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追妻手册》 作者:明夏一生 文案: 萧明珠生前风光无比,却被家人设计送入虎口。 就要被昏君入口之际,眼睁睁看着大胡子悍匪将皇城覆灭…… 重生后,明珠发誓要过得更加风光无比,慢慢折腾仇人,快快买房子置地留后手,悄悄打听世家子弟中到底谁留着大胡子。 她要抱金大腿! 重生后的凌澈:追妻路上好艰难,谁知道美女小恩人癖好如此特殊,没记住他的魁梧身子俊秀脸蛋子,只记住了大胡子! 当年留胡子一时爽,重生之后悔断肠……现在留胡子,还来得及不? 阅读提示: 1.男女主双重生,女主大胆彪悍娇滴滴,男主暴虐心狠超乖巧,分对谁。 2.男女主互动不是一般甜,秀恩爱能秀上天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明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浴火   五月末,京城已经有流火之势,梧桐苑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   深宅大院、树荫高遮,自然轻易不受暑气影响。   “大小姐又来咱们这里了,一坐坐了一个时辰,也不抬抬腿走人。”侍女小夏对那位琳琅小姐很是不满,便忍不住开口嘟囔一句。   小春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话多,且少说两句,免得咱们姑娘听了怨你多事。大小姐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凉快,又有点心甜汤的伺候着。你以为这相府里,有几个地方有咱们梧桐苑这么舒坦。”   明珠乃府中二小姐,但却是唯一嫡出小姐,待遇自然不是那些庶出所能比。   这相府五进大宅子,在连水都比别处金贵的京城,虽不是特别显眼,但也算是十分好了。   这宅子,除了萧相和继室焦氏住的正院,也就明珠这里最好。且明珠还不是一个院子,而是春住芍药居,夏住梧桐苑,秋住石榴园,冬住暖晴院,日子过得不是一般逍遥。   只因这宅子,是明珠生母明氏的嫁妆而已。   萧丞相不到四十岁,便为一国之相,可谓春风得意。只可惜出身到底太差,家底子不是一般的薄,如今这宅子,还是当年明氏出嫁时带过来的。   明氏出自定国公府。老定国公三子,唯有明宝儿一个女儿,简直宠到心尖尖上。当年明氏出嫁,便陪嫁了这大宅子,且地段十分好,附近皆是老牌贵族之家。倒是萧丞相这新贵成了例外。   因这房子是明氏的嫁妆,明氏又只有明珠一女、明安一子,即使明氏早亡,这宅子也只能由着她亲生子女来挑。   明珠姐弟名字里带着明氏之姓,可见当年萧相夫妇如何恩爱。   只可惜,人死如灯灭,萧相一介新贵,怎可能一直不娶。后来坚持三年,便只得依着老母亲所求,娶了一位旧人的女儿。   当然,坊间也有传言,这位焦氏非是他人,竟然是萧相青梅竹马所生之女。这关系之乱,匪夷所思。   不过萧相名声摆在那里,大家也只当个笑话,并不当真。   且继室焦氏虽是乡下小户出身,却极其懂礼识趣,名声倒当真不错。对明珠姐弟也十分心疼,哪里会在物质上亏了他们。为此,明珠自己便有四个小院子,也不足为奇。   就明珠这样还是节俭,她弟弟明安那里才叫铺张浪费,光侍女小厮估计就有三十来个,还不算那些打杂的婆子之类。   在这个家里,明珠身边春夏秋冬四个大丫头,明安那里得脸的丫头小厮,地位可不比大小姐低多少。就算低,也只是面子上,里子却好过很多。   焦氏虽仅有二十岁出头,自己也没能怀上孩子,但为人和和气,待子女们从不苛刻。只几位庶出子女皆有自己的姨娘,是以她也不好多过问。不过,该给的份例,焦氏从来不会克扣就是。   萧相虽是新贵,但明珠外祖家乃是定国公府,只看这封号,便知在大昌朝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人哪里敢惹。就连萧相,也多是要看岳家脸色。   这时,小夏听到她们姑娘貌似翻了一个身,赶紧给小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出声。   她自己抻着头往里看了看,明明屋子里放着几个冰盆很是凉爽,姑娘脸色却红扑扑的,貌似极热一般。   她哪里知道,她们姑娘如今当真是做着水深火热的噩梦。   萧明珠,不仅是萧家明珠,更是京城明珠,在皇宫也不会有人为难。   只这一次,她总觉得路有那么长,小巧轿子里又是那样闷热。   到了后宫,快到庶姐琳琅所住的关雎宫时,还不得不下了轿子走一段路。明明天上乌云遍布,却好像能烧的人喘不过气一般,一步一步,累得她喘息不得。   明珠最不喜欢进宫,尤其不喜欢那个眼底湿滑眼珠乱瞄的皇上姐夫。说姐夫,其实是高抬了萧家。琳琅不过是贵妃,上有皇后,下有几百个小妃子。   皇帝那么多女人,若家中人个个都叫他姐夫,得有多少便宜小舅子、小姨子之类的。   只是宫中牡丹盛开,她那姐姐三次恳求,还有祖母、继母劝说,她不得不来。   明珠虽是贵女,但并不喜欢附庸风雅。也喜欢牡丹,但牡丹和芍药她都懒得分清楚。只要美就好了,干嘛分得那样清。   “妹妹来了?都快近午了,也不知多想想姐姐,早早来玩。”琳琅从正殿出来,迎了明珠好几步远,语气十分亲切熟稔。   明珠眼眸一沉,她最不喜欢琳琅一口一个妹妹。这姐姐宫里有那么多姐妹,如今也这样叫她,感觉很是怪异,还不如叫她名字来得自然。   “嗯,昨夜睡得沉,就起得晚了。”明珠虽和琳琅不是很亲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琳琅多年如一日讨好她,她也做不到太过拒绝。   琳琅便笑,“都十五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赖床。我在这宫里很是无聊,就盼着你来玩。”她将头转向一侧的大宫女,“你们且退下,本宫和妹妹聚一聚,没有纷纷就不用过来碍眼。”   明珠心里一笑,她这个姐姐,对着她还是一副讨好姿势,可对下人,就一口一个“本宫”。其实,心里也是想翻身压她一头,等她恭敬称呼一声“贵妃娘娘”的吧。   要不是皇上女人太多,琳琅还需要求着萧家,尤其是她身后的定国公府,琳琅估计也不会这样亲切待她。   琳琅亲自给明珠倒了茶水,又上了几样外焦里□□香味十足的小点心,“你最爱这一口,我特意让人做的。这宫里,样样都讲究份例,好歹我这里还有个小厨房,多少能自己做主。”   明珠点头不语,只拿着一块点心慢慢品,慢到一刻钟都吃不完。   她心里明白,这是琳琅在说皇后的坏话,也是想让她给父亲传话,想多要点银子罢了。   这宫里,若没有银子好处,谁给你随便办事表忠心。混久了的下人,比主子还要精明。   “这春日天气正好,吃完点心咱们去外头转一转,赏赏牡丹,听听小曲可好?”琳琅商量道。   “嗯。”来都来了,明珠也不好不给她面子,便点头同意。好在两三个月才见一次,她这还能忍。   记得来时,祖母和继母千叮咛万嘱咐,连父亲都发了话,让她呆足一天才回。她虽并不是十分听他们的话,但这种关系萧家面子的大事,她还是会听进去。   明珠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多少有些特殊。但他们一向做得很好,让她挑不出一丝毛病,和平相处便是。至于亲情,哪里有那样假的亲情。   等二人逛完牡丹园,吃了午饭,明珠便不知为何很是困,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中,她听到一个男声,“睡了?”   好似是琳琅回道:“可不,妾答应您的事,向来都办到。只不知道,这次皇上给什么好处?”   男人□□,“好处大着呢,朕连续一个月睡在你身上可好?”   “呸,姐妹们还不撕烂了我。再说皇上刚要了明珠,哪里舍得在妾这里睡。”琳琅娇笑道。   明珠听到这两人无耻之语,心里很是着急,想起身躲避过去,却感觉有石头压着身子,就是动弹不来。   她这庶姐竟然如此大胆,想将她拱手送给这个色棍!   “娇滴滴小美人还吃醋了,朕可心疼死。你贵为贵妃,她日后最多不过一个妃嫔,还不是在你手下混日子。朕就新鲜几日,过后随你处置。这小辣娘子,当初还不愿意进宫,如今被朕破了身子,看她如何。”   贵妃虽美,可她这妹妹娇养长大,模样更胜几分。他最初看上的是明珠,无奈最后吃到嘴里的却成了琳琅。也罢,好歹是萧相的女儿,而且软嫩嫩又乖巧,也就以妃位进了宫。   也是歪打正着,宫里女人虽多,但会像琳琅这样放下身段玩花样的还真没有几个,为此很得帝心,不过两年便成了贵妃。   一阵香气飘过,明珠才觉得清醒一些,只是此时那色棍已经要挨上她身。   “强欺臣女,皇上您不怕天下悠悠众口?”明珠一边往床里退去,一边责问道。   皇上眼眉一挑,“怎是强欺,是你家人同意送来,又是你姐姐搭桥铺路。朕可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唤醒明珠,就是想看明珠反抗尖叫。反抗越激烈,叫得越尖利,他就越是喜欢。只这小小女主竟十分冷静,让他觉得略有些无趣。   明珠虽单纯,但因从小没有亲娘,自然不是多傻的孩子,平日里也多少有些防范。   她将头发上尖利发簪拔下,紧紧握在手中,静待机会出手。   也不知她家人将她所卖是否属实。面上家人对她千宠万爱,高高捧在手心。即使最明晃晃不喜欢她和弟弟的祖母,也从不为难于她。   如果这次他们当真卖了她,还真是意料中的意外。他们讨厌她却不得不哄着她,很久了吧。   看皇上将平日伪装的好姐夫面孔撕下,明珠一阵子恶心。这男人,昏庸无能还好色,当真一无是处,如今竟干出这种强欺臣女的龌龊事情。   明珠想着,就算死,也要把皇上拉着一起死,黄泉路上再踹他两脚,最好是踹下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不超生。   眼见那色棍欺身上来,明珠手中簪子便要刺去。   只这一瞬,便听外各种尖利叫声四起。   叫声太惨,倒把明珠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吐了一口气,还好,她能重活一世。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幻言《反派绝色女[穿书]》苏爽甜,求收藏~   文案:   穿为出身豪门、肤白貌美、腰软身娇的大小姐,愿意不愿意?   林娇娇:mmp 帮渣男上位,反被渣男绿,还被人唾弃骂死的豪门女,老娘才不稀罕。   可谁让她穿进书里,咬牙也要坚持混下去。。。   从此整死渣男,挥霍潇洒,叼个老狼浪起来~ 第2章 重生   明珠望着床顶幔帐,天青底粉嫩枝丫,是她夏日里最爱用的一种床幔料子。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息,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好好往前看,只当前世是一场噩梦就好。   不过,欠了她的,她两辈子都忘不了。   那一日,火光漫天,叛匪杀入皇城,血水流到胭脂河里,倒让清清河水真成了红色胭脂。   别人眼中叛匪,在明珠眼中就是大英雄真汉子。身为丞相之女,她自然知道大昌朝气数已尽。连年天灾,又遇上无道昏君,为了一己之私横征暴敛,百姓早已被逼得没了活路,造反之势自然一日烈似一日。   只是她也太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不够好,就在被欺凌前一瞬间看到英雄出场。   只可惜,画本子里都是骗人的,她没遇上英雄救美,却反而在混乱中被那昏君皇上当做人质抹了脖子。   明珠也是郁闷,明明英雄都答应昏君一切要求,那昏君竟然吓得尿了裤子手抖将她杀了。   简直没有天理,明珠自觉死得太冤。   就因为太冤枉,魂魄竟然在皇宫里饶了一个月方才离去。   为此,明珠知道了一些身后之事,也留下一些迷茫之处。   她最惊讶,为何那一脸大胡子的英雄会因她死而悲痛,还为她守足七天灵才正式登基为帝。   不止如此,竟然力排众议,将她追封为皇后。   明珠心里叹气,想她十岁那年路上遇到过一个神棍,说她是天生凤命,差点吓死她。   不过,那神棍得了她十两封口费,转头便逮着别的女子说天生凤命。恨的她差点要亲自追回那个大骗子,要回那十两银子。   现在看来,那人也不算骗子。死凤凰也是凤凰。   只是,大胡子新皇是疯子吧,无缘无故为何要封她为后?   有人以为这是新皇讨好旧臣,用死人换取太平。谁料皇后下葬之后,新皇便大开杀戒。   杀了贵妃一宫人不说,萧相家里也满门抄斩,只留萧相一人被关在小屋子里受尽屈辱,却求死不得。   满朝文武得出结论,新皇就是个疯子,全凭心意做事,大家还是小心为好。   看到萧家众人下场如此凄惨,明珠就放心得重新投胎去了。只是胎没投成,竟然重活一世。   既然有幸再来,明珠发誓,第一要好好保护好弟弟,再不让他意外身亡。   第二再不能好吃懒做,定要好好偷摸发家致富,在南边置地买宅子,京城乃至北方大乱之前,带着弟弟逃到南方继续过富足日子。   再者就是弄清楚大胡子新皇到底是谁,恕她记性不好,当真没记得二人有什么瓜葛。但若没有瓜葛,新皇何至于此。每天夜里看棺材那眼神可骗不了人,何况一般人谁敢闲着没事撩棺材玩。   最后,才是要慢慢和萧家众人磨着玩。   重活一辈子,复仇只是人生一小部分,顺带手解决罢了,最重要还是过得好。   计划太多,总得一步一步来。至少现在,该如何享受就如何享受,谁知道下一步走到哪里去呢。   明珠躺在床上,懒洋洋开口道:“小夏。”   小夏别看爱吃人胖,但手脚十分麻利,听见姑娘叫,顺手就捧着一杯温水送上。   “姑娘,多少喝两口,刚刚看您脸有些红,别上了火。”   小春慢了半拍,忍不住心里骂道:小夏这丫头能吃就算了,还这样能拍马屁,当真是讨厌。好在,小夏长相一般,圆盘子脸一个,哪里有她样子娇俏。为此,小春也不和她计较,由着她做活去。   明珠笑道:“你倒是懂得养生。也是,爱吃之人自然多少懂些。”   小夏扭着胖身子不依,“人家就是胃口略好,姑娘可别埋汰人。”   看那胖虫子一般扭曲的样子,明珠忍不住笑起来。   小夏也跟着笑,心道,姑娘高兴就好。这都快半个月了,总感觉姑娘即使笑着也很冷淡。还好,这两日有好转迹象。   她伴着姑娘一同长大,当真看不得姑娘受委屈。只是,小夏也奇怪,不说萧家人心底如何想,但面上当真不敢委屈姑娘。为何,姑娘这些日子不高兴呢。   “姑娘,大小姐还在厢房等着您呢,来了一个多时辰了,您要不见上一面?看她一个人孤零零也怪可怜的。”小春微微笑道。   明珠随意撇了她一眼,原来是懒得太过计较,如今可容不下吃里扒外之人。   “也罢,既然看她可怜,你就过去陪着吧,我这里有她们几个就好。”明珠脾气还算好,不然早就将多日积攒的火气撒出来了。   小春虽觉得姑娘这话好似话中有话,但又觉得自己可能多想,毕竟姑娘语气很是正常,并没有不满之感。   “奴婢还是喜欢陪着姑娘,说不得大小姐已经走了呢。”小春倒也不傻。   明珠抬眼一笑,“你过去瞧瞧吧。天一热,我这身子就懒得动弹。你替我过去说几句话,省的怠慢了人。”她懒得叫琳琅一声姐姐。   小春点头应下,便当真退了下去,陪着大小姐去了。   小夏冷哼一声,“姑娘惯得她。”   明珠便笑:“难不成没惯你?”   小夏想说她和小春不一样,她可忠心耿耿。但又觉得这样说没意思,便只嘟着胖嘴巴白了姑娘一眼没说话。   主仆二人对视一笑,倒也不再多说,心里明白就好。   琳琅见了小春便站起来笑道,“可是妹妹醒了?”   “是呢,姑娘让奴婢来陪陪大小姐。大小姐可不要嫌弃奴婢。”小春笑道。   琳琅拿出一枚银环送给小春,“前几日看着好看买的,给你戴着玩。咱们相府,你可是头一份的好看,当丫头当真是埋没了你。”   只要琳琅想哄一个人,多数不会失败。只她内心有些不安,明明面上没看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明珠和她有了隔阂。   原来也不是多亲,但至少比现在强。   小春当即便不再摆姿态,亲亲热热和琳琅聊起家常来。她最自傲的便是这张脸蛋,恨不能天下人都看到她有多美。   聊了两刻钟,琳琅也没打听到什么正经事,白费了一副银环。   她心中暗骂,也对,若是有脑子的,也不会被轻易哄过来。只有小春这种货色,才能将卖主做得十分心安理得。   也罢,哄好了,多少也有用处,不定何时便能派上用处。   红酥、黄藤忍不住为主子鸣不平,“这二小姐架子也忒大,咱们来了半日,她连面都未露。”   琳琅轻轻摇头,“不得无礼。”叹了一口气,声音暗淡下去,“妹妹自然有摆架子的资本。”   谁让明珠是定国公家外孙女,谁让她是嫡出,谁让她手中握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嫁妆呢。   明珠休息过来,便和几个丫头说起明日安排。晚膳之前,她去了祖母的静心院。虽然不喜欢这位祖母,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大昌朝女子虽可以外出,但也要禀告家人准允才可。明珠不想被人拿这个说事,便也走上一遭。   刚一进静心院,便听屋子里很是热闹,女人的笑声不断。   明珠抿嘴一笑,呵,这是继母和几个姨娘们围着那老太婆讨好卖乖呢。   也是,萧相手里这几年也越来越阔绰,但骨子里并不是大方人。对这些女人,养得很好,衣服吃食不缺,但也仅限于此,并不给太多零用钱,赏东西也有数。   家里银两大部分被萧相拿在自己手里,一部分给了母亲,留给焦氏的活钱便不多,更别提一众姨娘们。   为此,这些姨娘才日日哄着老太太高兴,好从她手里得些好处。   明珠望着一屋子美人,心里便骂父亲还真是会做人。   外面都说萧相对原配很是情深义重,恨不得替原配去死。可是,但凡有人细想,也知道这种情爱有多假。   明珠母亲那样身份和美貌,嫁给当初这个一贫如洗的探花郎。只因三年无出,便被婆婆安排了两个小妾。   就如本以为两人爱情是白月光一般美好,硬生生糊上了一坨肮脏不明之物。以明氏心高气傲,以她对萧郎真爱,哪里受得住这个。   且夫君指天发誓只爱她一人,却又打着孝顺的名义和别的女人在床上鬼混,还抢先生下庶女,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明珠心道,她母亲当真是想不开,竟然生生将自己憋屈死,真是毁了国公府的牌子。   前尘往事,明珠知道的也并不太清楚,但这些年隐隐约约总也知道个大概。是以,她能对祖母和父亲,还有那些个女人喜欢才怪。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面上还要过得去,毕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祖母,今儿精神可好,孙女看你气色很是不错。”明珠微笑道,和一普通孙女并无差别。   祖母吴氏见到明珠便忍不住心口不舒服,实在这张脸和明氏太像,让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吴氏乡下出身,最讨厌一副贵女气派,总觉得这类女人背地里笑话她蠢笨粗俗又无知。   越不自信,就越是讨厌别人,这是吴氏一贯做派。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乘衣归扔了1个手□□   谢谢请叫我天才笔扔了1个地雷   抱住土豪蹭!   看过我旧文《娇后养成手册》和《固宠宫女》的都知道,我写文撕逼较少,最爱撒糖,撒起来不要命~不过,本文在入v之前,依然甜甜甜,但会克制……因为我受够了被举报小h/(ㄒoㄒ)/~~   本章继续飞小红包哦~ 第3章 路遇   吴氏虽不喜明珠,但也记得儿子嘱托,不敢像骂儿媳们那样出口粗话,只能憋住气,僵硬笑道:“还好,好在有儿孙们孝顺,尤其是你母亲和姨娘们,还有琳琅、琉璃过来陪我说说话,日子才算舒坦。”   明珠点头微笑,并不接话。她自然能听出吴氏这是拐弯抹角说她不孝。   真是天大的冤枉,明珠想着若是她日日无事有事过来凑趣,才会让老太太更不好过啊,说不得能少活十年。   她这一片赤诚之心,被说做不孝,心里就不是很痛快呢。   焦氏看气氛略有些尴尬,就笑道:“我们能来老祖宗这里伺候,是我们的福分。别人都说老祖宗可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好命有福之人,我们能沾上一丝半点,都受用不尽。”   她心道婆婆明明都忍了这么多年,就忍彻底多好,何必说这些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的埋怨话。不过也是,凭着老太太张口粗语的爱好,能这么拐着弯说都算忍到极致了。   “明珠今儿来也正好,跟我说说喜爱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昨日相爷还说,天气热了,很该给老祖宗和孩子们添置些衣物。”   焦氏这样一说,大家就将话题转到衣服之上。女人嘛,在这方面多少有些见解,又都话里话外夸老祖宗年轻身段保持好,自然是一团和气。   明珠嘴角带笑,就她祖母那黑不溜秋的一脸褶子样子,哪里就好看了。   站在吴氏角度上来说,养了这么个优秀儿子,自然很该扬眉吐气。年纪轻轻就守寡,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伺候大不说,还勒紧裤腰带供儿子读书,也很是不容易。   只是明珠始终不明白,吴氏明明也吃过那么多苦头,为何还要让别人也不好过。即使不感激明家带给萧家那么多好处,也不该做得那样不近人情。   明珠不喜欢在这一堆女人的屋子里,不过呆了两刻钟便告辞离去。   吴氏还很好心地嘱咐,“去你外祖家是应该的,不过如今你也虚岁十二,还是要更注意礼仪,别让人笑话咱们萧家没礼数。”   刚出了院子,小夏便忍不住生气,“咱们姑娘明明才是嫡出,却独独被排斥在外。在老太太眼里,只看到大小姐和三小姐,哪里有姑娘和少爷,当真可气。还说什么礼数,高门大户哪里有让姨娘们围着自己转的,又不是正经儿媳妇。”   小秋轻轻拽了一把小夏,示意她别胡说八道,虽然她也很认可小夏说的就是了。   小夏胖腮气鼓鼓道:“怕什么,又没有人听到。”听到也不怕,他们吃的住的还不是夫人带过来的。住着夫人的房子,用着夫人的银子,竟然还不对姑娘和少爷好,当真不是东西。   “姑娘,咱们出门还带少爷吗?老爷不是让少爷好好读书?”小秋无奈之下只好转移话题。   明珠知道这俩丫头的脾气,一个火爆脾气,一个稳重性子,但都很对她的胃口,是以一般由着她们闹,并不拦着。   小夏的话就是她的话,她装大家闺秀不好意思说,让丫头说来还挺痛快的。   “带啊,小小年纪,读什么书,没的成为书呆子。”明珠如今但凡出门就带着弟弟。如果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读书上进、光宗耀祖。   小秋和小夏对视一眼,少爷都十岁了,不算小了吧。人家历史上那谁谁来着,七岁就出口成章了。由着姑娘这样教导,少爷以后可怎样成材呢。   二人都暗下决定,以后一定找机会好好劝导姑娘,可不能由着她性子胡来。   当年夫人将她们提上来陪着姑娘玩耍,让她们吃饱穿暖,还从不随意责备,真比亲娘老子还要好。她们可要尽职尽责,保护好姑娘和少爷才是。   明珠从静心院直接绕到春华居。春华,文若春华之意,还是明氏亲自想的名字,可见对儿子的期望。   明珠心中一叹:只可惜前世她弟弟不过十岁多点就逝去,哪里有成材的机会。   “姐姐~”明安在人前已经学会装模作样做个小大人,但见到自己姐姐立即成了小胖子,圆滚滚朝明珠滚来。   明珠抱着怀里的胖弟弟,心里有一丝崩溃,她们家就没个胖子,为何弟弟脸蛋子这么圆,让人忍不住想揉着玩。   “别捏,姐姐你也是大闺女了,老捏男人的脸好吗?”明安早忘了是自己投怀送抱来着。   大家噗嗤一笑,明珠更是骂道:“你也算男人?”   明安使劲点头,“当然,父亲说我是咱们萧家未来的希望,是姐姐的靠山,不是男人是什么。”   明珠揉了两把便放开,“好好好,大男人,今天姐姐带你去外祖母家走一趟可好?”   明安咧嘴笑,“好吧,没有我保护,你可怎么出门哟。只好先不读书,陪着你了。”   看他那熊样子,明珠真想把这小胖子给揍得更胖。   明安的两个大丫头玉儿和柔儿忍不住想拦一拦,她们少爷可是要好好读书、好好上进之人,怎能说出去玩就出去。   可看二小姐那不容置疑的样子,两个丫头终究没敢说出反对之话。   明珠自然看出二人意思,只装作没看到,吩咐道:“你们好好看家,我与少爷晚膳十分便回。”   这就是不用她们跟着伺候了。   明珠重生一世,也没弄明白当年弟弟之死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以很是谨慎,对明安身边的人也不太放心。   姐弟二人略收拾便赴外祖家去,心情很是高兴。   别看二人年纪都不算大,但谁待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还能分得清楚。   “姐,我还是喜欢外祖母,祖母那三角眼一耷拉,我心里就不自在。”明安是个实诚人。   明珠笑:“对你还好吧,好歹能正常说话。”吴氏对明安也不亲近,但念在这是吴家唯一的孙子,态度还是要好很多。   更别提萧相,对这儿子很是尽心。明珠记得,当年弟弟身亡,父亲差点一夜白头,可见那痛苦不是假的。当然,如果父亲儿子多,未必就这样痛了吧。   姐弟二人在车上吃着小食,很快就到。京城虽大,但既富且贵的人家住的地方都离得不算远,最多不过几条街罢了。   只是穿过朱雀街时,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回事?”小夏问道。   赶车人赶紧答,“姑娘,少爷,是个女人追毛贼……只是,好像那女人晕倒在咱们马车旁了。”   众人一阵沉默。   还是小夏打破寂静,“没那么大本事,追什么毛贼。姑娘,您看?”   明珠也很无奈,都撞到车前了,不管也不忍心,“你和小冬下去看看也罢。”小冬别看瘦,力气却大,一般体力活她来干。   二人下去一看,这女人躺得还挺巧,正好在她们马车一侧。还好不是马车前面,不然惊了马被踏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围观众人,小夏和小冬就是一阵汗。若是她们不管不顾走了,知道实情的说她们见死不救没人性,不知道实情的说她们故意撞人不是人……总之,讨不了好。   小夏过去扶了扶那女人,“这位大姐,身子没事吧?听说您在追毛贼,怎就突然晕倒在这?”   她故意大声说话,就是为了让周围人了解一下实情。   那女人悠悠转醒,“二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是镖局之人,我们一路保镖,就要到了京城地界,却被土匪给劫了。