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纨绔的宠妻日常 作者:六十甲子 文案: 爹爹死后建安侯的爵位被叔叔袭了,她身为原建安侯的嫡女成了没爹没娘的长房孤女。 于是未婚夫被换啦,二房嫡女那个摔了脑子快升天的纨绔未婚夫成了她的啦! 只是严潇宜发现,对方与传说中的那个样子大不一样…… “夫君,等你没了,我能改嫁不?” 姜祁磨着刀,笑眯眯的应着:“好啊……” 阅读提示:1v1;男主重生。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主角:严潇宜,姜祁 ┃ 配角:大长公主、姜文正 ┃ 其它:甜宠,虐渣,卖萌   ☆、吃相难看   宁国公姜文正,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乞儿,为搏一个出身,投了军。谁知不过十年,竟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卒子,成了一军统帅。三王之乱,叛军以至京城脚下,姜文正千里救援,深入敌方中军,将当时势力最强的滕王斩落马下,三王联盟顿时分崩离析。      在京城守军被吓破胆,不敢出击的情况下,姜文正抓紧机会,带着自己的五万援军,竟是将二十万叛军全部围剿。自此,姜文正一战成名。在城头上亲眼看着姜文正杀敌的皇帝下旨封了爵,更是给了他掌管京城防卫之权。          当时有不少权贵人家都想要将府上的女儿许给姜文正,结为姻亲。可谁知最后竟是被大长公主得了去。      而那大长公主也是个奇女子,她是先帝最小的女儿,比陛下岁数还小两岁。三王之乱时,亲手杀了与滕王有勾结的驸马,更是依照驸马的口供,带着公主府上的八百府兵,将同三王有勾结的京中权贵抄了家。      姜文正带援兵来的时候,大长公主正押着那些权贵在城头开斩呢,据说刽子手里的大刀都被斩卷了刃。三王之乱平息之后,皇帝想要为大长公主再招驸马,可京中那些人家没有一家敢应。照理说即便是二嫁,皇家的女儿也没有难嫁的,只是谁让大长公主的凶命在外呢!      就在皇帝发愁的时候,大长公主竟是拉着姜文正到了御前求旨赐婚。就这样,乞儿出身的姜文正成了大长公主的驸马。      大长公主和宁国公成亲之后琴瑟和鸣,十分的恩爱。育有一独子,宠爱备至。可就是这位世子,十二岁敢闹市纵马、十四岁与人在花街斗殴、十五岁养了一个戏子、十六岁抢了双生姐弟、十七岁打断了成安将军嫡子的右腿……终于在十八岁的时候,因为想要驯服新得的烈马,那世子摔下马背,昏迷不醒。      最后有人建议试试冲喜这个法子,可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来冲喜的?大长公主想到自己当初并不满意的婚约,便派人上门去问,如是他们家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实在不行那怕是从府里的丫鬟选一个,即便是最后……他们宁国公府也不会亏待了人家。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那位建安侯最后竟是说自家女儿病重,生怕误了世子的病情,能否用兄长留下的嫡女来代嫁?      “这位建安侯的真是吃相难看,也活该当初被他的兄长压得抬不起头来。好在本宫当初就瞧不上他那个女儿,换一个也好。”大长公主冷笑着,允了代嫁的建议。      因兄长故去,建安侯用刚过了孝期的侄女替代自己的亲生女儿,用来给宁国公世子冲喜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照理说这种勋贵之间的事情,并不可能闹的人尽皆知,可即便是建安侯想要将舆论压下,可这流言却是越传越厉害。等看到下聘那天,皇帝下旨派礼部代为执礼之时,建安侯方才知道后悔。      十月初三,宜嫁娶。      宁国公世子大婚,京城里的人们都聚在路边看热闹。都说这是为了给宁国公世子冲喜,可这迎亲的排场都赶得上了两个月前皇长子大婚的时候了。因为宁国公世子病中不能起身迎亲,皇家更是派了安王嫡次子代为迎娶。从这个架势来看,宁国公府上对这位世子夫人可是注重的很。      “都是你,说什么让宜姐儿替了月姐儿去,你瞧瞧……”建安侯老夫人温氏指着建安侯严培伦哭闹。“安王的儿子都来了,你还说宁国公府比不得那卢家?宁国公府这是什么样的架势?这是在做给我们看呢!”      “娘,是卢家他……”严培伦苦着脸想要解释。      “卢家怎么了?当初卢家来说亲,说的就是宜姐儿,你们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说,当初定亲的是建安侯嫡女……你大哥活的时候,待你如何?如今宜姐儿孝期刚刚过,你就背着我着急的将宜姐儿送出去,他日待你再见到你大哥,你还有有何脸面?”老夫人气的拍着胸口,一旁的大丫鬟忙递上茶水。老夫人将面前的茶碗推开,冷笑道:“只是你没有想到,宁国公和大长公主会这样看重宜姐儿!你想攀附卢家,我这老婆子拦不住,可今后,宜姐儿记着这个仇,不认你这个叔叔,你也莫要来求老婆子为你求情。”      “娘……”严培伦上前一步,想要在说什么。      老夫人摆摆手,合上眼不在看他。严培伦见状只得是退了出去。      待严培伦出去之后,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吉儿,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一起随着宜姐儿走吧!”      立在一旁的吉儿走上前来,跪伏在地,向老夫人深深拜道:“是,老夫人。”      一旁的喜儿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吉儿,吉儿双手捧着。      “除了宁国公府上送来的那些东西,老二家的怕是不会好心为宜姐儿添置什么像样的嫁妆了。这些东西你交给宜姐儿,这些都是她娘当初留下的,让她好生收着。”老夫人叹道。“如今宜姐儿怕也是恨上我这个老婆子了,即便是告诉她这件事是老二瞒着我擅自而为,她也不会信。所以我让你留在宜姐儿身边,说不得她会如何做想,只是你要记着,从今之后,你便和这严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服侍的人是宜姐儿,”      吉儿捧着盒子,再次拜道:“吉儿明白。”      “去吧!再过一会儿宁国公的人便要到了。”老夫人摆摆手,长叹一声。      吉儿深深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喜儿拿着丝帕,轻轻为老夫人拭去脸上泪痕,轻声道:“老夫人,您莫要再伤心了。”      “如何能够不伤心?老大走了,老大家的没过一月也走了,留下宜姐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老二没什么本事,却又托大。宜姐儿一个女儿家又能碍什么事儿?不过是想要将月姐儿嫁进卢家,好攀上皇贵妃的娘家罢了。当初大长公主派人来说,其实就是给了我们严家一个余地,可惜老二想要攀附卢家,又舍不得弃了宁国公府。他以为宁国公府只是为了要个冲喜的人吗?哼!宁国公这些年虽说淡出朝堂,可也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起的,否则这满京城的流言是从哪儿来的?如今这般阵仗除了是为给我们和卢家看的之外,也是在给宜姐儿、他们的世子夫人撑脸面。即便是世子日后走了,宜姐儿也是他们宁国公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谁也不能小看了去。卢家当年和老大是同窗之谊,方才有了这门亲事,那卢家的公子对宜儿也是上心。可如今长辈们自作主张的换了人,月姐儿即便是嫁进了卢家,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会好过了。”      喜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没有接话。      “走吧!准备准备,我们回建州。”老夫人捏着手中的念珠,语带无奈。      “回建州?”喜儿一愣。建州是严家的祖籍,大房夫妻死后便是在建州安葬。      “不留了,不留了。”老夫人连连叹息。      严培伦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问随行的管事:“夫人可是去了前厅?”      管事躬身回道:“夫人还未出来呢!”      “娶亲的人就要到了,她还在磨蹭什么?”严培伦边骂边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就在他刚到院门口,就见温氏绷着脸,带着一众婆子丫鬟慢悠悠的往院外走来。被老夫人一阵奚落,心情本就不虞,见到温氏这般做派,心头一阵火气。      “这个时候你倒是摆起来架子,迎亲的人就要到府门前了。”严培伦铁青着脸,呵斥道。      温氏被严培伦这一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这人不还没有到吗?急什么?”      严培伦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让宁国公府的人等你不成?要知道这是礼部执礼,安王爷家的二公子代为迎亲,你若是装相失了礼数,那便别怪本侯休了你这个不知轻重的愚妇!”      说罢,严培伦便转身离开了。      温氏双手扯着丝帕,怒目圆瞪,可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见她快走了两步,随即又停下对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东院那里情况怎么样?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别让那个丫头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那婆子扯着谄媚的笑容,躬身说道:“夫人放心,早就灌了药,又有咱们的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温氏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以往一直被大房压一头,吃穿用度全要看他们一家的脸色。等大房夫妻两人走了之后,那东院本就该要腾出来的,可是老夫人死活不让,一个守孝的丫头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如今好了,那丫头走了之后,这侯府上下可就真正的都是他们的了。      即便是如今那宁国公府给足了宜姐儿脸面又如何?谁知道他们那个世子还能不能醒,即便是醒了,就凭着他平日里做的那些事儿,宜姐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想到这儿,温氏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最好的选择   严家东院和西院虽然接连,但各有各的府门。历任建安侯都是住在东院,所以东院的门前挂着的是建安侯府的匾额,而西院则是严府。老夫人心疼孙女,怕接连失去父母的严潇月看到自己住的院子被二房占了,更加难受,便生生的让二房留在西院。所以那建安侯府的匾额便挂在了西院的府门前,东院则成了严府。      如今宁国公府的迎亲队伍眼看快要到了,队伍领头的早就得了嘱咐,过了建安侯府门前,直径到了东院。安王仅有十三岁的安王次子李嘉恒利落的翻身下马,抬眼看了看门前的匾额,在看早已在门前迎候,一身侯爵衣冠的严培伦,眼底闪过一道讽意。      严培伦忙迎上前去,拱手道:“有劳二公子了。”      这安王二公子虽说没有爵位在身,严培伦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现今皇族之中,十二岁便能立下战功的就仅此一位,即便他日继承不了王位,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李嘉恒眉眼带笑,回礼道:“奉姑母之命,由嘉恒代表兄之仪。现吉时已到,嘉恒恭请贵府大小姐上轿。”话间竟是完全忽视了严培伦的身份以及建安侯府。      严培伦一愣,强扯着笑容,说道:“二公子放心,定不会误了吉时。”说罢,严培伦便遣着一旁的仆子去了后院。      而此时的东院。      温氏身边的婆子听着院外的喜乐,对被两个婆子架着的严潇宜微微欠身。“大小姐,宁国公府迎亲的人已经到了府门前,奴婢恭送大小姐出嫁。”      屋内一干人等也都随着婆子的话音,躬身行礼。      四肢无力只能被人架着的严潇宜冷笑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她温氏真以为到了宁国公府之后,你们这些人就能奈何得了我?身为主子,打杀几个陪嫁来的仆子,谁又能管得了?”      屋内被温氏指着随严潇宜陪嫁的那几个婆子丫鬟听到她的话,都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大小姐虽说不是暴虐的性子,但也不是轻易能够拿捏得了的,否则夫人也不会给她下了药。夫人派他们去盯着大小姐,本以为是个美差,可如今细想那却是个死路。      那婆子见屋里这些人的脸色,便知不妥。她强扯着笑,说道:“大小姐嫁进宁国公府,若身边没个人帮衬,怕是国公府里有些脸面的下人都能给您脸色看。夫人是担心大小姐罢了,大小姐可莫要多想。”      “帮衬?宋嬷嬷,我也不和你废话,若是今日你不将我的人送回来,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即便是我现在这般模样,人若是想死,谁又能拦得住?到时候宁国公府责难,我看他建安侯能不能够顶得住!”严潇宜咬牙说道。      自从知道卢家要换亲,而自己要被送去宁国公府的时候,她身边的亲信就都被温氏借口给调开了。温氏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使了亲信来看着她。只是温氏不会想到,自从她知道卢家有意换亲的那一刻,对卢家已经没有任何指望,又怎么会闹事。至于宁国公府对于她而言,反而是意外的惊喜。      在严潇宜看来,无论那宁国公世子的品性如何,只要能进了宁国公府,严培伦和温氏就拿她无可奈何。与其被他们拿去利用到别的地方,这宁国公府却是此刻最好的去处。而宁国公府下聘那天,更是坐实了这一点。只是这一切不能让他们察觉,否则怕是会生出别的事端。如今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要抓紧机会将身边的人要回来,否则今天过后,她们定会被温氏发卖了。      宋嬷嬷闻言,只得是赶忙去找温氏。莫不说严潇宜扬言寻死,即便是在上轿的时候有个意外,先不说那宁国公府,今儿迎亲的可是安王的二公子,哪个都不是建安侯府能够得罪的起的。      温氏在得了宋嬷嬷的禀报之后,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给撕碎了。严潇宜说的是事实,温氏现在方才明白,这些日子严潇宜竟是一直在装,她根本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了,降低了他们的防备。想到宁国公府今天的架势,恐怕这桩亲事是严潇宜那丫头求之不得的。只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温氏在如何也没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了这桩婚事。      “把我们的人全撤回来,她想要她的人,那还给她就是。”温氏咬牙说道。      想到宁国公世子的那些传言,温氏心中冷笑。先让你得意的,如是那姜祁死了倒也罢了,如是不死,夫君无德,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严潇宜看着眼前跪着不断抽泣的几人,冷声道:“别哭了,今儿是我严潇宜出阁的日子,你们这般模样让他人看了岂不笑话?”      为首的中年妇人抹去了脸上泪,看着四肢无力,靠坐在榻上的小主人,又落下泪来,她慌忙又将泪抹去。“大小姐……”      “你们陪了我多年,一直是我最为信任的。如今我要离开这里,你们若是想要跟我离开,那便整理好仪容,随着本小姐出嫁,如是不愿意,大可留下,到时候本小姐自会将你们的卖身契送来。”严潇宜看着他们,缓缓道。      语落,那几人没有丝毫犹豫的俯身在地,异口同声道:“愿一直跟随大小姐。”      “好!”严潇宜对那中年妇人说道:“黄嬷嬷你带着他们抓紧时间准备。”      为首那妇人应声之后,立即起身带着身后跪着的那几人近乎小跑着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严潇宜对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嬷嬷说道:“代我谢过你家夫人,谢谢她这些日子对本小姐身边的人的照顾。”      不过短短一月,黄嬷嬷原本丰韵的身子,如今竟是连以前的衣衫都有些挂不住,她的那些贴身丫鬟也都各个面黄肌瘦的模样。今天如不将他们带走,他们的下场可能比想象的更加糟糕。      宋嬷嬷一愣,忙回道:“大小姐言重了。”      严潇宜守孝的这三年,一直深居简出,身边又有人看着,如不是她一直住在东院,怕是早就会被人忘记。如今一看,宋嬷嬷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虽说本小姐不愿要侯夫人送来的那些人,可如今本小姐这般模样,身边的人怕也用不上,便有劳宋嬷嬷再将方才那两个喜婆寻来。”严潇宜可不想被抬着出这个府门,不然被有心人多嘴,让宁国公和大长公主不痛快,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宋嬷嬷也是乖觉,立即便明白了严潇宜的意思。即便是大小姐不愿用夫人送来的人,可送亲的排场还是得有,总不能真的让大小姐带着那几个面黄肌瘦的丫鬟婆子出嫁啊?想到这儿,宋嬷嬷立即又将人全部找了过来,只是这一次,那些人都比之前老实了,搀扶严潇宜的那两个喜婆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了不少。      而在府门前,严培伦刚刚遣了仆子去后院,却见一五人马队向他们这里疾驰而来。      “京城重地,竟是有人敢纵马疾驰!”严培伦惊道。除了禁军和京都巡卫之外,除非有紧急要务,否则京中是不允许纵马的。更何况今天宁国公府娶亲,应该早就报备过,禁军和京都巡卫都不会在这路上冲撞了迎亲队伍才是。      马队越来越近,这时人们方才看清为首的那位汉子竟是身着将军铠甲,身后的四人均是一身铠甲戎装。就在严培伦要唤人将马队拦住的时候,突然看到为首那人的面容,惊得竟是忘了说话。      这人不是失踪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      马队到了府门前停下,为首之人翻身下马。也不理会左右他人,直径走到严培伦的面前,一直扣着腰间长刀的手指一推,刀刃便弹出一截。立时,原本还在吹奏的喜乐也停了下来。      李嘉恒忙让人重新将喜乐奏起。他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来人一身武官模样,如何也不可能做出太过激的事情,反而是喜乐却是不能停了,这可是他表兄娶亲呢!何况姑母只是让他将人娶回来,这建安侯的死活与他又有何干?      “杨、杨大人……”严培伦强作镇定,他试图向李嘉恒求救,可却发现对方却是低着头整理着衣衫。      杨涵冷声道:“宜儿呢?”      严培伦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府门内,回道:“在、在里面。”      杨涵收回刀,冷声道:“今日是宜儿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只是从今之后,我杨涵与你严家不共戴天。”      说罢,他转身对随行而来的四名亲卫说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仅是四人,竟是喊出了肃杀之气。      之后,杨涵便不理会严培伦,抬步走进府门。严府的仆子想要去拦,可却是被他身上那通身的杀气给吓得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李嘉恒瞧着他的背影,想到之前姑母曾说过的话,心中一动。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失踪了几个月的云麾将军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在看那面如土色的严培伦,李嘉恒心中冷笑。他虽然年少,可朝中的那些事情也是明白的。堂堂云麾将军失踪数月,又突然出现,定然是领了要紧的差事。可惜了这严培伦竟是以为他的那个侄女已经没有任何依仗,便轻易的将人送去冲喜。      如今人家的亲舅舅回来了,也不知道严培伦会不会后悔当初做的决定。   ☆、送嫁   听着前院传话,迎亲的人已经到了府门前。那宋嬷嬷忙让那两个喜婆搀扶着严潇宜打算去老夫人那里去拜别,却见老夫人身边的吉儿进来。      “老夫人说,大小姐无需前去拜别,只愿大小姐今后能够一切顺遂,平平安安。”吉儿跪伏在地,手捧着自己的卖身契,说道:“老夫人说,让奴婢今后跟随大小姐。”      严潇宜沉默了一会儿,而轻轻一声:“好。”      照理说,女儿出嫁,需得家中兄弟背上轿,可大房无子,二房的那位也不过五岁。原本严潇宜还有舅舅,可前几个月在战场失踪,生死不明。虽说叔叔也可以,莫不说严培伦端着侯爷的架子,严潇宜又怎么会愿意。      就在宋嬷嬷指挥着喜婆给严潇宜盖上盖头背她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着铠甲大汉闯了进来。      屋内的丫鬟忍不住一声惊叫,宋嬷嬷正要指着骂,却听那吉儿忽然出声唤了一声:“舅老爷!”      舅老爷?她本就是温氏的陪嫁,温家的人自然是熟悉,可眼前这位……在看的模样有些熟悉,宋嬷嬷一惊。那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      杨涵走到严潇宜面前,坚毅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宜儿,舅舅来晚了。”      严潇宜看着杨涵,忍了许久的委屈终于随着眼泪破框而出。“舅舅,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看着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子嗣,心中充满了懊恼和悔恨。他为何不能早些回来?如是能早些回来,这严培伦和卢家也不敢这样欺辱宜儿。      严潇宜想伸手碰碰眼前的人,想要确定疼爱自己的舅舅真的回来了。可四肢无力,根本抬不起手来。杨涵也发现了严潇宜的不妥,      他抓起严潇宜的无力的手臂,面色铁青的问道:“怎么回事?”      严潇宜苦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杨涵想到他所听到的那些事情,立时也便明白了,他转头便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嬷嬷,这个婆子他记得应该是这严家二房的人。想到这儿,杨涵一步上前,反手给了宋嬷嬷一个耳光。只见身材圆润的宋嬷嬷,竟是被这一巴掌扇飞出去,一头撞到了墙上。      宋嬷嬷呼痛都来不及,白眼儿一翻,便昏死过去。      屋子里雅雀无声,尽管有人想要去立即上前去看看宋嬷嬷,但见杨涵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竟是一步也不敢动。杨涵回到严潇宜面前,蹲下身,与严潇宜面对面。      “舅舅本答应过你母亲,要照顾好你,却不想竟是让你受到这般欺辱。这个亲咱们不结了,舅舅带你离开严家。”说着,便要拉着严潇宜要离开。      严潇宜闻言,轻笑一声,摇头道:“谢谢舅舅,只是这桩婚事陛下让礼部执礼,已经不是单纯的两家结亲这么简单了。今天我若是走了,舅舅不仅得罪了宁国公府,更是让皇上不喜,不值!在说,即便是爹娘已经不在,而我却依旧是严家人,今次不成,日后若要议亲还是甩不开他们,除非宜儿今生不嫁。何况,嫁进宁国公府也不一定是一桩坏事,凭着他们能让礼部来执礼,就能够看出的。”      杨涵听罢,也知严潇宜说的是实话。他虽是严潇宜的舅舅,可严潇宜毕竟是严家的人,严潇宜受了委屈他这个做舅舅的可以出头,但却是不能带着严家的孩子离开的。至于宁国公府,身为武人,对宁国公自然是钦佩的,大长公主虽说因为杀夫抄家的事,遭人诟病,可对他们而言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若是寻常,宜儿能嫁进宁国公府自然是比那卢家要好的多,可那宁国公世子不是个好的,莫不说他现在生死不知,宜儿嫁进去说不定就要守寡,即便是人好了,可姜祁那个品行,宜儿今后怕是要受大委屈。      “宜儿……”      杨涵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被严潇宜打断了。      只见她眉眼含笑,一抹泪痕滑过脸颊。“舅舅,你能回来,是上天对宜儿最大的恩德。如今宜儿要出嫁了,舅舅能否背宜儿上轿?”      杨涵拳头紧握,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他顿了顿,紧咬着牙关,点下了头。      一旁侍候的喜婆见状,立即将盖头给严潇宜盖上。还是小心的侍候好眼前的人要紧,至于温氏的交代,早就被她们都在脑后了。宋嬷嬷的下场她们可不想受一边,那一巴掌,宋嬷嬷的那一口老牙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新娘出嫁喽!”      两个喜娘强扯出笑脸,将严潇宜扶上杨涵的背。      杨涵的盔甲透着冰冷,可严潇宜的心中却是生出暖意。什么都比不过亲人重新出现的惊喜,至少这一刻她没有觉得孤单。      杨涵闯进院中之后,严培伦之后也是追了进来,可是到了严潇宜所住的院门前便不敢再进了。这杨涵是什么人?杨氏她娘家老太爷去世之后,这杨家就没有个长进的,杨氏的父亲更是在西南叛乱的时候没了。杨家除了已经嫁人的杨氏,就只剩杨涵一个。      杨涵十七岁中了举,本以为会继续考个进士,谁成想在杨老爷死了之后竟是投了军。短短七年之间官至三品,成了云麾将军。      胆敢坑杀敌军战俘,拿敌军尸首做京观的,当朝可就这一位啊!      温氏也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见严培伦站在院门口,正要打听,却是见杨涵背着严潇宜出来了。两人一惊,顿时快步离开。      严培伦见严潇宜并没有因为杨涵的到来而不嫁,心下松了口气。而那温氏却还是心中暗恨自己竟是被严潇宜骗了,想着方才有人传话说老夫人竟是将身边的大丫鬟给了严潇宜,心中更是恼怒。杨氏临走之前除了将一部分嫁妆交给杨涵之外,其余的可都在老夫人手上。之前她就一直盯着老夫人那里,可谁想她竟会在这个时候送了个丫鬟过去,想必那些嫁妆也是一同带过去了,其中怕也少不了老夫人自己的添补。一个冲喜的丫头,难道要将府里都掏空不成。      然而即便是温氏再恨,如今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是咬牙忍了。      温氏躲去了西院,而严培伦则快步往府门前走去。他气息微喘,到了府门前故作轻松。李嘉恒见状心觉好笑,但同时也是松了口气,还好这婚事还能继续,没让他空跑一趟。      这时,府门外迎亲的以及看热闹的,看着杨涵背着新嫁娘出了府门。穿着铠甲背新娘的,众人也是头一回见。奏乐的那些人见人出来了,吹的更加卖力。喜婆上去掀了轿帘,杨涵小心的将严潇宜安置在轿中之后,向李嘉恒拱手抱拳。      李嘉恒则是郑重回礼。随即也不管严培伦,翻身上马。      杨涵则是对随行的四人说道:“走,随本大人送亲。”      “是!”四名亲兵齐声高喝,仅这四人,声音几乎要盖过了喜乐。      能让自家大人焦急回京,并亲自送上花轿的,自然是大人最看重的,他们几个可不能丢了大人的脸面。那四个亲兵立即翻身上马,随着杨涵行至队伍最前。      李嘉恒见状,心道:虽说这严家是靠不住了,但表嫂的舅家瞧着却不是好对付的,竟是一点都没有怕宁国公府的意思。      严潇宜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说不出是个怎样的滋味。爹娘在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日后出嫁会是怎样一个情景,也曾幻想过和那卢家公子在成亲之后的日子。然而世事无常,爹走了,娘也走了,卢家自然是嫌弃她这个孤女。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二叔送去宁国公府冲喜。她原本以为是大长公主逼迫,等仔细打听之后方才明白,不过是二叔在卢家之后,又舍不得放弃宁国公府罢了。原本定亲的女儿换给了卢家,把没了爹娘的侄女送去冲喜,这明摆着就是觉得宁国公府比不得他卢家。      二叔算来算去,竟是算了这样一笔糊涂账。      她不是没有怨过老夫人,明明是她的祖母,为何任由二叔欺辱自己。只是在她看到吉儿的时候,心里也便明白了。没了爹娘,这家中便是二叔一家做主了,即便是老夫人,有些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好在舅舅还在,有人真心挂念自己,所以老天并没有让她严潇宜一无所有。      大概是温氏下的药的缘故,一路上在轿中晃晃悠悠,严潇宜竟是觉得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宁国公府,浑浑噩噩之间,她被喜娘搀扶的出了轿,行了礼,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送进了洞房。      因为是冲喜,新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有些规矩自然是不能行了,所以喜娘在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便退了出去。      严潇宜靠坐在床边,听着屋外渐渐减少的人声,轻轻叹了口气。虽说盖着盖头,可她能感觉到身后躺着一个人。      这应该是她未来的夫君吧?那个传闻品行不端、欺男霸女的宁国公世子姜祁。记得严潇月跑来说并非他们家有意换亲,而是卢家不愿娶她这个孤女的时候,故作无意的向她透露姜祁的一些事迹,最后装着一脸歉意。      然而这有如何呢?即便是冲喜,她也是宁国公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姜祁若醒不来倒也罢了,若是醒了,他善待自己,那她便敬他。如是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严潇宜被头冠压得,脖颈实在是受不住了。她知道屋内还有人的,便开口道:“有谁在?”      大约是严潇宜突然开口,所以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但随后便听到一个女声传来。“奴婢纤巧见过夫人。”      严潇宜想了想,说道:“随我来的人呢?”      纤巧回道:“禀夫人,在门口候着。”      “那你去将人叫进来吧!”严潇宜动了动手指,发觉身上的药性似是小了。      那叫纤巧应了声,听着脚步,便是去叫人了。      进来的是吉儿,她进来之后,便向严潇宜说道:“黄嬷嬷他们被带下去收拾东西了,奴婢得了吩咐,今夜留下侍候夫人。”      “知道了。”严潇宜说道。“你来侍候我更衣吧!”      吉儿见严潇宜没有怪罪,心下松了口气。她立即上前为严潇宜除了盖头,准备为她卸凤冠。      没了盖头,严潇宜便打量起屋子。纤巧听严潇宜要更衣,便立即端了铜盆。“夫人,奴婢先去打水。”      “嗯!”      纤巧离开之后,吉儿向严潇宜身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大小姐可还好些?”      严潇宜却道:“不用避讳,我在这儿坐了这么久,怕是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像是无骨一般靠坐着,一动不动,任谁都能看出端倪的。      “委屈大小姐了。”吉儿轻轻道。      “好了,快些将这凤冠除了,我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严潇宜说道。“还有,从今之后,无论身边有没有人,都唤我夫人。”      “哎!”说着,吉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凤冠一除,严潇宜顿时感觉到轻松。身上的药性渐小,在吉儿的搀扶之下,严潇宜倒也能自行站起。待吉儿除了严潇宜身上那厚重的喜服之后,纤巧也正好端着热水进来。      在两个丫鬟的侍候下,严潇宜除了妆容,一身中衣的站在床边。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看到姜祁究竟是何等模样。      ☆、冲喜成功   姜祁并不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但他五官周正,皮肤白净,鼻梁英挺,唇角即便是在昏迷的时候也是上扬的。   他应该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吧!严潇宜想着。   纤巧在一旁说道:“禀夫人,世子平日里是由府里的婆子侍候的,太医也来看过,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伤了头,得休养些时日才能醒。”   这纤巧倒也是个聪明的,只是一个昏迷的人,是丫鬟侍候还是婆子侍候,严潇宜本就不在乎。即便是醒了,即便是府里干净,那外面可还不是乱七八糟一堆。而且,对严潇宜而言,姜祁醒不过来对她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晚上我在哪里休息?”严潇宜问完,便看向外间。之前洗漱的时候,她记得外间的屏风后面应该有个软榻。   纤巧回道:“已经备下软榻,因为今日有些不便,所以便搬到了外间。请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喊人搬进内室。”   严潇宜秀眉微皱,片刻之后方才点头。虽说她很想住在外间,可外间毕竟来往的人较多,不甚方便。而且,即便姜祁如今昏迷不醒,可依旧是她的夫婿,虽说有丫鬟婆子在,可她始终要留在内室照看,方才是正理。   纤巧得了允许,一直恭谦的面容竟是多了一份喜意。她忙找了两个健壮的婆子,将那软榻搬到内室一侧的屏风后面。   主院。   “祁儿那里如何?”姜文正展臂,由着丫鬟为他更衣。   大长公主接过丫鬟递来的温热的棉帕,为姜文正拭着脸。“瞧着是个知趣的,不哭不闹,现在已经休息了。”   “这就好,之前瞧着应该是被下了药,还以为药性散了之后,会闹上一会儿呢!”姜文正叹着,拿过大长公主手里的棉帕递给侍候的丫鬟。   “说起来,杨涵突然回京,可他先不进宫,反而是直径去了建安侯府为外甥女出头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是很在乎严潇宜的。如是严潇宜不愿嫁过来,凭着他的脾气,怕是根本不会理会我们这宁国公府。然而,结果却是他亲自来送嫁,想必这桩婚事严潇宜并不排斥。”大长公主被姜文正带到梳妆镜前坐下,她看着铜镜折射出的身影说着。   杨涵送嫁的目的除了针对严家之外,也是给他们宁国公府看的。即便是他严培伦不是东西,还有堂堂云麾将军作为靠山,任谁也不能小瞧了严潇宜去。   姜文正一边取下大长公主头上的凤钗,一边不解的问道:“若是不排斥,那为何会被建安侯下了药,限制了行动?”   大长公主秀眉微挑,笑道:“严培清夫妻两人先后这么一走,那严家便是严培伦做主了。严培伦若是觉得严潇宜是个累赘,她一个孤女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严培伦袭了侯爵的这几年,到处乱蹦,生怕被人说比不上故去的兄长。二皇子已经十二岁了,有些崭露头角的意思,皇后身体一直不好,后宫中馈都由卢氏掌管,卢家也因此水涨船高。虽说严潇宜也是严家人,可怎么比得上亲生女儿靠得住,否则严培伦也不会做出宁得罪我们,也要攀上卢家的事儿来。我猜怕不是严潇宜故作迷障,毕竟他们叔侄之间已经是结了仇怨,严培伦自然不会愿意她过上好日子。”   姜文正熟练的为大长公主解开发髻之后,拿着梳篦为她梳着长发。“既然知道严家的目的,公主又何必要同意这婚事?”   大长公主冲着镜中的姜文正白了一眼,随后又有些无奈的叹道:“祁儿昏迷半年之久,我是生怕他一辈子都这样了,不然也不会想到用冲喜这个法子。和严家的这个婚事,当初若不是祁儿像是中了邪似得,非要娶那严潇月,我才不愿和那严培伦结亲呢!之前因为有这桩婚约在,我才派了人去探探口风,也没想着耽误人家女儿。可谁想那严培伦竟是把自己的侄女推过来。严潇宜我以前是见过的,比起严潇月要来的精神。而且被亲叔叔轻易推出来,想来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姜文正轻笑一声,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发了善心。”   “善心?如是严潇宜不识好歹,这便不是善心了。不过就现在看来,也是个聪慧的。”大长公主握住姜文正的手,长叹道:“也不知道祁儿什么时候能够醒。”   姜文正将手按在大长公主的肩上,安慰道:“会好的。”   遣了吉儿和纤巧离开之后,严潇宜躺在软榻上,照理说她应该一夜难眠才是。可大概是因为那药的缘故,严潇宜躺下没有多久,便沉沉的睡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床上那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人,手竟是突然轻握成拳,口中也发出一声细不可查的呢喃。   姜祁知道自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耳边也想起各种各样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耳边有人在哭泣,是那样的熟悉,他想张口说话,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了似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然而就在他放弃挣扎的时候,他好像透过了光亮,看到一幕幕飞快闪过的画面。直到最后,一个女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应该是梦吧?姜祁想着。   梦里,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是母亲找来为他冲喜的妻子。姜祁觉得有些好笑,堂堂大长公主竟会相信冲喜这种荒谬的事情。   他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妻子,除了因为她那个娇滴滴的妹妹才是他当初看上的之外,更因为她不仅不会笑,也不会哭,即便是吵架,都是他在那里像个疯子似得,而那女人却没有一丝的反应。   梦里他们一直没有圆房,直到有一天她对他说,国公府应该有个继承人。梦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所以一切发生的根本不温柔,终于他看到了她的眼泪。   然后他有了儿子,父亲和母亲很高兴。他大概也很高兴,因为梦里的他在笑。   然后呢?父亲出征,回来的却是一口棺材。发生了宫变,母亲为了保护皇帝,重伤身亡。他呢?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被养的外室下毒,虽然没有死,却是像个傻子一般,对自己的身体不能自控,如一个蠢笨的婴儿。   宁国公府依旧是宁国公府,可他这个继承了爵位的人却成了怪物。他想,反正已经有儿子了,那个女人根本不需要他这样一个怪物的。然而,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打算弄死自己,即便是她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然后,姜祁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容,宽容以及无奈的笑容。在他受不了抓狂的时候,那个女人会拥着他轻声安慰;会在他睡觉的时候为他唱着原本只属于他们儿子的童谣;会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毫不嫌弃衣服上沾染的污迹。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已经老态龙钟的他枕着那个女人的腿,想要告诉她如果有下辈子,他会对她好的,到那个时候她也一定要喜欢他才行……可他说不出来,只能在她不知道唱了多少年的童谣中,再次陷入了黑暗。   严潇宜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影,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猛地坐起张着口,想要唤人,却发现自己竟是被吓得失了声。   “别、别慌……”那人身形似乎有些不稳,嗓音也有些嘶哑,语中带着些许紧张。“我、我是姜祁。”   姜祁从梦中醒来,看着房间内的布置一切很是熟悉,他想这应该就是自己刚成婚的时候吧?比起梦里,他醒来的似乎有些早,那龙凤烛还在呢!他拖着因为长期卧床而虚弱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到那熟悉的屏风后面,如他所愿,梦中的那个人就在那里。他看着睡梦中的人,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只是姜祁没有想到,严潇宜会突然醒来,还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这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姜祁?严潇宜定了定心神,借着微微的烛光,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严潇宜惊异的看着他,谁能想昏迷了半年的姜祁竟真的会在新婚之夜醒了过来。   等她看到姜祁那在烛光下都难以掩饰惨白的脸和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回过神。她慌忙起身,犹豫了一下,最后紧抿着红唇,伸手搀住姜祁,让他坐在软榻上。随后,严潇宜便走出屏风去唤人。   从梦中刚刚苏醒,有满腹的话想要和严潇宜说的姜祁,只堪堪让手擦过严潇宜的衣袖。   夫人怎么就走了?他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啊?还没有完全分清梦境和现实的姜祁心中很是委屈。   纤巧和吉儿听严潇宜唤她们,忙走了进来。等纤巧听到姜祁醒来的消息之后,一声惊呼,忙走到床边,见床上无人,下意识的去看严潇宜。   严潇宜指着屏风后面,说道:“世子在里面。”   纤巧跑向屏风后,见半靠在软榻上的人真的是自家世子之后,一溜烟的又跑了出去。严潇宜拦都拦不住,听着纤巧喊着世子醒了的话,严潇宜知道这个晚上怕是不能再继续睡了。      ☆、奇怪的丈夫   不到片刻,屋子里便围满了人,大长公主和宁国公夫妻二人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看着大长公主抱着姜祁欣喜的落泪,完全没了严潇宜印象中的端庄大气,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姜文正站在一旁,虽然在安慰着大长公主,可脸上也是带着难掩的喜色,双眼泛红。      站在另一侧的严潇宜垂下头,不再去看。一直关注着她的姜祁伸出有些枯瘦的手,抓住她的衣袖。      严潇宜猛地抬头,神情有些莫名。不仅是她,就连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惊奇。      大长公主知道姜祁的脾气,她担心姜祁不知道缘由,给严潇宜难堪,抹去脸上的泪,解释道:“祁儿,她是你的妻子,多亏了她,你才能够醒来。”      大长公主其实是不相信冲喜之说的,迎娶严潇宜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新婚当夜,姜祁便醒了过来,无论是不是巧合,她也要承这个情,决不能让严潇宜受了委屈。      姜祁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对大长公主说道:“娘,儿子知道。”      只是方才严潇宜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着很不喜欢。      大长公主这时才看清楚,自己的儿子看着严潇宜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陌生人,反而是有些……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太医到了,大长公主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过去。忙迎了气喘吁吁的老太医进来,为姜祁看诊。      严潇宜想要让开位置,可这刚刚醒来的丈夫却是抓着她的衣袖不愿松开。严潇宜有些尴尬的望向姜文正夫妻两人,手中却在暗暗使力,想要将衣袖拽出来。      她不明白姜祁这是在做什么?除了今天,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为何他却是这样盯着自己不放?难不成是脑子坏了?      姜祁见严潇宜想要拽回衣袖,抓着袖子的手更加的用力。可是大概是因为长期躺着没有活动的缘故,那手因为使力竟是抖得厉害。      大长公主见状,心疼儿子,忙道:“你就在这里吧!陈太医,还请您为祁儿瞧瞧。”说完便和姜文正为陈太医让开了位置。      姜祁是半躺在床上的,外侧的手紧抓着严潇宜的衣袖,陈太医看着那骨节泛白的手,缓缓道:“还请世子手上莫要使力。”      严潇宜见姜祁望向自己,只得道:“世子还请松开手,妾不会走的。”      说完给了姜祁一个肯定的眼神,姜祁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缓缓的将手松开。严潇宜送了口气,脚刚动了一下,却是见姜祁刚松开的手又抓了过来,这次抓住的是她的手。      严潇宜更觉不自在,而且在这样耽误下去怕是会惹了姜文正和大长公主不快,严潇宜反手握住姜祁的手,安慰道:“妾真的不会走,就在这里陪世子。”      这一举动似乎很有效果,姜祁终于平静下来,由着陈太医把脉。      陈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搭着脉,半晌无话,周围也因为陈太医的沉默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陈太医终于收回手,略带欣慰的向姜文正和大长公主拱手道:“国公爷、大长公主殿下,世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因为长期卧床,筋骨不似常人那般强健,肠胃也较为虚弱,所以这段时间世子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则需要汤药、针灸以及推拿的辅助。”      姜文正面露欣喜,拱手回礼道:“多谢陈太医,今后要继续劳驾陈太医了。”      陈太医回道:“国公爷无需多礼,这本就是下官之责。”      之后,陈太医便被府中管事领去开方子。      大长公主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一旁,不停的和姜祁说着这些天自己的担心和现在的欣喜。一旁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也说着恭喜的话,有些讨巧的,更是抹着泪在一旁为大长公主帮腔。      严潇宜唇角挂着笑,心里却是在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原本还以为万一这姜祁醒来之后,会厌恶她这个代替严潇月嫁过来的人,可不成想这人一醒来对她似乎就有一种依赖感。不仅仅是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看出了不妥,就连周围的这些丫鬟婆子怕也是看出了问题。      听说这姜祁是摔下马的,难道是那个时候脑袋摔坏了?可瞧着姜祁也是认识人的,和大长公主说话也很是正常,严潇宜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姜文正对大长公主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祁儿也累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大长公主虽然舍不得,但见儿子疲惫的样子,只得是向严潇宜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屋里除了她和姜祁之外,就只有纤巧和吉儿。严潇宜有些不自在,她望向姜祁,却是见姜祁也在看她。      “那个、世子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严潇宜便要往屏风那里走。      姜祁见她要走,本想拦下,可这次却是没有抓住。有些慌了手脚的他,也不管一旁正要扶着他躺下的纤巧,掀开被子下床去追。      严潇宜听到纤巧的惊呼,回头见姜祁摇摇晃晃的向她走来,忙上前伸手将他扶住。“世子……”      姜祁在严潇宜的搀扶下回到床上,他拉着严潇宜,似是有些期待,一双桃花眼巴巴的望着她。“我想让你陪我。”      姜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梦,却如现实一般清晰。梦中,在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了的时候,严潇宜都一直陪着他的。梦中近二十年的相伴,让姜祁无法适应没有严潇宜的情形。      严潇宜一愣,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纤巧又在一旁看着,如何能够拒绝?犹豫了一下,严潇宜还是点了头。      说起来也没什么的好怕的才是,毕竟姜祁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做出过分的事。      纤巧在严潇宜点头的时候,就立即去了屏风后面,将严潇宜的被子枕头给抱了过来。在姜祁的示意下,铺在了床的内侧。      吉儿有些担心严潇宜,本来以为世子不会这么快醒来的,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连一夜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大小姐。这桩婚事虽说也是大小姐自己同意的了,可始终是受了委屈。虽说这世子现在瞧着病恹恹的,对大小姐的态度似乎也很好,可那些传闻并不是假的。      所以,吉儿对姜祁依旧抱着防备,深怕严潇宜因为他的品性而受了委屈。只是她不过是个丫头,再担心也不能阻止什么。      遣了两个丫鬟离开之后,严潇宜脱去方才慌乱之中穿上的外衣,走到床边撩起放下来的床帘,自我安慰早晚逃不过的事儿,现在也不过是躺在一起睡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严潇宜从姜祁的腿那里跨过,到了内侧。有些慌乱的盖上被子,对一直看着她的姜祁说道:“世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姜祁点了点头,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严潇宜。      严潇宜有些慌,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大半张脸,微微侧过身去,合上眼睛,迫使自己无视姜祁的视线。      大概是睡了太久,即便是身体虚弱,可姜祁依旧没有什么睡意。他听着身旁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侧过身悄悄的凑近严潇宜。看着她的睡颜,姜祁伸出手在即将快要碰到时候,严潇宜微微动了一下,姜祁慌忙收回手。      梦中,他身体好的时候,从未好好看过她。等到他在意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了。无法表达,无法让她了解到自己的心意,身体不能自控,犹如一个废物一般无法自理。梦中他也曾想,说不定真的成了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都比那样有苦难言的好。      可现在姜祁却是感谢上天,梦中的他记得严潇宜对他的好,他记得他们之间多年的相处,记得严潇宜曾经为他唱的童谣……      最后,姜祁悄悄的将手探进严潇宜的被中,摸到那双曾轻抚自己柔荑,轻轻握住。不知过了多久,姜祁终于睡去,只是这次一夜无梦。      天色大亮,严潇宜缓缓醒来。正要起身,却是发现一个脑袋抵在自己的肩上,那人的手环着她腰,沉沉睡着。      严潇宜一个激灵,正要呼救,方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被姜祁紧紧抱着,严潇宜僵直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要起来,还是继续躺着。      然而新妇进门,第一天得需要拜见舅姑的。虽说,大长公主昨夜离开的时候有交代,无需早起。可她也不能失了礼数。      最后,严潇宜还是伸手拍了拍沉睡中的姜祁。      姜祁嘴里不知道鼓囊着什么,他紧了紧手臂,让自己更加贴近严潇宜。而后他缓缓张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严潇宜之后,一双桃花眼微弯,在严潇宜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凑上前去,吻在了严潇宜的颈间。      严潇宜身子一僵,一把将姜祁推开。      姜祁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一脸不解的望着严潇宜。      “宜儿,怎么了?”话刚说完,姜祁也是一愣。      自己怎么能说话了?      ☆、深入骨髓   姜祁有些发愣,但随后便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醒来了,不是在梦中,是真正的醒了过来。想到昨夜的事,虽然说比起梦中而言,他似乎醒的时间有些早了,但宜儿依旧是成了他的妻。      想着,姜祁看着严潇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潇宜见姜祁在一阵莫名的神色变化之后,盯着她使劲的傻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世子难不成真的傻了不成?可那陈太医看诊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啊?      心中犹疑,但严潇宜面上则是佯作无事。她扯着被角对姜祁说道:“今早妾要去给、给爹娘敬茶,如是世子您的身体不适,那便再休息一会儿。”      昨夜诊脉的时候严潇宜看到姜祁的近乎枯瘦的手腕,也便不指望这躺了大半年的人能起身和她一起去了。虽然奇怪昨夜这人是怎么走到屏风后面的,可也记得当时他似乎很是疲累的样子。      姜祁却是摇头道:“我既然醒了,你去敬茶,我如何也得陪着你一起才是。”      记得梦中他是两日后醒的,不仅错过了敬茶,更是没有陪着她一同回严家。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姜祁依稀记得严潇宜除了归宁的时候回了严家之外,直到他死了都未曾听严潇宜说起过严家。      严潇宜见姜祁要起身,忙探头向门的方向唤了一声,进来的是黄嬷嬷和昨晚见过的一个丫鬟。经过一夜的休息,黄嬷嬷倒是精神了不少,另一个丫鬟虽然模样寻常,但精气神倒是很足,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装满温水的木桶。两人进了内室,忙向姜祁和严潇宜行礼。      那丫鬟躬身道:“奴婢,纤柔见过夫人。”      黄嬷嬷见状也忙向姜祁自保身份。“奴婢黄氏,见过世子。”      姜祁点了点头。      严潇宜对纤柔说道:“纤巧,你侍候世子更衣。”      纤柔似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应声上前去搀扶姜祁。      姜祁看向严潇宜,而后便在纤柔的搀扶下下了床。昨夜倒是没有感觉,现在姜祁方才感觉到了腿部传来的酸麻胀痛,险些让他直接跪下。这种无力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发火,可想到严潇宜,又便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姜祁虽然是个纨绔,可自小在宫中和那些皇子一同接受当世大儒授课的他,自然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自他醒来之后的短短瞬间,他便已经做好了打算。      梦中他开始丝毫没有将严潇宜放在心里,脾气以及平日行事更是没有收敛,这也难怪严潇宜也不拿他当回事。所以姜祁决定一定要给自家夫人一个好印象,他不想做那梦中的废物,却依旧想要得到梦中才有的温柔。      见严潇宜也下了床,那黄嬷嬷正拿着外衣为她更衣。姜祁心中一动,也不管纤柔在一旁费力的搀扶,脚下一歪,便要往地上倒去。他倒的方向很是讨巧,正好是在严潇宜的面前。      严潇宜见姜祁跌倒,下意识的便上前去扶。她蹲下身子,正要查看姜祁是否有磕碰,却是被姜祁一把抓住手臂。      “世子可是碰到哪儿了?”严潇宜忙问。      姜祁心中得意,可面上却是一副隐忍的模样。他强扯着唇角,一双桃花眼巴巴的望着严潇宜,微微的摇了摇头。      严潇宜被看的不自在,忙唤着黄嬷嬷和纤柔帮忙搀扶姜祁。      因为姜祁摔倒,而受了不小惊吓的纤柔忙应声帮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世子跌倒的时候,明显是推了她一把,才让她一下没有搀住。可再看世子一脸痛苦的模样,她又觉得这不太可能,谁不知道世子是最舍不得让自个儿受罪的啊?怎么可能会故意让自己跌倒呢?如今只盼着夫人莫要问罪,不然夫人第一天来就这样,今后怕是要被厌弃了。      而严潇宜现在却是只顾着姜祁,根本想不到这一茬。即便想到了,她也不可能第一天就责怪姜祁身边的大丫头,毕竟姜祁好像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虽然有纤柔和黄嬷嬷的帮忙,可姜祁依旧半靠着严潇宜。严潇宜有些吃力的让姜祁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终于松了口气。      “世子还是在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妾还是……”      未等严潇宜将话说完,姜祁便转头问纤柔:“府中可备下四轮车?”      纤柔忙道:“有的,奴婢这就去找田管事。”世子一出事,大长公主便在太医的建议下准备了的。      得了姜祁的允准,纤柔快步去找府上的田管事,去拿四轮车。      严潇宜见姜祁即便是这样都要去主院,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不确定姜祁是因为要陪她还是因为着急去见爹娘才这样坚持,可无论原因如何,她心里依旧感激。      大概这个人,似乎并不像传言那样不堪。      纤柔出去了,严潇宜本想着让黄嬷嬷先侍候姜祁梳洗更衣,然而姜祁却是不愿。      姜祁扯着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宜儿可否愿意帮为夫?”      未等严潇宜回答,拿着棉帕的黄嬷嬷便忙将帕子递给了严潇宜。黄嬷嬷知道这位世子的风评并不好,可大小姐从今之后便是这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即便不能做到相亲,可也要相敬才是,这样大小姐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严潇宜看着黄嬷嬷鼓励的眼神,心头苦笑。她自是明白黄嬷嬷的意思,若是想要在这宁国公府站住脚跟,世子的态度是必不可少的。姜祁如今的态度,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是好现象不是?      等严潇宜将温热的棉帕覆上姜祁的面颊的时候,姜祁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不仅仅是皮肤的感官,更是心里的。这种感觉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最多的是一种怀念。      等严潇宜撩起姜祁的衣袖,为他擦拭手臂的时候方才真的了解到眼前这人的身体究竟虚弱到了什么程度。姜祁的身量应是六尺左右(按唐计算),可手臂竟是枯瘦到了她都能一手环住手腕的程度。即便是在那些流言之中,姜祁是何模样,而此时严潇宜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一个病人。      严潇宜抬头望向始终看着自己的姜祁,那双大概是因为主人消瘦,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的桃花眼中,带着一些严潇宜看不懂的情绪。      严潇宜不愿多想,她心里始终记着,姜祁当初看上的是严潇月,而不是她。想到这儿,严潇宜突然想到昨夜大长公主应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才是,为何姜祁会唤她为‘宜儿’。      想到这儿,严潇宜手中一顿,盯着姜祁打量着。      姜祁被看的不自在。“宜儿……”      “世子为何会唤妾为宜儿?”严潇宜问的巧妙,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姜祁也是一愣,但随后便说道:“我以前见过你的,只是你没有见过我。如今你我是夫妻……这般唤你,你可同意?”他没有说谎,但也不算是真话。因为他只是在梦中见过,而在现实中,昨夜才是他第一次见她。      姜祁这样一问,严潇宜自然是不能说不行。只是这称呼在她看来似乎有些过于亲昵,而且她如何也想不起姜祁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而且他既然是知道自己是谁,那在他心里究竟如何想她这个替代严潇月来冲喜的人?      严潇宜微微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再去看姜祁。      对于梦中的情景,姜祁其实分不清是否真实,毕竟一切他都未曾真的经历。然而在他昨日看到严潇宜的那一刻,便认定这是上天的示警。      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如梦中那般,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以及一样让人贪恋的温柔。      他姜祁虽不说阅人无数,但也算是见过各色女子。可那些人不是企图攀附,便是满心畏惧。曾经他以为这样没有什么,都不过是图个眼前的快活罢了,何必在意?      然而在梦中,父亲战死,母亲被杀,就连自己也遭人暗算。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撑起了早已名存实亡的国公府。      无论严潇宜对他是真心也罢,是责任也罢,那梦中二十多年感受到的温柔,却早已经深入姜祁的骨髓,让他舍不得失去。      就在昨夜,他看到软榻上娇小的身影的时候,姜祁觉得曾经的那些所谓的逍遥都是那般的荒唐。就如同梦中姜祁想要对严潇宜说的,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这次,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严潇宜,你也一定要喜欢我才行……      严潇宜低着头,并未看到此时的姜祁,然而在一旁候着的黄嬷嬷却是将姜祁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黄嬷嬷心头一惊,下意识朝严潇宜看去。随后,黄嬷嬷心下一阵宽慰。      虽然这位世子风评着实的糟糕,但此时他看着大小姐的眼神却是温柔的要溢出来似得。只是当初这世子应是看上二房家的才会前去求亲的,为何现在却又这般的看着大小姐呢?      想着严培伦厚颜无耻的换亲,又联想到温氏的一贯做派,黄嬷嬷有些想偏了。她觉得定是二房做了什么手脚,才让世子以为他看上的是他们的女儿,如今嫁来的是大小姐,世子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黄嬷嬷却是忘了,宁国公府提亲的时候,严潇宜早已同卢家有了婚约。      ☆、新妇敬茶   纤柔将四轮车推来的时候,严潇宜也已经在黄嬷嬷的服侍下开始梳妆了。姜祁则是坐在一旁,一脸满足的看着严潇宜。      纤柔见姜祁已经收拾妥当,便扶着他坐进了四轮车中。有了四轮车,姜祁便立即让纤柔将他推到梳妆台旁。他刚到,便见严潇宜正好在用口脂点唇。一抹朱红,让严潇宜的容貌更显。      “好看!”姜祁不吝赞美。      曾经他是喜欢娇弱温婉的女子的,所以才会不顾母亲的反对,非要娶那严潇月。可而今,他觉得环肥燕瘦,都比不得眼前的人。没上妆前清丽脱俗,上了妆之后那更是万物失色。      记得曾有人说他姜祁的运气好,若不是出身宁国公府,这京城又有几人拿他当回事。姜祁觉得这话没错,如不是出身宁国公府,他又怎么有机会娶这样一个好看的娘子?      姜祁觉得梦里那个曾不将严潇宜放在眼里的人,眼睛真的是被糨糊糊了眼,还好最后严潇宜没有嫌弃。这般想着,姜祁竟是莫名的笑了起来。      严潇宜本就被姜祁突然的称赞给羞红了脸,转头见他盯着自己一脸的傻笑,原本就已经泛红的小脸更是红的厉害。      黄嬷嬷手里拿着胭脂,想着昨夜折腾了一夜,怕严潇宜的面色不好,所以本想在添色,但见这情形在偷笑之余,又将胭脂放了下来。      主院      “禀国公爷、大长公主,方才田管事派人来说,世子身边的纤柔找他领了四轮车回去。”大长公主身边的林嬷嬷禀道。      “看来一会儿祁儿也要随严氏一同过来。”姜文正笑道。      大长公主却道:“祁儿醒了才多久?严氏也不知道劝着。”若不是因为今早得等媳妇茶,他们夫妻两人早就去看儿子了。      姜文正握着大长公主的手,说道:“知道你心疼祁儿,可即便是严氏不知道劝,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想必是祁儿自己要过来的。”      “我也没有要怪严氏的意思,不管是不是凑巧,可毕竟因为她进了门祁儿才醒的,算起来也是有恩与我们宁国公府。”说到这儿,大长公主想到昨晚的情形,有些奇怪道:“你有没有觉得祁儿昨晚的样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姜文正摇摇头,不解。      大长公主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道:“祁儿一直拉着严氏不放,那眼神……就像是……像是母马身边的小马驹似得,根本不愿意离眼。”      姜文正失笑道:“不愿离眼的不应该是母马看小马驹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是变了位置?”他顿了顿,想想当时的情景,又道:“不过祁儿的态度的确是有些奇怪。当初可是为了严培伦的女儿和我们闹了许久,醒来之后知道换了人,不仅不闹,还拉着人不放?真真是有些奇怪。”      就在说话间,门外传话说姜祁和严潇宜已经往主院这里来了。两人闻声,便停了话头,大长公主更是整了整衣衫,姜文正也是坐正了身子,盯着门口。一会儿两人同时转头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便笑了起来。      一个职掌京畿四十万驻军的宁国公,另一个是堂堂大长公主,竟是在这个时候有些紧张了。      “还以为祁儿小呢!今天我们都要喝媳妇茶了……”大长公主叹道。“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姜文正轻咳一声,微微侧过身,眼睛盯着门口,低声道:“在为夫眼里,你依旧是当年城头那个杀伐决断,让人心生向往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瞥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你会说。”      多久了,自从祁儿出事之后,他们夫妻之间便不再有这样的轻松时候了,如今祁儿醒了,一切又该继续好下去的。      两侧侍候的丫鬟婆子心中暗暗偷笑,世子醒了,国公爷和大长公主也终于回到以往那样了。      严潇宜和姜祁此时也走到了门口,因为有门槛,四轮车不便进来。所以来的时候,严潇宜让纤柔唤了四个健壮的婆子跟着。那四个婆子见到了门口,手疾眼快的上前将四轮车抬了进去。      两人到了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面前,严潇宜微微欠身,姜祁因为身体原因,无需起身。      姜文正和大长公主见了,也都是微笑着颔首。      大长公主身边的林嬷嬷拿来软垫放在严潇宜面前。      严潇宜低着头,跪在软垫上。林嬷嬷端着两个茶碗立在旁边。      严潇宜拿过其中一个茶碗,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唤道:“父亲,请喝茶。”      “好。”姜文正微笑着接过茶碗,轻抿了一口。而后将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起,交给严潇宜。      “谢谢父亲。”      严潇宜双手接过红包,虽然分量不重,但从红包的厚度上来看,里面怕不是小数目。之后,严潇宜又从托盘上拿起另一个茶碗,递到大长公主面前,声音不大不小,语气恭敬。“母亲,请喝茶。”      比起姜文正,大长公主自然是不用端着。她瞥了一眼一直笑着看着严潇宜的姜祁,暗道这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刚醒来也不知道看看她这个做母亲的。      大长公主笑着将茶碗接过,连说了两声好之后,轻抿了一口,便将茶碗置在桌上。      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锦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支镶碧玺叶型金簪,厚重且华贵。      “这是当年先太后送我的,你且收着吧!今后祁儿便交给你了。”大长公主柔声说道。虽说对儿子眼巴巴的望着严潇宜的模样有些不满,可也比他因为娶得是别人闹起来的要好的多啊!      而这严潇宜仔细瞧着,也满得她眼缘的。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严潇宜这样带着英气和坚毅的女子,才是应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严潇宜听闻是先太后送的,有些诚惶诚恐。她低着头,双手接过金簪,拜谢道:“谢谢母亲。”      “行了,起来吧!”大长公主笑盈盈的说道。再不起身,这白眼狼儿子怕是要对她这个做娘的飞白眼儿了。      严潇宜将收到的红包和金簪全部交给一旁的黄嬷嬷,而后再向他们二人拜了一次之后,缓缓起身。      待严潇宜和姜祁坐于一旁之后,大长公主仔细打量着姜祁,关切的问道:“祁儿,可还好些?”      姜祁点点头,语气似是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对大长公主说道:“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上有些使不上力道。”      大长公主闻言,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你不听劝胡来,这下吃到苦头了吧?以后少跟那些不知事儿的混在一起,到处胡闹不说,险些把命都给弄没了。以往你胡闹也就罢了,现在你也成家了,得收收心了。”      姜祁忙点头称是。“儿子知错了,以后一定不再胡闹让母亲担心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姜祁从来不会反驳姜文正和大长公主,谁让他们虽然宠爱自己到了溺爱的地步,可他若是惹了母亲不高兴,父亲定然毫不手软的收拾自己。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可结果就是父亲从常规套路改成毫无套路的江湖路数。哪儿疼揍哪儿,哭都没地方哭去。而这次,自己因为不自量力强行的去骑烈马,最后竟是躺了半年之久,想也知道母亲定是伤心难过了许久。      姜祁偷偷看向姜文正,想若不是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恐怕一醒来就会被父亲提着去后院的校场练手了。心中害怕,姜祁下意识的就要找严潇宜寻安慰。      严潇宜本还低着头,乖顺的听着大长公主说话,结果放在膝上的手竟是被姜祁一把握住。严潇宜下意识的便往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那里看去,手还企图抽回来。      “世子,快放手。”严潇宜压低声音,忙道。在长辈面前,这实属失礼。      姜祁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严潇宜的尴尬,扯着笑脸,声音不算小的说道:“这样我安心。”      大长公主见严潇宜都快急哭了,而自家儿子却像个没皮没脸的小孩儿一样死不撒手,也是觉得有些丢脸。她朝姜文正看了一眼,而后摆摆手,对姜祁说道:“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最后,直到他们离开,姜祁也没有放开严潇宜。      “这个混小子。”大长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姜文正却是若有所思的说道:“祁儿的样子的确是有些奇怪。”      大长公主心中一惊,忙问:“那里奇怪?”      “祁儿是什么性子?你我做父母的都清楚。何曾见过他这般纠缠更或者是依赖一个人?方才他是看着我,才下意识的去找严氏的,就像是在寻求保护一般。”姜文正缓缓道。“那小子怕过谁?以前即便是被我打得下不了床,也从不找你来求情的,如今却……”      没等姜文正说完,大长公主伸手便朝他胸口拍了一巴掌,瞪着一双凤眼,怒道:“你又吓唬祁儿!”      姜文正佯装吃痛,说道:“这不是没动手吗?”      “哼!”大长公主白了他一眼,而后便道:“照你这样说,祁儿真的不对劲儿?”      ☆、喝药   “要不要再让陈太医来瞧瞧?”大长公主不安道。      姜文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明天陈太医会来,我们再等等吧!也许祁儿是因为昏迷了大半年,所以才会有些异样。”      姜文正虽然安慰着大长公主,可心里亦有不安。姜祁当初可是摔了头,所以才昏迷了那么久。陈太医虽然说脑中的淤血已清,可但若有个万一……      回到房中,严潇宜本想着让姜祁休息了之后,在去看看随着她一同陪嫁来的人。可没想姜祁却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只听他道:“我们院子里的人也该在夫人面前露露脸才是。”      说着便让纤柔将玉清院里的仆役全部唤来。      宁国公府前身是‘三王之乱’中卫王在京城里的府邸,可姜文正却是觉得不过是一家人的住所,那么多院子用来做什么?所以府中近一半的院子除了定期的让人打扫之外,全部给锁了。府里的仆役除了大长公主进门的时候带来的之外,姜文正只留下几个因为伤残不能再上战场的亲卫在身边。      大长公主曾笑姜文正,说若不是有她在,这堂堂宁国公府怕是要被荒废了。      也因为如此,即便是被受父母宠爱的姜祁的院中,也没有多少侍候的仆役。等纤柔将人全部找来,与随严潇宜陪嫁来的仆役分站两侧的时候,人数竟也是平均的。      严潇宜见了也是一愣,但想到早就听闻宁国公不同于京中其他勋贵的习惯,心下也明白了缘由。      那些陪嫁虽说原本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说世子昨夜便醒了过来,也都松了口气。坊间的流言如何不重要,对女子而言,夫婿活着才是最主要的,才会有未来可言。      纤柔和纤巧是姜祁身边的,她们在得了姜祁的吩咐之后,开始一一向严潇宜介绍起玉清院的事情。      “玉清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是这位李嬷嬷管着的。夫人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李嬷嬷。”纤柔说道。      纤巧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得了大长公主的交代,已经为夫人准备好了日常外出用的车马。夫人若有事外出,可交代刘二。”      等到两人将所有人都介绍过之后,纤柔抱着几本账册,纤巧则抱来一个盒子。      纤柔说道:“每月公中都会拨一笔款子给玉清院,世子平时的支出都从这里支取,这是账册。”      纤巧捧着盒子,说道:“大长公主将玉清院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交给世子管着,里面还有院里库房的钥匙。”      严潇宜转头向姜祁看去。      姜祁眯着桃花眼,毫不介意的说道:“你拿着就是了,母亲可是将我交给夫人了,咱们玉清院的东西自然也都该交给夫人来管着才是。”      姜祁这话一出,院中下人都不由的偷偷想去再看看这位世子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世子这一醒来就把玉清院所有的事儿都交给了她。      然而对姜祁而言,想要真心对一个人好,就是要把自己有的全部都给她。记得梦里因为他的不喜,院子里的下人也没几个真心尊重严潇宜的,如今他得为自家媳妇儿撑脸面。      严潇宜对姜祁并不熟悉,虽然各种传言充斥,但对严潇宜而言,从昨夜到现在她才真正接触到这个人。姜祁对她过于依赖的态度,让严潇宜虽然心存疑惑,但似乎却有些习惯了。      所以,严潇宜没有多说什么,让黄嬷嬷和吉儿将东西接过。      经过这一出,宁国公府上下也都知道世子对世子夫人很是喜欢。这样一来,并不需要严潇宜去做什么,她在宁国公府的地位就已经坐稳了。谁让国公爷和大长公主对世子近乎是溺爱,而世子夫人一嫁进来,世子就醒了呢?      更何况他们还听说,大长公主将先太后送给她的金簪都送给了世子夫人,这就能看出大长公主对世子夫人的看重。      府中其他的各种臆想严潇宜自然不会知道,她现在手里端着药碗,想着该如何才能劝着姜祁能正常的将药喝了。      对!劝着!劝着这个快要十九,却依旧不肯老实吃药的丈夫喝药。      想到梦中日日与药为伴的日子,姜祁丝毫不觉得害怕吃药是什么值得丢脸的。任凭着严潇宜如何柔声劝着,他依旧是闭着眼,不去看那近乎发黑的药汁。      一旁侍候的纤柔纤巧相互看了看,心中也是不解为何世子会这样不愿意吃药?曾经世子可是从来不怕的啊!      父母在的时候,严潇宜也是备受宠爱长大的,所以也从未有机会与人侍药。几番下来,严潇宜心里也有些冒火。      只见她秀眉微皱,将药碗放回桌上,冷声说道:“看来世子是不愿妾侍候了,既然如此,妾这就去大长公主那里请罪。”      姜祁终于睁开了眼睛。“宜儿,你去请什么罪啊?我什么时候不愿你侍候了?”      严潇宜站起身,对姜祁微微欠身。“虽然妾不知道何处惹了世子不快,但世子既是不愿吃药,那定然是妾做的不好。嫁进国公府第一天,便惹了世子不快,耽搁了世子医病,妾自当是要去请罪的。”      说完,严潇宜便要转身离开。      姜祁一急,不管双腿的酸痛,慌忙从四轮车上站起,想要拉住严潇宜。却是不想,人是抓到了,可他自己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随着严潇宜的力道往前倒去。      纤柔纤巧两丫鬟见状,忍不住惊呼。“世子……”      严潇宜闻声,忙转头看去,迎面便是姜祁那瘦高的身躯朝她倒了过来。      姜祁眼疾手快,不管不顾的瞬时一把将严潇宜死死抱在怀里。他将头埋在严潇宜的颈间,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的花香,满足且悸动。      “我喝药就是了,你莫要生气。”姜祁有些讨好的说着,他喜欢严潇宜哄着他,可却不想让她生气的。      大概是病的太久,姜祁身上带着一丝药味。严潇宜被他抱在怀中,脸颊有些发热。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推开姜祁,在纤柔和纤巧的帮忙下,让他坐回四轮车。      见姜祁巴巴的望着自己,严潇宜一声轻叹。“妾闻着这药也是觉得不好,可毕竟良药苦口。世子若是不吃药,身子如何能够好起来?”      说着,严潇宜让纤柔去看看有什么甜口,却不和药性冲撞的吃食端过来。纤柔应声去找,纤巧便借着机会,将药碗放进一旁备好的,盛着热水的翁口上,防止药凉了。      看着姜祁,严潇宜觉得他似乎有些孩子气。有些粘人,爱撒娇,不爱吃药……这些都好像孩子的性子。      从纤柔和纤巧这两个丫鬟的表情中,严潇宜看得出来,姜祁的行为应该不是他的常态。      严潇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姜祁的脑子坏了?      但随即严潇宜又觉得不太可能,姜祁虽然行为有些怪异,可说话条理清楚,脑子坏了的人应该是做不到的吧?严潇宜有些不确定。      姜祁不知道因为梦中的近二十年的习惯,在如今的严潇宜看来,竟是成了摔坏脑子的凭证。      很快,纤柔端着一个略大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各种果脯,还有蜂蜜、饴糖等。      严潇宜看着纤柔一件件的将东西摆在桌上,便对姜祁说道:“你喜欢哪个,一会将药喝完便拿着压压苦味。虽不能将苦味全除了,可也能缓解一下。”      想着姜祁也许脑子受了伤,严潇宜觉得对姜祁生气也是不应该,说话间也多了一些宽容。      一直关注严潇宜的姜祁自然是有所感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更像是梦中她对自己的态度。      想着只要自己示弱,严潇宜就能更加的温柔。姜祁心中似是有了主意。      只见他乖顺的点了点头,接过严潇宜从纤巧手里端来的药碗,闭着眼睛一口将药饮下。而后他紧皱着眉头,似是被药苦出了泪花,泪眼汪汪的指着放着饴糖。      严潇宜一愣,随即便夹起一块饴糖递到姜祁面前。      姜祁也不等严潇宜反应,低着头,就着严潇宜的手将饴糖含住。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竟是擦过了严潇宜拿着饴糖的手指。      察觉到手指上的那抹温热柔软的触感,严潇宜险些惊呼出声。她立即将手抽了回来,红着小脸,看姜祁吃着饴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一脸满足的样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纤柔跑去小厨房要甜口的吃食,小厨房中自然没有备下那么多甜口的东西,所以便去府中的厨房。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动静,可还是传到了大长公主的耳朵里。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大长公主心中的不安逐渐的扩大。      姜文正外出办事,一回府就见大长公主一脸不安的等着他。      “祁儿长大以后,什么时候怕过吃药啊?怎么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大长公主不安的说着。“你说祁儿是不是真的……”      姜文正也是奇怪。“你也别过于紧张,莫要让别人瞧去传了闲话。明天陈太医来了在说吧!”      大长公主闻言,也只得是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姜祁:全家都在怀疑本世子脑子坏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讨好媳妇儿罢了……   ☆、坦白   严潇宜让黄嬷嬷带着吉儿和纤巧去整理她的嫁妆,房里就留下了纤柔侍候。      姜祁在喝了药之后,便休息下了。严潇宜坐在外间,翻看着手里的账本,看着玉清院每月欠款的支出项心里有些奇怪。      “纤柔,之前世子身边难道没有个近身侍候的人吗?”严潇宜抬起头,问道。      但凡勋贵士族,是不可能在正妻没有进门之前就抬了姨娘的,可通房却是不禁。严潇宜可不认为十四岁就能在花街和人争风吃醋的姜祁,身边会一个人都没有。      纤柔躬身回道:“禀夫人,府里规矩严,世子再未成亲之前,身边是不能有人的。国公爷更是立了家规,姜家子弟四十岁前若无子,方可纳妾。若有外室,即便产子,因来路不正,也不能认祖归宗。”      这些话都是之前大长公主交代的,也算是给夫人一个交代。即便世子再不靠谱,也不会跑出来一个庶长子碍夫人的眼的。      严潇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宁国公和大长公主之间感情好是京城里人所共知的事情,也有些碎嘴的说宁国公不过是忌惮大长公主的身份,可也有人说当初那个被砍了的前驸马以前也是安排了通房的。可不管如何,京城里的女眷谁不羡慕大长公主?      只是严潇宜没有想到姜文正竟是自己立下了这种家规,约束姜家后人,也算是尽可能的断了后院的龌龊。四十岁之前无子方能纳妾,即便是有子还要纳妾,可那个时候嫡子怕是早已成年,有子傍身的主母又怎会忌惮那些妾室?      想着自己长时间里不用面对这个问题,严潇宜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放下账本。早上在去敬茶之前,她和姜祁只是匆忙的各自喝了一碗粥,如今虽未到午饭时候,却是有些饿了。      “纤柔,你去小厨房看看,拿些点心……还有粥,我去看看世子。”姜祁的肠胃一时之间也吃不了什么,只能是拿着没有几粒米的粥适应。      纤柔去了厨房,严潇宜起身走进内室。      她走到床前,见人还在睡着,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起来的时候,就见姜祁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祁眨眨眼,看清床前站着人的面容之后,露出一个微笑。“宜儿。”      严潇宜垂下眼帘,不愿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了含着太多东西,有欣喜、有依赖还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情感,像是要将她的心撕开一般,充满了攻击性。      “世子应是饿了,妾让纤柔去了厨房,世子稍等一会儿。”严潇宜扶着姜祁靠坐在床头,又为姜祁整理一下身上的被子。      其实,方才严潇宜和纤柔在外间的话他都听见了。以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个好名声,就凭着他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这京城又有谁敢让他不痛快?只要不犯事儿,不出人命,宁国公府都能担着。      在梦里,因不喜严潇宜,而花街那些迎来送往的女子他又从来不碰,所以便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姜祁还自认为只要没孩子,即便最后爹娘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样。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严潇宜的感受,更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那个外室,对自己下了药。      而现在,姜祁却是心虚的。      对正妻冷淡,留恋外面的女人,最后被人下药成了废物之后,还厚颜无耻的享受着正妻的宽容和温柔。姜祁心中自嘲,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      姜祁看严潇宜躲闪的视线,心觉不好。他想要解释,可那些传言多多少少也都是事实,没得解释。想到梦中自己没有出事前,严潇宜对他冷淡犹如陌生人的态度,姜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严潇宜见他打颤,忙问:“世子可是冷了?”      说着,从架上拿来早就备下的薄毯披在姜祁肩上。心虚的姜祁乖乖的由着严潇宜在这六月时节为自己披上毯子,不敢有异议。      姜祁张了张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出声说道:“方才你和纤柔在外间的话,我听见了。”      严潇宜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抬头看着他。      姜祁干笑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我知道……唉!宜儿,虽然以前我做事儿混账了些,可你要相信,我去花街也就是图个乐子,从来没有碰、不是,是我没沾过那些女人。我没脸说自己洁身自好,除了嫌弃之外,其实是怕出了事儿,爹娘揍我。还有那个养着的戏子也是,那个是和人斗气,硬抢来的。别说我本就不爱听戏,那还是个男人呢。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双生子,那个也不是抢来的,他们是买来的。娘知道以后,说来历不明,就把人送走了……”      姜祁老老实实的交代着,其实也是仗着自己现在身体不好,而严潇宜容易心软罢了。何况现在交代清楚了,总比以后在别人那里听说什么要来的好一些。      严潇宜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其实对她而言,宁国公府不过是可以容她的一个栖身之所,对姜祁她没有多少情感。姜祁若是没有醒过来,她也不过是早守寡和晚守寡的区别;姜祁活着,即便是没有情感,日后她也许还有机会有个孩子,生活大概也会有些念想。      所以严潇宜从来没有想过,姜祁会对自己有多少情感,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所以,姜祁曾经做过的事情,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干系?      然而现实却是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吓。姜祁没有任何缘由依赖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仅仅不足一日的时间,就已经让严潇宜本该死去的心升起了不小的波澜。      姜祁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国公爷手握军权,大长公主又是皇帝的姑母,即便是皇子也不敢招惹他。这样的人,本就该肆无忌惮。      然而此时,他却在为自己解释着曾经做过的一切。      看着姜祁略带紧张的模样,严潇宜实在说不出自己不在意这种话。她怕自己说了,会让这个认真向自己解释的人难过。      严潇宜心中暗叹,她勾起唇角,微笑着说道:“妾知道了。”      “那个、我……唉!”姜祁一愣,接下来的话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以前世子与妾不相识,曾经的那些事,妾自然无从干涉。只是从今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世子行事还请念着妾才是。”严潇宜柔声道。      姜祁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欢喜。失望于严潇宜的无动于衷,欢喜于严潇宜的话。      他点着头,允诺道:“我发誓,心中仅有你一人而已。”      严潇宜听着他的诺言,其实是不信的,可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中却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一般,柔软且安稳。      这是,纤柔正好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严潇宜端起盛着粥的碗,递到姜祁面前。却见姜祁张着口,一副等着她喂的模样。      严潇宜手中一顿,朝一旁的纤柔看去。      正在矮几上摆着东西的纤柔,微微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等摆好东西之后,立即欠身告退。      严潇宜轻叹一声,见姜祁一副你不喂我我不罢休的模样,只好无奈的拿起汤匙舀起粥递到姜祁面前。      姜祁凑上前去,笑微微的吃着粥。      就在严潇宜舀第二勺的时候,唇边抵上了一个软物。抬眼一瞧,姜祁正拿着一块小点递到她的面前,打算喂她。      严潇宜小脸再一次的红了起来,她正要说什么,姜祁却是借机将东西塞进了她的口中。严潇宜瞧他得意的样子,吃着口中的小点,无奈的叹气。      ☆、喂食(捉虫)   知道严潇宜并不在意自己的过往,姜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可他也知道若是此时严潇宜对她说什么情感之类的话,他自己怕也是不信的。毕竟在现实中,他和严潇宜从未见过面,哪里来的情意?      然而,那近二十年的相处之时,严潇宜除了责任之外,是否对也是因为有男女之情才会一直照顾他呢?姜祁无从认定。毕竟当初那样待人,又何来指望对方能够喜欢自己。      不过姜祁却也不是认命的人,既然如今有了能和严潇宜好好相处的机会,他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落,而放弃了。      此时他十分庆幸至今为止,除了方才交代的那几个之外,他还没有惹出什么风流韵事呢!那个外室也都没有影儿呢!他只要守着严潇宜,不怕她心里没有自己。      严潇宜将吃完的粥碗放下,叫来纤柔收了东西之后,端着茶碗转过身来,就见姜祁坐在床边傻乐。严潇宜心中升起的那些许怀疑又重了几分。      但想到方才姜祁紧张的解释,还有对自己说的诺言,严潇宜心中暗叹:罢了!即便是那样,又能如何?不过是当成一个孩子哄着就是了。      想着,严潇宜拿着帕子轻轻为姜祁擦拭着唇角。      姜祁一愣,脸上的笑更加的傻了。      宜儿好温柔……      到了午饭时候,玉清院的小厨房本想着要好好在世子夫人面前展示一下手艺,可谁让世子病着,大鱼大肉的吃不了。