说道：“我没事的，伤不严重，也上了药，都快好了。”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穆卫军，笑着介绍到：“这是我丈夫穆卫军，我带他来和你们认识一下。” 　　众人都客气地和穆卫军打招呼。萧清韫又一一为穆卫军介绍，“这是乔怀念乔大哥，今年25了，是我们的大哥，来自大武市，是个很随和的人，帮了我不少忙。” 　　穆卫军和乔怀念握了一下手，说道：“多谢你对潇潇的照顾，我现在的部队就驻扎在大武市，如果有什么想要带给家人的东西，在我走之前把东西和地址给我就行。” 　　乔怀念回握，笑道：“清韫是我们里面最小的，大家都把她当做妹妹，照顾一些也是应当的。而且，清韫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很少麻烦别人。只是没想到你就驻扎在大武市，那就先多谢你了，我一会儿把地址给你。我没什么东西带回去，但若是可以的话，请帮我去家里看看家人是否都安康，虽然也有写信交流，但总担心他们报喜不报忧。” 　　穆卫军理解地点头答应。 　　萧清韫看向一个个头较矮，但长得结实的男生说道：“这是杨幼功杨大哥，今年23岁，来自蓉市。”然后看向穆卫军，眨了下大眼睛，有些俏皮的说道：“你别看杨大哥只比我高不了多少，但人家‘浓缩是精华’，力气很大的，帮我打了好多次的水。而且领悟能力和动手能力特别强，编箩筐、背篓什么的现在完全难不倒他。” 　　在场的人听萧清韫这样说，都忍俊不禁，杨幼功假装叹息一声，说道：“清韫结了婚倒是调皮了，还敢这样调侃大哥我，我以前真不该给你这个小白眼狼挑水的。” 　　萧清韫笑得一副得意样：“反正你都挑了，时间又不能倒退，你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我有老公了，已经不需要你啦。” 　　这次大家都笑出了声，杨幼功继续叹气：“清韫果然一结婚就变了，有了对象就把我们这些革命同志给忘了。” 　　众人大笑，韩思云用手肘给了杨幼功一下，笑着说道：“别装了，本来长得就一副憨样，一皱脸，就更丑了。” 　　杨幼功怒目而视。韩思云直接忽视，继续插刀：“还有，清韫只是忘记你而已，你这么丑，忘记了是应该的。像我这么英俊帅气的清韫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对吧，清韫？”最后问的时候，他看着萧清韫的眼睛，感觉是玩笑，又感觉十分认真。 　　萧清韫知道他问的很认真，从以往的记忆里，萧清韫知道，韩思云应该是喜欢“她”的，对“她”也非常好。但现在的萧清韫不能回应韩思云什么，她对韩思云没有超过友谊的喜欢，更重要的是她结婚了，并且很喜欢现在的丈夫。韩思云还年轻，年少朦胧的情感，应该很快就能被时间淡化。 　　萧清韫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眨眨眼，很是轻快地回答：“当然了，你给我们讲了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印象深刻，怎么都忘不了。” 　　随后看向穆卫军，语气亲昵地介绍到：“这是韩思云，今年20岁，也是来自蓉市。就像他自己说的，是长得挺英俊潇洒的。就是特别自恋，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帅，哼哼，我觉得他长得还没你帅呢。不过，他特别会讲故事，讲得也很生动有趣，这个你就比不了了。但是你放心，我喜欢你这样的，很酷！” 　　穆卫军怎么可能看不出韩思云对萧清韫的心思，原本还在心底哼道：我就说这里肯定有人对媳妇儿心怀不轨吧，这韩思云不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但一听萧清韫说就喜欢他这样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矜持而暗带得意。 　　韩思云气鼓鼓地指着萧清韫说道：“你今天不是来看我们，是专门来洗刷我们的吧？果然像杨幼功说的，你一结婚就变了。你以前多乖呀，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赶快把以前的萧清韫换回来。” 　　萧清韫哼哼：“换不回来了，以后我都这样了，你只有两个选择，接受or绝交。”然后轻蔑地看他一眼：“看看你这声色俱佳的表演，你咋不去演戏呢？” 　　“你、你、你”韩思云被噎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他人笑翻了，乔怀念笑着说：“我看清韫这样挺好的，很有活力，朝气蓬勃。”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到县里去帮忙写宣传了吗？”萧清韫见韩思云被笑的实在可怜，就发慈心帮着转移大家注意力。 　　韩思云顿了一下，才有些落寞地淡笑着回答：“你结婚第二天下午回来的，回来才知道你结婚了，而且还受伤住院了。你的伤到底怎么样？我们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就没有去看你，谁知道你一去就是四天。还有你的伤到底怎么弄得？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下梯子了呢？” 　　一见韩思云的神情，萧清韫有些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见他那样也不忍心隐瞒，直接忽略前半段话，回答到：“就是在下梯子的时候感觉背后被撞了一下，可能是哪个学生跑的时候不注意吧。也伤的不严重，除了伤口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我现在完全没事了。” 　　见大家都一副沉重的表情，也不想细介绍剩下两人，就看了一下表，说道：“哎，都12点了，我要赶紧把人介绍完了去给你们弄饭。” 　　随意地指着最后一男一女对穆卫军说道：“这位长相文质彬彬的男同志叫王实景，平时喜欢写诗。这位漂亮的女同志是黄弯弯，很是勤劳能干。还有一位女同志在大队教书，叫林茜。他们三个同岁，今年都21岁，都来自嘉南市。” 　　王实景挺了挺胸膛，微抬下巴，一副清高模样，对穆卫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乔怀念三人皱眉，萧清韫心里爆了句粗口，心说：你丫装什么装，再装也只是一只插了鸡毛的癞□□，变不成白天鹅，更飞不起来！ 　　不过人家穆卫军压根不在乎，知道他就是王实景后，不管他有没有参与算计萧清韫，都被穆卫军记了一笔。于是，穆卫军拿出训练士兵的气势，眼神睥睨而冷硬地扫了王实景一眼。王实景顿时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缩了回去。 　　萧清韫想笑又不能笑出来，憋死了！估计韩思云也是，更明显一些，都憋得肩膀一抖的一抖的。 　　黄弯弯有些心疼的看了王实景一眼，声音尖锐地说：“我可担不起‘漂亮的女同志’这个称呼，要论漂亮，谁比得过清韫啊。知青点的几个男同志可都抢着给你帮忙呢，就没人这么主动地帮过我和林茜。” 　　黄弯弯这话说的真难听，暗指萧清韫到处勾搭男人呢。大家都沉下脸来，就连王实景都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向黄弯弯。 　　穆卫军眼神冰冷的盯着黄弯弯，把黄弯弯盯得心底发寒。 　　黄弯弯有些后悔逞一时之气，应该等林茜回来的，让林茜那个冲动的蠢货去对付萧清韫。刚刚见到王实景受了“委屈”，她就有些失了分寸。 第13章 撕破脸 　　萧清韫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弯弯，心想哪儿来的疯狗乱咬人？ 　　萧清韫没有错过黄弯弯看向王实景那心疼的眼神，看来这黄弯弯真是爱惨了王实景，以至于装不下去了。不过，她可记得这王实景一边和林茜暧昧着，一边还在“她”面前献殷勤。“她”从来没回应甚至躲避着就算了，林茜可和王实景暧昧的很，黄弯弯天天跟在两人后面看着，难怪心里就变态了。 　　萧清韫正想讽刺回去，就听韩思云大声嘲讽道：“你这人就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自己长得丑，担不起一声‘漂亮的女同志’，和清韫更是没法比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说别的，就你那黑脸，是不是从来没洗过？我说作为女同志，还是应该注意一下卫生才好。” 　　黄弯弯眼眶泛红，恶狠狠地瞪着韩思云，感觉他再说一句就要扑上去。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思云。 　　韩思云毫无所觉似的，继续嘲讽：“你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也应该知道我们不帮你挑水干活的原因啊。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对你们三位女同志可是一视同仁的。可人家清韫就知道感激，知道不好意思，用水也是省着用的。你和林茜就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说感谢吧，一天两缸水都不够用，还用我们挑的井水洗衣服。我们又不是你家奴才，谁伺候你啊。后来就因为你跟林茜两个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清韫也自己打水了，你们却还死皮赖脸的要我们挑水，你是我爹还是我妈啊，我凭什么伺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多事都是你挑拨的，你也就把林茜那个蠢货耍的团团转，其他人谁不知道你那副丑陋嘴脸。在林茜面前装的卑躬屈膝的，在我们面前明里暗里说了她多少坏话，其实心里恨不得她死对吧？你简直就是我们省粹变脸艺术的代表。” 　　韩思云话音刚落，一道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韩思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个贱人，烂货，你竟然敢骗我。” 　　哦哦，原来是上完课的林茜，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听了多少。 　　萧清韫扶额，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大家都别想吃饭了。以林茜的性格，肯定会上演一场撕.逼大战的。不过，看两个讨厌的人撕逼，其实还挺爽的。萧清韫看向众人，以眼神询问：要不要阻止？ 　　韩思云耸耸肩，他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能直接引起林茜和黄弯弯的大战，这是他乐意看到的，当然不阻止啦。 　　穆卫军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他还想自己出手教训那个黄弯弯呢，怎么会阻止呢！ 　　乔怀念和杨幼功虽表现的不明显，但萧清韫还是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算了，这也是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王实景......直接忽略。 　　所以，萧清韫也淡定的开始看戏，还被穆卫军拉着后退一步，免得被误伤。 　　那边，林茜果然不负众人所望，已经朝黄弯弯扑了上去，边打边骂：“你个烂货，贱人，你妈偷.人生的杂.种，你竟然敢说我坏话，我打死你，打死你个贱人。” 　　黄弯弯最开始的时候还没反抗，但不知是被打得疼了，还是被骂得很了，还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被这样羞辱受不了了，总之，黄弯弯开始反抗了。也是边打边骂：“你才是贱人，烂货，你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一边勾着王实景，一边勾引韩思云。你也不看看你那熊样，那张大饼脸，人家韩思云才看不上你这种烂货。” 　　萧清韫和其余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韩思云，只见他一副被恶心到不行的样子，算了，放过他，先看戏吧。 　　林茜虽然长得比黄弯弯壮实，但从小被她妈惯着没干过活，下乡后也是把挑水、洗衣服这些事都扔给黄弯弯，所以，还真打不过黄弯弯。被打得疼了，就开始语言攻击：“你才是骚.货，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暗地里勾引王实景啊，我是不想和你计较，你就是个跳梁小丑，王实景才不鸟你。” 　　黄弯弯立马反驳：“你个烂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以为王实景喜欢你那大饼脸，你如果不是局长的女儿，看哪个理你。王实景喜欢的我。” 　　林茜继续爆料：“你个骚.货，你脱光了爬上王实景的床，王实景就把你当妓.女，还是不要钱免费上的妓.女。” 　　哇，好劲爆哦，萧清韫听得热血沸腾的。 　　被一爆再爆的王实景可能实在是觉得丢脸，气呼呼的回了自己屋子。 　　黄弯弯尖声反击：“你个大饼脸的熊，你就是在韩思云面前脱光了发骚，人家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被黄弯弯戳到痛脚的林茜发狠，一把抓到黄弯弯的脸上，留下几道爪印，黄弯弯惨叫一声。 　　萧清韫他们皱眉，有点过了，相互看了一眼，就准备上前把两人拉开。刚准备动作，黄弯弯大声嚎到：“林茜你个黑心肝的烂婆娘，你敢毁我容，我要把你做的烂心肝的事说出来。萧清韫，就是这个黑婆娘要找二流子强.奸你的，她还喊我把这件事传出去。那天你摔破脑袋，肯定也是这个黑婆娘推的。” 　　萧清韫几人都停下脚步，一脸阴沉地看着在地上滚着一团的两人。萧清韫和穆卫军先前讨论了一下，猜到一些，有些心里准备。其他三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因此脸色难看的很。 　　“你乱说，我根本就没做过，你才是黑心肝的，乱泼脏水，你心都黑烂了。”林茜当然死不承认，她晓得承认后肯定是没好日子过。反正没证据，模仿王实景写给萧清韫的那张纸条已经被她毁了，张二流子的字条是用左手故意写的。只要打死不承认就莫事。 　　“就是你做的，不然那天晚上你怎么会突然喊我和你去黄果树那儿？后来明明是穆卫军救了萧清韫，你却让我传萧清韫和男人厮混。你就是嫉妒萧清韫，你嫉妒她长得比你漂亮，穿的吃的用的都比你好。特别是韩思云对萧清韫好，理都不理你一下，你就嫉妒她。你以为你坏了她名声她就不好过了，但是她嫁给了穆卫军这个大学生，还是部队干部，你就嫉妒的发狂，又去推她，对不对？萧清韫住院几天没回来，你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她好好地回来了，我看你又要出啥毒计害她。”黄弯弯不停嚷嚷着。 　　林茜打死不承认，黄弯弯就继续翻旧账，两人干的热火朝天，骂的唾沫横飞。 　　萧清韫继续观看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原来黄弯弯也没有证据，都只是猜测而已，就算这猜测是事实，也定不了林茜的罪。 　　再听下去也没有意义，就拉了拉穆卫军的衣袖，看向其他三人，笑着说道：“到吃饭的点了，也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我们进去吧。卫军哥今天专门从公社饭店买了几份荤菜，还买了一瓶酒，我再给你们炒两份青菜，蒸一锅米饭，今天你们好好饱餐一顿。” 　　大家见她没受什么影响，也不是强颜欢笑，就放心下来，只是在心底都暗暗记了林茜和黄弯弯一笔。 　　乔怀念到底大一些，很快就调整过来，笑道：“那好，我们三个今天可要好好招待妹夫。清韫，这一顿的粮食就我出了，我屋里还有几个鸡蛋，再炒一份鸡蛋吧。” 　　韩思云听他这样说，故意不高兴地说：“既然是我们三个一起招待妹夫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呢？” 　　“是啊，你一个人就想把功劳抢了，我们两个可不答应。”杨幼功也一脸严肃地说道。 　　“行了，就你们三个人一起出，反正你们粮食都放在一起的，拿着方便的很。不过你们可得做好准备，今天中午我们吃米饭，别心疼哦。”萧清韫俏皮地说道。 　　三人都笑了，说道：“放心，一顿米饭我们还是能请得起的。” 　　由于几人下午都没什么事情，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菜都热了几次。男人的情谊，有时一顿酒就能喝出来。在这顿饭结束后，四个男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疏远隔阂了，直逼推心置腹、无话不谈这个层次。 　　收拾好厨房，萧清韫和穆卫军也要回去了。临走前，萧清韫交代：“这些礼品本来买的六人份的，现在就你们三个分了吧。”想想又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等我说了，你们别怪我瞒着你们。” 　　见三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萧清韫才幽幽说了一句：“我其实是萧抗战萧军长的孙女。” 　　三人一幅受到惊吓的模样。 　　萧清韫接着说：“我父亲也在省里的部门里工作，反正三年前是财政局长来着，现在是什么职位我就不清楚了。大概四年前，母亲去世后，我父亲再婚，我和他关系就不太好，所以我就自己报名下乡，也没和他联系过。这几年都没告诉你们，你们不怪我吧？”萧清韫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三个，大有一番你若怪我我就哭的架势。 　　本来还没怎么反映过来的三人见她这样，都笑了，乔怀念说道：“我们怎么会怪你呢？你也说了和你父亲关系不好，没跟他联系过。说明你不愿提及你父亲，你又不是故意瞒着我们，我们当然不会生气。”杨幼功和韩思云也点头表示赞同。 　　萧清韫假装感动地抹眼泪：“哥，你们三个以后就是我亲哥啊，真是太好了，太让我感动了。既然你们这么好，就再帮我一个忙呗。” 　　包括穆卫军在内的四人都被她这做派弄得哭笑不得，韩思云没好气道：“我看你才最适合去拍电影。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就赶快说，说了就和你对象回家去，你现在活泼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萧清韫立马恢复正常，说道：“林茜干的那些事，没有实质证据也不能把她怎样。我现在很烦她，不想再见她，也不想她来纠缠我。你们就帮我转告她一声，就说我知道她爸只是个副局长，而且还和她妈离婚了，早就不管她们母女了。我爷爷却是萧抗战将军，她要是再敢来惹我，我就让她尝尝真正的‘仗势欺人’是什么滋味。” 　　乔怀念皱眉：“她会不会传出去？” 　　萧清韫赞赏地看了乔怀念一眼，挺聪明的，这么快就想到她不想把身世传出去了。但对女人的了解还不够，于是回答道：“不会的，林茜既然那么嫉妒我，她就不会把我身世传出去，毕竟在她眼里，我的身世可是最值得炫耀的。她不会愿意看到别人都带着羡慕地口吻讨论我，赞美我的。” 　　乔怀念点点头表示受教，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把事情办好，不会再让那个女人去烦你的。” 　　“那我就和卫军哥先回去了，有机会的话再聚。”萧清韫挥挥手道别。 　　“先等一下。差点忘了，我们三个专门给你准备了结婚礼物，我这就去屋里拿出来。”乔怀念说完就去了他自己的卧室。 　　萧清韫有些嗔怪地对韩思云和杨幼功说：“结婚的时候，你们都已经随礼了，还准备礼物干什么！” 　　韩思云笑着回答：“我当时可没给你随礼。而且我们也没多少钱、票，就量力而行给你做了一套床上用品，你就当是娘家哥哥们给你陪嫁的铺盖，虽然数量少了点，但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不要嫌弃才好。”杨幼功也在一旁点头。 　　萧清韫内心温暖，这个时代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大多都是纯粹而真挚的。她是多么的幸运，能收获这样的珍贵友谊和心意相通的爱人。 　　乔怀念抱着一整套床上用品进来，一铺一盖、一张床单、两个枕头、两张枕巾。看得出来里面用的棉花都是新的，布料是白底绿碎花的棉布，十分的清新淡雅，是“萧清韫”喜欢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乔怀念把东西递给穆卫军，说道：“你婚期赶得急，只能现在补上。我们没准备大红色，你看喜欢么？” 　　萧清韫摸摸被子，布料细软，说道：“非常喜欢，这颜色特别合我心意。这布料是上好的细棉，棉花也是新的，得花不少钱吧？哎，你们这样做，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算一人送一床岂不是都亏了！” 　　众人忍俊不禁，乔怀念笑着说道：“放心，只要你人能到，就算空着手我们都欢迎的很。” 　　又说了一会，萧清韫和穆卫军就告辞了。走得时候，萧清韫认真说道：“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从来没体会过被哥哥宠着是什么感觉，今天我是体会到了，不管你们当不当我是妹妹，反正在我心里，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哥哥。” 　　说完就提着装着三只空碗的布袋子率先转身出门了。穆卫军和三人道别，然后才抱着东西跟上萧清韫。很快他就追上萧清韫，配合着她的脚步和她并排走着。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景，韩思云脸上的笑容淡去。乔怀念拍拍他的肩膀，劝到：“穆卫军对她很好，她现在很幸福，你看她的改变就知道了。我们都该替她高兴，你也要慢慢学着放手。” 　　韩思云失落的说道：“我只是在想，肯定是那次林茜听到我对你们两人说，等我从县里回来就和清韫表白心意，她才会对清韫作出那种恶毒的事情。虽然最后清韫没事，但她出事是因我而起，出事后我也没能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我又有什么资格心中不平呢？只是一想到我喜欢她四年，却连表白心意的机会都没有，终究只能错过，心里就难受的很。” 　　杨幼功也拍着韩思云肩膀说道：“你和清韫同一所学校，又跟着她来到这里，喜欢她整整四年，对她感情很深，一时之间难以割舍也是人之常情的。只是有些缘分注定要失去，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拥有，学着放手，深深祝福，才是你该做的。” 　　“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我知道的，我会以好友的身份永远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幸福。”韩思云低声说到，只是，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其实，乔怀念和杨幼功劝韩思云的那些话，何尝不是说给他们自己听得呢？青葱岁月，遇到这样一个气质高雅、美丽动人又温柔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呢？只是没有韩思云那样深罢了，但失落总是难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是万人迷，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温柔漂亮的萧清韫总是美好的，有好感是正常的。毕竟，颜值高，人品不错的人总能让人更容易喜欢一些。 　　这篇文里，极品从来不是重点。哼哼。 第14章 家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周一。 　　早上8点的时候，穆卫军进到卧室里间，准备叫媳妇儿起床。原本以为她还没醒呢，结果一揭开蚊帐，就见到她睁着大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样子。一见到他，就气鼓鼓地怒目而视。 　　穆卫军心虚地摸摸鼻子，坐到床边，带着讨好地表扬到：“媳妇儿今天真能干，都没让我叫就自己醒了。” 　　萧清韫更气了，羞恼地道：“我这几天起晚是谁的错？还有昨晚，明知道我今天要早点到学校去，你还闹我。接下来几天你都不许碰我。” 　　穆卫军不乐意了：“媳妇儿，昨晚我不是听你的话，就要了一次嘛。我有分寸的，你看你今天早上不是自己醒了么？” 　　萧清韫怒，用小拳头锤了他几下：“你还有分寸呢，你昨晚一次的时间就特别长，还特别用力，我现在身上还酸着呢，你说怎么办？” 　　穆卫军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抓到嘴边亲了一口，才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去学校吧。” 　　萧清韫被他抓住手，听他这样说，也不挣扎，有些迟疑的问：“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好？”萧清韫有些心动，她身上是真酸，估计除了这几晚“运动”过度外，也有快来例假的原因。 　　穆卫军知道她心动了，看来身上是真难受。于是把手伸进被窝里，给她捏着腰，回答道：“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抄考题和监考而已，难道我还做不了？而且，这样你也就不用见到那个女知青了。” 　　萧清韫听他这样一说，立即就答应了，被按摩的舒服了，还一翻身趴在床上，毫不客气地指使到：“再给我捏捏肩，就刚刚那个力道。” 　　穆卫军好笑，还真是会享受，但还是继续给她按摩着。 　　中午11点半，穆达山从大队开会回来的时候，刚到院坝就喊：“清韫，你家里人给你寄东西来了。” 　　萧清韫正和李大妹、赵小雨一起在堂屋烤着火聊天呢，听到穆达山的喊声，三人都转头看向外面，只见穆达山扛着一个大包裹走来。萧清韫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准备接过包裹。 　　穆达山却躲过，说道：“我来就行，还有点分量。”萧清韫只好作罢。 　　进了堂屋，穆达山把包裹放到大方桌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萧清韫，说道：“除了包裹，照样还有一封信。”想了想又问：“你这会儿要拆不？我给你搬到你屋头去。” 　　萧清韫把信揣进兜里，忙回到：“不用了，爸，也就是一些吃的穿的，就在这儿拆了，刚好把吃的拿出来让妈放着。”说完就动手开拆。 　　穆达山和李大妹见她都已经开始拆了，也就随她，但心里很是欣慰，这说明萧清韫已经把自己当做穆家人了呀！ 　　打开纸箱，萧清韫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到桌上。一个粗布包着的布包和好多报纸包着的东西。 　　萧清韫把其中一个报纸打开，是一条熏腊肉，大概5斤的样子。又将其他报纸都打开，都是风干的肉类：四条熏腊肉，两只风干家鸡，四只风干野鸡，两只风干野兔，八条大咸鱼。 　　数量之多，让在场其他三人都惊到了，心里想着，不亏是家里当大官的呀，这些东西，在陵绛县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萧清韫也惊讶，这分量，至少是以前的两倍，看来那位父亲真是越混越好了。 　　布包萧清韫就没有打开，反正大家都明白，里面是给萧清韫的衣服。 　　萧清韫对李大妹说：“妈，这些肉你都收着吧。” 　　李大妹没有答应，而是说：“这些可都是你爸爸专门寄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收着。现在肉不好买，有时候想买都买不到。这些都能放，你就隔段时间煮一些补身子。” 　　萧清韫笑道：“妈，你这就见外了，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些你都收着吧，家里一起吃饭，我一样能吃到。再说，补身子还是要新鲜的才好，我们这儿鱼多，小鲫鱼比较好买，以后我多炖点鱼汤喝就好。” 　　穆达山开口了：“老婆子，收着吧，难道清韫还真能一个人煮着吃？她就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留一半出来单独收着，等老三回部队的时候带走。” 　　萧清韫笑着赞到：“还是爸想的全面。虽然部队伙食管饱，但也不是天天能吃肉的，卫民哥训练强度大，是需要把营养跟上。” 　　赵小雨心里明白萧清韫有解释给她听得意思。其实完全没必要嘛，人情处事方面，她自问还是很拿的出手的。不说这些本来就是萧清韫娘家寄来的东西，不拿出来或者让老三全部带走，她也不能怎么样。现在还留下一半给大家吃呢，已经很大方了，她自问是做不到的。于是也笑着说道：“是该这样，我看那两只家鸡都该让老三带走，我们在家里总能吃上炖鸡的，他在部队可不一定能吃上，带过去了也能多吃两顿。今年家里拖清韫的福，能过个大肥年。” 　　李大妹也笑了，很是满意赵小雨的话，二儿媳在处事方面比大儿媳强多了。既然萧清韫和穆达山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再推辞，说道：“那好，这些我就先收着，留两条肉、两只家鸡、两只野鸡、四条鱼和一只兔子出来，让老三带走，其余的过年吃。” 　　萧清韫见都安排好了，就说：“爸妈，二嫂，我先把衣服拿回屋去，这些就劳烦你们收拾了。” 　　穆达山点头表示知道，李大妹说道：“去吧，也看看你爸给你说了啥，有要紧的事没。” 　　赵小雨也说：“你去忙你的，剩下的我帮妈就行了。” 　　萧清韫回到卧室里间，坐在床上，打开布包，竟然是一件崭新的深蓝色呢子大衣和一袋子黑色毛线。 　　将大衣打开，面料细腻柔顺，翻领，五颗饱满亮彩的绿色有机玻璃大圆扣，两边都有斜开口的口袋，样式经典，就算以萧清韫的眼光来看，一点也不土气过时，这样一件衣服没有门路和几百块是买不下来的。 　　毛线也大概有五六斤，是上好的羊绒毛线，这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 　　萧清韫眉头微皱，拆开信封，和以前一样，60块钱，一张信纸，各种票。 　　打开信，上面的内容都和以前一样，很少，只有半页纸。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想要去上工农兵大学，或是想要回去，就写信或是打电话、发电报给他，最后照例是一句希望她回信的话。 　　穆卫军进来就看见萧清韫皱着眉看着信发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清韫看了他一眼，把信给他，穆卫军快速看完信，心提起来，紧张地问道：“你是想去上大学？还是想回去？” 　　萧清韫疑惑的看着他，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见他神色越来越紧张，才恍然大悟，他是怕自己抛弃他呀！有些生气，难道自己表现得还不够信任他，要安心和他过日子？只是见他一贯“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也是太过紧张自己，心里的气一下就没了。 　　不过也要乘机调.教一下，便没什么好脸色，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难道你以为我要抛弃你？我的表现还不能让你信任？我爸给我的每封信都是这内容，要走我早走了。” 　　穆卫军听她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确实是他想岔了，媳妇儿连药方那样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他，又怎么会离开他呢。 　　穆卫军这一想开，就有些无赖地抱住萧清韫，脸还在她脸上蹭蹭，低声说：“媳妇儿，我错了，别生我气，我这不是太紧张你了嘛。离开你我会生不如死的。” 　　萧清韫表示受到了惊吓，半天回过神来，指着他道：“穆卫军，你竟然撒娇！你兵哥哥的形象已经彻底崩了。” 　　穆卫军有些讪讪，放开萧清韫，轻咳一声，一脸正色地问：“媳妇儿，既然不是因为信里说的事，你刚刚又为什么皱着眉头？” 　　萧清韫抬抬下颚示意：“你看看我爸给我寄来的衣服和毛线。” 　　穆卫军看了一眼，说道：“挺好看的，媳妇儿穿上肯定好看。” 　　就知道男人不关注这些，白了他一眼，才说：“这毛线是上好的羊绒毛线，不仅价格不便宜，还需要票，关键是有钱有票也不一定买得到。这大衣也是好料子的呢子大衣，起码得好几百，也是需要门路才能买到的。”说完看着穆卫军。 　　结果穆卫军幽幽来一句：“媳妇儿，看来我要更努力，才能养得起你。” 　　萧清韫怒：“你要不要这么脱线，你的形象已经碎成渣渣了。” 　　穆卫军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也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正色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爸给你寄来这么些稀罕物，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对吧？” 　　萧清韫点头，穆卫军继续说道：“媳妇儿，你就没想过你爸是真的只是想对你好这种可能吗？他对你愧疚，也对你疼爱，所以才想要把好东西都给你。” 　　萧清韫表示受到了惊吓，“有这种可能吗？”那不是个渣男吗？不是重权欲吗？ 　　穆卫军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怎么没可能？他是你爸，你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你不是也说，小时候你妈妈对你好，是你爸疼爱你的缘故吗？” 　　萧清韫回过神来，是啊，没有一个公式是渣男一定等于渣爹的，是她着相了。这么说起来，那位父亲还真有可能对她有几分真心的。 　　穆卫军见她转过弯来，揽着她的肩说道：“媳妇儿，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应该影响到你，你只需要顺其自然，顺从心意，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这也是外公在信里交代你的。” 　　萧清韫伸出双手抱紧他的腰，靠在他宽阔有力的胸膛上，听着鲜活强劲的心跳声，缓缓说道：“恩，我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对了，今天学校考试怎么样？没什么事吧？”萧清韫问道，毕竟她现在是代课老师，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穆卫军搂紧她，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位女知青没去学校。我回来的时候就顺路去达贵爸家反映了下情况，达贵爸也说林同志的思想不端正，下学期就让她劳动去，好好改造一下。” 　　萧清韫听得好笑，这简称不就是“劳改”嘛，想着想着就乐了。 　　萧清韫把之前的苦恼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就像穆卫军说的，顺其自然就好。便开开心心地规划起毛线的用途。比如要给李母四斤半毛线，请她给穆卫军织一件，剩下的李母自己织一件；比如剩下的一斤半左右请二嫂帮她织一件，然后把她小一点的旧毛衣拿出一件给穆菊当谢礼...... 　　萧清韫絮絮叨叨地说着，穆卫军也一直表情柔和地听着。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孩子们都出去疯玩了，大人还没出门，穆卫国和杨美丽回来了。穆卫国推着自行车，后面跟着一辆驴车，拉着锅碗瓢盆和棉被这些家当，杨美丽也坐在垫着棉被的驴车上。 　　李大妹见大儿子回来，忙迎了上去，高兴地说：“你们今天就回来了？我以为至少也是明天呢。” 　　穆卫国引着驴车停到院坝，先和在场的人打了招呼，才说：“昨天学校就考完试了，在公社也没事。美丽下学期不去学校，我准备住宿舍，我们就退房回来了。” 　　杨美丽也从车板上下来，叫了声“爸妈”，然后就不开口，等着其他人先开口。赵小雨心里呸了一声，但还是和穆卫民叫了声“大嫂”。萧清韫也跟着穆卫军叫了声“大嫂”。 　　杨美丽下巴微抬，声音淡淡地叫道：“卫民、卫军、小雨，你们都在在呀。”独独漏了萧清韫，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似的。杨美丽虽长相一般，但身材高挑，她这样微抬下巴的淡淡模样，还真给人一种蔑视感。 　　除了正在和赶驴车的老头一起搬东西的穆卫国没注意外，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穆达山和李大妹有些不高兴，心想这老大媳妇还真是拎不清的，牵线不成就怪到老三媳妇头上了。只是她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又刚刚回来，也不真是啥大事，就不好说什么。 　　穆卫民也和穆家两老的想法差不多，只觉得这大嫂这几年是越来越不会处事了。 　　赵小雨面上不露，心里却快笑疯了。心想：你杨美丽自以为在公社当个小学代课老师，就是穆家坪媳妇儿里的第一人，整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你现在无视萧清韫，等你晓得萧清韫的出身，你要是还能这个样子，我就真心服你。 　　萧清韫一脸迷惑地看看穆卫军，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嫂了？穆卫军皱着眉，脸色有些冷。不过到底是大嫂，刚回来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再有下次，别怪他不留情面。伸手摸摸萧清韫的头，示意不用在意。 　　穆卫国和杨美丽毕竟才刚到家，大家就存了息事宁人的想法，没有跟杨美丽计较。 　　杨美丽心里却是对萧清韫怨恨的很，她心底其实明白那事怪不到萧清韫头上。但要不是萧清韫，穆卫军肯定能跟校长女儿见一面。 　　人家校长女儿也是高中毕业，人也长得清秀，还是在县城教高中的正式教师。只要穆卫军见了，肯定能成。那样的话，她就能转成正式教师。 　　现在呢？不但没能转正，下学期因为生孩子坐月子耽搁，校长直接让她明年上半年一学期都休假，说的倒是明年下半年再去上课，但谁知道校长会不会找了新的代课老师，就不用她了？ 　　杨美丽越想就越恨，斜眼看着萧清韫，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我还没看到这儿还有个人呢。这就是三弟妹吧，还真是漂亮，难怪老三刚回来两天就看上了，要和你结婚。看三弟妹的样子就是个贤惠能干的，我和你大哥心急赶回来，也没吃午饭。我这怀着你侄子，人就有些不争气，这会儿又累又饿。要不就劳三弟妹煮顿饭，我和你大哥也尝尝你的手艺。” 　　杨美丽说这话时音量颇大，整个院坝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脸都有些沉，一时没人说话。 　　萧清韫心想，这神经病吧。本来做一顿饭也没什么，但你都这样挤兑我了，我凭什么伺候你啊？正想着怎么比较有“艺术”的回绝呢。就听旁边的穆卫军沉声说道：“爸、妈，潇潇身体还没恢复，我带她回屋里休息会儿。”等穆达山一点头，就拉着萧清韫直接回卧室了。 　　杨美丽觉得穆卫军这是直接打她脸，很是恼火，于是大声说道：“这卫军还真是疼老婆呀。也怪我，看三弟妹脸上白里透红的，以为莫啥事呢，哪晓得还没好。这身体可不行，以后生娃儿容易出事......” 　　“行了，都聚在这儿干啥？做各人的事去。”穆达山见杨美丽越说越不像话，带着火气的大声斥道，然后就转身出了院坝。 　　李大妹也带着怒气地对杨美丽说道：“我看你精神的很，要吃饭就自己去煮。”说完也出了院坝，看着就生气，还不如出去找人摆龙门阵。 　　穆卫民和赵小雨给穆卫国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穆卫民想着：找个时间给大哥说一下三弟妹的情况，让他管着大嫂些，就算萧清韫不计较，家里也不安宁。边想边往外走，这快过年了，可以多收点鸡蛋什么的去县里黑市。 　　赵小雨回屋了，她现在简直神清气爽，心情飞扬。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萧清韫家是大官的事“不经意”地透露给杨美丽。到时候，杨美丽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穆卫国付了钱送走驴车，黑着脸对杨美丽说：“你给我安分点，要是再搅事，我就送你回杨家湾去，穆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然后也不再理她，把东西一一搬进屋里。 　　杨美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爸是杨家湾大队长，她是公社老师。从她嫁进穆家，就一直过得安逸得很。就连结婚十多年，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生儿子，也没人给过她脸色。今天她不过是挤兑了一下萧清韫，家里人就都对她没好脸色。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又气又堵，肚子也饿得慌，想喊大女儿穆芳煮饭，喊了半天都没人，显然是出去耍了，只能阴着一张脸自己烧火煮饭去。 　　因着中午的那一出，也因着杨美丽脸色难看，穆家吃了一顿不怎么和谐的晚饭。 　　饭后，萧清韫早早地洗漱了就回房了，然后，就跟“尾随”而来的穆卫军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搏斗”。因此，她自然不知道穆家两老喊了穆卫国和杨美丽两口子到屋里训话的事，也不知道赵小雨对不能亲自看杨美丽变脸的遗憾。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萧清韫发现那位神经病大嫂不再针对她了，甚至还很亲近地跟她说话时，是很惊讶的。要不是赵小雨嘲讽地给她讲了杨美丽不再针对她的原因，萧清韫还以为昨天杨美丽对她“发病”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呢。 　　萧清韫了解原因后，虽然有些看不上杨美丽这样前倨后恭的作态，但至少耳根清净很多。因此，她也乐得表面上跟杨美丽和睦相处。 第15章 遇到 　　时间就在穆家总体和谐的气氛中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1976年1月20日，也就是1975年腊月二十。 　　期间并没有报道总理逝世的讣告，穆卫军也没有被紧急召回部队，看来历史还是不一样的。 　　萧清韫也松了一口气。前世，她就非常敬仰这位老人。这一世，有幸在很小的时候同萧爷爷一起见过这位老人几面，真的是一位非常慈祥、睿智，有人格魅力的老人。知道他还活着，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晚上吃完晚饭，一家人围坐在堂屋，开始讨论今年的大事——卖猪以及办年货。 　　其实也没什么讨论的，这个年代，一户人家最多允许养两头猪。到了年底，猪长大了，也只能卖给收购站“支援国家建设”，私人是不能杀了吃的。 　　农民要吃肉，就只能在年底队里杀猪的时候分几斤或者花钱买一些，有门路弄到肉票的也可以到公社、县城去买。不过，公社可能还好点，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县里就别想了，县城里的人都是半夜就等在卖肉点外面，店门一开，就一抢而空。所以，很多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肉，绝不是夸张。 　　年货也没什么好办的，买不了肉，蔬菜自家地里也有，就只需要买些红糖、瓜子、糖果、饼子、糕点、油盐酱醋等。有条件的，还能买几条火炮。有余钱的，在年底也会把攒了一整年的布票拿出来，买些布料做新衣服。 　　穆家家庭条件不错，需要准备的年货比较多，能买的基本都会买。今年更是因为有了穆卫军和萧清韫贡献的布票，准备每人再做一件新衣。当然萧清韫和穆卫军都拒绝了，萧清韫是已经有了呢子大衣，而穆卫军则表示完全不需要，他一般都是穿军装的。 　　由于萧清韫表示想要进县城一趟，所以最终商量的结果是：萧清韫和穆卫军去县城；穆达山和穆卫民去溜坡公社卖猪；李大妹和赵小雨去白银公社办年货，明天21号，正好是白银公社当场的日子；穆卫国和杨美丽则留在家里，杨美丽已经怀孕8个月了，不适合出门，穆卫国在家里防止有什么意外。 　　商量结束，众人就准备洗漱回房，萧清韫最后问有谁需要代买东西的，众人都表示不需要。其实也是，日常用品在供销社就能买到，而买不到的像三转一响之类的东西，也是一般不会买的。 　　回到卧室，萧清韫就对穆卫军警告道：“你今晚不许闹我，否则我明天就让你背着我走到溜坡公社去。”说完还“恶狠狠”地向穆卫军挥了挥小拳头。 　　穆卫军心里觉得媳妇儿可爱的很，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答应也不反驳。 　　两人只穿着一层单衣钻进被窝，湿冷的被窝使得萧清韫本能地向穆卫军这个“火炉”靠了靠。刚一靠近，穆卫军就一把搂住萧清韫，一翻身，就把萧清韫压在了身下。一边动作一边说道：“媳妇儿，既然你冷，老公就让你热起来。看，老公多疼你呀，你要好好感谢老公才是。” 　　萧清韫简直想糊他一脸，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躲着一边说道：“明天走到溜坡公社要走一个多小时呢，到了县城也要逛街，今晚真不行。” 　　穆卫军并没有停止动作，双手已经解开了萧清韫单衣的扣子，安抚道：“没事的，明天我借大哥的自行车载你到白银公社，然后把车放到小妹家里，我们直接从白银公社坐车到县城，白银公社到县城比溜坡公社还近一些。” 　　说完又凑到萧清韫耳边撒娇到：“媳妇儿，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我们都没做，我想你想的都疼了，你就给我吧。”身下滚烫的坚硬也暧昧地在萧清韫柔软处不停地顶弄。 　　萧清韫浑身发软，感觉溪谷里有股水流涌出，双颊发热，双眼迷蒙。推却的双手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气，微微娇喘，声音也染上媚态：“我们骑车，让妈和二嫂走路，会不会不好？” 　　穆卫军已经迅速地将两人身上碍事的衣物全部除去，一手把玩着柔然而高耸的玉峰，一手在溪谷边游戏，喘着粗气哑着嗓子回答：“明天是白银公社当场的日子，队里会有很多人一起去赶场的，队里就会把牛车赶上，他们一起坐牛车去。”穆卫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便直接堵上了那甜蜜诱人的小嘴，大手抬起纤细光滑的双腿环上精瘦有力的腰部，一沉，巨蟒便游进密洞，进进出出，探索者洞内的奥秘。 　　萧清韫意识已经空白，只能像一个布娃娃，被他摆弄出各种姿势，体会着极致的快.感。 　　第二天，穆卫军遵守承诺，骑着自行车将萧清韫载到了白银公社。虽然坐在光秃秃的铁架后座上，被这凹凸不平的泥巴路颠簸的很销.魂，但是总比走好一些，至少快了很多。从穆家坪到县城一共才花了一个半小时，比走路到溜坡公社的那条路线整整节约了一个小时。 　　到了县城才早上9点钟，但街上明显比上一次热闹了很多，估计很多都是县周边公社的村民来办年货的。 　　穆卫军知道萧清韫来县城的目的是到废品站淘宝，就对萧清韫问道：“我们直接去废品站吗？” 　　萧清韫摇头：“我们先去一下百货大楼。” 　　穆卫军也不问去干什么，直接说了一声“好”，就带着萧清韫朝百货商场的方向走去。 　　虽然穆卫军不问，但萧清韫却主动说：“再买点水果糖和糕点回去吧，估计妈和二嫂舍不得买多少，也给红梅家准备一些，取自行车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吧。我还想买一条裤子和一双皮鞋，能配那件呢子大衣。 ”当然还要买手表，不过这是惊喜，还不能说。 　　到了百货大楼，萧清韫才反应过来，好的衣服鞋子也是在二楼才有卖，这样的话，穆卫军是一定会一起上二楼的，根本就给不了惊喜嘛。 　　果然，穆卫军拉着萧清韫直接向二楼走去。萧清韫有些懊恼，却也没办法，她想不出不让穆卫军上二楼的理由。 　　两人上了二楼，直奔卖衣服、皮鞋的区域。中途的时候萧清韫看了一眼卖表的柜台，人还挺多，有十来个呢，希望那块劳力士没有卖出去。 　　进了一家皮鞋店。萧清韫环视一下，颜色款式当然和几十年后不能比，但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老土”，至少在萧清韫看来还不错的，挺简单经典的，有一股浓浓的“怀旧风格”。 　　突然，萧清韫看见了一双厚底粗跟的红色系带中靴，有些震惊，也有些惊喜，现在就有这种样式的皮鞋了吗？真的太漂亮了！ 　　穆卫军见自己媳妇儿双眼放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双红色皮鞋。穆卫军眉头微皱，样式有些怪，而且......颜色是不是太艳丽了？不过看媳妇儿那么喜欢，就买了吧。 　　“很喜欢吗？”穆卫军问道。 　　萧清韫猛点头，眼睛都没舍得移开。 　　穆卫军有些想笑，真是孩子气，跟家里侄子侄女们看到水果糖一样的表情。语带笑意地说道：“喜欢就试一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萧清韫立马抛弃穆卫军，几乎是跑到售货员身边，迫不及待地指着红皮靴子问道：“请问，我能不能试一下这双皮鞋？” 　　售货员是个年轻女孩，见萧清韫很有礼貌，长得漂亮，气质好，穿的也很好。身后的穆卫军也是帅气挺拔，还穿着军大衣，估计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人。于是热情地说：“可以啊，你眼光真好，这双皮鞋是主任刚从上海运回来的，听说还是进口的呢。我也喜欢的很，不过就是有些贵，要65块钱，都差不多我三个月的工资了，我没舍得买。” 　　售货员把鞋递给萧清韫，萧清韫接过一看，里面还带毛的，是专门冬天穿的。萧清韫有些迫不及待地在凳子上坐下，就要换鞋子。 　　要穿的时候，萧清韫发现问题了。她现在穿着三层裤子，中间一层还是毛裤，根本就穿不进去嘛。只能无奈地把外裤和毛裤挽起来，只留最里面的单裤。如果真买了这双鞋的话，一会儿也不用买裤子了，现在根本就没有紧身打底裤，只能买合适的布料回去让二嫂帮忙做了。 　　萧清韫把鞋子换上，站起身来，瞬间感觉高了一截，虽然这个鞋的跟本身并没有多高，最多只有6、7厘米，但她之前一直穿的是平底鞋。所以，现在萧清韫觉得不仅视线变宽广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更新鲜了！ 　　心情十分激荡地站到穆卫军身前，问道：“好不好看？我是不是高了很多？” 　　穆卫军想说，这又不是你真正的身高。而且这双鞋根本不适用啊，夏天不能穿，冬天也穿不下。可见媳妇儿那笑靥如花的脸和亮晶晶地眼神，只能说道：“挺好看的，是高了不少，都到我下巴了。”其实，媳妇儿穿上真的挺好看的。 　　萧清韫这会儿心情好，也不计较他说她只到他下巴的事儿，开心地说：“那就买这双吧！对了，也给你买一双吧，这里的鞋子还不错。”至少做工结实，料子也是真皮。 　　“我就不用了，部队都有发，你看我脚上的军用皮鞋，耐穿，里面也有保暖的毛，部队还有两双呢，完全够穿了。”穆卫军说着还把脚抬了抬。 　　萧清韫知道这个国家对军人的待遇和福利都很好，而且军人在部队只能穿军装。放假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军人们一般也只穿军装，因为那是荣誉的象征，是一种骄傲。 　　萧清韫也不坚持，换下鞋子，开票付钱。穆卫军还想去付钱呢，被萧清韫拉住了，只说到：“你现在给了，等你回部队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要给你？”穆卫军便也不坚持了。 　　等萧清韫付了钱，穆卫军提着鞋子，拉着萧清韫，正准备向卖衣服裤子的地方走去。萧清韫拉住他，说道；“现在卖的这些裤子都不能配这双鞋子，我们去下面卖布料的地方看看，买一些厚布料自己回去做。” 　　穆卫军还在想这双鞋子买回去怎么穿呢？原来媳妇儿早有打算啊。于是点点头，毫无异议地和萧清韫下楼。 　　要下楼时，萧清韫说道：“卫军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问一下那个卖表的售货员，你先下去，我去问一下就下去找你。” 　　穆卫军没有怀疑，只说道：“一起去吧。反正就在那边。” 　　“不用，你也说了就在那边，我自己去就好。你先下去把糖果和糕点买了，再帮我看看卖布料那儿有没有什么好布料。看好了等我到了就直接买，然后我们就去废品站。”萧清韫眨着大眼娇声说道。为了给他惊喜她容易吗？连撒娇卖萌都用上了。 　　穆卫军最吃她这一套，只觉得心里都化了，轻声嘱咐：“那好，我先下去，有什么事叫我。” 　　萧清韫笑了，能有什么事啊？但心底暖融融的，跟吃了蜜一样。 　　等穆卫军的背影一从楼梯上消失，萧清韫就连忙跑向卖表的柜台，动作要快，不能耽搁太久啊。 　　到了柜台前，萧清韫也不看其他，见那只劳力士还在，心中一喜，便大声对那面带不耐的售货员说道：“售货员大姐，我要那只劳力士，你帮我开票吧。” 　　周围一静，十几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萧清韫，等看清萧清韫的人，心中一震，这太漂亮太年轻，也太有钱了啊！ 　　售货员正被明显是一家子的几个人烦的不行，什么都不买，还一个劲挨个挨个地问，都标出来了还问什么？还说什么是省里大官的亲戚，呸，就那土里土气又蛮不讲理的样子，还省里大官的亲戚呢。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人家不来往的穷亲戚，只知道拿名头唬人。但到底有些怕万一是真的，只能忍着气给一一介绍。 　　萧清韫这豪气的一嗓子，售货员非但没有丝毫不快，还十分热情的一下子就到了萧清韫面前。速度之快，把萧清韫都给惊了一下，这售货员的效率提高不少啊！ 　　售货员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十分热情的说道：“要劳力士那只对吧，我这就给你拿啊。”先不说卖出去这表的好处，就是把她从那几个烦人的人那里“救”出来，她也是十分感激萧清韫这位顾客的。 　　看表、开票、付钱，总共也不过三、四分钟时间，众人是看得目瞪口呆。这真是有钱人呐，这630块钱的表，都不仔细看一下，就这样干脆地付钱买下来了。 　　等萧清韫付完钱回来拿表和票据的时候，售货员才看清这位“大恩人”兼大顾客的样貌。虽然额头的纱布没了，但售货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萧清韫。这不就是上次买欧米茄表的那个姑娘嘛，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那样的大顾客，想忘记也难啊。而且，长得这么标致的女孩子也不多。 　　售货员对这个两次就买了最贵的两款表的“大主顾”十分的有好感，于是在把表盒子递给萧清韫的时候笑着打趣：“头上伤好了？更漂亮了！这是给你对象买的吧！你两的关系可真好，上次他二话不说就给你买了一只欧米茄，这次你给他买了劳力士。你单独来的，是要给他惊喜吧！” 　　售货员虽是问的，但那肯定和调侃的语气，让萧清韫有些脸热，有些羞涩地朝售货员笑笑，只含糊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伤不重，早就好了。”那个药丸不愧是苏家几代人的心血，只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半指长的伤口就全好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接过东西，萧清韫就准备下去了，太久了穆卫军会担心的。向售货员说了声“再见”，转身刚走了两步，一只手臂就被人拉住了。那只手的力气很大，把萧清韫给拉得一个踉跄。 　　萧清韫稳住身子，皱着眉头看向拉住她的人，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萧清韫不认识，正想问她有什么事，这老太太就大声嚷嚷着：“哎哟，我说是哪个女娃儿这么有钱哟，原来是我外孙女哟。这外孙女看到外婆外爷、舅舅舅妈和表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哟。真是连一点教养都莫得，我下回打电话给你妈，倒要她好好管教一下哟。” 　　萧清韫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哪一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老太太好不好？ 　　老太太见萧清韫根本就没反应，就晓得萧清韫这是根本就没认出来她，声音更大了：“老头子你快来看看，这是根本就没认出我们哟，哪有这种教养的女娃子，连自己的外婆外爷都认不得哟。” 　　一个干瘦邋遢的老头大摇大摆地站到萧清韫面前，大声呵斥到：“我们是你赖家外爷外婆。”又指着旁边的一对满脸横肉的中年夫妇和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男子说道：“这是你赖家舅舅舅妈和表哥。还不快喊人！”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假笑到：“这萧家闺女没见过我和你舅妈、表哥就算了，都见过你外爷外婆了，囊凯还认不出来，找不到喊人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哟？” 　　吊着一双倒三角眼的中年女人假意劝到：“清韫这么懂礼貌的孩子囊凯会找不到喊人呢？她这是一时间没认出来而已，这会认到我们是她外家亲戚了，肯定会把那块表给他表哥赔罪的，对吧，清韫？” 　　那位看着斯文清秀的年轻人听了他妈的话倒没开口，一双眼死死盯着萧清韫的脸，眼神灼热、痴迷。虽然那只表他很想要，但他更想要萧清韫这个人。这位萧家表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虽然那位亲表妹萧佳长得也漂亮，但萧清韫浑身散发出来的温柔娴静的书卷气质，是只有艳丽外表的萧佳完全比不了的。萧清韫那副柔弱动人的模样，他只想压到身下好好疼爱。 　　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云里雾里，这既然是外家亲戚，怎么会连认识都不认识？难道个女娃从来没去过外家？如果是那样，没认出来也就怪不得人家女娃了吧。还想要表当赔礼，真是脸大，那可是600多块钱呢。还一家人欺负人家一个女娃，真是不要脸。想着大家就露出鄙夷的眼神。 　　赖家人没看见大家眼中的鄙夷，唔，也有可能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人脸皮厚着呢！ 　　萧清韫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也终于知道这些人是谁了。知道他们是谁，再想到他们刚刚无耻的话，心中火气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将手臂用力一甩，挣脱那只像树皮一样的老黑手。 　　杨大花没注意，一下被萧清韫挣脱了，就想斥责萧清韫不孝顺老人，萧清韫却快她一步，沉着脸压着怒气地说：“你们算我哪门子的外家亲戚？我外家姓苏，我外公外婆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我也没有什么舅舅、舅妈、表哥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请你们自重，不要胡乱攀亲！” 　　杨大花被萧清韫眼中的寒意震住了，一时间没有言语。赖大福上前一步，瞪大双眼吼道：“你这个小畜生，敢不认亲戚，你妈是我女子，我就是你外爷。” 　　在场的人都被赖大福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生怕他要打那女娃子。萧清韫的火气彻底爆发，她不退反进一步，双眼冰冷，大声斥道：“畜生不要说一些人听不懂的话，我妈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又哪儿来的妈？” 　　赖大福也被萧清韫眼中的冰冷吓得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觉得丢脸，先前可能还是假装生气，现在却是真的恼羞成怒，大声骂道：“你个小畜生，我女儿嫁给你爸，她就是你妈，你他.妈.的连基本道理都不懂，果然是你那个死了的妈没教好你。” 　　“闭嘴！”萧清韫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寒意：“你那个女儿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气死原配。这样的人若在以前早就被侵猪笼处死了，你们这些人也被唾沫星子淹死了。现在国家宽容你们的罪孽，只要你们这些人还要点脸的话，就该感恩戴德，老老实实做人，为自己赎罪。现在却跑到原配孩子面前耀武扬威，简直就是光着屁股到处晃，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萧清韫说完，微抬下巴，眼神厌恶而鄙夷，仿佛看什么脏东西一样，轻蔑地说道：“赖娥那样没道德没羞耻心的淫.贱女人，连我母亲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想当我妈？你们这样低贱无耻的人，连提起我苏家外家，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还想当我外家，呵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萧清韫真是气极了，连脏话都说出来了。而在场其他人这下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纷纷对赖家人露出十分鄙夷和厌恶的神色，更有甚者，直接呸了赖家人一口。 　　赖家人没有觉得羞耻，除了赖亮一直痴迷的盯着萧清韫，觉得萧清韫生气发怒的样子更让他想要把她驯服了。赖家其他人则是恼羞成怒，赖光明更是冲上前去，一拳头朝着萧清韫挥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赖家人，纯炮灰...... 第16章 后续 　　赖光明突然动手，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萧清韫反射性地朝后退去，没有害怕，只瞪大双眼，她要记着，将来十倍奉还！ 　　那只大拳头离萧清韫还有一臂的距离的时候，萧清韫身后突然伸出一条腿，一脚狠狠踹到赖光明胸口。赖光明一下被踹飞砸到后面的赖家人，顿时赖家人倒成一团。 　　萧清韫稳住身体，若有所感地转身，果然看见了穆卫军，双眼一亮，像一只迷路小狗终于找到了归属。双手拉住他的一只大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地问：“你怎么上来了？” 　　穆卫军阴沉冰冷的脸色缓和一些，反握住她的双手，说道：“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你下去，后来听见有争吵的声音，就上来看看。还好我上来了！”穆卫军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力道，他的心现在都还响声如雷，如果不是他及时赶上的话，很可能...... 　　萧清韫双手被捏得有些疼，但并没有提醒他，也没有抽出来，感受到他的在意，心中柔软一片。厌恶地看了一眼还乱着一团的赖家人，看来穆卫军那一脚不轻，到现在还没爬起来，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少，对穆卫军说道：“我们走吧。”怕他冲动，刚刚还能算正当防卫，在出手影响就不好了。 　　穆卫军知道这么多人在，也不好再出手。不过他那一脚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怎么也得躺上个把月。又冷冷地盯了地上几人一眼，才拉着萧清韫走了。 　　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地走了。卖表的售货员轻蔑地对还倒在地上的赖家人“呸”了一声，就坐回凳子上继续嗑瓜子儿了。售货员边嗑瓜子边心情颇好的想着：她就说嘛，这些人看着就不像有个当大官的亲戚。果然，只有一个破坏人家婚姻，气死原配的狐狸精，那个姑娘才是真正干部家庭出来的。 　　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下了商场二楼，穆卫军正想带着萧清韫去买布料，萧清韫却直接拉着他快速离开了商场。 　　穆卫军有些疑惑，问道：“不买布料了？” 　　萧清韫在穆卫军踹了赖光明一脚后，心情就舒畅了很多。又在赖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有一种干了坏事就跑的新鲜刺激感，因此很是轻快地回答：“赖家人一看就是那种把‘赖’这个姓氏刻到骨子里的人，是极品中的战斗机，万一趁着你那一脚赖上我们或者报警怎么办？虽然不怕他们，但总是麻烦。我们先去废品站，然后吃午饭，等下午的时候再返回商场买东西，省得和那些思维奇葩的极品纠缠。” 　　穆卫军还在理解着“极品”、“奇葩”、“战斗机”这些词的意思呢，走过一个拐角后，萧清韫停下了脚步。“对了，这个给你。”说完把手中的盒子递到穆卫军面前。 　　穆卫军之前一颗心都挂在萧清韫的安危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盒子。现在一看，明显就是手表盒子。听她说这是给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惊喜地确认着：“媳妇儿，这真是给我的？” 　　萧清韫知道他这是十分高兴的表现，但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本来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被那灼热的目光盯着，感觉脸上都着火了，就有些羞恼的说道：“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要不是为了给你买这块表，我还碰不到那几个极品呢！还不快看看喜不喜欢！” 　　穆卫军知道媳妇儿是害羞了，完全不在意她“恶狠狠”的语气，乐滋滋地连声说道：“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就是媳妇儿给我买个狗尾巴草编的草环我也喜欢。” 　　萧清韫见他那副“蠢”样，也笑了起来，看来惊喜地效果不错，以后可以考虑多准备一些，也是增加和保持夫妻感情的好法子。 　　穆卫军打开盒子一看，不就是那块最贵的劳力士嘛，心里高兴，媳妇儿这是十分看重他呢，但还是说道：“媳妇儿，只要是你给我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但是以后别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把钱省着，你自己在家里多买些好点的衣服和营养品，别亏了自己。” 　　萧清韫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穆卫军不只是嘴上说说，这是他心底真实的想法，就如同在医院时给她买肉菜而他只吃素菜一样。 　　想到穆卫军对她的种种维护和疼爱，刚刚遇到极品的不爽也完全平复，眼睛有些湿润，开口却带着轻快和调侃：“你不知道你老婆现在是个小富婆吗？一只表还是买得起的。还有啊，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我可是一个追求享受生活的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到时候可别说我是败家娘们。” 　　这倒是实话，即使前世是孤儿院长大，工作时也只是在基层法院当过书记员和法官，跟大富大贵完全沾不上边。但由于孤儿院的特殊性和工作单位在省会城市市区的缘故，衣食住行是从来不差的。 　　如今到了七十年代，再如何融入环境，有些方面还是会“讲究”一些的。就比如护肤品，现在的人，特别是农村，有多少人家会用？但萧清韫是肯定离不了的。 　　说到护肤品，萧清韫记得苏家外婆和母亲在世时用的都是自制的，效果还特别好，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学。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方子，回去后找找，有方子的话，就自己做，既天然又省钱，恩，以后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穆卫军笑了：“一个男人说自己女人是‘败家娘们’，只能证明他自己没本事，你老公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况且，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有你持家，我们家只会越过越好的。”又把手中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说道：“媳妇儿，帮老公戴上。” 　　萧清韫见他一只手提着布袋，确实不好自己戴，就拿出表给他戴上。戴表时笑睨他一眼，娇嗔：“你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呢？还有啊，就算你是给我戴高帽，这帽子我也能戴，我管家，你永远不要担心家里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戴好手表，萧清韫把自己左手腕抬起来和穆卫军的左手腕并排放着，露出手表，虽然牌子、款式完全不同，但萧清韫就是看出了“情侣表”的味道。 　　“好看吗？”萧清韫轻声问道。 　　“好看。”穆卫军低声回答。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情侣表，但就是感觉很和谐。一想到媳妇儿和他互相带着对方买的手表，心里就酥酥麻麻的。 　　气氛正好，萧清韫突然叹气：“哎，其实你挺傻的，你给我的聘礼是500多块的手表和一台收音机，外加所有家当。我给你的这块手表，虽然600多，但这是嫁妆回礼和你过几天26岁的生日礼物，两个礼，一次性给清，你还感动地稀里哗啦的，哈哈哈，我聪明吧。”说完双手叉腰，自鸣得意的乐了起来。 　　穆卫军简直哭笑不得，这傻媳妇儿哟，人家一辈子送的礼加起来也不见得值600块，还在这儿傻乐。看着她那仿佛闪耀着光芒的笑脸，也不禁笑了。他自然知道她是逗他的，也是不想让他因这表的价格有心里负担。这样体贴又娇俏的女子，他怎能不喜欢！怎能不爱！ 　　这边的萧清韫和穆卫军两夫妻甜甜蜜蜜地去淘宝，另一边的赖家人却乱成一团。 　　赖光明挨了穆卫军那一脚后，根本起不来，脸色也青了，看着就不好的样子。而且赖光明被踹飞出去的时候，赖亮刚好站在赖光明的身后，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和赖光明摔成一团，这会儿正抱着一条腿嗷嗷直叫。 　　赖大福、杨大花和高小翠三人是又气愤又担心，一边骂着萧清韫和穆卫军狗男女，叫嚣着绝不放过两人，一边架着赖光明和赖亮去医院。虽然知道上医院要花钱，心里也舍不得，但是赖家三代单传，生怕赖光明和赖亮出事。特别是赖亮，那可是赖家的命根子。 　　七十年代的医院，大厅里都悬挂着主席所题的“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九个神圣的大字。而且每个医生都是这样做的，并以此而感到自豪。 　　赖家人到了县医院，呼天抢地的情形让医生和护士以为来了什么病危的重症病人。也没管挂号交钱什么的，连忙把赖光明和赖亮父子两抬到病床上进行检查。 　　几分钟后，检查完两人的青年男医生无语的看着这大惊小怪的一家子。一点小毛病，又死不了，至于一家人像号丧一样么？ 　　杨大花见医生检查完了，一步窜到医生跟前，死死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大声嚎叫到：“医生呐，我儿子和孙子怎么样了？他们要是有事，我就不活了。” 　　高小翠也一把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急忙问道：“医生，我儿子咋样？腿好不好得了？” 　　赖大福也大声嚷嚷着：“要是我儿子和孙子有啥问题，我就杀了那两个小杂种。” 　　青年医生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虽然不喜这一家子大声喧哗，但理解他们的心情。只微皱着眉头，看着杨大花和高小翠平静地说道：“你们先放开。” 　　杨大花和高小翠虽然欺软怕硬、仗势欺人，但现在也不敢得罪医生，赶忙放了手，还陪着笑：“医生，我们就是心急，莫要跟我们计较哈。” 　　医生也不管病床上还在“哎哟哎哟”叫着的两人，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才指着赖亮慢条斯理地说：“没啥事，这个只是脚脖子轻微骨裂，不要使劲，再配合药物，三周左右就养好了。” 　　说完指着赖光明，说道：“这一个就是肋骨骨折了两根，但是很幸运，没有明显移位，也没有胸腔出血，配合用药，在床上躺个把月也就好了。” 　　医生简单的说了一下两人的情况，见病床上的两人还在大声嚎叫着，不悦地说道：“你们安静些，哪有那么疼？实在疼的话，我等下给你们开一些止疼药，现在先忍着，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赖光明和赖亮果然闭嘴，其实也不是疼得不能忍受，就是想表现地严重一些，最好能在医院住两天。 　　医生见这一家子都安静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刚骨折了最好不要颠簸，你们住县城还好，如果不是住在县城，就先在医院住一晚，等明天好些了再走。我现在去给病人开药，一会儿打夹板和缠绷带，你们跟个人来缴费。” 　　赖大福看了一下儿子和孙子，咬牙说道：“我们在医院住一晚，老婆子，你去缴费。” 　　杨大花想说什么，被赖大福一瞪，也不再说话，不怎么情愿地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等一切都办妥当，病房里只有赖家人的时候，杨大花才心疼地抱怨道：“干啥要在医院住一晚，亮亮宿舍不就可以住？这次一下子就要花十几块，把办年货的钱都花了。” 　　赖光明和高小翠不知声，反正他们没有钱，家里钱都被杨大花把持着。 　　赖亮开口道：“奶奶，要不从我准备买表的钱里面拿20块钱出来给家里办年货吧。”说着，就把手伸进裤兜里摸，摸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钱放在衣服里层兜里，又费劲地解着衣扣。 　　赖光明和高小翠急了，怎么能让儿子给家里拿钱呢？他们都舍不得用儿子的钱呢！看着赖亮想要说什么，赖亮暗地里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当然没这么大方把好不容易存下买表的钱拿出来，只需要做做样子，他奶奶就会阻止的。 　　果然，一颗衣扣都还没解开，杨大花就忙按住他的手，吆喝道：“哎哟，我的乖孙子，奶奶晓得你孝顺。但是你辛辛苦苦攒了这两三年，才攒了80块钱，想买块表都还不够，奶奶哪舍得用？” 　　赖亮苦着脸有些伤心地说：“奶奶，都怪我没用，虽然通过小姑的关系，到厂里当了会计，但是还只是学徒，工资每个月也只有26块，除了花用也没存下啥钱。”每月还有8元钱的补体，他当然不会说不来。 　　又许诺到：“奶奶，你放心，再等一年我转正了，工资就是38块，我每个月给家里5块钱的零用。不过，到时候还要靠小姑才能顺利转正。”只要转正，其他收入都比工资多，他也不介意给家里5块钱的生活费用。 　　杨大花笑成了一朵枯萎的老菊花，拍着赖亮的手说道：“好好好，我等着我乖孙子孝顺。亮亮放心，你小姑从小就疼你，肯定会把你转正的。” 　　赖大福见宝贝孙子这么孝顺，也高兴的说道：“亮亮你放心，到时候你小姑一句话，厂里就不敢不把你转正。”又看着杨大花说道：“所以说婆娘家头发长见识短，你信不信这医药费我们不但不会给出去，多的都能拿回来？” 　　赖大福这样一说，其他人都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赖光明最是冲动没脑子，赶紧问：“爸，你啥意思？” 　　赖大福瞪了儿子一眼，斥道：“凡事多动动脑壳，今天不就是你冲动才造成的？还连累到亮亮。” 　　赖大福训斥完儿子，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满意于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这才自得地说：“哪个打的人，自然就哪个赔。” 　　杨大花埋怨到：“你个老头子，我以为你有啥好主意呢，半天才说了这话。我也晓得找打人的赔，但是那两个小畜生早就跑了，又到哪儿去找人？娥儿打电话也说过那个死丫头就在我们县当知青，但是连她也不晓得具体在哪个公社哪个村。这都两年半了，才碰到这一次，下次碰到还不晓得啥时候了。”越说杨大花就越生气，死丫头敢让奸.夫打她儿子和孙子，再碰到的话，一定让她好看。 　　赖大福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数落到：“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信，找不到那两个小杂.种，就给娥儿打电话，让萧家赔。” 　　杨大花惊讶：“萧家会赔？” 　　赖大福哼到：“怎么不赔？打电话给娥儿的时候，把今天的事都给娥儿说了听。特别是那个小杂.种和男人鬼混，连600块钱的手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给野男人。把光明和亮亮的伤说严重些，就说医药费都花了好几十，还要买麦乳精补身体，一共花了100块。然后喊娥儿说给女婿听，女婿肯定会赔钱的，而且还能让女婿讨厌那个小杂种。” 　　赖家其余人恍然大悟，杨大花幸灾乐祸的说道：“对呀，就这样办，那个小杂种肯定在女婿那儿得不到好。我这就去给娥儿打电话。” 　　赖大福叫住杨大花：“等一下，你这个婆娘在急啥急？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啥事？”杨大花问道。 　　“你顺便问一下娥儿今年能回来不，从结了婚就没回来过。让她今年尽量回来，最好女婿一起。亮亮过年就22岁了，也该说亲了。我们亮亮长得好，高中毕业，又是工人。只要女婿和娥儿回来了，怎么也能说个县里当官人家的女娃儿。”赖大福补充到。 　　赖亮见说到自己的婚事，想起萧清韫那张动人之极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娇弱弱的模样，顿时浑身燥热。轻咳一声，说道：“爷奶，爸妈，你们觉得我娶萧清韫怎么样？” 　　“什么？”赖大福四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高小翠更是急急地开口：“儿子，你怎么能娶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呢？她都和其他男人鬼混到一起了，还给那个野男人买了那么贵的表，说不定都嫁给那个野男人了。” 　　其他人也要开口，赖亮忙说道：“你们莫急，先听我说。” 　　其余四人也不开口了，晓得赖亮从小读书就聪明，现在又在厂里当工人，都看他怎么说。 　　赖亮见人都安静下来，才开口分析到：“爷奶，爸妈，你们有没有想过，娶萧清韫才是对我们家里最好的选择呀。第一点，姑姑和佳佳表妹都说过，萧清韫亲妈家里是名医，所有苏家留下的钱财都留给了萧清韫。从萧清韫眼都不眨就买了600多块钱的表给那个野男人就可以看出来，萧清韫很有钱。”说到这，赖亮心里也泛酸，他想买只国产表都买不起，萧清韫就给野男人买最贵的进口表。等以后萧清韫嫁给了他，一定要把萧清韫所有的嫁妆都要过来。到时候想买啥就买啥。 　　“第二点，萧清韫是姑父的女儿。听姑姑和佳佳表妹说，姑父还是比较关心萧清韫的，总给萧清韫寄钱和东西。姑姑说姑父现在可是蜀南省的二把手，那就是蜀南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陵绛县里哪个当官的比得上姑父？只要和萧清韫结婚，姑父肯定会提拔我的。 　　“第三点，只要萧清韫嫁进了我们赖家，绝对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候让她在姑父面前说一些我们赖家和姑姑、表弟表妹的好话，时间一长，姑父就会完全承认我们这门亲戚。”说完，赖亮自得地看着赖家其他人。 　　赖大福一拍腿，大声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娶了那个贱丫头，我们赖家就有数不尽的好处。” 　　“可是......女婿会不会同意？还有那个贱丫头也肯定不会答应。”杨大花想到娥儿结婚的时候，萧家就只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一个亲朋好友都没请。娥儿和佳佳也经常说萧家那个老太婆和女婿对他们的态度不好，萧家也从来没有和赖家联系过，这明显是不想认赖家这门亲戚。还肯把那贱丫头嫁过来？而且那个贱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赖大福轻蔑地说：“那个贱丫头和男人鬼混，就是一个破烂货。她又是在乡下，那个男人肯定也是乡下的，女婿晓得了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孙子有才有貌，比那个野男人强一百倍。到时候我们一说愿意娶那个破烂货，还对那个破烂货好，女婿巴不得呢。至于那个贱丫头，婚姻大事肯定是女婿做主，不嫁也得嫁。只要人进了门，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是这个道理。那我先去给娥儿打电话，把这些给她说说。”杨大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女儿打电话了，一想到只要娶了那个贱丫头，赖家也就成了有权有势的人家，心里就激动的不行。 　　正在废木料堆里吭哧吭哧淘宝的萧清韫，完全不知道赖家人打得“好算盘”。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只会讽刺地嗤笑一声“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赖家人不蠢，只是思维奇葩，自以为是，所以是极品嘛。 第17章 过年 　　自从萧清韫和穆卫军那次去过县城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出过门。很快就到了1976年1月30日，也就是农历1975年的腊月三十，除夕。从这一天起，全国开始放假，到正月初三再工作。 　　这天早上，萧清韫7点就自动醒了，摸了一下穆卫军睡的被窝，已经没有半点温度了，看来人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能够在8点以前起床，萧清韫感觉很骄傲，暗自给自己昨晚坚定拒绝穆卫军“做运动”要求的英明决策点个赞。 　　今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比如准备年夜饭和过年期间的吃食，烧全家十几口人的洗澡水什么的。所以萧清韫仍旧穿着深色的棉袄，套上一件灰扑扑的外衣，算是“工作服”。 　　萧清韫收拾好后，来到灶屋一看，李大妹正往大锅里放冲洗后的腊肉、干货，赵小雨剁着豆腐干、包白菜、新鲜猪肉混合的饺子馅，就连穆芳都在烧火。 　　萧清韫有些脸红的叫了人，她以为今天已经起的够早了，却还是晚了，连个11岁的小孩子都比不上。看到放在木柜子上的红糖、花生米和核桃仁，知道这是准备做汤圆馅用的，于是说道：“妈，还有没有其他的菜板和刀？我把汤圆馅儿剁了，把汤圆搓出来。” 　　李大妹知道萧清韫不是躲懒的人，做汤圆也不是什么重活儿，就说：“有，就在碗柜下面。案板上放的东西多，没什么地方了，你就到堂屋的大桌子上弄吧。老三挑水去了，这是最后两趟了，等他回来，就喊他剁馅儿，你搓就行了。” 　　萧清韫笑道：“这个又不辛苦，可比二嫂的饺子馅好剁，我自己就能行。”然后就开始搬工具和食材。 　　萧清韫先把核桃仁剁的碎碎的，然后才开始剁花生米。花生米就不太好剁了，不能把刀举得太高，不然一刀下去，就飞的到处都是。萧清韫只能把刀贴着菜板压着切。 　　才切了一半，耳边传来低沉带笑的声音：“我来吧。” 　　萧清韫停下动作，一偏头，就看见斜侧眼含笑意的穆卫军。穆卫军见萧清韫停下动作看他，笑意更明显了，夸奖道：“潇潇，你今天起得真早！现在才7点半呢，都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儿了，真贤惠！” 　　萧清韫一听，对他哼了一声，又开始埋头干活儿。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疼自己的很，还以为他是在讲反话呢。而且，这个造成她每次起晚的罪魁祸首，什么都没有资格说。 　　穆卫军也反应过来，这话是有说反话的嫌疑。这可真冤枉，他可是真心实意夸奖的。轻咳一声，上前一步从萧清韫手上拿过菜刀，说道：“你剁了核桃也该手酸了，剩下的我来。” 　　萧清韫也不坚持，虽然她并不感觉手酸，但自家老公主动代劳，她也就不客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穆卫军同志，你所走的‘老婆就是拿来疼的’路线是完全正确的，以后的几十年请务必坚定该路线不动摇。” 　　穆卫军手顿了一下，憋着笑回答：“请领导放心，我坚决维护和履行该路线方针，永不叛变。” 　　萧清韫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温开水和糯米粉，等穆卫军剁好馅儿，就可以开始搓汤圆了。 　　萧清韫的一上午，就在搓汤圆、包饺子中度过。等午饭过后，该准备的吃食都准备好了，然后......开始烧水洗澡。恩，这种全家人扎堆洗澡的体验，也是挺新奇的。 　　等一家十几口人都洗完澡，并洗了脏衣服，已经是傍晚6点钟了。除了快临盆的杨美丽，女人们又开始张罗最重要和丰盛的年夜饭。 　　年夜饭是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大人小孩都上桌。 　　等全家人都上桌了，穆青文高兴地叫道：“哇，今天晚上好多好吃的！腊肉、炖鸡、炒肉、肉丸子、鱼......太幸福了！我要全部吃完！” 　　穆卫民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笑着呵道：“混小子，你就只管你个人了？你都吃完了，其他人吃什么？” 　　李大妹不高兴地瞪了穆卫民一眼，摸摸大孙子的脑袋，说道：“大过年的你打他做啥？这么多他哪吃的完？他小娃儿家家的就是眼大肚皮小，说说而已。” 　　穆青文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说说而已嘛。”又给穆达山和李大妹分别夹了一大块炖鸡块到碗里，甜甜地说道：“爷爷奶奶是家里最大的，爷爷奶奶先吃。” 　　李大妹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说着乖孙子。穆达山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穆卫民笑骂一声：“臭小子，滑头得很，就是不把心思用到学习上。”穆文青的成绩一直都是在及格线下面飘荡，以前穆卫民从不在意，但是现在知道高考可能恢复，读书又成了最好的出路，自然希望大儿子能够好好读书。 　　穆文青假装没听见，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吃吃吃。李大妹见不得大孙子在大过年的还被说教，就说道：“这会儿吃饭呢，说这些干啥？再说了，他不就随了你这个当老子的？你以前读书还经常打鹅蛋回来呢？文青可比你强多了。” 　　其他人都笑了，纷纷打趣穆卫民。穆卫民一点也不觉得的不好意思，直接把话题转移到穆卫国、穆卫军等其他人干过的蠢事上。引来家里人的一阵爆笑，以及穆卫国、穆卫军两人“报复”性的大爆料。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就在穆家人相互爆料和吐槽的欢乐气氛中度过。 　　晚饭过后，收拾好碗筷，全家人围坐在堂屋。烤着火，吃着瓜子、花生、糖果等零嘴，开始守岁。没有电视机，便扯着家长里短的话题聊着天。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不仅有新衣服穿，有瓜子、糖果等零食吃，还有压岁钱可以拿。 　　李大妹看着叽叽喳喳的孙子孙女们，心里就高兴，叫道：“乖孙子们，快到奶奶这儿来，奶奶要发压岁钱了。” 　　小孩们一听，欢呼一声，立刻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欢快地跑到了李大妹跟前，不停地叫着“奶奶最好了”、“我们最喜欢奶奶了”。 　　李大妹看着眼前高高低低的五个孙子辈，听着他们嘴里的话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从衣兜里掏出几张两毛钱的票子，准备给孙子孙女们发压岁钱。 　　这时，穆卫民插话道：“想要压岁钱那这么容易，每个人都要说一句祝福话才能拿到钱。” 　　李大妹也不剥儿子面子，也想看看孙子们能说出什么。也不发钱了，只把钱拿在手里，笑眯眯地等着。 　　穆芳、穆文青几个小孩儿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妹手里的票票，心里又高兴又着急。穆文青心想：爸爸真讨厌，说什么祝福话嘛，以前都没这样过。说什么呀？ 　　穆芳试着说：“恭喜发财。” 　　李大妹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来这是芳芳的压岁钱。”说着抽出一张给了穆芳，穆芳高兴地直蹦。 　　穆文青见了，顿时茅塞顿开，大声说道：“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边说还边似模似样地向穆达山和李大妹作了个揖。 　　逗得穆家人大笑不已，这是祝寿呢？李大妹却不在乎，连忙给了穆文青两毛钱，还不停地夸道：“我乖孙子真聪明，去年看了一遍戏就记住了，这说话动作和那唱戏的一模一样。”大人们又一阵乐呵。 　　后面小一点的穆菊、穆香和穆青武，也跟着哥哥姐姐们有一样学一样，顺利地拿到了两毛钱的压岁钱，都开心不已。明明都一样的钱，还非得看看其他人的，和自己的对比。 　　接下来，杨美丽和赵小雨也都给孩子们发了压岁钱，也都是每个孩子两毛钱。只是小孩们仍旧说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的祝福语，把大人们笑得不行。 　　萧清韫摸摸自己口袋里的几个红包，有些庆幸。她不知道家里给孩子压岁钱的规矩，就凭感觉给每个小孩准备了1元钱。还好她按照现代的习惯用红纸折了小红包，把钱装着。不然现在大家都给两毛钱，她却给1块，还真是有些不好。 　　等几个小孩到了跟前，就要作揖说出“福如东海”这样的话，萧清韫快速的制止，笑着说道：“先等等，你们这祝福语可都说了三遍了，我都听腻了，要说一个新鲜的才能拿到我这的红包。”说着，把几个精致的小红包拿出来在小孩们面前晃了晃。 　　孩子们一看小红包，眼睛都亮了几份，想要的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抓耳挠腮。看看萧清韫，又看看其他大人，想要得到一些提示。 　　大人们看着这一幕，都笑翻了。李大妹大笑着说：“芳芳、青文，你们就说，希望幺妈明年给你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萧清韫有一种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其他人却笑得更欢乐了，就连穆卫军也笑着赞同道：“这个不错，你们说了，就算你们幺妈不给，幺爸也给。” 　　小孩们眼睛亮晶晶的，就要张口。萧清韫赶紧说道：“别，你们就说，祝幺妈越来越漂亮就好，说了，幺妈给你们一人一个大大的红包。” 　　穆芳老老实实地照着萧清韫的话说了，得到一个精致的红包，开心地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看。 　　穆文青却是作揖道：“祝幺妈越来越漂亮，明年给我们生一个漂亮可爱的弟弟。”说完把手伸到萧清韫跟前要红包。 　　穆家大人们哄堂大笑，穆卫民更是赞道：“儿子，干得好。” 　　萧清韫把红包递到小朋友手里，捏捏他的小脸，忍俊不禁说道：“小滑头。” 　　萧清韫以为用红包装着钱就没事了，然并卵，这个时候的小孩没有不能当面拆红包的想法。 　　穆芳是女孩子，不舍得拆了这个精致可爱的小红包。穆文青却是不管这些，只新奇了一下这个小红包，就三两下把它给拆了。一看里面是1元钱，立刻跳着嚷道：“1块钱，幺妈给了1块钱呢。幺妈最好了，我最喜欢幺妈了。” 　　其他人一听，都惊了一下，毕竟这个时候的农村，给小孩发1块的压岁钱，是真的比较大手笔了。 　　小孩们都拆了自己的红包，果然都是1块，高兴地叽叽喳喳说着“幺妈最好”之类的话。 　　大人们也笑着，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想法。穆家两老觉得，这个儿媳真是城里的大家姑娘，花钱有些没数，也不晓得农村里的习惯，以后还是多提点些。 　　穆家老大和老二两个男人到是没太多想法，只觉得三弟妹挺大方的，以后三弟三弟妹有了孩子，也要多还一些。 　　杨美丽眼神闪了闪，这个萧清韫不愧是萧将军的孙女，爸爸也是当大官的，出手还真大方。又有些恼怒，有这么好的背景怎么不早说？早说出来她也不会傻到去找她麻烦。现在萧清韫虽然待她也和和气气的，但总感觉不是真心的。也不知道如果让萧清韫帮忙把她转正，会不会帮这个忙。 　　杨美丽摸摸肚子，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到时候婆婆一高兴，自己说出来，就是看在孙子的面上，婆婆也一定会让萧清韫帮忙的。 　　赵小雨跟杨美丽做了十多年的妯娌，一见杨美丽的举动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想到这段时间她对萧清韫巴结的态度，心里就十分鄙夷。不过，萧清韫为人不错，出手也大方。自己照着她给的样式帮忙做了两条裤子，就得了一块好布料。对娃儿们更是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家里娃儿们一份。这样的人是一定要交好的。 　　萧清韫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想法，还担心她“土豪”的行为让其他人抹不开面子呢，就解释似的笑着道：“我这是第一年，以后可没有这么多了。只有听话懂事，好好学习的孩子，才能在过年的时候从我这拿多多的压岁钱。” 　　穆达山和李大妹满意了，就说这个媳妇儿是心里有数的。其他人也都就着孩子们的学习说开了，穆家的堂屋又热闹起来，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正月初一，萧清韫睡到上午10点半才起床。昨晚穆卫军倒是没有缠她，但守岁到晚上12点，又煮了鸡蛋汤圆做夜宵。等收拾好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了。 　　萧清韫起来的时候，发现家里人已经吃完饭出去了，包括大着肚子的杨美丽，家里只有穆卫军还等着她。 　　萧清韫赏了穆卫军一个香吻，说道：“表现不错，没有自己去玩。”然后不等穆卫军反应，快速躲开，蹦蹦跳跳地哼着欢快地曲子进了厨房。 　　穆卫军低笑，跑的倒是快。昨晚时间太晚，不舍得折腾她，今晚时间有的是，可以好好地深入交流一番。 　　吃完香喷喷的饺子，萧清韫换上了深蓝呢子大衣、紧腿黑裤、红色高跟中靴，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装上60个饺子就和穆卫军一起出门了。 　　乔怀念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家了，韩思云和杨幼功今年不知什么原因却没有回去，两个人过年未免太过冷清。当然，除了林茜，王实景和黄弯弯两人也没回家。但自从那次林茜与黄弯弯撕破脸互爆黑料之后，乔怀念、杨幼功、韩思云三人再也没有和林茜、王实景和黄弯弯来往过，现在更不可能一起过年了。 　　萧清韫正是清楚知青点现在的情况，也知道韩思云和杨幼功两个大男人，弄不出什么饺子。就和穆卫军商量着先去知青点看看，给两人带点饺子去。然后再到队里各家去拜年。 　　萧清韫虽然在队里已经两年半了，队里的人对她都不陌生，她也把人差不多都认识。但作为新媳妇儿，还是需要在初一这天去各家长辈亲戚家坐坐的。 第18章 意料之外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穆家，萧清韫是不会回娘家的。李大妹50多岁了，父母都已去世，只有一个关系不太好的妹妹，当然也不用回娘家。 　　杨美丽因为快临盆，怕出现意外，也不准备回去，只穆卫国带着礼品去杨家拜年，准备吃完午饭就回来。 　　赵小雨今年也不准备回去了，只让穆卫民带着穆文青和礼品去赵家。李大妹劝二房一家子都去，赵小雨却笑着说：“大姑子和小姑子两家人回来，大嫂又不方便做事，家里只有妈和清韫，肯定忙不过来。再说了，肖家湾就在穆家坪隔壁，近的很，我也经常回家，我妈还嫌我烦呢。只要卫民把她外孙带回去，我回不回去她都不在乎。” 　　这番话说得漂亮，李大妹高兴之余也不再勉强了。萧清韫也对这位二嫂的好感增加不少，虽然赵小雨把钱财看的紧，也有一些小算盘。但人是真精明，十分会为人处世，比杨美丽这个拎不清的大嫂可强多了。 　　上午10点的时候，穆家大姑子穆红英和小姑子穆红梅都带着丈夫孩子到了穆家。萧清韫大方地跟着穆卫军招呼人。她已经从穆卫军那里把两个姑子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现在招呼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穆红英过完年就38岁了，小学毕业，长得人高马大的，相貌平凡。干活却是一把好手，比许多男劳动力都强。但有些小家子气，谁给她好处她就觉得谁好，就一个傻大姐。这不，萧清韫、杨美丽和赵小雨这三妯娌，一见面就给了两个孩子压岁钱，让穆红英笑开了花。 　　穆红英嫁的是白银公社张家河大队长家二儿子张解放，张解放初中毕业，有砖瓦盖房的手艺，能在白银公社做工，为人老实不多话，和穆红英倒是过得不错。萧清韫对这个大姐夫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是那种踏踏实实过日子，对老婆孩子好的老实人。 　　穆红英婚后共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张涛，快满18岁了，正在读高一，成绩不理想。这孩子和他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但从小就崇拜穆卫军这个小舅舅，很听穆卫军的话，一直想要满了十八岁就不读书，直接进部队当兵。 　　萧清韫看了一眼已经缠着穆卫军讲部队情况的高壮少年，心里为他掬一把同情泪。穆卫军已经跟她透露过，无论这孩子有多不喜欢读书，想要当兵的心情有多迫切，都会被穆卫军忽悠着读完高中的。 　　穆红英的小女儿张桃，才13岁，正在读小学四年级，属于看着书就睡的类型。成绩也可想而知了。这姑娘完美的诠释了“心宽体胖”这个词，随时都是乐呵呵的，喜欢吃，胃口好，把自己养的胖胖的。还好张家的条件也不差，能够满足这胖妞的食量。萧清韫看着笑眯了眼，不停吃瓜子、花生的小姑娘，就觉得欢乐。 　　穆家小妹穆红梅翻过年24岁，初中毕业，长相清秀，皮肤白皙，从小就勤快能干。现在在白银公社酒厂工作，每个月有36块钱的工资，也是穆家坪远近闻名的好闺女，未嫁姑娘们的好榜样。 　　穆红梅嫁的是白银公社的杨守业，中等个头，平凡的长相，人也不多话，却很能干上进。杨家两老退休前都是白银公社酒厂的工人，杨老头更是技术工。穆红梅能进酒厂工作，除了她自身优秀，更多的是靠杨家的关系。杨守业初中毕业，就被安排进了酒厂，现在已经是三级技术工人，每月工资就有41.5元。 　　即使杨家老两口现在已经退休，按理说杨家也是小康家庭的。但坏就坏在杨守业有两个姐姐，这两个姐姐不是省油的灯，除了出嫁时从家里要了一大笔嫁妆，出嫁后仍时常回杨家哭穷，想方设法的从杨家两老手里骗钱。 　　杨家老两口都是性子软的老实人，也心疼女儿，每次都不会让两个女儿空手而归。杨守业虽然有自己的成算，但钱是父母的，他也无能为力。再说毕竟是亲姐弟，也知道两个姐姐婆家人口多，日子不算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穆红梅嫁过去第一年仍是这样的情况，但是穆红梅并没有说什么，等第二年儿子杨显出生。只时不时提上一句小孩子需要营养什么的，杨家老两口便把钱拿出来让给孙子买买买。这可是杨家的第一个大孙子，是杨家老两口的宝贝疙瘩，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这小宝贝。 　　从此以后，杨家老两口整天围着宝贝孙子打转，把存款拿出来大半给穆红梅，只让穆红梅无论吃的穿的，什么好就买什么给小杨显，生怕委屈了自己的乖孙。穆红梅满意了，手握管家大权，她自己和杨守业的工资也都由她把着，两老的存钱拿出来大半，每月的退休工资也拿出大半。两个大姑子就算再回来占便宜，也只是些小便宜了。 　　萧清韫听穆卫军说了这些，觉得这个小姑子真心聪慧，不动声色地就把杨家握在手里了。当然，妹夫杨守业也是个有成算的，他未必不知道穆红梅的做法和打算。但明白穆红英所做的都是为了杨家好，也可能是疼爱老婆，也可能是穆红英也没有完全把杨家两个姐姐的路堵死，尺寸拿的刚好。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由着穆红梅当家做主。 　　萧清韫因上次去县城存放自行车的缘故，与杨家一家子和穆红梅接触过，所以在穆红梅和杨守业对她热情地说了“新年好”后，便也很是熟稔的回应。 　　见到被杨守业抱着的胖乎乎可爱小宝贝，欣喜地问道：“我能抱抱他么？” 　　“当然可以了，只是这个小东西有只手吃糖果时沾了口水和糖渍，你小心些，莫让他糊到你衣服上了。”穆红英看着这个三嫂身上的呢子大衣，知道不便宜，就提醒到。 　　“没事，我注意一些就行。来，舅妈抱抱，这才几天不见，我们显显就长大了一些。”萧清韫开心地伸手抱过小杨显。 　　一只手抱着小家伙，一只手摸出小红包，伸到小家伙眼前晃晃，逗弄着：“显显，叫漂亮舅妈，叫了就给你哦。” 　　小家伙萌萌地看了她一眼，就要伸手去拿。萧清韫把红包拿远些，逗他：“不行哦，不叫漂亮舅妈，就不能拿哦。” 　　小杨显看看萧清韫，又看看自己笑得欢乐的无良父母，委屈的瘪瘪嘴。正好看到过来的穆家两老和穆卫军，立刻朝穆卫军伸出双手，奶奶地叫了一声：“舅舅，抱。” 　　等穆卫军抱过他，小胖指又指着萧清韫告状：“显显要，不给，舅舅打。” 　　“哈哈哈......”在场的人，包括萧清韫在内，都不禁大笑起来。穆红梅更是“无情”地嘲笑儿子：“傻儿子，你小舅舅疼你小舅妈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她呢？”一句话说的大家更可乐了。 　　小家伙有点懵，明明是教训人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这些大人都笑了起来呢？小家伙有些委屈，觉得小舅舅一点也不可靠，瘪瘪嘴，伸着双手朝杨守业扑去。相比严厉的妈妈，好性子的爸爸更得小杨显的心。 　　等到了杨守业的怀抱，小家伙便两手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小脑袋也死死地埋在爸爸脖子里，哼，这些都是坏人，显显生气了！ 　　萧清韫见小家伙这样，以为自己逗过头了，便连忙把小红包拿到小家伙露出的小圆眼前晃晃：“显显，舅妈逗你的呢，快看，这是什么，快起来拿红包哦。” 　　刚晃了两下，只见上一刻还死死抱住杨守业脖子的小胖手，下一秒便飞速地出手，一把夺过萧清韫轻拿一角的小红包，然后，附送萧清韫一个得意灿烂的大笑脸。 　　“......”萧清韫有些方。 　　“哈哈哈哈......”穆红梅大笑，很是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个臭小子在家里的时候就爱这一招。只要不给他的东西，就装可怜装生气，等人把东西一靠近，就飞快地抢过去。” 　　听穆红梅这样一说，萧清韫他们也不禁笑了。 　　李大妹高兴地夸赞：“哎呀，这说明显显聪明呀，才两岁半就晓得这些了，以后肯定有出息。” 　　穆卫军也笑着说了一句：“小子不错啊，身手挺快嘛。” 　　“哎哟，听听这话，表边上像是夸我们显显呢，实际上是为了你老婆在警告吧？显显，快，喊几句漂亮舅妈，不然，你小舅舅可记仇了，小心长大了收拾你。”穆红梅笑着调侃。 　　穆家两老和杨守业也笑个不停，萧清韫感觉很不好意思，正想说穆卫军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小杨显这个神补刀偏偏在这时候响亮地叫了一声“漂亮舅妈”。 　　这下子，众人更是笑个不停，萧清韫感觉脸火辣辣的，真想秒变成一只鸵鸟...... 　　穆家院子里，大人的谈笑声，孩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萧清韫真切的体会到了过年的热闹，这是几十年后慢慢淡去的“年味”之一。 　　在家里女人们的努力下，穆家人享受了一顿在这个年代称得上极为丰盛的热闹午餐。 　　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没有把麻将这个国粹发扬光大。因此，饭后的穆家大人们便又坐在院坝，围着火堆摆起了龙门阵。 　　穆家小一辈呢，除了快要成年的张涛，余下的包括小杨显在内，都揣着满满两衣兜的瓜子、花生和糖果，到队里的大晒坝去玩了，那里几乎聚集了队里所有的孩子，极为热闹。 　　而此时陵绛县县长杜元栋的家中，一大家子都围坐在客厅。不仅有杜元栋的父母，妻子海艳和一对儿女，还有海父海母老两口。 　　大年初二，不是杜元栋带着老婆孩子去丈人家，却是海家老两口来到女婿家中。且一家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一丝过年的喜庆，反而透着一丝沉闷和焦虑，显然是有事发生。 　　杜元栋抽着烟，脸黑得如同墨汁。他今年都快46岁了，在县长的位置也呆了好几年，本以为今年能靠着萧哥的关系动一动，却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想着想着，那成熟俊朗地脸上隐隐透出一丝恼怒和烦躁。 　　见儿子这样，杜父杜母既担心又着急。想到事情的起因，不禁气恼地瞪了儿媳海艳一眼。对于这个出身好学历高又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儿媳，农村出身的杜家两老平时都是哄着的，如今这样的反应，可见真的气狠了。 　　杜家的一对儿女都已经是十六七岁上高中的人了，又身在这样的家庭，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有些事情也都能理解了。这一次因为妈妈的错误，使得父亲事业上可能受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或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所以也只能沉默。 　　海艳也知道这一次是她做错了事，但这不能全怪她呀。丈夫年轻的时候就长得俊朗，要不那时候是副县长千金的她也不会看上来县里调查，农村出身，还只是一个小科员的杜元栋。 　　丈夫如今虽人到中年，但更成熟有魅力了，而且已经是一县之长，不知道有多少不要脸的想要往上凑。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所以更要把丈夫看得紧一些。 　　当时那个公社主任打电话来的时候话也不说清楚，只说是丈夫让注意关照的那个女知青出事了，马上就要结婚了，问怎么办。 　　她当时一听，以为是丈夫暗地里勾搭的哪个不要脸的骚.货，也没细问，直接想要骂回去。但怕那个什么主任再给丈夫打电话打到单位里，就忍着怒火回了一句“她要结婚是好事啊，结了婚就是有婆家的人了，你也莫再关注她了，也莫再为了她的事打电话了，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本来她是准备质问丈夫的，但一想反正那骚.货已经要结婚了，应该不能再来找丈夫了。再把丈夫看得紧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反倒是说了，影响夫妻感情不说，更重要的是，听那主任话里的意思，那骚.货是出了事才结婚的。万一被丈夫知道后帮了那骚.货，阻止她结婚，又重新勾搭在一起，那可怎么办？所以，还是不说好。就算以后丈夫知道了，那也过了很久了，说不定丈夫的心思也淡了，也说不定那个骚.货就认命了。 　　因此，等杜元栋第二天从市里开完会回来后，海艳对于这件事一字未提。反而对杜元栋更好了，驱寒温暖，十足关心。弄得杜元栋对妻子满意不少，夫妻关系也更和睦了。 　　海艳正得意于自己的策略成效，觉得自己虽外表不怎么出众，但却十分有智慧，是个有内涵的女人的时候，一通电话就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大约十天前，晚上7点左右，杜家人正准备吃晚饭，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海艳接起电话只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冷漠地说道：“让杜元栋接电话！”这句话带着命令的口吻，仿佛还压抑着怒气。 　　海艳以前是县长的女儿，现在是县长的老婆，本身中专毕业，又是部门里的领导。从来都只有别人巴着她的份儿，还没有人敢以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呢，顿时就很不高兴地说：“你谁呀？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再说一遍！让杜元栋接电话！”对面的男人似乎压抑着很大的怒火，也明显不耐烦了，声音透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得海艳一震。 　　此时，杜元栋见妻子异样，就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海艳回过神来，将电话手柄一摔，大声气道：“找你的。什么人呀这是？打电话到人家家里，话都不晓得好好说，真莫教养。” 　　杜元栋见妻子的表现有些疑惑，等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那边的人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杜元栋，我是萧斌。” 　　杜元栋心神一震，狠狠地瞪了海艳一眼，瞪得海艳一头雾水，心里也有些冒火。 　　然而，海艳心里的火还没升起来，就被杜元栋一声“萧哥”和有些惊慌地道歉给“呲”的一下浇灭了。 　　海艳心底咯噔一下，能让杜元栋这样态度对待的“萧哥”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心里有些慌乱，刚刚她那样的态度，希望那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可惜，海艳的祈祷没有实现，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看着杜元栋只安静地听着电话，她隐隐听到了一声责问。 　　她看着杜元栋挂了电话后，又开始打电话，接通后只说找程主任，在等待那位程主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杜元栋的脸色很难看。 　　海艳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果然，等杜元栋和那位程主任通过电话后，他们夫妻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等海艳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和严重性后，这场争吵变成了杜元栋单方面怒火地发泄。而海艳再也不考虑自己的面子和身份了，也不再想丈夫出轨什么的了。她心底很虚，也很害怕。如果这件事不能够处理好，真的牵连到杜元栋的前途，恐怕杜元栋是不会原谅她的。 　　想到这些，海艳心里也很后悔，又埋怨那个公社的程主任当时不把话说清楚。就算不知道那女娃的具体身份，至少把杜元栋说的“一个好友的女儿”说出来呀，那样她说不定就不会误会了，至少会去核实一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十天杜元栋基本没跟她说什么话。只在前两天的时候告诉她，萧斌会在初二这天来县里，要他带路去穆家坪看那女娃儿，让她好好准备一下，给那女娃儿多备些礼。 　　海艳想要缓和一下夫妻关系，也想弥补，赶紧承诺：“一定备好礼。”又乘机说：“要不我去给萧斌和那女娃儿道个歉吧。” 　　杜元栋嘲讽：“当时萧哥交代我‘务必’要暗中照看好他女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光道歉有什么用？你以为萧斌稀罕你道歉？”然后又不理她了。 　　海艳现在也是毫无办法，只有把事情给娘家父母说了，请两老过来一起想个办法。怎么说海父也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经历的更多一些，说不定有办法。这也是为什么大年初二海家两老在杜家的原因。 　　海父见气氛实在沉重，女儿又目光焦急地看着他，就咳了一声，说道：“元栋，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海艳的错，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现在不是生闷气的时候。” 　　杜元栋对这个曾经指点和提拔过自己的老岳父还是很尊敬的，灭了烟，勉强耐住性子问道：“那爸对这件事有啥看法？” 　　海父想了一下慢慢分析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想了想，也不是完全莫得解。这萧家女娃既然已经嫁人了，等萧斌来了，也就两种结果。要么离婚，要么认了这门婚事。如果离婚的话，萧家女娃就会背上二婚的名声，再嫁也不一定嫁得好，萧斌肯定会迁怒元栋没及时照顾好他女儿。所以最好的还是让萧斌接受这门婚事。” 　　“萧斌肯定不会认这门亲的，至少现在不会，不然的话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杜元栋对海父说道。 　　“你不是说男方是穆卫军么？穆卫军是我们陵绛县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只要没有意外，前途不可限量，其实也不是完全配不上萧家女娃。”海父说道。 　　杜元栋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才说道：“穆卫军在我们陵绛县的确是个人才，我也相信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莫忘了，萧斌的父亲是哪个！那可是萧抗战将军！凭萧将军在部队的影响和人脉，凭萧斌比我还小两岁的年纪就当上了书记处书记，蜀南省实际上的二把手。那些军界、政界权贵人家的杰出青年还不是随萧斌给女儿挑？那些人只要自己挣气一些，以后的成就，哪个比穆卫军低？何况萧斌对他这个女儿既愧疚又疼爱，只想把最好的送到她面前，只穆卫军农村家庭出身这一点，就够萧斌直接否定了。” 　　海父皱眉，虽然他说有两种结果，但心里更倾向于“接受”这一结果的。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要说穆卫军配得上萧家女娃，是有些勉强。但他以为萧斌这样的人晓得“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也爱惜人才，只要穆卫军够优秀，也就默认了，但他错估了萧斌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想到这，海父有些沉重地开口：“按元栋所说，萧斌不会主动接受，也一时接受不了。那么，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萧家女娃不愿意离婚了。同时海艳你要诚恳地去给萧家女娃道歉，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给她说一下，求萧家女娃在萧斌面前说说好话。这样的话，如果萧家女娃明事理，肯定不会怪你们的。” 　　听海父这样说，杜元栋才说：“爸和我想的差不多。现在只能看萧清韫的态度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她和穆家人处得还不错，应该是不会愿意离婚的。只是，萧斌这个人，心思深沉。别看表面温文尔雅的，其实特别有手段。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以后的路都走不顺了。而且我今年是不要想着往上走了，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呆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这话，众人又一阵沉默。虽然大家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能把该做的做好，其他的听天由命了。 第19章 来客 　　下午两点左右，已经在县政府家属院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杜元栋和海艳，终于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车子在杜元栋两人前面停下。副驾驶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三四十岁，儒雅却满含威严的脸。 　　杜元栋一见，立马招呼：“萧哥，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也辛苦了，到家里喝口热水休息一下吧。” 　　萧斌朝杜元栋点点头，语气平淡而不容置喙地说道：“不用麻烦，我们立刻出。” 　　杜元栋心道果然，萧斌是不会去家里的，还好之前商量好把礼带上以防万一。想到这不禁说道：“那行，我和我爱人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不用麻烦你爱人了，你帮忙给司机带一下路就行。”萧斌冷冷地拒绝，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罪魁祸首。 　　在萧斌的眼中，“罪魁祸首”至少有三个。 　　那个胆大包天的张二流子和幕后指使最该死，张二流子他已经让人好好“关照”了。幕后指使现在还不清楚，但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要一证实，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乖乖出事后，因为愚蠢耽误杜元栋及时出手的海艳是罪魁祸首之二。 　　最后一个，当然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乘人之危，“强娶”乖乖结婚的穆卫军！他最！最！该！死！ 　　见萧斌这样的态度，海艳有些慌了，不让她去，还怎么请那个女娃说情？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吗？不禁有些焦急地看向杜元栋。 　　杜元栋脑袋转了一下，指了指海艳手中的袋子，说道：“萧哥，这些礼品是我爱人专门给侄女准备的。她在陵绛县两三年了，我们这些当叔叔阿姨的从来没喊她到家里吃过饭过，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萧哥不要见外。” 　　萧斌知道这是赔罪的礼品，对杜元栋他也不想做的太绝，于是回答：“那就带上吧，收不收由乖乖自己决定。” 　　接着萧斌往后示意一下，淡淡道：“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他们三个要去老鹰公社，你安排个人送他们一下。” 　　杜元栋和海艳之前就注意到后座上还有三人，现在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虽有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从依然艳丽的脸上能想象出年轻时绝对是个艳丽勾人的美人。 　　还有一对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女的长相与中年妇女相似，男的却和萧斌几分相似，只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与中年妇女相同。 　　三人都相貌出众，只可惜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杜元栋和海艳知道这就是那赖娥母子三人，装作看不见后座的低气压，只热情地打招呼。谁知三人谁也没回应，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萧斌淡淡地瞥了后座一眼，对杜元栋说道：“不用理会他们，你现在去准备车子安排人就行了。” 　　杜元栋立即接话：“那萧哥，我们就先去准备了，大概等十来分钟就行。”等萧斌点头后，杜元栋、海艳两人就快步走了。 　　等有一段距离了，海艳低声抱怨：“傲啥子傲，不就是个狐狸精？两个私生子嘛？” 　　杜元栋呵斥：“行了，还没吸取教训呢？不管他们以前是啥人，反正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萧家人，那我们就要客气些。也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态度，你难道没看出来？萧斌根本不在意他们，萧清韫才是他的心头肉。” 　　而萧家人这边，等杜元栋两口子一走远，赖娥就发难：“萧斌，你啥意思，啥叫‘不用理他们’？难道我赖娥不是你老婆，萧佳、萧期不是你的种？每年我和佳佳好话说尽求你回一趟我娘家，你理都不理。今年一听到萧清韫的事就马上赶来了。好，就算你是专门为萧清韫来的，我也不计较，但是让你顺便抽空和我们一起回老鹰公社一下，你都不答应！还有，人家就只晓得巴结到给萧清韫准备礼物，萧佳、萧期就直接忽略，你还说不用理我们。是不是只有死了的苏安才是你老婆，只有萧清韫才是你种？” 　　赖娥话音刚落，萧佳就愤愤接口：“就是，爸爸，我也是你女子，凭啥子你只对萧清韫好？” 　　“闭嘴！”萧斌不耐地大声呵道，从后视镜冷冷地盯着赖娥母女，声音中带着戾气：“不要再让我听到一次你们拿自己和苏安和乖乖比，因为，你们根本不配！” 　　萧斌这话一说，赖娥和萧佳就红了眼眶，眼里写满了对苏安母女的嫉恨。而萧期的脸色也更冷了，眼底却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萧斌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赖娥，我警告你，莫打乖乖的主意。把你那些恶毒心思给都我收好了，特别是你娘家那些蠢货的肮脏心思。你回去最好劝他们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会叫你们晓得不自量力的后果。” 　　车里一时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波涛汹涌。 　　萧斌也不再开口，开始闭目养神。每次一想到苏安，他心底表面愈合的伤口就又会撕裂开来。 　　萧斌的话让赖娥身上一阵发冷。她不甘，为什么苏安那个愚蠢懦弱的女人能让他记在心底，而她囊凯努力都不行？当初引诱萧斌，除了他的家世外，更因为她喜欢他。她为了他被人说三道四了近二十年，把最美好的年华都耗在了他身上。终于等到名正言顺这一天了，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结果？对，是苏安，全是那个贱人的错，她死了还留下个长得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贱人，把萧斌整个心神都霸占了，让萧斌这样疼着护着，那个小贱人囊凯不一起死了？ 　　萧佳见赖娥脸色扭曲，胸口不断起伏，知道她气急了，连忙拍拍赖娥的背安慰。其实她也很气愤，她嫉妒萧清韫，嫉妒得巴不得她去死。爸爸每个月都寄东西给萧清韫，啥子好东西都留给萧清韫。而她呢，除了被安排了个在商场卖东西的工作，啥都莫得。她想要去当空姐，求了好久，爸爸都没答应。年前保姆林阿姨在商场的华侨店买了件好几百的蓝色呢子大衣，她还以为是爸爸买给她的礼物，最后却还是寄给了萧清韫。萧清韫！你囊凯不和你那个短命鬼妈一样去死！ 　　赖家母女相互安慰，而萧期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车窗外。眼睛没有焦距，脑海里闪现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的各种神情，震惊的，伤心的，愤怒的，哭泣的，倔强的......既干净美好的让他想要毁灭，又脆弱的让他忍不住怜爱。 　　车上唯一平静的人，只有司机张忠了。他今年38岁，已经给萧家开了15年的车，他老婆就是萧家的保姆阿姨林如兰，也在萧家干了十来年了。萧老爷子在时也没把他们当外人，因此，他对萧家的事情很清楚。此时的他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他这两年已经习惯了类似的争吵，每次都只有同一个想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没多久，杜元栋就带着安排的司机和车子来了。 　　萧斌见车子来了，只淡淡开口：“下车，如果明天要回去就在早上之前赶到这里，车子8点准时从这里出发。” 　　赖娥又等了一会儿，见他真的不再开口，也就是说不会去赖家了，只能愤愤下车。将后备箱里放着的回娘家的礼品发泄似的摔摔打打地扔进另一个车子后备箱，也不和萧斌说话道别，进了副驾驶，“嘭”的一声甩上车门。 　　萧佳萧期却还是向萧斌告别了才上了另一辆车。 　　杜元栋安排的司机对陵绛县各个公社和大队的路都很熟悉，早就被告知目的地是老鹰公社槐树大队一队，因此，一见人坐好，也不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出发了。 　　这时，杜元栋也提着袋子上了车，对张忠说了大致路线后，见萧斌闭着眼养神，也不再说话。 　　车子安静的行使了一会儿，萧斌突然开口：“给我说说清韫这几年的情况，还有，穆卫军和穆家的情况你了解多少？也给我说说。穆卫军上大学后就不用说了，那些我都查看了。”这也是为什么让杜元栋亲自带路的主要原因。 　　杜元栋心里庆幸，还好这两年多来隔段时间他就要从程主任那里了解一下萧清韫的情况，出事之后，也仔细调查了一下穆家人的情况，不然现在还真说不上来。想着便将自己了解的讲来起来。 　　萧斌一直闭着眼，其实听的比领导人讲话时还要认真。他的乖乖心里恨他，从来不和他联系。他也不敢来看她，怕看到那双和苏安相似的眼里，只有仇恨，再看不到孺慕。怕他不忍心她受苦，忍不住强行把她带回去，却再次和她发生冲突。 　　听着杜元栋的讲述，萧斌才知道，原来，他的乖乖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小老师了，他很骄傲。原来，他的乖乖吃了这么多苦，要自己打水，自己洗衣煮饭，他很心疼...... 　　萧清韫自然不知道萧斌已经在来往穆家的路上，正津津有味地听穆家一大家子摆龙门阵。 　　老一辈的讲解放前和打鬼子的事，年轻一辈的就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稀奇事拿出来讲。讲的最多的，还是穆卫军，因为大家都对他上大学和上战场的事最感兴趣。 　　穆卫军从上大学起，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每次回家也很少有时间和兴致来讲述自己的事情，何况，他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今天可能是一家子都到齐了，恩，主要是萧清韫也表现的很感兴趣，总之，气氛正好。穆卫军也打开了话匣子，捡着有趣、刺激、能说的事情说了一件又一件。 　　众人正听得兴起，就听见隔壁大爹家突然床来一阵惊呼和议论。穆家人安静下来，发生啥事了？大家面面相觑，都很好奇。而好奇心最强的穆卫民已经飞快的跑到隔壁。 　　李大妹笑骂：“这么大的人了，还莫个定性，还莫涛娃子稳重。” 　　张涛不好意思的说道：“外婆，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就是莫得二舅舅跑得快。” 　　众人大笑。还没等大家打趣张涛，穆卫民就急匆匆地跑到院坝边上大声喊道：“快来看啊，下半湾来了辆小轿车，就在杜妈和达钱爸院坝里头，从卫峰他们院坝这儿看得清楚的很。” 　　这下子穆家众人也坐不住了。小轿车呢！好多人都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呢！必须马上就去看呀！ 　　萧清韫虽然有点好奇是谁家亲戚这么有钱或是有权？能在这个年代就有小轿车。但其实一点也不想专门去看它，恩，太傻太土啦。 　　不过见众人都已经去看了，而且穆卫军也以眼神询问，那......就去吧，不然，太不合群了。 　　整个二队分为上半湾和下半湾。上半湾在一大片高地、山坡上，地势高一些。下半湾主要分布着水田、堰塘、河流，地势低平。 　　杜妈家属于下半湾，离堰塘不远。远远看去，正在穆家这一片上半湾人家的左边斜对面，也不是太远。所以，除了穆家刚好被左边的一片小高地挡住，穆家右边的人家基本都能看见杜妈家院坝里的小轿车。 　　等萧清韫和穆卫军慢悠悠到了穆卫峰家的时候，院坝里已经站满了人，恩，再往右的几家院坝同样如此。且大家都伸着脖子不错眼地盯着斜对面，神情很是新奇和激动，口中还不停的议论着： 　　“这是哪个屋里的亲戚哟，还开的小轿车！” 　　“停在穆达钱门口，是不是他屋里的哟？” 　　“也不一定撒，往我们二队的大路只通到穆达钱院坝头，就算是来我们上半湾的，也上不来，只能停到那儿咯。” 　　“对头。” 　　“但是，没听说过哪个屋头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呀？” 　　“管他那么多，一会儿就晓得咯。我要去穆达钱那儿看看，你们哪个要一起？” 　　“走走走，一起去，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活生生的小轿车，肯定要去看看。” 　　然后，一大波人群朝着小轿车涌去，包括穆家除了穆卫军、萧清韫以外的所有穆家人，恩，挺着大肚子的杨美丽也坚强地一起去了。 　　萧清韫：“......”估计一会儿车子就会被人群淹没了。 　　这样的“盛况”，让萧清韫目瞪口呆，这种情形才是令她新奇的经历吧？看大家都一副吃了兴奋剂的模样，她是不是也要表现得兴奋一点？ 　　偏头，见穆卫军还是那副表情——面无表情，萧清韫问：“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坦克都见过了，有啥稀奇的？”回答的理所当然。 　　是哦，部队车可多了。 　　“那你刚刚怎么还让我和你一起过来？”萧清韫好奇了。 　　“我是问你，你想不想过来，想的话我就陪你。” 　　“......”萧清韫：“我还以为你想过来，然后你问我要不要陪你过来呢。” 　　“......”穆卫军：“恩，意思差不多。” 　　“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么？”萧清韫随口调笑一句，这差别大了好么。 　　“咦，你不晓得吗？我读小学的时候还只有何老师一个老师，既教语文又教数学。”穆卫军答得认真。又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清韫：“......”这没法交流啊！但是好想笑，肿么破？ 　　穆卫军见媳妇儿怎么也掩藏不了的笑意，一头雾水，媳妇儿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不过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穆卫军看着瞬间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人的院坝，问道：“媳妇儿，要去凑凑热闹么？” 　　萧清韫四下一看，只觉头顶一群乌鸦“嘎嘎”飞过，满是黑线的说：“还是别了，以后啊，等他们看见车就烦的时候，回想这一刻，就会感慨，啊，多么淳朴的年代！多么天真无邪的人民！” 　　穆卫军只觉她说的有趣，忍俊不禁，拉着她的说道：“那我们就回去烤火，天冷，你穿得又少，莫冻着了。” 　　萧清韫回握住他厚实粗糙的大掌，心情愉悦地说道：“好啊，你再继续讲讲你的事情呗。” 　　穆卫军明白她是想更多的了解他，握紧一些她软软的小手柔声说道：“好，回去我就给你讲。” 　　但穆卫军到底没能继续讲他的故事。 第20章 　　萧清韫和穆卫军回到家, 刚在火堆上重新架上一些木柴, 就见张涛匆匆跑进院坝, 气喘吁吁大声喊道：“幺舅舅、舅妈，舅妈的爸爸来了, 这会儿估计都到梁子上小黄果树那里了。外婆喊我回来给你们说一声, 准备一下。”说完, 也顾不上喘气, 就飞快地拿起斑竹扎成的大扫把，动作麻利地扫起地上的瓜子壳、花生壳等垃圾, 这也是外婆悄悄嘱咐的。 　　穆卫军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再过五六分钟老丈人就要到了！接着，就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开始行动起来。 　　先是迅速地把横七竖八放着的凳子椅子摆放整齐, 然后一阵风似的跑进穆家两老屋里，翻出一盒铁罐装的茶叶，又跑进他跟萧清韫的卧室，把结婚时置办的一套陶瓷茶具抱出来, 跑进了厨房, 还差点被门槛给绊了...... 　　萧清韫：“......”是她笑点变低了么？为什么又想笑了？ 　　萧斌的突然到来, 确实令萧清韫有些意外和猝不及防,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在她成为萧清韫后，就知道迟早有父女相见的一天。 　　没错，萧清韫将她和萧斌的关系就定性为父女, 亲父女。 　　这具身体与萧斌血脉相连，又有着从前“萧清韫”的所有记忆，而且十分清晰，很多经历、情感也是感同身受。 　　