师门全被灭了,唯有我逃了出来。可巧我看见这人手里拿着我们保镖过的东西,便想追过去报仇。”   小夏忍不住叹气,“好不容易逃出来,孤身一人,何必逞强。”   还好,这女人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没有赖到她们身上,而是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小冬从车上拿了一壶水,“大姐,先喝一口润润嗓子。我们姑娘给您些许盘缠钱和药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别为难自己。”   说着,小冬递上两锭银子,足有二十两。对她们姑娘来说,自然是毛毛雨都算不上。但这些银子,足够这位大姐落脚了。   要是给太多,以后岂不是是个人都来个车旁躺?她们倒是不怕别人耍赖,但不想惹这个麻烦。   那女人不要银子,却缓缓跪下道:“谢姑娘大恩大德。只可惜我一介女流,又能到哪里过日子。求姑娘收留,以后帮着看家护院,做个大力婆子也好。”   明珠忍不住腹诽,你自己连毛贼都打不过,还来给我看家护院,这能耐也不够。   “大姐武艺高强,来我这里做些杂活当奴才,岂不是埋没了人才,还是找个正经的营生做为好。”明珠劝道。   那女人心道,主子不是说姑娘心善,很是单纯可爱。只要她演这出戏,姑娘一定收下她。   可是,她怎么就没觉出姑娘有那么好骗。   果真,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就没有个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虽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但他手下人先来打前锋啦~~   继续飞红包,爱你们么么扎! 第4章 大哥   被明珠婉拒,若是一般面皮薄的人便不好意思再纠缠。但银姑从小行走江湖,早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   “姑娘,刚刚奴婢虽然有些丢脸,不仅没追到毛贼,还把自己弄晕。不瞒姑娘,实在是奴婢的细软全被那些土匪给抢走了,一路风餐露宿,身子骨受了点影响。且自昨晚就没进食,是以才这样丢脸。以后只要姑娘给口饭,奴婢一定不让姑娘失望。”   银姑内心恨死主子啦,让她堂堂高手做这种丢脸之事。   小夏瞪大了眼睛,呀,看不出来,几顿不吃,这人还能跑能跳,就算饿晕了,喝点水就能大声说话,也是本事。她忍不住悄悄摸摸自己肚子,若是自己饿上一顿,定然是要死要活。   明珠一听这人挺锲而不舍,且自称奴婢,这就是打算卖身为奴了。   虽然觉得这人有点古怪,但明珠想着自己不缺口饭吃,买下来让她做些杂活便是。只要不近身伺候,就算是有异心之人,也奈她不得。   何况,街上人这么多,流言蜚语跑得快。她若是狠心拒绝,说不得就有那看她不顺眼的,故意传出她见死不救等话,犯不着。   明珠摸摸自己的脸,谁让她出身好,脸又美,京城里嫉妒她的女人可不少。   若是她心中所想被小夏她们知道,估计能暗伤个几天。主子是好,但这份自信也是没谁。   “看你也不容易,就到萧府做事吧。小夏,扶人上来,吃些点心。等到了家里,再让人好好顿些汤水补补身子。”至于打听这人身份等杂事,她自会托付值得信任之人帮她去做。   街上看热闹的听她这样说,尤其是说给这女子补身子,便忍不住赞叹萧丞相千金果真善良等等。   明珠嘴角一挑,虽然她不需要顾忌他人想法,但能得个好名声,何必拒绝。   银姑见事情办妥,便悄悄打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手势。   远处躲着的毛贼看到这个手势,便喜滋滋回去和主子报喜了。   他进了南部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京城分布很整齐,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可见南部并不是多么好的地方。   三教九流混杂,但主子就喜欢这种地方,他们也没有办法。明明出身高贵,却与贫贱之人打成一片,也是个本事。   “大哥,银姑办事你就放心,死皮赖脸也能成功。不过,您这爱好也忒特殊,怎就盯上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人家身量还没长齐,你别欺负人啊。”小毛贼贱兮兮笑道。   大哥也是,都十七八的人了,竟然一直没开荤。一有那想头,竟然是看上一个黄毛丫头。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那位大哥骂道。   小毛贼笑,“哎哎哎,说急了就动粗,不带这样的。大哥,你那里必须忍几年,怎么也要忍着嫂子到了十四五再说。”   那大哥瞬间就来个连环腿,将那小弟扫到地上。   小毛贼一边连滚带爬,一边还嘴贱,“大哥要不我今晚带你去找个女人开开荤呗,也让你那第三条腿学会走路……哎,大哥我这就滚,再来几脚我可就真废了。”   一边滚小毛贼还想:大哥也是,其实用那身份求娶不就行了,干嘛要这样偷偷摸摸。也是,大哥和那家里就没个好,怎么可能喜欢借助家里势力。   自古没娘的孩子就是草。算了,念在大哥这点挺可怜,他就不计较被踢了几下子了。   明珠在朱雀大街耽误了这两刻钟,便让车夫加快速度。她临出门前派人跟外祖父、外祖母说过出门时辰,若是晚的时候太多,外祖母又该派人来找。   明珠到了祖母院子门口,就见林嬷嬷早就迎在那里。   “这大热天,嬷嬷随便派个小丫头就是,何必亲自过来。”这位林嬷嬷也算看着明珠母亲长大,待明珠姐弟很是心疼。   林嬷嬷笑,“年纪大了才不怕热,不像那群小丫头,日头一上来,就恨不能蒙着脸干活,生怕晒黑了。”   明珠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后面那位大姐,名字叫银姑,今儿晕倒在我马车旁,就自卖自身了。武艺不错,嬷嬷多照看点。”   林嬷嬷笑着点头,“放心。”便指挥一个丫头带着小冬和银姑等人到偏厅等着,只留小夏伺候明珠。   一会,她自然会亲自去试探一番,也安排国公府的探子将这位查个底朝天。   林嬷嬷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国公府世代武将,探子都是斥候出身,查人很是有一套。   银姑习武之人,耳朵比常人要灵上几分,自然听到明珠和林嬷嬷的交谈。   她倒毫不介怀,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小心一些总是无过。尤其大宅门里是非多,防人之心很是正常。   只可惜,她家主子以后估计要多费点心。毕竟,追没脑子的小姑娘好得手,有脑子的就不好说了。为主子先点上三根高香,默个哀。   “外祖母,您想我没?”明珠进屋就先撒娇。   “外祖母,您是不是更想我?”明安跟着他姐学。   明珠腿长先扑进外祖母怀里,“起开,男子汉大丈夫也争宠,丢不丢人?”   定国公老夫人李氏将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都想都想。你们也是,都半个月没来看外祖母,该打。”   明珠不是不想来看,只是她刚刚重活一回,很是害怕。   她当时死去之后,魂儿还在皇宫盘旋多日,听说外祖母因她之死中风,后来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即使好,估计也难以利索了。   这样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却因她受那样罪,她恨自己无能。   明珠将小脑袋埋进外祖母怀里,“想的慌,都想住下不走了。”家里那些人,她看见就心烦,真想一辈子待在外祖家里。   李氏心疼他们,“不走就不走,在这待到十五六再说。”等到了年纪,她给找个好人家嫁了,省的和那糟心女婿住在一起。   明珠便笑,“嘻嘻,还是算了,以后常来玩,让您烦了才罢休。”   大舅母赵氏便笑,“快来住罢,有你在,母亲笑脸就多,待我们这些儿媳就更好。”   李氏作势就要扔个东西打她,“说的我好像恶婆婆,也罢,今儿就打你一回,让你知道厉害。”   “明珠救命,快拦着你外祖母。”赵氏笑嘻嘻道。   她这一闹,更加热闹。一家子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二舅母张氏心底微微一叹,婆婆是很好,从不苛待她们,可说是当做闺女一般宽容。但她就是放不开,做不到像大嫂一样随意玩闹。   明珠也会刻意和二舅母搭几句话。她明白,二舅母心地不坏,就是出身略低,父亲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小官,自觉配不上国公府就是了。   二舅母当年容颜很是秀丽,让二舅一见倾心,这么多年,夫妻感情也很好。只可惜,二舅母自己放不下心结,别人也不好多说。   旁边一直陪着母亲的明静撅着小嘴,小声道:“娘,我最讨厌明珠来,一来就让祖母看不到我。哥哥们也都围着她转,真是烦死了。”   她明明才是国公府正牌大小姐,可明珠得的宠爱比她都多。且京城贵女比较起来,自己竟然还在明珠后面。   人人说起来,都说是京城明珠。可明珠姓萧,又不姓明。   二舅母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便小声呵斥,“胡闹,那是你妹妹。姐妹好好相处,互相帮扶才是。”   明静翻个白眼,她只比明珠大三天,算什么姐姐。且听说当初她母亲想为她起名明珠的,可最后还不是被抢去。   这个明珠,就是天生抢她东西来的。   明珠如今不是当初那个孩子,经历过这么多,待亲人更比从前宽容。   原来她有时候故意气明静,如今再看,不过是小孩子争大人宠爱,再正常不过。   “静姐姐,快来玩,咱们一起跟外祖母要好东西。”明珠招呼明静,语气很是亲切。   明静脾气虽坏,但只要人顺着她的毛,她就乖顺很多。俗话说的,吃软不吃硬,就是她这号人。   外祖母看明珠更比原来懂事,心里一暖,更是一酸。孩子太懂事,往往都是被逼的,真是让人心疼。   女人话题很容易走偏,说着说着,竟八卦起来。   大舅母神叨叨,“母亲,您知道凌家出了点子事情吧?”   李氏问,“镇国公府?没听说啊。”那府里一向乱,两家虽都是国公府,走动却不多。   明珠知道,好像前世镇国公府挺惨,具体为何她倒是不知道。反倒是明家,总体来说日子过得很不错,几乎没受改朝换代影响。   “母亲,凌家竟然有个二郎。听说当年七八岁便被留在南边替他母亲守孝,一守孝就是十年,前阵子才让人接回来的。”大舅母说道。   明珠对镇国公府不太了解,不知道里边的事情。只是,让一个孩子在老家守孝十年,他爹也舍得。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飞花令的地雷,爱你么么扎   小弟:大哥你好,大哥你要不要吃点肉肉?   大哥:滚,老子要等小宝贝长大再啃肉,连骨头一起啃! 第5章 缘分   “外祖母,舅母,凌家二郎既然是原配所生,那镇国公夫妇就能舍得让他在老家呆着?也不出手管管?”明珠很是好奇。   即使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但祖父祖母是亲的,哪里舍得让孙子受这么多苦。   大舅母便道:“他们家也是赶上了,如今镇国公夫人也不是原配。当年大乱,凌家逃到老家,镇国公夫人和她三儿媳一同遇难了。如今这位,哪里会管这些。”   明珠心道,有继母就算了,还有继祖母,这可真是倒霉。   因明珠生母早逝,无人和她多讲这些世家八卦。大舅母便心疼她,这才故意守着孩子说这些话。   女儿家,不能只懂得三从四德,只看到面上光,还要懂得一些底子里的龌龊事才好。不然出嫁以后,可怎么应付得来。   明珠也懂得外祖母和大舅母一片心意。她母亲早逝,不能带她各处走动。焦氏又是小门小户出身,真正的高门大户不愿和她交往,只能和一些文臣之家,尤其是攀附萧家的人家交往,眼界见识自然就有限。   但明家自然不想明珠以后只能过这种日子,便想着法子多带她出去走动。尤其女儿家年纪大了,很该长些见识才对。   李氏见明珠不忍,便笑道:“说起来,你和那位二郎还有些交情。五年前他回京过一次,来咱家拜访,正好你也在。你可怜他日子难熬,还给了他好些东西。当时你出去一趟,回来什么小金镯、玉佩、玉环全都不见,我们还以为你遭了贼,没成想是给了他。”   明珠眨巴眨巴眼睛,她原来还那样烂好心过,估计当时也是听家里人感叹那人可怜,想着都是没娘的孩子,同病相怜才做出那种傻事吧。   人傻银子多,估计就是说的她这种人,真是丢脸。   “外祖母,怎么可能,我哪里会做这样事。再说了,他来咱们家作甚?咱家和镇国公家也没多少交情。”肯定是外祖母骗她玩的。   五年前,对她现在来说,加上前世那么些年,实在是很久远,久远到根本记不清发生过什么。   何况,她当年手头确实很松,喜欢随意送东西。要不然,琳琅也不会天天厚脸皮到她那里来,还不是为了赚便宜。   要是放到如今,她铁定不会如此。有银子自己花,就算银子烂到土里,也不轻易给别人。   李氏忍不住回忆片刻才开口,“说起来,镇国公原配可是咱们家姑奶奶,只可惜命不好。当年动乱,为了这男人挡灾。可一转眼那镇国公就娶了新妇。他们家的人,还真是遗传的薄幸。”   如今镇国公和李氏是一辈人。因着明珠外祖前几年去世,爵位便被大舅继承,但镇国公家还是老一辈把持权势。   “那继室乃是江南一位小官员的女儿,长得娇滴滴惹人怜,哪里还有人记得咱家的姑奶奶。还有那几个好儿子,为了点权势,也巴结如今这位,一点骨气都没有。也就他家大儿子还凑合,如今也是被挤兑得不成样子。”李氏叹气道。   大舅母不想李氏想起往事,便岔开话题,“娘,听说凌家那位老来闺女非得看上三弟,是不是真的?”   李氏撇嘴,“有那样娘,能出什么好姑娘,咱老三才不要那样的。不过老三那家伙也是反了,都二十出头了还不找媳妇,真是愁死人。”   明珠笑嘻嘻,“我都有那么多表哥表弟了,外祖母你就饶了三舅吧。三舅一表人才艳冠京城,看自己就入了迷,谁家女儿能入眼那。”   众人大笑,可不就是如此。   三舅当真是好人才,别说京城,就算在大昌朝,也是数一数二好人物。   “好你个不孝的外甥闺女,竟然埋汰你舅我,看不打你。”三舅明峰正好从外面进来,正正好听见这句话。   他一边胳膊夹住明珠,一边夹住明安,当场就转起圈来。明珠和明安兴奋得大叫,李氏可是吓坏了。   “你个当舅舅的,怎么就这么没轻没重。明珠都是大闺女了,你怎么还当小孩子。”   明珠抱着外祖母胳膊一阵摇,“外祖母,可好玩了,要不你也让三舅给转一圈。”   “可饶了我吧,还想多活两年。”李氏嗔道。   众人笑起来,老三就这样,能规矩老实了才怪。   唯有明静有些小受伤,她三叔从来都不这样抡着她玩。   也是,自从她满了七岁,她娘就日日叮嘱她要做一个端庄娴雅的闺秀,哪能做这些不靠谱之事。   因二嫂是文人之家出身,很讲究规矩。老三虽然也亲近侄女,但也不好太过。   “走,明安,舅舅带你去射箭,不在女人堆里呆着,唠叨起来没完。”说着就驮起明安外面去。   明安最喜欢三舅舅,觉得三舅比父亲还要亲近一些。   明珠大声道:“三舅,你看不起女人,难怪找不到媳妇,没人跟你。”   三舅回头做了个鬼脸,“想当你三舅母的都能绕京城三圈,小丫头懂啥。”   哟,还挺好面子,好面子你倒是找媳妇啊。   大舅母也笑,“没个正形,哪天让他大哥捆起来打他一顿。”   大家也就这么说,其实明峰很是靠谱,至少定国公府荣耀很大一部分是靠他打出来的。   大舅明杰守成有余,但战场上功夫差了些。二舅明博喜好和文人凑在一起,武不能上马,文不会科举,唯有诗词歌赋很是精通。唯有老三,从小就喜欢兵法,也曾随明珠外祖去过战场,很有一套功夫。   如今各地狼烟四起,武将势力又涨,定国公府可不就全靠老三在外支撑。   只不过各处造反,都是被今上给逼得,老三也不想掺和,是以才装病赖在家里。   让他上阵杀敌,他二话不说,拿命去拼也愿意。但让他到各处镇压民乱,他下不去手。   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不造反才怪。   “娘,老三那里,咱们还是慢慢寻摸吧,如今这世道,想找个可靠的,也难。”大舅母劝道,“至于凌家那里,咱们万不能答应。那样乱的一家子,没得祸害老三。”   李氏也点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如今能保平安就不错。万一搭上个不靠谱的亲家,没得添乱。你们回家也别多说什么,只有机会让家里人多存粮就好。”   李氏经过当年战乱,应付这些多少有些经验。就连明家,也安排了退路,在南边不起眼的地方置了宅子和田地,也算多留一手。   她特意多看了二儿媳一眼。大儿媳是侯府嫡女,行事很是大方有礼,也懂得和娘家相处之道。   二儿媳人也不错,就是有些小家子气,甚至曾经竟然做过克扣明静她们的份例来填补娘家。   帮娘家是人之常情,但把娘家放在自己闺女、儿子前面,李氏就不能答应。后来给她一点苦头吃,方才知道收敛。   李氏也不全怪儿媳,也是自己儿子整天不靠谱,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才只能节流了。   二舅母眼神一缩,赶紧点头。她也心里苦,娘家就一个弟弟,还不怎么成器,她不帮着点,日子更过不下去。   明珠听到这些,心叹还是外祖母厉害,这个时候就懂得未雨绸缪。   可怜他那老爹,到最后都想着跟皇上混,一混就黑到了底,连女儿卖了也不心疼。   她这会也想起来,外祖母当时还派人给她传信,说让她把贵重的细软略收拾一二,哪天带到明家替她保管呢。肯定是想着有个万一,也送她离开。   明珠一直很听外祖母的话,倒是收拾了起来,谁想到命那么不好,节骨眼上就没了。   “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我也想去找舅舅玩。明静你去不去?”明珠想和三舅打听一些事情。   李氏笑,“都多大了,还坐不住。去吧去吧,过两年可得好好教导你规矩。”   大舅母也摆手,“娘您舍得就好。”   等明珠她们走了,大舅母才笑嘻嘻,“娘,明珠现在这性子就很好,我可喜欢了。您可别管的太严厉,我先就不舍得。”   李氏点点她,“就你事多。看明珠还小,对二郎可没那意思。”   大舅母笑,“顺其自然呗,但我们二郎可优先。”   二舅母眼神就一暗,虽然她不太喜欢明珠那性子,但那嫁妆可真是诱人。   小姑子当年出嫁,恨不能带走半个明家。如今,明珠能带回一半来,也够三郎几辈子花用不说,怎么也能帮衬她这婆婆一把。   只是,她拿什么和嫂子争。怪不得嫂子一直心疼明珠,原来在这里等着。   可真是冤枉死大舅母赵氏了,她一向喜欢有关软嫩□□儿,只可惜连生了三个臭小子。而且嫁进来的时候,和小姑子感情极好,自然就心疼明珠多一些。   赵氏家虽只是侯府,但也是一流世家,还真没往嫁妆上面想。   明珠这里见到三舅带着一帮子小子玩闹,便也过去凑热闹,求着学射箭。   乱世里,自保手艺不嫌多。   二表哥明实红着脸蛋期期艾艾道,“明珠妹妹,我射箭还行,我来教你吧。”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凌澈:胖夏,为何突然出来个表哥?等我发达了打死你!   胖夏: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敢威胁我就np……咩哈哈哈 第6章 表哥   明珠看着二表哥这羞涩样,忍不住便想笑。前世里,大舅母就一直撮合自己和二表哥。   她对二表哥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也觉得明家是不错的选择。   如今男女婚前大多会通过各种宴会见过面,但真正了解还是很少,像表哥表妹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只是,她如今才十二岁,表哥这也想的太早了。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以试一试,说不准就能发展出男女之情。再者,过日子,最重要是安稳。明珠从不对什么情情爱爱抱太多幻想。   明珠一想到这里,胸口便忍不住一抽痛,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坏事一般。   三舅一看二郎这模样,便心里偷笑,也忍不住感慨,他这长辈还没有着落,小一辈就开始怀春了,真是讨打。   他到底该凑合着找一家闺秀,还是继续寻摸顺眼的?真是一个人生难题。   明珠这会可没有这么多心思,她发觉自己还挺有射箭天赋,只是力气太小,箭飘飘悠悠没有力气,只是个花架子。   为此她发誓回去要好好锻炼,争取做到将来逃命的时候比别人跑得快。   等学了半个时辰,三舅便不让明珠再碰这些,“你现在学着热闹,第二天就该后悔,疼得你能抬不起胳膊来。”   明珠也知道这不是一时逞强,便也就放下。“好,都听三舅的。三舅,听说你近来闲着无事,偶尔来我家教我和明安射箭打拳好不好。”   三舅拍拍她脑袋,“拉倒吧,我要去你家一趟,你那好祖母还不得拿眼珠子瞪死我,你隔天来这边多好。放心,只要你愿意出门,没人能拦住你。”   他可不想去看老太婆那双三角眼。也不知那丑老婆子怎么生出的仪表堂堂的萧江,还真是奇迹。   自从明珠母亲过世,三舅就从不叫萧相姐夫。他姐京城贵女下嫁,却受尽委屈,他没去将萧府砸了,就是看外甥的面子。   二表哥明实凑近来,“明珠妹妹,我课业不多,倒是可以去教你。”   三舅还没说啥,大表哥明华先打了他脑袋一下,“别添乱,十五六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   明华自然知道弟弟的心思,但都这个年纪了,让人传出去表妹怎做人。这个臭小子,真是欠揍。   明珠一笑,“得了,我还是多来看外祖母吧。三舅,咱们京城世家有没有喜欢留大胡子的年轻男子啊?”   明实一听心里就急了:表妹竟然喜欢大胡子,难不成他要留起来。可是这脸还挺好看,遮住怪可惜的。   想到这里,明实又一脸红。好在这会大家锻炼半晌,都有些热得脸红,倒不显眼。   三舅便摇头,“没听说,你打听这个作甚,没得让人笑话。”   明珠笑嘻嘻道:“就是前阵子听人说出了个大胡子怪人,瞎打听玩呢。”   她是想探听前世那位造反上位的新皇到底是谁,要是能提前打好关系,不比临时凑上去要强。   只可惜到她死,那人胡子都没剃,也看不出长个什么模样。她只隐约听说,新皇是世家中人,但到底谁家,大家讳莫如深,没人敢多提。   私下里,宫女太监都害怕这位新皇,可见是多么暴虐之人。   而且明珠也好奇,自己到底和大胡子新皇有什么牵扯。   三舅这里打听不得,明珠也不当回事。   在外祖母这里用了点心和晚膳,这才往家赶。正是夏日,天黑得迟,早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临走之时,林嬷嬷又亲自来送,小声道:“聊了半天,说得都是镖局之事,有头有尾的,找不到说谎痕迹。不过,若是有人故意接近,也能提前编好谎话,我再让人到她老家那里探知一二便是。”   明珠觉得麻烦,便道:“嬷嬷,还是算了,我那里又不缺人伺候,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有个糊口的差事就行。”她又不是圣人,帮人可以,太过复杂就没必要。   林嬷嬷笑道:“若是一般人,我也懒得去查。只是下午时候,她给我们演习一番,武艺真真高强。我从三爷那里调了几个男人过来,竟然没打过她。要是个放心的,近身保护岂不是很好。这年头会拳脚功夫的女人不多,遇到一个也是难得。唯一不好,就是胃口太大,一个顶四个吃。”   明珠点头,若真是这样,确实不错。   等他们一行回到相府,已经掌灯十分。明珠为了规矩,还得先去和祖母,继母报个平安。   静心堂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聚会场所从堂屋改到了树下。   祖母吴氏拿着一把宫扇,姿态却如村妇拿着蒲扇一般,让明珠觉得伤眼,白毁了一把漂亮扇子。   当年在村里,一到夏日夜里,村里男女老少便出来,坐在路口聊天,也是一种很好的休闲。   明珠对村妇没意见,只是吴氏,顶顶讨厌别人提她村妇出身,但一概喜好还是没改。   也对,家里她就是老大,只有别人将就她,没有她将就别人一说。   明珠暗道,要不为何她不知道新皇出身,实在是出门太少。   祖母在家里独大惯了,年轻时候出去过几次,说话并不注意,难免就让人挤兑。   那时候萧江还不是丞相,面子不如现在大。就算是现在,世家也照样瞧不上吴氏,觉得她忒粗俗还很自大。   “都这样大了,也不注意些,这样晚才回来。”吴氏忍不住埋怨。   明珠便笑,“外祖母非要留饭,且派人跟车来送,并无危险。”   谁管你危险,死在路上才好,吴氏心道。   “明珠,今儿做衣服你不在,明儿可是在家?”焦氏岔开话题。   “在的。”明珠点头微笑。   焦氏便笑,“母亲,明珠也累了一天,让她回去休息可好?”   吴氏很给焦氏面子,便点了个头。   等明珠一走,吴氏便道:“真是不懂规矩,连母亲也不知道叫。这里还有这么多姨娘,她也不开口。”   焦氏也觉得明珠近日有些奇怪,一声母亲也没叫过。她试探吧,明珠态度还行,什么都挺配合,就是总有些怪怪的。   也许,是她多想了。   琳琅生母清姨娘笑道:“我们不过是妾室,哪敢让二小姐叫一声姨娘。且二小姐是定国公府外孙女,我们算什么牌位上的人。”   吴氏就跟着骂:“那也是咱们萧家的种,还看不起咱们不成。”说着,就忍不住出来一些乡村骂女人之话,粗俗不堪。   焦氏皱眉,清姨娘忒会挑事,也不看看自己身份。   焦氏再看在那装背景的杜姨娘和琉璃,心道小妾和庶女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人人都说她命好,能从乡野爬出来嫁给相爷。可相爷这里,上有厉害老娘,下有三个姨娘,哪个是好对付的。   最难对付文姨娘,一般不来老太太这里凑趣,但也把丞相笼络得很好。这男人,睡在文姨娘那里时候,竟然比在她这里还多。   焦氏想着,老太太虽难伺候,好歹把住脉就行。   当年没有老太太,也就没有她的地位。   她母亲带着她求到京城来,相爷收留了她们。老太太为了打定国公府的脸,执意让相爷将自己娶为继室。   当时,她被京城富贵迷了眼,早就和相爷有了收尾,但也从未想过能成为继室,想着当不成小妾,当一个外室也好。