而世子夫人也早派人交代,她的那份也清淡一些,如此管事的李嬷嬷也只得是放弃展示的念头。        姜祁看着严潇宜喝着百合粥,有些嘴馋。谁让清粥实在是寡淡无味了些,还有桌上摆着小菜,现在在姜祁眼里那就和鲍参翅肚一个模样。      姜祁不好意思说自己馋了,可眼巴巴的瞧着,也让严潇宜有些不自在。      严潇宜知道只能看不能吃有多难受。“纤柔,你将这些端下去,给我换一碗清粥好了。”      纤柔还未来的及应声,姜祁便伸手拦住。“别,宜儿别因为顾及到我,饿着自己。”      严潇宜只得是安慰道:“明天陈太医要来,到时候妾问问他,看看世子能不能吃些别的。总是清粥,身子也的确是扛不住的。”      姜祁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即便是不问陈太医,我也知道这清粥也就这两天罢了,可能是躺着的时候也没吃过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如今瞧着有些馋了。”      只是严潇宜瞧着姜祁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没了什么胃口,最后还是让纤柔将那些撤了去。      李嬷嬷见碗里还有剩,以为是世子夫人不满意,便忙向纤柔打听。      “嬷嬷安心,夫人只是担心世子的身体罢了。”纤柔安慰道。      李嬷嬷听罢,想着若是自家那位病了只能吃清粥,自己怕也吃不进东西了。如此,倒也安心了不少。      午饭过后,黄嬷嬷带着吉儿和纤巧回来了。      “禀夫人,东西已经入库整理妥当了。”黄嬷嬷将清点后的单子和库房的钥匙呈上。      严潇宜将库房的钥匙交给纤巧,说道:“纤巧,之前世子的库房都是你管着,所以今后依旧是你管着。”      纤巧一愣,但看一旁的姜祁冲自己的点头,便双手接过库房的钥匙,双膝跪着,俯身拜道:“奴婢遵命。”      “还有纤柔,你人头熟,以前怎样,今后依旧照样按照规矩来,府里拨下的钱,还是你去领。我让黄嬷嬷给你打下手,若是随我来的那些人有什么不妥的,告诉黄嬷嬷就是。”严潇宜继续道。      黄嬷嬷不是一个伶俐的人,但为人却是忠心。所以即便是严潇宜让她给纤柔打下手,也没有什么抱怨的。想着自己一定要代大小姐看好陪嫁来的那些人,别在国公府里惹了事端,给大小姐添了麻烦。      纤柔也是俯身应下。      “吉儿,你今后便跟在我身边好了。”严潇宜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吉儿说道。      吉儿心中一松,也是明白了严潇宜并未有怪老夫人。老夫人要她好生照顾大小姐,那留在大小姐身边便是最好了。      严潇宜做事很有分寸,没有上来就把人全部换成自己的。这让得了禀报的大长公主很是满意。      “祁儿即便是真的……,起码严氏是个聪明的。”大长公主自我安慰着。      正提着笔为大长公主画像的姜文正听到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陈太医还未诊断,你倒是先认了。”      大长公主动了动有些僵的身子,朝姜文正摆手道:“本宫的腰都快僵了,你莫要在说话。”      “下官知错了,殿下再忍忍。”姜文正作着揖,一脸恭敬。      大长公主撇过眼,不再理他。      站在一旁研磨的大丫鬟柳叶瞧着姜文正的画作,心里忍不住叹息。      国公爷的画作怕是也就只有大长公主觉得好,这画中的人瞧着都不知道像谁。但是又想到大长公主那一手千里鸟飞绝的琴艺,柳叶低着头,不愿再回想。      不多时,姜文正终于画完了。      大长公主拿着画,乐呵呵的说道:“国公爷的画技是越来越好了,瞧!把本宫画的多好看啊!”      姜文正则是摇着头,说道:“本就是殿下容姿非凡,才有画中美人。”      一旁侍候的柳叶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己是个木头人。      就在这个时候,林嬷嬷在书房外听候。      大长公主唤了人进来,只听林嬷嬷禀道:“殿下,明天是世子夫人归宁的日子,不知……”      “哎呀!我倒是忘了这事儿了。”大长公主说道。“去叫世子夫人过来。”      林嬷嬷领了命出去。      大长公主说道:“严氏的父母已经不在,虽说严培伦不厚道,可府里还有个老夫人在,严氏还是得回去。不然有些人怕是要说闲话。”      虽说大长公主喜欢严潇宜的安分,但更加喜欢她对待姜祁的态度。      姜文正见大长公主不满的样子,笑道:“若是严氏不愿回去,那便不回。严氏既然已经嫁入我们姜家,也不能受了别人的委屈。”      “也是,我们家还真不怕别人说闲话。”大长公主也道。他们宁国公府遭受的闲言碎语还少了吗?      姜文正乞儿出身,大长公主杀夫再嫁,姜祁横行霸道……      整个儿宁国公府再多的闲言碎语都能担的下来,何况严潇宜是被那严培伦送来冲喜的,不回严家又有何错?       作者有话要说:  姜文正乞儿出身,对名声本就不在意。 大长公主若是在意名声,就不会亲自斩杀前驸马。 这样的两人,他们的儿子有怎是一个在意名声的? 整个宁国公府,也就只有严潇宜是个守规矩的!   ☆、归宁(1)   不一会儿,严潇宜被请到了主屋,姜祁没有意外的跟着。      大长公主佯做不满的对姜文正说道:“这儿子怕是真的要给了儿媳了,一时半刻也不愿离着。”      姜文正眯着桃花眼,笑道:“祁儿怕是随了我了。”      大长公主嗔怪的锤了一下姜文正结实的胸膛之后,也不管姜文正装疼的样子,转身离开了书房。      姜文正看着大长公主离开的背影,失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却又纵容。      “说起来,明田应该是你归宁的日子。你自个儿有个什么章程?”大长公主开门见山道。“如今你父母已经不在,即便是不愿回去,也是没错。所以,你无须担心有人会说什么,宁国公府还不怕这些闲话。”      严潇宜一愣,犹豫了片刻,缓缓道:“儿媳多谢母亲爱重,只是严家还有祖母在,过两天她老人家便要回乡,所以儿媳如何也要去送送她老人家。”      大长公主听罢,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一会儿我让林嬷嬷准备些礼物,也算是我们国公府的一点心意。”      严潇宜起身,微微欠身道:“儿媳谢过母亲。”      大长公主瞥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姜祁。“明天,祁儿可是也要一同去?”      姜祁点头道:“宜儿归宁,我怎能不同去?”      说完,便冲着严潇宜傻笑。不管是什么理由,女子归宁的时候,没有丈夫的陪伴,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姜祁不怕,却是舍不得严潇宜受委屈。何况算起来,梦中除了赴宴的时候,他和宜儿从未有一同出过门的。他知道宜儿是怎么嫁来的,所以若是明天严培伦那一家子给宜儿不痛快,他就让他们不痛快。      “明天让你程叔带一队人,林嬷嬷陪着。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归宁,场面若是小了,怕是要被人小看去。”大长公主说着安排。      姜祁听罢,乐的露出大白牙,笑嘻嘻的冲着大长公主道谢。“儿子多谢母亲。”      程叔是国公府府兵的统领,也是姜文正的亲卫统领;林嬷嬷又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亲信。仅凭着这两人就能表明宁国公府对严潇宜的态度。      大长公主瞧着姜祁的傻样,撇过眼,不想搭理。      说完了话,大长公主便打发了小夫妻两人回去。      玉清院      “明日世子其实无需陪着妾回去的。”严潇宜为姜祁递过茶碗,说道。      姜祁接过茶碗,抬头看着严潇宜。“我是你的夫君,理当如此。而且想必外面都知道我已经醒了,若是不陪你去,你这个世子夫人可是要被小瞧了的。”      姜祁说的一本正经,可严潇宜却是道:“有母亲为妾撑脸面,妾如何会被小瞧了去?”      “这不一样,我是你的夫君。”最后两个字姜祁咬的格外清楚。      “是!不一样。”严潇宜点头应着。      姜祁拿着茶碗的盖子,一下一下的拨着茶上飘着的茶叶。“宜儿,明天再见过老夫人之后,我陪你一同去西山庆光寺为岳父岳母点一支长明灯吧!”      他记得严潇宜嫁进国公府之后,并不常出门,仅是每月初一都会去庆光寺为她的父母超度。而他从未有陪严潇宜一同去过。      姜祁知道现在他先说出来,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想要借机在严潇宜心里占有更大的位置,可更多的也是对她的歉意。      就如同姜祁所想,严潇宜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些吃惊,也有些感动,直到最后,那双美眸闪出晶莹的泪。      “妾谢过世子……”严潇宜起身,想要向姜祁道谢,却是被姜祁按下。      姜祁虽然厚颜,可也舍不得严潇宜哭。他抬手为严潇宜拭去眼角的泪,说道:“无需道谢。我只要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严潇宜点点头,展颜一笑。她想,无论姜祁是个怎样的人,起码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在为她而着想。      临近傍晚的时候,林嬷嬷带着准备好的礼单过来。      “虽说母亲厚待,可这些礼也着实厚了些。”严潇宜拿着礼单,秀眉微蹙。      姜祁坐在严潇宜的身侧,侧着头看着礼单,头几乎要靠在严潇宜的肩上。“既然宜儿不喜欢,那就随着你的意思办就好了。”      她和严培伦一家已经结了怨,这一点宁国公府上下也都明白。所以严潇宜觉得自己若是装大度,怕也会被人笑话了。都说娘家是女子最后的依仗,可对严潇宜而言,她已经没有什么依仗可言了。      严潇宜拿起笔,将给二房的礼单中的一些名贵金银器皿全部勾掉,只留下一些摆件和料子。      姜祁一瞧,乐了。“宜儿,你到是真会为我们家省钱啊!”      “无需给他们脸面的。”严潇宜放下笔,说道。      姜祁则道:“这不是给你撑脸吗?”      “建安侯不需要的。”严潇宜淡淡道。      “既然舍不得送给建安侯,那宜儿就自己留下。”说着,姜祁便对林嬷嬷说道:“将夫人勾住的这些全送到玉清院来。”      林嬷嬷忙躬身应下。      严潇宜忙要拦下。“这如何能成?”      “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处置的,你不想便宜了那建安侯,那就只能是自己收着。放心,娘不会在意的,她送出去的东西,难不成你还要退回去?”姜祁说着,便抽出礼单甩给林嬷嬷。      林嬷嬷拿着礼单便退了出去。      大长公主得了回禀,也是满意。虽然比之严潇月,大长公主更满意严潇宜这个儿媳妇,可对严培伦的厚颜无耻依旧是恶心。看着严潇宜留下的那些东西,可不就是将这个亲叔叔当成了寻常的亲戚打发了吗?      这儿媳妇的性子还真是让她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旁人家的那些娇小姐那样装模作样。      至于那些被勾掉的物件,大长公主也没犹豫的就让林嬷嬷跳出来送去玉清院。只是晚些时候,大长公主佯装委屈的,跑在姜文正面前说姜祁这个儿子是个脸皮厚的,拿着她准备的东西,讨好严潇宜。      惹得姜文正哄了大长公主好一会儿,才得了大长公主的满意。      宁国公世子在成亲当夜就醒了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中的官家女眷更是将这件事当成了谈资。毕竟人都躺了大半年了,半死不活的,没成想一冲喜还真给好了。      某个内院中。      “都说那个严潇宜没了爹娘,是个命硬的。宁国公府将她娶了去,说不定会把人克没了,谁成想当天就好了。本以为这严潇宜是个守寡的命,现在却成了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夫人,啧啧!板上钉钉的一等诰命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姜祁是个什么样的人?满京城里谁人不知?何况当初国公府上门说亲,说的可是严潇月,如今换了人,也不知道那个活阎王会怎么闹呢!她严潇宜的日子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也是,建安侯能把人送去冲喜,怕也没把人当回事。没了娘家,一个女子受了委屈也没人撑腰,这日子能好过吗?”      “可惜了,若不是严家大房走得早,严潇宜也是堂堂的侯府嫡小姐,卢家也不会因为她是个苦命的就嫌弃。”      “明天就该是严潇宜归宁的日子吧?我可是派人盯着了,宁国公府的热闹可是不能错过去。”      “宁国公府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建安侯闹了一出姐妹易嫁,明白了是想着攀上卢家,大长公主是谁啊?恐怕那建安侯是攀上了卢家得罪了宁国公府。所以啊……”      “自从建安侯袭了爵之后,他那夫人这几年可都摆足了架势,可举手投足的都学着当年的杨氏,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啊!建安侯一个正经的朝职都没有,他温氏还想着能和当年的杨氏比,差了远了。”      院中的几名贵妇掩着嘴,笑着,就好像自己比之他们口中的人,要活的多么舒坦似得。      嫁进宁国公府的第三天,一大清早,严潇宜收拾妥当之后,便和姜祁出了府门。而等他们到府门前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队伍前后个六个国公府府兵,算上纤柔、纤巧以及黄嬷嬷和吉儿之外,林嬷嬷更是带着府里的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立于马车两旁。除了姜祁的马车之外,后面还有三辆供丫鬟婆子乘坐的马车和一辆装着礼物的马车和一辆装着日常用品的马车。      马匹金贵,京城之中的勋贵人家除了主人家之外,大部分都是骡车,可真没有几家会用马拉下人以及货物的,即便是建安侯府也仅是只有两辆马车罢了。更别提那些府兵了,京中即便是皇亲,没有皇帝允准,没有谁可以私养府兵,府兵就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      之前仅以为大长公主只是派几名护卫跟着,谁想竟会是府兵?严潇宜看向一旁的姜祁。      姜祁剑眉一挑,似是有些得意。他微微侧过身,小声对严潇宜说道:“娘说太过招摇怕吓坏人,这样正好。”      “……”这样还不算招摇?严潇宜侧目。    作者有话要说:  姜文正:媳妇儿喜欢撒娇…真可爱! 严潇宜:夫君喜欢撒娇…有些头疼… (作者求收藏)   ☆、归宁(2)   虽然外界都知道姜祁醒了,可究竟什么情况确实没有人知道。      如今一些有心人派去在国公府门前打探消息的人,看到姜祁出现便立即向自家主人报信去了,而这其中也有严家的人。      严培伦在得知姜祁会陪着严潇宜一同回严家,更是在听打探的人说起宁国公府的阵势之后,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滋味。      “重病苏醒后的第三天,便陪着严潇宜归宁……怕是严潇宜得了他姜祁的心。不过是女子归宁,宁国公府竟是派出了府兵随行,这明白就是告诉我们,宁国公府对严潇宜的看重。”严培伦摇头叹道。      温氏有些不自在的撇过眼去,反驳道:“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宁国公府的架势谁说就是为了严潇宜?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对姜祁溺爱,如今好不容易醒了,不派府兵看着些,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再说了,当初我们可都知道那姜祁是看上我们月儿,才使得宁国公府亲自上门提亲的。如今换了人,他姜祁虽然会怪罪我们侯府,可最后做决定的也是国公爷和大长公主啊?他们不同意我们还硬塞过去不成?这一点说不定姜祁也能想明白了。今儿他陪着严潇宜来我们严家,说不准是抱着什么心思呢!”      对于自家女儿,温氏还是有自信的。要知道即便姜祁是个不长进的,可他们宁国公府势大,多少达官显贵都想将女儿送去做那世子夫人。结果姜祁仅是看了她女儿一眼,便死乞白赖的指着人来他们府上提亲。也就是这件事,才让京城里的人知道严家还有个二房,也让她能在杨氏的面前能够抬起头来。      虽说严潇宜样貌也是不差,却也是比不上她家月儿姿容秀美,温婉可人。所以,温氏觉得姜祁不顾身体,特意陪着严潇宜,一定不会是因为什么夫妻情谊呢!      “等他姜祁来了,自然是要同我们见面的,倒是时候……哼!严潇宜她是世子夫人又如何,丈夫心里惦记着别人,这日子还能好过了?”      严培伦瞧着温氏自得的模样,虽然面上不以为然,可心底却也是有些认同。严潇宜的样貌不随严家,也不像杨氏,反而是肖似她舅舅杨涵,生的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就那身量也是比之寻常女子要高出许多。而当朝女子都以娇柔纤弱为美,大哥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二房在京中并不得脸,等到他继承了爵位,温氏带着月儿出席了几次宴请之后,无论是才学还是姿容,在众贵女之中都是佼佼,这也是为什么卢家愿意换亲的原因。      虽然那卢本卓不是卢家嫡长子,可也是颇有才学的。待到今年秋闱中了进士,凭着卢家的能力,那以后定是前程无量,比之宁国公府的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姜祁不知道要好了多少。然而姜祁虽然是个废物,但宁国公府的势力也是不容忽视,可若姜祁心中真的挂着月儿,到时候想来也是可以利用的。      严培伦想着想着,心底对温氏的话更加的认同。可即便是心中龌龊,男人也要端着一家之主的皮相,不能完全表露。      “宜儿嫁进宁国公府,我们做长辈理应盼她今后同世子日子过的和美,你身为她的婶母怎能说出这般话来?”严培伦呵斥道。      严培伦是个怎样的人,温氏这枕边人又如何不知?她心中嗤笑严培伦虚伪,可面上却是一副知错的模样。“侯爷说的是。妾也是担心宜儿在国公府受了委屈,今天宜儿回来,我们府上也得好好准备准备。毕竟兄长和大嫂都不在了,老夫人身体又不好,咱们做长辈可要好好招待姑爷才是。”      严培伦听罢,点了点头。“夫人所言甚是。”      先不管严家这厢如何算计,严潇宜和姜祁坐在马车中正缓缓的往严家这里走着来。      “陈太医说要未时过来,所以今天还是别去西山了。”严潇宜说着。      姜祁却道:“不妥,今日是你归宁的日子,若是不拜过岳父岳母,可就是我这个做女婿的不孝了。何况西山那里已经打点好了,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若是我们回去晚了,大可派人先行回府告知,请陈太医稍等即可。”      “这如何使得?”父母的灵位已经送回祖宅安放了,所以在姜祁说要去庆光寺祭拜的时候严潇宜是高兴的。然而时间虽然来得急,可一来一往的赶路,严潇宜还是担心姜祁的身体受不住。      “有何使不得?陈太医离我们府上也不过是街头转角的距离,若是实在晚了,我们回去之后直接去陈太医府上就好了。”姜祁不以为然。      严潇宜见状,也只能是同意了。不过也好在她原本就不想在严家待太久,看过祖母之后,早先去西山就是了。      一行走过闹市,姜祁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心有感慨。不过是躺了半年,可却因梦中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病了时候的那二十年,真是一步都未再踏出府门。      能从梦中醒来,真好!      姜祁放下车帘,伸手将坐在对面的严潇宜拉到身边。就好像在梦中一般,靠在严潇宜纤细的肩上,阖眼不在说话。      本以为已经有些习惯姜祁的亲密,可此时马车外人来人往,姜祁的亲密让严潇宜有种像是在做什么坏事一般紧张而羞怯。      只是自始至终,严潇宜却是没有想过要推开这个人。不过短短几日,严潇宜似乎有些习惯了姜祁的依赖。姜祁身上散着淡淡药草的苦涩,有些干瘦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耳边轻轻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撩拨着严潇宜原本平静如水的心。      然而严潇宜这微微泛起的波动在看到严潇月的那一刻,瞬间变的平静。她怎么忘了,姜祁当初喜欢的是他人呢?而自己不过是被送进国公府冲喜的代替品而已。      原本看到严潇宜一身华服仆从环绕的模样心生不快的温氏,发现严潇宜看到身边女儿之后的脸色,心里终于畅快了许多。      “宜儿……” 温氏凑上前去,一脸关爱的伸手想要拉着严潇宜,可没想却是抓了空。      坐在四轮车上的姜祁眯着眼,拉着严潇宜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侯爷,不知老夫人在何处?还请为我们引路。”      姜祁根本没有想要认这家亲戚的意思,也不想让严潇宜在这门前给这一家子行晚辈礼。还好宜儿嫁给他了,若是当初娘没有同意,说不准宜儿会被那严培伦送去哪儿呢!这种人,他才不愿意委屈宜儿给他们行礼呢!      严培伦和温氏自然是发觉到姜祁的意图,心中升起不安。温氏更是发现,姜祁竟是从一开始都没有看月儿一眼。      她朝一旁静不做声的严潇月看去,即便是这严潇宜一身华服,可容貌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她的月儿?难道姜祁这一病,脑子坏了不成?      姜祁不想在门前浪费时间,严培伦只得是拱手做请,可下一刻那国公府的府兵竟是先一步冲进了府门,手按腰间长刀,立于府门到前厅之间的路两旁。      严培伦脸色一变,指着那些府兵,不满道:“世子,这是何故?”      难不成是这严潇宜想要借国公府给他们下马威?      姜祁见严培伦竟是一脸指责的看向严潇宜,冷笑一声。“他们都是我宁国公府的府兵,是得了大长公主之命护本世子和夫人的安全。侯爷可是不满?”      姜祁虽然是国公府的世子,却是没有品级。带兵擅闯勋贵府邸,即便是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在如何袒护,也是要被御史弹劾受责的。可姜祁却是打着大长公主保护他安危的名头,这让严培伦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是认了。      谁让姜祁即便是个没有品级的世子,可也是皇亲。大长公主派兵保护,于情于理。何况这些府兵也仅是到了前厅,并未有再多的动作。      姜祁也不管严培伦的脸色如何不好,直径带着严潇宜往府中走去。      得了老夫人的交代,喜儿早在便在二门处候。在听了前院来人的禀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瞧着这位世子应该是看重大小姐的。      姜祁这一手,让严培伦夫妇有些拿不准了。可如今人已经来了,虽然不善,但当面他们也不能得罪了。他们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姜祁身上,对于严潇宜却是不在意的。      严培伦和温氏想让严潇月借口往严潇宜身边凑,可林嬷嬷却是带着众婆子丫鬟将严潇宜和姜祁围在中间,根本不给机会。      自从严培伦继承了爵位,她又与卢家定了亲之后,严潇月便一直被人捧着,即便是和一些官家小姐在一起,也都是被追捧的那一个。她从未想过今天会被这样无视,就连严潇宜身边那些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屑。      还有姜祁,即便是她不愿意嫁给他,更因为摆脱了同宁国公府的婚约而庆幸。可原本对她心仪的人,突然无视自己,眼中只有别人的模样,更是让自诩清高的严潇月难以接受。   ☆、归宁(3)   严老夫人拉着严潇宜的手,仔细打量着。见严潇宜面色红润,精神也是不错,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      “今日见到你,老婆子终于也能放心些了。待日后见到你爹娘,老婆子也能同他们说些宽慰的话来。”老夫人语带哽咽,语带不舍的说道。      一旁的温氏上前道:“老夫人高福高寿,今儿可是宜儿归宁的日子,您这一哭可是让宜儿也难过了。”      老夫人抹了一把泪,点头称是。“是啊!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老夫人说着,便往姜祁那里看去。      姜祁撑着扶手,从四轮车上站起,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严潇宜正要上前,好在一旁的林嬷嬷眼疾手快,忙将姜祁扶住。姜祁在林嬷嬷的搀扶下,拱手向老夫人行了礼。      “孙婿见过祖母。”姜祁虽然形容消瘦,可举手抬足之间依旧是透着通身的贵气。      姜祁的身体他们大概也都是知道的,即便是严潇宜也不曾想到他会不顾身上的不适,起身向老夫人行礼。一旁的严培伦夫妻二人见状,之前的笃定顿时被砸的粉碎。原本以为姜祁带着府兵是因为换亲的事情,向他们严家表示不满。可姜祁现在这般动作,他们便明白,那些府兵哪里是要针对严家,明明就是针对他严培伦这一房,对待老夫人却又是另一种态度。      老夫人见姜祁特意起身向她行礼,吃惊的同时,内心却是更加的安定。她笑的满脸皱纹,抬手说道:“世子免礼了,快坐下说话。”      这世子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有从宜儿身上离开过,如今对她这般态度,看来这世子是看重宜儿的。老夫人不怕这姜祁是在做表面文章,就凭着方才宜儿紧张的模样,她也能够确定。      待姜祁被扶着坐下之后,见严潇宜一脸感激的望着自己,身上少许不适便被姜祁抛之脑后。他朝严潇宜眨眨眼,一副我做的很好要好好夸奖我的模样。      严潇宜见状,立即转过视线,佯装不理。      “祖母,来之前大长公主知道您过两日要回建州,便特意交代,给您带些补品以及一些南地不怎么常见的药材,还有一些织造署今年新出的,合适您用的料子。”严潇宜说话的同时,立于一旁的纤柔微微欠身,出去唤了早在门前候着的婆子将准备好的礼物给抬了进来。      姜祁见严潇宜不理他,抿抿唇,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恢复了笑脸,凑上前去,循着话题向老夫人说着那些珍贵药材的功效。      虽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名贵器物,可送的都是用得着的。而且莫不说那些药材本就十分珍贵,能让大长公主看上并送来的料子怕也都是宫中的贵人才能用得上的。      “代我谢过大长公主。”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能让大长公主亲自交代并安排,可见大长公主对宜儿也是满意的。      那些药材温氏不在意,可看到那些明显都是宫中的料子,顿时有些眼红。可再看那花色,也着实黯淡了些。温氏暗道可惜,便不再去看。      一直悄悄观察姜祁的严潇月见到他们之间无声的互动,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曾经因为自己的父亲没有爵位,使得自己每次都被忽视,任何好的东西都是先一步给东院,而到了自己这里都是严潇宜挑过的。等到严潇宜不再是侯府的嫡亲小姐之后,严潇月虽然没有像她母亲那般四处找严潇宜的麻烦,可心中却是得意的。而她不去找严潇宜示威,也不过是因为看不上她罢了。在她看来,严潇宜除了身份之外,没人任何地方是能够与自己相比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严潇宜的运气会这般好。本来以为她再无依靠,谁想杨家竟然还有人在;明明是冲喜去当寡妇的,可那姜祁却是当天就醒了;而今原本心仪自己的姜祁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讨好?那个声名狼藉的姜祁竟然会讨好严潇宜?不对的,这应该原本都是属于她的才是啊!严潇月不甘心。即便是姜祁是她曾经放弃的,严潇月也不甘心姜祁将视线转向他人,更何况那人是她一直瞧不起的严潇宜。      严培伦和温氏等了片刻,见严潇宜和姜祁真的没有打算向他们行礼,原本就牵强的笑容,逐渐有些发僵。      温氏见不得严潇宜和姜祁之间的眼波流转,拉着严潇月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月儿,还不见过姐姐姐夫。”      即便是一时半会儿被严潇宜迷惑了,如今他们家月儿就在他们面前,对比显而易见。她就不信姜祁真的会瞧上严潇宜。      “月儿见过姐姐……姐夫。”严潇月乖顺的盈盈一拜,声音娇俏却又柔软,即便是女子,听着都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而她那似是无意的停顿,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另一种含义。      老夫人面色一僵,抬眼看着颇有些得意的温氏。身为人母,竟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以前她还没有觉得,如今看来,这月儿怕早已经被这二房给养歪了。      严潇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但看姜祁正眼也没瞧人家一眼,反而是继续和老夫人说着话,严潇宜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无需多礼。”她等了片刻,才上前扶起严潇月。时间虽然不长,可对正在行礼的严潇月来讲,却是能明显的感觉的到严潇宜的有意为难。      “知道你平日里喜欢清雅,那些金银之物怕也是不会喜欢。这是一套染墨轩的文房四宝,也算是姐姐的一点心意。”染墨轩的物件虽然不便宜,但也不算十分金贵。      严潇月面带高兴的将东西收下道谢。严潇月不似温氏那般市侩,自然不会在意东西的价格。而让她难堪的是,她做足了姿态,然而姜祁却一直没有将注意力转向她。      “二叔,其余的都是送给您和二婶的。还望二叔二婶莫要嫌弃。”严潇宜语气亲昵,好似他们叔侄之间真的是感情深厚一般。      这时,姜祁插话道:“本世子陪夫人省亲,却是搅扰了建安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姜祁这话完全是将严培伦排除在了严潇宜的亲人之外了。      严培伦拱着手,尴尬至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温氏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在姜祁面前闹。严潇月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不甘中,至于严潇宜认不认他们,对严潇月而言根本不在意。      最后严培伦自己待不下去,别借口有事离开了。温氏和严潇月则不能,只能坐在一旁听着严潇宜和姜祁同老夫人说着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林嬷嬷凑上前低声对严潇宜说道:“夫人,时间不早了。”      严潇宜一愣,而后一脸愧疚的对老夫人说道:“祖母,一会儿孙女要和世子去庆光寺祭拜父亲和母亲,世子说要亲手为他们点一支长明灯。所以……”      严潇宜有些说不出告辞的话,老人家过两日便要回建州,若在想见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老夫人却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祖母能在离开之前看到宜儿,也便安心了。想必你的爹娘也着急看看这女婿呢!去吧!”      老夫人知道,若不是这里还有她在,恐怕大孙女今日怕是根本不愿回来的。宁国公府的排场以及姜祁的态度,很明显是做给老二家的看的。若是宜儿留在严家用饭,宁国公府的目的也是要打了折扣。虽然严培伦也是她的儿子,但对没了父母的孙女,老夫人更是疼惜。走就走吧!莫要有太多念想,只要宜儿能够过好日子,她这个老婆子也就能安心了。      最后,严潇宜挂着泪,再三拜过之后才同姜祁离开了严家。      温氏在看到他们送来的礼之后,更是大骂严潇宜欺人太甚。送他们的那些料子虽然也都是好的,可合着都没有送给老夫人的三分之一的价格。还有那些摆件,虽然在常人家里也都是难得的好物件,可也都是常见的东西。温氏心有不甘,将主意打在严潇宜送老夫人的东西上面。      老夫人既然回建州,那这些东西都是要带走的。那些料子虽然她穿不成,可她可以送给自己的亲娘不是?还有那些药材,也都是。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培伦一顿好骂。平时温氏将府里的东西拿回温家,他不介意。可那些都是送给自己的母亲的,宁国公府送来的那些药材不仅是建州那里稀缺之物,更是对一些上了年岁之人由着大用处的;还有那料子都是供给宫里的,就凭着温家那没品没爵的,还敢穿的出去?       在马车内,姜祁拿着丝帕仔细的为严潇宜拭着泪。看她眼眶泛红,伤心的模样,姜祁也是心疼不已。      “没事的,等我身体好些了,你什么时候想老夫人了,为夫便陪你去建州看她。”姜祁安慰着。      严潇宜确认道:“世子所言当真?”      “自然!”姜祁认真道。“到时候,我还要去岳父岳母的坟前上柱香。让他们看看我这个女婿,让他们放心。”      建州里京城路程甚远,国公爷和大长公主定不会放心姜祁陪着她走那么远,然而即便是如此,严潇宜可此依旧是感谢姜祁。 作者有话要说:  姜祁:男人说到做到,他要带着媳妇儿游山玩水…… 严潇宜:你当初怎么看上严潇月的? 姜祁:忘了,可能脑子坏了!   ☆、幼鸟   百年前有一个皇子,一日醒来,说受到佛祖的感召,吵着要出家。皇帝如何能够允许?可那皇子竟是绝食明志。最后皇帝无奈,只得是在离京城不远的西山建了这座庆光寺,更是请来不少高僧为这座寺庙加持。因为有皇室的供养,这庆光寺也就成了皇家寺庙,京城里的贵人们大多也都会来此敬香。      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严潇宜他们到的时候,上山敬香的人并不算多。可这宁国公府的府兵和车驾京城之中也是无人不识,等他们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之后,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夫人,瞧着是严潇宜,她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了。”离严潇宜他们不远的马车旁,一个婆子站在马车的车窗旁低声道。      常氏撩着车帘看着下了马车,正由人搀扶着坐上四轮车的姜祁,若有所思。      “夫人?”那婆子见常氏不说话,便试探道。      常氏放下车帘,冷声道:“走吧!”      “是。”      庆光寺建在山顶,所以马车最多也只能到山腰处。姜祁腿脚不便,登山那是天方夜谭。好在之前就派人先行安排,所以等他们来到阶梯处的时候,就有轿夫抬着轿椅在那里候着。      姜祁本想让严潇宜也一同坐轿,可严潇宜拒绝了。      “世子身体不好,理应坐轿。而妾既然是祭拜爹娘,又怎能偷懒?”      姜祁想说他陪着她一起走,可就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怕是要耽误了时辰。最后只得是按下,没有开口。      除了留两个府兵和几个车夫在下面看着车马,其余的随行都随着严潇宜他们上了山。人不算多,可带着府兵来敬香的也不常见,所以他们一行一路上也是招眼的很。      姜祁之前在京城四处招摇,认识他的人并不少。严潇宜在还是侯府小姐的时候也时常去一些官家女眷的请宴,所以认识她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六月的天气,即便是有伞挡着,可即便是如此,严潇宜依旧是热的小脸通红,额头渗出汗来。姜祁瞧着心疼,拿着帕子,伸着长臂试图为严潇宜擦汗。      大庭广众的,严潇宜试图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可姜祁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自己动手。严潇宜无奈,只得是佯装无视周围的那些目光,微微侧过头,让姜祁为她拭汗。      得逞的姜祁更加的殷勤,将纤巧手里的水壶抢来,为严潇宜倒水。可坐在轿中,这每一步都是晃着的。水未倒在杯中,便洒出外面,沾湿了姜祁的衣衫。      姜祁完全不以为意,笑微微的将水杯递给严潇宜。严潇宜看着他只顾着为自己递水,不管其他的模样,也是无奈。可见识方才姜祁不达目不罢休的脾气,严潇宜只得是接过水杯将水饮下。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姜祁在接过严潇宜喝完水的杯子之后,又倒了一杯,对着杯沿沾着些许口脂的位置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着水。那表情就好像在喝琼浆玉液一般,煞是满足。      严潇宜有些心虚的四下看了看,虽然周围的下人和府兵都佯做没有看见的样子,可严潇宜那原本被热气熏红的小脸却是烫的不行。      “登徒子。”严潇宜心中暗骂,扭头抬步继续往前走,只是严潇宜没有注意的是,做出这突兀行为的人,此时也是难得的耳尖泛红。      姜祁瞧着严潇宜害羞的模样,心中痒痒。可以说在梦中,他从未有见过严潇宜这般模样。梦里的自己真是蠢得过分,竟是错过这样好看的宜儿。      自己得快些养好身体才是……姜祁想着。      一路上,他们本就招人注意,姜祁坐在轿上更是目标明显,所以方才姜祁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虽然不少人暗骂姜祁行为放浪,可同时也惊奇那严氏女儿如何这样快的得了姜祁那浪荡子的心?      大概是羞的不行,直到山顶为止,严潇宜在未有理过姜祁。姜祁在唤了几声之后,不见严潇宜理他,怕真的惹了严潇宜生气,也只得是乖乖的在轿上,不再生事。      到了山顶,寻了一颗树荫停下。留下大多数人,带着两个府兵用来太四轮车之外,严潇宜带着林嬷嬷和纤柔和吉儿走进寺中。      还未走进大殿,便能听见殿中传来的诵经之声。走进殿中,坐着寺中僧众,主持坐上首,手持木鱼,同僧众齐声念着经文,庄严而慈悲。      严潇宜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长明灯心中诉说着对父母的思念以及对他们来世的祝愿。姜祁在一旁,虽然他不方便跪经,却还是双手合十,心中祈祷。      虽然殿中没有禁止其他香客的进入,可这般情况,很多人都会礼节性的不去打扰。只是在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之后,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常来敬香的人都知道,这个仪式如何也要诵经一个时辰方可。那个姜祁难道能陪着他的夫人跪一个时辰不成?      “我看着姜祁是坐在四轮车上的。”一个陪着自家母亲来敬香的小公子说道。      他的兄长摇头道:“听闻那姜祁病了大半年,成亲当夜方才醒来。这才过了两三日,即便是不归经,怕也是难受。”      “不是听说姜祁当初看上的是建安侯嫡女吗?怎么这换了人,还这般的上心?”小公子不解。      他兄长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与你我无关,娘已经下山了,我们还是快些跟上才是。”      那小公子点头应着,随着自家兄长下山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姜祁和严潇宜在谢过主持并奉上香油钱,方缓缓下山。      寺中的蒲团都是蒲草编的,虽然不硬,但跪的时间长了,也是难受。这下无论严潇宜如何推拒,姜祁还是让人找了轿椅抬着她下了山。      而等到他们回到府中的时候,京城各府中便都知道了宁国公府的世子竟是陪着夫人跪了一个时辰的经,可见这位对这位夫人是如何的在意。      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听着林嬷嬷的回禀,也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果然自家儿子有古怪……      严潇宜他们回去的时候,陈太医并未提前回去,而是在和姜文正下着棋,大长公主在一旁观战。      姜祁听了,随口说道:“三个臭棋篓子。”      严潇宜正好换完衣衫,从屏风后走出来。听到姜祁说话,不解的问道:“世子在说谁?”      姜祁笑道:“陈太医是朝中有名的臭棋篓子,爹原本和娘一样不会下棋。结果有一年陈太医随军出征,回京的时候,拉着受伤的爹跟他学下棋。所以,爹也成了有名的臭棋。可笑的是娘明明不会下棋,却喜欢看他们两个下棋。”      严潇宜听罢也是轻笑一声。“那世子可会?”      “我可是随着太傅学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可都比不过本世子。”姜祁得意道。“找一日你我手谈一局。”      严潇宜摇头道:“世子师承太傅,妾如何比得?”      “如何比不得?咱们不比技艺,只为消遣。”姜祁想着要在严潇宜面前露一手,劝道。      “还是先请陈太医过来,为世子看诊吧!”严潇宜指着纤巧去请人。      姜祁有些不死心,想要继续。严潇宜则道:“来日方长,妾现在所在意的是世子的身体。”      “的确是来日方长。”姜祁似是一愣,以后的日子的确还长,一切都来的及。      严潇宜不明白姜祁为何突然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只是从姜祁醒来至今,有些行为一直让她不明所以,所以倒也没有说什么。      陈太医在听闻大长公主说姜祁醒来之后行为的怪异,心中不解。在姜祁醒来当日,他并未发现姜祁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当时姜祁的神情也与常人无恙,不像是脑子出了问题的样子。      只是看大长公主担心的模样不似作伪,便以为是自己忽视了什么。所以等听到姜祁回来之后,便立即赶来想要再仔细瞧瞧。虽说这世子有些不靠谱,但毕竟是国公爷的独子,不能出了差错。      陈太医诊的仔细,一下皱眉一下叹息,一旁候着的人原本悬着的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过了许久,陈太医终于将探脉的手收回。      “虽说四轮车暂时可以辅助世子活动,可还是要多加走动,四肢才能得到锻炼。只是这锻炼也不能过量,要循序渐进才是。”陈太医缓缓说道。“一会儿等我为世子扎针,同时留一个人在一旁看着,学一学老夫肌肉推拿的手法。”      陈太医说着,眼睛却是朝严潇宜看去。不是陈太医有意选严潇宜,而是这世子听到推拿便巴巴的望着她,陈太医也是有眼色的。而严潇宜自然不会拒绝。      待陈太医扎针之后,便随着心焦的大长公主和姜文正出了门外。      “殿下,世子出了身体虚弱,并无不妥。若说世子性情有什么变化,老夫觉得怕是幼鸟的心态吧?”      “幼鸟?”      ☆、推拿   “幼鸟?”大长公主不解道。      姜文正似乎明白了。“陈太医你的意思是?”      “有些雏鸟破壳而出之时,在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之下,会将眼中所见的第一个活物当认为母。而且世子落马受伤,当时定然是十分凶险。即便是世子昏迷了大半年之久,但想必那恐惧仍没有从梦中散去。下官认为,世子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夫人,这本就成了因,之后怕是世子在得知是与夫人成亲之后,他才醒来……即便这也许是巧合,可对世子而言却是一个果,一个形成对夫人依赖的果。”陈太医缓缓说道。      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听罢,不禁面面相觑。生死之间,对救了自己的人产生超于寻常的依赖,这种事他们也是知道的。然而却是没有想过,人在昏迷中醒来之后,也会对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这种浮木一般的情感。      大长公主抹着泪,有些后悔道:“早知道当时我陪着祁儿该多好。”      姜文正只能是环着她的肩,安慰着。只是心里暗暗嘀咕,新婚洞房的日子,你这个做娘的留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儿啊!      一旁的陈太医转过头,干咳一声。      姜文正讪讪一笑,松开了大长公主。而大长公主则是没好气的瞪了陈太医一眼。      陈太医干笑道:“时间到了,下官得去取针了。”说完,便转身走进屋内。      他一个老鳏夫,在留在这儿,怕是眼睛要坏了。      坐在床边的严潇宜不是不想去听陈太医他们在屋外说了什么,可姜祁从扎针的时候开始,便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严潇宜也只得是放弃。      如今见陈太医回来,严潇宜正要问,就见陈太医笑着说道:“放心,世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若想要身体的肌理恢复到常人一般,那今后这锻炼和推拿却是不能断的。”      严潇宜连忙点头。      “一会儿待老夫取针之后,还请夫人在一旁仔细看着。我推拿行使的手法,夫人可要记牢了。”陈太医说道。      严潇宜点着头,让一旁的吉儿拿着笔记着穴位,而她则在一旁看陈太医的手法。陈太医见严潇宜认真的模样,满意的点头。      陈太医按住一个位置,便告诉严潇宜是什么穴位。如何按?什么手法和顺序?吉儿认真的记录着陈太医的话,一字不落。而严潇宜则佯装面前也躺着一个人,学着陈太医的手法,模拟着动作。      对一个长期得不到锻炼的肌肉进行推拿按摩,所受之人的痛苦也是能够显而易见的。待陈太医按完一只手臂的时候,姜祁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严潇宜拿着帕子,为姜祁拭着汗。“世子可是疼了?”      醒来后的姜祁在严潇宜面前根本没将脸面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严潇宜可是见到他失禁都能毫不嫌弃的帮他收拾了的人,他什么丢人样子没有被严潇宜看过?      “宜儿,真的疼。陈太医按过的地方都疼。”姜祁用没有被按的那只手,抓着严潇宜,一滴泪从姜祁的眼角滑落,没入发中。      严潇宜听姜祁呼痛,便忙对一旁的陈太医说道:“太医,可否轻一些?”      瞧着姜祁疼的流眼泪,严潇宜是真的担心了。只是她没有发现姜祁悄悄的再向陈太医使着眼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边儿大长公主哭了,国公爷安慰;这边儿世子装哭,求夫人安慰。让你们这一家专门挤兑他这个老鳏夫。陈太医冷哼一声,花白的山羊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瞬间加重了几分。      “啊哦~~~!”一声惊叫,姜祁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他这一叫,把屋外的姜文正和大长公主也引来了。      陈太医脸上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只听他对严潇宜说道:“这推拿的时候力道一定不能轻了,否则那便是白费功夫。这也是老夫为何让夫人看着的原因,若是身边的下人来做,怕是不敢太尽力。所以为了世子身体能够早日恢复,夫人切莫心软才是。”      一旁的大长公主听罢,对陈太医说道:“女子的力道也许不够,若不然还是让国公爷来吧!”      憋着劲儿想要对陈太医发难的姜祁闻言,顿时白了脸。让他爹来?那他可就真的去了半条命了。      “国公爷平时事务繁忙,下官担心耽误了世子恢复。何况只要手法对了,即便是女子也能做到相同的效果,殿下莫要担心。”虽说有心为难一下姜祁,但陈太医也不会真的拿病人的病情开玩笑。吃药、行针、锻炼、推拿都是有时辰的,国公爷的确是不合适。      大长公主看看严潇宜,虽说身量高些,可却是比不得她习武之人。      见大长公主正要自荐,姜祁忙道:“娘,爹平日里公务繁忙,您又管着府里上下,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宜儿去做吧!”      姜文正也劝道:“这推拿之法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了,你我还是莫要在这里添乱了。”      说着便劝着大长公主离开了,走之前留给姜祁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姜祁心虚的撇过眼去,想要再和严潇宜撒娇。却听严潇宜一脸正色道:“世子,陈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妾这两日会和陈太医好好学这推拿之法。世子若是疼了,也还请忍着些。”      好吧!瞧着在这个上装可怜是没戏了,日后即便是疼了还得忍着,不然宜儿怕是要难过了。      姜文正带着大长公主回了卧房,遣退了下人之后,姜文正问道:“祁儿他们夫妻两人亲密些,难道不好吗?你这做母亲的何必从中搅局?”      大长公主有些委屈。“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一次意外就对一个刚进门还没几天的女人那样在意,我心情能好得了吗?”      “难道你想让祁儿见到严氏就嫌弃不成?”姜文正反问。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他作为丈夫自然是清楚。算起来,祁儿的性子多多少少也是随了他母亲。      大长公主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你何必故意曲解?而且比起那弱柳扶风的严潇月,本公主反而是更喜欢严潇宜。”      “那就是了。”姜文正坐在大长公主面前,安慰道:“只要他们过得和美,你我二人何须去插一脚,惹得所有人都不痛快呢!”      姜文正循循善诱,大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国公爷这话说得,好像本公主就是那些没理都能闹三分的婆母了。”      虽说姜文正孤身一人,大长公主没有婆母的约束,然而当初那前驸马的母亲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沾了皇亲的光,却还不满因为大长公主身份贵重,而阻碍了自己儿子纳妾。没事就想着如何找大长公主的麻烦,好为自己挣点脸面。      她身为大长公主都能被婆母为难,那其他女子的日子怕是更难过。所以,她也并不是想要去刻意为难严潇宜。      “是!殿下豁达大度、宽以待人,是当世女子之楷模。姜文正能有幸娶得殿下为妻,实乃三生有幸。”姜文正拥住大长公主,笑道。      大长公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得意中带着娇嗔。“就你会说话。”      之后的几日,严潇宜认真的随着陈太医学着推拿。在陈太医行过最后一次针之后,看着严潇宜上手为姜祁推拿之后,陈太医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后,世子已无需行针,汤药也可停了,只是推拿还需要一段时间。”陈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夫人的手法已经熟练,力道也尚可,老夫也可放心了。”      “多谢陈太医。”严潇宜俯身谢道。      姜祁惦记着陈太医害他出丑的那一下,合着眼假寐。      严潇宜只得是向陈太医致歉,陈太医眉头一挑,却也不在意。在他看来,姜祁如今的脾气已经是要来的好的多了。      姜祁经过这些天的医治和锻炼,在别人的搀扶下倒也能够走不少路。但陈太医有过交代,不能一蹴而就。所以,姜祁平日里就在院子里来回走两圈。虽说身体逐渐恢复,姜祁应该是高兴的,然而在过程中却还是让他觉得难捱。而难捱的原因,正是因为严潇宜。      为一个成年男人推拿按摩本就是个辛苦的活儿,严潇宜为了姜祁能够快些恢复,每天推拿丝毫不敢懈怠。每天一个时辰下来,严潇宜是按得香汗淋漓。      一开始姜祁看着心疼,即便是身上的确是疼,也咬着牙不敢出声,生怕严潇宜难受。然而等他身体逐渐康复了,身体对触感更加的敏锐的时候,姜祁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了。      听着严潇宜的喘息,他觉得心痒,那纤细的手指在身上有规律的动作,更是让他生出一身鸡皮疙瘩,而某处也有隐隐抬头的趋势。      就好比现在,姜祁看着正在按着他大腿的严潇宜,瞧着她颊边的一滴汗珠滑过鬓角,沿着严潇宜细白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的时候,姜祁的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一阵不算小的吞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年初一 愿各位小天使们,新春快乐!   ☆、有心无力(修改)   “宜、宜儿,好了,差不多了。”姜祁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试图用长衫的衣摆遮挡某处的尴尬。      严潇宜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姜祁。“世子莫要乱动,时辰还没到呢!”      “已、已经可以了。”姜祁干笑着推拒着严潇宜的手。      严潇宜不知道姜祁的尴尬,抽回手道:“陈太医早有交代,这推拿不能少了时辰,不然会耽误身体的恢复。”      见着严潇宜的手又按在自己腿上,姜祁有些急了,抓着严潇宜的手便要甩开。然而姜祁的动作反应实在是大了些,严潇宜有些吃惊。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这可以说是姜祁第一次拒绝严潇宜。若不是已经习惯姜祁对她的依赖,严潇宜几乎以为姜祁是厌恶了自己。      “世子……”严潇宜站在一旁,脸色并不怎么好。即便知道姜祁可能又是在闹脾气,但第一次被这样明确的拒绝和排斥,让严潇宜有些难以接受。“既然世子不愿妾伺候,那妾便派人去请陈太医。只是世子的身体耽误不得,吉儿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妾,那推拿的手法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可否暂时先让她来伺候世子?”      严潇宜暗骂自己蠢,明明在进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才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竟是忘了不成?还以为这姜祁真的在乎你不成?      姜祁本想点头,可抬头看严潇宜的脸色,心知自己怕是惹了严潇宜不高兴了。姜祁硬生生的找着借口,道:“宜儿,不用了。我只是看着你累了,所以想让你休息一会儿。”      这样蹩脚的借口,严潇宜又怎么可能会信。严潇宜拿起一旁放着的帕子,拭去脸上的汗水,而后说道:“多谢世子关心,可是世子若是真的心疼妾,那还是早些养好身体才是。”      说完严潇宜便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打算换下身上沾了汗的衣衫。姜祁见状心道不好,这些天他也看出严潇宜的脾气是什么样儿了。      他母亲一旦恼了,定然火烧百里,但火气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可严潇宜不一样,她虽然会明白的表示自己的不高兴,但之后便不会在搭理你。似乎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神冷嗖嗖的望着你,看的你从骨子里感觉到冰冷。      在梦中因为自己是个废物,所以严潇宜从来都没有恼过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很有耐心。可现在不同,自己不需要严潇宜梦中那般对待病人的宽容,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什么事都需要他人来侍候的废物。只是,他即便是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见到严潇宜生气,依旧是手足无措的。      太过陌生又太过新鲜,因为有梦中的记忆存在,姜祁清楚的知道,严潇宜有让他难以割舍的温柔,却也有坚如顽石一般的冷漠。所以,姜祁在享受着严潇宜为自己的情绪变换,又怕自己真的惹恼了她,又回到梦中曾经那如陌生人的相处。      着急着想要解释的姜祁,也生怕严潇宜躲着生闷气,所以不管那尴尬还没有消除,便翻身下床踉踉跄跄的想要追上严潇宜。      严潇宜听到身后的声音,忙回头去看。见姜祁摇摇晃晃的追过来,还险些撞到床边的圆几上,她心中一惊,忙上前将姜祁扶住,姜祁见严潇宜过来,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一把扑在严潇宜的身上,将其紧紧抱住。      “世子,你怎的自己下了床?”严潇宜被姜祁死死抱着,两只手下意识的环住姜祁略瘦的腰。      然而此时的姜祁嗅着怀中女子身上淡淡的味道,方才那一刻被忽视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姜祁环着严潇宜的手紧了紧,将头埋在她的颈部,微凉的鼻尖|触碰着她修长的脖颈,呼吸逐渐加深。      “宜儿……”姜祁的声音变的有些嘶哑。      严潇宜身子一僵,脑中一阵空白。别人家女子出嫁的时候,都由女性长辈在出嫁前一天送来避火图,来向新嫁娘告知新婚之夜要发生的事情。可严潇宜的母亲已经早逝,那温氏又怎么会为严潇宜想到这些。所以即便是严潇宜知道夫妻之间不仅仅是同被而眠,可究竟如何却是完全不明。      严潇宜有些惊慌,原本环着姜祁的手也松了开来,微微颤抖着想要将姜祁推开。可大概是她太过紧张,手上竟是完全使不出力来。      姜祁沉醉在那让他着迷的芬芳中,亲昵的厮磨着。浓重的呼吸打在严潇宜的耳旁,引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姜祁轻笑一声,唇沿着那细滑的颈部缓缓移到已经红透了的耳旁。      轻|吻着她小巧的耳垂,姜祁哑着嗓子,安慰道:“宜儿,别怕!我只想抱抱你,别怕!”      姜祁虽然有心,可如今自己这模样怕也是有心无力。只是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开严潇宜,怀中的柔|软实在是让他难以放手。姜祁恨不得其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撕不开分不掉。      姜祁伸出舌头,将那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含|住。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姜祁不胜满足的轻叹。姜祁有些恼,恼自己这身体何时才能如常?      不够……      姜祁将头抬起来,一双因为强压的欲|念而红透了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严潇宜。      严潇宜有些心慌,视线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她以为已经结束了,正要开口说什么,朱唇却是被迎上来的姜祁含|住。      严潇宜瞪大了双眼,双手抵着姜祁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品尝甜美的姜祁如何能让严潇宜如愿,扣着她的大掌更是覆|上了她纤细的后背,抚摸着。      不够……      姜祁一只手扣住严潇宜的头,不让她有反抗的余地,探入严潇宜因为惊愕还未来的及合上的唇,想要拥有所有的甜美。      另一只手沿着她后背|滑向那纤纤细腰,一个使力,让严潇宜更加贴近自己。      严潇宜已经被吻的浑身发软,可姜祁这突然的动作,让她明显感觉腹部似乎有什么抵着。本能的,严潇宜感觉到了危险。      严潇宜有些心慌,她试图挣扎。可得到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拥抱,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别动,宜儿,莫要乱动。”姜祁松开严潇宜,呼吸微喘。      严潇宜抬眼朝姜祁望去,那双桃花眼透出来的危险让她不敢在挣扎。她垂下眼帘,声音微弱的说道:“世子还请放开妾……”      “不放。”姜祁的语中带着隐忍和一丝委屈。“宜儿,就让为夫抱抱,抱抱就好。”      严潇宜想说,若只是抱抱,你又为何要亲我?你自己说话不算数,怎么还委屈了?      然而姜祁却是没有个给她这个机会,因为未等她开口,姜祁便有覆上了她的甜蜜。只是这次比方才更加的激烈。      姜祁覆在她纤腰的大掌上下抚|摸着,而后渐渐下滑,盖上那浑|圆用力贴向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了,可怀中的人太过甜美,太过让人眷恋。口中溢出来的丝丝呻|吟就像是琴弦,一下一下的勾着他的心,迷恋而满足。      姜祁觉得梦中的自己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傻子,这样一个妖精就让他完全忽视了。而梦中那仅有的几次同床,让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严潇宜的泪。      发软的双腿几乎要撑不住了,严潇宜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姜祁的脖颈。她浑身发热,脑中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一切都像是远离的自己,她能感觉的到的,就只有将她紧拥的火热。      迷迷茫茫之间,严潇宜被姜祁带着走向了床边。只是姜祁的身体毕竟是在恢复中,刚走到床边,他竟是身体一软倒在了床上。只是姜祁的手没有放开,所以严潇宜也一并随着他倒下,压在他的身上。      有些像是投怀送抱,姜祁轻笑着想道。      严潇宜趴在姜祁的身上,不知所措。只是这个位置,让她更加明显的感觉到那抵着自己的危险。她想要撑起身子离开,却又被姜祁拉入怀中。      “不怕!”姜祁安慰道。“不怕的。”      姜祁轻轻拍着严潇宜的后背,安慰着她,也在让自己调整心情。他知道如果在继续下去,怕是真的要成事了。可是姜祁不愿委屈了严潇宜,他想要给严潇宜最好的,即便是自己,女子的初夜可是不能和一个病恹恹的人过了。      只是今天尝到甜头的姜祁,如何也不愿意在身体恢复的时候,在继续吃素了。他轻啄了一下被他吻得艳红的唇瓣,对严潇宜说道:“夫人,这就是为夫不让你在继续推拿的原因。”      还没有回过神的严潇宜一愣,随即已经有些缓和的小脸又一次的涨的通红。      “今后还是让陈太医费点心吧!”严潇宜闷声道。      姜祁轻笑一声,道:“这如何使得?陈太医可是托付了夫人,夫人可不能不管为夫。”      严潇宜没有说话,只觉得姜祁太狡猾了。说是身体在恢复,怎得方才抱着她的力道却是那样的大?任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只是严潇宜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姜祁真的是体力透支,即便是有心也是真的无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些因素,所以少做了修改……   ☆、来了个胖子(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哦! 还有新文预收哦~ http://www.jjwxc   宁国公府的世子醒了,这个消息在姜祁醒来的当天,京城那些关注宁国公府的人家便全都知道了。那些和姜祁一起混的世家子弟们听闻之后,便想着找机会拜见一下。只是他们来了,却是一个个的都吃了闭门羹。      “世子,真的不要去见见吗?”正在凉亭中乘凉的严潇宜听完田管事派人来报,问道。      一旁的姜祁摇了摇头,殷勤的剥了一颗荔枝递到严潇宜的唇边。“本世子没醒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瞧过,现在跑来献殷勤,本世子又怎么会在乎?”      严潇宜瞧了一眼面前水灵灵的荔枝,在看左右装作木头人的丫鬟,小脸微红的就这姜祁的手将荔枝咬住吃下。就在她用丝帕掩着口,想要将核吐出的时候,姜祁竟是笑盈盈的捧着手,似是要接下。      严潇宜没好气的将姜祁的手打开,将核吐出。“既然如此,何不放话出去,也省的他们白跑一趟。”      “没必要,这两天打发了的人也够他们看明白的。”被严潇宜打开手,姜祁竟是一脸的遗憾。“而且都不过是装装样子,不让他们白跑一趟,怎么显出来他们殷勤呢?”      姜祁原本也没将那些人放在心上,都不过是一起搭伴寻乐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朋友。若是以往,他也许还会给他们一些面子,只是现在他却是不想了,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那些人身上。      现在姜祁只想着好好和严潇宜培养感情,让她能够喜欢上自己;另一个就是不再像梦中那样,憋屈的死。只是他要如何做才能不在遇到梦中的境遇?如何才能阻止爹和娘过世?姜祁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注意。      既然是拿不定注意,姜祁还是决定在恢复身体的时间里,他还是好好的和他的夫人培养感情的好。      而自从上次姜祁得了些许甜头之后,在两人独处之时,姜祁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毕竟是自家媳妇,暂时吃不了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至于有几次,严潇宜在被逗狠了之后自己吃的一些暗亏,对姜祁而言都是甜蜜的。      被自己媳妇拧一把,踩一脚的算什么啊?      比起客客气气的恭敬模样,姜祁更喜欢严潇宜时不时的小脾气,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严潇宜真的将自己看做可以亲近的、信任的人。毕竟严潇宜嫁进宁国公府的原因本就带着强迫,所以姜祁明白,这国公府对严潇宜而言可不是心里期待的归宿。所以,姜祁就要得到严潇宜的信任。让他成为可以让严潇宜不用去遮掩自己的情绪,不用去担心以后,可以将她自己托付的人。      这般想着,姜祁又剥了一颗荔枝,想要递给严潇宜。      严潇宜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同方才那般,正要用手接过那荔枝的时候,忽然见府中护卫似是带着一个人往凉亭这边走来。      姜祁也是看到了,虽然不满有人打搅了他和严潇宜的相处,可府中的护卫若是无事,也不会来他们院中的。姜祁定睛往来人那边仔细看去,竟是发现其中竟是有个意外之人。      “我终于见到你了,兄弟!”一个身形略胖的男子在看清凉亭中人的时候,也不管自己土头土脸的狼狈模样,佯做哭泣的就往姜祁这方扑来。      姜祁瞪大了眼睛,指着来人大声吼道:“快把他拦下来。”      廖长海一脚刚踏上凉亭的台阶,就被身后的国公府护卫给拦住。      廖长海微胖的脸皱成一团,干嚎着:“世子唉~我廖长海终于又见到你了,可真是想死兄弟我了!真是上天有眼啊!”      姜祁撇过眼去,真心是不愿意搭理他。      严潇宜看着眼前这人,忍不住吃惊。这人她以前也是见过的,记得是武威侯家的嫡次子,比起早早就上战场的兄长廖长霖而言,这廖长海真的是属于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之徒。如今这样,怕是也和姜祁一起的。只是……      “不是拒绝他人探病了吗?你小子怎么进来的?”姜祁问出了严潇宜的疑惑。      被护卫拦着的廖长海挤着胖脸得意的说道:“兄弟我可是翻墙进来的。因为你出了事儿,我爹便把我扣在府里了,说啥时候你醒了,啥时候放我出来。前两天我出来的时候,听说你刚成亲,兄弟担心搅了你的日子,便没来。今儿来了,那看门的不让进,兄弟我只能翻进来了。”      姜祁向那两个护卫无声的询问,那两个护卫微微点头。姜祁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摆摆手,让他们放开了廖长海。      可不成想廖长海一得了自由,扯着嗓子继续往姜祁这里扑来。“世子唉~!兄弟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廖长海也不管周围人,抓着四轮车左一下右一下的转着车,上下打量着姜祁。“兄弟,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我还以为我瘦了不少,没想你都瘦成了骨头。”      说着,廖长海展开粗壮的双臂一把将姜祁抱住,继续扯嗓子。“我的兄弟啊~真的苦了你了!”      姜祁被转的有些头晕,严潇宜忙使着还没离开的护卫将廖长海拉开。然而让她吃惊的是,那两个护卫竟是拉不开一身虚肉的廖长海。      姜祁被廖长海勒的不行,怒道:“你这个胖子,快些将手松开。”      大概是见姜祁真的怒了,廖长海立即将手松开。见姜祁的衣衫上也沾上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泥土,一脸不好意思的伸着手想要给姜祁拍去。可谁想他的手原本也不干净,这一拍,竟是更脏了。      严潇宜目瞪口呆,姜祁虽然也是一脸的不虞,可好像也是习惯了一般。他摆摆手让护卫们离开,并对严潇宜说道:“夫人,叫人去成衣店买身这家伙能穿的,将这脏玩意儿换下。”      严潇宜点了点头,让旁边侍候的纤柔去办了。      这个时候,廖长海似乎是才发现严潇宜一般,转过头来看她。      “哎呀!这就是嫂夫人吧!在下廖长海,见过嫂夫人。”说着,廖长海整了整衣衫,拱手行礼。      只是还未等严潇宜回礼,姜祁却是一个巴掌拍在廖长海的肉背上。“少给本世子乱攀亲,叫世子夫人。”      廖长海却是不干。“你我是兄弟,那自然要称嫂夫人。不然别人要说小弟不知礼数。”      “你这土头土脸的狼狈样,怎好意思说礼数?”姜祁左右看了看,说道:“既然是来看我的,难道没有带礼?”      廖长海嘿嘿笑道:“宁国公府什么好玩意儿没有?还缺我的这一份不成?”      “还真缺了。”姜祁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丢人现眼的,我可是没脸说你是我兄弟。”      虽不知这两人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严潇宜还是觉得自己离开比较妥当。而在她正要告辞的时候,却被姜祁拦下。      “不用避嫌,廖二算不得别人。”梦里自己废了的那二十年,也就只有这胖子才会时不时来看看他了。      廖长海闻言,原本就笑眯眯的脸上褶子又多了一圈。“是!是!世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算不得外人。”      本世子救了你,你还不是外人了?早已经习惯这胖子胡说八道,姜祁实在是懒得矫正了。      严潇宜闻言忍不住失笑。只道这廖二公子的性子比传说的都要来的有趣,看他的狼狈样子,起码可以说明廖长海是真心担心姜祁,不然也不会想着爬墙进来,毕竟国公府的院墙并不算低。在看姜祁的样子,似乎对他的到来也是开心的。      “天热,廖公子喝点水吧!”严潇宜将纤巧端来的茶碗放在亭中石桌上。      “谢过嫂夫人。”满头大汗的廖长海拱手道谢之后,乐呵呵的坐在一旁,端起茶碗猛喝了两口凉茶。      之后他放下茶碗,双手在已经脏了的衣衫上擦了擦。“第一次见嫂夫人,小弟身上没有什么好物件。这枚玉蝉还请嫂夫人收下,做个见面礼。”      说着,廖长海从袖中掏出一枚玉蝉,双手捧着递给一旁的纤巧。纤巧躬身,双手接过,将玉蝉转递给严潇宜。      严潇宜看了一眼姜祁,见姜祁淡笑不语。严潇宜便接过玉蝉,仔细打量。只见那成人拇指大小的羊脂玉质地的玉蝉做工十分精美,就那蝉身身上的纹路也都刻的清清楚楚。      “多谢廖公子。”既然姜祁没有表示,严潇宜便笑着收下,并未拒绝。      见严潇宜收下,廖长海一脸邀功的对姜祁说道:“世子,兄弟我可不会真的空手来,这玉蝉是我昨儿淘的,那蝉的翅膀都雕的像真的似得,是个难得的物件。你瞧,嫂夫人喜欢呢!”      “……”没事给我媳妇献什么殷勤?姜祁想把这个胖子撵走。“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来看我的吧?”      廖长海忙摇头道:“当然是来看你的,这大半年我被我爹一直关着,你瞧我担心你都瘦了好几圈了。”      廖长海展开臂,一副你瞧的模样。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那花魁想的。”这胖子还真是瘦了不少。      “你也别这样污蔑兄弟啊?”廖长海撇着嘴。“要不是当初你怕马把我踩了,你也不会摔了脑袋……”      “你才摔了脑袋呢!”姜祁反驳道。      严潇宜眨眨眼。难道摔得不是脑袋?   ☆、有事相商   去买衣服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廖长海大略的清洗过后,换下脏了的衣衫。      “瞧瞧本公子,即便是这样的粗布衣裳着身,也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廖长海仰着脑袋,望着凉亭的某处,自我感叹着。      姜祁嫌弃的瞥眼过去。“成衣店里可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料子,如果嫌弃,大可脱了。”      廖长海闻言,满脸堆笑。“怎么会嫌弃?这可是世子您送的。”      “见也见过了,礼也送了。你也该回去了吧?”姜祁瞧着他拿起一颗荔枝剥了皮就往嘴里塞,心情很是不好。这可是他特意为宜儿准备的,这胖子竟然还来蹭吃?      廖长海砸吧砸吧嘴,说道:“每年这个时候,除了宫里也就国公府上能最早吃到荔枝。我们府上的还在路上呢!可是馋死我了。”      “所以你跑来的目的就是来吃东西的?”姜祁不怀疑廖长海是真的来看他的,只是让他不管不顾的选择爬墙进来,怕目的不仅仅是如此了。“再不说实话,我就叫人把你丢出去。”      廖长海再次伸向荔枝的手停在半路,讪笑道:“世子这话说的,兄弟一场,你怎么忍心?”      姜祁看着他,微微一笑。“对你没什么忍不忍心的。”      廖长海干笑一声,他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严潇宜,有些犹豫。来之前就听说姜祁不顾病体,陪着严潇宜归宁,还去西山为严潇宜的爹娘去超度。      姜祁是谁啊?莫不说国公爷和大长公主惯着,陛下也宠着他这个小表弟,皇子们见了他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是真的在意起别人来了?      这一点让廖长海有些难以置信,却也情有可原。京城里可都传遍了,冲喜当天姜祁就醒了,让不少看国公府笑话的人都失望了。所以算起来这位严家女儿可是姜祁的救命恩人呢,若他是姜祁,也会好好的供着人家的。      只是听说是一回事,看在眼里便又是另一回事了。从见面到现在,他就没见姜祁的眼睛从他媳妇身上移开过。啧!这位世子爷是真的陷进去了。      廖长海眯着小眼,打量着严潇宜,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答案。只是他还没看两眼,就感觉耳边扫过一阵风。廖长海下意识的将脑袋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了姜祁挥来的耳光。      “你小子看什么看?”姜祁双眼怒瞪,咬牙切齿道。难不成这小子当初照看宜儿母子的目的不单纯?姜祁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随后便被自己否了。对廖长海他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的,谅他也不敢有这种心思。      廖长海指着姜祁依旧有些枯瘦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你都成这样的,还敢伸手打人啊?小心手上的骨头被你给甩飞了。而、而且我也不是有意冒犯,我、我只是在想事儿。”      即便是心中笃定,但自家媳妇被人盯着,他姜祁还是有些不痛快。“有事儿说事儿。”      廖长海指了指严潇宜,又指了指自己,向姜祁使着眼色。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严潇宜见状,便要起身告退。然而又一次的被姜祁拦下。      “没什么好避嫌的。”姜祁说道。“廖二这小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严潇宜瞧着廖长海的圆脸上虽然透着不满,但能看的出他的不满仅仅是因为姜祁最后的那一句话。既然如此,严潇宜便稳稳的坐在原位。因为她也想听听这位廖二公子究竟有什么事儿,非得是翻墙来见姜祁。      廖长海撇撇嘴,像是泄愤一般揪下一颗荔枝剥皮吞下。之后他将核儿吐出,缓缓道:“这不是因为你摔了之后,我爹想给我一个教训,所以就把我也关起来了吗?虽说世子你受伤主要原因是我,罚我也是理所应当,可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廖长海伸出手拭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一脸幽怨的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家都是武人。若不是有我大哥在前面撑着,我娘有宠着我,不然兄弟我早被我爹踢进军营历练了。然而啊~就在兄弟我禁闭的这段时间里,我那镇守西南的大哥回京述职了。他一回来看到我就说我胖,然后接着机会操练我啊!兄弟,你瞧、你瞧瞧~”      廖长海将自己的大胖脸凑到姜祁面前,委屈巴巴的说道:“你瞧兄弟我的脸都瘦的快脱相了。”      “噗嗤!”严潇宜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廖长海竟是冲着没几两肉的姜祁说自己脱相,那之前这位究竟是有多胖啊?在看姜祁,有了廖长海的对比,严潇宜对姜祁的瘦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如今姜祁已经能够正常饮食不需要继续调理肠胃了,明儿她就派人去陈太医府上问一些滋补的方子,将姜祁身上的肉快些补回来。      姜祁一把将廖长海的胖脸推开,冷笑道:“就你这样儿,还敢说自己脱相?我看你大哥也是为你好,瞧你的三层下巴,如今已经变为两层,真是可喜可贺!”      媳妇笑起来真好看……姜祁觉得廖长海卖蠢还是能够忍受的。      “什么三层下巴?兄弟我那叫做英武之相。”廖长海反驳道,但随后又说道:“先不说这些,现在最主要的是,我大哥操练我也就罢了,我忍着就是了,反正他过一段时间就得回西南。可是谁想他竟然借着世子你的事情,说我在京城里闲得慌,要把本公子带去西南历练。”      廖长海越说越激动,最后两个字更是提高了嗓音。      姜祁剑眉微簇,他竟是记不起梦中有没有这回事,只是他知道廖长海一辈子都在京里,老老实实的陪伴老侯爷和夫人。若是以往,姜祁绝不想搭理廖长海,反正他如果真的不想去,在他娘面前打两个滚,也就能得逞了。然而现在,在经历过梦中的一切的姜祁,却是无法忍受廖长海这个难得被他视作自己人的人一生碌碌无为。      “西南这些年也没什么战事,边军已经压的那些邻近小国不敢有任何造次。况且你去了之后自然有人看护,这天高皇帝远的,你也能好好的练练。等有了机会也能赚个功名,自立门户。”姜祁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会多更~ 今天实在是想进被窝睡觉了…… 还有就是 再一次的求收藏哦!   ☆、廖家大哥   “你怎么和我大哥说的一样啊?我可是来找你想办法的。”廖长海说的有些委屈。      “少装可怜。再说了,那是你大哥决定的事儿,我能管的上你家里的事儿吗?”姜祁见他堆着胖脸故作委屈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想着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委屈。可他完全忘了自己在严潇宜面前装可怜的模样,廖长海也无法比拟。      “管不上,那也能出出主意啊?”廖长海说道。“西南那是什么地方啊?听说都是毒虫瘴气,那里的人都是异族部落的野蛮人。我大哥那是咱们京城勋贵之中难得的武状元,我又算得了什么?去了西南怕是要受大罪了。”      廖长海虽然语带自嘲,可对于自己的兄长,却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他爹和宁国公是同僚,他们家的爵位也是当年“三王之乱”之时,他爹随着宁国公勤王得来的。他大哥身为嫡长子,只要品行没有差池,即便什么都不做,都能顺利的袭爵。可他那个大哥偏是去考了武举,成了我朝勋贵之中第一个武状元。陛下一高兴,便派他去了西南赚军功去了。      只是廖长海更加的清楚,自家大哥这样做的缘故怕也是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因为一旦大哥自己凭着军功的了爵位,那他们廖家便是一门双爵,这武威侯的世子便可由他廖长海来继承。      然而这些,姜祁都是知道的。姜祁现在想到当时廖长海借着醉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他哭诉的模样,心里都是一阵不痛快。谁乐意在自己的生辰的时候,被人糊一身眼泪鼻涕的?      “我爹都夸你大哥是我们这辈里难得的人物,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得了爵。到时候,你也便是稳当当的武威侯世子,如今你大哥想着再拉扯你一把,你怎得还想着跑呢?”这廖二也是运气,能有个廖长霖这样的大哥。生怕这个弟弟以后以后养不活自己,好好的一个侯府世子竟是拼死拼活的自己要挣爵位。姜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个需要养活的弟弟。      他虽然忘了何时,但梦中廖长霖的确是凭着军功得了侯爵。一门双爵,廖长霖成了京中勋贵子弟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而廖长海在廖长霖的对比之下,更是被他人所不齿,然而其中也有不少与他同样出身的羡慕着他的运气。      廖长海苦着脸,说道:“若是我大哥凭着功劳得了爵,我这个做弟弟的真心祝贺,若是运气不好,我也不盯着那世子的位置,反正爹娘也不会让我饿死不是。”      姜祁念着廖长海对他的情谊,自然是不想在现实中依旧被人所诟病。即便是追不上廖长霖,也不能真的成了他人口中的痴胖侯爷。所以,姜祁完全没有打算给廖长海出什么脱身的注意。      “说起来你大哥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你呢空有一把子力气,活生生的把自己养成废物,又是为什么?”姜祁没好气的说道:“别人家的嫡次子想要袭爵,那不得是……之前你没啥指望,废了也就废了,可是现在你大哥要帮衬你,你们兄弟齐心协力的,也好让你爹娘放心不是。而且我也听我爹说过,那西南没传闻中那样吓人。那些毒虫瘴气也都是在丛林里才有,那些部族投靠我朝之后,也都接受王道教化,何来的野蛮?”      廖长海在看姜祁有些歉意的朝严潇宜看,想到姜祁中间未说完的,啧!如今的建安侯可不就是因为他的兄长,也就是严潇宜的父亲没了,才得了爵位的吗?      不过看着嫂夫人并不在意,难道她没有听出来?廖长海想着。      “还兄弟齐心呢!我比不得我大哥勤快,虽然有气力,可也没有他那身好本事。还有,我是让你帮我出主意的,怎么变成你劝我了呢?”廖长海可没有什么刻意藏拙的心思,只不过是因为头顶有个太有本事的兄长,而且自己也是懒惰,所以干脆自得自乐,整日游手好闲。所以,如今突然让他参军历练,可不是要了他的命去。      “你来找我想主意,如是真的让你得逞了,被你大哥知道怕是要怪我拖你下水。这个罪我可是不担,所以你还是认命的好。在军营里去了你这身肥肉,说不定李侍郎会同意你的求亲。”姜祁丢下杀手锏。      廖二对那吏部侍郎李冲家里的嫡三小姐可是情根深重,他们家也曾探过口风,只可惜李侍郎看不上廖二不学无术的模样。记得廖二一直惦记着那位三小姐,最后那位三小姐因为夫家犯了事被牵连发配,这个蠢货还企图带着人跑。还好被他大哥及时阻拦,不然廖二怕是也要一并问罪。      正如姜祁所意料,廖长海一听到李侍郎三个字,小眼睛顿时闪着亮光。“你是说……”      姜祁点点头,道:“那三小姐的岁数也应该不小了,李家怕是要议亲了。如是你在不抓紧,表现出自己的一番诚意,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廖长海闻言,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过两个月就是三小姐及笄之礼,前两天我娘还收到他们家的帖子呢!不行,不行!我得快些和我娘去说说。”      说着,廖长海变拖着自己肥壮的身体跑出了凉亭,离开了。      严潇宜看的目瞪口呆,这廖二公子怎么就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啊?      廖长海走了,也没人再打扰他和媳妇说话了。姜祁瞧着一桌子的荔枝皮,嫌弃的说道:“这个廖二,竟是将荔枝全部给吃了。”      严潇宜轻笑一声,说道:“廖公子是真心担心世子,世子又何必舍不得这些荔枝呢?”      “不是本世子舍不得,而是那廖二嘴贪。”姜祁轻哼一声。“不过若真是随了廖长霖去了西南,可有的他好好吃一顿的。”      “世子,那西南真的如廖公子说的那般危险吗?”严潇宜有些好奇。      姜祁摇了摇头。“我并未去过,可方才所说也不是在安慰他廖二。西南边境领国都是一些小国,虽然有时会袭扰边关,但比起北方邻国,还是略差些,不足为惧。”      “北方邻国?”严潇宜更是好奇。      “北方邻国善弓马骑射,我朝边军与之交战经常是十人才能抵一。所以比之北方,西南可谓是一片乐土了。”姜祁叹道。      严潇宜点了点头,说道:“妾也曾听人说起过北方的燕国,都说他们是一群蛮人,茹毛饮血。”      姜祁失笑道:“燕人与我们并无不同,只是燕人善战,我朝比之不如,这是事实。这样恶意诋毁,也不过是那些胆小之人为比不上他们而找的借口,不听也罢。”      严潇宜听着姜祁的话,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传言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像他人那般刻意去贬低敌国,反而很是中肯,言语间更是能感受到他的心胸和眼界。而且方才姜祁在和廖长海之间的话,虽然姜祁字里行间都是对廖长海的嫌弃,可却也在真真的为他着想。      也许自己真的遇上了一个难得的男子……严潇宜微微勾起唇角,一双美眸像是裹着水的黑珍珠,亮晶晶的。      姜祁不知道因为廖长海的事,严潇宜的心向他更近了一步,可一直关注这严潇宜的他,却是很快的感受到了严潇宜神色的变化。尤其是那双含笑的美眸,像是要将他的魂吸走一般,让他心摇神荡。      姜祁身体忍不住前倾,往严潇宜那边凑了凑。在周围的果香中,寻找到属于严潇宜的芬芳,萦绕在鼻尖。姜祁有些口干舌燥,可此处却不是可以亲密的地方。      姜祁瞥了一眼周围一直装木偶的几个丫鬟,有些不耐。这些丫头,真是不会看眼色,这个时候就应该自己退下才是。      姜祁心中埋怨,但也没真的开口让左右退下,毕竟他有心,可不代表严潇宜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之亲密。所以姜祁也算是徒有色心,没有色胆了。      如今姜祁在严潇宜的看护之下,身体逐渐转好,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往那般,可身上眼见着也是胖了些。即便是离了四轮车,没有他人的搀扶之下,也能安稳的走一段距离。      每次看着姜祁锻炼四肢,走的满头大汗的模样,严潇宜也是心有不忍。只是见姜祁这般努力恢复,那些劝说的话便也吞回了肚子里。也是因为如此,严潇宜对姜祁平日里时不时试图亲密的企图也都包容了下来。      然而,让姜祁努力锻炼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为了能够真正拥有严潇宜。成婚多日,心上人就在身边,每日更是同床共枕,却是不能更进一步,这如何不让姜祁懊恼。廖二对李三小姐是求而不得,他姜祁却是眼看着吃不着,谁比谁更惨?      被严潇宜看成心中自有丘壑的姜祁,却是满心想着如何的能够更快的行夫妻之实的苦闷男子……所以,这似乎是一个十分美丽的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廖长霖:我家胖弟弟其实很可爱的…… 姜祁:可爱个P……   ☆、弹劾   御书房。      “陛下,云麾将军杨涵弹劾兵部侍郎卢泽宝贪墨军粮,导致西南将士饥不果腹,险酿营啸,危机边关安危。”左相张贤通禀道。      李淼闻言一愣,后又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将折子呈上来。”      张贤通将奏折递到御前,又拱手道:“陛下,杨将军言之凿凿,臣以为理应彻查。”      立在一旁的右相姚远则道:“西南军粮贪墨一案一月之前已经结案,主犯已经伏法,杨将军此番怕不是泄私愤吧?”      “主犯?你指的可是那五品押运官?哼!真是荒谬,此案牵连甚广,户部尚书降品罚奉,户部侍郎王琦、仓部主事毛晃至今关在刑部大牢,而最后接手并负责押运的兵部,却是送上一个押运官的人头,便当无事?”张贤通完全无视姚远后一段话,紧抓住主犯这一词,进行驳斥。      姚远圆眼怒瞪,说道:“怎么?难不成张大人是想将兵部也一起端了不成?”      “姚大人何必故意曲解,云麾将军所奏也仅是弹劾卢泽宝一人,难道姚大人觉得没了他一个侍郎,这兵部便垮了不成?”张贤通甩着衣袖,不屑道。      姚远不想和张贤通继续抠字眼,转而拱手对坐在上首的皇帝李淼说道:“陛下,云麾将军近日连连上奏弹劾,所牵连人等均为卢太傅之亲属。臣听闻云麾将军有一外甥女,本和卢家有婚约在身,但出于种种原因……”      未等姚远说完,张贤通便冷哼一声。“卢家和建安侯闹的那出姐妹易嫁,京城之中被传的是沸沸扬扬,姚大人难道还想要为其遮掩不成?”      “你……”      姚远刚要说什么,张贤通又道:“姚大人所说的那位杨大人的外甥女,如今已经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卢家已经毫无干系;他卢泽宝除了姓卢之外,又算得上卢太傅的那号亲属?据本官所知,他卢泽宝祖籍福州,不仅不是卢太傅族人,就连同乡都算不上。难不成云麾将军只要弹劾卢姓,就是泄私愤?”      “这……”姚远一时,无话可说。那卢泽宝身为兵部侍郎,却因同卢太傅同姓,便逢迎拍马,更是私下里将卢太傅的长子卢朝宗认为义父,完全不在乎卢朝宗比他也不过年长五岁罢了。这件事虽未声张,可众人却是心知肚明,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向陛下言明。      “行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淼这时终于发话,只见他将看完的奏折铺在御案之上,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而后由身后的大太监将奏折转递给张贤通。“这件事着刑部彻查,张贤通你监理。”      张贤通接过奏章,领下口谕。      姚远见张贤通冲他挑眉,心里也是不痛快。      这张贤通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不是有确凿证据,他绝对不会将这份奏折带杨涵呈奏陛下。而那杨涵之前的那些弹劾原本以为胡乱攀咬,如今再看,怕也都是为了对付卢泽宝而打的烟雾。      卢泽宝虽然是个无耻之徒,但对卢家以及二皇子而言却是难得涉及兵事的官员。想到兵部尚书再过两年怕也是要致仕,若是没有差错,在卢家的帮衬下,这卢泽宝说不定会继任。      可惜,如今一切谋划都是白做功夫。      张、姚两人离开之后,李淼站起身,对身后的大太监管从中说道:“我们去走走。”      “起……”管从中还未来的及喊出那个‘驾’字,话便被李淼打断了。      “就你跟着,其他人全退下。”李淼说罢,便抬脚出了御书房。      自是李淼话虽如此,管从中还真不敢真的让所有人都退下,只得是交代其余的宫人内监立着百步之外。      走在御花园中那悠长的回形廊之中,李淼看着廊外盛开的鲜花,说道:“不过短短数日,杨涵竟真的将卢泽宝的罪证放到了朕的御案上,这让朕都有些吃惊。”      “听闻云麾将军17岁便中了举人,据说若不是他弃文从武,定也是能名列三甲的。”管从中说道。      “三甲?”李淼不置可否。“朕还是更喜欢他现在这样,文武皆通,当世之儒将。”      管从中扯着嘴角笑道:“陛下说的是。”      宁国公当年之英武也没有如云麾将军一般,坑杀俘虏,拿俘虏的尸首做京观的。陛下竟是将称这样的一个凶人为儒将?管从中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      李淼侧眼看去,见管从中脸色有些不对,便笑问:“还以为你长进了呢!怎么仅仅是说起名字,你就能被吓成这样。”      管从中苦着脸,干笑着:“是奴婢无用。”      “也不怪你。虽然朕没有亲眼见过,也可想象到那情形,更何况你还是亲眼见过了的。”李淼不以为意。      当年西南大胜,李淼派了管从中去传旨封赏。管从中运气也实在是好,到达的那天,正好遇上杨涵在敌国京城的城门前屠杀战俘,堆了近五米高的京观。满地的鲜血和脑浆,吓得管从中没来的宣旨就晕了过去。回京之后,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好好的一个人,一个月瘦了三十斤,现在都没胖回来。      “谢陛下体恤。”管从中忙到谢恩。      “然而杨涵之前胡乱攀咬卢氏一脉,为的是打草惊蛇,寻找更多的破绽,然而朕也看得出他的确也是在泄私愤。”李淼轻叹一声。“早就听闻杨涵十分敬爱其长姐,严家和卢家这般做法,也怪不得他。如是当初云麾将军在京城,不管是严家还是卢家,又怎会敢在婚约上动手脚。”      管从中微微躬身,说道:“虽然没了卢家,可人现在不也是世子夫人不是?奴婢听闻国公世子对这位世子夫人很是好呢!所以说,云麾将军的这位外甥女也是个有后福的。”      “祁儿出事之后,宁国公和姑姑便很少进宫来了,一些人就妄加揣测,以为朕逐渐冷落了他们。”李淼冷哼一声。“他严培伦竟是为了攀附卢家,舍了国公府。谁给他的胆子?”      管从中缩着脖子,没有说话。      别人不明白,他这个陪在陛下身边三十多年的人却是清楚的知道,大长公主对陛下而言意味着什么。如不是有大长公主在,陛下早在六岁的时候便已命陨。