有时候，就连萧清韫也困惑，现在的她真的是“潇潇”死后重生吗？又或者只是“萧清韫”因某种机缘回想起了另一世的记忆？ 　　因此，萧清韫有时也会想象和萧家人见面的情形，她又该以何种态度来应对。 　　想的最多的还是与萧斌见面、相处的情况。不仅因为萧斌是现在萧家的当家人，更因为以前的“萧清韫”对萧斌感情复杂。 　　虽然现在萧清韫基本能确定萧斌对这个她这个女儿还是很有几分真心，她对萧斌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又爱又恨的情感。但萧清韫想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先借鉴从前“萧清韫”的方针——冷漠中带点失望和怨恨。只是，鉴于萧斌的父爱有几分真心，也为了些微缓和一下父女关系，那就只“冷漠”好了。 　　萧清韫之所以采用这种态度，除了不能一下子变化的太快外，更是为了和穆卫军的这段婚姻。 　　萧清韫一点离婚的想法也没有，所以，为了不被“棒打鸳鸯”，也为了穆卫军不被使绊子，她有必要表现的“不乖”一些。恩，必要时还要说一些“狠话”威胁萧斌。但关系也不能闹得太僵，要给萧斌一些“甜头”。如此，只要萧斌对萧清韫真心疼爱，想要挽回父女关系，就会有顾虑。 　　人都是贪婪的，最容易得寸进尺，也容易形成反差。最开始得到的多了，就会想要更多。而如果最开始极差，以后稍好一些，反而会让人欣喜，此时如果被提出要求，也更容易得到回应。 　　开始的时候对萧斌态度差一些，等萧斌真的没有做什么不利于穆卫军及穆家的事，再慢慢改善态度。等萧斌看到“好处”，相信到时候萧斌更会顺着她的，加上穆卫军的优秀，也就会慢慢接受穆卫军了。 　　因此萧清韫决定，即使萧斌值得被尊敬和真心对待，她也要一点点地改善态度。 　　如此，在穆卫军和张涛忙开了的时候，萧清韫也回了卧室。恩，她要把呢子大衣换下来，至少现在不能让萧斌看出来她很喜欢这件衣服。 　　萧斌这次应该是为了她结婚的事来的，她不能让他太舒心，使得他有底气去为难穆卫军。 　　在萧清韫和穆卫军各怀心思做准备的时候，意外见到萧斌一行人的穆家众人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 　　且说原本和大伙儿一起去看小轿车的穆家众人，正说说笑笑走到半路，就看到穆达钱领着几人迎面走来。 　　穆达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他们一家子在院坝里烤火，正聊到大儿子的婚事呢，车子就开到了他家院坝外面。 　　穆达钱一家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小轿车，正稀奇呢，就见车上下来三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 　　见三个男人下了车四处看了下，又在说些什么。穆达钱就壮着胆子大声问到：“你们做啥子的？找哪个？” 　　见穆达钱询问，杜元栋知道萧斌现在肯定不愿意承认穆家这门亲家，想想就客气地问道：“这位同志，请问穆卫军家怎么走？我们是他朋友，找他有点事。” 　　穆达钱想，原来是军娃子的朋友啊，难怪能开得起小轿车。 　　在穆达钱心中，穆卫军是十分有出息，有本事的人，他的朋友能开得起小轿车一点也不奇怪。于是很热情的指到：“军娃子家就在那个山嘴嘴后头，遮到了看不见。从堰塘坎上过去，上了坡，看到一颗小黄果树，从黄果树地边上的一条小路走到头第一家就是了。哎，其实不远，就是有些绕，我领你们过去算了。”他也想去凑凑热闹啊，看看是啥子人，能开得起小轿车。 　　杜元栋见萧斌没说话，就答应了，客气道：“那就麻烦同志了。”又见围得越来越多的人，都对着车子议论纷纷，有些犹豫道：“这车......” 　　穆达钱不在意地挥挥手：“莫得事，他们就看看，不得做啥子。”又对旁边的老婆和三个儿子说道：“我带他们去找军娃子，你们把车子看到些。给那些人说，只能看，不准摸，不然，整坏了是要赔的。” 　　杜妈和三个儿子也都一脸高兴地答应了。 　　穆达钱便带着萧斌三人朝穆卫军家中走去，边走还边夸穆卫军，什么军娃子是整个穆家坪最最有出息的人呐，军娃子从小到大都懂事呐...... 　　穆达钱说得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萧斌越来越冷的脸色。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对了，你们是不是晓得军娃子结婚了专门来恭喜他的哟？哎呦，他这婚是结的有些急，只请了队里的人，没来得及请外面的朋友。不过，我给你们说，就算急了些，结婚席面也还是整的巴适得很。还有他对象，叫萧清韫，那女娃子也是个好的，长得漂亮，人也懂事，从医院里回来第二天就到堰塘来洗铺盖床单......” 　　萧斌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了。他的宝贝乖乖，在家连袜子都不用洗的人，竟然出院第二天，伤还没好，就被“指使”着到堰塘用冷冰冰的水洗床单被子！穆家！穆卫军！很好！ 　　张忠脸也有些黑。他到萧家当司机的时候，萧清韫还不到三岁。小小的女娃子，乖乖巧巧的，特别招人喜欢。笑着糯糯地叫他“张叔叔”的时候，他觉得心都软了。可以说，他是看着萧清韫长大的，一直把萧清韫当女儿一样疼爱。一直娇养长大的小姑娘，现在这样“受苦”，张忠也很生气！ 　　杜元栋见两人的脸色难看，心里苦笑，萧清韫过得越不好，萧斌就越生气，那他被迁怒的可能越大。之前真不应该找人带路的，可他又不能阻止这人说下去。 　　还好穆达钱大笑两声，接着说道：“你们找不到哇，军娃子也是个疼婆娘的。我婆娘回去给我们讲，清韫还没洗两下子，军娃子就急吼吼地跑来了，他也不让清韫洗，只喊她在旁边耍，他个人就把东西洗了。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疼老婆呢！听说啊，清韫想打两个箱子，他也急忙忙地上山找樟木，还有啊......” 　　杜元栋看来一眼旁边萧斌的脸色，虽然仍不好，但也没刚刚那么黑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穆卫军对萧清韫好，萧斌就没那么生气，萧清韫也很可能不会离婚，他也就算过了这关了。 　　穆达钱正说着穆卫军和萧清韫的一些事，又见对面来了一大群人，知道这也是去看小车的，这一路上已经碰到几波了。但在这一群人里，他眼尖地看见混在里面的穆达山等人，就大声喊道：“达山，你们也是去看车哇？” 　　穆达山等人也看见了穆达钱领着三个面生的人，正好奇呢，听他这样问，就停下来。 　　穆达山笑着回道：“是呀，这不是没见过嘛，就和大伙儿一起去看看。你这是干啥去？” 　　穆达钱打趣：“先莫去了，你还不晓得你家来客了哇？这三个同志是你家军娃子的朋友，你们先回去招待好客人。那车子就是这三个同志开来的，只要人还没走，你啥时候看不是看？” 　　听穆达钱这样一说，穆家人都吃了一惊，没听穆卫军说有朋友要来啊？而其他人则是惊讶又恍然，原来是穆卫军的朋友啊，难怪能开小汽车呢。 　　穆达山连忙客气伸出手说道：“欢迎欢迎，你们是来找我家老三的哇？他在家里，我们这就带你们一起到家里去。” 　　杜元栋怕这穆家人真把他们三人当穆卫军的朋友，然后又说出啥不合适的话。也怕萧斌和张忠两人不回应，弄得大家尴尬。就上前一步握住穆达山的手，连忙说道：“穆家大哥，客气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杜元栋伸手指向萧斌，说道：“这位是萧斌同志，是清韫的父亲。” 　　又指向张忠：“这位是张忠同志，萧家的司机，是看到清韫长大的，是清韫的叔辈。” 　　然后才笑着说道：“我叫杜元栋，也算清韫的叔叔。萧同志和张同志是专门从蓉市开车过来看清韫的，但是对你们这儿不太熟。我就在陵绛县政府工作，对你们这儿还算了解，所以我就给他们带个路，来你们家蹭一顿饭，你莫嫌弃。” 　　穆家知道萧清韫身世的人，从听到那位穿着最好，气质最佳，气势最足的中年人是萧清韫父亲的那一刻，心里就开始紧张了。人都找到家里来了，肯定是晓得萧清韫和穆卫军结婚的事了，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穆红英和穆红梅两家人还不知道萧清韫的身世，因此，见穆达山等人在知道那个男人是萧清韫父亲的时候，不是惊喜反而有些惊吓，都很奇怪，直觉有事，也都没有说话。 　　等开口的这个男人说他自己是杜元栋，在县政府工作的时候，不只穆红英、穆红梅两家人惊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震惊了。 　　杜元栋！在县政府工作！那不就是县长吗！队里学习的时候，可是经常听到这个名字的呀！ 　　穆达钱：“！！！”原来他是在给县长带路吗？ 　　这萧清韫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是在场除了穆家知情人以外其余众人共同的心声。 　　穆达山被穆卫民偷偷从背后捅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这，原来是亲家啊，欢迎到穆家来，一路上辛苦了。赶快到家里坐坐，喝点热水。清韫也在家里呢，如果找到你们来了，肯定高兴。” 　　穆卫民心里翻个白眼，想：他虽然找不到三弟妹囊凯想的，但肯定不是高兴。然后偷偷提醒李大妹：“妈，院坝里乱糟糟的，要不要喊涛娃子跑快点回去扫一下？还有，也给老三和清韫提醒一下，亲家表叔来了。” 　　李大妹被这样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忙悄悄叫了张涛过来嘱咐。 　　那边，萧斌淡淡地一点头，算是回应穆达山，然后才开口道：“亲家不敢当，我就是来看看清韫。她在家里被宠惯了，有些娇气，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带她回去再教教。” 　　穆达山心里咯噔一下，清韫爸爸果然不同意这门婚事。有些勉强的笑笑：“这是哪里的话？清韫这个媳妇儿懂事的很，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 　　萧斌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不再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杜元栋再次开口打圆场：“穆家大哥，我们还是先到你家去吧。萧哥这一路过来，快十个小时了，也没歇歇。到了你家，就麻烦你们煮点东西，萧哥他们垫垫肚子。” 　　穆达山赶紧点头：“行行行，我们这就回去。”然后对身旁的李大妹说：“走，回去，清韫爸爸第一次来，要好好招待一下。”既然萧斌还不愿意承认，那就先不喊“亲家”了。 　　李大妹忙点头，也招呼着萧斌三人一起到家里去。这会儿还看啥车哟，哎哟，刚刚他们全家人要去看车的样子都被清韫爸爸看到了，他会不会更看不起穆家哟？李大妹心里真是既后悔又担心。 　　穆达山和李大妹带着萧斌三人往穆家走去，穆家其他人也自动跟上，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看车啊，还是回去招待好这几位贵客才是最重要的。 　　包括穆达钱在内的其他人没有跟上去，虽然他们也很好奇，想要晓得萧清韫家到底是干啥子的，开得起小轿车，有专门的司机，还能让县长带路。 　　但同时，他们也看出来了，萧清韫爸爸明显不喜欢穆家啊，这里头肯定有事。所以，都很有眼色的没有跟上去。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大家对这件事的谈论，都决定过后找穆家人打听打听。 　　萧清韫刚换好衣服出了屋，就看到一群人到了院坝外面，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穆达山和萧斌。穆达山明显有些拘谨，而萧斌脸上则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着那个气质儒雅，相貌清隽的男人，萧清韫眯眯眼，暗出一口长气，放松一下突然有些紧张的心情。心里暗自加油，脸上也摆出一副淡漠的表情。 　　走下台阶，站到了穆卫军身边，握住他的大手，暗自表明自己的态度。 　　穆卫军也紧紧回握住萧清韫。他突然就不紧张了，只要媳妇儿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放弃。无论多困难，他都会争取到岳父的认可。 　　萧斌早就看见萧清韫了。两年半不见，长高了，漂亮了，也......更像她妈妈了。 　　见到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欢快地扑到他怀里，软软地叫着“爸爸”。而是冷漠相对，仿佛见到一个陌生人。 　　既不欢喜，也不怨恨。 　　他真不知道该高兴她不再怨恨他，还是悲哀她对他的漠视。不过，她冷漠起来的神情，真是该死的和他如出一辙。 　　他该高兴的，无论如何，他见到了女儿，他视如珍宝的和苏安的女儿。 　　曾经犯下的错误，已经使得他和苏安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失去。 　　他不想再失去他的宝贝乖乖。她对他冷淡，没关系，他相信只要他坚持，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他，会再次欢快地叫他“爸爸”。毕竟，他的乖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看着她走到一个年轻男人身边，他有些不高兴，这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她应该嫁到门第和萧家相当，甚至更高的人家。嫁一个比这个男人更优秀的丈夫，过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经看好了几个人，开始暗中考察。 　　那天晚上突然从赖娥那里听到消息，他很生气，也很焦急。赖娥语带侮辱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的乖乖是个被教养的很好的大家闺秀，不可能像赖娥口中那样和男人“厮混”，一定是出事了。 　　等查明一切，他就更生气和心疼了，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自责。 　　来之前，萧斌就想好了，最好的情况，就是乖乖对这段婚姻反感或没有感情。那样他就能带她回去，安排好一切，从新开始。 　　最差的情况，便是乖乖喜欢上了穆卫军，不愿意离婚。那样的话，若不想再加深父女间的矛盾，他甚至不能明确地表达出对穆卫军的不喜和反感，只能徐徐图之。 　　现在见萧清韫这样的举动，萧斌抿了抿薄唇，看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因此，在穆达山介绍完，穆卫军对着他叫“爸”时，尽管心中很不喜，还是点头以示回应。不过，正眼都没给一个，只紧紧盯着旁边的萧清韫。 　　萧清韫见了两人的互动，心里比了个“V”，看来，她的策略还是有效的。 　　既然萧斌这么给她面子，那她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于是装着冷淡的样子，先开口叫了一声：“爸爸。”又用缓和一些的语气叫道：“张叔，杜叔。”等人都应了，才问萧斌道：“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就上班了吗？” 　　萧斌见女儿虽然对他冷淡，但没有了以前的怨恨，还关心他的工作情况，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柔和宠爱的笑意：“快三年没见了，爸爸就想来看看你。不用担心，爸爸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请了一天的假，明天赶回去就可以了。” 　　萧清韫“哦”了声，就不说话了。恩，不能表现的太关心。 　　萧斌也不在意，刚刚萧清韫的一点关心，就够让他高兴了，这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呢。 　　萧清韫也不知道该跟萧斌说什么了，就问一旁的张忠：“张叔，你跟林阿姨这几年还好吧？小英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张小英是张忠和林如兰唯一的女儿，只比萧清韫小半岁。在林如兰肚子里的时候就营养不良，再加上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是张忠和林如兰在萧家工作后，由萧清韫外公苏老爷子调养，才好了一些，不过终究底子太差，只能慢慢养着。 　　见萧清韫关心他们一家，张忠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憨厚的笑意：“我和你林阿姨好得很，小英也好。多亏了你外爷留下的方子，小英身体好多了，现在都没囊凯生病了。就是想你的很，这次要不是车坐不下，她都想来看你了。” 　　又示意一下手中提着的□□袋，说道：“这里面有一盒子花生糖，就是她琢磨出来的，专门喊我带给你的，还喊我一定要问你觉得好吃不。”说着，就把手中的大袋子递给穆卫军。既然萧清韫表现得很在意穆卫军，那么张忠对穆卫军也就没什么恶感。 　　穆卫军赶紧接过。 　　萧清韫抿唇一笑，说道：“小英做的东西肯定好吃。你告诉她，我也想她啊，等有时间就回去看她，让她多琢磨些好吃的等我回去吃。” 　　“好，好，我回去就给她说，她肯定高兴。”张忠笑呵呵的应到。 　　杜元栋见穆卫军接了袋子，也趁机将手中的袋子递到萧清韫面前，笑着说道：“清韫啊，你到陵绛县几年了，杜叔也没来看过你。你遇到麻烦，杜叔也没及时帮你。这是点见面礼，还希望你莫要怪杜叔我啊。” 　　萧清韫心里疑惑，“莫要怪罪”是什么意思？不过面上却笑着道：“杜叔说的什么话？这大过年的，你专门带我爸他们过来，就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哪还敢收你的礼物呀？” 　　杜元栋也不收回手，笑着说道：“既然是当叔叔的，见面礼是要给的。这就是一点吃的和小姑娘戴着玩的，清韫莫嫌杜叔小气才好。” 　　萧清韫见他这样的态度，话也说到这个份上，而萧斌也没阻止，也就收下了。萧清韫想：应该是想从她这里迂回的讨好萧斌吧，反正她不吃亏。 　　萧清韫接过袋子后，直接给了穆卫军。 　　杜元栋见萧清韫收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当着萧斌的面收下就好。 　　穆达山见这还算平静的见面，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不要都站着，都坐下烤火呀。清韫，让你爸坐下慢慢聊。”紧接着又吩咐：“老婆子，赶紧泡些茶来，然后你带老二家的去煮些汤圆，亲家他们这么远开车来，先喝口热水热和一下。” 　　李大妹还没开口，穆卫军就赶紧说道：“妈，我去倒茶，你和二嫂去煮汤圆就行了。”说完，就提着两个袋子快步向他和萧清韫的屋子走去。 　　穆卫军之前就泡好了一壶茶，一会儿直接把茶壶和杯子端出去就行。主要是外面没有放的地方，总不能直接放凳子上吧。之前萧清韫让跟箱子一起打的小矮桌，已经做好了，现在刚好可以搬出去放茶壶和杯子。 　　李大妹“诶”了一声，就要去灶屋。 　　萧斌却淡淡道：“不用麻烦。” 　　李大妹忙说道：“一点儿都不麻烦，这都到四点了，我们也是要吃一些的。而且，这些汤圆全是清韫和卫军两个人搓的，你囊凯都要尝尝味道。” 　　萧斌不再说什么了，穆卫军弄的他一点儿都不稀罕，但乖乖亲手搓的，他却很想尝尝。 　　李大妹见状，赶紧招呼赵小雨一起去厨房。 　　穆红英和穆红梅自然跟上，在回来的路上，赵小雨只悄悄说了个大概，她们还有好多想要问的呢。 　　萧清韫也要去帮忙，理所当然被拒绝了，得到“好好招待”萧斌的任务。萧清韫心里流泪，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萧斌啊，她就想去躲一会儿都不行吗？ 　　萧清韫内心吐槽，面上却很淡定。见萧斌三人还站着，而他们不坐，穆家其他人也不好坐下。于是说道：“爸，张叔，杜叔，都坐下说话吧。” 第21章 　　众人坐下, 穆卫军也很迅速地把矮桌和茶水都摆好。 　　穆卫军将第一杯茶双手递给萧斌：“爸, 喝茶。” 　　众人不说话, 都明白这杯茶的意义，心中各有思量。 　　萧斌无动于衷, 按照他的本意, 是不会认下这个女婿的, 至少现在。但当他的目光和萧清韫“死死”盯着他的目光相撞时, 他很清楚地知道了女儿眼中表达出来的意思。 　　看着萧清韫越来越冷的眼神，萧斌心中一紧, 不得不接过穆卫军手里的茶并喝了一口。罢了，为了安抚女儿，这口茶喝了又何妨。况且，喝口茶也不代表就认下这门亲。 　　在场其余人, 见虽然等的时间久了点, 但萧斌终归接了杯子，喝了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算一个好的开端吧！ 　　不过，萧斌喝了一口茶后, 就端着一张冷漠脸, 不再说一句。 　　萧斌不说话, 穆家人更拘束, 场面迷之安静。 　　萧清韫心中哀嚎，其实她也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呀。总不能一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吧。但她又不知道跟萧斌说什么，总不能问他跟赖娥母子三人过得好不好吧。 　　只能装作轻松地对穆卫军道：“卫军哥, 你先前讲到你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的时候，遇到敌国野乡民，后来怎么样了？”恩，这个话题算安全吧，还能让穆卫军多展示一些。 　　果然穆卫军没让她失望，只要萧清韫开了头，他就趁着话头说开了，既不给人夸夸其谈之感，又让人觉得有趣、热血，场面也渐渐热闹起来。 　　等李大妹招呼大家吃汤圆的时候，萧清韫还感觉有些意犹未尽，萧斌脸色也不自觉缓和了一些。 　　吃汤圆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萧清韫亲手搓的，萧斌总感觉要比他以前吃过的汤圆味道都要好。 　　慢慢品尝着吃完，下了桌，萧斌表情柔和地对萧清韫轻声说道：“乖乖，一会儿爸爸就要走了，爸爸想单独跟你说会儿话。” 　　萧清韫心底微皱，语气却平静无波：“你什么时候走？” 　　萧斌看了一下表：“现在6点钟天就黑了。这会儿还有一刻钟就到5点，黑了路不好走，所以最多再等一个小时就出发。” 　　萧清韫还没说什么，穆卫军就说道：“爸，今晚就留一晚吧。晚上时间多，你和潇潇可以好好说说话。” 　　穆达山也赶紧道：“是啊，亲家，你第一次来，再囊凯也不能一顿饭都没吃就走了。屋里床多的很，有的是地方睡，今晚就莫走了。”说完就吆喝着李大妹赶紧煮晚饭。 　　萧斌虽然很想和女儿多待些时间，但他知道现在女儿对他不再亲近，估计还不想和他多待，再说，他也不想住在穆家。于是制止住要去煮晚饭的李大妹等人，淡淡回绝：“不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打扰了，刚刚才吃完，晚饭就不要忙活了，时间也来不及，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场面话谁都会说。 　　“这......”李大妹和穆达山对看一眼，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这饭该不该煮了。 　　萧清韫沉默了一下说道：“妈，我爸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了，不用再煮他们的饭。不过饭还是要煮啊，大姐他们也要早点吃了回去呢。”又对萧斌说：“爸，我带你去看看我这两年作的画，你看看有没有进步。” 　　萧清韫没有劝萧斌留下，除了要表现的“冷漠”一些外，更多的是，萧斌现在留下的话，萧斌不痛快，穆家人也不自在，何必呢。 　　萧清韫带着萧斌来到她跟穆卫军屋子的外间。坐下后，萧斌暗自打量一番，看见书桌上摆放的照片，没有他，萧斌眼神一暗。 　　萧清韫没有注意萧斌的神情，也没拿什么画作让萧斌指点，冷淡而直接的开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斌看着萧清韫好一会儿才柔声问道：“乖乖，你和穆卫军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萧清韫看了萧斌一眼，像是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穆卫军已经领证了，也办了酒席。既然结婚了，当然是要好好过一辈子！” 　　萧斌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坚定，但还是仍不住说道：“穆家只是农村人，爸爸不想你一辈子都在农村。当时你嫁给他也是情势所逼，如果......” 　　萧斌话还没说完，萧清韫就不高兴地大声打断：“穆家虽然是农村的，但是爷爷参军前的萧家还比不上穆家。而且我嫁的是穆卫军，穆卫军的优秀我不相信你不了解，单轮个人我还不一定配得上他。以穆卫军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迟早会出人头地。到时候，随军也好，其他也好，我都不可能永远呆在农村，反而会享受他带来的荣耀。再说，穆卫军救了我，对我也很好，很有担当，让我很安心。未来，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萧斌心中苦涩，他不确定女儿那句“很有担当，让我很安心”有没有映射他的意思。而且，现在在女儿心里，他这个爸爸怕只是一个“背祖忘宗”和“嫌贫爱富”的小人。 　　罢了，先这样吧。女儿这样的态度，明显一颗心全偏向了姓穆的那边，他反对也没有用，反而加深父女之间的间隙。 　　如果女儿以后后悔了，他便安排她重新开始。如果......她认定了姓穆的，那......他也只有好好考察、监督那姓穆的。姓穆的胆敢作出什么伤害女儿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萧斌心中有了决定，便不再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转而说道：“乖乖，你现在虽然结婚了，但也才刚满18岁。你也说穆卫军是大学生，虽然我不认同你所说的你配不上他这样的话，但多学习一些总是好的。要不今年就去上大学吧，等大学毕业，再进蓉市的单位，不仅对你的未来好，也......离穆卫军近一些。” 　　萧清韫心中微暖，看来萧斌这位父亲是真的疼爱她。至少在她表明态度后，不仅勉强妥协了，还真心为她的未来考虑。为了说服她，甚至扯上穆卫军。但她已经决定再等一年多就参加高考，所以恐怕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我暂时不打算去上大学。”萧清韫拒绝道。 　　萧斌皱眉，想要继续劝说。萧清韫却抢先道：“我觉得像现在这样教小孩子们读书挺好的，再说过了年我可能就要随军了，我和穆卫军刚结婚，还是多相处一些才好，等过两年安定下来再说吧。” 　　又是因为姓穆的！萧斌气闷，他本来还想着趁女儿对姓穆的感情不深，等上了大学，相处时间少了，见的多了，说不定就不想和穆卫军过了呢，哪知道女儿竟然为了姓穆的不去上大学。 　　萧斌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强迫萧清韫。还好萧清韫没有把话说死，就赶紧说道：“那等两年爸爸就安排你去上大学。”先定下来再说。 　　萧清韫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到那时她也该考上大学了，先画个饼安抚一下萧斌也无妨。 　　该说的都说了，父女两人一时间又无话可说了，过来片刻，萧斌又关心地问道：“这几年，在这儿还好吗？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尽管已经从其他途径把她这几年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萧清韫点点头：“挺好的，吃穿不愁，教学很轻松。知青点和队里的人也好，都很照顾我。”至于林茜做的糟心事，事情都过了，而且已经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萧斌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心里更心疼，他的乖乖还是这么懂事，就算心里怨他这个爸爸，也仍报喜不报忧，不让他操心。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萧清韫突然想到再县城和赖家人发生冲突的事情，就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哦，对了，上次去县里的时候，碰到赖家一家子。他们一上来就说我没教养，不晓得喊外爷外婆啥的，还要我把刚买的几百块钱的表给他们赔罪。我不答应，就又是骂人，又是动手。还好穆卫军赶上，我才没挨打。” 　　萧清韫边说边偷偷注意萧斌的反应，发现她越说，萧斌脸色越黑，心里顿时舒坦了。等话一说完，萧斌就沉着一张脸冷声道：“不用理他们，下次如果碰到，他们还敢找麻烦，就直接打回去。” 　　“哦。”萧清韫应道，能让修养已经到家的萧斌说出“直接打回去”这样的话，看来赖家人在萧斌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萧斌的确很不喜欢甚至厌恶赖家人，在他心里，岳家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家，尽管他根本没脸面对苏安，面对苏家。 　　认回赖娥母子三人，是萧母以死威胁，他无法拒绝。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他会给予他们作为萧家人应有的保障，想要更多却是休想。 　　他认定的妻子，从来只有苏安。 　　他的孩子，从来只有一个——他和苏安的女儿。 　　尽管......他没有资格这样说。 　　想到那天他下班回家，赖娥说她接到赖家人电话，说出的那些侮辱乖乖以及为赖家人叫屈的话。现在听到事情的原委，呵，果然，赖家人口中没有一句实话。还想和苏家相提并论，配吗？ 　　萧清韫和萧斌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聊的。萧斌估计也撑不下去了，再加上时间也不多，就打发了萧清韫，让萧清韫叫了穆卫军单独进屋谈话。 　　萧清韫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萧斌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在暂时妥协的时候，先洗刷穆卫军一顿，再威胁敲打一番。以穆卫军的心性和能力，应该能应付，所以她很是爽快地呆在了屋外，男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没有离太远，就在屋外等着。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大约十来分钟时间，萧斌和穆卫军两人就一前一后出来了。萧斌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穆卫军脸色也很平静。萧清韫有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直接走到了穆卫军身边，和他并肩站着。 　　萧斌看到萧清韫的动作，微抿了一下唇，才说道：“乖乖，爸爸这就走了。你有什么想法，什么事情，就给爸爸写信或者打电话。”他没有说什么“有时间回家里看看”这样的话，他知道她现在很讨厌那个家。 　　萧清韫点头，顿了一下说道：“你不要再给我寄钱和票了，我已经成家了。”既然萧斌都知道她结婚了，她也没脸继续接受他给的生活费了。 　　萧斌不置可否，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招呼着杜元栋和张忠离开。离开前，虽然不热情但也礼数周全的和穆家两老道了别。 　　穆达山提出要送萧斌等人到下半湾，被萧斌拒绝了。 　　萧清韫没有要送萧斌的意思，只嘱咐了一声“路上小心”。虽然这样不太好，但一方面两人的关系还不太亲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坚持“策略”，只能这样了。 　　萧清韫虽然决定不送萧斌，但不知什么心理，等萧斌三人离开一阵后，就去了隔壁，穆卫军也跟着一起。等看着车子离开，消失在视野中，两人才回了家。 　　整个过程萧清韫都很沉默。现在的路还不是高速公路和平整开阔的水泥路，很不好走，从蓉市到穆家坪来回约二十个小时的车程。萧斌这样匆忙和辛苦的来这一趟，只因为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穆卫军也没说话，但却紧紧握住萧清韫的一只手。他想，媳妇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对老丈人还是很有感情的。看来他要更尊敬老丈人一些，也要更努力，早日争取到老丈人的认可，以后可以多陪媳妇儿回娘家看看。 　　萧斌虽然走了，但带来的震动却没有过去。同一个队，谁家养了几只鸡都清清楚楚的，更不要说队里来了小轿车，来了县长这样的大新闻。再加上又是大过年的，各家各户都有亲戚相互走动，消息就传得更快了。 　　当天晚上，穆家坪特别是二队的各户人家，基本都是围绕着白天发生的事聊得火热，对白天近距离亲眼看到小轿车满足不已，对萧清韫的家庭条件进行各种猜测。而无论过程怎样，结果都基本一致——萧清韫娘家很牛！然后又是一阵对穆家能娶到这样的儿媳的感慨和羡慕。 　　大年初三，工人们开始工作，但对于农闲时节的农村来说，还不用忙，更多的是忙自己家的事，或是串串门，走走亲戚。 　　今年的大年初三，二队聚到一起摆龙门阵的就更多了，话题自然还是昨天的小轿车和穆达山家的亲家。 　　萧清韫预料到今天估计家里是不得安生的，于是十分果断地决定去县城逛逛。躲麻烦的同时也可以看看能买些啥给穆卫军，毕竟他明天就要回部队了。 　　因此，早上还不到七点，萧清韫、穆卫军两人就和要赶回去上班的穆红梅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果然，穆家的亲戚和关系好的人家，刚过吃完早饭的点就到了穆家，纷纷对昨天的事询问起来。 　　“大嫂，昨天来的真的是清韫老汉儿？听说还是和县长一起来的。清韫屋头是做啥子的哟，开得起小轿车，还认得到县长？”问话的是李大妹的弟妹，也就是穆达山亲弟弟穆达海的老婆邓翠华。 　　穆达海和穆达山虽是亲兄弟，但身高体型却完全不同。穆达山高高壮壮，穆达海却很干瘦，身高也不到一米六五。性格倒是和穆达山一样沉默，不多话。但穆达海在学习上却很有天分，是当时穆家坪罕见的高中生，人也很有成算。因此，现在穆达海是穆家坪的会计。 　　邓翠华性格却和穆达海完全不一样，很热心，也十分八卦，但很是能干，手脚麻利，干活比穆达海还厉害。 　　李大妹也晓得邓翠华八卦和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正要回答，一旁的杨美丽却抢话道：“幺妈，昨天来的就是清韫的爸爸。哎呀，你找不到哟，清韫来头大得很哟。找到萧抗战将军不？清韫就是萧抗战将军的孙女！昨天来的亲家表叔啊，现在也是省里的大官！所以县长都要给他带路。那小轿车啊，就是清韫屋头的，还有专门的司机！” 　　“哗”在座的人都闹开了。 　　“我的老天爷，这清韫竟然是萧将军的孙女哦！” 　　“她老汉儿还是省里的大官！” 　　“就是就是，难怪开得起小车哟。” 　　“难怪清韫长得那么好。” 　　“难怪她吃的穿的都好得很。” 　　“我就说嘛，她过年穿的新衣裳看起来就贵的很。” 　　“......” 　　众人议论纷纷，李大妹却快要气死了，狠狠瞪着杨美丽一眼：这杨美丽囊凯回事？昨天晚上才说好的，有人问就只说清韫爸爸是政府部门工作的，车子是公家的。杜县长和清韫爸爸是朋友，才一起来看看清韫这个侄女。这会儿人家一问，她就啥子都说了，还不晓得要传成啥样子，以后屋头也莫想清净了。关键是亲家晓得了，要囊凯看他们穆家？硬是想给她一耳巴子。 　　杨美丽看到李大妹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马上要生了，穆家也把她莫法囊凯办，最多生下子气。 　　但只要萧清韫家里条件一传开，就只凭萧抗战的名头，就能穿到公社去。再加上她和耍得好的老师提几句，不怕传不到校长耳朵里。到时候，还怕转不到正？说不定连穆卫国也能转正。只要转正了，工资、补贴不说，户口都能弄到公社，他们一家子就都是城里人了。 　　和这些好处比起来，就挨几句骂算得了啥？ 　　赵小雨最开始也觉得大嫂脑壳进水了，明明昨天都交代好了的，这会儿囊凯还这么说。想不通，难道是想显摆一下，得意忘形了？ 　　不过赵小雨倒是觉得大嫂说出来也好，传开了，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有很多好处。至少穆卫民做的事万一真的被抓到了，有萧家的名头也不怕。 　　想着这些好处，赵小雨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杨美丽这样做的目的了。呸，真会算计。 　　等下午的时候萧清韫和穆卫军从县城回来，才知道杨美丽做的“好事”。要说不是故意的，萧清韫直觉不相信，但由于不了解内情，她想不通这位大嫂这样做的目的。 　　想不通，萧清韫也不纠结，只是心里有些郁闷。她真心不想成为“特殊”的存在，而且估计以后还会有很多人情上的麻烦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晚穆家吃了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饭，算是给穆卫军送行。 　　饭后，穆卫军只和家人说了没一会儿话，就被催着回房早点休息了，说是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赶路。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想让穆卫军和萧清韫单独多相处些。 　　穆卫军想着这次回来的时间长，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就果断拎着媳妇儿回房。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肯定要“尽兴”才行。 　　进了屋，萧清韫在穆卫军“火热”的目光下，十分淡定的将穆卫军的大军包重新打开，认真的检查是否有遗漏的。 　　穆卫军很是怨念，这有啥检查的，就两套衣裳和一些腊味。这检查的功夫，早就够他帮媳妇儿脱光光了。 　　萧清韫却对那“控诉”的目光视而不见，仍然慢条斯理地查看。恩，衣服、腊味带了，新织的毛衣带了，药丸带了，匀出来的一斤药酒带了，药方和册子带了，今天专门买的路上吃的糕点和罐头也带了...... 　　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着了，萧清韫重新打包好东西，正想再次嘱咐一下药丸和药酒的用法，就被穆卫军一把抱起。 　　“哎呀，你急啥，我还想再给你说说药丸和药酒的用法呢。”萧清韫挣扎道。 　　穆卫军稳稳地抱住怀里的人儿，把她往床上一放，然后就欺身压了上去，敷衍道：“说啥呀说，我都记住了，我们还是来做些更快乐的事。媳妇儿，老婆，乖乖，我明天就走了，最快也要十来天又才能见面，今晚上你就让我尽尽兴吧。”手上动作更是不停，飞快地扒着萧清韫身上的衣服。 　　萧清韫翻个白眼，却也不再挣扎。算了，他应该都记住了。而且，今年随军基本不可能了，看在要分开几个月甚至一年时间的份上，今晚就随他高兴吧。 第22章 　　第二天萧清韫醒来已经8点了, 这个时候穆卫军早就走了, 萧清韫心里有些空。 　　昨晚穆卫军放开了手脚, 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她才知道之前他有多克制。 　　本来还想着要送送穆卫军的, 但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惫, 睡得死死的, 连穆卫军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一点感觉也没有。 　　也好, 免得哭鼻子让他笑话。 　　萧清韫把脸埋在被子里，满满都是穆卫军的味道。鼻子有些发酸, 明明以前算是个很独立的人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这就是军嫂的婚姻，它给了你保障, 但也要你适应孤独。 　　穆卫军走了, 萧清韫除了有时感到不习惯，日子并不难过。 　　穆家的家庭氛围算的上很不错了。虽然两个嫂子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一些小的摩擦。但因为生活比较富足，各个小家也有着自己的存款, 公婆又不是难缠的人, 所以大的矛盾却是没有, 总的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加上萧清韫在家里“超然”的地位。同辈的没有人找她麻烦, 高一倍的穆达山和李大妹两老，因穆卫军的原因，偏疼她还来不及呢。因此, 萧清韫日子过得比在知青点还轻松，至少不用自己挑水，就连煮饭洗完等家务都很少做。更多的是看看书，作作画，过得很是悠闲，一点也不像是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 　　时间就这样滑到了1976年2月9日，早上6点，萧清韫起床洗漱好后，照例打开了收音机。 　　刚一打开，一道低沉、悲痛的声音便响起：“......中央□□委员、中央□□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因患癌症，于1976年2月8日9时57分在燕京去世，终年78岁......” 　　萧清韫有片刻的怔愣，她......一定是听错了。 　　可是，新闻是循环播报的，她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总理......真的去世了。 　　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萧清韫也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有一个念头：到底还是来了，仅推迟了一个月。 　　早上6点40分左右，队里的喇叭传出一道紧急通知，让穆家坪大队的大队长、书记、会计、各小队队长等人到大队办公室开会。 　　李大妹纳闷：“这是有啥子事？这么急，一大早上就喊你们去开会。” 　　穆达山也疑惑，不过还是进屋拿出本子、笔，说道：“去了就找到了。我先走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没回来，你们就先吃，给我留起就可以了。” 　　两老的声音有些大，萧清韫在屋里听到，她心里估计跟总理去世有关，就出了屋，喊了声：“爸，妈。” 　　她声音有些湿意，带着鼻音，一听就刚哭过。 　　李大妹听出来了，急道：“清韫，有啥子事撒？囊凯哭了？” 　　穆达山也停住脚步，关心地看向萧清韫。 　　萧清韫知道两老误会了，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妈，爸，我莫事，就是......刚才听广播，里面说......总理去世了！估计队里喊爸他们去开会就是说这个。” 　　“啥子？！”穆达山和李大妹不敢置信地大声叫道。 　　穆达山声音有些颤抖：“清韫，你说......总理去世了？！”显然有些不想相信。 　　萧清韫也不想相信，但这是真的，点头道：“对，总理在昨天早上因病去世了。” 　　院坝里一时寂静无声，包括刚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的穆卫国、穆卫民和赵小雨。每个人眼眶都发红，脸上是真切的悲痛。 　　过了片刻，穆达山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先走了。”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大队办公室走去。 　　7点半左右，队里的喇叭再次响起，这次喊喇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噎，内容，果然是总理去世的消息。 　　从这一天起，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队里都一片沉静。 　　穆家坪的人很信“烧七”，虽然现在不能明目张胆地点香烧纸，虽然不能亲自去送总理最后一程，但穆家坪的人们也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着这位令人爱戴的总理——真心的哀悼，没有争吵，把喜事推迟...... 　　就连杨美丽在农历二月十六，也就是阳历3月16日这天，终于生下了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穆青书，而穆家没有办“洗三”，杨美丽都没有闹，只抱怨几句她的宝贝儿子吃亏了。 　　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他们可能贫穷，可能愚昧，但却有着最真挚的感情，最质朴的心。 　　“七七”过后，队里总算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在此期间，萧清韫分别收到过萧斌和穆卫军的各两封信。 　　不知道什么原因，萧斌的信也变成了一月一封。信封里，一如既往的寄了票和钱。不过票没有了粮食票，只有布料和副产品的票。钱更是变成了每个月30元，基本赶上一个普通工人一月工资了。 　　信里的内容也稍微变了一些，除了嘱咐她想要上学了就联系他，更是叮嘱她受了委屈不要忍着，一定要给他说。最后照例是希望她多跟他联系。 　　萧清韫看着信，再看那些票和钱，心里五味杂粮，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回信。不说其他，笔迹就是个大问题。就连穆小佳都无意中说过她写的字变了，当时萧清韫真是吓出来一身冷汗。 　　穆卫军没见过“她”以前的字，所以不知道。而没有深交的穆小佳都看出她笔迹变了，更不用说对女儿了解很深的萧斌了。虽然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到是换了个灵魂这样的原因，但萧清韫觉得还是谨慎为好。所以现在萧清韫正在照着记忆努力融合两者的字体，以后就算说是练了另一种字体的原因，笔迹也是有迹可循的。 　　而穆卫军的信里，果然提到了暂时不能随军，但没有细说。剩下的几大篇信纸都是一些日常琐事和想萧清韫的话。从中不难看出对萧清韫暂时不能随军的遗憾。 　　尽管萧清韫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遗憾，不过还是回信安慰了穆卫军，并把自己的日常生活也写进了信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三月的最后一天，午饭后，萧清韫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正帮着李大妹、赵小雨一起筛米里面的糠，挑各种豆子里面的小石子。乔怀念、杨幼功和韩思云三人就一起来了穆家。 　　萧清韫有些惊讶。现在的人们还是比较保守的，为了避嫌，萧清韫一般只是有时给几人拿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去知青点，而三人也从没来过穆家，这次竟然一起来找她。 　　“你们有啥事？”萧清韫不客气地问道。 　　“看看，看看，这是啥态度？莫事我们就不能来找你撒？”韩思云怪叫，又装着委屈地朝一旁的李大妹喊道：“李孃，你看清韫这样子哟，这是不欢迎我们来你们家哟。” 　　李大妹笑呵呵地道：“欢迎欢迎，你们啥时候来，我们都欢迎。” 　　赵小雨也笑着道：“欢迎的很呢，我这就去给你们泡壶茶来。”说着就要起身。 　　乔怀念赶紧拦道：“赵姐莫去，我们才吃了稀饭来的，一点儿都不渴。” 　　杨幼功也赶紧道：“就是，赵姐，莫忙了，泡了也喝不下，莫浪费了。” 　　韩思云笑着说道：“赵姐，我们这会儿肚子里才灌了几大碗稀饭下去，走起路来还哐当哐当响，你就莫再给我们灌水了。” 　　韩思云这样一说，众人忍俊不禁。赵小雨见他们不是客气，也就不坚持。 　　萧清韫笑着问道：“好了，你们来到底有啥事啊？总不会真的来找我耍的吧。” 　　这次杨幼功抢先笑着说：“我们来找你，肯定是好事啊。” 　　“咦，啥事？”萧清韫好奇地问。 　　“嘿嘿，嘿嘿。”韩思云和杨幼功都笑得有些猥琐地看着乔怀念。 　　“哦，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请你给我当一回媒人。”乔怀念十分淡定地说道，恩，如果耳根不要红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啊！”萧清韫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然后有些惊疑地问道：“你说什么？要我给你当媒人？你要结婚了？对象是哪个？怎么让我给你当媒人呢？我没给你介绍啊？” 　　“咳，那个，对象是穆小佳同志，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喊她写信给我么？”乔怀念有些无语的说道。 　　“啊？”萧清韫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不过是她推脱的借口，穆小佳还真这样干了啊？关键还成功了！萧清韫现在心里有点复杂，现在的人，某些方面还真是...... 　　萧清韫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个，我就随口提了句，没出啥力气。而且我这么年轻，当不起这个媒人啊，你还是找个专门的媒人吧。” 　　乔怀念还没回答，赵小雨就笑道：“哎哟，清韫，你以为只有牵线介绍的才叫媒人撒？我们这儿，就算摆龙门阵的时候开玩笑一样说出来的，只要双方看上了，那也是媒人。小佳既然是听你的才和小乔成了的，你就是媒人。而且你都结婚了，囊凯当不得媒人？” 　　李大妹也连连说道：“就是，就是，你这个媒人啊，完全当得起。这是好事，莫要推了。”做成一对媒，是积福的好事，囊凯能推呢？ 　　接着又对乔怀念说道：“小乔，你放心，清韫肯定给你当这个媒人。我给你说啊，小佳那个女子，不但孝顺，还能干的很，是吃公家饭的。又勤快，不管是屋里还是地里的活，都干得好地很。你娶了她呀，就等着享福吧。”虽然以乔怀念这个小伙子的人品，应该不会嫌弃小佳是农村人，但多说说小佳的好话总莫错。 　　“李孃说的对，穆小佳同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同志。”乔怀念明白李大妹的意思。他年龄已经不小了，这次回去也被父母急着催婚了。他也是看中穆小佳这些优点，觉得穆小佳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才决定娶她的。至于农村人，这有什么关系，穆小佳的个人条件一点不比很多城里人差，更何况，他现在不一样在农村么 　　萧清韫见乔怀念的神情，知道他是认真的。乔怀念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既然决定和穆小佳结婚，一年多以后就算考上大学返回城里，相信他也做不出不认账的事来。 　　既然双方都有意，那么萧清韫也乐得做这个媒人，于是笑着说道：“那行吧，我就给你当一次媒人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乔怀念三人才离去。 　　萧清韫想着事情宜早不宜迟，在第二天，恩，也就是4月1号，下午放学回家把课本放好之后，萧清韫就在李大妹等人的打趣之下去了穆小佳家。 　　到了穆小佳家，萧清韫就看到正在院子里用竹篾条编大背篓的穆达贵，萧清韫握拳，给自己打打气，大声招呼道：“达贵爸，在忙呢？” 　　穆达贵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是萧清韫，忙笑着招呼：“清韫来了撒，你找小佳哇？小佳就在屋头。”说着不等萧清韫出声就大声喊道：“小佳，清韫来找你了。” 　　萧清韫一听急了，这说媒当着当事人的面不太好吧？至少先给她父母说吧？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于是也顾不得心里的那点小忐忑，急忙说道：“达贵爸，我今天来是给小佳说媒的，不找小佳，你莫喊她。” 　　可是已经晚了，穆小佳已经出来了，见到萧清韫有些高兴：“清韫，你来找我耍哇？” 　　萧清韫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穆达贵这块“老姜”顶用，反应过来后，一脸镇定地对穆小佳说道：“小佳，清韫难得来一回，你去地里多弄些菜回来，再煮些腊肉，好好招待下清韫。” 　　穆小佳笑着回答：“要得，我这就去。清韫你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萧清韫也笑着说道：“好啊，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穆小佳只以为萧清韫说笑，没想到这句话里还有深层的意思，就笑着走了。 　　等穆小佳一走，穆达贵也不编背篓了，忙招呼着萧清韫进堂屋坐，边走边朝屋里喊了一句：“老婆子，在屋头忙啥子？快出来给清韫泡杯茶来。” 　　萧清韫忙推辞：“达贵爸，不用了，我来就是想说说小佳的事，你让马婶一起来听听就好，真不用倒茶。” 　　穆达贵的老婆马文凤，按辈分应该叫“马妈”，但这种叫法的两个字的音很近似，无论叫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很别扭，所以矮一辈的都称呼她“妈婶”。 　　片刻马文凤就端着一个搪瓷杯进了堂屋，嘴里还说道：“要你说，我早就给清韫倒水去了。”又对萧清韫笑着道：“清韫，你还从来没到我们屋里来过呢。来，先喝点水，等会儿一定要吃了饭才准回去。” 　　萧清韫赶紧接过杯子，“麻烦马婶了，你快坐，我们说说话。” 　　等马文凤坐下，萧清韫心里给自己鼓了下气，才笑着道：“达贵爸、马婶，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受了乔怀念同志的托付，来给乔大哥向小佳说媒的。” 　　萧清韫见两人一点都不惊讶，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就明白两人早就知道了。也是，就穆小佳一个女儿在身边，身为疼爱女儿的父母，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情况呢？就算两老没留意，以穆小佳孝顺又直接的性子，肯定会主动告诉父母的。 　　萧清韫见两人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穆小佳的父母应该是同意，而且很满意的样子。那事情应该会顺利吧。 　　穆小佳的父母确实很满意。先不说穆小佳自己喜欢，而且乔怀念是个高中生，又是城里人，人品、性格也很好，完全是个好女婿人选。现在乔怀念要娶女儿，他们自然高兴。 　　而后的谈话，果然很顺利，萧清韫也受到了穆小佳一家子的热情招待。 　　等萧清韫吃完饭回到家，才有点回过味儿。心里有些激动有有些成就感，这说媒也不难嘛！ 　　双方有意，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进行的无比顺畅。萧清韫又跑了几次腿，成功地把结婚日子定在了今年的5月1号。 　　乔怀念和穆小佳年龄都不小了，两家都想今年就结婚。而5月中旬开始，是将近一个多月的农忙。农忙过后，下半年里，有两位伟人很可能如同前世一般相继去世。所以，在萧清韫的努力下，才从几个好日子里定下最近的这个。 　　定下日子后，萧清韫还收到了乔怀念的“谢媒礼”——12元钱。本来乔怀念要给24元的，萧清韫坚决不肯，才改成了12元。 　　这钱萧清韫压根就不想收的。本来嘛，先不说她把乔怀念当大哥，和穆小佳的关系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在萧清韫心里，她根本没出什么力气嘛。但习俗如此，又不能不收。 　　过意不去的萧清韫，想到去年过生日时萧父寄来的自行车票。萧清韫看过，那张票不限日期，限购地点也是嘉南市。反正她暂时没有买自行车的打算，还不如送给乔怀念。 　　当萧清韫把票给乔怀念的时候，乔怀念很是惊喜，但还是说道：“清韫，这太贵重了，你晓得这些票有多稀罕不？特别是自行车票，我爸妈办法都想完了，都才弄到手表票和缝纫机票，自行车票根本就弄不到。我看你也还没买自行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萧清韫把票放到乔怀念手里，笑着道：“我暂时没有买自行车的打算。而且，说句不该说的，这些票别人难得，但是我想要还是随时都能有的。这个你就收着吧，算是我这个当小妹的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乔怀念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也不再推迟，大方地收下，叮嘱道：“那大哥就承你这个情。先说好了，这个就是你送的结婚礼物了，莫再送礼金，不然大哥要生气了。” 　　萧清韫笑眯眯地应着。 　　婚礼的前两天，乔怀念的母亲来了穆家坪，为乔怀念的婚礼张罗。虽然只来了乔母一个人，但乔怀念的父母都是工人，能有一个人专门请假过来已经显示了乔家的诚意。因此，穆小佳一家对乔家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对亲家母的到来表示了惊喜，这说明乔家没有看不起穆小佳这个农村媳妇儿呀。 　　5月1日 ，乔怀念和穆小佳结婚的正日子。 　　乔家毕竟不是本地人，请人帮忙也不便。而且没有其他亲朋，客人又基本和女方重合。因此两家就商量着合办，乔家出钱，而女方负责张罗席面。因此酒席就只有一处，也只是吃中午一顿。不过席面上的饭菜都很足，荤菜也不作假，客人们都吃得尽兴。 　　婚礼后队里的人都感慨：穆小佳嫁的好啊！不要看乔怀念在乡下呆着的，但人家毕竟是城里的文化人，而且不管是那三转一响的聘礼还是这足足的席面，都可以看出乔家是有家底的呀！ 第23章 　　4月到5月初, 穆家坪的喜事扎堆, 有好几家人嫁女娶媳妇。 　　在二队, 乔怀念和穆小佳的喜酒刚过去没两天，萧清韫又跟着穆家人一起吃了穆达钱家给大儿子娶媳妇的喜酒。 　　穆达钱的大儿子穆卫生刚满20岁, 是个很有头脑的小伙子, 也是穆卫民那个“投机倒把”的“团伙”成员之一。结婚对象就是杜妈提到过的杨家湾杨成木的幺妹杨小梅。 　　杨小梅长相平凡, 却很勤快, 干活也麻利，好几次萧清韫都碰到杜妈在一群妇女中笑呵呵地夸她的大儿媳妇, 显然是对杨小梅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的。 　　5月，小春抢收、大春抢种。这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季节，也是农村最热闹、农民最辛苦、农业最繁忙的时节。 　　即使是集体劳动，大家平时的时候积极性不高, 存在偷奸耍滑的人。但因为要在5月中旬到6月中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抢着收油菜、割麦子、插秧苗、栽红薯...... 　　而这些都是关乎着一年口粮的重要农活，因此每个社员都憋着气使劲地干活。 　　每当这个时候，包括公社的学校在内，各个大队的学校也都放两个星期的“忙假”, 半大的孩子们也都在家里帮着做做饭、端端水什么的。 　　萧清韫因为放假也在家里, 原本还想图新鲜也去试试割麦子、插秧, 结果被穆家众人一致制止了。说是本来她教书就不用去地里干活挣工分, 就不要辛苦地去大太阳底下烤了。 　　赵小雨怕她不死心，说了一大堆下田下地的“可怕”之处。首当其冲的就是人被晒得黢黑，还可能脱皮。然后就是收油菜的时候有很多大毛虫, 落到身上，容易起疙瘩；割麦子的时候麦芒会落到身上，让你全身又痒又疼，火辣辣的；插秧的时候，在田里有很多蚂蟥，会扒到人腿上吸血...... 　　“......”妈妈，好可怕！ 　　总之，到最后，萧清韫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还是乖乖在家做饭吧，这个比较安全。 　　5月30日这天刚好是星期天，早上起床后，萧清韫照样打开收音机。她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早晚都要听听收音机。 　　起先萧清韫还没在意，等听到“地震”、“战士”、“救援”等字眼，才反应过来。凝神一听，萧清韫心中一震。昨晚滇南省西部的龙鳞县先后发生了两次地震，两次地震初步估计都在7级以上！ 　　萧清韫懊恼地打了几下脑袋。她就说，早在4月21日听到东北下“陨石雨”的消息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当时想了很久，只以为是前世举世震动的唐山地震，还苦恼怎么才能出一点力，使得伤亡人数少一点呢。现在才明白，分明是在唐山地震之前的这一场地震被她给忘了！ 　　萧清韫也是前世无意间在网上看见一篇帖子，才知道在1976年不只唐山发生地震。在唐山地震之前和之后相隔没两月，在西南地区的两个省，都分别发生了7级以上的地震。 　　前世那两个西南地区的省份，对应起来不就是滇南省和蜀南省吗？真是的，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当时想起来的话，就算不记得具体日期，也可以在给穆卫军的信里有意识地把震前的一些征兆提一提，也让穆卫军有个底啊！ 　　懊恼后，一种很不应该的想法却不由自主生出来：如今，才是提出这件事最好的契机！ 　　萧清韫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在滇南省发生地震后，再顺势提出一些地震知识，要求穆卫军注意蜀南省的情况......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做得明目张胆一些，细致一些，也不用担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留下后患，一句“提前预防”就完美的解释了一切。 　　而且，在已经发生过一次地震之后，穆卫军如果听了她的话，采取积极行动，主张暂时迁离群众，也变得有理有据了。 　　想到这里，萧清韫有点坐不住了，立即拿出信纸和笔，开始写起来。 　　信里，除了简单的问候和交代家里情况，萧清韫着重开始写关于地震的事： 　　“早上从收音机里听到滇南省地震的消息，心中万分挂念。滇南省军区也隶属蓉市军区建制，而你所在的第13军有‘山中猛虎’之称，你所在的师部、团部又被誉为‘红军师’、‘红军团’，不知道你们是否会被调用。我明白‘军令大如山’的道理，不会说什么‘你不要去’之类的话，但无论如何，请保重自己。 　　“今年3月份，东北降下‘陨石雨’。如今，滇南省又发生大地震。自然灾害无情，但我相信只要华夏群众和军中将士团结一心，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灾难发生了，固然要众志成城抗震救灾，但地震前的预防也同样重要。 　　“地震的发生有很多原因，如太阳、月亮等星球的引力，火山爆发，地壳的运动。今年既然已经降下了‘陨石雨’，发生了地震，就难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地震。 　　“特别是我国西南地区，刚好处于地震带上。即使滇南省刚发生过大地震，不太可能短时间发生第二次。但作为同在地震带上的蜀南省，很多市县又远离滇南省地震震中，是很有可能会发生地震的。 　　“当然，除了西南地区，我国其他四个地震区上的省市也需要格外注意，如位于华北平原地震带上的燕京、冀州两地。如果你有同学、战友在这些地方，最好也提醒他们一下。 　　“地震发生前，往往有异常现象，通常可以从水、生物、地声、气象等四个方面注意。 　　“俗话说‘井水是个宝，预兆来得早’。所以，可以从井水的水位、颜色、味道等变化留意。 　　“早在《晋书》中就有‘地震，声如雷，鸡稚皆鸣。’这样的记载，要注意家畜、鱼类、蛇鼠、蜜蜂等动物是否大规模异常。也要注意地下是否有大的轰鸣声，地声是地下岩石变动的结果，很可能是地震的预兆。 　　“......” 　　萧清韫放下手中的钢笔，揉揉发酸的手腕，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写满的几大张信纸。检查了两遍，确定信的内容符合现在的主流，也没有露马脚的地方。 　　想想，又在最后添了段：有时间的话就代我去看看爸爸，有什么工作上的困难多向他请教。你是他女婿，相信他必定会倾囊相授的。 　　最后附上萧斌工作地址、电话，为了保险起见，也把家里的地址、电话也附上。 　　穆卫军......应该能懂她的意思吧？ 　　把信装进信封，贴上邮票，等下午的时候就去公社把信寄走。 　　看着装好的信封，萧清韫舒了一口气。她已经把关于地震的基本常识都简要的写下来了，也专门提到了唐山所在的冀州，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穆卫军能做到哪一步了。 　　她相信只要她说的，穆卫军都会很认真对待。但要在这个很多人还没有提前预防意识的时代，以一己之力推动它的进行，难度可想而知。 　　一切只有看天意了。 　　转眼就到了6月中旬，农忙也接近尾声。萧清韫终于死心了，也确定了。 　　正常情况下，在同一个省内，穆卫军收到信并立刻回信，一周的时间萧清韫就能收到回信。但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了，穆卫军既没有回信，就连萧清韫每月8、9号左右收到的“家书”也没有。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穆卫军真的去了滇南灾区。 　　萧清韫一想到这种可能，心就提了起来。她前世关注过汶川的巨大地震，知道有很多军人在救援中牺牲。虽然这一次地震的等级并没有汶川地震那么高，但毕竟是两次7级以上地震，属于震群型地震，余震活动额度高，强度大。危险可想而知。 　　萧清韫心里着急担心，但还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让家里人跟着一起担心。但她忘了，穆卫军每个月寄回来的信都是穆达山从大队拿回来的，这个月没有穆卫军的信，穆达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穆达山就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都13号了，囊凯还没收到老三的信？自从老三从战场回来，每个月的信都准时的很，这次这么久都还没到，莫出啥事哟。” 　　李大妹立刻担忧地说道：“我这两天就在想老三的信囊凯还没到呢？他莫又不声不响地打仗去了哟，还是受了伤怕我们担心就不说？但是就算受伤了也有法写信撒，哎呀，是不是伤重的很，连写信都莫法写了？”越猜就越把自己给吓到了。 　　穆达山听李大妹这样说，并没有觉得她乱说，反而越听越有道理，也明显焦急了很多，有些急切地对穆卫民说道：“老二，你快点吃了骑车去公社，打个电话到部队问看看。”还好今天是星期天，老大把车骑回来了。 　　“要得。”穆卫民应了一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萧清韫见此，知道瞒不下去了，忙说道：“二哥，不用着急，慢慢吃。爸、妈，那个，我可能晓得卫军哥为啥没寄信回来。” 　　穆家众人都看向萧清韫，虽没出声，但每个人眼里都带着询问。 　　萧清韫只好说道：“我也是猜的，不过有很大可能。前段时间我不是说过滇南省发生了地震吗？卫军哥所在的部队很可能到滇南救灾去了。事情紧急，到了灾区又是争分夺秒地救人，就没有写信回来。” 　　穆家众人一听，也觉得是这样。李大妹担忧地说道：“这刚地震了就去，肯定危险的很。” 　　这次穆达山没有附和，虽然心里也担心儿子，但还是说道：“你说这些做啥子？老三既然是军人，这个时候就该冲到前头。再说他战场都上过了，这个再囊凯也莫得打仗危险撒。” 　　萧清韫也安慰道：“妈。没事的，卫军哥他们只是去帮忙的，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萧清韫猜得不错，穆卫军所属的步兵第37师，只在龙鳞县灾区呆了半个月，就回到了驻扎地大武市。 　　回到部队的第二天早上，穆卫军刚进办公室通讯员就拿着一封信过来，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营长，这有你的信件。” 　　穆卫军还没动呢，教导员周参军就一把抢过信，看了一眼寄信地址和寄信人，嘿嘿笑着怪叫道：“哎哟，你闺女给你写信来了。你就晚了几天没写信回去她就巴巴的给你写来了，看来还挺紧张你的啊。”然后有些酸溜溜地道：“我老婆啥时候也能对我这么上心就好了。” 　　“闺女”这个笑话，估计现在整个109团都传遍了，还有向第37师其他团蔓延的趋势。 　　话说穆卫军要回部队的前一天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媳妇儿的照片呢。当时他想着，当兵的只要有了对象、孩子，都会拿着照片炫耀，好让一群光棍羡慕得咬牙切齿。 　　穆卫军就想，虽然他才舍不得给那群糙老爷们看媳妇儿的照片呢，而且媳妇儿也要随军了，天天都能见到，但揣着一张照片，随时拿出来瞅瞅，也是很美的事情。所以穆卫军就理直气壮地向媳妇儿要照片了。 　　萧清韫想着，这次分开，再见面至少也在年底了，给穆卫军一张照片，时常提醒他也不错。 　　要拿时萧清韫才想起，照片她有，但基本都是合照，只有一张单人照，而且照片都是14岁以前的，根本就没有最近的照片嘛。 　　于是萧清韫就对穆卫军说道：“只有以前的照片，要不等我下次去县里照了再寄给你？” 　　穆卫军不同意，“相片照了还要等几天才能洗出来，等你寄给我的时候，说不定你都要出发去部队了，我这十几天就看不到你了。我现在就要一张，以前的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你！” 　　萧清韫无奈地拿出唯一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小姑娘只有十一二岁，穿着公主裙，扎着两个小辫子。一眼就能认出是萧清韫，只是小脸上还有婴儿肥，看着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穆卫军一看到照片上的小人儿，心都化了，抱着就不撒手。 　　萧清韫见状，只能把照片给他。 　　之后事情太多，萧清韫又嫌麻烦，一直没到县里去过，自然也就没有新的照片寄给穆卫军。 　　因此，穆卫军就一直揣着萧清韫小时候的照片。之前穆卫军都是在单人宿舍或是没人的时候才看照片，自然没人发现。 　　这次去滇南救灾，在返回当天，整队休息的时候，穆卫军看着满目疮痍，心情沉重，就忍不住拿出照片想要看看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小姑娘。 　　他看得入神，压根没注意身后已经围了一群兵蛋子。直到一道如响雷的声音吼道：“营长！这是你闺女撒？长得还真漂亮，就是跟营长不怎么像啊。” 　　“胡说，营长才26岁，有那么大的闺女么？明明是妹妹！” 　　“就是，莫胡说，明明就长得跟营长一模一样。亲兄妹哪有不像的！” 　　“我看你们才胡说，说不定是营长老婆呢，营长不是刚结婚了么。” 　　“你才胡说，哪有那么小的老婆，我宁愿相信是营长的私生女。” 　　“......” 　　穆卫军脸色越来越黑，虽然知道这群家伙都是开玩笑的，但太他.妈一本正经了，还越说越来劲，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你们都在干啥？闲的蛋.疼啊？不想休息就给老子干活儿去！” 　　人群一哄而散，连续累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歇口气，思想觉悟再高也不想动了。“逃跑”的人群里，那声如洪钟的大块头还扯着嗓子吼道：“我就说是营长闺女嘛，你们非说其他，看，营长生气了吧。” 　　穆卫军听得青筋直冒，“操，陈大猛！这是我老婆小时候的照片！老婆懂不懂！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是我闺女，回去有你好看！”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声响起，不只周围的军人，就连刚经过大灾难的群众都善意的笑了。 　　生活有时很苦，所以更需要欢笑。 　　穆卫军在第37师是个名人。不仅正规军校毕业，文化程度高。而且在体能、格斗、射击等方面也排的上前十。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平时想要看他吃瘪真是太难，好不容易出了一件算是“笑料”的事，当然要很有战友爱的一同“分享”了。因此，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这个“笑料”就在团里传遍了，甚至开始向其他团扩散。 　　现在穆卫军一想起这件事就哭笑不得，但知道是萧清韫寄来的信，嘴角就不自觉扬起。 　　周参军见了，立马打趣道：“嘿，看你那骚样，心里是不是美滋滋的？我给你说啊......” 　　不等周参军说完，穆卫军迅速出手，快准狠地一把抢过信封，然后面无表情道：“哦，原来嫂子不够关心你啊。等啥时候我给嫂子说一声，一定让她好好‘关心’我们的周指导员一下。不然，这心里有不满的情绪，还怎么给战士们做思想工作呢？” 　　“别，别，别，算哥哥我求你，千万别在你嫂子面前说啥。上次我就嘀咕了一句二营老孙的老婆还给他端洗脚水，结果你嫂子就给我端了一星期的滚开水喊我泡脚，差点没把我这层老皮烫下来。”周参军连忙摆手。 　　穆卫军听着也忍俊不禁。周参军参军早，已经41岁了，但面部表情丰富，喜形于色，十分幽默。和他老婆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 　　穆卫军不再理他，听他扯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看媳妇儿写了些什么。但等到穆卫军看到信封上的日期时，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媳妇儿的回信一般都是在每月的10号左右，就算这次自己没来得及写信回去，媳妇儿写信来问原因，也应该在6月10号以后了，怎么会提前这么多？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穆卫军就有些急切地撕开信封，开始看起来。 　　周参军见穆卫军的急切样，又皱着眉头，想来是有什么事。也不闹了，直接出了办公室，把地方留给穆卫军。 　　等穆卫军看完信，眉头并没有松开。虽然不是家里出事，但媳妇儿写在信里的内容却像一块秤砣重重地压在心上。 　　龙鳞县残破的景象似乎还在眼前。虽然这次因为受灾的几个县都很贫穷，房屋基本都是低矮的泥瓦房、茅草房、木砖房，人口稀疏。所以死亡人数不到百人，但受伤人数却不少。毁坏的房屋、田地，死亡的牛羊家畜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这样的灾难再发生一次甚至几次，特别是首都燕京和冀州几个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穆卫军一点也不怀疑萧清韫说的是否正确，她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在他心里，他媳妇儿就是这么厉害，知道什么都理所当然。 　　所以穆卫军虽然不愿意，但看了信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再次发生地震的可能性很大。 　　作为一个三观很正的军人，既然知道有这种可能，穆卫军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其实萧清韫之所以选择暗示穆卫军，也是明白穆卫军骨子里的爱国为民，同时也相信穆卫军的能力。这件事虽然困难，但一旦成功，穆卫军会受益不少。这也算萧清韫的一点小私心。她并不圣母，只是还没有冷漠到漠视二十几万生命罢了。 　　穆卫军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最后一句话。 　　以老丈人现在对他不友好的态度，以媳妇儿和老丈人不太融洽的关系，媳妇儿当然不会突然让他独自一人送上门去看老丈人的脸色。媳妇儿这句话，摆明了是把老丈人给“卖”了，让老丈人帮他做嫁衣啊。 　　想到这里，饶是再烦闷，心里也甜滋滋的，有些不厚道地想，不知道老丈人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怄得想吐血。 　　这次回来有两天假，刚好可以去蓉市拜访一下老丈人。要有效的地开展和落实避震减灾工作，不是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小营长就能做到的。而且这些更应该是政府的工作，所以主要要看老丈人什么态度了。不过，他相信，只信上的内容是媳妇儿亲自写的这一点，就完全能让老丈人重视了。 第24章 　　大武市到蓉市坐火车要10个小时左右, 而且一般都会晚点, 耽搁的时间就更久了。坐客车只需要7个多小时, 所以穆卫军准备坐客车到蓉市。 　　这天早上不到8点，穆卫军就搭着部队的顺风车到了市中心客车站。他买了9点这一班车的票, 这样算来到了蓉市才下午4点多, 能赶在萧斌下班回家之前找到他。 　　但显然穆卫军运气不够好, 车子在半路坏了, 耽搁了两三个小时。等到了蓉市都已经晚上7点了，这个点萧斌早回家去了。 　　如今还不是去萧家的好时机, 穆卫军只好找了个招待所先住下，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到萧斌单位去找人。 　　第二天早上8点半的时候，穆卫军试着打了萧斌单位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穆卫军听到电话里面的男声用得体的普通话说道：“这里是省办公厅综合秘书处, 我是副秘书长冯超, 请问同志有什么事？” 　　穆卫军一听，也不自觉地用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同志，你好，我是穆卫军, 有重要的事想要拜访萧斌同志, 请问他在单位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才说道：“箫书记正在办公室。” 　　“那我现在能去找他吗？”穆卫军问道。 　　“请等一下, 我帮您问问。”电话那头说道。 　　“那麻烦同志了，我不挂电话，你问好了就告诉我。”穆卫军赶紧说道。 　　冯超放下电话, 心里还有些惊讶。他是萧斌的秘书，穆卫军的资料还是他收集来给萧斌的，所以，对穆卫军一点也不陌生，相反对这个人还挺佩服的。当然，对穆卫军和萧斌的关系他也很清楚。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惊讶。按理穆卫军不可能单独来找箫书记的，看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和箫书记面谈。想到这，冯超也不敢耽搁，快步走到萧斌办公室，敲了下门说道：“箫书记，穆卫军同志打来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要让他过来吗？” 　　萧斌神色不动，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就跟没听到似的。但冯超知道他听见了，而且全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也不敢说第二遍，就静静等着。 　　大概过了5分钟，萧斌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道：“让他现在就过来吧。” 　　“好的，那您一会儿9点钟的会议......”冯超有些把不准，其实那个会议也不重要，不知道要不要推后。 　　萧斌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让他等着”就又看起了文件。 　　冯超心里为穆卫军默哀一下，但还是恭敬地说道：“好的，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过去了。”不敢再提穆卫军还等着电话的事，说不定一提，箫书记就把他留下整理文件了。 　　萧斌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冯超这才退了出去。 　　穆卫军等啊等，都惹的后面等着打电话的人催了两次，才终于等来电话那头的声音，“穆同志，您好，箫书记让您现在就过来。我一会儿给下面打声招呼，您登记一下直接到三楼305就可以了。” 　　“好的。多谢了。”穆卫军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还好，至少给了见面的机会。 　　穆卫军直接从客车站附近搭公交车到了省政府。等下车的时候，都9点了。穆卫军有些急，总不能让岳父久等吧。 　　在门卫处登了记，果然没有被盘问，还被热心的指路从哪儿上楼。 　　穆卫军一路小跑上了三楼，找到305，才发现并不是萧斌的办公室，而是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面空无一人，穆卫军也不敢随处走动，只好找了把椅子坐下，就这样等着。 　　还好，没几分钟，就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穆卫军就说道：“你是穆卫军同志吧？” 　　穆卫军赶紧站起来说道：“是，我是穆卫军。” 　　那人又说道：“是穆同志就好。小冯让我给你说一声，他跟着箫书记正在开会，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等会议结束他就带你去见箫书记。” 　　穆卫军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岳父给他的下马威呢，不然直接让他会议结束再来不就好了。 　　这样一来，穆卫军反而放松下来，有情绪就好，说明岳父还是很“在意”他这个女婿的。于是穆卫军笑着说道：“好的，那我就在这儿等着。麻烦你了。” 　　那人摆摆手，示意这不算什么，然后就走了。 　　穆卫军放松地坐了下来，心里很是平静。他刚刚不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是觉得问不问都没关系，反正多久他都等着。今天下班前总能见着人，大不了就赶夜车回去呗。 　　10点一刻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国字脸，手里还拿着本子和笔的男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对穆卫军说道：“你是穆卫军同志吧？箫书记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我带你过去吧。” 　　尽管说的是蜀南话，但穆卫军一下子就听出这就是接电话的人，站起来很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冯秘书了。” 　　冯超把穆卫军带到311，这是萧斌的办公室。 　　冯超停在门口，在开着的门上敲了下，才说道：“箫书记，穆同志来了。” 　　萧斌应了声，说道：“让他进来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忙你的。” 　　冯超应了声“好”，走之前小声对穆卫军提醒道：“进去吧，箫书记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要跟他反着来。” 　　穆卫军点点头，小声感谢：“多谢了。他说什么我都听着。”当然，除了让他和媳妇儿离婚。 　　冯超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穆卫军进到办公室，见萧斌正在喝茶，压根没看他，也不在意，大声喊道：“爸。” 　　萧斌继续喝他的茶，眼睛抬也不抬，要不是在穆卫军喊他时眉头抽了一下，穆卫军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声了，岳父没听到。 　　办公室一阵安静，萧斌不回应，穆卫军就静静站着，也不尴尬着急。很是光棍地想着：反正你都喊我进来了，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把我晾着。 　　萧斌可能也觉察出根本没达到预期效果，也不继续了，放下茶杯，第一次正眼看着穆卫军，语气不太友好地说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没事就滚蛋，浪费我时间。” 　　穆卫军丝毫不在意萧斌的语气，也不回答，直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封信，很是真诚地说道：“爸，潇潇让我替她来看看你呢。这是她写的信，你要不要看看？” 　　萧斌一听，脸色柔和下来，隐隐有丝期待：女儿没有给他回过信，还以为女儿还没原谅他呢，但现在叫姓穆的来看他，是不是已经不怨他了？ 　　萧斌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有些急切，动作迅速地起身拿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看起来。 　　穆卫军摸摸鼻子，岳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一会儿不要气坏了才好。 　　萧斌快速浏览信的内容，只是越看越气闷，怎么全是对姓穆的的担心，没有提到他？等看到最后，终于好不容易看到和他有一丝关系的了，却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真是，真是女生外向！为了这个姓穆的，就毫不犹豫地把他这个爸爸给“卖”了！ 　　先不说这件事能不能做，就算要做，跟他穆卫军一个小小营长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全靠他这个父亲去使劲？靠着萧家的脸面去联系军队，拼上前途去说服省政府这群官员，最后还要把功劳算一份在姓穆的头上，他姓穆的凭什么？而且，这孩子真是想的太简单了，光一个蜀南省他都没有把握，还要兼顾其他省市？她以为他萧斌是谁？主席还是总理？ 　　萧清韫确实把问题想简单了。她前世毕竟只是一个在基层法院从事司法工作的司法人员，接触最多的就是婚姻、借贷之类的民事纠纷，还不了解官场上的复杂。 　　很多时候，并不是只要有利于人民的政策措施就能实施和执行，归根结底，最后出台的，都是各方为了自身利益博弈后妥协的结果。 　　穆卫军看着萧斌越来越黑的脸色，心里哀嚎一声，他猜到岳父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生气，这还要怎么谈下去嘛。 　　萧斌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穆卫军，心里又是一堵。这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乖乖是个没什么经历的女孩子，想得简单也就算了。他穆卫军可不是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也不想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跑来了。真是，想挣功劳想疯了么？ 　　其实萧斌误会穆卫军了。穆卫军还真没有想到功劳的事，说得肉麻一点，他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只希望如果地震真的发生，国家和政府能提前做一些安排，减少伤亡损失。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而且主要是政府出面，他一个小小营长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他才会在看到信的第二天就赶到蓉市找萧斌。 　　但萧斌却不这样想，他越看穆卫军就越不顺眼，火气也直冒。他觉得，一切都是穆卫军的错，要不是女儿一心想着姓穆的，为他谋划，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出！ 　　这......真是误会。萧清韫的本意还是想要避免唐山地震的悲剧，让穆卫军有一份功劳只是顺带而已。而且，萧斌插手，等成功预警了两次大地震，萧斌受益只多不少。 　　萧斌平复了下心情，找出几份文件扔到办公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等你看了这些再跟我说话。” 　　穆卫军看了萧斌一眼，见他又坐着开始喝茶了，抿了抿唇，也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看起来。 　　文件的最上面，是一份国.务.院在1974年发的文件，里面批转了华夏科学院《关于华北及渤海地区地震形势的报告》，报告里提出两年内，华北有发生7级左右强震的危险，并具体提出四条建议。看完后，穆卫军想起了去年2月海城发生的7.3级地震，完全证明了这份报告的正确性。 　　接下来是一篇华夏社的报道。报道称，海城地震死亡2041人，占震区总人口的0.02%，且“伤亡人员多为老、弱、病、残、儿童和不听指挥的人”。据估计，如果不发地震预报，死亡人数将接近十万人。可以说，及时发布的地震预报挽救了近10万人的生命。 　　看到这里，穆卫军有些高兴。这更说明震前预警有迹可循，想来现在做起来有了参照，会更容易一些。 　　但当穆卫军看到接下来的内容时，心就不住的下沉。 　　接下来的资料有些杂乱，也不全，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些专家对这次滇南地震的预测。这里有预测，但没有官方正式文件，而且他也知道滇南省龙鳞县周边地区根本没有提前预报一说。 　　虽然这次地震人员伤亡不大，但是，这也不能掩盖政府没有预报的事实！ 　　穆卫军放下资料，双唇不由抿紧。 　　萧斌哼了一声，说道：“看到了，不是只有你们才想得到震前预警。总理在世时，早就亲自倡导了地震‘群测群防’事业，那些专家骨干们也早就开始监测了。但是海城地震和龙鳞地震政府却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卫军双唇抿得更紧，双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斌不理会，继续说道：“海城地震能提前预报，有必然，也有它的偶然性。去年2月3号开始，海城一带就发生了上百次的小震，而且震级不断加大。4号凌晨发生了一个4.7级的地震，地震办的主任才向省政府提交了《地震情报》，革委会第一副主任李将军当机立断下令要求市、县、公社采取紧急措施，包括昼夜值班巡逻、不坚固的房子要借宿睡觉。4号晚上地震就发生了。就连亲自决策发布预报的人见了主席都说‘上午发了预报，下午动员群众出来，当晚地震就来了，纯属巧合。’。” 　　萧斌看了穆卫军一眼，问道：“海城地震算得上一次非常成功的地震预报。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发了预报后大地震迟迟不来，影响了生产、群众生活，做主发布的人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不说，省委还有何面目面对群众？ 　　“这次龙鳞地震，也有专家预测了，为什么政府没有提前预报？除了没有足够的前震，就是没有哪个领导敢在没有足够充分的把握下担这个责！” 　　“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算误报一次，最后被追究责任也是值得的！”穆卫军语气硬邦邦的，只要一想到从龙鳞灾区挖出来的那些死者伤者，就有些不能接受“因怕担责，所以不发布”这样的理由。 　　“嗤！没想到你在部队也摸爬滚打六、七年了，还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那预报带来的社会危险和政治危险又谁承担？你承担得起吗？”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嘲讽。 　　穆卫军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或许这就是军人和政客的区别。他明白部队也不是一片光明，或许有时候更甚。他也会努力向上爬，但他至少不会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办公室一阵安静。萧斌抽完一根烟，冷声说道：“你回去吧，回去按照乖乖说的，给你那些战友都提个醒，让他们留意一下有没有异常现象。再把乖乖信里关于震前、地震时逃生和震后救援的内容重新整理一遍，以你自己的名义交上去。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穆卫军放松下来，岳父这样说，就说明他会插手这件事了。看来，岳父真的是把媳妇儿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不然不会冒险做这件事。 　　穆卫军站起来，恭敬地说道：“爸，那我就走了。”想想补充道：“爸，其实潇潇心里还是很在意您的，她讲了很多小时候和您相处的事情。您寄的呢子大衣，她也喜欢的不得了，还专门买了鞋、做了裤子来配，过年期间也都穿着。您保重身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有假期的话，就陪着她回来看您。” 　　萧斌没说话，穆卫军也不在意，敬了个军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说道：“对了，爸，虽然我的工资比您少不少，但养自己老婆还是没问题的。” 　　“滚！”萧斌冷声喝道。 　　穆卫军咧嘴一笑，“爸，我这次真走了，您保重身体。”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等穆卫军离开后，萧斌高冷地哼了一句：“我的女儿我自己养。” 　　过了好一会儿，萧斌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个坏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跟他耍小心眼。明明过年都穿着他寄的衣服，一看他去了就换了下来。 　　萧斌想，一切都值了。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和苏安的隔阂也越来越深，想要弥补却适得其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怀疑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渐渐迷恋上工作上能掌控一切的成就感。 　　权力让人上瘾，一旦得到就想要更多。所以他用在工作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心思也全是怎样才能向上爬得更快、更高。 　　直到两家长辈和苏安的相继去世，他才幡然醒悟。陪他看风景的人都没有了，就算登得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屈服母亲威胁，接回赖娥母子三人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最初还没在意，以为不过是家里多三个人而已，只要生活上满足他们就可以了。但当他看到乖乖眼中的震惊和恨意时，才明白这对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伤害有多大。 　　他想要对乖乖说，在他心里，她是他唯一的孩子，但终是开不了口。他想要弥补，但乖乖直接下乡去了。他不敢逼得太紧，只能选择默默关注，但最终却是让她受到了伤害，草率地嫁了一个农村家庭出来的当兵的。 　　似乎他怎么做都是错的。看着和女儿越来越冷淡疏远的关系，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淹没了他。 　　还好，现在知道其实她心里是在意他这个父亲的，一切就都值了。哪怕现在她想要给姓穆的铺路，如她所愿便是。 　　如果姓穆的将来对不起她，他会让姓穆的尝到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第25章 下半年 　　穆卫军回到部队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半了。洗漱好后, 却没有半点睡意, 今天经历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很大, 是他太想当然了。 　　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穆卫军拿出信纸和笔, 开始写信。先写好给家里人的一封, 然后再写单独给萧清韫的那一封。 　　给萧清韫的信里, 先报了平安, 然后才写去蓉市和萧斌见面的事。 　　纠结了一会儿，穆卫军还是没有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出来, 只说“岳父已经安排妥当”，免得萧清韫胡思乱想。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更会自责。等以后事情过去，岳父和他都平安无事了, 再告诉她也不迟。 　　这应该不算瞒着她吧, 只是延后了一些时间，穆卫军这样说服自己。 　　对了，还有苏家药丸的事。这次在龙鳞救灾的时候，罗师长亲自参与抢救一座倒塌中学的值班老师时, 被余震震落的水泥板压断了腿。本来以为就算不落下残疾, 也必定会有影响, 面临转业。 　　穆卫军得知后很难过。罗师长是他一直很尊敬和佩服的一个领导, 参加过无数次的战役，也打过无数次的胜仗，年近四十才结婚生子。让这样一个把部队看做生命的军人不上战场, 甚至离开部队，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然后，穆卫军一冲动，就把萧清韫给的那瓶药丸全给奉献了出来。当时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想尽一点心意。 　　结果，苏家药丸果然没让人失望，也让军医们大为震惊和欣喜。 　　最后，当然是穆卫军承诺回来后就把药方“无私奉献”上去了。然而被罗师长和关系好的军医们“义正言辞”地说了一顿，纷纷言明会给他争取相应的补偿。 　　“......”穆卫军当时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下不用他自己谋划也跑不了他的好处了。因为，军医里面有一个就是罗师长的大舅子姜明安，刚过三十已经是军总医院骨科的主任了。更别说姜明安的父亲姜保生，正是蓉市军区总医院的副院长。而罗师长，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但人家好多战友都已经是各大军区举足轻重的人物了。所以，只要他们开口了，就一定会为他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想到这，穆卫军便也把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向媳妇儿汇报。 　　第二天，穆卫军寄了信后，按照萧斌吩咐的，先给有联系的同学、战友一一打了电话，特别是在燕京和冀州军区的两个铁哥们，让他们一定要留意是否有异常现象。然后才把萧清韫信里关于地震方面的内容重新整理誊抄，准备尽快交上去。 　　再说萧斌这边，穆卫军走后，也让冯秘书详细整理了海城地震和龙鳞地震的资料，而后拿着这些资料朝第一书记范兰庭的办公室走去。 　　萧家在军中有些关系，特别是在蜀南省，能保证驻军做好防震准备，随时准备派出部队去帮助地方救灾，但在政坛的影响力却不大。 　　而范兰庭所在的范家，不但在军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在政坛的影响力更胜萧家在军中的影响力，特别是范家的根基在燕京。 　　范兰庭今年56岁，是个非常有能力，也有决断的人。不但是蜀南省委第一书记，还兼任蓉市军区第一政.治委员。 　　明年下半年范兰庭在这个位置上就满三年了，想要向上一步，漂漂亮亮地回燕京去，需要一个契机。 　　地震预防这件事虽然有风险，但如果成功，功劳自然不小。何况还有他这个自愿送上去的“替罪羊”，相信范兰庭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萧清韫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就让两个最爱她的男人忙开了，也将展开一场关于前途的“赌局”。 　　学校还没放假，萧清韫拿着课本，顶着火热的太阳来到学校。 　　还没开始上课，萧清韫进了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间小些的教室，被空出来拼了几张课桌，就当做老师们平时休息的办公室了。 　　一进办公室，萧清韫就看见乔怀念坐在穆小佳的位置上正写着什么。 　　萧清韫有些惊讶地问道：“乔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小佳呢？” 　　乔怀念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地说道：“小佳怀孕了，才一个多月，还不稳，今天又突然吐得厉害，这学期剩下的时间我来代课。” 　　“啊！”萧清韫惊呼，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怀孕了啊？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乔怀念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早上起来吐得厉害，找了李婆婆看了才确定的。” 　　李婆婆是三队的，是个接生婆，穆家坪和周围几个大队出生的孩子基本都是她接生的。她不是医生，但是对于喜脉却把得非常准，所以很多刚怀上孩子的都要找她看看。 　　既然李婆婆都确认了，那就是真的怀上了。还真是厉害，5月1号结的婚，这才6月21号呢，就已经怀上一个多月了，萧清韫想着。嘴上也恭喜道：“那恭喜乔大哥了，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乔怀念一脸傻笑，无意识地回道：“同喜，同喜。”说完才发觉不妥，拍了下额头，看着萧清韫又是一阵傻笑。 　　萧清韫摇摇头，此人已傻，鉴定完毕。 　　她不跟傻子计较，哼！她才不承认其实心里有点小羡慕呢！ 　　24号的时候，穆达山带回了穆卫军的信。照例两封，萧清韫很淡定的在穆家人的打趣下拿着信进了自己的屋子。 　　萧清韫看完信，放下心来，既然萧斌也插手了，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这样，不但能减少伤亡，对萧斌和穆卫军也都有好处。 　　还有，药方的事情没想到就这样解决了，还真是走运。不过补偿的话，恩，回信的时候就告诉穆卫军，最好要房子，大房子，占地越大越好。地点倒无所谓，反正现在蓉市和大武市都很小，就算在城边上，等以后发展起来，也就是城里了。 　　寄完给穆卫军的回信，萧清韫以为直到7月6号到来前日子都会平静。哪知27号这天，黄弯弯突然跑到穆家来，一脸高兴地邀请萧清韫在三天后的中午，去吃她跟王实景的喜酒。 　　萧清韫：“......”消息来得好突然。 　　而且，大姐，你是忘了从前对我的排挤了么？怎么能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 　　但认真说起来，黄弯弯不是林茜，没做什么对她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加上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这半年来也没有在她面前作妖，现在又这么诚心地专门跑来请，不去似乎不太好。而且在外人眼里，他们毕竟是同一伙的——都是知青。还是去吧，不要给人留下说嘴的话柄。 　　6月最后一天的中午，萧清韫带着两元的礼金和穆达山一起到了知青点。 　　今天虽是王实景和黄弯弯两人摆酒席的日子，但实际上也就只有三桌人。两桌坐穆家坪五个队的知青，一桌坐穆家坪大队和各个小队的队长、会计等人，每桌人都坐的挤挤满满的。而且桌上的菜不但没什么荤腥，量也不足。 　　这样的酒席，不要说跟萧清韫和穆小佳当时比了，就连跟队里其他人家相比，也是寒酸的可怜。 　　萧清韫这一桌都是女知青，而女人们在一起最常干的事情，当然是——八卦。 　　其他队的一个女知青小声说道：“听说摆酒席的钱都是黄弯弯出的，王实景一点也没出。” 　　另一个女知青也道：“时间定得这么急，两家父母知不知道都不一定，反正家里面应该都没出钱。” 　　又一个女知青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他们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还这么赶。” 　　一直没说话的林茜突然冷哼一声，嘲讽道：“肚子里长了块肉，马上就要鼓起来了，能不急吗？” 　　空气突然一阵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年龄大一些，也和一位男知青结婚了的女知青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要我说，黄弯弯还是不够爱护自己，这种事怎么能够乱来？而且，你们看王实景的脸色，明显不太乐意结这个婚。黄弯弯倒是高兴，但是过日子，总要两个人一心才好。两个人也还没领证，要是以后王实景自己回城了不管他们，黄弯弯自己带着孩子怎么过？” 　　话音刚落，林茜又是一阵冷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王实景那个没权没势又没钱，装得清高实际上就是个软.蛋的男人，还不是只有被黄弯弯那个黑婆娘捏在手上的份？那个黑婆娘人黑心更黑，还要你操心？” 　　空气又陷入一阵安静。 　　萧清韫看了林茜一眼，林茜就不说话了，埋头猛吃。 　　萧清韫：“......”你这么说人家，还吃得这么欢，你的节操估计全长在你那身肉上面了。 　　不过，只要林茜老实了就好，萧清韫还不想吃一顿喜酒都吃出一场闹剧。而且，黄弯弯这人虽然有些捧高踩低，仗势欺人，但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黄弯弯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个在“爱情”里面卑微犯傻的女人罢了，嫁给王实景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以后只有她辛苦的份。但谁又能肯定她不是甘之如饴并乐在其中呢？ 　　林茜狠狠咬着饭菜，把这些饭菜都想象成萧清韫！ 　　她现在对萧清韫是又恨又怕。年后他爸爸就被查出受贿，虽然数额不大，但是却被革职了。 　　后来有人给她爸爸说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连累他的，她爸爸知道后，写信来把她大骂了一顿，扬言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也不再偷偷给她和她妈妈钱了。 　　她现在没有她爸爸撑腰，不但要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活，也再没有收到她妈寄来的钱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萧清韫！她没想到萧清韫的背景那么厉害，所以她现在虽然恨不得萧清韫去死，但是也不敢再招惹萧清韫了。 　　吃过黄弯弯和王实景的喜酒，萧清韫继续过着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7月7日，队里的喇叭再次响起，宣告了一个令人万分悲痛的消息：朱元帅去世了！ 　　穆家坪的人们再次陷入悲伤之中，较之半年前总理去世也不遑多让。毕竟朱元帅是蜀南人，而且就是嘉南市人，穆家坪的人会更有亲近感。 　　朱元帅的去世，在部队的穆卫军感受更深。朱元帅是十大元帅之首，在军中威望极高。他的去世对军队的影响也更大。 　　穆卫军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身体还算健朗的元帅，会在生病后短短十日的时间里，突然就去世了。 　　当消息传来时，军中这些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们都红了眼眶。部队也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但让穆卫军更为想不到的是，悲伤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一通电话使他不得不整理好情绪，迎接更大的挑战。 　　7月25号这天一大早，穆卫军接到好友顾忠勇的电话。 　　顾忠勇和穆卫军是军校同学，上下铺睡了四年，关系非常铁。顾忠勇的爷爷也是跟着主席打天下过来的，也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老将军。 　　顾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两个孙子。顾忠勇的父亲是老二，他自己又是顾家最小的孩子，身上没有责任，被宠着长大，性格就有些随意。除了对当兵这件事执着，其他什么事情都很不放在心上。 　　顾忠勇毕业后被分配到冀州军区，冀州是顾家的大本营，所以顾忠勇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 　　但现在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很暴躁，“穆卫军，我给你说，自从你给我打电话，让我留意一下震前异常现象，我就一直关注这件事。7月以来，燕京地震队就检测到了各种异象。14号在唐山召开了个全国地震群测群防工作经验交流会，会上有个专家发言，预测唐山一带在7月底8月初可能发生5级以上的大地震。但是他.妈.的消息被压下去了。燕京地震队14号就给国家地震局打电话，说震情紧急，要求安排人来听汇报，结果到了昨天国家局才派人来。来了十几个人，听了一整天的汇报，最后就只传达了一个意思。你知道那群龟孙子说什么吗？他们说，蜀南省北部为搞防震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京津唐地区再乱一下可怎么得了。燕京是首都，预报要慎重!慎重，去他.妈.的慎重！都火烧眉毛了，还他.妈慎重！” 　　穆卫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都结成了一个死结。今天已经是25号了，按照燕京地震队的预测，那地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了。穆卫军听顾忠勇说完，问道：“那你有听说或者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吗？” 　　提到这个顾忠勇更生气，“你知道我们团就驻扎在唐山，这段时间卖鱼的多了起来，都在传不管是河里还是水库里的鱼都疯了一样自己浮上来让人捉。也有民兵参加夏收的时候，看到蝙蝠满院子飞。这两天这种事更多了，老鼠乱窜，蜻蜓像蝗虫一样大群大群地飞。要是平时，我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了解这些可能是地震前的异象时，我就总有预感，这次一定有大地震。” 　　穆卫军听了心也提了起来，赶紧问道：“你有没有给你大伯说过？你大伯是什么态度？”顾忠勇大伯走的是从政的路，现在正是冀州革委会副主任之一，也是冀州省委主要领导之一。 　　顾忠勇冷哼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大伯那个人，万事图‘稳’，又怎么可能冒险发预报？还把我骂了一顿！” 　　穆卫军抿紧双唇，这是人之常态，自从和岳父谈过之后，他就明白了。但心里还是很生气！ 　　穆卫军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你马上联系你爷爷和爸爸，把情况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说。再把情况报告给你上级，无论上面什么态度总要试试。如果......都行不通的话，你就私下让你营下的军官、战士警醒些，随时准备着吧。我现在也要马上联系我岳父，希望他能有办法。” 　　“诶？你什么时候有岳父了？你岳父是谁啊？能有什么办法？”顾忠勇先还有些沉重地认真听着，等一听到这小子有岳父了，瞬间被勾起了八卦之心。 　　穆卫军有些无语，无奈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说完就果断挂了电话，不然那家伙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穆卫军挂了电话，立刻给萧斌打了个电话，把情况都给萧斌说了。 　　萧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萧斌挂了电话后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在蜀南省开展防震工作，没想到反倒是冀州先面临，而且蜀南省的情况反倒成了那些人不发预报的借口。”既然这样，他不回敬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穆卫军不知道萧斌怎么办到的，反正在26号下午的时候，就听到冀州发了预报，特别要求唐山一带的各市、县、公社采取紧急措施，组织人员避震。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穆卫军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不愿意冀州发生大地震，这是国家和人民的灾难。但他也怕冀州不发生地震，因为那就意味着岳父将面临问责。 　　不过，穆卫军并没有煎熬多久。 　　7月28日凌晨3点42分，冀州唐山发生7.8级地震。 　　当天早上，穆卫军所在的13军两个师的军队都被紧急调用到唐山灾区。 　　萧清韫也一直关注着唐山地震这件事。当地震发生时，穆家坪也有震感。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都明白肯定是哪儿又发生大地震了。 　　自从地震发生后，萧清韫就一直提着心。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能不能扇动二十几万人的生命。 　　直到八月的一天，萧清韫清清楚楚地从收音机里听到“......冀州唐山发生7.8级地震，此次地震，共造成9852人死亡，受伤人数......”的报道，萧清韫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够了，尽管还是造成了近万人的死亡，几万人的受伤，但是，相对于前世地震中死亡二十几万人，已经很好了。 　　当然，萧清韫在关注唐山地震的同时，也关注着蜀南省的情况。 　　8月16日晚上10点，蜀南省北部的松县发生7.2级地震。不过，幸运的是，由于地震前地震部门曾做了中期和短期预报，政府采取了人员撤离等积极的预防措施，所以人员伤亡很少，只有800余人，其中600余人都是轻伤，而且这些伤亡的人中，多数是由震后泥石流、山崩、滚石等次生灾害所致。 　　8月过后，萧清韫的日子又恢复平静，也真正放松下来。 　　尽管后半年真正的动荡才来临。但是，对于她一个普通百姓来说，除了跟绝大多数人一样为伟大领袖的去世感到难过和感慨，又能做什么呢。 　　认真复习，准备迎接即将恢复的高考，考一所理想的大学，过一辈子安稳的生活。这，才是作为一个平凡人的她所追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作为一个四川人，亲身经历过汶川地震，真的很希望以后的地震都能及时发布预报。 　　哎哟，里面有些内容应该不会被和谐掉吧？已经是浅谈辄止了。 　　大家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看看《唐山警示录》这本书。 　　哎，这是言情小白文呀，我干啥要费脑子写这些？ 　　下章就让箫妹妹找穆哥哥去。 第26章 随军 　　9月9日, 伟大领袖去世的噩耗传来。真的是山川同悲, 天地流泪, 全国上下各族人民都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 　　萧清韫亲眼见到包括穆达山在内的好些人抱着主席的画像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在这样气氛的渲染下, 萧清韫也不禁掉了好几次眼泪。 　　他的功过留给后世的人去评说, 但他确确实实是带领中华民族解放的伟人。 　　之后的几个月, 除了空气里多了层哀伤,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穆家，杨美丽在下半年并没有回公社小学继续教书。没其他原因, 就是舍不得儿子。孩子还太小，放家里她不放心，带着去公社又没人帮着照顾。所以，在跑了一趟公社小学后, 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 反正学校同意她等两年再回去上课。 　　赵小雨私下里跟萧清韫猜测，说是杨美丽肯定是打着萧清韫娘家的名号去办的这件事。 　　萧清韫笑笑，没有在意。毕竟是一家人，杨美丽又不是打着萧家的名头干伤天害理的事。在不损害别人的前提下为自己谋点好处, 萧清韫还是可以接受的。 　　赵小雨见萧清韫没有气恼, 心里有底了, 看来穆卫民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了, 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 　　时间就这样偷偷溜到了1977年。 　　1月初，穆家收到穆卫军的来信，这次的信只有一封, 并没有单独给萧清韫的信。 　　穆达山拿回信后，就在堂屋里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开念了起来。 　　开头照例是报平安和问好，然后简单提了下他已经提干，现在是副团长了。接下来主要就是让萧清韫随军的事。 　　穆卫军在信里说，他今年没有假期，不能回家了。但是他打的随军申请已经批了下来，希望萧清韫能在年前就到部队去。 　　信里还提到，杨家湾杨成木的家属也是今年随军，萧清韫可以和杨成木的家属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后面说，如果决定好出发日期就尽快回信告诉他，他会拜托嘉南市的战友接人和买火车票。最后还很贴心地附上了嘉南市到大武市几趟火车的出发时间，以供萧清韫选择。 　　信念完了，大家首先对穆卫军升一级的事情表示高兴。 　　赵小雨笑着说道：“我就说老三是我们屋里最有出息的吧！才27岁就是团长了，以后前程大着呢！”赵小雨是真的高兴，老三是个有情义的，他越好，将来对她两个儿子帮助就越大，她能不高兴么？ 　　穆卫民也说道：“是啊，说不定我们家以后也能出个将军。” 　　穆达山赶紧呵住，“乱说啥，老三才刚当上副团长，这才在哪咯，还差得远。”虽这样说着，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李大妹却听不得人说自己宝贝幺儿不好，哪怕这个人是他老子！于是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你这个老头子是囊凯回事？我儿子这么有出息还夸不得一句撒？而且说说又囊凯了？我就要说，我就觉得我儿子以后肯定能当个将军。” 　　这话说的萧清韫等人都笑了，穆卫民笑得尤为“猖狂”，显然对自己老爹被说很是幸灾乐祸。 　　穆达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清韫，你囊凯想的？你准备啥时候去部队？” 　　萧清韫还没回答，李大妹就快一步说道：“这有啥好想的？肯定是尽快去部队呀。老三和清韫这都分开都快满一年了，早点去部队早点团聚。老三过年又不回来，清韫去了两个人一起过年，老三也不孤单。”最重要的是，早点去了早点怀上孙子呀。这小佳还后结婚，娃儿都快生了。她的孙子还不晓得好久才来哟。 　　这次穆达山没有制止，夫妻几十年，他当然晓得李大妹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老三都27了，还莫得个娃儿，当父母的能不急吗？去年老三走了后，萧清韫没怀上，他们还暗地里失望了好久。 　　萧清韫还不知道穆家两老对她怀孩子这件事的着急。只以为怕她和穆卫军分开久了影响感情，同时也心疼穆卫军过年都不能回家团圆。于是说道：“学校还有二十天左右就放假了，等学校考完试，我就出发去部队。” 　　穆达山点点头，“可以，就该这样子，做事就该有始有终。你这次去随军，以后基本就是在部队生活了，莫忘了给何老师和你达贵爸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提前找好老师。” 　　萧清韫点头表示明白。 　　穆达山又说道：“这段时间你把东西收拾好。可以多装些，到时候让你大哥、二哥借队里的牛车送你。” 　　萧清韫赶紧说道：“那就要麻烦大哥，二哥了。”以后就很少回来了，这次她准备尽可能多带些。 　　穆卫民不在意地说道：“这有啥麻烦的，你尽管收拾，到时候保证把你送上县里的客车。” 　　穆卫国还在公社，到是杨美丽在，她也笑着说道：“哎呀，这有啥麻烦的呀，我们是一家人嘛。同样的，老三出息了，也不得忘了我们这些哥哥嫂嫂，是吧。” 　　赵小雨翻个白眼，这个大嫂，自以为聪明，其实蠢死了。这种事自己心知肚明就是了，偏要说出来。 　　萧清韫呵呵一笑，说道：“那肯定的呀，亲兄弟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的嘛。”然后也不多说，向穆达山和李大妹问道：“爸，妈，你们认识杨成木家里不？他家里啥情况？他老婆好不好相处？好相处的话就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但是如果不好相处，那就找个理由推了，免得路上闹些麻烦。” 　　这次，杨美丽抢先一步说道：“哎呀，清韫，这个你该问我呀，杨成木就是我娘家那边的。只不过我娘家是一队的，他家是三队的。不过都离得不远，他家啥情况，我晓得的一清二楚。” 　　“哦哦，那就麻烦大嫂了。”萧清韫从善如流。 　　杨美丽得了萧清韫的感谢，很有兴致地说道：“我给你说啊，因为我爸是队长，所以晓得好多外人都不知道的事。杨成木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最小的妹妹就是嫁到我们队里的杨小梅。 　　“杨成木的老汉儿和妈，都偏心的很。但是杨老头和杨老太婆也奇怪，他们偏心的是两个小儿子和大女儿，反倒不太喜欢杨成木这个大儿子和杨小梅这个小女儿。杨成木还好点，是个男娃儿，当时他爷爷也还在，就坚持读完了初中。杨小梅读书的时候，就算有杨成木坚持，也只上了个小学，成绩再好，也没让读初中。”说道这，杨美丽降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听说，是以前怀杨成木和杨小梅的时候不太顺利，就找了个先生看，那个先生说这两个娃儿都是来讨债的。” 　　萧清韫明白，这个“先生”也就是农村里常说的阴阳先生。在萧清韫看来，估计就是骗钱的。萧清韫相信世上可能会有很厉害的得道高僧什么的，但是，她才不相信真正有本事的人会给两个小娃娃下这样的批语呢。 　　杨美丽也瘪瘪嘴，继续说道：“要我说啊，那个先生估计莫啥真本事，就是骗钱的。现在杨家，也就杨成木最有本事，杨小梅最能干。杨成木那两个弟弟，都是二十几岁有老婆娃儿的人了，还好吃懒做的，全靠杨成木的工资养起的。杨成木的大妹，嫁了人了还懒得很，又不懂事，天天和她老人婆闹架。 　　“哦，对了，杨成木的老婆叫何秀云，人倒是不错，吃得苦，又勤快能干，就是太软了。不但屋头屋外的活都要干，每个月杨成木寄回来的钱，明明白白说了要给何秀云10块的，结果杨老头和杨老太婆一分都没给。有一回女儿生病发烧，还是我爸借钱给何秀云看的。” 　　这下萧清韫不用担心何秀云不好相处了，但又有些恨其不争的感觉，不能当着公公婆婆的面明着说何秀云怎么不反抗，只能问道：“何秀云的娘家人都不管么？杨成木也不管么？” 　　杨美丽翻了个白眼说道：“管啥呀管。何秀云娘家穷得很，爹也死了。兄弟姐妹里面两个妹妹嫁人了，都有自己的家。弟弟又还小，今年才十岁，哪个给她撑腰？再说杨成木，都四、五年没回来了，根本不晓得屋里的情况。何秀云没读过书，也莫法写信给杨成木说，又不知道杨成木部队的电话，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清韫心里有些不好受，何秀云无疑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农村妇女的一个缩影。造成她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没有一个可靠的丈夫，没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家，再加上自身的软弱...... 　　萧清韫无力改变，但她想，遇上了，就尽可能多帮助一些吧。 　　这次谈话后没两天，杨小梅就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来到穆家找萧清韫。萧清韫猜到这应该就是何秀云和她女儿了，连忙把人迎进堂屋。 　　等人坐下后，杨小梅果然介绍到：“清韫姐，这是我大嫂何秀云，这个是我大侄女，叫杨珍珍。”又对何秀云和杨珍珍说道:“大嫂，这就是穆卫军大哥的老婆，萧清韫。珍珍，喊萧孃孃。” 　　萧清韫笑着招呼道：“你好，何姐。你好啊，小珍珍。” 　　何秀云有些局促地笑笑，“你也好，清韫。” 　　杨珍珍紧紧靠在妈妈怀里，有些腼腆地小声叫道：“萧孃孃。” 　　萧清韫摸摸杨珍珍毛茸茸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珍珍乖，先等一会儿，孃孃这就去给你倒点糖开水喝。” 　　“不用了，不用了，清韫你莫麻烦了，我们等一下就走。”何秀云连忙拒绝。 　　杨小梅也道：“清韫姐你莫麻烦了。” 　　萧清韫摆摆手，“没事，一点开水有啥麻烦的？有啥事等下慢慢说。”说完不等何秀云和杨小梅拒绝就出了堂屋。 　　萧清韫刚刚观察了一下何秀云母女，不但穿得破旧，而且都面黄肌瘦的，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手脸都很干净，衣服也整洁，让萧清韫同情的同时也比较有好感。 　　萧清韫冲了三碗麦乳精，小心端着到了堂屋。 　　杨小梅跟何秀云一见，连忙起身帮着接过。一见是三碗麦乳精，何秀云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杨小梅也有些不好意思，“清韫姐，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去给珍珍倒糖开水呢，哪晓得你泡了三碗麦乳精来，早晓得就不让你去倒水了。” 　　萧清韫笑着说道：“珍珍第一次到我这个阿姨这儿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了，你们啊，是沾了珍珍的光。” 　　杨小梅见萧清韫说得真心，也知道萧清韫不在乎这一点东西，就笑着说道：“看来珍珍还是个小福星呢。”然后招呼何秀云，“大嫂和珍珍也喝吧。” 　　何秀云见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就端了一碗给女儿，让她自己喝着。见女儿狼吞虎咽的模样，想到这是女儿第一次喝麦乳精，何秀云眼睛有些湿润，连忙也端了一碗低头喝着。 　　果然还是记忆里的味道，何秀云想着。这是她第二次喝麦乳精，第一次是刚跟杨成木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在县里领了证，杨成木见她瘦弱，就买了一罐麦乳精给她补身子。可是，等杨成木一走，那罐她只喝过一次的麦乳精就被婆婆给拿走了，再也没给她喝过一次。 　　这几年，看着二弟三弟的孩子用杨成木寄回来的钱买麦乳精喝，买糖果吃，而她和杨成木的女儿却一口也没尝过。她心里恨过杨家人，也怨过杨成木。不过，现在好了，杨成木升官了，终于够条件让她随军了。以后，有杨成木在，应该会越过越好吧。 　　萧清韫等她们喝完了，才说道：“卫军哥寄回来的信里也说了，让我跟何姐一起，好路上有个照应，你们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见何秀云点头，萧清韫又问：“那何姐是决定跟我一起走吗？” 　　何秀云点头，“是跟你一起。”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连县里都只去过两三次，喊我一个人带着娃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也不敢，可能路上要麻烦你了。” 　　萧清韫笑着道：“这没什么，什么都有第一次嘛。一起的话，路上都有个照应。但是，如果何姐要跟我一起走的话，那就还要等二十天左右，我要等学校考完试才会走，你可以等吗？” 　　何秀云忙说道：“可以的，你这是正事，我反正也不急，就等你放了假再走也一样的。” 　　“那行，我给你说说安排，你记一下，到了时间直接汇合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萧清韫说道。 　　“你说，我一定记到。”何秀云表情很认真。 　　萧清韫有些汗颜，“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忘了，再来问我就是了。”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何秀云还是一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模样，萧清韫也就不管了，直接说出安排，“学校22号放假，我们23号就走。23号早上8点准时从穆家坪出发，到了县里，坐下午1点的汽车到嘉南市，然后赶晚上7点的火车到大武市。” 　　说完，萧清韫抓抓脑袋，“哎，有点乱，这样，你只要记得这个月23号早上8点准时出发就行。你看我们在哪儿汇合？要不就在李家垭公路口上？”李家垭公路口是穆家坪和杨家湾出口的交界处。 　　“不不不，我23号早上到你家来找你算了。我起得早，杨家湾离你们这儿也不远，我保证在7点半就到你们家，不会迟到的。”何秀云连忙说道，怕萧清韫不同意，还保证上了。 　　萧清韫见状，说道：“也好。我们坐牛车到白银公社，而且大哥和二哥会一直把我们送到县里坐上车，到了市里也有人接，你可以多收拾点东西。” 　　何秀云点点头，没说话。其实她哪有什么东西，就几身衣服。 　　萧清韫又补充道：“对了，杨大哥应该在信里说了吧？我们不用自己买火车票，有人给我们买。反正，你不要担心，你只要在23号早上8点前到这儿就行，其他的有我呢。” 　　何秀云几人走后，萧清韫就开始给穆卫军回信。把情况都写明，好让穆卫军联系市里的战友接人和买票，也是通知穆卫军在大武市火车站接人的大概时间。 　　随后的几天，萧清韫都在整理东西。相比穆卫军当时只一个军包，她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衣服和日常洗漱、护肤用品不说，书籍、笔记也不提。光是外公外婆和母亲留下的东西以及从废品站淘回来的都有两箱子。以后随军、上大学、工作，都是在城里，最多过年过节才会回来了，这些东西当然要一起带走了。 　　弄到最后，整整有5个箱子！这还是她精简又精简的结果，至少很多小了的衣服都被挑出来了，准备给家里的女孩子。 　　萧清韫自己都有些无语了，她很喜欢的那套韩思云三人送的床上用品还没拿呢，怎么就有五个箱子了？ 　　看着那清新的小碎花，萧清韫纠结一番，还是决定带走，实在是舍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孃孃”就是“阿姨”的意思。原本读“niang niang”，但四川话读“yangyang”（一声）。 　　向何秀云这样的妇女很多，本身因为丈夫过得很苦，但还是一心指望丈夫。 　　不过，杨成木不太渣，唔，应该吧。现在只是不了解情况，等以后就好了。所以，何秀云还是比较幸运的。当然，她自己也会慢慢改变的。不过，我也不确定到时候写出来是啥样了，哈哈 第27章 路途 　　再过几天学校就要考试了, 萧清韫的东西也都打包好, 就等考完试出发。 　　萧清韫突然想起她还没有跟韩思云和杨幼功告别。虽然在学校时已经告诉过乔怀念, 乔怀念肯定给韩思云和杨幼功说过，但走之前还是亲自去看看他们比较好。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萧清韫吃过午饭, 背着一小背篓中学课本、资料朝着知青点走去。 　　到了知青点, 首先看到的竟然是黄弯弯, 她正在晾衣服。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 萧清韫没记错的话这个月月底就会生，也就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萧清韫抿抿嘴, 王实景果然是个渣男，既没本事又装大爷。自己老婆都要临盆了，都不知道帮把手。 　　黄弯弯看见萧清韫，忙笑着招呼道：“清韫来了啊, 快进来坐啊？” 　　萧清韫朝她点点头, 直接向乔怀念、韩思云和杨幼功所住的房子走去。乔怀念和穆小佳结婚后照样住在知青点。 　　黄弯弯也不在意，她现在是不敢招惹萧清韫了。林茜现在不但没钱没势了，还要干脏活累活，不就是因为萧清韫么？ 　　不过也幸亏林茜成了现在这样子, 王实景才会同意跟自己结婚。现在她不用看林茜脸色, 也已经和王实景在一起了, 马上又要有孩子。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萧清韫这个人的性格其实还是很好的, 只要自己不再去招惹她，她应该就不会为难自己。反正以后离萧清韫远点就是了。 　　萧清韫不知道黄弯弯的想法，她已经看到正在堂屋里烤火的乔怀念、韩思云、杨幼功三人, 不由笑着打趣道：“你们倒是悠闲，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三人听见声音，忙起身出来接萧清韫。韩思云边帮萧清韫卸下背篓，便笑道：“你真想知道？嘿，我们正在说啊，萧清韫这个没良心的，都要走了也不晓得来看看我们。” 　　“我就说今天怎么打了两个喷嚏，原来是你们在说我坏话啊。”萧清韫假装生气道。 　　“这不是挺管用的嘛。我们不说，你就不来，一说你就来了。”韩思云才不上当，继续“讨伐”。 　　萧清韫忙讨好的笑笑，有些心虚的说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嘛。”事实上她真的差点忘了。果断转移话题，“这些书都是中学的课本和资料。文科理科都有，就是资料有些不全，你们都先将就着看吧。”又不放心地强调道：“一定要认真复习啊！” 　　“放心吧，自从那次你说过后，我们一有时间就会抽空看看书。”