谁料到,好运就砸中了她。   这几年,她用尽了手段伺候老太太和相爷。老太太这里还好。相爷那里,多少还是不满。   若是能娶到一个官员之女为继室,怎么也是助力。娶了她,一无所有。唯有夜里伺候好了,还能多喜欢几分罢了,和小妾又有什么区别。   焦氏只叹自己身子骨不争气,若是一举得男,也是萧家嫡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   明珠这里可不管吴氏之流怎么对她不满,有本事当着她的面骂,还不是不敢。   好在,她有一个强势外祖家,那嫁妆单子和钥匙一直保存在自己手里。不然,这会子还不定怎样。   平嬷嬷从梧桐苑迎出来,“可是回来了,还当姑娘住在那边。别看天长,说黑也就黑了,下次可不许这么晚。”   明珠笑,“知道啦,这不玩得忘了时辰嘛。”   同样是嫌弃她回来晚,不同语气说来就不同效果。明珠知道,平嬷嬷这是担心她。   平嬷嬷是明珠母亲的乳母,又一手带大了明珠,感情自然不同。   “嬷嬷,这是银姑,路上遇到的,到咱们家当差。今天晚了,你随意安排个地方住着,明日再好好安排。”明珠嘱咐道。   随便捡个人就敢往家里,也就自家姑娘这胆子肥了。   平嬷嬷面上一团和气,“好好好,有事明天再说。银姑估计也累了,先下去睡一觉吧。”   银姑觉得自己确实累了,倒不是身累,实在是应付这大家族里的人们累的。   尤其在定国公府,那个林嬷嬷看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实则处处给她挖坑,差点吓死她。   好在她也是本色出演,只不过省去一部分内容而已,倒也不怕问出个什么来。   谁让主子救过她一家子,只好认了。 第7章 置地   这几日,明珠闲来无事,最爱和银姑闲聊,听一些风土人情。   银姑从小就跑江湖,对这些自然十分熟悉。从常州府开始讲起,一直往北,挨个大城郭都说了一遍。尤其是讲起奇人异事,听得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小秋和小冬还好,不是爱热闹之人,小春和小夏简直崇拜死银姑。   明珠暗笑,这个小夏,前两天还那样防着银姑,不过几日就好成一个头,真是好笑。不过,这个银姑也是好本事,梧桐苑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常州地界田地还十五两一亩,为何到了山东就十两一亩?可是土质不好?”明珠很是敢兴趣。   银姑便道:“常州一个是水多地少,再一个天气炎热,一年两季很是稳妥,中间还能夹杂着种些蔬菜之类。十五两还是普通地,那水田都到了二十两一亩。山东就不同,到处是地不说,有时候老天爷不赏脸,便只能保一季收成。还有些不太好的地,不过七八两银子一亩。”   明珠点头,“还只当地价都差不多。京城这里也是,好地想买都买不到,一般的也要十几两银子一亩。听说南边还有三季水稻?”   银珠笑,“姑娘懂得可真是多,不过也只是听说在南海那一小片地方,奴婢倒没亲见过。不过听说三季那种,口味并不好吃。当地富人多是从北边买米。”   明珠又问各地人口建筑,尤其是流民多少。   银姑将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心想姑娘真是与众不同,不问吃什么穿什么,倒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   不过主子也是奇怪之人,倒也正好配对。可惜姑娘太小,不然直接绑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多好。她最瞧不上磨磨唧唧谈恋爱,直接灭烛滚被窝多实在。   明珠聊熟了,便想让银姑教导一二拳脚功夫。   唬得银姑不行,连连摆手,“使不得啊姑娘,这拳脚功夫需得吃苦,姑娘娇贵身子,怎受得住。”姑娘这爱好也忒不一般。   明珠便笑,“是不是你们师门有规矩,不得随意外传功夫?也罢,不逼你就是。”   银姑摇头,“那倒不是,我们就是镖局,又不是门派,学的功夫十分杂乱,哪里有什么规矩。何况如今奴婢已经卖身为奴,自然是姑娘的人。当真是怕您吃苦受累,哪个大家闺秀能做来这个呢。”   “我们家也是没有儿子,父亲才不得不让奴婢习武,好继承衣钵。再说父亲也没想奴婢能真练成,想的是学点皮毛,再找个徒弟倒插门,让他订立门户就是。”银姑从小就不服,凭什么女孩子不如男人,倒是功夫比那些男人都强一点。   明珠挺喜欢银姑这点,很不服输。不过,这种人能卖身为奴,很是不合理。   但她想着,如今看她不顺眼的,不过是萧家这几口子。可萧家这些人,明显不能打动银姑这样的人。   即使银姑卖身有缘故,但暂时应该不是冲着杀她之类来的。明珠觉得,与其收买银姑这样有能力有个性的人杀她,还不如直接给她下点耗子药之类的省事。   为此,明珠很想得开,好好待银姑,等她想离开,给足银子就是。   她觉得,银姑估计是得罪了大仇家,来她这里避一时之难的。   “要不你闲着无聊的时候,拿我当练手的,顺便教一教?”明珠坚持道。   祖宗哎,您可饶了我吧,谁敢拿您当练手啊,主子还不直接废了我。“不敢不敢,奴婢好好教导就是。只是姑娘若是累了,可别硬撑着。”   银姑怕把姑娘练得皮糙肉厚,将来主子一把火将她烧上天。   几个丫头劝说无果,还被明珠拉着一起锻炼,从此开始走上不归路。还好,因着正在长个子,且爱美,明珠才只在早晨、傍晚稍加练习。   她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逃命利索,可没想真跟人硬干架。   平嬷嬷是个想得开的,也不多加劝阻,由着姑娘性子来。她觉得,姑娘自从开始习武,能吃能睡身体棒,比什么都强。   等过了伏天,天气稍微凉快,明珠便和平嬷嬷商量买地之事。   “嬷嬷,让平叔走一趟南边,一路买些田地如何。银子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吃些租子。”明珠道。   平嬷嬷有些吃惊,“姑娘缺银子了?不能吧,大小姐可是留下不少,几辈子都用不完。咱们京郊有庄子,吃用不缺,姑娘何苦操心这些。”   她心道,姑娘才多大年纪,便天天想这些,当真可怜。大小姐若是还在,肯定心疼死。   明珠笑,“就因为不缺银子,才想买地。如今四处不太平,多买几个庄子,总比窝在一处强。”   平嬷嬷劝道,“别处哪里有京城保险?天子脚下,最是放心不过。就因为到处作乱,我们才不能到外面去啊。”   明珠心道:当年四处虽乱,好歹是小乱,唯独北京和京城最可怕,血流成河不为过。也不知,新皇之后将各处收拾过没有,不会是成为割据王侯之类的吧。   她意识到自己纯粹是瞎操心,赶紧回归正题。将历史上各类造反解说一通,说得平嬷嬷都下了买地决心。   “派阿福去倒也放心,只不过儿大不由娘,如今他有孩子有婆娘,心也比原来大了。你这里还是多派几个人去才好。”平嬷嬷叹气道。   儿子大事上倒是不容怀疑,但自从有家有口,也学会藏点小钱了。儿子自以为是做的干净,哪里瞒得过定国公府的人,简直丢她这当娘的脸。   儿子是亲生的,但姑娘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两边都不舍得,平嬷嬷也是无奈。   明珠拍拍平嬷嬷的手,“人之常情,平叔从来不做过分的事,这点还是放心。”   京郊庄子是平阿福管着,若真是贪心不足的,可不会只弄那点好处。总体来说,已经很是不错。水至清则无鱼,这点道理明珠还是懂的。   平阿福这里带着一人,明珠三舅那里又找了两个可靠之人,带着万两银子便去了南边。   这次所带银两并不多,主要是探探路子。明珠再不敢托大,将身家性命全寄托在一件事情上。   等到了休沐之日,明珠带着明安又去了定国公府。   老太太吴氏很是不满,对着萧相说起不是,“明明是咱老萧家的种,天天往明家跑,真是丢脸。你也该说说他们,给立一立规矩。”   萧相听自家老娘这样说,也很是心累。他虽贵为丞相,位极人臣,但权势并没多大。世家势力摆在那里,他这种寒门出身的又算什么。   且人人都知道,他是靠着定国公府起步,若没有他们帮扶,探花郎多了去了,有几个笑到最后。尤其没有靠山的,最后还不都是要么在翰林院苦熬,要么到六部、地方混个小官当当。   他是村里第一个探花郎,在县里也有些名气,她老娘就被别人捧上天,以为自己儿子无所不能,娶公主都绰绰有余。   实际上,他不过是个穷小子而已。可惜,他娘老子始终看不清,还处处为难宝儿和明珠姐弟。   当初老娘做得那些事,若是没有他给擦屁股,如今早叫定国公府给灭了。   “娘,孩子大了,由着他们去吧,难不成还不让他们去外祖家了。”萧相好好劝说。   吴氏想想算了,终究明家势力大,她这点还是能看清。“那也行,下次多带着琳琅和琉璃去多好,都是姐妹,也出去见见世面。”   琉璃和平日一样,木头人一个。琳琅却很是欣喜,眼角都带了笑。   琳琅平日里百般讨好明珠,可不是为了那点子东西,就是想让她带着多出去而已。   祖母村因怕被人嘲弄村里人,从不出去交际。焦氏倒是有些,却都上不得台面。她明明丞相之女,却还不如普通小京官之女交际多。   若是明珠肯带她到定国公府,再拓宽一下交友圈子,定能让人看到她的好。   琳琅苦读诗书,苦练女红,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能有展示机会。   萧相看了看两个女儿,心中叹气。若是妻子在世,定能教导得更好,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一个想法太多,一个唯唯诺诺,一点不像他的女儿。   “好,娘,我和明珠说说。”萧相算是答应下来。明珠虽和他不太亲,但他说话还是管用。   明珠刚出了正门,便听马车外一声,“表妹,这是往哪里去,可用我护着些?”   明珠心里叹气,撩开车帘子笑道:“姜表哥,你赶紧读书去吧,秋上还要考举人。我就是去外祖家,安全得很。”   姜松然是她姑母家独子,从小长在萧府,跟着府里先生读书。   表哥为人温文尔雅很是不错,只可惜,姑母性子比祖母还难对付,时不时就成为泼妇,还不像祖母好脸面,简直难缠。   在姑母眼里,表哥简直是神仙一般,寻常姑娘可不看在眼里。   “先生说我今年未必能中举,倒不必着急。要不我跟车送到定国公府再回来?”姜松然觉得表妹好似待他不太亲近,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明珠挥挥手,“不必了,姜表哥,赶紧读书去吧。”说完就吩咐走人。   她可不想招惹这家人。 第8章 身份(捉虫)   明珠带着几个丫头和银姑扬长而去,哪里还管什么表哥表弟之类。   小春看姜少爷垂头而去,背影都透着一股孤独,不免有些心疼。“姜少爷从小长在咱们萧家,定是拿姑娘当亲妹妹才如此关心,姑娘何必拒绝他一番好意。”   明珠盯了小春一眼,“要不你留下陪陪表少爷?”   小春忙道不敢,“奴婢也是看姜少爷不容易,这才一说,求姑娘不要怪罪。”也不知姑娘怎么回事,本来脾气挺好一人,待她们也宽容,如今眼神却很是让人害怕。   明珠待教导她一番,又觉得很没有必要,这种有异心之人,留也留不出好来,不如找机会给打发出去。   明珠心道可用之人还是太少,是时候好好培养衷心之人了。   银姑笑道:“没想到姜少爷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秀才,且举人在望。不过读书之人不是应更知道礼义廉耻,怎么还做事如此随意。既然是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 她可是主子派来保护姑娘的,万不能让姑娘被他人给截胡。   小春不敢反驳明珠,却不将银姑放在眼里,“再怎么说也是主子,银姑怎么能这样说。”   明珠懒得开口,小夏便笑,“小春可别忘了,我们只有一个主子。表少爷自然身份尊贵,但也只是客人。”就连萧家其他人也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何况个表少爷。   小春被挤兑的面红耳赤,却不敢守着明珠造次,只好忍着。   等到了朱雀街,明珠让小春带着两个婆子去买芙蓉斋的点心,趁新鲜刚出锅买回去孝敬外祖母。   几个小丫头便笑嘻嘻表示不满,埋怨姑娘太过偏心小春,给她放风机会。   小春听到众人羡慕,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主子对她还是好的,她之前不过是多心。   等放下小春,明珠便让车夫赶到京城宣武门附近一个胡同里,最后到一个大杂院停下。   银姑好奇姑娘怎么会来这样一个地方,但看其他人脸色正常,便也不多问。   这里地方不大,标准的四合院,不过收拾得很是干净利落。   小秋便主动介绍,“当初咱们姑娘身体不好,庙里主持便说要多做善事。这不,这几年,姑娘收容了二十来个无家可去的女孩子,教导他们一点手艺,等将来长到十四五,再让他们到铺子上做事。”   银姑暗探姑娘心善,一般人做善事,不过是往庙里道观多捐银子,很少有几人能这样细心。这年头,没人要的女孩子,最后不定沦落到哪种肮脏地方去。有姑娘收留,好歹凭着手艺干干净净吃饭。   孩子们见到明珠一行,放下手中活计,欢快地跑过来,围着明珠问好。   其中几个略大的孩子,便一一汇报这一个月做了什么事情,大家手艺有什么长进。   明珠便笑,“可见大家吃苦用功,这么快就能学这样多东西。这次来,给你们带来个新师傅,除了算盘、女红、规矩之类的,你们也多少学些拳脚功夫,好歹也能强身健体。”   一个十四五的女孩便笑,“如今就个个吃得够多了,花了姑娘不少银两。再加上拳脚功夫,可不更是个个大肚。”   明珠一边检查大家做的活计,一边笑,“得了,吃能吃多少,身体好比什么都强。你这绣花不错,寄放到铺子里都能换点零花了。”   那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就做些简单的帕子、枕套之类,大件还不敢接。所有进项都有记账,还请小姐派哪个姐姐看看。”   明珠哪里看得上这几个钱,“你们自己留着用,买个头花戴,给小孩子们买块糖。等练好手艺,进了秀坊帮着赚大钱。”   孩子们很是高兴,更是感念小姐心善。   明珠没提前和银姑商量,就是看她反应。银姑倒是很懂规矩,明珠说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讲一点条件。   明珠给孩子们带了一些点心,陪她们吃完便往外祖母家赶去。   到了车里,银姑才将心里话问出,“姑娘怎么想起要教导她们拳脚功夫?当绣娘没必要做这些事情吧。”   明珠点头,“你多关注一下小的,看看有没有这方面好苗子。若是有,就多用心培养,以后难免用上。”   银姑点头,心里却炸了锅。怪不得主子喜欢姑娘,简直是一类人。难不成姑娘也是有反骨之人?这个,以后跟了主子,会不会把主子给揍了?   想一想主子那冷漠脸,被揍也是活该哦。   等从外祖母家回到萧府,又是晚膳十分。   明珠跑了一天,又学了好一会箭术,很想洗个澡倒头便睡。偏生琳琅这位好姐姐不让她如愿。   琳琅亲自抱着一个坛子守在梧桐苑大门处,明珠怎好装作视而不见,只好寒暄几句。   “妹妹可是累了?我前阵子刚学了一道酸笋汤,夏日喝很是开胃,便煲来给妹妹尝尝,可不要嫌弃。”琳琅声音很是温婉,估计是随了她那歌姬出身的娘。   清姨娘是当初一位巴结萧相之人所赠,丞相本要带回来让她当个普通丫鬟。没想到入了老夫人吴氏的眼,成了正儿八经妾室。   后来又很快生下琳琅,这才稳住脚跟。   明珠心里自然是嫌弃,她这位好姐姐做的东西,她当真嫌恶心。“怎会嫌弃,小春,赶紧抱过来,别让人累着。”   看明珠并不想请她进去,琳琅也不好厚脸皮开口让她下次带着去定国公府,只好等着父亲亲自来说。   “妹妹赶紧去休息吧,姐姐就不打扰了。”琳琅最大的好处就是知进退。   琳琅没有达成目的,自然是有些挫败。同样是萧府小姐,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   就因为她生母只是歌姬出身,是一介姨娘,她就必须低人一等。   “小姐,您看,是表少爷。”红酥提醒琳琅。   琳琅瞬间收起沮丧不满脸色,换上温柔笑颜,“表哥,你出来散心?每天苦读,都消瘦好些。”   姜松然有些腼腆,“还好还好,我去看看明珠妹妹。”   琳琅:……表哥真是不会聊天。   “是嘛,我刚才明珠那里回来,给她送了一些酸笋汤。她玩了一天,听说还跟着明家几位表哥学习骑马射箭,很是劳累,这会子该睡了。表哥还是明天再去看她吧。表哥,我那里还炖着汤,一会给你也送过去一些。”   姜松然连连摆手,“怎好劳烦表妹。我明日又要去书院,只好等休沐日再看明珠妹妹了。妹妹娇滴滴从未吃过苦,怎能去学骑马那种东西。”   他们书院也教导这些,但他却很不喜欢,觉得那是粗人所为。明珠妹妹如花骨朵儿一般娇嫩,怎可受此折磨,定是明家人挑唆所为。   琳琅微笑,“我们都怕明珠妹妹吃苦,无奈她自己乐意,又有什么办法。且她喜欢和明家表哥相处,即使苦也觉得甜吧。”   姜松然天天只懂得读书,生活经验不足,听到琳琅所说,便联想颇多,深觉受伤。   “天渐渐暗了,表哥也早些回去歇息,过会我让红酥给您送一些汤,消消暑气。”琳琅说话娇娇软软,平日很有安抚人心作用。只可惜,今日句句挑姜松然的心窝子刺,让他大受打击。   等和姜松然分开,琳琅脸色哪有刚才那样嫣然温婉。   黄藤悄悄埋怨,“家里是个人都只记得二小姐。表少爷不过寄居,还这样不懂事。”   琳琅苦笑,“虽是寄居,却是父亲唯一的侄子。而且如此年纪就已是秀才,京城也没有几个,自然有骄傲资本。谁让我只是庶出,本就处处不如人。”   红酥很是抱不平,“小姐您也太过委屈,那二小姐除了会吃喝耍脾气,还能怎样,不过仗着出身好。小姐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是她能比得上。”   琳琅斥责道:“不许说妹妹不是。妹妹出身摆在那里,何须要下苦工学这些玩意儿。”   她心里也苦,会得再多又有何用,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如果,她托生长夫人肚子里该有多好。   明珠这里将汤赏赐给婆子们,她才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平嬷嬷听小夏几个说了琳琅之事,便担忧道:“姑娘,听说丞相想让您带着琳琅小姐到处走走?”   明珠点头,“是呀,等父亲亲自来找了再说。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外祖母看到她们能开心才怪。”   平嬷嬷最讨厌这些庶女,不好好低调做人,总跟着姨娘们学些妖妖娆娆的法子,真是堕了大家小姐的名头。   听她这样抱怨,明珠笑道:“您站在我的立场上,自然是这样想。但庶女也有自己的想法,谁不想往高处爬呢,有几个能看清身份。”   就如她现在,不也是不甘心。她前生倒是想低调做人,想找个待她一心一意的夫君,即使过着普通日子也心甘情愿。   结果呢,还不是被人逼进宫去。若不是正好遇上新皇造反成功,她还不定怎样生不如死。还好,死得倒是值,唯有这点能自我安慰。   今生,她宁可冒险闯一闯,也绝不再受人摆布。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姐妹   六月时节,京城昆玉湖上,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明珠拿着镇国公府五小姐送来的帖子,不知是否该去走这一遭。   “刚在外祖母那里听了凌家之事,便接到这个贴子,倒是好笑。那五小姐不会是想通过我赖上三舅吧。”明珠和平嬷嬷嘀咕。   平嬷嬷也是定国公府出来的老人,自然知道一些内情,便笑:“他们家也好意思。那五小姐不过是续弦之女,又不是真正嫡女,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三爷。何况,长相估计也就一般,不然怎么京中并无美艳之名。”   明珠对平嬷嬷这根深蒂固嫡庶观念也是个服气。不过,嬷嬷有一句话说得对,京中谁能有三舅美貌。   “嬷嬷,要是只看外貌,三舅这辈子是不是只能光棍了?”明珠笑道。   平嬷嬷轻轻拍了明珠后背一夏下,笑道:“让你外祖母听见,饶不了你。老祖宗就这一点心病了,看来儿子太优秀也不行。”   明珠笑倒在床上,“估计妖精能配上呗,娶什么女人。”   小夏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谁娶了妖精,蛇妖还是田螺姑娘?”   明珠白眼,“老虎妖行了吧,看你那傻样。”   几个没心没肺的,三舅娶不上媳妇这样悲催的事情,倒成了她们的乐子。   因拿不定主意,第二日,明珠便让银姑跑了定国公府一趟。反正她也要每日出去教那帮孩子们习武。   明珠外祖母听林嬷嬷转告这事,略一思量,还是点头,“明珠身份尴尬,那吴氏、焦氏都没能力带她出去,总是跟着咱们,也不过就亲近那几家。孩子大了,这样憋屈着何时能长进,去见识一下也好。只嘱咐她,多带一些丫头婆子,去了万不可单独走动。咱们这边静丫头也接到帖子,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林嬷嬷便将老祖宗嘱咐交代清楚,顺便还赏了银姑一块料子,“好好伺候你们姑娘,日后总有好处。”   定国公府之人短短时日便将银姑调查一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至少所说都能对上号。且银姑一家,在当地还有几分善名,只可惜得罪了某位小官,外逃途中满门被灭。逃过了官员没逃过土匪,也是个可怜人。   明珠相信外祖母所说,也想出去走动一二,便将此事报与祖母和焦氏。   她不能如前世那样懒惰,天天窝在家里,要么赖在外祖家,到最后连新皇身份都搞不明白。   吴氏看到帖子,眼皮一耷,“那镇国公府也忒不懂规矩,咱们府里明明有三位姑娘,却只给一张帖子,是什么意思。”   焦氏心想,这也就是看定国公府面子,才给明珠一张。不然,只凭相爷身份,还不足以让世家动心。   这年头,世家势力远比寒士要强上许多。即使相爷,也不过就是面上好听。尤其是乱世,文臣更是没有地位。   明珠但笑不语,她可懒得解释。   琳琅生母清姨娘凑过去看了看帖子,“竟然是昆玉湖上,还是镇国公府私家园林,一般人可难以进去。母亲,琳琅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进去。”   吴氏其实看不大上清姨娘出身,一个歌姬,能有什么清白。只不过当初为了打明氏的脸,才抬举她一二。不过,多年下来,清姨娘很是会伺候她,便也多少有些维护之意。何况,琳琅也是亲孙女。   “一个也是去,两个也是,不如你带琳琅和琉璃一起去玩。好姐妹,总要互相帮衬,出嫁后更是如此。”吴氏下了命令。   她和琉璃才几岁,这老太太就这样不讲究,一口一个出嫁之类。   “只不知道镇国公府五小姐怎么想。”明珠低头微笑。你想去,人家也得愿意啊。   焦氏便笑,“咱们女人家也不懂这些道道,不如等晚上问问你父亲再说。”   明珠点头,“好。”她就等着这个。   等萧相回来听说这事,内心很是惊喜。他多少日子想攀附镇国公府都没有路子,如今能借着女儿之事说上话,也算很好。   萧相看着自家样貌秀美的女儿,恍惚看到了妻子的模样。要论起来,明珠其实更像父亲,只眼睛随了明氏而已。   “想当年,你母亲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正是最爱玩爱闹之时。那时,为父正好得了探花,正披红戴绿踏马而行,你母亲就将一个木瓜投到我怀里,差点将我从马上砸下来。一晃你都这样大了,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出落得如此美丽,又如此大方,和她当年一样十分有贵女风范,定是十分欣喜。”   看萧相那一股子怀念劲儿,明珠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若是深爱,就不该让她母亲那样骄傲贵气之人活得那样憋屈。   若不是深爱父亲,母亲怎么可能忍受吴氏的欺压,忍受小妾们的存在。   明珠深为母亲痛心之时,也告诫自己,万不能为一个男人活得不像样。   若是母亲当年能想开,只凭自己嫁妆也能过得十逍遥。而且外祖母家那样心疼女儿,即使母亲合离,他们也定会支持。   萧相见女儿面无表情,只盯着帕子上一只展翅的蜻蜓,好似入定一般,难免有些打击。这个女儿,性子比她母亲还要强势,也不知将来如何。   “明珠,你如此优秀,为父毫不担心你的未来,只你姐姐和妹妹,因着无人教导,越来越小家子气,还要你多带带才好。”萧相只好硬着头皮将意思说出。   明珠乖巧笑道:“父亲可折煞女儿了,我们上有祖母和继母,还有父亲您亲自教导,怎么就无人教导,让外人听见可不以为我托大想压过祖母和继母?”   萧相被软软噎了一下,“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你祖母和继母终归小门小户出身,没有多少见识。你有外祖母照应,自然要强上很多。带着琳琅和琉璃出去走走,学到你十分之一,为父也已满足。”   她要是小孩子,早被这父亲忽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若她不答应,这些人还不定怎么磨,怪让人讨厌。就当带着小猫小狗出去玩玩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整天待在家里,她还没机会笑话一下琳琅,不如让她出去接受一下现实,让贵女们教会她做人。   凌五小姐那里接到明珠回帖,拿着和母亲商议,“娘,明家大小姐和萧家二小姐都答应会来,是不是说明有戏?”   她母亲镇国公府老夫人点头笑道:“也许吧,不过儿女婚姻,哪里会是儿戏,总要好好看看。你堂堂镇国公府嫡出小姐,找什么样男子不行,非要看上那个不能继承爵位的光棍。”   凌五小姐便急了,“不能继承爵位又如何,三郎十分好看,就冲那样貌,即使再穷,我也不嫌弃。”   她母亲心里就苦,“闺女怎就这样傻气,凭你的身份,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哎,算了,好在那三郎自己也成器,说不准凭军功也能拼出一片天地。”   琳琅这里接到明珠要带她去参加游湖会的信儿,高兴地差点要跪拜神仙。“姨娘,赶紧找出好料子,再给我做一身衣衫,要亮丽显眼些的。”   清姨娘看女儿开心,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只她也发愁,“你祖母手紧,咱们这里好料子可不多。