“三王之乱”,外人只道大长公主杀夫,却是不知那个时候京中权贵都在企图开城投降,更有甚者想要杀了陛下献城。      所以,陛下将最重要的京畿交给了宁国公,这皇城给了大长公主。当然后者,所知之人寥寥无几。可笑那建安侯,竟是舍了宁国公府而就卢家。莫不说云麾将军,如今更是被陛下惦记了。      李淼转过身来,盯着管从中。“你可知道那严潇宜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这被严培伦硬塞过去的,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管从中闻言,慌忙摇头。“这世子夫人可是云麾将军的外甥女,都说外甥肖舅,想来定是不凡。而且若有不妥,世子也不可能当夜就醒了不是?何况世子都能不顾病体陪着世子夫人归宁,想来也是很喜欢的。若是有不满,凭着世子的性情,可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的。”      陛下总是怕大长公主一家受委屈,可满京城里又有谁敢真的去找宁国公府的麻烦?当然,除了那眼瞎的严培伦。      李淼放心的点了点头。“等祁儿好些了,便召他们入宫。朕还是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奴婢知道了。”管从中松了口气。      宁国公府      “卢泽宝被刑部拿了。”姜文正说道。      大长公主一愣,放下手中的绣线,问道:“何人上奏?”      “杨涵,张贤通在朝后代为上奏,不过半个时辰,刑部便上门了。”姜文正接过丫鬟递来的凉茶,两口饮下,后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坐下。      大长公主将手里拿着的绣花针随意的扎在棉团上,抖了抖身上衣料的碎屑。“能让刑部立即拿人,看来是证据确凿,卢泽宝这次翻不了身。”      “这是自然,云麾将军可不仅仅是只会杀人的莽夫。”姜文正夹起一块白色碎屑看了看,后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上下翻看。“殿下这是又为为夫做了什么?”      “足衣。”大长公主说着。“以前每季都是我为你亲手做足衣和中衣的,前些时候祁儿病着,我也没那个心思。现在好了,我得将之前落下的补回来。”      姜文正见大长公主手上没有针眼,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扎手,看来手艺进步了。”      “本公主从去年开始就已经不再扎手了。”大长公主有些不满,随后又道:“原来杨涵前段时间闹着就是为了这个啊?杨涵如今深的陛下重用,他的胡乱攀咬陛下也并未呵斥。可怜卢家生怕被借此抓到什么把柄,却是忘了还有一个倒贴上来的孙子呢!”      “殿下敏慧,这种针线活对您而言算不得什么。”姜文正笑道。      一旁的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道:大长公主同国公爷成亲以来,绣功除了已经不扎手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精进。 作者有话要说:  姜祁脱下外衫:爹,你看……宜儿的手艺多好,看看这针脚,看看这样式…… 姜文正挽起袖子:臭小子,敢说你母亲坏话…… 习惯性求收藏……^_^   ☆、做衣裳(捉虫)   “当年‘三王叛乱’,卢太傅作为他们的师长,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叛军入城之后也不会将他如何。然而他却是在叛军即将兵临城下之时,卢太傅站定了立场,并撰写檄文声讨叛贼。陛下始终记得他当初的支持,所以这些年也是对卢家也是各种宽待。皇后身子弱,这后宫中馈便也都由皇贵妃主持。大皇子性情耿直,为人谦和,却也比不得二皇子聪慧机敏,善讨人欢心。如今二皇子渐渐长大,陛下又格外疼宠,卢氏一族便有些坐不住了。如今朝中可是传出风声,有人意图上奏陛下,早日立储。”姜文正说道。      “即便是立储,大皇子在那里摆着,他卢家难道以为陛下会跳过大皇子而选二皇子不成?”大长公主冷哼道:“陛下性情宽厚,一直记得当年那样的境遇之下,卢太傅依旧能够支持他的恩情。可是,权利这东西……如今二皇子还不是储君,他们卢家便已经尝到了甜头,为了家族能够更进一步,即便是自持清高的卢太傅,也早已经失了以往的心性。”      “陛下若是真要立储,也定是先要找你和安王商量的。”姜文正左手举着绣花针,右手拿着绣线对着针尾穿线,来回试了几次,才堪堪将绣线穿入。姜文正下意识的舒了口气,将穿好的针线递给大长公主。      当年那场战乱牵扯实在是太大,皇帝势弱,宗室之中很多人都投靠了叛军。一番彻查之后,竟是牵出大半个宗室,即便是李淼有意宽赦,可谋逆之罪是如何能够宽赦的了的。最后,抄家降爵,堂堂皇家宗室竟是只留下一个安王和大长公主。李淼跪在宗庙为求先祖宽恕,竟是不吃不喝整整三日,第四天若不是大长公主带人将他强行带走,恐怕那刚刚脱离险境的皇帝,要把自己饿死了去。      大长公主接过针线,拿着线尾,绕了一圈,手指一卷打了一个结。“埕儿是嫡长皇子,性情宽厚且行事果断,十几年来并无德行之亏,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陛下不问则罢,若是问了,我还忌惮那皇贵妃不成?柳叶,过来帮忙。”      柳叶上前,拿着已经裁好的衣料,将衣袖处的边角对齐。大长公主站起身,拿着绣线,就着柳叶的手,开始缝合那已经对好的衣袖。柳叶看着大长公主针脚整齐,想着还是林嬷嬷的法子好,这缝的地方都用粉线给打出来了,不然殿下再如上次那般,国公爷的手都进不了,可不就白费了功夫。      看着大长公主认真的模样,姜文正嘴角不自觉地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姜文正心中再次感慨,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竟是能够让一朝公主亲手为他缝制衣物?瞧瞧这活儿做的,针脚多好啊!比他当年缝的补丁好的不止十倍。      大长公主一边走着针,一边说道:“皇后身子弱,卢氏顶着皇贵妃的身份,管着皇后管的事儿,在加上卢家在背后的动作,她怕是早已不复当年的清高自持。”      “陛下虽然宽厚,可也不是随意就能拿捏的。卢家折腾的再起劲,若是陛下不同意,他们又能如何?”姜文正说道。“手上做着活儿,就别说话分神,省的扎了手。”      大长公主抬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有那么笨吗?”      “殿下心灵手巧,自然不会,是下官多言了。”姜文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逗乐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笑着,嗔怪道:“堂堂宁国公,竟是这般的贫嘴。”      “殿下可是喜欢?”姜文正向前一凑,笑问。      “自然喜欢。”在你还是默默无名的小校,本公主便喜欢上你了。      “承蒙殿下不弃。”姜文正伸手握住大长公主没有拿针的手,认真道。      低着头看着手中衣料的柳叶有些想走……      姜祁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莫不说昏迷了半年之久,那梦中被困在府中近二十年的情形由太过的清晰,所以姜祁在试着恢复健康的同时,又想着找怎么样的借口才能劝着严潇宜同意陪他一起出府看看。      只是之前因为姜祁陪着她去了庆光寺的第二天,他明显的有些疲累,不仅嗜睡,四肢还酸疼僵硬,而这还是坐着轿椅上的山。严潇宜记得清楚,自责是因为自己才让姜祁这般难受。      虽然陈太医说并无大碍,但严潇宜谨慎惯了,如何也不想在姜祁完全恢复之前,让他再出门。姜祁知道严潇宜是关心自己,所以每每劝说被拒绝之后,也只能是想着下次该找什么借口才可以。      “天气真好啊!”姜祁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感叹着。      严潇宜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湛青色的天空上飞过一只小鸟。“是很好。”      姜祁转过头,看着她,试探性的说道:“这个时候醉韵楼的鲈鱼是最好的了。”      严潇宜闻言,侧头笑问:“世子是想出去?”      姜祁一愣,随即面露讨好。“在府中待的实在是无聊,难道夫人也不想陪着为夫出去走走?”      其实严潇宜在昨日陈太医来复诊之时,已经详细的询问过了。如今的姜祁虽然依旧瘦了些,四肢活动也并未达到常人一般,可也已经没有大碍了。如今已经是撤了药石,昨天也是最后一次针灸。      得了陈太医的保证,严潇宜放下了心。如今听姜祁这般说,便也同意了。“现在快要到午时,待我们吃过午膳,再出去吧!”      姜祁连忙摇头道:“为夫方才可不是借口,是真的想了醉韵楼的鲈鱼。既然已经快要午膳,我们何不如去醉韵楼呢?”      “……”严潇宜想了想,在看姜祁望着自己,最后也只得是同意了。      醉韵楼的饭菜在京城里那是头一号的,经常座无虚席。而女眷出门自然是要准备一番的,所以姜祁便先派了人去醉韵楼说一声,让他们先准备着。等到一行出了府,到了醉韵楼之时,这酒楼的掌柜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两位贵人楼上请,膳食已经准备妥当,小的立时就让人送上去。”酒楼掌柜笑的一张老脸几乎要皱成一团,只是说话间也在悄悄打量姜祁和他身边的严潇宜。      啧!国公世子这昏迷了大半年,人都瘦的快要脱相了。只是这位世子夫人虽然样貌并不是十分出众,可也不像传言中形容的毫无颜色。那掌柜眼睑微垂,心中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姜祁见那掌柜的神色,待上楼进了房中,便派了先行来安排的小厮去打听。      严潇宜疑惑道:“世子,那掌柜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姜祁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好久没有出门,也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便让周忠去打听打听。”      不一会儿,掌柜使人将他们点的饭菜都端了进来。尤其是那鲈鱼,看着鲜美不说,那味道真真是勾起人肚中馋虫。      姜祁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腹的肉,放入碟中。“尝尝看。”      严潇宜点点头,尝了一口。“入口即化,滋味非凡。”      见严潇宜满意,姜祁自然高兴。没过多久,那周忠便回来了。      “打听到什么了?”姜祁问道。      周忠弓着身子,抬起头,有些犹豫的向严潇宜看了看。      严潇宜一愣,难道还同她有关系了?      “但说无妨。”姜祁也不想瞒严潇宜什么事,更何况牵扯到她自己本身。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他姜祁定会护着严潇宜。      “小的打听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传言称……”周忠缩了缩脑袋,继续道:“传言称夫人不仅是个无盐女,还、还克父克母,所以卢家才……”      不等周忠说完,姜祁抬手拍着桌子。“他严家和卢家自己一帮龌龊,竟然还把脏水泼在宜儿身上。”      严潇宜小脸有些发白,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父母的早亡本就是她难解的心病,如今竟是有人将这件事归咎在她身上。严潇宜想要反驳,可内心那一直被她按下念头却毫无章法的涌入她的脑中。      姜祁见状,抬手握住严潇宜的手,安慰着。还好已经吃过饭了,不然宜儿心里惦了事儿,怕是要没了胃口。而且看着以后自己还是先将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听过之后,才告诉宜儿的好。      “再去查,弄清楚这话最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姜祁冷笑道:“这大半年没出来了,京城里的一些人还真以为本世子是好惹的不成!”      严潇宜则是抓着姜祁的衣袖,说道:“也不过是坊间胡乱说话,世子无需在意。”      姜祁却道:“宁国公府的坏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说道的。何况你是我的妻,如何能让他人这般诬陷。”      明明我家媳妇长的这样好看,竟然有人说她是无颜女?      克父克母?他一个夫君在一旁站着呢!若是克了,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然而姜祁心里却早已经有了大概,毕竟能够将矛头指向严潇宜的,不外乎那两家而已。      吃了顿饭,却是惹了严潇宜难过,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姜祁依旧是心疼。      姜祁左右想了想,便对严潇宜说道:“一会儿我们去街上看看,这个时节应该有不少海船进来,那些商铺里也会有稀奇的玩意儿。”      严潇宜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什么,却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喧哗。      姜祁使了周忠去看,醉韵楼来往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在是没有几个敢在这里闹事,丢了自家脸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国公爷滤镜达人…… 继续习惯性求收藏……(*^▽^*)   ☆、石家小姐(修改)   没多久周忠便回来了。      “禀世子,是卢家的表小姐和御史大夫石重石大人家的嫡小姐。”周忠说道。虽没有说明,但如今一提起卢家,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卢太傅的卢家。      “卢家的表小姐?”姜祁剑眉一挑,问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是敢和石大人家的女儿发生冲突?”      “回世子,这位表小姐是两月前来京的,听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是在承平侯嫡小姐出嫁之前的请宴上,靠一首咏莲词得了才女之名。”周忠说道。      姜祁想着,自己梦里好像没有听过这个什么卢家的表小姐,不过他倒是不奇怪,因为他记忆最深的也仅仅是关于宁国公府罢了。      然而不仅是姜祁,严潇宜对这个卢家表小姐也是好奇。自她守孝期满之后,温氏便将她看管在院子里,外面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      “这位石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和她的那位御史大夫的父亲一个样。”姜祁笑道。“怕是这位表小姐做了什么让石小姐看不下去的事儿了。”      周忠点头说道:“世子说的没错,听着是那个卢家的表小姐身边的人撞上了端菜的店小二,将给其他客人的饭菜全撒了。本来就是赔点钱就能了了的事儿,更何况对方是卢家的人,客人也不会怪罪。只是谁成想,那个撞人的婆子却先不依不饶的。掌柜想着息事宁人,赔了礼也免了表小姐他们今天的花费。可那个婆子说那表小姐身上沾了一点茶水的衣衫是宫里的织造,非得问掌柜讨个说法。只是没想到前后让刚进来的石小姐看了个明白,石小姐见不得那婆子仗势欺人,便开口让那表小姐息事宁人,省的大庭广众不好看。可惜还没等那表小姐说话,那个婆子却是反问石小姐,说她是哪里来的人物,竟是管到了卢家的头上。如今那婆子正被石家的仆子按在楼下的厅中掌嘴呢!”      严潇宜问道:“下人不识大体,那表小姐也不知道阻止吗?”醉韵楼虽说只是一家酒楼,可在京城里能做到这种程度,背后的主家又岂是简单的人物?这卢家的表小姐难不成是个傻的吗?      周忠也是哼笑一声,回道:“那婆子闹事的时候,这位表小姐就是一旁看着,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待那个婆子被石家的仆子按住的时候,人家才知道着急,现在正给石小姐道歉呢!”      “石家真的太低调了些,堂堂皇后的母族,竟让一个婆子指着鼻子骂,也难怪石小姐会恼了。在大厅中惩罚那个婆子,也算是生生甩了卢家的脸面。”姜祁抿了一口茶,笑道。“不过好在对方不过是个表小姐,不然还真真成了皇后一脉和皇贵妃一脉的争斗了。”      严潇宜轻叹一声,有些担心道:“可那位表小姐毕竟出自卢家,来了仅仅两个月便在京中有了才女的名声,怕也是卢家故意为之。这样的一个人被石小姐当众打脸,卢家有岂会罢休?”      “夫人果然是冰雪聪明,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姜祁颇有兴味的看着严潇宜。“只是这位表小姐在如何被卢家看重,卢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连下人都约束不了的表亲而去石家讨公道。何况石家是百年世家,礼教严苛,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人,谁又能说什么?”石家如今虽然仅有石重一人在朝,可他官居从一品,御史台又负有监察之责,除去石家本身不说,又有谁敢轻易得罪?      “这位表小姐既然是卢家有意推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了名头,却又为何会傻的在这里出这种差错?”严潇宜有些不解。      姜祁想了想,说道:“不懂事理又或是有意为之……不过这和我们又有何干?下面已经似乎已经安静了,我们走吧!”      严潇宜点了点头。事情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吧?卢家不可能推一个不懂事理的人出来,而一个有才学的女子,又岂是愿意被他人所左右,而成为棋子?      而两人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方才他们口中的那位石小姐。      石婉儿看到挡在楼梯口的人是谁之后,秀眉微皱,丝毫没有掩盖对姜祁的嫌弃。      姜祁是宁国公府的世子,石婉儿作为皇后的侄女,对他也很是熟悉。她对这个仗势欺人、整天吃喝玩乐的世子很是反感,所以两人遇见也都是形同陌路。听闻严潇宜被强嫁给他冲喜,石婉儿当时也是心生怜悯,觉得可惜。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世子,看来世子的身体是真的好了。”石婉儿冷声道。      “好说,运气好罢了。”姜祁眯眼一笑,朝一旁的严潇宜看去。      石婉儿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严潇宜,她微微欠身。“石婉儿见过世子夫人。”      严潇宜回礼。“石小姐不必多礼。”      姜祁瞥了一眼楼下,意有所指。“石小姐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本是出来散散心,不想不仅是被人利用了不说,还遇上了世子……”石婉儿轻笑道:“您觉得本小姐还能有好心情吗?”      “哦?若是石小姐不愿配合,想必卢家的那位表小姐也不会轻易得逞。”姜祁并不介意石婉儿的指责,笑道:“石小姐果然是心善的。”      “谁知道呢!”石婉儿冷笑道。“婉儿就不在这里打扰世子了,告辞。”      说着,石婉儿微微欠身,而后也不等姜祁和严潇宜说话,便离开了。      姜祁挑着眉,看了一眼石婉儿离去的背影,后转头对严潇宜说道:“这石婉儿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差了。”      严潇宜掩嘴一笑。“但世子却不讨厌她,不是吗?”      “算了吧!就那位石大人拿我做筏子,弹劾宁国公府好多次。”姜祁嘴角一撇,没好气的说着。      石婉儿转头看着他们走下楼梯,唇角微动。想到这些日子她听到的传言,在看方才姜祁对严潇宜的态度以及看她的眼神,石婉儿想,但愿这个留恋风月的世子对这位世子夫人是真的在意。   ☆、一掷千金   出了醉韵楼,姜祁便带着严潇宜去了离这里不远的金福楼。路程不远,姜祁便拄着拐杖,与严潇宜一同走着。      这条街是京城里达官贵人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认识姜祁的人自然也是不少。之前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醉韵楼的时候,有些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如今见姜祁拄着拐杖从醉韵楼出来,身边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陪着,便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些日子姜祁已经能够不在他人的搀扶下,绕国公府一圈了,他手上的那个拐杖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所以严潇宜自然是不担心姜祁的身体。只是她本以为姜祁好颜面,酒楼里倒也罢了,可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也不会愿意自己拄着拐杖瘸着的走,可姜祁不仅毫不在乎不说,更是挺直了腰板,走路虽然缓慢,可瞧着也是衣服闲庭散步一般,手上的拐杖似乎成了装饰,丝毫没有违和感。      姜祁微微侧着头,对严潇宜说道:“莫不说本世子现在已经无恙,即便是坐在四轮车上,这京城之中又有谁敢笑话本世子。”      严潇宜的担心他看在眼里,对此姜祁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是有些愉悦。自家媳妇在乎夫君的颜面,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金福楼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他们向自家店走来,定睛一看,识得来人身份之后,立即扯着一张过分殷勤的笑脸,快步迎来上来。      “世子爷您来了啊!”那店小二行礼道。说话间又看向一旁的严潇宜,也猜到了对方身份。“小的见过世子夫人,夫人您万福。”      姜祁见他有眼力劲,面上一乐,让周忠给了赏钱。      将赏钱塞进袖中,店小二脸上的笑更是真诚了不少。“世子爷,您来的正好。今早掌柜刚拿来新的物件,这还没拿出来呢!”        姜祁剑眉一挑,说道:“那正好,带我们去瞧瞧。”若不是知道你们今早进了新东西,本世子还不来呢!      “好嘞!两位贵人请。”店小二乐呵呵的先头带路。      金福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银楼,不仅是他们手艺精湛,更是因为楼中每隔一季都会有新的花样出来,而且都是独一份的,所以每季金福楼里上柜的新首饰不过几日便早早销售一空。即便是有别家想要仿造,手艺也同金福楼差的太多,不能完全仿造。      因为来的多都是一些贵人,为怕冲撞,所以店里的二楼也便如酒楼一般,分成一个个隔间。      店小二引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之后,便道:“两位贵人稍等,我们掌柜马上就来。”      进来的时候,掌柜不在柜中,怕是招待之前来的贵人了。不过现在店里还真没有哪个贵人能贵的过眼前这二位去。      店小二招来店中侍候的丫鬟,让她端来茶水和点心,自己则是去寻掌柜去了。      店小二正下楼,不想正好遇上掌柜带着人要上楼。店小二瞧了一眼掌柜身后两个丫鬟手中盖着红绸的托盘,心道,赶得正巧。      店小二忙将掌柜拦下。“掌柜,宁国公家的世子爷来了,还带着他的夫人。”      那掌柜一愣,说道:“那位不是病着吗?”      “掌柜,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店小二指着他身后,说道:“您说这个……”      掌柜知道店小二的意思,然而做生意也得是讲究信誉,总不能真的将这些新货全部给拿到宁国公世子那里,而把之前的客人给晾了。掌柜指着后面的那个丫鬟,对店小二说:“你现将这些送去叁字房去。”      店小二应下,领着后面的那个丫鬟去了叁字房。      掌柜带着剩下的那名丫鬟,又折了回去。以往都是他们带着东西亲自上门让大长公主去挑选,偶尔也会遇上这位世子。这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有的时候送去的东西,还没过大长公主的眼呢,人就全被他轰出来了,说他们送来一些被人挑过的玩意儿恶心人来了。      天可怜见的,大长公主要的可都是新出来没拿出来见过人的,可谁又敢说什么?如今这位世子带着世子夫人亲自上门,掌柜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他们这里来往毕竟都是京中达官贵人府上的,所以消息也是较为灵通。这国公世子对他的那位冲喜来的夫人可是好的很呢!醒来的第三天就陪着人上山给岳父岳母敬香去了,如不是真的在乎,这被建安侯舍了的严小姐可不值得国公世子不顾病体的上山呢!      掌柜遣了人将这次的货全部拿了出来,算上之前的那位,又叫了两个丫鬟端着东西上了楼。      掌柜轻轻叩门,得了里面的允,便推门而入,他并不急着抬头,而是躬身行礼道:“小的金福楼掌柜,见过世子和夫人。”      “起来吧!”姜祁虚抬一下,说道:“听说今天你们柜上上了新货,正好拿来让夫人看看。”      掌柜连忙道:“小的已经将店里新上的物件都拿来了。”      说着,掌柜便使着三个丫鬟将托盘摆在房中专供摆放货品的长几上。      托盘放好之后,掌柜将上面盖着的红绸拿掉,微微躬身。“请两位贵人赏脸。”      若说其他人家,掌柜自然要主动将自己的货品各种夸赞,然而眼前站的却是姜祁。吃了几次教训的掌柜,可不敢在他面前卖弄。在说这位可是经常出入皇城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也是用不着他去说明什么。      姜祁握着严潇宜的手,拉着她走到长几前,看着那几个托盘中摆放着的首饰。“说起来你我成亲到现在,我也没有送你什么,这些你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女子哪有不爱美的,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已经让严潇宜有些晃眼。金福楼的首饰各个价值不菲,即便是母亲,也不过是仅有两套金福楼出来的头面,母亲很是喜欢,只有入宫请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戴上,而如今那两个头面也是作为她的陪嫁在库里放着。而姜祁却是说的这般随意,好像仅是买个寻常物件一般。      严潇宜看了一眼姜祁,姜祁侧着头,笑嘻嘻的望着她,笑眼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虽然知道建安侯府比之宁国公府根本就是天上地下,自己没见过这般华丽的首饰也是理所当然。但严潇宜瞧着姜祁得意的模样,心中依旧是有些不忿。      “若妾说都喜欢呢?”严潇宜秀眉一挑,指着她看都没来得及自己看的首饰,有意为难。      姜祁一愣,还未等严潇宜笑出来,便道:“既是喜欢,那就让掌柜全给包起来送去宁国公府。”      掌柜面露喜色,立即应道:“哎!小的这就去派人拿单子。”      眼看掌柜转身就要走,严潇宜忙拦下,转首对姜祁说道:“妾只是开个玩笑,并非真的想要全部的。”      姜祁则是摇头道:“首饰对女子而言就像是书生进了书库,哪个都舍不得的。为夫又怎么能让夫人为难呢?何况在为夫的眼里,再如何美丽的饰物,都比不得让夫人开心来的重要。”      说完姜祁也不等严潇宜再行反对,让掌柜快些去办。      掌柜连忙使着那三个丫鬟将红绸盖好之后,端着托盘便下去了。      走出房间,在关门的时候,掌柜悄悄往里看了一眼。心中暗叹,啧!这位世子还真是够腻的,话说的他这把老骨头都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了。      姜祁好不知羞的说着情话,严潇宜瞧着脚步慌乱的掌柜和他身后的丫鬟,羞红了脸。可不知道为何,严潇宜在害羞的同时,胃中却是有些不适呢?      没多久,掌柜便将清点好的单子送了上了,姜祁也没细看,提着笔签上了署名。严潇宜在一旁看着单子上的内容,有些不好了。这都快要赶上当初她父母在的时候,侯府上下一年的用度了。      掌柜离开之后,姜祁瞧着严潇宜紧抿着红唇,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姜祁问道。      严潇宜轻叹道:“院子的账上可没这么多钱的。”仅为了给她买首饰,花光了玉清院账上的钱,可要怎么和大长公主交代?      姜祁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除了账上的钱,为夫还有些私房,足够夫人用度。”那可都是他从别人身上打赌赢来的,存了好多年呢!      严潇宜听了有些头疼。果然啊!眼前这位真的是十成十,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严潇宜按下想要将那些首饰退货的冲动,世子已经签了单,若是强行退了怕是会伤了他的颜面。然而想到大长公主每月拨给玉清院的银钱的数额,严潇宜也明白这笔账可不是姜祁说的那般轻松。      严潇宜扯着唇角硬生生勾起一抹笑。“世子,如今你我已成夫妻,本以为相互不该有所隐瞒,没想到您竟是有这般多的私房……”      “唉?夫人这是……为夫没想隐瞒,只是没、没来得及说。”姜祁眨眨眼,头一次被严潇宜灿若桃花的笑容惊得后脊发凉。怎么夫人瞧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呢?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姜祁有些懵。      一旁侍候的周忠垂着头,夫人这个语气世子不熟悉,他可是熟悉的很。他娘想要收拾他爹的时候,就这个调调。稍不注意,他这个儿子都会被他爹牵连。      ☆、宜夫人   对姜祁而言, 他看过严潇宜的温柔、宽容和冷漠, 而现在即便是眼前的人笑颜如花,他却是觉得头皮发麻。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姜祁不明所以。      刚才宜儿说了什么?哦!对了, 宜儿难道是以为本世子向她隐瞒了事情才生气的吗?姜祁慢慢凑近严潇宜,试探的说道:“那个宜儿,我、我是不该向你隐瞒、不对!不是隐瞒,是我不该没有及时告诉你我有私房这件事,并不是有意的。”      姜祁这般说着, 可心里却很是不解。明明宜儿看着没有生气,可看着怎么就这么吓人呢?      看着姜祁讨好的样子,严潇宜心里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并不是怪他隐瞒,只是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过了,国公府不缺银两,却也不能这般挥霍,更何况是因为想要讨好她而挥霍。      然而有些话也实在不适合在这里说,严潇宜心中无奈, 轻叹道:“世子,妾并非……”      而未等严潇宜将话说完,突然传来叩门声。      一旁侍候的纤巧上前几步,向着门口问道:“谁?”      “宁国公世子可在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廖二?让他给本世子滚蛋。”严潇宜的话被打断,悬着的心高高抬起,却无法放下。姜祁原本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敲门,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满心只有想要掐死对方的心。      那个胖子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姜祁的声音并不算低, 门外的廖长海听了不仅没有识相的离开,反而是笑嘻嘻的推门而入。“我就说能让这里的掌柜将本公子晾在一边儿的,绝对是国公府的世子来了。”      “你的脸皮难不成又吃回来了?满京城里,比你更值得人家奉承的人多了去了。”姜祁看着廖二那快要填满门框的身体走了进来,没好气的说道。      被说穿了的廖长海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但他也没想着告诉姜祁,自己是因为看到之前掌柜出去的时候手里拿着签了姜祁名字的单子,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晾在一边儿的。      他笑嘻嘻的向严潇宜施礼道:“见过嫂夫人。”      “廖公子好。”严潇宜还礼。这位廖公子,自那次离开之后,她就再未有见过。如今看着,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身形更加瘦了些。      行过礼之后,廖长海抱着肚子,走到桌前坐下。“我说世子,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将那些首饰全给包了,就给兄弟我留下一些普通的玩意儿?”      “你来是找本世子算账的不成?”姜祁剑眉一挑,一脸有种你说一个是试试的模样。      “怎么可能。”廖长海干笑两声。原本他来就是来找麻烦的,只不过知道对方是谁之后,这个念头便又被塞了回去。他可是知道这个姜祁心眼儿小的很,一旦被他抓到一点把柄,他就能跟你没完。      “这不是上次得了世子的建议,兄弟我就去着手去办了不是。”说着,廖长海白胖的脸上竟是诡异的泛起害羞之色。      姜祁和严潇宜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到:难不成是李家三小姐的事情说成了?      廖长海也不是想要等他们的回应,只是继续的说道:“这次我去求了我大哥,说只要他有办法让李家三小姐同意考虑和咱议亲的事儿,我就和他去西南。”      在姜祁和严潇宜难以置信的表情下,廖长海慌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是非要我大哥想办法让三小姐嫁给我,而是让她能在议亲的时候考虑考虑我这个人,毕竟姻缘这种事儿不是强求的。只是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大哥使了什么法子,三小姐竟是答应了同我见上一面。”      “……”姜祁瞧着廖长海傻乐的样子没有接话。      “三小姐说我只要能在西南待够一年,便同意我们府上的求亲。我向大哥确认过了,李侍郎也是同意的。”说到这儿,廖长海那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眯的更是快要挤进他的胖脸里面寻不到了。      “然后?”姜祁低下头,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清茶。想到李小姐那清丽的模样,姜祁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同意等这个胖子一年的。若不是听了说那位吏部侍郎也是同意了的,不然姜祁真以为廖二是被耍了。      “然后?”廖长海脸上的笑容减弱,有些委屈。“然后兄弟我不就来这金福楼选礼物来了嘛!谁知道这次新上的物件儿竟是大半都被世子给包了,挑都没得挑。”      好吧!这廖二还是怪罪上了。然而即便是廖长海如何怨,他可不想将要送给自家媳妇的东西再拿出来让廖长海挑来送给别人。      比之姜祁平时的模样,胖乎乎的廖长海的委屈模样让严潇宜更是觉得可怜。那些首饰她本就不是非要买的,如今廖长海有用,让他在其中挑选有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祁看出严潇宜的心思,赶忙打住。“夫人,你总不会想着将为夫送你的礼物转手让这个胖子挑选吧?”      “廖公子是要为三小姐选可心的礼物,并不是……”严潇宜试图解释。      姜祁摇头道:“那都是我送你的。”不管是不是宜儿真的想要,可那都是他送给她的。      严潇宜见姜祁说的认真,也知道是不行了。无奈,她只得是抱歉的看向廖长海。      廖长海有些急了,直呼姜祁的名字。“我说姜祁,咱们兄弟一场,你总不能不管兄弟吧?”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去西南?”姜祁问道。      廖长海撇着嘴,扭了扭身子。“大哥说要过完中秋。”      “瞧你那模样,怎么?后悔了?”姜祁笑问。      廖长海猛地摇头,脸颊上的肉也跟着动。“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才不会后悔呢!不过是在西南呆上一年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你大哥在,你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姜祁冷笑着。      廖长海不满道:“哼!我大哥就是比我强了。但你也别瞧不上我,我一定呆够了一年,回来娶三小姐!”      姜祁点了点头,轻飘飘的回道:“去吧!本世子不拦你。”让你小子想着抢我媳妇的首饰。      廖长海被噎了一下,随即便道:“先不说这个,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总不能真的不管我吧?让掌柜把包起来的东西再拿上来,让兄弟看看呗!我会付钱的。”      “滚!以前就说你小子笨了,你还一直不信。”姜祁指着他腰间的玉佩说道:“那个三小姐既然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你就该更近一步才是。你腰上的这个玉,我可是记得当初武威侯西南抗击海贼回京的时候陛下赏的,你们兄弟两个一人一块,京城里的人也都知道。你把这个送给李小姐啊?李小姐若是收了,那才是真的打算等你的。贴身之物,可不是那样好退的。”      这玉佩虽然是御赐之物,却也是陛下私下里送的,没有登记在册,自然可以赠与他人。      廖长海眨眨小眼,抓着腰间的玉佩一脸的恍然大悟。“哎呀!还是世子你有办法,咱这就去了。”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姜祁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好笑道:“廖二喜欢李小姐的事儿不是秘密,除去廖二那模样,家世门第也是配得上的。如今这位三小姐让他在西南待满一年,若是能够受的下来,想必也可以看到廖二的诚意。只不过廖二吃不得苦,廖长霖也不是手软的人,去了西南也不知道怎么受罪呢!”      “不知道武威侯世子是如何说动李侍郎的?”严潇宜有些好奇。      “虽然不知道廖长霖用了什么法子,可大概也能想明白其中缘由。廖二在如何无用,可架不住有个争气的兄长在身前护着,即便有个万一,廖长霖没能给自己挣一个爵位,可廖家有廖长霖在,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更何况,如今廖长霖有意扶持廖二,只要廖二能有一分的上进,以后也不是没有进阶的可能。所以,让廖二在西南待满一年,除了确认他的诚意之外,也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上进的心。”姜祁解释道。      不过对廖二而言,什么上进心都比不得那三小姐来的要紧。      严潇宜听着他的话,心头微动。“世子,那你呢?”      “我?”姜祁微楞,立时明白了严潇宜的意思。他看着她,想她对自己抱着怎样的期待呢?可让姜祁失望的是,严潇宜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期待的影子,仿佛这个话仅是她随口问的。      姜祁有些失望,在想廖长海进来之前的事儿,姜祁突然觉得今天大概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日子。然而失望归失望,姜祁却是不想敷衍严潇宜。      他伸手握住严潇宜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以前我不曾在乎任何事情,肆无忌惮,不知上进,是因为知道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对我有任何威胁。然而现在不同了我知道自己有要承担的责任,我除了是我爹娘的儿子之外,还是你的丈夫,以后更是我们孩子的父亲。我比不得那廖长霖有想要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他那样的能力。但却是想要护着爹娘还有你,以及我们未来的孩子。想要能够和你没灾没难的、好好的,过上一辈子。”      姜祁说的很是认真,认真到即便是所说没有什么豪情壮志,却依旧让严潇宜心动。      严潇宜其实也是明白的。姜家想要今后子孙安稳,姜祁就不能太优秀,恐怕这也是为什么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如此溺爱姜祁的其中一个原因。姜祁作为宁国公府的世子,还需要怎样的荣光呢?其实本就不需要了。就如姜祁自己所言,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在一起,比什么都来的重要。经历过父母早逝的她,也更是明白这一个道理。而眼前的这个人,他是真的希望与自己共度余生的。      “建功立业也好,安安稳稳也罢!妾会一直陪着你。”严潇宜也是回握住姜祁的手,认真的回答着。      在这个不是什么唯美的场景下,这对小夫妻说着即便是在他们白发苍苍却依旧记在心的誓言。而当他们每次回想起来,姜祁都忍不住后悔,为什么没有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在说这些话。导致每次想到这本该值得回味的事,严潇宜都会想到他用账上所有的钱为她首饰的事儿,而他就会想到自己亲手隔断藏私房钱的可能,悔不当初,却又铭记于心。      而现在,等他们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掌柜笑盈盈的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解的挠了挠头,有些莫名。随后他一脸恍然,世子为讨世子夫人欢心一掷千金,世子夫人自然会开心。哄女人果然还是首饰最好了!      许久没有出来的姜祁并不着急的回府,严潇宜见他精神不错,也就由着他。      时辰过了晌午,街道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起来。马车依旧停在醉韵楼旁,两人并肩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后除了丫鬟和仆子之外,还跟着四名配着官刀的护卫。      京城之中有护卫的府邸不少,可能够佩戴官刀的却也不多。所以,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即便是不认识姜祁,也都避而远之,生怕冲撞了贵人。而一些认识姜祁的人,虽然与他并肩而行的严潇宜,却也没有几个敢真正打量。      虽然建安侯府比不得宁国公府,可对严潇宜而言,街头摊贩售卖的东西,也引不起她多大的兴趣。然而,即便是当初父母在世之时,她能这样在街上行走的机会却也是不多,也未曾真正去接触过街市上的热闹,所以一路上看着,也觉得热闹。      待走到一座戏楼前的时候,周忠在一旁说道:“小的听说这戏楼里请了江南来的一伙耍把式的,世子、夫人,咱要不要去瞧瞧。”      姜祁看向严潇宜,严潇宜则问道:“江南耍把式的和京城市集上的那些有什么不同?”      周忠想了想,说道:“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可这些人都是演给贵人们看的,所以不管男女都是好模样,而且听说里面还有女子的胸口碎大石呢!”       严潇宜突然有些胸闷。她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没有什么不同,那便罢了。”      姜祁听罢,摆摆手道:“既然夫人不想看,那我们就去别处。”      “哎!”周忠点着头,脑子里却是飞快的想着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让姜祁和严潇宜散心的。      想到这儿,周忠又道:“眼看着快到中元节了,黎安书院在东街摆起了书画擂台,听说今年的彩头是翰林大学士连友安亲笔所抄写以及批注过的《荀氏笔录》。”      然而姜祁和严潇宜对此却是完全没有兴致,姜祁懒得去看那些书生‘显摆’,严潇宜则是对诗词根本没有兴趣,这也是为什么喜欢诗文书画的严潇月看不上她的原因之一。所以,某些程度上这两人竟是十分的投契。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突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世子!”      姜祁下意识的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面色变得铁青。今儿的确是一个不适合出门的日子,满大街的怎么就遇上他了呢?虽然早早就同宜儿说过,可这毫无准备的撞上,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姜祁转身就想离开,可离他们不过十步远的一主一仆已经往他们这里走来。      两人走到他们面前,为首那位公子虽为男子,可面色白净,眉眼之间带着些许说不出的风情,然而身形挺拔,又无妖娆之相,一派风姿。身旁的小童虽然粗布短打,看着也是红唇齿白的秀气少年。      “修竹见过世子。”修竹拱手施礼,声音柔和且又婉转,煞是动听。又看看一旁的严潇宜,看着她的穿着打扮,也猜测到了身份。“见过世子夫人。”      那小童也随着一同行礼。“小的见过世子、世子夫人。”      “……”姜祁扯了扯唇角,手虚抬一下,没有说话。      “这位是?”严潇宜问道。      姜祁轻咳一声,丢出两个字来。“朋友。”      修竹闻言,眉头微动。也道:“在下和世子相识,世子病中之时,在下无缘探望,不想今日却是在这里见到。见世子如今无恙,在下心中便也放心了。”      姜祁的紧张,严潇宜看在眼里。修竹虽然看着是借着姜祁的话说着,可如是真的朋友,又怎么会无缘探望?是没有那个心,还是有其他缘故?看着修竹的样貌以及仪态,严潇宜有了猜测。      “修公子既然和世子是朋友,那何必在这街口站着,还是寻个地方在说话吧!”严潇宜笑着说道。      姜祁一愣,忙道:“不用,他马上就走的。”      严潇宜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说道:“世子怎么知道修公子马上就走?”      姜祁干笑着,向修竹使着眼色。      修竹见他紧张的模样,心中暗笑,却也不想在这里惹了姜祁不快。修竹拱手致歉道:“多谢夫人,只是在下的确是有事在身,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严潇宜微微点头,道:“既是如此,也不勉强修公子了。”      之后又说两句,修竹主仆二人便告辞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姜祁终于松了口气。然而他的气还没吐完,就听耳旁悠悠的飘来一句:“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修竹公子啊?果然姿容秀丽,难怪当初世子会将他安置在外。”      姜祁猛地咳了两声,一脸的欲哭无泪。即便是早早同宜儿交代过,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应该将人送走才是,这成亲了,即便无事却还将人留着,任谁也是要多想的。如今在街上撞个正着,虽然修竹并未有做出什么事儿来,可这还是让宜儿发觉了。      “夫人,为夫错了。”在这个被姜祁视为不详的日子里,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当街向严潇宜认了错。虽无教导,但姜祁下意识的知道,这种情况首先认错,绝对没错。      严潇宜噗嗤一笑。“世子何错之有?妾本就说过,世子以往的事情妾不会再计较,如今又怎会因为这件事而恼了世子。”      “多谢夫人。”见严潇宜不似作伪,姜祁之前吊着的气终于完完全全松了下来。      “那我们可还要继续……”严潇宜问。      姜祁连忙摇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突然觉得腿有些不舒服。”      姜祁如何也不愿意在走下去了,万一又遇上谁,可怎么是好?等回去之后,得立即派人将修竹主仆送走,不说其他,以前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严潇宜被人看了笑话。      别过姜祁夫妇二人,修竹想到姜祁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那模样引得周围路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来。      一旁的小童不解道:“公子心情很好吗?”      修竹点点头,说道:“是的。”      “为何?”小童问。      “因为我们可能要离开京城了。”修竹轻轻道。      “离开京城?”小童不确定道:“公子,你是说世子会送我们出京?我们离开京城,去哪儿啊?是不是方才的那位世子夫人要让世子将我们卖了?”      “谁知道呢!”修竹笑道。      幼儿时候便被父母卖给了戏楼,入了贱籍。虽说对姜祁而言,自己不过是与人打赌的来的物件罢了,但经历十五年的颠沛流离,一路被人百般欺凌。细算起来,反而是被姜祁买下之后,自己才有了这两年的安稳。      今天见到姜祁和他的那位夫人之后,修竹便知道那位玩世不恭的世子爷不会在留他在京城了。离开这个人人都知道他身份的京城,重新开始是他的心中所愿。只是不知道那位国公世子,会不会网开一面,还了他的卖身契?      而然令修竹没有想到的是,不到傍晚时候,国公府便派了人来。人不仅将他和小童的卖身契怀给了他们,还有他们所住宅子的房地契,是留是卖随他。      周忠微微躬身,对修竹说道:“世子的意思是,两位多等几日。二位消籍的事儿还得需要去官府签字画押放可,所以修公子不着急这几日,这一千两银子也请公子收着。”      修竹有些难以置信,他本以为姜祁能够还给他卖身契就已经意外之喜了,却不想自己可以除了那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贱籍。      瞧着修竹呆愣的模样,周忠心中暗咐,这位当初被世子买来的时候,可都是要死要活的,现在看见了吧!如果不是世子,可真没有几人会好心的给他除贱籍,还连带着他身边的小仆也一同算了进去。      送走了周忠,早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的修竹竟是毫无形象的坐在院中,失声痛哭。      玉清院      “宜儿,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打赌赢来的,没入咱们院子的账。”姜祁将一个木盒推到严潇宜面前。      严潇宜将木盒推了回去。“妾并非想要管世子你的私房,虽说府上并不缺钱,但像今天这般不管不顾,肆意花费,却是要不得的。”      虽然严潇宜从姜祁有事幼稚的行为中生出怀疑,可自大长公主隐晦的向她提起陈太医说的话,虽然没有说明,但严潇宜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如此她便不能真的事实由着姜祁了。      “唉!为夫知道了。”姜祁很是乖觉的点头应着,又将木盒推了回去。“那这些夫人就拿着补上咱们院子的账。”      想到严潇宜当时那令他头皮发麻的笑,姜祁如何也不敢将这个木盒在收回去了。      说道要补院子的账,严潇宜本想要推回去的手停顿住了。那些首饰如何也不能全部从账上出的,不然这个月玉清院可是要吃清菜小粥了。她嫁进国公府短短时间,便支空了院中的银钱,定会给大长公主留下一个不会持家的印象。      严潇宜紧了紧成拳的手,将那木盒拉了回来。“既然世子这样说,那妾便收下了。”      既然是他惹得事儿,那就让他担着好了。严潇宜抱着木盒,咬牙想着。      之前坊间对严潇宜的那些流言,姜祁一直耿耿于怀。善于打探消息的周忠没有让他失望,在第三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详实。      “夫人命硬的话一开始是从建安侯府传出来的,先头的那句,却是卢家在背后使得劲儿。”周忠禀道。“起先都是在集市上传着,如今各府上都已经传开了。”      姜祁冷笑道:“本世子没想着找他们,他们两家竟是先跳出来了。”      想了想,姜祁抬脚便去找大长公主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大长公主便进了宫,见皇帝去了。      自姜祁出事之后,大长公主便很少进宫。今次进宫突然,李淼竟是丢下手中的奏章,要去迎接。管从中吓了一跳,忙出声劝道:“陛下,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被拦下的李淼怒道。      管从中低声道:“朝中对宁国公和大长公主本就有不少非议,如是陛下丢下朝政亲迎大长公主的事情传出去,怕是又有不少人会上奏弹劾。”      李淼冷哼一声:“朕的亲姑姑何须他们那些人来说三道四。”      只是李淼这般说着,却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坐回到了御案前。管从中见李淼听劝,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可等到大长公主到了御书房行礼的时候,李淼却是站起身,上前阻止。“姑姑何须如此?”      大长公主被李淼扶起,见他一脸不满的模样,说道:“若是在后宫倒也罢了,这里可是御书房,如何能够失礼。让别人瞧了去,还不说本宫乱了纲常。”      “是姑姑太过小心,这御书房中又有谁敢随意传话?”虽然两人年龄相仿,可对李淼而言,大长公主是他最为信任的长辈。一旁的管从中看着李淼小心的搀扶着样貌比他更显得年轻的大长公主,心中各种滋味。      大长公主听着李淼有些赌气的话,笑道:“陛下这话任性了。”      扶着大长公主坐下之后,李淼站在大长公主面前,有些感慨道:“如今侄儿也就能在姑姑这里任性了。”      这皇位,谁人不求?可求到了,坐上了那至高的皇位,心中却又觉得凄凉。李淼清楚,在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有人在乎李淼是何人了。      可就在那场叛乱,自己近乎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正是眼前的人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京中权贵。都说她凶残不顾情谊,可没有人看到她在亲手杀了驸马之后的痛苦,没有看到她挡在他的面前,当殿斩杀逼他退位的宗族之时,那娇弱的身躯是如何的勉励支撑。      童年的维护,成年时候的拼死舍命,李淼知道在她的眼中,自己永远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孩子。只有在她面前,他能够做回自己。      所以……      “姑姑久不入宫,今天突然来看侄儿,定是有事。”李淼说道。      大长公主闻言,也不客气。“有人欺负到你表弟头上了。”      李淼随口问道:“竟是还有人敢欺负祁儿?”      大长公主便将坊间的那些传言说了说。“祁儿心疼他的夫人,便来找本宫这个做娘的说话。本宫听完便来找陛下了。”      有了委屈便来寻他,李淼不仅没有恼,还很是开心。当皇帝最好的是什么呢?就是姑姑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姑姑解决,姑姑受了委屈,他能帮姑姑找回来。      “侄儿知道了,不会让祁儿受委屈的。”李淼保证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搅扰陛下处理政事了。”大长公主想着姜文正今天去兵部处理京中换防的事情,想来也应该快要处理完了才是,自己若是去的快些,还能和他一同回府呢!      李淼听罢却是不让了。“姑姑,今天陪着侄儿用完晚膳再回可好?”      大长公主瞥了一眼御案上那些奏章,问:“陛下的政务……”      “姑姑侄儿这些日子真的甚是想您。”李淼认真的说道。      大长公主想着半日未见的姜文正,又看看苦着老脸的李淼,咬牙点头道:“好,本宫先去看看皇后。”      李淼一听乐了。      出了御书房,大长公主缓缓往后宫走去。看着御花园中名贵的花草开的生机盎然,不由的想起当年自己在御花园最角落处捡到的孩子。她备受父皇宠爱,却是不知道自己宫中竟还有活的比不上宫人的皇孙。      当时她觉得这个侄子长的实在是可怜的紧,便求了父皇将她留在身边,陪着自己玩。只是如何也没想到,竟是过了这么多年。      他们是年龄相仿,可那位小侄儿却恪守着规矩,似是真的将他看做长辈。十岁她得了风寒,小侄儿却是守在她的身边侍疾。稚嫩的脸上带着老气很秋的表情,认真且严肃,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他。      然而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学会了同别的晚辈那般同自己撒娇,也学会了耍赖。父皇知道他杀伐太重,天下已经是百废待兴,所以继任者不需要有雄心壮志,天下需要有恢复的时间。      性子平和的孩子进了父皇的眼,父皇明知道皇孙继位,她的那些兄长定然不服。父皇临走之时,让她护着那个孩子。      大长公主轻笑一声,真不知道父皇如何觉得自己为何能够在诸位兄长的愤怒中护主他,明明她也与他一样的啊!      记得在听到圣旨的时候,他的难以置信,他的惊恐和不安。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孩子也终于长大了,也不需要她这个明明大不了他多少,却摆着长辈架子的姑姑保护。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呢?这个侄儿似乎对她孝顺的有些过分了。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被一个近乎同龄的成年男子一脸孺慕的瞧着,怎么都让她觉得不适应,虽然对方是她的侄子。      大长公主很想拒绝的,她真的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那个人是皇帝。      在御书房的李淼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管从中忙问:“陛下,可是要唤太医来看看?”      李淼摆摆手。“你莫要在说话,这些奏折朕要在晚膳前全部处理。”      管从中虽然应下,但心里还是记着等大长公主走后,得寻太医来为陛下诊个平安脉。      大长公主进宫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遍了后宫。皇贵妃卢氏听到宫女禀报,垂眼继续修剪着面前的盆栽。      “知道了,退下吧!”      带禀报的宫女离开之后,卢氏身边的大宫女问道:“娘娘,大长公主许久未曾进宫,今天怎么来了?”      “宁国公世子病中,大长公主哪里有时间进宫。如今世子醒了,自然也要进来瞧瞧的。”卢氏这话说得诡异,那大宫女心中不解,却没有敢多问。      卢氏想到父兄的野心,暗自冷笑。野心使人膨胀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完全不去想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实力。虽已经劝他们打消了立储的念头,但因为姜祁病重,大长公主久未入宫,宁国公也有渐渐远离政务的趋势,便有宁国公府已经被陛下冷落的传言传出。      莫不说他们卢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她陪着皇帝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道,大长公主对他而言是何等的地位?如不是她无意中发现,她也不知道陛下竟是将皇城的防卫全权交给了大长公主。这是何样的信任才能做到?      如今皇后身体日渐衰弱,父兄便又谋划她继任后位。陛下性子宽厚,却不是傻的。当年卢家在陛下心里住建的信任,这些年已经慢慢被消耗殆尽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贵妃,她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凤袍,带着凤冠,成为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然而现实却是不容她做这个梦。      可惜啊!作为卢氏女儿一切都由不得她,就如当年她被父亲送进宫一样。      第二天,皇后召宁国公世子以及夫人入宫觐见。宫中传出,皇后娘娘赞世子夫人淑慎有仪、性秉惠和、温婉宜人,特赐宜字为号。皇帝得了消息,不仅送上了各种贺礼,更是亲自提笔,写下“宜”,裱了送去国公府。      皇后赐的号,又有谁敢去质疑?不过一日,坊间的流言顿时不攻自破。京中贵女无不羡慕,一时之间,各府送到宁国公府的帖子络绎不绝。      建安侯府。      温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的摔坏了屋中不少瓷器。      “她严潇宜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赐号,本来这都是属于我们月儿的。”温氏在屋中骂着。      一旁的严潇月默不作声,可手中那快要揉烂的丝帕却是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一个自己瞧不上的人,因为嫁给进高门,一步登天。      严潇宜知道姜祁想了法子为自己出气,可不成想自己竟是成了‘宜夫人’。从宫中回来之后,严潇宜就像是在梦中一般,一脸的难以置信。然而她在看到各府送来的帖子,却是有些头痛了。      “世子,各府送来的帖子该如何处置?”严潇宜问姜祁。      “先不管这些。” 姜祁拨过桌上那成堆的帖子,他将脸凑近,邀功的说道:“我的宜夫人,可是要怎样谢谢为夫呢?”      严潇宜将几乎要贴碰到自己鼻尖的脸一把推开,撇过眼道:“妾是应该好好谢谢娘的。”      “明明是为夫求着娘的,宜儿怎得将为夫抛到脑后?”姜祁不满。抓住严潇宜推拒自己的纤手,将她往怀中一带,纤弱的温软落入怀中。      “既然宜儿不给,那为夫只得是自己来拿了。”姜祁抱着她,低头吻上那诱人的红唇,心中好不美哉!   ☆、这是何意?   如今姜祁除了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以外, 肢体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然而即便是如此, 每日严潇宜都为姜祁进行着推拿。      而自上次尝到了甜头之后,姜祁便时不时的找机会与严潇宜亲密。一开始严潇宜因为羞怯, 每次都会反抗,后来也能给予姜祁一些回应。      就比如现在,气息交换之间,严潇宜已经双手环上了姜祁的脖颈,闭着眼, 小舌与之交缠。姜祁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让那温软与自己更近一些,纤细的腰身让他的大掌留恋不已。      姜祁觉得自己只要再使些力气,怀中人的纤腰就会被自己折断,娇弱的让他心疼。离开那甜美,姜祁轻吻着她颤动的眼帘,缓缓向下,轻吻那微凉的鼻尖, 而后停了下来。      严潇宜睁开眼睛,带着雾气的眼睛里带着不解。      姜祁轻笑一声,再次咬上她的唇,像是再啃一块桂花糕,极尽温柔的品尝着那丝香甜。一双大掌在她纤弱的脊背上面摩挲,留恋不已。      严潇宜昏昏沉沉之间,无力的双腿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只能依靠姜祁环着自己的双臂才不让自己滑落。严潇宜撑着双臂, 好不容易将不愿松口的姜祁推离一些。      她仰着微红的小脸看着姜祁,气息微喘。“这白日里,世子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姜祁手臂使力,又将她拉进。“莫不说屋子里就你我两人,虽说是白日里,可你是本世子的妻,对着心爱的妻子,本世子如何能够收敛的了?”      说完,又轻啄了一下那已经被吻的嫣红的甜美。      严潇宜锤了一下姜祁的肩,没好气的说道:“白日宣淫,世子竟还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真是不知羞。”      姜祁佯装吃痛,将头埋在严潇宜的肩上,瓮声道:“为夫只能看得到你,又如何能够知道羞是何物?”      说话间,姜祁闻着怀中人身上的馨香,唇吻上那修长细白的脖颈,舌添过皮肤下的血脉,引得怀中人一阵轻颤。      “世、世子,够了。”严潇宜双手抵着姜祁,声音颤的化成勾人的铃音,敲打着姜祁难耐的心。      姜祁再一次紧了紧双臂,搂紧严潇宜。“宜儿,我的好宜儿。为夫怕是要等不及了,好想让你真正属于我。”      严潇宜娇躯一僵,但随后又放松了下来。她轻拍着姜祁的后背,安慰着:“世子,自妾嫁进国公府的那一刻起,你便是妾的夫君,妾永远都是你的。”      姜祁在严潇宜肩上蹭了蹭,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的。我想要你我不分彼此、合二为一,最后水乳交融直至浑然一体。”      原本还因为姜祁的撒娇而失笑的严潇宜,听到最后小脸涨的通红。她一把将姜祁推开,丢了一句“好不要脸”便小跑着出去了。      姜祁站在原地,不解道:“怎么就不要脸了呢?本世子也不是给别家的女子说这话的啊?”      严潇宜带着那些送来的帖子去了大长公主那里,她按着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脏,恨恨的想暂时她是不想在看到姜祁了。      大长公主见严潇宜来了,在看身后的吉儿手里拿着的东西,便明白了严潇宜来的目的。      大长公主翻了翻几个摆在上面的帖子,有邀请赴宴的,也有拜帖。她对严潇宜说道:“其实你并不需要去避讳哪个人家,也不需要特意去示好,只有你想不想。”      “想不想?”严潇宜问道。      “是。”大长公主说道:“这些帖子高兴了,可以全部应了,不高兴,可以全都不理会。因为你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喜欢谁不喜欢谁可以全凭喜好,谁也不能拿你如何。我知道你是担心涉及到了朝堂的纷争,可朝堂的事儿,同内闱又有何干系?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怎么做,都没有关系。”      严潇宜恍然。      大长公主继续说道:“这次关于那些流言……”      严潇宜忙起身,欠身道:“是儿媳的……”      大长公主摆摆手,让她坐下。“先别着急着请罪。说起来,我们宁国公府对那些流言从未有在意过,如是在意,我这个大长公主怕是再就活不成了。然而,今次特意去求了陛下的原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祁儿不想让你受委屈罢了。同时,也要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吃点苦头,不然他们还以为我宁国公府的人是他们轻易可以碰的。”      “娘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事?”严潇宜有些吃惊。      大长公主下巴微抬,轻笑一声。“本宫既然亲自去觐见陛下,又怎是仅仅为了你一个封号?”      建安侯府      严培伦一家跪伏在地,听着内监说着皇后口谕惊愕莫名。      “这位公公,陛下这是何意?”严培伦问道。      小内监冷冷一笑。“皇后娘娘命令爱,在两个月内抄写金刚经五十遍,以供佛前。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更是皇后娘娘对令爱的爱重,否则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不是?”      “这……”两个月内抄写五十遍金刚经,这不是要让月儿没日没夜的写吗?      “话说到这儿了,严侯爷还不快谢恩?”小内监细眼微眯,冷声道。      严培伦刚滚到口边的话,被这内监一个冷眼全部给咽了回去。最后只得是领着一脸震惊的温氏和惨白着小脸的严潇月谢恩。      送走了那位内监,严培伦看着留下来的那两位说是来‘侍候’严潇月抄经的老宫人,拱手道:“两位嬷嬷辛苦,还请两位去偏听用茶。”      其中一个个头稍矮些的嬷嬷上前一步向他们三人行礼,而后道:“多谢严侯爷,只是奴婢奉娘娘之命侍候严姑娘抄经,就不能有丝毫的携带。所以,还请严姑娘带奴婢二人去书房吧!”      没了内监,温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今天就要开始吗?”      那老宫人点头道:“娘娘口谕是两个月之内,今日也算在两月之内。”      温氏和严潇月向严培伦求助,严培伦看着那两个老宫人冰冷的面容,狠下心让严潇月带着她们回了院子。温氏看着严潇月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为何会选中我们家月儿啊!两个月要抄五十遍金刚经,这不是要将月儿的手抄断了。”温氏哭着。”难不成是因为月儿和卢家说了亲,便心存怨恨……”      “闭嘴,当初皇后娘娘都未曾为难宜儿,如今又怎么会因为这个事情来找月儿麻烦。”严培伦不仅没有安慰,更是指着温氏破口大骂。“我早就告诉过你,先不要去招惹宜儿,她如今有宁国公府撑腰,我们拿她无可奈何不说,还会惹上一身骚。你倒好,背着我折腾。你以为宁国公府会因为那些流言而嫌弃了宜儿不成?他宁国公府上下,又有谁在乎那些名声?更何况宜儿嫁过去,他姜祁便醒了,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又怎会相信你散布的那些流言?如今你满意了,你的无端生事,报应到了月儿身上。”      温氏听到严培伦的指责,想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又悔又恨。悔自己当初不该放任严潇宜嫁进宁国公府,恨严潇宜借着有宁国公府做靠山,不仅得了封号,还让皇后降罪月儿。      过了几日,刑部呈上卢泽宝口供及相应物证拓本。李淼下旨,将卢泽宝于十日后西市口斩首,卢氏长子翰林院学士卢英监斩。      中殿      “让翰林院的学士去监斩,陛下生怕卢家不明白,这是对他们的警告。”右相姚远叹道。      左相张贤通瞥眼过去,看着他代陛下拟的圣旨,叹道:“让你老小子给卢家说好话,陛下这也是在敲打你呢!”      “我那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偏袒。”姚远梗着脖子,死不认。      张贤通轻哼一声:“你就嘴硬吧!其实你早就明白,他虽然是你的恩师,却早已失了当初的本心。”      姚远收了笔,吹了吹圣旨上的字,而后对张贤通说道:“我姚远做事,事事由着本心,何须你来多嘴。”      说罢,便带着写好的圣旨去了御书房。      张贤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他们二人同科进士,因为政见不合,彼此之间一直针分相对,如今同殿为臣,更是成了左右相。敌?还是友?在张贤通看来,友的成分更多一些。若无他,这朝堂之上还真是无趣了一些,所以他不希望这位易被感情所左右的友人,被他人所牵连。      姚远拿着圣旨,嘴里嘀咕着:“你个老匹夫。”      十日之后,卢泽宝被押往西市口。      早已被吓软腿的卢泽宝在看到监斩台上的卢英之后,涕泪横流的试图从官兵刑部差役手中挣脱,冲向监斩台。      卢英看到卢泽宝口中的塞布在挣扎中脱落,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出了一声冷汗。      “义……”卢泽宝那声父字还未说出,便被衙役给一拳大懵了去。      直到看着卢泽宝被斩首,头颅落地之后,卢英那一直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姜祁坐在茶楼之上,看着西市口的那场闹剧,唏嘘着:“这还真是好儿子呢!”      当日下午,午时押送卢泽宝的差役拿着人送来的尾款,想着今儿总算可以有钱买些好酒尝尝了。   ☆、舅老爷(修改)   看完了西市口的闹剧, 姜祁悠哉悠哉的在街市上转悠。      “周忠, 什么时辰了?”姜祁问道。      周忠回道:“约莫快到申时三刻了。”      “连大学士家里的赏花会这会儿也该散了,走, 我们去接夫人回府。”姜祁甩着拐杖,抬步就要走。      周忠连忙劝道:“世子,连大学士府上可是隔着这西市口好几条街呢!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没备马车,这徒步走着太累。”      虽说世子已经恢复的很好,可之前太医也交代过了, 是不能劳累的。      姜祁停下脚步,拿着拐杖怼了一下周忠,说道:“那还等什么啊?快去找个轿子。”      周忠赶忙应声,小跑着去找马车行。      姜祁左右看了看,见几步之外有个小茶寮,便抬步走了过去。      茶摊不比那些有铺面的茶楼,只是在街口搭个小摊子,供来往的贩夫走卒来歇脚的。姜祁这一来, 却是把那茶摊的摊主给吓了一跳。      虽说他不认识姜祁,可姜祁那身打扮一瞧就是富贵人家。他往桌前那么一坐,完全的格格不入不说,还把一些原本想来歇息的人给吓跑了。      已经坐下的那些人因为舍不得已经花了的铜板没有离开,但也悄悄的打量着鹤立鸡群的姜祁,自以为声音很低的窃窃私语。      姜祁像是没有看到似得,食指轻敲一下还算干净的桌面。“掌柜……”      还在发愣的摊主慌忙迎了上去,正想拿着手中的抹布擦桌子, 却是发现经过一天这抹布已经是不怎么好看了。摊主忙将抹布收了,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拭着桌面。      “这位贵人,小的这里只有粗茶,不知道贵人……”摊主弓着身,一脸歉意的说道。      姜祁看着摊主沾了一袖子的灰,剑眉一挑,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碎银子,说道:“我在这儿等人,你给我来碗水就成。”      小的时候姜祁也曾陪着姜文正去军营里玩过,那里的吃食可不比街上的干净,所以姜祁倒也不嫌弃。      那摊贩拿了碎银子,连忙点头说道:“那还请贵人稍等片刻。”      这一锭碎银子对他这种仅是卖茶水为生的来讲,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摊贩忙将干净的粗瓷碗重新用净水洗了一遍,而后为姜祁盛上温水送上。      姜祁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毫不介意的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在这个位置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也觉得有些意思。      “没想到宁国公府的世子,竟然也会在这种地方喝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姜祁耳边响起。      姜祁抬眼一看,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颇为怪异的看着他。      “你是……”姜祁话说了一半儿,待看清来人究竟是何等模样的时候,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原、原来是舅舅啊!”      杨涵在他们成亲之后,便又被皇帝派去了灵州办事。姜祁本打算等杨涵回来之后,便和严潇宜一同去拜见的。只是姜祁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梦里自己病了之后,这位舅舅来找过严潇宜的。因为得知他是因为外室下毒,而成了废人,杨涵直接将他从床上捉了出来。若不是严潇宜拦着,他怕是在中毒之后,还要被杨涵一顿好打。因为清晰的记得杨涵当时凶暴的模样,姜祁此时再看到杨涵,便下意识的有些心里发怵。      杨涵昨日才回京,因为早就交代府上的人留意宁国公府的消息,所以一回府便知道了这些日子里,关于姜祁和严潇宜的各种传言。      在听到关于对严潇宜不利的传言的时候,杨涵恨得几乎想要将始作俑者找出来撕碎了。然而听皇后竟是给严潇宜封了号,以及之后严、卢两家的事儿之后,杨涵方才稍稍满意,虽说那卢泽宝是他上奏弹劾,好惹得陛下特意让卢英来监斩,若说没有宁国公府的因素,他是不信的。      只是本想着今日往宁国公府说一声,明天去看看严潇宜,却是不想在从西市口回来的路上竟是先遇上了姜祁。更是没有想到,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竟是坐在茶摊上,毫不介意的用着粗瓷碗喝着水。然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姜祁再看他之后,竟是张口便唤他舅舅,太过于自然反而让杨涵有些浑身不自在。只是杨涵虽然内心各种情绪,但面色依旧是严肃异常,没有丝毫显露。      杨涵的话,声音不算太大,但也够周围的人听个清楚。他们听到这位贵人竟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之后,都忍不住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多多少少都是听过这位世子的传言,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会坐在街边的茶摊上喝毫无滋味的白水。      只是那位身型健硕,年长一些的男子究竟是谁?竟是能被宁国公世子称为舅舅?能当这位世子的舅舅,应该也是皇亲贵族,可如今能被世子称为舅舅的,应该也只有安王殿下才是啊!      众人越想越不对,有的想要行跪拜礼,却是被一旁的人给拦下。对方究竟是谁,他们都不清楚,拜错了可如何是好?所以,为了怕自己无意冲撞了贵人,原本在茶摊歇脚的人,也顾不得自己掏的那几个铜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茶摊。      “世子为何在这里?”杨涵回想到之前两个时辰前西市口的那场可以称得上是闹剧的监斩,那刑部的两个差役手下的小动作,能逃得过卢英那个文人的眼,却是逃不过他的。如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如何能够让脑满肠肥的卢泽宝在刑场轻易的从他们手中挣脱,还掉了塞布。      而现在姜祁出现在这里,这不得不让杨涵怀疑幕后主使与他有关,若真是如此,这个外甥女婿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宜儿今天去连大学士府上作客,我、小婿正打算去接她。”姜祁拄着拐杖,身形尽量站着笔直。      “接宜儿?算起来连大学士的府邸离宁国公府也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何须世子您亲自去接?”细算起来,宁国公府反而还离西市口近些。      姜祁讪笑着,不敢说实话。他总不能说自己半天没见媳妇儿想的不行啊?若是让舅舅以为自己胸无大志可怎么是好!      姜祁吞吞吐吐的模样到也让杨涵看出了一些端倪。看来传言不虚,这姜祁瞧着倒也是真的在乎宜儿。      就在这个时候,周忠从马车行租了一台轿子回来了。他也不是没想过租个马车的,可马车行的马车还没国公府拉下人的来的好呢!而轿子,只要换个像样的轿衣即可。      周忠四下里望着,想着姜祁会去了哪里等他,当他在茶摊上看到那熟悉身影的时候,周忠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可是从没见过自家世子光顾过这样的茶摊,只是世子旁边站的是何人?为何他坐着,世子却是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周忠奇怪的走上前去,待看清姜祁身边的那人的容貌之后,差点惊呼出声。这不就是世子成亲那天,身着盔甲,带着亲兵为世子夫人送嫁的云麾将军吗?      周忠也不用姜祁打眼色,立即躬身行礼,那脑袋都快塞进地里了。“见过舅老爷。”      姜祁听罢,很满意。这声舅老爷叫的好,一会儿本世子得好好奖赏这小子。      果然是主仆,这叫的真顺口。杨涵虽然衣服冷淡模样,但心里却是又对姜祁多了好感。瞧这个仆子,衣着打扮定是贴身时候姜祁的亲随,亲随的一举一动很多程度上都代表着主人的态度。所以,先不去想那些坊间传言的真实性,起码姜祁是尊重宜儿的。      知道姜祁要去接严潇宜,杨涵便也不再打扰。“正好遇见世子,那还请转告宜儿,明天我去国公府上看她。”      杨涵说着,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打算告辞。      姜祁拱手,道:“原本想着等舅舅您回京之后,小婿和宜儿一同前去府上看望您老人家,如今怎么能让您先来看我们呢?所以,您这两日可有时间?”      杨涵闻言,盯着姜祁瞧了瞧,一直严肃的面容终于有些舒缓。“我明后日沐休。”      “既是如此,待小婿和宜儿明日便去府上探望。”说着,姜祁拱手作揖。      杨涵颔首道:“那我便告辞了。”      姜祁再次拱手作揖。“小婿别过。”      望着杨涵离去,姜祁长长的松了口气。早就听闻说,岳父最难讨好,如今瞧着,讨好舅爷也不简单。      想着时间也耽误了不少,担心严潇宜先行回了府。姜祁上轿之后,使着轿夫赶着脚程,快步往大学士府上赶去。沿路行人瞧着这一行急急忙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正如姜祁所预测的,等他们刚到大学士府对面的街口,就见府门前停着的马车都已经开始准备了。瞧见严潇宜的马车还在,姜祁松了口气。      他让周忠去将马车叫到他们这里来,自己下了轿,将轿子打发走。等马车到了,便钻进了车内。      那车夫在听周忠说姜祁也来了的时候,原本不信,等见姜祁钻进车内的时候,车夫方才相信,刚刚那个像是做贼似得人真的是世子。      老把式心中暗叹,世子和国公爷不愧是亲父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些还有更…… 习惯性的求收藏哦~~o(* ̄︶ ̄*)o   ☆、可惜(捉虫)   京城各府陆续下来的帖子, 虽然看着热闹, 但严潇宜却是能够想明的。如不是皇后赐予她封号,自己这个背着冲喜名义的世子夫人可入不了他们的眼。      而就如同大长公主所说, 没必要面面俱到,否则还会让别人以为她严潇宜十分迫切的想要在京中的贵妇圈中占足脚跟。而她如今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又得了皇后的封号,又何必去在乎他人的眼光,而做低了自己。      连友安持身中立, 其十六岁的嫡长女也早已同安王嫡次子李嘉恒定下婚约。所以在那些请宴的帖子中,严潇宜首先选择了这家。      之前有两家宴请,严潇宜没有去,所以这次的赏花会,众人也没有想过严潇宜会来。然而等她终于来的时候,原本还算热闹的花园竟是静了片刻。      严潇宜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那个时候她的父亲不仅仅是建安侯, 还身负朝廷要职,所以每次她身边都会有人围着。曾经严潇宜也以为她们是朋友,然而父母过世,爵位被严培伦所袭之后,除了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好友来探望她之外,便再无人来了。三年孝期,严潇宜消失在了她们之中,即便是孝期过了, 也无人想起。      然而如今,原本消失了的人,顶着宁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比起当年,眼前的人没了往日少女的清丽,她举止娴雅,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多了一份从容。      此时,在场众人才真正的感受到,几个月前,在她们口中被各种唏嘘感叹主角,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她们随意可以谈论的了。      有个宜夫人的封号,在场所有人都要向严潇宜施礼。严潇宜并不慌乱,坦然自若的在接受了众人的行礼之后,被连家嫡长女连芯瑶请到了上座。      连芯瑶已和李嘉恒定了亲,待李嘉恒过了束发之龄,便会成亲。李嘉恒虽然不是王府世子,但也是前途无量的。所以连芯瑶能和李嘉恒定亲,也招了不少人眼红。即便女大男小的事情不算罕见,可依旧有人忍不住想要搬弄是非。虽然李嘉恒不介意,可身为女子,听到别人说她定是早一步在夫君眼里失了颜色,心里如何不伤心难过。      如今严潇宜第一次以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参加宴请便来连府,不仅是给了她连芯瑶脸面,更是代表着大长公主对她这个侄媳妇的态度。      严潇宜已经有三年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了,即便是再如何坦然自若,想来心里也是会有不自在。连芯瑶在感激至于,也有心想要和严潇宜拉近关系。所以一天下来,连芯瑶竟是全程陪在严潇宜的身边。毕竟即便作为兄长的安王,也要比之大长公主的锋芒。她想要在日后能够尽快的在安王府站稳脚跟,严潇宜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眼看时间不早,各家大部分都是闺阁小姐,自然不能呆的太久。连芯瑶在举杯谢过众人前来之后,有特意的谢了严潇宜能够赏光。      散了席,众人也没有先行离开的。毕竟在场,身份最高的严潇宜还未先走。众人跟在严潇宜身后,在府门前别过连芯瑶之后,正准备寻着自己的府里的马车回府。      严潇宜到了马车前,踩着矮凳,准备上车,却不想竟是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中探出了脑袋。      严潇宜一阵惊呼,引来周围还未来的及离开的那些人的视线。      姜祁见严潇宜吃惊的模样,神色有些得意。“为夫来接夫人回府。”      严潇宜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对姜祁说道:“做什么胡闹?”      这不是想你了吗?没听到想要听的话,姜祁抿着唇,神情不满。      严潇宜掩嘴一笑,伸出手对还未下来的姜祁说道:“世子还不快扶妾上车?”      姜祁露齿一笑,伸手握住严潇宜伸来的手,小心的扶着她上了马车。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国公府的马车驶离。      “那应该是姜祁吧?他竟是亲自来接严潇宜回府?”一女子惊愕道。      “这国公府离这里应该不过两条街吧?”另一个女子凑上前去,叹道。      第一位女子轻笑道:“都说姜祁不似国公爷,是个只知道留恋风月的,如今看来怕是妄言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女子轻叹一声,别过对方,转身上了马车。想当初,父亲也曾想过与宁国公结亲的,只可惜……      不过任谁不可能看出,那姜祁竟然也会是一个不顾病体陪着妻子上山敬香的人。只盼着自己今后的夫郎,也能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才好。      马车之内,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对面而坐。      姜祁侧着头,看着撇过眼,似乎不打算理会自己的严潇宜说道:“是不是为夫惹了宜儿不高兴了?”      严潇宜转过头,看他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小脸又再次泛起了红晕。“妾又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怎会生世子的气。”      “既然不是生气,那便是开心了?”姜祁往前一凑,鼻头几乎贴到严潇宜的面上。      严潇宜用那没有被握住的手,一把将姜祁的脸推开,问道:“世子今天去了何处?”      姜祁摩挲着手中的柔软,说道:“去西市口看热闹去了,回来的想着你也该回来了,便来接人。”      “西市口?”严潇宜想到姜祁给她说过的事儿,打了个激灵。“世子既是出门,为什么没有看到周忠?”      “已经打发他先回去了。”如是那小子在一旁立着,可怎么有方才的惊喜。“不过方才,我见到舅舅了。”      “舅舅?”严潇宜一愣。“安王殿下?”      姜祁摇头道:“是杨家舅舅。”      “舅舅回来了?”严潇宜一喜。      姜祁点头道:“我告诉舅舅说,你我明天会去他府上。舅舅同意了,说这两天他正好沐休。”      “好。”严潇宜点头道。      姜祁却是有些犹豫,他问道:“舅舅府上不知道有没有女眷,我们需要备一些什么礼物才好?”      严潇宜摇着头,回想着。“舅舅常年征战,京城里的宅子除了几个以前杨家的老仆之外,便没有人了。舅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喜欢的,闲时除了画些山水花鸟打发时间之外,也会弹琴谱曲。”      “……”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杀人狂魔竟是喜欢画山水花鸟,弹琴谱曲?姜祁有些难以置信。      想着杨涵摆着那张吓死人的臭脸,一手弹琴,一手执笔谱曲的情景,姜祁猛地摇了摇头。这不是莽汉绣花吗?      严潇宜自然是看出姜祁的质疑,她说道:“舅舅从戎之前那也是举人,如不是外祖蒙难,舅舅早已是殿前进士入朝为官,说不准还是名列三甲呢!”      姜祁忙道:“这是定然,云麾将军能文能武,就连廖二那被吹上天的大哥,也赶不上他老人家当年风采之万一。”      虽然心知姜祁逢迎她,可严潇宜依旧是听的开心。“这是自然,妾的舅舅是最好的。”      瞧着严潇宜的小得意,姜祁虽然开心,但心里还是反酸,即便对方是严潇宜的亲舅舅。      现在自己从军还来得及不?姜祁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他又将这个念头打消。他才不要去从军呢!从军了,就不能陪着宜儿了,到时候他该多可怜啊!      第二天一早,小夫妻两人便带着昨晚准备好的礼物去了云麾将军府。      杨涵换下因练武而浸湿短打,拿着棉帕拭着身上的汗,听姜祁和严潇宜到了,抓起架上的外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想着除了严潇宜出嫁那天那短暂的时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杨涵的亲兵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手还不停的替自家将军整理着衣衫。      这名亲兵也是当初送严潇宜出嫁的四名亲兵之一,自家将军有多么在乎这位表小姐,他们也是看在眼里。今天是表小姐出嫁之后第一次来府里,他们做下属的可不能看着将军衣角别进裤腰的样子去迎表小姐啊!      杨涵两步并成一步走,生怕让严潇宜等久了。待他到了前厅,府中的老管事已经老泪纵横的对严潇宜说着当年。      “表小姐,真是想死老奴了。您过的可好啊?”老管事仔细打量着严潇宜,见她面色红润,眉眼含笑,心中也是宽慰了不少。      “全伯不必担心,宜儿过的很好。”严潇宜说道。      老管事听罢,连连说好。“表小姐过的好,老奴便也安心了。想当年……”      老管事话还未说完,便被进来的杨涵打断了。      “全伯,今儿宜儿会留下用饭,您帮忙去后厨瞧瞧。”杨涵一双大掌扣住老管事的双臂,几乎的架着老管事出了前厅。      跟着杨涵来到前厅的亲卫忙接过手,搀扶着老管事就要往后厨去。”全伯,我送您去。”      老管事向后仰着脖子,对杨涵说道:“大少爷,今儿您的功课可是背熟了?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杨涵手一摆,回道:“背熟了,先生今天有事,便让我们先回来了。”      “哦!那就好。”老管事似是放心了一般,随着亲卫离开了。      严潇宜看着老管事离开的背影,担心的问:“全伯的病真的治不好了?”      “岁数大了,治不好了。不过也不碍事,就是话多,方才若不拦着,怕是要说一整天。”杨涵瞧了一眼一旁似乎搞不清状况的姜祁,两步走向厅中主位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答应要再更一章的,结果白日里家里来了个小宝宝…… 还顺便在我的床单上留下了黄金…… 努力洗床单的某人,在这里郑重道歉!   ☆、天大的委屈   杨涵坐在了主位, 姜祁和严潇宜上前正式行了晚辈之礼。待就坐之后, 姜祁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那是一本古籍,原本是有人为了讨好姜文正送来的礼物的其中之一, 只可惜宁国公府竟是没有一个喜欢的。昨日听了杨涵的喜好,姜祁立即便想到了姜文正书房里的那些珍贵的摆设。      杨涵虽然已经从戎,但文人出身的他见到这些古籍又如何能够不动心。他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古籍,眼睛发亮。      姜祁朝严潇宜使了一个眼色。瞧!为夫选的没错吧?这叫投其所好。      严潇宜勾起唇角,瞥眼不去看他。      古籍本就是稀缺珍贵之物, 即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寻到,而姜祁送来的竟是一本更加难得的初本,千金难买。      宁国公执掌京畿40万大军,各州郡驻守将领中也有不少与之交好,甚至本身就曾是宁国公的下属。所以,姜祁作为世子,完全没有必要来讨好他这个远驻西南的人。所以,姜祁的有意讨好, 为的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严潇宜的舅舅罢了。      想到这儿,杨涵原本冰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姜祁心下松了口气,算上梦中的那些年,他除了严潇宜之外,就没有刻意去讨好过谁。这位云麾将军在严潇宜心中的地位他是清楚的,所以即便是心里不满于严潇宜有个十分在乎的人,但姜祁更想让严潇宜高兴。更何况这个杨涵是真的关心严潇宜的,对严潇宜好的人, 他自然不会吝啬。      一个不再为难,另一个有意讨好,一来一往,相处竟是渐渐的变的和谐起来。杨涵文武兼修,而姜祁则是自小在宫中同皇子一同受教当世大儒,即便玩世不恭,但也不是如传言那般不学无术,外加出身将门,耳濡目染之下,对军务也是十分熟悉。      几番下来,杨涵对姜祁更是有了些许好感。