杨幼功在一旁笑着说道。 　　萧清韫点点头，没见到穆小佳，就朝乔怀念问道：“乔大哥，小佳呢？” 　　乔怀念笑着道：“小佳吃完饭就回娘家了，我也是刚把她送过去才回来的。好了，快坐下烤烤火，有啥事慢慢说。” 　　几人坐下，萧清韫清清嗓子，故意说道：“我呢，马上就要投奔我老公去了。今天是来跟你们告别的，不要太想我啊！哎，我这么美丽善良，你们肯定会想我的。不过想我也没关系，多给我写写信就行了，我一会儿把地址给你们。” 　　乔怀念和杨幼功忍俊不禁，韩思云直接翻了个白眼，“美丽善良没看出来，脸皮倒是有一堵墙厚。谁会想你了？你还真好意思说。” 　　“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嘛，你这样会显得很傲娇哦。”萧清韫笑眯眯道。 　　韩思云哼了一声，鄙夷道：“你以为我骗你的呀？乔大哥一门心思扑在小宝宝身上，我和杨幼功马上就要回蓉市工作了，谁有时间想你呀？” 　　“啊？”萧清韫这下真的惊讶了，也不开玩笑了，忙问道：“你和杨大哥要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韩思云哼哼两声，不搭理她。 　　杨幼功笑着摇摇头，说道：“也是前两天才接到信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年后正式上班，今年年前就要回去了，不过手续还没办好，还要等段时间，不然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同路到市里。” 　　萧清韫听了说道：“那也挺好的，回去了也能跟家里人团聚。你们一会儿把蓉市家里的地址写给我，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说完，又问乔怀念：“那乔大哥有什么打算？” 　　萧清韫以为乔怀念不能回城，心里多少会有些难受。她想要安慰他今年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但不能直说啊。 　　没想到乔怀念却一点也不在意，温和地笑道：“你不是要走了吗？我会暂时代替你去学校上课，等孩子大一些了再做打算。回城也好，待在穆家坪也好，到时候再说。” 　　“哦哦，这样也挺好的。”萧清韫连连点头。这样的话，穆小佳就不用纠结了，到时候两人一起考上大学，多好啊。 　　接下来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萧清韫才离开。 　　其后几天，萧清韫没什么事，就只等学校考试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1月23号。这天早上6点钟，不但大人们起来了，家里的孩子，除了才10个月的穆青书，也都起来了。 　　小家伙儿们知道萧清韫要走，都很舍不得。特别是穆青武和穆香，一见到萧清韫就跑过来一边一个抱着萧清韫的大腿，直囔囔着“不要幺妈走”。 　　萧清韫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也颇为感动。这群熊孩子，看来平时没白疼他们。 　　7点十几分左右，何秀云带着杨珍珍到了穆家。见到穆家人，虽然有些拘束，但却礼数周全地一一打招呼，还教着杨珍珍叫人。 　　穆家人都了解何秀云的情况，见她只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麻袋和一个手提布袋，也没问怎么只有这点行李，都很客气地回应。 　　李大妹很同情何秀云母女，热情地问道：“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吃饭没有？没有的话我这就给你们下碗面，灶还是热的，煮起快得很。” 　　何秀云连忙说道：“李婶，不用了，我们吃了才来的。” 　　李大妹有些不信，“真的吃没？莫客气。” 　　何秀云连连点头，很是认真得说道：“真的吃了。”怕李大妹不信，推了下杨珍珍说道：“珍珍，跟你李婆婆说说，我们吃饭没？” 　　杨珍珍乖巧地说道：“吃了，还吃了鸡蛋。” 　　何秀云有些窘。本来早上只有杂面馍馍的，在蒸热的时候，突然听到柴屋里母鸡“咯咯咯”的叫声，是母鸡下蛋的声音。 　　当时她也不晓得囊凯想的，一看其他人都没起来，就把那个蛋直接捡了给珍珍煮了吃了。 　　何秀云现在心跳得还有点快。婆婆每天都要摸鸡屁股，今天起来没捡到蛋，肯定要骂人。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走了，就算婆婆再生气也拿自己莫办法，心里就有一丝隐秘地快.感。 　　李大妹不知道内情，但见杨珍珍也说吃了，那就是真吃了，就说道：“那你们先坐一会儿，老二借牛车去了，等牛车来了把东西装上就走。”说完也不耽搁，转身进了灶屋。锅里还煮了二十几个鸡蛋，把屋里剩下的鸡蛋都煮了。是给清韫路上吃的，也计划了何秀云母女的份，她要去看看好没好。 　　而这一边，杨美丽和赵小雨也帮着萧清韫把行李都搬出来了。 　　何秀云一看，瞪大了眼。这，这也太多了吧！心里有些羡慕。想到小姑子说的，萧清韫娘家是当大官的，而且萧清韫人也好相处，要自己多和她走动。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自己一定要和萧清韫好好相处。 　　萧清韫向两个嫂子道了谢，见何秀云一副吃惊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东西有点多，可能路上有些麻烦。” 　　何秀云连忙摆手，“莫事的，一路上有人接送。而且我东西少，力气也大，可以帮你拿。” 　　萧清韫见何秀云那细胳膊细腿，比自己还瘦小的身材，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表示了感谢。 　　没多久，穆卫民就赶着牛车回来了。 　　大家一起帮着把行李搬上牛车，李大妹也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布袋来到牛车边上，便把袋子放到车板上，边嘱咐道：“这些是给你们路上吃的。不过到时候肯定都冷了，你在火车上还是要买些热的吃，莫亏待了自己。” 　　萧清韫一见那鼓鼓的一大袋子，又感动又是无奈，“妈，总共不到两天的路程，你准备这么多也吃不完呀。” 　　“莫事，吃不完就留着慢慢吃，总比饿肚子好。”李大妹不在乎地说道。 　　萧清韫哭笑不得，你刚刚不还说火车上买东西吃吗？怎么会饿着？却也不再说什么，接受了这满满的心意。 　　何秀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羡慕的同时也有些黯然，她婆婆什么也没给她准备，还是她亲妈专门拿来了10个杂面馍馍和5块钱。 　　穆家人又叮嘱了一番，时间就差不多了。 　　穆达山看看天色，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清韫你们快出发吧，莫赶不上车。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就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其他人听了也不敢再说，怕误了时辰。 　　萧清韫见穆卫国、穆卫民两兄弟和何秀云母女都已经坐上了牛车，也不再耽搁，赶紧爬上车板，最后说道：“爸妈，大嫂二嫂，我这就走了。爸妈，你们要保重身体，有啥事就写信。” 　　穆达山等人也纷纷道别。 　　牛车总算在大家不断的叮嘱和道别声中缓缓出发，萧清韫看着渐渐远离的穆家房屋，心里有些感慨。一转眼，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了。现在，她要去找她的丈夫，在全新的地方开始不一样的生活了。 　　牛车到了白银公社，照样寄放在穆红梅家中。这一天刚好轮到穆红梅和杨守业休息，两人都在家中。萧清韫等人赶时间，简单地跟杨家人寒暄过后，就坐上了前往县城的汽车。 　　到了县城，还不到11点。先到汽车站买了下午1点到嘉南市的客车票，几人就在车站大厅等着。 　　可能是临近春节，回家探亲的人多，大厅里挤满了人，味道实在不好闻。 　　没多久萧清韫就感觉胸闷想吐。这样下去不行，还没上车就晕了。萧清韫看看表，11点半了，想着车站外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饭店，马上也到午饭的点了，就大声说道：“大哥、二哥、何姐，已经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穆卫国有些迟疑地道：“一会儿会不会赶不上？” 　　萧清韫立即说道：“不会的。现在才11点半，我们就算提前半小时上车也还有1个小时。而且车站外面就有一家饭店，很快的，时间完全够。” 　　听萧清韫这样一说，穆卫国和穆卫民就同意了，毕竟一会儿还要坐将近4个小时的车，吃点热饭也好。 　　萧清韫几人看向何秀云，何秀云想着自己身上还有十几块钱，而且天冷，珍珍还是吃点热的好些，再加上她一个人也不敢带着珍珍留在这儿，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萧清韫松了口气，如果何秀云不想去的话，她也不能勉强，又不能单独把她们母女留下，就只能都留下了。还好何秀云同意了。 　　于是，几人拿着行李，朝车站外挤去。 　　到了饭店，人还挺多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坐下。 　　萧清韫本想点炒菜的，结果被几人制止了，理由是怕时间不够。萧清韫想着也是，万一时间不够呢。最终要了四大碗一小碗的肉丝面。 　　点好了面，萧清韫就起身到了柜台，把几碗面的钱和票都给了。等她回到座位，穆卫国几人才反应过来。 　　穆卫国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清韫，有我和你二哥呢，还要你付钱？” 　　穆卫民也不赞同的看着她。 　　何秀云更是有些着急，忙说道：“是啊，清韫，囊凯要你给钱呢？我这儿有钱，好多钱？我还给你？” 　　萧清韫摆摆手，假装生气地说道：“哎呀，你们这就没意思了，不就一碗面钱嘛，用得着挣着给？大哥、二哥，你们专门送我到县里，难道我请你们吃一碗面都不行吗？还有何姐，我东西多，一路上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呢。而且我们以后就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一起的时候多着呢，我现在请了你，以后你请回来就是了，不要再说给钱的话了。” 　　穆卫民笑道：“这样一说，还真该清韫请，那二哥就不客气了。” 　　萧清韫很豪气地说道：“不用客气，一会儿不够再要。” 　　几人笑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几人吃完饭，又在车站外面等了一会儿，到12点半的时候才进站直接上车。 　　12点50分，车子要准备发动了，售票员开始检查车票，让没票的人员都下车。 　　穆卫国和穆卫民见状，也不敢耽搁，和萧清韫、何秀云相互道了别，叮嘱了几句也下了车。 　　1点钟，车子准时出发。 　　现在的客车还不像后世一样严禁超载，车里多挤了不少人。车子也不像后世一样好，皮革味很重。加上冬天，大家都把车窗关的严严实实的，车里的气味可想而知。 　　刚开始的时候，萧清韫还好，可没过半小时，萧清韫就被熏“晕”了。车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萧清韫再也忍不住，也发出一阵干呕。 　　司机大哥大声吆喝道：“是哪些个要吐，自己自觉点。车子前后都有桶桶，要吐就吐到桶里，莫乱吐。” 　　萧清韫干呕一阵，没吐出来，胃里却难受的要死，眼泪不停地往外冒。 　　旁边的何秀云抱着杨珍珍，母女两都不断地拍着萧清韫的背。何秀云急的都快哭了，“清韫，你这是囊凯起的？生病了撒？这囊凯办？” 　　萧清韫强忍着反胃，安慰道：“何姐，没事的，就是晕车。”心里郁闷死了，印象中，“她”是经常坐车的，也没有晕车的毛病啊，怎么现在晕得半死？看人家何姐，估计还没坐过几次车呢，却一点事也没有。就连今天第一次坐车的杨珍珍，也完全没事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她。 　　一丝酸腐味飘来，萧清韫再次干呕，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萧清韫擦擦眼角的生理泪水，对靠车窗的何秀云说道：“何姐，我们换个位置吧，我想开点窗，吹吹风。”吸一点新鲜空气说不定会好些。 　　何秀云连连点头，抱着杨珍珍就起身。 　　换好位置，萧清韫把车窗开了指长的一条缝。湿冷新鲜的空气快扑面而来，萧清韫顿时精神一震，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呕吐感了。 　　萧清韫把脸偏向车窗外，一直吸着新鲜空气，果然好了很多。她决定后面几个小时都这样了，虽然冷，但总比胃里一直翻腾要好。 　　胃里不那么难受了，车子又一直摇摇晃晃，萧清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韫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听到何秀云的声音：“清韫，到站了，他们都要下车了，我们是不是也要下” 　　萧清韫立即醒了，左右看了下，说道：“对，我们也要下。” 　　等下了车，萧清韫对何秀云说道：“何姐，你把珍珍抱好，现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行李。”箱子什么的都放在客车下面。 　　何秀云说道：“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不过来，还是一起去吧。” 　　“那边人多，你抱着珍珍，万一挤倒了就不好了。而且你看，是司机在往外拿东西，我就只是先看着，以防有人拿错了。等其他人都走了，你再过去，然后让司机帮忙拿到出站口，接我们的人应该在那儿等我们。”萧清韫说道。 　　何秀云点点头，抱着杨珍珍紧紧盯着萧清韫往人群里挤的身影。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立刻朝萧清韫走去。 　　萧清韫见何秀云抱着杨珍珍过来了，就对司机说道：“大哥，你看就我们两个女同志，还有一个小孩子，这么多东西真的拿不了，能帮我们拿一下吗？就到出站口就行。” 　　司机有些为难，“同志，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的要赶去交班，要不你们等一下，我帮你们另外找个人？” 　　萧清韫见司机真的挺为难的，也不能勉强人家，只能同意，最多让接的人等等。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请问同志，你们是不是萧清韫和何秀云？” 　　萧清韫跟何秀云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40岁左右，长相硬朗，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跟他岁数差不多的中年妇女。 　　何秀云一见是陌生人就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向萧清韫靠了靠，手里也把杨珍珍抱紧了一些。 　　萧清韫一想，就笑着说道：“你们是许大哥和嫂子吧？我就是萧清韫，是穆卫军的爱人。”指指旁边的何秀云母女，“这是杨成木的爱人何秀云，以及他们的女儿杨珍珍。” 　　男人笑着说道：“对，我是许百姓，是穆卫军和杨成木以前的战友。这是我爱人赵红，你们喊赵姐就行了。” 　　萧清韫和杨秀云都喊了声“赵姐”，杨珍珍也被教着喊了“许叔叔、赵孃孃”。 　　相互打过招呼后，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麻烦许大哥和赵姐了，东西有点多，我们还想着怎么把东西搬到出站口才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反倒进来先找到我们了。” 　　许百姓哈哈笑道：“穆卫军那小子就怕累到你，再三强调一定要到站里面接人。我说万一认错人了咋办？那小子很得意的说，从陵绛县到嘉南市这趟车里，最漂亮的一定就是他老婆。果然，那小子还真没说大话。你赵姐刚刚一看到你们，就说一定是你们没错。” 　　赵红和何秀云也忍不住笑了，萧清韫有些脸红，都不知道该不该接这话来了。 　　赵红笑见萧清韫不好意思，就笑呵呵地说道：“好了，我们先出去了再说。这会儿5点了，你们7点的火车，时间虽然不赶紧，但是也不宽松，不然一定把你们接到家里吃顿饭，歇一歇才走。” 　　萧清韫赶紧说道：“赵姐，心意我们领了，这次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时间，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那行，等下次你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到家里吃顿饭。你们不要客气，老许和卫军、成木是老战友了，以前在部队关系就好，卫军和成木两个也经常到家里吃饭，和亲兄弟没两样。”赵红亲切地说道。说完看看表，“5点过了，我们先到火车站去，车站外面也有饭馆，吃顿饭再赶火车，时间刚好。” 　　见她这样说，其他人也没意见，拿好行李朝出站口走去。 　　出了车站，坐上许百姓开的吉普车，一路说说笑笑朝着火车站驶去。 　　到了车站附近，一行人没有先进站，而是到饭店吃了饭，等到6点多才进的站。 　　许百姓和赵红也买了站台票，一直把萧清韫等人送到卧铺车厢的位置上，放好行李，最后还拜托列车员下车时帮忙搬一下行李，交代好一切后才下车离开。 　　萧清韫跟何秀云都十分感激，帮忙是一回事，尽心尽力的帮忙又是另一回事。 　　晚上7点钟，火车准时出发。 　　虽然外面已经黑了，但火车内却有昏黄的灯光，车厢里的人也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萧清韫他们这个小车箱里六个床铺都有人，除了萧清韫和何秀云、杨珍珍，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一对二十来岁的兄妹。 　　几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各自整理。 　　可能是下午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加上车厢里有些闷，萧清韫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还一抽一抽的疼。 　　萧清韫有些郁闷，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还好只有10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不晚点的话明天凌晨5点半左右就能到。睡一觉就到大武市了，问题应该不大。而且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毕竟她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一年都没生过病。 　　尽管想得乐观，但身体实在不舒服。强撑着去洗漱间简单洗漱后，萧清韫就对何秀云说道：“何姐，我今天有点累，现在就准备睡了。你带着珍珍睡下铺，我睡中铺。你跟珍珍也早点睡吧，明天5点就要起来。” 　　何秀云忙说道：“你累了就早点睡吧，我跟珍珍马上也准备睡了。” 　　萧清韫点点头，怕万一真的病了睡死过去，就说道：“何姐，我觉有点多，明天万一我起不来，麻烦你叫我一声。” 　　何秀云点头应道：“好的，明天我喊你。我每天都起得很早，一定起得来。” 　　萧清韫放心了，不再说什么，直接爬上床铺。怕晚上冷，也不脱衣服，把被子一裹，就闭着眼睛睡了。 第28章 到达 　　萧清韫睡得并不好。一晚上总感觉睡在冰床上一样, 全身发冷, 手脚冰凉。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又不想醒来，就一直这样时睡时醒的。 　　再一次好不容易睡过去, 但感觉没多久, 何秀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清韫, 起来了, 刚刚列车员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萧清韫艰难的撑开眼皮，习惯性地问道：“几点了？”这一出口却把两人都吓一跳, 这声音沙哑得都没法听了。 　　何秀云皱着眉担心地问道：“清韫，你是不是生病了？” 　　萧清韫半撑起身子，觉得喉咙有点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才苦笑道：“好像是感冒了。昨天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还想着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没想到更严重了。”摸摸额头，还好没发烧。 　　这没空调的“绿皮车”，夏天还好, 有天花板上的一排风扇降温呢, 冬天就只能靠锅炉供暖了。但车厢密封不好, 到处透风, 加上夜晚气温更低，又只有一床薄被，这不就雪上加霜地让她感冒更严重了。 　　萧清韫看看表, 虽然她现在脑袋里就像装了一坨铁一样，但眼睛应该没出问题吧，怎么都要到7点半了？难怪她从车窗看外面，感觉天都亮了。 　　“车晚点了？”萧清韫心里已经肯定了。 　　何秀云点点头，“嗯，列车员说晚了两个多小时，不过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应该会好点。” 　　萧清韫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摇摇头，边掀开被子往下爬边说道：“不吃了，现在没有胃口，等下喝点热水就好。对了，你和珍珍吃了吗？” 　　“吃了，我带了馍馍的，我们都吃了。”何秀云说道。 　　萧清韫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脚那一头的装食物的布袋，完全没动过的样子。心里叹息，明明在路上说了好几遍里面的东西是给三个人准备的，要吃的话一定不要客气。何秀云当时答应的很好，现在看来根本就没听进去，或者她还当自己只是客气地说说而已。 　　萧清韫心里清楚那“馍馍”应该不怎么样，而且何秀云好像没带水缸、饭盒什么的，说不定连热水都没喝。 　　萧清韫没说什么，洗漱回来后，直接把布袋提到下铺，打开，从里面拿出四个鸡蛋，放到小桌上。然后拿出搪瓷杯，去找列车员打热水。 　　萧清韫只倒了半杯开水，回到座位，把四个鸡蛋都泡到杯子里。 　　过了几分钟，估计鸡蛋应该热了。萧清韫拿出鸡蛋，直接放了两个在何秀云手中，说道：“何姐，我估计你和珍珍早上都吃的冷的，现在你们一人再吃两个热鸡蛋，等会儿再喝点热水，会暖和一些。” 　　“不用不用，清韫，你自己吃就行了，我们真的吃了，真的不用了。”何秀云连忙推迟，有些不知所措。 　　萧清韫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何姐，我感冒了不能吃鸡蛋。这些本来就是妈给我们三个人准备的啊，你再推迟就是辜负长辈的心意了。你跟珍珍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又凉了。” 　　何秀云有些迟疑了，又见杨珍珍眼巴巴地看着鸡蛋，咬咬唇，说道：“清韫，谢谢你了，以后回去的话，我一定亲自感谢李婶。”把鸡蛋递一个给杨珍珍，“还不谢谢萧孃孃。” 　　杨珍珍眼睛发亮，接过鸡蛋，欢快地对萧清韫说道：“谢谢萧孃孃。” 　　萧清韫摸摸小姑娘稀疏发黄地小软毛，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吃了不够了的话，就告诉阿姨，袋子里还有好吃的绿豆糕，包管珍珍吃得饱饱的。” 　　萧清韫见两人开始吃了，就说道：“何姐，你们先吃，吃完再给珍珍拿些糕点，都在袋子里。我先去那边倒些热水喝，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再给你们倒一些来。” 　　“你去吧，喝了水如果感觉好些了，也来吃点东西。”何秀云关切地说道。 　　萧清韫点点头，拿着杯子走了。 　　等萧清韫走了，何秀云对面的中年妇女就笑着对何秀云说道：“你这个妹子看起来不太好亲近，但是人还真不错，很照顾你们母女，不愧是军嫂。”在萧清韫醒来前，她已经跟何秀云聊了一阵了，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何秀云忙点头，努力说萧清韫好话，“是啊，清韫真的很好。不但长得好看，学问高，家里条件好，而且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人，非常照顾人。”反正萧清韫在何秀云心里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一个人。 　　当初在见到萧清韫之前，何秀云就听到不少萧清韫家里是大官的传闻，还是萧将军的孙女。杨成木来信让她和珍珍跟萧清韫同路到部队，她还担心萧清韫会看不起她们母女，不跟她们一路呢。没想到一见面，萧清韫却那么随和，一点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还泡了三碗麦乳精给她们喝，在路上也很照顾她们母女。何秀云真的特别感激萧清韫。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列车里终于响起播报员播报到站的声音。车厢里的乘客也都起身，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萧清韫她们的东西比较多，准备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下车。 　　萧清韫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让何秀云带着杨珍珍看好行李，她去叫列车员帮忙搬一下行李。 　　出了隔间刚走过三四个隔间，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萧清韫仔细一看，顿时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 　　走在前面的穆卫军一眼就看见自己媳妇儿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惊喜地看着自己。不由露出笑容，快走几步到了萧清韫跟前，满含笑意地说道：“媳妇儿，终于接到你了。” 　　萧清韫也不计较或者根本没注意穆卫军的称呼，一把抓住穆卫军的手臂，十分惊喜地叫道：“你怎么上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等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节车厢的？” 　　穆卫军最开始见媳妇儿并没有因两人分开一年而跟他生疏，心里正美得冒泡。但等萧清韫一开口说话，立即就注意到那沙哑的嗓子，一下子就急了，“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大手也附上萧清韫的额头。 　　萧清韫也不躲，只瓮声瓮气地说道：“没发烧，只是有些头疼，咳嗽，嗓子哑了。” 　　穆卫军反复测了一会儿，确定萧清韫没发烧，才拿开手，说道：“还好没发烧。”然后才回答萧清韫的问题：“许哥买好票后就打电话告诉我了，我当然知道你在哪辆车哪节车厢。昨天大哥和二哥送你们上车后，也打了电话给我，说你行李有点多，我们就上车来接你们了。” 　　“许哥和嫂子很照顾我们，将来有机会可得好好感谢他们。”萧清韫说道。 　　“我知道。对了，这是杨成木。我们一起开车来的。”穆卫军侧身让出身后的人。 　　萧清韫这才看清他身后的杨成木，长相普通，但眼神幽深，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身材高大结实，是典型的硬汉形象。 　　即使萧清韫因何秀云母女的遭遇对杨成木的印象不太好，但此时见到人也讨厌不起来，这十分正气的军人形象，真的很刷分呀。 　　萧清韫鄙视了一下自己感官动物的特性，心情略复杂地向杨成木打了招呼。 　　杨成木也点头向萧清韫回应，然后看向穆卫军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呢？” 　　对于杨成木的调侃，穆卫军很淡定，萧清韫却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想到她好像也忘了还有两个人正等着，有些心虚地说道：“哎呀，何姐跟珍珍还在座位上等着呢，我们快过去吧。” 　　几人也不耽搁，快步走到何秀云母女所在的小隔间。 　　萧清韫走在最前面，一见到正坐在床铺上的何秀云母女，就笑着说道：“何姐、珍珍，你们看谁来接你们了？” 　　此时杨成木也到了。何秀云一见到杨成木，抱着杨珍珍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惊喜地叫道：“成木，你来了！” 　　“恩，我来接你们了。”杨成木向前一步，紧盯着何秀云和杨珍珍道。看清人后，心中的愧疚跟火气一股股交织着往上冒。他知道老家那群人里除了小妹都不太喜欢他，相应的何秀云母女也很可能不受待见。所以这些年他每月都会寄30元钱回去，只要求给何秀云10块，大头都给家里。但现在看这母女两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她们过得什么日子！ 　　何秀云却没感觉到杨成木压抑的情绪，不断催促着杨珍珍道：“珍珍，快看，这是爸爸，快喊爸爸。” 　　杨珍珍有些胆小，不但没有叫人，反而紧紧抱住何秀云的脖子，只偷偷拿眼睛看杨成木。 　　何秀云急了，“珍珍，这是爸爸呀，你不是经常问爸爸吗？现在爸爸就在这里，你快叫爸爸呀！” 　　杨成木拍拍何秀云瘦弱的肩，有些酸涩地安慰道：“没事，她只是跟我还不熟悉，等熟悉了就好。”又摸摸杨珍珍的小脑袋，“珍珍是个好孩子，都是爸爸的错。” 　　穆卫军见气氛有些低沉，就说道：“好了，我们先下车吧，有啥话一会儿再说。” 　　这时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了，几人便也不再耽搁，动作迅速地拿好行李，一起下了火车。 　　一路挤到站外，到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旁边。 　　把行李装上车，穆卫军便直接坐上了驾驶座，萧清韫也跟着坐到副驾驶位置，留了后排给杨成木一家三口。 　　刚上车萧清韫还担心会晕车，那真是雪上加霜了。但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并没有晕车的迹象，萧清韫松了一口气。看来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晕车的，之前晕车，跟客车里的空气、味道有很大关系。 　　何秀云也发现了，高兴地说道：“清韫，你现在没有晕车呢！”可能是杨成木在身边就有了主心骨，何秀云声音透着轻快，少了拘束。 　　萧清韫还没回答，穆卫军就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握住萧清韫的一只手，连声问道：“怎么了？来的时候晕车了？是不是很难受？现在还难受吗？晕不晕？” 　　萧清韫双手包住他粗糙却温暖的大掌，心里冒出丝丝甜蜜，柔声回答：“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一般不晕车，昨天估计是客车里的空气不太流通，太闷了，才会晕车的。现在车里的空气很新鲜，不会晕车了。” 　　穆卫军松了一口气，但听着萧清韫沙哑的声音和时不时的咳嗽声，既心疼又担心，安抚似的说道：“坚持一下，我把车开稳一些，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等到了部队，到医务室拿些感冒药后，吃了你就休息。” 　　“原来你们驻扎的地方离市里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啊？还挺近的，我还以为是在什么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离市里起码得大半天的车程呢。我都做好吃苦的准备了，看来是用不上了。”萧清韫有些惊讶地说道。 　　穆卫军和杨成木忍俊不禁。 　　“卫军哥你专心开车，杨哥你给我和何姐说说大概情况呗。”萧清韫又说道。 　　“你可别喊杨哥、何姐，按照我们部队的传统，我跟秀云还应该叫你‘嫂子’呢。”杨成木笑着道。 　　“哎呀，就一个称呼而已，不要太较真。而且我们来自一个地方，按老家的叫法也是没错的。大不了以后我们就都叫名字算了，其他人不管，你们要是叫我‘嫂子’的话，很别扭啊。”萧清韫摆摆手，一脸敬谢不敏。 　　其他人都笑了。 　　杨成木笑着说道：“好，以后我们两家就都喊名字吧。”随后开始介绍部队的大致情况，“我们部队就驻扎在大武市郊县西音县河东公社，离公社场上走路只要十几分钟，买东西的话还是很方便的。你们如果要到县城，可以坐部队到县里运物资的车，不需要钱，但时间比较早，一般早上6点半就要出发。也可以在公社场上自己坐车，基本一整天都有车，车费8分钱。公社到县城一般只需要半小时，县里到市里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比我们老家离公社和城里近很多。 　　“家属区就在部队旁边，走路只要几分钟，只是中间被围墙隔开了。这次部队很有些变动，所以今年新来了不少军属。 　　“卫军申请的是单元楼。单元楼是前两年才建好的，一栋4层，一层两家人，卫军家在三层。单元楼的房子都有独立的厨房和厕所，地方也宽敞。 　　“我们家我申请的是小平房，一栋住5户。煮饭的话，前两年每一户前面新盖了个小房间当厨房。不过厕所还是公用的，用水也是公用的。但是有个好处，每一户后院都有个小菜园子，种的菜基本够一家人吃。单元楼的住户就莫得菜园子，如果想种的话，就要到很远的荒地那边去自己开地。” 　　杨成木说完，何秀云就连连点头，“有菜园子好，有菜园子好，我们自己种菜吃。清韫，你们家莫得也莫关系，你也不用专门开地，我们家也只有三个人，肯定吃不完。到时候你们家要吃啥菜，到我们家摘就是了。” 　　何秀云也知道萧清韫没怎么干过活，事实上她都怀疑萧清韫会不会种菜。而在何秀云心里，萧清韫是除了娘家人和杨成木、杨小梅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所以她是真心的愿意把家里的菜分给萧清韫。 　　萧清韫知道穆卫军是因为她才专门申请的单元楼，看了他一眼，才笑着回答何秀云：“好啊，那就先谢谢何姐了。”老是买菜确实是个问题，而她又真的不会种菜。平常的菜可以在何秀云家里摘一些，然后在其他方面补偿就是了，关系就是要相互走动才会更亲密。 　　在几人的说笑中，车子一路前行，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部队驻扎地。 　　车子并没有开进营地，而是沿着高高的围墙从外面直接开进家属区。 　　老远萧清韫就看见一排排灰暗色调、青砖灰瓦、烟囱林立的小平房，而小平房后侧，则是一栋栋水泥墙的单元楼。 　　这，就是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生活的地方了。 第29章 家属区 　　此时已经是早上10点多。车子驶过一排排低矮平房时, 窗外不断响起孩子们的嬉闹声, 妇女们的吆喝声, 谈话声。与围墙另一边不时传来的整齐响亮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支分外和谐, 令人安心的乐曲。 　　车子在倒数第五排的房子旁边停下, 萧清韫想何秀云他们家应该就在这儿了。 　　果然, 杨成木的声音响起, “秀云，我们到了, 下车吧。”然后就提着何秀云的行李下了车。 　　何秀云连忙应了，也抱着杨珍珍下了车。 　　萧清韫和穆卫军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杨成木见了，说道：“卫军, 你们就不要下车了, 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客气了。家里现在还没收拾，我也不喊你们去坐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也还要收拾呢。等过两天，都收拾好了, 我们再聚, 反正离得近。” 　　穆卫军和萧清韫听他这样说, 便也不下车了。穆卫军说道：“那好, 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确实还需要收拾一下，等过两天再聚。” 　　相互告了别, 看着杨成木一家三口离去，穆卫军也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拐了一个弯，就到了单元楼这边。 　　相比平房那边的热闹，单元楼这边冷清了很多。每栋楼下也只有三五个妇女在聊天，孩子倒挺多，有十几个，都聚在一处玩耍。 　　车子在第二栋楼前停下。 　　等萧清韫和穆卫军下了车，正在楼下聊天的三个妇女就走了过来。 　　“小穆，把你老婆接来啦？哟，弟妹叫啥呀？长得还真标致。”一个三四十岁的白胖妇女热情地大声说道。 　　“可不是嘛，这嫂子看着就漂亮，就跟那城里人一样。”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女人语气怪异地说道，想要夸奖，却怎么也掩盖不了里面的酸气。 　　另一个二十多岁，浓眉大眼，长得挺漂亮的孕妇，只笑着叫了声“嫂子”就不再说话，一直微笑着摸着大肚子。 　　萧清韫不认识这些人，听了她们的话也只有微微笑着。 　　穆卫军看着身边的媳妇儿，里面一件高领黑色羊绒毛衣，外面是一件军绿色列宁装大衣，黑色紧身裤，脚上一双深色带绒皮靴。披散着柔顺的长发，加上精致白皙的鹅蛋小脸，令人舒心的浅笑，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又有气质。 　　穆卫军心里一热，骄傲又欢喜，不禁笑着说道：“张嫂子和弟妹们在聊天呢？这就是我对象，萧清韫，是蓉市人，在我们老家当知青，也是我运气好才能娶到她。”隐晦的反驳了萧清韫是农村人的说辞。 　　“清韫，这是110团团长家的张嫂子，也住在这栋楼，就在我们楼下。”穆卫军指着白胖妇女说道。 　　萧清韫知道穆卫军是109团的，顿时便知道这不是和穆卫军“搭档”的人的家属，但既然是邻居，也还是需要相处融洽的，于是礼貌地点头叫道：“张嫂子好。我刚来，以后还麻烦嫂子多照顾。” 　　“说啥照不照顾的，我们军嫂都要团结互助才是。不过我毕竟比你长几岁，也比你早来几年，有啥不懂的问我就是。”张春花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哎哟，弟妹是不是感冒了啊？这嗓子怎么这样？” 　　“有点感冒。”萧清韫点头。 　　穆卫军立即接话，指着三十来岁的瘦高女人说道：“这是我们团三营营长家的赵弟妹，赵东花，住在一楼。” 　　萧清韫点头问好。 　　赵东花假笑道：“我就说嫂子看起来像个城里人，原来还真是城里人呀。” 　　萧清韫微笑，无视。 　　穆卫军看了赵东花一眼，又指着最后一位孕妇说道：“这是我们团二营营长家的印弟妹，印红，也住在一楼。” 　　萧清韫照样微笑着点头问好。 　　印红也笑着回应。 　　穆卫军见已经相互认识了，就说道：“嫂子，弟妹，你们先聊着。我们先把东西搬上去，而且潇潇还感冒着，我一会儿还要去给她那点药。等过两天我们家收拾好了，潇潇也好些了，嫂子和弟妹们一定要到家里坐坐。” 　　“你们快忙你们的，莫和我们这些闲的没事的人耽搁了。对了，要不要帮忙啊？”张春花热心地问道。 　　“嫂子，那需要你帮忙啊？就几个箱子，来回两趟就完了。你还是看着那群小子吧，莫一会儿又大家了。”穆卫军指指不远处那群玩疯了的小家伙，笑着拒绝。 　　“这群小土匪是要看着。那行，你们忙吧。”张春花说完，就带着赵东花和印红两人，一起向小孩们走去。 　　见三人走了，穆卫军打开后备箱，准备开始搬箱子。 　　萧清韫也帮忙，只不过她只提了小皮箱后，穆卫军就死活不让她拿了，说什么生病了身体虚弱，提多了爬三楼会累着。 　　萧清韫犟不过他，瞪了他一眼，实则眼中水波荡漾，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穆卫军被瞪得口干舌燥，连忙撇开眼，扛起扛起两个大木箱就快步朝楼道走去。再迟一下，他怕会忍不住朝媳妇儿扑上去。 　　萧清韫跟着穆卫军上了三楼，向左走过宽一米左右的外阳台，停在了处于阳台中间锁着的门前。 　　趁着穆卫军放下箱子开门的空隙，萧清韫打量了一眼楼道右边的那套房子，阳台上晾着衣服，都是军装，不仅有男式的，还有女式的裙装。 　　萧清韫有些惊奇，问道：“卫军哥，我们隔壁这一家，女主人也是军人吗？” 　　穆卫军便打开门边说道：“是啊，隔壁这家男的叫顾云峰，是我们团的政委，今年才刚满30岁。女的叫乔敏，是文工团唱歌的。” 　　萧清韫听到“顾云峰”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不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加上门已经开了，也就不再想了，只感慨似的嘀咕道：“刚30岁就当上政委了，很厉害呀。她老婆是文工团的，是不是很漂亮呀？” 　　尽管声音比较小，但穆卫军仍听见了，边搬箱子便笑着道：“顾云峰是很厉害。虽然有小道消息说他能升这么快，是靠了家里，但我觉得还是他本人有能力。而且他也是军校毕业的，文化、能力都不缺，家里的关系最多让他走得顺畅一些罢了。还有他老婆，是挺漂亮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没有我老婆漂亮。” 　　萧清韫听穆卫军夸自己，哪还管顾云峰是谁呀？甜滋滋地跟在穆卫军后面进了屋。 　　“你先看一下屋子，我下去把剩下的东西搬上来。”穆卫军交代了一声，便出了屋子。 　　屋里摆放的东西很简单，萧清韫走了一圈，就基本了解了。 　　墙刷了白，但地面还是水泥的，没有铺地板。门窗都是木制的，油漆是新刷的。屋子并没什么结构设计可言，就是简单的老单元楼样式。不过面积倒是很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而且厨房和卫生间的面积也不小。 　　家具很简单，客厅里就一套木沙发，一张木茶几，一张八仙桌配四条长凳子，四个单独的小方凳和两个小矮凳。每间卧室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主卧里多了一张书桌，一个小矮柜。 　　每个卧室的床上竟然还铺了军被！ 　　不过......好丑！ 　　萧清韫无比庆幸自己把那套床上用品给带上了，至少可以先撑着，她再去做新的。 　　厕所里安装了洗漱台，一面大镜子，一个水泥砌的洗衣池。一角还放了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一块肥皂、两张毛巾、两个脸盆、一个水桶。 　　一个气罐煤气灶，一个炉子，难怪刚才在阳台的一角发现了一堆煤炭。 　　碗柜是砖和水泥修的，一共四层，上面已经放了一些碗筷和油盐酱醋。 　　案板上除了两袋米和面，一些小袋子装的豆类。还有一个炒锅、一个饭锅、一块厚实的木菜板、一把大菜刀和一个铁皮热水瓶。也不知道这些是部队发的还是穆卫军买的。 　　地上堆着一大袋红薯，一大袋土豆，十来颗大白菜。 　　萧清韫：“......”好了，现在可以肯定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部队发的了。 　　萧清韫走出厨房，刚好穆卫军也扛着两个箱子和一大包床上用品进了屋。 　　“屋里的东西，包括厨房里的都是部队发的吗？”萧清韫帮着他放行李，随口问道。她就想确认一下。 　　“都是部队发的，不过也就是这一次。还缺什么都自己买，以后粮食和副食品也都是只给票。”穆卫军边放东西边回答。 　　“你们部队福利真好，基本可以拎包入住了。”萧清韫感叹。她不知道前世部队的待遇是不是这么好，但这一世，穆卫军他们的待遇是真好。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当兵，也羡慕当兵的。不过想要当兵也不容易，政审可严着呢。 　　“我看屋里挺干净的，是专门打扫过了吗？”萧清韫问道。 　　“恩，前两天有几个战士帮忙搬东西的时候，就帮着打扫了，所有家具也都擦了一遍。昨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又把所有东西烧开水重新洗了一遍。”他知道媳妇儿爱干净，就把家里擦得干干净净的等她来。 　　萧清韫扑到穆卫军怀里一把抱住他，感动地说：“谢谢老公，我简直爱死你了。” 　　穆卫军听到“爱”这个字，眼睛一亮，虽然媳妇儿可能就是随口一说，但他心里却高兴极了。香香软软地媳妇儿就在怀里，还能忍住简直就不是男人了。所以，穆卫军一手环住萧清韫的腰，一手托在萧清韫脑后，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唔......”萧清韫有些突然，不过也没躲闪，她其实也很想他。 　　两人唇贴着唇，舌尖像两条调皮的小雨，相互追逐，相互缠绕。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都有些情动，依偎在一起微微喘息。 　　“先不收拾东西，我先带你去医务室拿些感冒药。”要不是媳妇儿还病者，他真不想停下来。 　　“不想去。反正只是普通的着凉感冒，你直接去帮我拿点药回来就好。”萧清韫耍赖，她现在真的不想再动了。 　　“听话，一点也不远，这边围墙开了一个大门，用不了5分钟就到了。”穆卫军摸摸使劲往他怀里钻的小脑袋，柔声哄道。 　　“不嘛，我现在头晕，而且昨晚没睡好，现在好想睡觉，一点也不想动。”继续撒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亲得太激烈，闲杂脑袋晕晕乎乎的，真的好想睡。 　　穆卫军拿她没办法，沉默了一下，无奈道：“那好吧，我去给你拿。你告诉我是怎么着凉的，又有什么症状。” 　　萧清韫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说道：“在客车上的时候，晕车，我就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又睡着了，就这样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等上了火车，就感觉有些不舒服。然后你知道的，冬天晚上火车上很冷的，睡了一觉起来，感冒就加重了。现在就是脑袋晕晕的，有时候还一抽一抽得疼，嗓子哑了，还有些咳嗽。唔，还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东西。然后......就这些了，没有了。” 　　穆卫军听得心疼，眉头都皱起来了。摸摸萧清韫额头，确定没发热，才稍微放心一些。拉着萧清韫向主卧走去，说道：“你先上床上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去给你拿药。” 　　萧清韫乖乖地跟着穆卫军进了卧室，在他的注视下脱了外套，上床，躺下，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等萧清韫闭上眼，穆卫军还将被子压了压，确定她盖严实了，又把窗户也关了，才带上门离开。 　　等外面关门的声音落下楼，室内一片寂静。萧清韫闭着眼，晕晕乎乎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萧清韫睡得很沉，中途穆卫军给她喂药的时候，她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状态，吃了药几乎没有停顿地就睡了过去。 　　萧清韫再次醒来，是穆卫军叫她起来吃午饭。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萧清韫起床穿好再洗了把脸，顿时感觉脑袋都轻了好多，整个人神清气爽。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卫军哥，我感觉好多了，咳咳，除了还有些咳嗽和嗓子哑意外，头不晕也不疼了，而且我感觉好饿，想吃东西了。”萧清韫赶紧向穆卫军报告最新情况。 　　“好了就好。饿了就赶快来吃饭。”穆卫军听萧清韫这样说也高兴。 　　萧清韫上桌一看，饭是绿豆粥，菜是炒土豆丝和炒白菜两个素菜。知道穆卫军是为了自己才专门煮得这么清淡的，有些愧疚，“卫军哥，其实你可以去食堂吃，再给我带点素菜和饭回来就是了。不用专门煮，还配我一起吃这么清淡。” 　　穆卫军倒是不这样觉得，反而说道：“这是我们见面后吃的第一顿饭，怎么能不一起吃呢？而且两个素菜已经不少了，我放了不少油呢。” 　　萧清韫心里甜滋滋的，突然想起布袋子里还有好多煮鸡蛋。放下筷子，跑到放行李的地方墙边，从袋子里摸出两个鸡蛋。重新回到桌上，放到穆卫军面前，“这是妈煮给我们路上吃的鸡蛋，不过一路上基本都在饭店吃了饭，就只有今天早上的时候何姐和珍珍吃了几个，还剩好多呢。你一会儿要出去吗？要的话就给何姐他们拿一些过去。虽然是冬天，但煮过的蛋放久了也不好。” 　　“下午要去军营。我一会儿去的时候就给杨成木家里拿去。”穆卫军点点头，剥好一颗蛋，递给萧清韫。 　　萧清韫摇头，“我感冒了不能吃鸡蛋的。” 　　穆卫军皱眉，有这个说法吗？生病了不是要补充营养吗？不过想到媳妇儿外公是名医，应该是对了，也就不勉强。 　　“媳妇儿，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杨成木啊？”穆卫军问道。 　　萧清韫嘟嘟嘴，“你感觉出来了？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呢。” 　　“你掩饰了吗？爱搭理不搭理的，都摆在脸上了。”穆卫军有些无语，不过这算真性情吧？ 　　“谁叫杨成木那么渣？你都不知道何姐跟珍珍在老家过得什么日子，都被他们杨家的人欺负死了，杨成木也不管，还照样给杨家寄钱。渣！愚孝！”萧清韫生气地道。 　　穆卫军今天也见了何秀云和杨珍珍，大概理解了萧清韫的意思。虽然很同情何秀云母女，但也有些替杨成木冤枉，“媳妇儿，这件事吧，也不能全怪杨成木。杨成木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为了摆脱家里，或者说为了掌握杨家的话语权，又选择了当兵，就要努力往上奋斗。 　　“但是，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当兵的，我还是大学毕业呢，都感觉很难，更别说杨成木还只是初中毕业，也就比不识字的好些而已。 　　“所以杨成木很拼，他也去了西南战场，比我去的更早，回来的更晚，只中途受重伤回来了两次。从战场回来后，又参加其他的拉练什么的。去年本来准备请长假回去的，结果你知道去年的情况，他又没能回去。所以他一直都不太清楚家里的情况。 　　“他今年冬季入伍就满15年了，准备一到时间就打随军申请。不够去年12月份，也升了一级，成了副营，达到了家属随军条件。这不，也一刻没耽搁，立即就打了随军申请。 　　“而且，杨成木可不是个愚孝的人。原先可能是顾及到老婆孩子才给家里多寄了些钱。现在见到老婆孩子被刻薄成这样，他才不会拿血汗钱去养那些人呢，最多每月给两老寄5块钱生活费。 　　“杨成木还是很有担当的，你看着吧，在这里何秀云和杨珍珍会过得很好的。” 　　听穆卫军说了这么多，萧清韫心里对杨成木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瘪瘪嘴说道：“那就看以后了，如果他真是个疼老婆孩子的，我当然会改变对他的印象，也不会不待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本宝宝也不知道七十年代军属随军待遇什么的，查不到啊...... 　　哎，那就当作是文中这样的吧。 　　小说嘛，虚构啊虚构， 第30章 夫妻闲谈 　　结束了杨成木这个话题, 萧清韫想到来时在楼下碰到的三个邻居, 就说道：“对了, 你给我说说我们这栋楼都住了哪些人，需要注意些什么吧。” 　　穆卫军见她碗里的饭基本没少, 叮嘱道：“好, 边吃边听, 别只顾着听, 都忘了吃饭。” 　　“哦。”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喝了一口粥。 　　穆卫军见她在吃了, 才说道：“我们这栋楼现在一共只住了6户人，四楼两户都还没住人。一楼的两户就是早上碰见的我们团二营营长、三营营长两家。” 　　“一营营长呢？”萧清韫问道。 　　穆卫军看了她一眼。 　　萧清韫莫名其妙。 　　“你老公我兼任一营营长。” 　　萧清韫：“......”为毛有种心虚的感觉？那语气和眼神里充满了“你连这都不知道”的质问。可是，你不是没说过嘛，这怎么能怪她呢？ 　　真是无理取闹！ 　　虽然这样想, 萧清韫还是很怂地赶紧转移话题, “杨成木是不是也是你们团的？他是几营的？” 　　“他是三营副营长。” 　　“就是那个瘦高个，皮肤黑黑的还抹了一层□□画的像个脸谱一样的那个女人的老公的那个营？”呼，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话，还是很累的。 　　穆卫军默了默, 理了理这句很绕的话, 才点点头说道：“那个女的叫赵东花, 她老公就是三营营长, 叫吴广成。吴广成来自农村，今年34岁，还是有些能耐的。赵东花据说是吴广成的同乡, 应该也30岁左右，两人一儿一女。据说两人都有些重男轻女。儿子还小，没到上学的年纪。女儿都10岁了还没读书，一直在家里照顾弟弟。” 　　萧清韫“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鄙夷，“又是一对封建思想严重且目光短浅的父母。”又问道：“我怎么感觉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可能是觉得吴广成的资历比我老，我却反而比他先提干，所以会认为是我抢了吴广成的位置，心里不舒坦吧。不管她，我还听说她有点，恩，喜欢在人背后说些是非，你只要跟她保持面上过得去就行，实在合不来就不来往。”穆卫军淡淡说道。 　　萧清韫点头表示明白。 　　穆卫军继续说道：“那个孕妇印红的老公叫张建平，两人也是来自农村。张建平今年32岁，是个很果敢有急智的人。第一胎也是个女孩，这是第二胎。除了听说被婆家逼得紧，想要个儿子，其他的倒没听说有啥不好的。你自己看吧，合得来就交往，合不来就面上过得去就行。 　　“今天遇见的那个张嫂子，叫张春花。她老公是110团的团长宋伟，宋伟也是农村出来的，今年41岁，这个人以前作战也很勇猛，但这几年把心思都用在了别的地方。两人有三个儿子，都在这里读书。家里的花销有点大，两口子都把钱财看得比较紧。 　　“张嫂子因为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过得不好，看着显老，其实也就只有三十几岁。听说特别不喜欢别人说她老，有一次一个军嫂无意间说了一句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就被张嫂子把那个军嫂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全宣传了一遍，恩，包括夫妻间晚上的事，羞得那个军嫂哭了好几次，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门。所以，你注意一下。 　　“张嫂子还有一个特点，作为老大姐，为人特别热心，什么事都喜欢插一手，还喜欢教育人。她如果说你什么，听听就是了，不用理会。 ” 　　萧清韫明白了，这两口子都比较抠。而且张春花面上热情助人，实际什么都想插一手来彰显自己‘嫂子’地位。且不但喜欢说教，还很小心眼。 　　萧清韫正总结着，穆卫军又轻飘飘地丢下一颗炸弹，“哦，对了，就是张嫂子以前想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拒绝了。以后她在你面前说什么，别理她就是。” 　　“什么！！！”萧清韫两只耳朵一竖，瞬间炸毛。 　　“咳，以前不是告诉你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么？其实沈嫂子和张嫂子都介绍过，不过沈嫂子是真的关心我的个人情况，我拒绝后也没再提了。但张嫂子的动机就值得考虑了，我拒绝后，她还不死心的以聚餐为借口叫那姑娘来过两次。”为什么有点心虚呢？这也不能怪他啊，他不是理都没理张妙妙嘛，穆卫军觉得有点委屈。 　　听穆卫军这样一说，萧清韫就想起来了，穆卫军以前是交代过。既然如此，总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不过她决定以后都讨厌张春花。放过这一茬，问道：“沈嫂子是谁啊？”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看穆卫军的意思也是要交好的。 　　穆卫军见媳妇儿没有不依不饶，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骄傲地想到：看，我媳妇儿就是这么通情达理。 　　听她起“沈嫂子”，穆卫军就赶紧说道：“沈嫂子叫沈茹，是我们团团长李明忠的老婆。他们就住在二楼。 　　“李团长今年38岁，来自农村，但是指挥作战机智勇敢，也十分爱护手下的战士，是我很敬佩的一个人。 　　“沈嫂子是西音县本地人，35岁，就在公社中学教初中，是个很和蔼的人。有一儿一女，已经在上小学了，都很懂事。前几天放假了，沈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估计要过几天才会回来，等回来了介绍你们认识。” 　　“只剩旁边这一家了吧？你仔细说说，我还挺感兴趣的。”萧清韫想着那带着熟悉感的名字，就催促道。 　　“好好好。我这就说，你快吃饭，一会儿凉了。”穆卫军无奈，媳妇儿像个小孩子似的，碰到感兴趣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穆卫军不知道萧清韫是对“顾云峰”这个名字感兴趣，还以为是对那个在文工团工作的女主人感兴趣呢，穆卫军现在还记得以前媳妇儿要他远离医院小护士和文工团女兵呢。 　　正想说的时候，穆卫军卡住了，问道：“媳妇儿，之前不是已经基本告诉你顾云峰家的情况了吗？你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他老婆乔敏和文工团的，那我可就不清楚了。” 　　“不是，我想了解了解顾云峰的情况。”萧清韫说道。 　　穆卫军不乐意了，“你了解他干什么啊？他儿子都两岁多了，长得没我高没我壮没我好看......” 　　萧清韫黑线，赶紧打断他这傻兮兮地行为，“你想哪儿去了啊？我就是听着顾云峰这个名字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才想多了解他的情况一些。” 　　“咳，这样啊。那什么，顾云峰这个人呢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奸诈了一些。”穆卫军夸的同时再踩一脚。 　　萧清韫也懒得理他这个小心眼的，只要他愿意说就好，至于表达方式，随他高兴。 　　偷偷见媳妇儿没反应，穆卫军高兴了，正经地说了起来，“顾云峰是蓉市人，17岁考入东北军事工程学院，毕业后先后任陆军第40师119团代理排长，副指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去年突然调到我们团任团政委。虽然是空降过来，但是却很有手段和能力，把全团上下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混得是如鱼得水。可能年纪相仿，又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师兄弟，我们关系还不错。” 　　“他爸爸是不是顾志林啊？”萧清韫突然问道。 　　穆卫军楞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说的不会是取消军衔制的前一年，也就是1964年晋升少将军衔，现任14军政治委员的顾志林顾政委吧？” 　　萧清韫点头，她虽然不清楚顾伯伯现在是什么职位，但确实是64年晋升的少将，还很高兴的请爷爷喝酒呢。 　　穆卫军有些吃惊的说道：“你是说顾云峰是顾政委的儿子？”不等萧清韫回答又自言自语道：“难怪呢，那小子开玩笑说不怕人使绊子，他上面有人。真是的，瞒得还真紧。不过也能理解，我不也没说我老婆是萧将军的孙女嘛，嘿嘿。” 　　萧清韫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两人关系挺好的。她也乐见其成。 　　穆卫军问道：“媳妇儿，你怎么知道他跟顾政委是父子啊？” 　　“哦，爷爷是顾伯伯的老上司，顾伯伯一直很尊敬爷爷，萧顾两家的关系也很不错。爷爷其实很遗憾爸爸没有进部队的，偏偏顾伯伯老是在爷爷面前炫耀有一个一心当兵的儿子。我小时候也见过顾云峰几面，不过我们年龄相差比较大，而且又不同性别，自然玩不到一起。所以我只对顾云峰这个名字和一些事比较熟悉，人倒是十多年没见过了。”萧清韫随口说道。 　　萧清韫说得随意，穆卫军却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如果顾云峰再小几岁，这，这不就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有一个出身太好的媳妇儿果然压力很大，围绕在她身边的狼都是又凶狠又勇猛的。还好他下嘴快，找准时机把媳妇儿给叼了回来，不然，哪还有他的事啊！ 　　想到这，穆卫军不动声色地说道：“哦，这样啊，顾云峰现在没什么空闲，倒是和他老婆非常恩爱，他老婆乔敏为人也很不错，以后你可以和她多亲近亲近，也算全了两家的交情。”就算现在根本燃不起火花，也要再泼一盆水，浇透了！ 　　萧清韫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点头认可道：“你说的有道理。有上一辈的交情在，再相处会更容易一点，也更真心一些。以后你们可以相互扶持。” 　　穆卫军有些鄙视自己了，看，媳妇儿全是为他打算，他竟然还小心眼。好吧，看在媳妇儿的面子上，下午的时候就告诉顾云峰“我媳妇儿是萧清韫”这个惊喜。 　　萧清韫问道：“乔敏和孩子现在没在家吗？”在的话下午就可以拜访一下。 　　“快过年了，乔敏忙着排练节目，这段时间都很晚才回来。顾云峰也忙，再加上顾家两老从没跟孙子分开这么长时间，想孙子的很，两人就把孩子送回蓉市了，估计要过完年才会回来。等两家人都有时间了，我们再聚吧。”穆卫军说道。 　　萧清韫点点头，“也好，家里好多东西都还需要准备。等吃完饭，我把东西整理好了，就看看还缺什么，明天叫上何姐一起去公社或者县城买。” 　　“不着急，等你好了再说。而且买东西的话，一般的东西在公社都能买到，买不到或者不满意的你再等等，等哪天我空了开车带你去县城或者市里，这样比较方便。”穆卫军可不想媳妇儿再因为坐车感冒了。 　　萧清韫想了想，笑眯了眼，做贼似的靠近穆卫军小声说道：“这样也好，我们还可以去县里和市里的废品站淘宝。而且，我们去市里去偷偷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家要卖房子，有合适的就买下来。”大武市在未来可是西部第二大城市啊，经济发展仅次于蓉市。现在买房，那是妥妥的升值呀。 　　穆卫军被萧清韫那副财迷小样逗笑了，虽然不明白媳妇儿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买房子，但是自己把那个消息告诉她，她会很高兴的吧。想着，穆卫军也偏头凑近萧清韫，在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媳妇儿，其实我们在市里有一套好大的房子呢。” 　　萧清韫眨眨眼，她没听错吧？ 　　“你说什么？你在市里买房了？不对啊，你哪来这么多钱？”萧清韫震惊。 　　穆卫军见她那可爱的反应，闷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我买的，你忘了药方的事了？因为有罗师长和姜副院长的争取，不但我自身得了很多好处，还得了好大一笔补偿。当然，外公的遗愿也肯定会实现的。” 　　外公的遗愿完成了就好，萧清韫现在更关心“好大一笔补偿”是什么，很是兴奋地催促道：“快说，补偿是什么？是房子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呢？” 　　穆卫军见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碗筷和盘子整理好，然后才说道：“财产上的补偿或者说奖励也是前不久才给我的，我还锁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下午拿回来给你。有一笔现金，不太多，但也不少，5000元，都赶上我三年多的工资了。对了，媳妇儿，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加补贴有129块了。” 　　萧清韫有些惊讶，“怎么涨了这么多？” 　　“我现在领得是副团15级的工资，就是这么多。以后每个月你只管收100元的进账就行。”穆卫军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他能给媳妇儿更好的生活了。 　　“抛开寄给爸妈的生活费和你交的伙食费，你就只剩十几元的零花了，会不会不够用？”萧清韫并不是那种不允许老公有私房，把老公的私房刮得干干净净的人，而且穆卫军的职业和人品都让她很放心。 　　“够了。我以后都在家里吃，其实可以不用交伙食费了，但那样的话，如果要在食堂吃，就要付钱买了。我打算照样交伙食费，万一有时候需要在食堂吃呢？这样方便一点，而且钱也不多。”穆卫军说道。 　　“以前我还需要买点牙膏、肥皂什么的，现在你来了，家里的花销都是你安排，我又不抽烟喝酒，基本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媳妇儿果然深明大义，还怕自己的零用不够花，跟战友们抱怨的完全不一样，穆卫军得意极了。完全没意识到这本身就是他挣的钱，这老婆奴当的，也是没谁了。 　　“那行，如果不够你一定告诉我。”萧清韫补充道。 　　“好。”穆卫军笑着答应。接着说道：“除了现金，还有一套大武市的房子。我去看过了，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就在市区，面积也不小。虽然处在一片老旧住宅区的巷子里，但看起来一点也不老旧，反而很精美，厚重。” 　　萧清韫听到5000元钱的时候还只是小小开心一下，毕竟她现在拥有的存款也有两三万了。但当听到穆卫军描述的房子时，完全淡定不了了！ 　　死死抓住穆卫军的胳膊，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她真是太激动了！ 　　双手捧住脸，啊啊啊，好值钱！好值钱！好值钱！ 　　穆卫军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完全沉浸在房子的兴奋中。无奈地摇摇头，抱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还是洗碗去吧，他媳妇儿估计还要缓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 　　等萧清韫回过神来，稍稍淡定一些的时候，穆卫军都已经收拾好碗筷，端了碗开水让萧清韫吃药了。 　　萧清韫小小鄙视了一下自己，忒不淡定了，忒俗气了。看人家兵哥哥，完全不为所动啊。 　　其实，萧清韫不知道，在穆卫军刚拿到这笔财产的时候，在他第一次到市里见到房子的时候，心里也是激荡的很。 　　一个乞丐突然中了五百万能不兴奋吗？穆卫军虽然不是乞丐，但是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勤勤恳恳赞工资的当兵的，突然在市里拥有那么大一栋房子，能不激动么？ 　　不过，在穆卫军的心里，不管是钱还是房子，都是媳妇儿的，而不是他的。所以在兴奋了一阵过后，也就恢复平静了。 　　这心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穆卫军看着萧清韫吃了药，交代她好好休息，让萧清韫不用煮晚饭，下午6点他会回来接她去食堂吃饭。然后才提着给杨成木家的十来个煮鸡蛋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副团好像是15级，准副团才是16级，之前错了，现在改一下。 　　文中如果出现什么常识性或者比较大的bug，还请小天使们指正O(∩_∩)O。 第31章 情敌 　　穆卫军走后, 萧清韫突然觉得屋子里一下子空旷起来。 　　睡足吃饱之后, 除了时不时咳嗽两声, 身体基本没什么不适，精神也很足。萧清韫心里感叹, 年轻就是好, 这不到20岁的身体, 恢复得真迅速。 　　既然身体没问题了, 萧清韫就准备干活了。 　　今天下午的任务还是很繁重的。除了要把带来的行李整理好，还要把家里缺少的物品列一张清单, 明天一早就去采购。 　　家里有三间卧室，除了主卧室，萧清韫准备在剩下的两间卧室里选一间相对小一些的用作书房，另一间则作为客房。 　　决定好后, 萧清韫便开始行动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主卧室床上的被子床单给换了, 家中卧室的床上铺这种军被，总感觉眼睛疼。 　　换上清新素雅的小碎花床上用品，萧清韫总算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温馨色调才是家里应该有的嘛。至于换下的军被, 萧清韫打算买些布去裁缝店订做几床配套的床单和被套, 套在军被外面, 不但好看, 洗起来也方便。 　　把换下的军被装进客卧的衣柜后，萧清韫便开始整理几箱子行李。 　　萧清韫把外文书籍单独放出来，她准备没事的时候试着多读读, 以便锻炼英语。其他的首饰、古籍字画和古玩都没有动，仍然装在小皮箱和樟木箱子里。 　　除了小皮箱放在了主卧衣柜，毕竟里面的东西都很贵重。其余的两个樟木箱子都放在书房的衣柜里。 　　文具用品，课本、资料以及平常用的那套文房四宝也都一股脑的放到了书房的衣柜里，等穆卫军回来把书桌搬到书房后再整理。 　　洗漱用品和护肤用品都放到了卫生间。 　　衣服都装在衣柜，鞋子没有鞋柜，只能暂时放到床底。 　　至于零食什么的，除了一罐还没开封的麦乳精，其余的全给了李大妹。就这罐麦乳精，还是李大妹坚持，说什么这是她爸爸和叔叔专门给她带来的。已经开封吃剩下的要留下没什么，但还没开封的，一定要带走。萧清韫没法，只能带来了。 　　想到那次萧斌和杜元栋带去的东西，萧清韫又叹了口气。 　　萧斌他们那次带去的东西，萧斌的还没什么，就是一些吃的和布料，只是量很大，明显是带给穆家人的，萧清韫已经分给穆家人了。 　　而杜元栋的，明显是给萧清韫一个人的。里面除了正常的礼品，额，其实也不太正常。一般人家是吃的和布料，杜元栋送的也是，但吃的都是些什么大白兔奶糖，巧克力，麦乳精，罐头等比较罕见的东西。布料则是一大块色泽鲜艳华丽的蓝色织锦缎，摸起来柔滑有质感，总之就是很珍贵难得。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有一个檀香木首饰盒，盒子里装了一套水种翡翠首饰。虽然比不得老坑玻璃种，但透明度极高，裂痕杂质极少，明显是水中翡翠里罕见的上品。 　　如果说其他东西还在萧清韫的接受范围内，但这套首饰却成了烫手山芋。一直奉公守法，曾经还化身正义小天使的萧清韫，第一次收到这种“贿赂”，还是间接“贿赂”，心里真的很忐忑啊。 　　萧清韫是在送走穆卫军后才想起那两包东西的。所以，尽管很忐忑，但人都走了，萧清韫也不可能大喇喇地直接跑到县政府去还这套首饰，只能先收着。 　　就在萧清韫纠结要不要给萧斌打个电话的时候，萧斌来信了。信里除了照例的关心，还在最后写道：“杜元栋送的东西，只要喜欢，收下就是。” 　　萧清韫纠结了，她是很喜欢啊，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么漂亮又珍贵的首饰？但真的可以就这样收下么？不过看萧斌的态度，似乎......是可以的。 　　如此，萧清韫也就先收下了，准备有机会当面再确认一下。虽然她对萧斌还没什么濡慕之情，但也不想他因她而背上“受贿”的名声，或因此而出事。 　　想到穆卫军之前在信里说的，今年过年陪她回蓉市。当时萧清韫没说同不同意，现在么......萧清韫叹了口气，还是去一趟吧，总要面对的。 　　被萧斌的信“狂轰滥炸”了一年时间，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里也是有触动的。加上这次的事情，萧斌起了重要作用，也带上了穆卫军。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也该有所表示才好。 　　萧清韫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把路上剩下的食物和麦乳精以及分给穆达山后剩下的半斤药酒一起抱进了厨房。 　　厨房被穆卫军打扫的很干净，萧清韫只重新把东西规整了一遍就好了。看着放在案板上的米、面和各种豆子，萧清韫想，等穆卫军回来问问哪儿有做木工的。厨房里缺一个放粮食的小木柜，还有鞋柜、泡脚的木盆、洗澡的大木桶什么的，也都需要。 　　东西整理好后，萧清韫拿出本子和笔，趴在茶几上开始写需要添置的东西。 　　按照衣食住行的顺序来。 　　衣服的话就不需要了。 　　食物方面，作为主食的大米和面粉暂时不需要买，但是肉类、蛋类是一点没有，要买。蔬菜的话不能只吃土豆、白菜吧，也要买些其他的，最好买些木耳、菇类什么的干货回来，单吃和炖菜都很好。说到炖菜，红枣、枸杞和山药什么的也要备一些。 　　调料类的油盐酱醋暂时还有，但是油只有5斤装的一小壶菜油，萧清韫吃面的时候喜欢放猪油，所以需要买猪板油回来炼油，还要买一个装猪油的小陶罐。 　　至于调料，三椒、三香和豆瓣必不可少，其他的十三香什么的有的话就买，没有也不强求。 　　红糖、白糖什么的当然要买。 　　恩，零食和水果必须要有啊。 　　住的方面，当然是屋子了。装修是不可能的，但买点东西装饰一番还是可以的。什么窗帘、绿色植物、挂画、工艺品等等，想到的萧清韫都写上，不过能买到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其他的家居用品，厨房里的厨具和碗筷还需要买一些，不然人一多就不够用了。当然，水壶也还需要再买一个。 　　卫生间里还需要添洗衣粉、洗衣刷、衣架。恩，再多买两个盆和桶备用。差点忘了，卫生纸这么重要的家居用品当然必不可少。 　　客厅的茶几上还需要添两个果盘，一套茶具，一罐茶叶。木沙发上需要几个靠垫和坐垫。 　　卧室里除了做几套床单用品，还需要添几床棉絮。 　　书房的话，暂时只需要再买一盏台灯。 　　最后“行”的方面，暂时没什么需要的。 　　写完后，萧清韫检查了两遍，没感觉有什么遗漏的。为了保险，还是起身挨个房间看了看。最后检查到厨房时，看着只放了几个粮食袋子的案板，总感觉不对劲。 　　灵光一闪，萧清韫拍拍自己额头。真是的，作为一个蜀南人，家里怎么能少了泡菜呢！ 　　赶紧在食物一栏添上一个泡菜坛子以及做泡菜的佐料和菜。 　　萧清韫又检查了一遍，这次是真的检查不出什么了。就这样吧，以后如果发现还缺什么，再买就是。 　　看着写得满满的两篇东西，萧清韫突然有些犯愁。 　　钱倒是有，不说两个存折和被单独放起来的3000元现金。就是零用加上穆卫军和萧斌去年一年寄的钱，就还有900多元左右。置办这些东西毫无压力。现在的问题是，光有钱还不行，得有票啊。 　　虽然萧斌和穆卫军每个月都会寄一些票，穆卫军部队上发的票都是军用票，也就是全国通用票。而萧斌，寄的那些票不但齐全，好多也都是难得的省内通用或全国通用票，这次萧清韫都带上了。 　　日用品和副产品的票倒是够了。不过，萧清韫看着“窗帘”、“床上用品”、“坐垫”、“靠垫”等字眼，眼前就一黑，这些可需要大量的布票和棉花票啊。 　　写的时候没注意，想到什么就都写上了，现在...... 　　哎，先这样吧，能买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只做一套床单被套，主卧室有换洗就行，客房什么的就先不管了。 　　萧清韫看看表，竟然已经5点半了，她也没感觉做了什么啊，怎么过得这么快？ 　　穆卫军说过6点就接她去食堂吃饭，只有半小时了。 　　萧清韫不再耽搁，把本子和笔放到书桌上后，就开始收拾自己。 　　先用热水洗脸，再用冷水敷一下。洁面的是萧清韫根据苏家方子自己弄的，她捣鼓了几个月才把洗面和护肤的各弄成功了一种，其他胭脂、口脂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完全没天赋。 　　自从弄成功后，萧清韫就只用这两样了，没再买过其它的。 　　虽然看起来不太美观，也只有淡淡地药香味。不像雪花膏那样雪白，香气四溢。但效果绝对碾压市场上卖的那些产品。 　　用了一个月，效果就出来了。脸上皮肤明显改善很多，因干活而有些粗糙的双手，也明显光滑细腻了不少。最后萧清韫又专门做了两瓶，当做沐浴露和身体乳来用。反正自制的，不心疼。而且买药材比起市场上的其他成品要便宜多了！ 　　现在用了大半年，全身皮肤那叫一个白白嫩嫩水水润润呀。 　　咦，怎么这么像打广告。 　　咳，总之，现在每次萧清韫洗完脸后涂抹自制面膏时，心情都十分美妙。为自己当初百折不挠坚持不懈死磕到底最终成功制作出洗面奶和面霜而点赞。 　　失败算什么，只要成功了，就能走上白富美的巅峰道路啊！ 　　就在萧清韫又再一次为自己制作出超强效果洗护用品而洋洋自得时，穆卫军却正和顾云峰进行一场不太美妙的对话。 　　恩，准确说只有穆卫军不太美妙，顾云峰还是很美妙的。 　　幸灾乐祸也是很愉悦的。 　　事情是这样的。 　　顾云峰忙了一天终于赶在晚饭前把工作告一段落，见还有大半个小时才吃饭呢，就晃晃悠悠地到了隔壁穆卫军办公室，准备找穆卫军诉诉苦，顺便胡天海地地聊一会儿。 　　结果坐下还没说几句呢，穆卫军就看了三次手表了。 　　终于在穆卫军第四次看手表的时候，顾云峰忍不住说道：“就算你那只表比我的贵，你也不用老在我眼前晃吧？我一点也不嫉妒，真的。” 　　妈的，他嫉妒死了！ 　　他才带着120块的国产表呢！ 　　自从见过穆卫军的表，知道那是他老婆给他买的后，他就回家向老婆哭诉好几回了，可惜每次都被老婆冷酷无情地驳回了。 　　他老婆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说，“有块表给你戴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顾云峰好想说，你不也戴着四五百块钱的进口表么？尽管那表是他花光私房买给老婆的，还被老婆训了一顿。 　　他容易吗他？ 　　穆卫军见他又开始耍宝了，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嫂子给你买了只派克钢笔，就见天地拿着笔到处转悠，整个团都知道了。” 　　“是吗？都知道了呀？哎，其实就是你嫂子看我过30岁生日，非要给我送只派克笔，还不提前告诉我，说什么惊喜。这买都买了，也不好去退吧。但这笔这么贵，我总要检查检查吧，所以那几天才总拿在手里。这怎么全团的人都知道了呢？不过你别说，那笔虽然贵点，还真挺好用的。”顾云峰已经咧嘴笑得像个白痴了。 　　穆卫军再次翻个白眼，知道这人是越说越来劲，直接转移话题，“我媳妇儿来了，一会儿早走几分钟，要回去接她到食堂吃饭呢。” 　　顾云峰果然不再说那只笔的事了，“我知道你媳妇儿来了啊，一起来的还有杨成木老婆嘛。老许还说今天单独整两个菜给她们接风呢。”老许是炊事班的老班长。 　　穆卫军“恩”了声，说道：“我媳妇儿和你是旧识。” 　　顾云峰吃了一惊，“什么？你媳妇儿不是你在老家娶的吗？我怎么认识？你媳妇儿叫什么？长什么样？哎呀，你说你，就算你只有你媳妇儿小时候的照片，不给我看，你总得告诉我你媳妇儿叫什么吧？每次问你，除了夸你媳妇儿好就什么都不说，像个宝贝似的，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知道一样。” 　　穆卫军忽略掉他后面那些啰里啰嗦没用的话，只说道：“我虽然是在老家娶的我媳妇儿，但我媳妇儿不是农村人，是蓉市下乡的知青。我媳妇儿叫萧清韫。” 　　“萧清韫！”顾云峰吃了一惊，大声叫道：“该不是我以为的那个萧清韫吧！”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萧清韫，萧将军的孙女。”穆卫军眼神变了变，“不过，怎么我一说你就知道了，反应还这么大？我媳妇儿说只有小时候见过你几面，你们十多年没见过了！”说道最后甚至带着质问。媳妇儿不可能骗他，那就是顾云峰的问题了。 　　顾云峰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哭笑不得，连忙说道：“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可是对我老婆忠贞不二的，只把萧清韫当做小妹妹一样，你可别误会了。说起来，从我上大学后就没见过了，确实是十几年没见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只隐约有印象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穆卫军脸色缓了缓，点点下巴，示意他继续。 　　顾云峰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放松道：“我虽然十几年没见过萧清韫了，不过倒是经常听到这个名字。你知道我家就两兄弟，我爸很喜欢小姑娘，对萧清韫就格外喜欢。除了萧清韫那小姑娘本身很讨喜，更因为萧老爷子和苏老爷子都救过我爸的命。所以以前我爸还很遗憾我和我哥跟萧清韫岁数相差太大，不然就可以取回来当儿媳妇了呢。”说着顾云峰就笑了。 　　穆卫军面无表情。 　　顾云峰笑笑，继续说道：“自从萧老爷子过世，特别是萧叔重娶后，我爸更是对我们兄弟两耳提面命，要我们兄弟两以后多照顾萧清韫，把萧清韫当亲妹妹来爱护。”顾云峰摊摊手，“所以，你看，我能不对‘萧清韫’这三个字熟悉吗？听到你结婚对象是她，我反应能不大吗？” 　　穆卫军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意。 　　顾云峰见他那样，突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地道：“虽然我对萧清韫熟悉有我爸的原因，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穆卫军瞬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云峰不管他，自顾自说道：“萧家老爷子当时没住在大院里，而是把老房子重修了住在外面，我也不常跟着我爸去萧家做客，所以我才和萧清韫接触不多。但是在大院那群人里，有个小子却是经常跟着他家老爷子去萧家做客，他和萧清韫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你想知道是谁吗？” 　　穆卫军继续面无表情，心情已经不太美妙了。 　　他就说！媳妇儿周围果然群狼环伺！ 　　顾云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那小子叫罗林瑞，比我小6岁，今年才24岁，前两年就已经是燕京军区特种部队侦察连的连长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估计就要升副营了。你知道特种大队的性质，没有副团长、团长，副营长就是副团职。二十四五岁的副团职，而且还没上过大学，由此可见那小子的本事。 　　“我跟他其实不太熟，毕竟年龄上有差距，不是一波儿长大的。但我跟他哥罗林祥却是同岁，一起长大的，所以对他还算了解。罗林祥经常感叹的一句话就是，他那个弟弟啊，对谁都不在意，包括他自己，但是萧清韫那个小姑娘却被他放在心尖尖上。 　　“哦，对了，罗林瑞就是罗广清罗大将军的孙子。罗家搬迁到燕京之前，一直跟萧家和苏家交好。毕竟罗老爷子和萧老爷子是战友，而苏家老爷子救过罗老爷子的命。所以，罗家也是喜欢萧清韫喜欢得不得了，非常乐意罗林瑞娶萧清韫的。 　　“萧老爷子是69年3月份去世的，罗家在同年7月因罗老爷子工作调动搬迁到北京。同年10月，17岁高中毕业的罗林瑞进了部队。 　　“我记得罗林祥说过，71年苏姨去世的时候，罗林瑞听到消息，还为了萧清韫专门动用罗家的关系请假回了蓉市。 　　“不过72年的时候，罗老爷子被扣了帽子。虽然没受什么迫害，但被先后罢免了党.政.军一切职务。罗家行事低调了起来，罗林瑞也没再回来过。” 　　顾云峰深深的看了穆卫军一眼，“虽然罗林祥没说，但据我对罗林瑞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因为几年不见面就淡了、忘了的人，我更相信他是在等萧清韫长大。而且，听说上面有为罗老爷子平反的意思，相信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年时间，罗家又会重新站出来。到时候，罗林瑞......” 　　穆卫军突然站起来，打断顾云峰的话，“已经5点50分了，我要回去接我媳妇儿吃饭了。”不等顾云峰说什么，径自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顾云峰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起身朝外走去，大声笑道：“哈哈哈，对，她是你媳妇儿。你去接她，我这个当哥哥的这就去把饭菜给你们准备好。” 　　穆卫军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他清楚，顾云峰说那么多有提醒他的意思。不过，那又怎样？无论如何，萧清韫已经是他穆卫军的媳妇儿，还喜欢他，就连岳父都别别扭扭地默认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云峰在后面见穆卫军只挥挥手，连头也不会，有些无奈的笑了。看来，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让穆卫军不爽了啊。 　　虽然和穆卫军共事不久，但还是很欣赏这个人的。性格也合拍，他已经把穆卫军当做可以相交的朋友了，自然希望穆卫军好。 　　穆卫军和萧清韫结婚一年了，圈子里却没听到什么确切的风声。只有一次听说萧清韫的后妈和便宜姐姐在什么地方说过萧清韫嫁在了农村。但也就那么一次，后面再也没听到过，所以大家都以为她们是在故意败坏萧清韫名声，也就没当回事。但是，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萧斌的态度了，至少是不太乐意的，不然完全可以承认萧清韫已经嫁人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搅进来一个罗林瑞，那......还真是热闹。 　　随后顾云峰又想到穆卫军顺利升职的事，看来萧斌也没太反对，倒有些默认的态度。 　　这样一来，只要萧斌不参合，而萧清韫又坚定的话，罗家也就不会干预。只一个不在同一军区的罗林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恩，最多穆卫军比较膈应，有个随时惦记他老婆的狼守在旁边。 　　想到这，顾云峰有些幸灾乐祸地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朝着食堂去了。 第32章 食堂 　　穆卫军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萧清韫。看到他的瞬间, 眼睛明显亮了一些。 　　穆卫军心中的那点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只要媳妇儿喜欢的是他, 有谁惦记媳妇儿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会放手，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穆卫军进了屋, 笑着问道：“是在等我了吗？” 　　“恩。”萧清韫重重点头, 起身小步跑到他面前, 抬头看着他抿唇一笑, “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我这样可以吗？不给你丢人吧？可惜没有化妆品, 不然上个淡妆气色会更好。” 　　穆卫军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媳妇儿。衣服并没有换，但别人穿着显得臃肿的大衣，在她身上却分外随性好看。黑色高领毛衣，裹住那纤细柔美的脖子, 与雪白光滑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使她看起来更加白皙，细润如脂。 　　头发编成两个辫子垂在两侧，但并不是他见过的那种紧紧实实的大辫子，反而有些松散, 脸颊两侧也散着几丝耳发, 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妩媚。 　　一张小脸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水水嫩嫩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泛着盈盈水光。精致水润的唇瓣，微微向上挑起，露出两颗洁白而整齐的贝齿。 　　增之一分则太高, 减之一分则太矮，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哪还需要什么化妆！ 　　穆卫军内心一阵火热，没有说话，抬手固定住她的小脑袋，直接吻了上去。 　　如此美丽而又动人的姑娘，能吸引几匹狼来，一点也不意外。 　　但现在，这个姑娘是他的了，是他穆卫军的！ 　　而他，将尽他所能，呵护她、爱护她、守护她一辈子！ 　　萧清韫不知道穆卫军怎么了，这一次吻得分外用力和激动。 　　是她太有魅力了还是久别更胜新婚？萧清韫迷迷糊糊地想着。双手也紧紧抱住他的腰，热情地回应。 　　还是穆卫军先停下来。抵住她的额头，有些沙哑地低笑道：“好了，现在要去吃饭了，等回来了再给你。” 　　萧清韫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是她欲.求不满一样。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 　　“哼，我感冒了，今晚要好、好、休、息！”萧清韫一字一顿地说完，看着穆卫军瞬间郁闷的脸色，心情极好地转身离开。 　　穆卫军看着蹦蹦跳跳出门的媳妇儿，怨念更深。 　　他怎么就忘了呢？今晚要怎么过哟！ 　　“哎！”穆卫军叹着气锁上门，快走几步追上萧清韫。 　　出了楼道，穆卫军说道：“媳妇儿，我们先去杨成木家里。说好一起去食堂的。” 　　“好啊，顺便也看看他们住在哪一家，明天早上我准备叫上何姐一起去公社买东西呢。”说着萧清韫又想到那糟心的票，有些郁闷地问道：“你那儿还有票吗？有的话都给我。其他票应该够了，就是布票和棉花票不够。哎呀，有钱想买都不能买的感觉太憋屈了，什么时候才开放市场允许自由买卖呀！” 　　“咳，媳妇儿，小声点。”穆卫军四处看了一眼，吃饭的点，外面几乎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虽然现在形势好转，但还是要注意些。” 　　萧清韫噘嘴，“我知道了。这不是周围没人，又是在你面前，我才这样说嘛。其他时候，我才不会说呢。”而且，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改革经济体制，只是随口抱怨一下。 　　穆卫军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我知道媳妇儿是个知道轻重的，只是谨慎一些总是错不了的。我那儿的票也不多了，布票只有一张5市尺的，今晚回去了给你。不够的话暂时就先不买，马上年底了，过几天就会发些票，到时候再买也一样。” 　　“好吧，那我就先只买一些必须的。”萧清韫有些失望的说道。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平房区。 　　拐过弯，一眼就看到在第五排房子旁等着的杨成木一家三口。 　　走近后，萧清韫发现何秀云和杨珍珍明显也收拾过了。其实何秀云和杨珍珍长相都很清秀，属于小家碧玉类型。以前面容愁苦，面黄肌瘦的，才使人忽略母女两的相貌。 　　而现在，母女两的脸色虽然仍不太好，但精神却很足，眼中很有神采。衣服虽然带着一些补丁，但也很整洁。这样一来，倒恢复了几份本来面貌。 　　萧清韫相信，这母女两只要吃喝不愁，日子过得舒心，很快就能脱胎换骨。 　　几人相互打了招呼，直接从平房区这边围墙留的大门通过，朝着食堂走去。 　　路上萧清韫说了明天要去公社买东西的打算，问何秀云要不要一起去。 　　何秀云看了看杨成木，杨成木鼓励地向她点点头，何秀云才一脸高兴地表示要一起去。 　　然后两人便约好明天早上8点碰面。 　　其实也就是萧清韫定的时间，何秀云完全没意见。 　　一行人很快到了食堂。 　　几人进去后，食堂里的嘈杂声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不一刻几百人的大食堂里便静如无人。大家的目光都随着穆卫军和萧清韫等人移动。 　　萧清韫：“......”突然有点羞耻。 　　直到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哈哈哈，正主来了，老许还不把你开得小灶端上来？之前让你上菜非得等，生怕我吃了似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清韫看着那个站起来说话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长得很白净，文质彬彬，不像一个当兵的，更像一个学者。不过，那一脸的痞笑完全破坏了那份气质。 　　“这就是顾云峰。”穆卫军出声道。 　　萧清韫点点头，“有一种熟悉感。不过小时候没这么白，反而黑得很。” 　　“是吗？我还以为他一直是个小白脸呢，呵呵。”穆卫军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 　　几人走到桌前，一个四十来岁围着围裙带着袖套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端着两盘菜放到桌上，“我还真怕顾政委你先偷吃了。嫂子这段时间忙，没给你煮好吃的，你可不就馋嘴了。” 　　众人大笑，还有几个战士吆喝着让穆卫军一会儿监督顾云峰，可不能让顾云峰吃了嫂子们的菜。 　　顾云峰故作生气，“你们说的什么话？我顾云峰是那样的人吗？能干出抢军嫂的菜这种事？” 　　“是！”战士们齐声回答。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这些兵哥哥真可爱！萧清韫想。不过，一会儿萧清韫就笑不出来了。 　　顾云峰也不恼，笑骂一句：“都皮痒了吧。”然后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等声音小了下来，顾云峰说道：“战士们，又有两个嫂子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来，大家鼓掌欢迎两位嫂子，给嫂子们问好。” 　　战士们都站了起来，齐声鼓掌，大声喊道：“嫂子们好！” 　　何秀云哪见过这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地紧紧靠着杨成木。 　　战士们也不在意，因为以前来的军嫂基本也这样。脸皮薄，不好意思嘛，理解。 　　萧清韫见到这种情形，不知怎的，就想到前世大学军训阅兵时领导检阅的情形。脑子一抽，豪气干云地吼了一句：“同志们好！” 　　哟，穆团长嫂子有意思啊，战士们非常有默契地喊道：“嫂子们辛苦了！” 　　“同志们辛苦了！”萧清韫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 　　“哈哈哈......”这次真的是哄堂大笑，食堂的屋顶都快被这些当兵的给笑飞了。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萧清韫：“......” 　　麻蛋，当兵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而且！她还是一把破锣嗓子呀！他们不会以为她原本就是这嗓子吧？ 　　“呵呵......”穆卫军也忍不住笑了，看着脸蛋通红，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媳妇儿，他知道不应该，但实在忍不住啊。 　　他媳妇儿真是......太他.妈可爱了！ 　　直到萧清韫暗暗掐了他好几下，穆卫军才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好了，快吃饭吧。都不许笑了，你们嫂子都害羞了。你们嫂子还生着病呢，都不许欺负她。” 　　萧清韫又掐了他一下。不过看在他也算帮她解释了嗓子的事，这一下掐得比较轻。 　　大家其实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但万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就不好玩了。所以大家虽然憋得辛苦，但都没说出来。一听穆团长发话了，赶紧开始吃饭，穆团长操.练人的“美名”远播啊。 　　不过也就是笑得没那么明目张胆了，都压低声音笑闹着，而且还小声八卦刚才萧清韫掐那几下有没有把穆团长给掐青了。 　　最后一直得出结论——肯定没有。 　　穆团长穿那么厚，嫂子又那么柔弱，都不可能掐到肉，更不用说掐青了。 　　战士们私底下的小八卦暂且不管。 　　这一边，萧清韫几人坐下后，一个坐得十分端正，皮肤黝黑的三四十岁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不错不错，都是好样的。军人辛苦，军嫂更不容易。欢迎来到109团这个大家庭，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组织反映，组织一定尽量帮助你们。” 　　“这是我们团长李明忠同志。”穆卫军介绍到。 　　萧清韫赶紧问好：“李团长好。” 　　何秀云也连忙问好。 　　李明忠笑着点头，说道：“我就住在第二栋的二楼，你们嫂子这段时间回娘家了，过几天才回来。等她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不清楚和不明白的都可以去问她，找她帮忙。” 　　萧清韫跟何秀云都点头谢过。 　　穆卫军又开始给萧清韫和何秀云介绍桌上的其他人，其实也没多少人，除了顾云峰就只有二营、三营两个营长。 　　两个营长都三十出头。二营营长张建平是个单眼皮小眼男人，但长相却让人很舒服，很容易亲近。三营营长吴广成却是个体格健壮，国字脸，嘴唇很厚的大汉，看起来较为严肃。 　　等众人认识过后，顾云峰才对萧清韫笑着问道：“清韫，刚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下子认出来？我可是一下子就认出你了呀，没想到当初的小胖子长大了变成个火柴棍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萧清韫感觉心脏被插了两刀。 　　小时候的“萧清韫”确实是个圆润的小姑娘，被两家人好吃的好喝的无限量供应着，能长得不好么？ 　　还是在八、九岁知道爱美的年纪，被谁无意间说了一句“真胖”，才死活不肯吃东西，闹着要减肥。加上家里长辈也觉得小姑娘家家的，再胖下去也不好，才开始控制“她”的饮食。 　　等到“萧清韫”满了十岁，也不知道是控制食量起了效果，还是小孩子本身长个子抽条。总之，除了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萧清韫”变成了个体态匀称，纤秾合度的小少女。 　　而萧清韫给穆卫军的那张照片正是十岁以后的，加上萧清韫从来没提过小时候是个小胖子这件事，穆卫军自然不知道。 　　现在见穆卫军看着她亮晶晶含笑的眼神，再看看揭她短的顾云峰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萧清韫怒了！ 　　说她小时候胖就算了，毕竟那是事实。 　　但是！说她现在火柴棍什么意思？就算现在比较瘦，但她也是有胸有臀的人好么！只是被大衣裹住了看不太出来而已！ 　　一个花季美少女被说成火柴棍，简直不能忍！ 　　场面温馨，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儿时小伙伴重逢画面，还没出现就被顾云峰打碎了。 　　萧清韫斜眼看着顾云峰，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顾二哥呀。恕妹妹眼拙，刚刚还真没认出来。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煤矿工人变成小白脸，任谁都感到惊奇，不敢相信呢。顾二哥这些年为了美白操碎了心吧？不过效果还真好，什么时候把法子说出来，让妹妹我也弄弄。” 　　“呵呵......”桌上的众人都低低地笑开了，把两人以前就认识的事情都忽略了。 　　李明忠有些惊奇的问道：“原来你以前也黑呀？那你现在怎么这么白的？” 　　顾云峰没想到以前乖巧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大声说道：“我怎么知道？长着长着就这样了。而且我也不白，是华夏人正常肤色好么。”其实是他近几年主要从事文职工作，加上他老婆喜欢白净一些的，他就偷偷注意了些。 　　不过顾云峰说的也是实话，他的肤色也就正常人标准。不过，在一群被晒得黑了几个度的人堆里，正常也便得不正常了。 　　“顾二哥谦虚了，您跟我家卫军哥一比，那简直就是一颗闪闪发亮的白珍珠呀。”萧清韫悠悠地说了一句。 　　“哪里哪里，清韫过誉了，跟您一比，我就一块黑炭。”顾云峰假笑道。 　　“多谢夸奖。”萧清韫坦然受了。 　　顾云峰看着她语塞了几秒，突然笑了，“小丫头，没想到长大了脸皮也变厚了啊。算了，不跟你贫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你和穆卫军结婚了，我刚知道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以后他要是欺负你，记得找二哥，二哥帮你打回去。” 　　穆卫军斜了他一眼。 　　顾云峰朝他咧嘴一笑。 　　萧清韫也抿唇笑道：“虽然我不认为会有那么一天，但还是多谢二哥了。” 　　看来两人关系很好啊，顾云峰放心了一些。又说道：“我们两家住在同一楼，以后多来往。你嫂子回来了，我就介绍你们认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好，多谢二哥。”萧清韫有些感动，她看得出来顾云峰是真心的。 　　见谈话告一段落，李明忠就插话道：“好了，先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众人便不再说什么，开始吃饭。 　　饭菜除了给萧清韫和何秀云三人开小灶多炒的两盘荤菜，其他的和战士们都一样。三菜一汤，一荤两素，都是用大盆装着的。而饭则是大米饭，也是用盆装着的，自己盛。 　　饭菜虽然不丰盛，但量还是很足的，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难怪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羡慕当兵的，别的先不说，只吃饱穿暖这一条，就足够让很多人心动了。 　　当兵的吃饭都比较快。跟他们一桌，萧清韫跟何秀云也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就连杨珍珍小朋友，两颊都塞得鼓鼓的，小嘴动得飞快。 　　尽管如此，等萧清韫他们这一桌下桌后，都已经快6点半了，是最后一桌吃完的。 　　出了食堂，萧清韫和何秀云母女便跟穆卫军等人分开了。 　　最近部队在开展一个学习活动，时间是晚上7点到8点。穆卫军和杨成木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便不送萧清韫三人了。 　　和穆卫军等人分开后，萧清韫三人便也离开了。 　　路过操场的时候，看见很多聚在一起的战士。有的在比武，有的在扳手腕...... 　　除了正在比赛的人，其余人都围在一起加油呐喊，时而传来一阵唏嘘声或欢呼声。都在尽情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部队很苦，但也充满欢乐。 　　萧清韫不知道，今晚战士们的八卦话题中有一个就是关于她的。 　　在食堂见证了萧清韫“光荣”事迹的战士们，都在不留余力地向其他没见到的战友们宣传。 　　结果就是，在学习活动开展之前，基本全团的人都知道穆团长嫂子是个多么有意思的人了。 第33章 夫妻 　　晚上8点半左右, 穆卫军回来了。 　　当时萧清韫正裹着军被窝在沙发上无聊地抱着一本英文原著啃着。 　　穆卫军见了, 皱着眉说道：“晚上不要看书, 灯光暗的很，对眼睛不好。要看书等到白天再看。还有, 冷的话就把炉子烧起来, 屋子里会暖和很多。” 　　萧清韫放下书, 叹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嘛？我都无聊死了, 总不能就这样坐着发呆吧？而且，那个炉子怎么生火啊？家里连一根柴都没有。”有她也不会, 她还没掌握用柴火点燃煤炭的技能。 　　穆卫军把手中的布袋放到茶几上，挨着萧清韫坐下，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搂在怀里，才说道：“顾云峰接乔敏去了, 现在还没回来。等明天早上, 我到他家里借两个燃过的和半燃的蜂窝煤，回来放到炉子里，再放一个新的蜂窝煤，炉子就点燃了。” 　　“哦。原来不需要柴火啊。”萧清韫眨眨眼道。 　　“恩。”穆卫军摸摸她的手, 感觉有些凉, 就没放, 直接握在手中给她暖和。 　　萧清韫也没抽出手, 还向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才软软说道：“卫军哥, 要不我们买一台电视吧。”现在连收音机都没有了，简直无聊死了。 　　虽说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准备高考，但也不能老是看书啊，总需要调剂调剂吧。而且，去年在老家，都已经认真复习一年了，知识都掌握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就是时常复习一下，免得忘记。 　　穆卫军把头埋在她脖子里深吸一口气，香香的，头发还有点湿润，看来是洗过澡和头了，“今天怎么就洗澡洗头了？感冒还没好，万一又加重了怎么办？”虽是责备的话，但语气里全是关心。 　　萧清韫解释道：“坐了一天半的车，身上全是灰尘。不洗一洗，那也太难受了。而且我水弄得很热，速度又快，肯定没事。对了，我装了一满壶开水，你一会儿洗漱记得用热水。” 　　“好......”穆卫军含糊地应道，继续在萧清韫脖子里蹭蹭。 　　萧清韫翻了个白眼，用手肘抵了他一下，“别蹭了，今晚什么都别想。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买一台电视机怎么样？” 　　穆卫军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离开媳妇儿的脖子，说道：“媳妇儿，我们家你当家，想买什么都没问题。关键是没有票啊，电视机票十分难得，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见过。” 　　萧清韫：“......”她又忘了那该死的票了。 　　“那算了，买台收音机也一样。”反正现在也没几个台，节目和剧也没什么好看的。看新闻和听新闻都差不多。 　　穆卫军把她抱紧了一些，“恩，下次去县城或者市里的时候，买一台好点的收音机。等一有了电视票，我们就买台电视。”其实岳父应该能弄到的，但媳妇儿未必想不到。她没说，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而且，穆卫军也希望是自己给予媳妇儿想要的一切，而不是靠岳父。 　　本来萧清韫还有点失望的，但当她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袋子时，瞬间高兴了，“这里面装的就是现金和房子的手续么？快给我看看。” 　　穆卫军低笑，这小财迷样。 　　伸手把袋子提过来放到萧清韫怀里。然后又重新抱着萧清韫，看她像只偷喝了油的小老鼠一样，笑得一脸满足地翻看着钱和手续。 　　袋子里除了钱和资料，还有一个红酸木盒子。萧清韫把几摞钱和手续资料看了又看，才拿出盒子。边拿还便问道：“怎么还有个盒子？装的什么？” 　　穆卫军没回答，萧清韫也不在意，顾自打开。 　　“啊！”萧清韫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转过身和穆卫军面对面，瞪大眼睛看着他。 　　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充满询问。 　　穆卫军咧嘴一笑，“媳妇儿，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萧清韫眨眨眼，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买的？”随即否认道：“不对，你上那儿买的啊？现在有卖吗？而且就算有卖，也要很多钱吧，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穆卫军笑得有些得意地说道：“有没有卖我不知道，但是这些首饰确实是我买的，而且只花了不到500块钱。” 　　没错，盒子里装了很多首饰，还是极品的和田羊脂玉首饰。除了两套整的，还有单独的两对龙凤玉佩，一对鲤鱼玉佩，一只镯子，一个小葫芦玉坠，五个平安扣。 　　萧清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么多还不到500块钱？” 　　穆卫军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你给我仔细说说呗。”萧清韫是真的很好奇啊，这么多极品首饰才500块钱，简直白菜价呀。 　　穆卫军也不卖关子，说道：“你知道，当兵的平时训练都很苦，休息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堆，胡天海地地乱吹一通。特别是外省来的，最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听他们讲外省的事，都感到稀奇。” 　　萧清韫能理解，毕竟这时候信息闭塞，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呆在自己家乡，对外省的情况和外省的人都知之甚少，说不定比后世国人对国外和外国人的认识还要少。 　　穆卫军继续说道：“有一次休息的时候，我手下的一个副连长陈大猛，说到他老家和田那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玉石，好多人家都是靠捡玉原石生活。 　　“我听到的时候就想到你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过后就单独找陈大猛问了一下。陈大猛说，在外面买，一级的和田白玉山料每公斤80元，籽料的话贵一些，要100元。私下里到农民手里买，要便宜很多，基本就是国家规定价格的一半。不过，如果我自己要的话，他叫家里人给我寄一块过来就是。 　　“呵呵，我当然不能白拿战士的东西，所以就给了他200块钱，让他让家里寄一块3、4公斤的原石，我想着只要能出一块够做一只镯子的玉就行。 　　“结果不知道那小子怎么跟家里人说的，过了一个月就给我抱了一块八、九公斤重的原石来。我要再补给他钱，他死活不肯要。说他之前报给我的价格是给外面人的价格，如果是熟人，价格更低，他们家没亏本。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看他那副宁死不要的模样，也就算了，想着以后能照顾的时候就多照顾他一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萧清韫被那白菜价的玉原石价格给惊到了。虽然她不清楚以后正宗的和田玉原石价格，但想也知道很贵了，再怎么也得几十万一公斤吧。 　　相比现在的百元，甚至不到百元，还真是...... 　　萧清韫两眼发光，她好像又找到一个能升值的东西了！ 　　这东西比房子更厉害呀。投资更小，回报更大。囤上那么几块，若干年后...... 　　啊啊啊，好多钱钱...... 　　穆卫军不明白媳妇儿怎么傻笑起来了，难道是这次的生日礼物非常合心意？ 　　恩，应该就是这样。他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还有些资本主义小.姐做派，就喜欢些字画啊，首饰啊什么的。对了，还有大房子，媳妇儿也很喜欢。 　　哎，喜欢就喜欢吧，只要媳妇儿高兴，他以后多给她弄一些来就是。 　　于是，穆卫军以后无论去哪儿，都会留意有没有萧清韫喜欢的字画、书籍，玉石、首饰之类的东西，只要有，都会想尽办法给萧清韫买来。彻底走上了一条宠妻不归路。 　　萧清韫美美地幻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等回过神，咳，她发现她刚刚的样子好像有点丢人，于是赶紧问道：“那个，你还没说完吧？原石拿到后呢？”现在还是先别说买原石的事了，等另外有机会了再说。她也不贪心，不用很多，就囤个几块几公斤重的就行。 　　穆卫军不知道萧清韫的想法，只接着说道：“石头拿到后，当然就是找玉雕师傅了。这个比较困难，但是还是被我打听到了在大武市的一个老师傅。 　　“这个老师傅以前是燕京玉器厂的，听说还是国家级的大师。不过在大运动前两年就受到海外关系的波及，被辞退了，还被打压。在燕京实在待不下去，他们一家就回了老家大武市。不过回来后日子也过得不太好，我去找他的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本来他不愿意再雕刻了，我做了好久的工作才把他说通。不过报酬他要求现金200元再加上200斤粮食，粗粮细粮都行。 　　“我给了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大米1毛4一斤，面粉1毛8一斤，这样算下来，200斤粮食还不到50块钱。所以，整个下来，这些首饰也就450块钱。” 　　450元，对于萧清韫来说真的很少了，特别是有几十年后和田羊脂玉价值对比，这个价格在萧清韫眼中简直就跟天上白掉馅饼差不多。 　　不过，对于现在的绝大多数家庭来说，450元都是一笔巨款了。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钱够不够？”萧清韫突然想到，450元对于上交了绝大部分工资的穆卫军来说，也是很大一笔了。 　　穆卫军看着萧清韫担心的样子，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去年10月份拿到原石，快11月了才找到老师傅。先付了一半的报酬，等12月拿到东西后才付的另一半。去年我走的时候，身上本来就有好几十，你还给了我200块。到了11月，又有工资，钱肯定是够的。” 　　萧清韫算了算，前年12月、去年1月的工资，穆卫军回家了，都没有领，到了去年二月一共领了三个月工资，到11月也就是11个月的工资。每个月给家里寄回去后，他还剩31元，除开象征性的伙食费5元，还剩26元。按穆卫军的性子，每月零花用不了多少，至少还能剩20元。 　　这样的话，穆卫军当时至少有420元。减去买原石的钱，还剩200多，还真的够了啊。 　　不过，手工费一除开，就算加上最近两个月的工资，穆卫军身上也没多少钱了，最多100块左右。 　　萧清韫心情很奇妙。这穆卫军还真是难得一遇的好男人啊！明明给他的私房钱，是让他自己花的，结果，他全用来给她买礼物了。 　　萧清韫突然觉得，穿来后被配置了穆卫军这样一个老公，是她除了穿越以外最大的金手指。 　　萧清韫心情略微妙地说道：“你身上没多少钱了吧，我再给你两百。” 　　“不用。还是那句话，你来了，我基本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我不需要那么多钱。”穆卫军理所当然的说道。 　　萧清韫：“......”大哥，你不要这么“好男人”啊，不然总有一种亏待你的愧疚感啊...... 　　萧清韫有些无力地说道：“好吧，反正家里的零用我直接放在我们卧室衣柜的抽屉里，你需要的话就自己拿。” 　　事情说完了，萧清韫看看手里精美的首饰，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现在还不能戴。”太特殊总归不好。 　　穆卫军安慰道：“现在形势已经好了很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戴了。” 　　“恩。”萧清韫点点头，起身准备把这些东西都好好收起来。突然想到书房的事，对穆卫军说道：“卫军哥，我打算把我们卧室隔壁那间房用作书房，等我放好东西，就一起把书桌搬到书房去吧。” 　　穆卫军应了一声，也起身跟着萧清韫进了主卧室。等萧清韫把东西放在了小皮箱里，两人便把书桌抬到了书房，而后又一起整理书房。 　　就在穆卫军和萧清韫两人忙着整理书房的时候，顾云峰也接到了结束排练的乔敏。 　　这次文工团借了县里的剧院排练，虽然有部队的车接送，但每晚顾云峰都会开车去接乔敏。 　　此时，在车上闲聊的夫妻两，谈论的话题正是萧清韫。 　　刚开始全是顾云峰在说，给乔敏介绍萧清韫的情况。 　　顾云峰说完后，乔敏挑眉，“你是说，穆卫军的老婆是萧将军的孙女萧清韫？”修剪精致的柳叶眉下一双清澈的双凤眼，似笑非笑，带着审视的意味。 　　顾云峰没看到乔敏的神情，顾自说道：“是呀是呀，所以你们要好好相处啊。清韫可是我爸最喜欢的小姑娘，比对我和我哥都还好，你可别欺负她。”哎，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气场太足，老吓到小姑娘。 　　“嗤。”乔敏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说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她跟大院里那些用鼻孔看人的女人一样，我恐怕做不到跟她好好相处。不过她要是不来招惹我的话，我自然不会让她哭鼻子。” 　　乔敏也是蓉市人，但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出生，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想也知道家庭条件不太宽松。不过因为是家里唯一，又是最小的女孩，所以还是比较受宠的。 　　尽管如此，也只在蓉市艺术学院附中上完初中，就没能继续读了。这是乔敏最大的遗憾，不过她不怨家里，毕竟家里的条件只能负担到这儿了。 　　17岁的时候，蓉市军区文工团歌舞团招收，乔敏凭借独特的嗓音，出众的歌唱天赋征服了招收老师，进入了歌舞团。 　　进入歌舞团后，乔敏很努力，学得也很快。从合唱到领唱再到独唱，乔敏只用了3年时间。 　　22岁经人介绍认识了顾云峰，25岁和顾云峰结婚，嫁到顾家。结婚第二年就生下顾家的长孙顾轩，从此在顾家的地位稳如泰山。 　　这次跟着顾云峰工作调动来了大武市，28岁的乔敏直接空降成为这边部队文工团副团长。 　　虽是副团长，但团长已经快60了，基本不怎么管事，团里一切事物全是副团长说了算。所以，怎么看，乔敏都是人生赢家的节奏。 　　不过，正因为结婚对象是顾家很优秀的顾云峰，而乔敏明明出身平凡偏偏气场却很足，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所以在大院很多女人的眼里，就看不惯乔敏了。明里暗里讽刺乔敏出身低，其中就包括顾家大嫂。 　　乔敏不是个包子，任人揉捏。只要敢在她面前说，一律怼回去，而且言辞十分的，呃，辛辣。把年轻一些的还怼哭过，所以......大院里不喜欢乔敏的女人就更不喜欢她了。 　　乔敏也不在乎，她还懒得跟那群自以为“出生高贵”的女人磨磨唧唧呢。瞧，现在不是没人敢来烦她？真是乐得清静。 　　不过，乔敏也算对那种“出身高贵”的女人有了阴影，所以，在听到萧清韫是萧家女的时候，才条件反射似的不喜欢。 　　现在乔敏用这样的语气一说，顾云峰立即反应过来，生怕自家老婆误会了，先就对萧清韫有了恶感，连忙说道：“哎呀，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萧清韫那丫头跟大院里那群无聊的女人不一样。你想啊，她要是那种捧高踩低、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能嫁给农村出来的穆卫军么？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见她对杨成木老婆孩子照顾的很。见杨成木老婆不好意思夹菜，直接把菜放了一盘在杨成木老婆面前。说一人负责解决一盘，不能浪费老许的心意。杨成木老婆可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她一点儿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啊，那丫头有意思的很......”随后把今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给乔敏描述了一遍，包括他和萧清韫互损的对话。 　　等顾云峰吧嗒吧嗒说完，乔敏才露出一个带几分真心的笑容，“这样看来，小丫头倒是不错，我还真想认识认识了。” 　　顾云峰立即狗腿地说道：“老婆，你也不大，跟萧清韫一样年轻，不用叫她小丫头。” 　　“呵，都大了人家10岁了，还一样大？拍马屁的时候想想符不符合实际吧。”乔敏斜了他一眼。 　　“9岁！明明只有9岁，哪有10岁了！”顾云峰赶紧纠正，而后说道：“你见到那个小丫头会喜欢她的。不过今晚不行了，回去都要10点了，等你过段时间空了再介绍你们认识。” 　　“哦？我没告诉你吗？明天县里要用剧院，我们暂时休息一天。这段时间这么高强度的排练，也该给他们放放假了。”乔敏很是随意的说道，“所以，不用等到以后，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见到了。” 　　“真的？”顾云峰惊喜的叫道，而后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那老婆你明天可不可以给我做红烧肉啊？这段时间我天天吃食堂，嘴里都淡出鸟了。而且看在这段时间家务活都是我干的份上，你就奖励奖励我呗。” 　　乔敏眼中带笑，“好，明天中午就给你做红烧肉。”想想又补充道：“要不明天我多买点肉回来，多做点，顺便把穆卫军和萧清韫也叫道家里一起吃吧。” 　　“老婆你决定就是。”他只要吃到老婆做的红烧肉就好了。 　　就在顾云峰和乔敏两夫妻说着明天的事情时，杨成木和何秀云也正说着明天去公社的事情。 　　杨珍珍已经睡了，两人坐在床边，杨成木把一个装着钱和票的布袋递给何秀云，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当，你收着。明天想买什么就买，特别是布料，多买一些，给你和珍珍都多做几身衣服，莫要舍不得。” 　　“这，这......”何秀云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她虽然不知道袋子里到底装着多少钱，但一定不少，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拿着这么多钱。 　　杨成木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你听我说。” 　　何秀云镇定了一些，“好，你说，我都听着。” 　　杨成木见她神色不再惊慌了，才轻声说道：“我当兵第一年，每个月只有6块钱的津贴。第二年当了副班长，每个月7块。第四年当了正班长，每个月16块。第6年当了副排长，开始有了工资，每个月36块。从第六年开始，我每个月给家里寄20块钱回去。当兵第八年，我成了正排长，工资每个月40块。也是这一年，我们结婚，我开始每个月给家里寄30块钱生活费，说明了其中10块钱是给你的。” 　　见何秀云有些忐忑的看他，杨成木安抚道：“我知道，他们没给你。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后面又回去的那一次，你从来没说过。” 　　何秀云声音都带了哭腔，“他们不准我说，说是如果我说了，就，就把我赶回娘家去。”何秀云很怕杨成木生气，也怕杨成木讨厌她，她这么没用。 　　杨成木确实很生气，虽然觉得何秀云有些软弱，但更气的是老家那些人和他自己。他就不应该对杨家那些人心存侥幸！ 　　压住火气，拍拍何秀云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以前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女，以后不会了，我会让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的。” 　　何秀云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小声呜呜哭起来。 　　杨成木环住她，继续说道：“第11年，我当上了副连长，每个月工资45块。第13年，我当了连长，每个月工资涨成了52块。这些年，无论工资涨了多少，我都只给家里寄30块。 　　“今年冬天才是我当兵满15年的时候，我本来想，一满15年就接你们母女随军。不过，今年部队有些变动，不好细说。总之，我也算沾了穆卫军的光，直接提干当上了副营长，提前满足了家属随军的条件，所以你们才能这个时候就过来。 　　“从这个月起，我每个月的工资涨到了60块。以后，我也不给老家寄那么多钱了，只寄5块钱回去，算是给爸妈的养老费。也给岳母寄5块，算是我这个女婿的一点心意。当然，这些年除了工资，随着当兵年数的增加，还有一些补贴，其他的补贴也有一些，现在每个月加起来也有10块左右。 　　“这十几年我一共攒下了1647块钱，除了留下47块的零头以防意外，剩下的1600块钱和攒下的一些票都在袋子里，你把它收好。怎么用都由你安排，不过，在吃的和穿的上面别亏待了自己。不要担心钱用完了怎么办，以后每个月我们家也都有几十块钱的进账。”杨成木是真这样想的，在今天刚看到这母女两的时候，杨成木都觉得羞愧。母女两的模样，真的让他觉得自己愧为一个丈夫，愧为一个父亲。 　　他当然感觉到萧清韫对他的不待见，想必，也是为这母女两鸣不平吧。他倒不会因此而记恨萧清韫，反而觉得萧清韫是个可相交的人，有她照顾些何秀云母女，他也会放心很多。 　　想到这，杨成木就叮嘱道：“萧清韫是个不错的人，你可以和她多来往，可以多看看她是怎么为人处世的，知道吗？” 　　何秀云自从杨成木说出1600块钱这个数字的时候，就停止哭泣了，脑袋也变得空空的，只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1600，1600，1600......” 　　此时听到杨成木问她，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呆呆地回答：“好......” 　　等回过神来，才直起身紧张地说道：“成木，那个，要不还是你管钱吧。我，我从来没管过这么多钱，我怕。而且，也不用没给月给我娘家寄钱，只，只过年寄些东西就可以了。”她也很心动杨成木说的，但是，没有女婿养着娘家的道理。而且，万一被杨家人知道了，那...... 　　只要想想何秀云都心惊胆战。 　　杨成木见何秀云一脸惶恐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吧，我拿1000块钱出来，存起来将来供珍珍上学。留下的600块钱，就当零用。你看家里缺什么明天都买回来。一定要把布票都用完，多买些布回来，不然布票过期了就浪费了。你明天再买些肉回来，买上两斤，我很久没吃肉了。”慢慢教吧，时间久了应该就好了。 　　何秀云有些疑惑，今天不还吃了好多肉菜吗？不过，还是点点头，杨成木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成木继续说道：“给你娘家的钱是一定要寄的。这些年我也没尽到做女婿的责任，还麻烦妈照顾你。小舅子也是读书的年纪了，这些钱就给小舅子读书用。算是我这个姐夫借给他的，以后他有出息了再还给我就是了。杨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 　　何秀云想了想，让弟弟读书的想法占了上风，终是迟疑地应了。 　　见何秀云总算应了，杨成木这才满意地说道：“好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公社，今晚早点休息。” 　　何秀云点点头，把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衣柜里锁好，才放心地上床睡觉。 　　因萧清韫等人的到来，今晚109团的很多夫妻都围绕着萧清韫和何秀云进行了谈话。特别是对于萧清韫，不管看得惯还是看不惯的，喜欢的或是不喜欢的，都得出一个中心结论： 　　萧清韫和顾云峰从小就认识，出生肯定不会太差。因为大家虽然不清楚顾云峰的具体背景，但至少可以肯定有家中长辈是部队高级军官。 　　再加上萧清韫是副团长嫂子，所以一定要好好相处，至少表面上如此。 第34章 相交 　　第二天早上6点钟, 萧清韫就被起床号给叫醒了, 这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不过想到以后每天都会被这个超大号闹钟给叫醒, 萧清韫心里就不太美妙了。 　　再想想到了夏季，每天5点半就会被吵醒。这对于崇尚“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萧清韫来说, 真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穆卫军已经起床洗漱了。 　　萧清韫把被子再往身上团了团, 唔, 真暖和, 一点也不想动。 　　哎，萧清韫还挺佩服这些兵哥哥的, 竟然能辣么坚定地拒绝温暖的被窝。至少萧清韫现在是做不到的，恩，她还要睡个回笼觉。 　　穆卫军洗漱好后，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走进卧室一看, 没有人, 只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包。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他媳妇儿已经睡得可香了。看着那红扑扑的脸蛋，穆卫军没忍住，“啵”的一口亲了上去。 　　萧清韫嘤咛一声, 小手在脸上一抹, 像是要把打扰她美梦的烦人东西赶跑一样。 　　穆卫军眼中的笑意倾泻而出, 真他.妈可爱！忍不住又对着那嘟起的小嘴重重亲了一口。 　　萧清韫这下子真的被弄醒了, 皱着眉头嘟囔着：“哎呀，烦死了，人家还想睡觉呢。”眼睛却还没睁开。 　　穆卫军赶紧拍拍她的身子, 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声哄着：“睡吧，睡吧，我不弄你了。你一会儿不用做饭，早操结束后，我从食堂给你带回来就是。” 　　“不用，我就眯一会儿，保证你7点半回来的时候能吃上我做的爱心早餐。”一个妻子该做的，她也会去做，总不能穆卫军一个人付出。 　　“好，我就等着媳妇儿的爱心早餐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仍是重重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萧清韫被他这样一弄，加上昨晚10点左右就睡了，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在被窝里又赖了一会儿，也就磨磨蹭蹭地起来了。 　　慢条斯理地洗漱好，萧清韫突然想到什么，“啊”了几声，果然，嗓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萧清韫顿时高兴起来，照这样的速度，明天肯定能全好。不用顶着一副鸭嗓子，萧清韫煮饭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儿的。 　　早饭是红薯粥，配上醋溜土豆丝和醋溜白菜，真是把家里唯三的蔬菜用得淋漓尽致。 　　穆卫军回来后，见到桌上摆好的饭菜，嘴角便泛起了笑意。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画面。 　　萧清韫见他回来，说道：“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好。”穆卫军应了一声，然后到卫生间洗手。 　　等两人坐上桌，穆卫军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 　　萧清韫眼巴巴地看着他。 　　穆卫军嚼了嚼咽下，称赞道：“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醋溜土豆丝！” 　　萧清韫立即笑眯了眼，虽然知道他故意夸张的，但还是很高兴，“哎呀，也没那么好吃。好多佐料都没有，等我把调料都备齐了，做出来会更好吃的。” 　　穆卫军眼带笑意，“那我以后有口福了。” 　　萧清韫好不客气的点点头，“那是。有没有觉得我很贤惠？” 　　“恩，我媳妇儿真贤惠，我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娶到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媳妇儿。”穆卫军一脸正经地说道。 　　萧清韫也好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上辈子有没有做好事我不清楚，但一定没做过坏事，所以才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公。” 　　两人凑不要脸地相互吹捧，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等早饭快结束的时候，穆卫军才说道：“媳妇儿，刚才顾云峰跟我说，乔敏今天在家休息，她吃过早饭就来找你认识认识。我说了你跟何秀云约好一会儿要去公社的事，本想等你回来了你们再见面认识的，结果顾云峰说刚好乔敏也要去公社买东西，提议你们可以一起去。我答应了，毕竟乔敏已经来了大半年了，对这里熟悉很多，你们一起也有个照应。等下估计乔敏和顾云峰就要过来了。” 　　“呀！那你给我说说乔敏是个什么样的人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萧清韫催促道。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穆卫军才含糊地说道：“虽然看起来有些强势，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很......真实，你应该会喜欢的。”媳妇儿是个怕麻烦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应该会和乔敏合得来.....吧。 　　萧清韫被穆卫军一脸一言难尽地表情弄得好奇不已，突然好想立即就见到乔敏哦。 　　等萧清韫见到乔敏的时候，尽管有穆卫军说的“看起来有些强势”的铺垫，但心里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这哪是“看起来有些强势”呀，这活脱脱一个女王啊！