我女儿如此出色,却因衣衫不如人,可怎生是好。要不,娘去求求你祖母?”   琳琅知道祖母是个什么人,什么东西只要经过她手,恨不能全搂在自己怀里。   “姨娘,别去找难堪了,她怎么舍得,能施舍一块普通料子就不错了。你看焦氏身上,不也就穿得那样,到了咱们,更是不行。倒不如抽空和父亲说一说,还能管用一些。”琳琅知道父亲是最好面子之人,定不会让她们出去被人笑话。   萧相是乡野出身,最恨别人笑话他土气,是以处处学着风雅,在吃穿打扮上很有见地。   清姨娘叹了口气,“如今我也就那样,你父亲十天半个月才来这里一会,什么事都能耽误了。”   有焦氏和文姨娘那两个年轻的小贱人,老爷哪里还将她放在眼里。   琳琅也想自己母亲受宠,但颜色已老,又能如何。虽她年纪不大,但已经知道男人离不开一个色字。   “姨娘,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你先不用操心。”   等傍晚相爷归来,琳琅好一番感激父亲为她着想,还很是兴奋得将自己要穿要戴的讲给父亲听,如一个高兴忘形的小孩子一般。   萧相这才仔细打量女儿,平日看着穿的还好,但料子也太过平常,估计都是前年时兴的花样了。那首饰更是拿不出手,没一件耀眼之物。   “既然女儿出门,自然代表萧府脸面,父亲给你们多做一些衣衫。明日让绣春坊的裁缝来走一趟,定要做出京城最时兴的衣衫。后儿再让你们母亲带着去宝玉阁走一趟,挑一套能看的首饰。”萧相很是大方。   其实他也心疼银子,但闺女大了,不舍得下本,哪里能套到如意女婿。舍小钱换大利,这点道理他还是能明白。 第10章 动乱   焦氏十分会做人,只要是萧相交代之事,定能好好去做。   平日里她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全指望老太太手缝里能漏一点。家里明面是她操持,真正大事还是在太太那里把持。   焦氏也不想让人说虐待继子继女,但凡能力范围内,总会尽力做到最好。   只是银两就那么多,还有相府的体面要维持,分到每个人头上的也就有限。   昨夜得了萧相嘱咐和银子,焦氏也不拖延,第二日便着人请了绣春坊的裁缝和绣娘过来。   那绣春坊还是第一次做相府生意,自然不敢托大,老板娘带着最能说会道的专业人来。   那老板娘见到吴氏和焦氏,好好行了一个大礼,脸上满是笑意,“今日妾身一开门,便见到几只喜鹊在树梢叽叽喳喳叫的欢快,果真是大喜事一桩。相府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我们进来沾沾贵气,回去一个月都不舍得洗手沐浴。老祖宗一身富贵之气,夫人也是美貌天仙,妾身以后可是有的说了,咱也是到相府见过大世面,见过贵人的人了……”   明珠听了这样露骨夸赞,差点忍不住喷笑。这绣春坊做到京城第一,当真不是吹牛,就凭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也无人能及。   她相信,这老板娘一定深知相府情况,不然何以如此将吴氏和焦氏往高贵里捧,且这么浮夸。这两人出身乡下,最恨别人笑话土气,被这老板娘一阵夸,心里定是如蜜般甜。   对着明珠等几个小辈,老板娘就克制很多。一个是名门闺秀多喜欢秀雅含蓄一点夸赞,另一个这几个身份都有些尴尬之处,嫡庶不说,焦氏还是续弦。   明珠对做衣衫可有可无,不过就是按规矩做事。她既不会和萧相要吃穿,但也不会给他省银子。难得如此大方一次,不下黑手还待何时。   小姑娘夏日衣物比较简单,颜色清爽即可,太过繁复反倒失了美感。明珠深叹太过省钱,不够过瘾。   还好,萧相还让她们有机会到宝玉阁挑选首饰,这个水分就大了去。   明珠也不客气,选了一套金饰。年纪太小,玉石、珠宝反而压不住。金饰虽有价,但做工摆在那里,下来也有二百来两。   这些银子,有底子的世家丝毫不放在眼里,但估计萧相会心疼上好一阵。   琳琅其实很喜欢一套红宝石首饰。她已经十四岁,少女之势初显,正是爱美年纪,打扮起来也更好看。只她见明珠花费,便忍痛割爱,只选了一样奢华之物,其余也不过普通。   琉璃从小就是个透明人,通过选了几个小金饰,花了不过三四十两银子。   明珠对这妹妹也着实佩服,小时候还不显,等几岁之后,便不声不语,生母杜姨娘也是如此,母女两个活得低调到尘埃里,好似给一口饭吃便很是满足。   明珠挑了一个小玉坠,“女孩子怎么也该有几件东西压一压裙角。都是亲姐妹,可不能委屈到你。”   焦氏也笑道:“是呀,琉璃也有十岁了,很该打扮起来。模样这样俊俏,不打扮一番岂不是可惜。”   琉璃犹豫一下,便点头称谢,“谢谢母亲和姐姐,这个玉坠我十分喜欢。其实我年纪还小,过几年再打扮不迟。”   “这次出门,可是代表咱们萧府的脸面,还是要隆重一些才好。”明珠倒不是多么好心之人,只是顺手人情而已,又不指望还。   且琉璃若是不花,省下银子还是给了焦氏。在这二人之间,明珠自然是更喜欢琉璃一些。   至少,前世今生,琉璃皆没有对不住她。   一行人收获颇丰,不是一般幸福。尤其琳琅,平时也是克制之人,这会子也忍不住喜笑颜开。   可惜等出了宝玉阁不多远,便遇上倒霉之事。   听见前方吵吵嚷嚷,银姑出去探查究竟发生何事,一看便赶紧让车夫掉头往回赶。   “姑娘,前面好似流民闹事,疯了一般,咱们还是先到宝玉阁躲避一二才是。”银姑一路由南往北,见多了流民造反。这些人平日里往往最怕官宦人家,但真逼急了,可是会做出可怕之事。   车夫虽然没经历过这些,但也知道事情不小,赶紧掉头。这条街道虽宽,奈何马车并不是他们一家,竟一时动弹不得。   “看那马车多豪华,咱们抢了他们就有饭吃。”一个衣不蔽体流民喊道。   一群人瞬间盯住这边几辆马车,涌了过来,“抓住他们,抢他们东西,扒他们衣服。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们活。”   “就是他们作恶多端,咱们才没有饭吃,卖儿卖女也活不下去,打死他们。”   银姑一看这架势,拉起明珠就下了马车跑,“小夏你们快跟上,再拖就来不及了。”   这些人,根本不管车里坐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只需要发泄,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明珠这阵子开始锻炼,好歹跑得不慢。再者,她毕竟吃饱喝足,比饿了多少天的流民身体还强点。   琉璃别看年纪小,身体竟然不错,只拉下几步而已。   只可惜焦氏和琳琅她们,平日里维护身段,哪里敢吃得太多,比那家雀吃得多不了多少。   “官兵都是废物点心,平日里嚣张跋扈,这会子怎么就不出现了。”明珠边跑还有力气骂人。   等她跑到宝玉阁,这店铺竟从里边插上了门栓,急死个人。   银姑大叫,“掌柜的快开门,我们是刚刚买首饰的萧丞相府中之人。若能施救,来日必有所报。”   里面并无动静,明珠开口,“我乃定国公府唯一外孙女,若是在这里出事,可不是见官那样简单。”   里面赶紧开门,“来了来了,刚刚躲在楼上,听见动静就赶紧来开门了。”   就耽误这一会,明珠便看到不知道是哪家官家还是富商家几个女眷被卷入人流,不知遭遇怎样惨状。   “快,银姑,接一接焦氏她们。她们出事,我脸面也没了。若不行先保自己。”明珠命令道。   如果琳琅出事,人们只会说萧相府女眷如何不干净之类,不会分那样细致。一荣不一定俱荣,一损肯定俱损,尤其女人名节方面。   流民踩踏着那几个家眷身体,冲着珠宝阁就来。   珠宝阁老板很是着急,“我们顶不住这些人,赶紧关门,顶上厚门板。”大珠宝店,都有打手护卫,但敌不过对方人多。好在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他们都有厚实门板,足以顶住一般袭击。   明珠就算不救焦氏和琳琅,也要等着小夏她们进来。   好在有惊无险,银珠拉着焦氏进了门。   外面叫骂声四起,各种村骂皆有。明珠问掌柜,“可有后门,咱们从那里走吧。”   掌柜点头,“有,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怕这整条街都不安稳,不如在这里撑到官兵出动。在这条街上开铺子的,多少都有些后台,官兵不至于不理死活。”   只听外面一人粗声吼道:“他娘的,不想死的赶紧滚。”接着一阵拔刀剑之声。   “官兵来了,有救了。”琳琅抽泣道,刚刚吓死她了。   银姑双眼一亮,这个声音她太熟了,是东海啊。东海一直都是近身跟随主子,难道主子也在外面。可惜,又不能告诉姑娘。   主子也是,追小姑娘追的这样低调,明明那样尽心,还装作不认识,也是罕见。   银姑忍不住猜测,为何姑娘好似压根没听过主子的存在,这俩人真是奇怪。   流民虽然发疯,但他们还是会选择对象。一看十来个持着刀剑的糙汉子,哪里真敢惹,一下子便四散而去。   看这帮子人离去,凌澈才道:“还好没见血,不然也是不忍。那帮子人也是,既然将人放进来当苦力,却天天给馊了的稀粥,真是不地道。”   东海道:“听说稀粥也难得,恨不能清汤寡水,能不造反?婆娘孩子都死了,本就憋着气,再这样受打击,自然是想要报复。”   东海朝四处探查一番,“大哥,官兵出动了,这里也算安全了,咱们也撤?宝玉阁又不给咱们银子,干嘛要保护他们,还不如让流民抢一通算了。”   一个小个子凑过来笑嘻嘻小声道:“谁他娘的保护这黑心店铺,咱们保护大嫂呢。”这人正是那日陪银姑演戏的小毛贼。   东海大嗓门一嚷,“大嫂?大哥你定亲啦?啥时候的事,俺咋不知道。”   凌澈用剑敲了东海和小毛贼后背一下子,“胡说八道,回去罚三百个蟆跳。”   明珠等人在里边听到这里有动静,但也不敢多说话,谁知道外面是什么人。   银姑便道:“姑娘,要不我从后门回府一趟,让人来保护您回家?”   明珠略想一下,“相府哪里有什么正经护卫,还是去趟定国公府为好。”   掌柜的一听这话,暗喜自己做了正确选择。得罪了萧相,虽有麻烦,他们背后主子却也不怕。要是敢得罪定国公府,就等着不得好死吧。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出来了! 第11章 凌澈   银姑虽然不是很懂大户人家规矩,但她想着明家老祖宗年纪不小了,别没事自己吓自己,吓出病来可就罪过。   她便长了个心眼,将这事说与林嬷嬷,求她派人将姑娘护送回府就好。   她早就看出,这林嬷嬷虽是下人,但在定国公府很有脸面,这点安排还是不难。   林嬷嬷听了也是吓一跳,“姑娘当真无事?”   银姑用性命担保,“有人帮了我们,且官兵也出动了,真没有大事。姑娘头发丝都没掉一根。”姑娘跑起来那么猛,甩掉的头发不算。   林嬷嬷这才心安,“没惊动老祖宗是对的,这几天暑气上来,有些苦夏,身子骨正不痛快。好在三爷在家,我这就报给三爷。”   明珠三舅带着二十个家将赶到宝玉阁,就见到十几个带着刀剑的强人站在门口。   看三爷要急,银姑赶紧道:“这是救我们之人,万不要误会。”   三舅仔细一瞧,“小子,好像有些眼熟啊,谁家子弟?”   凌澈紧走两步,“三舅好,我乃凌家二郎。”   三舅一想,哦,这就是那个在南边一呆十年的苦命娃二郎?长得真不错,一看就身子骨健壮,习武的好苗子。爱武之人看人只看身子,其实人家凌二郎脸也挺俊,还挺温文尔雅俊美无敌的,至少不比三舅差。   不过也对,在京城无双的美三舅眼里,谁的脸都没他好看。   三舅悄悄问银姑,“这小子祖母是我大姑,我是我大姑的侄子,他就该叫我三舅?那我叫他啥?”   银姑:“外甥。”管她怎么论辈分,跟着姑娘叫,可不就叫三舅。   三舅拍拍凌澈肩膀,大笑道:“好小子,好外甥,都这么大了,十八了吧?你这是从小习武?身子骨不错。”   凌澈被拍的有点疼,“三舅,我就是喜欢在庄子上瞎转悠,这都是庄子上的小子,农闲时候比划着玩呢,也就唬人还行。”   三舅:唬我呢,农夫和壮士我还是分得清。   不过不是自己事,三舅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挺好,能强身健体就好。”冲着宝玉阁吼了一嗓子,“明珠,快出来,三舅接你来了。”   明珠早听见动静了,不过隔着厚厚门板,她还不敢确定,一听这一嗓子,赶紧让人开门。   小春笑道:“三爷这嗓门真大,嚷得全京城都知道小姐闺名了。”   小夏便道:“就你懂规矩。京城世家不知道咱们姑娘闺名的也没几个,又不是什么大事。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守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黄历。”   自打前朝开国皇帝破了诸多对女人严苛限制,倒当真没那么多变态规矩。   宝玉阁掌柜的赶紧让人放下门板,迎接明家三爷到来。   “三舅,您来得可真快。”明珠感慨。   三舅见外甥女装扮正常,眼神清丽,不像受惊吓样子,便笑道:“没吓到你就好。这两年冀州和孟州大旱,混入京城的流民不少。以后三舅给你二十个护卫,出门小心一些。”   明珠本想着焦氏出面向当时护卫他们的壮士道谢,只见焦氏脸色红红,只顾盯着鞋子,连头都不敢抬。   明珠只好冲着凌澈他们行了一个福礼,“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家住哪里,来日定让长辈登门拜谢。”   凌澈脑子只剩下一句话:不知壮士家住哪里…… 不知壮士家住哪里……   小恩人怎就忘了我是谁!   东海用胳膊肘拐了大哥一下,“大哥,问你话呢。”   凌澈这时哪里还有往日精明,只傻傻答道:“顺手之劳,不必感谢。”   东海和银姑等人:什么玩意,这时该表现自己才对。   东海笑道:“我大哥是凌家二郎,本来带着我们上庄子上去小住,没想到碰到小娘子遇难。那些流民虽然可怜却也可恨,竟然欺负无辜女人,大哥便带着我们抵抗一二。刚刚大哥不忍来真的,还被那些流民打了后背,也不知道现在还疼不疼。”   明珠才知这人竟是凌二郎,“原来是凌公子,大恩岂能不谢。我三舅对跌打损伤比较擅长,一会让三舅好好看看。”   凌澈这才回过神来,“那怎好意思,我家里有老膏药,最多一贴就好,早就习惯了,不算什么事。”   身上皮糙肉厚的,哪里这么容易受伤,被三舅发现就不好了。再说了,让男人看身子多无聊,要是小恩人想看……简直不能想。   凌澈鄙视自己一番,小恩人才十二,自己不能太禽兽。   明珠也不多说,表达了谢意即可,有三舅善后就好。至于焦氏,是不能指望了,忒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其实,焦氏哪里是小家子气,是看见三舅惊呆了。她一直知道明珠三舅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比传说中潘安、宋玉还要美上三分。但她并未相信,如今见了,才知不假。   虽不知如何形容,但她一见成痴。想她二十正风华,却嫁给萧相。虽然萧相相貌也是上乘,但毕竟年岁在那里,肚子上都有了叠肉,哪里能及得上眼前这人。   不过,她也就是一瞬间呆滞,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身份。如今她已是高嫁,还能有何非分之想。还好,大家忙着叙话,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明珠也不多客气,“凌公子,来日再谢。天色也不早,我们先行回府。”   三舅,“这车被人抢过,还是稍等片刻,我们骑马而来,有两辆马车在后面跟着,一会便到。”   明珠笑,“不严重,我们几人一车,丫头们另一车,三舅护送就是,何必麻烦。”   上了车,琳琅拍拍胸口,“那个凌二郎可真好看。”   焦氏一笑,“是呀,据说凌二郎母亲也是个大美人。”爱美之人不是她一个,只不过看的人不同罢了。   琳琅便细细问镇国公府之事,高门大户,她了解得太少。   明珠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前世只顾自己过日子,并不太关心这些家长里短。今生却想知道多些,多懂一些人情世故。   凌家落难之时逃往南边,遇到一大地主相救,人家不仅管吃管喝,还把娇养了十六年的唯一闺女嫁给凌二郎之父,恩情可说比天大。   等凌家东山再起,竟然就将作出那等之事。凌家说儿媳妇遇难,实际上谁知道,死的时机也太巧了。   明珠心想: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萧相不也是这种男人,得了好处便翻脸。   焦氏和琳琅正聊得兴起,只听琉璃说了一句:“母亲,大姐,二姐,咱们东西呢?”   几人定住。琳琅声音都直了,“是在这辆车上吗?”赶紧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明珠点头,“好像就是这辆。”东西虽不稀罕,但好容易萧相大出血一次,竟然便宜了流民。   “官府会给咱们送回来吧?”焦氏问道。   明珠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实话说,“东西都被流民碰了,即使官府来问,咱们也不能承认。”   琳琅不满,“为何不承认,本来就是咱们的。”   明珠冷笑,“东西重要,还是名声重要。知道的,是咱们逃了他们才拿到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从咱们身上摸走的。你说世人愿意相信那种?”   流言可畏,且众人太闲,就喜欢这种八卦消息。   焦氏也觉自己有些丢脸,见识还不如孩子。   琳琅眼圈都红了,头一次有好东西,还没稀罕够,就打了水漂。“凌二郎也是,咱们在宝玉阁里,又没有危险,还用他护卫。他就不能帮咱看着马车上的东西?”   明珠都要气笑了,人家帮忙还帮出错了?她最讨厌这种自己倒霉,就怨恨到别人头上的人,没担当。   凌二郎不去护卫马车,是因为不值得。明珠听祖母说过,他母亲家族虽只是大地主,但真的不是一般大,家业留的很足。   即使被凌家侵吞一些,留在凌二郎手里的估计也不是少数,是以他才看不上马车那点财物,更想不到去护卫吧。   琉璃见明珠冷脸,也不敢多说,只默默将马车翻找一遍,反而是她买的一对玉环在箱柜缝隙里找到。   “大姐,你出门戴这个行不,送给你吧。”琳琅觉得金环也是好东西,她又不着急用。   琳琅拍掉金环,“谁稀罕这个,小孩子用的,我怎么戴。”   明珠最看不惯她这个德行,有本事欺负比她强的啊,“不要就不要,摔了做甚。”   明珠见琉璃吓得眼泪都要出来,捡起金环,“你戴着就很漂亮,何必送人。”   她一直觉得琉璃装老实,虽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今天见她遇难不惊慌,关键时刻还能记挂丫鬟,也不贪财,有些出乎意料。   她记起前世,明安遇难之后,好像琉璃也真心流过眼泪,每年也能记得烧纸。可见,良心不坏。   等回了相府安顿下来,明珠便拿出一套适合孩子用的首饰,让小冬亲自给琉璃送去。“跟妹妹说,这东西不值什么,压惊用的。”   琉璃只好收下首饰,问杜姨娘,“挺值钱的吧?”   杜姨娘叹一口气,她当真不想欠二小姐的人情。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凌撤:不开心,镜头太少←_←   胖夏:没让你再长大胡子就够意思了,人不能要求太高   求收藏,求抱抱,求举高高Y(^_^)Y   终于有榜单啦,今天冒泡有红包飞~ 第12章 紧张   凌澈望着远去的马车,内心如黄河泛滥海水倒灌火山爆发一般难受万分。   “东海,我刚才表现可好还好?”凌澈不死心,说不定旁人眼里还行。   东海,“大哥,你觉得呢?”没说上两句话,就知道瞎紧张。“大嫂才多大个人,你紧张个屁啊。再说你们都多少年不见了,怎么就念念不忘。”   凌澈给东海一拳,“不许乱叫,坏人名节。”他们懂个球,他和明珠不是简单隔了多少年,是阴阳相隔多少年。想当年,他眼睁睁看着那昏君将他的小明珠抹了脖子,那种想救却未能救下的心情谁能理解。   当时,他只是记着那份恩情,并不是喜欢。   只是,她的雾蒙蒙泪汪汪大眼睛就那样覆上鲜血,怔怔望着他,只留下一抹无助和可怜。   之后,凌澈觉得明珠就一直漂浮在他身边,用那双泪眼望着他,夜里还哭着问他,为何不救她。   凌澈先是内疚,后来便恨不能把她夜夜入梦,她已经成了他人生不可缺少部分。   以至于,皇后之位非她莫属,给她一个安身之地,也为了安自己的心。   “我现在追上去再说两句,你们觉得行不?”凌澈问的很是没底气。   众汉子摇头,“大哥,走吧,乡下好多事呢。”马后炮有什么用。   东海劝道,“大哥,大嫂还小,你现在着急也没用。等将来事成再说,不是更好?”   凌澈只好点头,“走吧。”   事成了许她一世荣华,事败了毫不拖累。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她安排好后路,万不能看她走上前世路。   琳琅听红酥和黄藤说起明珠往琉璃那里送首饰,心中大恨。   “姑娘,您是没看到,一套九个梳篦,四季十二支珍珠绢花,另有小发钗、小步摇,当真都是好货色。”红酥羡慕嫉妒得不行。   红酥心里甚至有些怨恨主子太没地位,导致她也没什么好赏赐。看看二小姐多豪气,随意给人就这么好的东西,连小春那几个丫头穿戴也很拿得出手去。   琳琅气的想要摔东西,只可惜她这里都是份例之物,弄坏了再补上就难。只好将手指掐住,差点将指甲给弄断。   “你们有没有发现,明珠这阵子待我不如从前。难不成我无意中做过什么对不起她之事?”   红酥和藤黄摇头,“绝没有。”姑娘巴结二小姐还巴结不来,哪里会得罪她。   这一夜,萧相心里也难受,竟然遇到了流民,损失了好几百两银子。   只忍下心疼安慰,“人没受伤就好,今儿在朝上听到这事,差点将我吓死。只听说户部刘员外家家眷造了罪,人虽活着,回家就吊死了。”   焦氏吓得捂住嘴,“好像有好几口子人。”   萧相:“嗯,妻子和三个女儿全都死了,还有几个下人。”   焦氏想起当时,若不是明珠派人相救,她也难逃敌手,最终也是一死。“何至于死呢。”她小声道。   “刘员外家乃陇西世家,若是不死,难免就惹来风言风语。如今死了,一切也就灰飞烟灭,人死为大。”为了家族名声,牺牲几个女人算什么。   萧相感叹,“还好你们运气好,遇到贵人相助。那宝玉阁掌柜和伙计也被封了口,并没几个人知道你们遇险之事。”   焦氏试探,“我们当真安全?”她怕眼前之人逼她上吊。虽然相爷看似温柔,但她还是有些害怕此人。尤其是,他心情不好之时,没人能想象得到她在床上的遭遇。   萧相拍拍她的手,“别害怕,有定国公府救护,自然是安全。”   他特地派管家去问过宝玉阁今日之事,那里上上下下一概觉得他们奇怪,今日并无女眷前去避难,难不成要让他们编排人不成?   萧相听管家回话,也就明白,定是定国公府使了手段。   萧相不知道的是,那宝玉阁还受到了凌澈一众糙汉子的威胁。掌柜的一看这些人打扮就知并不好惹,说不准还是亡命之徒。他又和萧府没仇没恨,自然答应一定保守秘密。一不敢惹官,二不敢惹匪,掌柜和活计们还想好好活着。   焦氏歪倒在萧相怀里,“还是相爷最好,妾身能嫁给相爷,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相嘴角带笑,将她压在身下,堵住她的小嘴儿活动起来。   这些女人,不够高贵,他只有心情极好之时,才会赏赐幽道一番雨露。平日时候,不过寻求另外两个口儿放松而已。   焦氏闭着双眼,任由他肮脏之物折磨,装出很是幸福样子。其实她心底早已冰凉,就因为相爷爱好特殊,她才几年来难以有孕。   当初,见他让她趴在床上,她以为会是另一种姿势。事实上,却是另一个洞口,差点将她痛死。   焦氏母亲所嫁之人早死,后来虽未改嫁,却成了暗门子,偷偷接待几个常客。焦氏自然是见识过各种手段,甚至想着自己日后也会如母亲一般见不得人。   后来,竟然如此好运,她母亲带着她逃难进京,路遇相爷,当做邻居老家之人进了相府,得了老夫人青眼。   而焦氏怎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成为相爷夫人,连妾室都也只是夜里做梦想想。相爷英俊洒脱,温柔善良,且高高在上,她哪里配得上。   她当时仗着年轻貌美,使劲手段往相爷跟前凑。他当时只让她跪下抚摸,却并未真正进入。只说定要收她之后才会破瓜,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只是,在新婚之夜,她就知道,成为人上人并不简单,人后需要承受太多。在床上,相爷待她,还没有那几个恩客待母亲好。   等萧相终于发泄出一团怒火,才放过焦氏。   焦氏瞪着幔子,久久不能睡去。她心里想,如果有一个孩子该多好。   第二日,明珠刚跟着银姑练到一半,便听平嬷嬷来请。   平嬷嬷满脸是笑,“姑娘,老祖宗派林嬷嬷来接您了,还在老夫人那里,您也过去看看吧。”   平嬷嬷嘴里的老祖宗唯有明珠外祖母一人。   “定是外祖母听到消息。我赶紧过去一趟,省的她老人家担心。”明珠简单梳洗一番,便去了吴氏那里。   先见过祖母,明珠才问林嬷嬷好,“嬷嬷您怎么亲自过来,可是昨日之事说与外祖母听了?”   林嬷嬷笑,“与其老祖宗事后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如先告诉她。老祖宗还让我带来好些压惊之物,给老夫人和姑娘用。”   吴氏撇嘴,若真是给她用,怎不早拿出来,非要等着明珠那臭丫头来。   “这是给老祖宗的一盒香茶,夏日用最解暑疏肝。这是一件流云裙,老祖宗只得一匹流纱云,给姑娘和静姐儿一人一件。还有一套红宝石首饰,很适合小姑娘戴着玩。”   琳琅见了那件流云纱,腿脚差点控制不去想要去摸。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纱裙,随意一动,当真是阳光透过流云游动,十分美丽。   还有那一套红宝石首饰,这样精巧,还只是戴着玩。   如果,她掐死明珠,这些首饰会到了她手里吗?   琳琅想到这里,心中一哆嗦,原来她心里一直想要妹妹死。   明珠也很爱美丽衣衫、首饰,哪个女人能不爱。   “这也太破费,不过我很喜欢。”明珠从不和外祖母客气。   吴氏咳嗽一声,“明珠不过是小孩子,这么惯着可不好。咱们是清流之家,哪能如此招摇。”   林嬷嬷笑道:“京城众人谁不知道明珠姑娘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外孙女,就算招摇,也不会连累到萧相名声。何况后日便是游湖会,到时候静姐儿漂漂亮亮,咱们明珠却灰头土脸,岂不是让人笑话。”   谁不知道萧江当年就是个穷光蛋。定国公府有钱,愿意给外孙女花,你能咋地。   林嬷嬷才不怕这老太婆,当年明珠母亲去世,她恨不能陪着老祖宗来撕了这婆子。   