所说姜祁没有什么一鸣惊人的高论,但不管是文是武,都能从其言谈之中感受到他扎实的根基。虽然不是一个惊才绝艳之人,但比之传言,此人并非那般不堪。      “说起来那被你打断腿的成安将军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一年也已是正五品的都尉,”杨涵感慨。      姜祁随口道:“那小子的腿好了?”      然而话一说完,姜祁便住了口,他有些心虚的看着杨涵,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好不容易哄了舅舅高兴,这下可完了。就在姜祁正要向严潇宜求救的时候,便听杨涵问道:“成安将军家的那个小子,武艺很是不错。记得应该比世子还大两岁吧?”      姜祁干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照这样说,能将比你大两岁的人的腿打断了,想必世子的武艺也是佼佼。”杨涵似是确定道。      姜祁脸上的干笑几乎要僵在脸上。佼什么佼?如不是学着他爹当年要饭的时候学来的那些野路子出其不备,那结果可就这说不准了。那些手段打架上战场可以,放在平日里可就真真上不得台面了。      然而姜祁不知道的是,文人出身的杨涵那身武艺除了儿时学过的一些强身的基本之外,其他的都是在战场随着老兵油子学的,比之姜文正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开始杨涵还端着文人的架子,觉得那些手段太过下作,然而在战场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杨涵看着姜祁不自然的表情,心下了然。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沙场之上胜负才最重要,姜祁也是先一步让对方知道这个规矩罢了。      眼看快要到午时,之前带着老管事离开的那名亲卫前来禀报,说午膳已经备好。几人去了偏厅,严潇宜发现桌上摆着的竟全是她喜欢的吃的菜品。      “后厨都是以前侍候过你母亲的老人了,想来也应该合适你的口味。”杨涵说道。      严潇宜叹道:“母亲去世之后,严府的厨房也换了人,真的很是怀念。”      姜祁听着严潇宜这般说,便立即说道:“若是你喜欢,那就让李嬷嬷来舅舅这里随着厨房的师傅学一学。”      杨涵接过话道:“这样正好,虽说都是家常菜,但也派个机灵点的,学的快。”      “哎!”姜祁忙着点头。“等我们回去之后,便立即派人过来。”      严潇宜瞧着,失笑道:“不急的。”      “怎么不急?”姜祁认真道:“万一夫人突然馋了,总不能特意跑来舅舅府上啊?”      严潇宜有些不好意的看了看杨涵,杨涵却是摆手笑着。看的出来,姜祁对严潇宜的好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在意着。如此,他今后也便放心了。      等姜祁和严潇宜离开的时候,也已经到了申时。杨涵送走了二人之后,走到府中的祠堂,祠堂中除了摆着其父母的灵位之外,还有杨氏的灵位。      按照规矩,已经出嫁的了女儿,过世之后母家是不能擅自设灵位的,除非该女子和离或者其夫家已无他人,然而这个规矩杨涵则是全然不在乎。      杨涵点香插入香炉之后,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灵位,缓缓说道:“当初阿姊走时,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宜儿,是小弟无用,也小看了那严家人的无耻,竟是让宜儿受了那般的委屈。不过好在上天垂怜,宜儿如今瞧着过的很好,姜家的那位虽然算不得乘龙快婿,但待宜儿倒也真心。阿姊地下有知,也请安心吧!”      说完,杨涵扣了三个头,起身开门。脚还未踏出去,就见老管事立在门前,憋着嘴,一脸的埋怨。      杨涵奇怪道:“全伯这是怎么了?”      全伯朝祠堂看了一眼,而后道:“如今表小姐也成亲了,将军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得,老人家又不迷糊了。      杨涵苦笑道:“全伯,我如今常年征战在外,那里有时间……”      “别给老头子说这些,当初老爷走的时候,老奴答应过老爷的,要好好照看将军。将军弃文从武,老奴管不着,可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家后继无人。”全伯说着说着,一时感慨,竟是抹起了泪。      杨涵可以说是遇神杀神的主,可面对当初从叛军手中夺回父亲尸首的老人,却是无可奈何。“全伯,那在等等可好,明年我就成亲。”      杨涵扶着老管事,慢慢走下台阶。全伯侧着头,紧蹙着眉,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杨涵。“大少爷可莫要再骗老奴,否则老奴便去告诉老爷,就说大少爷您今天逃课了。”      杨涵轻叹,老人家这是又迷糊了啊……      玉清院      “舅舅竟是这般大方?”姜祁瞧着严潇宜手里的房地契,还有一些银票和账本。他往前一凑,脸快要贴在严潇宜的耳边了。      严潇宜头微微向外动了动,将手中的房地契放下,而后说道:“这三间铺面,这都是我娘的嫁妆,我娘走后,便一直由舅舅代为保管。”      姜祁一把将严潇宜捞在怀里坐下,下巴搭在严潇宜的肩上,脸贴在严潇宜的脸上蹭了蹭。“都是好位置,也难怪会有这么多的盈利。”      严潇宜打了一下姜祁扣在她腰间的手,没好气道:“快些放手。”      姜祁环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已经日落,不是白日了,你我夫妻自当亲近。”      严潇宜顿时无语。“哪里都有你的借口,白日里,也没见你老实过。”      “白日里的亲近和现在的亲近是不一样的。”姜祁低头闻着怀中人身上的味道,呼吸变的深沉。      “世子,你还是快些将妾放开,这些东西还得入账呢!”姜祁每每如此,到现在严潇宜无奈多余羞怯。      “不急于这一时的。”姜祁完全不愿意撒手。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沐浴的时候,他也曾想着严潇宜自渎过,然而结果让他有些奔溃。第二天手臂发酸不说,时辰也短了。      他真的不想在严潇宜面前丢脸,可这些时日,温香玉软,他也快人耐不住了。      “……”严潇宜也懒得劝了,只能是由着姜祁抱着她。      严潇宜再次拿起账本,仔细的翻看起来。      严潇宜放弃了反抗,姜祁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他侧过头,在严潇宜的耳边低声唤道:“宜儿……”      严潇宜耳根瞬间泛红。“世子,莫要乱动。”      “……”姜祁一愣。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明明他就很委屈了,媳妇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身为男人怎么能忍。      姜祁心中不满,将严潇宜手中的账本一把拿过,丢在桌上。不等严潇宜有反应,起身拉着严潇宜就走进了内室,将她丢在床上。不等严潇宜坐起,姜祁便压了上去。      姜祁整个儿身子都压在严潇宜身上,险些让她透不过气来。      “世子,你在做什么?”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严潇宜竟然也没有觉得惊慌。她很明白,姜祁是不会伤害自己。      姜祁将自己埋在严潇宜的脖颈那里,闷声道:“宜儿,这次别推开我,不干别的,就让为夫摸摸就好。”      姜祁觉得他太可怜了,摸自己媳妇都得求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想着想着,姜祁的话中竟似是有着天大的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对我的支持! 雨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06 15:15:01 初次见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28 17:15:50 雨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3-02 09:53:13 狗头枣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3-05 10:29:10 狗头枣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3-05 10:29:42 读者“”,灌溉营养液 12018-03-06 13:25:15 读者“了爱”,灌溉营养液 22018-03-05 22:20:03 读者“”,灌溉营养液 92018-03-05 14:12:27 读者“”,灌溉营养液 12018-03-05 14:11:15 读者“小语”,灌溉营养液 12018-03-04 18:51:57 读者“梅迪西斯”,灌溉营养液 52018-03-04 18:17:20 读者“风中飘的云”,灌溉营养液 12018-02-28 17:03:39 读者“贾凡”,灌溉营养液 22018-02-25 00:17:28      同时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推荐一下~ 地址:http://bbs.jjwxc.net/board.php?board=23&page=1   ☆、得偿所愿   严潇宜被姜祁整个儿覆在身下, 姜祁虽然身形依旧消瘦, 但毕竟是成年男子,严潇宜实在是难以将他推开, 试了几次,姜祁始终是纹丝不动,严潇宜反而是出了一身薄汗。      “宜儿……”姜祁语带祈求,身体轻轻蹭着。      严潇宜被闹了一个大红脸,男人某处物件的变化她感知明显。作为夫妻, 这种事儿始终是逃不过的,可即便是心里做好了准备,现实中依旧是感到恐慌。      严潇宜轻叹一声,姜祁也说不做别的了,那、那……      严潇宜一咬牙,双手微微颤颤的环上了姜祁的脖颈,默认了姜祁的行为。      姜祁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严潇宜的默许。过于激动的心形成一股热流, 涌入大脑。姜祁唤着严潇宜的名字,启唇衔住她的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像是在吃着晶莹的水葡萄。      同时,他的双手也没闲着,沿着严潇宜那纤细的腰肢上下摩挲,待摸到她腰间的盘扣,姜祁的手焦急而又带着些许颤抖的试着想要将盘扣解开。然而反复试了几次,却是不得其法。      太过于心急的他, 有些懊恼的想要起身看看究竟是为何。然而他虎着脸,撑起身子低头看的时候,忽听到严潇宜的一声轻笑。      姜祁朝严潇宜望去,见她因为羞怯而通红的俏脸上带着比之骄阳更加美妙的笑颜。姜祁知道自己的急躁惹了严潇宜看笑话,他跪坐在严潇宜身上,有些气不过。      他将严潇宜的双手交叉按在她头顶,人又一次压上,咬上了那嫣红的甜美,长驱直入,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得。      “呜……”严潇宜睁大了眼睛,想着姜祁难道是生气了不成?      姜祁另一只空闲的手再一次来到那没有解开的盘扣处,这次很顺利的将它解了开来。他心中一喜,顺着向上陆续将所有的扣子全部解开,而唇齿间则是更加的温柔。      严潇宜被吻得有些晕晕乎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衣已经完全被解。姜祁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勾住严潇宜中衣的系带,绕了两圈之后,向外一拉,严潇宜的中衣也终于失守。      姜祁抬了抬身子,将严潇宜的外衣和中衣拉开,仅剩了一件淡粉色的肚兜挂在她的身上。姜祁的手轻抚着腰间那细腻的肌肤,引来严潇宜的一阵轻颤。      姜祁终于从严潇宜的唇间离开,吻上她小巧的下巴,舌尖擦过那细嫩的脖颈,沿着跳动的血脉,滑向那精致的锁骨。      不够啊~姜祁想着。嘬着那细嫩的肌肤,留下一抹殷红。      他看着,轻笑一声。“我的……”      而后又像是不满足一般,竟是露出尖牙,像是啃骨头似得,对着严潇宜的锁骨轻咬了一口,牙齿咬住皮肤,稍稍拉起,而后又松了开来。      被扣住双手的严潇宜美眸怒睁,斥道:“世子,你在做什么?”      “我没咬……”姜祁抬头对上严潇宜的眼睛,下意识撇过眼去,此地无银。      严潇宜被气笑了。“世子……”      未等严潇宜将话说完,姜祁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淡粉色的肚兜,急躁又有些期待。“宜儿,你也帮我脱、脱衣服好、好吗?”      “世子,你说过,不做别的。”严潇宜被看的嗓子也有些发干。      姜祁松开严潇宜的双手,手指沿着她脖颈上肚兜的挂带,缓缓往下。他舔舔唇,说道:“是、是,我是说过,绝、绝不会反悔。可,我想摸摸你,你也摸、摸摸我可好?”      严潇宜目瞪口呆,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护着仅剩的肚兜,还是去遮姜祁的眼睛了。她虽然默许了姜祁的行为,但也是想着自己不去反抗就了,可现在姜祁却是也要让她帮忙,这又该如何是好?      “世子,我……”严潇宜一双手在他们之间来回,不知所措。      姜祁抓住她的双手,将它拉向自己,抵在自己的胸前。“宜儿,我求你,帮帮我。”      看着姜祁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竟是有些心软。罢了!已经允了,又何必矜持与这些?严潇宜咬着唇,闭着双眼,就往姜祁的领口摸去。      姜祁欣喜,勾住严潇宜的纤腰,让她坐起。紧闭着双眼的严潇宜感受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微颤的双手艰难的一颗颗的解着姜祁衣衫的盘扣。      随着扣子一颗颗的解开,两人的呼吸也逐渐的变的更加的急促和深沉。      姜祁死死盯着眼前的美景,严潇宜莹白的身子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泛着一层光,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凑上前去,轻啄着她微颤的睫毛,一下,一下,到鼻尖,到唇瓣,舌尖轻触,进入唇间,逗弄着四处躲闪的丁香。      正解着姜祁腰间盘扣的严潇宜已经无法分出心思继续手中动作,她死死抓住姜祁的衣衫,呼吸急促。      姜祁缓缓离开,鼻尖抵着严潇宜的鼻尖,双手扣住严潇宜的纤腰,低声说道:“宜儿,你也摸摸我的。”      严潇宜摇头,姜祁将她的手拉进自己的中衣,一下一下的啄着她的唇。“宜儿,我的好宜儿。”      而后,姜祁将她拉入怀中,双手沿着纤腰摩挲到了她的后背,勾住肚兜的系带,向下一拉,那做工精细的肚兜也终于脱落了下来。      严潇宜学着姜祁的动作,头靠在他的胸前,一双小手沿着他的后脊毫无章法的摩挲着。      姜祁胸中冒火,将严潇宜再次按倒在床上,头不管不顾的吻上了之前肚兜所覆盖的地方。      “嗯~!”严潇宜仰着头,双手勾住他的后背,发出一声叹息。      忍了太久,憋了太久,早已难耐的姜祁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要失言了。软玉温香,比什么药都要来的让人沉迷。这种情况,如果再忍下去,他姜祁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宜儿,抱歉!为夫实在是忍不了了!”姜祁手指溜进严潇宜裤腰那处,语中虽然带着歉意,可脸上却是带着势在必得。      严潇宜还未来得及反应,腿间一凉。      严潇宜想要骂姜祁的出尔反尔,可她的口中只有难耐的呢喃;她想要推开姜祁,可她双手早已没了气力……      都不是自己的了,严潇宜想着。      不仅仅是无法反抗的身体,就连心脏也在随着那起伏的节奏一下下的跳跃,迎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潇宜感受着压在后背上的那人传来的气息,双手死死抓住枕头,发出了一声难耐的泣声。      姜祁,你这个混蛋……      天色微亮,姜祁抱着昏睡的严潇宜,脸上带着满足的傻笑。怀中的人大概是被他的笑给打扰,动了动身子。姜祁忙轻拍着她光滑的背,安抚着。      “宜儿,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所以醒来之后,真的别生为夫的气。姜祁将头埋在严潇宜的颈间,心里被严潇宜醒来之后会生气的担忧沾满。      他们房中发生的事,一直在门外侍候的丫鬟们自然是听到了。所以,这个消息一大早便传到了大长公主那里。      大长公主听到消息之后,拉着姜文正说是要去金福楼给未来的孙子买金锁去。姜文正虽然也盼着孙儿,可大长公主这般说风就是雨,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姜文正在劝下了大长公主之后,在上朝的路上却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准备一些孩子能够玩的小物件。安王喜欢雕木头,下朝之后他得去拜访一下,让安王帮忙做个孩子玩的木马才是。      正在侧妃侍候下,洗漱的安王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殿下可是着凉了?”侧妃问道。      安王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摇了摇头。“这大热天的,哪里会着凉啊!”      严潇宜是被热醒来的。      忍着浑身酸痛,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姜祁扯着傻兮兮的笑脸。以往醒来的时候,虽然有时也在姜祁的怀里,可像今天这般,被死死抱住,还是第一次。      “嘶~!”严潇宜刚要抬手将他推开,却不想浑身的酸痛让她瞬间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严潇宜的小脸顿时变的通红。      姜祁见严潇宜皱眉,慌忙问道:“宜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严潇宜想着他之前口口声声的保证,和之后自己被他没完没了的折腾,一时间觉得满心的委屈。一双美眸瞬间含泪,从她眼角滑落。      “怎么了?可是那里难受了?”姜祁见状,慌了手脚。猛地坐起身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光着,就要翻身下床去唤人。      严潇宜忙抓住他的手臂,但看到他光着的身子,惊呼之下,甩开他的手,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姜祁站在床下,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状态,焦急的问着:“宜儿,你拦着我干嘛?”      严潇宜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见姜祁还是光着站在床边,瞬间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你先把衣服穿上啊!”      姜祁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什么肌肉的身材,羞红了脸。他立即跳上床,钻进自己的被中,面色发窘。晚上看不清也就罢了,这大白天的,让宜儿看着这没有料的身子,还真是不好意思……      姜祁决定要把荒废了许久的武艺捡起来,没看到宜儿都不想看自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习惯性的求收藏……   ☆、准备秋狝   卢泽宝被斩那天, 卢英回到府中便病了。请了郎中来看, 得了一个惊恐之下,忧思过度、郁结于心的结果。      西市口的事情, 卢家人在卢英回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现在听到郎中这般说,如何不清楚其中缘由。卢老夫人心疼儿子,想让卢太傅请个太医来瞧瞧。      卢太傅却是苦笑。卢泽宝虽然仅吐出了一个字便被衙役阻止,可他没有说完的话也已经是够引人遐想了。      陛下让卢英监斩,本就意在敲打他们卢家。而卢英回来却又因为惊恐病倒, 一旦陛下认为是卢家有意为之,那他们卢家可就真的失了圣心了。      “先给老大灌了汤药,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到翰林院应卯。”卢太傅冷声道。      卢老夫人期期艾艾道:“这如何使得?儿子已经起不了身啊!”      “爬也要爬过去。”卢太傅斥道:“被一个将死之人给吓得卧床不起,真是废物。”      卢太傅恨铁不成钢,想要斥责妻子宠爱太过,可如今长子年逾四十,其身不立,何怪其母?      “老大和建安侯换亲一事已经惹了宁国公府, 而那包氏却还要陪着严家胡闹。严家是想要对付那位嫁进姜家的世子夫人,她去凑什么热闹?如今倒好,惹得陛下为了讨好大长公主,提了老大去监斩。”卢太傅想到卢英那不省事的妻子,咬牙切齿。      卢老夫人听着卢太傅这般说,对长子的疼惜全化成了对长媳的怨恨,同时对建安侯家的那位女儿更没了好感。“当初那严家长房没了之后,借着那严潇宜父母双失, 不吉为由退了亲也就是了,虽然有些欺负孤女之嫌,但也没有必要非得换了那严潇月来。前一个建安侯好歹也是在朝当值,颇受陛下重用,如今这位空有一个侯爷的名头,这样的人家与卓儿又有何益?”      听卢老夫人这般说,卢太傅也是气恼。“老大书生意气,被那严培伦说了几句好话,便自作主张。如今事已至此,当初换亲一事闹的人尽皆知,如今在要退亲,已经晚了。”      姜祁善骑射,却突然摔下马来人事不醒,京城一时间流言四起。之后大长公主便不在踏进皇宫,而姜文正也是除了京畿防卫之事以外,对其他朝政不再插手,这使得有人猜测姜祁出事的背后会不会是陛下出的手。但无论如何,宁国公府和陛下疏远,让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有机可乘。      以往他们卢家和宁国公府一直是相安无事,因为他很清楚宁国公府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二皇子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宁国公府是不能得罪的。      然而如今倒好,因为严培伦那个蠢货的自以为是,而老大也被迷障蒙了眼。想当初那姜祁看上的可是严潇月,即便现在看着他对那严潇宜也是好的,但卢家对他而言那就是有了夺妻之恨。他卢家和宁国公府从今往后不可能再相安无事。      当初他们家为何同意与严家结亲,除了那严培清身负朝职,得了陛下的信任,更是因为杨氏。二皇子想要在朝堂之上立足,身后若是没有军方的支持,那是不行的。杨氏的弟弟杨涵文武兼备,杀伐决断,是难得的帅才。如能得了他的支持,便能引来更多的年轻一辈的将领。      老大书生意气,却是看不上杨涵的弃文从武,以为靠着那只会迎风拍马的卢泽宝便能插手军中。如今鸡飞蛋打不说,更怕是已经惹了陛下注意,以后想要在寻机会,怕是难了。      第二日,卢英晕倒在案前,不等连大学士请来太医,卢英身边侍候的人便带着他回了卢家。陛下派人相询,卢太傅在谢过皇帝挂念之后,声称无碍,只道是卢英夜里受了风寒,喝两副药即可。      李淼听到内监回禀,冷笑道:“这中秋未过,卢大人竟是在夜里受了风寒?看来真得多加调养才是。既然不想让朕派太医过去,管从中……”      “奴婢在。”管从中拱手上前。      “你待会儿派个人去传朕口谕,就说卢英辛苦,许他一月在府中修养,没事不要乱走。”李淼叹道。      管从中眼珠一转,唇角带笑。“奴婢遵旨。”      之后便快步出了御书房,抓过门前侍候的一个内监,使着他去了卢家。      陛下这是让卢英禁足啊?      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面面相觑,抬眼看了一眼御案前的李淼,又朝一旁拿着奏折翻看的宁国公望去。      这半年来,因为宁国公世子病中,宁国公和大长公主都无暇顾忌朝堂,这使得卢氏一系在朝堂越发的得意,更有人想要在京畿防卫上插一手。之前关于建安侯换亲的事,他们也都是知道内情之人,从今之后卢家和宁国公府即便不完全对立,那也不会如之前那般表面上风平浪静了。      姜文正无视他们投来的视线,合上奏折,将奏折交给传令回来的管从中,拱手道:“陛下,关于礼部所呈今年秋狝之章程,臣以为并无不妥。”      李淼拿过管从中递来的奏折,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而后说道:“既是如此,礼部就照所拟章程办理,兵部协从。”      两位尚书领旨之后,便退了出去。姜文正本也要走,却是被李淼拦下。      “姑父。”左右就剩一个管从中,李淼张口唤道。      这一声‘姑父’喊的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姜文正唇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这位陛下对自家媳妇儿的感情他也是看的分明。姜文正想着,大概是陛下小的时候罪受大了,所以对一直护着他的大长公主生出儒慕之情也是能够理解,真的!他真的理解。可他不理解,为什么陛下会认为他抢了大长公主,那明明是他媳妇儿好不好?他真不是陛下的后爹……      李淼一脸期待的望着姜文正,说道:“这次秋狝,姑姑是要去的吧?”      姜文正僵硬的点了点头,道:“是。”      每年大长公主都会去,唯一一次没有去原因正好是因为怀着祁儿。然而从那之后,陛下便次次都会向他询问一次。虽然已经习惯,可姜文正依旧是觉得不可思议。      李淼一听,一脸欣喜。“那就好,朕会让礼部好生准备的。”      姜文正走出宫门,回头看了一眼。姜文正至今都想不通,这样舍不得大长公主,当初李淼如何想通再为她择婿的?      而姜文正不知道的是,当初李淼虽然有心为自家姑母择婿,可却是哪个都瞧不上,都觉得配不上自家姑母。等到大长公主自己选定了姜文正的时候,看着满脸胡子的姜文正,当时只有二十岁李淼险些哭了出来。京城里那么多公子都看不上,自家姑母怎么就看上这个不修边幅的姜文正了呢!      最后管从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李淼说,大长公主用心良苦,为了他能够坐稳江山,才选择的有勤王之功的姜文正为婿。      李淼哭得更是伤心了,想着全是自己没用,不仅让姑母亲自斩了前驸马不说,现在更是为了他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大长公主欢欢喜喜出嫁的时候,李淼躲在御书房里和管从中说着自己当年怎么在大长公主的庇护下活下来的,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两天没去上朝。      秋狝临近,随行官员以及勋爵的名录也一一下达。得了宫中旨意的人家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开始准备秋狝的事宜,而没有资格的人家只有羡慕的份。      建安侯府虽然今年也是得了信儿,可被皇后押在书房抄经的严潇月却是去不成了。为此,温氏不是没有去求过那两个嬷嬷,可嬷嬷拿着时间紧迫的由头,将她给打发了。      宁国公府。      “世子,你在找什么?”严潇宜看着姜祁跑到库里不停的翻着,好奇的问道。      姜祁一身武服短打,手里拿着一张高约四尺的长弓,从库中走出来。“每年秋狝不仅仅只有狩猎而已,各府都会出人来参加各项比试,胜出者都会得到彩头。去年可是本世子赢了,今年虽然……但也不能太差了去,所以先拿弓练练臂力。”      严潇宜看着姜祁身上沾着的尘土,秀眉微皱,拿着手中的丝帕便要去擦。      姜祁忙是拦下。“我身上脏着呢!宜儿还是别动手,一会儿我去换了就是。”      严潇宜轻笑一声,问道:“去年的彩头是什么?”      “那匹摔了我的马……”姜祁闷声道。      “……”      严潇宜想着他病了大半年,虽然心疼,可看他一脸的郁闷模样,又觉得好笑。也难怪听姜祁说,他病了之后,会有传言说是陛下动的手。原来竟是陛下那里得来的马啊?      不过能在那种场合得了魁首,想来姜祁的武艺定然不错的。只是为何一个师从大儒,又是身怀武艺的男子,会成为他人口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严潇宜上下打量着姜祁,有些想不明白。      姜祁被严潇宜看的不在,便道:“宜儿,为夫哪里不妥吗?”      严潇宜摇了摇头,道:“并未有不妥,只是世子病了这么久,如今再用这样的强弓来练臂力是否妥当?”      姜祁笑道:“放心就是,只可惜若不是这般情况,今年定也要为你再拿一个魁首。”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布局要开始了…… 要评……要收……小天使们……我要你们的所有哦~! o(* ̄︶ ̄*)o   ☆、卢本卓   “不急于这一时, 你的身子还未有恢复, 待到来年也不迟。”严潇宜说道。      “话虽如此,但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如是为夫能在秋狝之时, 争得魁首,宜儿其不高兴?”姜祁叹气道。      严潇宜笑道:“若是如此,自当高兴。可对妾而言,世子的身体是否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 世子即便是在如何跃跃欲试,秋狝之时还是要收敛些才好。”      姜祁点头道:“一切都听宜儿的。”      严潇宜看着姜祁没有长出多少肉来的手臂,在看那长弓。“世子,这个弓妾能看看吗?”      姜祁点头将弓交给严潇宜。严潇宜接过长弓,想要将它拉开,却不想那长弓竟是纹丝不动不说,她的手指竟是勒出了一道红痕。      姜祁正想笑严潇宜,但看她看着手, 便立即上前,抓住严潇宜的手瞧着。“这个弓本就是男子练的,宜儿拉不开也是理所应当,何必费这么大力啊?你瞧你的手,疼吗?”      严潇宜摇头道:“不过是印子而已,哪里会疼。妾小的时候,父亲也曾教过妾拉弓的,只是母亲担心妾野了性子, 才没有让父亲继续教下去。”      即便是严潇宜说不疼,可姜祁瞧着她手上的痕迹还是心疼的不行。他拉着严潇宜坐在廊间,让纤柔去房里拿了消肿的伤药来。姜祁一边小心的为严潇宜涂着伤药,一边说道:“如是想要学,我给你找来适合的弓就是了,何必拿我的来试。你瞧,你倒是不疼,为夫看着心疼。”      候在一旁的纤柔有些明白大长公主身边柳叶姑娘的心情了,也不知道纤巧什么时候来替她?      严潇宜听着姜祁的话,也是无奈。自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姜祁对她更是仔细。一开始让严潇宜几乎有些不适,毕竟她也不是纸糊的,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只是每次她拒绝姜祁之后,姜祁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副自己做错什么了的模样也实在是让她扛不住。最后,严潇宜只得是认了,更何况被人放在心上疼惜的感觉并不坏。      姜祁倒也是说到做到,给严潇宜找来一把小石的弓。他在练臂力的时候,还能手把手的教严潇宜,这一点让他很是满意。      姜祁想要拉着严潇宜骑马,可没有想到严潇宜的骑术竟是不错。就连大长公主看了,也说秋狝的时候倒是有人可以同她为伴了。      姜祁惊奇于严潇宜善骑,而他本人也喜欢骑马。这日,姜祁拉着严潇宜便要去京郊马场骑马。      那京郊马场本是皇家马场,为皇家培育良马。先帝在世之时,因为朝中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先帝便将皇家马场卖给了皇商沈家。      虽说这马场是先帝用数倍的价格硬塞给沈家的,但沈家也没让它闲着。如今马场对外经营,这里不仅贩卖马匹,更是租借场地。皇家的马场占地自然不会小,其中更是圈着山林湖泊,风景甚美。所以只要掏的一定租金,任何人都能来此游玩。      人们都知道这马场的前身,能够自由出入游玩自然是一件好事。所以这马场的生意倒也兴隆,这些年来虽然还未将本钱赚回,但也给沈家更多的机会和京中权贵拉好关系,也算是稳赚不赔。      因为秋狝的缘故,姜祁他们去的时候,马场内有不少人在。      马场很大,但姜祁和严潇宜的到来,依旧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姜祁醒来之后,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即便是有些人也是见过他,但印象里他也是身形枯瘦的坐着四轮车又或者是拄着拐杖,完全没有当初器宇轩昂,国公世子的翩翩模样。      然而不过月余,姜祁竟是能够驾马而行,也是让他们吃惊不少。而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那位被皇后娘娘赐予封号的‘宜夫人’竟也是陪着姜祁一同驾马而来。有些眼里的更是清楚,这位宜夫人的骑术在京中勋贵女子之中当为佼佼。      姜祁看着严潇宜驾马纵情肆意的模样,就好像太阳将所有的光芒都洒在她的身上,美丽而耀眼。心中自得,同时鄙视自己以前的眼睛是如何长的,竟是以为那种娇弱的女子会是美的。也是老天有眼,将宜儿送到了他的面前。      严潇宜跑了一圈,虽然身后有府中的护卫跟着,但也不敢离姜祁太远。所以没有多久,她便驾马回来了。然而这一路上,她也受到了不少的视线跟随。虽然时间不长,但严潇宜也已习惯了众人的瞩目,就如大长公主所说,进了宁国公府,想要低调也是不能,因为你无论到哪儿都是代表着宁国公府。      然而就在严潇宜要回去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宜儿。”      严潇宜闻声一看,竟是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国公府的护卫见人,便立即将严潇宜护在身后。“来者何人?胆敢冒犯宜夫人。”      他们世子夫人的闺名岂是他人能够随意叫的?      来人似是一愣,看着严潇宜。严潇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来人。那人身边的仆子似乎是想要上前呵斥,却是被他呵斥。宁国公府是皇亲,国公府的护卫即便不是府兵,也不是任何人能够责难的。      只见那人手持缰绳,在马上拱手抱拳道:“在下卢本卓,拜见宜夫人。”      严潇宜面无表情,只是伸手虚抬一下,悠悠道:“原来卢家三公子。”      严潇宜如今是有封号夫人,身份自然是比之无官无爵的卢本卓高出许多。国公府的护卫没有将他扯下马来,也算是看在他是皇贵妃的母族罢了。      卢本卓看着横在他们面前的护卫,说道:“宜夫人,在下有些话想要与您说。”      严潇宜看向一旁,唇角微弯。“本夫人可公子并不相熟,公子此举可是冒失了。”      卢本卓知道严潇宜指的是他方才唤她的名字,而原本他是得了她的允许的啊!卢本卓神情有些黯淡。他见严潇宜没有遣推护卫的打算,心中无奈,只得是拱手说道:“虽然夫人可能会觉得在下此言实属狡辩,但在下仍旧要说,虽然事已至此,但在下从来不曾改变心意,只是身不由己,心不遂愿。”      “卢公子,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多言?”严潇宜知道,卢本卓的出现已经引来不少好事者的注意,即便是宁国公府不惧流言,她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给自己惹一身骚。      想着,严潇宜便拉紧了缰绳,丢给卢本卓一句‘告辞’便带着人离开了。      卢本卓看着远去的身影,神情颓然。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青衣女子轻笑道:“三表哥也是有趣,对方明明已经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却还是放不下。也不知道那位被皇后娘娘看重的建安侯家的小姐看到眼前的情景,会是怎样一个心情?”      一旁跟着的丫鬟微微摇头,小声道:“小姐这话若是被卢夫人听去了,又要为难小姐了。”      “莫要胡说,姨母对我可是犹如亲母,何曾为难与我。”青衣女子佯做呵斥道。      丫鬟忙做告罪装,心里却是嘀咕:当初接小姐进京的时候,这位姨母可是口口声声的向辅热保证过,说要照顾好小姐,结果还不是想将小姐送去宫中,给那皇贵妃做伴,到时候生死全由着皇贵妃,小姐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好在小姐及早发现端倪,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这时,青衣女子见卢本卓调转了马头,向她们这里而来,便立即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踢马腹迎了上去。      姨母想让她成为卢家的傀儡,可也要看她自己愿意不愿意,大不了最后鱼死网破。      卢本卓靠近严潇宜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家媳妇的姜祁如何看不到。他本能的想要驾马上前,可心思一转,便又打住了。      自他醒来之后,心里其实一直带有不安。因为他知道严潇宜是被强嫁进来的,如不是因为冲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嫁进宁国公府。虽然严潇宜对他也很好,但因为梦中早已清楚她的温柔和宽容,姜祁不知道严潇宜对他的感情究竟有没有男女之爱。      他求的不多,短短相处的日子,他不指望严潇宜会对他死心塌地,但只要有一分就好,只要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分,那日后他就有信心占据更多。      所以姜祁按住了心里的不安,站在原地等着严潇宜。然而,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要好。严潇宜不仅没有让护卫退下,与卢本卓说话的神情也都很冷淡,虽然他听不到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就在姜祁怀着惴惴之心的之后,严潇宜转头看向了他,之前还冷漠的小脸上,为他亮出了笑容。姜祁心安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严潇宜驾马走近,瞧着笑的格外灿烂的姜祁,佯做委屈道:“妾还以为世子方才会为妾来赶蝇子,没想到世子竟是站在一边儿看戏。”      本就心虚的姜祁闻言,立即正色道:“今次是为夫失策,未能及时英雄救美,若有下次,为夫定会第一时间出面,让那些蝇虫不能近了夫人的身。”      “那妾便拭目以待。”严潇宜失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夫人怎么有些狐狸精的倾向了?!   ☆、李家的小姐   每年的秋狝, 沈家也在随行之列。沈立峰作为沈家新任家主, 早一步来到京城,朝中权贵的府邸均拜访了一番。      卢家因为卢英被陛下间接的禁了足, 所以府中上下也都低调起来。沈立峰去的时候卢太傅和卢英,一个不在府中,一个抱病。沈立峰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将礼物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他本想着去宁国公府拜访, 可拜帖送去之后却是石沉大海,一直得不到消息。沈立峰不敢贸然拜访,只得是派人打听着消息。      就在这天,听到马场那边来人,说宁国公府的世子和世子夫人去了马场,沈立峰便立即赶去了马场。见不到宁国公和大长公主,见到世子也好啊!      马场占地颇大,林间山水尽囊括其中, 所以很多人来这里,更多也是为了郊游散心。来之前,姜祁虽然没有吩咐,但作为他的贴身亲随,周忠想着自家世子这是病愈之后第一次去马场,自是要尽兴的,所以在套车的时候便将一应物件全部装上了马车。等到了马场之后,便先一步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扎了营。      国公府的护卫除原本公主府的之外, 就是从姜文正军中出来的。安营扎寨这种事儿自然是手到擒来,有两个护卫更是去了林中,打了两只兔子,剥皮清理之后,架在火上开始烤制。眼看着快要到午时,周忠又去寻了马场的管事,让这里的厨子做了几个菜。      被周忠拉来收拾营地的纤柔纤巧两个丫鬟,将带来的点心和果脯都摆好,见护卫跑去不远处的河中捞来两条鱼,等他们收拾干净了之后,便接手开始烤制。      长时间未有骑马,再次驾马自然要适度,否则第二天身体怕是疼了。所以,姜祁和严潇宜此时均已下马,将马匹交给随行的侍卫,并肩沿着河岸散步。      准备好一切的周忠,此时驾马着过来,禀道:“世子、夫人,小的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      姜祁点点头,而后对严潇宜说道:“我们也过去吧!也实在是饿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营地远了些,所以依旧得上马。从护卫手中接过缰绳,两人翻身上马,往营地那里走去。只是走到半路,却是见到不远处竟是有一行人向他们这里走来。      姜祁定睛一看,不是廖长海又是谁?这个家伙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是这样的让人讨厌呢?      “哎呀!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世子,你现在已经能骑马了?”廖长海人还未走到面前,声音确实已经传到姜祁的耳中。      姜祁看着廖长海那张圆脸,没好气道:“废话!”      严潇宜见姜祁不耐的模样心下好笑,若是真的厌烦,世子怕是也不会理廖长海了。看着廖长海一行走进,严潇宜才看清廖长海身后之人是谁。      姜祁也是看到了他身后之人,等廖长海走到他面前,就听姜祁意有所指。“也难怪你笑的眼睛都不知道被挤哪儿去了,原来身边有美相伴。”      姜祁的声音不大,除了廖长海本人之外,也就只有身边的严潇宜能够听到。然而仅是如此,却是让廖长海一脸紧张的低声道:“兄弟,千万莫要乱开玩笑,姑娘家好脸面,万一把人说走了,可怎么是好?”      既然也是陪着喜欢的人出来,又做什么跑来他这里打扰?姜祁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在说话。      廖长海自动无视姜祁的白眼儿,向严潇宜抱拳行礼。“嫂夫人。”      廖长海和姜祁是自小一起长大,太过在意尊卑,反而是伤了感情。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却是不敢做大,均在不远处翻身下马,走进之后向姜祁和严潇宜行礼。      与廖长海同行的是李侍郎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一旁还有廖长海姨母家年仅十四岁的表弟。      这位李家三小姐李敏佳,严潇宜虽然与她不是十分相熟,但每次见她的时候,她都是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温婉之气。严潇宜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娇弱内秀的女子,竟是会选择廖长海。看来此人并非外表那般,是个心中有主意的人。      至于那李四小姐李敏珊,严潇宜却是不怎么喜欢。并非因为她是庶出,而是她刻意展现出来的怯懦让人厌烦。就如此时,几人一同行礼,动作均比他人慢了一步,眼神还时不时的往姜祁那里望。      严潇宜本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然而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李四小姐打心眼儿里厌恶。      李敏佳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位四妹是个什么脾性,微微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就见李敏珊轻咬着唇,似是委屈模样。      廖长海的表弟王实甫年轻气盛,脸上的不耐的表情丝毫没有遮掩不说,更是嗤笑出声。这位四小姐的把戏真真是让他眼熟的很,他爹一年前新纳的妾室就是这幅做派,真真是拿不出台面,庶出果然庶出。      王实甫这一笑太有针对性,惹得李敏珊顿时红了脸,眼底挂起泪来。      廖长海本想和姜祁说说话,但见李敏珊这做派,以及严潇宜沉下来的脸色,无奈只得是给了姜祁一个歉意的眼神之后,便要借口离开。      而这时严潇宜却是勾起唇角,说道:“三小姐,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承蒙宜夫人挂念,敏佳一切安好。”李敏佳看了一眼一旁眼泪雨落不落的李敏珊,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妹妹已经被姨娘养歪了,这次出门是姨娘求着爹爹,她才带上的。她知道姨娘是看上王实甫了,想让李敏珊与他有个相处的机会。然而,王实甫虽然不是勋爵子弟,其父也不过是州府知州。可即便是如此,他们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嫡长子娶一个庶女为正妻啊!      一路上李敏珊用尽了办法,始终没有得了王实甫一个正眼,本以为她放弃了,却是不想转眼竟是当着世子夫人的面,打起了人家丈夫的主意。好在世子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如今李敏佳只盼着这位宜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廖长海见状不好,向姜祁求助。姜祁扯了一个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就说遇见你准没有好事,平白无故的让我惹了一身骚。      廖长海也是郁闷,他也不想带上这个李敏珊啊!一路上可是给他不少白眼儿。他喜欢的是三小姐,三小姐都没嫌弃,她一个庶女竟然也敢瞧不起他。若不是为了三小姐,他早就将这个装腔作势的给丢回去了。      而就在这时,就听严潇宜说道:“现在已是午时,不知你们可曾用过午膳,如不介意就请廖公子和三小姐去营地一同用膳可好?”      严潇宜笑微微的看着姜祁,等着他回应。姜祁自然是点头,虽然心里不愿意,可也不敢反对。只是他心里奇怪,依照严潇宜的性子,这个时候不会越过他来邀请别人的。      不知为何,姜祁竟是有些兴奋。难道宜儿是想借机会给这个李家的四小姐好看?宜儿真的喜欢我呢!      廖长海却是苦着脸,这个李敏珊是个蠢得,即便嫂夫人当场发落了,李侍郎他们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可他难得找了机会能够和三小姐一同出来郊游,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啊?      廖长海咬咬牙,想着拒绝,哪怕是之后他登门给嫂夫人告罪,也不能让三小姐丢了颜面不是。      然而未等他开口,就听严潇宜继续说道:“瞧着四小姐眼睛红红的好像不舒服,营地那里也都是一些荤腥,怕是四小姐吃不了。这样好了,本夫人派府上的护卫送四小姐回去,顺便也给李大人说明缘由,请个郎中来瞧瞧。”      这是赶人了……廖长海眨眨自己的小细眼,望向姜祁。啧!我的世子爷,嫂夫人脾气不小啊?      姜祁下巴微仰,方才他还担心宜儿心里自己没占多少分量呢!现在一看,那是自己蠢了,没瞧见他媳妇连别人瞧他一眼都忍不了吗?      李敏珊听了严潇宜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伸手拉着李敏佳的衣袖,张了张口,想要求助。李敏佳微微摇头,严潇宜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她的身体,如果李敏珊赖着不走,岂不是更加有辱颜面?      王实甫偷偷咂舌,难怪国公世子将这位夫人当成宝贝呢!这么厉害,怕不是已经被人家攥在手心里。他回去一定要给他娘说,得为他寻个脾气好的媳妇儿才行。      就这样,李敏珊在国公府护卫的‘护送’下,被带离了马场。      因为他们是正要往营地那里去,所以周围不远处也有不少人。这里的动静即便是听不到,却也能看的分明。李敏珊被莫名的带离,引起了那些人的各种猜测。可也仅仅是随便猜测罢了,自是没有人会闲的无聊专门打听一个庶女的事情。      被强行送回的李敏珊,这下是真的哭了。姨娘想让她嫁给王实甫,可人家根本不看他。等她看到姜祁的时候,她就想,王实甫的家里不过是个知州,如果能够进了国公府,即便是个妾也是好的。本以为传言留恋风月的姜祁能够轻易上钩,可她如何也想不到,严潇宜竟是会将她赶走。这样一个善妒的女子,国公世子竟也纵容。   ☆、处置   李敏佳看着李敏珊被送走, 也是无奈。只盼着今后李敏珊能够有所收敛, 谁都不是傻子,她的那些小心思岂是他人看不明白的?对她那近乎挑衅的行为, 世子夫人已经是给了李家颜面了。      李敏佳看了一眼一旁廖长海,很是明白她能继续留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怕就是因为他和国公世子的情分了。      起先她同意等廖长海一年,除了不愿和那个有了几个通房的表哥议亲之外,也是想要看看廖长海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毕竟任何一个女子都想要一个能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她听父亲说过, 西南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让享惯了富贵的廖长海入军一年,并不是一件易事。然而就在方才,廖长海不仅没有因为李敏珊的无礼而怪罪,更是向姜祁和严潇宜请罪,担下了所有。这让李敏佳对他更多了一份好感。      起码这个男人是有担当的。李敏佳想着。      李冲今日沐休,正在书房临帖,就在他正要写完最后一字的时候, 忽听府中管事在屋外禀报。李冲顿了顿,而后手腕一转,将最后一笔落下。      李冲将笔放回笔架,看着桌上的字帖。“进来吧!”      屋外的管事应声走进,躬身禀道:“老爷,四小姐回来了。”      “四小姐?”李冲抬眼奇怪道:“她一个人回来的?三小姐呢?”      管事的头又低了低,有些犹豫道:“四小姐是被国公府的人送来的,三小姐不在。而且四小姐看着好像事受了委屈。”      满朝能被称之为国公的, 就只有姜文正。李冲闻言一愣,转身看向管事。“究竟怎么回事?国公府的人可还在?”      管事忙道:“应该还在,他们得了世子夫人的交代,说是怕耽误了四小姐的身体,必须要亲自向夫人禀明缘由,方可离开。老奴已经派人请夫人去了前厅。”      李冲听罢,想了想,抬脚便走出了书房,管事忙跟在其身后。      这四小姐今日应该是和三小姐去马场的,武威侯家的二公子也在。而传话的人说是为了四小姐的身体,若不是瞧着四小姐衣衫整齐,他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更何况送四小姐来的是几个护卫,若真是出了那档子事儿,世子夫人如何也应是派个女人来才是。      只是若是寻常之事,为何还要特意向夫人说明缘由方可?啧!真真是奇怪。      李冲并未有去前厅,而是在主院等着。李夫人得了信,在送走了国公府的人之后,铁青着脸,让身边的嬷嬷带着李敏珊回到了主院。      李敏珊哭哭啼啼,一路上说着自己没有错,是严潇宜误会了。然而李夫人又如何会听她的狡辩,到了主院,便让人将李敏珊按在地上跪着。      李冲在屋子里等着,听到屋外的嘈杂,便出门去看。李夫人见到李冲,也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她将国公府派来护卫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李冲之后,冷声道:“老爷,这次宜夫人是借着四姑娘身体不适为由将她赶了回来,若是迁怒到了我的佳儿,你让佳儿的名声往哪里放?”      当着正妻的面勾引他人丈夫,一旦传出去,他们李家一族的女儿的名声也都坏了。      李冲听着李夫人的话,也是铁青着一张脸,走到李敏珊面前,厉声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正期期艾艾的哭着的李敏珊身形一颤,垂着头,看着地面。“是、是宜、宜夫人误会了,女儿并未有勾、勾引世子,是她嫉妒心作祟……”      “好了!”李冲将她的话打断,正要发落的时候,李敏珊的生母张姨娘哭哭啼啼的冲进了院中。      “老爷,冤枉啊!四小姐冤枉啊~!”张姨娘跪伏在地,仰着娇弱的脸孔,梨花带雨。      李夫人瞧了一眼李冲,生怕他松了口。上前一步道:“你说冤枉?是我冤枉了四姑娘,还是宜夫人?”      张姨娘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缩了缩身子,怯生生的道:“夫人怎会冤枉四小姐,奴婢以为,怕不是那位世子……”      李夫人冷笑一声,转身对李冲说道:“老爷,当初张姨娘想要将四姑娘养在身边,妾不愿为难与她,如今看来却是错了。如今四姑娘做出这般丑事,妾身为主母,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冲摇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安抚着:“夫人,这不怪你,为夫也有责任。让姨娘教出来这样一个有辱家门的东西。”      那张姨娘见状,心知不好。她扑向李敏珊,将她抱住,哭着向李冲哀求道:“老爷、夫人,奴婢知错了,还请别将四小姐带走,奴婢求你们了。”      李敏珊也跟着开始苦求。      李冲不耐的呵斥道:“住口。来人,带张氏回去,不许她再出自己的院子,从今之后,四小姐的事便与你再无干系。”      张姨娘闻言,转身想要扑向李冲那里求饶,却被院中的两个健壮的婆子扣住,用丝帕塞住了口,给拖出了主院。      李敏珊想要阻止,可她自己也被人押着,根本动弹不得。      “至于珊儿……”李冲长叹一声。“将她送去庄子上看着,直到她出嫁。”      李敏珊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冲,她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嘶吼的质问道:“为什么要送女儿去那里?就因为严潇宜的一句话,女儿就要被丢去庄子上自生自灭。爹,女儿是冤枉的啊!是她严潇宜嫉妒女儿……”      “嫉妒你?四姑娘,宜夫人是皇后娘娘赐予的封号,岂容你在这里诋毁。如不是宜夫人还顾念我李家的颜面,今天就不是让送你回来这样简单了。”李夫人厉声道。      李冲看着李敏珊变的狰狞的面容,心中一叹,已是不愿再见她。李夫人见李冲转身进了房中,也不再多说什么,摆手让押着她的婆子将人带走。      当天下午,在李敏佳还未回到府中的时候,李敏珊便坐上了马车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      京郊马场      方才严潇宜难得发威,姜祁一路上一双桃花眼闪着兴奋的光芒,视线就没有从自家媳妇身上移开过。廖长海因为李敏珊被赶走,生怕李敏佳心里不舒服,也在一旁小心陪着。仅剩一个王实甫,来的时候也没带亲随,左右除了自家表哥也没个认识的,只得是讪讪的跟在他们身后,心中编排廖长海见色忘弟。      姜祁等人走到营地,纤柔和纤巧忙迎了上去。见廖长海等人随行,得了严潇宜的吩咐,忙去准备客人所需的东西。      姜祁下一步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迎到严潇宜的马前,仰着头,伸出手。“夫人小心些。”      见识过他太多的殷勤,严潇宜早已习惯了。只见她微笑着,会握姜祁的手,借力下了马身。      站在李敏佳马前的廖长海有些羡慕,他讪讪的搓了搓手,上前扶住拉住缰绳,稳住马头。胖脸上挂着笑,对李敏佳说道:“三小姐小心些。”      被丫鬟扶下马的李敏佳自是看得出他眼里的艳羡,小脸微微泛红。就如父亲所说,男人的样貌怎如带你的心重要?何况廖长海细看其实也挺耐看的。      几人就坐,护卫将烤制好的兔肉奉上。      姜祁有意显摆,拿着刀,利落的将面前的兔肉一块块的截肢剔骨。而后夹了剔好的兔肉放到严潇宜面前的盘中。      “夫人尝尝。”好似这兔肉是他烤制的一般。      严潇宜点点头,拿筷子夹了一块兔肉尝了一口。      “可好?”姜祁侧着头,问道。      “自然好,世子的刀法更好。”严潇宜如今已经知道如何才能的了姜祁的欢喜。      果然,姜祁露齿一笑,很是得意的朝廖长海瞥了一眼。      廖长海挂着笑的胖脸一僵,心道:你媳妇夸你,你给我示威是个什么意思?      廖长海低下头,手中的刀对着面前的兔子上下比划,却是迟迟下不了手。娘的,这个玩刀他还真的比不过姜祁。      姜祁得意的对身旁的护卫摆摆手,那护卫领命上前,走到廖长海面前。      廖长海给了姜祁一个白眼,说道:“不用,本公子虽比不得世子,但处理一个兔子倒也难不倒本公子。”本公子未来的媳妇,本公子自己侍候。      护卫看向姜祁,姜祁笑呵呵的让他站了回来。      严潇宜无奈的看向李敏佳,对她笑了笑。李敏佳一顿,随即也是掩嘴一笑。      然而就在廖长海努力剔兔肉的时候,沈家的新家主沈立峰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马场。听马场的管事说姜祁等人还未走,立时松了口气。      他派人先去查探,想着京城之中对这位世子的那些传言,心中也有些拿不定注意。若说之前,他对如何能够讨得这位世子的欢心有个几分把握,可现在却不敢保证了。      沈立峰咂咂嘴,若不是前一天他才听说姜家有个四十岁不能纳妾的规矩,他还真的会送美人过去。可姜家有那样一个规矩在,一旦被大长公主知道了,可就不好了。而且谁能想到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突然会成了京城人口中的好夫郎?      沈立峰左右想想,也只能是另寻他法。毕竟除了美人,也只有银钱了,可宁国公府那可是皇亲,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小天使们的收藏哦……   ☆、惊马(修改)   廖长海的刀法的确是差了姜祁不少, 剔下的兔骨上粘连着不少兔肉。      “廖二, 这兔子本就没有几两肉,你倒是别浪费啊?”姜祁不依不饶的。      廖长海将剔下的兔肉放到李敏佳的盘中之后, 自己抓起一根兔腿骨,狠狠道:“这些吃都塞不住世子爷您的嘴。”      见着廖长海狠狠的啃着那个没了多少肉的腿骨,姜祁笑的更大声,被廖长海打扰的恶心才算是消了。      就在这时,忽见有一行人正往他们这边走来。仔细瞧着, 马场的管事似乎也在其中。一旁侍候的周忠见到,走上前去,将人拦下。      “哟!这不是胡管事吗?这是……”周忠朝为首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而后向马场管事询问道。      胡管事忙拱手上前,说道:“周兄弟,我家家主听闻世子在此,特来拜见。”      见着这位胡管事跟在那中年男人身后,周忠便猜到想必是沈家的人。沈家的老家主他以前是见过的, 如今这位瞧着陌生,想必是新任的了。      周忠向其拱手施礼道:“周忠见过沈家主。”        沈立峰来之前便听胡管事说过,这个叫周忠的是姜祁的亲随,所以即便是仆人,也是不能得罪了。之间沈立峰拱手回礼道:“在下沈立峰,特来拜见世子和宜夫人,还请周兄弟能够代为引荐。”      “周忠不过是世子爷身边的下人,不敢托大引荐, 还请沈家主稍等,周忠向世子禀报。”周忠笑呵呵的说道。想着这位新任的家主倒也真给他面子,竟是对他称兄道弟起来。记得上一任沈家的家主每次递帖子,国公爷都是不见的,想必这位也是吃了个闭门羹,便找上世子了。      沈立峰千恩万谢的看着周忠回到了姜祁身边,眯着眼想要看试图看清姜祁的表情。不多一会儿,就见周忠快步走了过来。      “周兄弟,世子可是愿意见在下?”沈立峰忙拱手问。      周忠有些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住,世子今日陪着夫人散心的,不想有人打扰,还请沈家主见谅。”      虽然沈立峰来之前心里也是有所准备,可不免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是在下考虑不周……”      又说了几句话,沈立峰抱拳告辞。胡管事没有随同离开,而是等沈立峰远走之后,上前往周忠的手里塞了一个素色的荷包。周忠佯做推拒,胡管事忙道:“这是我们东家一些心意,周兄弟一定要收下。咱知道今天周兄弟你脱不开身,等到他日,哥哥我在酒楼摆宴请酒,你可一定要来。”      周忠满脸堆笑,将胡管事塞来的荷包揣进袖中,说道:“好说,哥哥请酒,兄弟我怎敢推辞。”      姜祁瞧着周忠回来,抬眼问道:“打发走了?”      周忠回道:“打发走了。”      说着还从袖中将胡管事塞来得荷包拿出来,双手捧着。“这是那个胡管事塞给小的的,摸着应该是银票。”      姜祁摆摆手道:“给了你你就收着,也难得有人走路子走到我这儿来了。”      周忠听罢将荷包揣回去,乐的脸上的笑都收不住。银票最小的也都是十两,这可抵得上他近半年的例钱呢!      廖长海问道:“这人都走到跟前儿了,就这么轰走了?”      “我爹不见的人,我又何必擅自插一脚。”姜祁给自己夹了一块烤鱼。      “这倒也是。”廖长海点头道:“不过记得沈家以前也没找过你,怎么今天却是贴过来了?”      “以前的那位老家主知道我爹的脾气,所以每次即便是我爹不理他,也都是逢年过节送来一些例礼,本分的很。如今老家主隐退,这新来的怕是还没摸清楚我爹的脾气,还想着从我这儿能探出一个路子呢!”姜祁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些年想从你这里探路子的人可不少啊!”廖长海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笑道。“记不记得那个沈家的死对头赵家,可是将自家的双胞姊妹给你送来了。啧啧!可真是舍得。”      姜祁在廖长海提到赵家的时候,便向廖长海使眼色,可廖长海看到装没看到,还是将后面的话给秃噜了。      姜祁看着严潇宜看向自己,瞬间挺直了腰板,喉头滚动,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那两个人为夫看都没看就给丢出去了。”      “是这样没错,那两个可是难得的美人,就那样被世子派人裹了被子给丢出去了。啧!听说赵家的家主回去之后就被他们族里给拉下马了。”廖长海见姜祁紧张的模样,知道玩笑不能开太过,也就即时打住,反正事情也的确如此。      “裹着被子?”严潇宜抓住一点,秀眉微皱。      廖长海一愣,干笑道:“主要是大冷天的,外面飘着雪呢!那两个姑娘穿的还挺凉快,所以世子怕直接丢出去把人冻死了,赵家人来寻麻烦,所以就裹了被子。”      说完廖长海给了姜祁一个歉意的眼神,这他真不是故意的。姜祁瞪着廖长海,恨不得将他给生吞了。在李敏珊的事情上严潇宜的嫉妒,是他愿意看到的,可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他真的怕严潇宜会心里存个疙瘩。      严潇宜瞥了一眼姜祁,姜祁一个激灵,感觉浑身冷嗖嗖的。谁想之后就见严潇宜掩嘴一笑,缓缓说道:“原来如此。赵家也算是手段用尽。”      廖长海忙点头,继续道:“是啊!是啊!也亏了世子持身端正,才没吃赵家的那一套。”      姜祁正襟危坐,随着廖长海的话,不停的点着头,一脸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没有丝毫的夸张的模样。      一旁的李敏佳眨眨眼,对廖长海为了维护姜祁,竟是能将持身端正这个词都能拿出来的行为,心生敬佩。这廖公子的脸皮真真厚的紧,而世子竟也是坦然受之,果然是一丘之貉。      无耻的紧,也有趣的紧。      严潇宜瞧着这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只听她笑道:“廖公子的话,妾听明白了,世子也无需紧张的。世子难道是忘了妾曾说过的话了不成?”      姜祁一愣,随即便展颜一笑。“怎会忘了,夫人也莫要忘了为夫曾说过的,觉悟虚言。”      本还担心因为自己惹了严潇宜不高兴,得罪了姜祁的廖长海,见状心下一松,但随即又忍不住暗骂:明知道我的亲事还悬着呢!这两人便在这里卿卿我我的,真是太气人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旁的李敏佳见到他们二人的互动,心中生出了稍稍的羡慕。坐在一边儿,完全被无视了的王实甫吃着肉,也不多话,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听着。      午膳过后,却也正是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候。几人便坐在有树荫遮挡的营地中,聊着其他的事。廖长海舍不得浪费和李敏佳的相处时光,便将话题往女子喜欢的方面去。因为家里还有个小妹,廖长海对她也是十分的疼爱,每每京中有些女子喜欢的新物件,他也都想尽办法给自家小妹弄来,所以关于女子的话题,廖长海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      听着廖长海借着为自家小妹送礼物的由头,旁敲侧击的从李敏佳口中套出她自己的喜好,姜祁侧着头,对严潇宜小声道:“廖二倒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瞧着对方也不是糊弄他。”      “廖公子既是以真心换真心,有心人自然不会无视的他这份真心。而且不过几日未见,妾看着廖公子的身形也的确是比之前消瘦了。这位三小姐瞧着也是有主意的,所以只要廖公子说到做到,一年之后,你我就得开始为廖公子准备贺礼了。”严潇宜也是低声说道。      姜祁则道:“贺礼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怕廖二自己撑不到一年,自己跑回来。”      说完姜祁盯着廖长海看了看,这胖子好像真的瘦了些,看来他大哥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丛林中传来一阵惊叫。在一旁休息的护卫,闻声立即将姜祁他们围在了中间。几人闻声望去,就见一匹马从林中冲出,直冲着姜祁他们所在的位置。      “杀!” 姜祁一把将严潇搂在怀中,也不管惊马后面有人似乎在喊什么,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站在最前的护卫得领,手持官刀,冲着狂奔而来的惊马跑去。在周围人的惊呼之下,与惊马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抬刀冲着马的脖颈砍去。      就将还在狂奔中的惊马还未来的叫出声,便头颈分离,鲜血从脖颈处喷射而出,马身借着冲势扑倒在几步之外。      周围众人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由的吃惊。都说国公府的护卫各个都是难得的好手,如今算是真的见到了。仅凭着一刀就将马头斩落,这是要多大的臂力才能办到的啊!      姜祁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马首,随后低头看着怀中的严潇宜,问道:“可是吓到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严潇宜红着脸松开攥着姜祁衣襟的双手,缓缓摇头。方才惊马向他们这奔来的时候,她的确是被惊到了,然而就在下一刻,她便被姜祁拥在怀中,他身上那还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药草的味道,抹去了她那一瞬间的惊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节选 “我宁国公府何时还要被一个质子府的下人威胁。” “表哥,你就这样丢下世子,会不会太没有义气了?” ---- 喜欢的小天使们,快快收藏我吧!如果有营养液,也请毫不犹豫的投给我吧! (*^▽^*) 再一次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众位小天使们,爱你们千万……   ☆、夫唱妇随(修改)      而在马冲过来的那一刻, 将李敏佳挡在身后的廖长海也将手中被他拿来当防身兵器的, 之前还用来剔兔肉的马刀丢在一旁,担心的望着佳人。      “三、三小姐你没事吧?”      方才自己应该很英武吧?自己背着身儿呢!即便是自己被那个喷出来的血给吓了一跳, 三小姐也应该没有看到才是。      不同于严潇宜,李敏佳是背对着惊马,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被廖长海完全挡在身后, 什么都没有看到。即便是惊到,也是因为当时廖长海突然扑上来的架势太过吓人。      李敏佳探着头,越过廖长海的身体,看着不远处的情形,大概也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什么。想到廖长海能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首先想到的就是护着自己,李敏佳的小脸微微泛红。      瞧着李敏佳娇羞的模样,廖长海也不管周围是个什么情形, 他此时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人给夺了去。      而在另一边,姜祁在担心严潇宜的同时,更是愤怒的看着眼前这像是个意外的发生。      他冷冷看着追在惊马后面的一行人的到来,冷笑一声。“将这些人给本世子拿下!”      正往这里跑来的一行人脚下一顿,忙道:“谁敢?我们是南周府的人。”      国公府的护卫看向姜祁,姜祁望向那群人的身后,冷声道:“我宁国公府何时还要被一个质子府的下人威胁。”      护卫立即领命,不等那几个人反应, 便扑上去将他们全都绑了。      在他们身后,骑着马缓缓而至的几人见到眼前的情况,为首的一名女子质问道:“姜祁,你在做什么?”      姜祁见严潇宜面上的确没有惊恐之色,松了口气。对对面女子的质问完全不予理会,转而对李敏佳说道:“三小姐,实在抱歉让你受惊了。”      随后又转头对廖长海说道:“你先送三小姐回去,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      廖长海看了看那几个人,又转头对姜祁嘀咕了几句之后,虎着脸带着李敏佳离开了。方才险些被肉噎住的王实甫立即牵着自己的马跟上。      走远之后,王实甫回头有些可惜的望着营地方向,说道:“表哥,你就这样丢下世子,会不会太没有义气了?”      “你懂个……”廖长海想到身旁的李敏佳,那个屁字又被咽了回去。“你懂个什么,咱们可不是光棍,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早以前世子就同我说好了,一旦我们遇到了身份高的,就让我先走,省的那些人转头对付咱武威侯府。”      王实甫撇撇嘴,说道:“你和世子一起长大,他到现在都没有嫌弃你这个累赘,真是够义气。”      “你小子……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廖长海气道。他虽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难受的紧。以往倒是没有什么,可如今身边有了李敏佳在,廖长海不由的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继续碌碌无为下去,可能谁都保护不了的事实。      王实甫撇过眼,不再说话。回去之后,你还不是被大表哥收拾,哪里有时间管我啊!      李敏佳想到离开之时,廖长海对姜祁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营地那里,之前说话的女子见姜祁不搭理自己,怒道:“姜祁……”      “卢小姐,你是何等的身份,见了本世子不知下马行礼,还敢直呼本世子的名讳?”姜祁看着那女子,冷笑道。      卢媛一愣,想说即便是见了二皇子她也不需她行礼,可这是朝廷礼数,二皇子允许是一回事,自己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姜祁是朝廷封的国公世子,她一个无品无爵的女子,当其面直呼其名更是不妥。周围的人也已经渐渐围了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公子晚卢媛一步来到这里,只见他翻身下马,拱手道:“乐英其见过世子。”      卢媛见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跟着翻身下马。      姜祁看着那人,眼底闪过一道阴郁之色。虽然不过是瞬间,但却是让严潇宜看了个分明。乐英其?这不就是南周质子的名字。她心中生疑,望向来人。      就见那人身量和姜祁接近,样貌却是俊秀斯文,仪表堂堂。严潇宜不禁想,这样一个人,南周的如何选择将他作为质子。而世子似乎和他又有什么过节?      “还是公子懂礼数。”姜祁冷笑着,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卢媛说道:“而卢小姐却是一个质子都不如,难道卢家的家风便是如此?”      姜祁的话音一落,不仅是卢媛,乐英其的面色也是一僵。他虽身为质子,可京中很多人因他拜了卢太傅为师,对他质子的身份便都避而不谈。时间久了,乐英其也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南周送来的一颗弃子,而仅是来京城求学的南周王子。      如今被姜祁毫不留情的将事实摊开,乐英其感觉脸上被生生的打了一个巴掌。而那卢媛性子刁蛮,又不谙世事,有些时候甚至犯蠢。若不是她是卢家的人,乐英其根本不会搭理她。如今被姜祁将他们二人作为比较,更是让乐英其感觉侮辱。      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自以为小声,可那悉悉索索的议论却是让卢媛无法在硬撑下去。只见她带着一脸的不甘,微微躬身道:“见过世子。”      姜祁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叫起,反而是看着身旁的严潇宜说道:“夫人,你可是看见过这位卢小姐?”      严潇宜点头道:“自然是见过,只是卢小姐是皇贵妃的亲侄,妾……无缘相交罢了。”看着两人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严潇宜明白姜祁是有意为难他们。严潇宜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已经凉了的马尸,不由的想到姜祁之前被甩下马的事情。      难道世子摔下马的事和这两人有关?严潇宜不禁怀疑。有了怀疑,严潇宜自然不会佯做大度,反而是要好好配合自家夫君才是。      姜祁闻言也有些意外,他就知道他的媳妇最聪明了。“哦?既然如此,卢小姐……”      姜祁说着转过头,看着僵在那里的两人,仰着下巴,轻笑一声道:“还不快过来见过宜夫人。”      乐英其一副恍然的模样,应声向严潇宜拱手行礼。“乐英其见过宜夫人。”      严潇宜微微颔首。“乐公子多礼了。”一个被送来做质子的属国王子,说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是啊!      卢媛更是不情不愿的向严潇宜行礼,在严潇宜虚抬之下起了身。她抬眼看着严潇宜温柔带笑的模样,心中暗恨。也亏得自家三哥还念着这个女人,只恨他方才先一步回去,不然定要让他亲眼看看严潇宜这虚伪模样。      “好了,现在乐公子和卢小姐是否该向本世子解释一下了?”姜祁扶着严潇宜坐会座位,自己也坐在一旁。      纤柔纤巧两个丫鬟忙将立在他们身后,手持着宽扇为他们遮挡阳光。这架势完全就像是在审问他们二人。      乐英其见状,知道这件事怕是不能轻易了了。      周围人静静看着热闹,谁都没有出声。要知道严潇宜可是险些就要嫁到卢家的,如今这个场面也不知道是姜祁为严潇宜出气,还是恨他卢家换亲夺了他原本的妻子。不过看姜祁对待严潇宜的态度,前者的可能好像要多一些。      宁国公府势大,手握京畿防卫重任;卢家虽然因为卢泽宝的事,惹怒了陛下,可那也是皇贵妃的外家,前面更是有个二皇子在。而如今这两家因为子女婚事,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平淡无波了。就他们中间横着的那马尸,可不就是冲着世子他们去的吗?若说巧合,又有谁信呢?      然而事情还真是这般的巧合,巧合到了近乎滑稽的程度。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兔子跑到了乐英其的随从坐下马匹蹄下,一时马蹄乱踩,就在那随从想要稳住马身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卢媛坐下的马。卢媛下意识的挥动手中马鞭,鞭子甩到了那匹已经受了惊吓的马的面部。      那匹马在众人的惊呼之下立身将那名随从从身上甩了下去,不等在场众人的阻拦,甩蹄便向林外狂奔而去。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跑,竟会撞到了姜祁。      听着乐英其的解释,姜祁轻笑了一声。“乐公子,你觉得本世子会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卢媛抢过话来,辩解道:“事实就是如此,现在那匹惹事的马也已经被你们的人杀了,你、世子还想如何?”      “这便是卢小姐你的态度?”姜祁双眼微眯,冷笑道。      乐英其暗骂卢媛成事不足,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乐某所言无一不真,然而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乐某不能及时阻拦,冲撞了世子……”乐英其顿了顿,太抬头望着姜祁,神情很是真诚。“乐某在此特向世子请罪。”      姜祁勾起唇角,缓缓说道:“乐公子是南周的王子,本世子可是怪罪不了。只是乐公子你的那些随从,办事不利,险些伤及无辜。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乐公子的安危,以及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本世子以为,那些人还是处理了比较好。到时候,本世子会亲自为乐公子选一批妥当之人,起码不会因为一只小小的兔子,而管不住自己的马。”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都不是好人…… ┓(???`?)┏ 新文预收 《王妃变脸太快》 【简要】 这是一个女主想(si)尽(pi)办(lai)法(lian)勾搭心灵受到伤害的男主的故事……   ☆、纤巧威武   乐英其听到姜祁的话, 脸色瞬间变的铁青。那些人都是从南周一路跟随自己的人, 是他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依仗。姜祁竟然想把手伸到他身边?      乐英其忍着心中愤恨,拱手对姜祁说道:“冲撞了世子, 世子若要责罚,实属应当。只是一切皆因乐某管教无妨,世子若要责罚,乐某一力承担。至于犯事的随从,乐某回去之后定会多加管教。”      “一力承担?呵!身为南周的王子, 竟然肯为身边的随从担责,倒也是难得。”姜祁轻笑一声。“听说当初来我朝的时候,是乐公子你自请的,也不知道远在南周的王世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有担当,本世子还真是好奇的紧。你说……若是突然哪天让他和你换上一换,不知道那位颇有贤名的王世子是否会愿意代替?”      “乐某自不能和王兄相比拟。”乐英其低着头,遮掩着眼底那难掩的屈辱。      姜祁语带调笑,却是让乐英其在他短短的几句话之间, 感觉到被其逗弄把玩的羞辱。笑他乐英其身为王子,却为了随从而向他求情?还是笑他敌不过那个虚有其表的乐英平,被自己国家送来做了质子?      乐英其不解,他从来没有得罪过姜祁,为何姜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羞辱与他。自请?那只不过是父王安抚反对的臣子们的一个托词罢了。      换?身为属国的王子,他们兄弟之间为了不成为质子,用尽各种办法,从出生那一刻开始, 就没有兄弟之情。无论学识和声望,他都强过乐英平,然而就是因为乐英平讨好了王妃,便成了王世子,而他败了,成了质子。身为王子的他收敛了一切锋芒,在这里努力讨好卢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借着卢家回到南周,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然而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步履维艰,在姜祁的口中却像是一个笑话。      虽然乐英其低着头,姜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拱着的手那不自然的抖动,便能看出此时乐英其心绪的波动。      姜祁心中暗笑,以前他还真没有将这个南周质子放在眼里。毕竟身为质子,想要在京城安然度日,行事低眉顺眼,逢迎讨好都是理所当然。      历代也有质子回国之后,得了朝廷的支持,登上王位的。以往这样的人登上王位之后,对朝廷更是言听计从,所以在他的梦里,乐英其攀附卢家,最后得了卢家的协助,顺利回到南周,也没有人对此有什么异议。只是想不到这个乐英其,在得了王位之后,竟是率兵攻打我朝边境。      陛下大怒,派了父亲前去剿灭南周。最后南周虽灭,可父亲却身中毒箭,在回京的路上便去世了。二皇子也借此逼宫,母亲为了保护陛下,重伤而亡。      想到梦中的种种,此时的姜祁恨不得在这里便将乐英其给杀了,以绝后患。可他也明白有些事鲁莽不得,即便是要让他死,也得寻个好的理由。而此时即便是弄不死他,姜祁也没想让他好活。      “乐公子,本世子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在这里和你废话。既然你的人冲撞了本世子以及宜夫人,事情就不能是你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更何况其中除了你南周府的人之外,还有卢小姐……”姜祁说完,对护卫说道:“将卢小姐的人挑出来,既然是卢小姐失手,倒也不必牵连他们。”      卢媛见状,以为是姜祁不想得罪他们卢家,面露得色。而就在国公府护卫将她的人提出来之后,她正想借此为乐英其说话,好让乐英其承了她的情,可不想就听姜祁又说道:“去将卢小姐请过来,总得让她长点记性,省的以后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周围原本安静的看着热闹的人们,这时也发出了一阵嘈杂声。他们没有想到姜祁竟然会将矛头对准卢媛本人,他们有些后悔没有立即离开了,卢媛的刁蛮谁人不知?如今在这里吃了亏,他们这些看到她狼狈的人,但被她记下,今后也要遭殃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卢媛睁大了眼睛,看着步步逼近的护卫,难以置信。      乐英其此时一步上前,将卢媛挡在身后。“卢小姐并非有意,世子何必如此为难与她?”      “为难?若不是本世子身边的人得力,此时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乐公子不会想不到吧?何况,乐公子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毕竟你身为一个质子,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护别人,谁给你的脸面?”姜祁冷笑道。      姜祁语落,为首两名护卫一把将乐英其扯到一旁。卢媛挥着手想要反抗,两名护卫拿着套着刀鞘的官刀,一人一边绕着卢媛的手臂,用刀身将她反手扣住。自始至终,那两人的手没有碰到卢媛分毫。      乐英其想要阻拦,另一个护卫上前一步挡在其身前。“乐公子,若再往前一步,莫怪在下无礼。”      乐英其知道对方并非开玩笑,只得是立在那里,不再有所动作。此时他的思绪飞转,姜祁虽然行事肆意妄为,但他也不认为仅凭着惊马这件事,就能让姜祁不顾卢家的颜面,当众责罚卢媛。而且,以往姜祁见到他,虽然冷淡,但言语间也从未有今日这般羞辱。      乐英其看向姜祁身边的严潇宜,心中一沉。莫不是夺妻之恨?若是如此,今日自己怕是受了卢家的牵连了。想到这儿,乐英其有些后悔为何今日会答应陪着卢媛来此。卢媛若是难逃,自己也不能陪着卢媛损尽颜面,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姜祁一个出气的由头。      乐英其看着那些被绑起来的随从,心中有了决定。      卢媛被那两个护卫押到姜祁和严潇宜面前,咬牙说道:“姜祁,你今天若是敢动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祁却是眉头一挑,戏谑道:“既然如此,本世子是不是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呢?”      卢家……二皇子在朝中的依仗……仅凭着你一个卢媛,是不够的。      “你、你敢!”卢媛话虽这般说,可她知道姜祁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严潇宜伸手握住姜祁的手,摇头道:“世子,卢小姐毕竟是皇贵妃的侄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受罚,一个女子,日后该如何见人?”      “夫人的意思是?”姜祁问道。      严潇宜看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轻声说道:“还是让大家都散去吧!毕竟事情和他们无关,何必留下来看笑话呢!”      那些看热闹的人仅是听清了她之前的话,这句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但看她面露不忍,还以为她是在为卢媛求情。      姜祁忍着笑,会握着严潇宜的手,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      卢媛本以为严潇宜会为她求情,结果得了这样一个结果,顿时怒火中烧,被戏耍的愤怒让她口不择言道:“严潇宜,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我三哥不要的。现在攀上了他们姜家,你、啊!你敢……呜~!”      不等卢媛将话说完,就见一直在严潇宜身边掌扇的纤巧两步上前,抬手便扇了她一个耳光不说,更是拿着袖中的帕子将卢媛的嘴给塞住了。      纤柔暗暗摇头,明明旁边桌上就丢着方才没收拾了的抹布,这丫头怎么就用了自己的帕子呢?那可是大长公主赏的。      严潇宜掩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退回来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拿着宽扇为她遮阳的纤巧。      姜祁眨眨眼,低声道:“纤柔纤巧都是母亲身边掌事嬷嬷的女儿。”家传的训l诫手段。      在场众人也都被纤巧这利落的手段给惊到了。      只是这回倒是没有人觉得过分了。姜祁是个什么脾性,满京城谁人不知。这宜夫人受了惊吓,还在为卢媛求情,卢媛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出言不逊,真是不识好歹。      虽然其中不乏明眼人,知道其中定是有猫腻,可谁又会说透呢?宁国公府也不是随便就能得罪的。      姜祁轻笑一声,摆摆手让护卫将不停挣扎的卢媛押到一旁,转而对乐英其说道:“乐公子,可是想好了?”      只见乐英其拱手躬身,语气很是诚恳。“乐某管教不力,致使下人纵马冲撞了世子、以及宜夫人,乐某特此请罪,至于纵马之人,乐某愿交予世子处置。”      倒也不纠缠,在自请罪的同时,推出一人,好保全其余随从。      姜祁冷笑道:“乐公子是南周府的人,本世子即便是怪罪,也不能真的将你如何。至于那位纵马的下人,还是押送至外事司好了,怎么处置自有律法。”      乐英其闻言一愣,这才明白姜祁自始自终都在戏耍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亲自对他和卢媛动手,即便南周是属国,他也仅是质子,可属国也有属国的颜面,事情若是传开,朝中那些宁国公府敌对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卢媛若是聪明,也不会这样轻易的被人抓住把柄,成了现在这般狼狈的局面。      卢媛是随着他一同出来的,惊马的事虽然是卢媛挥鞭所致,可起因却是他的随从。如今卢媛因为此事被姜祁抓到机会,丢尽颜面。回去之后他怕是要好生向卢太傅解释一番了。      ☆、名声(修改)   “行了, 既然乐公子已经将罪魁交出, 本世子也不再为难。”姜祁摆摆手,让护卫将乐英其推出来的那名随从给绑了。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 后又伸手将严潇宜扶起。      他对周忠说道:“带着两个人,陪着乐公子一同将卢小姐送回卢家,一定好生的听听乐公子是如何向卢家解释的。如果乐公子有什么遗忘的,记得提醒,省的卢太傅生出什么误会。”      周忠忙拱手领命, 带着那两个押着卢媛的护卫走向乐英其。“乐公子,请吧!”      乐英其几乎是咬着牙,对姜祁拱手道谢,谢他的宽容。      姜祁下巴微仰,轻笑一声。“好说。”      周忠很是恭敬的跟在乐英其身后,带着仍被绑着的卢媛走向他们的营地。一路上卢媛试图向乐英其求助,卢家的下人也是拉着周忠想要求情。      周忠一脸的为难。“不是小的们不放,而是方才卢小姐的举动也实在是……万一这一放开, 卢小姐又做出什么事儿来,小的可不好向世子交代。”      敢骂我们宜夫人,还想让咱放人?没门儿!      卢媛那双被怒火烧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周忠,恨不得将这个狗仗人势的仆子给千刀万剐。到了此时,她也明白自己招了姜祁夫妻的道。      纵马冲撞本就是个误会,何况并无伤到任何人。况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已经给了合理的解释, 可真对她动了手,宁国公府再如何得势,也不能自圆其说。然而明明姜祁先一步欺人,却因为自己中了严潇宜的套,情况反转,让她丢尽了颜面,狼狈不堪。      她卢媛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姜祁、严潇宜,她一定会报复,她会让他们两个、不!让他们姜家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见卢媛他们离开,顿时也作鸟兽散。一些胆小的,心里还在想着,但愿卢媛没有看到他(她)才是。      而这个时候,马场的胡管事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胡管事不停的向姜祁告罪,说着自己因为去送沈立峰,所以没有及时赶到。      没有见到他,沈立峰又如何会轻易的先行离开?姜祁知道这是胡管事为沈立峰避而不出的一个托词,然而沈立峰出不出来,姜祁并不关心,他现在所在意的是严潇宜。      他们坐在回国公府的马车上,姜祁看着车窗外,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坐在对面的严潇宜掩嘴轻笑道:“世子这是在生妾的气?”      “……”姜祁没有理她。      严潇宜伸手拉着姜祁,转坐到他的身侧,低声道:“世子真不打算和妾说话了吗?”      姜祁依旧没有说话,可被严潇宜握住的手却是习惯性的回握。      严潇宜低头偷笑,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疼她呢!      只见严潇宜轻咬红唇,微微凑上前,在姜祁的耳边轻轻说道:“世子,妾以后不敢了。”      严潇宜吐气如兰,惹得姜祁耳根发痒。姜祁心中埋怨,可还是舍不得严潇宜受委屈。姜祁转过头,看着她,说道:“卢媛即便是你不出手,她也会自己犯错。你又何苦惹得让她在庭广众之下辱骂你?”      “与其等着她犯错,何不如让她犯错?”严潇宜靠在姜祁的肩上,缓缓道。“她毕竟是卢太傅的嫡孙女,若仅凭着一个意外世子便对她下手,卢家那里无论如何也要为此讨个说法。至于卢媛的那些话,对妾而言不痛不痒,何况纤巧不也为妾出了气吗?”      姜祁搂住严潇宜,下巴抵着她的头,鼓囊着:“竟是让你来保护我,真是让我有些泄气。”      严潇宜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世子,你和那位乐公子是不是有过节?”      姜祁愣了愣,随即摇头道:“本世子就是看不惯他那个人罢了。”      严潇宜仰着头,想要看清姜祁的表情。可却是被姜祁紧搂在怀中,完全没有办法看他。“世子,莫要逗妾开心。乐公子在如何,那也是南周的王子,朝廷为显怀柔,对南周的质子一向宽宥……”      “不过表面而已,南周虽然称臣,可它百年前也曾觊觎我朝疆土,如何能够完全相信。”姜祁将头埋在严潇宜的肩上,深吸了一口。“夫人,今天为夫真的受到惊吓了,你可要好生的安慰安慰为夫。”      姜祁突然的撒娇,让严潇宜无奈之余,小脸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热。这个男人越来越过分了,在马车里就开始胡说八道。      严潇宜伸手想要将姜祁推开,却不想竟是被姜祁死死搂住。“不想那些让人厌烦的人,夫人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安慰为夫才是。”      姜祁抬起头,扣住严潇宜吻了上去。      而此时的卢家,却已经是鸡飞狗跳。      到了卢府门前,周忠便让人将卢媛放了。卢媛的那些随行丫鬟婆子,见卢媛没了桎梏,也没了顾忌。两个大丫鬟搀扶着卢媛进了府,而其中一个婆子进门就开始喊人。      周忠咂嘴,道:“还真是热闹。”      他快步上前,跟上走在前面的乐英其,依旧是恭敬的说道:“乐公子,还请慢些。世子的吩咐,可是让小的跟着公子呢!”      怎可能让你先走一步,去胡说八道呢!比起卢媛的狡辩,和他们的阐述,这位卢太傅的学生说的话才是最让卢家相信的。      卢媛被宁国公府的护卫狼狈的押了回来,让卢太傅暴怒。听周忠等人将人送达之后,不仅没有离开,还堂而皇之的进了府,卢太傅召集府中家丁,走到前院要将周忠和一干国公府护卫拿下。      周忠见状倒也不慌,在国公府的护卫将几个先冲上来的家丁打到之后,笑微微的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卢太傅,小人得世子之命,特送卢小姐回府。世子交代了,卢小姐今日在马场的所作所为,世子都不予追究。但,也仅这一次,若是下次卢小姐依旧行事无状,到时候就别怪世子不在留颜面了。”      