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身军装，再配上一双清冷的双凤眼。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妥妥的御姐女王范儿呀。 　　乔敏看着眼前的女孩（？），乖乖巧巧、白白嫩嫩的，睁着漆黑水润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没有那些所谓“出身高贵”的女人们眼中的嫉妒和鄙夷，反而带着赞叹。 　　乔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都已经嫁人了。但那呆呆软软地小模样，让她想到自己才两岁半的儿子。 　　乔敏压下想要捏她脸的想法，伸出右手，展颜一笑，“你好，我叫乔敏，是顾云峰的妻子，很高兴认识你。你叫萧清韫是吧？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清韫吗？” 　　萧清韫被乔敏这一笑给惊艳到了。本来乔敏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一双清澈的双凤眼是她最为出彩和吸引人的地方。但这一笑，冷清的脸部柔和开来，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股柔媚的风情，十分迷人。 　　萧清韫一把抓住她的手，十分真诚地说了一句：“你真美！我好喜欢你呀。” 　　顾云峰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得意地朝穆卫军一笑。 　　穆卫军：“......”媳妇儿，你英俊帅气的老公在这里。 　　“呵，你更漂亮，我更喜欢你。”果然跟儿子好像啊，儿子也经常抱着她说一些“妈妈真漂亮”、“妈妈，我好喜欢你”这样的话。 　　萧清韫笑眯了眼，“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呀？那我们以后可以当好朋友啦。” 　　“好，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乔敏笑着应道。还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穆卫军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萧清韫的手握在手中，提醒道：“你不是跟何秀云约好8点见面吗？现在还有7分钟就到8点了，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萧清韫一听急了，“啊！都快8点了吗？那你跟顾二哥也赶紧走吧。我去把钱和票拿上了就走，碗筷先放着吧，等我回来了再洗。对了，乔敏姐，你是不是也要去公社？我们一起吧。你也快回去收拾一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说完就一头钻进了卧室。 　　“你慢点，不着急，别绊着了。”穆卫军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对顾云峰和乔敏说道：“她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你们别见笑。”眼中的柔情却遮也遮不住。 　　“切，得意个什么劲啊？”顾云峰鄙视，“我们一点儿也不见笑，因为我们跟清韫也不、是、外、人！” 　　乔敏才懒得跟这两个幼稚的男人闲扯，丢下一句，“你们再不走就迟到了。”然后转身回了屋，她准备把家里的票都带上，万一萧清韫不够，也能用上。 　　见两个女主人都走了，加上时间真的不多了，穆卫军和顾云峰两人也不停留，一起朝着营地走去。 　　萧清韫装好钱和票，带着一个□□袋、两个小些的布袋，拿好钥匙便出门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见到刚好出门来的乔敏。 　　萧清韫眨眨眼，她没看错吧？ 　　乔敏锁好门走到萧清韫面前，见她直直地盯着她背后，笑道：“怎么，没见过背篓？” 　　萧清韫老实地回答：“见过，还背过。”问题事，她自己背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看乔敏背着，顿时感觉好违和。 　　跟你的气质好不符啊，女王姐姐。 　　“那不就得了。你这次东西肯定会买得比较多，还是带个背篓上比较好。不但方便，装的也多。”乔敏随意的说道。 　　萧清韫一听，原来是为了她呀！顿时感动极了，“那我来背吧。”因为她破坏了女王姐姐的气质，还真是罪过。 　　乔敏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一个空背篓又不是背不动。” 　　萧清韫：“......”这不是背不背得动的问题，而是气质和形象的问题好么。 　　不过乔敏已经开始下楼了，萧清韫也只能随她了。 　　好在现在也不太看重这个。 　　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平房区这边时，何秀云已经带着杨珍珍在路边等着了。 　　萧清韫见何秀云不仅背着一个背篓还带着一个，就问：“何姐，你也带了背篓啊？有一个是给我准备的么？你是哪儿来的呀？” 　　何秀云将手中的背篓递给萧清韫，“我们隔壁住的是一营周教导员家，黄嫂子人很好，知道我要去公社，借给我的。有个背篓装东西要方便些，我就给你也借了一个。” 　　萧清韫接过背篓背上，笑着说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到。这下子不用担心东西装不下了。”然后萧清韫开始为乔敏和何秀云母女介绍。 　　原本萧清韫还以为两人性格差别这么大，会说不到一块儿去。还想着怎么调节气氛呢。 　　结果......只能说她还是图样图森破。 　　两个已婚妇女最能拉近关系的话题是什么？ 　　孩子！ 　　所以，在去公社的路上，乔敏和何秀云两个妈妈，围绕着养娃这个话题，聊得是热火朝天。 　　而萧清韫，只能忧伤的跟杨珍珍小朋友作伴了。她很想抗议，她也是已婚妇女，只不过还没生娃而已。 　　萧清韫牵着小姑娘的小手，恍然大悟：原来，胆小话少的何秀云不是真的话少，高冷的乔敏也不是真的高冷。 　　话题对了，照这个架势，她们能说上三天三夜！ 　　还好部队离公社场上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乔敏、何秀云两人也暂时结束了育儿经，开始购物。 　　三人首先去的是供销社卖肉的地方，到了一看，萧清韫跟何秀云惊呆了。 　　“这些......不会都是买肉的吧？”萧清韫咽了咽口水，指着排成长队的人群说道。萧家不需要“萧清韫”买菜，而在穆家坪萧清韫也没有到公社或县城买过肉，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情形呢。 　　何秀云也担心地说道：“这么多人，到我们的时候不会已经没有了吧。” 　　乔敏倒是见怪不怪，跑到前面看了一眼，又赶紧回来。催促几人赶快排好队，然后才说道：“你们还没见过这场面吧？其实这已经算好的了。今天不是星期天，人还少了很多。我刚刚看了一下，还剩两扇多猪肉，看来今天也是杀了两头猪。放心吧，前面还有三四十人，一般一个人只买一两斤，我们应该能买到。” 　　萧清韫想，现在城镇居民每人每月只有一斤肉的肉票，而且基本都是过期作废，所以想买多也不太可能，便放下心来。 　　“以前羡慕城里人每个月都能吃肉，现在看来，城里人吃肉也没那么容易。”何秀云现在跟萧清韫和乔敏都比较熟了，所以也会主动开口说话。 　　乔敏笑笑说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公社。你们不知道，我在蓉市买肉那才叫‘抢’呢。特别是放假和年底，想要买到肉，很多人半夜就会排队。等到8点正式开门的时候，外面起码排了上百人。总之，稍微晚一点，就买不到了。” 　　萧清韫跟何秀云听得心有余悸。这个年代，哪儿都不太好混啊。 　　轮到萧清韫三人时，果然还剩了一扇猪肉。 　　何秀云记得杨成木的吩咐，买了两斤。 　　乔敏也只买了两斤，她想着两斤肉四个人吃，完全够了。 　　轮到萧清韫时，先看了看，见还剩下最后一块猪板油，顿时一喜，赶紧买了。 　　买肉时她也只买了两斤肉用作最近几天吃。萧清韫不打算做腊肉，虽然她不缺那点盐。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就算她来随军了，今年萧斌照样会把腊肉什么的年礼寄到部队。也就没必要再多做腊肉了。 　　不过，当萧清韫看到摆在一旁的排骨、猪蹄和猪内脏时，想到明天刚好是腊八，就买了一斤排骨，准备做腊八粥。 　　随后又买了一个猪肚、两个猪蹄，准备回去煲汤。 　　结果猪肚和猪蹄都意外的很便宜，比如猪蹄，无论大小，都只要8毛钱一个，而且还不要肉票。看来以后可以多买这类回去煲汤喝，美味又营养。 　　几人买好肉之后，主要就是萧清韫和何秀云购买家里缺少的东西了。 　　萧清韫掏出自己写好的清单。 　　乔敏偏头一看，半晌说道：“河东公社因为有部队，所以东西很齐全，基本跟县里也差不多了。你要的这些东西，除了你说的盆栽、挂画什么的，其他的基本都能买到。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的票够吗？特别是布票、棉花票和棉絮票，照你这样都买的话，会需要很多吧？” 　　萧清韫叹了口气，苦着脸道：“不够啊，不过窗帘和一套床上用品的布料是够的。棉絮票有三张，够了。棉花票可能也只有一床棉絮和做靠垫、坐垫的量。” 　　乔敏说道：“如果加上我这里的，勉强能让你按照单子上的置办。” 　　“啊？”萧清韫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喜地道：“乔敏姐，你是说你要给我布票和棉花票吗？” 　　“是啊，我猜到你们今天会置办很多东西，怕你们不够，就把家里的票都带上了。”乔敏说道。 　　“乔敏姐，你真是个好人，人美心更美。”萧清韫摇着乔敏的手臂说道，“不过，你把票给我了，你如果需要的话怎么办？” 　　乔敏解释道：“我跟顾云峰都穿部队发得军装，基本不需要自己买布料做衣服。家里的被子什么的好多东西都是从蓉市家里运来的，也不需要买。再说，我和顾云峰每个月部队都会□□，完全够用，你不用担心。” 　　萧清韫放下心来，也不扭捏，“那就多谢乔敏姐了。” 　　乔敏笑着点点头，她就喜欢萧清韫这样大大方方的。 　　接下来，一行人便先去了布店。买好布料，再到老裁缝那里说好要求，约定好拿成品的时间。然后又跑了弹棉絮的地方订做了棉絮。 　　等把这两样事情完成后，几人便开始了生活用品大采购。 　　花了两三个小时，把三个背篓和萧清韫带的袋子都装满了，才差不多把东西买完。 　　东西太多，最后三人找一辆牛车。表面上是请赶牛车的老汉帮忙，实际上，恩，还是要给车费的。 　　回到家属区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了。 　　中途送走何秀云母女，牛车又把萧清韫和乔敏送到了楼下。 　　没想到牛车刚停稳，穆卫军和顾云峰两人就下来了。也不多说，直接开始搬东西。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阳台上看啊？所以我们一回来你们就下来了。”萧清韫问道。 　　“是啊。你们没回来谁给我们煮饭呀。”顾云峰说道。 　　“你自己懒，不会做饭别扯上我家卫军哥。”萧清韫不乐意道。 　　顾云峰哼了声说道：“还‘我家卫军哥呢’，不害臊。” 　　“本来就是我家卫军哥，不然是你家的？”萧清韫理所当然道。 　　顾云峰一噎。 　　穆卫军嘴角翘起。 　　乔敏也一副看戏的样子。 　　顾云峰顿时委屈了，“老婆，萧清韫这丫头欺负我就算了，你竟然都不帮我，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乔敏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帮？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顾云峰：“......” 　　“既然是事实，我怎么帮你？帮你扭曲事实？” 　　“......”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所以，别废话了，赶紧搬东西。”乔敏一锤定音。 　　顾云峰：“......”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心酸？ 　　“哈哈哈哈......”萧清韫不顾形象的大笑。原来顾云峰和乔敏相处是这样的呀？萧清韫觉得她长见识了。 　　顾云峰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默默地搬东西吧。 　　四个人一次就把东西搬完了。当然，主要劳力还是穆卫军和顾云峰。 　　乔敏让萧清韫只管收拾东西就是，不要做饭，中午到她那里吃。 　　萧清韫想想就答应了。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也没有必要在一顿饭上计较。明天她煮腊八粥的时候多煮点，可以给乔敏家分一些。 第35章 年前 　　时间就在萧清韫添置东西、收拾屋子中悄声流逝。等把家里彻底装扮好, 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2月4号这天晚上, 穆卫军带回了萧斌寄来的包裹和信件。好了, 现在萧清韫可以肯定萧斌在随时关注着她了。 　　包裹里的东西跟去年年底的差不多。一件红色羊毛尼大衣，几斤白色羊绒毛线, 以及若干腊肉、干货。 　　看见红色高腰大衣的时候, 萧清韫能说萧斌真的很有欣赏水平吗？她没记错的话, 这件大衣跟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中女主角穿过的那件同款, 还是原装进口。萧清韫都不知道萧斌是怎么买到的，难道华侨店有卖这样的衣服？ 　　萧清韫不知道, 当时萧斌亲自到百货大楼给她选衣服时，选了很久都没有满意的，于是就拜托在香港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大学同学从香港买。最后那位老同学的老婆听了萧斌的要求和对萧清韫的描述后，就选了这款经典的大衣。 　　不管怎样, 萧清韫还是很喜欢这件衣服的。不过这件衣服有些单薄, 还是九分袖，更适合春秋季节穿，今年过年是不能穿了。 　　放下大衣，打开信封。里面照样是一封信、50块钱、各种票, 包括粮食票。信里除了关心的话语, 在最后还提到希望萧清韫过年能回去一次。 　　萧清韫拿着信有些沉默。 　　穆卫军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也是倾向于回去的, 不过是有些顾虑, 于是说道：“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回去一趟吧。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去看看爸的，至于其他人，不喜欢不理就是。我们自己开车去, 实在不喜欢，我们坐一会儿就离开，当天就可以回来。” 　　萧清韫自然知道“其他人”指的是谁，“这倒不用。我奶奶虽然重男轻女，不太喜欢我，但主要是对我妈有意见。对我却也没有真的亏待过，只是嘴上说几句罢了。至于赖娥母子三人，嗤，要点脸的话也是他们没脸见我，我怕什么？” 　　穆卫军揉揉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没错，是他们该怕你才对。那媳妇儿，我们初一的时候去蓉市，初二回来，怎么样？” 　　萧清韫哼了一声，“看在我爸去年表现不错的份上，就回去看看他。而且，我也想把我以前的东西和妈妈、外公外婆留下的东西再整理一下。”比如她小时候的衣服什么的，基本都是7成新的，更没有补丁，拿一些回来送给杨珍珍也好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是你写信告诉爸还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穆卫军问道。 　　萧清韫毫不犹豫的说道：“还是你告诉他吧。”应该可以让穆卫军在萧斌面前刷一次好感吧？ 　　穆卫军自然答应。见事情说定了，想到陈大猛的事，就说道：“媳妇儿，过两天陈大猛就要回去探亲。他也25岁了，这次回去也是解决个人问题的。我们家还有多余的票吗？我想多给他一些。” 　　萧清韫一听“陈大猛”三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有有有，上个月你发的票和现在爸寄来的票，里面的布票、棉花票什么的都可以给他。恩，他回去娶媳妇儿是吧？我们再送一只银镯子给他当新婚贺礼。镯子是我在一个淘回来的首饰盒夹层里发现的，虽然样式老旧了一些，也灰扑扑的，但分量不轻，很拿得出手了。” 　　“媳妇儿，你......”怎么对一个都还没见过面的陈大猛这么好？ 　　萧清韫排拍拍他的肩，笑容满面地说道：“哎呀，哎呀，他是你手下的军官嘛，和你关系又好，而且还帮了你大忙，我们送点礼物是应该的。” 　　“媳妇儿，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虽然理由很充足，但那过分灿烂的笑容，他才不相信仅仅如此呢。 　　萧清韫立即熊抱住他，笑嘻嘻地说道：“老公，你真了解我。嘿嘿，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再麻烦陈大猛一次。他这不是要回去嘛，我就想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再帮我带一些原石籽料回来。也不多，100斤左右就够了。” 　　穆卫军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她额头，“还不多呢，100斤可不少了。你要这么多原石干什么？还想做首饰？” 　　萧清韫摸摸额头，笑得贼兮兮地靠近穆卫军耳边小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句话？我给你说，现在动乱已经结束，经济会逐渐发展起来。你看着吧，以后呀，不说玉本身，就是原石都会成了宝。特别是和田出产的一级玉原石籽料，那价格是蹭蹭蹭地往上涨。我们现在买一些放着，以后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卖出去，都不亏。” 　　穆卫军见她一副捡着大便宜的小模样，憋着笑，严肃地点点头，“媳妇儿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再买一些回来。” 　　“就是嘛，听我的准没错。对了，你也可以提醒陈大猛，让他自己家里也留一些好原石，别傻兮兮的全卖了。”萧清韫想想又说道：“我们给陈大猛2500块钱吧，也不能让人家吃亏。” 　　穆卫军点点头，“媳妇儿你决定就是。” 　　“对了，媳妇儿，后天星期天，我有时间。家里也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市里看看房子。”穆卫军问道。 　　萧清韫顿时又高兴了，“去啊，怎么不去。而且后天就是腊月19了，我们顺便去市里把年货准备了吧，多买些东西，也给老家寄一些回去。”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后天中午何姐他们家请吃饭呢，看来我们是不能去了。不过我们家是不是也应该请一次客啊？下个星期日，也就是腊月26日，刚好是你生日，要不我们家就在那一天请客吧。” 　　穆卫军说道：“杨成木也叫我后天去他家吃饭了，现在我们去不了，明天碰到给他说一声就是了。至于请客的事，确实有这个传统。主要就是请大家来聚聚，认识认识，暖暖房。也不需要饭菜有多好，只要量足一些就可以了。我们家就按你说的，下个周日请客吧。” 　　“那你一会儿给我说说都有哪些人，我好准备饭菜。” 　　“好。我想想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先把这些肉挂起来吧。” 　　第二天，穆卫军给萧斌打了个电话，告诉萧斌他们过年会回去的事情。虽然萧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但穆卫军还是听出了岳父语气中的高兴。 　　随后，穆卫军又找了个机会单独和陈大猛谈了话，把萧清韫准备好的钱、票和镯子给了陈大猛，又把原石的事情说了。 　　陈大猛一口就答应了，但死活不要镯子，说是太贵重了。最后当然没扛过穆卫军，还是别别扭扭地收下了。很是感动地许诺：“营长，替我谢谢嫂子，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着我媳妇儿亲自谢谢嫂子。”陈大猛是一营的一个副连长，还是习惯叫穆卫军营长。 　　穆卫军笑骂一句，“等你娶着媳妇儿再说吧。” 　　陈大猛却得意地说道：“营长，你放心吧，这次回去肯定能娶到媳妇儿。虽然我家兄弟多，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家里也不算富裕。但我是我们那儿少见的高中生，在部队大小也算一个干部，现在又有这么贵重的聘礼，哪个姑娘不愿意嫁我？” 　　“行了，看把你嘚瑟的。其他的都不说，选对象的时候把眼睛睁大点，别只看相貌。军嫂不好当，要找一个能和你相互支撑，安心过日子的。”穆卫军嘱咐道。 　　“那营长你自己还找那么漂亮的嫂子呢。”他在食堂看见了，嫂子可漂亮了。 　　穆卫军斜他一眼，有些得意地道：“你嫂子那样的千年难遇！”随后又严肃说道：“我给你说的你可别当成耳旁风，平时聊天你自己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我也没说不能找长得漂亮的，就是提醒你别只看外貌，要综合考察，主要看性格。” 　　陈大猛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营长，我也没说要找漂亮的啊。嫂子那样的是漂亮，但是太瘦了，我不喜欢。我就想找个身体跟我一样壮的，干活儿厉害，生孩子也厉害。就跟我娘一样，不但能挣一个男人的公分，还一口气生了我们兄弟五个。” 　　穆卫军：“......”他真是闲得蛋.疼，才会像个老妈子一样跟陈大猛说这些。 　　不管如何，穆卫军算是办好了萧清韫交代的事情。 　　星期天，是萧清韫和穆卫军打算去市里的日子。 　　因为有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夫妻两也不急，在床上赖到7点才起床。然后不慌不忙的洗漱，煮饭，吃饭，收拾。 　　等到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快8点半了。 　　穆卫军自己开车，时间要节省不少，到了大武市的时候还不到10点钟。 　　上次来的时候很匆忙，出了火车站直接就上车回了部队，都没有好好逛逛这座文化名城，这次萧清韫打算来个“一日游”。 　　大武市很大，一天是不可能游完了。萧清韫也只是坐在车上走马观花似的看了几个比较著名的景点，其他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慢慢游玩。 　　七十年代末的市区当然不像后世大城市那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但也已经很繁华了。公路上不但有公交车、电车、出租车，竟也有不少的各种汽车往来。 　　两人一直逛到下午一点，才找了家饭店吃了饭。 　　饭后，穆卫军开车载着萧清韫直奔房子而去。房子就在市区，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萧清韫进了大铁门，见到房子的时候，心里是十分激动和满意的。 　　这幢房屋，中西合璧，歇山式屋顶，共有3层。整座洋楼是砖石建成，有高大的石槽门。正面的柱廊和弧形窗框，让这座坚固的石头建筑显出柔和之美。底层的弧形窗框中间，有精美的石刻雕花。 　　进了楼内，每层楼都有宽阔的内廊道。楼顶还有个小花园，不过常年没人打理，已经荒废了。 　　屋内的装修也是中西合璧的，简直就是“低调的奢华”的代表。主要的家具也还在，无论是沙发、茶几还是桌椅、床柜竟然都是梨花木制作的。 　　萧清韫突然觉得，比起居住，这栋房屋更适合作为文物给保存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给了她，她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地还回去。 　　“卫军哥，你知道这幢洋楼以前的主人吗？”萧清韫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这一带据说民国时期是富人区。好多豪富巨贾都在这建房，我们房子周围还有好些公馆、洋楼。现在那些大宅子，有些有人住。有些没人，就收归了政府。” 　　萧清韫点点头，她也就随口问一下，反正不打算还回去。不过既然是政府名下的，那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楼里的家具都被油布给盖起来了，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也省了经常来打扫的麻烦。 　　最后，萧清韫又拉着穆卫军到处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直奔下一个目的地——百货商店。 　　其实，萧清韫还想去废品站碰碰运气的。不过，他们离开洋楼时都已经下午3点了。而冬季天黑的早，他们5点就要返回，时间肯定是不够的。只能遗憾的等下一次机会了。 　　大武市的百货商店，不是陵绛县那种小商场可以比拟的。商店虽然只有三层，但所处地理位置优越，占地2000平方米。目前为止都是整个西南地区面积最大，花色品种最多的商场。 　　商场里面，人潮拥挤，各个商品柜台旁都围满了人。 　　而萧清韫、穆卫军两人也开始了大采购。 　　两人首先奔向卖收音机的柜台，买了一台熊猫牌收音机。 　　接下来便是厨房里需要的各种调料，请客需要的烟、酒、茶叶，各种大枣、核桃、木耳、银耳、香菇等山货。 　　当然大白兔奶糖、普通水果糖、瓜子、花生、葡萄干、梅肉、糕点等零食，也都买买买。 　　总之，两人把能想到的，能买的，都买了个遍。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两人才离开商场，准备回家。 　　回到家中，已经晚上7点了。 　　简单地吃了晚饭，收拾好东西，跑了一天的夫妻两人就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穆卫军照常去营地。萧清韫则是把腊肉、干货、零食等都分出一部分打包好，准备今晚让穆卫军写好信后，明天就一起给老家寄回去。 　　因为布票都给了陈大猛，萧清韫就没有给两老准备衣服，但是她这次打算寄50块钱回去，算是给两老的孝敬钱。 　　接下来的几天，萧清韫每天早上都会跑一趟公社。每次都会买一点蔬菜或是肉类回来，为请客做准备。 第36章 生日请客 　　2月13日, 是穆卫军的生日, 也是萧清韫准备在家请客的日子。 　　早饭萧清韫没有煮粥, 而是给穆卫军煮了碗面条。还煎了两个爱心鸡蛋，费劲地用红萝卜刻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一并放在上面, 算是生日面了。 　　等穆卫军跑了早操回来, 看到萧清韫专门为他准备的生日面, 很是惊喜，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萧清韫却很心虚, 跟穆卫军花费心思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相比，萧清韫觉得自己也太随意了些，瞬间被妙成渣渣。 　　可是，要她怎么办嘛。萧清韫是个比较中规中矩的人, 通俗地讲就是缺少浪漫细胞, 不太会制造惊喜。在去年给穆卫军送了只手表过后，萧清韫就不知道该给穆卫军送什么了。 　　生日蛋糕？别逗了，工具、材料先不说，关键是萧清韫根本不会这种复杂的操作。 　　钱包、领带、皮带？呵呵, 钱包、领带根本用不上, 皮带人家穆卫军用的是军用皮带好吗。 　　手机？内地现在有这东西吗？ 　　衣服、鞋子？人家穆卫军就喜欢穿着军装, 你要他换别的, 他还不乐意呢。 　　总之，萧清韫想了很久，最终发现穆卫军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缺。萧清韫也试探着问穆卫军有什么想要的, 结果...... 　　萧清韫又想到那天的情形。在自己真的想不出送什么礼物的时候，萧清韫在聊天时看似恨不经意地问道：“这段时间置办东西弄得我晕头转向的，你觉得我们家还缺什么吗？或者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一时没想到？你想到了就告诉我。” 　　穆卫军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道：“有个东西我很需要。” 　　“是什么？”萧清韫赶紧问道。 　　“孩子！” 　　“......” 　　穆卫军很认真地说道：“真的，媳妇儿，你不觉得我们家还缺一个小宝贝吗？” 　　“......”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马上给你变一个出来，她家亲戚才走了没两天呢。 　　而且，孩子是东西吗？呃，好像不应该这样问。总之，你怎么能这样形容我们家以后的小宝贝呢？ 　　最后的结果，就是萧清韫给穆卫军一碗生日面当礼物了。 　　早饭过后，萧清韫就开始准备午餐，穆卫军给她打下手。 　　其实这时候请客的话，整一桌十大碗出来，既不费心思又体面。不过十大碗里好多蒸菜都需要用大柴锅和木蒸子蒸出来才正宗，家里并不具备这些条件，所以萧清韫只好放弃，一个个想菜名，好不容易才拼出十个菜。 　　最终萧清韫决定做九个炒菜，分别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水煮肉片、红烧猪蹄、大蒜烧肚条、麻辣肥肠、酸菜鱼、回锅肉和麻婆豆腐。最后加上一个海带排骨汤，刚好凑成九菜一汤十个菜。 　　这是非常体面的席面了，而且像猪蹄、肚条、肥肠和鱼这样的食材，都非常便宜，但只要佐料齐全，火候到位，做出来绝对色香味俱全，好吃到让你尖叫。 　　比如萧清韫就非常喜欢吃这类食物，特别是做成麻辣味，那绝对是味蕾的享受。 　　不过，萧清韫只喜欢做和吃，第一步的清洗食材却很不喜欢，受不了那个味儿啊。所以，穆卫军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帮萧清韫把肚条、肥肠用面粉和食盐清洗干净。 　　10点左右，何秀云和杨成木一家三口就来了。何秀云、杨珍珍母女穿着新做的衣服，气色也好了很多。 　　何秀云一家来这么早就是存了帮忙的心思，所以再何秀云说要进厨房帮萧清韫时，萧清韫也没跟她客气。 　　萧清韫见最难搞的肚条和肥肠已经清晰好了，就把穆卫军推出了厨房，“你去顾二哥家里把桌椅搬过来。乔敏姐不在家，你让顾二哥现在过来就是，你们三个可以一起说说话。” 　　“好，我现在就去把桌椅先抬过来。”穆卫军应道。 　　杨成木听了，就说道：“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便一起去了隔壁。 　　萧清韫见杨珍珍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既不乱动又不哭闹，就对何秀云夸赞道：“何姐，珍珍可真懂事。” 　　何秀云笑道：“哪里，其实在家里也爱耍小脾气。不过到底快5岁了，在外面还是比较听话的。” 　　“珍珍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萧清韫说着就走过去，把家里的各种零食和水果装了满满一托盘，放到茶几上，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蛋，哄道：“珍珍，阿姨和妈妈要做饭，你自己在这里先玩一会儿。这些吃的都是招待珍珍的，珍珍可以随便吃。” 　　杨珍珍乖巧的点点头，软软地说道：“谢谢萧姨，珍珍只吃一点点，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了。”小孩适应很快，没多久就学着其他人一起叫“姨”了。 　　哎哟，萌死了！ 　　萧清韫抱着小姑娘亲了一口说道：“珍珍是对的，少吃一些，一会儿才能吃得下香喷喷的饭菜。” 　　到了厨房，萧清韫就对何秀云叫道：“哎呀，何姐，珍珍怎么这么懂事呀，我可喜欢她了。” 　　何秀云脸上满是笑意，“还不是她爸爸，买了好多零食在家里。最开始的时候她老吃零食，饭都不吃了。她爸爸见了，就说不吃饭的话就不能再吃零食了。这样才把她只吃零食的毛病改过来。” 　　萧清韫不在意地说道：“小孩子嘛，不都这样？珍珍只说过两次就改了，说明珍珍聪明懂事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忙着。 　　穆卫军、杨成木和顾云峰三人也把桌椅搬进屋子放好。穆卫军把茶壶泡上茶，然后就坐在沙发上跟其余两人聊天了。 　　10点半的时候，楼下的李团长嫂子沈茹来了，萧清韫和何秀云忙出来招呼。 　　沈茹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住了两周，是前几天才回来的。萧清韫之前还疑惑沈茹的娘家就在本地，怎么还回去在娘家住这么久呢。后来从乔敏那里了解到，沈茹的父母只有沈茹一个女儿，而沈茹和李团长都是孝顺的，基本一到周日就会带着孩子去县城看望两老。到了寒暑假，沈茹更会带着孩子在娘家住一段时日。 　　萧清韫知道后就对沈茹比较有好感了，孝顺的人总不会太差。而乔敏也说沈茹是个很温和、比较好相处的人。直到前两天，萧清韫见到从娘家回来的沈茹，果然跟乔敏说的一样，是个很随和的人。不知是不是当老师的原因，脸上经常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容易让人亲近。 　　两个孩子也都被教养的很好，很懂礼貌。儿子李冬胜，才10岁的年龄，已经是个很稳重的小小少年了。女儿李琳，一个7岁的小姑娘，长相随了爸爸，比较英气，感觉比哥哥还要皮实。不过小姑娘却很会照顾人，带着杨珍珍玩的时候，总是罩着杨珍珍。 　　“我还说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原来你们早就在忙了，看来我是来晚了。”沈茹笑着说道。 　　萧清韫也笑着回应：“我弄得简单，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哪需要麻烦嫂子呀。” 　　何秀珍也说道：“其实我来的时候清韫两口子都弄得差不多了，我也就帮忙洗洗菜。” 　　萧清韫见只有沈茹一个人，便说道：“怎么就嫂子一个人来？卫军哥，去把李团长和孩子们也叫上来吧。” 　　穆卫军起身准备去叫人。 　　沈茹连忙阻止：“你们这儿正忙着呢，别叫他们上来添乱了，等一会儿要开饭了，他们自然就上来了。” 　　萧清韫却笑道：“两个孩子都听话的很，来了刚好和珍珍一起玩。李团长和卫军哥他们聊天，怎么会添乱。” 　　穆卫军也说：“嫂子，我们也想找团长说说话呢。” 　　沈茹见他们这样说，就同意了，笑着说道：“那你去吧，他们就在家里。” 　　穆卫军去叫人了。沈茹坚决要帮忙，萧清韫想着只她一个女人呆在客厅也不好，也就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穆卫军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不但有李明忠父子三人，其他的客人也都来了。 　　大人孩子加在一起二三十个人，瞬间把原本不算小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萧清韫三人也都出了厨房，和众人一一打招呼。 　　萧清韫因为才来没多久，而且一直忙着置办东西和装饰家里，加上住在单元楼，虽私密性较好，但也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和邻里的往来。所以，真正算起来的话，萧清韫只和乔敏、何秀云熟识交好。其他人包括沈茹在内都不太熟悉，没住在这栋楼里的其他军嫂，萧清韫甚至只见个一两面。 　　相比之下，已经随军近十年，且在平房区住过很多年的沈茹，就和这些军嫂们便熟悉的多了。 　　因此，萧清韫在和众人打完招呼过后，就把沈茹留在了客厅，拜托她帮忙招待。沈茹也知道萧清韫的情况，她对萧清韫的印象很好，再说之前在家里李明忠就给她说了，要她多帮衬着萧清韫，所以直接就同意了。 　　何秀云也被萧清韫留在了客厅。食材和调料都准备妥当，只要下锅炒好就行，萧清韫一个人完全能行。再说，以后何秀云也要和这些军嫂打交道的，现在一起聊聊天，熟悉熟悉，以后交往起来也会更容易一些。 　　萧清韫又用果盘装了一些零食和水果，放在军嫂们坐的桌子上，招呼她们别客气，才进了厨房。已经快11点了，现在开始炒菜刚好。 　　萧清韫进了厨房，穆卫军也拿出烟和零食、水果招待战友们。男人们倒不怎么吃零食，最多把苹果和梨子分着吃一些，主要是抽着烟海聊。 　　小孩子这边也还好，主要有宋有文和周宏压着。宋有文是宋伟和张春花的大儿子，已经15岁了。周宏是周参军和□□秀的小儿子，也14岁了。两个少年都已经上初中，很懂事了。 　　作为大哥哥，两个少年在在一群小萝卜头里面还是比较威信的。所以，尽管有几个皮小子都很想多抢一些零食，但都被宋有文和周参军“镇压”了。两个少年给小朋友们每人分了一样多的零食，总之，谁也别抱怨。 　　而军嫂们这边则热闹了。已婚妇女们聚在一起，总会存在一些攀比心理。比老公，比孩子，比谁家庭条件更好......总之，会有数不尽的话题和八卦。 　　这不，赵东花把客厅打量了一圈过后，就有些酸溜溜地说道：“这穆团长可真疼萧嫂子，看萧嫂子把这屋子打扮的。那窗帘可不便宜，不过我看也没比我们用一块布挂着好到哪儿去。还有那沙发上的垫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做几件棉袄呢。印红你说是不是？” 　　印红摸着肚子笑笑，没说话。她又不傻，在人家家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不像赵东花那样对穆卫军当上副团长愤愤不平，人家穆卫军可是军校毕业的大学生呢。又在去年的救灾中立了功，要文化有文化，要资历有资历，不升职都没道理。 　　而且，她家张建平可说了，萧清韫可不是一般人。能跟顾云峰从小就认识，气质又那么出众，能是普通家庭养出来的么？按她观察，萧清韫的吃穿用度，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一件大衣就得好几百，这可不是穆卫军的工资就能养得起的。 　　再说了，她本身对萧清韫也没有什么意见，才不参合到里面去呢。 　　印红不说话，其他一些和萧清韫不太熟的军嫂也不接话。而且这些军嫂都是109团军官的家属，都是比穆卫军级别低的，只要脑子不犯抽，怎么可能在人家家里说人家的坏话。 　　张春花却没顾虑，一副老大姐的语气说道：“这年纪小到底不会过日子，不说其他，就这又是水果又是零食的，家里又没孩子，买这么多不是她自己吃又是什么？真是浪费。” 　　这下好，一句话就给萧清韫扣上“不懂事”和“好吃”两顶帽子。 　　但张春花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当初我把妙妙介绍给穆卫军，他还不愿意。人家妙妙不但是张政委的女儿，长得漂亮，还是文艺兵，能挣工资。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现在谁不称赞一声贤惠？”在张春花眼里，萧清韫家里再怎么也不可能高过师政委了。而且，萧清韫还没工作，怎么都比不上张妙妙。 　　“好了。”沈茹打断张春花，声音不大却有力地说道：“清韫还不是为了招待我们才买这些回来的？你看你两个小儿子吃得多高兴。而且不要再提你介绍过张妙妙给穆卫军的事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穆卫军娶了萧清韫，张妙妙也嫁给了你们团的李冰政委，两人从始至终都没关系。”最多就是张妙妙有心，穆卫军无意，仅此而已。 　　张春花瘪瘪嘴，“不提就不提。”心里却有些不高兴，都是团长嫂子，大家一样大，你沈茹凭什么教训我？ 　　见气氛有些尴尬，一个军嫂提议，“要不我们参观参观其他房间？我还没见过呢。”现在很少人有“隐私”这个概念，一个人家搬房请客，客人们都会参观屋子的，包括卧室。 　　听这个军嫂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起身去参观其他房间。 　　每当看过一个房间，这些军嫂们都会发出或赞叹或议论的声音： 　　“连睡觉的屋子都挂得这么好看的窗帘呢！” 　　“床上全是新棉被吧？” 　　“不管是窗帘还是被子，颜色都好看！” 　　“还有专门的书房啊！” 　　“还是单元楼好，地方大，房间多。像我们那种只有两间屋的平房，睡觉都不够，哪还有地方做书房？” 　　“也是穆团长家人少，只有他们两口子。像我们家，虽然住的是单元楼，但是人多，一样的不够睡。” 　　“呀，这是穆团长还是萧嫂子写的毛笔字？写的可真好！” 　　“肯定是萧嫂子！我听我家那位说的，穆团长老在他们面前夸萧嫂子琴棋书画啥都会。” 　　“这不是封建的东西吗？” 　　“都啥时候了，还封建的东西？再说了，人家大领导照样写字画画。” 　　“也是哦。” 　　“......” 　　萧清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正吭哧吭哧炒着菜呢。大冷的天，她却出了一额头的汗。 　　穆卫军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萧清韫用手臂擦额头上的汗，顿时心疼坏了，“媳妇儿，我来炒吧，你放调料就行。” 　　“你怎么进来了？”萧清韫随口问了一句，随即道：“进来的刚好，我正打算叫你呢。已经炒好6个菜了，排骨也炖好了。你把桌子收拾好，把碗筷、酒杯都拿出去摆好，准备端菜吃饭了。对了，女人们这一桌和小孩子们坐的茶几上也都要酒杯，我熬了红糖姜水当饮料。”红糖姜水，只要姜放得少一些，就是很好的饮品，特别是冬天，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十分适宜。 　　“好，知道了。”萧清韫这样吩咐了，穆卫军也只能照办，让她自己炒菜了。不过穆卫军想，以后家里还是不要这么大规模的请客了吧。一两个人还可以，人多了他宁愿花些钱在外面吃。反正这里离公社饭店也很近。 　　穆卫军出去收拾桌子的时候，军嫂们也结束了参观。虽然心中各有思量，但见到穆卫军在收拾桌子时就知道要开饭了，也连忙帮着一起收拾。然后又帮着摆碗筷、端菜、倒饮料。 　　每样菜都有三份，两个大人坐的桌子和年龄稍大些的孩子们所坐的茶几各一份，且每份的分量都很足。 　　此时才看到菜的军嫂们都暗自咂舌，这萧清韫还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真的家里条件就这么好？不过从家里的布置来看，应该是后者才对。 　　萧清韫把最后一道麻婆豆腐烧好，和穆卫军一起端上桌时，两桌大人都还没动筷子。萧清韫赶紧催穆卫军坐上男人们那一桌，自己也到女人们这边坐好，笑着说道：“大家别客气，赶快吃啊，不然该凉了。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不过我觉得自己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大家都尝尝吧。” 　　听萧清韫这样一说，大家也都放开了，纷纷笑道：“这还是家常菜啊？我看比过年还丰盛呢。而且看起来就好吃，闻起来更是让人流口水。” 　　萧清韫抿唇一笑，“既然这样，大家就别客气，快吃吧，一定要吃完才准走。” 　　众人纷纷举筷，尝了一口。 　　“天哪，真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这是肥肠吧？肥肠还能这么吃啊？一点儿怪味也没有，反而香得很。”一个军嫂说道。 　　“是啊是啊，这肚条也是。” 　　“这豆腐也是又滑又嫩又入味，跟我平时煮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 　　萧清韫笑眯了眼，“喜欢就多吃点。”自己用心做的饭菜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还是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而男人那一桌也是，纷纷称赞了饭菜的美味可口，表示了对穆卫军的羡慕嫉妒恨。顾云峰更是嚷嚷着着以后要常在穆卫军家吃饭，可以付饭钱。 　　穆卫军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得意，对于顾云峰的话直接无视，他才不愿意媳妇儿给别人做饭呢。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人们的食量还是很喜人的，这么多菜，萧清韫还蒸了一大锅米饭，全都被消灭干净了。 　　这种情况在其他人家里，可能主人还会心塞，但萧清韫却很完全不会。 　　没有冰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萧清韫一点也不喜欢吃剩饭剩菜，特别是请客剩下的。所以，在发现家里除了给乔敏专门留下的两盘菜，其他的都被吃光光时，萧清韫发自内心的高兴。 　　饭后，男人们帮着把桌子凳子搬回顾云峰家，女人们则帮着洗碗打扫屋子。 　　等一切收拾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众人也都纷纷提出告辞。 　　穆卫军和萧清韫也没怎么挽留，都住在一个大院呢，有什么可挽留的？ 　　夫妻两一起送人出门。 　　萧清韫叫住走在最后的顾云峰，到厨房把留给乔敏的饭菜放在一个竹篮提出来，递给他。穆云峰也没推迟，道了声谢就提着竹篮回家了。 　　两人进了屋，关上门，萧清韫夸张地大出一口气，“总算了了一件事，请客什么的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穆卫军摸摸她的头，满是心疼地说道：“以后我们再也不请客了。” 　　萧清韫却摆摆手，“其实也没那么累，还挺有成就感的。再说，哪能一直不请客，战友之间总是要来往应酬的。” 　　穆卫军知道萧清韫是为他考虑，心里暖暖的。也不说什么，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以后人一多就去外面饭店吃。 　　“对了。”萧清韫突然抱住穆卫军，笑嘻嘻地道：“之前人多，也不好说是你生日，现在给你补上。老公，生日快乐！” 　　穆卫军脸上荡起笑容，回抱住她，抵着她额头道：“谢谢老婆，我今天很高兴。” 　　“其实，我还有一个礼物要给你呢。”萧清韫小声说道。 　　穆卫军没说话，但却直起身挑眉，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萧清韫慢吞吞地从大衣口袋摸出一个信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咳，那什么，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你好像也不缺什么。我就写了一封信给你，我打算以后每年你生日都给你写一封信，一直到我眼睛看不见了，再也写不动了。” 　　穆卫军突然紧紧地抱住萧清韫，在她耳边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萧清韫也紧紧环住他的腰，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半晌，穆卫军问道：“媳妇儿，你这封信是写给我的情书吗？里面有情话吗？” 　　萧清韫捶了他的后背一下，恼羞成怒道：“你自己看！”“我爱你”这样的话写下来已经够让她羞耻了，她怎么可能说出口。 　　“好，我自己看。”说着，穆卫军却是把信装进衣兜，然后一把将萧清韫橫抱起来。 　　“你干什么？”萧清韫吓了一跳。 　　“你不是不知道送我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边说边抱着萧清韫朝卧室走去。 　　萧清韫难以置信地叫道：“现在可是白天。” 　　“没人说宝宝只在晚上才会到妈妈肚子里。” 　　“......”她不是这个意思吧？ 　　你语文不愧是数学老师教的！ 　　接下来，作为一个正直严肃的兵哥哥，穆卫军却是彻彻底底地实践了一次白日宣那什么。 第37章 除夕 　　穆卫军生日过后的第四天, 就是除夕。 　　家里就两个人, 年夜饭是在部队食堂和战士们一起吃, 初一的时候又要去蓉市，没意外的话到初二晚上才会回来。也就是说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过年期间基本不会在家吃饭。所以, 萧清韫也就没提前包饺子、煮腊肉什么的, 毕竟家里没有冰箱, 即使是冬天, 食物放久了也不好。 　　早上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就有小战士送来部队发的食材。肉类就两斤猪肉、一只鸡、一条大鲤鱼, 量不多，但是个心意。蔬菜倒是不错，黄瓜、西红柿、青椒、茄子、莲藕等，都是些现在难得的新鲜蔬菜。 　　萧清韫没想到部队家属还有这福利, 有些惊喜地从小战士手中接过, “辛苦你们了，这一大早的就过来送东西。你们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给你们煮碗面条吃。” 　　两个小战士都是十八、十九岁的年纪，紧张的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辛苦。嫂子, 我们已经吃、吃过了, 你不要忙了。” 　　“那你们等一下, 我给你们一人一个苹果。”萧清韫说了一声, 提着东西转身进了屋子。 　　两个小战士急了，连忙喊道：“嫂子，你别去,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还得给其他人家送东西呢，马上就走了。”苹果多金贵啊，他们哪能要嫂子的东西呢？ 　　萧清韫却不理，动作迅速地拿了两个大苹果给两人手中一人放了一个。 　　两个小战士急得汗都出来了，连忙推迟。 　　这时穆卫军说道：“叫你们拿着就拿着，别扭什么？磨磨唧唧的。” 　　穆卫军说话还是很有用的，他一开口，两个小战士果然不再推迟，眼眶泛红地向萧清韫和穆卫军道谢，一起敬了个整齐的军礼才离开。 　　“哎，好多战士过年都不能回家呢！”萧清韫感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探亲休假的名额毕竟有限。不过既然选择了当军人，享受了军人带来的荣耀，也就要做好为保卫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的准备。”穆卫军沉声说道。 　　萧清韫沉默，她早就知道军人的不易，军嫂的无奈。就好比穆卫军，之前不也是接到命令就得立刻去往灾区？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到了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如果穆卫军要去往战场，她照样不能做什么，只能祈祷和等待。 　　穆卫军见萧清韫有些低落，心中愧疚，他的职业就决定了他不能给她最好的陪伴。深吸一口气，穆卫军笑着说道：“肉都送来了，看来伙房里把猪也宰了，鸡也杀了，动作还挺快的。我们现在就去食堂，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萧清韫抛开心底的负面情绪，也笑着回答：“好啊，我们去帮忙吧。不过，要等一下，这些东西基本要等到初二过后才吃了。蔬菜倒没什么，基本都是能放的，肉类却需要抹一些盐腌着。” 　　等萧清韫把东西收拾好后，两人便一起去了营地。 　　到了食堂和伙房这边，萧清韫发现好多军嫂都已经来了。大家都在帮着择菜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穆卫军嘱咐了萧清韫两句便走了，他还要到处去看看。 　　萧清韫看见何秀云带着杨珍珍也在，小姑娘也帮着剥蒜呢。走过去，也随手拿起一个蒜剥着，“你们来的可真早。珍珍，小心点，剥了蒜的手别摸眼睛知道吗？”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继续认真剥蒜。何秀云说道：“我们也刚来。对了，今晚乔敏是不是要唱歌呀？我还没听过她唱歌呢，今晚一定要好好听听。” 　　“是啊，晚上有文工团的表演。我也还没听过她唱歌呢，不过一定很好听。”乔敏能在28岁就当上副团长，功底肯定差不了。 　　何秀云赞同地点点头，又说道：“听说还有军嫂表演节目。” 　　“好像是每个营都出了一个。我们来得比较晚，所以没让我们准备。”军嫂们的节目一般都是团体节目，以合唱为主，她们要是来得早的话，估计也逃不掉。 　　何秀云一脸庆幸，“还好我们来的晚，不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节目，我可不敢。” 　　萧清韫失笑，“哪有那么可怕，大家站在一起，台下的人根本看不见你。” 　　何秀云还是一脸抗拒地摇摇头。 　　萧清韫也不多说，有时候，到了赶鸭子上架的时候，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过了片刻，何秀云有些犹豫地小声在萧清韫耳边问道：“你知道张嫂子以前给穆卫军介绍过对象的事吗？” 　　萧清韫见她说这件事有些惊讶，但还是说道：“说过。不顾就提了下这件事，其他没多说。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何秀云一听萧清韫知道这件事，就放下心来，一股脑说道：“前几天在你家吃饭的时候，张嫂子提这件事，被沈嫂子说了一顿。当时那种情形，我总感觉事情不简单，回去就问了一下成木。成木倒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张嫂子给穆卫军介绍的对象叫张妙妙，是我们师张闻政委的小女儿，张政委和张嫂子好像是啥远亲。其实都出五服了，在部队才重新来往的。张妙妙今年23岁，就在文工团，是跳舞的。 　　“听成木说，张政委都快60岁了，张妙妙的妈是张政委的第二个老婆，也是以前文工团跳舞的。” 　　说到这里何秀云更是贴在萧清韫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张政委是农村出来的，第一个老婆也是农村的。张政委是用‘封建包办婚姻’这个理由和第一个老婆分开的，他们那时候也没有扯证，连离婚都不用办。 　　“成木说，张政委也是看上穆卫军年轻有为，才喊张嫂子牵线的。张嫂子给穆卫军说的时候穆卫军就没同意，张嫂子就找借口请客。穆卫军去了两回，发现张妙妙都在，就再也没去了。但是张妙妙好像看上了穆卫军，后面还找过穆卫军，不过穆卫军直接没见。 　　“后来穆卫军就和你结了婚。张妙妙晓得穆卫军结婚了，没过两个月也就和李政委结婚了。李政委也是农村出来的，今年才34岁，长得浓眉大眼，精神的很。他前一个老婆也是农村的，得病死了，留了一个10岁的儿子。 　　“成木不喜欢李政委这个人，说他虽然有能力，但是太薄情了。李政委早就达到条件让家属随军了，但是一直没把老婆儿子接过来。他老婆死了才半年就和张妙妙结婚了，儿子也直接扔在老家，根本没关心过。 　　“成木还说，张妙妙和李冰这两个人倒是相配。张妙妙也更看重身份、权利这些东西，她也不一定真喜欢穆卫军，不然不会一看李冰当上政委马上就嫁了。不过，成木说，张妙妙这个人，虽然表面工作做得好，但实际上又势利又自以为是，估计心里会对你和穆卫军都有意见，你以后碰到了小心些。” 　　萧清韫听得津津有味，真长见识了。那什么张政委就是陈世美的典型，还找些‘封建包办婚姻’、‘革命友谊’这样恶心的借口。而李冰则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种“人生赢家”的最佳写照啊。这翁婿俩才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至于小心张妙妙什么的，呵呵，萧清韫才不放在心上。 　　比老公，虽然穆卫军比李冰矮了一级，但李冰又不是穆卫军的直属上级，想要做什么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比后台，萧家的影响力绝不是张家能比的。至于张家给穆卫军使绊子什么的，你以为穆卫军献出药治好罗师长的腿，是白治的么？苏家药方是白献的么？ 　　穿越后，她越来越体会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这句话的真谛。 　　默，她好像越来越具有二代，呃，也可以说三代，的某些特质了..... 　　恩，这样不好。 　　应该这样说：两家不是一个团的，也不住在同一栋楼，一起聚会什么的基本可以避免。张妙妙是舞蹈演员，平时不是训练就是演出，和萧清韫这种闲在家的死宅基本不会碰面，两人想要擦出“火花”都没什么机会。 　　总之，不需要杞人忧天。 　　萧清韫和何秀云正聊着，顾云峰过来了，一见到萧清韫就说道：“哎呀，你这个才女窝在这儿太屈才了，走，帮着写对联去。” 　　“啊？部队还贴对联呀？”萧清韫惊奇地问道。 　　顾云峰一脸“没见识”的表情，“你这说的什么话？部队怎么就不能贴对联了？营房贴上对联才显得更有过年氛围嘛。战士们不能回家过年，我们就把部队装扮地比家里还热闹。” 　　听他这样一说，萧清韫就不说什么了。直接跟何秀云告了别，跟着顾云峰走了。 　　到了一间屋子，已经有几人在写了。萧清韫见旁边不但放了好多大红灯笼、小红旗，也有不少已经写好的对联，都是些什么“绿色军营融青春，一家不圆万家圆”、“赤胆忠心为祖国，赴汤蹈火干革命”之类的部队常见春联。 　　“我看已经不少了，还写啊？”萧清韫问道。 　　顾云峰说道：“也要给家属院一些，多写一点。而且他们马上还要挂灯笼、插旗子呢，人手是在不够，你帮着写呗。” 　　其中一个文书也说道：“是啊，嫂子，我们还得把这些都装扮起来呢，实在有些忙，还希望嫂子帮着写一写。” 　　其他人也纷纷说些什么“嫂子帮帮忙”、“嫂子辛苦了”之类的话。 　　萧清韫见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就献丑了。” 　　顾云峰怪叫道：“行了，你就别谦虚了，现在营里谁不知道你萧清韫是个大才女呀？” 　　萧清韫瞪了他一眼，不再废话，直接撸袖子写吧。 　　上午就在萧清韫写对联中过去，期间进来了好几波人，都是听说萧清韫在这儿写对联来看热闹的。看了后对萧清韫那是夸了又夸，简直把萧清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萧清韫开始还不好意思呢，后面就淡定了，也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最后还是穆卫军过来黑着脸把人轰走，又一直站在她身边当门神，才没人再来。 　　这群可爱的人啊！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比较简单。 　　吃过午饭后，大家又开始了另一项重要活动——包饺子。 　　说到包饺子，萧清韫很擅长包，能捏出非常漂亮可爱的月牙形饺子。但擀面皮却不在行，前世她都是直接从市场上买面皮儿的，从来没自己擀过。 　　不过令萧清韫意外的是，穆卫军擀面皮儿的手艺却是极好。动作非常熟练迅速，擀的面皮儿圆圆的，中间厚四周薄，几乎每张一样大。这样的面皮不但好包，煮起来也不容易烂。 　　“去年我们两搓汤圆，没见你擀面皮儿，没想到你这擀面皮儿的手艺竟这么好！”萧清韫夸赞道。 　　穆卫军勾唇一笑，有些骄傲地道：“当兵的有几个不会包饺子、擀面皮儿的？” 　　萧清韫有些好笑，“好好好，你们最厉害。”真像个小孩子，还炫耀呢。 　　等饺子包好，基本就没军嫂们什么事了，剩下的就交给炊事班了。 　　萧清韫看看表，才下午4点，离年夜饭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呢，就拉着穆卫军回家了，开始洗澡换衣服。 　　等两人洗完澡和头，又把换下的脏衣服洗了，已经快到六点了，两人又匆匆赶到营地食堂。 　　到了食堂，大家果然基本都到了，就等着开饭了。 　　年夜饭照样是用大盆装的，不过菜色十分丰富。红烧猪肉、烧鸡块、烧鱼块、青椒回锅肉、番茄炒鸡蛋、红烧茄子、麻婆豆腐、排骨炖莲藕，七个炒菜一个炖菜，总共八大盆菜，再加一盆米饭，摆了满满一桌。 　　等到快结束时，又上来一大盆饺子，每个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下桌后，已经7点半了。八点钟晚会开始，众人离开食堂后，直接去了看台，准备观看节目。 　　吃饭的时候军嫂们是单独坐的，所以萧清韫并没有和穆卫军在一起。现在下了桌，萧清韫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穆卫军，然后弯着腰吊着他的手臂直哼哼。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穆卫军立即关心地问道。 　　萧清韫哼唧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吃多了，现在一站起来肚子就涨得难受。” 　　穆卫军：“......”媳妇儿，我平时好像没亏待你吧？ 　　萧清韫知道穆卫军在想什么，有些撒娇地说道：“这不是太有氛围，而且食堂的大锅菜也挺好吃的，所以才一不小心吃多了嘛。” 　　穆卫军叹了口气，“要不我给你揉揉？” 　　萧清韫有些郁闷地道：“还是算了吧，虽然天黑，但周围好多人呢，被别人看见了不好。你就让我靠着缓一会儿就好。”以后还真不能贪嘴，胀得比饿得还难受。 　　穆卫军也没办法，只能陪着她慢慢走着，权当散步消化。 　　两人一直磨蹭到8点晚会快开始了，才走到前排找到位置坐下，认真观看节目。 　　萧清韫看得很认真，她没觉得这些节目无聊，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看着看着，萧清韫突然问道：“卫军哥，哪一个是张妙妙啊？她表演了没有？” 　　穆卫军问她：“你从哪儿听来的？” 　　萧清韫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家那次请客的时候张嫂子提了一下，何秀云听了就回去问了杨成木，杨成木告诉了何秀云，然后何秀云今天又告诉了我。”说完又补充道：“你别紧张，我没其他意思。何秀云说杨成木说的，要我们小心一些张妙妙，所以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是谁。” 　　穆卫军有些郁闷地说道：“我跟她又没关系，我紧张啥？”随即又道：“你不用管她，反正你们基本也碰不到面。而且，就算碰见了也不用在意，你按照你的心意来就是，凭张妙妙和李冰还对我们做不了什么。张政委这人虽然有些方面让人诟病，但在公事工作上还算一个头脑清楚的，做事也谨慎。”不然去年就该因站错队被革职了。不过现在虽然没被革职，却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才不会在这时候干什么蠢事呢。 　　萧清韫点点头，仍是说道：“不过还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穆卫军无奈，“好，一会儿指给你看。” 　　又过了两个节目后，当报幕员报出下一个节目是《红色娘子军》时，萧清韫发现掌声明显更热烈了些。 　　等芭蕾舞演员们上台后，穆卫军指着扮演吴清华的一个演员说道：“那个就是张妙妙。” 　　难怪刚刚掌声那么热烈呢。萧清韫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但因为灯光比较暗，看台离她坐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晰，只能看个大概。 　　萧清韫瘪瘪嘴道：“张嫂子还说比我好呢，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至少身材肯定没我好。”虽然她的胸也不是特别大，但绝对秒杀张妙妙！ 　　这是吃醋吗？虽然穆卫军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心里是很高兴的，“对，我媳妇儿最漂亮。” 　　萧清韫听了果然高兴，笑眯了眼，拍拍穆卫军的肩膀，“你果然有眼光。” 　　穆卫军忍笑，突然想到那匹觊觎媳妇儿的狼，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媳妇儿，那天顾云峰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时，提到一个叫罗林瑞的，那是谁啊？和你关系很好吗？” 　　萧清韫顿了下，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穆卫军都有些尴尬了，才说道：“小时候跟罗林瑞关系还不错，他比较会照顾人，就一直把他当哥哥。以前是，现在更是。以后有机会了介绍你们认识。” 　　“咳，好，以后介绍我们认识。我也一定把他当兄弟对待。” 　　才怪！ 　　不过，听到媳妇儿说一直把罗林瑞当哥哥，心情怎么就那么好呢？ 　　萧清韫也不理他，状似继续认真看节目，实则心思却有些飘散。 　　罗林瑞在以前“萧清韫”的心中留有很重，可以说仅次于几位至亲之下，恩，祖母白雁除外。 　　在小姑娘的心里，罗林瑞是可以依赖和信任的大哥哥。 　　没错，就是“大哥哥”！ 　　其实以现在的萧清韫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的话，小姑娘对罗林瑞是有些不一样的。继续发展下去，也有可能会成为爱情。不过小姑娘那时毕竟太小，人又单纯，还没怎么开窍。本身又没有兄弟姐妹，对于罗林瑞的照顾，就更多地是作为友情甚至亲情来看待，真心实意地把罗林瑞当做“哥哥”。 　　哎，萧清韫心底叹了口气，其实要按她的想法，这一辈子最好不要再跟罗林瑞见面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对“原主”用情很深的人。 　　不过，记忆中罗林瑞虽然在小姑娘面前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但从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看出他性格里的强势和霸道。想来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哎，萧清韫再次叹了口气，这是一团乱。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真遇上了再说吧，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等萧清韫从新开始看节目的时候，已经是下一个节目了。最后一个节目是乔敏压轴，唱了一首非常经典的歌曲。用的是民族唱法，也对，这个年代在部队不用民族唱法用什么。 　　不过萧清韫觉得乔敏唱得非常好听。声音很自然，也很有感情。 　　文工团的节目过后，就是军嫂们的节目，最后一些干部也被起哄上台合唱了两首军歌。当然，穆卫军也没能幸免。 　　从军嫂们的节目开始，现场气氛明显变得更热烈了。大家似乎更放得开了些，欢笑声和掌声就没间断过。 　　除夕夜，这些可爱的人虽不能和家人团聚。但，来自祖国各地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共享欢快，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团聚呢？ 第38章 蓉市行（一） 　　大年初一, 早上7点钟, 萧清韫和穆卫军准时从家里出发。还碰巧遇上正要去营地的顾云峰。 　　顾云峰一见到他们两就一脸怨念。 　　萧清韫同情他一秒钟。大过年的, 老婆到处去演出不在身边就算了，还要到部队去值班, 连儿子也不能回家看。 　　想想都虐心。 　　“要不我们帮你把你儿子打包回来吧。”萧清韫突然说道, 越想就越觉得可行, 脸上也带上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顾云峰抗议, “说什么呢？我儿子又不是行李，要你打包。”心动了一瞬, 但还是坚决拒绝道：“还是算了吧，就算带回来，他妈妈不在，我也没时间带他。” 　　“不是有保姆阿姨吗？”萧清韫不死心。 　　顾云峰一脸通情达理, “人家刘阿姨都50岁的人了, 平时在这里帮我们带孩子，过年还不让人家在家里和儿子孙子们好好团聚啊？” 　　“那好吧。”萧清韫有些失望。她其实还挺喜欢小朋友的，特别是两三岁的年纪，最是好玩的时候, 掐掐脸蛋, 捏捏小手, 再逗上一逗, 简直不要太诱人。 　　顾云峰看她表情，总感觉自己没答应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和顾云峰分开后，萧清韫和穆卫军就开着车出发了。 　　到了大武市, 两人准备在百货商店买些礼品。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不过礼品嘛，买当然要买，但买什么还是要认真选一选的。 　　萧清韫不想买些麦乳精、罐头和糕点之类的东西，估计萧斌也不会怎么吃，还不是便宜了外人，哼，她才不要呢。 　　所以，萧清韫进了商场，就直奔卖酒的柜台，买上两瓶高档酒，这个应该只有萧斌喝，没其他人的份。恩，这里的其他人仅限赖娥母子三人。 　　买了两瓶茅台，花了16块钱。萧清韫看向穆卫军，“总不能只提两瓶酒吧？你觉得还可以买什么？”说完又强调一句：“只能是我爸用的。” 　　穆卫军心里好笑，不过，媳妇儿这小气吧啦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想了想说道：“送一只手表或者一支钢笔都是可以的。” 　　萧清韫拍拍脑袋，瞧她这猪脑子。之前还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到送穆卫军什么生日礼物呢，一支好钢笔不就是很好的礼物吗？ 　　现在送礼送上一只派克笔，那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事。不像以后，普通人一般谁会送笔啊，所以她才没想到。 　　唔，决定了，明年穆卫军生日就送他一支派克钢笔。 　　想着萧清韫就说道：“手表就算了，我爸戴的手表还是和我妈结婚的时候买的呢，一直没换过。还是送一支钢笔吧。” 　　两人买好笔。穆卫军说道：“媳妇儿，是不是也该给奶奶买点东西啊？” 　　萧清韫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买一双软毛皮鞋吧，她比较喜欢。”白雁和赖娥母子不一样，毕竟是亲奶奶，基本的孝道还是要有的。 　　买好礼物，两人便离开商场从新出发了。 　　怕萧清韫晕车，穆卫军开得比较慢，也很稳。反正也不着急，只要在天黑前到达蓉市就行。 　　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还在一个县城停下吃了午饭，休息了好一会儿。 　　穆卫军担心萧清韫，萧清韫也心疼穆卫军。毕竟他一个人要连续开8、9个小时呢。 　　其实萧清韫是会开车的，但她没驾照啊，也不好解释为什么会开车。总不能说是以前在家里跟张叔学的吧，那时候才多大啊？所以只能辛苦穆卫军了。不过她想着，有机会了就去学车，把驾照给拿了，以后去哪儿也方便些。 　　车子一路慢行，进蓉市时，已经下午6点了，天都快黑了。萧清韫看看天色，“走吧，直接到家里去，我给你指路。就是不知道到了还有没有饭吃。” 　　穆卫军说道：“爸一定会等你到了再开饭的。”所以不用在外面吃饭了。 　　而此时的萧家，确实如穆卫军所说，还没开饭。大家都在大堂里等着萧清韫呢。 　　萧家屋子是个类似于一进四合院的院子，不过占地面积比较大。四周都有两米高的围墙围着，大门处还要更高些。 　　主屋是个两层小楼，每层都有四间房。两侧有类似东西厢房的屋子各三间，只有一层，面积也相对较小。 　　主屋一楼中间两间房稍大，两边的两间房稍小。中间最大的一间屋子是大堂，相当于客厅。紧靠大堂一侧稍小的屋子是餐厅。剩下两间都是卧室，大卧室以前是萧家两老住的，现在当然也是白雁居住。而稍小的卧室现在住着萧期，紧挨着大卧室。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白雁对孙子的喜爱。 　　二楼的四间房，两间小的分别用做了书房和会客室，剩下两间大的都是卧室。这两间卧室，以前分别住着萧斌夫妻和萧清韫。现在，萧清韫的卧室还被原封不动的留着。而萧斌，也并没有跟赖娥住在一起，仍一个人住在以前和苏安住的卧室。 　　左边的西厢房是三间卧室，两间分别住着赖娥和萧佳，一间空着当客房。右边的东厢房则分别是厨房、储物间和卫生间。 　　院子中间则是四个组成“田”字形状的方形小花坛。但花坛里并没有种花，而是被种上了常见蔬菜。这是以前萧老爷子要求的，现在也一直这样。 　　大堂内，虽然有不少人，但基本没人说话，都静静地坐着。 　　“这去了乡下几年，就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了。让全家这么多长辈等她，这脸比我这个老太婆的还大。”白雁见都6点多了，萧清韫却还没到，火气就直冒。 　　萧斌没有理会，只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不过那时而不经意抬头看向门外的动作，现实出他此刻心里并不平静。 　　萧斌没接话，其他人更不会接话。 　　萧佳倒是想附和几句，但被赖娥一瞪眼制止了，只能不甘心的自己生闷气。 　　她真是不懂。奶奶不喜欢萧清韫，她在这时候说上几句萧清韫的坏话，不仅能讨奶奶喜欢，还能让奶奶更讨厌萧清韫，这不很好吗？妈妈干什么不让她说话？ 　　赖娥心里叹息，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脑子？老太婆是不喜欢萧清韫那个小贱人。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老太婆更不喜欢她和萧佳，即使有萧期这个孙子在，也完全没有所谓的“爱屋及乌”。 　　所以，就算萧佳附和几句，也完全讨不到好。再说，还有萧斌在场，如果萧佳落井下石，只会让萧斌更加厌恶她们母女。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竟然还生她这个妈的气。 　　萧佳的男友吴磊，见萧佳脸色不好，立即握住她的手，一双多情桃花眼看了她一眼，靠在她耳边温柔说道：“不气了，明天我带你去百货商场买衣服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一件尼大衣吗？明天我们就去买。” 　　萧佳一听顿时心里舒畅了，爱慕地看了他一眼，娇声说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她萧清韫得了爸爸的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了个农村的？而她萧佳的男朋友，不但是蓉市革委会第一副主任的儿子，还是工农兵大学生。去年毕业后就在蓉市政府部门工作。比萧清韫的男人强一百倍。 　　萧期面无表情地看了萧佳和吴磊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大门外。 　　赖娥也把萧佳和吴磊的互动看在眼里，见吴磊一句话就哄得萧佳高兴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想着今晚睡觉时还是要跟萧佳谈谈。 　　张忠一家三口也在，其实他们家有自己的房子，离萧家不远，晚上都住在自己家里。今晚是萧斌留他们下来的，说萧清韫要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张忠一家都是真心喜欢萧清韫，把萧清韫当亲人，自然同意了。 　　现在见老太太抱怨萧清韫，张忠就起身说道：“说不定已经要到了，我先去把大门打开等着。”说完就出了大堂。其实萧清韫自己就有钥匙，不用专门开门也可以，张忠也只是说给白雁听的。 　　白雁也没细想，但见没人接自己的话，越发不满地说道：“从来都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就没听说过大年初一回娘家的，连规矩都不懂，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她妈死了，我没教好。在乡下就是学不到好！” 　　“够了！乖乖因为什么下乡去的，妈还不清楚吗？”萧斌冷声打断白雁，继续说道：“乖乖的教养很好，不需要妈操心。我女儿什么时候回来还需要看时间吗？这个家是她的，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萧斌这话一出，大堂里一片寂静。 　　赖娥脸色狰狞，萧佳满眼嫉恨，吴磊也一脸吃惊。 　　萧期眼神动了动，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林如兰和张小英母女两相互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高兴。 　　白雁胸脯快速起伏，死死盯着萧斌看了好一会儿，才大声吼道：“你什么意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懂不懂？这个房子是留给你儿子和孙子的，你难道还想把房子给她一个嫁出去的赔钱货？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休想！这个房子是萧期的！” 　　赖娥勾起嘴角，你萧斌再疼爱苏安的贱种又怎么样？只要老太婆还在，就别想越过我赖娥的儿子去！ 　　赖娥正得意，萧斌却冷冷一笑，“爸去世时就把房子写到了乖乖名下，所以，不管妈你同不同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妈不会连爸的遗言都违背吧？” 　　白雁一怔，“你爸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斌淡淡道：“爸单独跟我说的，连手续都办了，我那还有爸的亲笔信，妈要看吗？” 　　白雁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半天才喃喃道：“不用了。”她又不识字。而且，她相信萧斌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她。 　　萧斌无所谓，就算要看，他也拿得出来“遗言”。 　　赖娥双目充血，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好想吼一句“要看”，但萧斌和老太婆都不会在意她的意见，反而很可能冷嘲热讽一番。 　　她好不甘心！ 　　然而，赖娥悲哀的发现，她就算不甘也毫无办法。萧斌的心全偏到那个贱种那边去了，老太婆看起来厉害，但一听到死老头子的名字就焉了。 　　萧斌却嫌不够似的，深深看来赖娥一眼，继续说道：“乖乖回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句不好的话，包括对穆卫军。妈也不要再说‘赔钱货’之类的话了，乖乖结婚可没有要家里一分钱的嫁妆。” 　　白雁气极，“怎么？我这个当奶奶的还说不得一句了？什么‘没要家里一分钱的嫁妆’？整个房子都给她了，难道还嫌不够？想都别想！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给她，全留给萧期！” 　　萧斌不置可否，白雁的钱愿意给谁就给谁。他自己的女儿，还不需要别人出嫁妆。 　　“你把房子给萧清韫了，萧期怎么办？”白雁沉声问道。 　　萧斌纠正，“是爸把房子留给乖乖的！” 　　白雁气闷，继续追问：“萧期怎么办？” 　　萧斌淡淡说道：“什么怎么办？今年夏天大学毕业后，学校就会分配工作。有了工作难道还不能生活？” 　　白雁生气的问道：“难道你就不会帮他安排个好工作，再给他分个好房子？” 　　萧斌冷笑，“那要不要我每个月再给他几十块钱生活费，把他一直养到老？” 　　白雁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萧斌继续说道：“再说了，我怎么没帮他安排？难道他萧期是靠自己上的工农兵大学？路都帮他铺好了，以后怎样全看他自己。就算过得不好，也是他萧期自己没本事！” 　　萧期抿紧双唇，没有说话。眼神倔强地看着萧斌，仿佛在说：不用你帮忙我也能行！ 　　白雁无话可说。她心里也知道萧斌说的是对的，可是一想到萧清韫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得到家里的房子，而萧期作为传宗接代的儿子，却什么也没有，心里就不痛快。本来萧清韫这次回来，她还准备给萧清韫一个金镯子当嫁妆的，现在，哼，想都别想，全留给萧期。 　　大堂里一时无声，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外面突然响起汽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 　　萧斌神色一动，立刻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林如兰和张小英母女也一脸高兴，动作迅速地起身朝外面小跑而去。 　　白雁当然没动，她是萧清韫的奶奶，没有去接孙女的道理。再说了，她现在心里还不舒坦，有些没回过神呢，才不想见到那死丫头。 　　若是平时，赖娥可能会为了显得贤惠大气和讨好萧斌，叫上萧佳萧期一起去接萧清韫。但现在，她恨不得萧清韫去死，连装都懒得装了，也不动弹。看着萧斌的急切模样，心中冷笑，果然是心肝宝贝，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萧期眼神动了动，但到底没起身。他心里很复杂。一面怨恨萧清韫的母亲为什么不成全自己母亲和父亲，一面又觉得不管怎样都是自己母亲插足在先，是自己抢了萧清韫的一切，让她去了乡下，所以应该是他对不起她。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萧清韫。 　　萧佳也不动，吴磊问道：“不出去吗？” 　　萧佳生气地说道：“我才是姐姐呢，凭什么我去接她呀？再说她萧清韫是什么东西呀？要不是她妈，我们才不会受十几年的苦。” 　　“好好好，你不想去就不去，只要你高兴，你愿意怎样都行。”吴磊柔声安慰，眉头却暗自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虽然萧斌和赖娥当年做下糊涂事的时候，萧斌和苏安还没结婚，但两家人早就心照不宣了，说起来还是萧斌和赖娥对不起苏安。 　　而且，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萧清韫在萧斌心里明显比赖娥和萧佳、萧期加起来都重要，还是应该交好才对。就算不能交好，也应该在萧斌面前装作友好的样子。 　　这萧佳还真是个没脑子的，也就脸蛋还可以，要不是能攀上萧家，他才不愿意娶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吴磊的脑中不禁浮现一个娴静的倩影，那种温柔的才女才能懂他。哎，吴磊心底叹了口气，只可惜出生太差了，只是一个大队支书的女儿。 　　屋内气氛沉闷，屋外却是相对融洽的重逢场面。 第39章 蓉市行（二） 　　萧清韫和穆卫军一下车就见到站在大门口的张忠。见到他们, 一脸喜色, 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高兴地说道：“清韫，你们终于到了。萧哥都等急了。” 　　萧清韫也连忙问好：“张叔, 一年不见, 一切都好吧？” 　　穆卫军也跟着叫了声：“张叔”。 　　张忠连忙点头, 嘴里不住说道：“好, 都好，都好。” 　　萧清韫这才说道：“我们路上开得比较慢, 回来晚了一些。” 　　张忠忙说道：“不晚，一点儿都不晚。路上开慢些好，安全最重要。” 　　萧清韫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了快步走来的萧斌。后面还跟着小跑着的林如兰和张小英母女。 　　萧清韫抿了抿唇, 不再说话。 　　萧斌走到萧清韫面前。也不说话, 只一直看着萧清韫。 　　倒是穆卫军先开口叫道：“爸。” 　　萧斌随意地“嗯”了声，眼前却没从萧清韫身上移开。 　　沉默了片刻，萧清韫轻轻地叫道：“爸。” 　　“唉！”萧斌立即应道。脸上也不由自主展开了笑容。连声问道：“回来了？路上累不了？还没吃饭吧？饿不饿？饭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看着萧斌甚至有些讨好的模样, 萧清韫心里没有来的一酸。她不知道这是前身留下的感情, 还是对一个父亲讨好儿女的悲哀。 　　深吸一口气, 萧清韫勉强笑道：“车子开得慢, 路上也歇了很久，所以不怎么累。肚子倒有些饿了。” 　　萧斌一听，连忙说道：“那我们赶快进去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是你林阿姨专门给你准备的。” 　　这时，林如兰也连忙说道：“清韫赶了一天的路，肯定饿了。我这就去把饭菜端到桌上，小英跟我一起。”说着就往回走。 　　张小英也应声跟上。 　　萧清韫忙大声说道：“林阿姨，小英，你们别急，我也不是很饿，中午吃过了的。我还没和你们好好说说话呢。” 　　然而林如兰和张小英却不管，根本没停下。林如兰头也不回地说道：“外面的饭哪能吃饱？再说现在都快7点了，早就饿了。要说话有的是时间，现在先吃饭。” 　　萧清韫哭笑不得，但两人都已经没影了，她也没办法。 　　张忠笑呵呵说道：“你好几年没回来了，你林阿姨和小英都高兴得很。赶快进去吧，这车我来停。” 　　萧斌也说道：“走吧，我们先进去，到屋里再说。” 　　萧清韫点点头。 　　穆卫军从后座拿了礼品，然后就站到萧清韫身边。 　　萧斌看了穆卫军一眼，没什么表示，率先朝屋内走去。 　　萧清韫和穆卫军自然跟上。 　　穿过院子，进了大堂，萧清韫扫了一眼，首先就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太。60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暗红福字唐装棉袄，脚上却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正沉着脸不悦地看着她。 　　萧清韫垂眸，心底讽刺一笑。这老太太当时因为苏安没能生出个儿子，而且苏家老太太也只生了苏安一个女儿，就没少明里暗里对苏家母女指桑骂槐过。但是在行为穿着上，还不是一直在模仿苏家老太太？总以为穿着上讲究了，就尊贵了，殊不知这气度涵养是怎么也学不来的。就是衣着也是怎么好怎么来，根本不懂搭配。 　　萧清韫按下心中的想法，直接忽略掉白老太太难看的脸色，虽然她并不知道这老太太哪根筋不对，一回来就给她摆脸色。 　　萧清韫拉着穆卫军的手，微笑着对白雁说道：“奶奶，几年不见，看着越来越年轻了。看来奶奶身体还很健康，孙女在外面也就放心了。这是您孙女婿，叫穆卫军。本来早该一起回来看您，但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是我们不孝。这是我们给奶奶买的一双软毛皮鞋，冬天穿着暖和，也舒服。我们知道奶奶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孝心，还希望奶奶不要嫌弃。”说着，就把皮靴盒子打开，递给白雁看。 　　穆卫军也赶紧说道：“奶奶，这是潇潇专门给您挑的，店员说最适合您这样有福气的老太太。” 　　白雁接过一看，见皮子是上好的软皮，毛也是好毛，估计要好几十，心里有些满意，脸色也缓和一些，淡淡说道：“你们有心了。”但也不肯多说一句。 　　萧清韫和穆卫军也不在意。 　　穆卫军又拉着萧清韫到萧斌跟前，把两瓶酒放在茶几上，单独拿出装派克钢笔的盒子，递到萧斌面前，诚恳地说道：“爸，这是潇潇专门给您挑的钢笔。希望您保重身体的同时，工作上也能一切顺利。” 　　萧斌看了穆卫军一眼，接过盒子，就一直看着萧清韫。 　　萧清韫被盯得不自在，有些别捏地说道：“这笔是卫军哥提议的，我就随便挑了只，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还有那两瓶酒，虽然是给你的，但也不要一次性喝多了，免得出了什么问题怪到我头上。” 　　这话一出，大堂里众人的表情各异。萧佳最为明显，看着脸色又沉下来的白雁，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萧清韫。果然，只听白雁大声呵道：“怎么跟你爸说话的？真是到乡下几年就一点教养都没有了，你......” 　　“我很喜欢！”萧斌大声打断白雁的话，脸带笑意地说道：“只要是乖乖买的，爸爸都喜欢。正好爸爸想要换只钢笔，乖乖这支笔送的很合心意。这两瓶酒爸爸也会留着慢慢喝。” 　　萧斌此时心里真是又酸又软，快五年了，女儿终于又再次表达了对他的关心。他怎么会舍得一下子就把酒喝光呢？他要留着，慢慢喝，一天只尝一小口。 　　萧斌的话，让萧清韫和穆卫军心里一松。 　　白雁见萧斌那样，心口真是堵得难受，她还不是为了他好？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她其实心底明白得很，儿子已经和她疏远了很多，现在对她只是尽到孝敬的责任，再也没有亲近。她心里也感到委屈，她不也是为了萧家好吗？不过现在能和这臭丫头关系缓和一些，说不定慢慢地也能和她关系缓和了。 　　赖娥冷眼看着这一幕，恨得咬碎了银牙。萧清韫那个小贱种这样说话，萧斌还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而她们母子三个，再怎么讨好，都得不到一句好话。 　　萧期眼神复杂，握紧拳头，心底也是浓浓的不甘，还有一丝淡淡地羡慕。 　　吴磊心中震惊，萧斌对萧清韫竟然如此宠爱，要不是萧清韫已经结婚了，他一定娶萧清韫。完全没想过人家萧清韫愿不愿意。 　　萧佳都快嫉妒死了。不仅是萧斌对萧清韫与对她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更因为萧清韫本身和穆卫军。 　　几年前，萧清韫还小，没有长开，虽然也很漂亮，但更多的是一种可爱，很青涩。现在，19岁的萧清韫，正是最好的年华，容貌气度完全显露，竟让萧佳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再说穆卫军，萧佳原以为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当兵的，是那种粗俗邋遢的人。但没想到，竟长得这么俊美，还很有男子气概，在外形上完全胜过了吴磊！ 　　虽然心里安慰自己穆卫军只是农村的，完全比不上吴磊的家世，但萧佳还是很嫉妒，萧清韫这个小贱人凭什么能找到这么好的？ 　　见萧清韫对萧斌爱搭理不搭理的，但萧斌却一脸宠爱地询问萧清韫过去一年的生活，萧佳就觉得脑子里有团火在烧，不禁大声嘲讽道：“连长辈坐在这儿都不晓得打招呼，还真是不懂礼貌的东西！”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不过这句话倒底没有说出来，她还记得以前一提苏安那个贱人，萧斌那恐怖的脸色。 　　大堂内一静。 　　萧清韫低着头没说话，只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 　　穆卫军眼神幽深的盯着萧佳，他的手有些痒。 　　萧斌眼神冰冷的看着萧佳，把萧佳看得一哆嗦，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萧佳又看看白雁，发现老太婆竟然也一脸责备和厌恶地看着她，萧佳火气顿时又冒了起来，“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妈就坐在这儿？萧期和我再怎么说也是她哥哥姐姐，她都进来半天了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的意思，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是没教养是什么？” 　　赖娥嘴角挂着冷冷地笑容，一脸闲适，她倒要看看萧清韫要怎么办？ 　　吴磊虽然觉得萧佳脑子有些冲动，但说得也没错，反正他只是个客人，只要看戏就好。 　　“呵！”萧清韫抬起头，环视一周，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轻启唇瓣，“抱歉了，我所学的礼仪里面没有一项是要求原配孩子向小三儿和孽种问好的。” 　　话音一落，白雁和赖娥脸色巨变，都阴晴不定地看着萧清韫，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萧斌狠狠一闭眼，脸上悔恨和羞愧交织。 　　穆卫军早就知道了，没说什么，只紧紧握住萧清韫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萧期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萧清韫。 　　吴磊是一脸莫名，但总觉得这句话不简单。 　　萧佳一听萧清韫说“小三儿”和“孽种”，脑袋就一炸，声音尖锐地叫道：“萧清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小三儿？什么叫孽种？要不是你妈那个贱人，我妈早就嫁给我爸了，明明是我妈先......” 　　“啪！”声音戛然而止。 　　萧佳的脸迅速红肿，她缓缓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赖娥，喃喃道：“你打我？妈，你竟然打我！你为什么打我？我哪里说错了？”说道最后已是吼了出来。 　　赖娥却没解释，也没安抚，而是眼神冰冷地看着萧佳，重重说道：“给萧清韫道歉！” 　　“凭什么？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要道歉？”萧佳激动地喊着。 　　“给萧清韫道歉！”赖娥加重了语气，眼神更冷了。 　　萧佳被赖娥的冰冷的眼神和神情吓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萧清韫嘲讽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场戏可真够好看的。赖娥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真恶心！”而后又凉凉地说道：“萧佳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看你天天生活在谎言里也挺可怜的，就大慈大悲告诉你真相好了。” 　　“萧清韫！”赖娥猛地看向萧清韫，眼神像猝了毒似的。现在还有吴磊这个外人在场，如果萧清韫一说，吴磊传了出去，那...... 　　穆卫军一下子挡到萧清韫身前，冷冷地看向赖娥。 　　萧清韫拍拍他的背，示意自己没事，走到穆卫军身前，看着赖娥，嘲讽一笑，“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 　　不理会赖娥恨不得吃了她的神情，萧清韫轻轻一笑，“以前听说‘退一步得寸进尺，进一步变本加厉，贱人亦是如此。’。之前还不不觉得呢？没想到赖娥和萧佳你就完美地向我演绎了这句话。 　　“原本我不想理你们的，就当是在摆着肮脏垃圾的屋子里生活一晚，忍住恶心就过去了。可我越不理你们，你们就越是犯贱。非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内里是什么样的烂.货才甘心。 　　“呵呵，你不要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知道吗？20几年前，我妈和我爸都已经结婚了，赖娥却千方百计来当小三，插足别人的婚姻。既然她选择了当小三，那就该早有心里准备，难听的话就该受着，难看的脸色也该忍着，别整天端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到处装无辜。 　　“哦，你觉得你妈很爱你们吗？错了，你们不过是她的棋子，想要攀权富贵的棋子而已。不然，在怀上你们的时候，就该打掉你们了，就算生下你们，若真是为你们好，也该另行嫁人，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但她有吗？没有！她任你们被人骂，被人欺负。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要把你们捏在手里，不对，应该是只要把萧期捏在手里，你萧佳完全可有可无。只要有萧期在，就可以利用我妈没有儿子，祖母重男轻女，从而嫁进萧家。 　　“可惜，我祖父是个明白人，并没有妥协，赖娥的打算落空了。不过，她倒是有‘毅力’，就这样一直熬着。也算好运，我母亲去世，终于让她得偿所愿了，现在不就是‘萧太太’了？ 　　“呵呵，几句谎言骗骗外人也就罢了，赖娥你不会自己也当真了吧？再如何，赖娥你也改变不了当过婊.子插足别人婚姻的事实。再如何，也改变不了你们兄妹只是肮脏的孽种的事实。” 　　看着双眼无神，一脸大受打击的萧佳，萧清韫一勾唇，轻声问道：“所以，萧佳，现在你认为谁更下贱？”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萧佳喃喃说道，突然仇恨地看着萧清韫，尖声叫道；“你骗人，我才不是孽种！” 　　萧清韫轻笑，“那你可以问你的好妈妈我有没有撒谎。而且，我这还有证据呢，是你妈当时的产检记录和你们的出生证明，你想看吗？”萧清韫早就到陵绛县县医院的古医生那里拿了，现在也带着，就是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撕破脸了。 　　萧清韫话音落后，就没有人再说话。 　　赖娥一脸仇恨地看着萧清韫，她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萧清韫这样揭开了，她真是恨不得杀了萧清韫。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吴磊这个外人不要传出去。赖娥眼神闪了闪，她原本想着吴磊算计很多，不适合萧佳，现在也只能让萧佳嫁到吴家去了。不，是一定要促成这桩婚事！ 　　萧佳萧期两人都不想相信萧清韫所说的，但当他们看到赖娥脸上虽仇恨但不否认的表情时，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怔忪。 　　吴磊眼珠子不停地转，他没想到一次拜年做客，竟然能听到这样的隐秘。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萧斌会不会受影响他不确定，但赖娥和萧佳萧期三人却是一定会被上层圈子排挤和耻笑的。回去要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看还要不要继续和萧佳交往。不过按照他的想法是不用再和萧佳交往了，一个小三儿出生的贱.货，怎么能配得上他？ 　　赖娥母子三人和吴磊怎么样，不是萧清韫关心的，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萧斌和白雁。白雁还好，反正萧清韫对这个老太太没什么好感，就算断绝关系不来往也无所谓。 　　但萧斌，萧清韫不能否认还是有些感情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现在她是痛快了，就连面子情也不需要和赖娥三母子装，但不可否认的，这也伤害到了萧斌。被自己的女儿，当面指出出轨的事实，可以说是把他的脸面仍在地上踩了。 　　萧清韫心底叹口气，如果，萧斌真的因此对她起了隔阂，与她断绝了往来，她想她会失望的，但也会接受这个结果，就当没有娘家了。这样的萧斌，也不值得她尊敬和孝敬。不过内心深处，为什么还是有丝遗憾呢？ 　　萧清韫看向白雁，见她一脸复杂，眼里对她似乎有着歉意，但更多的是气愤，仿佛是责怪萧清韫多嘴和不留情面。见萧清韫看向她，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萧期。见萧期双眼无神，一脸怔忪，顿时面露心疼。 　　萧清韫也不在意，反正早就知道这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她没期待过，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萧清韫深吸一口气，看向萧斌。他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悔恨却如同实质，萧清韫眼眶不由一酸，分不清是为已经去世的苏安和“萧清韫”，还是为了萧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爸，我和卫军哥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你。”萧清韫压下心底的酸涩。现在成了这样，饭也不用吃了，还是走吧，反正苏家房子离萧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话音一落，萧斌立即抬起头来，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沙哑，有些急切甚至有些恳求地说道：“乖乖，你要去哪儿？这就是你的家，这个房子是你的，谁走都不应该你走。你之前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好不好？”然后不等萧清韫开口，就朝外面喊道：“小张，饭摆好没有？” 　　张忠连忙跑到门口，说道：“都上桌了。”早就摆好了，不过他们见大堂里的气氛不对，就没有打扰。 　　萧斌站起来，一把拉着萧清韫说道：“乖乖，你林阿姨和小英专门给你准备的晚餐，你可不能辜负她们的心意。”说完就不容据拒绝的拉着萧清韫往餐厅走去。 　　萧清韫因萧斌的态度思绪有些纷乱，也没拒绝，被拉着跟上萧斌的脚步。 　　穆卫军自然跟上。 　　走到门口，萧斌停下说道：“妈，要吃饭就自己一个人过来。”没有提其他人，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是不想在饭桌上见到其他人的意思了。 　　白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什么态度？还真是她的好儿子！ 　　白雁看看萧期，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就是自己拉他去餐厅估计也不会去，就朝外面大声喊道：“小林，端两盘菜和两碗米饭过来，我和我孙子要在大堂吃。”声音里带着赌气和不满，明显故意说给萧斌和萧清韫听的。 　　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萧斌和萧清韫有什么动静，既没来请她，也没有叫萧期一起过去吃饭，反而林如兰真的端着菜和饭来了。 　　老太太心里又是一阵气闷，不过也没办法。现在萧斌根本不买她的账，她又不可能真的为这点小事和萧斌闹，只能哄着萧期一起吃饭。至于其他人，她才不管。当时要不是为了她宝贝孙子有个好听点的名声，还有怕赖家人来闹，根本不会把那两母女一起接回来。 第40章 蓉市行（三） 　　因为没有碍眼的人, 萧清韫虽然心里有些乱但也算吃了一顿比较清净的晚饭。吃饱之后, 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很多。 　　食物果然是疗伤圣药。 　　今晚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 饭后，张小英帮着林如兰收拾了碗筷, 并与萧清韫约好明天一早见面, 然后一家人就离开了萧家。 　　萧清韫、穆卫军和萧斌并没有去大堂, 就在餐厅坐着。萧斌几次想说些什么, 但终是没有说出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又过了会儿, 萧清韫站起来，说道：“爸，我带卫军哥去外公家的房子看看，今晚就睡那儿了, 明早要走的时候再回来看你。” 　　穆卫军也跟着站了起来, 正准备和萧斌告别，萧斌却有些急切地说道：“你外公外婆的房子我虽然常叫你林阿姨去打扫，但是床并没有铺。被子也都放久了，有些潮湿, 今晚根本没法用。家里你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被子也都是新的, 都铺得好好的, 就在家里睡吧。你放心，楼上就只有我睡一间屋子，没有其他人。” 　　萧清韫心里有些惊讶, 原来萧斌并没有跟赖娥同房么？心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而且萧斌说得也有道理。想想便说道：“那好，晚上就在家里睡。不过，我还是要去那边看看，有些东西也需要收拾一下。” 　　萧斌见她同意了，脸上露出笑意，柔声说道：“去吧，不过不要太晚，注意安全。” 　　萧清韫点点头，然后就带着穆卫军一起走了。 　　萧斌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起身走出餐厅，神色漠然的盯着大堂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向二楼走去。 　　此时的大堂，其实只有白雁和萧期两个人。其他人，在吃饭前就各自离开了。 　　连晚饭都没有，吴磊当然告辞了，况且他还要赶快回去把今天晚上听到的事告诉家里，商量以后的态度和行动呢。 　　赖娥和萧佳母女都受到了冲击，也没心思自己去做饭了，直接回了房间。 　　而萧期，受到的打击最大。在以前，虽然他也是私生子，但婚前“爱情”的结晶和婚后插足，算计下的产物，是完全不同的。从前他虽然也隐约有些愧对萧清韫，但这种愧疚并没有多少，反而更多的是怨恨。 　　对苏安怨恨，恨她为什么不成全。对萧斌怨恨，恨他不负责任。也对赖娥埋怨，怨她不懂自爱。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他和萧佳更加委屈才对。 　　但现在，他的母亲是个无耻的第三者，他和萧佳只是一次勾引和出轨的产物，是孽种！除了他那位母亲和赖家人把他当做攀附富贵的棋子，其余人，包括他的父亲，都是不愿意他们出生的吧。 　　呵呵，难怪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会把房子过给萧清韫，想必也是把他和萧佳当做不存在的，没有一点在意。 　　他萧期就是个孽种！连出现在萧清韫面前的资格和脸面都没，他有时竟然还想着，如果萧清韫把他当哥哥，他会和萧清韫和平相处，把她当妹妹。 　　他萧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萧期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不停劝说他并时不时骂几句萧清韫的老太太，这是他的祖母，很疼爱他，把什么好的都留给他，连萧清韫也比不上。 　　但是...... 　　萧期心底嘲讽，还不是因为他是男孙，如果只是孙女，她会像对萧佳那样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厌恶吧。不，只怕他们母子三人连回萧家的机会都没有。 　　“奶奶，我先回屋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萧期打断不停唠唠叨叨的白雁，也不等她回应，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堂。 　　白雁也不在意，反而心疼地叹了口气。而后也起身，边骂萧清韫边回了屋子。 　　“阿嚏......”萧清韫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穆卫军连忙问道。 　　萧清韫撅噘嘴，“才不是呢，估计是赖娥他们在骂我。” 　　穆卫军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地揉揉她的小脑袋，“你啊......” 　　萧清韫不服气地说道：“本来就是嘛，今晚我把她的丑陋面目揭穿了，她不骂我才怪。恩，估计我奶奶也要骂我，谁让我伤了她宝贝孙子的心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你要不要骂回去？”穆卫军笑着问道。 　　萧清韫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在心里偷偷骂回去了。” 　　穆卫军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那要不要我帮你骂。” 　　萧清韫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了，背后骂人不好，而且并没有什么卵.用。” 　　穆卫军掐掐她的小脸，正色道：“没用你还骂？而且不许说脏话！”之前就发现了，媳妇儿骂赖娥母子的时候，说得可溜了，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不过那时候他听着也很爽，就没说什么。 　　萧清韫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脏话。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以后不说了。”嗯，一般情况下不会说。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一座小院。 　　萧清韫打开双开大木门，院内的景象便尽收眼底。 　　小院的结构和萧家基本相似，不过面积小上很多。主屋也有两层，但每层只有三间房。两侧的厢房也都只有两间，每间屋子的面积相对萧家来说也小上不少。 　　小花坛里没有种蔬菜，而是一些花木，被打理的很好，即使是冬季也并不显得颓败，反而郁郁葱葱。一株黄色的腊梅，正开得鲜艳，散发出阵阵幽香。 　　干净的院子，精心打理的花坛，毫无破损的房子......除了少了些人气，有些冷清外，其余的都跟有人居住，精心护理一样。 　　萧清韫心底叹了口气，把有些杂乱的思绪抛开，拉着穆卫军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屋子。” 　　萧清韫小时候没少在这边住，苏家两老就专门给萧清韫准备了一件卧室，里面装扮的十分精致，真把萧清韫当小公主一样养着。 　　“二楼最左边是外公外婆的卧室，中间的是我的卧室，最右边的一间是书房。我们先去我的房间看看，然后再看其他的。”萧清韫一边拉着穆卫军上楼，一边介绍着。 　　上了二楼，萧清韫正要打开中间屋子的锁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穆卫军说道：“一会儿你不要惊讶。” 　　穆卫军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萧清韫也不多说，直接打开门。 　　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圆桌和一盏绘着仕女图的四折屏风。 　　穆卫军盯着屏风眨眨眼，他似乎有点明白媳妇儿的意思了。 　　“这盏屏风还是外公给一家书香门第的老人看病时，厚着脸皮要来的。”萧清韫有些追忆的说道。又见穆卫军一直盯着屏风看，萧清韫咳了一声，说道：“我的房间，是外公外婆尽量照着以前的闺房来布置的。”很是古色古香。 　　穿过屏风，就是萧清韫真正的“闺房”。 　　最为显眼的便是那张巨大的六柱架子床，床下放着脚榻，床脚两边分别放着两个绣凳。 　　架子床前方左侧靠墙摆放着两个双开门衣柜，衣柜上方，放着两个小巧的木箱。 　　右侧，摆放着梳妆台和多宝阁博古架，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花瓶和一些小木盒。 　　而架子床的正前方不远处，则放着一张书案和一把小型太师椅，书案上放着一个五彩画缸，一个笔架。 　　穆卫军把屋内摆设收入眼底，心底叹息，苏家两老还真是把媳妇儿疼到骨子里了。屋里的所有家具，都是深红褐色，精致而又厚重，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不说钱了，光收集到这么多木料就花费了大心思。 　　萧清韫比穆卫军更清楚这件屋子里摆设的东西的价值，也更清楚苏家两老所花费的心思和对“她”的疼爱。 　　印象中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道所带来的冲击不是“想象”可比的。她现在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第一次升起一种浓浓的愧疚感，她何德何能，能享受这一切。 　　穆卫军感受到了萧清韫的情绪，不过他只以为萧清韫是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感到愧疚和遗憾。伸手搂住她，安抚道：“只要你好好的，外公外婆就欣慰了。如果实在想要为两老做些什么，就帮外公完成遗愿。苏家药方的事解决了。但外公不是说希望我们的孩子中有一个能继承苏家的事业吗？那我们就努力点，争取早点帮外公达成心愿。” 　　“说什么呢！是你自己想早点要宝宝吧。”被他这样一说，萧清韫感觉好多了。现在纠结根本没什么意义，反而显得矫情，还不如就像穆卫军说的，帮苏老爷子完成遗愿。 　　萧清韫离开穆卫军的怀抱，走到两个衣柜前面，一一打开。两个柜子一个放着床上用品，一个放着“她”小时候的衣服和一些比较贵重的布料。布料多是一些适合做旗袍的织锦缎，是苏家外婆专门留着的，说是等“她”长大了再做衣服。 　　萧清韫忍不住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低落地说道：“被子和布料都拿走。衣服，算了，还是不拿了吧。”就当是纪念。就像两老和苏安留下的衣服等生活用品一样，都不能动，全留下作为纪念。 　　穆卫军当然不会反对，只默默帮着萧清韫收拾东西。 　　把要带走的东西单独放出来，明天车开过来后再拿走。 　　东西收拾好后，萧清韫又带着穆卫军参观了主屋的其他房间。 　　一圈下来，穆卫军心中感叹，苏家两老不愧是有传承的大家出身。其他屋子虽不像萧清韫屋子那样处处精致，但整个装饰都透着雅致。更不用说书房里满满两墙柜的书籍和他们留下的成捆成捆的字画，以及摆放在书案上的古琴、棋子，无一不彰显两位老人的博学多才和高雅。 　　东西两边的厢房，一边是厨房和厕所，一边是储物间和客房，没什么可参观的。至于储物间里药酒，等明天再说吧。 　　原本萧清韫是打算来打扫屋子的，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了。没有其他事，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便锁好门离开了。 　　回到萧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除了二楼书房的灯还亮着，其他房间一片漆黑。萧清韫带着穆卫军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了楼。 　　萧斌可能是听到声音，萧清韫和穆卫军刚上楼，他就从书房出来了。 　　“爸。”穆卫军率先叫道。 　　萧清韫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萧斌应了声，而后说道：“乖乖，爸爸想要和你单独谈谈，你看是现在还是明早上？” 　　萧清韫想想，说道：“现在就说吧，明天早上我们还有安排，中午就要回去。”也就是明天没时间。 　　萧斌点点头，“爸爸在书房等你。”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 　　萧清韫把卧室门打开，又开了灯，才对穆卫军说道：“卫军哥，你先休息，我过去一下。” 　　穆卫军摸摸她的脸，柔声说道：“去吧，有什么事好好说。他毕竟是疼爱你的爸爸。” 　　“我知道......” 　　萧清韫到书房的时候，萧斌正在写毛笔字，看来他心里也不平静。 　　萧斌写完一个字，才放下笔。指着两张太师椅说道：“我们坐下说吧。” 　　萧清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坐下。 　　萧斌也绕过书桌，坐到了萧清韫旁边。 　　沉默了片刻，萧斌有些吃力地开口：“对不起，乖乖，爸爸以前糊涂做下错事，却伤害到了你。” 　　“这句话你更应该对妈妈说，毕竟受伤害最深的是她。”萧清韫有些淡漠地说道。 　　萧斌有些难看，酸涩道：“是啊，我伤害最深的就是你妈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所以他和苏安才会越走越远，直至彻底失去。 　　萧清韫没再说什么，最开始是萧斌犯了错误，但他和苏安最后的局面也不能说苏安一点责任也没有。要是她的话，离婚就是，才不会把自己搞到郁郁而终。不过这两人无论谁对谁错，她都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萧斌才重新开口说道：“乖乖，年后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到其他省去任职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不在蜀南了，也没人可以欺负你。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为难的事情，一定要告诉爸爸。至于新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等到了之后我会联系穆卫军，告诉他的。” 　　萧清韫眉头动了动，不由看向萧斌，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走？要到哪儿任职？”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注意的急切。 　　萧斌却听出来了，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是去江淮省，大概4月的时候走。” 　　“哦......”今天都已经2月18号了，就算4月底走，也只有两个月时间了。萧清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之前萧斌就算在蜀南省，也不在同一个城市。现在只是距离稍远了些，怎么就感觉缺少了什么一样？ 　　萧斌见萧清韫有些失落，心里有些高兴，“你放心，爸爸会经常和你联系的。”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人都不用担心。” 　　萧清韫暗自翻个白眼，她才不怕赖娥那些人呢。而且，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谈这个问题，免得又把气氛弄得僵硬。 　　想了想，萧清韫轻声说道：“谢谢你帮卫军哥。” 　　顿了一下，萧斌才说道：“父女之间说什么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穆卫军对你好就行。”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竟然为了个“外人”来向他道谢！ 　　尽管萧斌说得云淡风轻的，但已经从穆卫军那里得知实情的萧清韫，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呢？萧清韫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哎，以后联系的时候，多暗示一些政治走向吧，免得萧斌走错路。 　　不过，今年起复出来主持工作的那位老人，也是蜀南人，而且还和萧老爷子的关系不错。就算看在同乡和故交这份关系上，萧斌也应该不会站错队才是。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以后联系的时候，还是要隐晦地提提。 　　“以后我都会给你写信的。”萧清韫认真地说道，“而且，你真的不需要再给我寄钱和票了，我都快满20了，并且都已经结婚了，卫军哥能养活我。”她自己也能找到办法赚钱。所以，她真的不需要当啃老族了。 　　“好，以后不给你寄了。”萧斌很爽快地答应。 　　萧清韫眨眨眼，这次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萧斌看出了萧清韫的惊讶和疑惑，笑笑没说话，只是起身从书桌的柜子里抱出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 　　把盒子递给萧清韫，见她不接，便说道：“你结婚的时候爸爸甚至都不知道，也没有给你办嫁妆。现在都过去一年了，其他的东西就算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我和你妈妈、爷爷专门给你准备的嫁妆，一定要收下。”而后又有些落寞地说道：“等你收下嫁妆，你就是真的嫁人了，穆卫军就要负担起养你的责任，我也不会再给你寄钱了。” 　　萧清韫鼻子有些泛酸，伸手接过木盒。嗓子有些干涩地说道：“好，我收下。不过，我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但不是泼出去的水，以后我会给你养老的。” 　　萧斌眼睛有些湿润，却很是开怀地笑道：“好好好，爸爸老了可就靠你了。”哪有岳父跟着女儿女婿生活的道理？不过见女儿说得认真，他心里高兴。 　　萧清韫重重点头。她是真心的，先不说其他，就只萧斌抚养她长大这一点，她就有赡养的义务。 　　他和女儿的关系终于有了缓和，萧斌心中高兴，但也没忘记要说的话，“你爷爷去世时，把全部存款平分成了三份，你奶奶、你妈妈和你各一份。你妈妈没要，把她的那份和你的那份都给了我，一共一万元。我以你的名义办了个存折，都存了起来。存折就在盒子里，密码是你生日，有需要了直接取就是。 　　“盒子里还有一份房产资料，就是我们家这栋房子。也是你爷爷临终前交代我过户给你的。” 　　萧清韫皱眉，钱她还能收下，而房子......虽然她也很想要，还会很爽，毕竟能让有些人心里不好受。但闹起来又不得清净。她虽然不怕，却很烦人啊！ 　　萧斌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收下就是，这本来就是你的。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任何人都没有置喙的权利！” 　　听着萧斌掷地有声地话，萧清韫心里稍安。是不是萧老爷子的意思，她也不会刨根问底，到底是她得了实惠，总比落在赖娥母子手里好。 　　“对了。一年前和你一起到穆家坪的那个杜县长，他送了一套上品的水种翡翠首饰。是不是太贵重了？收下没有关系吗？”萧清韫皱着眉问道。 　　萧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喜欢吗？” 　　萧清韫有些无语，难不成只要她喜欢就可以收下？不过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 　　萧斌淡淡说道：“喜欢就留着。” 　　“......”萧清韫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她不赞同的样子让萧斌心里一软，女儿终究是担心他的，淡淡笑道：“在特殊时期，一套水种翡翠首饰也不是那么珍贵，当见面礼也说得过去。你喜欢就收着，只当正常的人情往来。” 　　“......”虽然这里面有安慰的成分，不过，现在的首饰好像还真是不那么值钱。她又一不小心把几十年后的行情套用在了现在。 　　又聊了一会儿，见快到11点了，萧斌尽管不舍，但还是催促萧清韫赶紧回屋休息。 第41章 蓉市行（四） 　　如果说萧清韫在苏家的屋子是古色古香的, 那么在萧家的卧室则非常西式, 两者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都非常精致, 把对萧清韫的疼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穆卫军细细观察着萧清韫曾经的生活痕迹，特别是摆放着的照片, 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萧清韫进屋后, 穆卫军见她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 就玩笑着说道：“是不是爸又给了你什么宝贝？哎, 岳父老是这样，做女婿的压力很大呀, 会时常怀疑是不是我这个当丈夫的没做好。” 　　萧清韫挑眉，带着几分炫耀，“这可是我爸给我的嫁妆。” 　　穆卫军看着眼前得意地人儿，心里也为媳妇儿和岳父关系缓和而高兴, 面上却一副好笑地神情, 故意说道：“这下可不得了了，本来我媳妇儿就是个小富婆，现在更富裕了，我要是再不努力, 就真要吃软饭了。” 　　萧清韫“噗嗤”一笑, 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煞有其事地拍拍穆卫军的肩膀, “没事的，我不嫌弃你。”说完就憋不住了，笑个不停。 　　穆卫军也跟着笑了, 他觉得媳妇儿是他的开心果，自从跟媳妇儿在一起后，他笑的时候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萧清韫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小一些的首饰盒，两幅字画以及存折和房产证。 　　萧清韫指着房产证说道：“这是这座院子的房产证，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我爸说是爷爷去世前交代的，不过我有些怀疑是爸自己弄的。”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房子是她的了，她也不会傻傻地让出去，这不是便宜“仇人”么。 　　萧清韫拿起存折，边翻看边说道：“这一万，呃，一万六千块的存款，其中一万元是爷爷留给我和妈妈的，现在都给了我。还有六千.....应该是爸给的。”她没想到萧斌自己还给了这么大一笔钱给她压箱底。总是做一些让她心软的事，若继续下去，只怕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穆卫军也看出萧清韫有些惊讶，知道她此刻心里复杂，但没有说什么，只搂紧她表示支持。其实他也有些惊讶的，老丈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抢他的工作啊。 　　萧清韫突然没了兴致，只匆匆看来两幅画和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很珍贵，几十年后，随便一样都是上千万甚至上亿。但越是如此，萧清韫心里越是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匆匆把东西装好，萧清韫也没心情再收拾衣服什么的了，直接爬上了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穆卫军默默地关灯上床，把萧清韫搂进怀里。心结这个东西，有时候并不需要别人多加劝说，反而需要安静，自己想通。 　　一夜无话。 　　大概身体已经形成生物钟，尽管昨晚睡得比较晚，但第二天早上6点的时候萧清韫就醒了。 　　见穆卫军也醒了，萧清韫就说道：“我们现在就起来吧，上午还要去看杨幼功和韩思云，早点出门，我们也能早点出发回部队。” 　　穆卫军自然没意见。 　　两人穿戴好后，萧清韫将屋子环视一周，没再收拾衣服、被褥什么的，准备只将小提琴和古琴带走。这两件乐器都是以前苏家两老专门拜托两位制琴大师做的。继承了记忆的萧清韫应该是会的，不过还没实际操作过，准备以后有时间了就练练。 　　下楼后，才发现张忠一家已经来了。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煮饭的煮饭，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偶尔轻声交流两句。 　　见到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正在打扫院子的张忠笑着招呼道：“清韫，卫军，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要到7点半才吃早饭呢。” 　　萧清韫和穆卫军都叫了声“张叔”，虽然张忠并不比穆卫军大多少，但穆卫军却叫得很自然。 　　打过招呼，萧清韫才回答道：“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看两个朋友，要早点出门。对了，张叔，车子还是停在后门吗？”萧家院子的后面专门圈了一小块地用来停车，以前萧老爷子配的车就是停在那里。现在萧斌也有配车，估计也是停在那里。 　　张忠看看穆卫军抱着的三个盒子，知道这是要去放东西，于是说道：“还是停在后门，我带卫军去吧。” 　　穆卫军道了谢，跟着张忠去了后院。为了方便，萧家在后院的围墙上开了一个小门。 　　两人离开后，萧清韫也去了厨房。 　　进了厨房，跟林如兰和张小英打了招呼，闻着满满的饭香味，萧清韫不禁叹道：“好香啊！我闻到了香菇鸡肉粥的味道，跟外婆做的一模一样！” 　　“有什么香的？这粥还是你外婆教我的呢，我只学到了一半，可不能跟你外婆比。早上就只有粥和两个简单的小菜，等中午的时候，林姨给你做好吃的。”嘴里虽这样说，但满脸的笑容显露了她得到认可的高兴。 　　张小英有些无奈的看着林如兰，显然是对自己母亲“口是心非”的样子习惯了。 　　萧清韫却忍俊不禁地说道：“林姨就不要谦虚了，家里谁不知道你在厨艺上的天分？你的手艺绝对够资格到饭店当大厨了。小英在点心上的天分可不就是遗传了你嘛！只可惜，这次时间比较赶，早饭过后我们就走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好好尝尝林姨的手艺。” 　　林如兰吃了一惊，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吃了早饭就走？是怕回去的时间赶不上吗？那中午饭我早点做，11点就准时吃饭，这样你们回去也不会太晚。” 　　张小英皱了皱眉眉头说道：“是因为其他人吗？昨晚萧叔说过，这房子过户给你了，你不用躲着他们，是他们该躲着你才对。” 　　见两人一脸急切和关心，萧清韫心里暖融融的，笑着解释，“不是因为他们。我和卫军哥打算去看两个在乡下一起当知青的朋友，午饭会和他们一起吃，然后直接回大武市。” 　　“这样啊！”张小英一脸遗憾和不舍，“我们都没好好说说话呢，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又小声嘀咕道：“还好我想让你早点尝尝我新做的点心，早上来的时候直接带来了几包。要是听我妈的，吃过早饭再回去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就是每种的量都比较少。” 　　“没事，每种尝尝味道就好了。”萧清韫也有些无奈，时间太赶了。印象中，张小英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女孩子。萧清韫很喜欢这样的人，也很愿意和这样的人做闺蜜。而且，萧斌调到江淮去后，几年应该都不会回来。如若没事的话，她自己也基本不会回蓉市。所以她和张小英两人，很可能真的几年都不会见面。 　　见张小英有些郁闷的小脸，突然想到什么，萧清韫眼睛一亮，“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啊？”张小英一脸吃惊和疑惑，“你们不是直接回大武市吗？” 　　萧清韫笑着说道：“回大武市也是吃过午饭之后的事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一起玩啊，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把你送回来就是了。” 　　“你们是去见朋友，我又不认识，跟着一起会不会不太好？”张小英有些迟疑。 　　萧清韫立即说道：“没什么不好的！之前不认识，见了面就认识了。我们关系很好，都是以兄妹相称，他们不会介意的。他们人都很好，很容易相处。而且你老是在家里，基本没认识什么同龄的朋友，去了多认识两个朋友也是好的。” 　　萧清韫话一落，张小英还没说什么，林如兰就抢先说道：“跟清韫他们一起去吧。你整天呆在家里，就该多出去走走。” 　　关键是会认识两个新的男孩子！ 　　林如兰心里想着，小英就比清韫小半岁，马上就满满19岁，要吃20岁的饭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他们夫妻虽然来蓉市十几年了，但活动范围基本都在萧家，只认识住得近的几家邻居，也没见着有什么合适的小伙子。 　　小英自己更不用说了，虽然读了初中，但因为身体原因，经常请假，跟女同学都不怎么熟悉，更不说男同学了。初中毕业后，又天天呆在家里琢磨点心零嘴，门都很少出，哪里认识什么小伙子？ 　　现在萧清韫让张小英一起去玩，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既然清韫都说她那两个朋友人好，那就是真的好。这样的好机会，林如兰当然希望张小英一起去。而且就算没有看对眼，就像萧清韫说的，能认识两个新朋友也是好的。 　　不怪林妈妈这么敏感，谁让她有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儿呢？为了女儿有个好的归属，当妈妈的也是操碎了心。 　　萧清韫和张小英不知道林如兰心里的想法，只当林如兰希望张小英多出门走走。 　　萧清韫连忙点头，表示赞同林如兰的话。 　　张小英见此，也点头答应了。 　　萧清韫见她同意了，这才开开心心地提着热水去洗漱。 　　6点半左右，萧斌也下楼了。他知道萧清韫和穆卫军一大早就要离开，所以在洗漱过后，就让林如兰摆早饭。至于还没起来，或者起来了只是没出来的其他人，直接留着就是。 　　吃过早饭，刚到7点，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萧清韫和穆卫军准备离开了，萧斌也跟着站了起来，明显一副要送行的样子。萧清韫有些无奈，知道劝不住，干脆什么也不说。 　　所以，在萧清韫和穆卫军隔着门给老太太道别之后，一行六人一起经由后门到了停车处。 　　与张小英一起坐上后排，萧清韫通过车窗看向萧斌，咬咬唇，说道：“你去了江淮省，作为省.委书记，要多为群众考虑。只要对老百姓好的，就算创新一些，需要改革，也可以去尝试。”这样够明显了吧？ 　　萧清韫也是突然想到，前世世界最先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的，不就是在1978年的小岗村么？希望这个世界，也能最先由萧斌在江淮尝试。 　　“也不要只顾着工作，要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和休息，按季节添减衣服。生病了或者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到大医院去看病和检查，不要随便吃点药就对付了。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感觉差不多了，萧清韫最后垂眸说道：“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不要担心我，卫军哥对我很好，我自己也会让自己过得很好。你，只要保重自己就好。”她终是对萧斌心软了。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不过，萧斌给予的疼爱，让前世是孤儿的她很向往。 　　也许这样很卑鄙，但怎么办呢？她，也只是个有私心的人而已。 　　萧斌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将快要涌出的泪流压回去，清了下嗓子，才笑着说道：“你说的爸爸都记住了，一定照办。你也要做到你自己承诺的，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委屈，一定不要撑着、忍着，爸爸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后盾。” 　　