明珠差点就笑出来,她就喜欢这种我就是很嚣张,可你有本事就打我,没本事就闭嘴。   吴氏在萧府为所欲为惯了,被林嬷嬷一堵,又想起当年出去应酬的窘态。   吴氏觉得自己被笑话,被欺负,都是因为出身不好,却从未想她做错什么。   林嬷嬷脸皮带笑,当年老祖宗虽不愿意姑娘嫁给萧家,但无奈姑娘自己愿意,且萧江也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嫁就嫁了。   明家对萧家帮扶颇多,且还处处顾着他们面子。谁知道这老太婆这么不要脸,姑娘刚一进门就各种摆婆婆谱,后来又借着子嗣借口为萧江纳妾。   老祖宗自然是深恨这老太婆,但也气自己姑娘不争气。一介贵女,为了一个男人沦落到这个地步,当真是气死家人。   是以,明珠小时候常常被接到外祖家,接受霸道贵女范的教育。尤其三个舅舅,简直把她往小霸王里宠。   明珠没长歪,已经算是天性不错。   “祖母,您好好休息,我随林嬷嬷去一趟。”明珠笑道。   吴氏能不让去吗,她不敢。   等明珠出了大门,就觉得动静有些大,聊起帘子一看,差点跪了,“林嬷嬷,咱们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大,郡主出行也不过如此。”   她本身就带了婆子丫头小厮一堆,又加上二十个侍卫,阵势实在浩大。   等到了半路,便听一男子声音:“可是萧家妹妹出行?”   明珠心道:谁脸这么大,随意叫人妹妹。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凌二狼:我的脸有~~辣么大   晋江抽的要死,昨晚发红包愣是没成功←_←   今天冒泡的还有红包包,啥时候不抽了,和上章一起发( ̄? ̄) 第13章 人性   林嬷嬷看了明珠一眼,往外一探,“请问公子是?”穿着不错,贵公子服饰,应有些地位。   凌澈一愣,本以为看到娇滴滴小明珠,没想到出来一张老脸,“我乃镇国公府凌家二公子。”   林嬷嬷眼睛一眨,心道不能随意背后说人,这不人就站到眼前了。   她褶子脸一笑,“原来是小恩人。今儿早上我们老祖宗还说,要请您过府一聚。只可惜我们家那三位小公子都在书院读书,只好休沐日再邀请您。”   凌澈知道,这老嬷嬷是不想让自己见到明珠妹妹了。也罢,说明定国公府将妹妹当宝贝保护。   “嬷嬷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等到休沐那日,我定专程拜访老祖宗。说来都是亲戚,也该晚辈主动拜见才是。”凌澈拱手一笑。   林嬷嬷点头微笑,让车夫继续前行。这小子,心思好似不简单那,见了一面就惦记上她们姑娘。   或者这小子只是会做人而已,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外祖母将明珠搂在怀里揉了个遍,“今天一早听说了这事,可是吓死我。你们一个个胆子倒是大,如此大事也瞒着。好在我们乖乖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那些流民也不是好东西,有本事到皇宫门口闹事去,欺负我们乖乖作甚。”   李氏就这一个外孙女,如何不心疼。今天一早听到这事,差点就真吓出个好歹。好在明珠没一点事情,不然她当真能晕死过去。   明珠眨巴着大眼睛讨饶,“外祖母您可别揉了,我都多大了。这不一点事情都没有,您可万万别着急上火。”   李氏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以后少出门,出门先派个人来我这里汇报个清楚。这世道多乱,想我年轻那会,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外地都不会出事。现在可好,京城里都年年闹,更不要提别处。”   “外祖母哎,可别再说了,多犯忌讳。”明珠笑道。定国公府再强势,也是臣子,昏君还没倒台呢。   李氏冷笑,“今上做出那些混账事,还不让人说了,看老百姓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这也就我是女人,是男人早就去扯旗子造反了。”   这话一出,差点吓死大舅母和三舅。好在这里就他们几个,人一多嘴一杂可就麻烦了。   明珠那叫一个服气,“您不愧是和外祖一起上过战场,可真有气势,厉害极了。”   大舅母望着明珠那满脸崇拜劲儿,心好累。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就不能低调老实点。   “母亲,咱们好好施粥救助就好,别的可管不了。这热天的,您好好休息吧,别着急上火。”大舅母很是无奈,老小孩老小孩,造反是那么简单的事,大家都去造了。   李氏还生气,“咱家天天施粥,那些人竟然还想欺负咱家人,刁民啊。想不给他们吃吧,多数又怪可怜。给吧,我这心里又堵得慌。算了,我年纪大了,不管这些了,你们看着办吧。”   明珠:外祖母您立场可不大坚定。   没人引导和被人利用的流民都很可怕。这时候,大家都在感叹日子艰难,谁能知道,不过几年就真的改朝换代。   等聊完这些,大舅母去安排家事,明珠跟着三舅去凉房射箭玩去。   林嬷嬷才将路遇凌家二公子之事说给了老祖宗。   李氏笑道:“这孩子好,随了他祖母,热心、品行好。哪天请他来吃个饭。不过一个小孩子,昨天那种情况还想着保护别人,多难得。”   林嬷嬷犹豫片刻道:“那凌家小子,待咱们明珠还挺亲切,一口一个明珠妹妹呢。”   李氏笑,“挺正常啊,小时候他不也是这样,来一趟就围着明珠转悠,一口一个大眼睛妹妹,明珠妹妹。”   林嬷嬷,“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子才多大,现在多大了。不过,凌二郎比咱们明珠大七八岁了,应该没这方面想法,估计是我多想。”   李氏叹气,“说来都十八岁了,若是他祖母和母亲还在,何至于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多可怜呐。现在那两个一老一小继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可怜娶不上媳妇的凌澈,正在南城院子里使劲练拳,发泄一下心中郁闷。   一大早听盯梢的人说定国公家人去了萧相府上,他就猜到明珠定会出门。这才骑马赶回城里,就想装作无意中见上一面。   别说见到明珠,连个头发丝衣服角都没看到,好气。   过不了一个月,他就又要回江宁老家,至少不能在京城露面。若是不能借机多见几面,明珠妹妹定是又要忘了他。   凌澈用剑当做镜子照了自己脸好一会,小声道:“多俊的哥哥,明珠怎就能忘了。”   听一个大老粗声音,“大哥,你在干啥,玩自杀呀。”   这东海,没长脑子。别人都看到大哥杀气腾腾不敢靠近,就他没事找事,瞬间就被揍个七七八八。   东海嗷嗷叫,“没见到嫂子又不是我的错,干啥要打我。兄弟们快来救命啊,大哥要打死我了。”   众人立刻往后撤退几步,笑嘻嘻没一个上前帮忙。   一个还调笑,“打是亲,骂是爱,大哥这是为你好,和你亲呢。”   东海:我不需要这种亲和爱。   等这里练个差不多,凌澈才放弃对东海的爱,心平气和聊起打算来。   “京城里呆着没劲,做什么都缩手缩脚,规矩太多。而且那女人盯得紧,就怕我回来抢家产,咱们半个月后回江宁。”凌澈道。   东海同意,“咱们在南边做大生意,日子过得多舒坦,又有银子又有人脉,还能喝酒吃肉随意折腾。到了京城,做事太难,还得偷偷摸摸。哥,不是我嫌弃伯父,他也忒偏心了。就那个女人,丑成那样,人品又差,竟然还宠上天,一巴掌打死都不嫌多。”   田鸣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咱们大男人干大事,盯着后宅有什么意思。大哥,咱们粮食转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天气,存太久会不会容易坏了?还有宫里那人,到现在没给准话。”   东海瞪回去,“大鸟你瞪啥,就你事儿多。”田鸣是这里边唯一功夫不咋地,不过出主意办事比谁都强。因鸣字带鸟,大家都叫他大鸟。   “瞪你没鸟~”田鸣拖着长腔看了一眼东海裤裆。   ……东海大怒,“大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最贱的家伙,谁也别拦我。”   众人嘻嘻哈哈将二人分开,继续讨论正事。   凌澈想起前世,那宫里人也一直不给准话。那人虽和昏君有仇,却也没必要和他们合作。   后来,凌澈将那人兄弟找到,带着到了江宁成了一伙,那人才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田鸣你亲自带着几个人去济南府一趟,那里有个行家巷子,你打听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带到咱们府里。”凌澈将事情细细交代一番。   这一世,他要加快脚步,再不能出任何纰漏。   明珠这里,和三舅正儿八经学了一会射箭,便装作无意中聊起当初问三舅那回子事。“三舅,世家中当真是无人留大胡子?”   三舅,“留大胡子多着,都是四十靠上老头子了。你不是打听年轻公子哥,一般谁有这癖好,不嫌吃饭脏啊。”   明珠想象一下新皇胡子上沾了米粒子的情况,忍不住想笑。   “一般汪洋大盗,占山土匪之类,才会这么干。”三舅瞥了一眼明珠,“再说你打听这个干嘛,女孩子家家的,有什么想法。”   明珠尴尬,“能有什么想法,您可真是我亲舅。亲舅,咱们天凉了出城去玩呗,到庄子上打猎去,实战一下我的射箭能力。”   三舅瞥了她小胳膊一下,“才多大,别逞强。对了,你前阵子不是让平嬷嬷儿子带着我两个人去了南边,去做什么去了?也该快回来了。你也不说清楚,也就你舅我好脾气,不然谁这么听你话。”   明珠眨巴眨巴大眼睛,“嘻嘻,去买地了。”反正回来三舅也能知道。   三舅,“买地?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可买的?你银子多的没地花是吧。你要是想来钱,在京郊买地也好,开铺子也罢,作甚跑那么远。”   明珠心道,京城土生土长之人,总是觉得外地都是鸟不拉屎之地。可过不了几年,京城就成了很多人的噩梦。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舅你不懂这规矩那。三舅,你要是手头有闲钱,也去买点,放着也是放着,没准过几年就发财了。”明珠笑道。   她也就随口一劝,反正几年后对外祖家没多大影响,没必要瞎折腾。   明珠甚至想过,到时候她和弟弟待在外祖母这里不回萧家,就不会有一堆破烂事了。但又怕惹人闲话,给外祖母添麻烦。   毕竟,祖母父亲还活着,就住在外祖母家的,也当真没有几个。且萧相那不要脸的,说不定就换别的法子使坏。   明珠知道,当年萧相配合琳琅骗她进宫,并不只是想巩固萧家势力,想独吞她母亲的嫁妆也是很大因素吧。   财帛动人心,当真是不假。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大龄青年凌二狼好可怜,都娶不上媳妇-_-#   晋江这几天抽疯了,我后台登陆要看运气,你们看文还好吗? 第14章 嫡庶   到了镇国公府五小姐宴请游湖那一日,琉璃终究还是穿戴着明珠所赠前去。   杜姨娘虽因旧事,不想和明珠扯上关系,但她就琉璃一个女儿,终究不忍心让她过得灰头土脸让人笑话。   在这个家里,杜姨娘自然要看老太太和焦氏的脸,但她也深知,明珠若真想办什么事,谁都拦不住。   琉璃若是能讨得姐姐喜欢,以后终究会有好处。就如嫁人,虽没有姐姐替妹妹操心一说,但这家里,唯有明珠才能认识好人家。   杜姨娘从不奢望琉璃嫁入权贵之家,只期望不被卖了就好。在老太太、焦氏和明珠之间,她更相信明珠多一些。   对于萧相,她对这个男人从不敢指望。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琉璃等在梧桐苑,见到明珠后,有些羞涩道。   琉璃记得姨娘嘱咐,只是她向来不太敢说话,更不会拍马屁,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二姐确实漂亮,说来倒是不违心。   明珠一笑,“琉璃也很美啊。”   琳琅看这二人一身隆重装扮,心中很是气愤。凭什么她们就能有玉石宝石,而她就只能穿金戴银。   穿金戴银,在小户人家自然是夸赞之话,但在大户人家,这样装扮就有些拿不出手,俗气且廉价。   琳琅难过万分,却不能表露一丝,面上带笑,“两位妹妹都漂亮,穿戴如此不凡,今儿定能将其他人都比下去。”   琉璃低头,“琳琅姐姐也很美。”姨娘嘱咐过她,出门在外不要和人比,她只要本本分分,听二姐的话,比什么都重要。   小夏一边伺候打扇,一边笑道:“我们姑娘即使最普通衣物,也毫不逊色于人。”   银姑也暗自点头,也就姑娘还小,仍旧带几分稚气。不出几年,用天姿国色形容,也不为过。要不然,主子哪里会念念不忘,还不是小姑娘生得美。   银姑又一想,主子其实也不全是看脸,在南边,水灵灵软嫩嫩美貌动人小女子也不少,主子却一个也看不上。只可惜,她试探过几次,也不知主子和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明珠用宫扇敲了小夏一下,笑斥,“竟会胡说八道。”老说什么大实话,也不懂低调。   琳琅被噎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等快到昆玉湖,明珠才貌似无意般拿出一支红宝石发坠,在琳琅发侧比划一番,“还是姐姐这个年纪才能压住这个玩意儿。姐姐若是喜欢,就收下吧。若不喜欢,我就留着过几年再用。”   琳琅哪里会不喜欢,急忙点头,“真是漂亮,我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发坠,当真谢谢妹妹。”这发坠饰在发边,让她初显妖娆之势,她哪里会不喜。   明珠见琳琅小心翼翼接过,心中冷笑,这种妩媚饰物她不稀罕,送人毫不心疼。尤其是,她可不想琳琅没有施展机会。   先助琳琅往上爬,爬到顶峰再将她踹下来才有。意思。唯有这样,明珠心里才能痛快。   到了镇国公府别庄,姐妹三人高高兴兴从车上下来,让外人一看,便知这姐妹感情不错。   别庄三面环湖,内部水榭亭台,花香鸟语,比那江南水乡温柔中还多一分大气。让人不得不服,也就是老牌国公府才有这等庄子。   领路的两位丫鬟低眉走在前侧方,顺便小声介绍各景观来历说头,很是恭敬周到。   明珠暗叹,能将下人□□得如此有礼,这国公府续弦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听说是侯府庶女出身,倒是很有一套。   到了聚会之地,明珠见一盛装女子站在那里迎接。白色叠袖衫、百蝶穿花锦绣裙,很是惹眼。再看身上饰物,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明珠以为这是镇国公府哪位小小姐,只听那女子娇俏笑声起,“这是小明珠吧,我是凌星儿,排行五。以前总听说明珠耀眼无双,现今一见,果真不虚盛名。”   明珠……她何时耀眼无双了。虽对自己一向自信,但自知之明这一底线还是有的。这位五小姐,这么夸她,还不是为了她有个京城真正无双的好三舅。   “五姑姑好,姑姑这样夸赞,我们都要不好意思进门。这是我姐姐琳琅,妹妹琉璃,我们一起来玩的。京城谁不知道这个庄子是京城最美的地方,姑姑又是心地最好人最美,我们就都来了,姑姑可不要嫌弃。”明珠笑道。   凌五小姐本来很不喜欢庶女这种东西,但也知谁家没有这种情况,便也默认被邀请嫡女带几个庶女过来。   “以后明珠常来玩,姑姑这里好吃好玩的多着,一天可不够用。你表姐明静早到了,正等着你,姑姑带你过去。”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明珠的手往里走去。   看凌五这是不等别人了,明珠心里也有数,这被迎出门来的待遇,估计也就她和明静了。以镇国公府势力,即使见了公主郡主,也不过如此了。   今儿庄子上不仅邀请了她们一众贵女,还有公子哥儿。明珠想着,这估计是凌五假公济私,想见三舅一面了。只不知道三舅会不会来。   进了屋子,香气扑鼻而来,差点吓得明珠退回去。她喜欢甜淡香味,对浓香向来不爱。   无奈看到明静招手,“明珠,来这里坐。”   明珠只好走过去,低声道:“明静姐,这里香味太浓,差点熏死我。”   明静翻了个白眼,“香气迷人懂不懂,怎么就熏人了。也罢,我们一会出去走走就是。这里如此好看,一直坐着也可惜。”   这屋子十分宽敞,足有一个院子那样大。雕花窗一打开,四面通风,微风送着湖水过来,湿润养人。窗外就是一圈亭廊,扶在栏杆上观赏风景,甚是不错。   自从明珠主动示好,且有好吃的好玩的拉不下她,二人便成了闺中密友,聊天八卦不亦乐乎。   “你那两位姐妹还真是脸皮厚,怎么就跟到这里来了。”明静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庶女们都待在一旁,和嫡女有着不清晰但一般人不会越界的分割线。   刚刚进来,引领之人也刻意引导琳琅、琉璃二人往边上去。只可惜这二人也不知道是没听懂暗示还是怎地,跟着明珠便来了这里。   遇到这种情况,侍女也不好多说。其实,分开对庶女们并无坏处,可惜有些人不懂。   明静也是上位惯了,声音虽压低,但还是多少让人听到。   琉璃脸色一红,她第一次来见这样大场面,有些紧张,以为跟着二姐就是对的,哪里知道竟然犯了忌讳。   明珠见琉璃很是尴尬样子,瞥了明静一眼,“琉璃还小着呢,不许吓唬她。”   “琉璃,不用管别人,顾着自己吃吃喝喝玩闹就好。小青、小玉,陪着你们姑娘到亭子那个角落坐着,没事不要随便出这个院子,等过会我带着你们一起去玩。”明珠嘱咐,还让小冬送她们过去。   为前世琉璃对明安那一点照顾和心意,她也愿意帮一把。   明珠没特意提起琳琅,端看她自己选择了。果真,琳琅就在这里坐着,好似没听见刚刚一番话一般。   “明珠妹妹,你都好久没出来玩了,可还认识姐姐?”一个十五六岁鹅黄衣衫女孩子逗道。   明珠一笑,“自然是认识,你可是我们姐姐,还是那个大……”   “嫂”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这位女子捂住嘴,“可别胡说,羞死人了。”   明珠和明静大笑,“我又没说别的,你多想什么。”这位是大表哥的未过门妻子刘姑娘,西宁侯府嫡出三小姐。   明珠记得,前世大表嫂和大表哥感情十分要好,待弟弟妹妹们也是十分关照。今生见了,自然也很亲切。   只不过办喜事得到年底了,如今自然还不能叫大表嫂。   众人皆有自己小圈子,聊起来毫不忌讳,很是热闹。唯有琳琅这种硬闯进来的外来户,没人搭理,略有些不自在。   嫡女们虽多数不喜欢庶女,但琳琅毕竟是别人家的,也懒得踩一踩。但要让她们放下身段说几句话,那也是不可能。   琳琅试着摆脱这种处境,便笑着插话,可惜没人搭理。   别人还是好的,玲珑郡主最讨厌这种不识趣之人,便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躲着不说话也就是了,还非得让人注意到。”   琳琅即使再有被看不起的心理准备,也难以接受这样□□裸嘲讽,差点就掉下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没脸没皮赖在这里做甚,还不如出去逛逛,看到对面那个亭子里没,可是有很多贵公子的,你们混进来不就为了这个。”玲珑郡主冷着脸继续斥责。   虽然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到。众人只微微一笑,并不接茬。   毕竟都是萧家人,明珠只好道,“屋子里有些闷,咱们到亭廊走动走动。”她虽是对着明静等人说,却也是给琳琅一个避开的机会。   “这玲珑郡主怎么回事,吃错药了不成?”明珠问道。贵女随性惯了,说话做事不会考虑身份低等之人想法。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也做得太过。何况,说得难听一些,打狗还要看主人。嫌弃琳琅,岂不是也落了明珠的面子。   明静冷笑,“理她呢,全当狗咬。”   只不过,明珠事后恨不能真让狗咬死琳琅这个惹事精算了。 第15章 偶遇   众人正聊得火热,只听屋顶风铃声起,便一时静默下来。   凌五小姐这才笑道:“众位美人今日来可不是白来,一会子那边不知哪位公子可要打头阵,咱们且得献出点手艺压服他们才好。”   几位京城才貌双全美人便很有些意动。今日能来这里的,身份可没有一位低的,若是能找到志同道合男子,可比让家里人随意安排为好。   京城风气很是大气,女人向来也不会是那种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对待婚姻大事也多少有些主见。   明珠悄悄问明静,“你会什么才艺来着?”   明静轻轻扭了她一把,“打人不打脸知道不?我会吃会喝算才艺吗?说的好像你多会是的,还不和我一样。”   贵女自然都接受过琴棋书画教育,但定国公府是武将出身,并不稀罕自家孩子天天扑在这些玩意上。有这功夫,还不如出去骑马狩猎郊游来得痛快。   明珠“切”了一声,“我还会骑马射箭哦,比你强那么一丢丢。”   明静丢个白眼给她,“送你一把箭,看谁顺眼射断他的腿,人就是你的了。”   瞧不出来这位大姐还挺彪悍,明珠心里笑道。   既然都不会,二人就携手出去玩去。虽是盛夏,但亭廊处处相连,并不担心阳光炽烈这一问题。   “刚刚那什么玲珑郡主,我们萧府得罪过她?”明珠问道。   明静笑,“是咱们明府得罪她了。这女人也是有病,看中我三叔,提亲不成就处处看咱们不顺眼。别理她,破落户罢了,谁怕她。”   明珠点头,这人是逮着软柿子捏了,不敢得罪明府,正好琳琅往前凑,不欺负她欺负谁。   长公主府上,如今看着热闹,不过世烈火烹油,当真是离彻底败落不远了。定国公府才不会和这等人家结亲。   “这女人可不要脸,堵了三叔好几次,比那凌五还霸道。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跟倭瓜似的,怎么可能让人喜欢。”明静对看不上的人历来刻薄,说起来就不留情面。   明珠笑死,“还有这茬,怪不得我总觉得凌五看她不顺眼。”   这二人一边绕着湖边游玩,一边聊京城八卦,很是开心。   可身后的银姑那叫一个头痛。   主子说了,后日便启程回南边,怎么也要见到姑娘一眼才好。   本来姑娘要是老实呆着亭子里,主子眼力之好,总能看清。可姑娘很不按常理出牌,倒让她无计可施。   也不知主子安排的人传出消息没,要是能湖上偶遇,那可真是大功告成。   “明大小姐,萧二姑娘,我们姑娘请你们赶紧到丽水阁一趟,萧公子和人打起来了。”一位镇国公府丫头急匆匆来报。   明珠心头一紧,只要牵扯到明安之事,她都很是紧张。“为何?”她边走边问。   那丫头回道:“听说是因明家三爷和什么人起了冲突,后来就打起来了,萧公子自然是帮着明家三爷。”   明珠一听三舅舅也在,便放心不少。虽心安,她到底也还是要去一趟。   明静拍拍她肩膀,“不用着急,咱们顺便溜达过去就是。京城这帮公子哥,别说一个两个,就是十来个也未必是三叔对手。有他在,明安出不了大事。”   明珠点头,“嗯。三舅脾气虽大,但一般也不和那帮子人计较,怎就能打起来。估计那些人做了太过放肆之事。”   那丫头心道,一听就是护短的主啊。姑娘也是,为了名正言顺见到明三爷,也是太拼,让人故意找茬惹事。   等她们到了丽水阁,事端早就平息。明珠她们不过十二岁,还不用刻意避讳。不过她也懒得露脸,便让银姑去请明安过来。   明珠看弟弟衣服都没乱,便笑道:“怎么,出息了,会打架了?”   明安摸摸头,撒娇道:“姐,这不是别人先找事,围着三舅舅那叫一个嘴贱。我不帮自家人干架,那多说不过去。”   明珠给他头上一个狠栗子,“这些人里,哪个能打得过三舅舅,还用你出头。就你那斤两,不够添乱的。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天功夫就无所不能,碰上硬茬子有你受。”   “姐,你是女人不懂。是男人就不能怂,先打了再说知道不。”明安还不服。   明珠看着自家蹦豆子一般短身材弟弟,就这还好意思自称男人。   “行,先打过姐姐再说。”明珠抬脚就是三连踹。   明静赶紧拦着,“回家再打,这里人多着呢,传出小恶霸名头你就惨了。”这里虽然僻静,可随时都又有人经过,女人太凶终归不太好。   明珠忍下,瞪了明安一眼,“回去收拾你。”   明安笑嘻嘻抱着明珠胳膊撒娇,一个劲儿保证再不敢才作罢。心里却想着,下次遇到这事,还是要先干架再说,男人就得这样。   明珠火气歇了,才问起正事,“谁招惹三舅舅了,怎就在别人家打起来了?”   明安告状,“谁知道那个姓张的吃错了什么药,和一帮子小白脸笑话咱们舅舅长得好看,说的可下流了。”竟然敢说舅舅不成婚是因为喜欢男人,还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真是找死。   明安没提这细节,只说了来龙去脉和那些人家世。   明珠对京城世家了解虽不深,但面上还是知道,“这几个人好似出身一般,竟然还这样嚣张。”   明静冷笑,“三流出身,如今也不过是仗着谁家势力的狗罢了,以后饶不了他们。这镇国公也是,什么人都能往里带。”   “现在凌家五姑娘还在里边娇滴滴安慰舅舅,也不知道避嫌。对了,舅舅说要带我先走,姐姐你不用管我了。”明安说道。   明珠点头,这凌五小姐还真能豁出脸去。凌家又不是没有男人,用得着她一个女人出来劝架安慰之类。   不远处的凌澈不错眼盯着这里,连明珠所说也听得很是清楚。   小恩人不仅美貌,还活泼可爱身手好,当真是越来越合他胃口。   凌澈看凌五恨不能贴上明三爷的样子,都替凌家丢人。不过,这样挺好,凌家越败落他越心欢,恨不得亲手毁了凌家才好。   明静因路上相遇好友,明珠便自行观景。这样美景,再过几年就不复存在,抓紧时间享乐才是。   因上次京城小动乱,如今流民已经被挡在城外。但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不过是自遮双眼罢了。   权贵豪富们哪里顾穷人死活。明珠也一样,她只能顾上自己。   明珠正随意想着,便见银姑冲几人摆摆手,做了一个不要出声手势,指指亭台后面,带着她和小夏小冬悄悄绕到阁楼后面去。   ……后面竟然已经有一个熟人,正是当日帮助过她们的凌澈。   只是听着阁楼内动静,她们又不好退出去,只好尴尬一笑,静静躲着那里。   阁楼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肆无忌惮调笑。   “小美人,可想死哥哥了,都半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溜出来见面。快摸摸哥哥这里,翘得多厉害,见到你就想钻进香喷喷洞里去。”   这男人声音太□□,听了都让人恶心。   银姑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本想着带姑娘听墙角,竟然遇到这样火爆之事。还遇上了主子!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小美人却很吃这一套,“人家才不信,你刚娶了大美人,还不定怎么舒坦。上次差点让你磨破了,这次可不敢让你得手。”   明珠:……这人竟然已经娶妻,谁这么瞎眼嫁给这种人。   “不过是个商户女,还不是家里缺银子逼着我纳的。那女人床上和根木头似的,一点乐趣都没有,哪里有你那里娇软。快赏我两口,就弄一回。”说着,就听到一阵奇怪声音。   明珠虽上辈子差点被昏君给欺辱,到底没见识过这些,哪里知道这是男女发出的水□□战之声。不过,也知道不是好声音,当真是丢死人。   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她真想跳湖去死算了。   那女人一边娇声喘息,一边还骂,“小冤家,可是轻点,别弄得人家走不动路,我们小姐可还在前面等着我伺候。你个坏人,要了人家身子,还不赶紧要了我去。要是年底还不娶我,我可就夹断你这命根子。”   那男人一边玩弄,一边保证,“放心,你这样让人发软的身子,我哪里舍得不要。”   等二人弄了好一会子,才算彻底老实。那男人提上裤子便道:“你回去好好劝着你家小姐点,早日嫁给我才是。等她嫁给我,你自然就是贵妾,咱们日日滚在床上多好。”   那女人用屁股顶了他一下,“等你娶了我们小姐,哪里还理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男人□□,“你见识过几个男人,就都不是好东西。放心,娶她不过是为家里着想,只有你才是心头好。不然她身边那么多丫头,我何苦要日日盼着能硬在你身子里不出来……”   明珠这才听出名堂来,这男人如此不是东西。这丫头也是无耻,就这种货色,怎么就值得叛主了。   凌澈却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听出这是谁来了。这人还真是大胆,一边求娶凌家女人,一边在凌家地盘干这种事情。   呵呵,真不错。若是能将这事抖搂出来,他那继母就有的受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猫种鱼的地雷,哈哈哈,第一次因这个原因收到地雷。   我发红包,乃们收着就好。我写文就是爱好,不指望这个赚钱。要指望这个,我早饿的瘦成最细的那根闪电啦,何至于让你们叫胖夏55555~~~   本章部分地方有点污,但这是为了引出后面一系列剧情,小宝贝们千万不要多想。女主长大之前,我是不会让男主占到便宜哒!   另:坚持评论的宝宝们辛苦啦,晋江这阵子大抽,有时候留评挺困难的哭唧唧 第16章 脸红   凌澈虽没经过人事,毕竟是大龄男子,哪里就一点不懂。   尤其他身边那些跑江湖糙汉子,嘴里荤话连篇,很是让他开眼界。且前世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勾搭他上床,没真实践却也见识不少手段。   只他一直心里都装着仇恨,全然没想过男女之事。就连对明珠,也只是一股执念罢了。   他一直记着明珠临死前不甘眼神,更幻听小恩人一直在他耳边叹息,将他的心侵占得满满,但当真没往身体方面有任何想法。   尤其重生后,见到小恩人还是个萝卜头,连发育都没齐全,哪里会有杂念。只盼着等她长大,他大业已成,给她一个幸福美满依靠,再不让她那样伤心悲愤离去。   可如今离得这样近,闻着她身上淡淡果味香气,更听到里边那样不知羞耻动静,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凌澈夹紧双腿,头发丝都冒出热汗,简直想给自己两耳光。对着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自己就是禽兽。好在身上袍子很是宽松,这才不至于丢丑,要不然还有何脸面见小恩人。   等那两人走远,明珠才松了一口气,装作很是纯真道:“那日多谢凌公子救命之恩,我这厢还有事要做,先行离去。”   凌澈真想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狠狠一亲芳泽,好在理智战胜一切,还能装作很是一本正经,“举手之劳罢了,以后莫要再提。我后日便启程回南边,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妹妹。如今形势不好,还请妹妹一定保护好自己。”   明珠:……她和他有那么熟?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不过明珠一想,这也是可怜之人,又要被凌家放逐到老家。多好看的一个大小伙子,愣是让后娘耽误得找不着媳妇不说,还要回南边受苦受穷,实在是可怜。   凌澈若是知道明珠心中所想,估计能笑到吐血。他虽然没娘,但不至于落魄到这地步,至少银子还是花不完的。   “凌公子放心,一路南下估计也不太平,请公子也好生小心。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自己有志气,到哪里都能过得好。”明珠宽慰道。   凌澈心里美的,明珠妹妹这是关心自己哎,还夸他是好男儿!   银姑忍不住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主子是不是二傻子,嘴都咧成瓢了。明明主子在外面挺冷酷挺理智挺正常一人,怎么见了姑娘就脑子犯蠢。   等人离开,明珠忍不住小声骂道:“镇国公府上也忒不靠谱,竟然发生这等龌龊之事。刚刚那男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办坏事也不带个放哨的。”   小夏和小冬忍不住瞅了银姑一眼,“都听到动静了,偷偷溜回去多好,这下咱们可真是有脸了。”竟然和陌生男人一起听这种花花墙角,真是想撞死。   银姑憨笑,都不敢接话,她当年很爱做这类事情,能掌握很多不一样消息。这不是习惯了嘛,好歹也算是给主子惊喜了。面对面接触,不比那隔着湖看两眼强。   就是对明珠,银姑略有些心虚。姑娘待她不赖,她这算是内奸了吧,太惭愧了。   明珠咳嗽一声,“行了,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嘴都紧点。”还有脸讨论了,全然忘记是她先挑头说起。   已经远去的凌澈也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干嘛要多管闲事,将一个缩头缩尾一看就有问题的小厮给打晕,害的自己丢脸。   不过,能见到明珠妹妹,也很幸福。只可惜妹妹还有好几年才能长大,真是急人。妹妹个子刚到他胸部,还是太小。想到以后和妹妹一个床上,做那些羞人之事,他就忍不住脸上出汗。   “大哥,你刚才去哪里了,让我好一顿找。怎么脸这么红,难不成中暑了?”东海忍不住好奇,这京城再热,比起江宁可差太多了。   凌澈拍了他脑袋一下,“就你事儿多,闭嘴。”他现在不想听见人声,就想静静。   头一次发现自己是禽兽,太难以接受。但脑子又忍不住一直想,挥都挥不去。   还好,后天就离开京城。要是一直呆在这里,他能憋疯。回去争争地盘赚赚银子闹闹事,脑子身子也就恢复正常了。   等明珠回到聚会之处,见众女情绪依然高涨。明珠见琉璃一直躲在角落里,便过去问道:“怎么没参加,哪怕弹一支曲子。”   琉璃笑,“我不太懂这些,平日里姨娘也就教我做些汤水和女红,都拿不出手来。再者姐姐不是嘱咐我在这里别乱跑,我就没敢动。”   这孩子,让明珠说什么好。“景色不错,姐姐带你在周围逛逛。你这荷包是自己绣的?还挺不错。”   琉璃点头,“是呢,不过针脚还是有些大,绣花也有些呆板,姨娘说还有的磨炼。姐姐若是不嫌弃,改天给您做一个。”   明珠女红方面也很平常,是以真觉得琉璃做得很不错。“好啊,回去一起设计花样子。”   琉璃觉得二姐脾气很好,并不像家里人说的那样无法无天。   她日日跟着姨娘到祖母那里伺候,祖母和文姨娘之流对二姐可从没好话。当然,二姐对那些人确实也不太尊敬,但谁让二姐底气足。   琉璃也听姨娘说过往事,心里就看不起祖母。明明吃软饭,还吃得那样理直气壮,也是没谁。她虽然笨,但也知道做人好歹。   更何况,如今二姐对她不错,她立场更是站到二姐这边。   “这里荷花开得真好,得能结多少莲子,可以做好些莲子羹和雪糖莲子糕了。”   明珠听琉璃感叹,忍不住笑起来,“原来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吃,哪天搜罗些好东西,由你来做。”   “嗯,姨娘也喜欢我做这些,不喜我学那些琴棋书画。”琉璃笑。   明珠好奇,“这是为何?”   琉璃便道:“姨娘说学那些学多了,怕我心大,不知道好好过日子。学了做饭和女红,什么时候都错不了。” 随口说了一堆姨娘擅长的点心饭菜。   明珠这才知道,杜姨娘竟然是厨娘出身。她祖母可真能耐,连厨娘都能给儿子当妾。不过,杜姨娘模样也很是清秀,倒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看琉璃这样懂事,也知道杜姨娘平日教导很是用心。   只杜姨娘这样一位妙人,有脑子,有手艺,长相又不错,竟然从不主动往萧相面前争宠,明珠不免觉得奇怪。   回府路上,小夏忍不住道:“姑娘,您对三小姐可真好。三小姐性子不错,人也挺和善,但向来和您不是多亲近。尤其是杜姨娘,在这个家里和透明人似的,也是从未向咱们示好过。”   小冬也点头,她也觉得自家姑娘没必要招揽她们。没什么好处不说,说不定还是个麻烦。   明珠知道她们是为她好,笑道:“你们放心,不过是顺手的事儿,我心里有数。我这里也有些事情想问问杜姨娘,但愿她能开口。”   原来杜姨娘不来依靠她,不代表现在不来。琉璃如今一年大似一年,指望吴氏和焦氏,能给琉璃什么好出路。   她虽然只是二姐,但只要愿意,带给琉璃的好处可不会少。   明珠对萧府过去之事了解太少,能打开口子的最好人选便是杜姨娘。   杜姨娘给萧相做妾之前在府里厨上帮工,又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对府里事情知道的定不会少。   明珠很想知道一向康健的母亲如何就难产而忘。当年没有多想,吴氏虽待她一般,但父亲和焦氏将她宠上天,她也一直以为父亲深爱母亲。   可如今再看,才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恶心。嘴里说的,实际做的,相差太大。若真爱她母亲,能做出睡姨娘、娶青梅女儿的混账事儿?   别说是被吴氏逼的,吴氏不过一个农村老太太。萧相若是想糊弄她十分容易,别拿这个当借口。   银姑见姑娘眉头轻皱,便有些不忍,“姑娘,您想问什么事情,奴婢替您探听一二。”外人只看姑娘锦衣玉食,她却觉得姑娘少有真正开心时候。也就到了明府,还能自在一些。   小夏羞她,“别又去听墙角,听到不该听的。”   银姑那叫一个委屈,“还不允许失误?再者也没被发现。我原来跑江湖,做惯了这类事情,绝不会出问题。闲着的时候,我多去杜姨娘那里趴两次墙角,她们母女总会说一些秘密之事。”   银姑自从来到明珠身边,深觉自己没派上过大用场,便很是跃跃欲试。   明珠让她弄得哭笑不得,“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去吴氏那里。老太太嘴跟漏勺似的,能听到更多。”   银姑点头,“很是。”   这人还当真了。明珠赶紧制止,“别胡闹了,家里家丁丫头婆子不少,被人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者不是着急的事,总有水落石出一天。”   银姑点头答应,可从此以后就养成了睡前院子里爬一圈墙的不良习惯。她心道,姑娘太过光明磊落,做事该出黑手就要出黑手。   只是,银姑的眼睛差点被相府各种乱七八糟之事给恶心瞎了,这都是后话。 第17章 礼物   游湖归来,姐妹三人守着规矩先去和祖母吴氏、继母焦氏那里汇报一下。   明珠虽是真正被邀请的那一个,但这次出风头的明显是琳琅。   琳琅古琴一曲成名,再加上一首荷花赋,当真赢得了才女美名。   至少在京城贵公子心目中,记住了她的美貌又多才。   琳琅侍女红酥和黄藤将自家小姐表现向长辈们说来,琉璃也点头认可。   吴氏听了那叫一个开心,褶子都笑成了菊花,“我家大孙女就是厉害,这些年的培养没白费。凭着这个,定能嫁个好人家。”   哦,有点才艺就能嫁个好人家,那艺伎岂不是个个成王妃,明珠心道。不过,琳琅好歹是丞相庶女,自己再博出一点名气,嫁个差不多的人家定是不难。   但是,明珠可不是大方之人,能让琳琅心想事成才怪。   琳琅很是谦虚,“祖母别笑话我,哪里有她们说的那样好。不过是别人随口一说,哪里就能当真。”   红酥便笑,“老祖宗,您可不知道,好些小姐们最后看我们姑娘都眼红了。若是姑娘不够好,哪里能让她们如此。”   一个丫鬟,都能在老祖宗面前说出这种话,可知萧府规矩有多松散了。   也是,吴氏本身就是个没规矩的人,下面能多好。   琳琅面上微笑,心里却气哭。   那些女人,不过仗着是嫡女,就敢明里暗里嘲笑于她。且能去镇国公府赴宴的,权贵之家居多,如萧家这种寒门,根本不在她们眼里。   父亲明明都是丞相,却还是不如公侯之家,当真是让她不满。   若是能像明珠一般多好,不仅是嫡女,还是定国公府外孙女,且握有大把嫁妆,谁不高看一眼。   等到了私下里,清姨娘才细细问琳琅,“这次可真是收获不小,可有人暗示过什么?”她想知道是否有公子哥儿看中了琳琅。   琳琅很是生气,“姨娘你当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当时就有牵扯。”不过,倒真有两位公子来来回回多看她好几眼,只她外出机会甚少,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身份。   长相之类琳琅全不在乎,她只想要往高处嫁,且一定要嫁给嫡子,再不让儿女受人指摘。   清姨娘有些可惜,“没关系,下次再加把劲儿,总会有好消息。”   琳琅发怒,“难不成凭我自己就能嫁给什么好人家?也不看看我的出身,不过是庶女,真正高门大户谁能看上。像我这种,不是嫁给高门庶子,就是寒门学子,还能有什么盼头。要不是你不能扶正,我何至于此。”   清姨娘见女儿无缘无故发火,愣在那里。好半晌才流泪道:“你以为我不想扶正。”   她最美丽的年华,有夫人当道,后来丞相又为夫人守了多年,如何有她出头之日。   等相爷想要再娶,她早已年老色衰,争不过别人。   清姨娘如今也有些后悔,当年太过年轻,有些害怕相爷的手段。   其实,在床上多忍一忍,什么坎过不去。当时因承受相爷一次折磨便害怕数月,恨不能只守着女儿过日子便很好。   如今女儿大了,她就算想努力一把也迟了。   琉璃回去后也被杜姨娘一一问过,知道女儿一直安分呆着便放下心来。   “咱们年纪尚小,老老实实跟着二姑娘便很好,万不可学大小姐模样。”杜姨娘悄悄嘱咐,“高嫁未必多好,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好过日子。”   她成为相爷妾室,多少丫鬟羡慕,可又有谁知道她的苦。与其高嫁活得不由自己、看人脸色,还不如找个良善之家安分度日。   “姨娘你都说了千百遍了,我都记着呢。明儿我还要到二姐那里,和她一起研究花样子。二姐说等着我给她做荷包呢。”琉璃钻到杜姨娘怀里撒娇,“娘,今天国公府点心可好吃了,可惜不能偷偷给你带回来吃。”   看着自家闺女圆乎乎小脸蛋,杜姨娘心里很是甜美。为了闺女好,她就敢豁出去。   明珠耳边也是听了好些唠叨。小冬和银姑还好,嘴没那么碎。   小夏简直把琳琅所作所为给贬了个十成十。“一个庶女,还嘚瑟成这样子,抢了好些嫡女的风头,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多厉害。看着吧,以后有她苦头吃。”   银姑笑,“要不姑娘也去学点才艺,将她比下去。”   小夏很是护明珠,“咱们姑娘这身份,还用学这种东西?咱们姑娘就算什么都不会,嫁给谁也是谁的福气!”   银姑:……主子你自求多福,别说姑娘,就丫头都不好对付。   不过银姑也很是认可小夏的话,“也是,要学才艺也该男人学,凭什么让女人讨好男人。”她从小就当男孩长大,从不觉得女人低男人一等。   不知不觉,银姑就把自家主子给忘光光。   明珠使劲敲了一下小夏的脑袋,“看能耐得你,琳琅好歹也是主子,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小夏立即老实下来,“姑娘说得对。”跑开两步,“可我没胡说八道,全是大实话来的。”   明珠被这熊孩子给闹得没脾气。   三日后,明珠便去给外祖母请安。   虽则萧相等人劝说过她,京城毕竟不如原来太平,还是少出门为好。   但明珠才不怕这些,她如今最注重的就是亲情。且身边有三舅给的几十个侍卫,足以应付突发事件。因不确定危险,就不去看望外祖母,明珠不能接受。   外祖母李氏看到明珠,搂在怀里亲了半晌,才说起正事,“凌家那个二公子,就是那日京城动乱帮过你的那位,前日过来,给大家带了礼物,其中有你一份。”   明珠惊讶,“给我作甚,和他又不熟。说是亲戚,都拐了好些弯了。”   李氏让明珠大舅母拿出东西。   明珠打眼一瞧,“质地可真不错,玲珑剔透,薄如蝉翼,当真是难得之物。礼物这样贵重,收下不妥吧?”   最大玉碗不过是常用中等尺寸,里外一叠共十八只。碗壁虽薄,却还雕刻着不同花色,堪称精品。   李氏无奈道:“要说是首饰衣料,我们也就不好收了,偏偏是玉碗,若是不收,反倒显得咱们小气。二郎说是感谢你当年救济之恩,不过一点小小意思。”   嗬,这还是小意思,明珠心道难不成这人还挺有钱。   大舅母天生敏感,觉得凌二郎莫不是对明珠有意,但又觉自己太过多心,毕竟明珠才多大。   要想得到好儿媳,一定要下手早。回头教育教育自家那个臭小子,让他长点心,多陪陪表妹才好。   臭小子哪用她教育,知道明珠要过来,二表哥早早就从书院赶回来了。   没到休沐日,明珠妹妹就总是被各种人围绕,二表哥略有些不爽。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李氏还纳闷,“哎,小二子,怎么今天书房下学这样早?”   二表哥羞涩道:“嗯,先生肚子不太舒服,给我们早放了一个时辰。”   “明珠妹妹,今儿三舅舅不在家,我来教你骑马射箭吧。”二表哥觉得三舅舅很碍眼。   明珠笑,“也好,不过骑马就算了,天热着呢。咱们去比比射箭,看我进步没有。我在院子里也弄了这个,每天都有练习。”   二表哥其实最想教导骑马来的,不过这样也算凑合吧。   银姑松了一口气,好险,教骑马什么的最容易摩擦出哥哥妹妹情爱来了。这个明老二,耳朵红成那样,没歪心思才怪。   得想办法给主子报信,这边有劲敌,不容忽视。   大舅母也略略有些遗憾,“你们年轻人快些去玩吧,多多活动才能身体好。”儿子还可以啊,没有那么无知,不错。   明珠拉着明静,“走吧,一起去玩。你身子骨太弱,咱们京城可不讲究娇娇弱弱那一套。让二表哥教你骑马,我来教也成。”   二表哥:教堂妹骑马有什么意思……不愿意接这活。   二舅母笑道:“去吧,身体好了自己不吃亏。”她向来主张女子懂得诗书礼仪就好,但上次京城动乱给她触动很大,第一次觉得体力好也是个大优点。   到了习武场,明静见二哥总是围着明珠转,便有些不满意,“二哥你怎么回事,说好也教教我呢。”   明实哄道:“拉弓射箭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点基础没有,怎么也要慢慢来。这不明珠难得来一次,怎么也该先顾着她。以后我天天教你半个时辰可好?”   明静嘟着嘴有些不满意,但如今也知道让着一下明珠,只好点头答应。其实若不是明珠拉着她来,她也懒得练习。   明珠笑道:“二表哥你别逗静姐姐了,还是先教教她吧。如今我感觉自己箭术还可以,且银姑就能教导我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多少知道一些二表哥的心思。其实二表哥还是接触女人太少,二人并不是那么合适。   她性子一般,二表哥应该找到温柔体贴的才好。   银姑很是满意,她功夫比这二愣子好了不知多少,哪里轮得到他来显摆。 第18章 私通   不过几天,京城便传遍一个八卦。   一个破落户家公子拿着凌家五姑娘的小衣去求亲,差点被打死。   说是破落户,也不至于,不过是跟镇国公府相比而已。这男子乃是一地方县令之子,中举之后便赴京赶考。因姑姑是镇国公府三爷继室,这两年便一直住在国公府里。   说来,这人也是官宦之家,还是个举人,身份很说得过去了。但别说国公府了,就连一般京官,也瞧不上这等人物。   就这样身份男子,竟然敢求娶凌五姑娘。被嘲讽拒绝后,便拿出五姑娘贴身穿的肚兜来,用事实证明二人早有私情。   国公夫人就这一个闺女,哪里会嫁这种破落户。在夫人眼里,女儿即使嫁皇上,那也必须是正宫皇后才可以,连贵妃之类都看不上。   女儿喜欢明三爷,国公夫人其实是有些不大情愿。明老三虽是嫡出,但不是长子,无法继承爵位。奈何人长相太好,闺女一眼相中,死活要嫁。   因着心疼女儿,国公夫人才勉强劝说自己接受。   如今竟然有这么个乡下男人想求娶自己女儿,还拿出肚兜来!   国公夫人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哪里会是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定然不会答应。她先是下了封口令,后又直接骂了凌老三夫妇个狗血淋头。   国公夫人只将肚兜事件上升为阴谋,有人故意陷害她闺女。   具体战况如何,京城众人是不得而知。只知道那男人又说出凌五小姐肚脐眼上有一颗红痣。   这还了得,只有肚兜,还尚可以推说是阴谋。但若说出身上特征,就很不简单。要说二人没有首尾,外人当真是不信。   这年头,除了父母,谁知道女子身上特征?就连亲哥哥也很难知道妹妹肚脐眼什么样子。再说是凌老三夫妇陷害,就很说不过去。   国公夫人直接气得晕倒过去,各种闲话就从镇国公府流传出来。   凌五小姐一开始并不当回事,如今可是真急了。“娘亲,这可如何是好,我哪里还有什么名节。明三爷知道这事,哪里还肯娶我。”   说得好像明珠三舅原先多想娶她似的。   国公夫人流泪,“引狼入室啊。那贱女人原先多么会讨好咱们,恨不得割肉当药引子。我太傻,当初还帮她排挤走二郎,还帮她做生意。如今可好,反过头来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儿啊,你放心,我定让她们生不如死。”   凌五因是老闺女,家里谁不哄着捧着,哪里遇到过这种委屈。   “娘亲,我都没正眼看过那破落户一眼,怎么就发生这事的。反正我是不嫁,我宁愿出家为尼,也绝不让他们得逞。”   国公夫人计上心来,“要不然,我儿真受些委屈,到道观静修一年,等风头过了再还俗就是。这世上,多少人求着娶你,有何可怕。那个贱人不就是贪恋咱们权势和嫁妆,想让娘家侄儿受益,偏不让他们得意。”   见女儿有些委屈,便继续劝道:“我儿怕甚,前朝多少公主都进道观静修过,日子哪里就苦了,还不是享受依旧。”   凌五想起前朝几位有名的公主道姑,忍不住脸上有了笑意。也是,别说吃喝享乐,那些女人连面首都养了不知多少,过得比在家还自在些。   “只是,明三爷万一在这一年里娶妻如何是好?”这样美的男子,可从哪里再找到第二个。   国公夫人轻轻锤了她后背一下,“傻孩子,还有工夫想这些个。他都二十多了也不见成亲,怎么就急在这一年了。你出生那日,红霞满天,有位道士说你是天生皇后命,嫁给明三爷多委屈,真是个傻子。”   凌五娇羞道:“皇后有什么好,皇上那么多美人,哪里顾得过来。再者和那些美人斗,烦都烦死,哪里有在宫外日子自在。”   她可不想一辈子围着皇帝一个人转,多无趣。人生苦短,总该自在随心。   京城这件事传了一月有余,却毫不影响镇国公府。国公夫妇两人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女儿送到昆玉湖上的庄子,庄子上有一个道观梅花庵,名曰出家静修。   明珠听银姑说起这一结果,很是佩服镇国公府众人脸皮。“那个庄子,可真是美不胜收,凌五小姐在那里静养也算是值了。也不知凌二郎继母如何了?”   银姑笑道:“她那日子可就不是一般苦。当年因都是继室,国公夫人很是照看她,听说有如亲母女。如今嘛,白天随身伺候立规矩,夜里跪着给祖宗祈福,能好过才怪。”   明珠看银姑很是高兴,便好奇道:“这人与你有仇?”   银姑收敛一二,“都不是一个层次之人,哪里会有仇。就是看不过这种给人当外室还气死正室的贱人罢了。”   屋子里几人都愣住,小夏问道:“还有这事?不是凌三爷正室生病而亡,后又娶得这个?”   银姑冷笑,“我们南边都知道,如今这位三夫人当年为闺女时候,便和那位三爷勾搭在一起。据说还是这位夫人的父亲亲自牵线搭桥。正室是病亡,也不过是凌家人说的。怎么,京城还这样粉饰过他们关系?”   平嬷嬷点头,“有人还传三爷和正室感情极为好,那位正室是为了救三爷而亡呢。”   “怎么可能,奸夫□□害死原配罢了,哪里有这么多故事。为救夫君那位,是国公爷原配夫人。当然,国公爷也没怎么为救他的夫人守孝就是了。当真是父子没一个好东西。”银姑对凌家人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要不是主子拦着他们,他们早将这些人给砍死拉倒。   小夏叹气,“家风不正,也不知那位凌二郎是否也是这样薄情寡义之人。看着倒是可靠,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小冬等人点头,“虽也有歹竹出好笋这一说,但难度挺大。”   银姑:……主子,饶了我吧,不是故意坑你的。   “不能吧,听凌二郎身边那几人,都夸赞他为人仗义。而且,在南边,凌二郎口碑还真不错,修桥铺路,施舍粮食,很为乡亲们做实事。”银姑为主子说好话。   明珠笑,“也罢,跟咱们没多大关系,不提这些了。很快就乞巧节了,不如想想怎么过节。”   银姑想着,以后你们关系远不了,现今了解一些多好。不过,这事不急,慢慢渗透比刻意为之更好。   