不等卢太傅说话,原本佯做称病的卢英竟也从后院跑了过来,指着周忠怒骂道:“岂有此理,姜祁小儿莫要欺人太甚。小女无辜受你宁国公府欺辱,宁国公府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如不然本官定要上奏陛下,禀明此事。”      周忠一愣,呵!这就是卢媛的爹啊?果然和世子说的一样,是个书呆子。卢太傅还知道要先收拾他们呢,可这位却是想着上书?      周忠不急不缓,躬身向卢英行礼道:“卢大人切莫心急,小的身边的这两位也都是跟随国公爷在边关玩过的,稍有不慎怕是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而且这事情原委还是先听上一听的好。只是如是由小的来说,怕卢大人会认为小的捏造,所以小的只能请乐公子为我家世子解释一番了。”      乐英其在卢太傅和卢英的注视下,有些抗拒。      被一个下人威胁,这让卢太傅怒不可遏,但那两个护卫腰间的官刀却让他不得不忍着。      周忠再道:“来之前,世子有言,乐公子虽然是卢太傅学生,可为人正直,自然不会对任何一方有所偏袒,两位大人也是相信的。”      卢英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乐英其。“乐公子……”      乐英其一脸为难,低首不语。      卢太傅见状,便知事情并不似方才卢媛以及她身边的丫鬟那寥寥几言所述。      “既然如此,那还请尔等回去吧!等老夫向乐公子问明缘由……”卢太傅想先一步将周忠他们打发离开,待向乐英其问明前后原委之后,再做计较,而绝不是在此时就说个分明。      周忠跟了姜祁多年,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了的,立即打断了卢太傅的话。“卢太傅,还是当面说明白的好,不然小的回去之后可是不好交代。而且万一乐公子所述有遗漏,酿成误会,可就不好了。”      随着周忠的话,那两个护卫微微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官刀之上。比起方才周忠之言,此举让卢太傅的胡子都快被他鼻腔喷出的怒火给烧了去。      然而愤怒又如何?曾经卢太傅是一个刀斧加身仍不改心志的豪杰,而现在为了卢家今后的荣耀,他很是惜命。他此时生怕这两个国公府的护卫会忽然跳起,拿他为姜祁泄愤。      最后乐英其在卢太傅的示意下,终于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明白。然而卢媛骂严潇宜的那些话,粗俗不堪,乐英其实在是难以学出口。      可即便是乐英其说的含蓄,卢太傅和卢英也是听了个明白。同时也明白了卢媛是进了他们的套,姜祁是先一步让人将她扣住。然而仅凭着卢媛当众以言语辱□□女这件事,就已经让卢家没有丝毫可以辩解的余地。      “世子本不愿轻易了结,可宜夫人宽厚,知道以卢府之家风定然会给宁国公府一个交代,所以世子才愿意将卢小姐送回。”周忠感叹道。“还希望卢太傅莫要辜负了天下泱泱学子之期待,树以无私之楷模。”      卢太傅当初以品行立身,如今这些也变成了世人对卢家的束缚。如不然,也不会为了表示卢家子弟不贪恋官位,使得嫡长子卢英到现在也仅仅是个翰林院学士。当然,被卢英挡在身后的其余卢氏子弟却是不然。而这世上,对女人本就苛刻。卢媛作为卢家之女,在世人眼里她就该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如今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如泼妇一般的行径,传扬出去,卢太傅这么多年在众学子心里的声望,怕是要毁于一旦。      姜祁深知,一个为了名声而牺牲长子的人,又怎么会将一个损了名声的孙女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一本基友的快穿文,书名:《别叫我爸爸(快穿)》 笔名:丐哥哥 【文案一】初元发现那个一言不合就掐他脖子叫嚷着让他去死的病友是他老婆。 更可怕的是他亲手杀过她。 【文案二】作为一个沉迷自杀无法自拔的精神病患者,初元对死亡充满了兴趣。 只可惜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被救了回来。 但后来,他被自己的“儿砸”开车撞死了。 儿砸:你要帮我们完成任务才能解脱。 初元:我不想解脱。好了,全剧终。 儿砸:……? --------感谢各位小天使对我的支持(*^▽^*)------------ 2785797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3-09 08:27:00 AI007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3-20 22:01:01 AI00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3-20 22:01:20     读者“细鱼”,灌溉营养液 102018-03-17 10:36:48 读者“江南柳堤”,灌溉营养液 52018-03-17 09:22:12 读者“久步流年”,灌溉营养液 12018-03-12 07:35:36 读者“抬头仰望星空”,灌溉营养液 52018-03-10 14:52:34 读者“恨.别离”,灌溉营养液 52018-03-10 00:22:24   ☆、擦药   周忠等人离开卢府之后, 那两个护卫叹道:“今儿咱们两个还真是运气, 连着送了两个府上的小姐了。”      原来这两人之前送了李敏珊回去之后,刚刚回到马场, 便遇上了惊马。未等休息,就又被遣了来押着卢媛回府。      周忠见他们感叹,笑道:“怎么不说世子和夫人的运气好呢!连着遇上两个不着调的千金小姐。”      那两个护卫听罢,相视一笑,一同点头道:“也是。”      周忠回到国公府之后, 将卢家发生的一切一一学给姜祁和严潇宜听。只是他疑惑,为何世子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夫人也好像不愿搭理世子。      周忠以为是世子惹了严潇宜不高兴,便使出浑身解数,夸张的学着卢家人的表情,好哄严潇宜开心。结果,周忠折腾的满头大汗,却依旧是没得严潇宜一个笑脸。周忠无奈,只得是给了自家世子一个小的尽力了的表情。      姜祁没好气的赶了周忠出去, 而后把屋里的丫鬟也给遣走。      “夫人,这周忠的脸都快抽筋了,你怎么不给个笑脸呢?”姜祁凑上前,讨好道。      严潇宜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也终是忍不住,将手中的帕子甩在姜祁的脸上。“都是你胡闹,竟是让爹娘看了笑话。”      “这不能怪我。”姜祁委屈。      因为在马车里尝了甜头,惹得严潇宜面红耳赤不说, 衣衫也是有些凌乱,所以姜祁便让人将马车从侧门直接进府。可谁想,就在姜祁正抱着严潇宜下车的时候,姜文正和大长公主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好在下车之前,严潇宜整理过衣衫,但面上的红潮也是能够看出端倪。严潇宜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而姜祁只能是干笑着看着出现在侧门的爹娘。      比起两人的惊慌,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倒很是淡定。      姜文正淡淡的问了一句。“回来了?”      姜祁点点头。      大长公主看着儿子尴尬,轻笑的说道:“今日你爹沐休,闲的无事,便在府里四下走走。”      其实是他们想着给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选个合适的院子,如今看来他们得要快些将院子整理出来了。      之后没说两句,姜文正和大长公主便借口走了,再若不走马车内的儿媳妇怕是要羞坏了。      严潇宜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姜祁生出怨气来。这也是在国公府,国公爷和大长公主也都是随性之人。不然若是放在其他的人家,自己定是要被婆母嫌弃了。      一路回到玉清院,姜祁跟在严潇宜身后也是委屈,他哪里知道爹娘会突然出现在侧门那里。如今倒好,原本方才好不容易哄了媳妇回来之后能够温存一番的,现在莫不说温存了,能不能哄好媳妇还另说呢!      严潇宜不理他,姜祁便在一旁乖乖的坐着。他想着任是媳妇在如何生气,他也不能真听了媳妇的话离开。      姜祁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到严潇宜面前。“夫人,为夫再也不敢了,还请夫人消消气。”      这是端茶请罪了。      严潇宜杏眼圆睁,瞪着姜祁。姜祁端着茶,笑嘻嘻的一脸讨好。瞪着他也好,总比不看他要好的多。      想着今天姜祁在外对付乐英其和卢媛那骄傲的模样,如今在她面前又是这样的讨好。严潇宜觉得不过短短的时间,自己似乎真的被姜祁惯坏了。当初自己嫁进国公府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般场景。只想着即便不能相敬如宾,两不相干也是好的。      可就是这个人,从醒来的那一刻,眼睛看的只有她。虽然看着是他对自己的依赖和纠缠,但对严潇宜而言,她感受到的是姜祁对自己的无原则的纵容。      严潇宜心头一软,没好气的瞪了姜祁一眼。“世子可是真的知错?”      “真的知错。”姜祁见严潇宜态度软了下来,心头一喜。“来,喝口茶消消火。”      严潇宜接过茶碗,将茶碗放在桌上。“世子今后在外,莫要在……若是被人瞧见了,妾该怎么见人啊!”      姜祁连连点头,道:“夫人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若是在被别人瞧见了,为夫就给夫人跪着。”      严潇宜一听,气笑了。“世子,你这哪里是知错……呜~!”      未等严潇宜将话说完,姜祁猛地凑上前去,衔住那让他移不开眼睛的红唇。严潇宜挣扎的同时看向窗外,这个混蛋,这太阳还未落呢!      姜祁将严潇宜想要说的话全部吞了,就着她的坐姿,双手扣住她的臀一个起身将她抱起,让她的双腿环住他的腰身。严潇宜慌乱之中,双手环住姜祁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了姜祁身上。      姜祁不禁得意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抱媳妇完全没有压力。他抱着严潇宜,从外室走向内室,一路上嘴也没停,渐渐的严潇宜也沉溺在姜祁的温柔里,开始回应起来。      等到严潇宜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四肢已经是酸软无力,薄薄的被单凌乱的搭在她的身上。严潇宜有些迷糊,左右竟是看不到姜祁,她刚要起身想要唤人抬水,双腿被人按住。      严潇宜一看,竟是姜祁光着身,坐在床尾,手中还拿着一只小瓷瓶。“世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严潇宜说着,手试图想要拿被子盖住露在外面的双腿。      姜祁按住严潇宜的手,说道:“别乱动,我在给你上药。”      “上药?”严潇宜奇怪道。      “白日里骑马,你的腿间都有些泛红了。先头里没有发现,夫人你莫要生气啊!”姜祁一脸歉意。还真是自己疏忽,还好没有破皮,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把媳妇给弄坏了。      严潇宜见他看向她的腿间,忙是要起身。“世子将药给妾就是,妾自己来。”      姜祁闪过严潇宜伸向瓷瓶的手,不认同道:“这怎么行,这后面你自己又看不到。”烛光下看着媳妇白白嫩嫩的腿和屁股,这多好的事情啊!      说着不等严潇宜反对,又将她按回床上。将她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肩上,开始上药。      即便是有夫妻之实,可眼前这般,两人都光不说,自己还被姜祁扳着腿上药,实在是太过于羞耻了。严潇宜顶着涨得通红的小脸,如何也不愿意。      姜祁反手就在她翘l臀上拍了一下。“莫要乱动,正上药呢!”      大概是真的伤了,严潇宜感受着后面传来的痛麻,呜咽一声。如不是听着姜祁话语间的隐忍,严潇宜还真会信了他真是在认真的上药。      “妾、妾想洗洗……”严潇宜感受着药性的冰凉,又忍不住嘤咛出声。      姜祁手中一顿,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方才已经帮你擦过身子了。宜儿,你忍者些,不然明天腿可是要疼的。”      姜祁瞅了一眼自己蠢蠢欲动的玩意儿,暗骂自己没有毅力。这媳妇还伤着呢,竟然敢胡思乱想。      严潇宜无奈只得是抓起被子,将脸盖住,试图掩耳盗铃。      姜祁咬着牙,手中动作轻柔且迅速。等将内测涂好伤药之后,又将严潇宜转过身趴在床上。严潇宜被动的转过身,一双美眸因为羞耻感,而隐隐含泪。      烛光下,严潇宜泛红的翘l臀像是蜜桃似得,惹得姜祁舔了舔唇。      忍着!已经不管媳妇难受,禽l兽了一次了,可不能再胡来了。而等到他将药上好之后,那泛着水光的圆润更是惹眼。      严潇宜拉开被子,水润的双眼望向姜祁。“世子,可是好了?”      姜祁瞅着自家媳妇,觉得自己再忍那真是禽l兽不如。“宜儿,那个为夫能咬一口不?”      “什么?”严潇宜不解。      姜祁也不管严潇宜如何反应,扣着她的胯,将自己方才涂上的药全吃进肚里了。这下,严潇宜是真的哭了。姜祁脸上顶着被严潇宜踢出来的红印,扯着讨好的笑老老实实的为那几乎要红透了的地方再次上药。      第二日。      卢媛因为出言侮辱宜夫人,被国公世子派人绑着送回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不等卢氏一党的言官上奏弹劾姜祁,宫中便派人去了卢府,责令卢英要对卢媛多加管束。      “明明是姜祁和严潇宜戏耍女儿在先,为何女儿还要上门请罪?”卢媛满身的委屈,抱着包氏痛哭。“皇后对付不了姑姑,便要向我们卢家下手。爹、娘,姑姑为何不在陛下面前为女儿讨回公道啊!”      “消息还未有传到宫里,宫里便来了人,这也怪不得你姑姑。”包氏也是抹了一把泪,解释着。      卢英则是冲着包氏指责道:“你身为母亲是如何管教媛儿的,宁国公府上的世子夫人岂是她能够编排的?而且还污言秽语,卢家的颜面都让她丢尽了。”      宫里来人之后,族里有女儿的人家便都跑来哭诉,若是因为卢媛而坏了卢氏女儿的名声,那他们一家怕是要成为卢家的罪人了。      包氏听着丈夫责怪,觉得委屈,竟是拥着卢媛一起哭嚎起来。      卢英听着头疼,不耐道:“爹说了,这段时间媛儿不准在出门。等过一段时间,寻个人家远嫁吧!”      正哭得撕心裂肺的卢媛闻言一怔,难以置信道:“祖父让女儿远嫁?”      “你已经损了名声,如今京城之中还有哪个人家敢娶你进门?”更何况还是得罪了宁国公府。即便是到现在,他们卢家也没有资本来和宁国公府抗衡。前段时间卢家的冒进和换亲一事,已经得罪了姜家,如今不能因为媛儿,而让宁国公府真正的站在卢家的对立面。      一切都是媛儿自己不知长进,进了姜祁的套,也怨不得别人。而如果因为媛儿的事,让姜祁出了气,对卢家也不枉是一件好事。      至于媛儿……      包氏也顾不得自己方才的委屈,质问道:“老爷,爹就这样舍弃了我们媛儿吗?”      “如何算得是舍弃!”卢英斥道。“你放心,即便是远嫁,我和你祖父也会好生为你筹谋,不会让你受委屈。”说着卢英神情舒缓,开始劝慰着。      包氏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可已经习惯听从丈夫之言的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卢媛却是不同,她娇蛮惯了,如何能够接受被家族舍弃的命运。只见她跪到在卢英面前,不甘心的说道:“爹,女儿不要远嫁。如果祖父要让女儿出嫁,那就只有乐英其,除了他,女儿谁都不嫁。”      “你说什么?”卢英一怔。卢媛喜欢乐英其这件事并不是秘密,父亲知道后也未曾阻止,所以他也就听之任之。可现在卢媛却是说想要嫁给乐英其?仅凭着乐英其质子的身份,想要和他成亲就不是媒妁之言便能成事的。      卢媛点头道:“女儿知道乐英其是质子,未来不可期。可他即便是质子,可也是南周的王子。只要祖父帮他,帮他回到南周,夺了王位,那女儿就是王后。爹,您想想,有南周一国之力,有朝一日定能成为卢家的助力。”      卢媛越说越笃定,比起让她离开京城,去向为止的未来。卢媛想要嫁的是乐英其,即便是他现在是质子之身,未来渺茫,可只要他能回去,回到南周,夺回王位,那她就是一国之母。到时候,即便是祖父见了她也要行礼!      “你要知道,即便是你愿意,乐英其他又是否愿意?”卢英问道。      听卢英这般说,卢媛便知道卢英已经动了心。“昨天姜祁为难女儿的时候乐英其也曾试图保护女儿,所以他对女儿也应是有情的。”      卢英却是不以为然。如是喜欢,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将自己所爱的女人受那般侮辱?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现在要紧的是先和父亲商议才是。      乐英其有野心,所以当初才会拜父亲为师,成为父亲的学生。媛儿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不知,乐英其为了能够讨好他们卢家,对媛儿各种忍让,这大概也是媛儿误以为乐英其对她也有好感的原因。      想要扶持二皇子登位,军方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但如今军方势力大多皆靠向姜文正,这也是卢家不敢与他姜家抗衡的原因。但若是背后有南周这样一个属国在,为了不让边境再起纷争,即便是陛下想必也要有所考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四千字章节 大家可是要认真收藏啊! 还有我需要小天使营养液的灌溉……(╥╯^╰╥)   ☆、究竟如何?   卢太傅听了卢英的话, 冷笑:“媛儿天真, 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也要像她一样天真吗?告诉你,只要乐英其娶了我们卢家的女儿, 除非南周新王登位,他这个质子没了用处。否则,乐英其将永远回不到南周。”      “父亲,您是说……”卢英也有些明白了。      “南周王室的婚事无论是谁都要向我朝请旨赐婚,若是陛下不允, 你我就算是有万般打算也是枉费。陛下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位皇子和南周有什么牵连,而你也莫要以为南周对陛下而言很重要。先帝在的时候,如不是连年征战,百姓以及天下需要休养生息,否则那个时候南周早已不复存在。当今陛下虽不好战,可若是南周但凡有个轻举妄动,那便是灭国之时。因为错判形势,我们卢家已经暴露了太多。这个时候若不知道韬光养晦, 那便没有日后可言。”卢太傅厉声道。      卢英听罢,也明白自己的妄想是多麽的一厢情愿。因为急功近利,竟是被媛儿说动,这更是让卢英无言以对。      瞧着卢英低着头不说话,卢太傅叹气道:“这些年为了我们卢家,也是委屈你了。可你要知道的卢家想要更进一步,就得有人去牺牲。”      “儿子明白。”卢英沉声道。      卢太傅轻叹一声,而后道:“媛儿那里, 你还是多加安抚,莫要让她在惹出事端来。你也可安心,媛儿的环视为夫定然不会草率,也不会亏待了她。”      “儿子知道,多谢父亲。”想到卢媛的脾性,若是让她知道与乐英其之间无望,定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还是派人将她看着些才是。只是他更明白,父亲怕是已经为卢媛选好了人家,这家人也定是对卢家有用的。      只是卢英不敢在卢太傅面前有任何异议,和建安侯之间的婚事就已经让父亲不快,如今他更是不可能为了卢媛,去反抗和质疑。      卢媛以为说通了父亲,她就能和乐英其成亲,所以卢英离开之后,她便拉着包氏说着对未来的幻想。想着有这一日,她成了南周的王后、一国之母之后会是怎样的风光。      包氏自然不会似卢媛那般天真,她懂的不多,可也是知道若真是如卢媛说的是一件好事,父亲早就想到了,何须卢媛去说。然而即便是如此,包氏依旧是带着一丝丝希望,希望真的能入卢媛所期望的那样,与其被不知根底的远嫁,能够和她喜欢的人成亲,成为南周的王后。      然而就在卢英回来之后,只是对卢媛丢下一句“安心等着”之后,了解丈夫的包氏便知无望了。可卢媛却是以为卢英是让她安心等着嫁给乐英其,很是开心。      包氏在卢英的暗示下,只得是苦笑的看着卢媛得意的模样,无法去向她透露实情。      每年一次的秋狝之行终于开始了,目的地是离京城不远的阆州皇家围场。秋狝除了围猎,最主要的还是皇帝对京畿周围驻军的演练的视察和对京城内勋爵子弟的考校。以往这些也都是走个过场,然而经历过叛乱的李淼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被各军送来参加演练的兵卒不再仅是军中最强的,而是派出亲信,从各军中随意选拔。若是抽中了伙头军,那也要来这阆州同其他驻军比拼。而这被委派的人,正是掌管京畿所有驻军的姜文正。      所以每年秋狝之时,京畿各驻军将领一见面,首先报上的是参加演练的兵种。如是真有被抽中伙头军或者辎重营的,运气好的那些将领除了送上得意的笑之外,还会凑钱买些好酒,以慰同僚那不安的心。      严潇宜坐在马车之中,听着姜祁说着,不解道:“即便是父亲亲选,可若是那些将领将人换了,可怎么是好?”      姜祁摇头道:“那些被选中的,当时就要开拔去往阆州,从那一刻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演练中所要考评的,所以沿途都有人盯着。想要换人,那也得有机会才行。”      “哦!”严潇宜点了点头。“今年可是有伙头军?”      “今年倒是没有伙头军,却是瞭台军的那支骡马营又被抽到了。”姜祁笑道。      “瞭台军妾倒是听我爹说起过,听闻他们所驻扎的地方京城西边的瞭台山,那里路不好走,车无法行驶,所以辎重都是依靠骡马驮着。”严潇宜说着。“难道这次抽中的就是他们用来运送辎重的骡马?”      “说是骡马,可哪里会让马匹来拉辎重,有的就只有骡子和驴。去年他们生生被盛州军的伙头军给追着打。今年倒是没有伙头军了,可怕是下场要更惨了。”姜祁想着当时校场中满是骡子和驴子凄厉的叫声,就觉得好笑。“那瞭台军的守将气的面红耳赤,嚷着要和盛州军的守将单独打一架。”      听着姜祁说着,严潇宜想着那个场景,也是失笑出声。      就在这时,马车外有人唤着姜祁的名字。姜祁听着,拉开车窗,看着马车外一少年驾马与他们同速而行。      “嘉恒,你怎么过来了?”姜祁笑问。      李嘉恒轻叹一声道:“父王和母妃去和姑父姑母说话了,大哥今次顾着嫂嫂,所以这次没有一同前来。我一个人无聊,便来寻哥哥一起骑马。”      姜祁不愿留严潇宜一人,便道:“你表嫂也在,我可不能把她留在这儿。何况,你哥哥我大病初愈,今次可精力与你一同狩猎了。”      李嘉恒‘呀!’了一声,忙侧着头往马车内望去。“是弟弟冒失了,嘉恒见过表嫂。”      这表嫂还是他代表哥娶进门的,怎么这个时候就给忘了呢!      车窗由姜祁当着,严潇宜自然看不见李嘉恒。但听到他的话之后,也是忙回道:“叔叔免礼。”      姜祁摆手道:“廖二在后面跟着呢!你若是无趣,便去找他。”      李嘉恒没好气的说道:“表哥也别着急着打发人,前段日子还和表嫂去马场玩呢!现在就拿身子当借口,还真以为我不知道表哥你什么心思啊?”      “一边儿去,就说了,不能留你表嫂一个人。你表哥如今也是有家室的,比不得你和廖二这样耍着光棍,什么都不管。”姜祁语气听着虽然很是嫌弃,可脸上得意的表情怎么也盖不住。      李嘉恒瞧着竟莫名的有些恼火。娶了媳妇了不起啊?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罢了。更何况表哥这个媳妇还是他帮着娶来的,这都没有过年呢,表哥就打算不认人了。      李嘉恒撇撇嘴,也不想再在这里自己找不痛快,丢下一句“那表哥还是继续装着吧!”之后,便驾马去找武威侯的马车去了。      廖长霖述职回京时间不长,想来应是还未离开才是。今年没有表哥和他比试,他得自己找个对手。至于廖长海,他还有些瞧不上。      然而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廖长海的李嘉恒,看到廖长海的第一句话不是任何的问候,而是高声的一嗓子:“廖二,你怎么和我表哥一样瘦的脱相了?”      廖长海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圆润的脸颊,飞了一句。“我说二公子,你是眼瞎吗?”      随即,他的后脑便吃了自家大哥的一巴掌。廖长海缩了缩脑袋,捂着脑袋,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身形如铁塔一般的廖长霖竟是将廖长海衬托的有些娇小。只见他抱拳对李嘉恒说道:“舍弟无状,还请二公子见谅。”      李嘉恒摆摆手道:“廖将军言重了,廖二、公子和我是好友,随意惯了的。”      廖长霖瞥了一眼廖长海,廖长海忙是点头。“大哥,二公子真不是为我说好话,我和他真是好友,那个姜祁可以作证。”      廖长霖见廖长海不似作伪,便对李嘉恒说道:“既然二公子是来找舍弟,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李嘉恒想要拦着,廖长海忙是摇头。李嘉恒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之前就一直吵着想要和他大哥比试,说什么到了十五,便也去考个武状元。      这不是逗人玩儿吗?他一个王爷的儿子,考试比武的时候,谁敢真下手啊?      然而现在,眼看着快要脱离自家大哥管制的廖长海,如何也不想让李嘉恒将他拦着。然而廖长海拒绝的表情似乎是太过激烈,惊得李嘉恒竟是忘了拦下。等反应过来,廖长霖已经走远。      廖长海探着头看向李嘉恒身后,问道:“瞧着你应该是刚从姜祁那里来的吧?”      “是,表哥他怕表嫂一个人无趣,便留下俩陪她,而让我来找你。说咱们两个光混有话聊。”李嘉恒虎着脸,不满道。      廖长海憋着嘴,不满道:“还真不知道是谁离了谁无趣。还有他是从哪儿看出来,咱们两个有话题的?就凭咱们两个都未成亲?”      李嘉恒摇摇头,随即说道:“若是没事,还是陪我到周围看看!这明天才到围场,路上实在是无聊的紧。”      廖长海点点头,轻踢马腹,与李嘉恒并骑而走。“话说回来,姜祁病了大半年,如今能恢复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前段时间听着还去了马场,怕是到了春猎的时候,就又可以和你比试一场了。”      李嘉恒顿了顿,说道:“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场,也一直没有机会亲口问你。听闻,他是为了避让你,所以才从马上摔下来的?”      廖长海点点头。“起码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づ ̄ 3 ̄)づ 读者“久步流年”,灌溉营养液 12018-03-23 09:37:23 读者“侯雨佟和侯惜月的妈妈”,灌溉营养液 12018-03-22 12:20:11 读者“小雨”,灌溉营养液 12018-03-22 06:44:40 读者“autumnxia”,灌溉营养液 602018-03-21 22:40:34 读者“小雨”,灌溉营养液 22018-03-21 08:02:41   ☆、人心不足   “禀世子, 方才见着有一书生从二殿下辇上下来。”周忠禀道。      “书生?”姜祁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周忠说道:“小的看着他去了卢太傅那里, 小的从他们杂役那里打听到,那人是卢家的门客, 都称他袁先生,就连二殿下也称他一声先生。”      “袁先生?”姜祁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想着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用太在意。可这个时候一旁的严潇宜说道:“既然二殿下唤这人为先生,那为何只是卢太傅的门人呢?”      姜祁一顿,自己还真是蠢了, 全靠梦里的记忆,竟是忘了摆在眼前的现实。      “怕不是卢太傅为二殿下寻的幕僚。”随后姜祁便对周忠说道:“如果那位真是卢太傅为二殿下寻得幕僚,能够让卢太傅看中,并献给二殿下,定不是寻常之人。而二殿下如今还未开府建牙,想要见幕僚就只能是借机出宫,可一个皇子又何来经常出宫的机会。秋狝需要半个多月,这段时间正好能够让二殿下和幕僚相处。周忠, 想办法盯着些,同时传信回去,打听一下此人的来历。”      “小的明白。”周忠似是有些兴奋。      待周忠退下之后,严潇宜好奇道:“世子为何针对卢家?”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因为严潇月的原因,可姜祁对她真心以待不似作伪,这一点点怀疑让她有些愧对眼前的人。然而除此之外,严潇宜根本找不到其他理由。虽然世子也对她说过卢家在暗中也是企图插手宁国公府的势力, 但两家表面上并未完全撕破脸皮,可世子自卢媛之后,对卢家的针对任谁都是能看的出来的。      严潇宜担心太过主动反而会落了下乘。      姜祁见严潇宜担心,便轻笑道:“只是看卢家不顺眼罢了。”      “……”严潇宜没有做声,可脸上却是写着不信。      “为夫的确是看卢家不顺眼,就凭他们敢诋毁我的宜儿,就已经很碍眼了。”此话并非作伪,却也并非全部。只是姜祁不能告诉严潇宜自己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因为看着着实有些荒唐,而是不想让严潇宜听了之后徒增烦恼。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有他就好了,他想让严潇宜无忧无虑的。      “卢家如何,如今和妾已经毫无干系,世子又何必在意?”严潇宜说道。      姜祁凑上前去,看着严潇宜的小脸,伸出手轻抚着她红润的脸颊。“宜儿不介意是宜儿大度,为夫若不为宜儿出头,那便是为夫的不是了。”      严潇宜小脸一红,佯做恼怒的拍开姜祁的手,嗔怪道:“世子这般,似是在糊弄妾。”      姜祁喊冤。“为夫怎敢糊弄夫人?要知道为夫对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情真意切,从未有半点虚言。”      严潇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世子这句话便是糊弄。”      姜祁一愣,随即扑向严潇宜,嘴里还嚷嚷着‘冤枉’。      严潇宜惊呼一声,想要去躲,可这车辇再大,也没地方让严潇宜躲得。结果不等她翻身,就被姜祁扑了个正着。      车辇外侍候的丫鬟和婆子隐约听到严潇宜的那声惊呼,吉儿刚要出声询问,纤柔便给了她一个禁声的手势。吉儿一愣,随后小脸一红,便也明白了。      那位袁先生出了李彦钰的车辇之后,去了卢太傅那里。      卢家因为卢英和卢媛接连出事,所以今次的秋狝,也仅有卢太傅和次子卢泈随行。卢泈前年从一知州进了大理寺,如今又到了刑部,任刑部侍郎。      “袁先生辛苦。”卢太傅拱手道。      袁集拱手还礼,道:“太傅多礼,在下只是同二殿下说说话,谈何辛苦?”      卢太傅摆手道:“老夫直言,二殿下虽然聪慧,但因为年少,阅历太浅,很多事都有些过于异想天开。若没有人好生引导,老夫担心二殿下会因为年少气盛,而惹出事端。”      “太傅多虑了。如今陛下正值壮年,很多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何况有太傅在,即便是没有在下,二殿下在太傅的指点之下,也定能得其所愿。”袁集唇角带笑,说的很是真切。      卢太傅则是摇头道:“二殿下日渐长大,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主张。老夫虽是长辈,可若是谏言太多,怕是要让二殿下以为是老夫企图诱导。袁先生则不然。即便你是老夫的门人,在他眼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突破的。比如以利诱之……”      袁集双手揣袖,眉头高挑,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太傅这是在怀疑在下被二殿下收买?”      卢太傅摆手道:“老夫倒是希望如此,可看来不是袁先生没有同意,而是二殿下没有出手。”      “太傅说二殿下年少,阅历太浅,然而在下却不认为。”袁集坐正,同卢太傅面对面。“自太傅将在下推荐给二殿下开始,如今也快一年有余。虽然每次二殿下同在下见面的时候,都是相谈甚欢,可他却始终没有向在下透漏过任何的目的和执念。如不是前段时日宁国公有淡出朝堂之势,在下怕是会以为二殿下对那至尊之位完全无念。”      卢太傅道:“这话怕是袁先生自己也不信吧!人只会想更进一步,何况对二殿下而言,他面前的是那至尊之位。但有雄心壮志,就不可能看着那位置旁落他人。”      袁集抿了一口清茶,看着卢太傅,缓缓道:“二殿下如今对宁国公府似乎存有太多的偏见。在下认为,若是长此以往,让宁国公和大长公主察觉到二殿下的敌意,怕是会让宁国公府摒弃中立,转而真的投靠了大殿下。”      卢太傅一顿,随道:“袁先生以为,如今宁国公府依旧是中立?”      袁集点头道:“弹劾卢泽宝是云麾将军所为,此时涉及当初西南军粮贪墨一案,即便没有当初建安侯换亲一事,云麾将军也不会放过卢泽宝;而卢媛小姐的事……恕在下直言,惊马一事虽然是意外,但却是正好遇上了刚刚大病初愈的国公世子。所以即便是意外,但在外人看来怕也没有几人会信。国公世子行事乖张,如何能够忍得了这般近乎挑衅的行为?外加之前的一些原因,才使得国公世子将矛头对准了卢媛小姐以及同她随行之人,算起来,乐公子怕是受了卢媛小姐的殃及。所以即便是宁国公府同卢家有了嫌隙,至少现在还未有涉及到朝堂。毕竟世子病重的那段时间,不仅仅是卢家在伺机而动。”      袁集虽未说明,可卢太傅依旧是听得明白他是对当初卢家没有听劝,过于冒进而不满。只是这件事不仅是袁集不满,就连他也是后悔不已。是他们小觑了宁国公府在陛下的心里的位置,也是他们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从而引来了陛下注意,使得卢家在短短一个月里被两次斥责。      “当初悔不该不听先生之言,只是事已至此,我等还需要徐徐图之。”卢太傅说道。“然而大长公主对姜祁的溺爱满京城里无人不知,若是姜祁今后依旧对我卢家纠缠不休,老夫担心大长公主也会受其影响。”      “卢媛小姐那里太傅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吗?”袁集说道。“何况秋闱将至,天下学子赶赴京城。放出风声,让天下知道卢家立身之严谨。卢家为正家风,即便是嫡孙小姐也不姑息,这样一来既是向宁国公府表明态度,又可再一次在天下学子之中立下刚直之名声,何乐而不为?”      虽然卢太傅对卢媛今后的去向已经有了决断,可听了袁集这般说法,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对卢媛亏欠,还是因被袁集说破下意识的不愿承认自己的冷血,只听他道:“为了卢家,老夫真是有愧于他们啊!”      袁集低着头,看着在茶杯中印出来的自己的面容。悠悠道:“不过一时而已,待到他日卢家名震天下之时,何不是后人尽享荣耀。”      卢太傅点点头,长叹道:“正是如此,为了卢家的荣耀,一切牺牲都是必要的,这也是他们身为卢家人要承受的。”      袁集回以微笑,一切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      皇帝出巡,哪怕再如何说要节省,但也不能毁了规矩。依循周礼,皇帝出行的车架便分为四等:大驾、法驾、銮驾,骑驾。大驾,用于郊祀祭天;法驾,用于朝会和太庙祭祖;銮驾,用于平时出入;骑驾,用于行幸。而帝王所乘坐的车又分大辂、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如玉辂,以玉装饰,金辂以金饰而得名,还有象辂、革辂、木辂等各有特色,称为“崐天子五辂”,需要28人来抬。      然而虽然‘三王之乱’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但因为主要的战场是在京畿之地,京城城郊几乎是化为灰烬。李淼看在眼里,深刻于心。所以之后每年的出巡能够节省,便从来不随意铺张,他的车架也都是没有必要绝不修缮。早几年,朝中大臣都歌颂李淼勤俭,但之后百姓生活恢复如常,国库盈满,李淼依旧如此而行。这不仅让满朝文武都恨不得扮成乞丐,京城之中那些商铺都开始萧条。若不是大长公主实在是受不了李淼这近乎矫枉过正的行为,不然京城怕是要成为最为落魄的地方了。   ☆、都不靠谱   正如当年先帝所言, 李淼是一个守成者。因为年少之后尝过人情冷暖, 懂得一餐一饭对一个人而言是多麽的重要。从一直陪伴他的宫人太监那里,他知道了比之他当时所受的苦难而言, 寻常百姓也许几日都难得吃上一顿餐饭,所以比起朝中那些勋贵及大臣来讲,李淼更是懂得民间的疾苦。李淼没有开疆扩土的志向,他认为只要守好自己的江山,便无愧先祖以及百姓。      不是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姜文正权力过大, 会危及朝廷以及国本。然而与其说李淼信任姜文正,还不如说李淼信任大长公主。只是,李淼在对姜文正报以信任的同时,心里也是存着不满。      对李淼而言,秋狝的这段时间是他和姑母可以经常相处的最好时候,每年姑母的营帐都是在他的旁边。然而姜文正实在是烦人,就比如今早,他本是想要和姑母两人用早膳的, 可姑母却是将姜文正也带来了。想着留姑母说说话,回忆回忆儿时的事情,增进一下感情,千万莫让姑母忘了他这个相依为命的侄儿。可姜文正非要端着奏折,说着关于秋狝演练的事儿。      演练不都是按照常规走的吗?而且他也全权交予姜文正办理了。何况以前都是到了围场姜文正才会向他禀报,今次怎么就非要在车辇上禀报呢?李淼觉得姜文正是有意不让他和姑母说话的。      李淼其实很想将姜祁打发了,可作为皇帝他做不到。而大长公主见他们有事商议,在李淼试图挽留的注视下告辞出了车辇。      姜文正面不改色, 但心里还是得意的。如果不是想到这个办法,陛下定是要留公主的,到时候他一个人干巴巴的回去,在车里等媳妇,这多没劲儿啊?啧!瞧瞧!陛下这都什么岁数了,还扮委屈呢!反正他姑母又不在,这委屈模样也别想他有什么愧疚之意。      李淼则是气的不行,本想着既然你不让朕和姑母说话,那朕也不让你回去。可自己终归比不得姜文正的厚脸皮,竟是将演练一事简略报完之后,称自己旧伤发作跑了。      大长公主看着姜文正一脸得逞回来,便问:“这么快回来?”      姜文正得意的捋着长须,乐呵呵的说道:“下官担心殿下独自待着无趣,又怎敢攀谈?”      大长公主没好气道:“本是和陛下商议政事,到了国公爷这里怎么就成了攀谈。”      男人的小心思大长公主又岂会真的看不出来,只是大长公主觉得有趣不愿戳破罢了。      姜文正被大长公主看的老脸一红,转过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兵法,佯装翻看着。“这书都要被殿下翻烂了。”      “话本看多了觉得每一次,但是再三读读这兵书,到经常会有不同的理解。”大长公主说道。      “还是殿下用心,我倒是有些荒废了。”姜文正不失时机的夸赞着自家夫人。      大长公主笑道:“国公爷即便是不用书本,也都是常胜之将,哪里像本宫只能是纸上谈兵。”      姜文正他就喜欢大长公主说实话,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外面仆子禀报,说皇帝驾临。      姜文正张要翻页的手半路一顿,嘴里嘀咕了一句:“陛下这是打算和咱抢人不成?”      大长公主失笑道:“在胡说什么呢?”      姜文正整了整衣衫,起身打算出去迎驾,他回头对大长公主说道:“殿下,你确定陛下真不是您儿子?”      大长公主抬脚便在姜文正撅着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胡说什么呢!陛下比我还年长两岁呢!”      姜文正一手捂着屁股,一边摇着头,觉得自己也是疯了才会问这话。而他刚打开车门要出去的时候,险些撞上已经走上马车,打算进来的李淼。      撩开车帘,见姜文正正打算出来,李淼便笑着说道:“姑父是要迎接侄儿?”因为人还未完全走进,李淼说话的声音便刻意的压低了。      此时的姜文正一脸恭敬,借着车帘被撩起的空隙看向李淼身后。皇帝的一声姑父真的要命呢!好在陛下还知道压低了声音。      李淼见姜文正堵在车门前不动,挑眉道:“姑父这是不愿让侄儿进去吗?”      姜文正扯了扯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身位。“陛下请。”      公主制式的车辇虽然不小,可挤进来三个成年人,那随行的丫鬟便要出去侍候了。让出位置,李淼坐于上,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面对面坐在小几的左右,没了丫鬟侍候,大长公主便要亲自为李淼斟茶。      李淼忙拦了下来,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茶壶,自己斟了一杯。“怎么能让姑母为侄儿斟茶,侄儿自己来就好。”      姜文正撇过眼,暗道:就会在大长公主面前装乖巧,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张老脸,说出去还以为是他是大长公主的长辈呢!      李淼看到被丢在一旁的兵书,伸手拿起,本以为是姜文正看的,但见里面的批注,李淼望向大长公主。“姑母也在看兵法?”      “闲来无事罢了。”大长公主说道。      李淼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批注,眼中似是泛着光。“姑母既然深谙兵法,那这次秋狝演练不如就由姑母和姑父两人对决一次如何?”      姜文正闻言一愣,看看李淼,又朝大长公主望去。大长公主喜好兵事,否则也不会在十几岁的时候仅凭着公主府的府兵就能稳住京中的局势。而今二十年过去了,即便是陛下将宫城的防御都交给了她,但也没有再一次率兵的机会。      如今陛下提出这个建议,不说他人,姜文正本人却是跃跃欲试。      大长公主听罢,一双美眸闪过光彩,但随即又摇头笑道:“这如何使得?若是被朝臣们听去,怕是要为难陛下的。”      李淼见大长公主并非真的无意,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对大长公主的敬爱的李淼,终于抓到了机会,又怎么能凭着大长公主随口的拒绝而放弃。      何况不过是演练罢了,如果有谁敢说废话,那就赶他先一步回京呆着去。李淼打定了主意,不愿大长公主拒绝,便拉着方才还眼不对盘的姜文正开始商量两方对阵的相关事宜。      李淼觉得既然是要让大长公主高兴,那就得让大长公主尽兴才行。所以李淼想着让大长公主先行从今次参加演练的各军队伍中选择。      “臣以为,可按照抽签决定所选军阵,一切全凭运气。”姜文正兴致勃勃,丝毫没有想要让着大长公主的意思。于他而言,大长公主不是那种需要他人歉然方能满足的,若是看她是个女子便让着,他这个郎君怕是要被大长公主嫌弃了。      因为是想要讨得大长公主开心,所以李淼没有将它看成是政务,所以朕也不称了,仗着自己是小辈,也不管自己的实际年龄,时不时的还扯着大长公主的衣袖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姜文正瞧着不顺眼,却也只能自我安慰是这个皇帝自小缺乏长辈疼爱,满心的孝顺没出散播的缘由。在看大长公主很是配合的摆着一脸的慈爱,一副我儿长大了的模样。      姜文正觉得眼睛有些疼,自家媳妇对亲生儿子都没有摆出过这态度。      大长公主其实也是有苦自己吞,每次见到李淼,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年逾五旬,老态龙钟了。十分爱美的大长公主慈爱的表情下是难言的煎熬。      姜文正的建议,大长公主也是同意的。读了那多年的兵书,却是没有真正施展的机会。如今机会放在眼前,大长公主也是想看看在天命的安排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李淼怨姜文正不大气,对大长公主却是满心的得意。果然是他的姑母,胸怀不输于男儿,大气!      皇帝自己的御辇不乘,跑去和宁国公府挤一辆车不说,一呆就是四五个时辰。等到傍晚需要安营扎寨,皇帝才出来的的消息传遍了随行的队伍。      羡慕、嫉妒皆有之,当然也有淡然处之不觉奇怪的。      安王拍着自己圆圆的肚皮,听着下人的禀报,咂咂嘴。“小妹这个姑母当得也真是辛苦。”      一旁由着丫鬟按着肩膀的安王妃,不以为然道:“大长公主以及整个儿宁国公府深受陛下恩宠,王爷如何说是辛苦?”      安王看着自己的发妻,叹道:“本王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可你也要明白,若是没有小妹担保,本王怕是要被卫王兄牵连被贬为庶民了。你我那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安王妃轻叹道:“妾只是……哎!罢了,不说了。王爷说的没错,比起当年的境遇,如今这个日子也是不错了。”      安王妃并不是一个善于计较的,只是长子性子随了安王,随遇而安,心无大志,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可次子年少便从军立功,但凡陛下能够照拂一二,日后也定有作为。可在陛下眼里,她的恒儿竟然还没有大长公主的那位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姜祁来的看重。      然而她更加是不明白,当年姜祁也是被皇子的太傅夸赞过的,就连骑射也都是姜文正亲传,京城内的勋爵子弟里都是头一号的。如是大长公主稍稍上心,姜祁也不会落得一个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安王妃觉得,姜文正和大长公主怕是因为溺爱,真正的害了姜祁。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够说道的,想来他们自有自己的打算吧?至于她的恒儿,自小也是个有主意的,他也没觉得陛下有失偏驳,她又何必挑起事端,惹了安王府的安宁。      安王拍了拍安王妃的手,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想太多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柔弱的,然而就在他们被软禁,陛下还未决定如何处置的时候,王妃的娘家求了旨,想要将还未有子嗣的女儿接回去的,可她即便是被吓得整日无法安眠,却依旧选择留下。自此之后,安王便知道自己运气挺好,为了守住这个运气,胸无大志又有何妨?      安王妃点了点头,不在多想。      那头刚刚进了营帐的姜祁听到周忠的禀报,失笑道:“爹怕是这一路上憋着火呢!”      换下衣衫的严潇宜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姜祁说道:“陛下自己的御辇不做,跑去和爹娘挤了一天。方才大帐中摆膳,陛下又派人去请娘。爹本来就不喜欢别人占用他和娘在一起的时间,如今陛下这样,爹的脸色想也能知道是何种模样了。”就因为如此,他自小就被丢给奶嬷嬷,和爹抢娘的日子真不好过。      “怕是陛下有事和爹娘商议,这秋狝的演练不是爹全权操办的吗?”严潇宜瞧着姜祁,心道:你倒是好意思笑话爹,如今丫鬟婆子都学会在外面候着了,不传不敢进来。      “有事商业,也用不着陛下亲自跑去和爹娘挤在一起啊?御辇可比娘的车辇要来的舒服。”姜祁拧干了棉帕,走到严潇宜的面前,抓起的手,仔细的擦拭着。      梦里被严潇宜亲力亲为的照顾了那么多年,姜祁身体全好了之后,便将侍候严潇宜梳洗的活儿接了过来,当然除了还没有学会如何盘发髻。此时他才明白,为何他爹也会如此,自己的媳妇照顾起来真是要多满足有多满足。      严潇宜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姜祁为她自己的一根根手指的擦拭。“说起来,在我两岁的时候,陛下还曾向我抱怨过。说娘生了我之后,就不怎么关心他了,还说爹故意让娘这么早生了我。”明明他这个亲儿子也被他爹嫌弃,陛下怎么还好意思向他抱怨呢?      “两岁时候?世子怎还记得?”严潇宜不解。严潇宜无法想象威严的皇帝会像个孩子一样,对一个幼童抱怨失宠。      姜祁一愣,随即道:“为夫早慧。”梦里从小到大的事儿重新过一遍,能不记得吗?      严潇宜有些怀疑,但见姜祁说的认真,不似玩笑。她将信将疑的道:“若真是如此,陛下对娘的感情真的很深呢!”      “何止很深?听说,陛下当年受难,是娘一直护着比她还年长两岁的陛下,陛下才能平安长大。所以对陛下而言,娘自然不同于常人。只是陛下可能是太在乎娘了,和爹经常不对付。”姜祁觉得这些人太幼稚了。      全天下都知道宁国公深受陛下宠信,手握重兵,陛下更是将京畿安危全权托付于宁国公。可谁知道他们私下里却是这般一个相处模式。      不知为何,严潇宜听着姜祁的话,脑中竟是浮现出父母在世之时,舅舅和父亲各种不对付。即便是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感情深厚,可舅舅依旧是担心父亲会委屈了母亲。都说天家无情,也许对陛下而言,大长公主便是他最深且最为珍惜的人。      第二日,传出陛下有意今次秋狝演练让宁国公和大长公主各选军阵对阵,众人哗然。      随行御史石重上奏,称不合礼数。      李淼摆摆手道:“哪里不合?大长公主当年救朕的时候,你们言官也没说不合礼数?”      石重收了奏折,退了回去。      其他官员见石重不轻不重的上奏,陛下又不咸不淡的打回,也就明白反对是没可能了。最有可能反对的卢太傅也是偃旗息鼓,默不作声,那些老臣更是清楚,一旦涉及到大长公主,陛下是没有人任何原则的。所以这丢出去的石头听着有响,却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有的人觉得,大长公主在如何厉害,也是没有带过兵的,说不定两方都是宁国公操持,最后成了宁国公自己和自己对阵,大长公主单单挂了一个名头罢了。      有的人却是以为怕不是大长公主自己闲得无聊,非得闹这么一出。他们夫妻两个闹着玩,让所有人陪着看热闹。      然而不管众人是何种心态,皇帝已经下了旨意,事情势在必行。      李嘉恒得了信儿,便跑来找大长公主,说也想参与其中。      大长公主则问道:“总不是你父王担心我赢不了你姑父,便让你来帮我吧?”      李嘉恒连忙摇头。“怎么会?是侄儿自己想玩,这回京一年了,骨头都快生锈了。”姑母怎么猜到的?可怜他父王难得想凑个热闹,还被姑母给看出来了。      大长公主瞧着李嘉恒带着稚气的小脸,如何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听她笑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老气横秋的语气?既然是想着帮姑母,那姑母可是要好好的使唤你了。”      李嘉恒点头道:“放心好了,有侄儿在,定会让姑父铩羽而归。”      之后大长公主将这件事说给姜文正,姜文正不屑道:“二公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将兵油子吹牛的劲儿学了个十成十。就凭他还能赢得了我?”      大长公主双眼微眯,凑到姜文正面前,冷笑道:“看来国公爷是看不上本宫的手段了?”      姜文正身子一僵,干笑道:“殿下,微臣惶恐。”稍不主意,就踩了猫儿的尾巴了。      出京之后的第二日傍晚,一行终于到了阆州的围场。      在早已候驻扎在围场,被分调出来的京畿各驻军的声声万岁中,昌和二十一年的秋狝正式拉开帷幕。      到围场的第二天,秋狝仪典正式开始。      安王手执祭文,在祭坛上高声唱道:“维昌和二十一年八月初八,立秋。陛下携宗室及文武百官谨以刚鬣牲醴之仪致祭于天地…………尚飨!”      祭文唱罢,众人叩拜。遂,兵士击鼓,皇帝弯弓搭箭,一支响箭直冲天际,百官以及兵士高呼万岁。皇帝驾马驰入林中,御林军紧紧跟随。      围猎正式开始。      姜祁仰着头,看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冲入猎场,忍不住叹气。      严潇宜驾马来到他的身边,见他这般模样,便道:“世子想去多些人去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羡慕他人?”      “谁想去啊?这闹哄哄的往里面一冲,猎物都被吓跑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姜祁摇头道。“倒是你,今天真的要陪着娘?”      严潇宜点了点头。“娘交代,说结束之后让妾去她的帐里。”      姜祁长叹:“娘怕是来了劲头,现在两人的营帐都分开了。”恐怕陛下都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念头,竟是让他的爹娘分了营帐。      昨天一到围场,爹娘便在众位将军面前抽了签,也算是娘运气好,抽中了两个先锋营,那个瞭台山的骡马营则是被爹给拿去了。      主将不能擅离,可因为是要来拜见皇帝,所以各驻军也都是将副将派来。大长公主兴致勃勃,当天便将自己抽中的各营将领召集起来,商量对策。然而那些将领都知道姜文正的能耐,赢是不可能赢了,所以抱着不能让大长公主输的太凄惨的目的,出的都是一些如何应对攻击的对策。      大长公主气的不行,立在大长公主身后的李嘉恒向他们摇着头,做了一个军中令旗的手势,让他们明白大长公主要的是赢。      姜祁本不在意谁赢谁输,可大长公主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半夜寻来,说这些日子要让严潇宜营帐侍候。      严潇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本想应下。姜祁却忙拦下,问大长公主缘由。就连晨昏定省都免了的大长公主突然让严潇宜去侍候,定是有问题。      果然不出姜祁所料,大长公主竟是要让严潇宜当她的副将。      姜祁觉得荒唐,严潇宜兵书都未有翻过,除了骑马,童子玩的弓也拉不开,还比不上那大长公主身边的柳叶呢!这把她叫去当副将,是在开玩笑嘛?      姜祁不愿意,但严潇宜却点了头。大长公主给了姜祁一个蠢的眼神,满意的回去了。      姜祁原本还想好好的和严潇宜游玩几日,就这样被大长公主给毁了。可亲娘的话也不能不听,他也不想整日看不到严潇宜,也便跟着去了大长公主的营帐。      可姜祁还未有进去,就被半路杀出来的姜文正给抓到了他的帐中。      “既然严氏陪着你娘,那你便来陪我好了。”姜文正说的很是和蔼道。      有这样干的吗?自己心里不舒坦,就拿亲儿子撒气?姜祁扯着唇角,如不是对方是他的亲爹,他真的想要骂人,真的!      姜祁怎可能听姜文正的,转身就想走。可一个刚从病榻上慢慢恢复的如何能够敌得过身强体健的将军?等到姜文正所属的那些将军到来的时候,就看到姜祁被姜文正身边的两个亲兵押着站在一旁。      “此乃犬子,今次自请来帐中旁听。”姜文正端坐在帐前,一脸正色。      自请?这绑的像个虫子似得,谁看了都不像是自己想来的啊?众将军面面相觑。这国公爷闹的哪一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六千的肥章…… 小天使还不快快将营养液投来o(* ̄︶ ̄*)o   ☆、究竟为何?(修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哦! 然后 想要好多好多的营养液,还不快些投过来(*^▽^*)…… 还有新文预收哦~ 《郡主好杀贼》 楚江王家那位好杀贼的小郡主要选婿,京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不到一月全部匆忙定亲。 “怀王殿下,有个婚事希望您能了解一下…”说话的人儿娇俏可人。 提着肉包子的肖连胜,看着抵在鼻尖的流星锤,想着:只是给父皇买个包子,怎么就被劫色了呢? 《王妃变脸太快》 【简要】 这是一个女主想(si)尽(pi)办(lai)法(lian)勾搭心灵受到伤害的男主的故事……   连续几天, 姜文正派人在姜祁他们的营帐前等着, 姜祁想跑都寻不到机会。又因为第一天被绑在帐里丢了大脸,姜祁也不该在闹出什么事儿来, 只得是乖乖的坐在帐里听着他们议事。      李敏佳今次没有来,廖长海本以为好歹有姜祁和李嘉恒陪自己,可谁想那两人竟是全准备演练了,虽然一个是被迫一个自愿。      廖长海闲的无聊,就在晚膳时候守在姜祁的帐前等着人。见着姜祁缓缓走来, 便忙迎了上去。他左右看了看,问道:“嫂夫人呢?”      “还在我娘那里呆着呢!要过了晚膳才能回来的。”姜祁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干嘛来了?”      “还不是想来瞧瞧兄弟这两天过的怎么样。”廖长海甩着手里的马鞭,嘿嘿笑着,往前一凑。“听说前两天你在国公爷的营帐里被绑了?”      “是我被我爹强行绑去他的营帐,什么叫我在我爹的营帐里被绑了?”姜祁将廖长海凑上来的胖脸推开,抬步进了营帐。      廖长海笑呵呵的跟了进去,边指着帐外, 说道:“你们家的护卫也是,明知道我是谁,可就是不让我进来,害的兄弟我一直在外等着。”      留在帐子里的纤柔纤巧两丫鬟见有外人,便退出了营帐。      姜祁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之后,转头看向廖长海。“谁知道你小子是来干嘛的?万一帐子里少了东西,找谁要?”      廖长海啐了一下, 坐在矮凳上,拿过姜祁面前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这儿又不是国公爷的帐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哎!你知不知道,你们府上这两两分开,如今外面的人都说什么吗?”      “什么?”姜祁一边解着外衫,一边往屏风后面走。      廖长海怕姜祁听不清,营帐里也比不得屋子,声音容易传出去,便走到屏风旁,侧着头说道:“那些好事却不学无术的家伙们说你们宁国公府是借着陛下的恩宠,自己家里搞男女阵营对抗;心眼儿多的,说你们宁国公府是拿京畿的驻军当儿戏,竟是让不学无术的儿子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媳当副将,真把京畿的驻军当成自家的府兵了,哎!你干吗啊?”      廖长海被屏风后甩过来,带着姜祁身上汗味的长衫给盖了一脸。廖长海将那长衫扯下,团起来又丢了回去。“没事朝我发什么火啊?”      姜祁换了衣衫之后,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就这些啊?”      “那你还想听些什么啊?”廖长海鼓囊道。      “如果你来就是找我说这些,看来你还真是闲得慌。”姜祁笑道。      廖长海嘴硬道:“这些日子兄弟我打猎喝酒逍遥的很呢!若不是因为担心你这儿,才不会浪费时间等你呢!”      姜祁失笑出声。“那本世子还真要谢谢廖二公子您了。不过都是些闲话,国公爷和大长公主两位老人家还真不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在意,又怎么会闹这么一出?这都几天了,媳妇回来就累的休息了,他都没时间好好和媳妇说说话呢!      说到这儿,廖长海又是一脸好奇的凑到姜祁身边,低声问道:“你也就罢了,没准是国公爷瞧兄弟你整天无所事事的,想让你长进。可嫂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虽然那建安侯是武官的爵位,可严培清严侯爷虽善骑射,但也是个文官?嫂夫人定是没有接触过军务的。大长公主留下嫂夫人,别说是想要人身边侍候啊!”      姜祁没搭理廖长海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这是打算留下来陪我一同用膳?”      廖长海见姜祁没想回答,便也不再追问。“那就这样,兄弟我还没吃几次御膳呢。”      每次出来,就只有宁国公府和安王府有这个福分,皇上吃什么,他们吃什么。姜祁没成亲的时候,他还能来蹭饭呢!如今成亲了,他还真不好意思。      其实大长公主的意思,姜祁多少也是能够想到的。严潇宜不懂武事,然而宁国公府却是彻彻底底的将门。如今借机会将人带在身边,虽不指望严潇宜立即能够看个通透,但也可以让她接触军务,省的遇上事情惊慌失措的同时,分不清情况。      再有姜文正闹的这一出,以往姜文正没有在乎过姜祁是不是长不长进的。可今次却在同诸位将领商议同时,还偶尔会转头问他的意见。但见他有不解的地方,姜文正也会详细解释一番。姜祁想,总不是今后自己要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不成?      梦里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有让他接替衣钵的意思。难道是因为现实中他老实了一些,所以事情有了改变?还是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了呢?      如是后者,那梦中也应是如此才是啊?可他为什么当初什么都没有发觉呢?而爹娘也没有任何反应。姜祁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前后仔细想想了。梦里经历的年月太久,他关注的也仅有身边的人罢了,对于周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梦里虽然也有见到,可他起先并没有在意,如今却是不能再继续忽视了。      姜祁陷入了沉思,廖长海干坐在那儿,也没有打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姜祁醒来之后,性子可是比以往变了很多。就比如他以前根本想象不到姜祁这样的人竟然会对女人用了真心。嫂夫人的那个妹子,虽说是姜祁死乞白赖的去大长公主那里求来的亲事,可他这个和姜祁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那不过是姜祁觉得人家模样好罢了,才不会真的当回事儿呢!      如今,姜祁不仅是有了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媳妇,经常去的烟花巷提也不提了不说;就连被国公爷抓去的事儿也没生出多少牢骚来。啧!要知道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这位大爷怕不是要闹的将国公爷的帐子都给拆了,哪里还能安安生生的等着人来抓啊?      算起来他大哥说起世子来也没以前那样反感了,就那马场送李敏珊回去的事儿,大哥还说世子做的好呢!知道怎么对付那种没规矩的。      可以前满京城里,最没规矩的就是眼前这位世子了!大哥好像全忘了似了的。      廖长海撇着嘴,叹着摇头。      “你在干嘛?”姜祁回过神,正巧看到廖长海一脸感叹的模样,问道。      廖长海摇头道:“没事儿,就是想你这个晚膳啥时候才来?兄弟我有些饿得慌。”      姜祁瞧着廖长海瘦了许多的胖脸,好笑道:“这好不容易下去的肉,你还舍不得想要将它们找回来啊?”      廖长海不在乎道:“该吃的时候还是得吃。难得世子不小气,留兄弟在这里用膳。”      “听说我娘给了李嘉恒一个先锋营,你要不要陪兄弟我去我爹哪儿看看?说不准也能领个差事。”廖长海悠闲的模样,惹得姜祁有些不痛快。      “我才不去,这些日子也就我大哥和同僚混在一起,没时间搭理我,这才让我腾出时间来休息。如果我不自量力的去给国公爷打下手,一旦输的太惨,我大哥定会因为我丢了国公爷的脸,而要加重操练我了。”廖长海摆着手,说的很是坚决。“更何况,我还整比不上那位二公子。输了,那小子在我面前也不知道会怎么抖呢!”      姜祁瞧着他,剑眉一挑。“你觉得我娘会赢?”      廖长海反问:“那你觉得大长公主会输?”      国公爷可以说是常胜将军,称他是当朝第一的统帅都不为过,任谁都不会认为大长公主会赢。可这话也不能说明了啊?所有人都看的明白,这次大长公主可是当回事的准备演练呢!一旦被大长公主听了去,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廖长海不正面回答,到也在姜祁的意料之中,即便是他也不敢在那两人面前说谁赢谁输。说娘会赢,爹不高兴;说爹会赢,爹娘都不高兴。      姜祁自小因为他爹借口他惹了他娘不高兴,抓着他操练的事情不是一两次了。不过这次事关军威,想来爹也不会对娘放水。然而一旦娘凑巧得了胜,那爹的那张老脸……啧!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传话,说膳房的送来晚膳。姜祁和廖长海也不想别的了,晚膳摆好,廖长海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对姜祁说了一声,便开吃。      姜祁见廖长海似乎是再抢,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他也来了劲儿。两人争争抢抢的,竟是将一桌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严潇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仅是满桌的狼藉,还有两个挺着肚子,快要坐不住矮凳的两个男人。      “世子,你和廖公子这是……”严潇宜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一桌的饭菜,难不成都是他们两人吃掉的?      姜祁见严潇宜回来了,站起来,上前说道:“都怪这个胖子,好好的一桌菜都让他吃了,为夫又累又饿的,好可怜的。”      廖长海见姜祁臭不要脸的样子,冷笑道:“你倒是还饿呢?要不然让你们的小厨房在做些吃的?本公子还能和你争个三百回合。”      姜祁摆摆手,对廖长海说道:“吃好了就赶紧走人,赖在这儿干嘛呢?”      廖长海也不多留,反正该说的说完了,该吃的也吃完了。在没眼色的留着,可不是自己伤眼睛吗?   ☆、激不得   廖长海走了, 姜祁将严潇宜搂在怀里, 故作委屈的说道:“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和你散散心的, 结果被爹娘给搅和了。”      “话不能这样说,妾在娘那里可是学到了很多,机会难得。”严潇宜则道。      姜祁拉着严潇宜坐在矮凳上,而后自己也拉过一个矮凳坐在她的对面。“那宜儿随着母亲都学了什么呢?”几天没有和严潇宜好好说过话的姜祁可是不想浪费了这难得的时间。      见姜祁问着,严潇宜也是来了兴致。“妾第一次看到了舆图, 虽然仅是围场内的,但还是感觉很惊奇。”      “父亲的书房有我朝疆域的舆图,展开也有半个书房大呢!回去之后,我寻来给你看。”姜祁说道。      严潇宜眼睛闪着微光,有些心动。“爹那儿……”      “无需担心,爹还没有那么小气。”姜祁抓着严潇宜的手,一下下的拨弄着她青葱一般的手指。“可还看到了什么?”      严潇宜的手有些发痒,想要抽回, 却是被姜祁握住不放。“妾方才知道,两军对阵学问多了去,不仅要看地形,还要看敌方是骑兵还是步兵,兵种不同御敌的方法也就不同。并不似妾以往以为的只是单纯的相互厮杀。”      姜祁则道:“两军对阵,很多时候,一开始还可以讲究排兵布阵,但有些时候, 陷入混战之时,真的是什么兵法都用不上了。有的就只有本能的搏杀,而为自己求的生机。”      严潇宜好奇道:“世子如何知晓?”      “儿时从父亲身边的亲卫那里听来的。”小的时候懵懂,长大之后虽然明白,可却也以为与自己毫不相干,直到父亲不在,京城动乱,母亲亡故,他才明白战争究竟是什么!刀戈之间究竟要损去多少人命!      严潇宜点了点头。“母亲似乎对父亲的战法很是熟悉,还和那些将领们在围场的舆型上模着阵型,反复推演。好多时候,母亲都能很准确的说出父亲在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情形,从而用了什么战法。就连那些将军们也都听呆了。”      姜祁轻咳了一声,道:“全天下最了解父亲的就只有母亲了,父亲每次出征,朝廷关于战事的邸报母亲都收着。详细的战况父亲在家书中从来不提,母亲便去陛下那里问。有的时候着急了,还会拉着禁军和御林军的两个统领为她在舆型上推演战事发展。这久而久之,莫不说母亲深谙父亲的行军之法,就连那两位统领也是对此乐此不疲。近年来,边关战事平稳,父亲也主要负责京畿防卫,所以很少再赴边关,母亲便也安了心。”然而陛下倒是将这个习惯接了下来。凡有战事,陛下都会指着那两位统领用着舆图做出舆型,凭着战事邸报来排兵布阵,从而了解具体情形。      严潇宜了然的点了点头,之后又道:“世子,那御林军和禁军为何不在演练之内?”      在严潇宜含着羞意的视线中,姜祁抬起与她十指l交握的手,覆l唇轻l吻。“他们驻守皇城,直属御前,自然不同寻常驻军。”      严潇宜将手抽了出来,微红着脸,没有什么威胁力的瞪了姜祁一眼。世子如何做到说着这样正经的事儿,可动作却是一直不安分。      姜祁手中一空,有些失落的说道:“明明有行宫,陛下却是喜欢扎营。帐子里想要和宜儿亲热也是不行。”      “世子……”严潇宜在姜祁的胸前锤了一下,没好气道:“你还是安分些,否则妾可是正要生气了。”      姜祁抿着唇,轻叹:“为夫遵夫人之意,定会安分守己,不惹夫人生气。”      姜祁虽然这般说着,可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热切,这让严潇宜有些坐不住。严潇宜站起身,说道:“方才晚膳,世子怕是吃多了要积食,我们还是出去散散步好了。”      积食?姜祁咂咂嘴,他很饿好不好!然而姜祁却是不能拒绝严潇宜的邀请,也难得她现在有这个兴致,比起前几日回来没有多久,便休息了也实在好的太多。      将纤柔纤巧两个丫鬟唤来,两人在知道姜祁他们要出去,便寻来了稍厚一些的斗篷为他们换上。这样的平地草原,到了夜晚还是冷的。      本是不想带丫鬟和护卫的,然而那两个丫头倒是好打发,护卫则不然。他们身为护卫,因为保护不力让世子坠马,这已经让他们很是愧对国公爷和大长公主了。如今在这围场之中,危险更是无处不在,他们又怎么不谨慎?      姜祁不想让他们打扰,但严潇宜却是明白他们的苦衷,更何况小心驶得万年船,护卫尽责也是应当。最后两名护卫牵着马跟在姜祁和严潇宜几步之外。      虽然已经入夜,但营帐之外已经有不少来散步夜游的人。只是在夜色的掩盖下,十步之外还真认不清对面的人是谁。然而即便是如此,已经有不少人走过来对他们行礼。      以往不在特定场合,无需特意前来行礼,可马场那件事闹的众人皆知,那些公子千金对姜祁的脾性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卢媛因为不敬,就被姜祁绑着送了回去,那他们这些身份比不过卢媛的更是要小心翼翼才是。正所谓礼多人不怪,遇上了特意去行礼问个安,也无伤大雅不是?      走了不到百米,却是遇上了三拨前来行礼问安的,这让姜祁很是闹心。这些人平日里也没这么殷勤,怎得今天像是吃了蜜似得?      “他们都是被世子给吓到了,生怕世子一个不顺眼,就被绑了丢回去。”严潇宜笑道。马场那件事之后,严潇宜也曾和李敏佳在一起吃过茶,从李敏佳那里也是听到了一些话,所以这些人的态度也是知晓其中缘由。      姜祁眉头一挑,不以为然道:“这些人倒是看得起自己,若想要本世子为难,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何况若行的正坐得直,干嘛怕本世子?想来也不过是他们本就心虚,私下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本世子,当面见到了便又怕本世子知晓,才会这般殷勤。”      严潇宜回握住被掩在袖中的姜祁的手,笑道:“是!世子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和那些人计较。”      媳妇夸自己,姜祁自然是高兴,在看不远处似乎又有一行往他们这方而来,姜祁眉头一皱,拉着严潇宜便要往别处去。      “表叔见了本宫为何转头要走啊?”李彦钰走上前,拱手道。      “原来是二殿下,啧!这天色太黑,本世子还真没看清。”姜祁满脸堆笑,一脸意外的模样。他并未回礼,他是陛下亲封的国公世子,又是李彦钰的长辈,自是不用给一个没有王爵的皇子行礼。      李彦钰看着一旁的严潇宜,又拱手道:“见过表婶。”      严潇宜虽然有封号,但对方毕竟是皇子,严潇宜还真做不到姜祁这般。只见她微微欠身,回礼道:“见过二殿下。”      “二殿下是刚从猎场回来?”姜祁瞧着李彦钰身后宫人牵着的马上搭着的猎物,问道。      李彦钰点点头,道:“今天本宫走的远了些,等回过神天色已经晚了。”      “二殿下身份尊贵,还是小心些好。若是遇上危险,可怎么是好?”姜祁语气似是在关心。      李彦钰则道:“往年都有表叔带着,今年表叔不在,本宫却已经习惯了。表叔现在身体可是好些了?怎么不见您进猎场?”      “多谢二殿下关心,本世子已经无碍。只不过往年本世子一个人也是无趣,除了打猎也无其他事情可做,如今有你表婶,本世子自然是要陪着她了。”姜祁说着,看向严潇宜。      严潇宜微微一笑,心里却是生出一股怒意。姜祁醒来的第二天大殿下便派人来问过,而这位二殿下,她也只是听皇贵妃派宫人来问过,说是带他一起。但明眼人都明白,这不过是皇贵妃知道二殿下没有派人过来,便为儿子做好。如今他这般问,瞧着像是关心,但姜祁病愈不过两月,如何能像往常那般策马打猎?      是嘲笑还是另有他意?      李彦钰听了姜祁的话,笑道:“表叔和表婶真好,本宫本以为……”      “自然是好。”姜祁不等李彦钰将话说完,便冷哼道:“二殿下回来的晚,怕是现在还没有用晚膳呢!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彦钰被姜祁打断了要说的话,又被他直接赶人,面色有些僵。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拱手告辞。      一直跟在李彦钰身后默不作声的袁集,在他们离开十几步远之后,低声对李彦钰说道:“二殿下,您今天有些冒失了。”      李彦钰铁青着脸,懊恼着:“本宫知道。只是看到姜祁狂妄的那张脸,本宫恨不得将它才在脚底。”      “姜祁空有一个世子的名头,没有任何的朝职,说起来就连安王的二公子也比不上,这样的人,二殿下何苦与之怄气?”袁集劝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个李彦钰空有宏愿,心性依然稚嫩。姜祁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的神色转变,他是瞧在眼里的,恐怕姜祁是有意让李彦钰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两本基友的文,书名:   《清穿秀人言》作者:小甘蔗简介:穿越成了四爷的老婆,不会宫斗,会卖萌……     《有只道长暗恋我》作者:叶梦寻 简介:一段穿越前世的爱情,女主回到过去了解因果,却卷入前尘政局纷乱之中,在一片动乱的江山之中,最终为历史大势所感染,在历史之中成长的故事。   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3)(ε ̄ *) 读者“玄天”,灌溉营养液+12018-03-31 13:58:36 读者“漪漪绿竹”,灌溉营养液+102018-03-31 08:19:53 读者“恨.别离”,灌溉营养液+22018-03-29 10:13:24   ☆、黑影   看着李彦钰快步的离开, 姜祁感叹道:“这小子的脾气和卢媛还真像, 激不得。”      严潇宜扯了一把姜祁的衣袖,面色不虞。“世子既然知道二殿下对你有敌意, 为何还要故意激他?”      “好玩啊?本世子就喜欢看他明明讨厌死本世子了,可还得恭恭敬敬的唤咱一声表叔的那个憋屈模样。”姜祁唇角微仰,眼底闪着得意的光芒。      “一个卢家,一个二殿下……”严潇宜盯着姜祁,问道:“世子, 你能告诉妾,你这样故意挑衅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吗?可别回答说是因为高兴,妾虽然对朝中事务了解不多,但也是知道人情世故,世子莫要以为随意几句话便能将妾打发了。”      “为夫何时随意打发过宜儿?”姜祁笑问。      严潇宜秀眉微蹙,嗔怒道:“还说没有?世子此时就是在糊弄妾,不愿回答。”      “为夫胆子再大,也怎敢糊弄我的夫人?”姜祁叫屈。      严潇宜撇过眼, 转身便要往回走。姜祁见状,忙将她拉住,讨好的笑道:“夫人莫要生气,为夫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还请夫人明鉴。”      双臂被姜祁抓着,想走是不能了。严潇宜眼帘低垂,闷声道:“原来在世子心里,妾是一个担不起, 需要这样哄骗着打发的愚妇。”      “怎敢?”姜祁明知道严潇宜可能是装怒,但他可不敢有任何的侥幸,若是真的生气了,可要怎么哄回来啊!“宜儿,你是为我认定的妻,世间任何女子都难及宜儿之万一,又怎么会将你看作是寻常的愚妇?你方才所问的,我从未有过撒谎。”      “难不成就真的因为看不顺眼、好玩,所以世子便要针对?”严潇宜依旧不信,但见姜祁不说,她便知道在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怎么能说是本世子针对他们,无论卢家还是二殿下,若不是他们故意针对本世子,本世子怎可能将他们放在眼里?”姜祁不屑道。      仔细想来,好像却如姜祁所言,严潇宜也是无法辩驳。就如方才,即便是姜祁面上态度不佳,可言语并未有不妥,然二殿下那未完的话怕是蓄意挑拨她和姜祁之间,如此也怪不得姜祁出言赶人。      知道自己又被姜祁几句话给打发了,严潇宜自是懊恼,但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咄咄逼人还真不是她擅长的,更何况姜祁也不是真的在诓骗她,不说也便不说了,她只要知道姜祁对这些人不喜便是了。      见严潇宜不说话,姜祁试探的出声:“宜儿?”      “世子有世子的原因,那妾便不再多问了。只是世子可莫要忘了当初妾曾说过的话。”严潇宜说道。      姜祁点头,认真道:“自是记得,为夫心里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夫人,不敢有一丝懈怠。”      严潇宜小脸泛红,有些恼姜祁这没正行的,好好的话在他口中,竟然全都成了情话。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护卫在注意着四周动静的同时,听着借着风隐约飘来的话语,满心佩服。若是他们有世子这讨好女人的本事,也不会现在都没娶上媳妇了。      经过连翻的打扰,姜祁不想在遇到什么人来打扰他们,便往远处的树林边走去。林中虽然多野兽,但大型的野兽早就被赶去了林中深处。至于其他,树林周围二十步之内便有一个御林军把守,即便是有野兽窜出,也能够很快被击杀。      他指着树林左侧的一座小山,说道:“等到演练完了,你我去山后看看吧!”      “山后?”严潇宜不解。“那里有什么?”      “有一个湖,湖的周围还有一片小桃林。若是春季,还能看到桃花,如今只能是摘桃子了。”姜祁笑道。      严潇宜说道:“妾记得林中也是有湖的。”      “不一样,猎场里的野兽都是靠着那个湖来过活,万一遇到了什么猛兽,又该如何?”以往姜祁自然也是不怵,可现在身体不如以往,他怕保护不了严潇宜。      严潇宜点了点头,有些可惜的往不远处的林中看了一眼。随即,就见她险些惊叫出声。“世子,林中有东西!”      “东西?”姜祁随着严潇宜看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树影。“宜儿可是看错了?”      严潇宜摇头道:“方才,妾看到有一个亮光在树间闪过。”      姜祁面色一怔,问道:“可是看清是什么了吗?”      严潇宜摇头不确定道:“太快了,看的不真。但随着亮光而动的好像有个……影子。”      今夜无风,这林中也是没有猴子的……姜祁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半月,在看林子周围那些岗哨,若有所思。      “走吧!我们回去。”姜祁说道。      严潇宜见方才还颇有兴致的姜祁竟是突然要回去,忙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向爹娘去说一声。”姜祁说道。      这御林军表面上归陛下直属,但却已经归母亲辖制。严潇宜方才看到的若是个人,那这个人定是有所图谋才是。若是心怀歹意,对这次秋狝随性之人勾成威胁,更或者对方的目标是……那御林军定是罪责难逃。母亲辖制宫城防卫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可若是传出去,母亲怕也是要被卷进来了。      严潇宜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她虽然不确定那个影子是不是一个人,但小心为上。      从护卫手中接过缰绳,两人翻身上马,甩鞭便走。      一行四人在夜色中向营地疾驰而行,自是引起了路上还未回到营地的那些人,不过在夜色下,也没有几人能够看清,对方是谁。      待快到营地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众人注意,他们还是慢下了速度。进了营地,姜祁让严潇宜先一步回营帐,他去找姜文正和大长公主。      严潇宜担心,但还是点头应下。这个时候,严潇宜还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严潇宜回到帐中,心绪难安。遣了来侍候她休息的丫鬟,独自坐在帐中,等着姜祁的消息。渐渐的,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临到深夜的时候,姜祁才从外走了进来。      严潇宜看了一眼帐帘,又看向姜祁。“怎么样?”      见严潇宜竟是没有更衣,一直在等着自己,姜祁有些心疼的轻抚着她细嫩的小脸,安慰道:“爹和娘已经有了主意,你我现在安心休息,明天自然知晓。”      严潇宜见姜祁一脸的轻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唤了值夜的纤柔端了水进来之后离开,严潇宜浸湿了棉帕,拧干之后为姜祁拭着面。      “妾担心若是看错,岂不是……”      姜祁看着严潇宜纠结的模样,笑道:“安心,即便是错了,又有何妨?一切都有爹娘担着呢!”      严潇宜手中一顿,没好气的说道:“若是错了,怎么能是让爹娘担着?”      “爹娘身为长辈,自然是要为我等晚辈顶着天,这点小事如何担不得?”姜祁见严潇宜气恼,双手环上她的纤腰,说的更是无赖。      严潇宜推开姜祁,将棉帕丢进铜盆,溅出了一些水花,落在地面。“世子还逗妾?”      姜祁将那棉帕拧出,伸手开始为严潇宜仔细的拭面。“你所担心的,爹娘那里自然也是能想到。所以放心好了,即便是宜儿看错了,但关系到陛下的安危,一些都不能大意。”      姜祁在为严潇宜擦完手之后,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站在身后,伸手为她取下头钗。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滑的展开,落在她纤细的后背。      姜祁拿过梳子,小心且仔细的为严潇宜梳着长发。手中的如丝顺滑的触感,好像擦在他的心尖一般柔和。      严潇宜听着姜祁的话,轻叹道:“也是妾白担心了。”      “怎么能是白担心了?为夫回到帐子,看到你一直等着为夫,为夫心疼之余可也开心。”姜祁说着,用丝带为严潇宜将长发束起。      借着铜镜,姜祁看着严潇宜的面容,说着每天都要说的话。“真好看。”      虽然听过很多次,但看着铜镜中,姜祁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神,严潇宜依旧满心羞怯。      她想说:世子也很好看,但红唇微启,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的是羞死人了……      第二日。      陛下下旨,命所有前来演练的各营全部驻扎于猎场的树林之中,以待日后旨意。期间随行众人,在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不准踏进林中一步。      随行人等不明所以,想着以往演练都要是在八月十五的,今次怎么这么早便开始准备?但想到今次陛下下旨,让宁国公和大长公主带兵对阵演练,便想这怕不是那两位闹出的什么幺蛾子?      只是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几人会跑去陛下那里去质疑什么。围场并不是仅有打猎可以玩的,每年那些随行的勋贵子弟也是有自己的比试环节的。不能去打猎,那勋贵子弟间的比试也便提前开始了。      观赏台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搭好了,因为有昨夜的动静,大长公主便让禁军把观赏台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文官不知所谓,可随行的武官却是看出了端倪。所以,也有不少人开始打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多更哦~ 小天使们,要不要营养液加持一下?(*^▽^*)   ☆、廖二露脸   禁军的了大长公主的严令, 只道是这次的演练变成了两军对阵, 禁军统领也想借机看看禁军的防卫有什么瑕疵。      然而这话自是没有几人相信的,可他们又问不出什么来。而在看到李淼出现在观赏台的时候, 原本还疑心重重的人们倒是定了下来。这陛下都来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人们如此安慰着自己。毕竟若真有事情发生,陛下在此,那定不会是小事, 说不定又要牵扯出什么来。      观赏台上,那些王公大臣们的神色自然是没有逃过李淼和大长公主。      李淼微微侧身,低声对坐在身旁的大长公主说道:“宁国公那里可是准备好了?”      “京畿各驻军分派出来的兵卒共有五千余人,树林外围又有御林军把守。即便是个鸟儿,怕也是难从林中逃脱。”大长公主微笑道。“只是这件事若是误会,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李淼点头了然。“姑、大长公主和宁国公都是为了朕的安危着想,朕又如何能够怪罪。何况朕也是希望这是一个误会,若不然……”      李淼看了一眼看台上的那些人, 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姑母,人心太难策,侄儿为实不想在杀人。”想到当年叛乱,因为勾结叛军而被抄家灭族的府邸,李淼现在都是心有余悸。是他拿着朱批圈了那些人的名字,是他下旨将他们押到西市口斩首。整整三日,刽子手的刀都卷了刃,最后一日刽子手已经杀不动, 竟是换上了铡刀。      那个时候李淼在痛恨叛军和勾结者的同时,也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用,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坐在皇位之上?然而他更是知道,无论当初那三位皇叔谁继位,这战争依旧会有。因为他们太强,谁都不服谁,谁也不愿向对方俯首。如是当初他们成功了,接下来便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争斗,到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又将陷入战火,甚至分崩离析。      李淼看着身边一直护着自己的大长公主,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双亲不在,先帝也从未将他看在眼里。好在姑母的出现,让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人关心,还有人在意,还有人可以真的不顾一切,只为能够护他周全。就如残存的记忆中,父王母妃一般,让他眷恋。      李淼也曾想过,明明大长公主比自己还要小,为何会决定将他护在羽翼之下。明明即便不管,也没人回去在意的。只是他即便在如何不解,这个人从未有变过。      皇位太硬、太冷,冷的人心寒,而对于李淼而言,唯一能够让他感到温暖的,世间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一人。这次即便是误会又能如何?看着大长公主警戒的陪在自己身边,他就觉得满足。      严潇宜有些紧张,姜祁安慰的回以微笑。他想离他们不远处的大长公主那里看去,低声道:“不要担心。”      严潇宜摇头道:“妾并非害怕,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紧张。”禁军不仅在观看台周围把守,就连台中也都是五步一岗,在座的也都是王公大臣以及家眷,任谁也不可能枉顾家族,在这个地方暴起行刺的。      姜祁失笑道:“安下心好好的看比试吧!今天是射箭,廖二和李嘉恒可是要参加的。”      “二公子没有去林中吗?”严潇宜奇怪道。      “不过是下旨让各营在林中驻扎,演练也未有正式开始,嘉恒暂时不必去的。”姜祁有些可惜道。“为夫这臂力还未恢复,若不然今次定是要让宜儿看看为夫的本事。”      严潇宜看着台下那离得很远的箭靶,叹道:“箭靶这般远,妾快要瞧不见了。”以前她也是看过的,只是今次的箭靶似乎放的比以往都要远了些。      姜祁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怎能不远?这射靶的位置若没有五石弓,是根本到不了看台的。      勋爵子弟比试虽不会如军阵演练那般正式,可参加比试的人都是京中权贵的子弟,所以开场也都会请一位勋贵来落下鼓槌。今年不是别人,而是安王。      安王挺着圆圆的肚子,走到台前的铜鼓之前,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又道:“今次比试,陛下特赐紫金软甲作为彩头。还请诸位能够一展自己所长,显家族之风姿。”      说完,安王接过铜鼓旁立着的禁军手中的铜锤,甩手便敲在铜鼓之上。      “咚!咚!咚!”      “开~!”      在场禁军齐声高呼:“开!”      随着禁军的欢呼声中,那些参加比试的勋贵子弟驾马进入场中,各个一身戎装,站在看台前向正中的李淼行礼。      “见过陛下!”      李淼大手一摆,示意比试开始。      而在猎场的树林之中,众将士带着自己的兵卒对林子进行着严密的搜索。姜文正本也要进入,御林军得了陛下的旨意,如何也不肯让位高权重的姜文正涉险。林中究竟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若是姜文正有个差池,谁都担不起责任。      说是陛下的旨意,可姜文正却是明白这怕是大长公主的意思。无奈,姜文正只得是在外围等着林中传来的消息。      观赏台那里的鼓声隐隐传来的时候,姜文正叹着。今年祁儿没办法上场,若不然错过了还真是可惜了。就在这时,林中一小校急匆匆来报,说在林中发现了新鲜的果核,看着像是人的牙齿咬得。      姜文正唇角微微勾起,传令继续各营进行交叉搜索,决不能放过一处。从昨夜开始林中已经在无人进入,现在却是能够发现新鲜的果核?这林中可是没有会啃果子的猴子,看来严氏并未有看错。      观看台。      “好!”台上众人随着台下人骑射的功夫忍不住叫好。      严潇宜也是看的双眼发亮。“没想到二公子这般年纪,竟是有这般好的箭法。三支连发,妾以前可都从未看过呢!”      姜祁不满道:“那小子的箭法还是我启蒙的呢!去年我凭着三支连发,得了魁首。今次这小子仗着我不在,偷奸耍滑。”      严潇宜听着姜祁话,失笑道:“既是世子启蒙,那二公子的箭法有这般造诣也是理所应当,世子怎么还生气起来了。”      姜祁撇过眼,看向台下。“待到明年,我定然在得一个魁首,让宜儿看看本世子的本事。”      “好!”严潇宜眉眼带笑,好笑的看着姜祁闹小孩儿脾气。      这时,廖长海驾马入场。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他调转马头,竟是从边线往回走了五十米停下。      姜祁剑眉一挑,笑道:“这廖二今天怕是要亮亮真功夫了。”      严潇宜不解。      姜祁解释道:“廖夫人的母族出过一个身怀神力之人,只是也就有那么一位。而这廖二啊,也是运气好,几代下来,竟是在他这里沾了些边儿。虽然比不得那位那样厉害,但就凭廖二那虚胖的身子,拉起一张五石强弓却是轻而易举。要知道满朝武将之中,能有这本事的不多。当然,咱爹除外。”      严潇宜吃惊道:“既然廖公子有这等本事,为何却一直……”      “一直不务正业?”姜祁笑道。“谁让廖家大哥太厉害呢!那胖子觉得有他大哥在,他不长进也没什么问题。如今李家三小姐许了他,这小子为了能够配得上三小姐,自然不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就在姜祁说话的时候,廖长海弯弓搭箭,在众人竟然的目光中,那五石的强弓,竟是被廖长海拉的近乎满月。也难怪他手中的箭矢比一般的要来的长了。      套着牛皮护指的手指松开弓弦,那箭矢划破空气,如闪电之势,‘砸’向箭靶。箭尖没入箭靶半支之深,搭着箭靶的架子随之倒地,箭靶因为冲击,竟是随着箭矢插在了离原地近十米的距离之外。箭矢没入地面之时,箭羽还在颤动。      “哇~!”全场一阵高呼。      廖长海似乎也很激动,握着弓,振臂高呼。      李淼忍不住问道:“姑母,这廖长海何时有这等本事?”      大长公主摇头笑道:“虽然本宫也是知道那孩子有些气力,却是不想竟是这般的厉害。”      “难道您也是第一次见?”李淼问道。      “自然。”大长公主说着。“不过听闻,武威侯世子回西南的时候,会带着廖长海一同走。说不定,将来陛下手中又要出一员猛将了。”      李淼听罢,连声道好。      “看来今天这魁首怕是要被廖二得了。”姜祁虽然语气十分的嫌弃,可从他的神色中,严潇宜能够看出他是在为廖二高兴。      “那明天比赛骑术,廖公子可有胜算?”严潇宜问道。      姜祁摇头道:“廖二今天算是出够风头了,明天还是让别人来吧!”就那胖子,骑术还没有宜儿好呢!      廖长海之后,虽然其余的人箭术也都不差,可也没有出众的了。就如姜祁所料,廖长海的了今天的魁首。之后,廖长海抱着紫金软甲,拦在打算回去的姜祁和严潇宜面前,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兄弟,咱现在已经有了甲,还缺一匹战马。你给咱寻上一匹怎样?”      姜祁冷冷给丢了他一个‘滚’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哦~先更一章~   ☆、抓住了   “这胖子太不要脸了, 这么多年就得一个魁首, 还好意思问我要马。”姜祁不满道。      严潇宜失笑道:“怕不是廖公子早就知道世子已经为他寻了一匹好马,所以他才特意跑来要。”      “全天下也就他的脸皮最厚。”姜祁不屑道。      就在这时, 一名国公府的护卫急匆匆的跑来,低声禀报。      “禀世子,国公爷那里传过话来。猎物已经被擒,还请世子放心。”      姜祁看向严潇宜。