见萧清韫点头应了，才严肃地看着穆卫军，充满威严地说道：“要照顾好乖乖，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受了委屈，我会让你尝到后悔的滋味。” 　　穆卫军却没有被这威胁吓到，心里反而一喜，这是承认他了吧？于是也很严肃地回答到：“我以军人的荣耀发誓，我穆卫军一定会照顾好萧清韫，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尽我所能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说完还敬了个军礼。 　　萧清韫暗自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样搞，不觉得很羞耻吗？ 　　然而似乎没人能理解萧清韫的感受，其他人都一本正经很严肃的样子。萧斌看到穆卫军这样郑重其事，甚至赞赏地点了点头，赏了穆卫军一个微笑。 　　萧清韫：“......”她与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一条代沟，而是一道天堑。 　　不管怎么说，在经过一番不舍地告别之后，车子终于出发了。 　　车子先到了苏家院子，等装好东西后，张小英问道：“我们是要先到你那两位朋友家里去吧？” 　　萧清韫回答：“是呀，他们还不知道我来蓉市了，所以要到家里去找人，希望他们没有走亲戚。” 　　张小英说道：“那就需要准备礼品了。” 　　萧清韫点头。“对呀，一会儿在去的路上买两份。” 　　张小英就说道：“反正离我家也不远，先到我家去，我做了好多糕点，可以直接拿来送人，一会儿就不用买糕点了。” 　　萧清韫想想就同意了，张小英做的糕点比现在市面上卖的绝大多数都要好吃，送人很拿得出手。 　　接下来，到张家拿了糕点后，车子便正式启程了。 　　第一站是杨幼功家。杨幼功家靠近市中心外围，但相对于和苏家完全相反方向的韩思云家，杨家更近一些。 　　“杨幼功杨二哥是家里的独子，父母都是机车厂的技术工人，他过完年也要进机车厂当工人了。他人很好，稳重，踏实可靠，虽然是独子，但却很能吃苦。”萧清韫趁着路上的时间，先给张小英介绍两人的基本情况，“韩思云在我们四人中排第三，不过直接叫他名字就行了。他父母都在法院工作，哥哥姐姐也进了法院。可能他是家里的老幺，受到的约束比较少的缘故，人有些跳脱，想法也天马行空的。比较随性，对喜欢的人很友好，不喜欢的人就很刻薄，也算爱憎分明。不过他也不娇气，在乡下的时候从来没抱怨过。” 　　张小英点点头，“有个大致的了解了。不过，我现在对你在乡下的事情很好奇啊，快说说你那几年都是怎么过得？” 　　“其实也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刚到穆家坪的时候......” 　　车子在萧清韫的讲述声中一路前行，朝着杨幼功所给的地址驶去。 第42章 蓉市行（五） 　　到了机车厂家属区, 将车子停好, 三人就拿着礼物下车了。 　　杨幼功给的地址很详细, 连楼层和门牌号都有，萧清韫他们并不担心找不到。不过因为是筒子楼, 往里走的时候倒是遇见很多好奇打量他们的人, 还有人问找谁。萧清韫就说找杨幼功, 那人就热情的说杨幼功他们都在家。听到杨幼功在家, 萧清韫他们也是松了口气，还真担心扑个空呢。 　　到了杨家的时候, 杨家的门也开着，一家三口正在吃着早饭。 　　杨幼功正对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萧清韫三人，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 惊喜地大声道：“清韫, 卫军，你们怎么来了？” 　　萧清韫笑道：“回了一趟娘家。想着反正都来蓉市了，就来看看你。也没提前打招呼，没打扰你们吧？” 　　“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巴不得你们来打扰呢。快进来坐, 老站在门口是怎么回事。”杨幼功几步走到门口, 迎几人进门。 　　此时杨幼功的父母也都站了起来, 知道是儿子的朋友来了, 也连忙招呼几人进屋。 　　进屋后，杨幼功先向杨父、杨母介绍了萧清韫和穆卫军，然后萧清韫也向杨家人介绍了张小英。 　　等相互问了好, 萧清韫他们才将礼品递给杨母，“叔叔，阿姨，打扰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你们收下。” 　　都递到手跟前了，杨母也不好推迟，不过嘴里嗔怪道：“来就是了，还买什么礼品？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你们是幼功的朋友，随便来玩就是了，千万别客气。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这么早应该没吃吧，我这就给你们煮点汤圆去。”说着就要去厨房。 　　萧清韫赶紧阻止，“阿姨，别忙活了，我们是吃过早饭才来的。您就算煮了，我们也吃不下呀。”穆卫军和张小英也连忙表示吃过早饭了。 　　杨母有些为难地看看杨幼功，她还以为萧清韫几人是客气呢。 　　杨幼功见了，就问道：“你们是不是真吃了？千万别客气啊。” 　　萧清韫笑着道：“我还会跟你客气？午饭过后我和卫军哥就要回大武市了，想早点来看看你和韩思云，所以早饭吃得比较早。” 　　杨母这才作罢，不过又赶紧招呼几人坐下说话。杨父也端了长着瓜子、花生和糖果的果盘过来。 　　萧清韫三人坐下，赶紧劝到：“叔叔，阿姨，别管我们了，我们不会客气的。你们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桌上一直摆着早饭也不好，而且基本都吃得差不多了，杨家人也就加快速度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干净。 　　而后，大家一起说了会儿话，杨幼功就主动提出去找韩思云。他知道萧清韫和穆卫军的时间比较赶，两人来的目的是几个朋友一起聚聚，而不是一直在他家呆着。 　　杨幼功这话说得正及时，萧清韫他们这次主要目的不是来做客，但这话萧清韫他们不能说。所以在杨幼功提出来后，萧清韫他们也就顺水推舟提出了告辞。 　　杨父杨母到没觉得不快，都很理解。不过直说几人连一口水都没喝，真是失礼。让萧清韫几人下次再来，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离开了杨家，几人就直奔韩思云家而去。 　　韩家也是单位住房，不过是小平房，看着要比筒子楼好上不少。 　　韩思云一见到萧清韫等人，不禁双眼一亮，连忙迎几人进屋。 　　一阵介绍和寒暄过后，萧清韫问道：“你一个人在家啊？” 　　韩思云含糊道：“他们都走亲戚去了，就我自己在家。”说完还烦躁地用手抓了一把头发。 　　萧清韫和杨幼功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是有事了。 　　“你这是怎么了？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烦心事就说出来，我们也帮你出出主意。”杨幼功说道。 　　“哎！”韩思云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父母想让我进法院工作，我不愿意，就闹了点不愉快。”其实工作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父母想让他结婚了，要给他安排对象相亲。他虽然试着慢慢放下萧清韫了，但短时间内还不想找对象，更别说结婚了。可能是他反应太激烈，就跟父母闹起来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当着萧清韫说出来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萧清韫有些好奇地问道。 　　韩思云闷闷地说道：“我当然不想进法院了。我又不是学法律毕业的大学生，就算进去也就是当个行政，没意思的很。我想进杂志社或者报社，无论是出去采访还是编辑文章都很有意思。不过我父母就一心想要我进法院。” 　　韩家人基本都在法院工作，想让韩思云进法院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事情外人还真不好插手，最后萧清韫几人也只能劝他跟父母好好沟通之类的。 　　韩思云倒是看得开，很快就把问题一抛，两眼放光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出去逛逛吧，在家里多没意思啊。” 　　萧清韫笑道：“是要出去啊，不然你能给我们煮一桌子饭菜出来么？我们可不想饿肚子。不过我和卫军哥今天还要回大武市，恐怕逛不了多久。” 　　“这样啊......”韩思云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说道：“那我们去草堂转转吧，离这里不远，我把相机带上，我们一起拍些照片。” 　　一听有照相机，大家脸上都带上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就连萧清韫也一样，来了快两年了，她都还没照过相呢。这让前世时不时自拍一下的她，真是憋死了。不提还好，一提就手痒痒了。 　　因此这个提议毫无疑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到了草堂外面，把车子停好。一行人便开始游玩，不时停下拍一些单人照片或合影。 　　“对了，乔大哥和小佳都还好吧？”过了一把瘾之后，萧清韫问道。 　　杨幼功正在和张小英交流做点心的心得，以前都没发现他还有这个隐藏技能。 　　韩思云就答道：“都挺好的。老乔还是老样子，没事的时候看看书，读读报，写写东西。哦，对了，还要带着穆小佳遛弯儿。穆小佳也是能吃能睡的，人也胖了很多。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穆小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好像这个月月底就要生了。” 　　“预产期是在月底。”萧清韫笑着说道：“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就升级成了叔叔阿姨了。还真想早点看到，一定很可爱。” 　　韩思云瘪瘪嘴，“我早就当长辈了，不过小孩子也没什么稀罕的。小的时候老是哭闹，等长大一些就更烦人了，能把家都给拆了。我哥和我姐的孩子都这样。” 　　萧清韫摇摇头，韩思云现在还有些孩子气。等他以后自己有孩子了，肯定不会这样想了。 　　穆卫军凑到萧清韫耳边轻声说道：“我不烦小孩子。” 　　萧清韫：“......”不想理他。 　　“对了，还有那个黄弯弯，你走了没几天就生了，是个男孩。现在王实景每天都要洗尿布，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韩思云大笑道。 　　“他还愿意洗尿布？”萧清韫有些不可思议，难道王实景改邪归正了？ 　　韩思云又一阵大笑，“他当然不愿意了，第一次洗带屎的尿布的时候，还吐了呢。哼哼，自己孩子的东西都嫌弃，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虽然他也觉得好恶心，不过要是自己儿子的话，肯定不会嫌弃。 　　“他吐了后就跟黄弯弯大闹了一架，不过黄弯弯这次可没惯着他，不洗就把他写得那些酸诗给撕了，还让他去挣工分养家，不然就不给吃饭。还真把王实景那种又懒又酸的人给治住了。 　　“不过黄弯弯也没好过多少，月子只坐了半个月就起来干活儿挣工分了，还是大队长见了不忍心给专门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儿。真不知道她图什么？”以前他还觉得黄弯弯可恨，现在觉得一个女人过成这样，也是挺可怜的。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又没人逼她，恩，还是不应该可怜她。 　　图什么？自然是她眼中的“爱情”。萧清韫心底叹了口气，这就是她怎么也对黄弯弯真正恨不起来的原因。 　　不过是个迷失在“爱情”里的傻子。 　　萧清韫正有些感叹呢，穆卫军又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不嫌弃我们孩子的尿布，以后全都由我来洗，你想坐双月子都行。” 　　萧清韫；“......”为什么一点儿也感动不起来。 　　萧清韫直接忽略他，和韩思云详细聊起了他想进报刊杂志社的事情。 　　11点的时候，几人离开了草堂，找了家饭店吃午饭。 　　饭后，萧清韫和穆卫军就提出了告辞。韩思云和杨幼功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们回去要9个小时左右，不能再耽搁了，也就没有挽留。只约定要随时写信，保持联系。 　　和韩思云、杨幼功告别后，萧清韫和穆卫军又送张小英回了张家，这才启程返回大武市。 　　等回到部队，已经是晚上10点了。一通洗漱收拾下来，就更晚了。 　　这两天基本都在赶路，两人都有些疲惫，自然没精力做什么，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纷纷进入了黒甜的梦乡。 　　此次匆忙的蓉市之行到此彻底结束。不过它带来的影响和后果才刚刚开始发酵。 第43章 新邻居（二更） 　　从蓉市回来之后, 春节假期也结束了。 　　穆卫军每天去营地, 而萧清韫除了煮煮饭, 收拾收拾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复习, 有时也会趁着下午天气比较好, 到楼下和其他军嫂们一起聊天, 总之, 日子过得平淡却又安心。 　　2月底的时候，收到乔怀念的报喜信。穆小佳在21号的时候生下一个8斤重的大胖闺女, 虽是女儿，但可以看出乔怀念很高兴，那初为人父的满满喜悦之情都快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 　　萧清韫也为他们高兴，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人跑到市里, 为小姑娘买了奶粉、奶瓶、小衣服、小被子、玩具等婴幼儿用品, 也不管是不是用得上。 　　当然也没忘了给穆小佳买些营养品，同时穆家两老和几个小孩子也都各自买了些吃的用的。等从商场出来后把东西直接从市里的邮局寄了回去。 　　这件事情过后没两天就是元宵节，部队又热闹了一次。不过这次表演节目的不再是文工团的演员们，而是军嫂和战士们自己, 氛围更为轻松和热烈, 也玩了很多类似击鼓传花之类的小游戏。 　　相比较为正经严肃的除夕晚会, 萧清韫更喜欢以娱乐为主的元宵晚会, 尽管她自己也被起哄唱了一首歌。 　　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乔敏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顾轩小朋友和保姆刘阿姨。不过当时都快11点了, 两家人也就没说上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清韫送走穆卫军后，收拾好家里，然后就带着给小朋友的见面礼去了隔壁。 　　乔敏对萧清韫的到来很高兴，为萧清韫和刘阿姨相互介绍之后，就拉着萧清韫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话。 　　萧清韫到处望了望，问道：“轩轩呢？怎么没看见啊？” 　　“他还没醒。昨晚见到顾云峰高兴的很，一直折腾到11点半才睡着。估计还要睡一会儿才会醒。” 　　“这样啊......”萧清韫有一丢丢失望，还以为立刻就能见到小包子呢。不过也等不了多久，今天总能见到。萧清韫把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木盒递给乔敏，“这是给轩轩的见面礼，是个平安扣，不值什么钱，就是希望轩轩健康、平安。” 　　乔敏也没推辞，接过后说道：“那我就代轩轩谢谢你们了。等他醒了就给他带上，反正冬天穿得厚，藏在衣服里面也看不见。” 　　萧清韫笑着赞同，而后问道：“你今天不去团里吗？” 　　乔敏往后一靠，全身放松下来，懒懒得说道：“接连一两个月不是训练就是演出，累都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忙完，团里就放几天假休息一下。”文工团从除夕前几天一直到元宵，都是到各个驻扎地、基层去演出。这么十几二十天下来，是人都会感到疲惫。 　　萧清韫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文艺兵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内里的明争暗斗先不说，光是平时那高强度的训练和年节期间连番的演出，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萧清韫是做不到的，她是一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追求的是安逸稳定的生活，太过忙碌和辛苦的工作，她一向敬而远之。 　　两人又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聊了一会儿，刘阿姨就抱着顾轩出来了。 　　小朋友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两只小手也不停地揉着眼睛。等看到乔敏，立即伸出双手要抱抱。 　　好萌！ 　　怪阿姨萧清韫忍不住搓搓手，好想捏他一下啊...... 　　乔敏脸色柔和地接过，把小朋友抱坐在怀里，声音温和地问道：“怎么了，还没睡醒吗？” 　　小朋友不说话，小胳膊搂着乔敏的腰，直把自己往妈妈的胸前塞。 　　萧清韫惊奇地看着，这是干神马？要吃奶吗？ 　　乔敏无奈地把小家伙儿提溜出来，故作严肃道：“好好说话！” 　　小家伙果然不动了，撅着小嘴，“妈妈说了要陪我，起来就不见了。”小奶音好不委屈。 　　会心一击！萧清韫觉得自己心都快萌化了！ 　　戳戳那鼓鼓的小包子脸，啊啊啊，好嫩好软呀...... 　　再戳，再再戳...... 　　“呜哇.......”小包子张大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萧清韫：“......”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看着这一切的乔敏和刘阿姨：“......” 　　萧清韫手忙脚乱的拍拍小家伙儿的身子，拉拉他的小手，连声哄着：“别哭了，别哭了，都是阿姨的错，你打阿姨吧。”一边尴尬地对乔敏说道：“那什么，乔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轩轩太可爱了没忍住。我没使劲，真的。” 　　“噗......”乔敏和刘阿姨忍不住笑了出来，乔敏更是笑着说道：“没事，我也经常捏他，谁让他长这么多肉？” 　　“呵呵......”萧清韫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虽然她很感动，觉得这真是知己啊。 　　但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小轩轩有点可怜...... 　　乔敏看着闭着眼睛干嚎的顾轩，有些好笑地说道：“好了，别哭了，连滴眼泪都没有，就知道干嚎。阿姨喜欢你才逗你玩呢，妈妈不也经常这样？以前怎么不见你哭？就知道装可怜。” 　　顾轩立即收声，把眼睛挣个小缝看看萧清韫，又看看故意板着脸的乔敏，低下了头，开始玩起了手指。 　　怎么安慰都没有任何作用的萧清韫：“......”这真是亲妈和亲儿子。 　　这时刘阿姨过来抱顾轩去洗漱和吃饭，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笑眯眯地说道：“要我说，小萧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就尽快生一个，有了孩子家里会热闹很多。” 　　萧清韫笑笑，“顺其自然吧。”她和穆卫军身体都正常，夫妻之事正常情况下基本一周也有三、四次，她又没避孕，孩子迟早都会有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也想过，就算现在怀上了，导致月子期间正是高考，从而没法参加考试，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考。即使明年的题会比今年难很多，但她有信心能考上。所以，无论宝宝什么时候到来，她都是欢迎的。 　　中午两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刘阿姨讲起萧清韫早上干的“蠢事”，自然又惹来一番打趣。 　　顾云峰还似模似样地抱着顾轩认真嘱咐道：“儿子，以后记得离这个阿姨远一点，不然她跟你妈妈联合起来‘欺负’你，爸爸也没法帮你‘报仇’了。” 　　这句话得到了包括刘阿姨在内的其他人的一致鄙视，穆卫军更是直接道：“就算不联合你照样干不了什么。”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顾云峰：“......”好想抱着儿子大哭一场。 　　一顿午饭就在这样轻松欢乐的氛围中结束。 　　第二天下午，四楼搬来一户人家，正是穆卫军一营的副营长陈其飞家。按理说，两家关系应该不错才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陈其飞出生不错。其父是蓉市某区公安分局局长，转业前也是参加过抗战的老兵，在部队总还有几分香火情。因此，陈其飞在23岁时就是副营长了。当然不可否认的，陈其飞也有几分能力。不然仅凭离开部队十几年的陈父，当时只有高中文凭的陈其飞是不可能升得如此顺利。 　　“不过就是因为太顺利，又没真正上过战场，有些年轻气盛。很多事情上也有些自大，不肯接受别人的意见。好胜心很重，就像这次，我升了副团，陈其飞就以为会是他自己升为营长，毕竟他升副营长也两年了。不过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却是我兼任，他就有些不服气，心里对我也有了意见。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仅限于共事的战友。”晚上的时候，穆卫军为萧清韫普及人事关系的时候，是这样评价陈其飞的。 　　萧清韫听后，有些夸张地长舒一口气，笑得轻松，“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纠结要不要跟他老婆好好相处了。” 　　穆卫军挑眉，眼带询问。 　　萧清韫就立即将下午时乔敏说的话说给穆卫军听，“陈其飞的父亲以前就在顾伯伯手下当兵，陈父又是个会做人的，一直都有跟顾家保持联系，关系也还是不错的。所以乔敏以前接触过吴碧珍，哦，就是陈其飞老婆。 　　“吴碧珍出生也不错，父亲是蓉市革委会副主任之一。吴碧珍这人有些，恩，以乔敏的话说就是用鼻孔看人，而且还表里不一，捧高踩低。她刚见乔敏的时候，因为顾家的原因，十分热情，对乔敏很亲热。但是转过身就和别人说乔敏坏话，一副不屑和乔敏为伍的姿态。 　　“不过乔敏说，那是吴碧珍嫉妒她，才在背后说一些又酸又臭的话。吴碧珍也是个爱攀比的，喜欢听奉承的话，见不得别人比她好。”萧清韫哼了声，“从这一点看，她跟陈其飞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最后萧清韫总结道：“乔敏不喜欢吴碧珍，我相信乔敏不会说谎骗我，所以我也不喜欢。现在既然你跟陈其飞也只是面子情，那我也就没有顾忌了。” 　　穆卫军听得晕晕乎乎的，觉得这女人真是难懂，索性他只需要懂他媳妇儿一个就好了。摸摸媳妇儿的小脑袋，“就算我跟陈其飞关系好，只要你不喜欢他老婆，就不需要勉强自己。如果你因为我而委屈自己，那我会觉得我这个丈夫很失败。” 　　萧清韫连连点头，笑呵呵的像个小傻子。 　　萧清韫才决定不跟吴碧珍来往，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就主动上门了。 　　萧清韫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约二十七八，穿着在现在看来很“时髦”的女人在门外。萧清韫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吴碧珍了，原本吴碧珍也才25岁的年纪，拜她那浓妆艳抹的妆容所赐，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两三岁。 　　乔敏也见到了萧清韫，看到萧清韫的容貌和穿着时，眼里闪过一丝嫉妒。想到萧清韫不论是娘家还是婆家都没自己好，又闪过一丝鄙夷。不过穆卫军到底是上级，于是忍着不快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这刚来，屋子都还没收拾，也没专门买什么东西，就急着来拜访嫂子，这里面就两包白糖，一瓶罐头，一筒酥饼，还请嫂子别嫌弃。” 　　萧清韫把她又嫉妒又鄙夷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现在，吴碧霞嘴上说着“别嫌弃”的漂亮话，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副恩赐的样子。 　　萧清韫那火一股一股地往上冒，玛德，果然是个蛇精病妖艳贱货。于是也端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眼带不屑，冷声说道：“既然你屋子还没收拾好，那就回去收拾去！把你的东西也带走，我家不缺这点儿东西。”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吴碧珍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似不相信萧清韫竟敢这样对她说话。见萧清韫要关门，本能地一把抵住。等反应过来，一脸震怒和扭曲，正要开口大骂。 　　屋里传来一道清冷地声音：“清韫，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不相关的人理她干什么？直接把门关上就是。”随后就见乔敏从客厅沙发旁走了出来。 　　原来早饭过后，乔敏就带着顾轩到萧清韫家里玩了。 　　萧清韫正想说什么，吴碧珍却猛地使劲一推，飞快地进到屋里，走到乔敏面前满脸笑容道：“原来乔姐也在啊？我还说一会儿就去拜访乔姐呢。早知道你也在，我早进来给你打招呼了。” 　　被推得差点绊倒，正想发火的萧清韫震惊到了。 　　这真特么的脸皮比城墙厚，变脸却比翻书快啊！ 　　乔敏也是无语的很，不过却不想和她扯皮，又生气吴碧珍刚才差点把萧清韫推倒，直接冷声道：“我不记得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说我坏话被我当场抓住时，我还骂了你一顿，而且明说了不想再见到你。怎么，你都忘了？要不要我重复一遍我当时说的话？” 　　吴碧珍脸色瞬间难看下来。那次是她出过的最大的丑，直到现在还有人在背地里笑话她。想到此，吴敏霞也不装了，指着乔敏骂道：“乔敏你不过是个靠着你那张狐媚子脸勾引顾云峰的贱人，家里穷得要死，还偏偏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乔敏一脸冷漠的听着，萧清韫却快气疯了，正打算撸袖子把这条疯狗赶出去，却听吴碧珍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弟弟吴磊马上就要和萧家的女儿结婚了，萧家你知道吧？就是你们顾家的老首长家，以后谁求谁还不一定呢？我他.妈.的以后才不伺候你这只土鸡！” 　　萧清韫撸袖子的动作僵住，和乔敏的视线相撞，都看到了对方一脸的怪异。两人再看看一脸得意的吴碧珍，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跟这个傻逼计较，因为那样显得自己也非常白痴。 　　乔敏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不过她憋住了，仍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样，睥睨地看着吴碧珍，冷笑道：“那就看看以后是谁求谁。” 　　萧清韫也冷声说道：“放心，求谁都不会求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求到我头上，不然的话，想要求我帮忙，你就要把今天骂乔敏姐的话骂上你自己一千遍，再向乔敏姐说一万遍对不起，那样我可以考虑要不要帮你。” 　　“你们！”吴碧珍气得说不出话来，指指乔敏，又指指萧清韫，怒吼一句，“你们可千万别求到我头上，不然就算跪着给我磕头都别想我帮忙。”说完就直冲冲跑出了屋子。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打死！”非常铿锵有力的小奶音突然响起。 　　萧清韫和乔敏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大笑出来。 　　萧清韫一把抱起还在挥着小拳头，一脸“凶狠”表情喊着“打死”的顾轩，用脸抵着他的小奶袋揉了揉，“哎哟，小宝贝你真是萌翻了，阿姨爱死你了。” 　　小宝贝如此可爱，谁还管那个蛇精病大奇葩。 第44章 写作 　　中午穆卫军和顾云峰回来的时候, 萧清韫和乔敏把吴碧珍的事情说了, 两个男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只说不用担心，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需要多说, 直接动手就是。也不要空手打, 凳子什么的都是武器。 　　萧清韫＆乔敏：“......”她们是文明人好不好。不过细想一下, 虽然粗暴了点，但却是最简单有效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陈其飞说了什么, 吴碧珍再也没主动到两人面前挑过事，每次遇见都是鼻孔朝天地假装看不到。 　　萧清韫和乔敏不禁有点失望。 　　默......她们是不是被那两个男人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管怎样，日子平静一些总是好的，谁也不想每天吵吵闹闹一大堆烦心事。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还因为吴碧珍的行为心情不大高兴呢。 　　晚上穆卫军趁着夜色扛了两麻袋的玉原石回来, 萧清韫顿时高兴到飞起。 　　打开袋子，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这些可都是金疙瘩呀！ 　　不过...... 　　“这些不只50公斤吧？”萧清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对石头的重量什么的也没研究，不过这些原石虽然块头都不大, 但数量却不少, 大大小小加起来都十几二十块了。 　　“大概七八十公斤左右。”他刚刚扛过, 心里有数。 　　“那要补一些钱给陈大猛吗？”萧清韫问道, 其实心里知道陈大猛应该是不会要的。 　　果然，穆卫军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不会要的。那就是个倔驴子，强塞给他也行不通, 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萧清韫点头，“那你看明天还是什么时候让他到家里吃个饭吧，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也该好好感谢一番。” 　　穆卫军也赞同，“这次他费心了。他们家原本没有这么多好的原石，都是到队里各户相熟的人家买来才凑到这个数。这也是他不肯再要钱的原因，他说他是以当地的价格买来的，又没亏本，就不肯再赚我的差价。” 　　萧清韫顿时对陈大猛好感再上一层，真是个耿直的汉子。 　　时间很快到了3月中旬。这天，萧清韫收到韩思云的来信，信里写道，他已经如愿以偿进了蓉市报社，在新设立不到两年的杂志部门工作，负责接收和整理投稿这一块。 　　萧清韫在看了韩思云的信后，以前隐约有的一个想法瞬间成形。 　　她决定了，她要写作投稿！ 　　萧清韫很喜欢写日记和随笔，小说倒是还没尝试过，不过她现在时间很充足，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 　　写小说投稿，不但能丰富和调节她的生活和学习，最重要的是，还能赚钱！ 　　萧清韫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即使提前知道商机，也不想费精力去经营，那种忙碌而耗费心思的日子不是她所追求的。再说要等到个体出现，还要两三年。 　　年底就要高考，她现在也不想出去工作。而上大学期间也不会工作。这样一来，她就完全是穆卫军养着的。 　　虽然这是现在社会的普遍情况，穆卫军也完全不会有意见，但萧清韫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女性还是应该独立，有自己的事业。若总是被养着，日子过得□□逸，惰性也就出来了。 　　现在她还不能有其他什么事业，但写作也算一份工作吧。即使开始时报酬可能会很低，那也是一份正当收入。萧清韫从没想过文章会发表不出去，如果在有着前世所了解的趋势和这世所积累的文学功底的情况下，写出来的东西都不能被发表，那她干脆找块豆腐砸死自己算了。 　　决定好后，萧清韫立即给韩思云回了信，把自己准备写作投稿的想法细细给韩思云说了。并希望韩思云能详细介绍一下他们杂志部的一些情况，以及文章投稿和发表等方面的情况。 　　将信寄出去后，萧清韫就开始琢磨第一本小说写什么样的类型。 　　七十年代末，武侠应该很流行。不过武侠一般是中长篇，短篇不太合适。第一本投稿作品，萧清韫还是想写一部短篇先试试水。 　　伤痕文学和改革题材的等两年再说，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文艺小说方面，萧清韫记得前世自五四运动之后，也出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作品。比如张恨水创立鸳鸯蝴蝶派，《啼笑姻缘》和《金粉世家》就是其代表作。恩，这个类型可以考虑。 　　而张爱玲于三十年代，开始创作的言情小说，也成为一时风尚，例如《倾城之恋》、《金锁记》等。 　　对于言情小说，从古代描写情爱的话本，到后世各种网络言情，从来就没有过时的。 　　所以，萧清韫在文艺小说和言情小说两类上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果断选择写言情小说。 　　决定好小说类型，萧清韫就开始构思大纲。 第一部 试水作品，萧清韫只打算写十万字左右。而她对现在的爱情和生活状态都很满意，也不想故意去写什么伤痛、虐心的，就打算写一个温暖感人的爱情故事。 　　不过只有美好似乎又不是那么吸引人，也需要一点小虐。 　　萧清韫整整想了两天，才决定写一个爱与守候的故事。简单的说就是女主角的丈夫是国.民.党军官，两人非常相爱，但丈夫在最后的决战中牺牲。女主角虽然悲痛非常但还是勇敢的生活，没想到大运动来时，她却因丈夫的原因被打上坏分子的标签，下放到农场劳动。 　　女主角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女主角结婚了，他就保持距离远远看着。女主角丈夫去世后悲伤时，他就在她身边默默陪伴。女主角被下放到农场，他自然到农场劳动，暗自照顾。 　　女主角不知道多少次劝过他离开，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最后结局，恩，自然是好的。大运动结束后，两个年近五十的男女终于走到了一起，共度余生。 　　等将完整的大纲写出来后，萧清韫看了看，呃，好像有点狗血。不过，在现在似乎还好，就这样吧，有狗血才会有幻想。 　　大纲出来后，萧清韫就正式开始动笔写了。速度并不快，每天最多也就五千字。除了想要仔细雕琢，最主要的，现在可没有电脑打字，全靠手写。写好后还要修改，最后再誊抄。这样一来，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期间再次收到韩思云的来信，信里将有关投稿、发表、报酬等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信里，他对萧清韫写作投稿的事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而且他在收到萧清韫的信后，立即想到了喜欢写文章的乔怀念，就赶紧也给乔怀念去了一封信，让乔怀念也投稿。 　　韩思云表示，虽然他才刚进杂志部，还处于打杂阶段，但把萧清韫和乔怀念的投稿推荐给主编，以及早点帮他们拿到稿费等，还是可以做到的。 　　萧清韫表示理解，这也算“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一种嘛。 　　到三月底，萧清韫已经写好了4万多字。又将写好的内容仔细斟酌一番，觉得没必要再改了，就将前十章约3万字的内容寄给了韩思云。 　　东西寄出去后，萧清韫也没太担心，照样过着看看书，写写小说的日子。 　　到了4月下旬，萧清韫终于完成了整本小说，最终成书十二万字。 　　四月下旬的一天，吴碧珍高调地回了蓉市，参加她弟弟的婚礼。几乎家属区所有人家都知道她娘家和萧家结亲了，好几天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想来萧家人也知道萧清韫是一定不会回去的，所以连消息都没递，萧清韫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见到吴碧珍的做派后，萧清韫真的被恶心到了。她不相信吴碧珍一点都不知道萧佳的真实情况以及萧斌的态度，那天她弟弟可是亲眼见了一场“大戏”。 　　现在吴碧珍却顶着萧家的名声到处炫耀，萧清韫简直被气到不行。但是她又不能把赖娥是小三的事大声宣扬出去，毕竟萧斌也有错，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萧清韫生闷气，穆卫军心里对吴碧珍的厌恶也更深。其实按他的想法，媳妇儿就是把真相说出去了，现在对岳父的影响也不大。不过，既然媳妇儿这么小心，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能劝道：“她也就糊弄糊弄底下的人，那些身处高位的，就算不清楚真相，也知道岳父对那三人的态度，哪有那么容易糊弄？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哪值得你生气？” 　　萧清韫其实心里都明白，但还是很生气！虽然萧家有很多让她失望的地方，但萧老爷子用生命打下来的名声却不该被这样挥霍。她决定了，等吴碧珍回来，就把她揍一顿。 　　还没等到吴碧珍回来，萧清韫就接到萧斌的来信。信很短，主要说了他四月底的最后两天就要走了，嘱咐萧清韫照顾好自己，他到了会联系萧清韫的。最后说道，萧家屋子已经空了出来，只有张家人有钥匙，会常去打扫屋子。若萧清韫回蓉市，随时可以回萧家。 　　萧清韫看着信，心里充满疑问，什么意思？就算萧佳嫁了出去，萧期在单位实习，那赖娥呢？白雁呢？是跟着走了还是被安排在了其他地方？ 　　直到两天后，萧清韫收到张小英的信，里面描述了一场撕逼大戏。 　　萧斌要走，白雁却出人意料的选择留下来，她表示要跟萧期在一起，亲自给她宝贝孙子选结婚对象。 　　然而萧斌看穿了老太太的小心思，就说道：“要留下可以，不过萧期现在也在单位实习了，有工资，有员工宿舍可以住，完全可以独立了，不能再住在老宅。这个房子是乖乖的，他要是还有点自尊心，就自己搬出去。” 　　老太太气的不行，她就是想着自己也在，她要萧期陪着她住，谁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成？没想到萧斌却一点情面都不留。正想脱口大骂，始终在一旁安静低着头的萧期却说道：“放心，明天我就搬走，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萧斌没说什么，老太太却急了，“你搬出去跟人挤在员工宿舍，结婚的时候怎么办？有哪家小.姐愿意去受那个苦？” 　　萧期没什么起伏地说道：“结婚后单位能分房，没有大家小.姐就取个不会嫌弃的平常姑娘，反正我也是孽种，配不上那些大家小.姐。” 　　“胡说，你是萧家的孙子，哪家的女孩娶不得？只有别人配不上你的。”老太太急忙呵斥住萧期的话，又对萧斌吼道：“你是不是以为只有萧清韫那个死丫头是你的孩子？萧期就不是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他吗？我不管，你马上给萧期准备一座房子，以后我也跟着萧期过，不留在这儿占着萧清韫的地儿行了吧！” 　　萧斌沉默半晌，最终同意给萧期置办一座5间瓦房的大院子，还留给老太太2000元钱，是萧期结婚用的。萧期的婚姻全由他自己和老太太做主，他不会参与。除此之外，萧斌每个月都会给老太太寄一些生活费。 　　而赖娥，萧斌给了两个选择：要么离婚，要么留在蓉市，留在蓉市当然也不能住在萧家老宅。 　　赖娥当然不同意，对萧斌又打又骂。不过萧斌态度很坚决。赖娥又怕真的离了婚，最终也只有选择留在蓉市。 　　现在白雁、萧期和赖娥都搬出了老宅，住在了萧斌新置办的院子里。而新家离老宅很远，自然离张家也很远了。所以萧斌另外找了个保姆照顾老太太，林如兰只负责打扫好萧家和苏家的卫生。张忠除了偶尔照看一下两家的屋子，也被萧斌安排进了一家大工厂当货车司机，待遇很好。 　　萧清韫看完信后，心里百感交集，不过最多的却是轻松。这，也算是变相的分家和分居了吧。 　　萧清韫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因吴碧珍生的气也消了许多。这下看她还有脸到处显摆。 　　又过了没几天，萧清韫终于收到韩思云的来信。一封私人的，一封以杂志部工作人员的身份向萧清韫联系的。同时还寄来了两本杂志的样本，都是4月的，里面有萧清韫发表的小说。 　　杂志部的信封里，除了要求萧清韫尽快寄稿的信件，还装着30元钱，这是之前三万字的稿费。 　　萧清韫：“......”还真是便宜。 　　不过想想现在普通工人辛苦工作一月，也就30块左右的工资，萧清韫又觉得还是不错的。 　　韩思云在私人信件里说道，萧清韫的小说很好，虽然才发表了两期，也就六章2万字的内容，但已经有读者写信给杂志部，要求每期多连载一些了。 　　还写道，现在萧清韫是个完全的新人，稿费也就千字一元的标准。等接下来两个月如果读者反映良好，就是他不争取，杂志部也会自动增加报酬，会变为千字两元的标准。如果反应热烈，带动杂志销量，自然还会增加的。 　　萧清韫看了很淡定。俗话说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小说这种东西，本也是作者思想观念的一种体现，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厌恶。她已经尽力了，也写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现在小说能发表，她就很满足了。就算没有太多人喜欢，报酬也只有千字一元的标准，那不也还有120元嘛。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girl，萧清韫在心里为自己点赞。 　　萧清韫嫌麻烦，这次干脆一次性寄了5万字过去，反正有韩思云在，也不会让她吃亏。 第45章 消息 　　日子就这样慢慢到了8月, 月初的时候萧清韫收到了中间5万字的报酬, 一共90元。韩思云在信中也说小说反映很好, 6、7两月的4万字已经涨成了2元千字的标准。 　　萧清韫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说明自己写的东西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萧清韫赶紧将最后4万字寄了出去, 然后热情高涨地继续写第二本长篇武侠小说。这本武侠已经写了十几万字, 快一半了。等第一本连载完, 刚好可以接上。 　　8月10日这天中午, 穆卫军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连喊几声“媳妇儿”。萧清韫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好笑道：“干嘛？有什么好事这么兴奋？” 　　穆卫军几步跨到萧清韫跟前，一把抱起她。 　　萧清韫吓了一跳，不禁叫道：“快放我下来，我手里还有锅铲呢, 菜也要糊了。” 　　穆卫军像抱小孩一样把萧清韫颠了颠, 又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兴奋地说道：“媳妇儿，爸上午打电话来了，前几天中.央召开了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 已经决定恢复高考制度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高考的时间, 但明年肯定能恢复, 你的准备没有白费。”这里的“爸”当然指的是萧斌。 　　萧清韫心里有数, 不过现在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的，终于要来了啊。 　　于是也笑容满面地说道：“那一会儿我们给老家还有乔怀念和杨幼功都写封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恩, 韩思云在省报社，按理说应该听到风声了，不过以防万一也给他说一声吧。对了，还有小英，虽然她不太喜欢学习，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断断续续的，不过也要告诉她一声，考不考由她自己决定。”等消息在全国正式公布的时候都已经10月下旬了，离考试也就两个月时间，太仓促了，早点告诉他们也多一点时间准备。 　　穆卫军也说道：“以前虽然我们提过高考恢复的可能，但估计他们也没怎么当真。现在有准确消息了，他们复习也会上心很多。” 　　午饭过后，穆卫军提前出门，将写好的几封信寄出去。而萧清韫则在家继续复习复习功课，写写小说什么的。她没准备暂停写作用全部时间去复习，毕竟准备都快两年了，该复习的都复习了，现在也就是时常巩固一下以防忘记，没必要打乱节奏。 　　萧清韫很从容，但寄出去的几封信却如同一颗炸弹，顿时将收到信的人炸懵了。回过神后，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愁眉苦脸。 　　在蓉市的三人最先收到信件。 　　在收到萧清韫的信之前，韩思云确实已经听到消息了，他这两天正犯愁呢。刚听到要恢复高考的消息时，韩思云也是很高兴，他当然也想去上大学了。 　　但随即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数学，韩思云俊脸一垮。高考肯定得考数学，但他就是个数学白痴，每次考试都只得十几分，还全是靠猜的。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他其他科目都超级好，才有可能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问题是，他似乎除了对历史故事感点兴趣，其他的科目全都一般...... 　　哎，考试为什么一定考学数学呢？ 　　不同于韩思云的纠结，杨幼功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真的是惊喜了。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自从以前几人聊过可能恢复高考后，他就有意识地抽出时间学习，即使只是一个没有期限的可能。 　　因此，现在要恢复高考了，他也完全不怕。哪怕今年就要考，他也是有信心上考场的。 　　杨父杨母也为儿子高兴，杨母笑着说道：“我和你爸以前见你看书，还觉得浪费时间呢，幸亏你没听我们的，还是你有远见。” 　　杨幼功笑道：“哪是我有远见？我也是听清韫提起才坚持看书的，不过心底其实没觉得有多大希望，至少我可能等不到了。现在这样看来，清韫和卫军两个才是真的有远见。” 　　杨父杨母都点点头，这上过大学的人和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是不一样。 　　不过随即杨母有些忧心地问道：“那你和小英的事情怎么办？你们也谈了几个月了，原本我和你爸私底下还说，年底的时候就和小英的父母商量把事情办了。不过现在要恢复高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考。还有，你考上了就要去上大学，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没错！杨幼功已经和张小英处上对象了！ 　　杨幼功却是一笑，对父母说道：“结婚和考试又有什么关系？清韫信里都提了，这次高考肯定不会限制已婚未婚。也就是结不结婚对高考都没有影响的。爸、妈，你们该不会因为我以后可能考上大学就看不起小英了吧？” 　　杨父杨母看着杨幼功一瞪眼，杨母嗔怪道：“说的什么浑话？我和你爸是那样的人吗？再说我们家既不是书香门第又不是富贵人家，哪有嫌弃别人的道理？小英既漂亮又懂事，家庭条件也好，我们还怕她看不上你呢。” 　　杨幼功就笑道：“既然这样，那该结婚就结婚，该考试就考试。不过，考试时间还没定，清韫也说今年年底和明年都有可能。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早点把事情办了吧。爸妈，你们觉得十一的时候怎么样？” 　　杨母笑骂：“你都把日子定了还问我们干什么？” 　　杨幼功嘿嘿笑。 　　杨父满脸笑意的说道：“就按你说的吧。你去小英家里一趟，把事情给她说一说，也和亲家约个时间见个面，好把事情定下来。” 　　杨母也笑笑，说道：“说起来萧清韫也算你们的牵线媒人，不过她在大武市，也不好叫人家专门跑一趟，就另外找一个媒人吧。不过以后也别忘了给萧清韫封个红包。” 　　萧清韫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萧清韫收到分别来自张小英和杨幼功的信后，才知道这两个人都要结婚了！ 　　萧清韫就对穆卫军说道：“以后请叫我萧红娘！” 　　穆卫军好笑。 　　萧清韫有些郁闷地嘀咕，“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保密工作可真好。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特质，一不小心就给人当了红娘。要不以后也给韩思云试试？” 　　穆卫军心里直点头，这个可以有，最好也给罗林瑞当一当！ 　　且说在老家的穆家人和乔怀念，最后才收到萧清韫和穆卫军寄回的信件。 　　邮递员将信送到大队办公室的时候，穆达山和穆达贵刚好都在。 　　两人一人拿着一封信，穆达贵看着给乔怀念的信，笑道：“清韫和卫军两口子都是有情有义的，每次写信寄东西都不忘寄给怀念和小佳一份。还有给妞妞寄回来的东西，那可不便宜。你也帮着劝劝，让他们别寄了，农村孩子有奶吃就行了，别花些冤枉钱。”他也是怕萧清韫老寄东西，惹得穆家人不快，那杨美丽不就在背后说些酸话？ 　　穆达山却笑着说道：“孩子们关系好，这是好事。他们怎么相处，我们就别管了。都是一大家子，也别说见外的话。再说，老三两口子也是喜欢孩子才给寄东西的，我家老大家的三小子不也一样收到了好多东西？”至于大儿媳妇儿背地里的抱怨，他都不想说了。 　　穆达贵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笑得更开怀了，随后又关心地问道：“清韫还没消息？”本来作为男性长辈是不该问这话的，但萧清韫这孩子对乔怀念和穆小佳真心，他也是真心关心萧清韫的。 　　穆达山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有呢，这都快两年了，他妈心里也是着急的很。不过我们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就怕小夫妻心里有压力。” 　　穆达贵就劝到：“你们也别着急，孩子都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再说清韫也还小呢，晚两年也没什么。” 　　穆达山有些勉强地笑笑，“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想到老三都快三十了，就不免有些心焦。”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有结婚结得早的，跟穆卫军差不多的年纪，孩子小学都快毕业了。 　　穆达贵也不好再劝，转而说道：“上个月月底才寄了信回来，怎么这次这么早又寄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听他这样一说，穆达山也有些担心了。穆达贵不好拆乔怀念的信，他就直接把信拆开，快速看完一遍，大笑道：“是有事，不过却是好事！” 　　“难道清韫怀孕了？”穆达贵问道。不怪他这样问，能让穆达山笑得这样开怀的，除了萧清韫怀上了，他还真想不出来。 　　穆达山摇了摇头，也不在意穆达贵说的，笑着将信递给穆达贵看。 　　穆达贵看完，也是大笑道：“这还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呀！哎，我估计给怀念的信里也是说的这事。不行，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又问穆达山要不要走，穆达山也是迫切地想要把这个消息跟家里人分享，当即表示也要回去了。 　　八月的南方正是最热的时候，又正值暑假，所以穆达山回到家时，家里大人孩子都在。 　　穆达山兴高采烈地把信念给全家人听，本以为大家都会很高兴。谁知老大家两口子一脸犹豫，老二家两口子无动于衷，孩子们更是不懂得高考恢复的意义，只有李大妹一脸惊喜。 　　穆达山火气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眉毛一竖，“怎么？能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们就这反应？老二先不说，不是读书那块料，老大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回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穆卫国皱着眉头一脸犹豫，“爸，我今年都35了，还能考吗？就算能考，我也没有信心。以前高中毕业的时候都没考上，现在都这么多年了，除了一直在教的数学，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以前虽然老三和弟妹专门提过，但其实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基本没有复习。 　　穆达山眼睛一瞪，“你没听到我刚才念的？老三两口子说了，这一次高考年龄基本没什么限制。再说信心这个东西，这么多人也都好多年没摸过书了，你还比他们早做准备，怎么就一定考不上了？考不考得上是你考了之后的事，不考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穆卫国被穆达山这么一训，也想通了，顿时说道：“那行，爸，我一会儿就把书都找出来，从明天起就开始复习。” 　　穆达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穆卫民。 　　穆卫民眼皮一跳，立即说道：“爸，你都说了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了，就不要看我了。我现在只有认识几个字的水平，就算要考也是交白卷。” 　　穆达山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清楚穆卫民的水平，就不多说。看了杨美丽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准备考试？” 　　杨美丽一脸为难的样子，“爸，我倒是想参加考试，就是青书还小，万一我们两个都考上了，谁来照顾他呀。” 　　赵小雨翻了个白眼，闲闲道：“考不上就直说，又不丢人，还找什么借口，说得你多伟大似的。”反正他们二房是没希望的，她一点也不着急。 　　再说，自从去年大运动过去，风声就松了很多，穆卫民他们往县里捣鼓东西也更容易了。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存了快两千了，她心里满意得很，穆卫民上不上大学她一点也不在乎，说不定上了大学还不比现在挣得多呢。 　　手里有钱，赵小雨底气也足了，也不怕得罪杨美丽。她就是见不得杨美丽装腔作势的样子。 　　“你.....”杨美丽气结，指着赵小雨正想挖苦两句。 　　李大妹却开口说道：“你二弟妹说的对。想考试就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家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娃娃？等你真的考上要去读书了，我帮你带孩子，要是照顾不好随你怎么样。你可想好了，就算不考也是你自己的事，以后别说我们老穆家不帮你带孩子阻了你的前程。”这老大媳妇儿真是越来越没分寸，自己眼皮子浅，却在背后说些老三两口子亏欠她儿子的话，早就该收拾了。 　　穆卫军和萧清韫两人可是李大妹的心肝宝贝，谁也比不过。就算萧清韫两年都还没有怀上，她也是着急，对萧清韫本人是没有一点不满的。现在杨美丽在背后说两人的坏话，李大妹可不得气着了，所以才没给杨美丽留面子。 　　李大妹一番话说得赵小雨心里暗爽，穆卫国羞愧。杨美丽也是一脸阴晴不定，又不能发火。但现在说不考试，岂不是默认了赵小雨的话，只能忍着气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妈了，我也从明天就准备考试！” 　　穆达山作为公共不好插手管教媳妇儿的事，冷眼看着这一幕，等杨美丽答应了，才对穆卫民说道：“等傍晚太阳落山了，让青文跑一趟他大姑家，让他大姑、姑父明天找个时间带两个孩子回来一趟。涛娃子今年才刚毕业，怎么也要让他考一下。想当兵也等考完了再说。” 　　穆卫民应下。 　　穆达山又对众人说道：“高考恢复了，家里的孩子们也该管紧一些，督促他们好好学习，只有读书才有好出路。家里的孩子不管男娃女娃，能读到哪儿，老穆家就送到哪儿。”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穆家因恢复高考的消息虽起了一些波澜，但结果还算让人满意。而乔怀念那里却简单多了。 　　乔怀念得知这个消息后，很直白的表达了他的喜悦。他也跟杨幼功一样，时常会抽出时间翻翻书，即使没有很认真的记过，但那些知识点却也不陌生。虽然他现在也能挣些稿费，但他总觉得自己的知识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加系统的学习。 　　穆达贵也为他高兴，就对一旁的穆小佳说道：“以后就让怀念安心复习，家里的事和孩子你就多照顾一些，我也会让你妈时常过来看看你们。” 　　穆小佳自然同意。 　　乔怀念却说道：“爸，我想让小佳跟我一起准备考试，妞妞可能要多麻烦妈照顾一下了。”他有信心考上。但一旦考上，无论是上大学还是毕业后的工作，他都不可能再回穆家坪。小佳留在穆家坪，就意味着两人将要长久的分开。 　　当然小佳也可以跟着他去城里，但工作却是个问题。穆小佳喜欢教书，但他和家里短时间内都没有能力把小佳安排进市里的学校。而且，他也希望小佳能有更好的发展。 　　至于岳父岳母，可以时常将二老接到城里长住，或者直接跟他和小佳一起住。反正他还有弟弟，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能理解的。 　　穆达贵听乔怀念这样一说，这下真的开怀地笑了起来，不住地说道：“好好好，你们一起考。放心，妞妞就交给我和你妈了，一定给你们照顾好。等你们都去上大学了，照样帮你们带妞妞。”他原本也有些担心小佳留在农村，乔怀念一个人到城里上大学，两人的感情会不会出现问题，现在不用担心了。这女婿，果然挑得好。 　　穆达贵根本忘了，这女婿是他家女儿自己追来的，最多萧清韫起了那么丁点儿的作用，与他这个老丈人却是没什么关系的。 　　穆达贵和乔怀念意见达成一致，穆小佳却微皱眉头，看着两人，欲言又止，“可是......” 　　穆达贵一瞪，止住穆小佳要说的话，“没啥可是的，就这样决定了。你可要好好准备，莫要考不上。否则的话就怀念一个人离开了，你舍得和他分开？” 　　她当然不舍得！不过...... 　　乔怀念知道她放心不下两位老人，就说道：“不用担心，寒暑假我们就回来，等毕业有了工作，单位分了房，我们可以把爸妈接过去长住或者直接跟我们一起住。” 　　穆达贵心里也是又感动又酸涩，儿子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女儿最挂念他们。虽然他心里不会同意跟女儿女婿一起住的，但现在为了打消女儿的顾虑，也笑着说道：“以后我和你妈也要靠你们养了，你可要更努力才行。” 　　穆小佳终于笑了，毫不犹豫地说道：“放心，有我们一口汤喝，就绝不少你和妈一口饭吃。”这就是同意参加考试了。 　　穆达贵也笑呵呵地直说好，果然还是女儿好啊！ 第46章 撞见 　　萧清韫陆陆续续收到来自蓉市和老家众人的回信, 将各自的决定都了解了。除了张小英不会参加考试, 其余人都已经确定了要参加。 　　萧清韫对张小英的决定并不意外, 也不打算劝说，毕竟她真的不是很喜欢读书。当然最重要的是, 张小英喜欢琢磨点心零食, 而且手艺很好。萧清韫觉得, 等市场开放了, 张小英要是开个店面，完全能够养活自己, 说不定几十年后还能成为一家老字号名店。 　　9月中旬，韩思云寄来了最新一期的杂志样本以及120元钱。韩思云说，很多女性读者都给杂志部去信，表示对萧清韫的小说很喜欢, 一定程度上带动了杂志在女性读者中的销量。所以主编才会特意将最后4万字的稿费提前结算, 并将最后两万字按照千字4元的标准计算稿费。 　　信的最后杂志部表达了希望萧清韫能继续投稿的意愿，并表示在稿费上仍会根据读者反应逐步提高。 　　翻译过来就是只要文章写得好，读者买账，钱不是问题。 　　萧清韫就喜欢这样财大气粗、简单粗暴的杂志社, 因此也不拖拉, 直接将前10章3万字左右的内容寄了过去。 　　9月27日晚, 萧清韫开始收拾东西。她明天一大早就要坐火车去蓉市参加杨幼功和张小英的婚礼, 在蓉市呆三天，在路上两天，一共五天时间, 自然要带一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穆卫军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眼神带着几分幽怨，看得萧清韫都以为自己是拔那什么无情的渣女了，咳，虽然她并不具备那个物件儿。 　　萧清韫把行李放到一边，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无奈道：“谁让你没假期呢？我还不想坐火车呢。” 　　“我们要分开五天！”穆卫军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几分委屈。 　　“噗！”他这样实在有点辣眼睛，萧清韫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想想不应该，便立即止住，更是义正言辞说道：“你这样不行，等要高考了我至少要回去一个月呢。”她的户口还在穆家坪，所以要回去考试。 　　穆卫军脸色难看了一分。 　　“而且，等我上大学去了，好几年都会聚少离多。” 　　穆卫军的脸色彻底垮了。 　　萧清韫忍笑，在他耳边暧昧道：“乖啊，等我回来好好‘奖励’你哦。” 　　穆卫军的脸色已经成了调色盘了。 　　为什么现在不能“奖励”呢？ 　　因为萧清韫的大姨妈还在呀！ 　　简直忍无可忍，穆卫军“悲愤”地一把将萧清韫扔到床上，压了上去，咬牙切齿道：“我先提前收点利息！”说完十分“凶狠”地吻了上去。 　　萧清韫：“......”是不是有点玩过头了？ 　　第二天早上5点半，两人在起床号的叫声中醒来。 　　萧清韫手酸极了，狠狠瞪了旁边男人一眼，忍不住活动活动手腕。 　　穆卫军朝她咧嘴一笑，拿过她的手帮她按摩。 　　萧清韫送他一个大白眼，不过手却没有抽回。 　　早上6点半不到，两人就出发了。穆卫军请了一上午假，把萧清韫送到火车站，看着火车离开才回了部队。 　　上次坐火车，萧清韫基本上是睡过去的。这一次虽然也是卧铺，但大白天的总不好一直躺着。只她一个人，又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基本不参与别人的谈话，所以时间就有些难熬了。 　　原本她带了最新一期连载她小说的样本杂志，就是准备解闷的，结果拿出来还没看一会儿，就总感觉好几道视线似有似无的往她身上看。 　　萧清韫：“......”在火车上看杂志很稀奇吗？ 　　顶不住“压力”的萧清韫最终默默收起了杂志，望着车窗外开始发呆。 　　午饭是买的盒饭。热腾腾的白米饭，油汪汪的猪肉烧土豆，只要3毛钱一份，还不要票。因此列车员一来，大家都争相抢购。还好每人限购一份，不然萧清韫还真怕到她这儿就没了。 　　萧清韫运气比较好，这次火车竟然没有晚点，7点10分准时到达蓉市火车北站。 　　7点钟的天色还比较亮，气温却降了下来，十分舒适。 　　火车站外面就有直达萧家和张家附近的公交，十分方便。 　　萧清韫先到萧家去看了看，果然没有人，但屋子里外都很干净，显然被张家人照顾的很好。 　　萧清韫没多停留，直接去了张家。她之所以提前两天来，除了跟张小英关系不一般，想在结婚前多陪陪她，也存了帮忙的心思。 　　张忠跟老家早就断了关系，现在张小英结婚，也只有两夫妻自己忙了。不过现在结婚比较简单，时间又充裕，想来该置办的也置办得差不多了。 　　张家人对萧清韫的提前到来十分惊喜，一番寒暄过后，林如兰笑着说道：“清韫来得正好，明天还要麻烦你带小英去商场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我跟她爸都不懂，让她自己去买她又不听。” 　　萧清韫一口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张小英去洗碗后，林如兰把萧清韫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清韫，我觉得小英这几天不对劲，总是走神，也没见多高兴，问她她又不说。你今晚就在我们家跟小英一起睡好吗？你问问她，说不定她愿意跟你说。” 　　萧清韫点头应下，“我今晚问问。放心吧林姨，应该没什么事。”心里却嘀咕着，莫不是婚前恐惧症吧？ 　　晚上萧清韫和张小英一起睡在竹编凉席上，身上盖了张薄毯子，倒也不怎么热。 　　萧清韫想着林如兰的吩咐，以她和张小英的关系倒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于是直接问了张小英。 　　张小英没立刻回答，沉默了下反而问道：“清韫姐，你跟姐夫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倒是把萧清韫问住了。她怎么知道？那时她还没来呢。原主的话，好像一直处于心神恍惚的状态，根本没有其他感觉。于是沉默片刻，回答道：“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噗呲，这是什么感觉？”张小英吃吃笑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我现在也有些恍惚和迷茫。清韫姐，你说结婚了他会对我好吗？他父母好相处吗？杨幼功要考大学，他肯定能考上，他们家以后会嫌弃我只是初中毕业吗？” 　　还真是婚前恐惧症啊！萧清韫想着。 　　看吧，这就是谈恋爱谈久了的一个坏处。向她这样的闪婚，完全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呃，也可以说是没时间去纠结。 　　虽然心里吐槽，萧清韫还是准备当一回知心大姐姐。安慰道：“我跟杨幼功认识几年了，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杨幼功是个很沉稳可靠的人，为人踏实，能吃苦，有责任心，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他既然想要和你结婚，就是真心想要娶你，会对你好的。 　　“杨家父母，虽然那次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可以看出都是很真诚的人，也不难相处。你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媳妇，长得漂亮又能干，不对你好对谁好？况且就算有了冲突，这不是还有杨幼功在中间调节嘛，杨幼功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他不会让自己老婆和父母关系弄僵的。 　　“至于你说的学历，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在有多少女孩子连学都没上过？上大学的又有几个？能上大学的，心气自然也比较高。咳，不是我说，就杨幼功的外形条件，你能看上他都是他的福气。而且，你一点儿也不差，不是只有上大学才是有出息有能力。你做的糕点零食那么好吃，以后自己开个小门面，生意一定火爆。” 　　“啊？现在可不能做生意了，那可是投机倒把！”张小英刚被萧清韫开导得安心一些了，又被她最后的话吓了一跳。 　　萧清韫无语，只能说道：“以前还不让高考呢，现在不也要恢复了？做生意怎么就不能有重新开始的一天？” 　　张小英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对。而且清韫姐你这么厉害，连杨幼功都说你有远见，你说有重新做生意的一天就一定有。” 　　萧清韫：“......”这句话的槽点略多，无从开口反驳。 　　两人絮絮叨叨说到很晚，萧清韫今天起得很早，又赶了一天的车，实在撑不住了，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张小英说了一会儿，见萧清韫没回应，才知道她睡了。轻笑一下，说道：“清韫，谢谢你。”而后也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清韫和张小英便乘公交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再过一天就要结婚了，该置办的早就置办了。其实说白了，林如兰那样说不过是想让萧清韫带张小英出来走走，缓解一下情绪。当然，买一套护肤和化妆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 　　即使要买的东西比较少，但女孩子逛商场，总是稍微一逛就是好几个小时，即使在萧清韫的眼里，现在的商场商品种类很少。不过看惯了二十一世纪商场的高端大气和琳琅满目，再看看如今简单而有年代特色的陈设，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到中午十二点，两人已经逛看三个小时了，不过也就各自买了一套化妆用品，和一些女性用品，咳，也就是月事带。衣服鞋子什么的，倒是看了许多，不过都没有买。 　　从最后一个卖布料的柜台出来后，萧清韫松了口气，终于把商场大大小小的柜台都逛完了。 　　说实话，她脚都有些痛了，这个身体还是被养得有些废。这样不行，萧清韫认真考虑和穆卫军一起起床跑步的可能性。 　　几乎为零！ 　　哎，要是胖一些就好了，那样说不定为了减肥她还有动力一些。 　　正想着，张小英突然拉住萧清韫，靠近萧清韫耳边有些震惊地急促说道：“清韫姐，你看那边。” 　　“哪边？”萧清韫有些莫名。 　　张小英快速的指了一下一个卖衣服的小隔间，“就是那里！” 　　萧清韫一看，就几个人在看衣服啊，没什么特别的。 　　咦，不对，那个男的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萧清韫仔细想了想，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清韫看向张小英，有些迟疑的问道：“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是......” 　　张小英猛点头，张大眼睛，里面满是惊讶，“对呀，那就是吴磊，就是萧佳的结婚对象。” 　　这样一说，萧清韫立刻就想起来了。又看了看和他很亲密的那个女人，萧清韫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那个不是萧佳吧。” 　　“当然不是！”张小英立即否认，又小声说道：“清韫姐，你说吴磊是不是，是不是......” 　　出轨！ 　　萧清韫看着亲密靠在一起，相互调笑的两个男女。垂眸，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冷漠地说道：“是不是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说真的，吴磊的口味差别挺大的，萧佳是艳丽型，这个女人是温婉型，看起来还挺文艺的。就是不知道谁才算是真爱了。” 　　呵，真是有趣极了！ 　　萧清韫没兴趣关注一个不相干的人，直接问张小英：“你还看吗？我肚子饿了。” 　　张小英罕见地翻个白眼，“谁想看他呀，就像你说的，跟我们又没关系。走吧，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萧清韫微微一笑，就算张小英要插手这件事，去提醒萧佳，她也不会怪她。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萧佳跟张小英又没有什么矛盾，还可以称得上“熟识”。不过那样的话，她想她就要跟张小英保持距离了。 　　现在张小英变相地表明了跟她同一“战线”的态度，萧清韫还是很高兴的，心里也暖暖的。 第47章 回乡 　　接下来的两天, 萧清韫除了帮帮忙, 陪张小英说说话, 还抽时间去拜访了一下爷爷以前的老友，其中就有顾家。 　　虽然现在萧斌已经认下了穆卫军这个女婿, 不需要靠这些人来帮忙压着萧斌了。但这些都是人脉, 就算不刻意结交, 但保持良好的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10月1日早上5点左右, 萧清韫和张小英就起来了。现在的婚礼还很简单，新娘并不讲究穿婚纱, 化浓妆。 　　张小英洗漱好，穿上崭新的碎花对襟衬衫。萧清韫为她稍稍盘了下头发，化了个淡妆。张小英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迎风招展的小雏菊，十分清新淡雅。 　　萧清韫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一番, 满意地点点头。恩, 要是把胸前那朵红艳的大塑料花取了就更好了。不过，那是新娘的标致，取不得呀。 　　张家不会办酒席，不多的几个邻居好友也是到男方家一起吃酒。 　　张家也亲自去请了白雁, 白雁以年纪大了为由并不到场, 不过还是送了一块布料做新婚贺礼。 　　上午10点, 男方来接新娘子了。 　　杨幼功今天穿着崭新的的确良白衬衫, 黑色裤子，黑亮的皮鞋。头发也专门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利落。 　　萧清韫觉得, 杨幼功今天真的很精神，就连拿着相机兴奋地拍拍拍的韩思云都比不上。咳，当然，胸前那朵红色塑料大花不要应该会更好些。 　　不过大概只有萧清韫会这样想，因为从张家父母和几位邻居的神色看，都一副对杨幼功很满意和赞赏的样子。杨幼功和张小英两位新人见着了对方，也是满脸羞涩和欢喜，眼里满是幸福。 　　一番寒暄拜别，杨幼功骑着“永久牌”自行车，载着张小英小媳妇儿心情飞扬地回家了。 　　爆竹声声之中，张家父母看着那个双手紧紧抓住后座，一脸紧张，眼里却透着欢喜羞涩地小女儿，觉得眼泪都快被烟尘熏出来了。 　　不过想到杨家是和善的人家，杨幼功这孩子更是沉稳可靠的，张忠和林如兰又为女儿找到好归宿而高兴。而且，张小英嫁的并不远，又不是一年半载都不能回来一次。这样一想，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随后，张家两夫妻也赶紧招呼朋友们出发去往摆酒席的地方。 　　杨家是筒子楼，只有三、四十平米左右，根本摆不下两桌。而杨家的朋友又多，于是就把酒席摆在厂里食堂。 　　厂里食堂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很容易就应了下来。而且这天放假，食堂里吃饭的也没多少人，承办几桌酒席还是很方便的。 　　酒席的饭菜很丰富，荤素搭配，酒水也足，客人们吃得很满意。 　　张家邻居在张忠和林如兰面前夸奖的时候，两人也觉得脸上有光。 　　这亲家，会办事！ 　　饭后，韩思云又给大家留了合影，而每张里面的新人，都一人抱着一束假塑料花。 　　萧清韫：“......”突然有点庆幸和穆卫军结婚时的匆忙，这妥妥的黑历史啊。 　　上午的酒席结束后，婚礼就算结束了。 　　下午，萧清韫纠结了很久，还是买了些营养品，准备去看看白雁。 　　虽然不想和赖娥、萧期碰面，但没有道理来了蓉市几天，却不去看望一下自己的亲祖母。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萧清韫的心声，到了白雁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一个保姆阿姨在家。白雁和萧期出去了，赖娥是独自一人出去的。保姆说她也已经收拾好屋子准备回家了，萧清韫再晚一些，就没有人在了。 　　保姆阿姨没见过萧清韫，也没怎么听说过。事实上她除了每天来做饭和打扫卫生，其余时间都会回自己家。于是有些为难地说道：“要不您晚些时候或者明天再来吧。”这家人除了男主人外，剩下的两个女主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她也不敢自作主张让萧清韫进去。 　　不用见到讨厌的人，萧清韫心里有些雀跃，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把手里的礼品递给保姆，微微一笑，“我就是来看看祖母，既然她老人家不在，我就先走了。麻烦你转告一声，我明天就要回大武市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她，让她保重身体。” 　　保姆接过礼品，答应一定帮忙转告。 　　萧清韫也不多停留，向保姆道谢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清韫告别张家夫妻，就乘上火车回了大武市。 　　这次火车晚了快5个小时，等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上了吉普车后，萧清韫歉意地看着穆卫军说道：“等久了吧？没想到这次竟然晚点了这么久。” 　　穆卫军朝她一笑，“晚点很正常，准时到达才稀奇。不过就是想要早点见到你，等待的时候就有些难熬。” 　　他这么诚实的回答，萧清韫心里又软又甜，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我也想你了。” 　　身子还没收回，穆卫军就快速出手，固定住她的脑袋，朝着那甜美的唇瓣吻了上去。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穆卫军才放开萧清韫，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们回家。” 　　萧清韫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眼含笑意，语气暧昧地轻声说道：“好，回家。” 　　“嗖”的一声，车子飞了出去。穆卫军将车速开到了最大限度，萧清韫被颠得七晕八素的。等到了家，萧清韫还晕晕乎乎没醒过神来，就被穆卫军一把抱回了卧室，开始承受另一番狂风暴雨。 　　死去活来好几次的萧清韫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作死了。 　　第二天，萧清韫睡到快9点才起床，吃过穆卫军特意从食堂带回来的早饭，就准备去公社买些蔬菜和鱼肉。她走这几天，穆卫军基本都在食堂吃，家里除了粮食什么都没有了。 　　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上楼的吴碧珍。吴碧珍看见萧清韫有些尴尬，脸上堆满了笑，“嫂子回来了？这是要出去啊？” 　　萧清韫不由想到吴磊的事，嘴角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却没有理会吴碧珍，径自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吴碧珍脸上清白交加，想发火却生生压住了。她刚从吴磊和萧佳那里知道萧清韫是萧家女，还是萧斌疼宠的女儿时，真是又惊又悔。回来后也想要和萧清韫缓和一下关系，可萧清韫从来不理会，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谁让人家命好，出生更好呢？即使不愿意，吴碧珍也不得不每次见到萧清韫都笑脸相迎。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10月5号，萧清韫收到一份资料，是萧斌让人寄来的。里面是一套高考模拟考卷。是9月时，国内最顶尖的两所高等学府，燕京大学和北华大学共同出题在蜀南省某地区举办的一次高考各科摸底考试的试题。 　　这套试题很有参考性，从中能看出一些命题趋势、题型和重点，从而进行有针对性的复习。例如语文主要是课本和毛的诗词，历史的纪年表很重要，地理主要是中国地图和一些地理基础知识...... 　　萧清韫把试题抄写了几份，又写信把自己猜测的重点，以及据说是77年高考“宝典”的《数理化自学丛书》的重要性强调了一遍，然后一同给亲朋好友寄去。 　　10月21日，中.央广播电台和人民日报同时向全国发布恢复高考的消息。各省自主命题，而蜀南省的考试时间就在12月初。 　　此时离考试已不到两月。 　　考虑到还要报名、照相、填志愿等，萧清韫准备提前一月回乡。 　　萧清韫开始陆续准备回乡的东西。她自己的行李倒是不多，也就一个小箱子。主要是给老家亲朋好友准备礼物，倒是很费时间和精力。 　　10月底的时候，再次收到杂志部的样本杂志和信件。信封里除了60元钱，主要是杂志部的催稿信。 　　由于之前萧清韫表示这是至少30万字的长篇武侠，所以杂志部决定每刊连载5章，也就是一万五千字左右。现在杂志社已经没有存稿，但从10月中旬的第一刊反应来看，已经有几个读者写信表示小说很吸引人了。 　　这次杂志部希望萧清韫能一次性多寄点存稿，当然钱不是问题。虽然前三万字才千字两元的标准，但杂志部表示，从第四万字开始，就升到千字四元的标准。以后仍有上升的余地。 　　萧清韫想了想，她要回乡准备考试了，地址变来变去不方便，最重要的是回去寄信、收信也不方便。于是干脆一次性寄了6个月的存稿过去，这样能撑到来年的4月底，那时候无论考上还是没考上都有了结果。若考上了，学校地址也确定下来了。 　　而且那时候，韩思云还在不在杂志部也是两说。如果韩思云考走了，那她也要和杂志部另谈条件了。 　　事情处理好后，萧清韫就把它丢开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 　　11月12日，萧清韫的行李、礼物已经完全收拾妥当，明天上午就要赶火车回乡。 　　这天晚上，萧清韫觉得自己都快被穆卫军弄死了，虚弱地指出他险恶的用心，“别以为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明天就不走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爬也要爬到火车站去。” 　　“......”他虽然很想这样做，但估计媳妇儿会很生气很生气。暂时停下动作，闷闷说道：“明天刚好周日，我背你上火车行了吧。” 　　“哼！”别以为她听不出话里的不情愿，不过想到至少要分别一个多月，她其实也很不舍的，也就随他去了。 　　第二天，萧清韫当然不可能让穆卫军背上火车了。不过，全程也都是穆卫军扶着的。 　　穆卫军把萧清韫送上卧铺座位，直到列车员几次催促送行人员下车，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因为穆卫军的行为，萧清韫受到了同一个小车厢里两位老大姐的善意打趣。萧清韫也因此和那两位热情友善的大姐聊上了，路上倒是没那么无聊。 　　下了火车，照样是许百姓和赵红来接的。每次都麻烦人家，萧清韫感觉很不好意思，也只能送上一些大武市特产聊表心意。 　　虽然东西不多，也值不了多少钱，但许百姓和赵红两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萧清韫不是那种帮了忙还理所当然的人，心意很重要啊。于是两人热情邀请萧清韫去家里吃饭，萧清韫笑着以县里还有人等着为借口拒绝了。许百姓两夫妻也只能遗憾地送萧清韫上了回陵绛县的客车，直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他们家坐坐。 　　萧清韫笑着答应了。 　　其实她说的也不是借口。穆卫军提前就给老家寄了信，告知了萧清韫回乡的时间，希望家里有人能到县里汽车站接一下人。因此，等车子到了陵绛县，萧清韫一下车就看到一脸高兴，使劲向她挥手的赵小雨，旁边站着也是一脸喜色的穆卫民。 　　萧清韫也挺高兴。不过最开始几人并没多说什么，只简单的打了招呼，等出了车站，萧清韫才问道：“二哥，二嫂你们等久了吧？现在都下午1点了，你们也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了饭再回去吧。”为了等她，这两人肯定没吃饭。 　　穆卫民也不客气，直接笑着说道：“怕错过了你的车，我们不敢去吃饭。既然清韫你也没吃，那我们就去吃点午饭再回去吧。不过，先说好了，这一次清韫你可别抢着给钱了。这一顿二哥和二嫂请你，就当给你接风。” 　　哪有麻烦了人家还让人请客的道理？萧清韫正打算说什么，赵小雨就抢先道：“清韫莫推辞了，就听你二哥的。实话给你说，这一年多你二哥也挣了一些钱回来，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萧清韫不是杨美丽，不会眼红他们“投机倒把”挣来的那些钱，所以赵小雨才会这样直说。而且，也确实多亏了萧清韫家世传开了，根本没人找穆卫民他们的麻烦，才会这样顺利。更不用说萧清韫每次都不忘给他们家三个娃儿寄些东西，对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赵小雨虽然有些小自私，但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她现在是打心底里感谢和喜欢萧清韫，并不只是为了萧清韫的家世，更因为萧清韫本身的性格和为人处世。 　　萧清韫见两人都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看来这一年多来这夫妻两真存了不少啊。于是也不坚持，笑着说道：“那好吧，今天就多谢二哥二嫂了。” 　　吃饭时，萧清韫点了一碗酸辣粉，特意还要加醋加辣。赵小雨见了立即说道：“清韫，你怎么只点了这个？说好的要给你接风呢。” 　　萧清韫笑道：“二嫂，我不是客气，只是坐了半天车，现在还没什么胃口，就想吃一碗酸辣粉，这个比较开胃。”这次虽然因为不太冷的关系，大家都把车窗打开了，但萧清韫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穆卫民见此笑着说道：“看来我们想要偷吃点好东西都没机会了。不过留着肚子也好，妈今天一大早就杀了鸡，爸也去堰塘捞了鱼，就等着晚上给清韫你接风呢。” 　　萧清韫心里顿时暖暖的。虽然每次的来信并没说什么，但结婚快两年了，穆卫军也快30的人了，她却还没有什么好消息，想来两位老人也该着急了。如此情况下，他们不但没有明着催她，还一如既往对她这样好，萧清韫心里很是感动。 　　回到穆家坪时，已经下午4点了。 　　除了在公社教书的穆卫国和还没放学的几个大点的孩子，其余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竟然都在家。 　　众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等人都到了堂屋坐下，穆达山就说起了正事，“清韫，你既然回来了，明天就到公社去把名给报了，听说这两天就要截止了，莫错过了时间。” 　　萧清韫认真点头，问道：“家里人都报了吗？” 　　穆达山抽了口叶子烟，才说道：“都报了。而且穆家坪大队准备参加考试的人也都报名了。 　　“你传回来消息后，大队长就专门开了个会给大伙儿说了要恢复高考的事。怕传出去对你们有影响，就没给其他大队的人说，只我们大队知道。因为提前两个月得到消息，我们大队只要符合条件的基本都报了名。 　　“大队长也鼓励、支持大家去考试。现在整个大队要考试的四五十人，每天晚上都会聚在大队学校一起学习。你要是想去，今天晚上就可以去。” 　　萧清韫想想说道：“等过两天再说吧。到时候我去学校看看，合适的话，我就在那里复习，不合适就在家自己复习。” 　　穆达山点点头，只要萧清韫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傍晚的时候，穆卫国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除了穆卫军，穆家人就都到齐了。 　　晚饭自然是丰盛的，光鲜美的鸡汤和鱼汤，萧清韫就喝了两大碗。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就又吃撑到了。 　　晚饭过后，穆卫国去学校学习了，杨美丽却以“陪清韫说说话”为借口留了下来。萧清韫还以为杨美丽真是因为她才不去学校呢，这紧要关头，萧清韫可不敢耽搁人家的时间，于是赶紧劝说，可杨美丽就是不去。 　　李大妹见了，生气地说道：“你自己不想去莫用清韫找借口！之前清韫没回来，你不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以后考不上是你自己的事，要是敢怪到我们穆家人头上，就回你娘家去。” 　　赵小雨也在一旁嘀咕，“真是丑人多作怪！” 　　杨美丽抱着穆青书，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像个调色盘似的。 　　萧清韫眨眨眼，看着三个女人的这台戏，再看看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穆达山和穆卫民两父子，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过，毕竟是她第一天回来，萧清韫也不想因此闹得不愉快，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对了，爸，妈，我跟卫军哥专门给你们买了大衣，要不现在试试看？要是不合适，就麻烦二嫂改一下。” 　　穆达山和李大妹顿时笑容满面，嘴上还一个劲地说道：“我们都半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买什么大衣？这不是浪费嘛。” 　　“可不能这样说。爸妈还年轻呢，身体也好，至少还能活好几十年呢！”萧清韫赶紧从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大蛇皮袋里拿出两间毛领大衣。把男式的递给穆卫民，让他帮穆达山试穿。而她自己和赵小雨也帮李大妹试穿。 　　等两老都穿好后，萧清韫一看，笑得有些得意，“我就说这个号合适吧，卫军哥还不相信。这不，穿上刚好。” 　　赵小雨也笑着说道：“是呢，大小刚好合适。这衣服也好，爸妈穿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穆达山和李大妹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摸着身上的衣服，不过嘴里还是说道：“以后还是别买这么好的衣服了，干活也穿不了，白糟蹋了。” 　　萧清韫就说道：“怎么会糟蹋呢？又不是天天干活，节假日和走亲戚什么的，不都可以穿么？” 　　李大妹就笑着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有理。” 　　萧清韫笑笑，然后又把给大房、二房的礼物一一分给两家，自然又得到一通感谢。 　　看着每个人高兴的笑脸，萧清韫不由想到，亲人间也是需要礼物的，特别是她和穆卫军这样一年半载不会来一次的。赠送礼物，有助于增进亲情。其主要意义并不在于礼物的本身，而在于对亲人的关心，在于希望感谢亲人的关心。 第48章 高考 　　第二天早上, 萧清韫就去公社报了名, 只花了5毛钱的报名费。 　　从公社回来后, 萧清韫去知青点见了乔怀念和穆小佳。现在知青点只住了他们一家和黄弯弯、王实景一家，林茜据说已经办了病退回城了, 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好友见面, 自然是高兴的, 几人相互问了近况, 萧清韫就问道：“你和小佳准备的怎么样？队里不是组织大家晚上到学校一起学习吗？效果怎么样？” 　　乔怀念笑着说道：“自从你寄信回来说要恢复高考，我跟小佳就没放松过。你寄回来的那些资料也很有帮助, 至少我们复习有了方向。”说着微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因为爸提前就把消息给队里说了，报名参加高考的倒是多, 从十几岁刚高中毕业的应届生到年过而立的老三届都有。不过, 前段时间又传来招工回城的消息，好些家里有些门路的和年纪还不大的知青都准备回城进工厂，不打算高考了。而老三届们也有些心思不定，所以现在学习班里人心浮动。我看真正学习的并没有多少, 所以现在我和萧佳都不去学习班了。” 　　萧清韫不置可否, 继续逗着胖墩墩的小妞妞。 　　其实很好理解的, 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农村的知青们, 招工回城又直接又实际，一纸命令下来，收拾行李回城, 彻底告别乡下。上大学说是全凭自己考试了，但究竟考不考得上，上了大学以后又会怎么样，谁都不敢肯定。年轻人很少自己掌握自己命运，没有勇气去赌几年后的事情。 　　而年龄偏大的“老三届”，到如今还留在乡下的，很多人的家庭出身并不好，有的几乎断了回城的打算。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和精神压抑，忽然有好消息降临，有的人会直觉先衡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资格。 　　有的人却还对大运动前的大学有印象，知道大学是一个从底层上去的重要通道，自然会破釜沉舟，努力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比如乔怀念。 　　萧清韫不会去评这些人的选择，只说道：“那我也不去学习班了，还是自己在家复习吧。”既然如此，去了也是没什么用的。 　　从乔怀念家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黄弯弯。她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抱着一个瘦小的小男孩，只笑着向萧清韫几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并没有多停留。 　　乔怀念叹了口气，说道：“黄弯弯现在也不容易，她那个孩子比妞妞还大，长得却比妞妞瘦小多了。可能是当了父亲，我现在看着小孩子就心软了。而且黄弯弯现在确实变了很多，基本都是在为了养家糊口忙碌，没生什么事端。所以她向我借资料的时候，我也把你寄回来的那套试卷一并借了。清韫，是我对不起你。” 　　穆小佳连忙说道：“不不不，清韫，其实是我看着他们母子两可怜，我借给黄弯弯的，不是怀念借的。我借了后，怀念才给我说了她当初对不起你的事，我当时就后悔了。清韫，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和怀念没关系。”当时她还有些埋怨乔怀念怎么不早点告诉她，不过后来一想这事并不光彩，还涉及到萧清韫和穆卫军结婚的隐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乔怀念他们不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清韫笑笑，“你们别这样，借了就借了吧，那套卷子只是起个参考的作用，关键还是靠自身。如果黄弯弯真的考上了，那也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她和黄弯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还不至于阴暗到不希望她考上大学，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和乔怀念、穆小佳起了隔阂。 　　从知青点回去后，萧清韫就基本没出过门了。就是给穆红英、穆红梅两个姑子带的特产也是他们两家人回穆家来聚的时候自己带走的，并不是萧清韫给送去的。 　　11月下旬，萧清韫和队里的考生们一起去县里填报了志愿。穆卫国和杨美丽没太大把握，填报的基本都是师专。乔怀念第一志愿报考的是蜀南大学的中文系，他很喜欢写作，打算系统学习这方面知识。穆小佳没有把握能考上蜀南大学，但为了和乔怀念在一个城市，第一志愿也报考了在蓉市的师范学院。 　　至于萧清韫，她早就打算好了要重操旧业，准备报考和前世一样的法学专业。其实大武市就有一家专门性的政法大学，无论学校还是地理位置都是非常好的选择，可惜今年它还没招生。所以萧清韫干脆就只报考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燕京大学的法律系。 　　她的想法很简单，考上了就到国内最好的大学去学习，也算圆了前世的梦。考不上也没关系，明年直接报考大武市的政法大学，还能离穆卫军近一些。 　　填报志愿之后，萧清韫开始了最后的冲刺。穆卫国也从学校回来了，在家复习，时常向萧清韫请教一些语文和政治这两科的问题。可能是受到两人的影响，杨美丽也开始老老实实复习，也经常向穆卫国问一些数学问题，不过倒是从没有问过萧清韫。 　　穆家有穆卫军这个大学生在前，深知上大学的重要性。所以家里人也尽量为三个考生提供条件，不但伙食好了很多，就连说话声都小了不少，家里的孩子们也被勒令不准吵闹，打扰到三人复习。 　　陵绛县人口众多，报名的人数也很多，县里的学校根本不够，所以在周围几个较大的公社也设了考点，萧清韫他们就被分在临近的白银公社考试。 　　穆家坪到白银公社走路约两小时，骑自行车只要50分钟左右。而上午考试的时间是9点开始，对于现在5、6点钟就起床又时常锻炼劳作的人们来说，走上两小时去考试是完全没问题的，更不用说大队已经准备用牛车送没有自行车的考生了。因此，穆家坪根本没有人打算提前一天去公社，能不花钱尽量不花钱。 　　不过，萧清韫不愿意那么早就起来赶这么远的路，感觉会影响考试心情。穆家人也觉得就萧清韫那小身板，赶上一两个小时的路，说不定人都散架了，还怎么考试哟。 　　萧清韫正打算在招待所住两晚时，家在白银公社的穆红梅和杨守业就主动邀请萧清韫住在杨家，虽然杨家屋子不大，但只多萧清韫一个还是完全可以的。 　　虽然萧清韫觉得还是一个人住招待所自在，但这样的话，穆家人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势必会让赵小雨或李大妹陪着她的。至于穆卫国和杨美丽，他们有自行车，杨美丽是不会愿意花钱住招待所的。 　　再加上杨守业和穆红梅两夫妻也是十分诚心，萧清韫最终决定在杨家住两晚。 　　12月9日，吃过午饭，萧清韫带好准考证、钢笔、墨水、三角板等考试用品和一些钱、票，就出发去了白银公社。 　　要到别人家借宿，总不好空手上门。给钱是不可能了，萧清韫就买了些老人和孩子吃的营养品。 　　到了杨家，萧清韫发现杨家父母都是很和善的人，对她也是真心欢迎，一个劲地表示她能参加高考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让她在这里安心休息，好好考试。 　　萧清韫见状放下心来。小姑子是好心，但要是因此在杨家父母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就不美了。还好杨家父母都是实诚的人。 　　第二天，萧清韫一觉睡到7点才醒来。起床后才发现除了4岁半的小杨显，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变得这么能睡了，明明昨晚刚过10点她就上床睡觉了。 　　反倒是杨家人纷纷表示这没什么，说睡得好考试才有精神。 　　吃过早饭，带好考试需要的东西，萧清韫就在杨家人的祝福中向考场走去。 　　萧清韫分到的考场是公社小学，两排平房是教室，中间是操场。教室门上贴着考生序号，现在已经有很多考生在找自己的考室了，每个教室门前都乱哄哄的。 　　萧清韫看了一眼自己那张只有编号、姓名、考试地点和照片的简单至极的准考证，再次确认了一下编号，也开始加入门前找考室的“大军”。 　　12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不过萧清韫却挤出了一头的汗。终于找到考室后，萧清韫看看手表，已经8点10分了。 　　萧清韫上了厕所，然后直接进了考室。 　　由于没有座位号，大家都是选合自己心意的位子直接坐下。萧清韫的位置不算太好，靠窗，风吹起来有点冷。萧清韫安慰自己，冷一点也好，至少不会担心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有的没的聊着天。这个考室有四五十人，竟然没一个萧清韫认识的，没人可以聊天，萧清韫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喂！”后肩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萧清韫回过神来，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大摆钟！ 　　“！！！”这位大兄弟，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大家伙拿出来的？ 　　见萧清韫一直盯着大摆钟看，青年有些得意，“教室里没有钟表，有了它就能看时间了。我们来交换一下，我给你看时间，你考试的时候给我抄一下，怎么样？” 　　“......”你是来搞笑的吗？ 　　萧清韫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年约二十的青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谢谢你啊，不过我自己有手表。”说着还把手腕上的表带露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青年脸色顿时一垮，像极了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吧唧的，“那好吧，就当我没说。”而后有些垂头丧气地嘀咕道：“哎，其实我就想看看数学，我数学可差了，为什么一定要考数学呢？这次要考不回去，还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等到我回去了？” 　　见他这样，萧清韫心里不由一软，对他想要作弊的行为实在是讨厌不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数学就好？说不定还没你好呢。” 　　青年瞪大眼睛，一副别开玩笑了的样子，“你数学不好还这么镇定？我知道你数学一定很好的，你不想给我抄我就不抄，你不用骗我。”最后还一副“说谎是不对的”的神情。 　　萧清韫：“........”说实话，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话有点难以理解？ 　　首先，她不是镇定是发呆好么？其次，今天上午是考政治而不是考数学，就算她“镇定”也是对政治有把握，跟数学有什么关系吗？最后，请问“镇定”跟“数学一定很好”两者之间是怎样建立联系的？最最后，她怎么不知道她自己撒谎了？ 　　萧清韫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地青年都发毛了，一副“你想干嘛”的紧张神情，萧清韫终于确定这就是个逗比。又看了看那个硕大的大摆钟，怎么看怎么搞笑。有这样一个东西在背后“滴答滴答”响，她觉得一不留神思想就会跑偏。 　　萧清韫想想说道：“这样吧，你把这个大摆钟放到讲台前面去。”与其放在这里搞笑，还不如去造福其他考生。“考数学的时候，我不遮住试卷，至于你能看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而且如果被发现了，不能连累到我。” 　　青年神色一喜，拍着自己胸脯说道：“你放心，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干这事，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也绝不连累到你。”然后乐滋滋地抱着大摆钟去了讲台前面。 　　“......”原来是个“惯犯”。 　　青年返回来后，又和萧清韫鸡同鸭讲地扯了一会儿，两位监考老师便带着试卷进来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萧清韫也转身坐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考试。 　　等真的拿到试卷，开始答题时，萧清韫其实没多大感觉，只认真把每道题的答案写下来。 　　试卷做完后，还剩了近一个小时。但因前世养成的习惯，她仍是等到考试结束才交卷，并没有提前。当然考场内也基本没人提前交卷。 　　考试结束后，很多人开始聚在一起讨论答案。萧清韫并没有参与，直接离开去了和穆卫国、乔怀念等人约定好的饭店。 　　其实考场是提供午饭的，一个杂面馒头，一碗粥。不过这点量对于萧清韫来说都不太够，更不用说像穆卫国、乔怀念这样的大男人。而且大家也不缺吃饭那点钱，索性就约在一起到饭店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乔怀念他们也进行了对答案的活动。问道萧清韫时，萧清韫没办法，只能把每道题大概说了下。 　　等萧清韫说完，乔怀念他们一致觉得她的答案最好。 　　这时杨美丽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准确的说，从考完她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现在只是更难看了而已。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杨美丽有些烦躁地大声说道：“吃饭就吃饭，对什么答案？谁知道她是不是正确的？” 　　桌面上一静，穆卫国有些尴尬脸色难看地对杨美丽低声吼道：“没人不让你吃饭！你不想听就不要听！自己考得不好莫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杨美丽脸色一僵。 　　乔怀念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吃饭吧，下午还要考试呢，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众人开始吃饭，这次连说话声都基本没了，更别说讨论答案了。 　　萧清韫看了杨美丽一眼，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杨美丽。 　　一直埋头猛吃的张涛在心里瘪瘪嘴，他最不喜欢大舅妈这一点了，输不起！看他，根本就没写两个字，基本算是交白卷上去的，不一样听着这些长辈对答案么？ 　　下午，文科考历史、地理，理科考物理、化学。 　　萧清韫做的很顺手，这些题目都是课本上最基本的知识点，只要认真记了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想到，考试刚结束，很多人还没离开考场就急急地对起了答案。 　　萧清韫亲眼见着一个考生着急地问道：“中国‘四海’是哪四个？咦，没有东海吗？是不是有上海？”然后赶紧趁着老师还没收卷，把答案给改了。 　　经历过二十一世纪严格到变态的高考纪律的萧清韫：“......” 　　她已没有任何想法。 　　还有，大哥，你改错了你知道吗？ 　　第一天考完，忽略掉个别不太和谐的小插曲，萧清韫感觉还是比较良好的。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萧清韫遵从自己的诺言，没有遮挡试卷。至于后面的小青年有没有抄到，从考完后那孩子笑得合不拢的嘴以及不停向她道谢的行为，想来是“成功”了。 　　哎，真是环境改变人，想她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遵纪守法的好青年，竟然也公然帮人作弊了。 　　最后的语文，萧清韫在作文上卡了很长时间。看到题目时，脑海里各种思路都冒了出来。不过，她最终选择了最“稳”，最“规矩”的一种。 　　想要发挥，也等进了那道门槛有了资格再说。 　　考完语文，萧清韫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现在就等结果了。 　　其实语文之后还有一门英语，不过那是报考外语专业的考生才考的。萧清韫这一行人都没人报考外语专业，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语文考完就是真正的结束。 　　考完当天下午，萧清韫等人就一起回了穆家坪。 　　可能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萧清韫顿感疲惫，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爬上床开始睡觉。弄得李大妹担心不已，还以为她病了。 　　不过，第二天起床后，萧清韫气色红润，精神也足，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穆家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49章 喜事 　　考完之后, 萧清韫歇了两天就要准备回部队了。 　　今年过年穆卫军还不知道有没有探亲假, 不过不管有没有, 萧清韫现在都是要回部队的，这是穆卫军强烈要求的。毕竟现在才12月中旬, 离2月份过春节, 还有小两个月呢。 　　这天, 萧清韫睡了午觉起来, 开始收拾东西。当看见放在箱子最底下的月事带时，一下子愣住了。 　　双手缓缓覆上小腹,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上个月月底，她的大姨妈没来报道！ 　　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如果，是她猜测的那样。 　　现在, 她的小宝贝是不是已经到来了？ 　　萧清韫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 这样不好，不好。 　　坐到床沿，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跳得有些过快的心跳。脑子才转起来, 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的经期一向正常, 从没有推迟的情况。这次因为一心准备考试, 竟然疏忽了。现在月事已经推迟大半个月, 她心中极肯定是怀上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找李婆婆确认一下。当初穆小佳一个多月就能诊出来，她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多月, 应该也能确定的。 　　想到这萧清韫有点坐不住，她迫切地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测，立即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等等，李婆婆住哪儿来着？ 　　萧清韫欲哭无泪。她只知道李婆婆是三队的，不过三队和二队隔了一条小河，还处在山坳里，她根本就没去过，自然不知道李婆婆具体住在哪一家。 　　总不能挨家挨户找着去吧？她一个年轻媳妇儿能有什么事找李婆婆啊？若真找人问着去，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队里都会知道了。 　　要是怀上了还没什么，但若是没怀上，穆家两老听了该多难受啊，而且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呢。 　　快速把家里人和认识的人扒拉了一遍，最后萧清韫觉得赵小雨是陪她一起去的最佳人选。 　　今天就是这么凑巧，萧清韫睡完午觉起来后，就发现家里只有赵小雨在改衣服，其他人竟都没在家。 　　萧清韫快走几步，想到什么又放慢速度，连起脚落脚都带着小心翼翼。到了赵小雨的房间门口，萧清韫觉得声音有些发紧，清了清嗓子叫道：“二嫂。” 　　赵小雨听到声音，手上、脚下的动作不停，抬头看了一眼萧清韫，笑着打趣道：“睡醒了？清韫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现在都下午4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可不就天黑了。 　　萧清韫听了心里一顿，瞧，这不就是怀孕的征兆之一——嗜睡吗？她以前虽然也爱睡觉，但这段时间也睡得太多了，她怎么就没察觉呢？ 　　萧清韫抿了抿唇，有些懊恼，真是太粗心了。 　　赵小雨还在忙碌，不过萧清韫现在也顾不上了，请求道：“二嫂，你现在能陪我去李婆婆家里一趟吗？” 　　赵小雨一听，猛地抬头，有些惊喜地说道：“清韫，你是不是......” 　　萧清韫现在也是满心欢喜，不过还是矜持道：“还不确定，不过经期推迟大半个月了。” 　　赵小雨高兴地一拍腿，“那应该没错了。我就说你这些日子怎么这么贪睡，大家还以为你为了考试累着了。” 　　萧清韫也忍不住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是想让李婆婆看看。” 　　赵小雨把手边的衣服一推，立即站起来，说道：“走走走，现在我们就去。” 　　“那就麻烦二嫂了。”萧清韫笑着道谢。 　　赵小雨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我马上又要多个小侄子了，心里正高兴呢。” 　　赵小雨现在是真挺高兴的。萧清韫结婚两年还没消息，不只两位老人心焦。说实话，她和穆卫民有时谈到这个，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个孩子的意义不单单是穆家子孙那么简单。 　　妯娌两向李婆婆家走去，路上遇见有人问，赵小雨就说是她自己这几天不舒服，让萧清韫陪她去找李婆婆看看。 　　反正她都生三个孩子了，儿子女儿都有，是不是真的怀孕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最多被人打趣一下。但萧清韫就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有一些眼红穆家的在私底下说萧清韫不能生什么的，要是这次万一没怀上，那些嘴碎的还不知道说得怎么难听呢。 　　萧清韫挺感动的，赵小雨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呢。她的一些小自私，不过是很多人身上的通病罢了，但她的人品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她知道感恩图报，也知道维护自家人。 　　到了李婆婆家，李婆婆刚好在家。进了屋，赵小雨就一把拉着李婆婆向萧清韫谁身边扯，嘴里也急急说道：“李婆婆，你快给清韫看看，是不是怀上了？” 　　萧清韫拉了赵小雨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婆婆笑笑，无奈道：“二嫂，你别拉李婆婆了。”虽然她心里也很急，但是人家李婆婆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不要拉扯比较好。 　　赵小雨也想到了，连忙放手，问道：“李婆婆没事吧？我就是有些着急，你别生气啊。” 　　李婆婆笑眯眯地说道：“我什么样的没见过？比你们更着急的都有。”说完也不耽搁，先打量了萧清韫一番，又叫她把手伸出来把脉。 　　李婆婆先在一只手腕上摸了半天，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把脉。 　　萧清韫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她心里都忐忑起来，不会是个大乌龙吧？ 　　还好这时李婆婆终于结束了把脉，又问萧清韫：“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10月底。” 　　李婆婆便笑道：“这就不会错了，是怀上了。不过日子还浅，脉象不太明显，再过上十天半个月就明显了。” 　　“真的？！”萧清韫之前虽然已经有预感了，但现在经过李婆婆确定，心里仍是涌出一股难言的喜悦。 　　赵小雨也很高兴，连忙向李婆婆道谢。 　　萧清韫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向李婆婆道谢，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也没看，直接往李婆婆手里塞。 　　李婆婆一把按住萧清韫的手，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这么多年，找我摸脉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从来都是不收钱的。” 　　赵小雨一拍脑袋，对萧清韫说道：“怪我，没给你说，李婆婆帮人摸脉是不收钱的，我们一会儿回家了给送点鸡蛋过来就是。”又对李婆婆说道：“李婆婆，这个你可不能拒绝了。” 　　李婆婆这才笑道：“好，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好孩子，老婆子就拿你们两个鸡蛋，也沾沾福气。” 　　从李婆婆家出来后，走到一半萧清韫突然道：“哎呀，二嫂，之前光顾着高兴，我都还没问李婆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呢。” 　　赵小雨笑道：“高兴傻了吧？这哪需要问李婆婆啊，家里不都是过来人嘛。需要注意些啥，我们都知道。我怀青文的时候也问李婆婆了，后来发现她跟妈说的都差不多。” 　　萧清韫一听也对，就说到：“那二嫂你现在就给我讲讲吧。”虽然现代的信息发达，她有时也会不经意看上一两篇讲怀孕注意事项的，也知道一些怀孕常识，但心里还是很没底，很想听听这些过来人的经验。 　　赵小雨很理解她的心情，就开始讲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萧清韫认真地听着，结果她发现，赵小雨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能吃能睡身体好。 　　不过仔细想想，也挺有道理的。 　　回到家时，李大妹正和隔壁的王大妈站在院子里聊着天。 　　萧清韫和赵小雨向两人打了招呼。赵小雨就笑着向李大妹说道：“妈，我这有个好消息，保证让你高兴，你想不想知道？” 　　李大妹笑着斥道：“就你一天到晚鬼主意多，我才不上你当呢。你既然是跟清韫一起回来的，清韫肯定也知道，我问清韫就是。” 　　赵小雨笑嘻嘻道：“清韫肯定不好意思说。” 　　几人就都笑着看向萧清韫，萧清韫有些脸红，抿唇小声含糊道：“妈，我让二嫂陪我去了一趟李婆婆家。” 　　李大妹顿时睁大眼睛看着萧清韫，仿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旁边的王大妈一拍腿，“哎哟”一声，大声说道：“清韫这是怀上了呀！” 　　这话一落，李大妹更是脸色激动地盯着萧清韫，似乎在等她点头肯定。其实她和王大妈想的一样，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萧清韫被看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头说道：“李婆婆说应该是怀上了，不过日子还浅不太明显，等过段日子就更能确认了。” 　　萧清韫一点头，李大妹就激动地说道：“肯定是怀上了！李妈从来没错过。我就说你这段日子不太对，这觉也太多了。”而后有些懊恼地说道：“哎，都怪我，你年纪小不知道，我竟然也没想到，还以为你复习功课累着了。” 　　旁边王大妈就说道：“这也不怪你，这事就这么赶巧，你们精力都放在考试上，有些疏忽也是正常的。” 　　李大妹还是有些后怕地说道：“还好当时让你住到红梅家去了，不然那几天来回跑，还不知道怎样呢。” 　　萧清韫连忙道：“妈，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睡，除了有些嗜睡，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王大妈笑着说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李大妹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这孩子以后肯定和他（她）爸妈一样出息。” 　　赵小雨也附和道：“以后肯定也是个会读书的，像他（她）爸妈一样考大学。” 　　萧清韫：“......”一颗小黄豆就能看出这么多？ 　　不管萧清韫怎么想，反正李大妹是高兴极了，也不跟王大妈摆龙门阵了。先拿出二十来个鸡蛋，让赵小雨给李婆婆送去。然后又让放学回来的穆青文帮着抓鸡，给萧清韫炖鸡吃。 　　萧清韫怎么阻止都不管用，直说她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些有营养的。 　　萧清韫见实在阻止不了，也就随她去了，想着等过两天这股劲过了就好。 　　然而，萧清韫却没想到，从这一天开始，未来的两个月里，她每天不是鸡汤就是鱼汤，或者就是排骨汤、猪蹄汤等等。总之各种汤轮番上阵，导致以后很长时间她都不想再煲汤了。 　　现在萧清韫还不知道以后的事，她正准备给穆卫军写信呢。 　　拿着笔，想到什么，萧清韫不由低低笑了，温柔的抚摸着小腹，满含笑意地自言自语道：“宝宝，我们要让爸爸等一等了，希望他不要着急才好。” 第50章 后续 　　穆卫军怎么能不急！ 　　考试已经结束一周, 可媳妇儿还没回来！ 　　“报告, 团长, 这儿有您的信件。” 　　闻言，穆卫军心中一喜, 这肯定是媳妇儿通知他去接人了。 　　面似从容地接过信件, 等通讯员一走, 穆卫军立即迅速撕开信封, 展开信纸，快速浏览起来。 　　然而, 开头第一句话就让穆卫军立在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峰从门外经过时，穆卫军本能地出口叫住他。 　　“有事？”顾云峰问道。 　　穆卫军把手上的信纸递给顾云峰，声音恍惚, “你把第一句话给我念一下......” 　　顾云峰眉一挑, 笑着调侃道：“怎么？连字都不认识了？”不过还是接过信纸，照着念到： 　　“穆卫军同志，恭喜你，你当爸爸了！” 　　念完后, 顾云峰一顿, 反应过来, 顿时大叫道：“哎哟, 原来小丫头怀孕了呀！我就说......” 　　话还没说完，穆卫军原地一跳，满脸兴奋道：“是吧？我媳妇儿怀孕了！对吧？我没看错, 哈哈哈，我真的没看错，哈哈哈哈......” 　　然后一把抢过信纸，盯着那行字，反复念道：“穆卫军同志，恭喜你，你当爸爸了！你当爸爸了！当爸爸了......” 　　顾云峰一脸嫌弃地把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就说你刚刚怎么像个哈儿一样。”完全忘记自己以前刚知道乔敏怀孕时的瓜皮举动。 　　穆卫军没空理会他，念了几十遍，心里的欢喜之情稍稍舒缓一些，便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可越看，脸色越差，等到最后，原本咧到耳根的嘴角已经抿紧，向下弯曲了。 　　“怎么了？”难道萧清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顾云峰也有些担心了。 　　半晌穆卫军才闷闷道：“她还要两个月才回来。” 　　顾云峰黑线，还以为怎么了呢，不就再等两个月才回来嘛，多大点事儿啊？于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这很正常，胎儿一般三个月后才稳定，要是清韫现在月份浅，等两个月回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卫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个月后年都过完了，然后我媳妇儿又得去首都上学了。” 　　顾云峰脱口而出，“你就这么肯定她一定能考上啊？”那可是燕京大学，说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也不为过。 　　穆卫军神色不善地看着他。 　　顾云峰立马认怂，“咳咳，这个，我当然相信清韫一定能考上的。”赶紧弥补道：“要不这样吧，你今年的探亲假，过年就别回去了。等到清韫要去上学了，你再请假送她去学校。” 　　穆卫军眉头紧皱，他当然想亲自送媳妇儿去上学，但他现在也很想立刻就见到她。 　　顾云峰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还是说道：“现在你就别想了。年底了，马上有个演练，你是一定请不了假的。”又劝道：“你过年请假还不如等年过了多请几天呢，那样你不但可以多陪清韫一些日子，还能亲自送她去学校，路上有你照顾，她也更加安全一些。” 　　穆卫军叹了口气，他知道顾云峰说的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他现在就想立刻见到媳妇儿和孩子，但为了能多出几天假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等两个月再说了。 　　萧清韫接到穆卫军的回信后，知道了他的打算，也很赞同。陪着过年和陪着去学校只能选择一项的话，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又过了几天，萧清韫收到萧斌的包裹和信件。包裹里面主要寄了些营养品，还有一些十分柔软的细棉布，一看就是给婴儿做衣服的。信里除了对萧清韫怀孕的事表示了高兴，还特意询问萧清韫要不要休学一年。 　　虽然是询问，但萧清韫可以看出萧斌是倾向于她休学一年的，而且萧斌也保证了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业。不过萧清韫认真考虑了一番，还是拒绝了。 　　她有算过日子，小宝贝应该是11月10号前后怀上的，预产期应该在来年8月上旬，当然也可能提前或者推后一到两周，但无论怎样那时都已经放暑假了。即使中途有意外情况，她还可以请假。所以，没有必要休学的。 　　不过，考虑到身体原因，萧清韫不打算住校。她会自己先向学校申请，如果行不通，可能还是会麻烦萧斌出面。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因此萧清韫给萧斌回信的时候也没多说。 　　怀孕后，萧清韫自己倒还没多大感觉，但周围人却把她当成了国宝。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干的最多的就是三天两头给穆卫军和萧斌回一封信。 　　时间就这样慢慢跨到1978年。 　　现在宝宝两个多月了，前几天李婆婆也说脉象已经非常明显，而且沉稳有力，看起来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萧清韫听了很开心，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现在没有条件用更先进的医学手段来检查，但李婆婆有着几十年的经验，她说的话萧清韫还是很信服的。 　　穆家两老知道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管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生，只要孩子健康，孙子迟早会有的。所以两位老人直到现在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惹得队里的人时常打趣。不过大家都十分理解，还时常送一些鸡蛋和捉到的小鲫鱼什么的给萧清韫补身子。 　　萧清韫心里感到温暖，所以即使穆家也会还一些东西回去，但她还是让穆卫民帮着买了很多瓜子、水果糖、梅子、糕点等零嘴回来，每次都会给送东西的人家一些，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子。 　　今天已经是1月21日，再过十来天就要过春节了，离高考结束也一个多月。 　　萧清韫正想着录取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就见上午去了大队的穆达山满脸喜色地回来了。 　　穆达山刚进院坝，一见萧清韫，就挥着手中的信封，满是激动地大声喊道：“清韫，邮局的人送信来了。是燕京大学寄给你的，上面还有个‘招’字，肯定是录取通知书，你考上燕京大学了！” 　　这一嗓子，把屋里的人都给叫出来了。 　　萧清韫神色一喜，心中有把握是一回事，结果出来真的如此又是一回事。 　　“真的？”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燕京大学啊，是多少学子的梦想圣地！也是她上辈子一直向往的地方。 　　“当然是真的！”穆达山有些骄傲地笑道。 　　萧清韫向他小跑而去，急切地说道：“爸，快给我看看。” 　　原本在一旁也很高兴地李大妹一见，心都提起来了，“哎哟，我的乖乖，你慢点，快慢点。” 　　穆达山也吓了一跳，连忙道：“你快停住，我马上给你拿过去。” 　　萧清韫本能的刹住脚步，然后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我差点忘了，呵呵，呵呵......”主要是小宝宝太乖巧了，她平时除了能睡一点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激动就把他（她）给忘了。 　　赵小雨笑道：“这可是大喜事，也难怪清韫这么高兴。” 　　李大妹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些。幸亏是回来了，要是在部队，没个老人看着，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众人进了堂屋，穆达山把信封递给萧清韫。 　　萧清韫觉得手有些颤抖，是紧张的，也是兴奋的。 　　深吸几口气，接过这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小心地拆开。 　　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展开。 　　一封欢迎信、一张录取通知书。 　　欢迎信中都是些口号和鼓舞人的话。 　　通知书也只是一很平常的纸张，并非后世一样的精美卡纸。 　　简单至极，却重若千斤。 　　穆家人都围着萧清韫，伸着脖子看这张来自全国最好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李大妹不识字，但仍一直看着，笑眯了眼。 　　萧清韫见状，就笑着说道：“妈，我给你念念。” 　　“好好好！”李大妹不住点头。 　　萧清韫抿唇一笑，开始念道： 　　“嘉南市陵绛县革委会转萧清韫同志： 　　“经学校录取，蜀南省高校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入我校经、经济学系，政治经济学专业学习，请于1978年2月17日至19日，持本通知到校报到。 　　“燕京大学革命委员会。” 　　萧清韫眉头微皱地看着通知书，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的确是政治经济系，而不是法律系。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穆达山见她皱着眉头，不由问道。 　　其他人也一脸不解地看着萧清韫。 　　这时，穆卫国有些迟疑道：“我记得弟妹好像报考的是法律系来着。” 　　萧清韫咬咬嘴唇，有些郁闷的说道：“对啊，明明报考的法律系，不知道怎么取到了政治经济系。” 　　李大妹不解，“有啥不一样吗？反正都是燕京大学。” 　　当然不一样了！ 　　不过，萧清韫眨眨眼，李大妹说的也没错，反正都被燕京大学录取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也太矫情了，真是人心不足！最多不能偷懒，重新开始学习罢了。能学习一门不一样的课程，不也挺好的嘛。 　　想到这，萧清韫又高兴起来，“妈说得对，都一样的！” 　　李大妹有些得意，“是吧？反正能考上燕京大学就是本事。” 　　萧清韫笑笑，而后问穆达山：“爸，只有我的通知书到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人的？” 　　穆达山心里高兴，他们老穆家这下子有两个大学生了呢，于是笑道：“就只有你的。”要不是乔怀念他们还没消息，他今晚一定拉着穆达贵这些老哥们喝个痛快。 　　萧清韫其实也隐约猜到了，不然穆达山一回家就会说的。看了看一旁脸色不太好的杨美丽和有些神思不定的穆卫国，笑笑说道：“燕京大学入学比较急，所以结果才这么快下来的。像师范之类的学校一般录取工作比较靠后，再过段时间，大哥大嫂应该才会有消息。” 　　听她这样说，杨美丽的脸色好了一些，穆卫国有些不定的心也稳了稳。 　　赵小雨瘪瘪嘴，老大穆卫国也许还有几分可能。就杨美丽那样，要是能考上，她赵小雨从此就服了她了。 　　穆卫民注意到赵小雨的神色，用手肘暗地里拐了她一下，示意她收敛点。再怎么说杨美丽也是大嫂，就是看在大哥和几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穆达山倒是不太在意，反正老大两口子也都有工作，就算考不上也没多大影响。 　　倒是李大妹说道：“2月17号也就是正月十一，路上还要耽搁好些天。也就是刚过完年，正月初几就要出门，没多少天了。” 　　“恩，而且我的情况最好不要住校，还要提前几天去找好房子，最好初三就走，等给卫军哥通了信之后就可以准备买火车票了。”无论什么年代，春运都很恐怖啊。 　　其实萧清韫在首都也有一个院子，就是苏家老宅。不过印象中，苏家老宅离燕京大学还有一定距离。萧清韫还是想先看看能不能在学校附近找到房子，实在不行再选择住苏家老宅。 　　穆达山想想说道：“这样的话，老三的假就不好请了。”要赶上初三就走，那至少初二就得到家，但过年期间的假期肯定没有年后假期长，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去首都一个来回，而且找房子也要耽搁几天。 　　萧清韫也微微皱眉，“火车会经过大武市，卫军哥初四凌晨从大武市上车也可以。我就是担心他的假期够不够。”这一来回估计至少要二十天左右，不知道能不能请到这么长的假。 　　不过担心也没有，还是让穆卫军去争取吧。 　　