说起来,都入七月了,去南边买地的平叔等人却还未归京,明珠也不免有些担心。   “嬷嬷,平叔已经一月未来信,也不知是何原因。我过几日去外祖母那里,求一队人到南边寻一寻。”明珠宽慰平嬷嬷。   她都着急了,可想而知平嬷嬷心情。毕竟是亲儿子,哪里会放心。   平嬷嬷笑,“姑娘也别担心,路上找人稍信总是没准头。且有咱们三爷给的几个人,安全我是不大担心,只担心办不好你交代的事。”   担心于事无补,只会让姑娘更不好受。   银姑打听来南边消息,知道山东、冀州如今形势不好。主子在那边也有所动作,只她难以很快联系上。不然,还能帮姑娘一把。   明珠正要托三舅舅帮助寻人。定国公府在军中势力不小,山东那边估计也能找上人帮忙。   三舅舅听明珠说了这事,很是发愁,“这事只能尽力而为了。如今山东那边动乱厉害,军队早就失去掌控,听说是被一帮子土匪给占了地盘。冀州那边也不大安稳了。”   明珠惊讶,“怎么会,为何京城没多大动静?”这也太早了。明明前世大动乱是两三年后之事,怎会提前。   三舅舅恼恨道:“不知道比知道还强,听说那些土匪虽手段残忍,但对普通百姓还不错,至少分给他们田产,让人有个盼头。宫里那边,日日酒林肉池,哪里知道天下之事。就算知道,也只当自己真命天子,一点都没有危机临头之感。”   明珠冷笑,“今上心可真大,帝位哪里那么稳固。”   “如今宫里是宦官当道,后宫也是一团浆糊,估计这事被那些人一搅和,便说成不过是几股流匪作乱了。”三舅舅如今对这世道很是不满。   “对了,说起来,你也收拾好细软,万一京城有难,舅舅带着你一块走,咱们不能留下为那昏君卖命。”三舅舅道。   明珠,“外祖母同意?”   三舅舅正色,“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好好享福就行。到时候咱们一走,她也就跟着走了。当年父亲那样精忠报国,还不是被害死。若不是西北战事重启,咱们家如今还不定如何破落。”什么忠义,去他娘的吧。   明珠心道,外祖父早亡,估计也和郁郁不得志有关吧。战事早起,也好,省的让昏君多活好几年。最好这人明天就死。   等明珠回去,正想着怎么清点嫁妆。她并不想引起萧府众人过多注意。   正这时,便听外面有人来报,平叔等人归来,还是被人救回来的。   银姑得消息稍早一会子,忍不住得意,主子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知道公私两不误,顺手救了姑娘的人。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新文名字终于定好了,《满城娇娘想泡朕》。我们编辑说,不许真泡啊,要和谐。我……编辑你要相信我有多纯洁,怎么可能写三俗,编辑一定对我有误解。   喜欢的就帮收藏吧,所有冒泡的都有红包包飞哈~   文案:   满城娇娘都想泡泡朕,   朕却偏偏只宠爱那个疯子。   她说,这江山是本姑娘替你打下的,   这太平是本姑娘替你守护的,   你这身子也是本姑娘救下来的,   你的一切都是本姑娘的!   朕……朕觉得娘子说的都对,猖狂到上天都对!   林夏:本姑娘穿越人士,风水大师,算命大拿,最后却只当个皇后,宝宝也很委屈啊。   其实是个披着风水、算命、破案之类大杂烩的高糖文啦。 第19章 形势   明珠看着平叔等人着实消瘦不少,内心很是愧疚。   “若非我多事,你们安稳待在京城,哪里会受这些罪。平叔,你们先梳洗修整一番咱们再谈。嬷嬷,你亲自看着,给平叔他们做顿好的补补身子。”   平嬷嬷还未去安排,平叔就先笑,“姑娘这说哪里话,能出去见识一番很是难得,别人求之不得。再者我们当真没受多少罪,这一路都有凌公子之人护送,好吃好喝,哪里用特意休息。”   明珠好奇,“凌公子?”不会就是认识的凌二郎吧,不至于这样凑巧。   平叔道:“说来和小姐也是拐着弯的表兄妹,凌二公子,镇国公府三爷家公子。我们一路往南,冀州、山东都还算太平,偶有民乱,但都是小股势力。这样倒让咱们赶上好时候,地价特别便宜,五两银子都能有一亩好地。   本来一切顺利,只前阵子突然那些流民汇集在一处,和官府冲突,抢大户,分田地,闹得动静可真大。咱们也是无妄之灾,买了两个庄子就成了大户。那时候我们被围在庄子里,别说护住财产,就是命都够呛能保住。   好在竟然事有凑巧,凌二公子正好从济南府路过,遇到这事,顺便问了一问。这不,就扯上了亲戚关系。那些流民头头和凌二公子多少有些交情,就稳住局势,放了我们一马。这一路上,有凌公子人护送,过关卡一路畅通,简直阿弥陀佛。”   平叔不是能说之人,将凶险往事讲的如流水一般无趣。但明珠却听得很是心惊动魄,外地竟已经乱成这个样子。   她们在京城,日日锦衣华服、游玩取乐,哪里知道这样多。即使知道,京城中人也有一股优越感,总觉得再乱也乱不到这里。   “那凌二公子之人可随你入府?”明珠问道。   平叔笑,“他们说这是内宅,不敢随意进来,都在二门处候着。我大胆做主,留他们到庄子上歇息两天再返程,您看可好?”   明珠,“嬷嬷,您亲自去请来吧,我到花厅去候着,怎么也该亲自感谢才是。既然来了,就在府里住着,无需到庄子上去。”   等人带到,明珠心中一奇。本以为定是几个大汉,谁知领头之人竟是个书生。   明珠亲自行了一礼,“感谢几位义士相助,还请留在相府几日,让平叔代我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那书生赶紧还礼,“在下田鸣,不过是凌公子府中管事,哪里当得起姑娘谢。”   明珠一笑,若这样有精气神的人只是个管事,那主子来头小不了。不过,这与她何干,是以并不拆穿。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明珠便请平叔好好招待。她毕竟是女子,确实不方便多呆。   再者,明珠也是想探探凌二公子的底。若是一般交情,那些流民能给他面子才怪。不过这个田鸣嘴巴太严,明明很能说,却一句话都不露底,当真是厉害。   田鸣等人也并未多待,用过饭便告辞离去,更不敢收下银两谢礼,只却不过带走一点吃食路上用而已。   笑话,这可是为未来的女主子办事,哪能随便收好处。   明珠又打赏一番三舅舅的人,若没有他们,估计平叔都撑不到凌二公子出现。   这世上,巧事还真多,竟然几百里外都能有牵连。   其实哪里有这么多巧合,无非是凌澈去收山头,又一直派人注意着明珠的人,这才能遇上罢了。   在凌澈眼里,打江山固然重要,保护媳妇和媳妇的一切,那更是重要。不然和上辈子似的难受半生,还不如婆娘孩子热炕头过得自在。   凌澈本是想走海路直接回江宁,只出发前收到田鸣消息,得知山东乱势大起,这才取道运河。   与其被昏君镇压下去,还不如将势力收编,也是一股大好助力。   别看朝廷已经烂如泥,若流民没有领头人,最后多被镇压下去,日子只会更惨。   抢占山头、收编流民,一要有财力,二要靠武力,正好凌澈都不缺。两辈子,凌澈都没想过要当一个好人,他只想当人上人。   明珠这里嘱咐众人万不可议论局势。她一个小女子都能多少得到一些消息,就不信世家权贵和文武大臣没有一点数。   也不过就是有人静观事态发展,甚至有人想发国难财,或等局势更乱一些,借机提出条件上位罢了。   “银姑,你日日出门,可知京中粮价如何?”明珠问。   银姑,“虽未急剧上涨,但确实隔几天就有变动。掌柜们只说是南边洪涝,粮食难以进京,等汛期过去就好。姑娘,咱们庄子上粮食全部存起来了,倒也能撑上三年。听平叔说济南府那两个庄子庄稼长势还行,到了秋季又多一重保障。”   明珠笑,“那就好。放心,少不了你们所用。真不行了,咱们躲到山里也成。”   银姑看这里只平嬷嬷和小夏,便大胆提议,“早作打算比什么都强,比如姑娘您的嫁妆定是不好往外运送,不如就找个借口,转移到地下。至于庄子上,也该有个地道之类。保佑这次用不上,但做些防备总没有错。”   银姑对自家主子很是信赖,觉得主子做事从未失手过。但动乱之中,一个不慎就无法挽回,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几人便商议如何才能做得不显山露水。小夏拍手,“刚刚去昆玉湖赏荷,不如咱们院子也种些荷花。至于挖多大坑,种多少荷,可不就是姑娘说了算。”   明珠笑道:“这丫头难得聪明一次。我这几个院子,竟然没有一个与荷相关。不如就在芍药居里边动土。”那里有几间屋子专门收着嫁妆。   这事不用拖,明珠便打算尽快请三舅舅帮忙。相府的人,她可不敢用。   明珠第二日便去吴氏那里报备一声,直接去了定国公府。   吴氏望着明珠离开背影,咬牙骂道:“什么世家贵族出身,看看这目无尊长的样子。昨日还让男人进了院子,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琳琅、琉璃你们可别学她那样,就她那样,将来哪家婆婆能看得上。”   琳琅点头称是,心里有些痛快。她这几日心情很不错,自从凌五小姐清修,竟然主动邀请她们去道观里玩。明珠和琉璃不去,她可是要去的。   琉璃没吭声,她一向呆呆的,吴氏也不计较。   听着祖母说得那样难听,琉璃心里恨不能出声呛几句,但也知道自己身份摆在这里,只好忍耐。若真有亲情,哪里会这样咒骂孙女。   明珠才不管这些,相府中人,她一个都看不上。待她不好,她能贴上脸才怪。   至于吴氏等人动静,她也掌握不少。手中有银子,吴氏那里有的是主动靠近的丫头。   明珠想着,这吴氏日子太过舒坦,她怎么也该添些堵才是。 第20章 反意   到了定国公府,明珠和外祖母好一阵腻歪。明明几天见一次,祖孙俩每次都搞的好些一两年未见似的。   三舅舅撇嘴,“女人真让人受不了,至于感情这样夸张。”   李氏冲他面门就扔一个铁核桃,“要都像你这样讨人厌,十年不见也不会想。”   三舅一个闪身接住,“天哪,谋杀孝子啊,太残忍了。”   大家便笑。因李氏当年也是骑马上过战场之人,家里经常跟习武场似的闹着玩,很是热闹。   等这里散去,明珠留着李氏身边睡个午觉,趁机给三舅舅去个眼色,留舅舅多呆一会。   明珠便将那日凌澈之人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想听听三舅见解。   三舅舅便笑,“这凌二郎也是好玩之人,那日田鸣从你那里出来,就到了我这里拜访,带了好些礼物。”不找大哥这位定国公,却来找他,当真是有趣。   有数之人都知道,定国公府真正掌控兵权的是他这个老三。   “他可提什么要求?”明珠问。   三舅舅摇头,“并未说什么有用之话,就是感谢在京之时照顾。我忙的要死,哪里照顾过他。这事咱们不提了,顺其自然就是。”   明珠白眼,“人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舅舅你俸禄可不少,这样坐看凌澈造反好吗?”   三舅舅笑,“你哪只眼睛看到凌澈造反了?简直胡说八道。再者,咱们为何要忠君,当年没造反就不错了。”   明珠眼睛一圆,不就是外祖被压制兵权。上位者这样干实在平常,至于造反吗?   李氏也在一旁,“当年先帝爷一死,没多久你外祖父也去世。世人都说这是君臣相得,老头子这是去地下陪伴先帝了。可事实上,你外祖父从宫中出来便中了□□。”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明珠一时无话,按她的性子,当真是要反了。“舅舅,西北军可还在您手中?”   三舅舅点头,“小孩子别操心太多,当心长不高。”   李氏也叹气,“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这么多年都忍了,自然不能做那造反之事。”   老头子迂腐,别让他泉下不安。只是,推一把总是可以。   回府之后,明珠听银姑汇报这些日子打听来消息,对于琳琅之事,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   “琳琅小姐这半个月都去梅花庵两回了,每次回来都得些好东西。也不知那凌五小姐想些什么,竟然和一庶女交好。”银姑干起打探消息的老本行,很是娴熟,这比伺候人可有意思多了。   明珠笑,“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高门嫡女,谁还敢和凌五交好,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凌五那事虽镇国公府传出话是凌三爷之妻陷害,如今甚至将三房给赶了出来。可是,那家公子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凌五素来看不起身份不如她之人,如今和琳琅等人交好,也是不得已。”   小夏插嘴,“那琳琅小姐倒是捡了个便宜,毕竟镇国公府势力摆在那里。”   银姑道:“是便宜还是祸事,谁能说得清楚。”她没好和丫头们说凌五的爱好。这女人虽面子上冰清玉洁冷傲无比,实际上却最喜欢美男子。   银姑出去教导明珠收养的孤儿们拳脚功夫之时,顺便到梅花庵看了一下,竟然让她发现这凌五白日宣淫。   银姑差点气死,当时就想废了这女人。当真太气人,一边死命想嫁给明三爷,一边还和几个男人做尽不要脸之事。   好在银姑理智尚在,知道镇国公府也并不好惹,万一有一点遗漏,难免就给姑娘找麻烦。   回来便和姑娘将凌五所作所为一一汇报。在银姑眼里,明珠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自己主意,并不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明珠那日也是十分生气,就这样货色还肖想舅舅,简直该死。只冷静下来,也只凌五绝无可能嫁给舅舅,何苦多事。   且琳琅自己上赶着凑到凌五面前,以后说不得什么结局。   其实,在凌五看来,她当真十分喜欢明三爷。至于和其他男人,不过是身体上玩玩而已,古往今来多少女人养面首,又不是她一个。   真爱只有明三爷一人,其他不过是开心的物品而已。   明珠只让银姑多关注琳琅那边,并不想多提。她不想现在就打压下琳琅,只有捧高了她再让她跌入泥潭,才最过瘾。   几人说着便将话题绕到嫁妆上面。   “三爷所派之人当真厉害,不过半月便将院子中池塘挖好,且一半做了防水处理。据说东西放在地下,十年八年都坏不了。”小夏很是佩服这些工匠。   平嬷嬷便笑,“哪里这么不经用。三爷手下这人,工程类都是做老的,甚至里边还有曾经修皇陵之人。只要没有地动之类,别说几年,便是几十年也不用担心返潮进水。”   平嬷嬷也是明府出身,对明家之人可谓了解颇多,也很是自豪。   小夏小秋小冬几人很是惊叹,竟然这么厉害。这些人只帮姑娘挖点坑转移点嫁妆,还真是大材小用。   至于小春,因前些日子生了疟疾,被明珠发送一百两银子去了庄子上。   在别人眼里,明珠这主子真是太过大方,竟然随随便便就给这些银两。这种得了病的丫头,一般都是给几个药钱就扔出去拉倒。   只明珠虽不喜小春不忠,但念她并未真做出什么不利大事,不值当发狠心。   至于小春那疟疾,不过就是普通肠胃不适。明珠让平嬷嬷在药材上动动手脚,让她受几天罪而已。   如今多事之秋已提前来临,留着这类人在身边太不放心。 第21章 嫁妆   秋日风高气爽,池塘很快收干。还是这些工匠来帮明珠搬运嫁妆。只这几个女子,可干不来这个。   明珠从放置嫁妆的屋子里寻着地道走下去,看着安顿好的贵重物件,心中很是感慨。前世,这么些好东西也不知最终便宜了谁。   “嬷嬷,这样做不过是心理安慰。若那天相府成了别人家的,咱们想取回这些东西可就难了。百年之后,便都烂在这里边了吧。”明珠道。   好在,贵重细软她都在去看望外祖母之时,转移了出去。就算这些最终拿不到,也不是太过心疼。   平嬷嬷很不以为然,“好好的相府,是夫人的地契,以后也会是少爷的,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姑娘你也忒能多想。”   明珠笑了一下,并未反驳。前世京城动荡,可是好些权贵家宅都换了主。   那位大胡子新君,将豪宅拿下赏给跟着他作乱的那帮子武将,十分不给老臣留面子。   至于萧府,她倒不知是否保住,毕竟魂魄留在人世太过短暂。   等池塘弄好,将藕种入,动静自然十分之大。   吴氏那里阴阳怪气,“在家里动土这样大事,也没禀报,当真是不知礼数。”   明珠甜甜一笑,“这事当初和父亲禀报过,怕祖母身子弱,便没有多来打扰。且父亲说了,这宅子以后就是弟弟的,我这个姐姐想做什么都随意。”   关你何事,又不是你的宅子,明珠懒得给老太太面子。   吴氏差点被明珠噎死,尤其是这甜甜笑容,太过碍眼。待要骂她两句,又挑不出理。   那明氏虽嫁进来,但大昌朝明文规定,嫁妆不能充作公产,只能留给亲生子女。   当年吴氏和萧相也曾劝说明氏将琳琅寄在名下,用的名头是寄一个孩子,就能带来亲生孩子。   好在明氏虽痴心,却并不傻,坚决没有答应。   吴氏心恨,想这明氏太奸诈,若不然趁着琳琅出嫁,也能掏出一部分嫁妆来。   焦氏看祖孙二人互不相让,便有心调和,只话未说出口,便一阵恶心。   吴氏对这儿媳十分满意,毕竟是老家人,还是自己选中的,且十分孝顺柔顺。   吴氏关切道:“这是怎地,快请大夫过来瞧瞧。”说着便吩咐身后丫头。   清姨娘心思一转,脸色就是一暗,嘴上却很是关心,“夫人稍稍喝口热茶压一压。秋日夜里寒凉,很容易不舒服,前几日琳琅还如此来着。”   焦氏摆摆手,示意不用。她哪里敢用姨娘们端上来的茶水吃食之类。   明珠想起,前世焦氏好像小产过一次。那一次,好似还差点赖到明安头上。只不过,事情查明,不过是焦氏不小心,无意中用了羊淫藿罢了。   也不知,这个腹中胎儿能否顺利产下。   明珠也是佩服焦氏,萧府多少年未能有子嗣,这人竟然能怀上,也是奇迹。   等大夫诊脉后,吴氏等人一片喜气。   吴氏拍手笑道:“真是菩萨保佑,谢天谢地。我焦家几代单传,到这辈子可要转运才好。如今只明安一个孩子,当真孤单。儿媳你好好养着,一定要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你也是,都三个月了才发现,真是不小心。”   在吴氏眼里,孙女都是别人家的,根本不能算是萧家子嗣。   焦氏笑着点头,“当真不敢多想,以前盼过多好回,差点心死,谁能想到这次就真是了。”   她近些日子一直身子不适,以为是夏日过热所致,真是没多想。   且这些日子相爷来她这里,真正在里边弄的时候不多,多是变着花样折腾着玩而已。   算算日子,当时那一次掐得她太过刺激,心情顺畅后便最后进去弄了几下。   谢天谢地,就那一次,竟然就有了。   焦氏也十分庆幸,这些日子相爷太过忙碌,每日也不知忙些什么,夜里常常很晚才归,甚至夜不归宿。   到文姨娘那里可能还有几次,到她这里也不过一次。那一次,也并未过多折磨,只抓着她的头发,从后面发泄一次而已。好在时间很短,快快完事,不然孩子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焦氏摸了摸并不突出的肚子,温柔一笑。以后,有了孩子,她定不会白白受苦。   明珠只说了几句恭喜话就出来,这屋子里,个个喜笑颜开,却没有几个是真心高兴。   “嬷嬷,嫁人当真是无趣。看看这三妻四妾,哪里是真和睦,不过是自己哄自己。与其过这种日子,不如一个人吃喝游乐。”明珠忍不住发发感慨。   她随意一说,差点把平嬷嬷吓死,“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头。夫妻相敬如宾不就很好,再者还有孩子呢。三妻四妾,古来如此。不过咱们老公爷不就没有妾室。再者只要不高攀,夫家就不敢过分。”   明珠摇头,“那是极少数,多数不就是凑合过日子。我娘出身多好,父亲还不是一堆妾室。”   这事实如此确凿,竟然让平嬷嬷无法反驳。只是,怎么能不嫁人呢,周围人唾沫星子就能笑话死你。   银姑也十分郁闷,未来女主子不想嫁人,那主子要不要换个媳妇来追。   只是,她如今跟了明珠几个月,也视明珠为主,当真是不想让两位主子凑不到一起。   “姑娘,您不过见识京城这一片天地,奴婢走南闯北,可见了不少一夫一妻,日子过得十分美。您若是不敢尝试,便先失望,岂不是人生无趣?”银姑劝道。   明珠认真思考一会,方道:“银姑,你好像也未出嫁哦。”   银姑:……姑娘扎我心。 第22章 长大   秋去冬来,很快就是年关。   三十晚上,明珠并未和祖母父亲等人守岁,而是借着体弱,回了暖晴院。   吴氏待明珠走后,很是不满,“多娇贵的小姐,动不动就体弱,以后可怎么嫁人。”   萧相咳嗽一声,并未说话。吴氏虽然很有些混不吝,但面对唯一的儿子却十分听话。她深知如今荣华富贵全赖儿子,对别人可以不留情面,对儿子却不能如此。   好在因着焦氏怀相很好,肚子尖尖,从后面几乎看不出怀孕,可见怀的是个男胎。因此,这年也过得十分喜庆。   吴氏很是自豪,“我相儿媳的眼光实在好,当初觉得你就是个福气模样,可不就是,怀上了我的好孙子,也算是咱们萧家一大功臣。”   焦氏娇羞一笑,“母亲~”并未再多说什么,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屋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想害死她腹中胎儿。母亲越是这样说,那些人就对她越恨。   明珠这里比正房还要热闹几分,下人们全都得了明珠赏赐,人人脸上带笑。   萧相毕竟是相府,到了年底所有仆人皆有双月例可拿,也有新衣赏赐。   唯独明珠明安二人这里,赏赐更加厚重。   小夏笑嘻嘻,“姑娘,大家都说今年这衣裳真好看,估计又要让人羡慕。”   小秋小冬也笑,这二人嘴不像小夏那样利落,但心意也是一样,便跟真点头。   明珠笑,“今年你们主子我发财了,自然要给多给些好处,省的你们背地里笑话我抠门。”   小夏捂脸,一本正经道:“哇,姑娘你都知道啊。”   明珠便让银姑捉住小夏,让她打一顿。众人便笑作一团。   这样喜庆日子,尊卑之分没有那么明显,反而这样才更是热闹。   明珠其实也是小孩子心性,就是要赏赐大方,就是要刺激一下其他人。有钱嘛,任性一点也是应该。   前世之时,她还多少顾着一点情分,不会做的过分。如今,怎么高兴怎么来,管他们死活。   正闹着,明安跑了进来,一面喊着,“姐姐哎~”这撒娇甜地要人命。   明珠把胖团子弟弟搂在怀里,“慢着点,你怎么过来了。”   明安用冷脸蛋蹭蹭姐姐热乎乎笑脸,哈哈笑道:“想姐姐了呗。姐姐不在那里,我才不要看他们的脸。”   还是亲弟弟乖,明珠忍不住把他搂着好一阵抓。   明安虽然爱和姐姐撒娇,也不是多么机灵,但对人心好坏尚分得清楚。祖母和父亲疼他,因为他是唯一孙子。焦氏很是敬着他,其他人面上也小心翼翼讨好。心底如何,谁又知道。   “姐姐,你可不知道,祖母今天嘴都没合拢,一个劲儿说萧家又要添丁,小孙子如何如何。祖母还难得给家里下人多添了一个尺头,说起普天同庆。也不怕这个词闪了舌头,让人听了还不定怎么想。”明安来姐姐这里告状。   明珠笑,祖母难得说一个成语,不得了。   “不论以后再生十个八个,你也是萧家嫡长子。且咱们文官,连个继承爵位都没有,全凭科举出仕。姐姐也不盼你为官为宰,只盼你平安百岁,以后给姐姐撑腰。”   明安拍拍胸脯,“那必须的,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让姐夫家都敬着你。”   哟,志气不小,明珠和平嬷嬷对视一笑。   虽吹牛成分居多,但男孩子有点野心,知道担当不是坏事。   年初二,明珠明安给外祖母拜年。舅母们特意等着家里陪着,年初三才回自己娘家。   明珠便不好意思,撒娇笑道:“大舅母、二舅母总是等着我们。其实我们几天一来,不必非要这一天见嘛。”   二舅母笑笑不说话,大舅母一把把明珠搂在怀里,“哎哟,咱们明珠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这过了年便是十三岁,当真是大姑娘了。”   大昌朝一般女子十二三便开始寻摸娘家,寻上几年,十四五订婚,十五六成婚。   就如明静,虽然没有定亲,但二舅母也早就开始到处走动,期待找一合适人家。   明珠羞得脸红,“我才没有长大,还小着呢,我要一辈子赖在外祖母这里。”   大舅母一拍手,“好来,这可是你说的,大舅母支持你。”她就想让明珠当儿媳,这下二郎有希望了。   明珠跺了一下脚便跑到外祖母怀里,“外祖母,我什么都没说,我一辈子长不大。”大舅母太坏了,在这里接茬等着她。   明安大声道:“我养我姐一辈子,我姐哪里也不去。”   众人实在忍不住,差点笑岔了气去。   外祖母李氏笑得眼泪都出来,指着大舅母,“你就会欺负小辈,赶紧去后厨招呼去,别在这里碍眼。”   大舅母笑嘻嘻走了,“好来,明珠一来,我就从香饽饽变成没人要的。母亲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李氏笑,“谁说我偏心,来,你也来娘怀里撒撒娇,我就更疼你。”   过年就是热闹。外祖母这里氛围和吴氏那里完全不同,一家子没大没小瞎热闹。   等用过午膳,众人离去,李氏才和明珠说悄悄话。   “这是凌家二郎给你的礼物。年前他从南边给咱们送了一车礼,这套小玉兔就是给你的。”李氏本待不想拿出来,但考虑到明珠大了,还是让她心里有数。   明珠皱眉,“往年不是不给府里年礼?连我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妹也有,可是求着几位舅舅何事?”   李氏:……小姑娘家家不是都往情情爱爱上想,为何宝贝外孙女想得这样偏。   倒不是明珠阴谋论,实在是她不过刚刚十三岁,再也想不到凌二郎这位十□□的大龄青年看上了她。   这年头,男女婚配都讲究年龄相当,甚至有“女大三,抱金砖”一说,唯有续弦或者纳妾才会往小里找。   “外祖母,你不觉得这玉兔有些丑,做工也忒粗糙,比那集市地摊上的手工都差上一些。”明珠看了玉兔一眼嫌弃道。   李氏点头,“手艺是差点,但玉料当真极好,是正宗和田白玉,冬暖夏凉,温润无比。”   就因为差,李氏才略放心一二。她和林嬷嬷商议好久,都觉得若是凌二郎当真对明珠有意,不该拿这种不上心的玩意儿对付才是。   凌澈哪里想到,自己好一番辛苦亲自雕刻的八只形态各异白玉兔得了这么一个评价。   这厢东海还笑话,“大哥,你前阵子天天关在屋里雕刻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仿造传国玉玺?不过我前阵子好像看见几只丑兔子,大哥,你这么多年没女人,难不成是喜欢兔儿爷?”   凌澈拿一块剩下的玉料扔到他头上,一句话都懒得给他。什么叫丑兔子,个个可爱着呢,很像自家白嫩嫩的小明珠。真想砸死这混蛋算了。   东海还咧嘴笑:“看你这手,都有十来道口子,咱们这次和那帮子土匪干架你不去了吧?”大哥天天砸他,他都习惯了,全当实战演习。   