“我的好宜儿,你还真没有看错。”      严潇宜也是吃惊。      姜祁虽然好奇对方究竟是何身份, 但看周围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人群,便和严潇宜快步走向姜文正的营帐。      就快到的时候严潇宜问道:“世子,妾去合适吗?”      “你可是母亲身边的副将,有什么不合适的。”说完,便拉着严潇宜走了进去。      进了营帐,见姜文正的亲兵正在为其卸甲。      姜文正见两人进来,便道:“就知道你坐不住。你母亲呢?”      “应该快到了。”姜祁说道:“听传话的护卫说,人已经抓到了?”      姜文正点了点头, 道:“没错,只可惜他的舌头被割了。”等着亲兵将他身上的铠甲卸下,姜文正粗略的用湿帕擦了擦。      “舌头被割了?”姜祁剑眉微皱。“这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出?”      姜文正却笑道:“只要是个活人,没有什么问不出的。”没舌头也省了担心咬舌自尽了。      姜祁好奇,姜文正便道:“要不要去看看?”      姜祁意动,但看一旁的严潇宜,有些犹豫。      严潇宜在听了那人没了舌头,便已经是白了小脸。她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听了,也是觉得残忍,在看姜祁有意想要去看他们如何审讯,严潇宜原本想要阻拦的。但想到大长公主对她说过的话,她若是不够坚强,不够心狠,那日后怕是要成为姜祁的拖累。      在严潇宜眼中,大长公主是她最为憧憬和崇拜的女人。她可以扶持出一个帝王,可以和丈夫并肩作战,可以正摄人心。严潇宜自认没有大长公主这般坚强和坚韧的心,但她也不想成为姜祁的拖累。      她见姜祁望向他,似是担心。严潇宜心中有些好笑,这个人总觉得她是娇弱的,然而她真的想要成为和姜祁能够一起并肩的人啊!      “世子,妾、妾随你同去。”严潇宜攥着手中帕子,认真道。      不仅是姜祁,就连姜文正也是惊愕的望着她。      “娘说过的,宁国公府的人不能怯懦。”严潇宜说的很是认真。      姜文正听罢,失笑道:“即便是如此,可也不能一蹴而就。审讯犯人这种事儿你还是莫要去了。而且……”姜文正看向姜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如同大长公主所言,这个儿媳比起姜祁当初非要娶的那位可是要好的多了。      突然被姜文正夸奖,严潇宜有些摸不着头脑。姜祁却是明白姜文正的意思,也是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不曾错过严潇宜。她在一点点的为自己努力,而他也不能继续在这样无所事事了,也得担起家里的事了。      而在大长公主和李淼来的时候,仅剩了严潇宜独留在帐中乖乖的等着。      请了李淼坐下之后,大长公主问道。“国公爷呢?”      “爹和世子看那个被捉来的人去了。”严潇宜回道。      李淼见姜文正竟是将严潇宜独自留在帐中,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看来姑父姑母对这位儿媳真的很是放心,帐里竟是也没留下人来陪着。      严潇宜和李淼也不过是见过几面,有大长公主在,她也不需要说话,便在大长公主身边安静的候着。      “都是一家人,弟妹不必多礼,还是坐下说话。”李淼说道。既是姑母的儿媳,他们也是信任,那自然也是一家人了。      严潇宜闻言,望向大长公主,得了大长公主的允许,严潇宜便走到大长公主下首的矮凳那里坐下。      这个时候,想来是姜文正和姜祁得了禀报,也回来了。      “可是问出什么了?”李淼问道。      姜文正回道:“此人的舌头已经被割了,说不了话。擒他的时候,有人认出他的功夫应是出自江南的江湖门派,至于具体出自哪门哪派,目前还不确定。还有,他手中持着的长刀和手弩似乎也不是寻常之物,应该也能寻到源头。”      李淼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姑父。”      “臣职责所在。”姜文正回道。      严潇宜被李淼这一声姑父给吓了一跳,姜祁回以微笑。想来严潇宜还真是没有亲耳听过陛下叫父亲姑父呢!      这时,李淼看向严潇宜,温和的说道:“这次也多亏了弟妹机敏,发现了端倪,不然此人定会惹出事端来。”      还没从李淼那一声姑父中回过神来的严潇宜,又被他的这一声弟妹给惊得手足无措,忙道不敢。姜祁见之前还说着不能怯懦的严潇宜,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是好笑。      姜祁知道之后的话他们不便在场,便和严潇宜出了大帐。      林中抓到了擅闯之人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遍了营地。还在郁闷没有拿到魁首的李嘉恒听到消息之后,便立即来寻姜祁,正好和准备回应的姜祁和严潇宜半路上遇到。      李嘉恒左右看了看,拉着姜祁就往他们的营帐走。“表哥,我有话问你。”      “拉拉扯扯的,还不松手?”小破孩儿,你拉我先走,你表嫂怎么办?      李嘉恒侧头越过姜祁,冲着严潇宜不好意的笑道:“表嫂莫怪,是弟弟有急事想要问表哥。”      严潇宜不介意的说道:“你们先去吧!妾散散步。”      看着身后有丫鬟护卫跟着,姜祁也便放心,任由李嘉恒拉着他快步回了营帐。      方才看姜祁的样子,严潇宜知道李嘉恒怕是要问关于林中的事情。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严潇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慢慢的开始真正的进入了姜家,也开始切身体会到宁国公府在朝廷严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大长公主让她当副将,可是关于排兵布阵她一无所知。所以她认真的听着大长公主和将领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看着舆型上的排兵布阵,她也学会了不仅仅是听说,而是自己开始分析两方的利弊。虽然每次她所分析的都十分的浅薄,听完他人的利害分析之后有些丢脸。      昨夜看到那个影子的时候,她是害怕的,紧张的,她不知道若自己看到的不是人,折腾了那样大的动静,到时候陛下会不会怪罪姜家;她更不敢想,若那影子真的是个歹人,而没有被自己发现,或者没有被找出来,到时候歹人为恶,会不会为祸社稷?      而就在得知歹人被擒的消息之后,所有的担心都当然无存,心里更是多了一些恼羞之意。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的没用。      秋狝围猎,再早一月前围场便已经被彻底清理过的,当地驻军在外围把守。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即便是马夫都是登记在册,若有外人擅入,立即处死。这样的情况下,若不是心存不轨,又有谁会踏进这里?      不知为何,严潇宜觉得陛下、爹、娘还有姜祁似乎都知道那人的来历,又或者他们有所预料。然而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呢?他意欲何为?一个被割了舌头的人,那定是心存了死念的人才是,就好像是死士!      严潇宜脚步一顿,能派出死士,那是要取谁的性命?      就在严潇宜沉思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这不是宜夫人吗?”      严潇宜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橘色骑马装的少女向她走来。严潇宜看清来是谁之后,唇角勾起,挂着淡笑:“原来是赵家小姐。”      “真是稀奇,今天宜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国公世子没有陪你吗?”赵莲左右看看,笑问。      严潇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身后跟着的纤柔一步上前,冷声问道:“赵家小姐难道不懂礼数?”      赵莲一愣,想到在马场卢媛的狼狈,她小脸发白。只见她面容僵硬,不怎么情愿的向严潇宜行了礼。心中暗恨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没事跑来和严潇宜打什么招呼。      严潇宜看着赵莲行了礼,手虚抬一下,说道:“赵小姐多礼了。”      “多谢宜夫人。”赵莲站起身,讪讪道:“赵莲方才莽撞,还请宜夫人莫要见怪。”      倒是知道好歹,严潇宜见赵莲这模样,心觉有趣。这赵莲并没有坏心,只是家里宠爱,所以行事有些骄纵了些。曾经因为她和卢本卓议亲,而一直寻她的麻烦。如今和卢本卓有婚约的换了人,这位赵小姐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吧!      “你我也很久没见了,想不到赵小姐如今身量已经这般高了。”严潇宜想着她最后一次见到赵莲的时候,赵莲也不过十一岁罢了,小小年纪凭着对卢本卓的好感,孩子气的处处针对,如今想来也是有趣。      赵莲似乎也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儿,小脸涨得通红。“多谢宜夫人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完成……(づ ̄ 3 ̄)づ 如果喜欢还请把我收藏了吧~   ☆、舅舅被盯上了   赵莲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走人, 可她还未寻到借口, 就听严潇宜说道:“你我也许就未见了,能否陪我走走。”      赵莲不解, 算起来她和严潇宜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可没有什么可以谈心叙旧的。赵莲想要推辞,可方才是她先行搭话,现在若是推辞,这不就是故意找麻烦吗?      赵莲懊恼自己的莽撞, 只得是欠身应下。      严潇宜见状,想着这三年,赵莲也不是曾今的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女了,不过瞧着方才,那莽撞的性子倒还是没有变。      怕姜祁担心,严潇宜使着一个护卫去给姜祁说一声。围场之中并非仅是打猎的地方,营地离行宫不远,外围也是盖有凉亭和花池, 绿藤花廊等,以供来随行的那些不会行猎的女眷游玩休息之用。      赵莲随着严潇宜一路,浑身的不自在。他们一行到了凉亭,那里也有不少没有去看比试的女眷们在攀谈些什么。      她们见严潇宜往这里走来,没有诰命在身的,自然是立即起身行礼。而有诰命的,虽说严潇宜有皇后娘娘赐的封号,可她们也是陛下亲下旨意, 封的有品级的诰命,身份自是不低。只是顾忌着宁国公府之势,她们也不敢做大,怕惹了严潇宜不痛快。      若是以往,严潇宜内心定然会诚惶诚恐,然而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太过谦逊,反而是会让人小瞧了去。      严潇宜坦然的接受了那些诰命夫人的礼,但也得体的回礼。一切理所应当,一切又那样自然。      跟在一旁的赵莲忍不住咂舌。想着严潇宜还真是敢做大,而这些夫人平日里自诩身份高贵,可是瞧不上他们赵家这样庶民出身的人家。如今却是因为宁国公府的势力,对一个世子夫人行礼,果然如娘亲所言,身份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严潇宜嫁进宁国公府不过两月有余,短短的时间里,即便是出席宴请,也很少有这些各府夫人参加的。今次也算是她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见到这般多的各府诰命。      不同于那些性情还带着矜持和骄傲的闺中小姐,那些夫人们可不想错失能和严潇宜攀谈的机会。严潇宜见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便有些歉意的看向赵莲。      赵莲微楞,忙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赵莲的身份那些夫人也是知道的,一个从西北来的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家中无勋无爵,怕不是刻意来巴结严潇宜的。就这样,原本还跟在严潇宜身侧的赵莲,不一会儿便被挤到了外围。      赵莲瞥了一眼被围在中央,一脸和善的和那些夫人们攀谈的严潇宜,暗暗摇头。当初也没见严潇宜是这样和善的一个人,这嫁进了宁国公府,倒是会装样子了。      赵莲靠近同样被挤出来的纤柔,低声道:“你还不快去将你们世子夫人给救出来?”      纤柔见严潇宜并无不妥,便摇头道:“夫人若是需要奴婢,奴婢自是会上前。”      赵莲撇撇嘴,不满道:“方才你家夫人也没嫌弃我没有行礼,你倒是不用招呼便出来了。”      纤柔微微颔首欠身。“虽惹了赵小姐您不快,但奴婢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身为奴婢必须要眼明手快,不能等主子说了,才知道反应。一个不能为主子解忧的女婢,不配留在主子身边。”      赵莲讨了个无趣,小声嘀咕:“方才还说夫人需要才会出来,这会儿又说要眼明手快,不能让主子嫌弃。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去。”      赵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觉得回去之后也得好好让她练练这些场面话。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其中一个夫人见严潇宜神色温柔和善,语气谦和,便以为她的性子也是个柔善的。她心里有些瞧不上,但面色也没有显现,只是那以往趾高气扬的派头似乎又冒出来了。      只听她指着亭外的那名国公府的护卫说道:“不是我说,这里都是女眷,宜夫人您身边带着……一个拿兵器的,万一吓到人了可就不好了。”      严潇宜秀眉微挑,唇角带笑。“那这位夫人以为如何呢?”      “我……”不等那位夫人说完话,身边的人便立即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在说下去。      “国公府的护卫是得了陛下的允准,可以配备官刀。张夫人难道对此有异议?”严潇宜轻笑一声,似是无意的问道。      那位张夫人听罢,忙道:“陛下允准,我等如何会有异议。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女眷,这样一个男子立在这里,怕是……”      “既是如此,围场之中男子多了去了,张夫人又何必来此?”大长公主当年斩了前驸马的事情,即便是现在,依旧有人说嘴。如今有人拿男女大防来说事,严潇宜但有个妥协,但有人借此牵扯到了大长公主的身上,那她这个做儿媳的还有什么脸面在留在姜家,所以她怎能有丝毫的犹豫。      众人见方才还谦和有礼的严潇宜突然变了脸,一些心思多的,立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她们忍不住埋怨这张夫人是在是太不会说话,方才就此打住也便罢了,还试图想要另找借口,结果却是弄巧成拙。为怕冲撞,随行的女眷都有仆子或者护卫跟着,今次也不过是凉亭不大,所有她们的丫鬟仆子都被遣到了一边儿候着。若不是这位宜夫人路过这里,被她们拉住说话,也是不会留在这儿的。可张夫人这一说,倒成了宜夫人的不是,人言可畏,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将大长公主给牵扯进来,      而更让众人想不到的是,这父母双亡,被二房欺辱的孤女,竟是丝毫没有犹豫的给了张夫人一个没脸。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之后,严潇宜也懒的再和这些人套近乎,她站起身,带着温和的笑容,欠了欠身。“诸位夫人且坐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抬脚走出了凉亭。      赵莲快步跟上,回头往凉亭那里看了一眼。“还以为你能装多久呢!这还没说两句话就破功了。”      严潇宜奇怪。“我哪里装了?”      赵莲没好气的说道:“明明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还故作柔善,这不是装是什么?”      严潇宜则道:“当初你处处针对我,我若是不反击,岂不是让人小瞧了?”      “可你把我踢进荷花池……”赵莲指责道。      严潇宜冷眼看着她,回道:“那是你险些让我从马上摔下来,一报还一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个时候我还小,我怎么知道一个不小心把鞭子打在马脸上了?”赵莲辩解。“而且当时我越吓坏了。最后你也没有伤到,而我却是被我爹罚跪祠堂整整两天,之后还病了好多天。”      “咎由自取。”严潇宜的回道。      赵莲鼓着脸,撇过眼去,一副不愿在和她说话的模样,严潇宜也由着她。然而没有走几步,却是听赵莲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不懂事。还请你不要在意。”      “我的脾气一向很好,如何会在意这点小事。”严潇宜闻言,轻笑道。      “真够厚颜的。”赵莲嘀咕着,随后又看看周围,道:“那个时候我们家刚从西北搬来,我年纪小,也没见过京城里这种翩翩公子。所以在我第一次见到卢公子的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嫁给这样的人。结果,听说他定了亲……”      赵莲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只是现在我明白了,我们家不是什么高门望族,别说是卢家,京城里的那些勋贵哪个能看得上我们家?而且就卢家和你……我倒是觉得你还真是幸运,现在看来你是真的过的很好。”      严潇宜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大概是赵莲带着西北人的心性,不拘小节,喜欢谁,讨厌谁,完全没有遮掩。也不似那些闺秀含羞带怯,欲说还休,看的人心焦。      赵莲继续道:“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如卢公子那般,虽然有家室,有样貌,有才学的男子,在京城里不算少,可真正能有担当的却是没有多少。那天马场我也看到了,事已至此,却还要在姜、国公世子面前,对你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这不是诚心给人找不痛快吗?”      严潇宜想了想,便明白赵莲怕是在马场见到卢本卓和她搭话了。只是听她这般说……      “恭喜赵小姐能够想的明白。”严潇宜想,自己是因为变故才想得明白,而赵莲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透了,算起来自己还真没有她来的聪明。      “你也先别恭喜,这不眼看我家里真给我议亲。可能是之前闹的厉害,我娘打听的都是那些书生公子,真是让偶伤透了脑筋。”赵莲一脸苦恼。      严潇宜有些好笑,本是她想要让赵莲陪她散散心,却不想一个转念竟是成了赵莲对她吐着女儿家的苦水。      严潇宜有些犹豫道:“若是赵小姐有意属之人,大可告知赵夫人的。”这不喜欢书生公子了,难道换成了年轻小将?听说赵大人虽然现在就任大理寺少卿,但也是武官出身,赵莲受其影响也不难理解。      只见赵莲点点头,道:“我看上的那人,怕是爹娘不允。”      “难道已有婚约?又或者是白身?”严潇宜问道。      赵莲摇头。“他不仅独身,还官居要职,深受陛下器重。”      “难道是……没了娘子?”官居要职?严潇宜有些汗颜,当朝称得上是官居要职的可都没有年轻公子啊!若是如此,任何一家父母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继室的,也难怪赵莲没有对其爹娘提起。      “他还没有成亲呢!”赵莲忙道。      “原来如此。”官居要职,深受皇帝器重,没有成亲,听着还应该是个武官……严潇宜不知为何,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停止现在的对话。      然而提起了自己的心上人,赵莲便忍不住想要说的更多。      “听说那个人十七岁便弃文从武,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已经是官至三品的云麾将军。”      果然!      严潇宜看着赵莲这还带着稚气的小脸,撇过眼。虽说她娘生前也一直担心舅舅的婚事,可若是她娘地下有知,知道舅舅被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儿给瞧上了,会是怎样一个心情?      严潇宜犹豫道:“赵小姐,你可知你口中的云麾将军是……”      “是什么?”赵莲双眼发亮,忙凑上来问道。      “那是我舅舅。”严潇宜缓缓说道。      赵莲杏眼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险些要惊呼出声。“天!我竟然要成为你的舅母。”      “……”她不是认定他们没有可能吗?怎么就成了她的舅母呢?      不仅是严潇宜,就连跟在她们身后的丫鬟护卫听到这话,也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莲的丫鬟下意识的往左右看,生怕有外人听到自己小姐这荒唐的话。纤柔则是想到在送亲当日她看到的那位来送亲的舅老爷,在看眼前这娇小稚嫩的人儿,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那位护卫,眼观鼻鼻观心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可他的内心却是各种羡慕。来阆州的之前,他娘说要给他去王伯家里提亲的,也不知道王伯同意他和妮儿的婚事不?      “我只知道他叫杨涵,是云麾将军,其他的事儿也都是让丫鬟打听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你、宜夫人的舅舅,真是太巧了!”赵莲满脸的喜色。      “那你、宜夫人能不能告诉我、小女,云麾将军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方才还一口一个你我的赵莲,此时竟是一脸的娇羞。      “那个、我舅舅今年二十有五了。”严潇宜说道。      赵莲点头道:“我、小女知道。”      “他和赵大人是同僚,算起来,你得唤他一声伯父。”严潇宜又道。“而且我是小辈,如何也不可能插手到舅舅的亲事上来的。”      “小女不介意。”赵莲摇头道。“云麾将军只比小女年长十一岁,算不得长辈的。”      严潇宜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如是赵小姐真的意属云麾将军,那也得先告诉赵大人和赵夫人才是。毕竟方才赵小姐也说赵夫人已经开始物色人选,赵小姐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先收藏文文,再收藏我的专栏哦!\(^o^)/~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づ ̄ 3 ̄)づ 读者“啾啾”,灌溉营养液 12018-04-04 11:47:10 读者“追文少女”,灌溉营养液 52018-04-04 08:23:06 读者“陌上花开 爱情依旧”,灌溉营养液 12018-04-03 14:59:06 读者“玄天”,灌溉营养液 12018-04-03 07:22:06 读者“恨.别离”,灌溉营养液 22018-04-03 04:10:31 读者“小乔”,灌溉营养液 202018-04-03 00:13:40 读者“泷珠”,灌溉营养液 102018-04-01 23:55:39 读者“玄天”,灌溉营养液 12018-04-01 20:50:34   ☆、来历   严潇宜不讨厌赵莲, 甚至还有些喜欢这个直率的女子, 然而在她认为,虽然舅舅要娶何人她无法干涉, 可让她接受一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舅母,还是需要一定的准备的。好在目前看来这也只是赵莲一厢情愿,就如赵连自己所说,即便是她愿意,赵大人和赵夫人也不一定会同意。      赵莲听严潇宜这般说, 也是有些泄气。“若是告诉小女子爹娘,小女子生怕他们会拆散我们。”      这八字没有一撇,何来的拆散?严潇宜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在她已经有些习惯赵莲的性子,所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话虽这样说,可若是不给他们说,你怕是连一点点的可能都没有了。只有说通了赵大人和赵夫人,他们再能找人去说媒不是。”在如何也得进过媒妁之言才行,只是即便是说通了赵大人和赵夫人, 舅舅愿不愿意还是另说。      赵莲听罢,叹气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可就在严潇宜想要转过话题的时候,就见赵莲一脸期待的说道:“可是这件事还得等我、那个小女子回去之后才说,宜夫人现在可否能和小女子说说云麾将军的事情啊?”      严潇宜可是不敢自作主张的在赵莲面前为杨涵说话,若是他们无缘,这说了之后让赵莲的难以收心岂不是害了人家。若是故意说些不好的,严潇宜也不能去编排自己的长辈,所以说什么都是错。      “云麾将军常年不在京中, 我对他也并非十分的了解,若是有什么说不对的地方,引起了误会便不好了。”严潇宜解释道。      赵莲见严潇宜不愿说,起先还有些不快,但仔细想想倒也明白了缘由。只见她轻叹一声,道:“小女子也是知道宜夫人的难处,所以小女子便不多问了。只是宜夫人可要答应小女子,若是他日云麾将军有提起小女子,可要为小女子说些好话。”      严潇宜点了点头。但她心里明白,即便是日后他们两人的亲事说成了,在未有成婚之前舅舅也不会向她说起赵莲的。而若真的成了,她严潇宜也会真心祝愿他们。      这时,却见之前派去向姜祁传话的护卫往他们这边而来。      “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世子让小的来寻您回去。”那护卫禀道。      严潇宜点了点头,而后对赵莲说道:“原来已经是到了午膳时候,赵小姐可愿随我一同?”      赵莲忙是摇头,说道:“不了,小女子也要回去了。”      “既是如此,那日后有机会你我再叙。”严潇宜回道。      两人别过之后,严潇宜回到帐中,见姜祁坐在帐中的长几前等着她。      姜祁见严潇宜回来,便道:“怎么这么晚?”      “遇上了大理寺少卿赵大人家的小姐,便去行宫那边的凉亭那里说了会儿话。”严潇宜坐在姜祁身边,说道。      姜祁点了点头。想着严潇宜可能会饿,他也没有多问,便立即让人将午膳端来。两人用过膳之后,严潇宜方才开口问道:“之前二公子寻你来是为了何事?”      “为了林中擒到的那人。”姜祁抿了一口清茶,说道。      严潇宜有些吃惊。“二公子怎么这么快便知道了消息?”      “他本就是参与到这次演练之中的,京畿各营去林中的真正原因一开始也没有瞒着他。何况这里这么多人,众人的视线可都盯着呢,即便在如何遮掩,但有动静都能轻易被察觉,所以嘉恒那个时候得到消息也在预计之内。”姜祁回道。      说到这儿,严潇宜顿了顿,问道:“之前世子去看了那人……”      “那人不仅舌头被割了,身上还中有剧毒,想来是幕后之人用来控制他的手段。”姜祁剑眉微皱,说道。      “究竟是何人竟是用这般卑劣的手段。”下午无事,昨晚没有休息好的严潇宜也是有些疲累,换下了外衫,打算小憩一会儿。      姜祁放下茶杯,走上前拉着严潇宜走到塌前。“不管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宜儿能好生休息一会儿。”      说着,姜祁便拉着严潇宜躺下,盖上薄被,将她轻拥入怀。      而在此时,林中抓到一个非随行人员的消息传遍了营地,不少人都开始四下打探消息,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敢潜入这重兵把守的围场,而他的目标究竟是谁?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打听,却是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安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腿软。那人的目标能是谁?和别人不同,能对他下手,也只有这种机会。这若是得了手,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可不又要乱了?      安王抓来刚从姜祁那里回来的李嘉恒,想要知道前后缘由。李嘉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王之后,安慰道:“父王,你莫要心急。那人已经被抓了,凭着宁国公的手段定能问出幕后之人。”      安王长叹一声,一旁的安王妃说道:“经过当年的事,你父王也是怕了,眼看着一切都安定了,却是突然跑出来一个潜入者,若不是陛下下旨让京畿各驻军派来参加演练的那些人进了林子,不然找不到这个人呢!想来也真是太悬了。”      安王和李嘉恒对视一眼,不同于安王妃的庆幸,李嘉恒知道原委,而安王则是猜到了,他可不信世间有那么巧的事情,陛下突如其来的一道旨意,就能凑巧的让人在林中发现了藏匿的贼人。      但看破不说破,就由着安王妃这般认为好了。      李彦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昨夜他是最晚出林子的,而今天一早父皇便下旨让各营进驻林中,想必昨夜就应该是发现了那人。      那人既然能够在这么多人把守的情况下潜入林中,那身手定然不能小觑。昨夜若是他不小心与其遭遇,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彦钰带着惴惴之心,派人去寻卢太傅。两人在营地不远处见面,没有刻意的掩人耳目,就像是路上偶遇一般攀谈起来,只是声音似乎小了些。      “太傅可曾探到那人的身份?”李彦钰问道。      卢太傅叹道:“老夫也是不知,虽然宁国公那里没有将人抓住的消息瞒着,可想要在往深里打探,却是毫无办法。看守那人的是禁军,我们的人根本谈不探不进去。”      李彦钰思索道:“究竟是那个人是何人所派?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卢太傅亦是不解道:“老夫也是不明所以,只是宁国公行事想来谨慎,此次抓人消息看来像是因为人多而遮掩不住,可有陛下作掩护,凭着他的本事也不足以让消息蔓延的这般快。老夫以为,宁国公是有意将消息散播,好看看众人的反应,从而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李彦钰一愣,忙道:“那我们……”      卢太傅微微摇头道:“无碍,若是我们没有反应,反而不妙。正如袁先生所说,现在姜家还不是我们的敌人,二殿下莫要在同昨晚一般,同姜祁发生冲突。陛下康健,姜家不会这么快的表明站在哪一边,在一切都未有明朗之前,二殿下也要稍作收敛才是。只要宁国公和大长公主不站在那一边,对于我们而言便是有利的。”      李彦钰点点头,道:“孙儿谨记。”      李淼听着禁军统领荀进的禀报,冷哼一声。“竟是惊出了这么多人来。国公那里可是查出什么来?”      荀进禀道:“从和那人交过手的兵士那里了解到,那人的招式出自江南一门派,那个门派早年间是做死人生意的。而且但凡是走活儿的人都会被割了舌头以防出卖了买主的信息。只是,这个门派十年前已经被仇家灭了门。”      “灭门?”李淼问道。      “是!”荀进回道。      李淼眉头紧皱。“那岂不是查无可查?”      荀进没有说话。      “可还有什么?”李淼也不纠结在那一个问题上,继续问道。      “那人手上戴着的手l弩,是官府制式。”荀进回道。      “官制?”但凡官府制式的兵器,不仅是只有朝廷军队能够使用,民间更是不允许擅自仿制,而且即便是仿制,没有多少人能仿制的一模一样。荀进是禁军统领,若是对方手里的手l弩是仿制的,理应能够看出端倪。      李淼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偷盗,或者是捡去。”      荀进顿了顿,禀道:“百姓若有捡到官制兵器,需上交官府,若有私藏,依律当问罪。而且,手l弩这样的兵器并不常用,官制的数量也不多,寻常兵卒并不配备。只有禁军和御林军配有,而禁军和御林军平时也都是将其收在在库中,非必要不会拿出。藏于库中的兵器也都登记造册,若有遗失,需要上报。所以臣以为,除非是有人遗失手l弩秘而不报,否则便是从源头流出。只是臣奇怪的是,这件手l弩上并未有标记,上面也没有擦去的痕迹。”      源头流出?官制的兵器为了保证做工,每一件都登记在册,兵器上也刻着出自何处,何人所造的标记。一个官制的手l弩,上面却是没有标记……      李淼脸色一沉。   ☆、开阵   “查, 不管是兵器监还是民间造所, 都要查个清楚。”李淼厉声道。      手l弩不是常见兵器,民间工匠能够制作出如同官造一般精良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荀进猜测是从兵器监流出, 并非没有根据。      荀进自然是知道李淼并不是让他去办,而是让他给宁国公传话。啧!他一个禁军统领竟是成了传令兵。不过他倒是甘之如饴,跑腿而已,比起查案可就轻松多了。      更何况这件事非同小可,谁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人来?他的职责是保护好陛下, 在做好宫城防卫的同时,一切都以陛下诏令为主,当然还有大长公主。其余的事情,有与他何干?      围场内潜入携兵器的歹人,为防止还有其他危险,理应终止此次秋狝,立即摆驾回京才是。可李淼不仅没有下旨回京,更是下令命两军对阵演练于后日正式开始。不同意以往, 仅是各驻军所选兵士面对面相互对阵。即便是完全不懂的闺中小姐也能直观的感受到究竟会是那一方赢。而这次,旨意中划营地以北,包含现各驻军所驻扎树林在内,均为演练场地。每五百米处架瞭望高台,由令旗兵以令旗为号,向营地观看台描述战况。如此一来不懂兵法和军务的小姐夫人们即便是有舆图做样,也是看不明白的。      然而李淼又如何会管那些女眷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长公主高兴。他看着大长公主一身戎装精神焕发的模样, 李淼就觉得高兴。就好像看见当初大长公主力压京城动乱,城头斩杀逆臣的时候了。      一旁侍候的管从中可是清楚,当初国公爷去边关的时候,大长公主也是想去,陛下担心危险硬是给拦下了。这件事陛下也不知道惦记了多少年,现在终于算是补回来了。可是陛下,当初大长公主想去边关是担心国公爷,可不是想要带兵啊!不过好在,大长公主倒也挺喜欢的,没让陛下献错了殷勤。      不知怎么的,管从中竟是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想要替代自己的死对头了。他倒是想要讨好陛下,竟是不知道从宫里的哪个角落里找出来一个模样有七分肖似大长公主的宫人,做了陛下寝宫的宫女。陛下见她样貌肖似大长公主,自然是多看了两眼。谁知当夜就被那个蠢蛋给安排着侍候陛下沐浴,结果可想而知。      陛下对大长公主的敬爱之心,又怎会生出那种龌龊?所以那蠢蛋最后落的尸骨无存也是活该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宫人,自个儿都没拎清楚怎么回事儿呢!还以为能一朝得宠,最后也是香消玉殒。不过好在,因为那张脸,倒也有个全尸和一口薄皮棺材。      到了演练那日,演练双方的兵卒的长枪大刀都换成了没了枪头和还没开刃的兵器。由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的带领下,他们站在观赏台前,一名被推选出的一将领高唱誓师祭文。      后在鼓声中,众将士高呼万岁。      李淼也是一身戎装,拔出手中长剑,向前一挥。      “出发!”      众将士一声高喝之后,分为两阵,分别随着姜文正和大长公主走向各自的营地。前日得了骑术魁首的李嘉恒,摸着坐下那刚的来的七宝马鞍,想着这次一定要露个脸,好让姑父姑母能亲眼看看他的本事,待日后在上战场也能同意了。      廖长海凑到姜祁的身边儿不屑道:“你瞧瞧,得了个骑术的魁首便耀武扬威的。”      姜祁往一旁严潇宜那里凑了凑,相离这个家伙远些。“你前日还不是拿了彩头跑我这里显摆来了?”      “不一样,我那是让你也为兄弟我高兴。你这个表兄弟打的可不是这个主意,他的野心大着呢!”廖长海故作神秘道。      “还就你知道了?”姜祁随口问道。“那小子还能有什么野心?”      廖长海四下看看,招招手。“附耳过来。”      “滚!爱说不说。”姜祁想着,究竟是哪个安排的位置,竟是将这个烦人的胖子安排在了他们旁边。      廖长海见姜祁没了耐心,有些讪讪道:“世子,你现在不好玩了。”以前都会配合他的,现在动不动就叫他滚,太伤人了。      “那你说不说?”姜祁问。      廖长海见势,又凑了上来,刻意压低声音,像是说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似得,认真的很。“这位二公子,他竟是想要再赴沙场,当将军。”      姜祁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觉得配合廖长海说话的自己真的傻了不成。他下意识的看向严潇宜,好在严潇宜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台下,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      “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让我的护卫送你回你的位置?”姜祁冷冷问道。      廖长海干笑两声,满脸堆笑。“咱自己回去,自己回去。”      他好不容易在众人面前露了脸,打算回京之后好好和李敏佳显摆呢!如果被国公府的护卫架回去,他挣得脸面可不就又丢没了?      见廖长海乖乖回去,姜祁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严潇宜身上。照理说,身为大长公主的副将,严潇宜也是台下的一员。可比起李嘉恒,严潇宜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武力的,去了那就是送俘虏的,还不如留在这里看着好。      而严潇宜看着一身戎装的大长公主,很是羡慕。只是她知道自己除了骑术不错之外,根本没有丝毫可以拿得出手的。而且体力也是不行,即便是穿上铠甲,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所以羡慕归羡慕,严潇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世子,你说爹和娘究竟谁会赢?”严潇宜转过头,看着姜祁问道。      姜祁摇头道:“爹的能耐,谁人不知?可娘,是从未亲自带过兵的。”当年带着府兵抄家和真正的对阵还真不是一回事。      “那就是说,爹的手段娘都知道,可娘会怎么做,爹反而全然不知了。”严潇宜美眸闪着光。男儿何不带吴钩,可女子也有英雄梦的,即便是自己不能上场,但若是大长公主能够将军中战神宁国公给胜了,想想都觉得激动。      姜祁看着严潇宜这模样,好像理解了为何大长公主会在这件事上这样的兴致勃勃。想来爹从一开始也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两阵已到指定位置,随着李淼身边的令旗兵手中的动作,围场之内即时想起一阵号角声。随即,几名御林军抬出一张约有十丈宽的舆图铺在在观赏台前。这一份围场舆图是李淼让随行的兵部官员和懂得舆图的翰林院学士一同完成的,图上的标注十分的详实。      场中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舆图,都忍不住随着图中的描述来和眼前实际的环境做着对比。      “这份舆图,倒是比娘帐里的要详实的多。”严潇宜说道。      姜祁笑道:“这是自然,这般详实的舆图,也就宫里有了。不过这仅是围场的,若是别处,可不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摆出来。”      姜祁本想和严潇宜说缘由,却见严潇宜点头称是。“娘说过,舆图十分重要,即便是府中的图被心怀不轨的人得了去,那府里究竟是个和模样,即便对方不来查探,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又是娘说过?这两天,自家媳妇好像说起娘的次数比以往要多了不少。虽然娘和宜儿的关系好,他是乐见的,可为什么他会有种被抢了人的感觉呢?      远处的令旗兵打着旗令,李淼身边的几名旗官迅速几下旗令,并向舆图旁的两名御林军解说着旗令。御林军随着旗官的话,手里拿着各自代表的阵营的旗牌放置在合适的位置。      “呀!”严潇宜低呼一声。      姜祁忙问:“怎么了?”      “爹走的路数,和娘所推测的是一模一样的。”严潇宜虽然知道大长公主对姜文正的战法十分了解,但真正见到还是忍不住吃惊。“娘说,爹绝对不会主动的出击,反而会派出一支队伍,佯装出击来做干扰,引他们上钩。”      看着严潇宜指着舆图说的认真,姜祁吃惊不已。严潇宜在为大长公主能预测出姜文正战法而吃惊,姜祁却是在为严潇宜能仅凭着舆图上那短短两步,便知道姜文正是何种意图而吃惊。      虽然大长公主也许之前有做过演示,可帐中的那个舆图并不清晰,想要和面前的这个一一作比较,也是不易。更何况,演示又怎么可能仅作一种,排兵布阵,有各种可能,严潇宜竟是仅凭着短短几步就能分析的出。这要何等的认真和仔细才能办到?      姜祁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拥有了一个怎样的宝贝?这般聪慧,这般机敏。      然而随着令旗的变化,舆图上的布阵也开始了不小的变化。在确定姜文正试图用诱饵来引l诱他们上钩,大长公主便派出一支小队,试图截断诱饵和姜文正主军之间的联系。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那只小队竟是在半路被突然冒出来的骡马营给冲个了四散。      观赏台上,那些即便是听着旗官的说话也不明所以的,实在无聊,可陛下坐在那里,他们也不敢擅自走了。至于那些听的懂的人,则是聚精会神,不肯放过一丝遗漏。   ☆、荷包   不少人虽然知道姜文正的厉害, 可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见过。而对大长公主, 即便当年她以果决的手段,稳住了京中局势, 但除了对她斩杀前驸马而形成的各种流言之外,却是没有人对她的才能有过正确的认识,只以为是不过仗着李淼的恩宠罢了。      如今这夫妻之间的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眼看岌岌可危, 却又突然险象环生。在这小小的围场之中,带这个几千人的兵马,竟是打出了万军之势。是他们夫妻之间串联好了让他人看的一场戏?观赏台中懂兵事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串联做戏,自然是能瞧得出端倪。      “大哥,我怎么瞧这不对。这国公爷和大长公主是玩真的啊?”廖长海指着台下的舆图惊呼道。      廖长霖眉眼一抬,似是意想不到一般,说道:“也难为你看得出来。”      “这在看不出来, 可不就真的成傻子了?大长公主那里已经没了一半的人马了,国公爷手里的骡马营和先锋营可也都填进去了。没一点儿客气的意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去了,还以为这两方有仇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廖长海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朝一旁的姜祁他们看去。      廖长霖见自家弟弟这般模样,不屑道:“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惹了人,你还非得说,说了还生怕别人听见, 真是没用。”      “……”廖长海默然。      廖长霖看着台下的舆图,叹道:“只是可惜,凭着家学,只要世子有意从军,那他日定也是能如国公爷一般建功立业。”      廖长海撇撇嘴,嘀咕道:“他好好的世子,什么都不做,就能安安稳稳的继承爵位。何况再怎么建功,也依旧是国公府,还不如自在一些。”      廖长霖一愣,沉默片刻,而后道:“怎么?你是羡慕了?所以不想去西南了?”      廖长海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答应三小姐了。”他那句话说自己不去了?大哥还真是能冤枉人。      然而大长公主即便是对姜文正的战法在如何熟稔,毕竟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仅依靠兵书和舆型是不能完全将兵伐诡道的融会贯通的。只是她并未有输的太惨,在吞了姜文正的骡马营和先锋营之后,凭借两个步兵营吃下了姜文正一个营的轻甲兵。并由大长公主亲率其余兵士为诱饵,派李嘉恒先锋营跨过河道,绕至姜文正身后发起偷袭。虽说姜文正跑的及时,却被人占了大营。      只是让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的是丢了大营的姜文正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集结战马,组成一组轻骑,以迅雷之势,从侧翼攻进,夺了帅旗。      大长公主气的不行,说姜文正不守规矩。姜文正却以为,两军对阵,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在说你偷了我的大营,我趁你得意之时,只取中军也是兵法的一种,算不得坏规矩。      大长公主无奈,只得怪自己轻敌大意了。      比试结束,虽然是姜文正赢了,但偷袭大营把姜文正逼跑的李嘉恒也是得了李淼的夸奖。李嘉恒受了夸奖,却是高兴不起来,想着自己明明是偷袭。眼看着就能得手,却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拿下帅旗,还让人转过头来奇袭中军,全军溃败。      若是真的战场,他这支失了主的先锋营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祁看到结果,无奈的摇了摇头。“怕是这个大营是爹故意丢的。”      还在为大长公主可惜的严潇宜听罢,忙问:“为何这样说?”      “因为娘比当年的滕王要好对付多了。”姜祁笑道。      姜文正当初如何率领五万援军战胜二十万叛军的事严潇宜自然也是听过的,姜祁这么一说,严潇宜也顿时明白了。当年正是被姜文正率着一支轻骑,直插中军站下滕王的头颅的吗?      所以,若是姜文正愿意,速战速决也并非不可能。至于为什么会你来我往这么久,怕就是姜文正在耐心的陪着大长公主练手。只是虽然也算不得作弊,而是姜文正没有选择更快捷的办法而已。      “娘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娘是真的在认真的对待这次演练。”严潇宜叹道。      姜祁却道:“正是因为娘是认真的,所以爹才没有速战速决。起先是爹也是想要看看娘真正的势力,而且演练毕竟也是要给别人看的热闹的。最后,爹也在告诉娘,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任何战法也是没用的。”      “即便是如此,怕是娘也会很生气。”严潇宜叹道。      姜祁无所谓道:“这便是爹的事儿了,咱们做小辈的,在一旁看着就好。”      “……”严潇宜默然。      因为外人潜入,而使得此次秋狝演练提前进行并结束。这样一来,众人似乎除了打猎,倒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了。好在中秋已至,营地里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比起往年,大家的兴致似乎并不是很高。”姜祁看看帐外,叹道。      严潇宜笑道:“出了那么一件事,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目的是什么?外面一概不知。人心不安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拿起剪子,将手中穿着针的绣线从绣品剪断。      “如今演练完了,你也不用在娘那里侍候,不想着休息,怎么还做绣活。”姜祁说道。“已经入夜,还是不要忙了,费眼睛。”      “已经做完了。”严潇宜拿起手中已经完工的荷包,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明天就是中秋,想着给世子做个荷包。之前在府中做了一半,本想着来这里也能赶得上。结果……还好,来得及。”      说完双手呈到姜祁面前。      姜祁接过荷包,看着荷包青色的面上绣着翠竹,展颜道:“好看,多谢夫人。”      “不过是寻常小物,世子不嫌弃就好。”严潇宜这样说着,但见姜祁喜欢,心里也是开心的。      姜祁让严潇宜为他系上,严潇宜看看天色,说道:“这都要入夜了,明天在戴也是一样。”      “不一样,宜儿亲手做的,一定要马上戴上。”姜祁将荷包递给严潇宜,往前站了一步,几乎要贴在严潇宜身上。      严潇宜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嗔怪道:“干嘛站的这般近?”      姜祁露出一笑,微微低下头,同严潇宜面对面。“离得太远,宜儿够不到。贴身之物,本就要‘贴身’佩戴。”      “又来!”好好的话,在这人口中永远不能好好的说。      严潇宜怪着姜祁没有正行,可手还是将姜祁腰间的旧荷包解下来,为他换上新的。      姜祁看着低头为自己换着荷包的人,俏生生的睫毛微微煽动,似是擦过他心上那最柔软的位置。光洁的额头在烛光的映照下,似是泛着一层诱人的光,叫人亲吻上去。      姜祁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      严潇宜手中动作一顿,轻轻推了他一下,仰头看向姜祁。“已经好了。”      “宜儿,就让为夫抱抱呗!”姜祁伸出双手,扣着严潇宜的纤腰,将她拉回怀中。“好多天没有好好抱抱你了。”      “世子,这是帐中……”严潇宜推拒道。大概也是习惯了姜祁的亲密,严潇宜也是怀念姜祁的怀抱,可这些日子,她生怕会有越距,也没有允过姜祁过于亲密的动作。姜祁的大手透过衣料传到她的肌肤的温热,也让她有些眷恋。      姜祁见严潇宜并没有完全拒绝,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一把将人紧搂在怀中,捧着她的双颊,狠狠的将自己贴了上去。      不过短短几日,姜祁竟是觉得度日如年。唇边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大掌狠狠的揉着怀中的柔软,像是要将那已经化成水一样的身子给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太过于沉迷,姜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要的更多。抚着严潇宜后背的大掌移到了她的领口,不似以往的生涩,姜祁熟练的将严潇宜领口上的盘扣一一解开,大掌顺着解开的衣襟溜了进去。唇也慢慢的沿着她精巧的下巴滑向那细白纤弱的脖颈。      严潇宜迷茫之中,察觉到胸前被覆着,揉捏着。耳边是姜祁深沉紊乱的呼吸,颈部是炽热的唇,双腿已经撑不住的她,环住姜祁的脖颈。      只听她气息微喘,凑到姜祁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世、世子,不行……不行的。”      帐外不仅有守卫的护卫,还有来回巡视的禁军。禁军走过的脚步声,还有人声,不怎么清晰的人声,可此在严潇宜耳中竟是那样的清晰。      严潇宜不敢出声,生怕仅是一点的喘息,帐外都能听得分明。      然而原本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姜祁,被严潇宜的气息擦过耳边的时候,后背更是僵直起来。姜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听着耳边那溢出来的喘息声,嗓音略带嘶哑的说道:“宜儿,给我吧!”      “不……呜~!”严潇宜话未说完,便又被姜祁的唇给盖住了声音。      姜祁的手也没有停下,待他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盘扣,手滑到她细嫩的后背捏住肚兜那细细的系绳的时候,姜祁移开唇。带着炽热的兴奋,双眼闪着比月亮还明媚的光。“宜儿,可要忍着别出声。”      说着,姜祁带着严潇宜躺进了柔软的榻上。      严潇宜知道今天是拦不住了,她环住姜祁的脖颈,狠狠的咬上了那使坏的唇,将自己的喘息和娇叹全部掩住。      姜祁得了允许,更是放心大胆的开始手下的活计。      大概是羞耻感作祟,姜祁明显能够感觉到今天的严潇宜似乎以往都要来的热烈和兴奋。姜祁不禁坏想,也许以后可以试试别的法子。   ☆、下棋   大概是前夜被折腾的厉害了, 严潇宜醒来的时候, 依旧是觉得双腿发软。姜祁见了,倒是觉得自己有了什么大功劳一般, 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严潇宜见了,心中懊恼。一脚踩在姜祁的脚面上。      谁知姜祁竟是笑的更欢,搂着严潇宜的纤腰,将头埋在她的肩上,讨好的说道:“夫人昨夜辛苦, 为夫向夫人赔罪了。”      严潇宜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哪里像是在赔罪?”      姜祁抬起头,露出一个坏笑。“若不然,今晚为夫绝不动手,但凭夫人揉搓捏扁如何?”姜祁食髓知味,想着由严潇宜主动的场景,那又是怎样的风景?      见姜祁说着浑话,眼神越来越炽热。严潇宜立时便明白姜祁脑中定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涨红这小脸, 抬起脚,在姜祁方才被踩的地方又是狠狠的一下。      今天中秋,依着规矩姜祁和严潇宜是要去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那里拜见的。守在帐外的纤巧和吉儿看着时间不早,正考虑是不是要催一催的时候,就见严潇宜撩了帐帘走了出来,姜祁随后,可不知为何,姜祁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      纤巧禀道:“世子、夫人, 殿下那里人手不够。方才使了身边的柳叶姑娘过来,叫了纤柔过去帮忙。”      严潇宜了然的点了点头。姜祁则道:“晚上御前摆宴,随行的宗室大臣们携家眷一同过中秋。所以中午我们都是自己摆宴,先自己家里人聚一聚的。只是每次陛下都会来凑热闹,还把安王他们叫来。不然怎么会人手不足?”      “是在爹娘的帐中?”严潇宜问道。      “不然呢?”姜祁说道。“也就是今年陛下没有带妃子,不然可是有的折腾。”      至于那两个美人,却也是根本上不得宗室的家宴的。      两人来到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的帐前,竟是听李淼早已到了。      严潇宜忙要进帐称罪,姜祁却是拦下道:“不用管的,陛下每年都比我这个亲儿子来的早。”      一开始姜祁还觉得自己不孝,想着来年定是要早些来问安,结果李淼像是和他较上劲儿,无论他起的如何早,李淼永远是先一步到。      待到最后爹娘都未醒,姜祁便放弃了。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一心要在娘面前争宠的表兄较劲儿,不然爹娘都睡不好。      听了姜祁的解释,严潇宜眨眨眼,一副你没开玩笑吧的表情。      这时,安王一家正好到来。      姜祁和严潇宜忙行了礼。      安王拍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乐呵呵的说道:“你们怎么没进去?啊!想必是陛下又是先你我一步。”      “……”安王竟也是习以为常了?严潇宜想着。      姜祁似是无奈道:“陛下每年皆是如此,皇舅又何必特意在外甥面前这般说呢?”      安王哈哈笑道:“当初你和陛下每年都抢着谁先,你们折腾,害的你舅舅我也得跟着,不说上一说,咱这心里还真是不舒坦呢!”      虽说他挂了一个宗室族长的名头,可如今这李家的宗室就他们几人不说,无论身份还是权柄,他这个族长也是最不起眼的。所以即便是家宴摆在她小妹这里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是陛下和姜祁两人闹腾,害的他也不能去得太晚了,好好的中秋,起的都快赶上大朝会的日子,谁能受得了?      姜祁自然是明白安王说的是何意,想到自己当初的行径的确是有些幼稚,可明明比他年长那么多的陛下还非得跟他争,算起来应该说陛下比自己还要来的幼稚。      姜祁向安王和安王妃身后看了一眼,见着神采奕奕的李嘉恒,说道“可惜今年大表哥和表嫂不能来。”      “你表嫂刚刚生产,身子弱,你大表哥不放心,便得了陛下的允准留在京城。昨天府里还带话过来,说他们母子均安。”安王妃面上也是带着一丝担忧。      安王世子妃投胎难产,听闻还是橫胎,十分的凶险。若不是上天眷顾,好好的喜事怕是要做白事了。只是虽然救回了母子的性命,可小公子生下来便体弱,而世子妃也是昏睡了好几日,临近秋狝的时候方才醒来。安王世子担心,便留在府中这次没有随行。      这时,管从中从帐中走出来,对他们躬身行礼拜过之后,禀道:“几位贵人莫要在帐前站着了,陛下让奴婢来请几位贵人进帐。”      安王点点头,回道:“有劳管公公。”      几人进了帐,竟然见陛下和姜文正正在下棋,大长公主坐在一旁看着。      安王下意识的看向姜祁,姜祁也是表情诡异。      京中王公大臣谁不知道宁国公是出了名的臭棋,与他下棋不是怕自己不赢,而是担心如何才能让宁国公输的不要太快了。安王在和姜文正下过一次棋之后,虽然满足于自己终于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姜文正的,可也不想在同他下棋了,太累!      安王奇怪为何陛下会这么想不开,要和姜文正下棋?      李淼此时也很难过,本来想着在棋盘上给姑母出气,却是不想最后姑母竟是在为姑父鼓劲。瞎走一通,姑母都能一脸崇拜的瞅着姑父。      李淼想,明明他进来的时候姑母还和姑父生气呢!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他想既然姑母高兴,那就让姑父赢自己一盘也就算了,可谁想姑父根本不安他预想的走,想让他赢都是不易。      方才听着帐外有人说话,想着终于来人,自己也能找个借口散了这局。可是听来听去他们竟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李淼等不及,便派了管从中去唤。      李淼见他们进来,顿时松了口气。“你们来了。”      姜祁想,这好像是这段时间陛下看到他最为开心的时候吧?啧!谁让他想不开非得和他爹下棋呢?现在骑虎难下了吧?      当然姜祁自然是不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幸灾乐祸。他上前拱手行了个礼,而后道:“陛下这是在和我爹下棋吗?”      李淼刚刚展开的笑脸瞬间僵在了脸上,刚刚要移开凳子的屁股又悄悄的坐了回去。这小子是故意的不成?明明想着就此混过去,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祁微微一笑,他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先致歉! 今天两千字,明天补回来,下一章四千字上…… 同时感谢小天使的支持……(づ ̄3 ̄)づ╭?~ 读者“晨熙麻麻”,灌溉营养液+12018-04-10 23:08:55 读者“刀哥”,灌溉营养液+102018-04-10 12:09:21 读者“陌上花开 爱情依旧”,灌溉营养液+12018-04-05 00:40:17   ☆、起战   最后无奈, 李淼还是将这一局下完了。虽然姜文正输是意料之中, 但赢了棋的李淼却是虎着脸,好像输的人是他一般。      大长公主不懂棋, 而姜文正虽然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却也是不理解李淼咋何等艰难的情况下,才让他没有输的太过惨烈。      姜文正见李淼的脸色不好,便道:“臣棋艺不佳,怕是没有让陛下尽兴, 看着时间还早,如不然请安王陪陛下手谈一局。”      安王瞅着李淼那脸色,下意识的想要拒绝。陛下现在这个心情,和他下还不被用来撒气啊      只是未等安王开口,李淼便向他招招手,说:“正好,朕也好久没有和皇叔下棋了。”      无奈,安王只得是硬着头皮同姜文正换了位置。      姜文正对下棋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也没有想着观棋。而大长公主见姜文正不下了,自然也是不想看了。她见姜文正拉着姜祁在一旁说话,没有去打扰,而是同安王妃和严潇宜去了内帐准备中秋的灯笼去了。      李嘉恒左右看看,自己去哪儿都不是,只得是搬来矮凳,坐在李淼和安王身旁静静的观棋。      内帐。      几个正在整理灯笼的丫鬟见大长公主和安王妃她们走进来,忙躬身行礼。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 而后走到搭着灯笼的架子旁边,说道:“这几日忙着演练的事情,倒是忘了准备中秋的物件。如今这灯笼也都是前两日赶着做的,今天才来得及上彩,倒也没有误了。”      依照习俗,八月十五这日每家每户门前都要立杆挂灯,杆上一般都要挂着超过两盏的灯笼。只是本朝每年秋狝都是在立秋之时,所以随行的王公大臣自然也是随着陛下在围场度过中秋。虽然依旧也有立杆挂灯,但担心灯笼太多会点了营帐,所以这杆也就换到了离营地不远处的河边了。      今年皇后和皇贵妃都未有前来,李淼身边也只有两个美人陪侍,无权操持。所以御帐前的灯笼李淼便求了大长公主来帮忙。      安王妃看内帐中这么多金色的灯笼悠悠叹气。依照规矩,皇帝挂灯得挂八十一盏,也难怪大长公主没有来得及。      “人手既然不够,应该给我说一声的。”安王妃说道。      大长公主则道:“得了陛下的允准,小妹可是将行宫的宫人们唤来了,又怎么能在劳烦嫂嫂。”      中秋宴请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每年都会将行宫的宫人们唤来。所以大长公主说的,安王妃也是知道她是不愿让自己觉得有意指使才没有请她来帮忙。      明白大长公主是顾忌他们的心情,安王妃也是心存感激,同时也有些伤感。      严潇宜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对两人说话间的表情也是看的清楚,想着姜祁曾给她说过的事。好不容易从叛乱中脱离罪名活下来的安王一家,本来就小心翼翼。若是娘派人去借人,安王不会不借,可一旦多心,也难保不会让人觉得是宁国公府在向安王府展示陛下恩宠的意味。不过瞧着,安王妃也是明白了娘的意思。      “说起来,御前的灯倒是好弄一些,毕竟用不着变着花样来。”大长公主拿起一个金色的灯笼笑道。“难就难在咱们自家府上的,没写花样也太单调了一些。可带来的这些丫鬟仆子扎的也都是勉勉强强能看,若是再繁琐一些,那就要出丑了。”      安王妃抬起手,掩嘴一笑。“我家王爷倒是兴致高,府里专门养了会扎灯笼的师傅,每年秋狝都带着来。”      大长公主闻言说道:“看来今年的彩头又要被兄长拿了。”      “这是当然,要知道,今年灯笼的样式也都是王爷亲手画的样子,这若是得不了,王爷怕是要难受好几天呢!”安王妃笑道。      大长公主听着安王妃的话,心里也是叹息。要知道安王兄当年是个何样潇洒的人,若不是因为被卫王兄牵扯,如今怕也不会过得这样的小心翼翼。      然而她能救得了安王兄一家的性命,却是救不回来他曾经心境。      大长公主她们说这话,没多一会儿,就听外面安王的叫苦声。      几人出去一看,原来是李淼和安王的棋局已经分出了胜负。被李淼杀的丢盔弃甲的安王一脸埋怨的看向姜文正,怪他之前惹了李淼不舒坦,现在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给他留,这还没有多久就败下阵来。      姜文正不明所以,一脸的无辜。      大长公主见安王埋怨姜文正,也觉得奇怪。“兄长在陛下手里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还比不得宁国公呢!怎么还埋怨起人来了?”      安王被大长公主这完全不懂棋的给噎了个正着,更是郁闷。      李淼解了气,心情也是舒畅。此时正好听着帐外宫人禀报,说家宴已经准备妥当,瞧瞧时辰,虽然比以往早了些,但还是让宫人准备去了。      严潇宜是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家宴,本以为和宫宴不会有多少区别。却不想宫人们竟是抬着一张圆桌进来,等菜肴上齐之后,就如寻常人家一般,几人围坐在圆桌前。      安王作为宗室族长,自然是要先说两句。从李家何时得天下开始,安王说到了今年皇室的情况,而后说了几句祝愿之后方才坐下。      虽然内容时间跨度较大,但好在安王对此也是驾轻就熟,吐字清晰之余,速度也不慢。      李淼待安王坐下之后,抬抬手,表示开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听到帐外有人来禀,说是京中急件。      李淼剑眉微簇。“将人叫进来。”      管从中缩着脑袋,领命往帐外走去。依着规矩,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的,难道京里有什么大事发生?等管从中撩开帐帘,看着门外候着的传令兵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一惊。      这不是东南边关守军的军服吗?管从中忙叫人进了帐。      只见那人一进大帐,跪伏在地,不等李淼说话,手捧战报泣声禀道:“启禀陛下,东南兖州遭海氏战船袭击,兖州失守,兖州知州张秀山、守将马良山战死,参将窦谦率残余千余兵将退守漳州。这是战报。”      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啪!”      “快将战报呈上来。”李淼摔下手中酒杯,忙道。      管从中忙上前将战报拿过,递到李淼面前。      李淼将战报迅速的看过之后,递给姜文正。姜文正立即接过,仔细看着。      “我朝同海氏立有盟约,五十年互不侵犯。这不过二十多年,他们竟然就敢背弃?”安王怒道。      李淼冷声道:“当年立下盟约之时,正值海氏内乱。如今海氏已然休养生息,这盟约自然也无用处。”      姜文正合上战报,禀道:“陛下,先因立即召集朝臣商议才是。”      李淼点了点头,抬脚便离开了营帐。      姜文正对大长公主说道:“我先去了。”      大长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两人离开之后,安王看着满桌的菜肴叹道:“该死的海氏,这好好的家宴都不让人好好的吃完。”      姜祁则说道:“这次海氏来的似乎有些蹊跷。”      有些坐不住的李嘉恒也是点头道:“是啊!即便是海氏现在已经休养生息,可也没有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就来和我朝挑衅的笨蛋吧?要知道凭着海氏现在的能力,即便是举国来袭,占不了大便宜。”      大长公主沉思了片刻,笑道:“这些不用你们说,陛下和朝臣们自然也是能够想得到的。来,也莫要浪费了这一桌好菜,先吃着。”      大长公主说着的同时,派了柳叶去给厨房交代一声,让先准备些饭菜,等陛下商议完政事再送过去。      安王和安王妃知道战事与他扯不上关系,也便听了大长公主的话,安心的吃饭。      严潇宜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姜祁,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李嘉恒给自己胡乱塞了两口饭之后,便凑到大长公主那里,端茶倒水的侍候。他的目的倒也是明显,大长公主看在眼里,但也没有说话。      只是安王妃见了,想要拦着,却是被安王按下。      男儿有男儿的志向,也别拦着了。虽然安王府低调行事,可也真的不能将儿子拦下不是。不过一切都得看姜文正愿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如愿了。      这一顿家宴就这样寥寥草草的散了,营中原本还张罗着过中秋的人们也很快的听说了边关战报,立时也都明白了今年这个中秋怕是过不成了。      所有人都开始准备着收拾行装,准备回京的事宜。      严潇宜随着姜祁回到帐中,竟是一路无话。陷入沉思的姜祁等会了帐子才发现严潇宜的脸色也是不好。      本以为是严潇宜听到战事害怕,姜祁便上前安抚。然而却是听到严潇宜问道:“世子是否有心事?”      姜祁摇头道:“我何来的心事?”      严潇宜却是道:“世子在听到东南起战事的消息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宁,妾看得出来。”      姜祁轻叹一声,环住严潇宜的肩膀,安慰道:“你想多了,为夫只是觉得海氏来的蹊跷,却是想不通缘由罢了。哪里来的心神不宁?”      “廖公子回京之后便会和武威侯世子去西南,二公子瞧着今次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严潇宜说道。“世子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动心?”      姜祁笑道:“都说是宜儿想多了,若是早些时候,为夫还真想着和廖二比上一比,可如今……”      姜祁展开双臂,转了一圈。“你瞧为夫现在这个模样,即便是张弓也只是初学时的,更何况是去战场?那不是给人添乱吗?”      何况,京城也不比战场好过……姜祁心道。      在梦中,因为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比现在要慢一些,所以这次秋狝他并未有随行。所以也并不知道海氏侵犯东南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到的。他记得这次战事虽然海氏来势汹汹,可因为他们朝中内乱又起,最后只得是仓皇退兵。      以前他不关注战事,而现在细想来,这海氏的确是来的蹊跷。而且他记得梦里李嘉恒并没有去,不过现在看,怕是要有变化了。      海氏地处海外,与我朝并不接壤。但因他们地壤贫瘠,所以生出许多海盗,不仅劫掠他们本国更是遣到我朝近海袭扰沿海,劫掠船只。      先帝在世之时,同海氏达成盟约,联手剿灭周边海贼之后,两国开关通商,并约同五十年互不侵犯。只要海氏安分,凭着两国通商,所得都要比侵犯我朝来的有利。究竟是什么,让海氏的朝廷选择撕毁盟约?      姜祁心中难解,唯一能够让他解惑的,也就只有爹了。只是以往姜祁不理解,现在他却是明白了为何爹娘对他没有太大的期待。所以,若是他去找爹询问,怕是会被认为有心介入朝政了。   ☆、看破(修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要接档,小天使们喜欢哪个呢?顺便把我的专栏也收了吧…… 【简要】 楚江王家那位好杀贼的小郡主要选婿,京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不到一月全部匆忙定亲。 “怀王殿下,有个婚事希望您能了解一下…”说话的人儿娇俏可人。 提着肉包子的肖连胜,看着抵在鼻尖的流星锤,想着:只是给父皇买个包子,怎么就被劫色了呢? 2.《王妃变脸太快》 【简要】 这是一个女主想(si)尽(pi)办(lai)法(lian)勾搭心灵受到伤害的男主的故事……   东南边关发生战事, 李淼在与朝臣们商议完之后, 便起驾回京。好在随行人等在听了有边关战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行囊, 所以倒也没有人拉下,随着御驾一同回了京。      东南临海,与海氏之间的海域是主要的通商要道。如今这战事一起,不仅是东南一带百姓受难,各州郡都受到了波及, 京中权贵更是损失颇大。      大长公主将手中的账册丢在桌上,气道:“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的日子是过的太舒坦了,竟是没了警觉。可惜了一船货,白白的便宜了海氏。”      连夜在宫中议事刚刚回府的姜文正,一手扶着额头,靠在椅背上叹道:“这么些年来, 莫不说他们,就连我们也对海氏降低了防范。而且虽然你损失了一船货,却也毁了海氏的偷袭计划不是?”      海氏原本是想要偷袭兖州的,却是不想遇上了大长公主的商船。即便是周边的海贼都已经被剿灭,留下来的也早已遁走,可商船的掌事依旧按照以往的规矩,有先驱小舟在商船四周先一步打探。也是凑巧,其中一个小舟无意中走到了一块礁岛后方, 遇上了掩藏在礁岛后面的海氏水军。只是小舟也被人发现,没有来得及逃脱。      商船的掌事在看到偏离航线的礁岛处亮起的两只烟火,心知不妥。依照规矩,只有没有办法逃脱才会放出烟火示警,而若是两只烟火,那就代表遇上了海贼船队。然而这片海域的海贼早已经被剿灭,哪里会突然出现海贼船队?      唯一能够有能力组件船队的,除了本朝和海氏的水军之外,就是商船。而寻常商船可没有人敢对大长公主的商船下手,本朝的水军更是不能!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海氏的水军!      知道事情可能不好,那掌事便立即想要遁走去报信。然而因为那小舟的报信,让海氏知道了自己已经暴露,所以便派人来追击。也是海氏人小瞧了他们,原以为只是寻常的商队,却不想竟是遇到了硬茬。      那掌事知道走不掉了,放出小舟,让其子立即赶往最近的州郡报信。自己拖住了那两个佯装海贼的海氏水军,最后全船覆灭,而那两支海氏水船也都被焚毁在海面之上。也正是因为提前报信,才让漳州来得及防卫,而另一边兖州却是防卫不及,最终陷落。      “听说朝中大臣向陛下进言,向南周求援?”大长公主问道。      姜文正点点头,道:“大概是海氏安静的时间太长,临近海氏的各州郡水师整日悠闲度日,毫无战力,兖州情况最为严重。那马良山是治军有一套,兵部派他去兖州,为的就是让他和兖州知州能够好好整顿当地水师,可惜积重难返,还未有收到成效,便于上了海氏来袭。朝中文臣不懂海战,只认为马良山都不敌海氏水军,便想想让南周同海氏打一场,消耗一番在说。”      “海氏突然出兵,首先攻打的不是离他们最近的南周,反而是越过他们来袭击我朝,这本就值得怀疑。如今却还想着先消耗南周的势力,在渔翁得利……哼!想的倒是简单。”大长公主讽道。“莫不说海氏会不会借口不出兵,即便是出兵,这一来一回耗费时间过长,兖州百姓又该怎么办?”      “这些陛下自然也是明白,最后决定派特使前去南周,同时拍武威侯率兵前去兖州,并从东海以及兖州周边州郡抽调水军支援。”姜文正说道。      大长公主长叹道:“武威侯早年前在东南剿过海贼,因为和海氏有所接触,所以对海氏的水军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武威侯不过四旬,在京中这么多年,也是憋久了。海氏毁约袭击兖州,武威侯怕也是攥着火呢!”      姜文正点点头,道:“没了马良山,兖州必须要有个继任者。陛下的意思是,廖长霖也一起随行,待到收复了兖州,他就不用再回西南了。”      “西南虽然也有海战,但领国的水军同海氏完全不能比。让廖长海随着去,倒也可以多些历练。”大长公主对这个决定还是赞同的。“只是听说武威侯家的老二原本是要随着廖长霖去西南的,如今廖长霖改去了东南,怕是那位也要换道了。”      听大长公主突然说起廖长海,姜文正想到他在秋狝比试只露的那一出,便知道她的意思。“廖长海有天赋,如是自小培养,如今也定是我朝一员大将。只是廖长霖护的厉害,即便是他想去西南,廖长海也不会愿意让他独自去西南的。”      “上阵父子兵,我朝水军本就缺少大将,廖家兄弟若是能够担起来,又有何不可?”大长公主轻笑一声,说道。      姜文正听罢,顿了顿。“殿下,祁儿醒来之后你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大长公主一愣,摇头道:“就是粘媳妇粘的紧,都没时间出去闯祸了之外,也没什么变化。”      见大长公主惦记着这事儿,姜文正失笑道:“你倒是儿子儿媳妇的醋也喝,他们夫妻感情好,对我们长辈而言是好事。我的意思是,祁儿醒来之后似乎对朝廷之事颇感兴趣。”      大长公主听罢,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说起来的确如此。祁儿身边的周忠这些日子似乎很忙。“      姜文正沉吟了片刻,说道:“以往你我并没有指望他能够有什么大志向,只要他能过的随心就好。可是,即便如此,祁儿还是遭了他人暗算。若不是上天垂怜,祁儿怕是难以醒来。如今祁儿有心,你我也不能拦着,何况他已经成家,是应该长大了。”      “你的意思是……”大长公主问道。      “周忠是个不错的,派些人给他吧!也省的祁儿手里没人可用。”姜文正说道。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周忠自小跟着他的师傅,府里的人都熟,如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就让他们闹去好了。”      从处理卢媛和乐英其的事情上来看,大长公主倒是放心姜祁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管的胡来。如此一来,只要姜祁不作出什么危害社稷之事,她可任由姜祁去闹。      而且,虽说他们并没有对姜祁有任何太高的期望,但见他真的懂事了,心中又如何不欣慰?大长公主高兴之余,想着一会儿就将周忠唤来,给他交代一下。      她转首一看,见姜文正靠在椅子上似是睡着了。想着姜文正这些天顾着东南的战事,也没有好好的休息,如今事情已经定下,也能放下心了。      大长公主从架上拿来斗篷为姜文正披上,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原本还想着不让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发现自己的目的,却不想他们早已经看破了姜祁,还送上来了人手。姜祁听完周忠的回禀,尴尬之余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是他能早一些看透,是不是最后也不会眼看着爹娘不在,而自己也在浑浑噩噩之中被人害了,拖累了宜儿母子。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能改变。      第二天,廖长海和李嘉恒前来辞行。      不出大长公主所意料,廖长霖不放心廖长海独自去西南,在他看来,东南虽起战事,可也比不得西南瘴气毒虫弥漫,让人防不胜防。      廖长海来宁国公府之前,便去找了李敏佳。李敏佳得知廖长海要去东南,自己当场毁了约,不等一年,只要他能从东南安然回来,李敏佳与他成亲。      自东南的战报到的那天起,李嘉恒便想着要去东南。然而在大长公主那里暗示了半天,大长公主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无奈他又跟在了兵部尚书的身后,说如何也要去东南。李嘉恒虽然不是世子,可也是王爷的嫡亲儿子,皇亲国戚,兵部尚书可没胆子真的把他放进赴东南的名单里。只是被李嘉恒缠的不行,便说让他去找宁国公去说。      李嘉恒也不敢去找姜文正,大长公主那里似乎也是不想搭理自己。他仔细一想也是明白了缘由,便去到安王那里去闹。      安王本想着若是李嘉恒说动了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那也就随他了,可谁想最后自家儿子还是跑来要他来开口。可作为父母,又有谁真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沙场呢?更何况李嘉恒才不过十三岁。当初参军也是偷跑了去的,害的安王妃整日以泪洗面,他也是睡得不安稳。如今要让安王自己去说服姜文正将李嘉恒派去东南,安王也是难为。      倒是之前还不愿意还被安王劝慰的安王妃最先松了口。夫妻二人一同来到宁国公府,李嘉恒说项。姜文正看着安王,欲言又止,然最后还是如了李嘉恒的愿。      现在两人不日便要开拔,原本只是去西南待上一年的廖长海,因为突然换了地方要去和敌军正面交锋,心里不安,所以来找姜祁寻安慰,同时显摆一下自己心上人对他的允诺。而李嘉恒则是来道谢的,虽说让他赴东南是姜祁的父亲同意的,但这个情他是要算在姜祁身上的。      姜祁看着他们二人,轻飘飘的飞了一句:“自己护着点自己,爷我没时间惦记你们两个。”   ☆、安王世子   倒也是这两人知道姜祁什么性子, 不会去在意姜祁这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别扭性子。      两人说了来意, 意料之内,廖长海得了姜祁的一记白眼儿。      “倒也是李家没有嫌弃你这个空有一身的气力, 却胆小的家伙。”姜祁笑道。      廖长海听罢,愤愤道:“你莫要小瞧了我,指不定兄弟我回来之后,你得唤我一声将军。”      “将军?”姜祁不屑道:“还是小心些,莫给你大哥添乱才是正理。”      李嘉恒失笑道:“表哥何须如此?本是关心的话, 却要说的这般的别扭。”      廖长海符合道:“就是,你这个表哥从来就没对我说过一句好话。也就是咱度量大,不和他一般计较。”       姜祁也懒得理廖长海在那里自夸,他对李嘉恒说道:“听着是皇舅和舅母亲自来寻我爹的?”      李嘉恒点点头,道:“当初我偷偷去了边关,还是姑父劝着才没有让父王立即将我给捉回去。可今次不知道怎么,任凭着我怎么求,姑父姑母根本不同意, 连带着兵部尚书也不搭理我。好在我父王和母妃同意了,不然今次可就错过机会了,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海战的。”      姜祁掰着坚果的手顿了一下,而后道:“我可这辈子都不想亲眼见到战事。”      “你和我们不一样,姑父姑母就你一个孩子,征战沙场这种事儿如何也不能让你去。而我和廖二虽是嫡子,上头有个兄长在呢!武威侯世子心怀大志,看不得廖二有把子力气, 还在京城里闲晃;而我家大哥性子温吞,手无缚鸡之力。我也不想等成亲之后还要看着我兄嫂过日子,所以自是要建功立业,才有能力独立不是。”李嘉恒说道。      李嘉恒说的倒是没错,如是自己没有能力,待到日后仰仗着自家兄长度日,但凡有一点建功立业之心的人都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当然,如廖长海这般,天赋才能,却一心想要安稳度日的也并不少见。好在廖长霖虽然爱护幼弟,却也看不得他自我堕落。      姜祁听着李嘉恒的话,轻笑一声,说道:“你也莫要为我找借口,我安稳日子过惯了,自是舍不得自己去受罪。虽说今次你们两人去东南,身边定然也是有人照顾,可两军交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还是那句话,你们两个自当小心。”      虽然那姜祁知道东南这一仗最后因海氏后方自乱阵脚而败,可梦里眼前这两人却是不在那里的。如今他们要去东南,姜祁也只能是盼他们两人能够安然回来。      因为战事紧急,第二日武威侯便率军开拔。李淼率百官送行,姜祁带着严潇宜坐在离城门最近的酒楼之上,看着他们出了城门。      严潇宜见姜祁若有所思,便问:“世子在想什么?”      姜祁说道:“我在想,为什么这次爹娘不同意李嘉恒去东南。”      严潇宜说道:“二公子毕竟是安王殿下的儿子,爹娘若是同意了,他们若是怪罪如何是好?”      姜祁摇摇头,说道:“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听说当时皇舅和舅母来说,爹娘也是好一阵犹豫。要知道当初李嘉恒自己跑去边关,也是爹拦着,才没让皇舅将他捉回来。今次皇舅自己来说,爹娘本应该没有顾忌才是,可为何还会犹豫?”      “如是奇怪,那世子可以自己去问问爹娘不就好了?”听着姜祁的话,严潇宜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既然如此,那便亲自问问就是了,何必苦恼猜测呢?      “这……”姜祁刚要摇头,随即便失笑道:“宜儿说的没错,既然不明白,那去问问就是了。”问的出倒也罢了,问不出来,也能坐实了他的猜测,确定这其中定然有不能说的理由。      周忠这些日子很是得意。他的师傅是一直跟随大长公主殿下的老人了,当年叛乱也是立下了大功。师傅临走的时候让他跟随世子,听从世子之命。只是世子志不在朝,他有心也是无力。然而即便是心有无奈,他也秉持着自己曾向师傅许下的誓言,忠心跟随在世子身边。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世子在醒来之后似乎有些变的有些不太一样。对他的差遣也不再是以往的那些,这让周忠觉得自己似乎有个用武之地。从围场回京之后,大长公主更是将以前跟随师傅的那些老人全部交予他,这让周忠更是兴奋不已。他知道这是宁国公和大长公主对他的信任,更是知道自己以后也将不再碌碌无为,即便世子依旧志不在朝。      周忠进了玉清院,见姜祁正和严潇宜在院中凉亭说话,便小跑着过去行礼。      “禀世子,那个袁集的背景小的查出来了。”周忠禀道。      “说。”姜祁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这个袁集,家住江南甘州威县,他的先生原是卢太傅的学生,三年前赴京赶考之时来到卢家。因未能得中,便留在了卢家,而后便和二殿下有了交集。”周忠回道。      “能被推荐到卢太傅面前的人,其才学定然不凡。可既然是这样一个人,为何会落榜呢?”姜祁奇怪道。“既然落榜,却是被卢太师留在府中作为门人,还举荐给了李彦钰。”      “小的也觉得有些奇怪,便派人去了威县,不久便能得到回信。”周忠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走的没错。      姜祁点了点头,见周忠似乎还有事情未说的模样,便问:“还有其他事吗?”      周忠说道:“禀世子,小的在打探那袁集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安王世子似乎和他相熟。”      “你说什么?”不仅是姜祁,就连严潇宜也不由的吃惊。      “就在回京后的第二天,那袁集和安王世子在城西六安茶馆中见过面。因为他们进了包房,左右也都有其他客人,所以小的也就没有办法听到他们的说什么。”周忠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在想想其他办法。      姜祁食指轻敲着桌面,思索着。周忠在一旁安静的候着,等着姜祁发话。不一会儿,姜祁说道:“安王世子那里你也派人跟着,记着,莫要被发现。”      周忠忙抱拳领命。“世子放心,小的明白。”袁集倒也罢了,若是让安王府的人知道世子派人跟着他们的世子,那定会闹出大事儿来。      周忠离开后,严潇宜拉着姜祁的手,说道:“世子,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姜祁回握住严潇宜的手,扯了扯唇角,说道:“当年三位皇舅伏诛之后,便有朝臣向陛下进言,说卫王同安王一母同胞,即便无证据证明安王参与了叛乱,可安王也有知情不报之责。安王无从辩解。若不是娘一力担保,皇舅定是要获罪的。”      “这件事,妾也是听说过的。”严潇宜说道。“妾还听说,从此之后,安王便很少出门了。”      姜祁点了点头。“除了宫里,皇舅至今也不会去任何一位朝臣的宴请。当然,起初也是因为皇舅牵扯到了叛乱,虽然被赦无罪,可朝臣们依旧是不愿去招惹,生怕陛下有朝一日找后账。直到表哥两岁之时,陛下下旨册封世子,从那之后,皇舅便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只是皇舅为了不招人眼,依旧是低调行事。每年的生辰也都是陛下请了他去宫中摆家宴,不然怕也是自己关在府里过了。皇舅一心想要安稳度日,使得表哥也和皇舅一般,行事循规蹈矩,若不是有个王府世子的身份在,怕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你说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对外有所隐藏呢?而爹和娘是不是也有所察觉?”      “世子是说,爹和娘已经知道安王世子和卢家的人有关系,所以起初才没有同意二公子的请求?”严潇宜问道。      姜祁点了点头。“不然他们没有理由不让嘉恒去的。”      严潇宜想了想,说道:“世子还是抽时间去问问他们,万一事情真是如此,想必爹娘那里知道的要多一些。”      姜祁却道:“若是事情真是如此,我觉得还是不去问他们的好。”      “为何?”严潇宜奇怪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样简单。爹娘不会因为担心嘉恒立下战功而阻止他去东南,何况就凭着他现在这个年纪,又仅仅只是一个小校,即便是想要成为二殿下的助力,想必二殿下也是瞧不上的。表哥虽然是安王世子,可他和我一样,无任何朝职不说,安王府也无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不然,即便是陛下再如何仁善,也不会轻易的放过皇舅。所以,若是事情比想象都要来的复杂,爹娘怕我对皇舅一家生出嫌隙,定然不会告诉我真相的。”姜祁说着。      “世子是想要暗中去查?”严潇宜问道。      姜祁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去问爹娘的原因,如是我去问他们,那便说明我对这件事起了疑心。若是他们不愿让我知道,那我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周忠手里的那些人可都是娘给他的,比起我的话,他们更听娘的话。”      严潇宜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叹道:“但愿安王世子也仅仅是与那袁集是泛泛之交,而那袁集也仅仅只是卢家的一个门人罢了。”      ☆、并未隐瞒(捉虫)   卢媛被看管在家中, 正在做着成为南周王后的美梦, 而她等来的却是自己要被送去祖宅代嫁的消息。她挣扎着想要问自己的爹娘为何自己会被遗弃,然而却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卢媛试图给乐英其传信, 然而最后却都是石沉大海。卢英担心她在走之前折腾的厉害,惹出事来,便告诉卢媛,她给乐英其的信每一封都送到了他的手里,只不过乐英其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更不可能因为她而得罪卢家。只要卢媛能安分一些,一定会为她寻一个好的人家,不会亏待了她。      大概是卢媛太过自信,完全不相信乐英其对自己没有感情,只以为卢英在骗她。终于,卢媛在丫鬟的协助下,逃出了卢家。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从后门跑出去, 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第二天,卢家人在乐英其的床上找到了卢媛。卢家寻人自然不会大张旗鼓,也仅是派了几个婆子去了南周府,之后又刻意将消息压下而南周府的人也都得了乐英其的警告。本以为事情会悄声无息的过去,却是不想次日,卢家孙小姐卢媛爬上了南周质子的床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卢太傅气急,派人去查消息来源,最终一无所获。      乐英其身份特殊, 卢家又是皇贵妃的母家,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御前。      李淼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卢太傅和卢英的面前。“这是外事司上呈的奏章,说你卢英的长女竟然和南周质子有苟且。这件事你们要如何向朕解释?”      卢太傅和卢英在奏折摔落在地的那一刻双双跪在地上请罪,听李彪问罪,更是忙称冤枉。      “启禀陛下,这些都是市井传言,毫无根据。小女这些日子一直在房中闭门不出,和南周质子乐英其更是毫无联系,又如何出现在南周府?”卢英俯身在地,喊着冤枉。      卢府的人去找卢媛的时候,乐英其连忙撇清的态度已经让卢媛看明白了情况。所以她也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试图缠上乐英其。      回府之后,卢媛说自己之前是想要去找乐英其,可一出门便失去了知觉。卢家的人来寻的时候,她才从昏迷中清醒。而且不仅是她,就连乐英其的情况也很是奇怪,他好像也是和她一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们之间衣着整齐,也没有婆子所暗示的不适,所以理应无其他的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见卢媛不再去死咬着想嫁给乐英其,想着过两日便将她送走就是了。可谁想第二天事情便传遍了京城,如今陛下问罪,这明知道是有人暗算他们卢家,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如何解释想来也是无用了。      卢英满心的懊恼,更是气愤卢媛的不安分,才让事情变成这般模样。      卢太傅也是泣声道:“陛下,这件事纯属有人污蔑,针对卢家,可怜老臣的孙女成了替罪羊,还请陛下明鉴。”      卢太傅也是知道此事牵扯的有多大,莫不说陛下不会愿意他们卢家和南周有关联,卢家更是需要为二殿下收揽天下文士。如是族中女子的名声有损,莫不说收揽以名声为重的文士,就连皇贵妃也是要遭人诟病,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认的。      卢媛的话他是信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卢家。卢太傅不是没有怀疑过之前和卢媛发生冲突的姜祁,然而却是寻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见两人均矢口否认,李淼冷笑一声。“是外事司留在南周府的人亲眼看到卢媛从乐英其的房中出来,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卢英忙道:“这定然是他们有意陷害,流言也定然是外事司的人放出去的。”      李淼抬眼看着他,冷声道:“荒唐!你是说,外事司的官员没事刻意针对你们卢家的女儿,散布男女苟且的流言?”      卢英摇头,道:“臣、臣……”      卢太傅忙道:“陛下,卢英并非此意,怕是有人借助外事司在南周府的人故意散布流言。”      