当天，萧清韫就将自己被录取的消息和相关情况写了几封信，分别给穆卫军、萧斌以及蓉市的好友们寄去。 　　萧清韫收到通知书就像一个信号。没几天，乔怀念就收到了蜀南大学的通知书，并如愿录取到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杨幼功也来信说他被燕京钢铁学院冶金系炼铁专业录取，而且张小英也怀孕两个月了，真正是双喜临门，十分志得意满。 　　萧清韫：“......”这动作还真是快啊！不过，张小英才两个月，她已经两个半月了，肯定能抢先一步！ 　　随杨幼功信而来的还有张小英单独写的一封信。原本萧清韫以为是身为准妈妈的张小英跟她讨论育儿经。结果打开一看，萧清韫不禁眉头一挑，还真是一出好戏。 第51章 流产 　　萧佳结婚后, 吴家碍于萧家, 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 除了态度不太亲热，并没有做什么让她难看的事或者说什么难听的话, 也尽量满足萧佳的物质需求。而周围不知道内情的其他人, 对萧佳也十分奉承。 　　萧佳本就自认嫁到了权贵人家, 也算“贵妇”了, 现在再被周围人一捧，心里更是飘飘然。自然看不上在百货商场当售货员的工作, 干脆就什么也不干了。 　　每天都和一群闲着的媳妇、小.姐凑在一起，打打麻将，逛逛商场，总之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贵妇”生活。 　　1978年1月1日, 元旦。虽然国家并没为此专门放假, 但一般人心中这一天还是值得庆祝的，更不用说这一天刚好是周日。 　　也是这一天，蓉市新百货大楼开张。主要卖国内和国外进口的高级化妆品、服饰、食品、家具等，总之比老百货商场要高级很多。 　　萧佳这群人, 早就得到了消息, 也约好吃过午饭一起去逛逛。所以午饭过后, 吴磊很殷勤地问萧佳要不要一起出门时, 萧佳犹豫了下就果断拒绝了，和吴磊一起哪有被那群女人奉承着的感觉好。 　　吴磊很遗憾的样子，还给了萧佳100元钱, 让萧家想买什么就买。 　　萧家心情更舒畅了。看，就算萧清韫的妈是原配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短命鬼？现在她萧佳的妈才是萧夫人，她萧佳照样嫁得好，过着被人羡慕、巴结的日子。 　　苏安自己看不住男人是她没本事，萧清韫自己嫁到农村是她自甘堕落！ 　　然而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萧佳一群人在新百货大楼逛了很久，结果这些女人发现，这里的东西是很好，漂亮又时髦，但那价格也是相当亮眼。而这些女人，说得好听是官太太，官小姐，但说白了都是一群没有工作的闲人。自己没有收入，光靠婆家或者父母给的一点零用钱，这里很多东西根本就买不起呀！况且就算能买，也舍不得把私房钱一次性花光啊。 　　这就很尴尬了。 　　于是就有人说道：“逛了一圈下来，也就这样嘛，感觉还没老商场里的东西好呢，要不我们还是去老商场看看吧。”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现在谁也没反驳，反而纷纷表示赞同。 　　萧佳身上虽然有着吴磊给的100元和她自己的几十元，但是些钱连一套完整的化妆品都买不全，她也不想丢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一群女人又哗啦啦到了只隔着一条街的老百货商场。 　　到了商场，萧佳等人先去买了一些国产常见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又奔向卖衣服鞋子的柜台。衣服不是化妆品，就算不买，试试又没关系。而且，看看样式，自己买布料回去照着做也是可以的嘛。 　　萧佳被人奉承她用刚选的那款口红一定比电影海报里的谁谁谁更好看，正满心得意呢，一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突然指着卖衣服的柜台，很惊讶地叫道：“萧佳，那不是吴磊吗？怎么跟一个大肚子女人在一起？” 　　众人朝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吴磊正跟一个大肚子女人亲密地说着话，从那女人的肚子看，起码有5个月了。 　　萧佳脸色顿时沉下来。刚刚说话的年轻女人刘玉轻拍了下自己的嘴，似是很歉意地说道：“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话？萧佳你这么好，吴磊怎么会在外面找女人呢？说不定只是陪同事一起。”但那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是任谁也听得出。 　　其他人相互看一眼，也都能理解刘玉。原本刘家和吴家就有联姻的意思，而且刘玉也喜欢吴磊。谁知到头来却被萧佳横插一脚，而吴家也像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刘家面前再也没提过联姻的事。 　　现在刘玉看着萧佳阴沉难看的脸色，心里觉得畅快极了。不过也多亏了萧佳，不然就是她嫁给吴磊这个伪君子了。这人呐，还真不能只看表面。吴磊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内里却实实在在是个大人渣！刘玉现在倒有些同情萧佳了。 　　萧佳自然知道刘玉是故意的。刘家以前想要攀上吴家，打算把刘玉嫁给吴磊。不过吴磊说过，这不过是刘家一厢情愿而已。也不想想，她刘玉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没自己好，凭什么和自己比？所以，自萧佳从吴磊那儿知道刘玉的事情后，每次聚会，都会专门让人把刘玉叫上，就是想让刘玉认清自己的身份。 　　现在，被“手下败将”当面嘲笑她，萧佳怒火中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吴磊和那个贱人。吴磊等回去了再跟他算账，但那个贱人，她现在就要撕了她！ 　　今天是休息日，而萧佳也正好不在，吴磊就带着姚丽丽一起出来买些衣服。 　　姚丽丽是吴磊上工农兵大学时的师妹，不但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可人，还很有思想和才华，十分善解人意，是男人真正想要的花解语。 　　吴磊自然不例外。事实上，在大学时两人虽没在一起，但已经互生情愫、关系暧昧了。 　　不过吴磊知道什么是对他最有利的。以姚丽丽仅仅农村大队长女儿的身份，对他毫无帮助，也根本进不了吴家的门。所以吴磊在认识萧佳并得知其身份后，就果断开始追求萧佳。 　　但姚丽丽终究是吴磊心中的白月光，也完全放手不下。在姚丽丽毕业后就用吴家的关系帮她留在蓉市一家比较有名的报社工作。 　　而这时姚丽丽也对吴磊告白，说她很爱他，不介意他是否有女朋友，是否结婚。也不求名分，只要两人能在一起。 　　最后，吴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享受齐人之福的好机会。同时也对不求名分和回报的姚丽丽更是心疼几分。现在姚丽丽又怀孕了，只要不触及底线，吴磊几乎有求必应。所以当姚丽丽要求他陪着买两件孕妇能穿的衣服时，吴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正挑选着衣服，就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哒”急促地声音。刚转过头，还没看清，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姚丽丽脸上，把姚丽丽打得一个趔趄。要不是吴磊及时扶助，只怕就要摔倒在地。 　　吴磊扶好姚丽丽，正想发火，抬头一看，就见萧佳眼神狠毒，脸色阴沉扭曲地看着姚丽丽。 　　吴磊一惊，心中慌神，结结巴巴地说道：“萧、萧佳！你、你怎么在这里？” 　　姚丽丽远远见过萧佳，也一下子认了出来，一时也有些慌乱。不过见到吴磊只是慌乱却并没多少惧怕的样子，也想到吴磊说过的萧佳不光彩的出生，心中顿时安定很多。 　　既然萧佳已经看见了，肯定不会相信“只是朋友、同事”之类的话，而且她也不想永远没名没分。但这事她并不占理，现在唯有博取同情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就想将“只为爱情，不求名分”这套说辞哭诉一番。 　　谁知萧佳根本不给姚丽丽说话的机会，直接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紧接着一把扯住姚丽丽的头发，对姚丽丽开始拳打脚踢。嘴里也大声骂道：“贱人，骚/货，勾引人的烂/婊/子，下面发/骚找不到男人是不是？偏偏勾引结了婚的男人！你这么想要男人操，老娘马上找几个讨口的来操/烂你！” 　　姚丽丽失了先手，再加上怀孕，根本不是萧佳的对手。只能尖叫，伸着手乱抓，竟也将萧佳脸上抓出了几道血印。 　　萧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气极，打骂地更加使劲了。吴磊从一旁拉，竟没能拉住。 　　萧佳脚上穿着高跟皮鞋，好几脚踹到姚丽丽大腿根，甚至有一脚踹到了鼓起的肚子。肚子是姚丽丽的死穴，这是她以后拿捏吴磊和吴家最重要的依仗，她绝不允许出事！ 　　现在被萧佳踢到，姚丽丽也顾不得平时的温柔形象。用十分“悲愤”的声音，大声尖叫道：“萧佳你要伤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趁着萧佳抬起一只脚踹向她之际，姚丽丽猛地一推。萧佳只穿着高跟鞋的一只脚着地，重心不稳，“砰”的一声，被姚丽丽推得重重仰倒在地。 　　萧佳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五脏六腑也都快摔碎了，特别是肚子，钻心的疼。 　　可姚丽丽并没就此停手，真像一位为保护孩子而失去理智的母亲一样，骑到萧佳身上，疯狂地捶打着萧佳，嘴里也反复叫道：“萧佳，你欺人太甚，你妈不也是勾引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你自己也是孽种，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还想杀了我的孩子，我不许，不许！”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等吴磊反应过来时，萧佳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呻/吟着。吴磊立即上前从身后一把将姚丽丽从萧佳身上拖起来，不管怎么说，先分开两人再说。 　　和萧佳一起的女人们相互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兴奋，原来赖娥干了这样的事情！从萧斌去江淮省任职却不带上她，以及萧期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小干事的情形来看，萧斌并不待见这母子三人！ 　　不过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还是先把两人分开再说。就算萧佳出生再不光彩，现在毕竟是萧家的女儿，吴家的儿媳妇。要是出了事，她们这些一路来的也都不好说。 　　一群人赶紧围上去，帮着吴磊将两人分开。等姚丽丽一离开，这时刘玉突然叫道：“啊！萧佳身下流血了！” 　　众人一看，水泥地板上果然浸了一大片血迹。 　　“哎呀！萧佳不会流产了吧！” 　　不知是谁叫了一句，人群顿时慌乱起来。而听到对话的吴磊和姚丽丽也心中一惊。 　　吴磊现在也顾不上姚丽丽了，赶紧挤进人群，想一把将不断呻/吟的萧佳抱起来，却没能成功。最后在其余人的帮助下，背起萧佳，朝医院跑去。 　　刘玉等人也赶紧跟上，虽然认真说起来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也要表现的尽心一些，不然在萧家和吴家人心里留下疙瘩就不好了。 　　而留下来的姚丽丽，此时心中一片惊慌和恐惧。她没想到萧佳竟然怀孕了！要是平常，她跟萧佳打架，就算弄出轻伤，只要有着肚子在，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萧佳竟然因为她流产了！萧家和吴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为了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她抛弃了从小定亲的未婚夫，甚至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她牺牲这么多，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突然，姚丽丽眼睛一亮。她记得报社有个喜欢她的男记者，叫周单，因为以前受过官员的压迫，现在十分厌恶当官的。只要听说哪个当官的有以权压人的行为，他想尽办法都会把事情报道出去。 　　她现在就找周单，让他陪她去派出所。她要先报案，把萧佳先动手，而且想“杀”她孩子的行为说出来，而她只是被迫还手而已。何况事实本就如此，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小腹和大腿根肯定有淤伤，也是证据。 　　而且她并不知道萧佳怀孕了，她不是故意的。这样一来，她根本不用坐牢。要是萧家人不放过她，想要用权势报复她，周单就派上用场了。只要周单把事情报道出去，对萧家的影响肯定更大。 　　她就赌萧家老太太不会为了一个不在乎的孙女儿毁掉萧家的名声的，阻碍萧斌和萧期的前程。只要萧家不过分追究，就凭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吴家也只会雷声大雨点小。 第52章 萧斌 　　结果就是, 萧佳因这次流产, 很可能不会再有孕了。吴家知道后, 自然更在意姚丽丽肚子里的孩子。 　　而萧家，老太太听了姚丽丽“鱼死网破”的话, 果然选择息事宁人, 只为萧佳讨到一句“永远是吴家唯一的儿媳妇”。 　　萧佳当然不满意, 一句废话就想把她打发了？至少要让姚丽丽偿命！于是写信给萧斌, 想要让萧斌帮她讨回公道。 　　萧斌接到信后，觉得有些讽刺。这, 或许就是所谓的报应。 　　当初他刚毕业工作，疏忽了苏安，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就吵了起来。恰好单位派人下基层了解情况，他就主动去了。是为了工作表现, 也因为跟苏安冷战, 心中烦躁，想要躲避一阵。 　　那时赖娥还是苏安的好友，跟他也熟识。而那时，赖娥在他心中还是一个长相漂亮, 开朗热情, 又能依靠自身努力走出农村的女人。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欣赏, 他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到了陵绛县, 工作完了，自然就顺便看望一下老友，也存了想听听有什么办法能和苏安和好的心思。 　　但接下来...... 　　萧斌有些难看地一把捂住脸。 　　他萧斌几乎从不后悔任何决定, 但这二十几年来，他无数次痛恨那天的自己。为什么要去看赖娥？为什么要和赖娥喝酒？最后又为什么控制不住欲/望和赖娥上了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赖娥抱住他哭着说爱他，愿意不要任何名分，只求和他在一起时。萧斌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人总是犯了错误后才会认清事实。萧斌也突然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本质，她根本不像他想象的一样热情开朗、自立自强。 　　然而已经晚了。无论是不是赖娥有意勾/引，他管不住自己却是事实。 　　萧斌害怕了，他太明白苏安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苏安知道这件事，他和苏安之间...... 　　于是萧斌威胁赖娥，不许她把事情传出去，还给了赖娥一笔钱让她尽快嫁人。萧斌能从赖娥眼中看到不甘和嫉恨，但在他的一番威胁恐吓之下，也看似妥协了。萧斌知道自己很卑鄙，但当时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只求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萧斌几乎落荒而逃似的当天就离开了陵绛县，回了蓉市。回来后，他跟苏安和好了，胆战心惊地过了几个月，就在他几乎迫使自己快要忘记那件事情之时，赖娥出现了。 　　赖娥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直接找到萧老爷子和老太太，那时，萧斌就有预感，他和苏安完了。 　　虽然苏安从没提过，两家老人也都瞒着她，但萧斌有预感，苏安是知道的。他能感觉到他和苏安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每当两人想要靠近时，这道墙就会出现。 　　很多次萧斌都想把这个表面愈合，内里腐烂的伤口揭开。有一次他话都到嘴边了，苏安却像有预感一样，逃避似的快速将话题转移开去。 　　萧斌看着这样的苏安，心一阵阵发紧，他再也没勇气开口。 　　就这样吧。萧斌有些自私的想着，至少苏安还在身边，这就够了。 　　可是，破镜即使重圆，中间也会有一道裂缝。两人心中各有顾忌，心思也越藏越多，两人之间的无形墙越来越厚，最终彻底将两人隔开...... 　　萧斌自嘲一笑，现在想这些干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萧佳和萧期，萧斌不可能有什么父爱。但就像白雁说的，他萧斌才是一切恶果的始作俑者，是他对不起他们。所以，他会安排萧期上大学，让萧佳有一份工作。 　　不过，萧佳既然不领情，他也不会说什么，路是自己选的，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而现在...... 　　萧斌讽刺一笑。只要不徇私枉法，这件事还真不能怎么追究姚丽丽的责任。 　　不过，无论萧斌喜不喜欢萧佳，如今的情形是不是她自作自受，她总归是萧家人。而这件事的根源在于吴磊和那女人，他会让吴家给一个交代的。至于萧佳还愿不愿意和吴磊在一起，会怎样选择，全凭她自己。 　　萧佳知道萧斌的意思，可她怎么会愿意离婚？一方面她不甘心，她不会为姚丽丽让位的。另一方面，萧佳知道要是她现在离了婚，又不能生孩子，再婚根本不可能找到比吴家更好的。 　　所以萧佳选择继续和吴磊过。这样不但能继续过好日子，还能折腾吴家和那个贱人，萧佳愿意的很。 　　不过，现在萧佳并没立即回吴家，而是在萧期的新房子坐小月子。照顾她的，正是林如兰，这是萧佳不放心新保姆专门要求的。所以张小英才能对整个事情的经过和结果知道地清清楚楚。 　　这件事还引发了一个萧佳怎么也想不到的后果，那就是：赖娥的丑事曝光，萧佳萧期也成了上层圈子鄙夷和排斥的对象。直接影响就是，萧期的婚事泡汤了。以前有意的人家，现在都没了声音。 　　老太太急得头发都白了很多，要不是萧期拦着，她肯定把萧佳赶出门去。老太太还想让萧斌出面帮萧期找门得力的岳家，萧斌只回道，他早就说过萧期的婚事由老太太和萧期自己做主，他是不会插手的。老太太没奈何，只能自己继续寻摸，不过目前是没找到满意的了。 　　萧清韫看完信，心里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开来。似乎心中一股恶气散了，轻快无比。 　　萧清韫有些不安，她这是怎么了？按理说，她应该把赖娥和萧佳、萧期当做陌生人，不受他们影响才对。但她现在竟会感到十分畅快！ 　　是原身留下的感受吗？但都过去两年了，应该不会再受影响才对。还是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把自己当做真正的“萧清韫”了？甚至在感情上都能喜“她”所喜，恶“她”所恶？ 　　萧清韫有些迷茫？但内心深处并没多少恐惧，也并不排斥这些感受。如同对待萧斌的关心和疼爱一样，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似乎只要顺心而为就好。 　　想了很久，之前的不安也已经散去。萧清韫实在想不通，便也不想了，安慰自己，许是怀孕后情绪敏感多变造成的。不过是看到“坏人”被虐的正常感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这事过后没两天，萧清韫就收到萧斌的来信。照样没有提及萧佳等人的事，而是告诉萧清韫，既然她不打算休学，那么住在学校就不合适，他已经让人帮着在学校外面找了两座小院，要买要租都可以，至于选哪一座，让萧清韫去看后自己决定。如果不满意，也有另外的选择，不过距离学校要稍远一点。后面还附上了房主的信息和联系方式。 　　除此之外，萧斌竟然告诉萧清韫，决定好有哪些人要去燕京之后，就把时间和身份信息告诉他，他会安排人买好从蓉市到燕京的机票，出发前一天晚上直接把票送到萧家老宅。 　　萧清韫看完信后，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来了，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感动。 　　她是彻底对萧斌冷漠不起来了。她不休学，他就为她找好房子，怕她拒绝，就让她自己付房租或者房款。她担心穆卫军假期不够，他却已经想好解决办法，甚至动用关系买来机票。 　　有这样一位对她巴心巴肝的父亲，她要是再矫情再无动于衷，未免也太冷血了一些。 　　萧清韫轻抚小腹，好吧，她承认她动容了，她这次真的决定按苏外公遗言说的，不管上一辈的恩怨，顺其自然了。 　　如今已经是1月底，再过一周就要过年了。萧清韫赶紧给穆卫军写了一封信，将萧斌信中的意思转达，让穆卫军不用着急，过完年再请假回来也完全赶得上。 　　写好信后，再装好信封，贴上邮票。这样直接让穆卫民帮着跑一趟公社就行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清韫把乘飞机去燕京的消息说了。穆达山等人也很高兴，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没这么紧了。 　　说到要去哪些人，萧清韫以为就穆卫军陪她去的，谁知穆达山却说道：“你妈也跟着一起去。” 　　“啊？”萧清韫惊讶地问道：“妈也去？”说完就明白过来，忙说道：“其实不需要的，我自己就可以了。而且预产期刚好在假期，那时我也回来了。” 　　李大妹就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去了就照顾一下你的生活，不会管其他事情的，不要担心多了我这个老太婆不自在。” 　　萧清韫赶紧说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达山笑道：“别听你妈的。家里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大哥大嫂考上了，还有你二哥二嫂呢。”更何况，现在老大两口子都还没收到通知书，说不定已经落榜了。“而且那可是首都，你妈自己也想去呢。” 　　“就是啊，那可是主席生活的地方，还有□□，让我这个老太婆也去见识见识。”李大妹笑着道。 　　萧清韫心里感动，要说李大妹想去燕京见识一番她是相信的，可要长住，李大妹肯定不习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两位老人这样说也不过是想让她不要有心里负担而已。 　　萧清韫不认为都是孩子的原因，如果两位老人不是真心待她的，那估计现在就会抱怨她去上大学了，而不是作出这样的安排，还说这些让她安心的话。她萧清韫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和善而明理的婆家。 　　萧清韫见两位老人态度坚决，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就是劝也没有用，就说道：“那这样吧，妈先跟着我们去。等过段时间，要是不习惯就回来，至于一些家务活，我们可以请个人帮忙。” 　　穆达山和李大妹面上都同意了，实则心里却想着，请人哪有自己人放心？反正李大妹是一定会陪着的，就算不习惯也得忍着。 　　事情决定好后，萧清韫就回信给萧斌，除了把去燕京的人定下以外。萧清韫又隐晦地提了提最近听广播的一些“想法”。 　　1978年，是对于国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转折点，希望萧斌不会选错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可能有的小天使不会接受，先别急，请允许我说一下关于萧斌的人设。 　　（本来想放到相关话题的，不过还不知道怎么操作，就先放到这儿了 /(ㄒoㄒ)/~~） 　　关于萧斌的人设 　　文文已经进行到大半，但可能还是有小天使对女主父亲萧斌的人设感到不满，觉得膈应或者恶心，在此特地统一作个说明。 　　1、萧斌一边爱着女主母亲一边出轨？ 　　答：对，无论什么原因，他身体出轨了。 　　（但有小天使说有两个孩子，是长期出轨。不是哦，是双胞胎，一次中弹。咳咳，可以说赖娥运气太好，或者萧斌运气太差。这就警告大家，犯错之前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哦！） 　　2、萧斌对女主的父爱真不真？女主该不该接受？ 　　答：我一直觉得一个人不是纯粹的坏也不是纯粹的好，萧斌在为夫上算是个渣男（咳咳，毕竟他没管住自己下半身。），但我觉得这不影响他会是个好父亲（恩，对女主。），这类人，作者亲自见过，真哒，不撒谎！ 　　至于女主该不该接受，这就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了。你可以说，萧斌没有对不起女主，甚至百般愧疚和补偿，应该接受。也可以说，他对不起女主母亲，不应该原谅，不然就是对不起死去的母亲。（当然本文女主情况特殊） 　　我觉得这两种想法不能说谁对谁错，包括现实中，这也是个很难处理的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很正常。 　　不过，本文里，女主选择慢慢接受，也希望大家理解。（因为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就是这样处理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可行的吧。） 　　有不同意见的小天使，可以发表看法，但请不要轻易说一些“女主.....恶心”这样的话，因为女主是我闺女呀，看了也很蓝瘦啊/(ㄒoㄒ)/~~ 　　3、作者是不是在对出轨渣男洗白？ 　　答：没有。还是那句话，文文只是写了萧斌对女主好的一面，不存在洗白他出轨事实。相反，我一直坚信，出轨就该付出代价。 　　而萧斌已经付出了一部分代价了。（他的一次出轨毁了他和苏安的爱情，让他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当然，光这样是不够的，后面还会虐萧斌的，他会为他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不过这是以后的内容，还不能说哦。 　　好了，大概关于萧斌就是这样。以后不会再对萧斌作任何说明和解释啦。 　　最后，想说的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萧斌这种人，处理这种父子或者父女感情。我只是因朋友的境况想要将这个问题写出来而已（当然，已经征求她同意了）。 　　不过，看到有小天使反感，可能还是我在文笔或者语言上没处理好。以后在文笔没达到之前，还是写纯粹一些，要渣就渣到底吧，这样大家就都不用纠结，直接一巴掌拍飞就可以啦。 　　猜猜活动： 　　其实，文文有个大大的伏笔，是关于女主的，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离揭开已经不远了，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太不能接受。 　　前面有隐晦暗示过，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看出来，没一个看出来的话，果然还是我文笔的问题/(ㄒoㄒ)/~~ 第53章 温情 　　2月5号, 除夕的前一天, 穆小佳收到了蜀南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穆达贵高兴极了, 女儿真的考上了蓉市的大学，这下子不用担心配不上乔怀念了。这份喜悦急需和人分享, 就拉着这段时间同样喜事连连的穆达山一起喝酒, 直到半夜老哥俩都醉了才罢休。 　　萧清韫也为乔怀念和穆小佳高兴, 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知青点。 　　“恭喜恭喜, 这下子可好了，蜀大和师院离得不远, 你们可以一起上大学，毕业后也能一起留在蓉市工作。”她都有些羡慕了。 　　乔怀念和穆小佳也知道以穆卫军的职业，注定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不过这事也不好劝说。穆小佳就说道：“毕业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政策, 能不能留在蓉市还不一定呢。”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大学努力一点，成绩优秀了，大四实习的时候也能分到好点的中学。等你毕业, 说不定能被学校直接留下来。”萧清韫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大学生毕业多半都是要分配回原籍的。 　　不过, 哪里都需要人才。只要自身优秀, 实习单位想要留人，自然能留下来。而且，到时候实在不行的话, 她也可以帮一把，总不会看着好友夫妻分离的。但现在她不会承诺什么，让穆小佳有点压力也好。 　　听了萧清韫的话，穆小佳露出坚定的神情，“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留在蓉市的中学。” 　　乔怀念赞赏一笑。其实，如果穆小佳分配回了陵绛县，他一点也不介意跟着一起回来，在哪儿不是工作？不过看穆小佳这么有决心，他还是先不要说了，有点奋斗目标也不错不是？ 　　这想法，跟萧清韫的还真是异曲同工啊。 　　同是师范类院校的穆小佳也收到录取通知书了，穆卫国有些失落，认为自己肯定落榜了。 　　萧清韫想说，穆小佳是本科，而你是专科院校，应该还要晚些。不过见穆卫国虽然失落但却并不是很难过，便也不说什么了。万一真的没考上，她现在这样给他希望，以后岂不更难受？还不如就保持现状，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倒是杨美丽的态度有点奇怪。穆小佳收到通知书后，她也认定她和穆卫国已经落榜了。不过，萧清韫却觉得她似乎比前几天更高兴了些，甚至还劝穆卫国想开点，大不了明年再一起考。难道是她自己考不上也不想穆卫国考上？萧清韫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却不敢苟同。 　　2月6日便是除夕。今年的春节，穆家过得很热闹。其实不止穆家，与前两年相比，整个队里都热闹了很多。现在大环境越发好了，各家各户来钱的门路也多了一些，精神面貌自然提高了一层。 　　在这样喜气热闹的日子里，萧清韫的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恩，她觉得她有点想念穆卫军了。 　　初三一大早，送走小姑子穆红梅一家，穆家也恢复到往常的生活。吃过午饭，萧清韫消了会儿食，便爬上了床，开始每天的午睡。 　　迷迷糊糊中，萧清韫感觉床边似乎有人，那人轻柔地抚摸她的脸，低声说着什么。 　　穆卫军！ 　　这个名字就像一声惊雷，在萧清韫脑海中炸开。 　　萧清韫猛地一下子坐起来，把一旁的穆卫军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她的身子，“怎么了？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穆卫军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正想仔细询问，萧清韫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一把将他抱住，惊喜地叫道：“你回来了！”不等穆卫军回答，又似怨似嗔地娇声道：“你怎么才回来呀？过年大家都在一起，为什么你就不能回来呢？我好想你呀，宝宝也想你，他（他）都三个月了，却还没见过爸爸呢......”说道后面甚至带上了鼻音。 　　穆卫军眼睛有些酸涩，伸开双臂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儿。这个身体是如此纤细、娇小，但就是如此柔弱的身体里，却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而他，甚至连陪在她身边都不能做到。 　　“对不起......”穆卫军埋在萧清韫肩上，声音沙哑。 　　颈边有些湿润，萧清韫一怔，穆卫军这是......哭了？ 　　萧清韫咬咬唇，过了片刻，语气轻松地道：“嘿嘿，被骗了吧？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忘了我爷爷就是军人吗？我对军人可是很了解的，又怎么会怪你呢？最近有点情绪化，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只需要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哄我就没事了。” 　　穆卫军坐直身体，直视萧清韫的双眼，神情认真地说道：“媳妇儿，我想你了，想得恨不得每天只有24秒，这样我就能立刻见到你。”双手捧住她的脸，眼中满是爱意和柔情，“谢谢你，我爱你！” 　　萧清韫：“......”不行了不行了，心跳好快，这么羞耻的话，竟然让她好感动怎么办？ 　　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清韫一把搂住穆卫军的脖子，直接吻住那张轻易就能让她感动的双唇。 　　舌尖缠绕，相互嬉戏。 　　情人间的亲吻真是种奇妙的交流，一个简单的举动，便能胜过千言万语，将彼此的思念和爱意精准地传达给对方。 　　许久不见，两人都有些情动。不过一吻结束，却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等呼吸平稳下来，萧清韫脑袋重新转动起来，这才问道：“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现在也才初三下午3点左右，这也太快了，除非穆卫军昨晚连夜赶火车，还不能晚点。 　　穆卫军声音喑哑地道：“我坐夜班客车回来的。”现在有从大武市到嘉南市的夜班客车，再从嘉南市乘车回来，总共不到15个小时，关键是还不担心晚点，就是人有点受罪。不过这对穆卫军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尽快回家就好。 　　“......” 　　脑海中不由代入自己在气味“酸爽”的客车中呆上十几个小时的情形，萧清韫突然觉得胃里有点翻腾，一把推开穆卫军，命令道：“你赶快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 　　一脸懵逼的穆卫军：“......” 　　为什么突然嫌弃他了？刚刚不还主动亲亲吗？穆卫军有点委屈。不过见萧清韫一脸“不洗澡就不准靠近”的坚决表情，只能默默地从一旁的包里拿出换洗衣物，默默地出门洗澡了。 　　萧清韫见穆卫军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模样，突然有些愧疚，她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不过，一想到穆卫军在各种气味混杂地空间里带了那么久，他身上估计都是那个味。 　　想着，她似乎真的闻到了皮革和各种体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呕”萧清韫干呕一声，不行了，再想就真要吐了！ 　　都是肚子里的小混蛋闹腾的！ 　　“这可不能怪我。”萧清韫自言自语道。完全不记得当初就算没怀孕照样晕车的事实。 　　还是一颗圣女果的穆宝宝：“......”这锅好重，然而无法反驳，好心塞。 　　正准备杀一只大鸡公炖汤的李大妹见穆卫军拿着衣物出来，问道：“清韫还没醒吗？”不然她儿子肯定不会这么快出来。 　　穆卫军面无表情的回答：“醒了，叫我先洗澡换衣服。”语气里有一丝委屈，媳妇儿竟然嫌弃他了。 　　知子莫若母，很少见到儿子有这种情绪的李大妹哈哈大笑，“你也莫委屈。之前我就让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进屋，你还不听，拦都拦不住，现在知道妈说得没错了吧。” 　　穆卫军有些眼里写满“？”，无声地看着李大妹。 　　李大妹这次不笑了，语重心长地说道：“孕妇本来就对气味有些敏感，还好这个孩子是个疼妈妈的，清韫倒是没有出现呕吐，吃不下东西的情况。不过还是要小心些，万一一不小心引发了，那可就麻烦了。你那身上，我闻着都有味儿，你还跑到清韫面前去，她没立刻把你赶出来都是好的了。” 　　穆卫军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要是媳妇儿真的因为他出了事，他可真要恨死自己了。 　　“妈，我来帮你杀鸡，你多给我说说还要注意些什么。”洗澡等一会儿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弄清楚。 　　李大妹笑着应了，把杀鸡、烧水这些事情都交给穆卫军，她自己则在一旁传授经验。 　　所以等萧清韫再见到穆卫军的时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待她似乎更加小心翼翼了，不，比小心翼翼更甚，就像她是一个气泡，轻轻一戳就能破掉。 　　吃饭的时候帮着端汤夹菜，饭后消食的时候双手扶着，洗漱的时候不但端水倒水，甚至还要帮她洗脚！ 　　其他的萧清韫忍忍也就算了，就当孕妇福利。但见穆卫军真蹲下准备帮她洗脚，萧清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微微抿唇，“你不需要这样，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不认为穆卫军对她的关心需要做这些事来证明，她也没有折腾自己老公的癖好。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蹲下为她洗脚，她是很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穆卫军爱她，所以能放下一切包袱为她做这些事情。同理，她也爱穆卫军，更舍不得他做这些事情，哪怕是为她。 　　穆卫军反手握住萧清韫的双手，眼神认真，“今天听了妈说的，我才知道怀孕是这样辛苦和危险的事。不能一直陪着你，已经是我作为丈夫、父亲的失职和遗憾了。所以，在接下来的二十天里，让我尽尽心意，好不好？” 　　萧清韫眼睛有些湿润，嘴唇嚅动两下，终是应道：“好！” 　　萧清韫坐着，双脚放进木盆，被温热的水淹没。 　　穆卫军蹲着，先掬了两把水，大手包裹住一只脚，开始细细搓洗。 　　他的手有些粗糙，脚上一阵酥□□痒，一直传到萧清韫心里，让她的心也跟着微颤，幸福地泪水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怕穆卫军发现，又赶紧仰起头，偷偷擦掉。真奇怪，今天的眼泪好像特别多。 　　穆卫军洗得很认真。这双脚，白皙，精致。他想象不出以后像李大妹口中说的“肿地像馒头”会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都是因为他，她才受这些苦。他不能替她承受，也只能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待她好些，更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大概下章女主又要转战新地图~\\(≧▽≦)/~啦啦啦。 第54章 出发 　　虽然从蓉市乘飞机到燕京只需要几个小时, 但开学时间太紧, 而且即使不需要再找房屋, 安置什么的也要两三天时间。因此萧清韫他们打算2月12号就从家里出发，到蓉市休息一天后, 再乘坐14号的飞机去往燕京。 　　穆卫军回来时已是9号, 从第二天开始, 穆卫军和李大妹就开始收拾行李。 　　萧清韫还是现代思想占主导, 觉得只要有钱有票，在首都难道还愁买不到东西？而且就算短时间内不好买, 苏家老宅里铺盖棉被、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齐全的，虽然已经七、八年没人打理了，但有些东西应该还是能用的。 　　所以大家一合计，一致觉得只带些衣服什么的个人生活用品就行了。毕竟路程太远, 还有一个孕妇需要照顾, 还是轻装上阵比较好。 　　萧清韫冬季穿的衣物之前已经带回来一些，这次穆卫军回来，又带回来了一部分，还有几件春秋和夏季的衣服。虽然这些衣物可能会因为萧清韫肚子大起来就穿不上了, 但有备无患总不会错。 　　除了衣物, 就是钱了。当时萧清韫回来考试时, 只带了几百元钱。这次去燕京上学, 萧清韫也存了能买上两套房的心思。因此，除了留下献药方得来的五千元现金以防意外，剩下的三个存折, 萧清韫都让穆卫军带回来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段时间为宝宝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和尿布，这些东西都是李大妹和赵小雨用心准备的，用的也是细腻柔然的棉布，肯定是要带上的。 　　萧清韫坐在一旁看着穆卫军小心、别扭地叠着宝宝的小衣服，半晌他终于忍不住捏起一只小软布鞋问道：“这个差不多只有我大拇指长，真的穿得上吗？” 　　那满脸疑惑和不信的样子把萧清韫逗笑了，“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小布鞋是妈亲手做的，衣服也都是二嫂缝的，还专门把边儿缝在了外面。她们有经验，肯定不会错的。” 　　穆卫军也知道他妈和二嫂是不会弄错的，不过这也太袖珍了些，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2月12号早上7点，萧清韫、穆卫军和李大妹三人吃过早饭，告别了家人，就准备出发了。他们要赶上下午3点的火车，不能耽搁太久。这次东西不多，又有穆卫军和李大妹在，也就不需要人专门送到县城，所以穆家老小只把三人送到村口，李大妹就让他们别送了。 　　这次坐汽车到嘉南市，萧清韫遭了些罪。因为怀孕，萧清韫不敢开窗。虽然经过穆卫军的努力，和他一起坐在了第一排座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萧清韫照样吐得翻天覆地，眼泪直流。 　　穆卫军心疼极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然后他将萧清韫抱在怀里，用大衣裹住，只露出一张小脸，让她既能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又不会着凉。 　　有空气流动，鼻尖也充斥着穆卫军衣服上干净地肥皂味，萧清韫感觉好了很多，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穆卫军见她睡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达到配车的级别。 　　火车车厢空间大，也有空气流动，萧清韫虽然仍有点不适但却没再出现反胃呕吐。不过晚饭萧清韫却没什么胃口，买的盒饭只吃了几口就全给了穆卫军。 　　“再吃一点儿吧。”李大妹都急死了，这不吃饭怎么行？ 　　穆卫军眉头紧皱，“我去餐厅车厢给你买一份炖菜回来，喝点热汤吧。” 　　萧清韫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地说道：“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有点困，我想睡一会儿。” 　　见她如此，穆卫军和李大妹也没办法。按下心中的焦虑，穆卫军扶着萧清韫躺好，又把自己床位上的被子拿下来一并盖到她身上，看着她入睡。 　　萧清韫这一觉一直睡到凌晨两点多火车到站才被穆卫军叫醒，看着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两层被子，萧清韫就知道穆卫军一直没睡。 　　出了车站，萧清韫说道：“都这个时间点了，暂时先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一晚吧，等天亮了再去张叔家。”他们这次只在蓉市待一天，就准备借住在张家。 　　穆卫军和李大妹当然没意见。结果到招待所一问，满员，连一间房都腾不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总不能像其他乘客一样直接睡在车站外面吧？要是平时倒没什么，但现在萧清韫情况特殊，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病了怎么办？没办法，最后只能高价找了辆出租车，载他们去张家了。 　　到了张家，穆卫军只敲门叫了两声，没想到大门很快就打开了，张忠一见到他们就立刻笑道：“快进来，别冻着了。” 　　进了院子，见堂屋的灯亮着，萧清韫有些歉疚地说道：“为了等我们，让你们这么晚了都没睡。”还好没住招待所，不然的话岂不是要白等一夜？ 　　穆卫军和李大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道谢。 　　张忠赶紧说道：“也没有专门等，只是睡得浅，一听到声音就醒了。” 　　睡了动作能这么快？不过萧清韫他们也没再多说，只在心里记着他们的好。 　　进了屋，见着了林如兰，又是一番寒暄。时间太晚，众人并没多聊，简单几句后，就各自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萧清韫醒来后都快10点了。出了屋，才发现张小英和杨幼功也来了，穆卫军正陪着他们说话。 　　萧清韫高兴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杨幼功笑着道：“你都来蓉市了。我们怎么能不来看你？” 　　萧清韫嘿嘿笑，“都是在燕京上学，还能见不到面？我看你是不放心小英，才专门陪她过来的吧？”算起来，张小英还没满三个月呢。 　　杨幼功笑而不语，倒是张小英有些不好意思了，拉着萧清韫就走，“都快到午饭时间了，你还是赶快洗漱把早饭吃了吧，我还有好多话想给你说呢。” 　　吃过饭，两个闺蜜就丢下其他人进了张小英以前的屋子，开始说一些私房话。 　　“清韫，你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呢。”张小英有些不舍的说道。虽然以前也不能经常见面，但至少在同一个省。但这次不一样，萧清韫是去燕京，坐火车都要三四天呢。 　　萧清韫想想，不确定道：“至少要等到过年吧。”现在李大妹也跟着去了，她暑假就不会回来了。万一小家伙儿心急，半路上就要出来可就不好办了。而年底放寒假的时候，宝宝也有半岁了，乘坐卧铺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对了，杨幼功什么时候走啊？”萧清韫问道。 　　说道这个张小英情绪更低落了，“二月底开学，也没几天了。” 　　现在飞机可不是随便就能坐的。资源有限，售票凭介绍信。而介绍信必须是市级以上的，一般都是有公事出差单位才给开，开了后还要经过两道程序，最终有市政府的公章才管用。 　　而杨幼功只是去上学，这样的理由厂里是不会开的，再说现在杨幼功已经没在厂里干了。 　　坐火车的话就要提前几天走，杨幼功在家也就还有十来天时间，难怪张小英这样低落。 　　萧清韫想想问道：“你是不是怕杨幼功走了，一个人呆在杨家别扭啊？”张小英是个坚强的人，就算怀孕有些情绪，应该也不会仅仅因为和丈夫分开就这样。 　　张小英咬咬唇，半晌问道：“清韫，你说要是我们这胎都只生了个女儿怎么办？” 　　萧清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小英，有些生气地说道：“女儿就女儿呗，不都是我们的孩子？难道你嫌弃女孩？还是杨家人嫌弃？” 　　见萧清韫有些生气了，张小英连忙道：“不是的，我没有嫌弃，杨家人也没嫌弃，他们对我也很照顾。只是.....我能感觉到，公公婆婆心里是喜欢男孩的。别人恭喜他们快要有大胖孙子了，他们就笑得格外舒心。 　　“再说，公公婆婆只有杨幼功一个孩子，肯定想要孙子的。但你知道，我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虽然这几年好了很多，但到底比不上一般人。万一我和我妈一样，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又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可怎么办？” 　　萧清韫无语的看着她，突然问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再捣鼓点心了啊？” 　　张小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怀孕后，他们就不让我做了，怎么了？” 　　闲的呗！整天没事干就知道胡思乱想！ 　　咳，虽然她自己也不会干什么活儿，但至少会看看书，写写小说什么的，也不算无所事事啦。 　　不过张小英年龄还小，在家又被张忠和林如兰宠着，没受什么苦。嫁人后不久就怀孕本是好事，但丈夫却考上大学，要到远方读书，心里乱想也是正常的。 　　这其实也算心结。说到底，还是张小英觉得自己配不上杨幼功这个大学生，心里有点自卑了，所以才担心生了女儿会不得杨家人喜欢。 　　这种事她一个外人劝说也没多大作用，关键还是看张小英自己，当然杨幼功的态度也很重要，看来要找个机会和杨幼功谈谈了。 　　虽然这样想，但萧清韫还是说道：“老人想要孙子很正常啊，包括我公公婆婆，心里肯定也更希望我生个男孩。不过你也说了，你公公婆婆就杨幼功一个孩子，就算你生个女孩，难道他们还能不疼爱？说什么生产伤身子，就更是胡思乱想了。都还没发生的事，你就这么肯定一定会发生？你张小英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 　　这番话说的张小英很是羞愧。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杨幼功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就越是不安。现在萧清韫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萧清韫见她这样，心想还是有点作用的，就继续说道：“你听我的，回去后继续捣鼓你的点心。等生完孩子，时机到了，你就开个小铺子，钱不够我借给你。等你自己赚钱了，就算你生了个女儿，杨家两老不喜欢，你自己照样可以给你女儿最好的。” 　　张小英点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我听你的。” 　　萧清韫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坚强的张小英嘛。” 　　张小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心里的担心没有完全散去，但听了萧清韫的话她真的轻松了很多。 　　午饭的时候，萧清韫问起了韩思云，那家伙好久都没给她回信了。 　　杨幼功就笑道：“其实考完后他就找过我，愁眉苦脸地说这次肯定考不上了，他数学基本交白卷上去的。不过数学不是好多都能在那套《丛书》里找到相似的题吗？你当时叮嘱我们认真看时，他就压根儿没看。所以他现在不好意思给你回信了，怕你骂他。” 　　萧清韫翻了个白眼，很好，这很韩思云。 　　“再等等看吧，好多学校还没录取完，也许他其他几门不错，能被录取也说不定。”那么早就开始复习，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吧，萧清韫想着。 　　杨幼功一盆冷水泼下来，“我感觉希望不大。他自己说的，他除了语文和历史好些，其他好多题都没做。” 　　“......”那么早就准备，都准备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那他现在怎么办？” 　　“还在杂志部工作。我感觉他挺喜欢这工作的，反正我是没见他有多伤心。”说着杨幼功忍不住笑了。 　　萧清韫也是哭笑不得，算了，他自己开心就好。 　　下午，在杨幼功和张小英回去前，萧清韫找了个机会把张小英的事给杨幼功说了，杨幼功脸色很认真，表示一定会处理好的。 　　萧清韫相信他，不过还是提醒他，现在张小英正处于孕期，有些情绪是正常的，一定要耐心开导，悉心呵护。 　　哎，萧清韫都被自己感动了，简直是国民好朋友的典范。 第55章 到达 　　因为萧清韫专门写信告诉过萧斌他们会借住在张家, 所以傍晚的时候, 就有人把机票送到了张家。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机票, 十分稀奇。等那人走后，机票就开始在众人手中流转, 正面、背面反复地看。 　　萧清韫也是第一次见这个时代的机票。并不像前世那样一个人一张, 而是联票。当然也不是质量不错的卡纸, 而是长约四寸, 宽约两寸的纸片。 　　面上是民航标致，写着“客票及行李票”。翻开第一页, 上面印着光芒四射的红太阳照耀着天/安/门城楼以及广场上插满的千万只国旗；第二页才是与乘机有关的内容：航程的起至地、航班号码、乘机日期、起飞时间等。 　　乘客一栏里，合并写着萧清韫、穆卫军和李大妹三人的姓名。而票价总共是157.5元。 　　李大妹和林如兰不认识字，但数字还是认识的。李大妹一见那“157.5”的数字，就立刻猜到是票价, 感叹道：“真贵！要157.5啊。”林如兰也点头表示赞同。 　　穆卫军却说道：“这上面写了‘票价类别四分之一’的字样, 说明这个价格已经是原价的四分之一了。原价应该是630元，也就是说从蓉市到燕京全价票的话一个人就是210元。”现在这个价格，估计是按内部人员的价格算的。 　　“嘶”李大妹和林如兰倒吸一口凉气，都被这几个数字惊呆了。 　　特别是李大妹。这次去燕京, 因为知道萧清韫有买房的打算, 他们两老私底下商量着出一份力, 穆达山就做主让她把家里800元的存款都带上了。他们也知道要在燕京买房, 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但800块钱在农村都能修几间砖瓦房了，就算不够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现在李大妹一听机票的价格，突然有种只觉——燕京的房子肯定很贵, 这800块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大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自家和萧家的差距。 　　“我就说嘛，坐火车硬座都要一百来块的样子，飞机怎么会比火车还便宜，原来是打了折算。”张忠说道。 　　现在因为铁路要绕行，而且西南的铁路线并不好走，所以火车票也并不便宜。 　　林如兰回过神来，感叹道：“我差点忘了幼功买的火车票，还因为是学生，半票都花了五十块左右，这机票又怎么会便宜呢。这么贵的票，就是给我介绍信，也坐不起啊！” 　　萧清韫忍俊不禁，“一般坐飞机都是公事出差，单位会报销的。”而不是公事却也能坐飞机的，自然也不差这点钱。 　　林如兰想想还是说道：“反正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李大妹就笑着说道：“那我这次可算是值得了，这辈子还能坐一会飞机。以后回去了，可得给他们好生说说，也让他们羡慕羡慕。” 　　林如兰忙点头说道：“那可不是？我现在就羡慕的很。而且你还去燕京，可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众人忍俊不禁，萧清韫就说道：“你们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的是机会坐飞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李大妹赞同道：“是这样。我看杨幼功那孩子是个好的。将来有出息了，肯定会孝顺你们。到时候你们想到哪儿去，直接让他安排就是。” 　　听了这话，林如兰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借李姐的吉言了。”张忠也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对杨幼功也是很看好的。 　　萧清韫笑笑，虽然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们这样理解也没错。 　　穆卫军看着笑眯眯的媳妇儿，总觉得有哪儿不对。想了一会儿又实在想不出，只能感叹，媳妇儿有时候可真难懂！ 　　飞机起飞时间是早上10点10分，而机场在郊县，从张家过去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因此，第二天早上6点大家就起来了，简单吃过早饭，6点半准时从张家出发。 　　临走前，林如兰趁其他人不注意，嘱咐萧清韫道：“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一定不要忍着。写信告诉你爸爸，你爸会为你撑腰的。” 　　林如兰自己受够了婆婆的苦，知道当媳妇的难处。虽然现在看来，李大妹是个好的，但以后朝夕相处，难免会起摩擦。萧清韫被教养的很好，一般不会跟人争执，特别是长辈。现在又是一个人远在燕京，林如兰真担心她受了委屈也不说。 　　萧清韫知道林如兰是为她好，就笑道：“放心吧林姨，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林如兰放心了些。她去照顾萧佳了一段时间，所以也知道最后萧斌是出手给吴家施压了的。不然吴磊不会没了工作在家“反省”，那个叫姚丽丽的女人也流了产，被她父母接回老家匆匆嫁人了。 　　萧斌连他不喜的萧佳的糟心事都要管，更不用说对萧清韫这个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了。只要萧清韫不受了委屈自己闷着，萧斌就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这些糟心事也没必要说给萧清韫听。就像她自己，不跟老家那些人来往，也没必要知道那些人的消息，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机场，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萧清韫他们赶紧换登机牌、办行李托运和安检。一番折腾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广播喇叭也开始播报登机通知。萧清韫三人又开始排着队伍，跟随众人一起走向停机坪。 　　萧清韫他们的座位在后舱，原本萧清韫以为像后世的客机一样，后面是经济舱。等到了才发现，原来这架飞机的后舱才是头等舱。 　　上机在位置上坐好，并没有等多久，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飞机启动了。它缓缓转身，离开停机坪，在跑道上加速滑行，尔后猛地机身上翘，离地冲天，不断拉高。 　　萧清韫感到一只手被握住，耳边传来穆卫军充满关心地声音。“怕不怕？不要紧张，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萧清韫：“......”她一点儿都不怕，真的！ 　　倒是萧清韫这才看见李大妹不由自主地后仰着身子，一脸紧张的样子，忙安慰道：“妈，别紧张，等飞上去平稳了就好了，比坐车还安全。”咳，可不是么，后世每天多少车祸啊。 　　穆卫军也连忙安慰，没想到李大妹过了会儿后，神情很是激动地说道：“我就刚起飞的时候有点紧张，后面就不紧张了。感觉很神奇，我这也算飞上天了回去一定要在老头子面前好好炫耀一下，哈哈哈......”说完也不管萧清韫和穆卫军，把脸贴在舷窗，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看，还不住念叨，“哎呀，你们看那房子，越来越小了，快看不见了......” 　　萧清韫：“......” 　　穆卫军：“......” 　　这适应能力真强，他们是不是不用那么担心她在燕京会不习惯了？ 　　等飞机上升到7000米以上的高空，平稳地行进。窗外展现一片清澈透明的湛蓝色，不时飘过几朵莲花般的白云。 　　李大妹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天上啊，你们看那云，真白，看起来比棉花还白还软。” 　　萧清韫和穆卫军也看着外面，那一层层圣洁的云朵，不由使人心胸舒展，似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机舱内悠然沉静，两位乘务员来给大家发纪念品。这时候她们还不叫空姐，也没有那亮丽的制服，只穿着灰色翻领上衣、蓝色长裤，梳着两个整洁的大辫子。脸上的笑容却很质朴、自然，让人倍感亲切。 　　纪念品有好几种，五支装的小包香烟、小型折扇、钥匙扣、纪念章等等，每人选三种。萧清韫和李大妹都选的是小型折扇、钥匙扣和纪念章，倒是穆卫军选了一包香烟，他自己不抽，但备一些在身上总不会错。 　　等两个乘务员走后，李大妹就小声说道：“这坐飞机还免费发东西呀？”不等别人回答，又自己说道：“倒也是，机票那么贵，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还有你们看见那两个女娃子了吗？长得真精神！不过我觉得还是比不上我们家清韫，老三你说是不？” 　　穆卫军一本正经说道：“我没有看见，不过妈有一点说的不错，潇潇是最好的。” 　　萧清韫锤了他一拳，忍不住笑道：“你也不害臊，没看见才怪了。而且光身高这一项我就比不了，还好意思说我是最好的。”不过心里却很是高兴。 　　李大妹也忍不住笑了。几人没聊两句，那两个乘务员又送来饮料、饼干、糕点、水果等零食。最神奇的是，竟然还有茅台酒，只要想喝，就给你倒。而午饭也很丰盛，荤素搭配，味道也好。 　　萧清韫心里感叹，现在坐飞机待遇果然不一样。 　　中午一点多，经过差不多三小时的飞行，飞机在首都机场着陆。 　　燕京，终于到了啊。 第56章 安置 　　首都机场在郊外, 离燕京大学还有约两小时的车程。这时还没有机场通往市区的地铁, 萧清韫等人也只能选一辆目的地在燕大附近的大巴乘坐。 　　到达燕大附近时, 已经下午4点多了。北方的冬季天黑的很早，再加上一天的奔波。萧清韫他们决定今天就这样了, 找个招待所休息, 房子的事等明天再说。 　　现在不年不节, 又没有车站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存在, 加上周围学校都还没到开学的日子，所以萧清韫他们这次很容易就在招待所写好了两间房。等吃过晚饭, 稍作歇息，几人就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大妹留在招待所，萧清韫和穆卫军则按着萧斌给信息找到了屋主谢青岩。 　　谢青岩看起来年近古稀, 白发苍苍, 脸色也并不好。萧清韫和穆卫军心里都有些触动，因为他们在萧斌的信里了解到，谢青岩实际也才刚满60岁，年轻时留过学, 回来后一直在燕大任教, 而且教授的正是西方经济学。 　　在大运动刚开始时, 就因祖上是地主, 自身又有海外经历，被人举报后打成了“黑五类”，下放到东北农村, 直到去年冬季才平反回来。 　　十几年的劳作和折磨，将这位学者身上的光芒和志气消磨地一干二净，也只有那双平静而深邃地双眼中，偶尔有一丝睿智的光芒闪烁。 　　谢青岩看着眼前这对出色的男女，介绍的好友已经私底下告知了他们的身份，嘱咐他不管是租是卖，就算价格低一些也不要得罪人。 　　不过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自认还是有些识人之能。 　　眼前这对年轻人，男的神色坚毅，眼神正派，身姿挺拔，即使只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不动如松、坚不可摧之感。 　　女的浑身透着一股书卷味，长相温婉，眼眼神清亮透彻。让谢青岩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妻子，脸色不由缓了一些。 　　而且，谢青岩很佩服萧抗战将军的为人，他的孙女，想来也是不差的。 　　“你们既然来了，现在我就带你们去看房子，不过要先等我两分钟。”语气淡淡，却也还算和善。 　　萧清韫和穆卫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谢老，我们不着急，您若有事就先忙完了再说。” 　　谢青岩脸色又缓了缓，不过什么也没说，直接进院子了。 　　这时，萧清韫和穆卫军才发现他左腿走路时有点跛。应该是下放后受的伤，没得到好的医治和休养留下来后遗症。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院子里传来一阵隐忍的咳嗽声，听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应该是谢青岩的妻子，萧清韫猜测。 　　萧斌信里将谢青岩的信息写的很详细。包括谢青岩没有子嗣，但仍很爱他妻子，但不幸的是他妻子在乡下这些年坏了身子。这也是谢青岩要租房或者卖方的原因之一，他妻子需要看病和调养。 　　果然只等了两三分钟，谢青岩就出来了，他锁上大门，脸色平静地说道：“我先带你们去看离学校最近的一套。” 　　萧清韫和穆卫军没意见，不过萧清韫见他走路比较吃力，实在不忍，有些犹豫地说道：“要不让我丈夫扶着您吧。”见谢青岩看着她，萧清韫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看不起或者可怜您的意思，就是......”这么大年纪，又是令人敬重的老学者，只要稍微敬老爱幼的人也看不过去吧。 　　谢青岩终于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们了。” 　　听他这样回答，萧清韫顿时舒了一口气，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她还真怕谢青岩因为那十几年的经历，性格古怪，开始仇视或者拒绝一切人了。 　　穆卫军也赶紧上前扶着谢青岩，让他大半力道压在自己身上，这样走起路来能轻松一些。 　　三人慢慢走着，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胡同口，谢青岩停下指着主路说道，说道：“继续往前走出头，就是燕大西南门，很近，只要5分钟就到了。”说完带着两人进了胡同。 　　这个胡同并不窄，大概有五六米宽。地上铺着石板，有些年月了，很多地方也显得凹凸不平。两边是住户，都是有大木门的小院。 　　没走几步，谢青岩便在左侧第三家院子前停下。从穆卫军手里抽出手臂，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如意门上面的大铜锁。 　　进了门，院内景象尽收眼底。这是一个一进小院，其实对于萧清韫这种见惯了百来平米公寓的人来说，它也不小了。 　　“院子有些小，占地面积也就半亩，建筑面积200平米左右。里面除了一些桌子、椅子、床和柜子还在，其他什么也没有。房子也有些破损，如果你们要租，我没有钱修整和置办家具用品，只能你们自己出钱，前两年我可以不收租金。当然我更希望你们能买下来，毕竟我需要钱。 　　“如果这间院子你们不满意，还有另一间院子，不是传统的四合院，只是普通的砖瓦房院子，面积大上很多，里面的家具也比较齐全。在学校东大门，离学校相对远一些，大概15分钟的路程。 　　“东大门那边的院子租金每年240元。要买的话两边价格一样，都是8000元。”谢青岩语气淡淡地说道，没有一丝说到缺钱的窘迫。 　　萧清韫却听得有些酸涩，如果不是.....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她心里已经决定把这间院子买下来了。其实按照按以后升值空间来说，东大门那间院子更好些，毕竟价格一样，面积却更大。最重要的是，燕大东大门方向，不远处就是以后闻名世界的科技金融中心，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不过面对这样一位老人，萧清韫本能地不想带着功利去算计什么，尽管这个价格在现在来说正合适。但了解以后情况的她，却总有一种占便宜的感觉。说她矫情也好，她就是不愿意这样做。 　　于是萧清韫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离学校近，屋子也很雅致、有韵味。卫军哥，我们就买下这里怎么样？” 　　穆卫军一脸赞同，“我也觉得这里很好，感觉跟你的气质很符合。既然你也喜欢，那就买下吧。” 　　萧清韫笑着对谢青岩说道：“谢老，另一间院子也不需要看了，我们很喜欢这间，决定买下它，价格就按你说的8000元吧。” 　　谢青岩眼神微动，谈话不避开他，这对年轻人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很光明磊落，也很有意思。“你们要是能很快一次性就付清，价格还能降一些。”之前也有人想要买，不过价格压得很低，所以他报价的时候就稍微报高了一些，没想到两人都没还价。现在既然他对萧清韫和穆卫军的感觉不错，自然也不愿意占他们便宜。 　　萧清韫微微一笑，“明天办手续的话，我们就能把钱交齐。不过价格还是按您之前说的吧。”见谢青岩还想说什么，萧清韫又赶紧道：“恕我冒昧，听说您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毕业，我现在刚好也是经济专业。有个不情之请，以后能否向您请教这方面的一些知识。” 　　谢青岩沉默了，眼神浓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萧清韫见他很长时间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打鼓了，该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经历就再也不想碰学术方面的东西了吧？有些忐忑地说道：“那个，您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您知道国内现在虽然恢复了教育，但想您这样的大师还是很缺乏的。”又有些含糊地说道：“而且，我外公在调养方面颇有建树，虽然他现在不在了，但留了些方子......您应该是能用的。当然我也不敢保证，毕竟我也不懂，还需要您找专门的人士看了才能确定。”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夫人能用，不过萧清韫怕触雷，有点不敢提。 　　大师总是让人敬重的，她是真心想要向他学习，也是真心想要帮助一下这位老先生啊。 　　穆卫军见此，也看着谢青岩，神情认真地说道：“我向您保证，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做任何对您和您夫人不利的事。” 　　谢青岩内心一哂，这些人还真是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不过，即使受过不公正待遇，也曾有过怨气，为人师表的习惯却还刻在骨子里。眼前这个善良而上进的小姑娘，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妻子的呵护，也让他有好感。于是对萧清韫说道：“你知道地址，以后想来就来吧。”想来夫人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萧清韫顿时高兴起来，“您放心，我不会随便打扰您的生活的。”还真的请到一个大拿当私教呀，她真是太开心了。虽然经济系不是她本意，但既然要学，总要学好一些才对得起“全国顶尖大学学生”这个身份。 　　约定好明天办手续的时间，又将谢青岩送回谢家，两人心情不错地回了招待所。 　　回来后，萧清韫和穆卫军把买房的事仔细给李大妹说了。李大妹一听价格，心道一声果然，还没老家房子一般大，却要8000块钱！ 　　李大妹将手帕包着的800块钱拿出来，放到萧清韫手中，“这儿有800块钱，你们拿去，也算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 　　萧清韫连忙推辞，“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要你和爸的钱呢？况且买房的钱够了，你别担心。” 　　穆卫军也让李大妹赶紧收起来。说起来买房的钱又是媳妇儿出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很淡定了。甚至想着，吃自己媳妇儿的“软饭”又怎么样？其他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所以，他现在宁愿吃媳妇儿的“软饭”，也不愿意要父母的辛苦攒下的养老钱。 　　李大妹按住萧清韫和穆卫军的手，说道：“听我说。”等两人不说话了，才说道：“家里的房子基本是老三以前的工资修的，他吃了亏，我和你爸心里都记着。现在你们要买房，多的我们也没有，只有这些了。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意，你们不收就是不孝。”说道最后还故意把脸一板，很生气的样子。 　　萧清韫看了穆卫军一眼，这事她不好做主。 　　穆卫军沉默片刻，说道：“那行，我们就收下了。”最多以后过年过节多给一些孝敬钱，而且养老的事他和萧清韫也都不会推脱。 　　另一边，谢青岩回到家，范芝一见他，有些担忧的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房子租不出去吗？”难道又是一户压价想要占便宜的？ 　　见到一脸苍老憔悴的妻子，谢青岩心中一痛，不过想到马上就有钱抓药和买营养品为她调理了，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小芝，求学胡同里那间小四合院卖出去了，8000元，对方一点没还价。” 　　范芝听了却有些沉默，“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都老了还把长辈留下的东西卖掉。” 　　谢青岩一把握住她的手，“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若不是我，你也不用遭这些罪。钱财是身外之物，而且我们又没有子孙需要担心，那些房子留下有什么用？还不如卖了让我们过得更好一些。” 　　范芝眼睛湿润，“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没能为你留下一儿半女。”他们曾经也有两个孩子，不过都没能健康长大。 　　谢青岩为她擦擦眼泪，“说这些干什么？是他们没有福气，也是我命里注定的，不是你的错。” 　　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对小夫妻，谢青岩转移话题道：“买房的是对小夫妻。小姑娘叫萧清韫，是今年考进燕大政治经济系的学生，以后可能会来家里请教一些问题。是个不错的丫头，你可以和她聊聊天。” 　　范芝不禁微笑道：“你都说不错了，那肯定是真的很好。我现在就有些好奇那小姑娘了，你再给我讲讲今天的事吧。” 　　“好，我说给你听。” 　　寂静的院子里响起苍老的声音，细细讲述，显得宁静而温馨。 　　第二天，萧清韫和李大妹留在招待所，穆卫军一个人出去办理手续。没想到还没到中午，穆卫军就带着房产证明等资料回来了。 　　“这么快？”萧清韫有些惊讶。 　　穆卫军解释道：“谢老把介绍房子的中间人也叫上了，那人是政府部门工作的，给房产部门的人打了招呼，省了一些时间。” 　　好吧，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既然手续已经办下来了，下午就开始收拾屋子怎么样？”萧清韫问道。 　　李大妹点头表示赞同，“今天都15号了，就算你们打算18号报名，也没两天了。房子里什么都没有，要置办的东西很多，还是要抓紧时间。” 　　穆卫军自然没意见，又说道：“介绍房子的那人说了，他会帮我们叫一些懂修缮四合院的工人，明天上午就会到。” 　　萧清韫说道：“这样挺好，省得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乱找一通，如果手艺好，价格也合适，以后修整外公留下的老宅也可以叫他们。” 　　穆卫军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拒绝。 　　吃过午饭，萧清韫等人就把招待所退了，一起去了新买的房子。当然不是今天就能住进去。他们打算先到新房子打扫一遍，统计一下倒底缺什么东西，然后把行李放在那里，他们则坐车去苏家老宅，把能用的东西搬到学校这边的房子来先用着。 第57章 开学 　　穆卫军和李大妹一连忙碌了整整两天半, 才堪堪把房子收拾得能住人, 至于一些装饰和细节, 还需要以后慢慢弄。 　　2月18日这天，吃过早饭, 萧清韫问李大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看看。 　　李大妹表示去学校有的是机会, 现在她更想先把小花坛弄出来, 买些蔬菜种子种上。这些天不是吃饭馆就是买菜吃, 那钱哗啦啦地往外流，李大妹那个心啊, 一颤一颤的。 　　从以前的自产自足到如今一棵葱都需要买，肯定是需要时间适应的。萧清韫也不多劝，随李大妹高兴。其实她也是个俗人，没什么花坛只能养花不能种菜的想法。甚至李大妹准备开了春买些小鸡回来养, 咳, 她也觉得挺好的。 　　燕京自古以来就是人口集聚地，用地自然紧张。很多大学的占地面积并不大，甚至不能跟南方一些中学相比。但燕京大学和它对面的京华大学却是例外，这两所全国最顶尖的学府, 占地面积格外大, 花上几个小时, 也只能走马观花似的将一些景点游览个大概。 　　虽然求学胡同离燕大西南门很近, 但进了大门，萧清韫和穆卫军仍走上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由食堂临时客串的“迎新站”，也就是新生报到处。 　　此时食堂楼下已经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都大包小包的，甚至有人推着两个轮子的木板车，萧清韫这样只带着通知书和户籍资料来的还真是少见。 　　现在上大学不需要学费和住宿费的，只需要交一些课本费，每个月还有二十几元的补贴。听说师范专业的学生更是连生活费都全免，放假回家也有交通补贴。这也使得很多家境不好的学子有了实现梦想、改写人生的机会。 　　既然不需要交住宿费，萧清韫和穆卫军商量着还是在学校留个床位。万一中午时间紧，来不及回家，或者天气不好，就可以选择在学校休息。更何况，这一届的大学生，以后多半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这样的人际关系浪费了实在暴殄天物。 　　在学校留个床位，有时跟舍友和同学们互动交流一下，也是不错的。不要说她功利，在大学，除了学习，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建立人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两人走近迎新站，找到所在的院系。萧清韫这一届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学生，迎接他们的则是前两年被推荐的工农兵大学学生以及各班的班主任。 　　萧清韫以前听说过，高考刚恢复的前两年，工农兵大学学生和通过高考考进来的新生关系微妙。说白了就是相互看不顺眼，新生看不起老生文化素养底，老生嫌弃很多新生只知道读书不懂实践。不管怎样，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大家看起来还挺和谐友爱的。 　　今年燕大政治经济系共录取了81人，但并没有分班，所有人一个班级。班主任严维和，是个30来岁的男人，白白瘦瘦的，是刚留校的青年老师。 　　严维和看起来还没完全适应身份上的转变，有些拘谨，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明天下午3点在学院二楼大教室有个班会，主要就是让同学们相互认识一下，我也要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有时间一定要到。” 　　萧清韫表示一定会到，随后又把自己的情况说了，问能否不住校。 　　严维笑笑，说道：“昨天也有个女同学跟你一样的情况，我问过系主任了，虽然学校要求新生必须住校，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们只要向学校提供一下医院的证明，就可以不用住校的。” 　　没想到这么顺利，萧清韫心里高兴，“那明天下午开班会时我就把证明带给您。”燕大还挺有人情味的。 　　报过名之后，时间还早，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就在校园逛了起来。燕大是一所近百年的名校，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里面很多园子、楼屋比学校本身的历史还要长久，风景也十分迷人。 　　萧清韫和穆卫军一时间也不可能全部逛完，只在回去的途中顺带看一看而已。走到一处，看见一片宿舍时，穆卫军就说道：“要不去宿舍看看吧，也许你的室友都到了，可以先认识一下。”他也可以拜托那些同学平时上课时帮忙照看一下媳妇儿。 　　萧清韫想想也是，虽说明天有班会，但她也不能逮着女同学就问是不是某某宿舍的吧。今天先认识了，明天就可以和室友们抱团，不会显得“形单影只”了。 　　萧清韫被分配在25号楼312号宿舍。此时楼内走廊上一派热闹和凌乱景象，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到了312，木门是打开的，寝室里只有两个人在。 　　两人一见萧清韫和穆卫军，立即迎了上来，其中年纪大一些的开口问道：“你是萧清韫吗？” 　　萧清韫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怎么知道的？” 　　一旁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孩指了指床位，笑嘻嘻道：“每个床位都贴了名字。” 　　萧清韫仔细一看，果然，四个床位都贴上了小纸条。萧清韫抿唇一笑，说道：“你们好，我叫萧清韫，今年21岁，来自蜀南省。”又指指穆卫军，“这是我丈夫穆卫军，是个军人。” 　　穆卫军也向两人点头，只简单地说道：“你们好。” 　　年纪小些的一脸果然如此，语气肯定地说道：“我刚刚一看见你们，心里就想这位大哥肯定是军人，果然如此。” 　　萧清韫还以为她会说什么有军人气质呢，结果小姑娘说道：“这位大哥给人的感觉和昨天那位王大哥一样，对吧，邓姐？” 　　见萧清韫和穆卫军有些不明所以，邓芳芳笑道：“昨天下午我们寝室的唐欣同学已经来过了，陪她一起来的是她丈夫，姓王，也是名军人。不过以后我们寝室可能经常只有我们三人在，唐欣怀孕了，一般不住校，只有中午会回寝室休息一下。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邓芳芳，今年28岁，来自东北农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还有我，我也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雍静，今年19岁，来自冀州，还没有结婚，也还没谈恋爱。”雍静赶紧补充到，刚刚只想着军人的事，她都忘了。 　　等他们说完，萧清韫看了穆卫军一眼，也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这才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怀孕了，平时基本不会住校。” 　　雍静睁大眼睛，一脸震惊，“你也怀孕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萧清韫笑道：“宝宝刚三个月，我又穿得厚，所以你才看不出来。” 　　邓芳芳一脸恍然，“我刚刚还在想你们怎么没带行李呢，原来是这样啊！”而后想到什么，说道：“这样的话，你就不能睡上铺了，我跟你换吧。”说完就走到右手边的上下床前，把贴着名字的纸条换了。 　　虽然换下铺是肯定的，但萧清韫见她床铺都铺好了，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重新整理一遍。” 　　邓芳芳摆摆手，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花不了什么功夫。” 　　雍静也在一边笑嘻嘻道：“没事，我昨天也跟唐欣换了。说起来，你和唐欣可真有缘。都是嫁给了军人，都怀孕了，就连床位，学校也都给你们安排在了上铺。”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哦，对了，还都很漂亮。” 　　萧清韫等人听了也都忍俊不禁。 　　“这样说起来，我和唐欣还真是有缘，真想快点见到她。” 　　雍静就说道：“没事，明天班会唐欣也会来，你们就可以见到了。对了，穆大哥也在燕京军区工作吗？” 　　“不是，我在蓉市军区，驻地在大武市。”穆卫军说道，想来那位“王大哥”应该是燕京军区的。 　　果然雍静一听，“啊”了一声，可惜道：“王大哥就在燕京军区，我还以为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说不定还相互认识呢。不过，穆大哥你在大武市工作，是专门请假送萧清韫来上学的吗？” 　　穆卫军点头。 　　雍静就一脸羡慕地看着萧清韫道：“穆大哥可真好，王大哥也好。这两天看着，我都想找个军人嫁了。” 　　其他人笑笑，这个可真不好说。军嫂可不好当，聚少离多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不过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说这样扫兴的话题，大家也就默契地没提。 　　萧清韫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就说道：“快吃午饭了，你们今天到我家一起吃饭吧。” 　　邓芳芳笑着推辞，“今天不行，我们也还有好多事情还没理顺，吃饭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雍静也连忙点头，“我爸妈在招待所等我，邓姐夫今天回去，邓姐要去送，我们今天没口福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经常打扰。” 　　萧清韫就笑道：“那好吧，等哪天没事了，你们一定要去我家做客。” 　　临走时，穆卫军拜托邓芳芳和雍静平时在学校帮着照看萧清韫一些。邓芳芳和雍静都一口答应了，雍静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昨天王大哥也说过这话，你们就放心吧，我和邓姐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离开宿舍，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人就慢悠悠回家了。回到家时，李大妹已经把午饭煮好了，一家人就边吃午饭边讲述学校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上午，穆卫军陪着萧清韫去了一趟医院，除了检查，也让医院开了证明。 　　下午仍是穆卫军陪着萧清韫去学校的，无论萧清韫怎样强调自己一个人可以都不听，把萧清韫也是磨得没了脾气，只能随他去。 　　刚上二楼，萧清韫就见到一间教室后门站了几个人，其中两人正是邓芳芳和雍静。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看起来就很暖和的羊羔毛大衣，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能看出是一位孕妇，正在极力说着什么。男的穿着军大衣，小平头，一脸严肃，任女人怎么说就是纹丝不动。 　　这应该就是那位没见面的室友唐欣和她丈夫了。不过，萧清韫眼睛微微眯起。 　　穆卫军一直留意着萧清韫，见她眉头微皱，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不由问道：“怎么了？” 　　“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挺熟悉的，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呢？应该是小时候见过的。 　　穆卫军顿时警铃大作，难道又是哪个世交叔伯家的“哥哥”？往男人那边看了看，恩，没有自己长得好，还一脸严肃，像个小老头似的，媳妇儿肯定不喜欢。而且人家都有老婆孩子了，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两人各怀心思，向教室走去。这时几人也看见了萧清韫和穆卫军。 　　雍静顿时高兴地叫道：“萧清韫，你来了！”随即捂嘴笑道：“穆大哥也送你过来了？唐欣也是王大哥送来的，现在王大哥不肯走，就要站在教室外面等着，唐欣正生气呢。” 　　两人先跟雍静和邓芳芳打了招呼。 　　萧清韫这才看向剩下的两人。唐欣长相甜美可爱，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竟还有点婴儿肥，给人的感觉十分乖巧。现在她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着萧清韫，真的十分可爱。 　　萧清韫正想打招呼，唐欣已经先一步开口道：“你就是萧清韫啊，果然像邓姐和小静说的那样好漂亮。听说你嫁的也是军人，也怀孕了，我们还真有缘。对了我叫唐欣，今年23岁，比你大哦，你可以叫我唐姐，也可以叫我欣姐。我怀孕5个月了，比你大两个月，也比你有经验，你要是有不懂的就问我。”然后一把扯过一旁的男人，“这就是我家那个臭当兵，叫王新安。”又把手一放，继续说道：“一天到晚板着脸，还死倔，不用理他。” 　　“......”原来小可爱是个话唠，或者自来熟？ 　　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萧清韫忍笑，“你好。基本信息好像你都知道了，我就不介绍了。”而后看向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男人，小心问道：“那个，请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男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见过。” 　　萧清韫：“......”见过你倒是说啊。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唐欣掐了他一把，“你多说两个字会死吗？在哪儿见过的？什么时候见过的？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 　　王新安看了唐欣一眼，唐欣两眼一瞪，双手叉腰，“怎么，我好奇不可以啊？你到底说不说？” 　　王新安没说话，但萧清韫竟诡异地仿佛听到了他心底无奈而纵容的叹息。随后他看向萧清韫，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你小时候跟着苏爷爷来京时，见过。” 　　“......” 　　等了半天，确定他说完了，萧清韫：“.....”大哥，信息能不能多一点？真的想不起来啊。好吧，或许是真的不熟悉，仅限于见过面而已，只是那张过于严肃的棺材脸才让她熟悉而已。萧清韫也不再纠结，淡定地向他问好。 　　王新安点点头，他知道萧清韫还没想起来，不过也无所谓，他们真的只是见过两次而已，倒是他父亲以前承过苏医生的情，挺喜欢这小姑娘的。现在她竟然跟唐欣成了同学，以后叫唐欣多照顾一点就是。虽然，他自己也有点怀疑唐欣能不能照顾人...... 　　时间很快就到三点了，萧清韫四人也要进教室了。因为有了萧清韫和穆卫军这一茬，王新安终于同意离开教室，和穆卫军到别处交流切磋去了。 　　萧清韫四人刚在最后一排坐下没多久，班主任严维和就到了。先是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接着是对大家考上燕大的一番恭喜和勉励，然后就开始让大家轮流介绍自己。 　　大家都有些拘谨，介绍也很简短。人数又太多，萧清韫并没能记住几个名字。不过一番介绍下来，萧清韫对班上的同学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一届的学生，真的很特别。就比如萧清韫班上的81人，年龄最大的31岁，最小的刚满17岁，差不多隔了一辈人了。很多人之前都当过教师、支书、军人、工人等，大部分人也都有插队的经历。结婚的人也多，还有两个老大哥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萧清韫感叹，这真是最特殊的一届学生。不但高考在冬季，入学在春季，而且学生们的经历更是不一般。 　　做完自我介绍，大家似乎放开了一些，谈话声多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选班干部了，不过这次并不是学生选举的，而是严维和直接定的。而且只定了班长和班支书，正是那两位年龄最大的老大哥。 　　严维和解释道：“现在大家都还不熟悉，就暂时由我指定。以后大家相互了解了，我们再选举。” 　　同学们都没有异议。最后严维和宣布到：“明天上午九点，学校会举行一次摸底考试，希望同学们不要迟到。”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严维和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大家放心，学校也只是想知道大家的水平，然后制定相应的教学措施，其他没有影响的。明天考完试后，全校新生将要参加一周的校园劳动，我们系分配到的任务是用红土垫五四运动产。到时候希望大家能积极劳动，展现出我们经济系学生的风采。” 　　“好！”全班一齐响应，脸上干劲十足。 　　“......”好么，学生怕考试，干活却一脸兴奋。军训换成劳动，萧清韫也是服气。 　　班会散了之后，萧清韫和唐欣一起把医院证明交给了严维和，严维和表示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他会办好。而且，他还告诉两人，由于情况特殊，她们也不用参加劳动了。明天考完试，等到27号直接来上课就可以了。 　　萧清韫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爱燕大，简直太特么有人文关怀了，这样她就可以多陪陪穆卫军啦。 第58章 分别 　　穆卫军只有二十天的假期, 3月1号就要归队。除去路上的时间, 最晚25号就要离开。算起来, 小夫妻两人也只有四、五天的相处时间了。 　　这两天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摸底考试的第二天, 一家三口, 不, 是四口, 便准备出门游玩一天。 　　首选当然是天/安/门和故/宫博物院。七十年代的□□，政治意义很浓厚, 是国家对外彰显主张和意愿的名片，因此大运动期间，很多集会都在这里发生。 　　现在大运动已经过去，但天/安/门在人们心中仍有着不可磨灭的象征意义。包括后世也一样, 到了首都, 必定是要到这里看看的。 　　至于颐和园什么的，以李大妹的话说，就是“就在家门口，转路都能过去, 有的是机会。” 　　现在燕京的交通还没有以后那样四通八达, 特别是地铁, 只有一号线开通, 而且乘地铁还需要单位介绍信，也就是一张能乘地铁的小卡片，上面有单位和姓名等信息。 　　因此, 坐地铁就别想了。还好，这边毕竟是大学城，公交还算比较方便。燕大东大门就有直达前门的公交。不过价格对相对于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并不便宜。6站5分钱，12站一毛钱……以此类推。从燕大到天/安/门，一个人就要2毛钱。 　　等到了天/安/门，萧清韫才觉得他们家缺一台照相机。如今还没有5元、10元一张照片的专门给游客照相的人，他们自己又没有照相机，就这样只看不留影，总觉得欠缺点什么。而且宝宝出生后，能有一台相机记录他（她）的成长，想想都是很美好很有意义的事。 　　恩，决定了，有机会一定买台照相机。 　　如今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因此萧清韫等人游览的主要对象便成了故宫。 　　这时的故宫，里面很多大殿都还能进，比后世被拦在门外看要过瘾多了。 　　从故宫出来，怎么能不尝尝大名鼎鼎的烤鸭呢。8块钱一只鸭，再加上其他一些菜，一共花了十来块钱。李大妹心疼得不得了，直说这鸭子真贵，又不是金子做的，虽然......味道的确不错。 　　萧清韫却觉得还好，这个价格还是很能接受的。不过，前世时她也有过李大妹一样的心境。 　　记得有一次寝室有位室友请大家吃全聚德，就四个女生，一只烤鸭，三个小菜，还没喝酒和饮料，最后却花了差不多一千元。虽然是那位室友请客，但因为当时萧清韫不想成年了还花孤儿院的钱，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兼职赚取的，所以一千元对于她来说已是很大一笔了。她那时也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要花一个月的生活费，来吃这一顿并没多美味的东西。 　　其实算起来，现在十几块钱的购买力，跟后世一千块也差不多。而她现在却完全能够接受，不过是境况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看过天/安/门和故宫之后，李大妹就再也没跟萧清韫和穆卫军一起出去了。小两口总共就没两天相处时间了，她一个老太婆老跟着是什么事啊。 　　萧清韫和穆卫军其实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的景点转悠。如各大学校园、颐和园、圆明园等，更多的则是逛燕大校园。尤其是傍晚，两人没事就会转到校园湖边，看燕大的学生们溜冰。 　　燕京冬季很冷，燕大校园里的湖水结冰很厚，冰期又长，便成了天然的冰场。燕大的学生不需要到什刹海，就能有免费冰场尽情玩耍。 　　不过白天大家要上课或者劳动，只有晚上有时间。而学校也十分人性化，在冰场的东南和西北两角分别树立一个大木头架子，上面挂着很多灯，给冰场照明。灯光将冰场照耀得如同白昼，好像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舞台的主角。 　　萧清韫会溜冰，也喜欢溜冰，不过现在是不可能的，只能眼巴巴羡慕地看着冰场上的众人，穆卫军当然也只能陪在她身边。两人倒也不无聊，不时有初学者闹出笑话或是熟手马失前蹄，便能引得两人开怀不已。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2月24日。吃过晚饭，回了屋，萧清韫突然问道：“宝宝出生的时候你会来吗？” 　　穆卫军嘴角动了动，好久才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尽量。”他这次能请到这么久的假期，除了刚过完年没太多事情，更因为今年夏季他们团会到西南山林里进行为期至少三个月的大拉练和演习。上面也是考虑到萧清韫生产的时间和这个时间重合，才特意多给了几天假期。 　　萧清韫原本想着穆卫军这次请了假，若生产时再请，那就是一年两个假期了，应该会比较困难，所以才有这么一问。现在见穆卫军迟疑的语气，而且并没解释原因，想来还有其他事情，但因为保密不能说。 　　这样的话，也就是不可能请到假了。尽管心里有准备，萧清韫还是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 　　穆卫军见她瞬间落寞的神情，心中发紧，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却只能无力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萧清韫回过神来，她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他的错。 　　环住穆卫军的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我都明白的。就像你和爸妈支持我上大学一样，我也支持你的工作。”顿了顿又说道：“你放心，我会代你向宝宝解释的，他（她）不会怪你的。” 　　穆卫军没想到萧清韫反倒安慰起他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难说的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忍不住心中的激荡，穆卫军直接吻住了怀中的人。 　　萧清韫也尽情的回应，这次分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她心中亦是不舍至极。 　　两人心中充满着万千柔情，身体又空旷已久，都有些情动。穆卫军艰难地停下，抵着萧清韫的额头重重喘息。 　　“其实可以的。”萧清韫声音也染上了媚/意，娇软而勾人心魂。 　　穆卫军双眼紧紧盯着她，萧清韫从那双眼里看见了赤/裸/裸的欲/望，以及多么得迫不及待，仿佛只要得到确认，里面的火焰就能将她燃烧。 　　萧清韫却没有退缩，她，也很想要的。 　　“已经三个月了，只要小心点，是没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穆卫军就将她拦腰抱起，向那张大床疾步而去。 　　萧清韫被小心翼翼放在柔软的床上，穆卫军又一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他自己飞快地脱了外套，进了被窝，然后才窸窸窣窣地给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扒掉。 　　手上动作进行之时，他的唇也不安分，由额头、眉眼、鼻尖、嘴唇、下巴再到耳根、脖子，一点不遗漏地将萧清韫细细亲吻。 　　等两人都成了一条光溜溜的鱼时，穆卫军动也不要的盯着萧清韫胸前的小白兔，又用手捏了捏，声音沙哑地道：“听说怀孕后这里会长大，我怎么觉得你没长？” 　　“......”好想给他一巴掌。 　　憋了半天，萧清韫终于憋出一句，“还没到长的时候，等你下次来了，就长大了。” 　　“呵呵呵......”穆卫军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萧清韫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他结实的胸膛，“还做不做？冷死了！” 　　穆卫军猛地堵住她的唇，含糊道：“马上就让你热起来。”抬起萧清韫浑圆挺翘的臀部，一用力，整根没入。 　　萧清韫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来缓解因空旷太久带来的不适。 　　两人天生契合，相互配合，共赴极乐。 　　萧清韫再次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了。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一看，已经9点了。穆卫军是上午10点的火车，想必现在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吧。 　　将头埋进一旁的软枕，上面还留有穆卫军的气息，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溢出，再被枕巾吸收，浸湿一大片。 　　穆卫军走后，整个家里仿佛安静了很多，明明他在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他走后，整个家仿佛都少了什么似的。 　　萧清韫和李大妹也没什么出去玩的心思，而且还有一天就正式上课了，萧清韫觉得要好好准备一下，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接下来的学习生活。 　　没想到第二天，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家里却来了两位重要客人。 　　当时刚吃过早饭，萧清韫在消食，李大妹还在收拾碗筷，一阵敲门声便响起。 　　萧清韫有些奇怪，想不通是谁，正打算去开门呢。李大妹的声音便响起，“清韫，是不是有人敲门？”萧清韫刚回答了声“是”，李大妹就急匆匆跑了出来，边用围裙擦手，边说道：“你别开门，老三不是说过吗？城里不比乡下，要小心一些。我先去看看。” 　　萧清韫哭笑不得，这穆卫军都给他妈说了些啥啊？先不说现在治安还不错，就是这青天白日的，难道那些人还敢大摇大摆找上门来？而且还有礼貌地先敲门？ 　　不过李大妹已经去开门了，萧清韫也就随她去，自己则不慌不忙地朝着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两道穿着军大衣，身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萧清韫脑中仿佛闪过一道光，脱口叫道：“罗爷爷、罗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59章 　　来人正是罗广清和罗林祥,萧清韫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两人。 　　罗广清一见到萧清韫就把脸一板,生气地说道：“你这个丫头,既然到了燕京,怎么不去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莫说些不晓得路这样的鬼话,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地址。” 　　萧清韫语塞,她确实有罗家的地址,不说以前罗林瑞反复强调，让“她”记住的。就是萧斌也在信里写了，就是想让她去罗家走动走动,在燕京有个照顾。 　　罗家和萧家的关系不一般，印象中罗家人对“她”也非常亲近。但若仅仅如此，萧清韫会很欣然地带着穆卫军去拜访。问题是罗家有个罗林瑞,虽然他部队性质特殊,在罗家碰上他的几率很小，但萧清韫还是想要杜绝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所以就想着跟罗家保持距离,少一些牵扯,免得最后反倒把关系弄得僵硬。 　　“要不是你爸爸昨天打电话过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来燕京了,你说你这丫头，是不是该打？”罗广清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语气缓和了不少。 　　好吧,“罪魁祸首”找到了。萧清韫算算时间,她安顿好才给萧斌去信的。现在才过了五六天,也就是萧斌一收到信就给罗家打了电话拜托罗家照顾自己。虽然萧清韫很感动,但她还是想说，爹啊，这次真不用啊。 　　现在见罗广清的样子，萧清韫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但自己的行为的确挺没心没肺让人心寒的，毕竟以前老爷子真心把“她”当孙女一样疼爱。萧清韫理亏，又不好明说是罗林瑞的原因，只能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爷子。 　　罗广清之前是真有点生气。罗家和萧家、苏家交好，来往密切。萧清韫也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不说两位老友临走前都特意拜托过他，他自己也一直把萧清韫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结果没想到几年没见，萧清韫就跟他们疏远了。 　　现在见萧清韫小心翼翼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罗广清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小丫头犯了错，不哭闹，也不争辩，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乖巧的样子，让他们几个老家伙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哪里还有半点气？ 　　“怎么？是不是不欢迎老头子？还不快让我进屋。”罗广清没好气的说道。 　　萧清韫顿时松了口气，见罗广清不生气了，忙上前扶住老爷子一只手臂，乖巧地笑道：“哪能啊，罗爷爷能来，清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罗广清让萧清韫扶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还是以前的乖丫头。 　　萧清韫又看向一旁的罗林祥，笑着招呼道：“罗大哥，好久不见了，快进屋吧。” 　　罗林祥笑着点点头。他虽然跟萧清韫年龄差距有点大，但因为两家交情好，经常能见面，也一直把萧清韫当妹妹。后来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后，他也是支持的，甚至心底已经把萧清韫当做了弟妹看待。 　　但现在...... 　　想到爷爷转述的萧叔的话，罗林祥心底叹息，一切都是命。 　　进了屋，萧清韫给李大妹和罗广清、罗林祥作了介绍。罗广清和罗林祥很客气，李大妹也很热情，让两人一定要留下吃了午饭才走，又让萧清韫好好招待，然后就出去买菜了。 　　李大妹也是看出罗广清和罗林祥待萧清韫态度亲近，是真的把萧清韫当亲人看待，想来是有话要说，所以才找了个借口出去，让几人好好叙旧的。不过也不算借口，毕竟买菜也是事实。 　　出了门，李大妹在胡同口看见一辆停着的轿车，见驾驶座上还坐着个穿军装的年轻小伙，顿时明白这应该是罗家爷孙开来的车。心里又是一番感叹，也决定多买些菜，不能落下小伙子。 　　李大妹走后，屋里也开始了谈话。 　　萧清韫见罗广清苍老许多的面容，想到他前几年的遭遇，心底有些感触，不禁问道：“罗爷爷身体还好吗？” 　　罗广清就笑道：“有啥不好的？能吃能睡，还能活上几个年头。是不是见爷爷老了很多，担心了？” 　　萧清韫抿唇笑道：“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我看还年轻着呢。” 　　罗广清哈哈大笑，“鬼灵精，都快80岁的老头子了，再年轻就成妖怪了。” 　　萧清韫就笑笑不说话，罗林祥也不由露出笑意。 　　自从几年前罗广清被扣了帽子，罗家遭受重创。罗广清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罗林祥知道自己爷爷心中很受打击，人也苍老了很多。去年11月，罗广清彻底平反，恢复了一切职位职务，现在还协助最高领导进行军/队整顿和拨/乱/反/正工作。但影响终究还是有的，现在的罗广清，已经很少表现出真正的情绪了。 　　罗林祥又看了看萧清韫，以前小时候胖乎乎的，是老一辈的开心果。现在长大了，照样随便一句话就能让爷爷开怀，还真是个神奇的丫头。 　　几人谈着话，主要是萧清韫和罗广清在说，罗广清不动声色地引着萧清韫说一些下乡时或者关于穆卫军的事情。 　　什么“以前打仗时，还在老乡家里吃的是什么什么，现在大家的日子怎么样？”或者“我以前也插过秧、打过谷子什么什么的，你有没有干过啊？”又或者“我以前也在大武市部队待过，那时候怎么怎么，听说你之前也在大武市部队生活了一年，感觉怎么样？” 　　这些问题衔接自然，里面还穿插了罗广清自己的一些经历讲述，萧清韫压根就没意识到人家是在套话，还以为老人家爱怀念以前呢，笑呵呵地一股脑儿全说了。 　　萧清韫说的高兴，结果罗广清越听越心塞。完了，小丫头过得这么好，谈到她那个丈夫又一脸甜蜜，这下子罗林瑞那小子是彻底没希望了。 　　罗广清和罗林祥并没呆多久，罗林祥还是专门为了陪老爷子来才请假了半天假，现在还要赶回部队。所以吃过午饭后，两人就要离开了。 　　萧清韫和李大妹把两人送上车，罗广清叮嘱道：“有时间多来家里走走，有什么事也记着一定要来找罗爷爷。你爷爷和外公走时就让我照顾你，你若不嫌弃就把罗家当作娘家，罗家人都是你亲人。” 　　一番话说得萧清韫感动极了，之前是她小人之心了。罗家其他人不说，至少眼前这两位是真心把她当孙女或是妹妹的。萧清韫神情认真地说道：“您放心，我有时间就去看您，您也要保重身体，我只剩您这位爷爷了。” 　　“好好好。”罗广清连说几个好，显然很高兴萧清韫把称自己爷爷，笑着说道：“放心，老头子身体好着呢，至少要替你爷爷和外公多看两眼曾外孙、曾外孙女才放心下去见他们。” 　　一句话说的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李大妹倒是很高兴，直笑着说好。 　　等车子开走，萧清韫和李大妹才慢慢往回走。 　　罗广清从后视镜看着两人背影消失，这才叹了口气。 　　罗林祥不知道自己爷爷怎么突然叹气，刚刚不还好好的么？不过肯定是和萧清韫有关就是了，就开口道：“清韫现在过得挺好的。我看她婆婆也是个好相处的人，真心把她当女儿看待。”能克服不适，从蜀南到燕京，专门来照看儿媳，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罗广清就道：“是过得很好，嫁的对象上进，婆家也和善。” 　　那您老叹什么气啊？罗林祥心中疑惑，但没敢说出来。老爷子除了对萧清韫笑呵呵的，对他们这些孙子可是下死手，他还是很敬畏自己爷爷的。 　　只听罗广清遗憾地说道：“就是小丫头过得幸福，我才不能叫罗林瑞那小子抢过来啊。” 　　罗林祥：“......”合着您老之前还存着这样的心思啊？还好现在“醒悟”了，不然有您老的支持，罗林瑞还不得翻天啊？ 　　“那小瑞？”算起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可怎么办？罗林祥有点头疼。 　　罗广清严肃道：“我们老罗家可不兴破坏人家幸福的。自己没本事，做事拖拖拉拉，瞻前顾后，不知道早点下手，现在看好的媳妇儿被别人劫道了，他再后悔也没用。” 　　罗林祥：“......”难道之前差点支持罗林瑞“抢”回来的不是您老吗？而且，怎么早点下手？那时候小丫头才多大啊！ 　　片刻后，罗广清又愤愤说道：“说起来，都是萧斌那小子的错。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白雁那个老太婆唬住了。要不是他把那三个人接回来，丫头也不会赌气下乡，更没有之后的事了。” 　　这个罗林祥不好接话，萧斌毕竟也是长辈。而且他虽对萧斌的能力很敬佩，但说到处理感情和亲情上，罗林祥还真有点不敢恭维。包括现在对萧清韫也是，只知道一味给最好的。但神奇的是，现在跟萧清韫关系竟然还不错？他能说这多亏了萧清韫心软么？ 　　罗林祥正想着，只听罗广清低低地道：“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弟弟，要不是那时我刚好出事，他也不至于为了罗家拼命，没能顾上小丫头。” 　　罗林祥连忙安慰，“爷爷，别这样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其实说白了，是他们没缘分。而且以前我可是看得真真的，清韫只把小瑞当哥哥呢，可没有其他意思，都是小瑞一厢情愿。”为了爷爷，只能卖了弟弟了，而且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他说得也没错不是。 　　“真的？”罗广清将信将疑，“我看他们玩得挺好的呀。” 　　“真的！”罗林祥认真脸，“他们玩得好，那是年龄相仿，清韫又没有兄弟姐妹，她把小瑞当做小哥哥一样的玩伴。清韫小时候还说过喜欢我呢，说我是大哥哥，小瑞是小哥哥。”虽然那时候小丫头才三四岁，还是他跟罗林瑞逗着她说的。 　　罗广清想了想，好像都是自家孙子围着小丫头转的场景，嘀咕道：“那还真是瑞小子自己的错，谁让他那么久都不能把丫头拿下。” 　　“那爷爷，小瑞就要回来了，这次又有一段时间假期......”要不要再让他在外面呆段时间？罗林祥有点拿不定主意。 　　罗广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子，淡淡道：“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那他还是不要当兵了。”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就算不甘心，也要自己忍着。“而且，他可以在一旁守着，我也不催他结婚，但绝对不允许做任何搞破坏的事！” 　　“是！”罗林祥严肃应到，他会注意的。不过，其实罗林祥不相信自己弟弟会做出什么“搞破坏”的事，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萧清韫，喜欢到不忍心萧清韫有一点儿伤心、难过。 　　“那我们要暗中帮帮穆卫军吗？”罗林瑞又问道。他们罗家虽然迁到了燕京，但在蓉市军区也经营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 　　罗广清闲闲道：“帮什么帮？有本事娶了丫头，就有本事自己往上爬。”叼走了自己看中的孙媳妇儿，还想自己帮他，想得美。 　　罗林祥：“......”爷爷其实很小心眼。 　　半晌，就在罗林祥以为话题结束时，老爷子又嘀咕一句，“不过，要是属于他的，也别让人抢了。他要是老爬不上来，小丫头岂不是要过苦日子？” 　　罗林祥：“......好。”虽然他没见着萧清韫日子过得苦。 第60章 　　送走罗广清和罗林祥爷孙,萧清韫准备到学校去一趟。明天就正式上课了,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课表。课本也是拜托两位室友帮着领的,也需要去拿回来。 　　李大妹知道后,坚决要跟萧清韫一起。她不放心萧清韫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万一路上摔倒了可怎么办。 　　李大妹要是想跟着去学校看看,萧清韫还能答应,可在知道李大妹只是不放心她后，就有些无奈了。她又不是真的瓷娃娃，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连点路都走不好。难道以后每次上学放学李大妹都要接送？萧清韫真的担待不起啊。 　　萧清韫好说歹说，又把农村孕妇拿来做对比，又是保证自己肯定小心。最后还吓唬李大妹,说同学们看见后,肯定说她不孝之类的闲话。李大妹总算妥协了，答应萧清韫自己上学,但表示等萧清韫月份大了,也就是有七八个月了,她是一定要陪着的。萧清韫赶紧答应,反正那时候也快放假了，也没几天时间,要陪就陪吧。 　　萧清韫走得慢,花了四十分钟左右才到宿舍。不过因为今天午饭吃得早,她到宿舍时也才12点半左右。所以她到时,邓芳芳和雍静正在吃午饭。 　　两人见到萧清韫,纷纷招呼她坐到自己床位上，这个比较软。 　　萧清韫也不推迟，在邓芳芳床位上坐下后，问道：“你们怎么在宿舍吃饭？”天这么冷，从食堂端回来应该会凉了吧。 　　说到这个雍静嘴就一撅，很是怨念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班在学四食堂吃饭，但食堂就一空荡荡的礼堂，连一张桌椅都没有，很多同学直接蹲着吃饭，我们不想蹲着，就只能回宿舍吃了。而且吃饭也是用餐券，菜色根本没得挑，喜欢吃的不能选，不喜欢吃的也得吃。” 　　萧清韫眨眨眼，她没听错吧？堂堂学校食堂，竟然没有座椅？看向邓芳芳，邓芳芳倒没抱怨，而是说道：“听说是我们这一届入学太匆忙，后勤没跟上，学校已经在置办了。关于餐券买饭的事，学生会生活部的师兄师姐们也已经贴出了致校长的公开信，好多七七级的学生也在声援，应该很快就能有进展了。” 　　雍静就说道：“希望学校能快点处理这件事，早点用饭票代替餐券，要是把饭菜种类多增加一些，就更好了。” 　　邓芳芳没说话，其实她觉得还好，比起以前在农村吃的已经好多了。 　　萧清韫自己不在食堂吃饭，但还是能理解雍静的，就安慰道：“既然有这么多同学反映，学校肯定会重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的。” 　　食堂话题告一段落，萧清韫见两人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对了，我们班有课表了吗？” 　　邓芳芳就说道：“有。我们两帮你和唐欣都抄了一份，唐欣的早上已经拿走了，你这份，我这就给你。” 　　萧清韫忙道谢，接过后一看，恩？怎么跟中学课表似的？萧清韫有些迟疑的说道：“这课表......” 　　雍静咯咯笑道：“你跟唐欣的反应一模一样。课表没错呐，还记得之前的摸底考试吗？班主任说我们基础太差了，学校准备先给我们补两个月高中课程，特别是英语，也要学起来。等两个月后再考一次，如果效果理想，才开始上大学的课程。怕有些同学心急，教材也是到那时候再发。” 　　萧清韫：“......”她还能说什么？这果真是最特么特殊的一届。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萧清韫在全国顶级高等学府，又开始了高中课程的补习。 　　给萧清韫们上课的老师，大致由四部分组成：有1949年以前即建国前的老先生，有建国后到1965年间任教的老教师，也有大运动期间留校的“老五届”，还有一些留校的工农兵学员。 　　十多年没有评定职称，好多四五十岁的老教师都还只是助教或讲师，但这一点不影响老师们的水平。甚至很多德高望重的大师，现在也“大材小用”的为他们讲解中学课本知识。比如教萧清韫班级数学的就是一位数学系七十多岁的老教授。 　　萧清韫班上的同学们，也是真材实料考上来的，其他学科也都还好，但英语着实有些惨不忍睹。最后英语老师只能从最基本的字母、音标开始，不过进度却拉得很快，这就导致了同学们无论课上还是课下都开始了疯狂地学习。 　　而让萧清韫感到惊讶的是，即使在老师这样快进式的教学模式下，同学们却基本都能跟上进度，进步当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这不禁让萧清韫想到了前世听过的一个故事：某高校77级的一位同学，因成绩优秀，被选派到俄罗斯交流学习。问题来了，那位同学只会英语，不会俄语。而时间又紧，正当学校考虑要不要换人时，那位同学却以惊人的速度，只花了11天时间就学会了俄语，最后当然是由他代表学校交流学习去了。 　　以前萧清韫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以为是那所高校为了激励后来的学生而神话的一个人物，但现在她却觉得很有可能了。 　　这一届的学生，有太多的天才。毕竟是从积压了十几年的学生，几百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除去少部分的运气，没有一定的实力和天赋，是不可能考上燕大这样的顶尖学府的。 　　除了天赋，他们学习起来也如饥似渴，十分疯狂。就比如邓芳芳，最开始就属于把英语字母都认不全的类型。为了学习英语，她除了课上聚精会神听讲，课下更是抓紧每分每秒来复习课堂内容。生活节俭的她，甚至买了蜡烛。每晚必定学习到深夜，每天早上5点准时起床。都是用来记忆单词、语法，背诵例句和课文。现在不过刚开学两周，已经能跟萧清韫进行简单的对话。 　　这样的学习氛围，萧清韫感受到了压力，心中那一丝因前世受过高等教育的优越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但同时，她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学习动力，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她若是得过且过，怎么对得起这激情的岁月？ 　　上午最后一节课后，萧清韫刚走出教室，就看见了杨幼功。跟室友们说了一声后，萧清韫走到杨幼功跟前，高兴地说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到你们学校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却先找来了。” 　　杨幼功接过她手中的书籍，然后才笑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要是等你去找我，小英可不得念叨死。” 　　萧清韫笑得开怀，“走，先回家了再说，妈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也高兴。” 　　回到家，李大妹见到杨幼功果然很高兴，吃饭时一直夹菜让他多吃些。还问到杨幼功父母、张忠夫妻和张小英好不好。 　　两边的老人都还好，不过说道张小英时，杨幼功就有些担忧，“我走时她开始呕吐了，吃不下饭，人也瘦了不少。我走这十几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寄回去的信也还没有回信。” 　　这事萧清韫不太懂，因为她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现在听杨幼功这样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宝宝真是挺乖的。 　　李大妹劝道：“呕吐是正常的。你妈和小英妈都是有经验的，知道什么食物开胃，多试试总能找到吃得下的。而且一般呕吐也不会太久，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莫要担心。” 　　杨幼功有些勉强的笑笑，他也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只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他作为丈夫却不能陪在妻子身边，心里又愧疚又难受。 　　饭后，杨幼功心情平复了一些，想到韩思云让自己带的话，忍不住笑道：“韩思云让我转告你，杂志部没多少你的存稿了，让你给杂志部写封信去，把新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他让你放心，这是杂志部主编主动让他联系你的，你的小说读者反应很好，这次你可以提一下价格，只要不太离谱，杂志部都会同意的。” 　　萧清韫翻个白眼，“我倒要看他幼稚到什么时候。”她安定下来后也给亲朋好友都去信了，杨幼功离开蓉市时可能他们还没收到，但现在都3月十几号了，亲朋好友的回信都收到了，她就不信韩思云还没收到她寄去的信。 　　杨幼功走后，韩思云就给杂志部和韩思云分别去了一封信。给杂志部的信里，她把价格提到了千字8元，估计人家会砍价，到时候千字6元应该就差不多了。 　　而给韩思云的信里，则是把他大骂了一通。大意就是幼稚鬼，没担当，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怎么不知道努力巴拉巴拉。萧清韫想着，都这样了你要还不给回信，我就服你了。 　　过了半个月，萧清韫竟在同一天收到了三封信。一封穆卫军的，一份杂志部的，一封老家的，就是没有韩思云的。 　　萧清韫：“......”算了，还是先看信吧。 　　穆卫军的信没什么特别的，照样是关心的话和日常报告。但却写的很细致，让萧清韫即使远在千里，却对他身边发生的事知道地一清二楚。萧清韫的回信也同样如此，特别是关于宝宝的成长。什么宝宝应该有19周了，估计和你一只手掌差不多大了吧；什么前天感到微微的胎动，但不明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夫妻就两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对方的生活，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给穆卫军写完信，萧清韫兴致就不怎么高了。再如何了解对方的生活，终归是不能跟亲身陪伴相比的。 　　有些焉焉地拆开杂志部寄来的小牛皮信封的信，萧清韫挑眉。她猜到里面应该是装了稿酬的，但没想到这么多。数一数，竟然有720元，也就是说中间那12万字已经按千字6元算了。不过打开信一看，除了让萧清韫尽快将后面的存稿寄过去，最后的部分倒也只有千字6元。 　　萧清韫算了算，这本小说后面还剩下大概12万字左右，这样的话，这本书的稿酬一共是1560元。恩，不错，虽然要陆陆续续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完全拿到这些钱，但她写只花了三四个月啊。这样算起来相当于一个月三四百，还是很不错的。 　　萧清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等最后拆开老家的来信时，萧清韫心情就更好了，这可算个好消息。出了屋，找到正在侍弄花坛里蔬菜的李大妹，高兴地说道：“妈，老家来信了，信里说大哥考上嘉南师专了。” 　　“啥？”李大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儿，小跑到萧清韫身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老大考上了？” 　　萧清韫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大哥考上了。”顿了顿，说道：“是跟队里的黄弯弯同一天收到通知书的，他们都考上了嘉南师专，四月底到学校报到。” 　　李大妹顿时乐开了花，“哎哟，你们都开学快两个月了，我还以为老大肯定没希望了，谁想到竟然考上了！这可真是祖宗保佑，老穆家又出了个大学生。” 　　祖宗有没有保佑萧清韫不知道，但穆卫国自身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努力有了回报，萧清韫也为穆卫国高兴，但杨美丽应该是没希望了。不过一想到杨美丽以后又在穆卫国面前矮了一截，她怎么就更高兴了呢？ 第61章 　　学校生活平静而充实,两个月的补习课程很快结束。4月底的最后两天,系里再次进行了一场摸底考试。这次成绩理想的话,五一收假后就要正式开始大学课程的学习了。 　　上午考完最后一科,和室友们告别后,萧清韫一个人慢慢朝家里走去。现在宝宝已经5个多月,是个运动小健将了,每天活动非常频繁。萧清韫一面为小家伙儿的健康高兴，一面为身体有些吃不消而苦恼。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萧清韫的体重也增加不少,虽然没有称过，但目测至少胖了10斤。不过没办法，医生说这段时期正是宝宝快速发育的时期,需要更多营养,她也就只能吃吃吃。 　　体重增加萧清韫还不太在乎，而且她本来就瘦,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刚好合适。恩,除了“啤酒肚”。 　　让萧清韫真正苦恼的是身体其他方面的变化。随着子宫增大压迫到肺部,她明显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全身的关节韧带似乎松散不少,双腿水肿也加重了。萧清韫真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大企鹅，摇摇摆摆的,行动迟缓而笨重。 　　身边还有一个天天诉苦水的唐欣,每天要说上几遍,“你现在还差得远呢,等越到后面越难受,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把王新安剁了。” 　　这都要把王新安剁了，那是有多难受啊！萧清韫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怕。不过，每当她抚摸肚皮，小家伙儿伸出小胳膊小腿儿和她互动时，她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欢喜和满足，觉得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 　　也因为如此，萧清韫最近时长回忆起苏安，这具身体的赋予者。越回忆，苏安的形象越清晰，心里似乎也多了些亲近，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旁观者。她想，如果原主还“活着”，也经历了怀孕生产，就算看见了苏安留下的信，应该也不会怨苏安的。亲身体验过，就知道母亲有多不容易。 　　不过这些都只是萧清韫有感而发罢了，她永远替代不了别人，想多了也没意义。恩，还不如想想这个短暂的假期怎么安排。 　　今天是4月29号，明天刚好是周日，所以连着五一有两天假期。班上的同学们组织去春游，不过萧清韫和唐欣是不能去了，免得为大家添麻烦。 　　萧清韫想着，同学们的努力和进步有目共睹，这次成绩应该能达到学校的要求，也就是说收假后就要开始大学课程的学习了。虽然刚开始只是简单的基础课程，但也算要入门了，明天就先去谢老家里吧，听听学习经济学要注意什么。有人领着，比自己瞎摸索要事半功倍。 　　萧清韫虽然只去过谢家两三次，但现在和谢青岩、范芝两老的关系还不错。 　　当然不可否认这里面有药方的关系。当时穆卫军一回到部队，就把那本苏家药方邮寄了过来。萧清韫收到后，把能调养身体亏空的十几张方子都抄了下来，然后送到谢家，让谢老自己找人看。 　　萧清韫拿着方子上门时，谢青岩惊讶极了。他没想到小姑娘真的拿了方子给他，还一次性十几张。即使里面没有合适的，这份心意谢青岩也领了。 　　谢青岩也知道方子的珍贵。因为妻子的身体，他对这方面也有点心得，所以他自己仔细斟酌了一遍，选出三张感觉最为合适的，然后才拜托自己从医的好友帮忙看，并要求他一定不能泄露。 　　那位中医好友对三张方子都赞不绝口，连连称妙，最后又结合范芝的状况，选出了两张。一张从现在就开始用，一年后若是效果明显，再换另一张。 　　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听李大妹说范芝情况好了不少，至少咳嗽没那么厉害了。 　　对，没错，就是李大妹。 　　谢家和萧清韫他们现在的房子离得不远。大概一个月前，萧清韫和李大妹散步的时候路过谢家，萧清韫就顺便拜访了一下，她想知道方子有没有用。当时效果还不明显，但已有些作用，谢家老夫妻对萧清韫十分感激，谈话也进行的很融洽。 　　那次过后，萧清韫倒是没再去谢家，不过，李大妹和范芝两个原本应该聊不到一起的老太太，却神奇地成了“老闺蜜”。两人一起买菜，一起转路。萧清韫见了也挺高兴，李大妹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能有个聊得来的朋友，还帮着她融入燕京生活，真的很好。 　　既然明天去谢家，那后天就去罗家吧。话说，自从罗家爷孙来过之后，萧清韫还没去过罗家。想到自己之前说的有时间就去看望老爷子，这都两个月了却一次没去，萧清韫就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生气。不过，咳，最近疯狂补课，她也没空不是。现在补课告一段落，她不就立刻拜访了嘛，恩，就是这样。 　　