李淼冷笑一声,说道:“这件事事关南周属国安定,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流言已经传遍了京城,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南周那方怕是要提出质疑,责怪我朝有意败坏他国王子名声的嫌疑。”      卢氏父子听罢,心中恼怒,却是说不出话来。      南周质子在京,过的是是好是坏都是朝廷的意思。如今背了一个与朝臣女眷厮混的名声,很可能会被南周原本支持乐英其的那些人以为是朝廷偏向南周世子,从而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李淼不将南周放在眼里,可也不想因为这种男女之事而惹出端倪。更何况东南战乱,他们已经派人去了南周请援兵,如是南周不愿出兵倒也罢了,然而一旦出兵,是助力还是包袱,谁又能说得准呢?李淼可不想因为卢家的人而影响了东南的战事。      卢太傅和卢英出了御书房,卢英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父亲,陛下这是何意?”      卢太傅冷哼一声,道:“媛儿是走不了了。”      “您是说,陛下要让此事坐实?”卢英有些急了。“媛儿一旦嫁给了乐英其,除非现任的南周世子继位,换了他的子嗣作为质子,否则他乐英其一生都能难以再回南周。如此一来,这个婚事就是结仇啊!”      卢媛毕竟是他的嫡亲女儿,即便之前决定送她离京,可卢英也是知道即便外嫁,卢媛也不会受到亏待。可现在,卢媛看清了乐英其的面目,而乐英其也因为卢媛而再难回国,如此一来,卢媛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卢太傅压低声音,咬牙说道:“陛下已经发话,难不成你敢违背旨意不成?算起根源,是媛儿自己不检点,让人钻了空子,怨不得人。”      卢英张着口,想要在说什么,而卢太傅却已经是甩袖先走了。      玉清院      “世子,你说卢家会不会为了南周的势力还有卢家的名声,而让卢媛……”严潇宜看着手中剪子欲言又止。      姜祁一愣,点头道:“你说的不无可能。乐英其师从卢太傅,为的就是想要借他之力回到南周。然而他若是和卢媛成了亲,至少当今的南周王在世之时,他是没有机会再回到南周了。日此一来,卢太傅在乐英其身上花的功夫便全都打了水漂。至于你说卢家的名声……南周质子的婚事都得要陛下下旨赐婚方可,所以一旦他们决定成亲,那有陛下的旨意在,天下间也没有几人会提起这件私相授受的事,卢家的名声也可保全一二。所以,卢家若要让卢媛自尽保全名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南周的势力。这一点陛下也能想得明白,所以乐英其他们卢家是保不下来的。除非卢家想让自己的野心完全的暴露在陛下面前。”      严潇宜听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姜祁问她。“你为何突然想到卢家也许会让卢媛自尽的?”      “世间对女子本就苛责,遇上这种事情,又有几人能够安然保全!”严潇宜轻叹一声,拿着剪子将绣线剪去。      她站起身,抖开已经做好的斗篷,看着并无不妥之后,转首对姜祁说道:“世子,来试试这件狐裘披风。”      姜祁站到严潇宜的面前,看着她为自己披上披风,心头一软。这些狐皮都是李嘉恒送来的,说是承了姑父姑母的情,便在这里还。      原本姜祁是想着让人给严潇宜做个过冬的斗篷,却不想被严潇宜拦下,非要自己亲手来做。若不是姜祁看到上面的绣纹是男子用的,不然他根本不知道严潇宜是将这些狐皮用在他的身上。      严潇宜系好了系绳,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姜祁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火狐皮子果然是适合世子。”      姜祁看着上面精细的绣线,唇角含笑。“为夫多谢夫人。”      说着,姜祁拱手向严潇宜躬身行礼。      严潇宜一愣,随即便下巴微抬,伸手虚扶道:“免礼。”      姜祁看着严潇宜娇俏的模样想着,即便是世间对女子多苛责,但他会一直护着他的宜儿,任谁都不能欺她,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关于对卢媛和乐英其下手的事情,姜祁并没有对严潇宜隐瞒,只是真实的原因却是无法说出口。他没有办法告诉严潇宜,他的梦里,乐英其回到南周之后便会起兵,而父亲就是在讨伐南周之时,被人暗算亡故;也不能告诉严潇宜,二殿下和卢家借着父亲战死,京中防卫归于陛下之后,勾结潜入京城的南周余孽逼宫造反,使得母亲也随着父亲离开。      梦里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太过痛苦,一切只要他来承担即可。即便是他的宜儿只以为他仅是看不过那两人,而随意的撒气,姜祁也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只是姜祁不知道的是,严潇宜虽然不知道姜祁这般做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可对于严潇宜而言,比起卢家和乐英其,姜祁的感受是最为重要的。更何况,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严潇宜清楚的知道,姜祁并不是一个真的肆无忌惮的纨绔,所做的事情定然有他的意义,只是不便与她表明罢了。      所以,严潇宜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毕竟这个男人并没有真的将所有的事都向她隐瞒。   ☆、出事   最后, 这场闹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停在了宫中的一道赐婚圣旨上。      卢媛虽然已经看清了自己在乐英其心里毫无位置, 但得知陛下赐婚之后,她依旧是忍不住开心。然而等卢英告诉了她其中关节的时候, 卢媛恨不得再回到她偷跑出府的那一日。      即便她也是被人算计,但对乐英其而言,她是害的他永远失去夺得王位的始作俑者,如此一来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到了这个时候,卢媛才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感到后悔, 也更是明白圣旨已下,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如是当初自己能够听从父亲的话,即便是外嫁,凭着她是卢家的人,凭着姑母是皇贵妃,何愁日子不过的逍遥?而今,一切都晚了,即便有圣旨赐婚, 对外人而言,她依旧是背负着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名声,而她亦不敢去面对一个对自己充满恨意的丈夫。父亲的话已经表明,待她嫁给乐英其的同时,为了安抚乐英其,除非逼不得已,卢家不在会为她出头。不过为了不完全得罪他们卢家和皇贵妃,乐英其理应不会对她太过分。      怎么样才不算过分呢?卢媛不知道。她仅知道, 从此以后对卢家,她连最后的利用价值也失去了。      凤仪宫      “不用了,都已经习惯了,还怕这第一点点苦味。”石皇后推过宫人递来的花茶,摇头道。      李彦恪将药碗放到宫人手中的托盘上,拿过那花茶,捧在石皇后面前,劝道:“即便是习惯了,可药还是苦的。母后还是清清口,也能稍稍缓解一下。”      石皇后见李彦恪面露担忧,心头自然是熨帖,倒也不在拒绝,接过那茶盏,抿了一口。用药后的苦涩被茶水冲淡,也让她微簇的眉间舒缓了一些。      石皇后将茶碗递给身边的宫人,问道:“卢家的事可是查出了眉目?”      李彦恪摇头道:“对方行事小心,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算了,不要查了。这满京城里能够有能力对付卢家的,不外乎那几人。”石皇后靠坐在软榻上,缓缓道。“然而不管是谁,这件事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李彦恪犹豫道:“母后,难道这件事会不会是宁……”      石皇后见他依旧忧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会。卢家在根本不被他们看在眼里,又如何会使出这般手段来对付?”      “儿臣明白,儿臣的意思是,这件事会不会是姜祁做的。”李彦恪说道。      “姜祁?”石皇后若有所思。“上次建安侯府传出的对严潇宜不利的传言,卢家从中插了一手。而后卢媛出言不逊,姜祁当场折了卢家的脸面。算起来,姜祁的确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可姜祁以往行事虽然无状,可也从来不会牵扯到朝堂。卢家虽然招摇,可也不敢对宁国公府下手。姜祁已经折了卢家的脸面,应当不会在对他们动手才是。更何况,这件事谁都查不到始作俑者,姜祁可有这种能耐?”      李彦恪则道:“母后莫不是忘了当年姜祁的才学也是得过太傅赞赏的,若不是姑祖母溺爱任其胡闹,现今勋贵子弟之中又有和人能够比拟?儿臣从来没有小看过他。”      石皇后听罢,点了点头。“是啊!他可是大长公主的儿子,谁敢小看了去呢!”      生为人母,她又何尝想不到大长公主溺爱姜祁的真正原因?这是保全更是爱护。只是如今看来,大长公主的那份心怕是要枉费了。他姜祁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不学无术之辈。      若不是大长公主一介女儿之身,如今这皇位岂会轮得到陛下?而她这个皇后也因为是大长公主所选,所以陛下即便是不喜,却也从来没有对她有丝毫的怠慢。这也是卢氏无论如何得宠,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丝毫的造次的原因。      “母后,若是姜祁下的手,怕是姑祖母也是知道的。他们由着姜祁这般闹,是不是……”李彦恪话未说完,便被石皇后给打断了。      “恪儿,你要记着,无论他姜家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刻意去接触他们。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石皇后说道。      李彦恪不解道:“为何?”      石皇后说道:“以前你听了那些不知事儿的闲话,觉得你姑祖母不慈,便不愿亲近。你姑祖母都看在眼里,虽然并无责怪,可这是母后不查,让那些小人留在你的身边之过,也是你识人不明之责。如今你因为自己的目的,刻意的去接近讨好,反而是让你姑祖母小瞧了。只要你不愧于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你姑祖母自会有自己的衡量。”      石家百年以来,正式因为不眷恋权位,方得以保全。所以,即便是现在,石家也没有深入朝堂之心。曾经,她不是没有想过讨好大长公主,可恪儿却是听了小人的话,对大长公主怕的不行,无奈之下她只得是放弃。好不容易她挨到了恪儿长大,却因为恪儿的性子,并不是很得陛下宠爱。      石皇后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然而她此时却已经是不再担心。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恪儿已经长大,更因为大长公主虽无表明,但石皇后看得出来,大长公主其实是看好她的恪儿的,她的恪儿是那样的像陛下。      李彦恪点了点头,虽然懊恼自己年少时的无知,可此时心里也定了下来。即便是李彦钰有心巴结宁国公府又能如何?如是宁国公府这般容易便选择了李彦钰,那姑祖母当年便不会在“三王叛乱”那样严峻的时候,依旧支持父皇。      然而他们母子之间的话转而便被呈到了李淼的面前。      李淼看着信笺上的内容,唇角微微勾起。“果然是姑母选的人,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未曾让朕失望过。”      一旁侍候的管从中,接过信笺,引着烛火将它焚了。      李淼摆摆手,对管从中说道:“将这几个画轴送到凤仪宫。”      管从中拂尘一摆,躬身道:“奴婢遵旨。”      管从中抱起御案上摆着的那六卷画轴,退了出去。      啧!大殿下也终于要成亲了,只是不知道这几卷画轴之中,哪家的小姐会被选中?      石皇后看着管从中送来的画轴,看到里面的内容,叹道:“我的恪儿终于要成亲了。”      一旁展着其他画轴的宫人,拿起其中的一面画像,说道:“娘娘,婉儿小姐……”      石皇后一愣,放下手中的画轴,接过宫人手中的画轴。“怎么会?”      陛下竟是将兄长的女儿也列在其中。      “从中,你说皇后会怎么选?”李淼问道。      管从中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这能怎么选?谁都知道石家不愿参政,若不是有皇后娘娘在,怕是那位石重石大人也不愿入朝为官的。如今陛下将石大人女儿的画像送了过去,娘娘若是选了,虽说是合了陛下之意,可石家不一定领情呢!      李淼也没想着能从管从中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      宁国公府      大长公主张弓搭箭,手指一松,将箭送了出去。那支箭脱弦而出,射中了箭靶。      “殿下好箭法。”柳叶在一旁欢呼道。      大长公主看着偏离靶心的箭支,不满道:“这算什么好箭法?竟是连廖家的那个小胖子都比不上。”      立于一旁的姜文正听大长公主这般说,笑道:“方才不过是来了歪风,不然殿下定然是能够射中靶心。”      大长公主知道姜文正在宽慰自己,当然她也觉得事情本该如此。自己怎么可能比不上那个小胖子呢?      姜文正看看天,说道:“天色已经不早,若是要练,明天继续好了。”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将弓交给一旁的仆子之后,走到姜文正面前,任由着他为自己拭汗。“陛下也是,明知道皇后会如何选,却还是将石婉儿的画像送了过去。听说石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恼火,第二天便送了折子上去,说要回乡祭祖。”      “石家也是不愿皇后为难。”姜文正说着,将帕子收回,牵起大长公主的手,往主院走去。      大长公主叹道:“选择石家,正是因为知道石家不愿入朝。若不是因为石重舍不得亲妹,不然皇后在朝真的是没有任何依仗。如今想来,若非我强求,皇后也不会郁郁寡欢,使得心病难医。”      ”当年朝局如此,也怨不得你。而今石家作为外戚,依旧这般选择,更为难得。”姜文正安慰道。“和石家这一比较,高下立判。卢太傅想要博名声,陛下便推出石家,让天下人自己判断,也是好手段。”      “祁儿也是胡闹,若不是你我发现的早,来得及给他擦屁股,不然卢家定是要闹翻了天的。”大长公主怒道。      姜文正面色一僵。“我的殿下,你怎么能说这种粗鲁的话呢?”      大长公主眨眨眼,不觉有异。“你不也说?难道你嫌弃?”      姜文正猛的摇头道:“不曾,不曾。为夫从来不曾在殿下面前说过这话。而且为夫如何会嫌弃殿下?”      “如何没有?”大长公主想到姜文正一到床上便跑出来的那些浑话,脸上也是一红。      二十年的老夫老妻,姜文正见了大长公主羞涩的模样,依旧不由的看痴了。      跟他们身后的柳叶望望天,怎么今天又是她跟在殿下身边侍候呢?      建安侯府      “侯爷,卢大人那里怎么说?”温氏见严培伦回了府,忙迎上前问道。      严培伦叹道:“卢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根本无暇考虑我,怕是要在等一等了。”      “当初说好能为你寻个职位,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侯爷,你说卢家是不是想要悔婚?”温氏担忧道。      严培伦摆摆手,道:“当初换亲一事,闹的动静不小。而且加上卢媛这件事,卢家除非是真的不想要名声,否则不会悔婚的。”      “也是可怜了咱们月儿了,因为他们卢家,得罪了大长公主,抄了两个月的经书不说。如今卢媛坏了名声,月儿嫁进他们卢家之后,怕也要被一同说道。”温氏一脸委屈的说道。”如是他们早些为侯爷某个朝职,凭着侯爷的能耐,那也是他们的一个助力不是?可他们却是仅顾着眼前的事儿,不管往后。”      明明是他们自己为了攀上卢家,得了现在这个结果,在温氏的口中却成了他们在为卢家受罪。明明是求着卢家想要某个朝职,如今更是成了卢家不会处事。      而严培伦听罢,竟然也是点头称道:“如是我能早些得了朝职,也能为二殿下效力。到时候,眼前的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严潇月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这番话,心中苦笑。原本说好,等严潇宜出嫁之后,两家便要说定婚期,可这么久了,那里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马场那件事之后,她也曾去看过卢媛。从卢媛的口中得知,在马场之时,卢本卓和严潇宜见过面。她试图套话才明白,原来卢本卓对严潇宜有真心。      严潇月想到姜祁对严潇宜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后悔起来。当初母亲还想,严潇宜嫁给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会是怎样一个情形,然而想不到自己也将面临如此境遇。      严潇月想着,如是当初没有换亲,她嫁给了姜祁,现在会不会也是如严潇宜那样,被姜祁宠爱,更得了皇后的封号,背靠着宁国公府,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所羡慕?可是一切都晚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严潇宜的运气,成亲之后能让卢本卓也能真心以待。而她此时也才明白,当初爹娘换亲并非真的为了她好,他们不过是想要借助卢家,为爹某个朝职罢了。      听着爹娘说的那些话,严潇月不禁苦笑。几个月前,她还在笑话严潇宜的不幸,而今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皇帝下旨赐婚之后,乐英其便知道自己这一生完了。只要娶了卢媛,即便是现在南周世子死了,那王位即便给了自己那位瘸了腿的庶弟都不可能是他。      乐英其恨!他小心翼翼的在这里当着质子,为了能够回到南周,他攀附卢家,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卢媛毁了。若不是他卢家得罪了别人,卢媛又怎么会被陷害?而他又怎么会被牵连?      他不想一直留在这里成为人人瞧不起的质子,他要回去,他要回到南周,他要夺回自己的一切。然而,想要得到这一切,他就必须要扫清障碍,而眼前他的障碍就是卢媛。      只要没有卢媛……      乐英其看着手中的信笺,冷冷一笑。      几日之后,卢媛失踪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姜祁听着周忠送来的消息,叹道:“乐英其怕真是疯了。”      严潇宜紧握着手中的丝帕,面露不忍。“谁能想到这个乐公子竟然真的会出手。”      周忠笑呵呵的说道:“也多亏了我们人机灵,不然那位卢小姐可就真的要遭殃了。南周府的手下也被我们的人抓住绑着呢!”      姜祁问道:“定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有我们的人参与其中。”      “世子放心,我们的人装成猎户偶遇的。都是生面孔,谁也查不出来。”周忠回道。      上次绑卢媛的事情险些露了踪迹,若不是有大长公主在,怕是早就露馅了。这次周忠可是本着十二分的小心,如是在出岔子,他提着脑袋来谢罪。      “卢媛现在人在何处?”姜祁问道。      “那个卢小姐倒也聪明,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便让我们的人给她爹娘传信。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别人知道。像是卢太傅都躲着呢!”周忠叹道。      自己祖父都不信,也可怜了这位卢家小姐了。      姜祁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其他的便与我们无关了。等卢家人见了卢媛,又有南周府人的口供,乐英其在劫难逃。”      “世子,你说卢媛今后会如何?”严潇宜问道。      “毕竟是亲生女儿,卢英的心也没有卢太傅那般狠。”姜祁说道。“虽然卢媛不能再回京城,但好在能够留得性命。”      严潇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卢英在得了卢媛的消息之后,带着亲信悄悄的来到了京郊的一座民宅之中。待看到受伤躺在病床上的卢媛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卢英听完卢媛的哭诉,以及被抓起来的那个南周府的下人的口供之后,更是气红了眼。      让卢媛嫁给乐英其是无可奈何,即便是说着卢家今后不会成为卢媛的依仗,可卢英又怎么能真心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如今卢媛失踪多日,如何都不能再回到京城。而乐英其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和卢家已经成了仇。      卢英想了想,让卢媛好生的留在这里,自己带着那南周府的活口返回了府中。      卢媛失踪之后,卢家也曾想暗中寻找。可如同前一次一样,消息被有心人散播开来。卢太傅无奈,想着既然是瞒不住,那便大张旗鼓。从而查到了在卢媛失踪的时候,南周府有马车去过京郊。卢府不是没有派人寻过,可是一无所获。      如今见到卢英带着南周府人回府,待听他说明缘由,卢太傅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巧。   ☆、投告   “那个救媛儿的猎户呢?”卢太傅问道。      卢英回道:“派人查过了, 那个猎户自小长在那个村子, 身份没有问题。因为知道了追杀媛儿的是南周府的人,害怕被寻上来, 所以才将媛儿安置在山上的小屋之中。”      卢太傅眯着眼,思索道:“难道真的如此巧合?”      卢英却道:“父亲,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儿子留在媛儿身边的人看着那猎户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乐英其那里。想必他也在打探我们这里的动静,动作如不快些, 一旦被他们察觉我们手里有他们的活口,难保不兵行险着。”      卢太傅冷声道:“因为陛下赐婚,乐英其知道归国无望,便对媛儿痛下杀手。所以他对我们卢家而言已经是仇敌,既然是仇敌,那他便不能再留。只是即便是我们有实证,陛下也不会因为媛儿而让乐英其抵命。”      卢英知道卢太傅所言不虚。“如果乐英其死了,即便是罪证确凿, 难保不会让南周以为是我朝有意迫害,陛下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      “死不一定是最可怕的。”卢太傅冷笑。“陛下虽然不愿意看到因为一个质子,而让南周与我朝生出嫌隙,但他乐英其因为不愿接受陛下赐婚,而企图杀害媛儿作为反抗,这已经触及了陛下的底线。即便是因为南周而留他性命,他此生都难以再回到南周了。”      听了卢太傅的话,卢英心下也有了计较。      之后, 两人绑着那南周府的活口,敲响了京兆府的升堂鼓。南周世子派人截杀卢家小姐的消息随着鼓声传遍了京城。      京兆府尹见此事干系重大,在立即上报的同时,派人去了南周府拿人。张、姚二相在得了消息之后,将京兆府尹所呈奏章上呈。      南周府见京兆府派人来拿乐英其,立即去向外事司说明,希望他们能够从中周旋。外事司属礼部管辖,外事司司丞一面派人去了南周府,一面又跑着去了礼部尚书那里禀明情况。虽然南周府只道是京兆府来拿人,原告是卢家,可想想进来京中发生的事情,那司丞心里也是有了计较。      只是想到那卢小姐失踪很可能和南周质子有关,那司丞便忍不住有些头疼。他将南周府派来的人话一字不差的向礼部尚书叙述之后,又说了自己的推测。      礼部尚书听罢立即派人去京兆府打听消息,好在京兆府离礼部衙门不过两条街。在得了具体消息之后,礼部尚书便拉着外事司司丞进了宫。      佯装自己腿不舒服,赖着让严潇宜给自己推拿的姜祁看着飞鸽传书,忍不住失笑道:“今天陛下的心情想来不会太好。”      “世子倒是会看戏。”严潇宜瞧着姜祁躺在软榻上,悠闲的模样,手在到了小腿的时候,加大了些力道,使得姜祁腿上一麻,险些叫出声来。      “夫人手下留情。”姜祁告饶道。大概是习惯了为他推拿,严潇宜手上的力道真心不能小觑。      严潇宜收了手,就着吉儿端来的铜盆净了手,而后道:“卢家没有直接进宫,反而是去了京兆府,难道不怕南周府的那个活口说出卢媛未死的消息?”      姜祁坐起身,将手里的一个便笺递给严潇宜,笑道:“卢英一进京兆府便说卢媛虽然获救,但重伤不治身亡。即便是那个活口说卢媛还活着,卢家也可以说是他想要减罪,故意为之。卢媛失踪多日是事实,而他们手上有南周府的活口,到时候再把救人的证人寻来,也就够了。而卢家是二殿下的母家,京兆府尹不会不长脑子的提出验尸这件事的。即便是提出来了,凭着卢家弄一个女尸混淆视听又有何难?”      “世子,你曾说乐英其若死了,南周定然要追究。如今,海氏来袭,为了南周的安定,即便是乐英其以抗旨为目的对卢媛痛下杀手,陛下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而乐英其企图抗旨是陛下容忍不了的。既然如此,卢太傅为何不直接面圣,而是去了京兆府?这样一来,事情不是闹的更大吗?”严潇宜问道。      “在陛下赐婚之前,卢家便再三否认卢媛和乐英其之间的传言。即便是最后卢太傅为了卢家的名声,选择送出卢媛,可这件事依旧是以陛下赐婚为最终,只是没想到乐英其会选择对卢媛下手。如此一来,卢家成了苦主。依律,乐英其需得抵命。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谁让如今海氏撕毁了盟约,即便南周不派援军,陛下也不能让他们有借口同海氏练手。所以,乐英其的命丢不了。如此一来,便是陛下欠了他卢家。而对南周而言,乐英其若是回去,最受影响的便是那位王世子,卢家这般一闹,很快就能传到南周。虽然不知道对方领不领情,但也算是像未来的南周王示好。”姜祁说道。“何况这件事牵扯人命,卢家向京兆府投告本就没错。之后大可说是悲痛过度,无暇顾及其他。陛下虽然明知是借口,却也无法怪罪。”      严潇宜奇怪道:“卢家此举,难道不怕真的惹了陛下厌烦?”      “你觉得呢?”姜祁解释道。“要知道这件事虽然起初是因为乐英其和卢媛之间有苟且,但早之前两人接触频繁,即便只是卢媛主动,可在外人眼里怕也是看做两情相悦了。所以即便是陛下最后为了顾及南周而留了乐英其一命,谁知道南周会不会借着两人两情相悦,赐婚之后如何会痛下杀手为由提出质疑。几番下来,乐英其抗旨的行径怕也是立不住了。卢家虽投告京兆府,但这件事的苦主是我朝一品朝臣,所告的是属国的质子,礼部的外事司也少不了被牵扯,所以陛下最后定会交予刑部主理。所以有了案审,又有南周府自己的人的口供,南周王室自是要感恩陛下能够留的乐英其的性命,又怎么可能会为乐英其说话?如此一来,陛下即便是知道卢家目的不纯,倒也不会厌烦。”      严潇宜听罢,感慨道:“卢太傅也算是将卢媛最后的价值利用了个干净。”      姜祁眉头一挑,不以为然。“只要卢媛活着,她便和卢家撇不了干系。没了卢家嫡小姐的名头,卢媛的日子也不会再如以往。等她真正知道有家族依仗的好处之后,无论卢家为她选择怎样的路,她可能都会接受。”      严潇宜则道:“但愿卢媛莫要在纠缠以往,借此机会远离卢家才好。”      姜祁看她面露不忍,也是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严潇宜这一辈子怕也不会接触到这些阴谋龌龊。也正是因为有他,严潇宜不会因为卢媛因他而遭到这般结果而觉得违背了道义,反而是想着从他的角度来思考每一件事。      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抵到唇边,轻吻着。“宜儿,可否怪我太狠心?若不是我,卢媛说不准还继续做她的卢家小姐,即便是因为马场的事她会被送出京,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隐姓埋名?”      严潇宜摇摇头,道:“夫妻本因一体同心,妾如何会因为他人来怪罪世子?世子况且这件事虽然是世子推波助澜,但如何选择还是他们自己。”      而此时御书房之内,李淼在听说了详情之后,气的险些将御案上的镇纸给丢出去。      “禀陛下,京兆府想请乐英其前去问话,可他们府门紧闭,拒不开门。”张贤通禀道。      姚远也是上前说道:“京兆府只是派人去请乐英其问话,南周府便这般抗拒。臣以为,若是南周府不愿合作,可派人捉拿乐英其。”      “南周府是属国驿馆,京兆府无权硬闯。”张贤通说道。      姚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驿馆是有外事司管理,京兆府没有权限,外事司有啊?”      礼部尚书听罢,苦着脸说道:“姚大人您是开玩笑吗?礼部那些用来执仗的典仪,哪里会抓人啊?”      还硬闯呢!他手里的都是一些瞧着好看的绣花枕头,这姚大人竟还想着当衙役来使?真真是天方夜谭。      站在礼部尚书身后的外事司司丞也是猛地点头,虽说南周府情况特殊,除非自己要求,不然府中安危都是南周府自己的人负责。然而依照规矩,驿馆的安防都是由御林军管辖。这闯府拿人也得是御林军来办才是啊!      像是听到了这位司丞的心声一般,李淼说道:“命京兆府撤回,御林军前去拿人并移交刑部。京兆府也一并将原告所呈诉状以及口供移交。至于南周府的那个活口,移送刑部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张贤通和姚远相互一看,随即又撇过眼去。      礼部尚书和外事司司丞也是松了口气,移交刑部,那他们外事司配合着办就是了。      至于京兆府尹在听了圣旨之后,心下也是松快了不少。身为京兆府尹,他还真不是担心得罪人,毕竟这满京城的,没准一个买菜的老农都能扯出比他品级大的亲戚。      可谁让这牵扯了南周呢!事关属国邦交,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还真担待不起。也好在陛下英明,这烫手的状子立时就丢给了刑部。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想要让那一本接档呢?快点收藏哦!同时也要把我的专栏收了…… 依旧是谢谢小天使们(づ ̄ 3 ̄)づ 读者“”,灌溉营养液 12018-04-19 17:18:16 读者“陌上花开 爱情依旧”,灌溉营养液 12018-04-11 01:10:16   ☆、海氏战事   案件移交到了刑部, 刑部尚书自然是知道李淼的意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派去南周请援兵的使臣回来了。想朝廷禀明称,南周王身体欠佳, 已有一月不理朝政,如今南周朝务皆由王世子乐英平代理。乐英平称数月前,南周国内部族争端刚刚平息,无法抽调多余兵力,只能抽调十艘战船为援。      李淼听罢, 冷笑道:“十艘战船?呵!这乐英平还真够大方的。”      姜文正禀道:“林大人在回来之前,同南周左丞吃过酒。言谈之间,那位大人向林大人打听乐英其的情况。”      李淼双眼微眯,问道:“国公的意思是?”      “乐英平自被朝廷封为世子之后,大概是日子过的太过舒坦了一些。毕竟,自他以下,已经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位置了。如今南周王病重无法理政,南周朝堂便由他来把持。如此一来, 被王权遮了眼也不意外。只是南周还有不少怀念乐英其的人存在,就如那位左丞,位高权重,乐英平即便是看他不顺眼,也是无可奈何。”姜文正说道。“陛下,臣以为,是该让乐英平明白他的世子之位并非真的没有人可以撼动了。”      “如是以往,将乐英其送回南周, 让他们相争就是。可如今乐英其为了抗旨,竟是谋夺他人性命,如何还能送他回南周?”一旁的姚远说道。      姜文正勾起唇角,微微笑道:“陛下,臣以为可命刑部立即将乐英其谋杀卢家嫡女一案审结,并告知南周。乐英平一直忌惮乐英其,在听了他在我朝获罪,虽然留的性命,但在背负了这样一个罪名之后,即便是留的性命,也永远没有可能再回到南周。如此一来,乐英平再没了对手的情况下,自是会更加肆无忌惮。而我朝可借乐英其之事,向南周提出重新交付质子的要求。听闻,南周王宠妃育有一子,如今不过八岁。”      张贤通听罢,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同时,我朝亦可派一名太医前往南周为南周王治病。”      姚远也是点头道:“没错,为了南周百姓着想,我朝理当为他们选一名更好的继任者才是。”      一个八岁的孩子,虽然年纪还是大了一些,可也不是不能教的。有了新的质子在,乐英其能不能继续活得下去,边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武威侯去了兖州之后,便立即派人与在海氏国内的探子取得了联系。然后方才明白,为何海氏会突然撕毁盟约。      “听说那个海氏的皇帝收了一个巫女入宫,全因那巫女说海氏可以拥有西北广阔大陆为其国土,海氏皇帝便醒了。”姜祁一脸荒唐的叹道。      严潇宜听罢,不解道:“那海氏的皇帝怎么能凭着一个女巫的话,便……海氏的朝臣们难道没有反对的吗?”      “听闻那个女巫似乎有些能耐,能看出不过两月的孕妇怀的是男是女,知道第二天的天气是晴是阴,知道今年哪里会有天灾……几个月前,海氏落了一块天石,那女巫便称是上天送来了贺礼,祝贺海氏的皇帝即将拥有西北广阔的搭理为其国土。所以,海氏的皇帝便就信了。而那些朝臣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可那皇帝似乎是被迷了眼,竟是将那些反对的朝臣全部斩杀,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敢反对了。”姜祁两手一摊,好笑的说道。      “早就听闻海氏民间崇尚巫术,却不想一国帝王竟然也不能免俗。如今两国交战,我朝百姓又是何辜?”严潇宜叹道。      姜祁安慰道:“放心便是,过不了多久,海氏就会退兵的。”      梦中对这场战事记得并不是十分的清晰,就连这个像是笑话一般的起因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记忆。而最终结果姜祁却是记得的,过不了多久海氏必然会退兵的。      只是这场战争的起因虽然像个笑话,但百姓所承受的却是个灾难。李淼看着武威侯到了兖州之后所呈上来的奏折,气的在大朝时候直接下令将看押在天牢,原本作为两国邦交的海氏使臣押至西市口斩首。对已经蒙难的派去海氏的使臣家眷加以抚恤。      然而因为这场战事,海氏本国也受到弥天了灾难。原本收到两国通商影响,百姓生活有所恢复。战事一起,哥哥通商口岸逐一关闭,原本消失的海贼像是幽灵一般,又重新出现了。海氏水军顾着打仗,无暇去管海贼。沿海的百姓不得不搬离家园。      通商一被阻断,海氏京城的世族大家的利益也受到了损害。他们可以不管沿海百姓如何,可自己的利益一旦受损,便是伤筋动骨。      经过联系留在海氏未能及时离开的本朝商队,四处散播谣言,称海氏的皇帝受了妖物的蛊惑,迷失了心智。就连那皇帝本性的暴虐昏聩也按在了那巫女身上。      不到半月,海氏沿海冒出了一支以海民为主的起义军。他们烧了停靠在港口的海氏战船,声称要替天行道,斩除妖孽。原本不过百人的起义军,半个月被增为数万人。起义军夺了战船,沿着内河一路打到了京城脚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到两个月,海氏内部暴民四起。海氏国内乱了,坐着美梦的海氏皇帝被一个个的战报砸的清醒了过来。然而即便是他现在将那巫女推出来,也已经是晚了。      李淼看着战报,乐的直接下旨封了涉险潜去海氏,煽动海民暴乱的廖长霖为定海侯。虽然没有另行下旨,但不出意外,廖长海将继任武威侯世子。      为此,姜文正忍不住有些羡慕武威侯能有廖长霖这样的一个儿子,在看自家只会跟着媳妇跑的小子,心里忍不住叹气。      不过想到廖长霖因为武威侯不同意他的办法,竟是在武威侯茶水了下了蒙汗药,而自己悄悄带人离开的行径,姜文正觉得姜祁这胸无大志的样子其实挺好。不然就凭着这小子的心思,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大长公主前昨天还去看过廖夫人,听闻她整日的吃斋念佛,为的就是能够求得丈夫和儿子能够平安归来。为此,姜文正觉得即便是儿子胸无大志,起码能够在他出征之时陪着大长公主。如此,也能缓解大长公主的担忧。何况但有个万一,也让自己的媳妇心中有个挂念。      ☆、廖夫人   海氏那里, 原本以为海民的起义军不过是乌合之众, 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打到了京城脚下。没等群臣劝谏,海氏皇帝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位宠爱备至的巫女推了出来, 以为只要推出了巫女,那些打着清除妖孽旗号的起义军便能够退兵。      廖长霖看着高高的城头,满心的可惜。若不是海氏除了这京城里的皇帝之外,还有三四个留在封邑手握重兵的王爷在,他手里的这些海民根本抵御不了, 不然他还真想将海氏皇帝给逮了送给陛下做礼物。      那几个海氏王爷也是有意思,他们从他们封邑之地路过的时候都装看不见。现在打到京城,各个打着勤王的旗号拔营往这里来了。      想要渔翁得利?想得到是容易。      一些生出野心的,见廖长霖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便想着夺权。结果被廖长霖一一斩杀。随他起事的原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海民,懂的也不多,若不是被逼的活不成,也没有人会想着行这种逆悖的事儿。如今见皇帝将那巫女给斩了, 很多人便想着打道回去。如今那些惹事儿也都被收拾了,自然更是省了事儿。廖长霖便下令让他们分成各小队,借着夜色四散而去。      海氏的宫城之中还都在为起义军的兵临城下而惶惶不安的时候,天色微亮之时,听到守城将军来报,说起义军连夜弃营而走,如今城下除了空空的兵营之外,无一兵一卒。      然而海氏的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 便得到了诸王勤王的军队达到城外的消息。那几个王爷见到城外的那空空的兵营也是傻眼了,本想着借着勤王的由头,弄死现任的皇帝,自己登位。可谁想那些起义军竟是凭空的消失了?      这该怎么办?他们这一路来也是花了不少的粮草呢!总不能什么都没得着,灰溜溜走了吧?几个王爷一商量,既然如此,那就打呗!先把宫城里那个傻子打下去再说。      就这样,国力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海氏再次陷入了战事。眼看京城落难,原本攻打兖州的那些海氏水军无奈间只得是退兵,使船进入内河去增援京城。      只是这场战争的功臣廖长霖,一回到大营便被武威侯派人给绑了。皇帝册封的圣旨到的时候,他正被掉在校场挨鞭子呢!      因为战争,已经瘦得看不出原样的廖长海哭哭啼啼的扶着被打的血淋淋的廖长霖,磕头谢了恩。李嘉恒羡慕的看着廖长海,这廖二胖子能有这么一个大哥真的上辈子修来的好运气。不过想着,今次自己也是带着小队收复了两个镇子,理应也是能够得到嘉奖的,李嘉恒觉得即便自己没有廖二胖子那样的运气,自己也是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立下功名的。      潜入敌国丝毫无损的廖长霖,竟是被武威侯给打的血肉模糊。宣旨的内监见了,在感叹着武威侯的严厉的同时,表示如今海氏已经退兵,大可现将廖长霖送回京城养伤。      武威侯下手不轻,廖长霖回到京城的时候,都未能下得了床。      姜祁和严潇宜登门去探望的时候,瞧着武威侯门前车水马龙的,忍不住叹道:“武威侯当年剿海贼回来的时候也没这个阵仗呢!”      严潇宜笑道:“这一门双侯也不是谁家都能得的。定海侯不顾危险潜入海氏,将海氏搅得内乱四起,使得海氏自顾不暇无奈退兵,这样的功劳同辈之中又有何人能够相比?”      姜祁看了严潇宜一眼,问道:“宜儿可是喜欢这样的男子?”      严潇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哪里有作夫君的给自己的娘子按罪名的?”      姜祁摆手道:“宜儿误会了,为夫只是觉得女儿家理应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严潇宜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妾不需要。妾只要世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陪着妾一辈子。”      大英雄虽然令人向往,但在严潇宜看来,一直爱护自己的姜祁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英雄?      姜祁将严潇宜一把搂在怀中,轻吻着她的脸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马车外周忠禀道:“世子,这巷子都被堵了,我们的马车进不去。咱们要不要明天再来?”      姜祁讪讪的松开手,撩起车帘指着另一边的巷子,说道:“正门去不了,我们从侧门进。”      “侧门?”周忠犹豫道。      “本世子都不讲究,你小子计较什么?快走!”姜祁说完放下车帘,回到车内。      周忠听了姜祁的话,自然是立即催促着车夫进了姜祁方才所指的巷子。自己先一步去武威侯府侧门那里叫门。      廖家下人听闻有人敲侧门,打开一看竟是跟在宁国公世子身边的人,得知姜祁和严潇宜往侧门而来,便立即让人转报廖夫人。      廖夫人正好没有借口打发眼前这个企图将自家庶女送进来当大儿子妾室的夫人,听的姜祁和严潇宜来了,立即笑盈盈的起身送客。      那位夫人不甘心,但听得是宁国公府的人,也只得是离开了。      姜祁和严潇宜进了前厅,见廖夫人满身的疲累,也是明白了缘由。姜祁在廖家随意惯了,直接摆着手对一旁候着的侯府管事说道:“去将府门前的人全给打发了,定海侯伤病床上休息呢!这没完没了的,诚心不让人好好养伤啊?”      那管事闻言看向廖夫人,廖夫人点头允了。廖夫人并不怪罪姜祁,若是以往,廖夫人也不会这般犹豫,只是如今廖长霖得了侯爵,是要自己开府的。如果因为如此得罪了别人,被他人说廖长霖居功自傲可就不好了。      姜祁这一来,不仅为她解了困,恶名倒是他自己担了,如此她又怎能够怪罪?      “世子可是来看霖儿的?”廖夫人问道。      姜祁点头道:“听说廖大哥受了伤,我手里有宫里的伤药,想着应该能用的上。”      说着,姜祁便让周忠将手里的盒子递上。      廖夫人接过一看,忍不住瞠目,随即便笑了。“世子怎得送来这么多?”      十几个小瓷瓶,这怕是能用一辈子了。      姜祁则道:“不是听说廖大哥病了一路,现在都下不了床。早先母亲从宫里弄来不少伤药,我自己留了一些,其余的便全部送来了。虽然想着宫里应该也是派了太医来看了,可这些可都是院正亲手制得,伯母您先收着。”      这都是他病的时候大长公主抓着院正制得药,如今家里还有不少呢!      廖夫人本要推辞,但听是院正制得药,又想想躺在床上动弹不的的大儿子,最后还是将药收下了。      “你伯父也是心狠,霖儿九死一生立下大功回来了,他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廖夫人拭着泪,埋怨道。      姜祁笑道:“听闻廖大哥是迷晕了伯父私自跑出去的,虽然廖大哥立了功,可若是他人追究起来,那也得受军法处置。与其被他人做了把柄,还不如伯父亲自下手来的妥当。谁不知道廖大哥一直是伯父的最骄傲的儿子啊!”      想着自小廖二被武威侯丢的白眼儿,姜祁觉得廖二能活的心宽体胖也是难得。      廖夫人叹道:“我心里也是明白,可就是觉得你伯父下手太狠。从兖州到京城这么远的路,都未能养好,这是打的多狠啊!”      严潇宜轻轻道:“爱之深责之切,廖大哥亲身涉险,伯父怕也是担心了。”      说到这儿,廖夫人抹了眼泪,怒声道:“我也是知道他想着为了老二有个好的前程,可今次也真是不该。儿子大了,主意大了,竟然敢将他爹给迷了偷跑。也不想想,若是丢了命,老二还能有好吗?可不要内疚一辈子了。活该他受着个罪,以后也能长些记性。”      严潇宜见廖夫人突然转换了态度,眨眨眼,有些懵。      姜祁忍不住偷笑,廖夫人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他是自小看到大的,也难怪严潇宜不适应了。      最后姜祁进了院子去看廖长霖,严潇宜作为女眷自然不便跟去,只能是陪着廖夫人说话。      廖夫人拉着严潇宜的手,叹道:“本来霖儿想着述职之后便回西南,所以他的媳妇怀着身子也就没有跟着回来。明明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省心呢!”      她看了看严潇宜,问道:“你和世子成亲快有半年了吧?是该要个孩子了。”      想到之前大长公主来看她的时候,听闻她的大儿媳快要生产,脸上带着羡慕。廖夫人虽然知道有些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严潇宜听罢,手覆着自己的小腹,没有说话。      廖夫人见状,担心自己多言坏事,又道:“我这也是嘴快,随口这样一说。”      严潇宜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姜祁身体刚刚恢复,陈太医早先也说不能太着急,所以一切都只能是看天了!      正和廖长霖说话的姜祁莫名的打了一个激灵。      趴在床上的廖长霖问道:“怎得?身体还没好?别是得了风寒。”      “没,我身体好着呢!”姜祁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严潇宜:我已经不指望能够早些当娘了~ 姜祁:为夫身体好着呢!真的!只是媳妇得和咱多亲亲才行……   ☆、李家女子   海氏因陷入内乱, 而主动撤兵, 这让原本以为战事会耗很久的南周王室慌了手脚。      他们本以为海氏来势汹汹,即便是最后战败而退, 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事。如此一来,即便是他们没有派出援军,宗主国的朝廷也无暇追究。如今倒好,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就在南周王室想着如何能够修复关系的时候,听到了乐英其谋杀朝廷一品大员府中女眷的消息。      南周王世子乐英平听闻乐英其被宗主国押入了死牢, 开心之余又有些惶惶。开心的是那些原本对乐英其还存有希望的朝臣们终于能够死心,惶恐的这件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而他们在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其中定是另有缘由。      玉清院      周忠缩着脖子,面上不似以往,反而是带着一丝惶恐。“世子,安王世子那里咱们的人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只是安王世子行事太过小心,咱们的人跟了好些日子才摸到近处。”      姜祁看着周忠有些不自然的脸色, 眉头微簇。“可是探到什么了?”      周忠脑袋微垂,躬身道:“城南有一个贩卖药材的商人,叫李安。安王世子这两个月来去过那里五次。小的们本以为是安王世子是去买药材,然而就在昨日,咱们的人听到安王世子竟是唤那商人的女儿李嫣娘为……堂妹。”      周忠说罢,微微抬头看向姜祁。见着姜祁铁青的面色,大气也不敢出。      姜祁在听到周忠提到李安的名字的时候,原本微簇的眉头似是拧成了疙瘩一般, 脸色阴沉。等听到李嫣娘的名字之后,姜祁的双眼近乎要喷出火来。      一旁的严潇宜不安的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堂妹?能被安王世子称之为堂妹的,除了皇亲还能有谁?然而当今陛下是没有女儿的,即便是有女儿也不可能会在一个商户人家。如此,那也只有……      严潇宜惊愕的同时,也被姜祁的反应吓到了。      姜祁见严潇宜一脸担忧的模样,强扯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没什么。”      严潇宜又如何能信他,但此时也不方便继续追问,她便忍下没有再说什么。      姜祁见严潇宜没有追问,心下也是松了口气。想着梦中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姜祁如何不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能够了解严潇宜,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一个人。姜祁不是没有想过为何当初那人会对他下毒手,可却是找不到任何缘由。所以,姜祁便以为是因为梦中爹娘过世之后,那人想要摆脱自己,所以才会如此。然而,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样简单。      “你知道那个李安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姜祁问道。      周忠忙道:“小的打听过了,那李安是在一年前到的京城,之前住在城西,再做药材的同时,还倒一些皮草生意。就在两个月前,说是皮草生意不好做,便砍掉了其他的生意,搬到了城南开始专心做药材。小的在打听他来路的时候,发现这个李安的老家竟然也是江南甘州威县,与那袁集是同乡。”      “袁集那里现在都还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来,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药材商?”严潇宜说道。“照这样说,这李姓药商莫不是安王世子通过袁集才得以相识?”      袁集那里查到袁家是十九年前搬到威县之外,便在寻不到任何踪迹。至于药材,不说别家,就宁国公府药房里的药材除了派人去各地采购之外,便是宫里送来的。那安王府如是药材紧缺,除了宫中,自是有京城中各大药行中采购,根本不会寻到一个完全入行不久的人。      周忠回道:“小的也是这样觉得。可因为早先并未有对他们生出怀疑,所以咱们的人也未有细探。”      “查!给我仔细的查。尤其是对那李嫣娘,不能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姜祁冷声道。      等周忠走了之后,严潇宜走到姜祁身边,轻声问道:“世子,即便是那李嫣娘身份有所不妥,你的反应也不应是这般强烈才对。能否告诉妾,这究竟是为何吗?”      姜祁抬起头,伸手搂住严潇宜的纤腰,将自己埋在她的腰间,闷声道:“宜儿,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是安的,别的什么都不要。”      严潇宜听到姜祁这突然而来的表白愣住了,随即抬手便在姜祁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莫要耍嘴皮子,妾问你话呢!”      姜祁抬起头,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委屈。媳妇好像越来越凶了,明明刚成亲的时候很容易害羞的,这才刚刚半年,媳妇就厌烦自己了?      严潇宜瞧着姜祁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世子不想说?”      姜祁干笑两声,说道:“我在想,爹娘当初为何不愿嘉恒去兖州的事。”      “世子说过,爹娘不可能仅仅因为安王世子和卢家的门人相识,便不让二公子去东南。”严潇宜不确定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查到了袁集和当年的……安王世子能唤那李嫣娘的为堂妹,难道安王世子和当年伏诛的那三位王爷后人有牵连?”      姜祁摇摇头。“如是爹娘知道袁集和当年的三位皇舅有牵连,更同表哥相识,那此人定然是留不住的。”      “那又是为何?”严潇宜不解。      “要知道,我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结果。”姜祁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严潇宜听罢,忍不住惊呼:“不是说无意吗?”      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说道:“你也太小看为夫的本事了,我出事的时候,那匹马已经是御赐之物,更是经过了调l教。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怎么会那般容易癫狂?而且那断了的缰绳可是几日前新换的。”      想到姜祁曾陷入他人的阴谋,丢了性命,严潇宜忍不住心惊。“可若是你出了事,对安王世子以及安王府不仅没有任何益处,甚至还会被人翻出当年卫王的事,再次被定罪啊!”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爹娘即便是查到了事情背后有安王世子的影子,却一直没有表明的原因。”姜祁叹道。“听闻我出事之后,正好世子妃有孕身体不适,安王世子便一直陪在身边很少出府。这次秋狝,更是借故未能同行。然而我这位表哥,虽然瞧着性情温厚,但对那位世子妃私下里却并不上心,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扮演的很好罢了。这一番借口,一开始说不定是因为担心事发,而躲起来罢了。至于秋狝也未随行,除了因为世子妃的确是遭了大难,他若随行怕是要遭人指责之外,更多的就是心虚了。”      严潇宜这才想到秋狝时候,安王妃说起安王世子和世子妃,那眉眼间的担忧似乎并不寻常。“世子又是如何看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关系不是表面?”      姜祁眉头一挑,说道:“一个男人不在乎你,即便是在如何表演,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端倪。就好比我看见你满心欢喜,而他却是冷淡。而且你可知世子妃为何难产吗?”      “听闻是橫胎。”听着姜祁在说话间还要对自己诉着心意,严潇宜强忍着没有失笑出声。      “虽然安王府有心遮掩,但王府之内下人众多,又怎么能真的将消息藏住。”姜祁见严潇宜忍不住勾起的唇角,眯着眼,微微一笑。“世子妃怀孕之后,便为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做了世子的通房。大概是新人太得心,两个被冷落的妾室便想着给那个大丫鬟一个好看。最后却是世子妃遭了秧,被冲撞引发了早产。如是世子妃在世子那里有些地位,那两个妾室也不敢这样造次。”      说到这儿,姜祁想到梦里的自己。他不由得庆幸爹娘定下了四十岁前不得纳妾的规矩,不然就凭着他那个时候的混账行径,宜儿这个世子夫人的日子不知道要多糟心呢!      看着姜祁一脸歉意的望着自己,严潇宜不明所以。明明说的是安王世子妃,怎么他会一脸对不起自己的模样?想着姜祁时不时发作的习惯,严潇宜也以为是他又犯病了。      严潇宜叹道:“知道安王敬重安王妃,却不想世子却是这般的对待世子妃。而如世子所言,安王世子不去秋狝是因为心虚,那我们回来之后,他发现到了这个时候宁国公府都未有对世子出事的事情提出质疑,所以也便安心下来。”      姜祁点了点头,道:“我醒来之后问过娘,娘告诉我那个养马的马夫借口我因为马匹的事情责罚过他,他怀恨在心想要给我一个教训,便在缰绳上动了手脚,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他深怕宁国公府会对他的家人做出报复,当日便撞垣而亡。要知道照国公府的习惯,但凡有人在马匹上存在过失,都不会再继续让他侍马了,而那个马夫却是让我凭空又担了一个罪名。”      他爹就是军伍出身,对马匹的看重岂是能够轻易懈怠。      严潇宜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爹娘既然知道安王世子对你下手,又怎么会隐忍不发呢?”      “怕是因为袁集。”姜祁说道。“安王世子即便是冷待世子妃,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有胆子来招惹我。更何况对付我,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拖累整个王府。要知道即便是娘在如何看重仅剩的兄妹之情,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你夫君我,有任何的伤害。除非,主谋不是他。”      ☆、心寒   “那个马夫宁愿撞垣也不肯说出背后主使, 言语间还提及家人, 难不成是因为家人受到了挟持,所以才会这样做?”严潇宜想到。      “那马夫的家人府里派人去找过, 只是看着并无异常,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姜祁说道:“也许是对方见人已经死了,为了怕引起我们的注意,便收了手。娘派人查过,马夫的身份并无问题, 只是他嗜酒,有个相识的酒友是安王世子奶嬷嬷的儿子。我出事后之后,那个人便失足掉进水里死了。安王世子怕是知道这一点,怕解释不清楚,然而他又过分的心虚,才让我觉得这件事他也许并非无辜,起码他是猜到了背后主谋是谁。”      严潇宜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 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袁集了。他和李姓药商是同乡,安王世子同那李姓的药商理应是没有交集的,唯一可以称得上联系的也就是他了。”      姜祁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袁集是十九年前举家搬到威县的,至于究竟来自哪里却是无从查起,如今就看那李姓的药材商那里能找出什么破绽来了。那李姓的药材商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李嫣娘能被安王世子唤为堂妹,虽然不可能是当年叛乱的那三位皇舅的子嗣,那就只能是当初获罪被流放的人了。”      “既是获罪被流放, 理应有人看管才是,生老病死都会上呈朝廷的,她又怎么会来到京城呢?”严潇宜说道。      “很有可能很早就被送出来了,流放之地本就艰难,一个孩子想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更加不宜了。何况他们即便是被流放,想要换出一个孩子,亦不是难事。”姜祁说道。“如今只有那袁集的身份需要细查。他今年二十有三,当年叛乱之时已经出生,所以身份更加值得怀疑。”      “那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爹娘?”严潇宜问道。“如是爹娘知道了,查起来应该更加容易一些。”      姜祁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到现在这个地步,牵扯到了当初被获罪流放的宗亲,便不能在继续瞒下去了。”      想到那李嫣娘,他醒来之后,不是没有去找过这户人家,然而却是百寻不到。本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方,却是不想对方在那个时候还未有搬到城南。当初自己被下毒之后,不仅是宜儿,陛下也曾派人去捉拿李嫣娘,但却是毫无踪迹。若背后没有暗藏势力的帮助,一弱女子如何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自己是怎么认识李嫣娘的呢?姜祁想着。      其实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缘由罢了。李安去南方进药材,结果半路翻船,人货两空。债主们无从讨债,就在他们打算将李嫣娘拉去抵债的时候,遇上了刚从歌舞坊走出来的姜祁。虽然姜祁并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可那日他正好赢了那些狐朋狗友不少钱,便用赢来的银子将拦着他路的那些人给打发了。      李嫣娘拉着姜祁,说自己走投无路,希望姜祁能给她一个活路。原本姜祁也不想粘这种麻烦,想着自己没事掏什么钱。可瞧着李嫣娘哭得梨花带雨,姜祁便将她丢给了周忠去安置。再然后,李嫣娘便被姜祁收下了。大长公主不是没有查过李嫣娘的背景,但是李安已死,查无可查,这才留下了隐患。      姜祁和李嫣娘是在同严潇宜成亲一年之后见面的,那个时候安王世子和李嫣娘应该也是早就认识了。所以在姜祁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收了一个外室的消息的时候,安王世子在他面前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又或者有异常而当时的姜祁没有在意罢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一个身份有异的人刻意接触,安王世子明明知道,却未作任何的提示,虽然可能为了怕自己被牵扯其中,但加上摔马的事,让人忍不住心寒。      当晚,姜祁便去了姜文正的书房。      严潇宜留在玉清院里等到了后半夜,方见姜祁回来。      严潇宜忙问情况,只见姜祁说道:“娘会从当年参与叛乱及被牵连的宗室中查起。袁集即便当年之时一个幼儿,都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即便他仅是一个仆人的孩子,各府的名册中也应是留有名字。至于李嫣娘,会派人去那流放之地查探。”      严潇宜轻叹一声道:“这些也只有爹娘才能查到,而我们即便有心,也无计可施。”      想着有人司机窥视姜祁的性命,严潇宜满心的不安。如今事情已经逐渐明朗,更有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的介入,才真正让严潇宜放下心来。      更衣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姜祁将严潇宜搂在怀中安慰的轻抚着她纤细的后背。严潇宜遮掩的很好,然而这有如何能够瞒过与她同床共枕的姜祁。      只是严潇宜不愿让姜祁知道,姜祁便佯装不知。自己瞒了她梦中的所见,却在周忠每次来禀报的时候,都让严潇宜在一旁听着。这是他对严潇宜的信任,也是对她的补偿。他发誓,除了那梦中的一切,他姜祁不会再瞒严潇宜任何事。      姜祁离开之后,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在书房之内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大长公主叹道:“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吗?本以为嘉荣也是和兄长一般的性子,如今看来他虽无歹心却也是个存有恶意之人。而我也是忘了,若没有当年之事,兄长本应是和嘉恒一般,性情张扬而疏阔的人啊!”      姜文正安慰道:“安王世子出生之后,安王府因为险些被牵连,行事太过低调,惹得不少人为了讨好陛下,寻着机会去为难他们,怕安王世子年少时候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如此境遇,性情难免会受到影响。”      “祁儿出事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和安王府有关,虽然最后还是牵扯到了嘉荣身上,但当查到那个被淹死的仆子和那袁集有联系的时候我还是松了口气。却是没有想到,嘉荣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在一旁冷眼瞧着一切。堂妹?呵!莫不说对方身份究竟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认一个被逐出宗室的逆悖流放之人,怕是他心里对当年之时存有怨愤。难道他以为当年叛军得了手,安王府便能好处?”大长公主难掩失望。      姜文正也是叹道:“即便是当年叛军得手,那三位谁都不会愿意看到对方坐上那位置。这天下只会变的更糟,而一旦卫王失败,安王府也将荡然无存。”      “还有那身份不明的袁集,若不知道你我清楚卢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宁国公府出手,不然还真让他给利用了。”大长公主冷声道。      姜文正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若是祁儿真的出了事,那事情就该是如何发展?”      大长公主一顿,随即眼底闪过一阵寒意。“罢了!就先让那些人安心的活几日吧!这么多年,他们还真以为本宫是个好脾气的。”      与海氏的战事沿海各州郡均受到波及,兖州百姓更是家园尽毁。李淼看到新上任的兖州知州上书,想到当地百姓这个年怕是要过不好了,便削减了年宴的一般用度,省出来的银子送添进了户部的赈灾银之中。因为这些银子是皇帝内库所出,自然是得了百官的一阵歌功颂德。      南周使臣带着比往年要多不少的贡礼来到了京城。李淼也未有难为他,让外事司的人带着他去了刑部大牢看望了在押的乐英其。      乐英其见国中来人,又是一项支持自己的左丞派来的。以为自己能有出路,满怀期待的望着使臣。使臣见乐英其还活着,虽然消瘦但无病恙,也是松了口气。然而瞧着乐英其满怀期翼的看着自己,使臣也只能是露着苦笑,无奈的摇头。      在海氏来袭之时,南周便已经得罪了他们,如今又如何能够为为了抗旨而谋害他们当朝一品大员女眷的人求情?留下性命,就已经是恩宽了。      在得知当朝要再选质子的那一刻,乐英其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了。左丞派了这人来,也不过是尽了最后的一点臣子本分罢了。      朝堂之上,南周使臣在一番歌功颂德之后,送上贡礼礼单。      李淼看着礼单,心里虽然早已知道南周今年送来的贡礼要比往年多些,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快要多一倍了。      南周使臣表示,这些都是南周国王在听闻兖州百姓遭难,因当时兵力有限,未能及时协助朝廷军队驰援兖州心生愧疚。南周朝廷倾其所有,宫中王室更是削减了用度,只求能够尽到绵薄之力。      南周使臣在表忠心的同时,更是为自己的国家哭着穷。作为属国,自是怕增加朝贡。今次是为了安抚才会付出这么多,但也不能让他们以为南周是个富庶之地。      使臣的话李淼自然是不会信的,但他也没想着今次之后真的借口增加南周的朝贡。不是他心软,能够忍受属国一步步的强大危机自身安危,而是……      李淼望向朝臣之中,站在最前的那人。虽然他不喜战事,可作为帝王,谁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有开疆辟土的功绩呢!   ☆、巧的狗血   姜文正见李淼投向自己的目光, 微微颔首, 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南周近百年来一直安分,倒是让大家几乎忘了在他们臣服之前的野心。南周如今的国土也是当初他们借着李家天下内乱之时不断蚕食而得来的。如今虽然称臣, 可这几十年来南周国内还算稳定,国力也不短增强。现任南周国王还算老实,而这王世子如今瞧着怕是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只是要起战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南周接临本朝,一旦起了战火, 牵扯的不仅是一方百姓。所以,现在就如他们之前所商议的,先给予南周安抚,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给予以致命一击。这南周不能在留了,即便是要留,也不能再让他们如现在这般安生了。      那南周使臣是个心思敏慧的,他本已经做好了被冷待的打算,却是不想情况确实比预想的要来的好些。如今乐英其是戴罪之身, 能不能出去就得看这李淼的一念之间。而来之前,南周上下已经做好另送质子的准备,想着王上的决定,南周使臣余光瞧了一眼殿前高坐的李淼,心中有些不安。      而就在此时,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南周质子乐英其因触及刑律,现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依照律法, 身犯命案之王室勋贵理应贬为平民。如此一来,乐英其以平民的身份便不再适合代表南周王室。臣以为,理应要求南周王室再次选派合适之人,以替代乐英其。”礼部尚书缓缓说道。      南周使臣闻言,原本躬着的身子更加谦卑。      李淼冷哼一声,怒道:“乐英其胆大妄为,为徒抗旨不惜谋害他人性命,实乃罪无可恕。”      这时,姜文正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为了南周王室的颜面,留下乐英其之性命,已是陛下恩宽。南周特使此行未曾为乐英其求情,便能看出南周王室对乐英其一案的处置是认同的。”      说完,姜文正望向一旁的南周使臣,那使臣忙不迭的连声符合,并再三的表达南周的臣服之心。      南周使臣看着姜文正一脸和善的模样,心中暗叹。不是他不想求情,即便是乐英其以无未来可言,作为一国使臣,也不能真的一句话也不为说,他只是还未来得及罢了。而现在被他们先一步堵住了口,想要再开口,便已经是不可能了。      只见那使臣拱手说道:“我王在得知此时之后,痛心疾首。特意让臣下来京时,代我王向陛下以及卢大人致歉。同时,为显我南周之诚意,会尽快选一合适人选前来京城觐见陛下。”      此刻,使臣满腔的无奈和悲愤难以言表。国无尊严,成为他国之附庸。即便是尊贵如王子,在这里也不过是用来缓和对方的棋子罢了。      想到远在王都的那位好高骛远的王世子,使臣再一次为乐英其的冲动而感到惋惜。即便是赐婚又能如何?至少身份还在,至少还有自由,未来如何谁能确定。总比现在,棋差一招而失了全盘,枉费了这些年左丞大人在朝中的谋划啊!      姜文正说道:“听说贵国七王子聪慧过人,陛下有意让他来陪我朝四皇子为伴,不知贵国王上意下如何?”      七王子?那可是王上最为宠爱的儿子。使臣心中暗暗叫苦。      七王子乐英朝,虽然年纪尚幼,但因生母庆妃备受王上宠爱,外祖赵振更是手握重兵,就连王世子对他也十分忌惮。他们选七王子为质,不说王上愿不愿意,就庆妃和七王子的外祖定会反对,到了那个时候,朝中怕是又要生出事端来。      虽然他遮掩的很好,但细微的情绪变化依旧被姜文正和李淼看在眼里。两旁站着的朝臣们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也是明白,陛下和宁国公对这件事早已商议好了。礼部尚书站出来,也不过是引出话题罢了。      那使臣不敢自行答应,只得是称等回去之后禀明他们王上。      姜文正则道:“此时宜早不宜迟,大人回到驿馆便可修书告知南周王,何须回去之后再行禀明?南周府若是空虚太久,不仅是朝中,怕是京中不知真相的百姓也会生出微词。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姜文正话中毫不掩饰的威胁,让使臣只能点头称是。      当夜驿馆内便派出一个信使,八百里加急,往南周方向而去。      信送到南周王手上的那日,正好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身体稍有些好转的南周王,在庆妃的哭声中再一次倒在了病榻之上,未能出席年宴。      王世子乐英平强忍着欣喜,一脸担忧的劝慰着南周王。只是在照常进行的年宴上,代为主持的乐英平勾起的唇角依旧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大将军赵振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而在这边,削减了花费的年宴在御厨们煞费苦心的经营下,倒也没有比往年落下多少。      李淼在众臣的祝贺声中,轻飘飘的望向愁眉不展的南周使臣。      南周使臣一个激灵,也忙高举酒杯,随声附和。      大长公主瞧着,侧耳对姜文正低声说道:“陛下心情倒是不错。”      “这南周使臣这些日子借机拜访了不少朝臣,不过想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姜文正轻轻一笑。      “陛下真的要将乐英其一直关着?”大长公主问道。      姜文正看了大长公主一眼,笑问:“怎么?”      “放出来吧!用来恶心恶心卢家也好。”大长公主看着不远处卢太傅,冷冷道。想到那袁集是卢家的门人,大长公主看着卢家也是不顺眼,不管卢太傅知不知道袁集的身份,她已经将卢家定了罪。虽然冤有头债有主,但也不能免了她想要让他们不痛快的心。      “好。”姜文正说道。那位七王子来了之后,就让乐英其出来吧!也让那个孩子有个榜样。      一旁的姜祁看着殿中的歌舞,有些担忧独自留在府中的严潇宜。前日里降雪,严潇宜受了凉。虽说无大碍,却因为有些轻咳,依旧不能出席年宴。姜祁百无聊赖,给大长公主说要去透透气,便起身出了大殿。      不知道宜儿现在在做什么?早知道他就不来了,留在府里陪着宜儿过除夕多好。姜祁沿着石板路走着,看着两旁盖着厚厚白雪的树丛叹着气。      就在他走到小花园附近的时候,忽然听到假山后传来一有些熟悉的男女说话的声音。姜祁撇撇嘴,想着竟然还有男女借着宫宴在这里私会。      本不想当隔墙之耳的姜祁,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竟是听到其中的女子提到了严潇宜的名字。      “……难道你现在还在想着严潇宜吗?”只听那女子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最后依旧是带着尖锐之音。      只听男人说道:“你莫要胡说。宜儿已经成亲,你这话若是被他人听去,岂不是毁人名声?”      宜儿?他的宜儿其实你能叫的!姜祁正想着出来揍那小子一顿的时候,又听那女子说话。      “三公子,你既然清楚她已经成他人之妻,为何还口口声声唤她为宜儿?”那女子质问道。“难道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男子没有说话。      “三公子,你可还记得你与我之间的婚约?你可记得我才是要与你成亲的人?”那女子泣声道。“我知道这婚约不是你所愿,可生为女子,我又能作何办法?”      “我……”      是的!这对男女正好是卢本卓和严潇月。      姜祁虽然不想理会这两人,可这里也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既然他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别人。姜祁可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坏了宜儿的名声。姜祁从地上捡起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打在那假山上。      “啪!”石头碰撞的声音不算小,足以惊动那两个正在争执的男女。      一片寂静,随即从假山后面前后走出两个身影,正要离开小花园。      藏在暗处的姜祁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冷冷一笑。再次捡起一颗石子,弹向走在最前的那人脚腕处。      “哎呀!”一阵惊呼。      不远处的脚步声也因这一声惊呼停了下来。转而往这个方向而来。      “何人在此?”这话音带着些许诡异的柔和,一听便是宫中内监。      卢本卓看着身前突然摔倒捂着脚腕的女子,眼底闪过一道冷意。严潇月一脸痛苦的看着卢本卓冰冷的面容,心中委屈。她知道卢本卓怀疑自己有意为之,可她自己也是不明白为何她的脚会突然般吃痛,虽然她想露出脚腕证明自己,可手抚着上面竟再无痛感。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严潇月忙低声道:“三公子,你快些躲起来。”      虽然若是能借着机会,让别人看到他们两人在此,那卢家对着门婚约便无法再继续拖下去,但她不想让卢本卓讨厌自己。方才好不容易让他对自己生出了一丝愧疚,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卢本卓听严潇月这般说,愣了愣。想着自己可能误会了眼前的女子,心中的愧疚更深了。而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姜祁缓缓从不远处的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      “哎呀!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两位。”姜祁说话的声音不算小,他一脸嬉笑,完全没有打算去掩盖自己的刻意。“本世子本想是来透透气,没想到竟是遇到了两人在这里说话。卢三公子,严小姐、哦!应该是堂妹,这月黑风高的,你们再说什么?”      ☆、吃还是不吃?(修改)   “世子……”严潇月在看到姜祁的那一刻, 便慌了神。      姜祁所在的那个位置离他们方才说话的地方太近了, 不用想他们的话姜祁一定全听见了。卢本卓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 卢本卓不免有些心虚。      姜祁闻言朝严潇宜看去,而后像是才看到一般,吃惊道:“严小姐怎么倒在地上?卢公子,还不快将严小姐扶起来。”      姜祁说着便伸手佯装要去搀扶,有些发愣的卢本卓下意识的也随着要去搀扶。然而, 就在他刚碰到严潇月的时候,姜祁却是半路收了手。从未和严潇月有过接触的卢本卓弯着腰,不知道是要继续还是要放手了。      而在这时,那走进的人听到姜祁的声音,脚步加快了一些。“国公世子可是在那里?”      姜祁闻言,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转弯处走来一个内监,见到姜祁之后,忙躬身道:“世子, 大长公主唤奴婢来寻世子。”      说话间,他的眼神时不时的望向一旁的那两人。      卢本卓在那内监走来的时候,便已经放弃了挣扎,搀扶着严潇月起身。姜祁丝毫没有掩饰的态度,让卢本卓立即明白,严潇月摔倒定也是他的手笔。他不愿和严潇月有再多的牵扯,即便是有婚约,他刻意想要和严潇月疏远。然而姜祁刻意的行为, 完全不想让他如愿。      这个内监他是见过的,是管从中带着的。想必回去之后,他和严潇月在宫中幽会的消息会立即传开。到了那个时候,他和严潇月之间的婚约便不能再拖了。      姜祁瞧着卢本卓放弃了挣扎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本就该如此,已经没了婚约,宜儿都已经是他的媳妇了,这小子还敢惦记。他卢本卓越不想和这个严潇月有牵扯,他便越不让他如愿。      卢家不是拖着不愿定下婚期吗?这我可是给了建安侯一个好借口,当然他不求他们感谢。      回到大殿,姜祁走到姜文正和大长公主身边,问道:“娘,唤儿子何事?”      大长公主说道:“知道你放心不下严氏,娘刚和陛下说了,你先一步回府,陪着严氏去吧!”      姜祁闻言,自是欢喜。只见他露齿一笑,说道:“多谢娘,儿子这就去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      大长公主看着姜祁头也不回的模样,无奈道:“这火急火燎的,真是儿大不由娘。”      姜文正笑道:“若是真不愿,又何必让祁儿回去?”      大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不愿说话。      姜文正抬眼望了一眼高坐在皇位上,因为大长公主答应今夜一起守岁而笑的不见眼的李淼,忍不住轻叹。平日里处理政务,可是看不出这位陛下会是个傻子。只是因为答应一同守岁,便能高兴成这般。      当然,若是他不在,陛下学会更加的高兴。      姜祁到了宫门前,拉着一直等着周忠就往府里赶。      “夫人,外面下雪了。”吉儿从外面兴匆匆的小跑进来,小脸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兴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是啊!”听着院外烟花阵阵的响,严潇宜觉得心有些空落落的。虽然知道姜祁在宫宴之后,便会回来,可严潇宜还是感到有些寂寞。      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有些离不开那个喜欢耍赖的人了吗?严潇宜轻笑着摇了摇头。      吉儿见严潇宜的模样,说道:“夫人,您还病着,要不然先休息一会儿,等世子回来,奴婢唤您。”      严潇宜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院中放烟花的仆子高声喊着:“世子回来了。”      严潇宜一愣,这年宴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才结束吗?      吉儿听闻姜祁回来,走到门前,撩起帘子一瞧,见姜祁正好进了院子。面上一喜,望向严潇宜。      “夫人,世子真的回来了。”      严潇宜忙是起身,往门口走去。      而她刚走到门前,姜祁顶着寒气便走了进来。他见严潇宜站在门前,正要伸手想要抱住她。      吉儿拿着笤帚忙将他拦住。“世子,您一身寒气,身上还带着雪,可莫要冷到夫人啊!”      姜祁一愣,讪讪的展开双臂,由着吉儿为自己扫去身上的雪花。      严潇宜虽然也是微笑着,可面上也是难掩羞怯。方才姜祁进来的那一刻,她也几乎是想要扑进他的怀里。若不是被吉儿出声打断,自己怕是要失态了。      吉儿在为姜祁扫去身上的雪之后,便悄声离开了。姜祁走到炭炉旁煨着火,眼睛却是盯着严潇宜,一脸的傻笑。      这除夕,还是看见媳妇才能安心。      严潇宜久违的再一次被姜祁看红了脸,她微微的低下了头,看着放在膝上的双手,静静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严潇宜正想着要和姜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严潇宜一阵惊呼,下意识的环住了始作俑者的脖子。      姜祁吻了一下严潇宜的脸颊,笑嘻嘻的问道:“可想为夫了?”      严潇宜轻锤了一下姜祁结实的胸膛,娇嗔道:“世子又在吓人。”      “回答我,可是想我了?”姜祁非要得个答案,不死心的再一次问道。      严潇宜眼睛微垂,否认道:“不到半日,怎么会想。”      姜祁听罢,佯怒。“原来夫人这般冷心。即便是半日不到,为夫却是想你想的浑身都觉得不舒坦。可夫人却是如此让为夫伤心。不行!夫人得补偿我,不然为夫怕是要难过致……”      最后一字未能说出便被严潇宜一把捂住了嘴。      只见严潇宜秀眉微簇,不满道:“大过年的,如何能乱说话?”      姜祁眨眨眼,伸出舌头在严潇宜手上舔了一下。严潇宜慌忙将手抽开,脸颊微红。      “好!”姜祁将严潇宜搂紧了,笑道:“不乱说,但宜儿也得补偿为夫才行。”      严潇宜动了动身子,推拒道:“今夜是除夕,还得和爹娘一起守岁呢!”      姜祁一脸的坏笑。“爹娘今夜要陪陛下守岁,不在府中。而为夫不过是想要宜儿亲亲就好,却不想宜儿还有别的念头,啧!是为夫未能体察宜儿的心,实在是罪过。”      姜祁调笑的话,让严潇宜的小脸涨红,羞恼的她推着姜祁,非要从姜祁怀里下来。      姜祁又如何能让她如愿,他转身坐在摆着酒菜的桌旁,让严潇宜坐在他的腿上。      严潇宜见挣脱不开,便转过头,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模样。      姜祁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斟了一杯酒。      端起酒杯,笑着望向严潇宜。“宜儿可要陪为夫饮一杯?”      严潇宜不愿说话。      姜祁并不在意,只见他将那杯酒一口喝下,随后将严潇宜的脸转了过来,唇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      严潇宜睁大了眼睛,口中是姜祁渡来的酒。然而等酒被两人分别喝下之后,姜祁却是没有离开严潇宜,他仔细的品尝着带着酒香的甜美,手中更是不安分的攻城略地。      也许是因为这酒,严潇宜觉得自己很快也醉了,醉的浑身l发l软,一股热流从脚心往上窜。不知不觉间,等严潇宜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衣衫不整的跨坐在姜祁身上。      姜祁一声坏笑,啄了一下严潇宜的红唇。“今天就在这儿可好?我们就这样守岁。反正爹娘都在宫中,明天一早也是不用请安的。”      严潇宜看着姜祁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然而如今想逃也已经是晚了。      等她已经无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时候,严潇宜看着仍扣着自己的腰,肆意妄为的男人,有些懊恼姜祁为何身体会恢复的这般快。      小夫妻的除夕也是十分的努力。      正月过后,卢家向建安侯府送上聘礼,并定下了婚期。      原因不过是在年宴上,陛下问了皇贵妃一句,卢本卓何时成亲?      南周使臣在初五便启程回国,不为别的,他只是想要在南周朝廷的消息传来之前离开而已。走之前,他还是去见过了乐英其。      乐英其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加的憔悴,使臣没有说等新的质子来了之后,朝廷便会放他出来的消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的错误,而使得要让别人替代他作为质子。到那个时候,等乐英其出来,即便是这李家的朝廷不为难,新来的王子也会想方设法来折磨他的。      而在建安侯那里,本以为和卢家定下婚期之后,卢家便能遵守当初的允诺,为自己寻一个朝职,可卢家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就连那些聘礼也都是在不失了卢家的颜面的前提下准备的,由此可以看出,卢家根本不在意这桩婚事。      严培伦不是没想过去找卢英问个究竟,然而因为这件事早就被卢太傅斥责过的卢英又怎么可能再如往常那般,由着严培伦几句推崇的话便轻易松口的。      到了这个时候,严培伦才明白,自己这是鸡飞蛋打。只有自己的那个傻娘们还在做着未来成为皇亲亲家的美梦。      严潇月自是知道自己未来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她唯一能够依凭的,怕就只有卢本卓的那一丝的愧疚之心。      南周那里在知道朝廷选择了七王子为质,不仅是庆妃和赵振不愿,就连南周王也是舍不得。只是朝廷未有下旨,南周便想着用拖字诀。      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即便是朝廷下旨,他们也能想着用病重继续拖延。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在春暖花开之时,一支五万人的军队驻扎在了两国边境。      杨涵看着河对面那些惶惶不安的南周军队,冷笑道:“既是无胆之辈,却还想着蚍蜉撼树。”      姜祁站在一旁,忙是点头附和道:“舅舅说的没错。”      杨涵面色一僵,想要呵斥,却也是无力。一路上,这小子什么话恶心说什么话,瞧着是讨好他这个舅老爷,可实在厌烦阿谀奉承他,真的很想一巴掌劈死这个嬉皮笑脸的外甥女婿。      原本是国公爷自荐说要亲自来一趟南周,可不知道为何换成了姜祁不说,陛下还说姜祁没有带过兵,让他来帮衬。      虽然杨涵觉得,带一个质子回京的确是用不着国公爷亲自来,可也不能让一个从未领过朝职的人来当特使吧?杨涵瞥了一眼身后的五万大军,当然这个特使的随行似乎多了一些。      然而杨涵不知道的是,姜祁知道姜文正要来南周之后,便夜夜梦到梦中姜文正棺椁进京的场景。他下意识的觉得,即便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再一样,这南周依旧是姜文正不能踏入的地方。      他知道姜文正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改的。他唯一能够下手的就只有李淼那里。      “一个小小的质子,何须我朝一品以上官员去迎?何况若是我爹去了,让南周感觉到了朝廷对他们的威胁,说不定会更加的防范。而弟弟我不一样,我只是个世子,没有朝职不说,这名声南周怕也是听说过。我若是作为特使去了,能让南周人以为陛下你完全没有将南周放在心上。而且我去接他们的那个什么王子,级别也是够了,一个属国的质子,也就能让我这个国公的世子来迎……”      经过一番的胡搅蛮缠,李淼倒也是动了心思,在与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商议之后,大长公主丢下一句他若是想去,便让他去好。      只是李淼还是不放心姜祁的安危,想着杨涵的身份,李淼便派了他作为副使,随身保护。      虽说朝廷和南周边境之间双方都有驻军,可因为是附属关系,所以双方也都不过是驻扎着一两万人。如今突然五万大军压境,着实的南周朝堂慌了手脚。      他们都知道这是朝廷因为他们一直拖延不将七皇子送去而给的警告,所以有不少朝臣便提出立即将七王子送去,以求边境安稳。      而赵振在听闻领军特使是姜文正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姜祁,不屑道:“区区五万军队,又有何惧?何况领军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学无术?”左丞冷笑道。“你只知道领军的是那姜祁,可又知道随行的是那云麾将军杨涵!”      “杨涵?!”这两个字一出,南周朝堂顿时哗然。胆小的更是双腿开始发软。      众人知道,即便是姜文正亲自前来,怕也没有杨涵这样可怖。杨涵不仅凶悍,他在南周人心里,那就是个食人魔。姜文正那里还有道理可讲,可对杨涵而言,是没有任何道理能讲的。      “那个云麾将军怎么会听命于姜祁?”有的朝臣不解道。      “姜祁娶得是杨涵的外甥女,听闻他在该女出嫁之时,率亲兵为其送亲。”左丞说道。“可见他对这位外甥女的重视。而今姜祁来我南周,杨涵更是不顾云麾将军的身份,随身保护。如此,你们还以为这区区五万人不足为惧?”      从病榻上爬起来的南周王期期艾艾的问道:“左丞,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左丞拱手禀道:“既然他们要求入镜,以我朝现在能力无从反抗,只能同意。不过好在为首的是那姜祁。早听闻此人是个不学无视,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到时候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如此此次危机定能安然过去。”      “要什么给什么?”赵振怒道。“他们此行就是为了七王子,左丞是说让我们乖乖的将七王子送出去吗?”      左丞冷笑:“正是。为了我朝百姓安危,七王子身为王室中人,本应担起这个重责。当初四王子不也是如此吗?”      “四王子?”赵振冷声道:“一个被赶出宗族的平民,那里还有什么四王子。若不是他乐英其不安分,七王子又何须被他们李家选中,而让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乐英平见赵振这般说,突然跑出来跪在南周王面前,一脸悲戚的说道:“父王,还是让儿子去吧!儿子是南周的世子,眼看百姓将要蒙难,儿子又着实不忍七弟远离故土……所以,让儿子替代七弟为质,还望父王成全!”      乐英平此话一出,满朝官员均跪地拜道:“世子不可啊!”      而南周王即便是在疼爱七子,却也不能真的将世子送去为质。赵家虽然手握重兵,可一旦七子送走了,赵家没有依仗,在如何不满也不会闹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如此一想,南周王便有了决定。      姜祁看着南周派人前来,表示恭迎他们入境的那一刻,心里得意有之,讥讽有之。果然没错,现在的这位南周王还真是够没用。五万人的军队,说让进便进。      啧!姜祁看向杨涵。      “舅舅,你说如果努力一把,咱们能不能吃下南周?”      杨涵舔舔唇,有些心动。“陛下只是让我们迎回南周质子。”      “可南周都没了,要南周质子干嘛?”      杨涵拍了拍身上的铠甲,轻咳一声。“还是准备开拔吧!”      姜祁撇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罪人   在得知姜祁带着五万大军开入了南周的消息之后, 远在京城的大长公主有些不确定的问姜文正。“祁儿和杨将军走的时候, 陛下也仅是让他们带着质子回京。如今你真的能够保证祁儿会借着这个机会对南周动手吗?”      虽说身边有个云麾将军在,可之前陛下也是交代过, 让他一切都听姜祁之命行事。眼见着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若是真的被姜祁放过了,也不知道那位舅老爷会怎么看他这个外甥女婿了。      姜文正剑眉一挑,笑道:“到了嘴边的肉,如是祁儿还不知道吃, 白白的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咱们两个就只能是认命了。”      原本想着让姜祁平平安安过一生也就够了,并未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然而即便是如此,竟然还有人将心思打在了他的身上。好在姜祁醒来之后,也显示醒悟一般,并非如往常一样不管朝堂之事。既然如此,他们身为父母,便要为他铺路才是, 这也是为什么会同意让他去南周的原因。这次他奉了圣旨,即便没有出手,只要能将那七王子带回,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反之,处在那样一个境地,即便是陛下未曾有任何示意,吃下南周也是大势所趋。有这样一个开疆拓土的功劳在,便没有人再质疑他的能力。那些想要对他出手的人, 也得再三思量了。      大长公主却是叹道:“若是他们选择抓住机会,有杨将军在,我倒是不担忧其他。只是祁儿长这么大,却是从未上过沙场。到时候血肉横飞,我担心他会慌了手脚,危及到性命。”      姜文正则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就看祁儿自己的本事了。