萧清韫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正当她为这个理由暗自得意之时，却一眼扫到校门口那个一身军装，身材高大的男人。 　　萧清韫顿时僵在原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再也不用去罗家了。 　　罗林瑞一眼就认出那个他藏在心底十几年的女孩。几年不见，她的容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褪去青涩，留下诱人的果实。 　　然而...... 　　看着那不容忽视的圆挺肚子，罗林瑞双眼刺痛，心脏也仿佛被子弹射出千疮百孔，痛不欲生。他小心守候，耐心等待的小姑娘，却因他的疏忽，嫁给了其他男人。 　　自从罗家出了事，罗林瑞就几乎没回过家，所以昨天他回到家时，全家人都很高兴。饭后，他说起要去蓉市找他的小姑娘时，屋内空气一静，大家都沉默了。罗林瑞没来由一阵心慌，直觉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正当他想问时，他就被罗广清叫到了书房。老爷子先是把他这几年的努力和成绩肯定一遍，又郑重向他为罗家的付出而道谢。 　　看着这样的罗广清，罗林瑞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越来越慌乱，他艰涩地开口，“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直说吧。”是不是乖乖出事了？这句话他不敢问，但有种强烈的直觉，一定跟她有关。 　　罗广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清韫那个丫头已经嫁人了，现在也不在蓉市，你不要去找她了。” 　　罗林瑞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已经嫁人了”五个字在耳边不断回响。罗广清还在说什么，他却已经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林瑞听见自己干涩而沙哑的声音，“她现在在哪里？” 　　罗广清没有回答。 　　罗林瑞终于忍不住吼道：“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罗广清皱皱眉头，训斥道：“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小丫头现在过得很好，夫妻恩爱，婆家和善，马上又要生产了。人家压根就只把你当哥哥，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既然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丫头现在就在燕大读书，你可以去找她，但你若是做出什么伤害她或者她丈夫的事，不说萧斌，就是我也不会饶了你。” 　　罗林瑞浑身僵硬，拳头紧握，嘴唇有些发白。罗广清那句“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刺痛了他。他其实明白萧清韫更多的是把他当哥哥一样的亲人。 　　但是，他不甘心！ 　　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萧清韫也更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有什么事从来不瞒着他，喜欢他的照顾，也不排斥他的亲近。他相信，只要萧清韫长大了，懂得男女之情了，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他们一定会结婚，会白头到老。 　　可现在，他还未来得及告白，她却已嫁为人妇，这让他怎么甘心！ 　　罗林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萧清韫也飞快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一个儿时玩伴、老朋友而已。也没什么可心虚的，毕竟她来时，原主已经嫁给了穆卫军，不是她对不起罗林瑞。 　　这样安慰自己，萧清韫心里终于放轻松了一些，脸上带上微笑，走到罗林瑞跟前，用惊喜又熟稔的口吻叫道：“罗二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废话，当然是来找她的，不过萧清韫也只能这样开场了。 　　罗林瑞看着萧清韫，眼前的人一脸惊喜，但却是一种偶遇多年未见好友的惊喜。她语气亲近，却不亲昵。以前她亲昵地叫他“二哥哥”，现在她却叫他“罗二哥”，罗林瑞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这个称呼。 　　罗林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想要大声质问她，但是不能，因为他没有资格，也不想吓着她。深吸一口气，好容易控制险些失控的情绪，罗林瑞才开口说道：“乖乖，我们好几年没见了，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声音低沉，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让萧清韫心里一颤。 　　萧清韫有些急迫地快速说道：“罗二哥，我长大了，叫我清韫吧。”萧斌这样叫她还没什么，但罗林瑞这样一叫，萧清韫鸡皮疙瘩简直要起来了，太过亲昵，也太过暧昧。 　　罗林瑞眼神幽深的看着她，萧清韫直觉避开他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去学校的咖啡馆吧，那里的咖啡和点心都不错。”现在还不到11点，一个小时应该能谈完，不会让李大妹担心。 　　说完，萧期也没等他回应，直接朝校内的咖啡馆走去。她走得慢，罗林瑞也一直在后面慢慢跟着。路上两人心思各异，都没有说话。 　　萧清韫想，这气氛不对，她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照着“老友”的流程，问问他近几年怎么样，又说说自己的情况才对。而且......萧清韫咬咬唇，为了让罗林瑞死心，她决定一会儿多在他心上插上几刀，多提提穆卫军。 　　咖啡馆十分简陋，但里面却三五成群聚着很多学生，有的甚至还拉着手风琴唱着歌。 　　萧清韫和罗林瑞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两人都只要了一杯开水。 　　见罗林瑞只盯着她看不说话，萧清韫心里有些紧张，想着之前的决定，就笑着问道：“罗二哥这些年还好吗？” 　　罗林瑞眼眸低垂，轻声答道：“还好。”怎么会好呢？多少次在死亡边缘挣扎，要不是有她给他力量和信念，他可能早就不在了。 　　萧清韫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当然清楚这轻飘飘的两个字里掩盖了多少危险和艰难。于是轻声说道：“虽然这话不该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如何，多想想罗爷爷和叔叔阿姨，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性命是最重要的。” 　　罗林瑞双眼微亮，“你这是担心我吗？” 　　萧清韫心底懊恼，让你嘴贱。咬咬唇，笑道：“你是我哥哥，我当然担心你，希望你一直好好的。”又狠狠心，说道：“而且，我也是这样给卫军哥说的。虽然这样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属，但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见罗林瑞面色冷了冷，萧清韫视而不见，双手捧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胃里顿时暖暖的，身体也似乎有了力量，继续笑道：“对了，卫军哥是我丈夫，叫穆卫军，现在在蓉市军区，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很厉害的，你们肯定能谈得来......” 　　接下来半个小时，基本都是萧清韫在说，罗林瑞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目光，让萧清韫心慌，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就在萧清韫又讲了一件在大武市营地发生的趣事时，罗林瑞突然来一句，“你真的是萧清韫吗？” 　　萧清韫吓得差点把手中的水杯仍出去，心中一寒，定了定神，惊讶道：“罗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萧清韫啊。” 　　罗林瑞认真看着她，眼中也有些疑惑，“你以前不喝白开水的，每次都要放糖。 　　萧清韫镇定道：“我怀孕了啊，已经习惯喝白开水了。”虽然怀孕也能和糖水，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罗林瑞顿时自嘲而落寞的笑笑，“是啊，五六年不见，你都已经嫁人生子，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你叫我‘罗二哥’，不过是与我疏远了，你滔滔不绝地说话，不过是和你丈夫过得幸福。我怎么会以为你不叫我‘二哥哥’，又变得多话，就不再是你了呢？虽然改变很多，但你分明就是你啊。” 　　罗林瑞说得随意，萧清韫却听得心惊肉跳，心思也有些不宁，最终只说道：“罗二哥，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不会一层不变，你就当我不再是以前的萧清韫吧。”这样你也不要惦记了。 　　罗林瑞沉默半晌，起身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萧清韫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到了胡同口，罗林瑞要走时，萧清韫说道：“罗二哥，我们都长大了，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幸福，也希望你也能尽快找到你的幸福。” 　　“......好。”罗林瑞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清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繁乱，也有些沮丧。也不知道罗林瑞能不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最关键的是还会不会怀疑她。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叹了口气，萧清韫也有些心绪不宁地回了家。 第62章 　　因为罗林瑞这一茬,萧清韫也没心情出门了,就在屋里窝了两天。五一收假后,学校果然发下了新教材,正式开始大学课程的学习。 　　经济系里面的老师大师云集。很多都有留学经历,知识渊博,上课没有一句废话。但语言幽默,深入浅出，同学们学起来很有兴趣，理解起来也很容易。 　　这时的教材很多还沿用大运动期间的版本,就连英语中，也是充斥着各种“革/命语言”。经济学方面的教材，也主要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没有西方经济学的课程。 　　不过萧清韫相信这种情况持续不了两年了,因为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大型书店，已经来了一批国外名著。当时各校的学生,像疯了一样全部涌进书店,都想看看以前的“□□”是什么样。萧清韫的好多带薪学习的同学,把工资全拿了出来,将那些以前听过却从没看过的名著买了下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学生都接受新鲜事物,特别是一些工农兵学员,他们是以前政策的受益者,对现在的好多新鲜政策和事物都是极力反对的,甚至有人到处张贴大字报,宣扬大运动时期的好来。这也是必然，脑子里长年被灌输的观念还需要时间的洗涤。 　　6月底，萧清韫收到穆卫军的来信，信的最后，穆卫军说可能接下来两三个月时间都不能给她写信了。潜在的意思，宝宝出生也基本赶不来了。 　　这行字，笔墨比其他处更浓，似乎是写的人加重了力道，停留的也更久。 　　之前就有预感和心理准备，现在果真如此，萧清韫也没什么抱怨的，心里还算平静。 　　萧清韫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上学、放学一路走下来颇为吃力，李大妹也开始接送。还好马上就要期末考试，再坚持十来天就好了。 　　七月十号左右，学校考完试开始放假。萧清韫已经跟学校请好假，下学期她会等国庆之后再回校上课。 　　如今天气已经很热，除了每天傍晚和李大妹出门散散步，萧清韫基本都在家里呆着。 　　萧清韫一手使劲扇着大蒲扇，一手摸着肚皮有些郁闷地说道：“还说你疼我呢，那你怎么不早两个月或晚两个月？让我大热天的坐月子，你就是个小混蛋。” 　　范芝忍不住笑道：“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缘分，这可不是他（她）能决定的。” 　　两家关系越来越亲近，萧清韫快生产了，虽然是准备去医院生产，但预产期在8月初，萧清韫准备等到8月再进医院待产。所以谢家夫妻最近基本每天都会到这边坐坐，就怕这孩子心急，还没等进医院就要出来，李大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萧清韫和李大妹对于他们这份心意十分感激。特别是李大妹，第一次照顾要到医院生产的儿媳妇，她心里也没底。现在有谢家两夫妻帮衬着，也就，没那么慌了。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大妹打开门，见是罗广清，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岁左右，一身军装。女的四五十岁，一身花衬衣。两人手里都提着两大包东西。 　　李大妹赶紧将三人引进门，“罗叔来了，快进来。”又高声叫道：“清韫，你罗爷爷来了。” 　　萧清韫听见声音，也忙起身从屋里出来。 　　罗林瑞自从那次走后便再没来过，她也没去过罗家。她想罗家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去了也尴尬。没想到罗广清竟然又亲自来了，萧清韫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只干干地叫了声“罗爷爷”，然后请他进屋坐。 　　众人进了屋，萧清韫又给罗广清和谢老夫妻作了介绍。寒暄了几句，罗广清就对萧清韫说道：“你这丫头，说了要去看我老头子，竟说话不算话。不过看在我曾外孙的面上，先不跟你计较。” 　　不过罗广清这样说，证实了萧清韫的猜测，老爷子心里也明白她不去罗家的原因的，不然不会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不过即使老爷子知道了，却还亲自来看她，萧清韫心里更愧疚了。 　　罗广清又问道：“大概什么时候生？医院找好没有？” 　　萧清韫道：“预产期在8月初，医院也找好了，是妇产医院。” 　　罗广清点点头，妇产医院不错，而且是离这里并不算远。既然萧清韫已经安排好了，他也就不再插手，免得小丫头心里有负担。 　　“你婆婆一个人照顾你忙不过来。”罗广清指着跟他一起来的妇女说道：“这是你梁阿姨，这段时间就让她在你这，也给你婆婆帮把手。” 　　“这......”萧清韫有些迟疑，这应该是罗家的保姆阿姨吧，现在来照顾她，罗家怎么办？ 　　罗广清双眼一瞪，“这是照顾我曾外孙的，又不是给你的。而且这也是你爸打电话拜托我的，要是不给办好，你爸可不得怨我？”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萧清韫也只能表示感谢接受了。她心里明白，什么照顾孩子，什么萧斌，都是借口。这样的心意，萧清韫既温暖又有些压力，这叫她怎么受得起？ 　　罗广清走后，梁阿姨留了下来。梁阿姨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做饭却是真心好吃，关键是她讲究营养搭配，很适合照顾萧清韫这样的孕妇。李大妹也直感慨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做饭还有这么多讲究，然后就问梁阿姨可不可以跟她学学。梁阿姨当然同意了，反正李大妹又不会抢她饭碗。 　　预产期在8月5号，萧清韫提前两天就住进了医院。这时候医疗资源也紧张，想要定单人间基本不可能。萧清韫觉得也没必要，就随医院安排，住进了多人间病房。 　　病房里加上萧清韫共有6个孕妇，基本都是这两天生产。从当天晚上开始，病房里陆陆续续有孕妇开始发作，被推进了产房。 　　每当这个时候，萧清韫心里都会跟着紧张一下，仿佛下一个就是自己。有时甚至感觉自己肚子也在痛，然而仔细感受下，却又不是。 　　一直到了10号，进院一周了，同病房的其他产妇都生产完离开，又进了宁一波新产妇了，萧清韫的肚子照样不动如山。 　　萧清韫等地心急，每天都摸着大肚子问宝宝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可是以前十分爱跟她互动的小家伙，变得懒懒的，一天都动不了两下。李大妹和梁阿姨有经验，说这是宝宝在攒劲，等攒够了就要出来了。 　　又等了几天，谢老夫妻都来医院看过两次了，罗广清也来过一次，可肚子就是没反应。萧清韫反而淡定了，对李大妹说道：“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都15号了，老在医院住着也不是事啊。 　　“不行，都过预产期10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了，还是在医院住着安全。”过了这么久还没动静，李大妹现在也有些着急，怕出问题，她还偷偷去问了医生。结果医生检查说一切正常，而且预产期推迟两周也是正常的。 　　李大妹不同意，萧清韫也没办法，轻拍一下肚皮，狠狠想着，小混蛋，我就跟你耗着，看你什么时候出来。 　　等病房都迎来第三波产妇时，8月19号早上7点，萧清韫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的阵痛。她几乎喜极而泣，真特么太不容易了，小混蛋终于攒够劲了。 　　萧清韫被推进产房时，已经痛地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小混蛋以后要是敢不孝顺她，她就亲手把他剁了。 　　产房有两张床，萧清韫躺在外面。里面是一个跟萧清韫差不多大的女人，叫声十分凄惨。助产护士估计耳膜已经受不了了，就指指萧清韫道：“你看她不是没叫吗？难道她就不疼？女人都要过这关，忍忍吧，省些力气。” 　　萧清韫：“......”其实她也想叫啊，但她怕一开口就刹不住，不但叫出来，还把穆卫军的祖宗也问候一遍。穆卫军在外面她还不怕，骂也就骂了。问题是现在是婆婆在外面，以后想起来多影响婆媳关系啊。 　　“咦，已经开了八指了，真快，我现在就叫医生。”为萧清韫检查的护士说道。 　　隔壁床上的人赶紧问道：“我呢？护士，我呢？” 　　为她助产的护士看了看，说道：“你才四指，还早呢。” 　　女人一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进来的时候就是四指，怎么半天了还是四指？” 　　护士说道：“人家平时肯定注意锻炼，你自己不锻炼怪谁。” 　　女人没反驳，只继续哇哇大叫。 　　萧清韫不想说话，心里却直点头，每天来回学校的路也不是白走的。而且，我家小混蛋也知道厚积薄发，多攒了十几天的劲，可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医生很快就到了，检查了一下，说道：“你休息一下，准备最后的冲刺。” 　　萧清韫精神一震，最后时刻终于来了。 　　没几分钟，医生说道：“准备开始了，按照我的指示做，我们争取一次成功，不然越到后面越没力气。” 　　萧清韫点点头，想着小混蛋既然这么挣气，她这个当妈妈的也不能输，要一次成功。 　　生产真的很痛苦，萧清韫感觉自己下/半/身就像被活生生撕裂开一样，大腿根部的肌腱也像被扯断，医生让使劲时，有一种力不从心，无处着力的感觉。 　　旁边的护士给萧清韫鼓劲，“用力啊，孩子快出来了。” 　　萧清韫一听，全身顿时涌起一股名为母爱的力量，双手紧紧抓住两边的扶手，按照医生的指导往下使劲。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护士的一声叫好，萧清韫明显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下/体滑落，随后就是一声响亮的啼哭。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萧清韫感觉全身毛孔舒张开来，浑身舒畅，妙不可言。耳边只有那稚嫩却洪亮的啼哭声，如同天籁。 　　医生大声宣布到：“胎儿很健康，是个男孩，20号凌晨2点31分出生，重6.5斤。” 　　萧清韫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亲爱的宝贝。 第63章 　　萧清韫在听到孩子健康后,身心一松,抵不住全身席卷而来的疲惫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就像有着心灵感应一样,萧清韫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就本能地侧头朝身旁看去。 　　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立即映入眼底。双眼紧闭,小手捏的紧紧的,蜷缩在小脸两旁,嘴巴不时嚅动两下。那脆弱而可爱的样子，让萧清韫心里又软又胀。 　　李大妹一直在旁边守着，此时见她醒了,立刻说道：“醒了，肚子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李大妹先帮着萧清韫坐靠起来,然后才把饭盒里梁阿姨熬的加了鸡蛋花的小米粥倒在碗里,端给萧清韫，“你梁阿姨说刚生产完要吃清淡点,对身体好。” 　　她以前一直以为要吃好了才能下奶。结果小梁说清韫平时就吃得好,不缺营养。生产完只是身体虚弱,前几天吃清淡点,像鸡蛋、小米、面条、少量红糖这些补充血气的东西，再加一些有助于排恶露的动物肝脏就完全可以了,吃油腻了反而不舒服。等几天后再慢慢加鸡汤、鲫鱼汤、猪蹄汤等补充营养。 　　萧清韫接过碗筷,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小小的一团,根本没心思吃饭。 　　李大妹见此,不由笑道：“快吃吧,他就在这儿，吃完了再看。” 　　萧清韫有些不好意思，开始吃了起来。浓香软糯的小米粥一入口，萧清韫顿时就感到肚子的饥饿叫嚣，真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妈，你吃了吗？”萧清韫问道。 　　李大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小孙子，说道：“现在都下午2点多了，我早吃了。” 　　呀，她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啊，萧清韫不禁问道：“那宝宝吃了吗？”她现在胸部有些发胀，不知道有没有奶水。 　　李大妹笑道：“之前已经喝了几次温开水了。等你吃完饭，就让他多吸吸。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奶，我们再给他喂点奶粉。” 　　见萧清韫一脸心疼，李大妹就道：“没事，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不吃东西都没事。”其实李大妹也心疼的很，之前萧清韫还没醒的时候，她就想给孩子喂奶粉了，不过小梁和医生都说刚出生的婴儿第一口最好吃母乳，这样对小孩的身体好，能增加免疫力啥的。 　　“这孩子还真是个懂事的，就只有拉屎的时候哭了几声。其他时候也小声哼了几次，估计是饿了，给喂了点开水又睡了。”李大妹觉得自家小孙子最好了，“真是个疼人的，虽然晚了两个星期，但是生产的时候却没折腾你。”萧清韫从阵痛到孩子出生一共也不过十几个小时，别以为这就很久了，跟萧清韫一个产房的那个孕妇，现在还没出来呢，把她家人都急得不行。 　　萧清韫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也知道她这样的算快了，嘴角不由露出微笑，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温柔极了。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们起好了吗？”李大妹问道。 　　听李大妹这样一问，萧清韫就有些无奈地道：“我让卫军哥取名字，他每次都是这封信说了一个名字，下封信又反悔，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而且那些名字在萧清韫看来多半是女孩的，穆卫军却不承认，说是男女通用的。 　　李大妹也觉得好笑，“要不你取吧，让他取，我乖孙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名字哟。” 　　其实穆卫军也让萧清韫取，不过萧清韫觉得取名也是参与宝宝生活的一种方式，能增加父子之间的归属感，所以才坚持让穆卫军取的。 　　萧清韫就说道：“我们先取个小名，然后再催催卫军哥，现在宝宝都出生了，他应该不会再拖了。”事实上，萧清韫有种直觉，宝宝是个男孩，穆卫军应该很快就能下决定，不会再纠结了。 　　“妈。你觉得叫什么小名好？”婆婆在，萧清韫还是要想问一下长辈意见的。 　　李大妹笑着道：“我可不懂，这可要靠你了。”儿媳生产，儿子却不能陪着，李大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萧清韫，又怎么会把取名字的事情揽过来呢？ 　　萧清韫也知道些李大妹的心理，想了想，说道：“要不叫‘慢慢’吧，晚了半个月才出生，想来是个不心急的。” 　　“这个好，就叫慢慢。我给他喂水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心急，一口一口喝得慢条斯理的，以后肯定是个心里有章法的孩子。”李大妹轻轻摸了摸小慢慢黑鸦鸦的头发，笑得合不拢嘴，“奶奶的乖孙，你以后就叫慢慢了，多好听的名字呀。” 　　萧清韫：“......”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宝贝很好，但是要说现在就能看出以后是个“心里有章法”的，还真觉得有些虚。 　　第二天早上，小慢慢吸过多次“空瓶”之后，终于喝上了第一口奶水。然而，萧清韫刚开始的奶水太少，尽管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累得满头是汗，几口之后仍是什么也吸不出来了。乖宝宝的小慢慢，第一次委屈地放声大哭。 　　萧清韫和李大妹心疼得不得了，只能又冲了少量奶粉喂了。还好吃饱了的慢慢非常乖，不再哭闹，直接又睡了。 　　呃，其实萧清韫也不清楚他到底睡没睡。事实上，小家伙除了昨晚睁开眼睛玩了大约5分钟时间，就再也没睁开眼过，包括哭闹，也是一直闭着眼睛的。 　　上午的时候，罗广清和谢老夫妻都来医院看了萧清韫和小慢慢。很显然，现在小慢慢比萧清韫这个妈妈受欢迎多了，三人来了之后，眼睛几乎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最后，罗广清还别捏地抱了小慢慢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走了。走时，还告诉萧清韫他已经把小慢慢出生的消息告诉萧斌了。 　　罗广清的话倒是提醒了萧清韫，慢慢出生的消息她还没告诉亲友呢。于是让李阿姨从家里带了些信纸和笔墨到医院，开始给众人写信。 　　首先是穆卫军。穆卫军不在部队，打电话没用，只能写信，这样至少等他回到部队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其次就是老家了。大队至今没安装电话，打电话是不可能的。电报的话，按字收费，不好多说。所以还是写信算了，虽然慢一些，但能把情况说清楚。 　　萧斌虽然已经知道了消息，但萧清韫还是写了一封信给他，把慢慢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最后又分别给蓉市和大武市的朋友们写了信。 　　这些信加起来也很多了，萧清韫现在不敢长时间写字，李大妹也不准。最后陆陆续续写了两天才写完，然后让梁阿姨帮忙寄了出去。 　　萧清韫一直在医院呆了一周，确定小慢慢并没有出现黄疸、发烧等症状，是个非常健康的好宝宝，然后才出院回家。 　　萧清韫早上出院，结果中午就有一个“惊喜”等着她。 　　看着眼前逗弄着慢慢的韩思云，萧清韫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见乖宝宝都快被他戳哭了，萧清韫一巴掌拍到他手上。 　　韩思云委屈地看着她，“你干嘛打我？” 　　萧清韫吼道：“宝宝都快哭了！” 　　“哦。”韩思云有些讪讪，那不是太可爱了嘛。奇怪，以前他也没觉得小孩子这么可爱呀。 　　性格还像个孩子，萧清韫心底暗自摇头，问道：“你怎么来了？”杨幼功放暑假回去，给萧清韫来信说韩思云这次高考估计又没戏，这家伙的数学和英语基本白卷，所以韩思云应该不是来上学的。 　　韩思云答非所问，“我来了你家五天都没人，还以为找错了呢，没想到你在医院生孩子啊。” 　　萧清韫黑线，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只好问道：“你都什么时候来的？”家里明明有梁阿姨在，除非这家伙都赶上梁阿姨送饭的时间点。 　　“中午12点啊，我想着就算你们出门，这时候肯定也要回来吃饭，谁知道一连五天都没人。”韩思云委屈道。他这几天中午都饿着肚子在门外傻站两个小时呢。 　　果然是梁阿姨送饭到医院的时间点，萧清韫无语，“你都不知道换个时间来么？” 　　韩思云无辜道：“我就这个时间有空啊。” 　　“那你在忙什么？”萧清韫再次问道。 　　过了半晌，韩思云才道：“燕京电影学院今年恢复招生了，我来争取进燕京电影学院啊。” 　　萧清韫疑惑，“就算招生现在应该也结束了吧？”今天都8月28号了，全国高校都已经准备开始迎接新生了。 　　韩思云道：“没事，只要学院破格录取了，晚一些报道也没什么。” 　　这是哪儿来的蜜汁自信？萧清韫怀疑地看着他。 　　韩思云被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说道：“我的摄影作品已经得到了一位导演系老前辈的认可，这段时间他就在考察我。”又哼了两声，“反正我已经把杂志部的工作辞了，就算这次不成功也不会去，明年继续！” 　　萧清韫：“......”这是和家里闹翻了吧？ 　　“你现在住哪？到我家来住吧。”总不能让他把钱花光露宿街头。而且家里有李大妹和梁阿姨在，韩思云住进来也没什么。 　　谁知韩思云得意道：“不用了。我现在就住在老师家里，所以我才说这次肯定能行嘛。” 　　“......”你就没想过人家也许是可怜你，不忍心你露宿街头？ 　　算了，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看韩思云的造化了，让他去争取吧，就算不成功，以后也不留遗憾。 第64章 　　韩思云吃过午饭就离开了,走时告诉萧清韫,他可能很长时间不会来了,让她好好照顾他干儿子。 　　萧清韫好笑,这干爹是他自己封的吧。不过看着他清瘦许多的背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韩思云什么也没说,但萧清韫知道过程肯定不容易。 　　电影学院今年5月份就开始招生了,萧清韫记得当时同学们还讨论过这事。因为电影学院有个跟其他高校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对学生年龄作了规定，上限是22岁。 　　而韩思云,今年刚好23岁。虽然才超过一岁，但对于现在严格按条规办事的人们来说，超了就是超了。所以韩思云才说他争取的是“破格录取”,这并不仅仅是时间问题,不然韩思云完全可以明年再考。要知道电影学院很多专业是不需要考数学的。 　　想来今年夏季的高考，韩思云在数学、英语两科交白卷,也是存了一心想要进电影学院的心思,高考不过是应付一下家里吧。 　　以前见到韩思云拍的照片时,萧清韫就觉得他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进入杂志部后,韩思云更是虚心向前辈们请教学习，现在拍出来的照片不但很有灵气,也十分专业了。 　　现在放弃工作跑到燕京来,在一些人眼中可能冲动、不成熟。但在萧清韫看来,他反而有担当了。 　　她看到了他的决心。或许他已经碰了很多次壁,但他没有放弃,也没有诉苦，还在默默努力争取着。想来也正是这份坚持和他的才华，才让那位老前辈愿意帮助他。 　　...... 　　过了两天，杨幼功来了，风尘仆仆的，显然并没回学校就直接来了。 　　见到小慢慢，很是惊喜地道：“你也生了啊？也对，按时间也确实该生了。不过什么时候生的？怎么没收到消息？”说完，很是熟练地把小家伙抱起来。 　　萧清韫听到“也”字，立刻就知道张小英应该是生了，就说道：“20号凌晨出生的，不过23号才给你们寄了信，你应该是信还没到就来燕京了。小英是不是也生了？什么时候生的？” 　　杨幼功脸上顿时露出又高兴又遗憾的纠结表情，“小英是21号下午生的，就比你晚一天，母子平安。取名杨涵，小名涵涵。想着我要来燕京了，就没写信给你。哎，说起来你别笑话，照顾了涵涵几天我真不想来上学了，不知道下次放假回去他还认不认识我。” 　　萧清韫嘴角抽抽，说得好像他现在认识你似的。原来一孕傻三年的不只孕妇妈妈，还有孩子爸爸。 　　不过萧清韫还是很为张小英高兴的，这下子张小英心里应该没压力了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时候的女人，生个儿子给她们的安全感远比丈夫更强。 　　九月初，是燕京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也是新生报到的日子。萧清韫的室友邓芳芳和雍静参加了迎新工作，也都提前回来了。 　　唐欣比萧清韫早生产两个多月，上学期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现在要补考，不过这次开学倒是不需要请假了。 　　三人也都结伴来看望了萧清韫，而且表示会每周末送一次笔记过来。萧清韫十分感激，不然她还真担心一个月后跟不上呢。 　　等三人走后，萧清韫捏捏穆慢慢的小爪子，“都是你这个小东西。”滑滑嫩嫩的，萧清韫忍不住用嘴唇轻轻咬了一口，恩，奶香奶香的，再咬一口...... 　　“哇......” 　　“......”明明就没使劲...... 　　别人怎么逗都没事，自己一弄就哇哇大哭，还能不能好了？ 　　萧清韫报喜的信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回信了。 　　朋友们都很为她高兴，也都或多或少寄来了一些营养品或是小孩子的衣物。 　　老家的来信是穆卫民写的，里面说穆达山知道自己有个小孙子了，高兴地拉着几个老朋友大喝了一场。然后天天看着家里的鸡琢磨，要不是萧清韫现在只能吃新鲜的，他真恨不得把家里的鸡全杀了寄过来。 　　除此之外，信里也说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杨美丽跟张涛这次依然没考上，杨美丽已经老老实实到公社教书去了。而张涛也不打算再考，准备冬季就入伍当兵。 　　最令萧清韫意外的是，穆卫民和赵小雨竟然给慢慢寄来一只精致的小银锁和一副小银镯，说这是他们当二爸二妈的一点心意。 　　萧清韫挑眉，看来这大半年穆卫民又挣了不少啊。投桃报李，萧清韫觉最多再过半年，她就可以去信让穆卫民光明正大的摆摊做生意了。 　　1978年12月的三中全会上就会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对内改革先从农村开始。这个世界跟前世高度相似，没有意外的话，也会是萧斌所任职的江淮省最开始实行大包干，从而拉开国家对内改革的大幕。 　　按照历史轨迹，今年11月江淮省就会实行改革。现在已经9月了，不知道萧斌的工作进行地怎么样？ 　　其实前世时，当时的安徽省革委会主任从1月便开始支持、推广“包干到户”的做法，但直到11月才真正开始实行。 　　而这个世界，萧斌4月底才到江淮省任职，想要推动全省农业管理体制变革，遇到的阻碍可想而知。 　　萧清韫有些担心，正想着是不是要写一封信旁敲侧击问一下，萧斌的信也到了。一起到的还有两大包给萧清韫补身体的营养品和给小慢慢的婴幼儿用品。 　　萧清韫很是无奈，在此之前萧斌已经寄来很多了，她写信还专门让萧斌不要寄这些东西了，但显然萧斌并没听进去。现在又寄来这么多，她和小家伙根本用不完。 　　不过萧清韫最在意的还是萧斌的信。这次萧斌的信里，终于提到他马上将在江淮省农村试点推行“包产到户”。说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改革措施，即使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大势所趋，肯定能成功。所以她若是听到什么消息，不要为他担心。 　　萧清韫心中既感动又复杂，都这个时候了，萧斌竟然还考虑她的感受。 　　萧清韫知道历史的轨迹，当然不会担心萧斌不成功。为了让萧斌没有顾忌，萧清韫在回信里，首先表示了对这个举措的肯定。她并没有大段大段的理论分析，只举了一些穆家坪偷懒的人的例子。然后说如果包产到户，这些人有了动力，就不会再得过且过，浑水摸鱼了。 　　然后就是对萧斌本人的支持。萧清韫表示，她支持他的工作，不会在意别人的言论，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 　　最后便是让萧斌不要担心她和孩子，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只希望小慢慢能早点见到外公。 　　将回信寄出去，萧清韫的心放下一半。而另一半提着的，则是因为穆卫军。目前为止，萧清韫还没收到穆卫军的回信。 　　萧清韫看着一旁呼呼大睡的小慢慢，拿起他胖嘟嘟的小脚丫亲了一口，叹气道：“小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你说你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呢？就算不能来看我们，寄一封信来也是好的啊。” 　　而被萧清韫惦记的穆卫军，此时在休息的空档也正惦记着萧清韫和孩子。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部队从严训练的传统。利用“三伏”酷热的特点，部队经过两月左右的艰苦训练，从“吃、住、走、打”四个方面，摸索出一整套在炎热条件下提高部队生存能力、耐热能力、适应能力、战斗能力的经验。同时，对存在的问题也及时提出解决办法，为在湿热条件下全面提高部队战斗力作出贡献。 　　十三军素有山中猛虎之称，近两年没有经历大的战役，上面怕再不训练训练，猛虎就变成病猫了。而地处西南地区的十三军，不利用利用高温湿热的“三伏”，简直说不过去。 　　于是，领导一声令下，十三军全军几个师被分到不同的省份丛林进行大拉练。穆卫军所在的37师就被拉到了滇南省，而109团直接被师长和政委踹到了气温条件最湿热，蛇虫鼠蚁最多，条件最艰苦的山林。 　　从这一天起，上到团长李明忠、政委顾云峰、副团长穆卫军，下到每一个士兵，都迎来了他们水深火热的日子。 　　拉练，主要围绕“吃、住、走、打”四个字进行，重点检验部队在夏季高温条件下的生存能力、耐热能力、适应能力、作战能力。 　　按常规要求，步兵执行战备任务时，单兵自带的食品是“三生一熟”：“三生”即三天的生食，以大米为主；“一熟”即一天的熟食，以馒头为主。拉练的第一天，每人携带的“一熟”是两斤馒头、两斤水。 　　夏季高温，馒头也只能当天吃完，不能存，不然就馊了。而水，显然也是不够的，三十□□甚至四十度的高温下，不动都是一身汗，更别说每天还要负重行军几十里。还好南方山里多溪流，山泉清澈，直接饮用也是可以的。 　　同样的，这样的高温湿热丛林中，在野外露营，保暖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避免被丛林里的蛇虫鼠蚁咬伤。除了有限的药粉，最重要的是学会辨识利用山林里一些能驱毒驱虫的草艾。 　　俗话说兵贵神速。走，是步兵的基本功。走，既要走得动，又要走得快，更要走得通。要在没有路的山林野地达到“动、快、通”的要求，训练难度可想而知。 　　步兵行军，全靠两条腿，这既是对体力、耐力的考验，更是对脚力的考验。夏季拉练，不但负荷重，路难行，汗水更是水泼似的往下流。高温一蒸发，整个人都头昏眼花，极易中暑和虚脱。 　　穆卫军也很久没经历过这样的训练了，就连脚板都磨出了血泡，走起来更是钻心的疼。他知道很多战士们也一样，不过没有一个人叫过苦，大家心中都有一个共同信念：平时多吃苦，战时少流血。打仗时要是退缩了，被收容了，那才是奇耻大辱。 　　而且，现在已经好多了。因为苏家药丸已经正式投入生产，每个战士都能分到一瓶。虽然不能让伤口立刻恢复，但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却能让伤口不继续恶化，甚至在慢慢恢复。这对战士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药”。 　　拉练的最后一项，也是最终目的，就是“打”了。 　　“宁可千日不打，不可一日不备。”打，是部队训练的出发点，也是落脚点，是军人的天职。部队战斗力的高低，既有人的主观因素，也有武器装备优劣的客观因素。 　　如果暂时不能改进武器装备，那么对人的训练就更显重要。实战演练，不但能检验一下武器装备，更能锻炼军官的指挥能力，战士的作战能力。 　　现在拉练已经进行到尾声，稍作歇息，再进行最后一次实战演练，这次的大拉练就结束了。 　　穆卫军看着日历出神，今天已经是9月5号了，媳妇儿应该早就生了，不知道是小男子汉还是小姑娘？还有几天就能回部队了，希望能请到假，哪怕几天也好，他真的很想媳妇儿了。 　　醒过神来，穆卫军拿出信纸和笔，开始写信。虽然现在信根本寄不出去，但他只要有空就把一些能说的趣事写下来，也把自己的思念写下来，想要将来拿给媳妇儿看。 　　怀孕时不能陪着，孩子出生也不能第一时间给她鼓励和勇气。穆卫军心中愧疚难当，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稍稍高速她：媳妇儿，我一直都在的。 　　一周之后，这次拉练圆满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回部队了，现在才知道，部队的训练真特么温柔啊。 　　穆卫军一回到部队，就收到了萧清韫陆续寄来的近十封信。迫不及待地拆开最近的一封，快速浏览下来，穆卫军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哈哈哈哈........” 　　隔壁的顾云峰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你疯了！还是傻了？”特么的整个营地都听到了！ 　　穆卫军根本不理会，满是兴奋地说道：“顾云峰，你知道吗？我有儿子了，我儿子叫慢慢。慢慢，多可爱的名字啊，是潇潇取的，多好听啊。还说这是小名，我觉得大名叫穆慢慢也完全可以。你觉得呢？慢慢，慢慢......”说完就把顾云峰仍在一边，嘴里反复念叨着“媳妇儿，慢慢，慢慢，媳妇儿......”，又再次拿着信反复看起来。 　　想要说声恭喜的顾云峰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许久，“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妈的，老子现在也要回去看我老婆儿子了，报告是什么？，谁管啊？ 　　穆卫军回到部队的第一天，一晚都没有睡觉，把那些信翻来覆去地看，特别是关于萧清韫自己和宝宝的部分，更是一字一句读了不下百遍。 　　第二天，穆卫军到营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政治部问能不能请假。他现在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到老婆儿子身边。 　　还好，现在他虽然已经算是不再享有探望父母假和配偶假的“高级军官”了，但他每年还是有一次20天的休假。而且今年还有两周的产假，加起来就有34天的假期。 　　之前他已经请假20天，现在还剩下两周。政治部的人告诉他，顾政委说了，他将手里的工作处理了，也就是交了这次拉链的总结报告，就可以休假了。 　　虽然除去路上的时间，最多只能陪媳妇儿和孩子一周，但穆卫军已经很满足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假批不了的，毕竟拉练刚结束，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开展。看来他要去谢谢顾云峰了。 　　穆卫军去感谢顾云峰时，顾政委非常大气的表示，你放心去看我干儿子吧，最多我累一些，这也是当干爹的该做的不是。 　　穆卫军真想说，你这“干爹”是自封的吧？不过为了能去看媳妇儿儿子，还是先忍了。不得不说，在对待孩子“干爹”这一点上，穆卫军和萧清韫真是十分的心有灵犀。 　　穆卫军心情很好地回到办公室，然后开始奋笔疾书。他决定先不给萧清韫回信，这样能给她一个惊喜。 　　穆卫军几乎是日夜赶工，但就算这样，他也花了三天时间才把总结报告写好。交上去后，怀着迫切的心情，一刻不耽搁地赶紧向上面交了请假条。 　　想着明天就能批下来，穆卫军心情那个激动啊，当晚回到家里后赶紧拿了包先把衣服装起来，这样假条一批下来就能走了。 　　穆卫军兴奋地睡不着，又起来把萧清韫寄来的信件拿出来反复看，好不容易终于熬到起床号响起。 　　照例出操、吃早饭、训练。等到中午时，穆卫军想，假条应该批下来了吧，吃过饭就去问问。 　　没想到，穆卫军刚吃完饭出了食堂，一位小战士找到了他，说是罗师长有事要找他。 　　穆卫军心里咯噔一下，罗师长找他会有什么事？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他真怕假期泡汤了。 　　穆卫军有些心神不宁地跟着小战士到了罗大成的办公室。小战士敲了敲门，让穆卫军进去后，又将门关上，自己在外面站着。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穆卫军从罗大成办公室出来了，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耳边不断回响起罗师长最后的话，“你知道我把你当侄子，不会害你的。这次是个机会，你要把握住了，不但能在履历上添上漂亮的一笔，还能争取到国防大学研究生院进行两年半学习的机会。我知道你心急去看你老婆孩子，但就算你不为前途考虑，只拿现在短短两周的假期跟以后两年半的时间相比，谁轻谁重，相信你自己心中也明白。回去好好考虑，最晚明天给我答复。” 　　半晌，穆卫军终于动了，只见他拿出信纸和笔，许久才在纸上写下“吾爱清韫”四个字。 　　...... 　　9月20号，萧清韫终于坐满了一个月的月子，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两大锅水，把自己从头到脚狠狠地洗刷了几遍。 　　洗完后，萧清韫感叹，“终于活过来了，再等几天，我都怕自己馊了。” 　　李大妹抱着宝贝孙子好笑道：“天天都用热水擦了的，哪有那么脏。” 　　萧清韫摇摇头，“那不一样。这天气，虽然立秋了，但闷在屋里，稍不注意还是满身汗水，光用热帕子哪能擦干净？”关键是头发，由于李大妹死活不让洗头，萧清韫也只能用热帕子擦擦头皮，可这样根本不管用。一个月下来那头发简直油得不能看，有人来了，萧清韫只能包上一张头巾，勉强遮遮丑。 　　萧清韫要洗衣服，李大妹不许，赶紧把怀里的小慢慢递给萧清韫，“我乖孙饿了，你去喂他去，衣服我来洗。” 　　孩子都递到手边了，萧清韫也只能接过，不好意思地道：“妈，我都出月子了，衣服你放着我一会儿自己洗。”月子里基本都是李大妹洗衣服和尿布的，那时还可以说是特殊时期，但出了月子还让婆婆洗，这就不太好了。 　　李大妹麻利地把脏衣服和尿布分开收到盆里，就开始洗起来，边洗边说道：“没事，有小梁帮着煮饭收拾屋子，我天天什么事都没干，洗点衣服算什么。” 　　李大妹这样一说，倒是提醒萧清韫了。梁阿姨主要是来照顾她坐月子的，现在满月了，一会儿找个机会跟李大妹商量一下，这两天就让梁阿姨回罗家吧。毕竟是国家分配下来照顾罗爷爷的，总不能老霸占着人家。 　　不过等梁阿姨一走，她也要上课，家里就剩下李大妹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煮饭，肯定忙不过来。恩，是该考虑找个帮忙做家务的阿姨了。不过这事等梁阿姨走了再说吧，反正她还有差不多半个月才回学校上课。 　　“嘶”正想的出神，胸部上传来一阵疼痛。萧清韫低头一看，雪白饱满的胸脯上出现一丝血痕。把小家伙放在胸前的小爪子握住，一看，好吧，该修剪指甲了。 　　原来小家伙儿吃奶的时候有个习惯，一只小爪子非要抱着“奶瓶”，有时还抓抓捏捏的。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小家伙儿也有一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劲儿也不小，指甲一长，可不就给划出痕迹了。 　　萧清韫捏住那肉肉的小爪子，“狠狠”咬上一口。小混蛋，以后吃奶时就把手给你抓住，非得把你这个“揩油”的“恶习”给扳过来。 　　第二天，萧清韫跟梁阿姨提了回罗家的事，果然她一提，梁阿姨就表示今天就要回罗家了，她正想跟萧清韫她们告别呢。 　　送梁阿姨走时，萧清韫想给一些报酬，毕竟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多亏有她。可梁阿姨死活不要，说是她本来就有工资的，来萧清韫这儿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怎么能领两份工资？ 　　萧清韫没办法，最后只能送了两罐小孩子的奶粉给她。这段时间通过聊天萧清韫和李大妹才了解到，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梁阿姨，实际上已经46岁了，孙子都已经有了两个，不过年纪都不大，只有两三岁。 　　这些奶粉，多半都是萧斌寄来的国外的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能拿一罐回去给孙子补补身体，是非常好的。因此梁阿姨没再推辞，很是感激地收下了。 　　梁阿姨走后，萧清韫就跟李大妹说了请人帮忙的事。这段时间李大妹也知道了有人帮忙的好处，况且她也想尽心照顾好孙子，于是没多想就同意了。而且还把找人的事包在了身上。 　　这大半年李大妹也不是白呆的，可以说比萧清韫都还了解情况。不但老早就把周围邻居了解清楚了，而且因为月子里到周边村子去给萧清韫买鸡蛋和母鸡，李大妹也认识了不少人。 　　她现在就知道有两个家里条件不太好，但人品不错手脚又麻利的年轻媳妇。李大妹相信，她只要把一个月25块钱，还包吃包住的条件一说，那两人肯定愿意来帮忙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再考察考察，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萧清韫听李大妹这样一说，不禁刮目相看，这交际能力，可比她这个“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强多了。于是放心地把找人的事交给了李大妹，她还是很相信李大妹看人的眼光的。 　　李大妹人还没找好，萧清韫却先收到了穆卫军的来信。信很多，起码有十几封。看到信的瞬间，萧清韫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将信一一拆开，找出最近日期的，打算看看穆卫军的近况。可当她看完信后，却有些怔忪，第一次对自己报考燕大生出了后悔。 第65章 　　穆卫军要去西南边境,萧清韫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明年开春的自卫反击战。 　　萧清韫对其他战役不清楚,但对这场战役却印象深刻。因为前世单位一位老领导,年轻时就参加过这场战役,经常向他们这些年轻人讲述那场战争有关的事。 　　据他说,越方当时要进行国内经济建方面,确立了在最穷的山脉地区开发建设新经济区。而当时,越国境内，华侨是所有人群中人数最多，也是最富有的人群之一。于是当局者的眼睛自然而然地盯上了他们的口袋,也企图利用华侨的勤劳和智慧以及海外的关系来把越南最穷的高寒山区建成所谓的“新经济区”。 　　但华侨在城市有固定资产和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谁愿意去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加之固定资产又无法随迁或变现，这一方案遭到了华侨的一致反对。 　　同时,越当局罢免和关押了不配合工作的华侨领袖,这样就激怒了全越的华侨并引起巨大的恐慌，很多华侨便携带上财物与家人一起逃离顿时,越国社会秩序一遍混乱。 　　为了维护秩序,当局者动用军队、公安将抓到的逃跑者强行遣送到“新经济区”。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这些手握武器代表政府的工作人员为了自己的私利,没收了华侨的随身所带财物居为己有，若遇反抗将被毒打。 　　这样的行为更加无法得到华侨的理解和支持,逼得华侨四处逃亡,有的从海上乘鱼船逃亡,内陆的就往我国方向逃亡。他们在逃亡的途中,有部份人在海上遭遇到台风袭击,由于鱼船抵抗台风能力差造成了大量人员死亡，也有部份遭到毒打致死伤的。 　　除了华侨大量遭遇迫害惨死，还有公安屯的为非作歹。 　　公安屯是越方公安军驻边境基层单位的名称。一个公安屯，多的一百多人，少的几十人。这些人中许多人是吃我国大米长大的。可这些人却对我国边境人民犯下了累累罪行。这些人，也早就让我国边境的驻军忍无可忍。 　　当然，两国战争的爆发，肯定还有国内、国际多方面因素的综合原因。但按照这个世界跟前世大事基本一致的进程，这场战役肯定是不能避免的。 　　萧清韫从来都是个图安稳的人，穆卫军能走到什么地步，都随他。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幸福。 　　但现在，穆卫军说他会争取进修的名额。虽然穆卫军自己说，是他自私的想要更进一步，但要说没有她和孩子的原因，她是不会相信的。 　　至少上了研究生院，在未来的两年半时间里，他们一家都会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即使平时穆卫军基本不能出校门，但一月总能出来那么一次。更不用说寒暑假，虽然假期时间大概只有普通大学的一般，但相对于在部队，已经是难得的长假，足够他们一家人相处。 　　萧清韫有些后悔，若是她晚一年高考，直接在大武市上大学，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但是，一想到战争爆发后，整个13军都会奔赴战场，穆卫军仍是避免不了的。现在去，不过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萧清韫不知道穆卫军为什么现在就去边境，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战争还没发生，穆卫军的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想现在就让李大妹担心，萧清韫就只告诉她穆卫军之前已经请假了，现在不能再请，所以今年是不能来燕京了。 　　李大妹知道后，直报怨这是什么破规矩，一点不通人情。又劝萧清韫别生穆卫军的气，他心里也是想来看他们母子的。 　　萧清韫当然不会生气，其实仔细想想，要是她处在穆卫军这样的位置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9月底，李大妹终于选好了人。正是学校东大门不远处的村子的，叫王梅，刚30岁。三年前丈夫病逝了，现在和婆婆两个人拉扯一对儿女，生活很是艰辛。 　　王梅干了两天，萧清韫就很喜欢这个大姐了。虽然年纪轻轻就丧偶，还要负担起家中的生计，但却是个很乐观坚强的人，没有丝毫卖惨、叫苦的言语和行为。身上穿着并不好，但却十分整洁，是个很注重卫生的人。干活也很麻利，除了打扫从来不进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打扫前还会给人说一声。 　　萧清韫问王梅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没有？王梅只提出能不能一个月请半天假，她想回去看看家里人。 　　萧清韫也想到她家中情况特殊。加上她很喜欢王梅这人，就说到：“以后只要有节假日，我在家的话，你都可以回家。” 　　王梅听了，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感动。25块钱的工资，基本赶上饭店的服务人员了。而且她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活。这两天，煮饭基本都是李大妹或萧清韫包了的。她每天基本就是洗洗衣服、尿布，打扫一下卫生，或是买买菜。但她吃的却是跟萧清韫她们一样，而且她食量大也并没有被说。 　　这两天下来，王梅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所拿的工资了，厚着脸皮提出一个月回家一次，也是实在放心不下家里，而且也要拿钱回家。 　　没想到萧清韫却说节假日也能回去。王梅觉得这是自己遇到的最好的人家，这简直比有些工人待遇还好。但她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就说到：“不用的，我一个月回去一次就可以了。不然的话，我一个月就不应该拿25元这么多。” 　　萧清韫笑笑，“一个月25元并不多，等我上课了，家里还要多麻烦你尽尽心。周末和节假日只要我没事，你就回家看看吧，你的两个孩子年龄也不大，分开久了不好。” 　　见萧清韫是真心实意的，王梅也不再推辞，心中对萧清韫感激得很，暗自决定一定要更尽心才是。 　　王梅的事定下来后，国庆也到了。因为孩子还小，不好长时间离开妈妈，因此在邓芳芳跟雍静来问她要不要跟同学们一起去爬香山时，萧清韫就拒绝了。 　　国庆最后一天，萧清韫开始整理第二天上课的书籍笔记，杨幼功和韩思云就来了。 　　萧清韫见到两人，笑到：“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这次不会到我家来了呢？”又见两人一脸喜色，“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喜事？” 　　韩思云笑得灿烂极了，“你猜猜。” 　　萧清韫福至心灵，一脸惊喜的道：“你是不是被电影学院录取了？”要是这样的话，也难怪韩思云这么高兴了。 　　谁知，韩思云听了，笑容却淡了些，说道：“也不算正式录取，不过学院已经同意我在摄影系学习两年了。” 　　萧清韫蹙眉，这应该是旁听生了，没有学籍档案，那两年后韩思云又该何去何从？ 　　韩思云见萧清韫有些担忧的神色，大笑两声，“你就看着吧，以我的才能，两年后，学校肯定会给我办正式的入学手续，我还能继续学习。” 　　看着韩思云自信的样子，萧清韫突然就不担心了，这家伙虽然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不靠谱，但只要他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放弃的。 　　就像现在，电影学院不也暂时让步了吗？两年后，或许还真像这家伙说的，学校能真正接纳他。 　　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国庆假期过后，萧清韫也开始上课了。因为有室友的笔记，加上现在基本都是基础课程，萧清韫并没有感到吃力，很快就跟上了老师们的节奏。 　　有孩子后还是很不一样的，每当没课时，其他同学都到图书馆学习，或是到运动场运动，萧清韫却要尽快赶回家，给穆萧宝宝喂奶。 　　哦，对了，那次穆卫军的来信，说到孩子的名字。直接给了萧清韫两个选择：穆慢慢或者穆萧。 　　穆卫军说，他觉得叫穆慢慢就挺好听的，但萧清韫硬要他起个名字的话，那就叫穆萧吧。以父母姓氏组成的名字，好听又有意义。 　　萧清韫信他才有鬼。以前穆萧小朋友还没出生时，穆卫军同志就提到了这个名字，但是，很快就反悔了，说是太简单，这样轻易就决定了实在对不起孩子，他还要再想想。 　　而现在…… 　　好吧，这是个很有意义很好听的名字，萧清韫也没意见。于是，穆慢慢小朋友的大名就这样定了下来。 　　今天的课有点多，萧清韫回来的比较晚，到家时小慢慢已经饿得哼唧哼唧直叫了。萧清韫赶紧从李大妹手中接过，开始给他喂奶。 　　小家伙一到妈妈怀里，小脑袋就开始拱了，小嘴也张得大大的，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等萧清韫刚将衣襟解开，他就迅速而准确的一口叼住，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李大妹见了，笑到：“今天可饿着了。这孩子也是，只认你，给他喂奶粉也不吃。” 　　萧清韫也无奈道：“我还想像唐欣那样，等满了三个月就逐渐给他加**粉的量呢，不然等下学期课程更多，他岂不只能饿肚子？” 　　李大妹就道：“天气再凉些，就可以挤一些奶存着，到时候试着喂一下看他吃不吃。等你下学期开学，他也有半岁了，可以开荤了。小孩子一沾荤腥就没那么爱吃奶了。” 　　萧清韫听了稍稍放下心来。说来也奇怪，小东西刚出生那两天明明还喝了一些奶粉，现在反倒不吃了。要是萧清韫喂可能还能勉强喝一些，换其他人喂，就算喝进去了也会吐出来。 　　萧清韫点点他的小鼻梁，你能拒绝奶粉，我还不信你能拒绝有滋有味的其他食物。 　　就在萧清韫过着上学、奶孩子的日常生活时，时间也一晃而过，很快两个月就过去。 　　元旦前后本是同学们认真复习，全心准备期末考试的日子，但却被一篇文章打破了平静。无论老师还是学生，纷纷加入了讨论行列。 第66章 　　高校永远处于最关注国家动态的行列之一。从三中全会结束后,就隐隐听到一些改革的风声。1979年元旦,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生产建设上来》。 　　这篇文章像是一个信号,国家要开始实行的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同时传开的,还有1978年11月,江淮省□□萧斌在江淮农村实行的“包产到户”政策。 　　围绕着改革和发展,萧清韫所在的首届政治经济学专业的学生被翻天覆地的变化刺激着,心境随之剧烈变动。同学们热切讨论着：人民公社要不要改革？家庭联产承包是进步还是倒退？过去我们被教育认为资本家剥削工人，到底允不允许搞私人企业？企业是否应该追求利润？ 　　萧清韫虽然以前不是经济专业，但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多多少少还是有接触的。在此之前，萧清韫觉得拥有两世记忆的她已经很有“前瞻性”了。但亲身加入讨论后，这些思想的碰撞,让她对许多老师和同学佩服到了极点,也对整个社会、经济体制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当然任何一种改革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特别对于萧斌率先在农村改革的大胆举措,两方人员一度吵得不可开交。萧清韫当然在支持一列,若只涉及改革本身,她还能冷静反驳。但要是扯上萧斌个人,那就什么也不管了，没什么逻辑可言,只管维护,争得脸红脖子粗。 　　三个室友惊讶极了,从没见过萧清韫这样激动过。不过管他的,好姐妹必须一条战线,而且她们听了萧清韫对“对内改革、对外开放”政策的分析，也很认同，必须支持！ 　　萧清韫还是很感动的，咳，虽然她没好意思在室友们面前吼上一句“萧斌是我爹”，但是“洗脑”效果还是不错的。 　　最后还是系主任出面才暂时将局面安抚。老人家是30年代年的哈佛大学博士，已经快80岁高龄。老先生博学广识，授课没有一句废话，语言却风趣幽默，很受全系师生的尊敬。 　　老先生最开始只让同学们安心考试，等放假回去之后，自己到农村、工厂等地仔细观察思索之后，开学再回来辩论。 　　但一再被两方同学问到他的意见时，老先生笑呵呵答道：“我个人觉得《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生产建设上来》这篇文章倒是不错，特别是‘要打掉精神枷锁，真正解放思想。’这句话，我们大学生上大学，不仅仅是让你来学一点知识，更是要你开阔眼界，打开思维，这样才能为我们国家和社会的进步做一份贡献，不然老是原地踏步可不行。 　　“至于萧斌同志的行为，我个人觉得文章里的说法也很好。没有这样一大批敢想、敢说、敢干、敢于创新的闯将，我们就无法摆脱落后的状况，又怎么谈得到超过国际先进水平呢？至于这种做法对不对，我们先不要下结论，等两年结果自然就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萧清韫总感觉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可又不确定。恩，也有可能，毕竟她也是填了档案的。不管怎样，萧清韫在心底对老先生的敬佩又加深了些。瞧这说得多好，多有远见啊。 　　经过老先生这番话，班上的同学们可算暂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准备趁着寒假回去好好考察一番，开学后再战。到时候更为有理有据，看你们这些支持的（反对的）怎么说。 　　就在同学们的摩拳擦掌中，考试终于结束。1月7号，学校开始正式放假，要等到2月17才会开学报到。 　　整整40天的假期，慢慢也快5个月了，身体一直很健康。原本萧清韫想着坐卧铺回去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这个假期他们准备回穆家坪过年。可是没想到，萧清韫刚考完试，慢慢却突然感冒了。 　　最开始是发烧，然后就是咳嗽，一咳嗽就吐。白天还好，尤其是晚上，还有点流鼻涕，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当天就去了医院，可是好几天了，却反反复复，仍不见好。短短几天，小家伙儿白胖的小脸就瘦了一大圈，萧清韫抱着直掉眼泪。 　　李大妹也是心疼及了，可又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谢青岩把他那位中医朋友找来，开了两副药，由萧清韫服用，然后通过奶水喂给孩子。 　　过了几天，总算见效了。烧基本退了，咳嗽减轻了多，也不再吐奶了，又成了能吃能睡的好宝宝。 　　萧清韫和李大妹总算松了口气。谢青岩夫妻和因慢慢生病还没回家的王梅也放下心来，他们都很喜欢慢慢，孩子一直不好，看着也是心急。 　　而这时，已经是1月十几号了。李大妹主动说道：“今年我们就不回去了，慢慢刚好，不能长时间赶路。” 　　萧清韫心里一松，她实在不敢冒险了。其实说真的，穆卫军不在，她回不回去都没太大感觉，但李大妹不一样，心里肯定是想回去的。要是让李大妹一个人坐车、转车，她又不放心，只能愧疚地说道：“妈，真是对不起，让你过年都不能回去。” 　　李大妹忙道：“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还说这些，况且是为了我孙子，我心里乐意呢。就是你爸还要等等才能看到孙子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跟我抢，我还没抱够我乖孙呢。” 　　萧清韫知道李大妹是故意这样说的，心里很是感动，就说道：“妈，你放心，等到放暑假的时候，慢慢也差不多一岁了，到时候我们肯定回去。” 　　李大妹从萧清韫怀里抱过慢慢，逗着小家伙道：“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趁着这半年把我们慢慢养的白白胖胖的，不然回去了你爷爷还以为我们亏待他宝贝孙子呢。是吧，慢慢？” 　　小家伙这两天精神好了些，白天玩的时间也多了，竟然手一挥，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真像听懂了在回应似的。把李大妹逗得乐不可支，直说我们慢慢可真聪明。萧清韫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凑巧，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小家伙健康的时候，真是一颗开心果，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到温暖、幸福。 　　既然决定在燕京过年，萧清韫就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亲友们，一边写一边想着，还好之前韩思云和杨幼功说一起回去的时候，她劝住了，不然就白耽搁人家了。 　　李大妹则跟范芝一起准备过年的东西，王梅已经被萧清韫和李大妹劝着回家了，等过完年才会回来。虽然只有十天左右就过年了，准备东西已经有些晚，但毕竟人少，需要的东西也不多，并不显得仓促。 　　除夕是跟谢家夫妻一起过的，两家人都少，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还热闹些。 　　饭后，萧清韫问谢青岩：“谢老，听说学校想让您回来教书，你不同意？”萧清韫偶尔会向谢青岩请教一些问题，从他的回答中就知道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眼光和思想都很前瞻性，现在学校真的很缺这样的老师。要是谢青岩不愿意回去教书，萧清韫真的觉得可惜了。 　　谢青岩有些漫不经心地笑笑，“回去教什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我学的可是西方经济学，要我教我也教不来。” 　　萧清韫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现在的教材和课程还很有大运动时期的特点。谢青岩就算心胸再宽阔，因此而受过苦难的他肯定是不愿意再看见那些“革/命”言语的。 　　不过，萧清韫还是劝道：“现在国家已经开始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学校课程也会相应改变的。” 　　谢青岩当然也想到了这点，沉默了会儿说道：“到时候再说吧。”要是学校加了西方经济学的内容，他也会考虑的。毕竟以他现在的状况，除了教书还真干不了什么，家里总不能坐吃山空。说到底，他也是个俗人罢了。 　　大年初一，萧清韫准备带着慢慢和李大妹去罗家拜访。要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大过年的，人又在燕京，要是还不上门走动一下，无论从礼节还是情谊来讲都是说不过去的。 　　起先李大妹还不去，说她跟罗家不熟，只萧清韫带着孩子去就可以了。在李大妹心里，罗家是儿媳娘家的世交，又位高权重，老是凑上去有巴结的嫌疑。 　　可萧清韫是打定主意要让李大妹一起的。咳，说实话，这也是她多年后第一次上罗家，又有罗林瑞的事，她心里还是有点虚的。叫上李大妹能壮壮胆不说，还能让罗家人知道，看，我跟婆家的关系很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吊着罗林瑞的意思。 　　虽然有点小心眼，但萧清韫现在是见缝插针地想要和罗林瑞撇清关系，也想让他早点想通，从而找到自己的幸福。 　　所以萧清韫就劝道：“妈，你都跟罗爷爷见过好多次了，怎么会不熟呢？罗爷爷帮了我们那么多忙，你之前不还说要好好感谢人家吗？现在亲自上门拜访，多有诚意啊。而且，从这里到大院还有好远的路，我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提礼品，你放心啊？妈，一起去吧。今天估计罗家有好多客人，我们也不久待，礼数到了我们就回来。” 　　李大妹被萧清韫这样一磨，再想想她的话，感觉有道理。人既然在燕京，罗家让小梁来帮忙这么大个人情，自己这个当长辈的都不知道亲自出面感谢一下，也太不懂礼数了。于是也就同意了。 　　既然决定一起去罗家，萧清韫和李大妹也不耽搁，换好衣服后，萧清韫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曼曼，李大妹提着礼品，很快就出发了。 　　燕京军区大院虽然现在来说是处在很偏僻的郊区靠山处，但市里专门开了一条公交线，就是为了方便在市里工作的军属。 　　但学校附近并没有直达公交，需要转车。而且有着孩子在，萧清韫也不敢在外面待久了，就直接找了辆出租车。虽然贵了很多，但只要孩子不受凉，都是值得的，就连李大妹也没意见。 　　出租车司机是个能聊的，和李大妹倒是聊了不少，也不在意李大妹那带着浓重地方特殊的普通话。萧清韫忍笑，说实话，现在能开出租车的，一般都自我感觉高人一等，这司机倒是不错。 　　司机知道两人是来做客的，直接拉到了后门，据说前门一般只有办公的人进出，后门能到各个家属区。 　　下了车，跟健谈热心的司机告别后，萧清韫到了警卫处报了罗广清的姓名，然后看着他打电话确认。 　　警卫员挂了电话后，就叫他们等着，说是有人来接。 　　萧清韫以为所谓“有人来接”真的是一个人来接，没想到确是一个年轻小战士开着车来接。 　　萧清韫&李大妹：“……”着实有些惊到了。 　　等上了车进大门后，萧清韫和李大妹就有些能理解了，这大院要说朴实是真朴实，但大也实在是大。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才在一座二层小楼前停下，这要是靠走，估计的要一个小时。这出门没车是多不方便啊！ 　　小战士估计是看出了萧清韫和李大妹心中所想，腼腆地笑笑，解释道：“你们刚刚在东门，要是从北门进出很近的，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好吧，被司机忽悠了。呃，其实也不算，毕竟人家司机也不知道你到底从哪个门下比较近不是。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会闹这样的笑话了。咳，前提是有下次。 　　不知道为什么，萧清韫有种强烈的第六感，她可能没有下次拜访的机会了。预感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又很强烈，萧清韫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等进了屋，看着罗林瑞和一个年轻姑娘相对而坐，看着罗母淡淡而不喜的眼神。萧清韫想，女人的第六感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67章 　　罗家人口很简单,只有老爷子罗广清,罗父罗母,罗家兄弟,以及罗林祥的妻子和儿子。祖孙四代一共就7个人,加上罗林瑞还没结婚又常年不在家,因此全家人都住在一起。 　　而此时,罗家并没有萧清韫想象中的人来人往，甚至罗林祥都不在。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罗林瑞和女子刚好是正面相对而坐。 　　这情形,明眼人一看就是在给罗林瑞相亲。萧清韫心里扶额，千挑万选选了大年初一这样一个适合走亲访友的日子来拜访，却偏偏遇上这样的事,她果然不应该上罗家来的。 　　罗家人对萧清韫一行人的到来倒是很欢迎,恩，就连罗林瑞的母亲秦馨兰,也就在萧清韫进门的瞬间眼神透露了一丝不喜,而后又立即换上得体的笑容,亲切地招呼着萧清韫他们赶紧坐下。 　　萧清韫确信自己刚刚没有看错,但她心里对秦馨兰倒没什么疙瘩。罗家还在蜀南省时，两家人来往频繁,秦馨兰对她的疼爱和喜欢也不是假的。 　　如今她倒是结婚生子了,人家儿子却还光棍一个。今天好不容易逮着罗林瑞在家,找个姑娘相相亲,她却又跑上门来刷存在感。说实话,要是她是秦馨兰，肯定也心塞得很。 　　心中理解是一回事，但萧清韫也对一个心中不喜她的人亲近不起来。因此在招呼秦馨兰时，也只是礼貌地叫了声“秦阿姨”，并没有像记忆中一样拉着她的手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 　　刚跟罗家人打完招呼，罗广清就大声笑道：“快，把我曾外孙抱来给我看看。” 　　萧清韫赶紧把慢慢抱到罗广清跟前，罗广清小心接过，颠了颠，“比刚生下来长了些，不过看这小脸还是没什么肉。” 　　萧清韫笑笑没说话，小家伙那次生病遭了些罪，掉了好些肉，现在已经是长了一些了，不然更瘦。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出来，免得老人家担心。 　　罗广清看客厅里大家都不说话，只看着他和萧清韫这边，就笑着对那中年人说道：“小周，这是萧抗战那老小子的孙女，跟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别拘束，你们说你们的就是。” 　　被叫小周的周勇一听“萧抗战”的名字，立刻肃然起敬，“萧将军是我一直都很敬佩的前辈。” 　　罗广清笑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又低头开始逗弄怀里的小家伙。 　　罗成武见自己父亲现在抱着孩子直乐呵，知道是没心思理其他人了，只好跟秦馨兰使了个眼神，示意秦馨兰招待好女客，而他自己则招待周勇。罗林瑞他是不指望了，从周家人上门，罗林瑞虽然没有掉头走人，但基本也没说什么话。 　　那边重新聊开来，萧清韫见李大妹并没受冷落，特别是罗林瑞的大嫂赵碧君对李大妹很是照顾，便放下心来，安心跟罗广清说话。 　　罗广清逗了一会儿小慢慢，看着萧清韫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既然没回去，怎么今天才来？昨天除夕就该一起过的。”也怪他，这段时间实在腾不出空，以为萧清韫他们肯定会回老家，便也没留意。要是知道萧清韫他们没回去，他早把人接来过除夕了。 　　秦馨兰心里对萧清韫有些意见，罗广清也是知道的，所以平时萧清韫不上门，他也不勉强。但是除夕夜这样本该一家人团圆热闹的日子，却只有萧清韫、李大妹和一个小娃娃三个人冷冷清清一起过，他以后真是没脸说他把萧清韫当孙女疼了。 　　萧清韫知道老人的心意，眨眨眼道：“昨天我们跟谢老夫妻一起过的，也很热闹的。我知道你想我了，这不是一大早就来看你了吗？别生气了，大过年的生气可不好。” 　　罗广清笑骂：“谁想你了？我想的是我乖孙。” 　　萧清韫戳戳小家伙的脸蛋，故意说道：“一个只知道吃喝拉撒啥也不会的小娃娃有什么可想的，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只是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心里都明白。” 　　罗广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当了妈就是不一样了，脸皮都变厚了。” 　　罗广清的大笑让其他人纷纷侧目。 　　周勇的妻子有些惊奇地道：“这萧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竟能让老爷子如此开怀。” 　　周勇的妻子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举止谈吐都很文雅，就连教出的女儿也差不多，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秦馨兰其实不太喜欢周家母女这样的做派，感觉文绉绉的。不过，她想着萧清韫母女以前不就差不多这样吗？都是所谓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儿子既然喜欢萧清韫，也许就是喜欢这类型，周家小姐这样的，说不定也喜欢。只要儿子愿意结婚，她自己喜不喜欢倒无所谓。 　　现在看萧清韫不知道说了什么三言两语就把老爷子逗笑了，罗林瑞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秦馨兰心里就有些不太痛快，但面上也只能笑着道：“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现在她嫁人生子，丈夫又远在蜀南，我们就多照顾一些。”特意强调了萧清韫“嫁人生子”，余光看向罗林瑞，果然眼神黯淡了一些，也不再看向萧清韫那边。秦馨兰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儿子心里明白他跟萧清韫不可能了就好。 　　李大妹不知道秦馨兰的心思，只被“丈夫又远在蜀南”这句触动了，有些愧疚地说道：“是啊，清韫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她。是我们家老三亏欠了她，可清韫不但没抱怨过，还经常安慰我，说老三也是身不由己。哎，这大过年的，老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能回来过年就算了，现在连一封信都没有了。” 　　李大妹这话一出，在场的女人感同身受，赵碧君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罗林祥，今年也没回来过年。” 　　然后几个女人就军人的身不由己和军嫂的不易这个话题聊开了。 　　罗成武、周勇和罗林瑞却是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不像这些女人什么都不知道或只听到一点风声，相反几人都在军中任职不低，知道的也更多。 　　去年12月8日上午，中/央军/委就正式下达了对越的作战命令。就连与苏联、蒙古接壤的燕京军区等四大军区均已经进入临战状态。罗林祥过年都没回家，就是这个原因。 　　而要参战的蓉市军区第11军、第13军、第14军和滇南省军区边防部队，更是以公铁输送紧急开进，1月10日凌晨已经完成战役展开。马上就要开战，穆卫军当然不能回来，甚至连信都不能寄回来。 　　罗林瑞看向那边逗着孩子将眼睛笑成月牙的女人，她应该还不知道穆卫军现在的处境，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忧。 　　罗林瑞垂下眼眸，不知道自己要是也上了战场，她会不会有一点担心？ 　　...... 　　萧清韫和李大妹在罗家吃完午饭，就带着孩子告辞了。 　　罗广清也没留人，现在是特殊时期，他马上也要出门了。没他在，萧清韫留下反倒不自在，最终只让司机送萧清韫三人回去。 　　等车子驶出大院，萧清韫顿时放松下来。虽然她只在进门和离开时和罗林瑞打了招呼，中间几乎没说话，但她总感觉罗林瑞的目光如影随形，看得她心里也有些焦躁。再加上秦馨兰的态度，萧清韫觉得，在罗林瑞娶妻生子之前她还是不要来罗家了，恩，娶妻生子之后，除非罗林瑞搬出去住，不让也是能不来就不来吧。虽然有些对不起老爷子，但萧清韫相信老爷子会理解的。 　　萧清韫和周勇等人都离开后，秦馨兰就说道：“我觉得周家这女孩挺好的，长得漂亮，人也稳重。”然后看向罗林瑞，“小瑞，你觉得呢？” 　　罗林瑞根本不接话，直接看向罗广清，说道：“爷爷，我有话想跟您说。放心，时间不会耽搁太久。” 　　罗广清看看脸色已经不太好的儿媳，又看看没什么表情的孙子，心里暗叹一声，说道：“跟我去二楼书房吧。” 　　罗林瑞跟在罗广清后面，朝二楼而去。 　　秦馨兰生气地说道：“这孩子，什么态度？我倒要看你倔到什么时候。” 　　罗成武就说道：“行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急匆匆给他安排相亲，他心里当然不痛快。” 　　秦馨兰气个仰倒，“行，就你们父子一条心，都是我这个当妈的多管闲事。” 　　罗成武懒得跟她说，以为找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就能让儿子喜欢了？要不是周家也不容怠慢，他跟老爷子才懒得陪她折腾，压根不可能的事，还浪费时间干什么？ 　　秦馨兰见罗成武话也不说直接上二楼了，心里又是一堵，带着几分埋怨和委屈地说道：“我还不是为了小瑞好，这萧清韫都结婚了，他还想耗到什么时候？” 　　罗林瑞可以不理，罗成武也可以转身就走，身为儿媳的赵碧君却是不能，只能劝道：“妈，您别生气，二弟这不还没缓过来嘛，再等等自然就好了。” 　　其实赵碧君心里也觉得婆婆太心急了。听丈夫说，罗林瑞对萧清韫那是从小就有的心思，这么多年的感情和执念哪能这么快就放下？就是罗林瑞想要放下也是需要时间的，况且，就她了解的，罗林瑞想不想放下还说不准呢。现在就急着给他安排对象，罗林瑞能接受才怪。 　　而到了书房的罗林瑞，一进屋就开门见山地对罗广清说道：“爷爷，我要去西南边境。” 　　罗广清听后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沉声问道：“原因？” 　　罗林瑞面无表情地道：“我本来就该去的，至于没去的原因您应该清楚。” 　　罗广清自然清楚，是秦馨兰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西南边境要打仗的风声，哭着闹着让罗成武把罗林瑞留下来的。罗成武也是心疼小儿子这些年为罗家的付出以及那一身的伤痕，才同意了秦馨兰的要求。 　　“真的只有这个原因吗？”罗广清紧盯着罗林瑞的双眼再次问道。 　　罗林瑞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我查过，13军37师111团二营现在还缺一个营长，请爷爷让我暂时代任，我不会给罗家丢脸的。” 　　罗广清心道一声果然。罗林瑞调查时根本没想瞒着，早就将他的意图敞开给他看了。他不知道自己孙子为什么坚持去西南战场，还是穆卫军所在团的兄弟团。是想跟穆卫军一较高下还是想如何？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孙子绝不会在战场上作出有损同胞利益和国家利益的事。 　　因此看着罗林瑞执着的眼神，罗广清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只能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战死或是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也不能后悔。” 　　罗林瑞轻笑一下，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我不会后悔的！” 第68章 　　罗家发生的事萧清韫自然不知道。这次做客回来后,萧清韫就基本没再出过门。 　　她只知道战争是在2月爆发,但具体哪一天却不清楚。因此过完年进入2月之后,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中也越发不安。每次只有抱着小慢慢,看着他清澈漆黑的双眼中自己的倒影,内心的焦躁才一点点平复。 　　2月9日深夜,所有部队已经完成最后的作战准备。 　　位于滇南省的赤河是两国的界河，赤河左岸是华夏，右岸是越国。 　　赤河右岸,耸立着230、248、318、489、新官等高地，敌人重兵设防，控制要点,封锁河面。 　　而西线部队13军的任务,就是在战争爆发之初，迅速地运动到河边,偷渡赤河,歼灭敌人,从而打开向越国纵深入挺进的道路。 　　“营长,你知道跟我们一起开路的是哪个营吗？”陈大猛高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移动到穆卫军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穆卫军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可思议和不满,问道：“哪个？” 　　陈大猛见穆卫军没有在意,加重语气道：“111团二营！” 　　穆卫军顿了下,眉头微皱,看向陈大猛,“确定了？” 　　陈大猛连连点头。 　　穆卫军思索道：“难道选出临时营长了？”虽然111团二营也是有名的英雄营，但营长却因突发疾病而空缺，没有一个好的指挥官，战士再厉害也是一盘散沙。不过就算是临时选出营长，没有磨合，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任务也不该交给二营的。 　　除非...... 　　“知道临时代任营长的是谁吗？” 　　说道这个，陈大猛更气了，“竟然是个空降的！听说是燕京那边来的，叫罗林瑞，还说是什么特种部队出来的。说的厉害，我看还不是因为他是上面罗首长的孙子！这些太子爷，想要功劳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这是能开玩笑的吗？现在我们两个营开路，他要是拖后腿怎么办？一条命倒没什么，做先锋部队的就没一个怕死的。关键是万一渡河失败，这个责任谁担？老子才不想扣个打败仗的帽子！” 　　穆卫军自从听到“罗林瑞”这个名字后，就陷入沉思。等陈大勇说完，拍拍他因生气而不断起伏的肩膀，说道：“别气，上面这样决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况且，这个罗林瑞，单论能力来说，还真有资格当这个营长的。好了，夜深了，该休息了。”说完不再理会陈大猛，转身准备休息了。 　　穆卫军这样一说，陈大猛倒是不那么气了，看着自己营长的背影，疑惑道：“营长，你是不是认识这个罗林瑞啊？”要不咋知道他厉害？ 　　穆卫军身形一顿，并没有回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 　　陈大猛摸摸脑袋，他怎么感觉营长怪怪的？不过直觉告诉他，不能再问了，不然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而刚上任的罗林瑞，也知道会有很多人不服。其他人想法他不管，但二营这些要并肩作战的人，却是必须要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让他慢慢来，而且什么沟通交流都是屁话，拳头硬才是关键。 　　所以，第二天，当着二营三个连的全部军官战士，罗林瑞直接说道：“现在我们来一场比试，你们中只要有人赢了我，这个营长就是他的。但要是我赢了，在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得听我的，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战士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心里看罗林瑞不爽，但大家要是不要脸点，这根本就是没完没了的车轮战，这样的事他们再如何都是做不出来的。 　　罗林瑞知道自己话里的漏洞，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是军人，了解这些战士的底线。他这样说，他们不会全部都上的，最可能的就是推选几个人出来。而只要不超过十个人，他都有绝对把握。 　　果然，过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出来，显然大家心里觉得这个方式对罗林瑞并不公平。 　　这时，副营长趁机说道：“要是大家都上，岂不是对罗营长不公？我们二营还干不出这样的事。这样吧，我提议就三个连的连长跟罗营长切磋一下，大家同意吗？” 　　副营长是专门被上面叫去做了思想工作的，把罗林瑞的事迹了解的清清楚楚，心中早已对罗林瑞佩服之极，所以现在才会出这样一个明着公平实则偏向罗林瑞的主意。 　　“同意！” 　　这次大家没有异议，要知道能在英雄营各连当上连长的，都不是什么软蛋。战士们对自己连长也都是十分敬佩的。 　　罗林瑞见只有三个人，淡淡说道：“一起上吧，这样比较省时间。” 　　罗林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滴水滴入表面平静的油锅，彻底炸裂开来。 　　战士们顿时吼道：“连长，揍他，连长，揍他……” 　　副营长一脸日了狗的表情，这他妈真会挑事儿！ 　　三位连长也一脸愤恨屈辱的表情，既然你要挑衅，就别怪我们不厚道。 　　于是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管他什么公不公平，揍了再说。 　　三人从三个方向包围住罗林瑞，靠着多年的默契，一使眼神，同时出手…… 　　十分钟后，现场一片寂静。 　　罗林瑞手背将左颊的伤处一抹，嘶，还挺疼的。 　　将倒在地上的三人一一拉起，“不错，能伤到我脸。” 　　三位连长：“……”服输的话一口气堵在喉咙。 　　罗林瑞又扫了全体战士一眼，从容而自信的说道：“至于指挥才能，现在也不能展示，我只能说我参加过的行动不下百次，从无败绩。” 　　“哦哦哦，罗营长，哦哦哦，罗营长……”二营的战士们集体欢呼起来，管他拽不拽，有本事就行。 　　三位连长：“……”更他妈心塞了。 　　不过三人对罗林瑞却是真心服气了。整理下衣服，站成一排，像罗林瑞敬了个军礼，“心服口服，保证服从命令！” 　　全体战士也齐声喊道：“心服口服，保证服从命令！” 　　“内部矛盾”解决了，操心的副营长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找到罗林瑞，说道：“营长，我们是不是该去109团一营看看？”两个营作为先锋部队，是需要相互配合的。 　　罗林瑞也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他虽然跟穆卫军级别一样，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代理营长，还是新来的，怎么说也该他先主动才对。 　　他心里其实对于见不见穆卫军一直很矛盾，所以才拖着。不过现在副营长主动提了，罗林瑞就点头同意了。 　　副营长见他同意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罗营长看起来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他还真怕他拒绝呢。 　　于是副营长很是热心地为罗林瑞讲起穆卫军的情况，语气中不乏敬佩。 　　罗林瑞：“……”穆卫军的事他早已了如指掌，现在一点都不想“温故”。 　　两人到了109团驻扎的地方，副营长到处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指向一群人围着的正在比划的两人说道：“罗营长，正在切磋的两人，大块头的叫陈大猛，这家伙很厉害的。另一个就是穆营长。” 　　两人走近人群，罗林瑞看清了穆卫军。 　　长相俊美，表情专注，出手利落，身形敏捷。 　　罗林瑞垂眸，这就是乖乖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果然......很优秀。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没有意外的，穆卫军胜了。 　　比赛一结束，副营长立刻叫道：“穆营长，我们罗营长想跟你谈谈。” 　　副营长这一声不但把穆卫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也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大家不认识罗林瑞，但认识副营长，现在一听他说“罗营长”，就知道他旁边的人是二营空降的营长了。顿时，所有人看着罗林瑞的目光都带着些挑剔。废话，这是要并肩作战上战场的人，能不挑剔吗？ 　　罗林瑞也知道众人的心思，但这些人不归他管，他也没必要非让这些人认可他。他要做的就是跟穆卫军达成共识，相互配合。至于这些人听不听，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穆卫军看见罗林瑞的第一眼，心里就有种“就是他”的笃定。随即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淡淡的庆幸。罗林瑞的能力不用质疑，长相也十分俊朗，加上跟媳妇儿青梅竹马的感情，要是他慢一步，恐怕...... 　　“我知道你。”罗林瑞声音淡淡地说道。 　　恩？众人惊讶，难道最开始不是自我介绍吗？谁也没想到罗林瑞会以这样一句话开头。不过，想来是听过我们营长的大名，109团一营的战士们骄傲地想着。 　　穆卫军心里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心中却明白罗林瑞这个“知道”的意思。于是也同样回道：“我也知道你。” 　　嗯嗯？一营战士疑惑，营长你什么时候打听到什么了吗？ 　　罗林瑞扯扯嘴角，心中却不由一酸，乖乖能如此坦然的跟穆卫军提起自己，果然是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吗？ 　　罗林瑞突然没了跟穆卫军交流下去的兴趣了，呆的越久他越感到自己是个失败者。于是说道：“我希望到时候能暂时相互信任和配合。” 　　穆卫军也不是拿国家利益当儿戏的人，严肃应道：“可以！” 　　罗林瑞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就走了？ 　　副营长有些懵逼地看看已经走远的罗林瑞，又看看穆卫军。见穆卫军朝他点点头，这，应该是谈好了的意思？哎，不管了，既然两个营长表示没问题，他还操什么心？跟穆卫军招呼了一声，也离开了。 　　陈大猛愤愤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两句话就走了？是看不起我们营长和一营吗？” 　　“就是，什么意思嘛！”战士们纷纷说道，敢看不起我们营长，立马打上门去。 　　“好了。”穆卫军说道：“事情商量完了自然就走了。难道还留下来吃点饭喝点小酒？” 　　“啊？”陈大猛摸摸脑袋，“两句话就把事情商量完了呀？” 　　战士们也面面相觑，搞不懂呀。 　　2月15日，华夏和苏联友好同盟条约过期失效。 　　2月16日21时，利用夜暗，13军秘密迅速地运动到河边。用冲锋舟、橡皮舟在七个渡口偷渡赤河，至17日7时，成功地渡过了4个步兵团，3个加强步兵营和1个边防连，占领了滩头阵地，控制了要点，掩护后续部队架设浮桥。 　　各舟桥部队开始架桥时，越军察觉，匆忙组织抵抗，但为时已晚，被109团一营和111团二营组成的7个连兵力全部歼灭。保证了13军主力全部渡过红河，投入战斗。 　　而后，罗林瑞带领二营以突然勇猛的战斗动作向230高地发起攻击，于7时30分攻占了该高地，全歼敌人1个营部和1个加强步兵连。穆卫军带领一营战士连续攻占了深店、152、171高地，歼敌一百二十八名。加上其他兵力的配合，18日入夜前，从河口至波河的长达48公里的地段上，我军全线突破，一举歼敌千余人，并向纵深挺进。敌军妄图利用赤河天堑阻止我军胜利的计划，全部彻底失败了。 　　紧接着，穆卫军、罗林瑞所带领的两营并7连，利用夜暗秘密接敌，采取断后路，包围住，先围而后歼的战法，围歼坝洒地区之敌。经过31小时战斗，攻占了坝洒地区。 　　两营如猛虎下山，一路为我军后续部队开辟道路。穆卫军和罗林瑞的名字，也开始在军中流传开来。 　　...... 　　2月24日，部队来到越北重镇沙巴。沙巴是通往安沛的门户。这里自然洞穴和悬崖峭壁较多，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交通不便，机动困难。且还有一个师的敌军在此地犹豫徘徊。 　　军区决定调一个师一个团的兵力归13军首长统一指挥，歼灭敌军307师东援之敌。13军决定以37师109团和111团2营，向两地实施穿插，断敌退路。 　　3月3日夜，垭口。 　　“还剩多少人？”穆卫军没什么起伏的问道。 　　陈大猛声音悲愤，“还有三分之二的兄弟还能战斗。”不过大多带伤，体力也不支了。 　　“那我们就坚持住！” 　　“是，营长，狗/日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 　　夜色中，一队人马正在急行军中。 　　“情况怎么样了？”罗林瑞沉声问道。 　　副营长立即答道：“最新消息，穆营长他们已经打退敌人六次反扑了，第七次反扑敌人应该是最后一搏。如果，我们在此之前不能赶到，可能......” 　　“没有赶不到的！”罗林瑞打断副营长的话，“传令下去，伤残人员留下，再留些人手照顾，其他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我们的兄弟正等着我们！” 　　“是！” 第69章 　　2月17日,是燕大开学的日子。重回校园的同学们,还没来得及就寒假期间的见闻交流一番,就被当天人民日报上发表的一篇名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评论文章而震惊。 　　我国正式宣告将与越国方面在有限的时间、空间、规模进行自卫反击、保卫边疆的战斗。 　　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了！ 　　同学们义愤填膺,纷纷对越方背信弃义,将我国当成“头号敌人”,穷兵黩武煽动战争的行为表示愤慨。坚信我国这次一定能将越方狠狠打击，捍卫国家尊严。 　　唐欣、邓芳芳和雍静没有加入讨论行列，而是担心地看着出神的萧清韫。他们都知道萧清韫的丈夫就在蓉市军区,这次也是要上战场的。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清韫回过神来，看着室友们关心的眼神,勉强一笑,“我没事，他会平安回来的。”她只是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发愣,原来是今天啊。 　　该来的终究会来,现在发生了,总比一直不知道什么时间,提心吊胆要好。 　　萧清韫有印象，这次战争持续时间并不长。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也就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最晚3月底她就能知道穆卫军的消息了。 　　担忧是必然,但她现在却不能乱。不然慢慢怎么办？李大妹怎么办？ 　　想到家中的一老一小,萧清韫报完名后也不耽搁,和室友们告别后就匆匆赶回了家中。 　　二月的燕京,天气还很寒冷。慢慢年幼，一般都是让他在房间里呆着。 　　萧清韫回到家见院子里没人，直接朝大堂走去。果然，一进大堂，就看见李大妹正在缝一双小鞋子，旁边的婴儿床上，慢慢睁着大大的眼睛，正有滋有味啃着自己的小爪子，还不时发出“呀呀”的叫声，好像在说“这味道真不错”。 　　李大妹见她回来了，就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跟同学们玩一会儿？慢慢有我照顾呢。” 　　一切正常，难道是还没听到消息？萧清韫心里疑惑，不过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就走到小床边，顺着李大妹的话说道：“我现在一会儿不见这小家伙，就挺想他的。” 　　轻轻抓着小家伙两只湿漉漉的小爪子，不让他往嘴里塞。不过心里却琢磨着该怎样说才能让李大妹更能接受一些。 　　谁知，李大妹突然说道：“清韫，听说了吗？南边打起来了。” 　　萧清韫心一跳，抿着唇轻声应道：“嗯。” 　　“哎！”李大妹停下手上的活儿，叹口气道：“王梅买菜回来给我说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惊讶。上一次他要拉练还提前说了，这次连着两三个月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我心里就有预感，你是不是也有预感？” 　　“嗯。”她不是预感，而是知道这场战役必定会发生。 　　李大妹拉住萧清韫的手，安慰道：“老三之前就在那边呆过几年，上过战场，对环境也熟悉，你别担心，他会平安回来的。家里还有你和慢慢等着他，他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萧清韫眼睛有些湿润，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安抚好李大妹的情绪。没想到最终却是李大妹反过来安慰她，给她力量。 　　回想这一年的时间，根本没有发生所谓的婆媳矛盾，一直都是李大妹在照顾好她跟慢慢。就连最容易出现分歧的带孩子问题上，李大妹也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听从她甚至是梁阿姨、谢老夫妻等人的意见，很多事都跟她商量着来。 　　萧清韫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这样的明理的婆婆。心中突然就安定下来，看着李大妹，认真说道：“妈，谢谢你。我也相信卫军哥会没事的，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 　　3月3日夜，垭口。 　　就在敌人集结一个团的兵力疯狂发动第七次反扑，进行最后一搏，穆卫军所带领的一营进行艰难抵抗之时，罗林瑞所带领的二营战士及时赶到。利用夜暗插向公路，边插边打，与一营战士相互配合，经过惨烈的战斗，终于打退敌人第七次反扑。 　　后续部队于11时攻占了垭口。4日拂晓，109团同111团会师，胜利完成了作战任务。这次战斗，历时7天，共歼敌2000余人。 　　3月4日，我军东线部队突进敌纵深20至40公里，攻占高平、凉山、河广、 　　3月5日，军/委下达撤军命令。西线部队于3月13日全部撤回我国境内。 　　...... 　　3月17日，周末。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暖，萧清韫便抱着慢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家伙儿已经7个月了，渐渐开始吃烂粥、蛋羹、果泥等辅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开了胃口，最近反而喜欢上奶粉，不太爱吃奶了。 　　萧清韫琢磨着要不就这样渐渐给他断了吧，反正有奶粉跟辅食搭配，营养完全够了。而且这学期课程的数量和难度都增加不少，有时来不及回来，小家伙倒没饿着，她自己却涨得难受。不过这事她没有经验，还是要跟李大妹商量商量再说。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李大妹跟王梅正在侍弄小花坛你的蔬菜，萧清韫就抱着小家伙起身去开门。 　　可能在屋里呆久了的缘故，慢慢是个很喜欢出门的孩子，一见萧清韫往大门走去，小身子就直往外扑，嘴里也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萧清韫好笑，稳住他的小身子，在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这么想出去呀？等天气再暖和些，妈妈就带你出去玩。” 　　萧清韫本以为是谢家夫妻，结果打开门一看，却是罗广清。 　　看着罗广清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萧清韫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抱着孩子的双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声音也有些干涩，“爷爷，您怎么来了？” 　　罗广清没有立刻回答，先抱过她手中因不舒服而扭得像个小麻花的慢慢，才看向萧清韫有些发白的脸色，叹了口气道：“罗林瑞和穆卫军都受伤了，昨晚已经转到了燕京军总医院，你先跟我去看看吧。” 　　萧清韫只觉天旋地转，一手撑在门柱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罗广清见此，沉声说道：“别担心，穆卫军的伤虽然有些重，但人已经醒了，没有生命危险。”他最焦心的是罗林瑞，虽然只有胸口一处枪伤，但不知为什么，伤口恶化十分严重。虽然现在经过抢救已经制止了伤口继续恶化，但人却一直没醒。 　　罗广清的话像一支强心剂，使得萧清韫精神一震，只要人活着就好。 　　萧清韫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疼痛使她勉强稳住心神，然后对罗广清说道：“爷爷，让妈和慢慢一起去吧。” 　　她心急，身为母亲的李大妹只会更心急。而慢慢，至今还没见过爸爸，她想让穆卫军能第一时间就见到。 　　罗广清点点头同意了。穆卫军那小子不错，这次跟罗林瑞都立了大功。不过，一想到这次的情况和他的伤，罗广清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希望见到几个最亲的人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李大妹在知道穆卫军受了重伤但人已经没事之后，表现的很坚强，她甚至还安排王梅买些棒骨之类的熬汤，说到时候她回来拿。然后又拿出小包被给慢慢包上，才跟着上了车。 　　车子只行使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医院。 　　穆卫军昨夜送来检查后，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上的伤实在严重，即使用上苏家的药丸，医院也不能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现在主要就是等时间恢复，所以穆卫军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罗广清把萧清韫三人送到病房门口，说道：“我现在就不跟你们进去了，有什么事到楼上找我。”他要先去看看瑞小子。 　　萧清韫也猜到他大概是要先去看看罗林瑞，就说道：“您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找您。”无论如何，她都该去看看罗林瑞的。 　　目前为止，萧清韫还不知道罗林瑞没有醒。 　　罗广清也没多说，点点头走了。 　　罗广清走后，萧清韫和李大妹对视一眼，没有迟疑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是单人病房，萧清韫一见病床上几乎裹成木乃伊的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李大妹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我的儿呐！” 　　慢慢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被妈妈和奶奶的哭声吓到，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穆卫军艰难地偏过头，一见萧清韫他们，眼睛一亮，咧开一个笑容，“媳妇儿，妈，你们来了？这小子就是我儿子吗？快抱过来我看看。” 　　萧清韫抱着孩子，和李大妹一起到了病床前。 　　萧清韫也不说话，默默把小家伙竖着抱起来，面对着穆卫军，让穆卫军能看个清楚。 　　“......” 　　穆卫军看着眼前一个劲哭的三人，真是哭笑不得，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为了不让这老少三人继续哭下去，穆卫军只能无奈地道：“别哭了，你们哭得我脑袋疼。” 　　萧清韫和李大妹顿时不敢哭了，萧清韫打了个嗝，问道：“真的？” 　　穆卫军忍笑，“真的。”他的傻媳妇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她，他心里就一阵心安和温暖。 　　听穆卫军这样说，萧清韫立即亲亲正哇哇大哭的慢慢，嘴里不停地小声哄道：“宝宝乖，我们不哭了，不然爸爸头疼，乖啊，我们不哭了......”李大妹也轻拍着小孙子，哄着让他别哭。 　　慢慢是个皮实的好孩子，一般很少哭闹。刚刚不过是被妈妈和奶奶吓到了，现在这样一哄，立马就收声了，只一个劲地往萧清韫怀里钻。可能是没见过穆卫军这样奇怪的“东西”，小脸还一直偏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瞧着他。 　　这一幕，看得穆卫军心都快化了。这就是他的妻子，他的母亲，还有他可爱的，已经七个月大，却第一次见面的儿子——穆萧。 第70章 　　萧清韫冷静一些后， 就发现慢慢一直偏着小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穆卫军看， 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而穆卫军的目光， 也第一次不再只专注在她身上， 而是紧紧锁定在小家伙的脸上， 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父子两空对视的一幕， 让萧清韫心里感到既酸涩又满足。 　　慢慢七个月时， 终于见到了他带着满身伤痛从战场凯旋归来的父亲。 　　眨眨眼，压下眼底再次泛起的湿意。 　　萧清韫弯腰把慢慢扶坐在病床边沿，掏出他的小爪子， 又小心抬起穆卫军的一只手，而后将白嫩的小手放进带着细微伤口的粗糙大掌。 　　节骨分明的大掌瞬间包裹住肉呼呼的小手。 　　“真小啊！”满足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满含喟叹和满足。 　　“还挺有肉的， 就是太嫩了， 我怕伤着了他。”说着就要放开。 　　萧清韫的手瞬间覆盖在他手背，阻止了他的动作， 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留下， 嘴里却笑道：“不会的， 我们儿子皮实着呢， 你瞧他不是没哭吗？” 　　穆卫军由于视线关系， 看不见小家伙的样子， 但确实没听见哭声，手里也没感到他的抗拒，于是缓缓笑道：“那我再握一会儿。”他是真舍不得放开呀。 　　过了片刻， 感到手心里的小手在挣扎， 穆卫军赶紧放开。心中正有些遗憾，谁知下一刻，他粗粝的食指便被一只软乎乎的小肉掌抓在手中，拽得紧紧的，左右摇晃。耳边也传来“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穆卫军咧嘴笑了，真有劲啊，不愧是我穆卫军的儿子！ 　　李大妹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早知道，她真不该让儿子上军校。这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现在虽然不知道儿子的伤到底多重，但只看那吊着的右腿和满身的绷带，就知道轻不了。 　　她这心啊，就跟挖了一样疼。 　　这时有医生跟护士来查房了，萧清韫赶紧抱起慢慢让开。谁知小家伙却紧紧抓住穆卫军的手指，根本不松手。 　　萧清韫无奈，只好轻轻给他掰开。 　　小家伙见手中的“东西”没了，小手一打，大声“呀”了一声，似在表达不满。 　　萧清韫终于忍不住笑道：“好了，一会儿再跟爸爸玩，现在我们让医生叔叔给爸爸检查。” 　　“咿呀咿呀，叽里咕噜……”一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火星语冒了出来。 　　李大妹笑眯了眼，“真不愧是父子，我们慢慢很喜欢他爸爸呢。” 　　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穆卫军更是一脸满足。 　　萧清韫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真是我们可爱的小天使。 　　等医生询问和检查之后，李大妹赶紧问道：“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穆卫军。 　　“请告诉我们实情。”萧清韫盯着医生认真道。 　　医生想了想，说道：“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右腿大腿处伤到了筋脉，要看后续恢复情况。” 　　也就是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即使不影响正常行走，但也不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 　　医生说的含蓄，但病房里的人除了小慢慢都听懂了，穆卫军很可能会因为腿部的伤面临转业。 　　李大妹却放下心来，她甚至觉得儿子这次要是转业了也好，不但能陪着媳妇和孙子，以后也不会再让人担惊受怕了。 　　萧清韫有那么一瞬间也和李大妹有一样的心理，不过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穆卫军有多热爱现在的职业她是知道的，有多努力她也是知道的。如果因为伤病而离开他最喜欢的军营，心中一定很难受。 　　穆卫军看着萧清韫担忧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在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心中也很不能接受。不过，在这几天里，他想了很多。相比起还在昏迷的罗林瑞，和哪些牺牲的战友，他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大幸了。 　　特别是见到父母妻儿之后，他第一次感到庆幸。如果他没能回来，他们该多伤心，而他又该多遗憾。 　　相比起军营，他更舍不得的是他美丽的妻子，是他可爱的儿子，也是他年迈的父母。 　　所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穆卫军都觉得是可以接受的。他不会放弃复建康复的可能，但最后能留下最好，不能留下，也不遗憾。 　　得知穆卫军的具体情况后，李大妹放心很多。又见慢慢打了个哈欠，一双小手也开始揉眼睛了，就说道：“慢慢要睡了，医院里呆久了对孩子不好，我先把他抱回去。清韫就留下吧，午饭我给你们送来。” 　　萧清韫想想也是，小孩子免疫力低下，总待在医院不好。而且穆卫军现在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不想交给护士，想要自己来，这样就照顾不到慢慢了。 　　“妈，要不趁着这次给慢慢断奶吧。” 　　李大妹想了下就道：“也行。虽然早了点，但是有奶粉又有辅食，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两天给你熬点花椒红糖水，你自己也注意点，要是涨了，就挤挤，别结成块了。” 　　虽然是夫妻，但当着穆卫军的面萧清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小声说道：“知道了。” 　　穆卫军眼睛不由自主瞄向自家媳妇儿的胸部，虽然还穿的挺厚，但一眼就能看出比以前大了好多。 　　心里顿时有些发热，赶紧把眼神挪开。咳，他现在是有心也无力，还是不要自找罪受。 　　不过听这意思是媳妇儿夜里都要留下，就说道：“这儿有医生和护士，照顾的很周到，你们白天有时间来看看就行，晚上就别留下了。孩子要是没到断奶的时候就别断奶，而且媳妇儿你还要上课，别耽搁了。” 　　萧清韫才不同意呢，说她小心眼也好，她就是不愿意小护士把自己老公看光光。就算辛苦，她也宁愿自己照顾。 　　“刚刚医生说你再等十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我最多也就请一周的假，耽搁不了什么。孩子的事你也别担心，他这段时间越来越不爱吃奶了，我正考虑给他断了呢，这个机会正好。” 　　穆卫军见萧清韫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希望有媳妇儿陪着的。 　　事情说完，李大妹就准备抱着慢慢先回去了。萧清韫不放心，把他们送上出租车，才返回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萧清韫忍不住双手握住穆卫军的一只手，在脸颊蹭了蹭，声音软软地说道：“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你让我和慢慢怎么办？” 　　穆卫军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萧清韫摇摇头，“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 　　粗糙的手指擦擦她眼角的泪水，却舍不得离开了，一直温柔地摩擦着她的脸颊。 　　“媳妇儿。” 　　“恩？” 　　“我爱你。” 　　“恩，我也爱你。” 　　过了半晌，穆卫军语气沉重地说道：“媳妇儿，我这次能回来多亏了罗林瑞。” 　　萧清韫有些惊讶，但并没打断穆卫军的话。 　　“当时敌人已经快把我们包围在两个高地之间的洼部地带，要不是罗林瑞带人及时赶到，从两边穿插，突围到敌人后方，我们整个一营的战士……恐怕都回不来了。”被“情敌”相救，穆卫军心里也有点复杂，感激、敬佩、亦或是……别扭，都是有的。 　　萧清韫此时对罗林瑞则是充满感激，对穆卫军说道：“我一会儿就去看他，会好好感谢他的。” 　　穆卫军见萧清韫的神色，顿时明白她还不知道罗林瑞的具体情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了？” 　　“罗林瑞，现在应该还在重症监护病房，他……一直昏迷不醒。” 　　“什么？！”萧清韫睁大了眼睛，难怪刚刚罗广清都没进来看一眼就走了，他一定很心急，但却什么都没给她说。是怕她知道后担心、愧疚吗？毕竟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他是为了救穆卫军才这样的。 　　萧清韫心里有些乱，也有些怕。她心里还隐隐有个猜测，一个她承受不起的猜测。但她现在必须要去看看罗林瑞，“卫军哥，我想现在就去楼上看看。” 　　“去吧。”穆卫军握紧她有些发凉的手，“别怕，一切恩情由我来还。” 　　“好。”看着他坚定而沉稳的眼神，萧清韫内心稍微平静了些。 　　一路小跑到楼上，萧清韫一眼就看见一间病房外站站着的罗家人。除了罗广清，其余人都在。 　　萧清韫走近，刚想说什么，一个人影突然冲出，使劲将她一推。萧清韫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很快萧清韫就被人扶了起来，耳边传来急切地询问声，“萧清韫，你没事吧？” 　　是赵碧君。 　　萧清韫摇摇头，还没说什么，赵碧君就叫道：“啊！手掌出血了！” 　　萧清韫一看，原来是被水泥地板擦破了皮，难怪火辣辣地疼，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抬头，就看见一脸恨不得吃了她的秦馨兰，正被罗成武和罗林祥一人一只胳膊拉着。 　　萧清韫有些惊愕，喃喃道：“秦姨……” 　　这一声仿佛刺激到了秦馨兰，她挣扎着，脸色狰狞地朝萧清韫吼道：“别叫我！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嫁给了农村人，就好好呆在农村，来什么燕京？来了燕京，那么多日子都不上门，偏偏等我儿子在的时候上门来，你到底什么居心？ 　　“要不是你到家里来，我儿子怎么会去战场？要不你男人，我儿子怎么会现在还不醒？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我让你们偿命！” 　　“胡闹！”一声暴呵突然响起。 　　罗成武等人回头，就见罗广清带着一群医护人员站在身后。此时他一脸铁青，眼神锐利地盯着秦馨兰。 　　现场一片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寂静中，只听萧清韫声音干涩地问道：“罗爷爷，秦姨说的都是真的吗？罗二哥真的是……”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吗？ 　　“不是！”罗广清斩钉截铁地答道，“罗林瑞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使命，营救战友、打退敌人是他的职责。哪有为了哪个人的说法？” 　　而后眼神带刀地射向秦馨兰，质问道：“照你这样的说法，穆卫军那条腿是不是也该让罗林瑞赔？后面来支援部队牺牲的战士是不是都该让罗林瑞偿命？” 　　随着罗广清一句句质问，秦馨兰脸色渐渐发白。 　　罗广清不再理会秦馨兰，而是看向罗成武和罗林祥，斥道：“她脑子不清醒你们也糊涂了是不是？” 　　罗成武和罗祥林都露出愧疚的表情。 　　罗成武说道：“爸，是我没拦住，我这就带她回去。”又对萧清韫说道：“清韫，你秦阿姨说的别放在心上，小瑞原本就是应该去战场的，并不是为了谁。” 　　说完，就拉着秦馨兰走了，秦馨兰还想留下，她想等罗林瑞醒来。但有老爷子在，她根本不敢说出反对的话。而且罗成武的手劲很大，几乎要把她手腕捏碎。罗成武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秦馨兰有点怕，也不敢反抗。 　　两人走后，罗广清看着萧清韫的手，吩咐道：“碧君带清韫去把手包扎了。” 　　赵碧君忙点头应了。 　　罗广清见萧清韫低着头不说话，知道秦馨兰那番话到底是对她造成了影响，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丫头，现在医生要给小瑞检查，你把手包扎后就先回去休息，等下午再来。” 第71章 　　萧清韫回来的时候,穆卫军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抬起手想要拉住她,可他现在连侧身都困难,手臂最多也只能抬起一半,根本够不着,穆卫军有些着急。 　　萧清韫见了,忙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握住他,另一只受伤的手被她藏在袖口。 　　“我没事。”萧清韫声音低低的。想到一会儿李大妹来了，见到了肯定要问，就说道：“昨晚给慢慢喂奶醒了好几次,现在有点困了，我想先睡会儿。” 　　其实也不是借口，她现在脑子很乱,一炸一炸地疼,真的很想睡一觉。睡醒了，她再想想怎么面对罗家人,怎么跟穆卫军说手上的伤。 　　穆卫军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心里猜想应该是见了罗林瑞心里难受,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紧握一下手中的柔软，轻声说道：“那你休息一会儿。” 　　萧清韫朝他勉强一笑,不再说什么,爬上一旁专门为陪护人员安置的单人床。将被子盖至头顶,像一只虾一样侧身蜷缩着,为自己营造一个狭小而隐秘的空间。 　　穆卫军看着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的萧清韫,心中越发担忧。媳妇儿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若只是担心罗林瑞肯定不至于这样，最大的可能跟罗家人有关。 　　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要不是他只能这样这样躺着，他肯定会陪着媳妇儿一起前往。若真是跟罗家人有关，他不会轻易揭过的。罗林瑞的恩情他会还，但罗家其他人，休想仗着这份恩情伤害他的妻子！ 　　而一旁的萧清韫，几乎是躺下便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但并不安稳。脑子没有休息，反而不停地做着各种梦境。 　　春光明媚，宽阔的院子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少年，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绕着小花坛小步跑着。 　　小姑娘两手不停地拍着少年的肩膀，嘴里欢快地催促着，“驾，二哥哥，跑快点，驾，驾......” 　　听见这软糯糯的声音，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稍稍加快了脚上的速度，还将手臂颠了颠。 　　背上的小姑娘顿时发出一阵更为欢乐的“哈哈”笑声，甜腻腻的，让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笑容。 　　“乖乖，怎么又让二哥哥背了？快下来，你这个小胖墩别压着你二哥哥了。”旁边传来一阵轻柔的呵斥。 　　小姑娘见妈妈不赞同的看着她。小嘴一嘟，双手死死地抱紧少年的脖子，小赖皮似的，“不嘛，就要二哥哥背。”说完把小脸一转，直接埋进少年的肩窝。 　　“乖乖！”温婉美丽的女人难得大声叫道。 　　可小姑娘根本不动，还模模糊糊嘟囔着，“不要！就要骑马马。” 　　女人无奈一笑，只能看向少年说道：“小瑞，你把她放下来吧，看你都出汗了。” 　　少年眼中满含笑意，口中却拒绝道：“没事的，苏姨，乖乖不重，而且我也喜欢背着她玩。” 　　喜欢她说，二哥哥，驾......嫁，二哥哥。 　　...... 　　院子里人来人往，但每个人都一脸沉重的表情。女主人去世，即使并不亲近和熟悉，来吊唁也不能表现的欢喜。 　　一个高挑的身影匆匆而来，年近二十的青年，只跟深情憔悴而悲痛的男主人打了声招呼后，一双利眼就四处搜寻着。确定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儿，一对秀气的浓眉不由皱了起来，眼中的担忧尽显。 　　突然想到什么，青年大步跑向二楼。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里面全是粉色而精致的装饰。 　　青年根本无心注意，见宽大的公主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铺着。四下一看，窗帘的一角鼓了起来。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大步走向窗帘，在一臂之远的距离停住。双手握紧又松开，而后缓缓揭开厚重的帘布。 　　十四岁的少女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双腿，脑袋埋进双膝，缩成小小一团。身体时不时轻颤一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全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孤独和悲伤。 　　青年心中一痛。 　　蹲下，缓缓伸手一直大手，抚摸住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唤道：“乖乖。” 　　少女一顿，呜咽声停住。 　　“乖乖，我是二哥哥。”声音轻柔，透着一股小心翼翼，仿佛怕吓着眼前的人。 　　少女终于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一张精致而苍白的小脸，双眼更是红肿不堪。见到青年，眼泪汹涌而出，哭泣道：“二哥哥，我妈妈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呜呜......” 　　青年只觉心脏仿佛被一根细丝紧紧缠绕、拽紧，细细密密的疼。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她纤细瘦小的身体，不停说道：“没事的，乖乖，你妈妈只是去找你外公外婆和爷爷了，他们会一起一直看着你，守护着你的。” 　　“不是的，他们都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只丢下我和爸爸。”少女大声哭道。 　　“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里。而且，你也不只有萧叔，你还有我。二哥哥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青年坚定的话语似乎真的安慰了少女，终于不再大声哭泣，只轻轻抽噎着。 　　青年也耐心地一直陪着，轻拍着少女的背脊，安抚着她的伤痛。 　　...... 　　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越来越多，断掉的珍珠终于连成线，不停流淌，将枕头打湿一大片。 　　原来......如此吗？ 　　如今，她又该如何面对罗林瑞？ 　　耳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清韫睡了多久了？要不要先叫起来把饭吃了再说？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是李大妹担忧的声音。 　　“刚睡了一会儿，先让她睡吧。我看她眼底都是青影，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睡好？” 　　穆卫军平时清亮的声音，此时特意压低，竟带着性感诱人的磁性，再加上里面不容忽视的担忧，萧清韫眼泪流得更凶了。 　　见儿子问，李大妹就说道：“虽然慢慢这孩子好带，但晚上还是要醒来几次吃奶的。这样折腾几次，睡觉就少了。而且清韫白天还要上课，补觉的时间也少，这样下来肯定睡眠不足。一个月子坐完，人反倒瘦了，现在都跟以前没生孩子差不多。老三，你媳妇儿有多辛苦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别的都不多说，但要是你以后对清韫不好，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穆卫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辜负潇潇的。这次......要是转业，我就求岳父将我调到燕京。要是还能留下，等国防大学毕业后，我也会争取留在燕京，一直陪着他们母子的。只是，这样的话，还请你和爸原谅儿子不孝。” 　　李大妹就说道：“这有什么不孝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和你爸就安心了。再说，你们又不是不会回去。就算你们没时间回去，我跟你爸也能来看你们啊，反正家里又不缺那点公分。” 　　穆卫军笑道：“妈可真是通情达理。有这么明事理的父母，真是我们的福气。” 　　李大妹笑骂，“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把这大骨汤喝了，早点好起来，我和清韫都放心。” 　　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吃饭的声音，想来是李大妹在喂穆卫军。 　　萧清韫将拳头紧紧抵在口中，制止住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声音。骄傲的穆卫军，竟然为了留在她身边而低头。 　　心中也越发清明。她喜欢她的婆婆，舍不得她的儿子，更爱她的丈夫。 　　李大妹并没呆多久就回去了。这里有萧清韫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慢慢一个人在家，虽然有王梅看着，她还是放心不下。 　　李大妹走后，萧清韫整理了下心情，等眼睛大概看不怎么出来了，才“醒”了。 　　起来后，没等穆卫军细看，便急急冲进了卫生间。用冷水冰了冰脸，特别是眼眶，等彻底看不出什么痕迹了，然后才出来，故意道：“哎呀，憋死了。” 　　穆卫军忍笑，“没事，你一觉睡了快四个小时了，很正常。” 　　萧清韫哼哼两声，不理他。将保温饭盒打开一看，还有热度，也懒得找地方热了，直接开吃。 　　这时，穆卫军一眼就看见萧清韫左手上包扎的伤口，脸色一变，“你手怎么了？”之前都没有，是去看了罗林瑞回来才有的，难道是罗家人？ 　　萧清韫看了一眼被绷带缠住的掌心，随意地说道：“没事，就是之前上楼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了。其他地方都没事，就是手掌撑地的时候被磨破了皮。” 　　“真的？”穆卫军将信将疑。 　　萧清韫就笑道：“当然是真的。其实没多大的事，不过罗爷爷非让我包扎一下。” 　　听萧清韫的语气，罗老爷子对她的关怀不是假的。既然有罗老爷子在，想来罗家人也对萧清韫做不了什么。 　　而且，说实话，在穆卫军眼里，虽然是罗林瑞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但真要按规矩说，罗林瑞的支援本就是职责所在，就算现在受伤未醒也不能怪到他们这些战友身上。就像他的腿，也是为了救罗林瑞才被敌人射中一样，这也是他的责任所在，根本怪不到罗林瑞身上。 　　况且萧罗两家本是世交，因此穆卫军怎么也想不到罗家有人把罗林瑞的伤全算到萧清韫和他的头上，甚至对萧清韫出手。 　　萧清韫知道她那样说会误导穆卫军，但她就是故意的。她不想穆卫军现在身受重伤还为她担心。而且......罗林瑞的事情上，她，应该是有一部分责任的。秦馨兰的行为，反倒让她心里轻松一些。 　　放心下来的穆卫军见萧清韫直接开吃，不赞同道：“怎么直接就吃了？去找食堂帮你热热再吃。” 　　萧清韫嘴里正咬着一块肉，有些含糊地说道：“没事，还是热的，我吃快一点就可以了。” 　　穆卫军现在不能动，拿她没办法，只能瞪了她一眼。 　　萧清韫朝他灿烂一笑，然后埋头猛吃。找食堂热多麻烦啊，给钱倒还好，关键是还要说好话，她才懒得去跟人磨呢。 　　穆卫军真是哭笑不得，这媳妇儿哟，什么时候才能把那怕麻烦的性子改一改？ 　　萧清韫吃完饭，洗好饭盒。陪穆卫军说了会儿话，然后低眸说道：“卫军哥，我现在要回去一下，收拾点洗漱用品过来，还要到学校让同学帮我请一下假。” 　　穆卫军没多想，笑道：“去吧，路上小心点。要是晚了，今晚就别来了，明天再来。” 　　萧清韫点头应了。 　　出房门时，萧清韫回头看了下病床上的人，只见他偏着头，眼睛一直看着她。见她回头，还朝她笑了笑。 　　那笑容，让萧清韫心里暖暖的，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充满力量。 　　萧清韫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才转身离开。 　　关上门，萧清韫看着走廊尽头的楼梯，深吸一口气，脚步坚定地朝二楼走去。 第72章 　　罗林瑞的病房外,只有罗林祥和赵碧君两夫妻在。 　　萧清韫见到两人,点头打了招呼,然后问道：“罗大哥,二......罗二哥的情况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罗林祥说道：“医院已经给小瑞做了详细的检查,他的伤问题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医生也建议我们多跟他说说话,也都试过了，但还没什么效果。你进去吧，可以的话,你......多跟他说说话吧。” 　　萧清韫轻轻“恩”了一声，向两人点点头，就准备进去。 　　正要开门时,罗林祥有些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韫，上午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她......只是太担心小瑞了而已。无论如何,小瑞对你是真的好。” 　　什么意思？是怕她迁怒到罗林瑞吗？她萧清韫是这样小心眼不懂事的人吗？ 　　时间真是个无情的东西,不过几年不见，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如同长辈、兄长一样的人,就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她。 　　萧清韫扯了扯嘴角,只说道：“放心吧,我理解。” 　　不再迟疑地打开门,进去后又快速关上。虽然理解，但不代表不委屈。目前她也不想再见到除罗广清和罗林瑞以外的罗家人了。 　　见到罗林瑞时，萧清韫有一瞬的惊讶。他并不像穆卫军一样，一看就是身受重伤的人。他盖着被子，露出的脸上和双手除了一些细微的擦伤，并没什么狰狞的伤口。面色安宁，除了嘴唇有些苍白，整个人就像睡着一样。 　　萧清韫慢慢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与之有关的记忆就像被钥匙打开了大门，汹涌而出。 　　眼前渐渐模糊，双手不由抓住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掌，缓缓开口，“二......哥哥，我是乖乖啊。” 　　是啊，她就是“萧清韫”，自始至终都是。不是她以为的占了别人的身体，只是一个契机，她多出了一段记忆。而本能的躲避，让她将以前不愉快的记忆藏起来，模糊掉，让她以为是“别人”经历。 　　现在脑海中关于“萧清韫”的事情越发清晰，不再是一个旁观者，只作为感慨。而是一个亲身经历着，一言一行都有着自己的体会和感受。 　　也正是如此，在得知的最初，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罗林瑞。若罗林瑞真因她而变得如此，这份沉重的心意，要她如何承受？ 　　庆幸的是，穆卫军的关怀和爱意，让她内心渐渐平静。 　　萧清韫很清楚，她爱着穆卫军，就算完完全全想起了以前，她也只能对罗林瑞抱歉。 　　是她对不起罗林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醒来尽一份心意。 　　然后......远离。 　　“记得我以前很爱吃糖的，但是又不能控制量，长辈们怕我吃多了牙疼，狠了狠心，干脆直接不给我吃糖了。我不敢跟长辈们闹，就在你面前抱怨。你知道后，就买了大白兔奶糖，每次给我5颗。说是一天一颗，等第五天你来的时候要是还剩下一颗，就继续给我，要是我一次性吃完了就没有了。我那时觉得，二哥哥可真好啊，比所有人对我都好。 　　“我以前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跟着爷爷到大院去玩，结果大院里的小男孩都来捏我脸，叫我小胖子。我气哭了，你就把那些‘欺负’我的男孩都揍了一遍，还揍得特别狠。最后你还被罗爷爷训了一顿，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二哥哥是最好的。不但不嫌我胖，还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 　　“......” 　　萧清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越回忆，心中越沉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萧清韫终于忍不住哭道：“二哥，让我再自私一次，你快醒来吧，这样我就不用受良心的煎熬了。” 　　忘记她，为自己而活，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她根本承受不起，也没资格承受。 　　萧清韫趴在罗林瑞手上呜呜哭泣。 　　病床上的人，一直闭着的双眼轻轻颤动了两下，但终究没能睁开。 　　过了好一会儿，萧清韫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一些。直起身看着仍然如同睡着的罗林瑞，哑着嗓子说道：“二哥，我先走了，希望明天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整理了一下妆容，萧清韫才出了病房。 　　屋外罗林祥夫妻并不在，不知去了哪儿，萧清韫现在也没心情去关心。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也不再耽搁，直接乘公交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萧清韫先去了系里办公室，班主任刚好在，萧清韫就直接说明原因表示想要请一周假。 　　这样的情况学校不可能不给批假。班主任先是表达了对穆卫军的敬意，然后让萧清韫安心照顾伤者，他会帮她向系里说明情况的。 　　萧清韫很感激，虽然班主任年轻了一些，但跟他们关系更亲近，有什么事也帮着他们。这样的班主任，真的很好。 　　既然向班主任请了假，萧清韫也就不再去宿舍了。医院两个伤患都让她放心不下，还是早点到医院亲眼看着才能安心一些。 　　到医院后，萧清韫想了想，决定先去看看罗林瑞的情况。 　　不是不想穆卫军知道，而是根本不知道怎样开口。在穆卫军的眼中，她自始至终就是“萧清韫”，和罗林瑞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 　　然而她知道，不一样了。以前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可以说自己并没有对不起罗林瑞，只需要和罗林瑞撇清关系就好。可现在，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者，一直都是她辜负罗林瑞的。只要罗林瑞一天不醒，一天不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心里的愧疚就会一直都在。 　　萧清韫没有想一直瞒着穆卫军，因为这对穆卫军也不公平，但现在并不是说出一切的最佳时机。 　　至于什么时候是最合适的时候，萧清韫也不知道，或许......等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之后吧。 　　罗林瑞的病房里只有梁阿姨在。自从罗林瑞受伤的消息传到罗家，秦馨兰就在家里爆发过一次，说这一切都怪萧清韫。也在那时，梁阿姨才知道罗家这位不常见但十分优秀的二少爷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而那人，正是萧清韫。 　　梁阿姨知道后，觉得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她照顾萧清韫两个多月，对萧清韫的印象非常好。萧清韫长相精致漂亮，性格温婉中带着一些调皮，待人温和又十分有礼，会读书也懂很多才艺。 　　说实话，只要不是心怀恶意的人，是很难讨厌萧清韫的。梁阿姨自己就很喜欢萧清韫，更不用说还是跟萧清韫青梅竹马长大的罗林瑞，心里放不下也很正常。 　　昨晚罗广清回去后，发了好大一次火，把罗成武和罗林祥狠狠训了一顿。梁阿姨自然也知道了萧清韫现在跟罗家一些人的关系尴尬。 　　梁阿姨心里觉得这事怪不到萧清韫夫妻的头上，心里自然偏向萧清韫这边，此时见到人，就说道：“罗首长他们上午都有事忙，下午才能来看二少爷。倒是夫人跟大少奶奶，大概再等半个多小时就要来了。” 　　萧清韫梁阿姨在好心提醒她，免得跟秦馨兰撞见了又起冲突，感激地朝她笑笑，说道：“多谢梁阿姨了。我就来跟二哥说说话，一会儿就走。” 　　梁阿姨温和的笑笑，说道：“那你先待一会儿，我去打一壶温水来。”说完就提着水壶出门了。 　　只有半小时，萧清韫就抓紧时间跟罗林瑞讲以前的事。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只要罗林瑞一天没醒，她就会坚持下去。不为别的，就为她自己，为了能让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时间过得很快，只讲了两三件事就过了二十多分钟。萧清韫现在也不想跟秦馨兰碰面，最后看着罗林瑞安详的面容，说道：“二哥，妈妈去世时，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会没事的对不对？你现在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结果刚走到门口，房门就别从外面推开，秦馨兰和赵碧君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萧清韫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乎意料的，秦馨兰并没有发难，而是平静地看着萧清韫，说道：“清韫，昨天的事是秦姨不对，希望你不要怪我。” 　　萧清韫没想到秦馨兰会向她道歉，虽然直觉有些不对，仍是赶紧说道：“没事的，秦姨，你也是担心二哥，我都能理解。” 　　秦馨兰嘴角撤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那看在秦姨以前对你不错的份上，能否请求你一件事？” 　　萧清韫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秦姨，你说。” 　　秦馨兰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能跟穆卫军离婚，嫁给小瑞吗？” 　　这话一出，不止萧清韫觉得不可思议，就连赵碧君也震惊地看着秦馨兰。 　　“不可能！”萧清韫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秦馨兰是魔怔了。 　　秦馨兰冷笑一声，大声道：“怎么？不愿意了？我家小瑞对你巴心巴肝，为你做了多少事？现在人一直昏迷不醒，你又凭什么幸福？你还有没有良心？” 　　萧清韫脸色一白，她知道秦馨兰的说法不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何况，事实上确实是她辜负了罗林瑞。 　　“妈！”赵碧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爱情的事，谁又说的准？没有人规定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回应我。罗林瑞的事，又怎么能全推到萧清韫身上？ 　　秦馨兰警告地朝赵碧君一瞪，赵碧君咬咬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见萧清韫不说话，秦馨兰又说道：“做不到就给我滚，我儿子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可怜。” 　　“我不是......”萧清韫艰难地开口，想到辩驳，但看着秦馨兰因担忧和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沉默许久，最终说道：“好，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 　　“乖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却如一道惊雷，将萧清韫说到一半的话生生打断。 　　门口的三人，瞬间将看向病床。只见之前一直闭着眼的人，此时睁着漆黑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清韫。 　　萧清韫突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喜悦。 　　终于醒了啊！ 第73章 　　萧清韫到穆卫军病房的时候,发现穆卫军一直看着门外,见到她,双眼一亮,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 　　“你来了！”声音带着愉悦。 　　穆卫军盼着她出现的表情太明显,萧清韫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答道：“恩，来了。” 　　罗林瑞醒来，秦馨兰第一时间就惊喜地冲到了病床前,赵碧君也连忙叫来医生。 　　医护人员到来之际，萧清韫就顺势到了门外，以此来躲避罗林瑞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 　　并没有等待很多,主治医师就宣布罗林瑞没事了,他的伤也只剩胸口的枪伤。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秦馨兰喜极而泣,赵碧君也说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 　　门外的萧清韫终于放下心来。既然罗林瑞醒了,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现在她可以安心陪着自己的丈夫,照顾好他了。 　　等萧清韫走近,穆卫军见到她眼眶有些泛红，忙问道：“哭过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清韫一怔,心里放松下来,一时间就忘了“消灭证据”了。不过这次倒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就笑道：“罗二哥已经醒了,我这是高兴的。” 　　穆卫军一听,也惊喜地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意志那么坚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一点小伤打败。” 　　萧清韫无语，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还一脸担心的样子。不过，若只比伤口，相较于穆卫军，罗林瑞身上的还真可以算“小伤”。 　　罗林瑞醒后，萧清韫就没再去看过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照顾穆卫军身上。 　　萧清韫几乎住在了医院，每天的饭菜都是王梅送来的。中午的时候，李大妹也会把慢慢抱到医院，让小家伙跟爸爸妈妈玩上一两个小时。 　　小家伙断奶还是比较顺利的。最开始的两晚，萧清韫不在身边，他还会哭闹一阵，白天见到萧清韫的时候也会委屈地哼哼，抱着萧清韫不撒手。 　　但到第三天时，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晚上睡觉再也没哭过。白天见到萧清韫后，虽然仍比较黏她，但要回去时，只要一哄也就乖乖跟李大妹回去了。 　　李大妹和王梅不止一次夸奖慢慢是个懂事的孩子，萧清韫却有些心疼，他才七个月，正是需要被呵护宠爱的时期，她宁愿慢慢不要这样乖巧懂事。 　　穆卫军每次见到李大妹抱慢慢回去时，小家伙委委屈屈的小表情，也是一脸心疼，觉得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不但没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反而让小家伙因为他而提前断奶，学着坚强。 　　也正因为心里觉得亏欠，萧清韫和穆卫军夫妻两以后对慢慢十分疼爱，也特别容易心软。还好慢慢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即使被一直纵容着，除了一点小脾气，也仍顺利成长为三观端正的好青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萧清韫提着水壶出了病房，刚走了两步就见到不远处站得笔直的身影，脚下不由一顿。 　　一周了，她以为罗林瑞早就出院了，没想到他还在。 　　罗林瑞已经走到萧清韫跟前，看着她，问道：“有时间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清韫想到自己心中的决定，就点点头说道：“你的伤没问题的话，我们到楼下花园里转转吧。” 　　罗林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我的伤没事。” 　　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是家里为了保险，让他多住几天。而他也想再见见她，所以就一直在医院住着。不过，一周过去了，她却再也没出现过。 　　罗林瑞垂眸，想到昨天爷爷跟他说的话，他迫不及待地想来见见她。不然，他也不确定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住院楼后面的小花园。 　　如今已是3月下旬，光/裸了一个冬季的树枝开始穿上嫩绿的叶子，不知名的小花也从草丛中冒出了头，一切显得生机勃勃。 　　看着周围的景色，萧清韫心里顿时也充满了莫名的勇气。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伤害罗林瑞，但是，就如冬天总会过去，伤痛也终会随着时间而过去的。 　　“我......” 　　“对不起！” 　　低沉却有力的三个字，打断萧清韫正准备说出的话。 　　萧清韫有些惊讶地看向罗林瑞，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罗林瑞凝视这她的双眼，认真说道：“我妈对你做过的事，对你说过的话，所有的，都因我而起。” 　　萧清韫没说话，罗林瑞接着道：“我上战场，是因为我是军人。我受伤，是我自己不够小心。这些都跟你无关，又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是我连累了你，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萧清韫垂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林瑞见萧清韫不说话，心中也越发觉得愧对她。 　　他一直住在医院，看似是应家里人的要求，但罗广清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 　　就在昨天下午，罗广清抽空来了医院一趟，跟他深谈了一次。 　　最开始，罗广清就问道：“你知道你还没醒来时，清韫来看你，你妈当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吗？”说完也不需要他回答，就将秦馨兰对萧清韫动手以及说过的话都讲述了一遍。 　　罗林瑞没说话，一直静静听着。其实他心底能模糊猜测到一些的。 　　大家都以为他是第二天醒来，但其实在萧清韫第一次跟他讲述过去的事时，他就已经有了一些知觉。所以，第二天秦馨兰对萧清韫说的话，他全部听到了。 　　他愤怒，他没想到他一直尊敬的母亲，能对他心里小心珍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她还是看着萧清韫长大的。 　　然而，当他看到秦馨兰因他醒来，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的表情时，他悲哀地发现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虽然你妈糊涂，但是她这样的行为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也就是说，丫头遭的罪，都是你带给她的！”罗广清这句话狠狠地敲打在罗林瑞的心上。 　　罗林瑞脸色有些发白，张了张嘴，他想说，不是的，这不是他的本意。然而罗广清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我早就警告过你，清韫现在过的很幸福，让你不要去打扰她，让你早点放下。结果呢？你却一直不肯走出来。 　　“不愿意找对象，要去西南战场......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并不是清韫让你这样做的，但最后你妈为什么会怪到清韫头上？你自以为的深情，已经成了你妈去攻击她的借口！你还喜欢她，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清韫为什么不愿意上罗家做客了？为什么不愿意来见你了？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罗林瑞脸色已经惨白。 　　罗广清看着这样的孙子，眼里划过一丝疼惜，缓缓说道：“这次伤好之后，你就到军政大学去学习两年吧，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当然，这都是爷爷的建议，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 　　军政大学在东南地区，离燕京和蜀南都很远。离开两年，罗广清希望罗林瑞能真正放下。就算不能放下，也要明白怎样的行为才不会给他人带去困扰。 　　罗林瑞想着罗广清的话，现在又见萧清韫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惨然，“我道歉不是要你原谅什么。”他给她带去的麻烦和伤害，又怎么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掩盖的？ 　　“罗二哥。”萧清韫突然喊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萧清韫抬起头，看着罗林瑞的眼睛，认真说道：“其实我不是萧清韫。” 　　然后，接下里很长一段时间，罗林瑞都听萧清韫开始讲述她只是一个异世之魂，占了萧清韫的身子，真正的萧清韫已经死了。 　　萧清韫神情认真，罗林瑞却越听越觉得可笑和悲凉，为了让跟他划清界限，她甚至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不相信什么夺舍重生的鬼话，虽然萧清韫为了让他相信，还说了好多几十年后的事物。他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萧清韫的一场梦梦到的东西，或是突然想起前世的记忆，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连说谎时，拇指不停扣着中指指腹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虽然很抱歉，但你认识的萧清韫确实已经消失了，也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你不要对我好了，因为我没资格。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最后，萧清韫说道。 　　“好。”罗林瑞没什么起伏地答道。 　　见萧清韫眼睛猛地睁大，似是很惊讶他的回答。罗林瑞轻笑一声，说道：“我相信你说的，你走吧，我相信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了。”她想要他相信，那他就相信。她不想再见面，那就不要再见面。 　　萧清韫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好像除了罗林瑞回答的快了一些，其他并没什么问题。想到在燕京第一次见面时罗林瑞无意间对她的怀疑，萧清韫想或许之前罗林瑞就有些怀疑，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萧清韫也不想再待下去，“我走了。” 　　罗林瑞没有说话，萧清韫抿了抿唇，终是没将“希望你早日放下”的话说出口。既然要无情，就彻底一些。 　　等萧清韫的背影彻底消失，罗林瑞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上了双眼。 　　乖乖，再见了。 第74章 　　原本萧清韫想着一周之后穆卫军应该能出院的,结果找医院问了一下,院方建议最好再多住半个月,等穆卫军拆掉石膏再说。若是情况良好,就直接回家养伤了,若是不理想,很可能会进行第二次手术。 　　穆卫军想要出院,这段时间萧清韫为了照顾他，根本没休息好，眼看着人瘦了不少,穆卫军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心疼得很。而且他其他伤基本没什么大碍，腿上的石膏，等时间到了再到医院来拆也是一样的。 　　萧清韫才不管穆卫军的态度,直接向学校再次请了半个月的假,表示完全配合医院的安排。 　　看着萧清韫的眼神，穆卫军心中无奈又温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后面半个月时间里,无论是检查还是治疗,都十分配合。只有他好好的，才能对得起萧清韫的照顾,才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拆石膏当天,萧清韫和穆卫军面上没什么,心里却都一直紧绷着。等待“宣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当主治医生带着笑意地告诉他们,穆卫军腿伤术后恢复的很良好，只要静心修养，再接受一些后续治疗，完全能够痊愈时，萧清韫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地看着穆卫军，握着他的手说道：“真好。” 　　穆卫军紧紧包住手中的柔软，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老天待我不薄。” 　　李大妹带着慢慢来到医院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高兴地直抹眼泪，嘴里不住说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慢慢还小，不知道大人们经历了怎样一番从地狱到天堂的心境，见奶奶又哭又笑的，脑袋一阵蒙圈。不过见爸爸妈妈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也高兴地“啊啊”直叫，朝着萧清韫的方向张开手臂要抱抱。 　　萧清韫见小家伙伸向自己的小肉手一抓一抓的，仿佛催促她快点抱他。因为高兴，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时眯成了一条小缝儿，肉嘟嘟的小脸颊像两团白呼呼的小包子，还露出两颗小米牙，真是可爱到爆。 　　被萌出一脸血的萧清韫简直忍不住，一把捞过小宝贝，狠狠吧唧两口，抵着他的小脑袋说道：“我们慢慢也为爸爸高兴是不是？不用多久，慢慢就能跟爸爸一起玩了。慢慢可以让爸爸举高高，还可以骑在爸爸肩膀上。到时候，我们慢慢就是家里最高的人了，是不是很开心？” 　　小家伙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妈妈很高兴。而且萧清韫用额头不停地点着他的小脑袋，以为萧清韫在跟他玩。高兴地直拍手，嘴里也一阵叽里咕噜，仿佛在回应萧清韫。 　　穆卫军一直嘴角含笑地看着玩成一团的妻儿，心里软的一团糊涂。老天不只待他不薄，还很厚爱他。 　　拆石膏后没两天，穆卫军就出院了，萧清韫也开始恢复了上课。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人们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薄衫。最为明显的变化是衣服的颜色不再是沉寂的蓝、黑、灰、绿，出现了其他更为鲜艳的色彩。 　　校园里，穿喇叭裤、厚底鞋的人更是多了起来。以前萧斌为萧清韫买的红色高腰大衣，此时穿着一点也不显眼了。 　　最为让萧清韫惊讶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校门外开始出现卖小吃的小推车。因为不要粮票，生意也是十分火爆。 　　萧清韫所在的西南门也有，李大妹初见时，很是震惊，回来跟萧清韫和穆卫军说时，还一脸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做生意？这可是投机倒把呀！”虽然老二穆卫民也干些“投机倒把”的事，但是那都是偷偷弄的，这些人也太明目张胆了！ 　　萧清韫也有点惊讶，如今才1979年上半年，没想到就有人开始做起小买卖了。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大运动过去两三年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也提出快开半年，自然也不缺眼光明锐胆子又大的人。 　　简单解释道：“国家提出改革开放，就是鼓励人们做生意，以后做生意就不是投机倒把了。” 　　萧清韫说的话李大么还是很相信的，但还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问道：“只要想做生意，谁都能做了？也不会被批/斗了？” 　　萧清韫忍俊不禁，“是这样。比如，妈你要是想做生意照样可以做。” 　　李大妹连连摆手，说道：“我哪会做什么生意。” 　　萧清韫终于忍不住笑道：“可别这样说，妈你现在做饭可好吃了，以后要是开个馆子，生意肯定红火。” 　　李大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手艺还不是在你和小梁那里学来的？在家里自己吃还可以，开馆子可不行。” 　　这话可是真的，她以前做饭没有这么多食材和佐料，基本就是煮煮稀饭，炒个青菜，炒菜也只放点盐和辣椒这些常见的调料。而现在，不但菜的种类多了，调料齐全了，还讲究荤素搭配和什么营养搭配。 　　李大妹觉得，以前煮饭那就是个任务，就是把东西弄熟了能吃而已。现在煮饭，那简直就是享受和乐趣。她现在也非常热衷于弄吃的，还经常和萧清韫、王梅一起研发个新菜式什么的，成就感满满的。 　　不过，李大妹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艺比不上小梁和萧清韫，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步骤，但她煮出来的东西就没有这两人好吃。也因此，李大妹对萧清韫这个儿媳妇儿更满意了，觉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句话简直就是为自家三儿媳说的。 　　“妈，你可别小瞧了自己，你现在的手艺，开个小饭馆妥妥的。”萧清韫这可不是哄李大妹开心，如今都是公家的饭店，要是谁开个私人饭馆，不要粮票。只要量足了，就是味道差些也不影响，更何况李大妹的手艺也不差。 　　李大妹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对儿媳这么肯定自己很是心满意足，不过还是说道：“还是算了，我才没这个闲心去开什么馆子，还是抱我乖孙才是正经。”说着看向一旁被穆卫军抱着的穆慢慢小朋友。 　　萧清韫也跟着看过去，只见穆卫军靠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扶着慢慢的小身子，让小家伙面向他。父子两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什么。 　　由于慢慢背着萧清韫，萧清韫只能看出是小家伙在低头玩着什么，具体的看不见。 　　“哈哈哈哈……”李大妹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声。 　　萧清韫有些好奇了，她看穆卫军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李大妹却笑得这么厉害？ 　　起身换个角度，这一看，简直哭笑不得，这父子两，真是，真是，简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清韫无奈的把自家蠢儿子的小手拿起来，见他还一脸不乐意的看着她，不能对小家伙说什么，只能没好气的对穆卫军说道：“你都不知道把他手拿开吗？还看着他弄。”而且还看得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连她刚刚跟李大妹的谈话都没发表意见。 　　穆卫军看向她，很是无辜地说道：“小男孩对自己小/鸡/鸡好奇，想要研究研究又没什么不好。” 　　萧清韫一噎，好想问一句难道你以前也研究过？不过考虑到李大妹在一旁，还是算了。 　　没想，李大妹却大声笑着道：“没事没事，老三小时候也这样，我们慢慢还真跟爸爸一模一样。” 　　“噗。”萧清韫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活该，现世报应啊！ 　　穆卫军：“……”妈，咱说话能悠着点不？ 　　不管怎么说，有孩子在的日子总是欢乐的。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穆卫军身上其他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就是腿上的伤还需要修养，现在走路仍需要杵着拐杖。 　　劳动节的时候，韩思云和杨幼功跟约好的一样，一前一后到了萧清韫家。 　　两人见到穆卫军还有些惊讶，以为他请了探亲假呢，结果却是穆卫军受伤。 　　两人都有些生气，觉得这么大的事萧清韫都不通知他们一下，别的不说，住院的时候他们帮忙跑跑腿总是可以的。 　　萧清韫好笑又有些感动，知道“狡辩”只会让两人觉得她生疏了，只好说道：“好了好了，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们。我也不是客气怕麻烦你们，主要是卫军哥当时就住在医院，没什么事情，我也完全照顾得过来，就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 　　果然两人脸色缓和了一些，韩思云说道：“你可得记住了，下次有事别自己扛。我们出门在外，就应该相互照应。” 　　萧清韫心说，那你之前进学校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不过也知道两件事性质不太一样，到底没说出来。 　　吃饭的时候，由于穆卫军不能喝酒，韩思云和杨幼功便也都没喝。不过，不知道韩思云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把刚入学的苦水一筐一筐的往外倒。 　　“你们不知道，我刚入学的时候，有人听说我是‘走后门’进去的，还写了大字报专门批评这种不正之风。虽然没有明说，但班上的谁不知道情况，大家都远离我，走在路上也经常被指指点点的。 　　“其他学生免学费，我住宿要交钱。其他学生有粮票有补贴，我什么也没有。 　　“上课的时候老师从不点我名，做小组作业跟活动的时候，也没人跟我一起。 　　“……” 　　萧清韫等人也不插嘴，知道他只是憋的太久想要倾诉。同时，萧清韫和杨幼功深感他们这个朋友当得很不称职，他们根本不知道韩思云当的日子这样艰难。 　　见两人一脸愧疚的表情，韩思云笑道：“你们不用这样。当时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确实，就算知道了，他们除了开导一下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就是金钱方面，韩思云现在也是不缺的。去年的时候，韩家父母知道儿子真的进了电影学院学习，也算是放心了，每个月都会给韩思云金钱方面的支持。 　　咦，不对呀，萧清韫想，韩思云这不是典型的双标嘛。就算他们不能真正帮他什么，向他们倒倒苦水，让他们开解开解不也挺好的嘛。 　　韩思云又道：“还好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想想，我还挺感谢那段日子的。写大字报被人指指点点算什么？我知道我是靠自己才华进来的就是了。他们排挤我，我就天天呆在图书馆学习，或者出门拍拍照片。老师放任我，我就厚着脸皮去找老师请教……我知道自己时间很紧，别人有四年，我只有两年。如果不能在这两年里让学校看到我的优秀，又有什么资格申请留下来继续学习？所以，我只能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拼命的学习。还好，去年期末考试和我平时的作业终于的到了老师们的认可，也赢得了同学们的尊敬。” 　　萧清韫等人被他说的心酸酸的，不过也为他现在感到高兴。 　　韩思云，是真的成熟了啊。 　　等韩思云和杨幼功走后，萧清韫就对穆卫军说道：“跟韩思云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太堕落了。” 　　穆卫军挑眉，“所以呢？” 　　萧清韫拍拍穆卫军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说道：“所以，接下来你老婆我要进入疯狂学习状态，穆慢慢小朋友就有劳您照顾了。” 　　穆卫军：“……”说得就跟这段时间不是他照顾儿子一样。 第75章 　　萧清韫说到做到,真的把慢慢扔给了穆卫军,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学习。而李大妹也很少在孙子身边转悠了。要么跟着王梅一起干些家务活,要么就跟范芝出门转路。 　　穆卫军心里明白,两人不过是想让他和慢慢多相处,培养父子感情。 　　慢慢虽然不认生,只要有萧清韫或者李大妹在场,就会乖乖让穆卫军抱着，多久都没问题。但要是两人不在，只一会儿时间,就会开始闹着找人了。 　　穆卫军表面没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他真喜欢他家胖小子啊，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但是在儿子眼中,他这个爸爸也就跟个陌生人差不多。会让他抱,也对他笑，但却没有特殊的感情。 　　所以在萧清韫和李大妹特意留出空间让他们父子相处时,穆卫军也是抓紧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儿子面前刷存在感,试图在儿子心中留下特殊的印象。 　　最开始的时候穆卫军很是有些手忙脚乱,慢慢闹着找妈妈和奶奶时,也有些无从下手。不过他善于观察，又真心记挂孩子,很快就被他找到了相处之道。 　　有一次,穆卫军发现自家儿子坐在一旁,高兴的对着一张报纸又拍又打,还时不时用小指头对上面的图片扣扣、摸摸,自娱自乐玩了好半天。 　　穆卫军就猜想，小家伙应该是喜欢纸上的图片、画什么的，就专门买了一本连环画回来。果然，小家伙一见书上的小人，就兴奋地“啊啊”直叫，抱着不撒手。 　　此后，穆卫军每天都会抽出个把小时，将慢慢抱在怀里坐着，开始给他讲连环画上的故事。从此，父子两相处和谐了不少。 　　穆卫军还发现自家小子很喜欢到外面玩耍，若是不高兴了，或是想找妈妈了，只要抱着他出门，他一准高兴。 　　5月之后，天气渐渐热起来，也不怕冷着小家伙了，再加上穆卫军的腿也需要锻炼。每天早晚，趁着天气凉爽舒适的时候，穆卫军就会带着小家伙出门散步。有时是在附近的公园，但更多的时候就在燕大的校园。太阳不大时，还能等着萧清韫下课后一起回家。 　　总之，出于弥补和疼爱，穆卫军用了很多心思在慢慢身上。他陪着慢慢玩游戏，给慢慢讲故事，扶着慢慢走路，教慢慢说话...... 　　这一切，不但萧清韫和李大妹看在眼里，就是慢慢也能感受到的。 　　小家伙越来越喜欢和爸爸玩，也越来越粘爸爸。甚至在第十个月大时，开口第一句话，叫的就是“爸爸”。 　　穆卫军高兴坏了，萧清韫却有些酸溜溜的。慢慢说话比较晚，之前连无意识的“mama”这样的音都没发出过，现在终于开口了，然而叫的却不是她。 　　萧清韫坚决不承认是自家儿子“喜新厌旧”，认定了是穆卫军“以权谋私”。 　　晚上的时候，越想越不是滋味的萧清韫一把将穆卫军扑到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开始“逼供”，“说，是不是你趁着教儿子说话的时候，只教他喊爸爸了？” 　　如今已是6月底，天气炎热。两人刚冲完凉，都穿着宽松的背心和短裤。萧清韫这样压在他身上，穆卫军能轻易地感受到胸前那饱满的柔软。 　　真的......大了不少啊。 　　穆卫军只觉口干舌燥，双眼眯了眯，双手不动声色地扶上那细软的腰肢，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没有，我一直都是教他叫‘妈妈’的。” 　　萧清韫才不信，“那他怎么先叫你的？” 　　双手从从衣摆出伸进，触手一片光滑细腻，穆卫军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知道，我一般就是教他五遍‘妈妈’，三遍‘奶奶’，一遍‘爸爸’的，我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开口就是叫‘爸爸’。”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萧清韫简直不能忍！正想开口说什么，穆卫军却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说道：“计较这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给慢慢生个妹妹，到时候我一定教她先叫你‘妈妈’。”然后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地堵住了她的唇，双手也开始扒她那单薄的衣服。 　　萧清韫狠狠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掐了一下，要真是个女儿，我信你才有鬼。 　　不过，很快萧清韫就没力气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跟着她身上的人起起伏伏。 　　第二天，萧清韫走路都有点发飘，心里唯一的感受就是，暴饮暴食果然要不得，少吃多餐才是正道理啊。 　　不过，萧清韫还是有点担心穆卫军的身体，问道：“你没问题吧？” 　　穆卫军不说话，双眼看着她，看得萧清韫心里打鼓，然后他朝她灿烂一笑，“要不要再试试我有没有问题？” 　　萧清韫打了个寒颤，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的腿没事吧？”要是再来，她估计真下不了床了。虽然最近已经没课，在复习准备期末考试了，但家里还有人在呢，她丢不起这个脸。 　　穆卫军见她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乐死了，逗她道：“伤都好了，能有什么事？我们昨晚，还算不上‘高强度训练’吧？” 　　前两天到医院复查，医生说穆卫军的腿伤已经痊愈，只是最好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都不要进行高强度训练。 　　现在穆卫军这样一说，萧清韫就有些发窘，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那种事，运动强度也是很大的。” 　　“哈哈哈......”穆卫军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他的媳妇儿哟，怎么这么可爱！ 　　萧清韫被穆卫军笑得脸色发红，就要转身出去，穆卫军却一把将她拉住。 　　“干什么？”萧清韫有些羞恼地问道。 　　穆卫军又笑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然后看着她认真说道：“媳妇儿，过两天我可能就要回部队了，暑假回去的时候你和韩思云他们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萧清韫一怔，过了会儿有些愣愣地问道：“就要回去了？” 　　也对，伤都好了，自然也要回去了。 　　不过这几个月他们一家子朝夕相处，现在猛地听到又要分开，一时之间萧清韫心里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又不是没分开过，但从没有现在这样难受过。 　　穆卫军也看出萧清韫心里难受，双手捧住她的脑袋，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声安抚道：“别难过，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回去应该只是交代一些工作。要不了多久就会见面，然后我们一起在燕京上学，好不好？” 　　萧清韫眼睛一亮，是啊，她刚刚怎么就忘了？ 　　顾云峰给他们来信说，在这次战役中，13军表现极为出色。在参战的众多集团军中，只有它做到了“无一人被俘，无一人失踪，没有丢一具烈士遗体，真正的打出了军威国威。”，受到总部及各方的高度评价。 　　13军中有四个集体被蓉市军区授予荣誉称号，其中就有穆卫军带领的109团一营和罗林瑞带领的111团二营。 　　更有两名个人被中/央/军/委和蓉市军区分别授予荣誉称号，而这两人正是穆卫军和罗林瑞。 　　到国防大学研究生院进修的最低门槛是团级干部，而穆卫军刚好是副团级，再加上他的学历和军功，肯定有他一个名额。 　　恩，要是这样都没有穆卫军的名额，她，她就哭给萧斌看！ 　　想到这，萧清韫眼睛亮晶晶的，心情也舒畅极了。 　　过了两天，穆卫军果然收到部队的电报，要求穆卫军立即回部队。因为之前已经谈过，萧清韫和李大妹都这次都没什么不舍，甚至是高高兴兴地送穆卫军走的。早点回去，就能早点处理完事情，一家人也就能早点团聚不是。 　　两个大人舍得，穆慢慢小朋友却舍不得他爸爸了。穆卫军走的时候，只听得懂“走”的穆慢慢，以为爸爸是出去玩不带他，很是伤心地哭了一会儿。不过到底是被萧清韫给哄住了。 　　可到了晚上，慢慢就开始看着他妈妈叫“爸爸”了，意思是问怎么没见着他爸爸。 　　萧清韫解释道：“爸爸回部队了处理事情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可惜慢慢听不懂，还是一个劲的叫着“爸爸”。可能见叫了半天都没出现，语气明显急了很多，小手也指向门外，要他妈妈带着他去找爸爸。 　　萧清韫温声细语讲了半天，慢慢不听，见妈妈不动，小脾气也出来了，就开始挣扎，想要挣脱萧清韫的怀抱，自己出去找。 　　萧清韫没办法，只能抱着他往外走。见外面没人，小家伙并不死心，指着屋子让他妈妈一间一间地找。 　　等所有屋子看完，萧清韫想这下该死心了吧，结果小家伙还想往大门外去。萧清韫这下子火了，板着脸大声说道：“穆萧！都给你说了爸爸回部队了，过段时间才回来，怎么就不听话呢？” 　　慢慢看着生气了的母亲，一晚上没找着爸爸的委屈终于爆发，“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爸爸”。 　　李大妹在一旁见了，心疼极了，“这孩子跟他爸爸关系好，每天这个这个时候都是他爸爸哄着睡的，今天没见着人一时间不习惯。”说着伸出手去抱他。 　　慢慢刚不见了爸爸，这时候哪肯离开妈妈。虽然还掉着眼泪叫着爸爸，头却一扭，死死抱住萧清韫的脖子，小脑袋也也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 　　李大妹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在他心里最亲的还是爸爸妈妈。” 　　萧清韫的气顿时也散了，特别是小家伙嗓子都有点哑了，自己脖子也被他的眼泪湿了一片，心里顿时又心疼起来，跟李大妹说道：“妈，你去睡吧，我哄哄他就没事了。” 　　李大妹也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萧清韫单独哄哄，于是也不多留。 　　等李大妹走后，萧清韫坐在床沿，将小树懒一样抱着她不放的小家伙扒下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别哭了，我们慢慢可是个好孩子，怎么能一直哭闹呢？一直哭的小孩子妈妈可不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萧清韫的话终于起作用了，小家伙渐渐停止了哭泣，在妈妈温柔的声音中渐渐睡去。只不过睡着了都不时抽噎一声，以此表示自己的委屈。 　　萧清韫见着这样的慢慢，心里又酸又软，希望这次以后，他们一家不会再分开了。一个家庭，父亲的角色对孩子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第76章 　　穆卫军走后的前两天,慢慢时常会找爸爸。虽然最终被哄住了,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小皮球似的,蔫蔫的。 　　不过小孩子的忘性大,加上萧清韫基本都在家复习。有妈妈陪着,没两天小家伙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再过一周就要开始放暑假了,萧清韫忙着复习考试,李大妹则忙着收拾东西。 　　其实萧清韫和孩子要带回去的衣服并不多，毕竟是夏季，而且只回去待一两个月,有两三套衣服换洗就行。 　　大头都在李大妹的衣服物品上。等收假回来，慢慢也有一岁了，萧清韫上课时有王梅带着完全没问题。所以李大妹这次回去后就不会再来了,她的所有私人物品基本都会带走。 　　这一年,萧清韫给李大妹添置了不少衣服，等李大妹收拾出来,竟有整整两大箱子。 　　李大妹有些发愁,她这就两个大箱子,萧清韫和慢慢的东西再少,但有孩子的奶粉、奶瓶什么的，收拾起来至少也有一个箱子。虽然路上有杨幼功和韩思云一起,但两人在蓉市就会下车。这样说起来,等到了嘉南市转乘客车时,实际上还是只有她和萧清韫两人搬行李,再加上慢慢也需要人照顾,根本就拿不了多少东西。 　　萧清韫想了想，就建议先把大头的行李邮寄回去，每人留下一套衣服换洗，这样最多只带一个箱子就够了。 　　李大妹想了想就同意了，虽然这样花钱一些，但最终要的是照顾好宝贝孙子。而且这一年多她也看出来了，媳妇是个能干的，写写什么小说每个月就能赚好几百，再加上老三的工资，他们根本不缺这点钱。既然这样，就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不得不说，跟着萧清韫在燕京生活一年多，又跟着谢家夫妻这样注重生活品质的人来往，潜移默化的李大妹在钱的方面看开了很多，也越来越懂得生活了。 　　7月10日，萧清韫带着慢慢，跟李大妹、韩思云、杨幼功一起坐上了燕京到蜀南的火车。 　　有慢慢在，他们坐的当然是卧铺，还是刚好四个人一个车厢的软卧。车票嘛，当然是萧清韫拜托萧斌找人买的。现在萧清韫心里对萧斌感情亲近和自然了很多，麻烦萧斌帮忙什么的，也没啥不好意思了。 　　萧斌自然也感觉出来了，心中很是高兴和欣慰。然后胆子一大，就开玩笑似的提出让萧清韫带着他宝贝外孙去江淮玩耍的事情，说是慢慢都快一岁了，他这个外公都还没见过。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和委屈。 　　萧清韫好笑，又有些酸涩。就回信说道，暑假就算了，等寒假的时候，她就和穆卫军一起，带着慢慢去看他，跟他一起过年。 　　想到这里，萧清韫不由露出一个微笑，萧斌看到信后应该会高兴吧。 　　火车行使了三天两夜之后，到达了蓉市，韩思云和杨幼功下了车。又过了十来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嘉南市。 　　由于行李很少，萧清韫三人很轻松和顺利地坐上了到县城的汽车。 　　很幸运的是，慢慢并不晕车，不然可有的磨。而萧清韫，则因为车窗全部打开，倒也没太难受。 　　到达县城已经下午5点了，不过南方夏季一般晚上7点半以后才会黑，所以这时候倒也不晚。 　　来接人的是穆卫国和穆卫民两兄弟。几人一见面，自然都很高兴。特别是两兄弟一见到慢慢，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三十几岁的人了，还为了抱慢慢抢了起来。 　　李大妹好笑道：“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喜欢孩子。” 　　“那不一样。”穆卫民在慢慢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一口，说道：“那几个臭小子怎么有我们慢慢可爱，瞧这小包子脸，白白胖胖的，真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说着就作势去咬。 　　李大妹一巴掌拍在穆卫民肩膀上，没好气道：“你还真咬啊，没个正经。” 　　穆卫民大叫，“哎哟，我的亲妈啊，我开玩笑呢，你使这么大劲干什么？果然是孙子是个宝，儿子就是草了。” 　　萧清韫忍笑，李大妹也无语，还真是没个正经样。 　　穆卫国却是趁着穆卫民挤眉弄眼装怪之际，一把抱过他怀里的慢慢，转身就走，然后说道：“我们慢慢是个好孩子，别跟你二爸学坏了。” 　　穆卫民反应过来后，哇哇大叫，“大哥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上了大学我就怕你啊，你要是敢在慢慢面前说我坏话，我跟你没完。”说完，就追着穆卫国去了。 　　李大妹摇摇头，笑道：“这两兄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清韫笑道：“这说明大哥和二哥日子过得舒心，这是好事。”穆卫国考上大学，穆卫民能挣钱。兄弟两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心境自然越来越好了。 　　回到穆家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从进了村子，一路上遇见很多干活回家的人。大家都很热情，不是夸慢慢长得好，就是调侃李大妹现在可是从首都回来的人了。 　　李大妹也不怯场，大方地跟大家开玩笑，“是啊是啊，我现在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飞机大不大？肯定大啊。多大？比我家房子还大呢。” 　　“去过□□和长城没有？肯定去过呀。什么样？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改天我好好跟你们说说。” 　　“......” 　　一路聊下来，等回到家时，已经8点了，天都黑了。 　　家里人都在，一家团圆，自然欢喜。 　　穆达山一见到慢慢，就乐开了花，忙抱到怀里，笑呵呵道：“爷爷的乖孙，终于回来咯。” 　　这时穆卫民看看李大妹，大声调侃道：“爸，本来你可以早点见到你乖孙的，但咱妈现在可厉害了，一路走来都被人热情的拉着聊天，十分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半小时。” 　　众人大笑，李大妹却是白了穆卫民一眼，说道：“怎么，你妈我受欢迎不行啊？” 　　“行行行。”穆卫民赶紧认错，凑到李大妹面前，笑嘻嘻道：“我最远也就去过嘉南市，要不妈一会儿也给我说说首都长啥样，让儿子长长见识呗。” 　　李大妹哼了一声，“我才不说给你听呢，有本事你问你慢慢去。” 　　穆卫民一噎，然后看向话都不会说的小奶娃。 　　小奶娃听到奶奶叫到他名字，看向奶娘，欢快地“啊啊”叫上两声，奶奶在叫慢慢吗？ 　　“哈哈哈......” 　　屋子里发出一阵阵笑声，小家伙可爱的反应让大家喜爱极了。 　　这一晚，由于萧清韫三人刚赶路回来，大家知道他们很疲惫，也没有多聊。晚饭后都早早休息了。至于分开一年多各自的情况，有的是时间好好说道。 　　第二天的午饭很丰盛，掌勺的是李大妹，她也有炫耀一下的意思。 　　等上了桌，尝了味道，众人纷纷表示赞叹。 　　穆卫民吃了一块红烧肉，不禁竖着大拇指道：“妈，这味道真是绝了。果然去了首都就是不一样，连厨艺都进步神速啊。” 　　虽然知道儿子又在逗她，但李大妹心里还是很得意，也不谦虚，“这算啥，要是佐料全了，味道更好。”这倒是实话，穆家的调料相对来说已经算全了，像油盐酱醋糖这些常见的都有，但不太常用的五香粉什么的就没有了。 　　穆卫民眼睛一亮，于是立即说道：“还缺什么你告诉我，保证给你弄回来。”他经常在外面跑，公社和县里的饭店也吃了不少，现在感觉味道也就那样。现在不愁饿肚子了，就更讲究口感。他妈今天这几道菜都跟饭店的差不多了，要是调料齐全了更好吃，那必须支持啊。 　　穆达山斥道：“哪那么讲究？以前一碗稀饭就打发了，现在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不满足？” 　　穆卫民这两年弄了不少钱，也跟他透过底，现在存款都有七八千了。 　　穆达山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虽然现在政策松了不少，也有人在卖菜卖鱼，不过穆达山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这风向说变就变，谁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 　　三个儿子里，现在就老二没有上过大学。以后老大和老三家都成了城里人，吃皇粮，就他一家在农村。兄弟间差距越来越大，老二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穆达山就想让穆卫民把钱存着，等以后看能不能托老大或者老三的关系，把老二家的户口也弄到城里去，再买上一套房，这样老二家也能在城里生活。 　　不过穆卫民却是个有了钱就享受的，现在家里买了不少东西。每次说他，他都笑嘻嘻地说：“爸，有钱了还不让自己过舒坦一些，我还挣钱干嘛？而且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挣回来的可比花出去的多多了。” 　　穆达山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还好赵小雨是个手紧的，不然估计也存不了这么多钱。 　　不过穆达山还没放心多久，穆卫民又出幺蛾子了。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念头，想要包下他们房子左边的小山头养鸡，还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穆达山劝也没用，骂了也没用。最后，父子两各退一步，决定等穆卫军和萧清韫回来后开个家庭会，问过他们意见再说。 　　自从高考事件过后，在穆家人心里，穆卫军和萧清韫两个都是眼光独到的人，听他们的肯定不会错。这一点，即使是对两人心里有疙瘩的杨美丽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不管要不要包山头养鸡，穆达山都决定把穆卫民这大手大脚花钱的性子扳过来，务必让他回到以前有的吃有的穿就满足的状态。所以现在穆卫民一说到买，穆达山就习惯性的说他两句。 　　不想穆达山话音刚落，李大妹就笑容满面地说道：“行，只要你买回来，妈就做给你吃。” 　　穆达山：“......” 　　穆卫民惊奇地看看他妈，又看看他爸，然后埋头吭哧吭哧笑了。 　　我的亲妈哟，真是拆的一手好台。 　　除了不知内情的萧清韫和李大妹，其他人也都一副憋笑的样子。 　　李大妹不禁问道：“怎么了？” 　　穆卫民向穆达山看了一眼，笑得特别灿烂地对李大妹说道：“没事，我们就觉得妈真好。”恩，估计爸想让大家“忆苦思甜”的打算，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不过，穆卫民的内心还是很欣慰的，李大妹真的变了不少。更懂得生活了，笑容也更多了，这说明她这一年多过得很舒心。 　　现在并不是农忙时期，加上天气炎热，午饭后大家一般都在家休息，直到下午等太阳不那么晒了才会出门干活。 　　饭后没多久，慢慢就撑不住睡了，萧清韫也陪着他睡午觉。 　　睡前，萧清韫用蒲扇将床帐内的蚊虫和黑蠓子驱赶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昨晚没注意，只清除了一遍，结果一晚醒来，慢慢小朋友身上就多了好几个小包。 　　伤处很痒，慢慢时常会用小手去抓，人也变得娇气了很多，一阻止就哭给你看。萧清韫怕感染，哪能随他的意，只能隔上一会儿就就用温盐水给他清洗，减缓瘙痒。还不得不给小家伙穿上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的的。照看也更加小心，不让那些可无的“吸血鬼”靠近。 　　看着慢慢额头正中一个红疙瘩，就像一颗大红痣。萧清韫好笑又心疼，轻轻点了一下小家伙儿秀气的小鼻子，自言自语道：“可得把你照顾好了，不然你爸爸回来不得心疼死。” 　　穆慢慢小朋友当然没听到自家妈妈酸溜溜的语气，正睡得香甜。不过天气热，额上渐渐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萧清韫见了，用一旁的布巾小心擦了擦，然后拿起扇子轻轻摇着。 　　屋外知了声不断，但并不影响屋内的温馨静谧。 第77章 　　慢慢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的堂哥堂姐里面,最大的穆芳和穆青文都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初中生,最小的穆青书也已经三岁半。几个孩子对慢慢这个圆滚滚又不爱哭闹的小堂弟都很喜欢,时常带着他一起玩耍。 　　再加上家里长辈的稀罕劲,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萧清韫基本摸不到慢慢的小身子。因此,萧清韫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清闲,除了帮着干点家务活儿，也就是写写小说，或者跟人闲聊。 　　聊得多了,萧清韫渐渐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好像现在大家很多事都喜欢问她的意见。这样她压力很大啊。 　　她和慢慢、李大妹回来没两天，穆红英、穆红梅两家抽空回来时,穆红英就因为张桃的事情问过她。 　　大姑子穆红英只一儿一女,自然都是当做心肝宝贝来疼的。儿子张涛现在已经当了兵，有穆卫军在,只要他自身努力,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前走。以后就算没有大出息,但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而张桃,今年已经十五岁，刚初中毕业。但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加上她自己也很不喜欢读书,所以张桃是不会上高中了,考大学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如果是其他人家,女孩子能读完初中,已经是很好了。更多的也就是上两年学，识几个字，等到了十七八岁，就开始看人家准备出嫁了。 　　不过现在穆红英把娘家的兄弟姐妹们一看，都是有本事有出路的，眼光自然也就高了起来。不想女儿也跟自己一样，等两年就嫁个农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她更想女儿以后嫁个城里人，不用累死累活在土里刨食。 　　穆红英也明白，想要嫁得好，要么娘家得力，要么自身优秀。就跟她妹妹穆红梅一样，虽然以前穆家条件一般，但凭着自身的优秀，嫁到了公社，还当了工人。 　　但穆红英心理清楚，自己的女儿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长相不出众，干活也一般，吃得还比别人多。这样城里好一点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或许也有冲着现在的穆家来的，但穆红英心里总觉得别扭，还是觉得让张桃自身变得优秀些更靠谱。 　　而萧清韫在穆红英心里，那就是最最了不起的人。所以穆红英一见到萧清韫，就问她像张桃这样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的出路。实际心里也存了点小心思，看能不能通过萧清韫娘家给张桃安排进个工厂什么的。 　　萧清韫虽然不常见张桃，但对着这个侄女印象还是很好的。是个很懂礼貌也很乐天派的孩子，能帮着自然不会推辞。 　　想到午饭时张桃见到满桌子菜眼睛都发光的样子，以及吃的一脸享受和满足的表情，萧清韫突然灵机一动，问道：“大姐，桃子做饭怎么样？” 　　穆红英心中一喜，难道是想安排桃子进食堂做饭？要真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现在的厨子可是香饽饽，于是很是欣喜地答道：“你要说别的我还不敢说，但要说到做饭，桃子可是一把好手，家里的饭都是她抢着做的。” 　　能不抢着做么？穆红英这人很是节省，自从分了家自己当家后，做饭都是有量的。而张桃可是个喜欢吃的，也能吃，吃了两天她妈做的饭就受不了了。不但炒菜舍不得放油盐，连饭都不够吃。于是，张桃很是善解人意的抢过做饭的任务。美其名曰是帮她妈分担家务，实际上，咳，最主要的就是为了多做些，不让自己饿肚子。 　　萧清韫就笑道：“要不这样吧，大姐，让桃子先跟着妈学做饭。芳儿也跟着一起，等过两年她们再大一些，就给她们在公社或者县城开个小饭馆。” 　　穆芳的成绩也不太好，考高中有点问题，而且她听杨美丽的意思，等再过一年穆芳初中毕业了，也不让读了。 　　在杨美丽心里，女儿跟本不算什么，最终要的是儿子穆青书。而穆卫国虽然对女儿还不错，但心里也觉得要是考不上高中，初中毕业也就够了。因此也没反对杨美丽的话。 　　大房三个孩子，穆青书不用说，是穆卫国夫妻的心头宝。穆香虽然是女孩，但由于人长得乖巧可爱，嘴巴又甜，所以也很得穆卫国喜欢。而最勤快懂事的穆芳，由于长相平凡，人也不爱说话，倒是被老大两口子经常忽视。 　　萧清韫看了两天，心里就有些心疼这个总是默默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的孩子。但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穆卫国和杨美丽又没虐待女儿，穿的用的该有的也都有，只是给的关爱不及穆香和穆青书多而已。 　　现在穆红英这样一提张桃，萧清韫倒是觉得让这两姐妹一起跟李大妹学学手艺，以后开个小饭馆，完全能够让她们独立生活。 　　不过萧清韫这话一出，穆红英都来不及失望了，就不由叫道：“开饭店？！” 　　其他人也是一脸吃惊，赵小雨赶紧问道：“这能行吗？不会出事吗？”最近穆卫民也在琢磨养鸡的事，还说他们以后说不定也能在城里开个铺子，专门卖自家养的和收上来的农产品，让她当个老板娘。赵小雨虽然嘴上笑穆卫民异想天开，但心里其实也很想的。这要是能开饭馆，是不是他们也能养鸡开铺子了？ 　　赵小雨看看穆卫民，果然见他眼睛放光，一脸希冀地看着萧清韫。 　　不过这次萧清韫还没说话。李大妹倒是先开口了，“哎哟，燕京大学门口早就有人在推着小车卖吃的了。清韫说国家开始改革开放了，以后做生意就不是投机倒把了。清韫之前还说我手艺开饭馆肯定红火能，芳儿和桃子跟我学，以后肯定能开馆子。”说道最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自得。 　　穆卫民有些兴奋，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赶紧拍拍他妈的马屁，“妈，您老真不愧是去过首都的人，都知道‘改革开放’了，你儿子我都只偶尔听城里的人提起过，还不知道啥意思呢。” 　　“那是，你妈我还知道家庭联产承包呢，那可是清韫爸爸首先弄出来的，可厉害了。就是不知道我们这儿什么时候也能弄。”李大妹很是得意。 　　穆卫民眼睛更亮了，正是因为萧家表叔弄了那个包产到户，他们蜀南省上面也想先划块地方试验一下。而达贵叔因为萧清韫的关系，就想申请让穆家坪先来。这事还在考虑，正准备等萧清韫回来了好好问一下，要是能行，穆家坪下半年就开始实行，那他就能包山头养鸡了。 　　穆卫民就想问萧清韫关于家庭联产承包的事，还没开口，就被穆达山一眼将话瞪了回去。穆卫民有些讪讪，好吧，这事先不能说，还是等大队管事的人找萧清韫商量了再说吧。 　　见穆卫民不说话了，穆达山才看向萧清韫问道：“这事真能行？现在开的那些饭馆不都是公家的吗？” 　　见大家都看着她，萧清韫就说道：“可以的。就像妈说的那样，以后做生意的只会越来越多。”见有人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萧清韫就笑道：“而且又不是现在就要开。等芳儿和桃子过两年大一些了，再看看形势。”过两年就到八十年代了，那时候肯定有自己开铺子做生意的人了。 　　大家想想也对，又不是立即就要开。穆达山思考了一下就说道：“我看行，以后桃子多到家里来跟你外婆学学，芳儿等毕业了再说。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开不了饭馆，饭做好了也有个好名声。” 　　这话大家都很认同。没想杨美丽却突然说道：“这要是开个饭馆，恐怕要不少钱吧。我们家卫国还要一年半才毕业，每个月只有23块钱的补贴，只够他自己用。我虽然转正了，但工资每个月也只有30来块钱，除开每个月的花销，也剩不了多少钱。合伙是没钱了，要不让芳儿以后给桃子打打下手，能有口饭吃就行了。” 　　赵小雨翻个白眼，还好意思说转正的事。现在杨美丽的户口落到了公社，城里人供应的粮油关系她都有，但还老是回来拿粮食。明明在公社就有房子住，却不让已经在公社上初中的青文到她那儿住，生怕吃了她一口饭似的。 　　自己两个亲生女儿，穆香被仍在家里上小学。穆芳倒是跟着在公社上初中，但杨美丽这个当妈的却经常让穆芳请假在家照顾穆青书，这心真是偏的没边了。什么没钱？不过是不想给女儿花太多钱罢了。 　　不过，自从穆卫国上了大学，杨美丽在穆卫国面前底气就不足了。现在穆卫国说的话她基本不敢反驳，也没怎么惹事，所以赵小雨也懒得说了，自然有人管。 　　果然，杨美丽的话音刚落，穆卫国就皱着眉说道：“租个铺子开馆子能要多少钱？几百块就顶天了。”然后看向穆红英和张解放说道：“大姐、姐夫，别听她的，要是两年后形势好，你们准备给桃子开点，就算上我们家芳儿一个，这样我们一家估计也就出一两百。” 　　现在开小饭馆也不讲究装修什么的，租间铺子，打上几套桌椅，再把厨房里的东西添上，还真花不了多少钱。 　　穆红英看看张解放，张解放说道：“我看行，多的我们没有，但一两百还是能拿出来的。” 　　其他人也都觉得不错，这样两家人负担都不大。然后纷纷叮嘱张桃和穆芳，让她们好好学。杨美丽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也没人理她就是了。 　　这事过后还没一天时间，穆达贵来家里串门，然后就问到关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问题。萧清韫有些惊讶，没想到因为萧斌和她，还能对穆家坪产生这样的影响，不过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细细跟穆达贵说了。 　　当时穆达山和穆卫民也在场，她见穆卫民越来越兴奋的神情，还有点纳闷。等穆卫民说了他的打算，萧清韫不得不感慨，穆卫民果然是有胆有识，能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两件事过后，萧清韫就有感觉，大家是不是太高估她了？好像她很厉害似的，很多事都来跟她商量，也都很重视她的意见，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然后她到穆小佳家中串门的时候，穆小佳跟马婶子问她的话，更是让她哭笑不得。 　　乔怀念和穆小佳因为就在蓉市上学，女儿自然也是让乔家父母帮着带的，这样能经常见到。而寒暑假的时候，一家人又会回穆家坪住上一段时间，以陪伴穆达贵夫妻。 　　萧清韫回来后，萧清韫和穆小佳就经常带着孩子相互串门。不过因为慢慢经常被穆达山抱着出去串门，萧清韫独自一人的时间比较多。 　　这天萧清韫好不容易带上了慢慢小朋友，马文凤刚好也在，一见慢慢，顿时抱在怀里一顿亲香。 　　慢慢也是个小人精，别人对他一阵心肝宝贝叫的时候，他就拍着小手笑眯了眼，样子十分讨喜。 　　惹得马文凤更是舍不得撒手，羡慕地说道：“这孩子养的真好，我们妞妞以前小时候看着还行，现在却是瘦的很。” 　　妞妞现在已经两岁半了，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十分清秀。但人也瘦瘦小小的，看着让人心疼。 　　穆小佳无奈道：“妈，妞妞就这体质，我们可没亏待她。她现在一顿吃一大碗饭，但就是不长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马文凤哼了一声，她也知道，但就是心疼。不说这个话题，马文凤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给妞妞添个弟弟呀？” 　　妞妞是好，他们也不嫌弃，但现在妞妞都快三岁了，也是时候再生一个了。要是老不生，乔家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意见。 　　穆小佳说道：“我跟怀念商量了，我们现在都读书，等大学毕业了再说。” 　　那就是还要等两年半了，马文凤皱皱眉，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毕业？你看清韫不也是上学的时候生的，要是你们怕没人照顾，到时候我给你带。” 　　再过两三年乔怀念都三十一、二岁了，还没个儿子，乔家父母就是再通情达理，估计心里也有意见。而且乔怀念的弟弟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到时候穆小佳在乔家可怎么立足？ 　　于是马文凤就有些着急了，“小佳，也不是妈催你，你还是早点怀比较好。要是下一胎还是女孩，也好早做准备。也不是妈重男轻女，现在世道就这样。要是你没个儿子，怀念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你婆婆呢？时间久了肯定会有矛盾，到时候怀念夹在中间也为难。” 　　见穆小佳一脸犹豫和为难，马文凤就说道：“你问清韫是不是这个道理？清韫看问题看得远，你让她跟你说说。” 　　然后穆小佳果然看着萧清韫，一脸求指点的样子。 　　萧清韫：“......” 　　没办法，萧清韫只能说道：“要是你和乔怀念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儿子，或是只有一个孩子，那你完全可以毕业后再生。要是你觉得只妞妞一个，孩子比较孤单，或者心里其实也是想要个男孩，那就早点考虑吧。” 　　穆小佳有些疑惑，这跟生几个有什么关系？ 　　萧清韫就简单解释道：“听到一些风声，国家已经在考虑计划生育的事情了。恩，也就是以后说不定只能生一个孩子了，特别是公职人员，要做表率，会更严格一些。你们以后都是教师，还是早点考虑吧。” 　　她以前学法律的，计划生育在1982年被写入宪法，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要是穆小佳真想要一个儿子，还是早点打算的好。 　　虽然她并不觉得儿子就一定比女儿好，但现在大环境如此。而且她自己已经有慢慢了，要是说些只有女儿也很好的话，估计会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第78章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萧清韫和慢慢就在老家呆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从8月中旬开始,穆家坪渐渐进入了忙碌的秋收时节。大人们打谷子打得汗流浃背,孩子们则捉泥鳅捉得热火朝天。 　　农忙开始,穆慢慢小朋友又开始大半时间呆在妈妈身边了。不过现在小家伙性子已经野了,根本在家呆不住,只要醒着,不管外面太阳有多大，都把萧清韫往外拽。要是萧清韫不动，他也不闹,只不让抱了，自己下地飞快地往外爬。 　　最让萧清韫气闷的是，小家伙现在说“走”这个字比叫“妈妈”还要清晰。 　　萧清韫现在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孩子越大越难带了。唯一比较欣慰的是,因为小家伙有很强的外出欲望,现在已经能独自走上三四步了。不过萧清韫不敢让他多走，怕对骨骼不好。 　　而且相对于走来说,慢慢自己也更喜欢爬行的方式,这样动作会非常快。萧清韫经常跟在他身后跑,累出一身汗。倒是每每逗得他“咯咯”直笑。 　　萧清韫也乐得跟他这样玩,慢慢小朋友实在是有点胖，多运动运动总是没错的。 　　不过这样一来,母子俩洗澡换衣服的频率显著增加。特别是慢慢,农村基本都是泥土地,只要在地上一爬一滚,白团子就成了小煤球。 　　比较庆幸的是现在正值盛夏,气温非常高，只要上午装上一盆水往院子里一放，下午水就温了。用来冲凉刚好，方便又省事。 　　这天中午慢慢又裹成了小煤球，萧清韫只能无奈地再次给他洗刷。 　　李大妹满脸笑意地看着木盆里兴奋地“啊啊”直叫，两只小手把水拍得“啪啪”作响、水花四溅的小孙子，说道：“再过两天就20号了，是慢慢阳历生日，我和你爸商量着，我们给慢慢过个生日，你看怎么样？” 　　萧清韫有些惊讶，问道：“我们这儿不都是过农历吗？”她现在也习惯过农历生日了，阳历的直接忽略。 　　李大妹解释道：“慢慢刚好白露那天出生的。今年润6月，要是过农历的话，就已经是9月8号了，你们那时候已经去燕京了。慢慢自从出生，洗三、满月都没有办过，这次一周岁的生日，我和你爸想给他好好办办。” 　　萧清韫能理解两位老人对孙子的疼爱，以及他们想要给慢慢过个热闹的生日的心情。但听李大妹的语气，是要请客大办的，这个就没有必要了。于是说道：“妈，过阳历生日完全可以。不过请客还是别了，我们一家人吃个饭就可以了，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那么大的福气？而且最近农忙，大家估计都没什么时间，要是耽搁了收谷子就不好了。” 　　李大妹听了也有些犹豫了，秋收问题倒不大，不过是吃一顿饭的功夫，耽搁不了什么。主要是萧清韫说的“福气”问题，她也怕热闹太过，折了孩子福气。虽然慢慢现在身体不错，但之前那次生病却是把李大妹吓着了，之后也生了两次小病。想想说道：“那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 　　说完又问道：“今天都17号了，老三能赶回来不？” 　　萧清韫一怔，然后嘴角露出一个笑意，“上次来信，他说20号之前回来，应该也快了。” 　　之前还没留意，现在想来穆卫军应该也是存了要给慢慢过阳历生日的心思。想到这，萧清韫心里就暖融融的。 　　没想到穆卫军还没回来，穆家倒是先迎来几位客人。 　　“你们怎么来了？”萧清韫很是惊讶，难道出了什么事？。 　　韩思云调笑道：“故地重游。你怎么一副震惊的样子？不欢迎我们来做客啊？” 　　萧清韫才不理他话里的调侃，而是看向杨幼功，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杨幼功微微一笑，“真的。离开两三年，还挺想念这儿的。而且乔怀念不也在这儿吗？大家可以聚一聚。” 　　一旁抱着杨涵的张小英也抿唇笑道：“我跟涵涵就是来玩的，看看你们生活的地方。”至于有事想跟萧清韫商量，也只是附带而已。 　　萧清韫这才放心下来，只要不是大家出了什么事就好。抱过张小英怀里的杨涵，笑得十分开心，“欢迎欢迎，家里有的是房间和床铺，你们就多玩几天。” 　　韩思云“哼”了一声，心里郁闷死了，怎么他说的真话萧清韫不信，杨幼功两口子说的半真半假的话她却信了？ 　　萧清韫直接忽视，亲亲杨涵的小脸蛋，可惜被嫌弃了，杨涵小脑袋一扭，双手就扑向张小英，表示要离开怪阿姨。 　　萧清韫本来舍不得放开，话说杨涵比慢慢瘦多了，抱起来轻轻小小，十分趁手，咳，总之不会像慢慢小朋友那样压手。不过萧清韫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只能恋恋不舍地还给了张小英。 　　张小英接过杨涵，杨涵立即抱住妈妈的脖子，将小脑袋使劲往怀里钻，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张小英无奈地对萧清韫说道：“涵涵有些认生。”其实不仅认生，性子也很有些娇气。杨、张两家现在就这一个宝贝孙子，自然是千宠万宠，杨涵就被养的有些娇了。 　　之前张小英还不觉得，等这次暑假杨幼功回来一接触，就发现问题了。杨涵一直被四个长辈护着，生怕他磕了碰了，连地都很少下，一直被抱在怀里。 　　杨幼功回来后觉得这样不行，就让儿子自己在床上爬，或者扶着东西练习站立。可杨涵稍稍一碰着哪儿就哭，闹着要抱抱，否则就没完没了的哭。 　　对比起被萧清韫扔在地上“摸爬滚打”，绊倒了还一脸笑呵呵的穆萧，杨幼功就深深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太娇气了。 　　杨幼功因为这事跟张小英和家里长辈都谈了。当时大家都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要配合着改了杨涵的性子。可杨涵一哭，长辈们就没有立场了，又把杨涵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哄着。 　　等到最后，除了张小英，其他人都叛变了，纷纷指责杨幼功狠心，涵涵还这么小，等大一些了再教又能怎么样？非得现在就把孩子折腾的哇哇大叫。 　　所以杨幼功回来一个多月，却没有丝毫进展。杨涵也马上就一周岁了，连扶着东西走路都吃力，更不要说独立迈步了。 　　杨幼功和张小英这次把杨涵带来，也是想趁着长辈们不在身边，让杨涵跟穆萧多玩玩，看能不能在穆萧的带动下学会走路。不然两人真怕杨涵会像古代一些孩子，被抱到两三岁才回走路。 　　当然性格方面要是也能该一些就更好了，不过就几天的时间，他们也不抱希望。 　　萧清韫不知道这些，只说道：“小孩子都这样，等大一些就好了。”自动忽略了见人就傻乐的穆萧小朋友。 　　张小英心里苦笑，那是你不知道四个长辈对这孩子的溺爱。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问道：“慢慢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萧清韫就笑到：“这段时间打谷子，有些田里有小鲫鱼，慢慢被他堂哥堂姐们抱着去抓了一次，就可喜欢了，天天要往田边跑。现在傍晚了天气不热，我就让他跟着家里几个大点的孩子出去玩了。” 　　张小英心里羡慕，慢慢真是好带。像涵涵就一定要黏在她身边。不过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安全没问题吧？” 　　韩思云和杨幼功也有些担心，虽然现在田里一般没多少水，但对于慢慢来说，却也是危险。 　　萧清韫一点也不担心，“没事，慢慢就在岸边玩，田里都是干活的人。而且带他玩的侄子侄女都十四、五岁了，还有大嫂在一旁专门看着几个小不点，不会有事的。” 　　张小英等人放心下来。 　　萧清韫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慢慢后天过生日。我记得涵涵就比慢慢小一天，要不让他们两个小兄弟一起过吧。” 　　几人有些惊讶，他们这儿的习惯是过农历的，没想到慢慢竟是过阳历生日。 　　萧清韫就给几人解释了一下。 　　张小英有些迟疑地道：“既然是专门给慢慢过生日，涵涵就算了吧。”来玩就算了，还让人家帮着办生日什么的就不太好了。 　　萧清韫知道她心里有顾忌，就说道：“吃东西爱热闹的都是我们这些大人，涵涵一个小不点又不会多花费什么。让他们一起过生日，只会更热闹。大家一起高兴多好。” 　　张小英一想也是，两个孩子前后就差一天，一起过生日不但热闹也是缘分，于是就同意了。 　　杨幼功心里有些高兴，他之前还有些遗憾不能给杨涵过周岁，现在跟慢慢一起过，他也能参加，也算弥补了遗憾。 　　韩思云自然不会有意见，两个侄子一起过正好，就笑道：“看来明天要大出血了。” 　　萧清韫挑眉，“放心，你以后有了孩子，我一定送上大红包。” 　　韩思云淡定地笑笑：“我记住了，以后红包要是小了，我会提醒你了的。” 　　萧清韫无语，脸皮变厚了啊，不，以前就厚，现在是更厚了。 第79章 　　第二天一早,韩思云就鼓动杨幼功去了县城,说是给两个孩子买礼物和过生日的用品。萧清韫劝了几句,结果一个说侄子们的周岁生日怎么能空手呢？一个说自己儿子的生日宴,当爸爸的怎么也应该买点水果蔬菜什么的,不能白吃白喝。两人一脸坚决,萧清韫也就随他们去了。 　　原本两人还想叫上乔怀念一起的,但乔怀念和穆小佳夫妻不忍心穆达贵两老一把年纪还要劳累，就主动帮忙秋收，让两老少辛苦一些。这种情况下韩思云和杨幼功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放下活陪他们逛街。 　　最近农忙,家务活就就落在了萧清韫和杨美丽身上，两人轮流着做。今天轮到杨美丽做家务，萧清韫看孩子。 　　虽然才刚早上8点钟,但太阳已经明晃晃的。萧清韫一点出门的欲/望都没有,就在堂屋的地上铺上竹席，放上玩具,让几个年龄小的孩子一起玩,她自己则跟张小英聊着最近一年多各自的境况。 　　张小英看着正跟慢慢、穆青书等几个孩子一起玩着七巧板的儿子,不由有些欣喜,“在家的时候涵涵就算玩着玩具也要我们大人陪着一起，不然就要闹,没想到在这里来了倒是跟慢慢他们玩得很好,这都大半个小时了也没有闹着要我抱。” 　　萧清韫随着张小英的目光看去,正看见自家傻儿子咧着嘴把一块三角形的板子往涵涵手里塞,涵涵拿了板子直接往面前一堆不成形的“拼图”上一放,然后抬起头眼巴巴望着慢慢，仿佛在等慢慢夸奖，又仿佛在等下一块板子。然后慢慢又乐颠颠地从青书和青武已经拼好的图形中抠出一块递给涵涵，把青书和青武气得哇哇大叫：“哎呀，慢慢你干什么啊？我们都拼好了你又弄乱了。” 　　萧清韫心想，没想到小混蛋还知道照顾小弟弟，这样的话以后再生一个应该不会出现“争宠”吧。 　　咳，扯远了，嘴上却回应张小英道：“小孩子都这样，只要有人陪着玩就满足了。我看涵涵挺好的，只要以后你们稍微注意一点，不要过分宠溺，再让他跟同龄小朋友多玩玩就好了。” 　　张小英愁道：“你是不知道，几个老人把涵涵看得比眼珠子还重。有一次涵涵跟院子里的孩子们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了，就再也没让涵涵跟那些孩子玩过。现在就算出门，也是紧紧抱在怀里，从不离身。”说着又苦笑道：“更糟糕的是我之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自以为这是为涵涵好。直到幼功回来对比了下涵涵和慢慢的情况，我才意识到错了。就像幼功说的，要是再这样下去，涵涵以后还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萧清韫默，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还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问道：“那你跟杨幼功是什么想法？”教育孩子最关键的还是父母的态度，而且依杨幼功的性格和能力，是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的。 　　果然，张小英说道：“我们当然不想涵涵以后长成个小姑娘的性子，道理其实几个老人也懂，但就是舍不得。所以幼功就提议，让我带涵涵一起去燕京，在校外租个房子，这样不但能让他好好引导教育涵涵，我们夫妻也不用分开。” 　　“这样很好啊，我们也能经常见面了。”跟她想法差不多，但见张小英有些犹豫和忧愁的表情，不禁问道：“难道是两家父母不同意？” 　　不应该啊，就张叔张婶来说，虽然杨幼功人品很好，但毕竟是远在首都求学，万一真跟哪个女同学发生点什么，他们哭都哭不出来。如果女儿外孙能跟女婿在一起生活，能让小夫妻感情不生分，也能看住杨幼功，他们只有支持的。 　　而站在杨父杨母的角度，两家人只有杨涵一个孙辈，孩子还是太少了。儿子媳妇一起生活，才能再生出孙子或者孙女啊，他们哪有不支持的。 　　正如萧清韫所料，事实上，当杨幼功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两家的老人虽然很舍不得小孙孙，但都是支持的，甚至毫不犹豫地拿出存款来准备帮小夫妻两租房子和置办家居用品。 　　但问题也在这里。 　　“我们都成家有孩子了，但因为幼功读书，我也没工作，之前一直吃住在父母家已经很不应该了。现在还要父母拿出存款来为我们租房，给我们生活费，真是太不孝了。虽然幼功说就这几年，等他毕业了就好好孝敬两家父母，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也一定很难受。”说着张小英情绪更低落了，“这都怪我，如果我能把涵涵教得更好一些，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清韫，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带着孩子一起去燕京？” 　　萧清韫看着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张小英，心里却有些好笑，这傻/子，还真以为杨幼功只是因为教育儿子这个理由才让她到燕京呢。就笑道：“我这里有个办法，不但能解决你们的吃住问题，还能让你挣很多钱来孝敬父母。” 　　张小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什么办法？” 　　萧清韫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你做的点心和小零食很好吃吗？我们来合作吧，我出钱，负责店铺和启动资金。你出技术，就是负责做糕点和管理。收益四六分，我四你六。孩子不用担心，我把店铺选在离我家近一些的地方，反正杨幼功的学校离我家也很近。这样涵涵就可以放在我家跟慢慢一起玩，也有人照顾。等他们再大一些了，就可以一起放到托儿所去，我都考察过了，那里的条件很好，孩子也被照顾的很好。” 　　张小英越听眼睛越亮，高兴地说道：“这个可以，我其它的不会，但做糕点零嘴还是拿手的。不过我不要分红，你只给我工资就可以了，不然对你不公平。” 　　萧清韫摇摇头，“分红就按我说的办。”见张小英要反驳，忙说道：“你听我说，我只负责出钱，以后店铺的管理和经营我一概不管，全部由你和杨幼功负责，所以我拿四分红利已经是我占便宜了，不信等杨幼功回来你跟他商量了就知道了。”以张小英的手艺，加上占得的先机，再加上杨幼功的头脑，说这点心铺子以后发展成全国知名连锁店她都一点不怀疑。 　　见萧清韫态度坚定，张小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那等我跟幼功商量了再说。”随后嘀咕道：“还是清韫你聪明，你说幼功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大学生呢......” 　　萧清韫好笑，她才不相信杨幼功没想到这点呢，之前见到大学校门外小推车的时候还说过以后也给张小英开个小点心铺子的话。现在没提出来，一是没钱，二是不想张小英辛苦罢了。毕竟在杨幼功的想法里，他既不想伸手向家里父母借钱，也不想麻烦萧清韫帮忙照顾孩子。 　　心里的石头一落地，张小英就有心情跟萧清韫聊其他的了，说着说着就扯到萧家现在的情况，“赖娥当年做的事传开以后，你奶奶不是找不到满意的孙媳妇了嘛，又被人明里暗里挤兑，就经常跟赖娥吵架，骂赖娥不要脸，毁了她孙子。” 　　萧清韫嗤笑，老太太也是气疯了吧，当年赖娥要是要点脸，哪还有她宝贝孙子？ 　　“萧佳在吴家也是天天和她丈夫、公公婆婆闹，一不顺心就回萧家，回去了又跟你奶奶吵。总之萧家现在是天天不得安宁。”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吗？萧清韫只觉得心里一阵爽快，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萧期估计也是受够了家里的气氛，又时常被同事暗地里嘲笑和下绊子，就主动申请到下面一个偏远的小山镇工作去了。” 　　萧清韫垂眸，虽然不厚道，但萧斌对萧期放任不管的态度还是取/悦了她。至少，让她知道，在萧斌心里，她才是最终要的，比一个所谓的儿子重要的多！至于萧期，他没有错，但他的出生本身带着原罪，所以萧清韫并不觉得自己抢了他的父爱。只要萧期不来招惹她，他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以后萧期过得是好是坏，能爬上巅峰还是一辈子窝在小山镇，都与她不相干。 　　快午饭的时候杨幼功和韩思云回来了，除了背上背着的背篓，一人手上还提着个大箱子，一进院子，韩思云就喊道：“萧清韫在哪儿呢？还不出来迎接。” 　　萧清韫正在厨房帮着端饭菜，闻言对李大妹等人笑道：“这人什么时候才长大呀！”随后边往外走边大声道：“给侄子们买点东西就了不起了是吧？还要人出来接驾啊？” 　　一出厨房，就看见正紧紧盯着她看的那人，调笑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剩下满满的喜悦。仅一个多月没见，原来自己已经这么想他了。 　　穆卫军紧盯着那穿着一身碎花裙子，清丽无比的人说道：“媳妇儿，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萧清韫笑得眉眼弯弯，“恩，回来了就好，刚好赶上满满和涵涵的生日呢。” 　　一旁的韩思云夸张地抖了抖，怪叫道：“我说你们两有完没完？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行不行？” 　　其他人都笑了，萧清韫也有些脸红，有些掩饰性地抱过在穆达山怀里朝她伸手要抱抱的慢慢，对穆卫军说道：“先把行李放屋里去吧，马上要吃饭了。”看这又是箱子又是背包的，估计是把部队房子里的贵重物品都带回来了。 　　穆卫军先是在慢慢肉嘟嘟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说了句“乖儿子，长结实了。”然后才带着杨幼功和韩思云去放东西。 第80章 　　第二天便是穆萧和杨涵两个小朋友的生日。尽管萧清韫几番强调不大办酒席,只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就好。但因着穆红英、穆红梅两家回来,再加上穆达山弟弟穆达海一大家子和队里几家关系要好的人家,最终还是满满坐了五桌子,也算是给两个小家伙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生日前一晚韩思云就起哄说再怎么不大办酒席也不应该少了抓周的环节啊。众人恍然,对哦,怎么能少了抓周呢？看两个小不点在一堆东西里摸来摸去这么有意思的事,必然不能少啊。 　　于是，生日当天，众人似模似样地把匆忙找来的物品放在铺了竹席的地上,让两个小家伙去抓。 　　虽然比较匆忙，器物数量比较少，但都是算盘、书、笔墨、印章等适合男孩子且寓意比较好的东西。像什么针线、泥土之类的适合女孩子或者象征务农的器物都被李大妹强势拦了下来。 　　穆卫民囔囔道：“妈,你把这些都撤了,东西不全就不准了。” 　　李大妹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词道：“瞎说,男子汉哪有去绣花的？而且你看看慢慢和涵涵这聪明样,以后怎么可能土里刨食？这些东西放上去才不准呢。” 　　围观的人大笑,心里却也赞同,就凭两个孩子的父母，他们也不会混到回农村务农的。 　　萧清韫心里嘀咕,针线也不是只适合女孩子呀,服装设计师什么的不也挺好？泥土也不一定是务农啊,像袁隆平那样的“魔稻祖师”简直不要太厉害。不过她本来也不太相信这个,也就随李大妹高兴了。 　　穆家坪已经好些年没有人家举办过抓周了,这次临时起意大家也都是看乐子居多，也没有提前训练孩子啥的。 　　结果就是，这两小家伙果然没让大家失望，状况百出，引得围观的人频频发笑。 　　涵涵怕生，见到这么多人根本就不离开杨幼功的怀抱。只要杨幼功有把他往竹席上放的意图，这孩子就开始哼唧，两只小手也紧紧搂着杨幼功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最后还是见慢慢在竹席上爬来爬去，又有杨幼功和张小英好一番安抚，才坐到了竹席上。不过，他也仅仅是坐着而已，根本不动，也不去拿东西，一只小手还紧紧抓着杨幼功的食指，直接看起了慢慢的“表演”，乖巧地让人哭笑不得。 　　而穆慢慢小朋友呢？这孩子好像根本不知道“怕生”这个词，一到竹席上就跟放归山林的猴子似的，手脚并用，直奔......绿豆糕。 　　在其他人都笑着说这孩子以后不愁吃喝的时候，萧清韫捂脸，她简直能想象接下来自家儿子的蠢样。 　　只见穆慢慢小朋友快准狠地一把抓起一块绿豆糕，小屁股一扭，稳稳坐在竹席上，抬起那张虽然有些黑却仍不失可爱的小脸，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穆卫军和萧清韫所在的地方一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捏着绿豆糕的小爪子猛地往嘴里一塞...... 　　空气有那么一秒安静，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原来我们慢慢饿了呀......哈哈哈......” 　　萧清韫嘴角微抽地看了一眼糊了满嘴口水和屑沫还咧着嘴笑得一脸开心的小家伙，她能说这傻孩子不是她生的吗？ 　　穆卫军好笑地抱起自家儿子，掏出手帕轻柔而仔细地将他的小脸、小手上的口水和屑沫搽干净，然后才将小家伙重新放到竹席上，满含笑意地对他说道：“乖儿子，去拿一个你喜欢的玩具给爸爸。” 　　小家伙萌萌地看了穆卫军一眼，似是不懂爸爸在说什么。穆卫军又耐心地重复了几遍，小家伙眼睛一亮，“啊”了一声，仿佛在说自己懂了。只见那圆滚滚的小身子快速移动到到摆放着的器物里。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木头小手/枪，又飞快地爬回穆卫军身边，举着小手将小手/枪递给穆卫军。 　　爸爸，给你。 　　穆卫军看着一脸傻笑，伸着小手要给他小手/枪的儿子，眼睛莫名的有些酸涩。 　　这把小手/枪还是他在养伤期间做的，造型很简单，除了表面被打磨的很光滑外一点也不精致，但据清韫说却是小家伙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一把将小家伙捞起抱在怀里，耳边众人“子承父业”的打趣声似乎理他远去，穆卫军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就算不子承父业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小家伙以后做什么，他都是我穆卫军最疼爱的儿子。 　　...... 　　孩子们的生日过后，韩思云和杨幼功一行人就提出回蓉市。 　　“怎么不多玩几天？”萧清韫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杨幼功说道：“今天都21号了，最晚27号就要出发去燕京，要留两天时间租房子安排住处。而且小英和涵涵跟着一起去燕京的事也还需要再准备准备。” 　　萧清韫点点头，表示理解，估计张小英已经跟杨幼功说了合作开点心铺子的事，他们也需要回去跟两家父母重新商量和安排。想了一下，说道：“房子不着急，先住我们家。然后我们找找看有没有那种既能开店又能住人的铺子，有的话最好，这样你们住在那里，小英做糕点、卖糕点都很方便。” 　　杨幼功想想也就同意了。不过还是打算提前两天到京，本来是合伙的生意，总不能让萧清韫一个人跑前跑后的忙着。 　　萧清韫看向韩思云，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么早回去不怕被催婚了？” 　　刚来的时候韩思云信誓旦旦说是故地重游，她差一点就真信了，结果呢？竟然是被家里人催婚，为了躲避相亲才来的。 　　韩思云笑得有些得意，“我早就买好了22号晚上到燕京的火车票了，等一回蓉市立刻就出发去燕京。”人都跑了还相什么亲！ 　　萧清韫也是服了他了。 　　没看成笑话，只好无趣地道：“行吧，那这次我们就不一起走了，到时候我和卫军哥直接从嘉南市出发，就不到蓉市了。” 　　等事情说得差不多了，韩思云一行人又跟穆家人和乔怀念等人告完别才离开。 　　送走了韩思云一行人后，穆家人继续忙而有序的农忙生活，萧清韫也才真正有了和穆卫军好好说说话的机会。 　　穆卫军躺在床上一手把玩着萧清韫的头发，一手扇着扇子，讲述着这次回部队的情况。有关于他自己的，也有关于顾云峰夫妻、杨成木夫妻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的。 　　突然，萧清韫惊喜地叫道：“你是说你已经是正团级了？” 　　“嗯哼！”男人声音有些骄傲，也带上点傲娇。 　　“可以啊，穆卫军同志，不到30岁的正团级，等从国防大学毕业按例还能再升一到两级，也就是32、33岁的师级，前途不可限量啊！”说着就扑进男人的怀里，笑嘻嘻道：“我真是抱了一根好粗好粗的金大腿呀！” 　　穆卫军已经习惯了自家媳妇儿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意思，但大致能理解媳妇儿是夸他呢，双手环住怀里的娇躯，回应道：“你才是我的金大腿。”随即眼神暗了暗，“媳妇儿，我另一条‘腿’现在也很粗了，你要不要抱一抱？”说着就握住萧清韫的手向下/身那灼热的地方探去。 　　“......流氓！” 　　“恩，我是流氓。” 　　“说，你把慢慢留在爸妈屋子里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主意？”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色胚！” 　　8月份夜晚的温度不低，但被蚊帐罩着的小空间内，气温更是炙热无比。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萧清韫做事喜欢将时间留宽松一些，所以在8月25号这天，萧清韫、穆卫军夫妻两就带着穆慢慢小朋友坐上了从嘉南市到燕京的火车。这样一来，等27号到了燕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收拾屋子、安排事情什么的，也能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一路上有穆卫军的照顾，萧清韫并没感到很疲惫，到家后还很精神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结果等到晚上，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又酸又痛，躺在床上直哼哼。 　　穆卫军好笑又心疼，口中责备，“都说了我来打扫屋子你看着慢慢就好，你非要干活，现在吃苦头了吧。”手上却没停，掌握着力道给软趴趴摊在床上的人按摩着。 　　萧清韫有气无力地道：“房子大了也不好，清洁一遍就要两三个小时。”萧清韫有些后悔让王梅等开学后才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身体真是太娇生惯养了，只是打扫了下屋子就累成这样。 　　要不以后还是多跑跑步吧，虽然跟干活不太一样，但都能锻炼不是。 　　心里下了决定，萧清韫就把这个问题抛开了，又想到选店铺的事，就说道：“明天我们出去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其实萧清韫心里已经有个地方，大概就在燕大和钢院的中点，有一个在后世很繁华的口子，那里聚集了美食城、服装城、电影城、娱乐中心和商厦，是整个学院区的学子都爱去的地方，要是现在能在那里买上一间铺面，妥妥的坐等升值啊。 　　不过那里离萧清韫现在住的地方大概还有四五站的路程，之前因为怀孕和照顾孩子，萧清韫还没去看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不能买，还需要实地考察一番再说。 　　穆卫军想想说道：“要不明天我们先去看看谢老他们？谢老夫妻在燕京生活这么久，肯定比我们了解情况。” 　　“对哦。”萧清韫恍然，虽然自己知道地方，但不了解情况，有谢老这个当地人指点，比自己抓瞎要好得多。想到什么又笑道：“妈还特地嘱咐一定要把辣椒酱给谢老他们两罐呢，说是她都跟范姨承诺了。我们可不能让妈失信，明天就一并带过去。”还有一些山货什么的，不过那些都是通过邮寄的，还没到。辣椒酱这东西不好邮寄，只能自己带上了。这次行李中，有一个箱子专门装了好几罐辣椒酱，可把穆卫军给辛苦了一番，不过，谁让萧清韫也爱吃呢。 第81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清韫和穆卫军便抱着慢慢,带着两罐子辣椒酱去了谢家。 　　对于一家三口的到来,谢家两老感到十分惊喜。近两年的相处,他们早已经把萧清韫一家当做至亲看待,特别是对慢慢,更是爱到了心坎里。一个暑假没见到小家伙,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现在一见到人，自是十分欢喜，抱着慢慢就不撒手,还直念叨瘦了。 　　萧清韫小声跟穆卫军咬耳朵，“现在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穆卫军看看自家儿子那圆滚滚的小身子，也忍俊不禁。 　　一家三口在谢家待到午饭过后才回了家。期间聊到很多话题,小到慢慢在老家的趣事,大到今后的发展趋势。而谢青岩不愧是曾经的燕大教授，他的很多言语、观点都让萧清韫和穆卫军有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之感。 　　比如在知道萧清韫有开店的打算时,因为了解萧清韫的家世,不用担心萧清韫的安危,所以也是极为支持的。甚至在了解到很多点心都是张小英改进或自创的后,还提醒萧清韫关于商标的问题。 　　萧清韫简直心服口服，虽然她自己也想到了商标的问题,但那是因为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又是法学专业出身,本身对这方面就比较敏感。但在当下的环境,能像谢青岩这样立即想到这些问题的还真是不多。 　　不过可惜的是,谢青岩夫妻对萧清韫看好的那个道口并不是太了解。自从被下放回来后，两人因为身体原因以及自身的遭遇，并不怎么出门。还是跟萧清韫一家熟识后才好一些，不过也仅限于萧家跟周围一些学校、公园。 　　因此据谢家夫妻说，他们已经十几年没去过那个道口了。两人倒是提出陪他们一起去看看，但被萧清韫和穆卫军赶紧劝阻了。 　　选铺面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好的，谢老又腿脚不便，萧清韫和穆卫军可没脸麻烦人家。而且还有好几天才到开学的日子，也并不是很着急，自己慢慢打听着就是了。 　　离开谢家后，一家三口就回了家，然后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等到下午5点多的时候，萧清韫跟穆卫军商量道：“之前种的青菜因为要回老家都收了分给谢家和王梅了，家里没有新鲜的蔬菜和肉。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道口，在那吃完饭后就开始看看地方。虽然还有好几天才开学，但是早点定下来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穆卫军当然不反对。虽然国防大学到燕京大学坐公交只要半个小时左右，但因为学校刚重新招生不久，名额有限，机会难得，来学习的人都是各个部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不但学员自身抓紧时间学习各种知识，学校管理也十分严格，所以也不是能随便回家的。要是能在开学前把家中事情安排好，他也能放心一些。 　　等到了地方，下了公交车，萧清韫望眼四周一看，咳，有点失望啊。 　　如今的道口，确实只是一个每天定时几趟火车经过的道口而已。 　　西边是城乡结合部那种成片的老旧民居，沿街有一排仓库似的房子，除了开着的裁缝店、食品店、粮油店和菜棚占用了四间，还有两间都锁着。而东边所谓的“商业区”，只是由一家只有一层的百货商场、一家工人俱乐部、一家还算像样的饭店、一家副食店、两三家食品店、一家书店和一个报刊门市部组成。 　　“商业区”的东面还有一块地，上面种着庄家，临街的边缘处已经有村民在卖蔬菜、水果和鸡蛋等一些农产品和家禽了。 　　虽然算不上萧条，甚至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但哪有一点后世那大企业云集，繁华的金融中心和商业中心的样子！ 　　不过，片刻后萧清韫又激动了，这正是投资的好时机啊！ 　　她不贪心，也不打算花尽积蓄买上多大面积的地皮，但买上一两套面积大点的房子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饭店吃过饭后，萧清韫就向服务员打听了起来。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抱什么希望，没想还真问到了消息。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并不多，而且萧清韫和穆卫军两个人就点了两荤一素一汤，还专门给慢慢小朋友点了蒸鸡蛋，也算大手笔了，因此服务员倒是愿意跟萧清韫搭话。 　　“有倒是有。”服务员向斜对街一指，“看见没，就那一排房子，那两间锁着的就要卖。” 　　萧清韫一看，正是那一排像仓库似的房子。 　　“那一排房子原本都是袁老头家的，大运动的时候被收了，半年前又还了回来。哦，准确的说是还回来了两间，另外被占用的四间补贴了钱算是政府买了。现在袁老头要把那两间空着的给卖了。”服务员瘪瘪嘴，“他还真敢想，只两间破房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想卖700块钱一间，傻子才买呢！说是政府都给的这个价。但谁不知道那是国家的补偿？私下也想卖这个价，谁买啊？也不想想，这周围一两公里远的村子里，修一栋三间砖瓦房也只需要七八百块钱就够了！” 　　萧清韫摸摸鼻子，心想，我买啊，但我不傻。 　　从被当做“菜市场”的那间房来看，一间房大概就有四五十平米。花上1400块钱就能在未来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上百来平米的铺面，简直不要太机智！ 　　萧清韫心情极好地又问了些屋主的消息，然后才在服务员惊疑不定疑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拉着一手抱着小慢慢的穆卫军出了饭店。 　　一出饭店，萧清韫就看着穆卫军笑眯眯地说道：“我决定了，我们就买那两间房子！” 　　“你决定就好。” 　　“你不问问为什么？” 　　穆卫军轻笑，“我相信我媳妇儿的眼光。” 　　萧清韫心里一乐，眉飞色舞地说道：“放心吧，虽然现在看起来花上1400元买来两间空荡荡的库房有些不值得，更何况还要花钱把其中一间改装成住房。但是！相信我，这笔买卖绝对亏不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一排房子后面的民房所在之处，正是以后各个大企业总部驻扎的地方！ 　　更何况两年以后国家银行就会在此设立研究生部，那便是此地辉煌的开始！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萧清韫和穆卫军当天傍午就找到屋主。双方在价格上没有异议，买卖很快就达成。第二天萧清韫就付了钱，把房产过户到了自己名下。 　　当然，能有这样的效率还多亏了当初买谢家房子时，帮忙办理过户的那个中间人。 　　等到30号杨幼功带着张小英和杨涵到了燕京，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铺子都买好了？！”杨幼功愣了一下，随即叹道：“你们这也太有效率了！” 　　“看中了就买了呗。”萧清韫笑道。人们犹豫多半是因为未知和权衡利弊，而她既然知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还犹豫什么？ 　　然后补充道：“地方就在道口。” 　　杨幼功就笑道：“这倒是方便了我，钢院离道口只有两站公交车的距离，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萧清韫看看张小英和杨涵，问道：“你是住校还是跟小英他们一起？” 　　杨幼功说道：“当然是跟小英他们一起住，反正离学校很近，不用担心赶不上上课，也可以照顾他们。” 　　萧清韫点点头，自从在房主那里听说道口出现过几次晚上有人卧轨自杀的事件后，她就有些担心张小英和杨涵的安全。所以尽管心里肯定杨幼功是会跟张小英母子两住在一起的，还是想确认一下。而且私下还要找个时间给杨幼功提醒一下，让他注意一些。 　　萧清韫又说道：“房子虽然买了，但是就像两间空荡荡的库房，还需要装修和置办东西。” 　　“都交给我吧。”杨幼功说道：“虽然明天报道，但正式上课是在三号，这几天时间足够找人和把事情安排好了。” 　　一旁的穆卫军也说道：“我要等到三号才去学校报道，这几天我跟你一起，清韫和小英就在家照顾孩子。” 　　萧清韫没有异议，“反正我们也不懂，而且开店需要的工具和食材也还需要采购呢。” 　　这时张小英有些担心地问道：“清韫，买食材需要的票够吗？” 　　萧清韫微笑道：“放心，保证够。” 　　现在道口并不是很繁华，也只有张小英一个人，所以萧清韫打算采取种类多数量少的方式经营。比如每天十个种类的小点心或零食，每一种的数量只有5斤或10斤。 　　这样分摊下来，每种食材每个月的需求量并不是很大。现在可以通过王梅从周围村子买各种豆子和鸡蛋，还有萧斌每个月寄来的粮票和偶尔寄来的侨汇券，完全能够承担每个月需要花费的食材量。 　　等再过两年道口渐渐繁华起来，再根据他们两家人的去留和具体情况制定新的方案。而且到那时，她相信不用票也能买到食材的方式简直不要太多。 　　...... 　　燕京的十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铺满银杏叶的大道上，绚烂的金黄惊艳了每个人的眼。 　　萧清韫嘴角上扬，哼着小曲，显示了她此时的愉悦。 　　“清韫，你今天怎这么高兴啊？”雍静有些奇怪地问道，今天一整天萧清韫都是笑眯眯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心情很好，现在更是哼起了小曲。 　　萧清韫随口说道：“看见这么美的银杏大道当然心情好啊。” 　　雍静皱皱鼻子，说道：“才怪！好几天前就这样了，也没见你哼小曲的。”想到什么，随即贼笑道：“嘿嘿，我知道了，又到月底了，穆大哥要回来了是吧？” 　　萧清韫还没回答，邓芳芳又笑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点心铺子赚钱了。” 　　“恩，你们说的都对。”萧清韫笑眯眯说了一句，又接着哼起了小曲。 　　唐欣挑眉，笑着道：“我猜应该是江淮省包产到户那个村子大丰收。毕竟当初清韫可是十分维护萧书记，也非常支持包干到户的。” 　　萧清韫一把抱住唐欣，高兴道：“知我者唐欣也。” 　　没错，萧清韫今天如此高兴，正是因为江淮省那个村子大丰收。 　　一个村子，从全县有名的“吃粮靠返销，用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的三靠村，到如今总产6.6万斤粮食。不但第一次向国家交了公粮，还还了贷款。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想到今天全国报纸上报道的和老师们交口称赞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萧清韫心中就一阵自豪。 　　一回到家，萧清韫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萧斌写信。信中写了当她看见报纸上的报道，听到老师、同学以及周围其他人对自己父亲的称赞和推崇时，心中的高兴和自豪。 　　现在萧清韫对萧斌已经没有了隔阂，所以她一点不掩饰作为一个女儿对父亲崇拜。 　　结尾的时候，萧清韫还承诺今年过年她一定和穆卫军一起带着慢慢去江淮省看望他。 　　信寄出去没几天萧清韫就收到了萧斌的回信，萧斌在信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对萧清韫一家会去江淮省过年表示十分惊喜和期待。 　　萧清韫心底酸涩又好笑，堂堂一省之长，只因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陪着过个年，就高兴到写信都有些杂乱了，说出去谁信？ 　　萧清韫在心里默默说道：妈妈，对不起了，这样的父亲我实在恨不起来。 　　板着手指算了算，现在是十一月初，等到来年一月底放假还有将近三个月。 　　好像有点久啊...... 　　在萧清韫的期盼中，1979年终于过去，八十年代终于到来。 　　而也在这时，萧清韫收到了萧斌的来信和包裹，包裹里全是寄给萧清韫一家三口的礼物，包括穆卫军的。 　　如今萧斌算是认同了穆卫军这个女婿。 　　而信件，萧清韫看完后，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穆卫军见她脸上表情奇怪，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爸有什么事情？” 　　萧清韫长出一口气：“过年我们不用去江淮了。” 　　穆卫军以眼神询问。 　　萧清韫笑道：“爸爸马上就要调到燕京了，看来我们今年要在燕京过年了。” 　　1980年2月14日，除夕的前一天，萧斌终于到达燕京。践行了和女儿一家过春节的承诺，也开始了后半生在燕京的沉浮。 第82章 　　时光飞逝,两年的时间很快便已过去。 　　盛夏渐渐褪去,伴着金秋的来临,燕京大学这所百年老校又迎来了新的活力。 　　雍静趴在窗户,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大一新生,感叹道：“哎,看看这一张张青春洋溢的小脸蛋,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半天没人回应，雍静这才想到似乎......好像......她是四人里面最小的来着...... 　　“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什么,我不是说你们老啊，我就是感慨一下四年的大学时光马上就要结束了。”又颠颠地跑过去摸了一把正在奋笔疾书的萧清韵的脸蛋，“嗞,瞧瞧这小脸水嫩的,说出去谁相信这已经是个3岁孩子的妈妈了？” 　　萧清韵放下笔，有些无语的看向她,“你的论文选题和大纲已经弄好了？” 　　雍静顿时脸色一垮,郁闷道：“清韫你个坏人,就不能让我放松一会儿啊？” 　　唐欣补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都放松了两个小时了。” 　　邓芳芳也从一堆资料书里抬头,继续补刀,“小静,我记得你选题都还没决定好吧。” 　　“知道了,知道了。”雍静哀嚎：“不是还有一个月才交嘛,真不知道你们这么急干什么！” 　　萧清韫微笑，“我倒是不急，就是不知道有的人去实习后，能不能真像她自己说的抽出时间写。” 　　雍静一噎，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她爱拖延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出现赶工的情形。只好嘟囔道：“早知道我也读研算了，现在就能像清韫你一样在学校帮老师干点活就算实习了。” 　　大三的时候，萧清韫他们恢复了西方经济学方面的课程，谢青岩也回校教书了，现在萧清韫没课就帮着他干干琐事，也相当于助教了。 　　不过萧清韫读研倒不是由谢青岩带，而是由学校推荐，再经过考核，进入了今年刚成立的国家银行研究生院。那里的教授都是数得上名的，学生的数量极少，当然出来后的前途也自是不用说。 　　萧清韫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有人舍不得嘛。” 　　一旁的唐欣故作思考道：“我好想记得之前有人说，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要赶紧回家结婚生孩子去来着，芳芳姐，我没记错吧？” 　　邓芳芳忍着笑，一本正经回答道：“恩，我也记得好想有人说过，还说不能让她家那位等久了。” 　　说完，几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雍静脸蛋已经通红一片，把枕头往唐欣身上一扔，大声嚷嚷道：“是我说的又怎么了？你们都结婚有孩子了，我也想快点结婚生个孩子不可以啊？” 　　萧清韫几人笑得更大声了，“可以可以，我们红包都准备了好几个了，就等你结婚生孩子了。” 　　雍静在大二过春节放假的时候，经人介绍跟一个青年小干部处了对象，两年过去，两人的感情很稳定，两家父母更是没意见，现在就等雍静毕业结婚了。 　　笑闹一会儿，邓芳芳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哎，毕业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这样笑闹了，真是舍不得你们。”现在分配基本都是回原籍，而且她的丈夫孩子都还在东北农村，这次实习她专门申请了丈夫老家的县城，以后基本就在那里工作了。 　　萧清韫安慰道：“燕京、石城和春城，这三个地方离得并不远，只要有时间，我们随时可以约在一起见面。话说我还没去过春城和石城呢，肯定会抽时间去看看的，到时候可就要麻烦芳芳姐和小静了。” 　　三位室友都很对萧清韫的胃口，比如邓芳芳，萧清韫就很敬佩。学习努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人品好啊。 　　以邓芳芳燕京大学学生的身份，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但要想找到一个更好的“下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邓芳芳并没有，而是守着在农村的丈夫、孩子，甚至为了丈夫和孩子回到一个小县城工作，不然以她的优秀，留京都不成问题。 　　因此，萧清韫也是真心把三人当朋友，没打算毕业了就不联系和来往。 　　“没问题，不管你们谁来石城，一定记得来找我，吃住都算我的。”雍静豪气地拍拍胸脯。 　　邓芳芳也笑着说没问题，保证把大家招待好了。随后又问道：“清韫，你已经确定要留京了吗？” 　　“是啊。”萧清韫点点头，“卫军哥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毕业后也会留在这边的部队。” 　　唐欣顿时高兴地大叫一声，“那我们以后岂不是住在一个大院？” 　　萧清韫笑道：“这个还不清楚。” 　　唐欣却肯定道：“一定是这样的。现在驻京部队的干部基本都住在我们那个大院里。”说着很是开心地说道：“原本我还想着你读研，我工作，虽说在一个城市但估计也好久才能见一次，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周末我们就可以相互串门了。” 　　听听唐欣这样一说，萧清韫心底突然想到：那岂不是也跟罗家一个大院了？ 　　这几年萧清韫没有刻意去探听或忽视关于罗林瑞的消息，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穆卫军和罗林瑞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 　　这似乎并不意外，毕竟两人也算生死之交了。 　　萧清韫也没有瞒着穆卫军她跟罗林瑞之间的事，除了重生的论调，她基本都陆陆续续告诉了穆卫军。 　　萧清韫在最初告诉穆卫军的时候，他也没生气什么的，还很遗憾地说没有早点认识她。 　　搞得萧清韫特别感动，不禁感叹我男人就是这么深明大义！ 　　结果到了晚上打脸啪啪啪，在床上被折腾的差点去了半条命。 　　这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令萧清韫欣慰的是穆卫军和罗林瑞的关系并没受什么影响，如果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穆卫军会主动透露一些罗林瑞的情况给她。 　　因此，萧清韫知道罗林瑞现在在南方任职，已经是正团级别，是他们部队重点培养的年轻军官...... 　　但始终没有他恋爱或结婚方面的消息...... 　　萧清韫觉得这样就很好了，至少他还健康的活着，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感情，就交给时间吧。 　　和罗林瑞可以算是相忘于江湖，但对罗家其他人，萧清韫还是很头疼的。 　　萧斌到燕京后，倒是带着萧清韫和穆卫军、慢慢去过罗家一次，感谢罗家对他们一家三口的照顾。那次罗家之行还算融洽，但萧清韫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秦馨兰对她的排斥和罗家父子的尴尬。后来不知都是不是萧斌听说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之后倒没再去过罗家了。 　　现在要住在同一个大院里，萧清韫想，虽然穆卫军应该能想到，但还是要再提醒他一下，要是能选住处，一定要离罗家远一些，再远一些。 　　这时耳边响起唐欣假装埋怨的声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嘛，我之前还在为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伤心呢。” 　　虽然唐欣跟萧清韫都没住校，但可能是两人的观念差不多，所以关系也是最好的。 　　萧清韫没再想些有的没的，赶紧说道：“调令也才刚下来，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嘛。” 　　说起来，大武市的部队培养了穆卫军，把这么珍贵难得的进修名额都给他了，自然是不会轻易放人的，不过有萧斌插手，事情就不一样了，尽管非常不愿意，最后还是憋憋屈屈的把人给放了。穆卫军说，罗师长还专门打电话把他臭骂了一顿呢，直说他没良心。 　　罗师长是把穆卫军当接班人培养的，现在看好的人跑了，自然不痛快。不过他自知道穆卫军是萧斌的女婿后，也明白穆卫军以后的路会走得很顺利，心里也为穆卫军高兴，骂穆卫军也只是因为看好的人才溜了心里不舒坦罢了。 　　萧清韫听穆卫军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丢丢愧疚的，毕竟穆卫军选择留京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了。 　　当初在要不要继续读研的问题上，家里专门进行了一番讨论。 　　谢青岩建议萧清韫继续读研，而萧清韫内心也是想要继续学习的。但穆卫军进修只需要两年半，也就是跟她同时毕业。等穆卫军毕业回到大武市，她却留在燕京读研，那一家人岂不是又要分别三年？萧清韫是不愿意的。读研与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只是想到以后又不能经常见到萧斌了，心里就有点难受。而且慢慢也会想念外公吧，毕竟小家伙现在经常把“最喜欢外公了”挂在嘴边。 　　而对于萧斌来说，穆卫军在哪儿无所谓，女儿和外孙却是一定要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这两年虽然没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每个周末，萧清韫都会带着慢慢去萧斌的住处待上两天，穆卫军有时间也会一起。享受过天伦之乐，再想让萧斌回到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女儿和外孙的状态。 　　坚决不允许！ 　　萧斌准备单独找穆卫军“谈谈”。 　　结果还没他开始等行动，穆卫军就主动找上了他，请他帮忙留在京城的部队。 　　骄傲的穆卫军主动求他运作，这样做是为了谁一目了然，萧斌顿时觉得这个女婿看起来顺眼多了。 　　接下来，有着萧斌的插手，再加上穆卫军自身的优秀，穆卫军留京并被安排了一个很不错的职位，也就理所当然了。 　　如今就等穆卫军毕业了。 　　萧清韫知道时事情都尘埃落定了，高兴之余自然十分感动，这样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男人，让她如何不爱？ 　　萧清韫从学校回到家，刚进门就被一颗圆滚滚的小炮弹撞了上来。 　　还不及腰部的小家伙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腿，仰着一张圆润可爱的脸蛋，委委屈屈说道：“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慢慢等得肚子都瘪了。” 　　萧清韫好气又好笑，合着你委屈不是因为我回来的晚，而是肚子饿了啊？蹲下/身揉揉那肉嘟嘟的小肚子，软乎乎的，不像吃过饭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饿了怎么不让王阿姨先喂你吃？”其实小家伙已经能自己吃饭了，但还需要大人在一旁看着。 　　小家伙楼上萧清韫的脖子，嘟着小嘴说道：“我要等妈妈一起。” 　　王梅也在一旁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萧清韫心里一暖，说道：“以后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妈妈一起。” 　　“不嘛，就要等妈妈一起，爸爸说慢慢要看着妈妈好好吃饭。”慢慢是个很有原则的孩子，认为自己答应了爸爸要看着妈妈吃饭，就要做到。在小朋友现在的想法里，跟妈妈一起吃饭是看着妈妈，让妈妈好好吃饭的最好方式。 　　萧清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亲亲怀里的小脸蛋，一把将小家伙抱起向屋里走去：“我们慢慢真是个乖孩子。”以后还是在家里写论文吧，虽然效率可能会低一些，但总不能让小家伙饿肚子等她。 　　王梅见萧清韫抱起慢慢，连忙说道：“还是我来抱吧，你现在应该注意一些。” 　　萧清韫这个月的月经已经推迟两周了，王梅觉得肯定是怀上了。别看慢慢才三岁，但因为长得好，像个小秤砣了似的，还是很压手的。 　　萧清韫笑道：“没事的，就几步路，而且慢慢很乖，不会乱踢的。” 　　王梅劝道：“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萧清韫应道：“好，我会注意的。”她也有预感是怀上了，不过日子还浅，而且这次她希望穆卫军能跟她一起迎接这个喜讯，所以准备等月底穆卫军回来后再去医院检查。 　　如果真怀上了，穆卫军会很高兴吧。 　　去年下半年，“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的口号开始响彻全国各地，今年国家提出的“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的口号也变得家喻户晓。 　　今年暑假回穆家坪，正在老家坐月子的穆小佳一见到萧清韵就直说庆幸，“上面不是要求党团员带头执行吗？去年工作抓的还不紧，今年一下子就严了很多。还好听了你的话后我们就开始准备了，不然真等毕业工作落实了再打算，这小子还不一定能不能生下来呢。” 　　马婶子抱着孙子也直说多亏了萧清韵，还劝萧清韵也尽快再生一个，这政策说来就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让生了呢。 　　穆达山和李大妹也是这个想法，穆家三兄弟，现在就穆卫军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太少了点，就算再生个女孩也好啊。 　　现在队里只有一个孩子的小夫妻可都在抓紧生孩子呢。 　　萧清韵问穆卫军的时候，穆卫军也很诚实的表示还想要个孩子，嗯，最好是女儿。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跟前世基本一致，也就是说明年“计划生育”就会上升为一项基本国策，被写入宪法。到时候，真的是想生也不让生了。 　　而且萧清韵自己也想再要一个孩子，男女都好，就像穆家两老说的，慢慢一个太孤单了，堂兄弟姐妹是多，但年龄差距大啊，况且又不生活在一起。而且慢慢也不是个自私的孩子，不然就不会在看了穆小佳的儿子后要弟弟了。 　　所以，从暑假开始萧清韵和穆卫军就没再采取避孕措施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可能怀上了。 　　九月底回到家的穆卫军原本是想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游玩几天，痛痛快快过个国庆假期，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样一个巨大的惊喜。 　　萧清韫已经怀孕7周了！ 　　看着已经乐傻了的穆卫军，萧清韫摸摸仍然平坦的小腹，心底轻笑：小家伙，你可比你哥哥幸运多了。 　　爸爸妈妈和哥哥会一直陪伴着你，期盼着你的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