当年我在城头看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他这般年纪,何况比起当年的你,祁儿现在手里可是握着五万大军,身边又有云麾将军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长公主知道姜文正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知道,战场之上情形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一切都能如愿。就姜文正也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从战场上安然回来,更莫要提姜祁了。      大长公主说道:“这两天严氏的情绪也有些不妥。”      姜文正一愣,随即说道:“祁儿此行在明面上只是去迎南周质子,可背后牵扯只要细想便能够明白厉害。严氏是个聪慧的,祁儿对她也没有什么隐瞒。所以稍加思索便能明白其中关节,如此严氏担心祁儿也是能够理解的。”      “听身边的丫鬟说,严氏这些天似乎睡的不太安稳。晚些时候,还是请陈太医来看看吧!不然等祁儿回来,还以为我这个做娘的让他媳妇受了委屈。”大长公主说道。      姜文正见大长公主这心口不一的样子,无奈的笑了。本就是关心儿媳,可就怎么不能好好说话呢?如是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她这个做婆母的对严氏有什么不满呢!      姜文正转过话题,问道:“你那里可是查出什么消息了?”      大长公主顿了顿,而后悠悠道:“那李安的身份可以确认,祖祖辈辈都住在威县,在那县城里也算是小有些名声的商户。只是在李安的父亲在运货的时候遇上了贼人死了之后,李家便没落了。李安是李父的私生子,李父死了之后,李家主母便将他接回了李家,继承香火。只是为了能让李家能够维持营生,那主母逼着李安休了农户出身的原配,娶了别家女子。而那李嫣娘据说是那原配在还未被休之前所怀,李安原配死后,便被李安接到了身边。李家就只有李安一个子嗣,若是休妻之前得知对方怀有身孕,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休妻。如果当时不知,在继室由产有子嗣的情况下,原配之后所产子嗣又怎么能够轻易相认?”      姜文正听罢,便知这李嫣娘的身份定是不简单。“怕是宗族那里应该有一个夭折的女孩吧?一个小县城的商户,祖辈基业都在那里。若照常理,若身后没有依仗,可不敢轻易的跑来京城的。而身份皇族,即便是被流放,在京中依然会有残存的势力在。”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平郡王之妻难产而亡,五年之后,所育之女夭折。而同一年,李安接回了只有五岁的李嫣娘。而至于那袁集……符合年龄的只有卫王兄家的玟儿了。”      姜文正却道:“卫王是主犯,莫不说卫王府上下,就连所牵连之人也都是一一经过刑部核对过的。李嘉玟当年虽然年幼,可作为卫王嫡子,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谋逆大罪不同其他,当初反叛的三位王爷府中上下都被押送至京城,即便是有先一步畏罪的,也都不能幸免。李嘉玟身为王府公子,众目睽睽,怎么可能被偷梁换柱?      大长公主摇头道:“我最后见玟儿之时,还是当年他随着卫王兄进京参加年宴之时。等到王兄战败,他们被押送回京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快两年了。孩子样貌总归是比成人要多的,那些朝臣疏忽也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当初,她保下安王兄已是不易,对在狱中企图借着刑部传话的几位皇嫂,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是狠心的避而不见。而今想到王兄的子嗣还有人活了下来,更是企图想要在京城之中搅弄风云,大长公主的心里说不出是何种的滋味。      大长公主所言并非不可能,姜文正也只得是劝道:“一切还是等查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安王府那里也已经派人盯着,你且放心就是。”      南周王同意姜祁带着五万大军入境一事搅得南周朝堂一片哗然。以赵振为首的武官们剧本上奏,要求沿途州郡将姜祁等人拦在城外,拒绝他们前往京城。而以左丞为首的文官则觉得都是赵振和庆妃的缘故,让七王子没能及时上京,才惹来了大军压境。如今虽说副使是那犹如阎王降临的杨涵,可正使却是‘声名远播’的姜祁。这些年来南周对京中一向顺从,并无逆反之举,只要顺着那位国公世子,让他带走七王子,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而从未受过磨难,享福享惯了的南周王根本不愿听武将之言,只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是赵振他们的缘故,如不是他和庆妃,怎么可能会引来朝廷的大军?      三朝之后,左丞走到宫门前正要上马车,却是被自家学生给拦下。那正是之前被派去京城的南周特使张文。左丞似是知道他的来意,便唤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只见张文犹豫了片刻,而后说道:“先生,你为何同意朝廷大军入境呢!你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七王子而来啊!”      左丞见他痛心疾首的模样,轻叹道:“你以为世子如何?”      “世子?”张文一顿,不屑道:“只知逢迎拍马,对社稷百姓毫无怜悯之心。”      “而今四王子回国无望,即便是回来了,背着那样一个名声,想要顺利登位岂是那样简单?何况他意图抗旨,朝廷自是不会愿意看到他得了王位。如此一来,一旦世子登位我南周还有什么指望?”左丞面色毫无波澜,就如他那早已没了期盼的心一般。      张文忙道:“可还有其他王子啊!”      “谁?还能有谁?”左丞冷笑道:“王上怯懦,一心只知享乐,其余王子为怕世子欺辱,苟延残喘。至于那七王子……虽然聪慧,可有赵振和庆妃在,最后怕也得不了什么好结果。如此,为了我南周百姓,我做一回罪人又能如何?”      张文一听,面色一变。“先生,你难道是想……”      左丞轻笑一声,道:“我原本想,即便是世子无能,只要国不乱别是最好的结果。然而,世子空有野心,却还想着去挑衅朝廷,当初海氏来袭,世子不顾劝诫,执意不愿派出援兵。本以为能够渔翁得利,却是不想白白的得罪了朝廷。多献了一倍的朝贡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求将七王子送去为质。七王子得宠,背后又有赵家扶持,他去了京城,待到成年之后,让朝廷满意,这王世子的位置定会易主。”      张文疑惑道:“既是如此,为何赵振会反对?”      “因为他们不敢冒险。而我之前也是猜测,可得知这次随姜祁他们来的还有朝廷特意派来的太医之后,便更加的确定了。”左丞说道:“只要王上在,世子便还是世子。朝廷不会轻易换王,却可以换世子的。只是可惜啊!王上听到那杨涵的名字便已经吓破了胆,同意了大军入境。事已至此,你我再拦也是无用,反而会因为出尔反尔惹了姜祁和杨涵,祸及百姓。”      张文怔了怔,面露苦涩。“先生,我南周就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左丞似笑非笑。“那就只能求着上天,让那姜祁真的如传言那般是个不学无视,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好了。如此,南周还能有一丝的喘息之机。”      然而真的会如此吗?若姜祁真的那般无用,那位宁国公又如何会让他来这南周,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云麾将军在,这般好的机会,如何能够放脱。   ☆、迟早要完   从边境道南周的都城约有十日的距离, 五万大军的到来自然是引起的沿途百姓的恐慌。但见大军秋毫无犯不说, 一路还被官员宽待相迎,便也安下心来。有的人更是随着来迎接的官员夹道欢迎姜祁他们一行。      驾马入城的姜祁瞧着道路两旁的百姓, 微微侧身对并骑而行的杨涵低声说道:“这种情况还真不好下手。”      “起了心,却还是心软了?”杨涵问道。      姜祁叹道:“莫不说百姓何辜,就我们这五万人想要完全吞下南周还是难了些。听闻南周都城常备守军约有十万,我们这五万人到了他们都城,即便是南周王在如何无用, 可满朝的文武大臣可不全是傻子,但有人稍有防备,即便是咱们的战力在如何强悍,怕也是难敌。”      这时,在前引路的南周官员回头望向他们,姜祁回了他一个微笑,一脸的善意。      杨涵勾起唇角笑道:“世子所言不虚,想来陛下也是不想看到自己拿来的是一个荒废的南周。等到了南周的都城, 你我见机行事吧!”      深入腹地虽然危险,却也是机会难得。然而他虽然不惧危险,可若是能够有另一种方式而将南周收入囊中,自然是能少见血最好。      南周都城      “禀王上,经过一路的观察,我们的人发现,那杨涵虽然身为云麾将军,可此行作为副使, 一举一动皆得听命于那没有任何朝职的姜祁。而那姜祁的确是如传言那般,一路上只知吃喝玩乐,杨涵曾劝诫,却是被姜祁轰走,似是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南周礼部官员向南周王禀道。      乐英平接过话,道:“父王,虽说此行朝廷派了五万大军随行,可沿途并未有任何肆扰。我们的人也试图打探过,虽然那杨涵软硬不吃,可他手下却是漏了口风。听闻此行本是姜文正亲自前来,可谁知一直不理朝政事物的姜祁会突然想要代替前来。大长公主溺爱,姜文正也是无可奈何,而陛下因为大长公主的原因便也同意了姜祁的要求。这五万大军也是姜祁自己提出来说要壮声势来威慑我南周。可能是因为之前对老四的事情以及我们未能将七弟送去的缘故,惹了陛下不痛快,所以也便同意了。那杨涵也不过是大长公主怕姜祁不会统兵,他又是姜祁之妻的舅父,所以才请了他协助姜祁。不过现在看来,姜祁似乎并不将杨涵放在眼里。”      “张大人今次不是特意打探过吗?说那姜祁似乎很是喜欢严氏,而杨涵如今也深得陛下的宠信,照理说姜祁着实不该如此态度才是。”另一大臣不解道。      乐英平说道:“怕是那姜祁第一次领了朝廷旨意便是以正使的身份出使我国,随行更是有五万大军随行,再加上他宁国公府如今的权位,姜祁又如何肯听他杨涵的话?就那严氏,不是说她是冲喜才被送进宁国公府的吗?这样一个身份,他姜祁在如何喜欢,怕也只是一时之欢罢了。还有那杨涵在如何凶悍又能如何?一个三品将军,如何能够和宁国公府相比?万一得罪了姜祁,惹了大长公主不悦,说不定仕途便要尽毁。所以姜祁一路荒唐,杨涵虽然劝诫可也不能拿姜祁如何,一个外甥女罢了,在如何在意,还能比得过自己的仕途不成?”      南周王似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好。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倒也好对付。传话下去,沿途官员定要好生侍候国公世子,不准有任何怠慢。”      在场官员虽然颔首领命,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叹气。即便南周是属国,可一国之主竟是连一个国公世子都要讨好,如何不让人心生悲凉。      而此时的姜祁却是立在杨涵身边不停的求着保证。“舅舅,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这可都是逢场作戏,麻痹南周官员的,万一最后被宜儿知道,您可是要为我解释才行啊!”      杨涵端着茶碗,喝着清茶,没有理会在身边转圈的姜祁。      姜祁有些急了。“舅舅,你可不能卸磨杀驴。他们送来的那些女人,小婿真的是一个指头都没动过。那些可都下了药了,现在那些南周人都以为我喜欢玩花样了。”      要不是周忠提醒,他还真忘了,虽然他们是想要让南周放松警惕,可这流言一旦传到了京城,让宜儿误会了,他可怎么办啊?      杨涵剑眉微簇,这个姜祁怎得这般吵?若不是看他是宁国公的儿子,他真的很想揍他。也真是委屈了宜儿,竟是嫁给了这样烦人的一个男人。      不过想到南周官员送上来的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姜祁除了在他们面前逢场作戏之外,还真没有将那些女子放在眼中。为此杨涵还是表示了一定的赞许,虽然有些烦人,但好歹是个坐怀不乱的。      杨涵看着姜祁急的跳脚,淡淡道:“明天就要到南周都城了,怕是那个乐英平会寻着机会来试探你,所以现在你只能是比以往更加的猖狂才行。”      姜祁听罢,正色道:“这个容易,舅舅放心就是。不过到时候若是小婿对您有任何不敬之处,还请舅舅莫要怪罪。”      杨涵说道:“做你该做的就是,其他无需理会。一会儿你要去赴宴,还是先准备准备吧!”      说完,杨涵便要起身离开,姜祁忙是拦住,问道:“舅舅,方才的话,您还没有答应小婿呢!”      姜祁无论如何也想要杨涵一个保证,关系到严潇宜的一切,姜祁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杨涵不耐的点了点头,想着宜儿又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即便是有流言传到京城又能如何,宜儿既然知道他这个舅舅一同随行,就不会看着姜祁胡闹的。      所以,只要姜祁解释了,宜儿又怎么可能不会相信。但看姜祁这般在意宜儿的心情,杨涵里的那一点点的不耐也压了下去。      有了杨涵的保证,姜祁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想着快些将南周的事情解决了,好能快些回去,宜儿不在身边真的是觉得寂寞。      眼见着姜祁一行就要到都城,乐英平在世子府听完下属的回禀之后,对候在一旁的幕僚说道:“北边今次派五万大军来我南周,难道真的只是威慑施压而已?”      那幕僚听罢,心里忍不住想要骂娘。这人都快要眼皮子低下了,世子竟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然而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只盼着那姜祁的目的就是为了带着那五万大军到南周一游罢了。      “虽然听闻那国公世子沿途是来者不拒,无论金银和美色都一一收入囊中,看着像是趁机敛财,以饱私欲罢了。然而在下以为,朝廷此次派五万大军前来,不可能仅仅就是为了接七王子而已。世子,要知道姜祁身边可是有一个杨涵在啊!虽说朝廷担心姜祁没有领过兵,可也不至于让一个三品将军来,宁国公手下又怎么可能缺了低军阶却不缺领兵之能的人呢?”那幕僚至今都难以相信,南周王室竟然堂而皇之的让他国的五万大军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入境,即便对方是宗主国。可他仅仅只是一个幕僚,莫不说能够影响南周朝堂的决定,就连在乐英平这里,说话也都没有什么分量的。      大概是幕僚的神情太过恳切,乐英平竟然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先生的意思是,引狼入室?”      幕僚苦笑,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四王子被选为质子之后,世子便以为王子之中便没有人再能与自己抗衡,可谁想出现了一个七王子。他不仅有王上的宠爱,背后更是有手握兵权的赵家做依仗。四王子事发,朝廷重新选定质子。世子本以为这是可以除去七王子的机会,可是王上却是因为舍不得七王子,一直拖延。      世子太想清除七王子了,竟是将姜祁和杨涵的到来当成了可以打压赵家以及七王子的机会。王上怯懦,世子自私,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人能拦住朝廷大军入境。又或者,那些朝臣们因为各自的私利,从中推波助澜。      然而无论幕僚心里如何的悲切,此刻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让乐英平对姜祁的到来多生出一份防范之心而已了。      幕僚暗叹,回道:“虽说现在还看不出朝廷对我们南周是何等的态度,可还是不得不防。在下以为,朝廷今次选择七王子为质,便有想要搅乱我南周朝堂之意。”      乐英平点了点头,说道:“那赵振手握重兵,庆妃为了能让七王子得了世子之位,在父王面前多次诋毁与我。老七若为质,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赵家和庆妃没有了筹码,如何不急?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朝廷竟是会派兵前来施压,虽然都城有十万大军驻扎,不惧他区区五万之兵。可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能让赵家安分一些,也是好的。”      幕僚闻言,面色一僵。说来说去,这世子竟然还是想着朝堂争斗。看着乐英平自以为是的模样,幕僚觉得自己倒像个傻子。即便是南周逃过了此劫又能如何?身为王世子竟然只想着眼前那小小的利益,全然不顾社稷百姓,如此继任者,南周迟早要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哦~   ☆、南周之乱      临近南周都城, 南周礼部官员顶着一张快要被挤成包子褶一般的老脸, 磕磕巴巴的将随行五万大军需在城外扎营的要求说了出来。      他国军队过百人者不得进入一国都城是规矩,可在这位官员的口中却是像是自己说了一个多么无礼的要求一般。      姜祁看着他的那张老脸, 冷笑一声。“这沿途一路都未有这个规矩,怎么到了这里却是要让将士们在城外扎营?”      那官员听罢,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早就听闻这姜祁是个不学无术的,却不想竟是连规矩都不懂。一国都城岂是能与其他相提并论的?他试图向一旁的杨涵求助,杨涵却是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那官员无奈, 只得是讪笑道:“还请特使大人息怒。”      姜祁冷哼道:“我也不为难你,城外便城外。只是我身边的亲兵得同我一同进城。”      那官员闻言连忙应下,只是待他看到姜祁的亲兵竟是有两千人之多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只是方才他已经满口答应了,如今在若反悔,一旦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主,那更是讨不了好。      在城门前迎候的乐英平在得了消息之后,竟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两千亲兵罢了, 允了就是。”      不说驻扎都城的十万驻军,就王城之内也有五万守军,还怕这区区两千?      立在一旁的左丞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宁国公世子的亲兵吗?想当初宁国公以五万御敌二十万的战绩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官员在得了乐英平的话之后,虽然心知不妥,却还是领了命。      而这个决定,姜祁和杨涵并不意外。五万人都进了国境,还怕两千人进他们的都城?      为了能让自己纨绔子弟的形象更加的符合传言, 姜祁身上穿的是格外的华丽。金丝银线在阳光的映照下,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姜祁看看天空,对杨涵说道:“舅舅,我还是进马车里躲着吧!这太阳照得,我自己的眼睛也晃得难受。”      杨涵眨了眨微酸的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只是建议姜祁有个纨绔公子的样子,可谁想姜祁竟是扮得这般的夸张。前几日都是阴天他未觉得,今天这艳阳高照,真的是要闪瞎眼睛了。      南周的官员虽然也被姜祁晃得眼晕,可眼看着就要到都城了,姜祁竟是进了马车,难道他是故意的?      终于,一行到了城门前。那位官员先一步到了乐英平面前,说姜祁半路上进了马车,现在都没想要出来的意思,怕是有意想要给他们南周一个下马威。      乐英平听罢,被气得不行。自他被封为王世子之后,便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的不敬。而姜祁一个国公世子,竟然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乐英平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强忍怒气,扯了扯唇角说道:“无碍!”      杨涵翻身下马,看着迎上来的乐英平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觉得也是难为这位王世子了。两人客气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乐英平佯装不知的向队伍中间的马车看去。      “不知特使大人……”      杨涵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回道:“特使路途劳顿,身体不适,还请王世子见谅。”      乐英平明知道杨涵说谎,却也只能是迎合着说道:“特使一路辛苦,还请快快到驿馆休息。”      ‘身体不适’的姜祁坐在马车内吃着果子,听着车外的动静,忍不住好笑。他可以想象,此时那位王世子的脸色是何样的精彩模样,当然也能想象他姜祁在南周的名声怕是会更加的响亮。      到了驿馆,乐英平借口不打扰他们休息为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祁瞧着自己住的屋内侍候的丫鬟,心中暗叹:这位王世子还真够下本的,这两个丫鬟长的都赶上花街的花魁了。      杨涵打发了驿馆的官员来找姜祁,一进房门看到那两个根本你无法让人忽视的丫鬟的时候,眉头微蹙,朝姜祁冷冷看去。      姜祁被瞪的后背发凉,他连忙摆手让那两个‘丫鬟’退下之后,叫苦道:“舅舅,您别这样看小婿啊!小婿心里可是只有宜儿的。”      沿途南周官员送来的那些女人,在吃过致幻的春药之后便丢在一边不去搭理,即便是她们第二天醒来,也都以为姜祁喜欢玩花样,不会有所察觉。可这两个人作为驿馆的丫鬟,还真不能如之前那般第二天就把人打发了。      “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杨涵问道。      姜祁眯眼一笑。“小婿自有办法。”      “世子,驿馆那里来人说,姜祁想要买下那两个侍候他的丫鬟。”乐英平的侍从禀道。      “传言果然不虚。”乐英平听罢,冷笑道:“既然他想要,那便给他。”      “是!”      姜祁瞧着驿馆的官员送上来的卖身契,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那官员退下之后,姜祁笑微微的看着那两个丫鬟。“从今之后,你们两个便是本世子的人了。”      那两个丫鬟微微躬身,低着头露出纤细美好的脖颈,娇声道:“奴婢明白。”      “既然明白,那从现在起,围着院子给本世子跑二十圈。”姜祁摆摆手,说道。      那两个丫鬟一愣,其中一个凤眼美人出声问道:“大人,奴婢不明白。”      姜祁勾起唇角,好不收敛的打量着她们两人,幽幽道:“你们两个样貌虽然不差,可这身板……本世子还想多留你们一段时间呢!”      那两个丫鬟面色瞬间煞白。这两人都是经过专门的调l教的,那些出格的手段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们虽然之前听说过这个国公世子似乎是喜欢玩花样的,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      姜祁也不管那两个丫鬟是个什么表情,对一旁忍笑的周忠说道:“这两人交给你了,记着,别又把人折腾成粗胳膊粗腿的,结实虽然结实,可能看吗?”      周忠忙是点头应下,叫这人带着那两个娇滴滴的人去院子里跑圈子去了。      那两个惊恐万分的美人看姜祁不在,便试图想要从周忠身上套话。      “这位小哥,方才听大人的话,小女子想问若是之后四肢练粗了,大人会如何处置我们?”另一个杏眼美人怯生生的问道。      周忠随口说道:“还能怎样,世子不喜欢的,自然是不要了,赶出去啊!”      那两人听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竟是不用周忠监看,拼了命的围着院子开始跑了起来。      姜祁跑去杨涵那里邀功,杨涵也是想不到姜祁竟然会用这种法子将人处理了,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此行的目的,表明上是要带着乐英朝回京的。如果他们将人交出来,我们便再无借口吞下南周。”姜祁说道。      杨涵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们只能制造借口。而且事情并不一定会如想的那般的顺利,不然我们也不会有机会踏上南周境内。”      姜祁点头道:“赵家想要扶持乐英朝从而替代乐英平,谋划了这么久,不想乐英朝却是被送去为质,任谁都不会甘心的。”      “比起乐英朝,乐英平这个王世子的母族并不显赫。深怕被后来的乐英朝替代,乐英平更希望此事能够顺利。”杨涵说道。      姜祁想了想说道:“你说赵振会不会来寻我,想让我帮忙,说服陛下另换质子?”      杨涵轻笑道:“宁国公和大长公主备受陛下宠信,大长公主更是溺爱你这个独子。若是由你这位国公世子牵线,而让宁国公和大长公主说服陛下改变心意,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如此,那乐英平可是要着急了。”姜祁笑道。“不过看在他给我送来的那两个美人的份儿上,赵家人我会先晾一晾的。”      姜祁让两个美人围着院子跑圈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到了关注他们的那些人耳中。他们对姜祁的特殊爱好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好在周忠在放出消息的同时,刻意的夸大了两个美人的容貌,才让原本想要送美人过去的赵振打消了念头。美人并不难寻,可想要在短时间里寻一个既听话容貌更是极品的美人便难了。      乐英平在讥笑姜祁特殊喜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一个贪财好色的纨绔子弟,会有什么大能耐?如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宁国公府,谁又能将他放在眼里。      第二日,姜祁和杨涵进了南周王宫,去见南周王。决心要做好一个纨绔子弟的姜祁在行过礼之后,仰着下巴,一脸傲慢的看着左右的朝臣。而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姜祁心里正在为南周王那张过于憨厚的脸,而感叹着。      这个南周王的样貌和他的性子还真是搭的过分,在看旁边那个一脸阴郁的乐英平,不说还真瞧不出他们两个是亲父子。      姜祁也不废话,展开带来的圣旨。南周王作为属国国王,也得是起身跪拜接旨。      姜祁宣读完圣旨之后,将圣旨递交给南周王身边的内监。“陛下的旨意,想来殿下已经明了。下官希望能够早日带着七王子回京复命,还望殿下配合。”      姜祁岁自称下官,可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恭敬,反而让人有种凌驾于上的感觉。由南周官员想要出声呵斥,却是不想被身边的同僚拦下。他示意对方往南周王那里看。      却见南周王仅是怔了怔,随后便忙应承道:“这是自然。因小儿身体不适,一直未能应召前往京城,却是劳烦特使前来相迎,本王深感歉意。”      姜祁眉尾微挑。也许这个南周王并非传言那般怯懦,也并未可知。      宴请过后,姜祁和杨涵回到驿馆的当夜,赵振悄然来到驿馆,然而不到一刻,他便离开了。之后这个消息便传到了乐英平的耳中。      “行了,闭嘴。”姜祁打断了满屋子的欢愉之声。“周忠,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人?”      躲在床边的周忠探出脑袋,讨好的说道:“是小的特意从前日路过的镇子上抓来的。”      姜祁看着那怯生生的口技者,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你小子机灵,回去之后去夫人那里领赏。”      周忠闻言,笑意更深。      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被迫听了一耳朵的艳l声,赵振回到府中,气的险些拆了自己的书房。      京城      春闱过后,原本被看好的卢本卓仅是得了一个二甲三十位的名次,虽然依旧是进士,可对于卢家原本的三甲的期待还是相差很远。      然而无论结果如何,卢家和严家的婚事已然是照常准备着。      严培伦在得知自己为官无望,不知怎么的竟是将主意打在了严潇宜身上。他想着即便是当初将她和严潇月之间的亲事互换了,可若不是因为这样,严潇宜何来如今的身份?      若不是因为他,如今得了宜夫人之名的,便是严潇月,她严潇宜根本是沾不上的。所以,怎么算都是她严潇宜占了大便宜才是。现在她得还,还了这个恩情才是。      严培伦似乎是失了心智,想的太过的理所当然。待他想持着国公世子夫人叔父的身份去宁国公府拜访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宁国公府门前的仆子给拦下了。      “真是对不住了,小的从未听说过夫人有什么叔父,还请您回去吧!”守门的仆子一脸的恭敬,很是客气。      严培伦气红了脸,抬起手似是想要教训这仆子。      只见那仆子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张笑脸。“真是对不住了,这里是宁国公府,小的是宁国公府的人,是轮不到您来教训的。”      严培伦看着高挂在门前的宁国公府的匾额,恢复了理智,讪讪的收回了手。只见他佯做无事,轻咳一声,后说道:“既是如此,那你去禀与你家主人,就说建安侯严培伦前来拜访。”      那仆子闻言,忙是拱手道:“小人有眼无珠,原来是建安侯,还请侯爷宽恕小的怠慢之罪。”      严培伦见那仆子上道,挺了挺腰板,说道:“无碍,是本侯没有事先言明。”      “多谢侯爷。”然随后那仆子便伸出手说道:“不知侯爷可曾带了拜帖?”      “拜帖?”严培伦一愣。      那仆子微微躬身,说道:“既是拜访,自然是要拜帖的。国公爷公务繁忙,侯爷若是来拜访,需得有拜帖才能提前告知,不然国公爷是没有时间见您的。”      听到仆子这话,严培伦却是觉得他是在映射自己身无朝职,一时间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严培伦一同前来的仆子见状不好,忙把人劝了回去。      温氏在听了严培伦吃了闭门羹之后,狠狠道:“月儿马上就要大婚,我就不信她严潇宜真的能不顾姐妹不睦的名声,不来为月儿添妝。”      可等到那日,温氏等来的只有吉儿一人。      “严潇宜呢?”温氏怒道。      吉儿淡淡道:“回侯夫人的话,宜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再说到宜夫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吉儿特意的加重的语气。      周围前来道贺的女眷们都看向温氏,温氏一愣,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即便严潇宜是晚辈,可严潇宜的如今是有了封号的夫人,岂是温氏能够直呼其名的。      温氏干咳一声,干笑两声说道:“妹妹出嫁,宜夫人做姐姐的不能亲自过来,怕是要让人多想。”      吉儿微微抬头,神色淡淡。“回侯夫人的话,原本宜夫人是要亲自来的,但大长公主没有同意。说即便是姐妹出嫁,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侯夫人也是明理之人,自然不会怪罪。”      吉儿将大长公主摆了出来,任是温氏如何大胆,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倒是一旁其他女眷问了一句:“宜夫人的身体可要紧?”      吉儿回道:“只是疲累,多谢夫人关心。”      严培伦一家的打算太过明目张胆,当初换亲的事情,满京城里谁人不知。如今他们却还想着拉着严潇宜和宁国公府攀上关系,这般无耻模样任谁也是看不下去。      如今严潇宜派了身边的丫鬟前来添妝,也算是仁至义尽,可这温氏言语间却依旧是透着不善。在场的也都是勋爵官家的夫人小姐,自然是能够看得分明。等吉儿走了之后,那些前来贺喜的女眷也都一个个的借口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建安侯一家是如何想的,如是常人也就罢了,可那宁国公府岂是那般容易能够攀扯的。当初那般做法,大长公主没有记恨也已经是他们的运气。就那宜夫人有个云麾将军做依仗,又怎么可能会将当初舍弃她,且除了爵位之外没有任何势力的建安侯府?      卢本卓虽然对严潇月带有一丝愧疚之意,可在听闻严培伦和温氏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是觉得颜面无光。      因为卢媛的事,而鲜少理会府外之事的包氏劝道:“婚事一定,反悔不得。不过那严潇月既然嫁进我们家,便是我们卢家的人,等你外放之时,带她一同上任,让她远离了那家人便是了。”      卢媛虽然救得一条性命,可从此之后便要隐姓埋名,不能再回到京城。包氏难过之余,只希望还未曾涉及朝堂的卢本卓能够远离京城。她虽然不喜严家,可比之被卢太傅利用而达成的婚事而言,包氏觉得严潇月也是好的。      不同于当初严潇宜出嫁的阵势,卢严两家的婚事并没有引起多少动静。      就在他们成亲之后的第十日,卢本卓带着严潇月离开了京城,远赴江南小镇上任。      严潇宜听着吉儿说完,叹道:“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他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两家相互利用而成。细算起来,无论是她还是严潇月或者是卢本卓,都是被利用者。只是她幸运一些,来到了宁国公府;而严潇月虽然心高气高,却也没有真正去做什么;而卢本卓知道早一些抽身,远离京城。      严潇宜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世子现在在做什么?”      赵振想要接触姜祁,可三番五次都被拒之门外。眼看着赵振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随着姜祁他们一行来到南周的太医在为庆妃把脉的时候查出,庆妃被人下药,已经不能再有身孕。      “南周王现在也就是靠着汤药吊着命,别说庆妃了,南周这一朝不会再有子嗣出生。”姜祁露齿一笑。“然而想要逼出赵家,就得让他们不再有希望才行。而且还要让他们找到报仇的方向。”      杨涵抬眼问道:“所以,你便让我们安插在南周王宫的探子将下毒之人指向乐英平?”      “不然呢!”姜祁两手一摊,说道:“不闹出些事儿,咱们哪里来的机会乘虚而入啊!赵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一切都要没了,而南周王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没有几年好活。乐英平一旦继位,便是他赵家的末日。赵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你手里的人可是打探清楚了?”杨涵问道。      姜祁点头道:“舅舅放心就是,他们可都是我爹身边的人,城门的防卫早已探得明白。”      “乐英平怕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庆妃记恨。他手里并没有能够立即调动的人马,而且凭着他自大傲慢的性子,大概也不会想到赵振有兵行险着的可能。”杨涵说道:      “那乐英平若是被赵振轻易的给收拾了,那我们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姜祁忙道。      “所以,还是让人给乐英平透透风吧!”杨涵望着在姜祁院中跑着的那两个女子。      姜祁随着杨涵的视线看去,说道:“南周的太阳就是大,好端端的两个美人,还没两天就晒的像个豆子似得。”      “……”杨涵想着姜祁的比喻,似乎也有些神似。      就这样,那两个拼命跑圈的丫鬟,在休息的时候,‘无意’的听到了周忠对姜祁的禀报。而后那位凤眼的豆子美人借口小解,跑去找在乐英平留在驿馆中的眼线。      第二日      原本身体似乎有所好转的南周王,竟是突然不能上朝。乐英平当殿表示,得了南周王的允准,明日便让姜祁他们带走乐英朝。      赵振站出来指责乐英平有挟持王上之嫌。乐英平请来了王后证明赵振所言是毁谤。赵振想要传信至后宫探明缘由,可消息却是传不进去。      这个时候,赵振方才明白,宫中已经被乐英平掌握。      “世子,赵振已经派人开始接触禁军统领了。”周忠禀道。      “任他去。如今也被乐英平把持,赵振想要翻盘,只能看禁军。”姜祁说道。   ☆、南周之乱(2)   “想不到乐英平竟是能够调动城卫。我原本以为都城城卫是赵振的人。”姜祁说道。      杨涵说道:“虽然乐英平无能, 可依旧是正统。而赵家, 若是没有乐英朝,便是什么可能都没了。”      “这南周都城情势一触即发。若是不能妥善处理, 等我们回去之后可是要问罪了。”姜祁叹道。      杨涵则站起身,说道:“好了,别唉声叹气的,我们该去做自己的事儿了。”      姜祁瞧着自己这一声的华服。“终于能换了这身衣服了,明晃晃的, 走到哪儿都被人盯着,太招眼。”      乐英平在准备掌握宫城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去盯着赵振。然而赵振原本早有逼宫之意,所以即便乐英平如何的防范,依旧让赵振的人钻了空子。      都城的城卫原本是投向赵振,虽然为首的统领最后转向乐英平,可赵振经营这么多年,城卫之中依旧有自己的势力。      等赵振发现城卫被乐英平掌握之后, 立即派人和自己的亲信取得了联系。那城卫统领以及乐英平派去的亲信被赵振的人当即斩杀。      而此时的宫城之中,庆妃不停的在昏迷不醒的南周王身边哭泣着。她知道一旦南周王死了,乐英平继位之后,他们绝无好下场,她现在唯一能盼的就是赵振。      乐英平和赵振顾着相互挟持,无暇顾及在驿馆之中的姜祁等人。然而就在城卫发生内讧之际,在夜色之中,东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姜祁换上一身铠甲, 转身问周忠:“瞧本世子可英武?”      周忠一愣,而后猛地点头道:“英武,着实英武!若是夫人看到,定会被世子现在的模样所倾倒。”      姜祁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周忠的脑袋,说道:“夫人怎么可能是那般肤浅之人?即便本世子是个傻子,夫人也不会嫌弃。”      “唉?”傻子?世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傻子?周忠有些懵。      等驿馆之中的南周官员发现姜祁这里事情不妙的时候,也已经是来不及向外传信了。姜祁让亲卫将南周驿馆之中的人全部绑了之后,与杨涵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驿馆。      “也不知道我们的人能不能进来。”姜祁蹲在城墙边上,问道。      杨涵看了看城墙上的一面并不是太显眼的旗子,说道:“依照计划,留三万人在外,剩余两万人已经就位。”      说罢,就听一阵“咕咕”声,杨涵身边的一个亲卫,立即给了回应。没有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走吧!”杨涵对姜祁说道。      姜祁点了点头。“舅舅保重。”      “你也保重。”说罢便带着随行的亲卫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姜祁长舒一口气,抬手道:“我们走。”      一行往宫城而去。      “噗!”      姜祁从宫中的湖中探出头,见周围一片寂静,便低声道:“走。”      随即就见一个个黑影从湖中窜出。姜祁上了岸,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模样,暗咐:明明知道这宫里的暗道是通向这湖里的,舅舅竟然也不给他说明白,害的他傻傻的穿了铠甲出来,半路又得全部脱下丢了。      周忠打探情况回来,说道:“禁军统领被杀了,如今宫中上下都听命于乐英平,王后也被他挟持。如今王后、庆妃都在南周王的寝宫软禁着。几位王子也被看管在别宫,只是不见了七王子和南周王身边的内监,如今乐英平正到处找人呢!”      “南周王身边的内监也不见了?”姜祁疑惑道。赵振早有不轨之心,所以事发之后,难保庆妃不会立即将七王子藏起来。可南周王身边的内监不见又是因为什么呢?      南周的王宫并不算大,若是要寻一个人应该也是不难,除非……      姜祁想着之前杨涵给他看过的南周王宫的舆图,心下便有了计较。      而此时的乐英平一脚将王后踢到,怒道:“我问你,玺印究竟在哪儿?”      年迈的王后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狼狈的撑着身子,一脸痛苦的说道:“玺印是王上之物,我如何能够得知?”      乐英平见这里问不出结果,又转向一直哭哭啼啼的庆妃。他提着庆妃的衣领,狠狠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父王身边,想来你应该玺印在哪儿吧!还有老七,他呢!你莫要以为将他藏起来就没事,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会将他找出。你,还有他,还有你们赵家所有人……都别想活!”      庆妃摇着头,哭声依旧未断。      乐英平一把将庆妃丢开,问身边的人:“人还没有找到?”      “已经找遍了。”那人回道:“世子,他们会不会已经逃出宫了?”      乐英平道:“不会,禁军早已掌握了宫城,他们没有机会的。”      “那……又或者宫中有其他可以藏身之地?”那人说道。      乐英平听罢,忙道:“来人,去将宫城的舆图拿来。”      乐英平死死的盯着舆图的每一个地方,想要从中发现什么。然而来回看了数遍,却是一无所获。      身旁的那人说道:“怕是舆图上不会表明暗道以及密室的位置。”      乐英平一拳打在舆图上恨道:“找,宫中每一寸都不许放过。”      然而这时,身旁的人突然倒在舆图上,后颈处还插着一支箭矢。      “哎呀!不小心射歪了。”姜祁故作懊恼的拍着额头,说道。      周忠在一旁应道:“世子声东击西,好箭法。”      乐英平看到姜祁突然出现在面前,惊得一时间竟是忘了说话。等到他找回声音的时候,寝宫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禁军、禁军呢!”乐英平忙道。      姜祁摆摆手道:“别找了,就你们宫中的这些没有见过血的禁军如何能够和我们宁国公府的亲卫相比?何况逼宫造反这种罪名,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这时乐英平才发现身边的人竟是全部被射杀,不过一息之间,竟是情形逆转。      姜祁让人将倒在地上的王后搀扶起来,自己缓缓走到南周王的床边,望了一眼,而后发出一阵感叹。“偷偷换药,心倒是够狠的。”      说着姜祁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石印章,说道:“方才王世子可是在找这个?”      乐英平看到姜祁手中的物件,上前一步,似是想要争夺。“玺印?!姜祁,你快将玺印还给我。”      “这玺印是我朝赐予南周王的,你不过是王世子,我如何能够给你?”姜祁眉头一挑,不屑道。      “我父王不在了,我就是王……”乐英平话还未说完,却见姜祁向门口打了一个手势,他回头一看,怒目圆睁。“乐英朝!”      “没错,正是七王子。”姜祁说着,摆了摆手。      周忠递上一个折子。姜祁拿在手里,左右晃了晃,说道:“不巧的很,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南周王提请废除你乐英平王世子之封的折子。”      “不可能!父王不可能的……他没有……”乐英平不敢相信。      “你是说南周王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写这个奏折是不是?”姜祁眯眼一笑。“他的确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这个是本世子亲手写的,这墨迹应该都还没有干呢!”      说着姜祁将奏折和手里的玺印丢给周忠,说道:“周忠,去把玺印盖上。”      “是!”周忠接过东西,见附近没有桌子,便将奏章展在地上,拿起玺印在上面哈了一口气,之后在乐英平的惊呼声中,将玺印按下。      “乐英平,你自当是明白。只要这个奏章盖上玺印,即便没有朝廷的允准,你从此刻开始,便也不再是王世子。当然,除非陛下驳回。”姜祁顿了顿。“只是就凭着你谋害王上,侮辱王后,企图逼宫这几条,朝廷不仅不会驳回,更加不会留你。”      说完,周忠便带着亲卫上前,要将乐英平拿下。乐英平如何肯束手就擒,他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庆妃,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抵在她的咽喉。      “不许过来。”乐英平吼道。      在乐英朝惊恐声中,姜祁摸了摸鼻头,瞥向别处。      这个乐英平还真是不负众望。      “姜祁,你若是敢上前,我立即杀了她。”乐英平做着最后的挣扎。      姜祁叹道:“乐英平,我看你是蠢透了。”说着姜祁便下令让亲卫上前拿人。      乐英朝见到庆妃被挟持,而姜祁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小小的身子立即扑向了姜祁。他抱着姜祁的腿,哭着说道:“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母妃。”      姜祁眉头一皱,将乐英朝一把扯开。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可姜祁还未心狠到可以对一个小孩子的哭嚎无动于衷的地步。“你……”      就在他想让亲卫将乐英朝带走的时候,却见原本被搀扶到了一边的王后踉跄的从乐英平身后扑了过去。虽然身边的亲卫迅速上前将她拉住,可王后的手已经是推在了乐英平的背上。      乐英平一个琅跄,手中抵着庆妃的发簪生生的插在了血肉之中。      鲜血喷射而出,姜祁下意识的捂住了乐英朝的眼睛。      没了制衡,乐英平立即被亲卫扑倒绑了起来,而庆妃被发簪扎了血脉,割破了咽喉,已经是救不回来了。那乐英朝在姜祁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哭着想要看庆妃。      可血脉破裂,鲜血喷射之后的场景太过惨烈,姜祁忍着小孩儿咬在手臂上的疼痛,让周忠处理之后的事,自己带着乐英朝离开了寝宫。      ☆、清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开新了,大家想看那一本接档呢? 1.《郡主好杀贼》 【简要】 楚江王家那位好杀贼的小郡主要选婿,京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不到一月全部匆忙定亲。 “怀王殿下,有个婚事希望您能了解一下…”说话的人儿娇俏可人。 提着肉包子的肖连胜,看着抵在鼻尖的流星锤,想着:只是给父皇买个包子,怎么就被劫色了呢? 2.《王妃变脸太快》 【简要】 这是一个女主想(si)尽(pi)办(lai)法(lian)勾搭心灵受到伤害的男主的故事……   姜祁离开之后, 周忠瞧着这一团乱的皇帝寝宫, 撇着嘴摇头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把乐英平给绑了,再把太医找来看看, 这南周王可还有救没有。”      被亲兵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乐英平,死死盯着被搀扶在一边的王后。“老妖妇,都是你、呜~!呜~!”      押着他的亲卫在地上寻了一块不知道被谁丢在地上的丝帕塞进了乐英平的嘴里,阻止了他的叫嚣。      “即便是没有王后,你也逃不了的。”他看了一眼在一旁死不瞑目的庆妃, 轻叹道:“找宫人来为庆妃收敛一下吧!”      没一会儿被看押在太医院,这次随着他们一起来南周的太医被亲卫带来了。原本以为这次随行不过是给南周王治病的老太医看到周忠之后,险些哭了出来。南周王突然不省人事,害的他被看管起来不说,那个南周世子又借机闹宫变。若不是自己朝廷派来的,说不定就被南周世子借机给杀了。如今见了国公世子身边的人,他终于是可以放下心来。      “大人,劳您看看南周王。”周忠见老太医疲累的模样, 颇为恭敬的说道。      老太医虽然身心俱疲,可还是立即上前,踩着满地的血走到南周王的床边为其把脉。王后这时也被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脸担忧。过了一会儿,只听老太医轻叹一声,将南周王的手放回了被中。      王后忙问道:“太医,如何?”      老太医轻轻摇头,对王后说道:“还请王后节哀。”      原本还抱着希望的王后顿时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为了南周王,还是为了她自己。      “真的救不回来了?”周忠想要一个确定的说法。      太医点头道:“不过就这两日了。”      “有劳大人了。”周忠让人送老太医回去休息。      周忠将之前被乐英平控制了的宫人寻来,侍候坐在南周王和在一旁哭着的王后,并派了两个亲卫看着。      姜祁将乐英朝带到侧殿之后,试图安抚乐英朝的情绪。虽然姜祁当时捂住了乐英朝的眼睛,可当时王后的动作太过突然,乐英朝还是看到了发簪扎进庆妃脖子,鲜血喷出来的情形。      小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嚎搅得姜祁十分的头疼,他虽然想离开,可小孩儿却是死死扯住他的衣襟,如不使力根本拉不开。可孩子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姜祁心在狠,也实在是下不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周忠走了进来,见姜祁被小孩儿束住了手脚,便立即上前想要将乐英朝给拉开,结果是徒劳无功。      姜祁无奈,摆摆手说道:“你说吧!”      “找太医来看过了,南周王怕是不行了。”周忠禀道。      他话音一落,原本哭得不行的乐英朝突然停住了哭泣,放开姜祁,口中边喊着“父王”边往跑去。      “世子,可是要追?”周忠问道。      姜祁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反正王宫已经被我们掌控,七王子不会出事。杨将军那里可有消息?”      “方才杨将军已经派人来报,都城已在杨将军控制之内,请世子放心。”周忠禀道。      姜祁整理了一下被乐英朝抓乱的衣裳,而后说道:“乐英平为谋夺王位,谋害南周王,挟持南周王后,杀害庆妃,在被朝廷特使携亲卫拿下之后,乐英平自知死罪难逃,便趁看守不备畏罪自杀。周忠,找人将乐英平的遗体看护好,以防被其同党盗了去。”      乐英平虽然是死罪难逃,可姜祁还是不想多添麻烦,还是在这个时候做了处理的好。      周忠听罢,心下了然,之后立即领命离开。      那些投靠了赵振的城卫还来不及整军,便发现东城门已经被他人控制。待知道对方是谁之后,原本还雄心勃勃的城卫立即没了气焰。今次事件本就发生的突然,可朝廷的军队竟然是早已经做好的准备,并很快的将东城门掌握。感觉一切都被掌握的恐惧感充斥着他们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待到被赵振派去城外向都城周边驻军求援的信使也都被一一捉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僵持的城卫中赵振的亲信便立即缴械。      待杨涵控制了城卫之后,派去围剿赵府和世子府的人也回来了。这两家人也根本不能留的,然而好在赵府的人已经被打算先下手为强的乐英平派人给抄了个干净。仅剩下的世子府……一个负隅顽抗导致最后全府上下畏罪自尽的结果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原本想着直接将南周国土吞了,而今南周王室却也没有机会清理干净,杨涵瞧了一眼自己还未有机会拔出的长刀,心里有些失望。      一夜的骚乱,使得都城内的百姓都禁闭房门不敢入眠。待到上朝之时,那些躲在府里的朝臣避无可避,只得是硬着头皮按时上朝。      等他们到了宫门之前,见禁军守卫宫门。在他们一边走,一边猜测究竟是谁得手的时候,却是见沿路竟是有一些身着夜行衣的侍卫立在道路两旁。等到了大殿一看,却是见朝廷特使姜祁坐在王座一旁,笑微微的看着他们,而那王座之上坐着的竟然是七王子。      哭了一夜的乐英朝肿着眼睛,身心疲累的看着下首的那些朝臣们。一个个探究的目光让他浑身的不舒服,他的母妃死了,他的父王也要离开了,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兄长乐英平和外祖赵振为了夺权。乐英朝知道今后自己将会成为南周的王,然而坐在这个王位之上,他只有满心的孤独和恐惧。      乐英朝看向坐在一旁的姜祁,虽然他隐约能够猜到这个人应该和这次宫变脱不了干系,但面对着一群心思各异朝臣,乐英朝本能的想要去依靠他。      殿中的朝臣在看到姜祁的那一刻,不管是世子一派还是赵家一派都已明白,此次宫变已经失败。在看乐英朝坐在王位之上,一些心思圆滑的立即上前要拜。      “等一下。”一武将高声喝止道:“事情都还不清楚,尔等怎能轻易便拜?”      其余朝臣面面相觑,如今王世子和赵振都没有出现,而姜祁却是在这里,七王子更是高坐王位之上,这还不够明显吗?      姜祁微仰下巴,双眼微眯,盯着那个武将。“这位大人说的没错,本特使还未说明事情缘由,诸位大人也莫要着急着拜。”      姜祁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一直未有说话的左丞面前。拿出之前那本关于要废除乐英平王世子的奏本交给他,而后说道:“乐英平谋害南周王、挟持南周王后、杀害庆妃,意图谋夺王位;赵振得信之后,杀害城卫统领,夺取都城防卫而试图逼宫。南周王实现发现不妥,便在被害昏迷之前,将此奏折由内监转交与我。如今乐英平已畏罪自尽、赵振伏诛,我作为朝廷特使,又有南周王所奏之奏本为依凭,恭请七王子乐英朝代为掌理朝政。诸位有什么异议?”      左丞接过那奏本,翻看之后也不多说,直接拱手向乐英朝拜道:“臣遵王旨。”      其余朝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不该符合。      而就在这时,杨涵带着入城的甲兵走进了大殿。      “咚!”      杨涵将手里提着的血淋淋的东西丢在了大殿之上。“赵振的首级在此。”      姜祁抬手掩面。舅舅也不能斯文点啊!上面坐着的小家伙刚哭完没多久,你就把他外公的脑袋给丢过来。姜祁余光往乐英朝那里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已经受了一晚上刺激的小孩儿惨白着一张小脸,双眼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脑袋。      “来人,快扶七王子回去休息。”姜祁忙对两旁侍候的内监说道。可不想被吓得已经哭不出来的小孩儿竟是一头扑在姜祁的怀里,浑身颤抖。      姜祁忍不住翻白眼儿,他没好气的望向杨涵,杨涵一脸无辜。      在场众人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有些人试图辨认,等看清真的是赵振之后,胆子小的立时软了腿,之后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朝臣们,一个个的开始拱手向乐英朝拜到。      之前说话的武将方才质问的气焰没了,也只能是随着他们符合。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与他们而言又有何干系?当夜他们就已经明白,如是那两位任何一位不能成事,便没有机会再活。然而所有人都未能想到,乐英平和赵振竟然全都被他们所灭。      乐英平和赵振企图谋划宫变的事是不可否认的,姜、杨二人代表朝廷,他们本着维护南周朝堂安危事急从权无可厚非。所以,即便他们心里有再多的疑虑,也是无可奈何。而且最主要的是,赵振一死,满朝有谁能够有自信,可以和杨涵相比拟?      听着杨涵向姜祁禀报着宫外的情形,得知王世子府和赵府无一活口之时,众人浑身一凛,一些胆小的更是觉得自己的脖子那里都有些发凉。      杨涵说一切都是他们企图相互挟制而造成的,可任谁都明白,在没有结果之前,不管是乐英平还是赵振都不可能不留人质在手,而将全府抄没。      而姜、杨二人这般快的将事态压制住,想来也是早有准备的,更或者造成现在这种情形的便是他们的手笔。看那在姜祁怀里瑟瑟发抖的七王子,大概这便是朝廷所希望的。   ☆、王室隐秘   而天亮之后, 都城的市集依旧照常开市, 并没有因为朝堂上的权利变更而发生任何变化。王世子府和赵府一夜之间被抄没,对百姓而言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因为庆妃得了赵振的提醒, 在发现宫中情形不对,便将乐英朝藏了起来。然而乐英平为了以绝后患,在搜寻乐英朝的同时,将其余的庶子也一并杀死。所以,南周王室现在也就仅有一个乐英朝能够继任王位。南周王后虽然不喜庆妃的儿子继任王位, 可除了再无人选之外,又有姜祁和杨涵在,她这个王后的意见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至于南周都城周边的驻军,虽然人数多于朝廷这五万人,但却是没有人敢有异动。在杨涵派人去招各驻军主将回都城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如今南周王人事不醒,七王子乐英朝代理朝政是顺理成章。都城周围的驻军将领回朝述职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七王子不过八岁,王后又‘伤心过度’卧病不起, 南周的朝臣本想着推举一个监国大臣,可谁想姜祁借着稳控南周朝堂的理由,堂而皇之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王座之下,生生的将他们的企图给扼杀了。      若说之前镇压宫变还有人以为是杨涵的手段,姜祁不过是在杨涵身前的幌子罢了,而等见了姜祁处理朝政的手段的那一刻,众人才明白姜祁进入南周之后的那一路荒唐都不过是佯装罢了。      想着姜祁不可能一直留在南周,而乐英朝年纪还小, 到时候朝廷自然会委派一个合适的大臣来先代为处理朝政的。所以一些抱有企图的南周朝臣便带着金银美人来向姜祁行贿,以求他能向朝廷举荐。然而已经不用再装的姜祁根本懒得搭理那些人,将前来拜访的人全丢给了周忠打发了。      “原本以为事情处理完了就能回去了,结果结果不仅不能回去,还要留在南周帮着处理朝政。”姜祁叹道。“还有那些跑来拍马屁的人,真以为朝廷还会让南周继续以属国的形式继续下去?哎!只是可惜了那些钱了。”      杨涵整理着南周兵部送上来的兵力布防,抬眼看了一眼摊在椅子上的姜祁,冷冷道:“难道不是可惜那些美人?”      姜祁听罢,几乎是跳了起来。“哪里来的美人啊?就乐英平送来的那两个人也都被小婿打发了,又怎么会再给自己找麻烦啊?小婿是真的可惜那些银子。”      姜祁是生怕杨涵有什么误会,而让严潇宜知道以后不高兴,所以不敢有丝毫放松。      杨涵听罢,想到那些官员送来的金银,也是点头道:“以前都没有发觉,南周借着朝廷和海氏之间的盟约,开设港口,运营船队。如今不仅是国库充盈,就连民间的贸易流通也十分的盛行。如不是南周王没有什么野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反正如今南周即便还留存王室,也不再可能继续成为一个属国,所有的一切都将归属我朝。”姜祁两手一摊,笑道:“前日,南周左丞前来寻我,将每年的吏部对于众朝臣的品评交给我。怕是已经明白朝廷的打算了。”      “那个人我知道,是个有才干的,在南周的朝堂之中颇有影响力。只是可惜,正因为这一点,日后朝廷也不会在续用他。”杨涵叹道。      “这倒不一定,南周一旦被朝廷所接手,设立州府,那就必须有适合的人来此坐镇。”姜祁说道:“这个人除了才干之外,还必须是能够安抚南周百姓的。”      杨涵眉头一挑,问:“你有心推荐?”      “当然。只要陛下莫要让小婿再留在这里,谁都可以。”姜祁微微一笑。      杨涵黑了脸,这小子还真是胸无大志。      不过倒也平安。      十日后,南周王薨逝,朝廷下旨封乐英朝为新任南周王。而乐英朝在接到圣旨当日,便奏请朝廷,表示将携南周归朝廷所辖,希望朝廷能够在设以州郡,并委派官员进驻。      朝廷自然是很快的下旨接受,在表示南周王的封号依旧保留之外,还请乐英朝前去京城小住。然而谁都知道,这个小住是何用意。      姜祁得到了圣旨之后,立即遣人将南周王宫以及国库搬了个精光,后便带着乐英朝和南周四品以上官员回了京城。      杨涵则是领着后续派来的军队,开始整合原南周属军。那个左丞也被姜祁留了下来,协助杨涵处理政务。      姜祁想着马上就能回到京城,一脸的欢喜。然而在听周忠禀报说那南周王后企图跳马车,虽然被及时制止,但还是将阻拦她的乐英朝撞伤了的消息之后,黑了脸。      “给太医说一声,弄些药,让王后多休息,免得人还未到京城,便累趴下了。”姜祁冷声道。只要人别死在路上,给他添麻烦就行。      “那南周王那里……”周忠问道。      姜祁白了他一眼。“找太医啊!看我干吗?”      周忠缩了缩脑袋,有些犹豫道:“世子,南周王后身边的侍婢告诉小的,说王后经常骂骂咧咧的。她们听着似乎是在骂大长公主,还叫着大长公主的名讳,听着似乎已经和大长公主相识。”      “你说什么?”姜祁一愣。原本想着让周忠去将那王后的嘴给堵了,但听到后面,姜祁便觉不对。照理说,王后即便是不甘心,也应该是骂朝廷才是,如何也不会牵扯到大长公主那里。然而据他所知,大长公主从未踏进过南周,又如何能和这王后相识?      姜祁想了想,问道:“去查查这王后的背景。”      周忠忙是领命退下。出去之后,周忠也不犹豫,将一直服侍王后的老嬷嬷给提了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周忠便将王后的生平放在了姜祁的桌前。      “三十多年前,先帝曾为诸位皇子选妃。当时,南周也有贵人来京,其中就有王后。”周忠禀道,“先帝原本是想将她赐给滕王为侧妃,却是不想在一次入宫赴宴之时,冲撞了年纪尚幼的陛下。大长公主见了,不由分说的便将人给轰出了宫。而后,赐婚也便不了了之。”      细算起来陛下的年纪还比大长公主长两岁呢!竟然还被属国臣女欺负了,啧!可想而知当初陛下过的究竟有多难了。      “只是因为如此?”姜祁没好气道。当时若是成事,这王后怕是早已经被斩首了,算起来那个王后还得感谢娘呢!      周忠答道:“王后身边的那个老嬷嬷说,当初王后好像心属滕王。滕王伏诛的时候,那王后抱着滕王送来的信还好生哭了一场。”      “你说什么?信?”姜祁忙问。      周忠一愣,随后道:“那老嬷嬷说,滕王战败之后,便派人给王后送了一封信,最后那个送信的人也被王后留在了宫里。”      “现在那个人呢?”姜祁问道。      周忠这时也发现了不妥,忙抱拳说道:“是小的疏忽。小的现在就去抓了那老嬷嬷详细询问。”      没多久,姜祁在听了周忠的回禀之后,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一见这位王后。”      此时以至傍晚,一行人已安营扎寨。      姜祁一踏进王后营帐,一个茶碗正巧砸在了他的脚边。      “想不到赶了一天的路,王后殿下还是这般有精神。”姜祁抬脚跨过那些碎片,直径走到王后下首摆着的矮凳上坐下。      “滚出去。”王后见是姜祁,微凸着的双眼狠利的盯着他。“入帐不先行通传,果然是那乞儿的后人,目无尊卑,亵渎礼法。”      “对于一个有谋反嫌疑的人而言,想要让人以礼相待那便是厚颜无耻了。”姜祁没有被王后所谓的屈辱而恼怒,说起来他爹对娘没有嫌弃他的出身而嫁给他颇为自得,堂堂的大长公主都未有嫌弃,他又为何要妄自菲薄。      “谋反?”王后冷笑一声。“姜家小子,你这是在说本宫?”      “不然呢!”姜祁眯眼一笑。“殿下、在朝廷未有定罪之前我姑且尊您一声殿下,我这次来有件事想要问殿下,那乐英其既然殿下心中所爱之人的孩子,您当初为何还会选择将他送为质子?”      王后浑浊的双眼瞬间睁大,一脸震惊的问道:“你是怎么、不!是你在胡说什么?乐英其是王上之子,并非其他任何人……”      不等王后说完,姜祁眉头一挑,嘲讽道:“不过是提了一句王后所爱之人,王后便知道我说的另有他人,也不知老南周王地下有知会是何种感想?”      原本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可凭着王后这几句话,姜祁便确认了这个猜测的真实性。这样一来,姜祁便也明白了梦中乐英其为何会在明知道南周国力不如当朝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叛乱。      王后也知自己慌乱之间犯了错,忙要否认。“本宫什么都没有说,你莫要妄加揣测,坏我南周王室声誉。”      “听闻乐英其的生母是王后从宫外带进来的侍婢,进宫不到几日便侍了寝。也是那侍婢的运气,不过是一朝得宠便怀有身孕。殿下大度,竟是亲自向老南周王为其请了妃位。可惜七个月之后孩子早产,那侍婢损了身子也没活几年。”姜祁慢慢道:“殿下无子,王世子的人选便要从诸位庶子中选定。就如殿下方才所言,即便老南周王不是您的所爱之人,但他还是对您这位王后很是敬重。比如在王世子的选定上,您突然摒弃了之前十分爱护的乐英其,选择了那个废物乐英平,老南周王也是听从了您的建议。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殿下您突然改变主意?”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本宫不明白。”王后死死盯着姜祁,一脸戒备。      侍候王后的侍婢和内监大气都不敢喘,恨着自己为何是今天当值被迫听到这种宫中秘事。      “不明白?”姜祁唇角微弯,淡淡一笑。“王后要不要听听我的推测?”      王后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不需要,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臆想,你们图谋南周,如今还想毁了南周王室的名声。”      “这可不行,若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可是憋得慌。至于王后说的南周王室的名声……您是指一国王后送一个有身孕的女子给王上,混淆王室血统的事吗?”姜祁一脸认真。      姜祁话音一落,就见那王后抓起桌上新换上的茶碗往他这里砸来。一个老妇人的力道能有多大?只见姜祁手轻轻一摆,便将迎面飞来的茶碗给挡了出去。      “其实一开始我并未有想到这般地步。可让王后殿下您在这么多年之后,都还能记得我娘呢!虽说当年赶您出宫抹了您的颜面,但好歹也让你逃过了之后获罪斩首的命运不是。朝廷想要对南周出手,无论如何也不知让您想到骂我娘来泄愤的。然而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这般的怨愤呢?我左思右想,突然想到滕王可是我那些皇舅之中样貌最好的一个,不少京中贵女都为之倾倒。”姜祁摸着自己的下巴,叹道:“当初我还不信,如今瞧见殿下,才明白那些传言不虚。能让一国王后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不说,更是不惜乱了王室的血统,弄一个遗腹子进宫,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出来的。”      “闭嘴!闭嘴!”王后面容扭曲,狂吼着。      “别这么激动啊!”姜祁笑道。“不过王后在如何大度也无法忍受看着别的女人怀着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你可以留下他的孩子,却是不能留下那个女人。所以,那个侍婢死了。只不过看着那个孩子的样貌原来越想他的生母,殿下的嫉妒之心越过了曾经的谋划。这就是为什么乐英平会突然被请封,而乐英其,那个滕王的遗腹子被送来做了质子。啧!也不知道滕王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将人托付于你。”      “当然,之后您便后悔了。然而王世子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质子亦然。所以,您便派人去寻当初滕王留下来的老人,想要让他们去京城协助乐英其。比如那个在卢太傅府上做门客的袁集、还有药材商李安。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晚了这么多年,难道是因为王后您并不知道详情,找了多年才寻到的?”      姜祁在说着自己推测的同时,仔细的观察着王后的表情动作。直到最后,看着王后惊愕的模样,姜祁心里也是不可思议。      这还真让自己蒙对了?姜祁有些小激动。      “你是如何知道袁集他们的?他们的身份背景并无瑕疵。”王后在听了姜祁说道袁集名字的那一刻,便已经放弃了挣扎。      自己想要知道的都从王后身上得到了印证,姜祁也懒得在多说。在他正要起身离开之时,听王后这样问,轻轻一笑,说道:“因为他们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知道了袁集和李安等人的真实背景之后,姜祁便立即将消息快马送去了京城。      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看到信之后,便进了宫。      得知当年叛军势力依旧在京中活动,期间更是企图谋害姜祁,袁集作为卢家门人,卢太傅更是将他举荐给李彦钰。李淼震惊之余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下旨派御林军前去捉拿一干人等。      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任谁都未有防备。因为不能确定卢家是否知道袁集的身份,卢家人又有多少牵涉其中,所以李淼便派人围了卢家,任何人不得出入。      至于安王世子,仅他明知道李嫣娘的身份,却秘而不报,就已经在获罪之列。然而若是处置安王府,李淼定然会被好事之人安一个不容的罪名。为此,大长公主建议先派人暗中将安王世子控制,再请安王入宫为好。      虽然有李淼的交代,可御林军毕竟是比不得宫中内监。他们自以为恭敬礼遇的态度,在早年受了惊吓的安王眼里就是另一种诠释了。安王稳了稳心神,不想让安王妃也跟着担心,神色如常的随着御林军进了宫。      安王心惊胆战的被请进宫中,心里反复的想着自己究竟哪里犯了禁忌,竟是让皇帝派了御林军来。等他见御书房中除了李淼之外还有姜文正夫妻二人,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想着有大长公主在,而自己也没犯什么事儿,即便是哪里惹了陛下生气,也应该不会被太过苛责。然而,等安王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圆脸顿时煞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会和谋逆的罪人有牵扯不说,还险些害了姜祁的性命。如是说老大不懂事,被他人利用,安王还能扯着脸皮向大长公主求救。可明知道有人要害姜祁,却隐匿不报。即便是姜祁如今还活着,他也没有脸在让大长公主为自己求情。      罢了!养不教父之过,一切罪责皆由他来承担吧!安王跪伏在地上告罪,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辩解的话。      大长公主虽然知道这件事安王不知情,可当年她便为安王求过情,如今在若求情,不仅是对不起祁儿,更怕是会让李淼不高兴。好在安王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认罪,如此一来,依着李淼的性子,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更五千哦~ 还有马上要开新了哦!请多多收藏…… 接档新文《郡主好杀贼》 【简要】 楚江王家那位好杀贼的小郡主要选婿,京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不到一月全部匆忙定亲。 “怀王殿下,有个婚事希望您能了解一下…”说话的人儿娇俏可人。 提着肉包子的肖连胜,看着抵在鼻尖的流星锤,想着:只是给父皇买个包子,怎么就被劫色了呢? 并且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づ ̄ 3 ̄)づ 读者“yi”,灌溉营养液+102018-05-15 06:51:56 读者“123”,灌溉营养液+102018-05-14 21:25:30 读者“budo”,灌溉营养液+62018-05-09 14:46:32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也许会有番外!也许! 还请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接档新文…… 接档收藏哦~! 《王妃变脸太快》 【简要】 我的王妃不可能那么喜欢我…… 预收文: 1.《一把屠刀是嫁妆》 【简要】因为亲爹是个穷秀才,所以柳萍儿的梦想是继承母亲祖传的手艺,开一个肉铺。 家里只有钱的白家新任掌舵,目前唯一的梦想是,娶柳秀才的女儿当老婆。    2.《公主万福》 【简要】一个故国不在的亡国公主,一个母亡没有母族支持的周朝嫡皇子,外加一个贫瘠战事频发的封邑之地,真真是人杰地灵,天作之合。 只是…… 冲喜便冲喜,为何说好的英武王爷成了刀疤脸的瘸子? 成亲便成亲,为何说好的文弱公主竟是能够提枪上马?   李淼虽然年少之时受了不少罪, 但因为有大长公主的护佑, 所以性情并未有因为那些苦难而变得偏执暴虐。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淼更不愿意原谅有人对大长公主出手。      他虽然性情比起先帝要温和, 可但有人敢危及到他所要保护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容忍。如今安王为了李嘉荣自认罪过,虽然是拳拳父爱,但李嘉荣这般吃里扒外的行径,李淼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皇叔, 既然事情原委你以了解,那便回去吧!”李淼冷声道。“可千万别浪费了姑母在朝堂之上力保安王府的情谊。”      安王听到李淼这般说,便是明白了自己这次又是承了大长公主的情。要知道仅凭着李嘉荣隐瞒李嫣娘身份这一条,他安王府便脱不了与当年叛军勾结的罪名。      然而即便是现在大长公主没有向陛下为他说过一句求情的话,但当年是大长公主力保,他们安王府才得以留存。陛下这是为了给大长公主一个颜面,才会让他回府自行处理,而不是将李嘉荣的罪名公诸于世。      安王伏地深深拜道:“臣遵旨。”      安王回到府中, 在暗中监视王府的御林军便自行撤回了。而之前御林军虽然监视王府,却是没有阻止王府和外界的消息传递。安王入宫没有多久,安王妃满心不安,便派人出去打听。不想却是听到了卢家因府中藏有逆悖余孽而被圈禁的消息。      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安王妃本以为是安王被卢家藏着的那个谋逆牵连,可等她看到李嘉荣白色惨白,慌乱不堪的模样之后,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一旁的李嘉恒不知原因,只以为自家大哥安乐惯了, 被之前来的御林军给吓到了。      安王妃试探性的问道:“荣儿,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嘉荣闻言,立时便换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母妃,儿子、儿子……”      李嘉恒见状,忙是问道:“大哥,你这是……”      待李嘉荣将事情原委说罢之后,安王妃险些晕厥过去。      “孽障!你是想要让我们安王府陪葬吗?”安王妃指着李嘉荣怒道。      李嘉荣也是悔不当初的泣声道:“儿子、儿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那袁集说的,明明当初父王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我们要过的这样谨小慎微?至于姜祁儿子也没想着害他性命的,都是袁集,是袁集他们做的,与儿子无关啊!还有嫣娘,她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平郡王也是被牵连而已,儿子不过是想着好歹是同宗,护她也无不可……”      李嘉荣说的颠三倒四,可却是让安王妃和李嘉恒浑身发冷。      “牵连?你父王和卫王一母所出,如不是陛下恩宽,大长公主一力作保,我们安王府岂能脱的了干系?而那平郡王若没有实证,陛下又如何能够随意降罪?而你忘恩负义,袒护逃罪之人不说,更是同叛贼有所牵扯……你自己不智,却是要拖累王府上下。”安王妃气的浑身发抖。“恒儿,将你大哥绑起来,我们进宫请罪。”      李嘉恒一愣。“母妃!”      “愣着做什么?”安王妃咬牙说。      李嘉荣求饶道:“母妃,您不能不要儿子啊!”      安王妃紧抿着红唇,泪水填满了眼眶。“荣儿,不是为娘不疼你,而是我不能因为你而害了全府上下,害了你弟弟一辈子。娘带你去请罪,若是要死,为娘陪你一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安王回来了。      第二天,安王世子落水而亡的消息传出。安王妃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五日之后,姜祁终于回京。当初那些不看好姜祁代为出使南周的朝臣们见了被整个儿搬过来的南周王室,也都不在多说什么。更有甚者,开始上书,称赞姜祁此行的功绩。      而这些都和姜祁无关了,将南周王室交给礼部,并向李淼述职之后,姜祁一刻不敢耽搁的回了府。然而迎接的他的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娘,宜儿呢?”姜祁风尘仆仆到了府门前,没见到严潇宜出来迎他,便有些奇怪。      大长公主面色有些诡异,竟是躲着姜祁看向她的眼睛,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姜祁又看向姜文正,姜文正则是转过头不搭理他。姜祁有些慌了,顾不得别的,抬脚便往玉清院跑去。然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唇角那强忍的笑意。      姜祁一进玉清院便喊着严潇宜的名字,纤柔挑着帘子走出主屋,见是姜祁心中一喜,可她正要施礼,却是被姜祁一把给提起来。      “夫人呢?”姜祁问道。      纤柔指着屋内,还未来得及说话,姜祁便将她丢开冲了进去。纤柔眨眨眼,随后恍然。      而姜祁慌里慌张的冲进屋内,还未来得及再次喊出严潇宜的名字,就见心心念念的站在内室的门前,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姜祁见人心下松了口气,他忙上前,展着双臂想要将人拥入怀中,却是不想被严潇宜那浑圆的肚子给吓了一跳。      “宜、宜儿……”姜祁盯着她的肚子,有些发懵。“你的肚子怎么……是不是病了。”      姜祁话音一落,严潇宜抬手便朝他的肩上打了一拳。      “世子胡说什么呢?”严潇宜没好气道。      “可、可你的肚子……”姜祁呆呆的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严潇宜脸色木然,果然自家相公的脑子还是有问题……      约莫过了一刻,姜祁才终于相信自己再过三个月便要当爹了。      姜祁盯着严潇宜的肚子嘿嘿的傻笑着。“我要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      “世子,你都盯着妾的肚子看了半个多时辰了。”严潇宜无奈道。      “这不是高兴吗?”姜祁伸着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可手悬在半空,终是不敢再往前。      严潇宜轻叹一声,在姜祁紧张的神色下拉着他手覆在上面。“世子莫怕,没关系的。”      姜祁的手微颤,他在严潇宜鼓励的眼神中正想俯身去听,却是不想他的脸刚刚碰到肚子,便被肚中胎儿的胎动给吓的险些跌坐在地上。      姜祁抽回手,一脸吃惊道:“这、这是……”      严潇宜失笑道:“孩子怕是知道爹爹回来了,在向世子请安呢!”      “请安?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在向我请安?”姜祁抿了抿唇,激动道。      严潇宜点点头,说:“是啊!不然世子再来听听?”      “……”梦中自己虽然有儿子,可却是没有如现在这般让他感到欣喜和难以置信。他看着严潇宜,见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姜祁有些哽咽。      严潇宜见姜祁要泛出泪来,吃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失笑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姜祁伸手将严潇宜环在怀中,轻声道:“你怎么能一直瞒着我?”      “是妾不对,让世子难过了。”严潇宜回抱着姜祁,轻声道。“妾原本以为世子很快就能回来的,所以便想要给世子一个惊喜。然而南周宫变,妾知道世子有很多事要做,便想着不要打扰了世子。”      “我若是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又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姜祁懊恼道。      严潇宜则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妾身边有爹娘在,一切都好。世子奉旨办差,如何能够因为我而坏事?”      “爹娘也胡闹,竟是陪你一起瞒我。”姜祁将脸埋在严潇宜的颈间,闷声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宜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什么劳子差事我都不接了。”      “莫说气话。”严潇宜轻笑出声。她不会告诉姜祁起初的前两个月被妊娠反应折磨的没有人形,更是不会告诉他,这个孩子险些没有保住,她不想让姜祁自责。已经过去的痛苦,没有必要在让姜祁承受一次。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姜祁想要和严潇宜多说说话,可孕妇容易疲累,姜祁有再多的相思之情,也只能是忍着。      然而入夜之后,睡梦中的姜祁似乎听到了身边人的呻l吟,姜祁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宜儿,可是哪里不舒服?”姜祁慌忙问道。      原本不想打扰姜祁的严潇宜见姜祁醒来,一脸担心的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几个月来的坚强瞬间消失殆尽,满心只有委屈。      “腿,抽筋了。”严潇宜指着右腿,说着眼角竟是滑落一滴泪来。      姜祁见严潇宜竟是哭了,顿时慌了手脚。“我、我叫太医。”      原本还委屈的严潇宜见姜祁那慌张的样子,失笑出声。这一哭一笑的,更是让姜祁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用找太医,世子你给妾揉揉就好。”严潇宜说道。      姜祁忙是点头,抱着严潇宜的右腿仔细且小心的按揉着。“这每天又要疼吗?”      “恩,不过不碍事的。”严潇宜说道。      姜祁不满道:“怎么不碍事?你都疼哭了。”      “妾并不是因为疼……”严潇宜说道。“只是觉得世子回来了,真好。”      姜祁看着严潇宜带着水汽含笑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梦中宜儿有孕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呢?而那个时候自己却是没有陪过她一天。那个时候他错失了看着孩子出生到成长,现在他又在严潇宜有身孕的时候离开了这么久。即便是事出有因,可姜祁依旧是满心的愧疚。      在姜祁的按揉之下,严潇宜缓缓的坠入了梦乡。姜祁抱着严潇宜的腿,手中动作没有停,他看着那浑圆的肚子,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儿子,一定要乖,不然等你出来,爹会揍你。”说完姜祁顿了顿。自言自语道:“若是女儿怎么办?”      姜祁脑中浮现出一个样貌和严潇宜一般的小女孩,傻笑道:“真好。”      经过彻查,虽然可以确定卢家人并不知道袁集的身份,但因为牵扯到了谋逆,卢太傅更是将谋逆余孽推荐给二殿下,这失察的罪名便已经脱不了了。      卢太傅无奈之下,只得是辞官告老。而卢家也因为此事,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声誉也当然无存。李淼也是借着这个机会,严令李彦钰不得在与卢家人有所往来。      皇贵妃虽然还是皇贵妃,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恩宠。李彦钰本没了卢家做依仗,原本那些支持他的官员的态度也便的含糊其辞。      之后,李淼下旨,封了李彦恪为昭王,下旨赐婚张贤通之女为王妃。同时,让李彦恪去吏部当值。至此,朝臣们便也都明白了其中含义。      姜祁出使南周,平定南周宫变有功,本应封领朝职,作为嘉奖。可姜祁表示夫人有孕,不便领职。这让那些原本还担心姜家势力的朝臣们瞠目结舌。      这位国公世子这般的胸无大志,真的好吗?      然而他们看着宁国公都没有说什么,也只能是感叹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对这位世子的溺爱真的是匪夷所思。      三个月后,严潇宜终于发动了。      姜祁听着屋里的动静,不安的到处乱走。看的大长公主也有些头晕。      “娘,我等不了了,我得进去看看宜儿。”姜祁说罢,也不等大长公主反应,便要往屋里冲。      门口候着的婆子丫鬟忙是拦住,说着产房不吉的话。      姜祁气得不行。“不吉?宜儿就在里面呢!你给我说不吉?”      姜祁推开拦着他的婆子,撩起帘子就冲了进去。      大长公主瞧着只能是叹气。“想当初本宫生他的时候,国公爷可没他这般慌张。”      作为一直跟着大长公主的老人,柳叶在一旁默然不语。是啊!国公爷是不像世子这般跳脚,可他却是站在殿下您的床边抓着您的手,一脸想要杀人的模样。那些侍候的医女都吓得险些跪下。      姜祁冲进产房,看着吉儿迎面端出一盆血水,心都快跳出来了。屋里的人见姜祁冲了进来,也是吃惊不已。有人想要出声劝他出去,姜祁怒声道:“滚!”      此时被汗浸透了的严潇宜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她见姜祁进来,出声道:“世子……”      已经扑到床边的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心疼的说道:“我在,我在。”      “好疼!”严潇宜惨白着小脸,泣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姜祁见严潇宜因为疼痛紧皱的小脸,束手无策的慌乱让他也险些哭了出来。“宜儿,疼了就喊出来,别忍着。马、马上就好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一旁的医女也是忙随声道:“是啊!夫人,您再试试劲儿,小公子已经快要露出头了。”      严潇宜抓着姜祁的手,指甲也快要掐进他的皮肉之中。然而此时的姜祁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他只知道此时严潇宜比他更疼。      “宜儿,是为夫不好,是为夫不好,都是我,都是我……”姜祁很是自责自己无法为严潇宜承担痛苦,更是埋怨腹中的孩子为什么还不出来。      “啊~~!”忽然而来的剧痛让严潇宜失声叫道。      姜祁不顾已经被严潇宜抓的血肉模糊的手,能做的也只有祈求上天能让孩子快些出生,莫要让严潇宜再疼下去。      大概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姜祁的祈求,随着严潇宜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终于平安生了出来。      “是个小公子。”一旁侍候的婆子忙道。      医女在孩子臀上拍了一下,只听一阵清亮的哭声响起。      将孩子收拾干净包裹好,医女正想让姜祁看,却不想姜祁竟是完全不顾孩子,只是抓着严潇宜的手,对精疲力尽的爱人说着:“宜儿,好了。那小子终于出来了。刚刚医女打了他的屁股,让你这般受罪,他还好意思哭。”      医女抱着怀里不停哭泣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懵,虽然早就听闻国公世子十分喜爱夫人,却是不想竟然连孩子都不管?      一旁的婆子见状,忙道:“还是抱去让大长公主瞧瞧吧!”      一直在前厅的姜文正在得知生了一个小公子之后,连说了几声好。一旁坐着的杨涵也是松了口气。      大长公主见医女抱着孩子出来,欢喜的接过手。而后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真丑,和他爹一个样子。”      等着掏赏的医女默然。      李淼在得知大长公主做了祖母之后,对管从中说道:“那个你说朕让姜祁的儿子留在宫中,姑母会不会也跟着来?”      管从中干笑道:“陛下,大长公主会生气的。”      李淼撇撇嘴,讪讪道:“就你话多。”      管从中忙是躬身告罪。      产妇坐月子,依照规矩男人是不能进入的,可这个规矩对姜祁而言都是白费。大概是看着严潇宜生产之时太过痛苦,姜祁对刚出生的儿子一开始也是有些看不顺眼。      “这么丑,还敢让你娘这样的遭罪。”姜祁轻轻碰了碰孩子细嫩的小脸,鼓囊道。      靠坐在床上的严潇宜听着将其的话,失笑道:“听娘说崇儿和世子小时候一个模样。”      “怎么可能?明明为夫长的比他好看。”姜祁凑到严潇宜身边,说道。      严潇宜推了推姜祁,说道:“妾身上恶露未尽,世子还是莫要靠的这般近的好。”      坐月子讲究太多,身子上的味道也实在是难闻了些。严潇宜怕着尴尬让姜祁闻到不好,可姜祁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模样,这让严潇宜也是有些苦恼。      姜祁轻轻抓着严潇宜的手,说道:“无碍。在为夫眼里,宜儿怎样都好。宜儿可莫要推开为夫才是。”      当初自己那般模样你都未有嫌弃我,如今我有怎么可能仅因为这样而远离你呢?更何况这还是因为我们的孩子。      京中那些闺中女子在听闻姜祁为了严潇宜不仅闯了产房不说,更是在严潇宜坐月子的时候日夜陪伴的传言之后,惊愕的同时,心中也是羡慕不已。如此谁还能对姜祁对严潇宜的感情有任何的怀疑?      当年那个失了父母而被送去冲喜的可怜人,如今却是成了她们去最为羡慕的人。      半年之后,李淼下旨,封李嘉恒为安王府世子。廖长海也终于如愿以偿,和心心念念的李家小姐定了亲。      廖长海跑来找姜祁显摆,然而姜祁却是抱着儿子不屑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咱儿子再过半年那可就能跑了。”      廖长海见姜祁得瑟的样子,原本欢喜的欢喜便少了几分。不过也无妨,如今媳妇有了,儿子还远吗?廖长海想着自己日后和三小姐有了孩子之后的情形,一脸傻笑。这让姜祁嫌弃的不行,啧!这个胖子还是这么丢人。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西北战事起,李嘉恒请命远赴西北。      因为李嘉荣的事而心怀愧疚的李嘉恒在出征之前,终于在府门前被姜祁抓了个正着。但见不过十三岁的李嘉恒已经没了以往的跳脱,姜祁满心感慨。      “一路走好。”姜祁说道。      李嘉恒强扯出笑容,拱手道:“多谢表哥。”      姜祁想了想说道:“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你对我不用感到歉意。我等你凯旋归来,到时候你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李嘉恒摇头道:“表哥,我不过十三岁,姑母可是交代过我们小辈十五岁之前是不得饮酒的。”      姜祁顿了顿,道:“自然是不会让我娘知道的。”      送走了李嘉恒之后,姜祁的心情有些失落。然而谁都有谁要走的路,就如姜祁他所想要做的,从一开始护着严潇宜,护着爹娘,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儿子。只是,如果这个儿子不要再和自己抢媳妇,那就最好不过了。      然而在小崇儿五岁那年,严潇宜又有了身孕。姜祁骂着那个陈太医医术不精,给的药不顶用。陈太医更是委屈,他也不能真的给姜祁开一个让男子绝育的药,怕伤了姜祁的身子,可那种常用药吃多了也不总会不管用的啊!      然而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将这个孩子给掉了。所以,对上次生产心有余悸的姜祁整日尾随在严潇宜身旁,端茶递水的同时,时不时的为自己的失误而作检讨。      严潇宜除了好笑之外,也是感动。谁人不想子孙满堂啊!可这个人为了怕自己受罪,却是宁肯在自己身上下手。严潇宜轻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轻声问姜祁:“世子,你说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儿,该多好?”      “恩!”姜祁端着果盘,喂着严潇宜吃了一块苹果,而后点头道:“只要是你生的,什么都好。”      “什么叫什么都好?”严潇宜秀眉微皱。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宜儿心中所愿,一切都好。”姜祁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