田鸣笑,“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竟然还想霸着两湖贩盐的生意,当真胆子不小。这等小事不必大哥出马,只过完正月大哥还需亲自去冀州一趟,那里可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田鸣心道,这东海上了战场明明挺有计谋,到了日常生活怎就这么缺根筋,真是往大哥伤口上撒盐。说什么大实话,兔子是丑了点,但胜在心意。   但愿那位小姑娘能破开玉兔丑陋的外表,探明主子一片真心。   凌澈这才开口,“如今昏君当道,官盐闹得比私盐还贵,百姓们不舍得吃盐,整日虚浮无力,日子都快过不下去。那帮土匪又来掺和,再任由他们折腾,当真是要饿死千万人。到时候东海你带人过去就好,速战速决。”   东海保证,“一定完成。”   田鸣叹气,“听说昏君如今又添了诸多新爱好,百姓苦不堪言。前阵子为了造什么多情丸,残害了多少少女。如今好似又新添了强迫臣妻之事,甚至还有微服出宫猎艳之说,所作所为当真是闻所未闻。”   “竟然还要重修大运河,从京城往北修道辽东,只为了打猎方便。这人脑子都装着什么玩意,真想破开来瞅瞅。”东海骂道。   天灾本就够百姓受的,再加上这么个昏君当政,赋税徭役前所未有繁重,大家能不造反?   凌澈垂下眼眸,“这年头最可怜的就是老实人,不仅被官兵欺负,还要受地痞流氓土匪之类折腾。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起码吃饱穿暖。”   百姓要求十分简单,他们不求天天吃肉,只求饱腹即可。可是,有几人能好好满足他们需求。   感慨一瞬,凌澈立即情绪不对,“什么,昏君竟然到街上猎艳?”他的小明珠岂不是有危险。   田鸣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大哥,昏君再昏也有脑子,只会挑软柿子捏,他还想多享受几天,怎会那么不开眼,挑真正权贵世家女子下手。”   凌澈哪里能放心,“正好正月无事,咱们一起把那帮子土匪和冀州那些人一起办了。”这造反之事还是要加快进度。   东海:“大哥,咱们正月就见血?”   凌澈:“开门红,今年可是要大干一年。”   众人:……开门红是这么个意思? 第23章 入股   正月本该是京城最热闹月份,各处走访拜年,上元节赏花灯,男女老少皆是喜庆盈面。   只今年,大家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无他,听说冀州大乱,官兵都要守不住了。   事实上,官兵不是守不住,而是压根就没守。只要给足了银子,上上下下吃吃喝喝,哪里会想着抵抗。   军队欠饷严重,官兵们早就心有不满。不让我们过好日子,老子凭什么给你死守。   上层官兵还好,这两年底下小兵子当真是穷的要当掉裤子才能过活。   当地官员可是领着朝廷俸禄,且民再穷,也穷不到他们头上,自然是想要尽一份忠臣之心。   只是看到军队都装怂,官员们只好识时务为俊杰,躲到京城里来。   也有那爱民好官,被叛匪劝留在当地,依然负责管制地方。   造反不代表将官员全部杀掉,总要留着好的发挥作用。   明珠此时也不敢多出门,只每月休沐日看望外祖母,其他时候都老实呆在相府里。   看到舅舅一脸惆怅,明珠忍不住问是何事。   三舅舅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关你们小孩子事情,好好玩耍就是。”   明珠很是不服,“舅舅小瞧我,我如今都十三了,哪里就小。我猜舅舅为朝局不安,是也不是?”   三舅舅笑,“还知道朝局,能耐了。如今不过是死局罢了。京外四处叛贼起,皇宫里却还是那样奢靡腐烂,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   “舅舅还为皇上操心江山,可真是心宽。不过,皇上脑子有毛病?怎么就没有多少反应。这阵子坊间都传遍了,皇上四处寻摸美人哩。人家自己都不操心,你操哪门子心啊舅舅。”明珠觉得舅舅还挺忠心,只是为那样人,忒不值。   三舅舅给她额头一个小栗子,“拐着弯骂舅舅是太监,胆肥了嘿。皇上能有什么毛病,不过是被一帮子小人给吹捧成神仙,自以为一切都不是大事罢了。”   听说那几个小人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帮子道士,天天耍把戏糊弄皇上是下凡历劫的天神。   有的道士主张炼仙丹,有的主张夺阴助阳,要凑齐一万个女人才能重新飞升。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三舅舅心里明白,皇上也未必真信,只不过正好合了他放纵之心,这才变本加厉。   “和你说说一事也无妨。舅舅前几日收到凌二郎来信,说是邀请入股跑海运。禁海多年,但南边一直没断了私船出海,毕竟一本万利的买卖,哪里能真禁住。这凌二郎,因那次京城之乱,我特意跟踪调查过,这人手里能人可不少。他的心太大,我在犹豫要不要上这条船。”三舅舅和老祖宗商议过,但还都没做好决定。   他们定国公府百年富贵,自然不是真看上这出海的利益。只如今局势混乱,狡兔还有三窟,他们不得不多备几条路。   万一将来有什么,靠着这船都能逃出去。   明珠想起前世,那大胡子皇上貌似得有小三十了,绝不是凌澈此人。   若是舅舅和凌澈扯上关系,将来摆不脱可怎生是好。   她不禁问道:“舅舅,京城世家中还有哪个子弟野心勃勃,甚至想要造反?咱们可以多几条路选择嘛。”   三舅舅都被问笑了,“你当造反是吃饭喝水这样简单,谁没事轻易去做。且人家就算有这心,也不会告诉我们。若想造反,无非两种。一种本是皇室子弟,直接害死皇上和其他继承人,自己上位。一种则是他姓靠着兵力谋反上位。   如今皇上子嗣还小,且有实力稳住脚跟的就没有一人。皇室内部,若是有能人,能眼睁睁看着今上登基,还将天下祸害成这样?   再说他姓,京城世家中,如今还握有兵权的也就咱们一家,镇国公府那点兵力什么都不够看。至于其他人家,早被锦衣玉食埋住,哪里有上过战场之人。   若说文臣,几乎不太可能。他们太要面子,为了不被史书骂死,轻易没造反念头。”   听三舅舅一一分析,明珠也怀疑前世新皇出身世家是不是她的耳误。   “舅舅,我这里还闲着一些银子,你帮我也入股吧。要是不够一股,凑到你那份子里也行。”明珠对发财之事向来不拒绝。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想。   三舅舅惊奇,“你就这么信任凌二郎,他万一把银子骗走不给好处呢?”   明珠笑,“做买卖哪里没有风险。但舅舅既然相信他是有野心之人,他就不会蠢到贪这点银子。他如今是在讨好舅舅,为的是舅舅手中兵权吧。”   三舅舅他们自然也想到这点,这才对是否加入有些犹豫。   他自然是好好调查过凌澈,更深知此人年纪不大,却很不简单。最厉害的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煞,在京城竟然默默无名,这才更让人心惊。   凌澈虽敬畏定国公府势力,但当真没到讨好地步。如今形势都烂成一团泥,是个定国公府也挽救不了大昌朝颓势。   他不过是想着提前交好小明珠家人,同时也是为明珠铺路。   将来就算他万一失败,定国公府有钱有势,还怕保不住一个明珠,再不能让昏君得了手。   且凌澈不仅留了银姑在明珠身边,更是留在京城一队人马,听从银姑调遣,就是为了多一重保障。   银姑能对京内京外局势那样清楚,可不是她一人所为,这帮子人出了很大力。   李氏听了明珠所为,暗笑自己太过小心,叫来大儿子和小儿子商议此事。   听母亲和三弟说了凌二郎之事,明珠大舅自然是有些震惊。但他向来知道自己本事,很是愿意听从母亲建议。   “我没大本事,但母亲和三弟所说,我皆赞同。咱们定国公府看着权势不小,不过是在钢刀上行走罢了。看如今天下局势,再看今上所作所为,我们也该做出选择。天下百姓皆在吃苦,我们独自过好日子也没劲。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大舅平日说话不多,但大事上从不糊涂。   再者他是长子,父亲一手教他如何成为合格继承人,父子感情十分之好。当初父亲惨遭毒害,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李氏见大儿子心意坚决,很是欣慰,“你才是定国公,家里大事都要经过你同意。你三弟也能耐,不过都是在战场上,在朝堂上还真没有你稳当。以后你多注意,该怎么做心中有数。这事暂且瞒着家里人,包括你二弟。他那个人,满脑子风花雪月,喝点酒就忘了自己是谁,万不能让他坏了事。”   三舅笑,“娘你夸大哥就夸,埋汰我做什么。不过二哥最是好命,生来就是享富贵,都不用操心杂事。”   李氏笑着用拐杖捶他两下,“就你最猴,且老实些吧。以后遇事和你大哥多商量,别逞强。”   老人往往偏疼小儿子,李氏也觉得自己小儿子几乎十全十美,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好在老大稳重,有大哥把关,李氏也能放心。   至于二儿子,李氏自然也疼。但他从小就只爱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家事国事天下事,在他眼里都是污浊之事。   为了平安消停,李氏也绝不能将这一消息外漏。   明珠回府又重新整理一番嫁妆,变卖产业是不可能。她并非激进派,喜欢在保底基础上赚些银子。   她倒是没有避着身边亲近之人,只是没有说出用途便是。连平嬷嬷那里,也只当她点检嫁妆银子罢了。   等凌澈那里收到三舅亲信送来银票,也是惊叹世家豪富。   凌澈笑道:“年底按最高利算给他们银子就好。”   田鸣道:“这么多银两,可是能完全吃下两艘大船货物。让定国公府入股是白送好处,他们也忒不见外。大哥,咱们总共才二十艘出洋的大船,他们是不是占股过多了些。”   大哥简直用砸银子的方式讨好萧姑娘家人。可那明家毕竟是外祖家,又不是萧姑娘本人,大哥至于吗。   凌澈笑,“不过两艘船,能有多少银子。咱们如今又不指望这个,别说两艘,就是给他们多半也没关系。”   田鸣:……大哥傻了吧,果真男人不能随意喜欢女人,太恐怖了。好吧,这是大哥一手创下的基业,他爱咋折腾就咋折腾,我们管不着。如今都这样,以后真成婚,得有多惧内。   凌澈对明家自然不至于这样无私,但他从银姑那里得知,这银子里三分之一乃是小明珠所有。   明珠自然不可能对银姑说这事,但银姑既然知道此事背景,自然就猜出银子去处。   媳妇喜欢攒私房,他必须全力支持。如今济南府的田地还是他的人照管着,以后跑船也带媳妇一股。至于将来,媳妇想要多少财富,他都给得起。   想到这里,凌澈觉得压力还挺大,不成功则成仁心态骤然而生。媳妇能将母亲嫁妆银子拿出,说明十分信任他,他怎么也该对得起这份心。   他哪里知道,明珠纯粹就是为了赚钱而已,和信任沾不上半点关系。 第24章 事端   等明珠办完此事,正要好生休养一段。如今风起云涌,以后日子定没有现在好过,先享受一些时日再说。   只老天不给她这一机会。二月里,焦氏竟然小产。肚子都已经八个月了,小产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那日焦氏生产过后,紧紧抱着已经完全成型的男胎不想撒手。这是她的指望,是她的命。   没怀之前,她想的是有个孩子做依仗,孩子能带给她无限好处。但真怀上,一天天下来,她当真只希望孩子能平安生下,平安长大。   一个正常母亲,总是以孩子为先。   焦氏千防万防,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了正经生产日子,却出了这种事情,她当真想死的心都有。   本来,八个月的孩子,若是找一个好大夫好稳婆接生,还是很有希望活下来。   乡下很多七八个月早产的孩子,用新棉花厚厚包裹一层,只露出鼻孔呼吸,这样娇养上一两个月,活下来几率还是很大。   只是那日情况特殊,焦氏没等来大夫,只等来一个普通稳婆而已。   焦氏毕竟是继母,出于礼仪,明珠也该去问候一下。   明珠虽同情那个孩子,但对焦氏,她并无怜悯之心。   不要的狗会咬人,焦氏平时温顺有礼,但关键时刻,比谁都能狠下心来。   明珠自然不是一人前去,她叫了琳琅和琉璃一同。大家都是女儿,可不要一起尽尽孝心。   好久未见琳琅,明珠都忍不住叹一声,果真人靠衣衫,琳琅如今盛装打扮,很是娇艳。   琳琅见明珠并未显现惊艳之色,忍不住开口,“妹妹,多日未见,你也不知想姐姐。我多次邀你同出外游玩,你也从不答应,真是伤了姐姐的心。”   明珠心道,我又不是男人,你撒哪门子娇。她嘴角一勾,“实在是忙,以后吧。”她就是不说琳琅好看了的话,憋死琳琅。   果真,走到半路,琳琅便主动说起她在梅花庵所见所闻,“凌五小姐当真是大方好客,每次去都有不一样体验。参加聚会多了,才觉得自己当初是井底之蛙。贵女们就是不同,吃饭穿衣样样讲究,连我都学会一些皮毛。”   明珠笑,“真好。”没有下文。   琳琅当真是被这种不会聊天之人憋屈死。在明珠这里没有收到众多赞美,她转头到琉璃那里寻求安慰。   琉璃自来是老好人,且她真心也觉得琳琅好看许多。只可惜她嘴皮子笨,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夸赞之语,让琳琅听了很不过瘾。   等快到正院之时,明珠严肃妆容。这是来慰问,又不是添堵的,何必搞得那样热烈。尤其是琳琅,说起外面之事粉面桃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当真是不像样子。   当然了,她们三人里,谁又真心为焦氏难过。   因明珠是嫡女,出头之事只好由她来做。“您万万要养好身体,来日方长。”   她只会说面子话,连声“母亲”都叫不出来。   焦氏心中一片冰凉,哪里还有来日。   这个无辜孩子,是被他父亲亲手扼杀在胎中。   那日,焦氏如往常一般,陪萧相吃了一顿晚饭,便请他到姨娘那里去歇息。自她诊出怀孕,萧相多是宿在文姨娘那里。   只今日萧相也不知为何,坚持要留下来陪她过夜。焦氏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这男人怜惜她怀孕不舒坦,来陪她而已。   入夜之后才是噩梦开始之时。相爷竟然毫不顾她楚楚跪求,坚持要进入作弄。   她求着相爷,想用口帮着舒缓可好,肚子太大,嬷嬷说过万万不能再行房事。   相爷往日很少进入她体内,那夜却十分坚持。既不让她用口,也不去那肮脏之洞,只认准幽幽通道。   焦氏苦苦哀求,也想着反抗,但一个大肚子女人哪里能敌得过男人,且还是发疯一般的男人。   萧相离去之时,焦氏晕倒过去,满身鲜血却不自知。等第二日丫鬟发现,哪里还能来得及。   吴氏本是要求宫中太医帮着诊治一番,无奈萧相上朝,家中其他人没那样大脸面,只能让一寻常稳婆接生。   吴氏事后听说是儿子心血来潮做那等事情,她不怨儿子,却抱怨焦氏,“男人嘛,想脱裤子时候哪里能忍住。你也是,怎就不好生劝着些。再者男人都好新鲜,你若是叫一个美貌丫头进来伺候,不就没这些事情。”   不怪罪儿子发疯,还来怪儿媳小气嫉妒之类,也只有吴氏这等婆婆能够做出。   焦氏心里如生吞黄连般苦。但凡相爷留宿,必定将侍候之人远远打发。   别人以为是相爷洁身自好不爱和丫鬟胡闹,焦氏却明白,这人不过是想折磨人尽兴而已。毕竟,这男人在外人面前很会维持温润形象。   萧相见焦氏这阵子都郁郁寡欢,很是生气。   “不过是一个孩子,值得你如此。也不想想自己身份,是否配有爷的孩子。你们当年做的事情,你母亲天天跪舔别的男人,你恨不能让人摸遍身子,当我不知道,当我是傻子?”   焦氏流泪摇头,“没有,我当真再清白不过。”她母亲虽然成了暗门子,但一直很用心保护她,并未让她做那等之事。   记得有一次一个恩客喝醉,想要强迫了她。她母亲拿起酒坛子就将那人砸了半死。为此,她们才不得不辗转逃到京城。   萧相冷笑,“清白又如何,当年还不是不要脸缠上我。你这种人,天生比别人贱,何必装圣洁样子。这世间,唯有明氏才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你们不过是一滩肮脏烂泥。”   他也曾想过留下焦氏孩子,但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却是越来越厌恶。且那晚,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要发泄。   焦氏尖着嗓子,“那琳琅和琉璃又是怎样来的?”   萧相身子一僵,那都是为了刻意打压明氏自尊心而来。明氏高高在上,他不过一穷书生,即使结为夫妻,依旧觉得自己高攀不起。   只有将明氏一步步打落尘埃,他才觉得自己能站起来。   当年,琉璃有一个兄长,也是在他刻意冷落下而亡。女儿混着低贱之人血脉还能忍耐,男嗣便不能忍受。   焦氏恨,她恨所有人。吴氏翻脸无情,几个姨娘恨不能日日给她使绊子。还有那几个孩子,她的孩子没了,凭什么这几个就活着。   更别提,为何那日这男人就如此疯狂,说不定就有人做了手脚。她如何不恨。   尤其是明珠明安,就因为有明家血脉,就一定比别人高贵?   焦氏回神,听着明珠轻声问候几句,她想嘴角带笑也做不到。往日天天讨好这一男人,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自从明氏死了,这个家里就再没有孩子,因为她们不配,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心。家里之事,有你们祖母操持。不过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你们要懂得孝敬,多少分担一些家事。尤其是琳琅,都要到了出嫁年纪,不懂这些可怎生是好。你和祖母说说,多少学一些这里面道道才是。”焦氏声音虽然温柔,但明珠觉得,她这样子其实有点恐怖。   琳琅点头,“谢谢母亲提点。”那日凌五小姐还说,定会帮她一把,不会让她低人一等。   若是高嫁,怎么也该学着掌家才是。只是,这事还需回去和姨娘好好商议一番才是。祖母那性子,容不得别人分权,她还是知道一些。   等明珠回到暖晴院,将银姑叫来细细问这事情。她知道银姑有听壁脚习惯,往日懒得听,今天却想知道个大概。   “银姑,我觉焦氏很不对劲,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你可知道?”明珠问道。   银姑其实挺尴尬,她自然知道明珠和萧家众人都不亲近。但再不亲,也是血脉相连。知道自己父亲不是东西,不知姑娘会怎样想。   那日也是赶巧,银姑闲来无事各处溜达,便到了正院。   其实她也是有心从萧相这里打探消息。主子所做之事,她自然心里有数。萧相毕竟是堂堂丞相,对朝中之事最是了解不过。   可惜这男人嘴紧的很,和哪个女人都不多说府外之事。这人到了自己女人那里也很是简单,不是提枪就上,便是让人按摩穴位,讲话还真是不多。   但银姑太闲了,想她当年也是分管一大摊子事情,到了姑娘这里,就是个小跟班,空余时间太多,除了练习武术,便是听墙角玩。   她那日看到萧相所作所为,当时便很想露头打死这个男人。但银姑又不是无知妇人,只一味好心。她自然知道这位继室生下孩子对姑娘姐弟二人并无一丝好处。   且她曾经见过焦氏踩死过虫子的狠厉样子,也知不是什么良善人,不过是擅长隐忍而已。   银姑并未看全,只因实在是忍不住想吐。   她对明珠很是衷心,想来还是委婉得将萧相所为说出。   只她一江湖人士,再婉转能婉到哪里,明珠自然将事情听了个明明白白。   有这样父亲,明珠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造了什么孽。她最郁闷的是,自己母亲怎就眼神那么不好,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其实也真不能怪明氏,京城谁不夸萧相乃温润君子、专情种子。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求关爱小透明,帮收藏作者一下,看着胖夏成长,很有成就感哦!   1月15日开新文《满城娇娘想泡朕》求收藏,超级甜超级糖的文   执掌朝政多年的高太后身体每况愈下。   安西节度使赵忠想起自家地盘上还住着一位落魄皇孙,那就连个姻吧,反正咱三十六个闺女,赔了也无所谓。   就你了,那个地位不高、性子柔弱、模样挺好的小九,嫁给皇孙要好好为咱赵家出力。   被点名的小九赵心悦高呼万岁,前生顶着江湖第一魔女的名头,三十尚未出嫁,这辈子咱十六岁就能有男人了! 第25章 威胁   焦氏小产,对萧府并无多大影响。   她借着体弱闭门不出,吴氏那里却有一堆姨娘哄着,热闹依旧。   吴氏本对焦氏很是满意,毕竟是同乡,且还是亲自选的儿媳。焦氏失子,吴氏也心痛,那也是他们萧家孙子。   只是若在乡下,谁家没夭折过几个孩子。别说还没到生产日子,就连好些养到几个月几岁上才没的。若是女人个个像焦氏这样想不开,家里田里活还用不用干了。   且清姨娘等人在吴氏这里若有如无说着焦氏小话,这小鞋穿得也很到位。   吴氏本就不是有见识之人,心思也并不坚定,如今也是对焦氏越发不满。   好在姨娘中也不全是清姨娘那样之人,如杜姨娘,除了晨昏定省,并不到吴氏那里去凑。去了也不多话,全当自己是木头桩子。   如文姨娘,这人明明最是得宠,但活得却似隐形人一般,很少出自己院子。   明珠原先也只知道,这文姨娘好似也是好人家出身,至于为何做妾却并不清楚。再者她何曾在意过一个姨娘,没得自降身份。   后来在银姑那里,才知道文姨娘能耐。这人哪里是好人家出身,竟然是一个玩杂耍的。   银姑都没脸描述萧相爱好,夜里常让这文姨娘做出各种扭曲动作。也就文姨娘这柔软身姿能够承受,一般人早就腰腿的都断了。   其实这文姨娘来历很是简单。有一年萧相到南边办事,路上见她脚尖从背部完全弯曲上来,上面还顶着几个碗,便很是心动,悄悄买了回来。   文姨娘很是厌恶萧相这等男人,每每都觉得恶心。但谁让她身不由己,在外面也是吃尽苦头,如今伺候一个男人,全当是玩手艺了。有饭吃,能活着比什么都强。她好些小姐妹,日子过得比她还要凄惨。   就因为不喜欢,文姨娘也很少主动讨好萧相和吴氏等人。她当伺候男人是一份生计,都卖了身了,何必再卖笑。   明珠原先活得懵懂,一直觉得家里还算平静安稳,至少她是受尽宠爱,说一不二。   如今有了银姑这厉害之人,才知相府当真是藏污纳垢,什么幺蛾子都有。   好在,这府里有明安,再者琉璃那里还算正常,明珠觉得自己生活地方还算正常。   这日,明珠闲的无聊,便去了琉璃那里。因相府规矩,庶女们和姨娘住在一个院子里,自然也免不了碰见杜姨娘。   明珠见杜姨娘坐在廊下刺绣,便笑:“春日晒太阳最是舒服,只姨娘也不怕伤了眼睛。”   杜姨娘一看是明珠来了,赶紧起来,“二姑娘来了,门子上也不通传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做针线玩,不至于伤了眼睛。”   琉璃正在摘花,听见声音便跑过来,笑嘻嘻道:“二姐姐来啦,我正要制作花水,你也来玩。”   琉璃就爱花花草草,不是用来做点心吃食,便是弄些水儿沐浴之类,味道当真还不错。   明珠笑,“好啊,正好坐的久了难受,来你这里玩。”   因这半年来往还算勤快,明珠和琉璃亲近不少。琉璃毕竟年纪还小,这府里能有个姐姐和她一同玩,自然很是高兴。   二人玩了一会,便到屋子里喝茶,杜姨娘亲自侍奉着。   明珠叹了一口气,“继母身子不适,我这里都不好时常往外祖母那里去。继母也是可怜,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当娘的,哪个不心疼死。”   她其实也没少往定国公府跑,不过局势乱起来,次数少一些就是。且每次都是国公府派人来接,不敢让她单独前去。   杜姨娘也是叹气,“谁说不是,当年琉璃也有一个哥哥,都养到两岁上却没了。当时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一个月就瘦了二十斤,都不成人样子。要不是还有琉璃,我当时也就去了。这么多年,将对两个孩子的疼爱全给琉璃一人,只盼她能好。”   琉璃凑到杜姨娘怀里,“娘,都过去多少年了,别难过。以后我赚钱养你,让你好好享福。”   杜姨娘就笑,“女儿家赚什么钱,好好学规矩,以后找个清清白白小户人家嫁了就好。你不受委屈,娘这一辈子就没有白活。”   明珠挺羡慕琉璃,杜姨娘当真是疼她,从不逼她上进,更不教她邪门歪道,很是称职。   “姨娘这心也太小,琉璃什么好人家嫁不过去,还什么小户人家。”明珠忍不住笑。   杜姨娘摇头,“人心太高不是好事,一辈子活得舒坦比什么都重要。”   明珠点头,“姨娘说得很是。姨娘也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怎么也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欺负。还有明安,最喜欢琉璃,以后也能给她撑腰。”   琉璃就脸红,“我才多大,你们说什么呢。不理你们了,我去蒸花水去。”说着就跑了。   明珠大笑,并不追过去。   杜姨娘低声叹气,“姑娘还小,当真不知道女人生产是一大难关。就说夫人当年,明明有定国公府送来的四个接生嬷嬷,谁知到了那段生产那日,竟然都吃坏了肚子。虽然她们强撑着在产房候着,到底是精力不济。多亏了你们祖母找来一个好嬷嬷,才能顺利接生。”   明珠竟然不知还有这事,“那我外祖母是否知道此事?”   “如何不知,那日查来查去查到了宋姨娘那里。是她想使坏,才给人下了巴豆。当天宋姨娘便被相爷亲手勒死了。”杜姨娘道。   明珠一阵凉意,“那后来祖母找的嬷嬷可还在?”   杜姨娘摇头,“当时在,不过没多久便随着女儿外嫁她地了。那人并不承认做了手脚,且那四个接生嬷嬷虽中途离开,但总有一人守着,当真也没看出不妥之处。”   明珠一阵沉默。重生回来,她就怀疑母亲之死有问题。今日听来,果真如此。   想来外祖母那里不是不知,但为了她们姐弟二人这才不得不放弃查证。   她和明安始终姓萧,若是萧家倒了,就算背后有定国公府,也只能被世人视为不祥孤儿。   沉默过后,明珠笑道:“谢谢姨娘,琉璃那里,我定会尽心。”   杜姨娘道:“二姑娘心善,我也不求您主动做什么。只求相爷万一将来想将琉璃嫁与非人,您能帮着阻拦一二。且我也是憋了多年,今日说了,反而心安。”   二姑娘有自己的能耐,她也只是将事情说一说而已,并未做些什么。   吴氏和相爷,真是心狠。这二人知道没了明珠和明安,他们不仅得不到嫁妆和任何好处,定国公府还能将萧府平了,这才没一起动手吧。   儿女亲情在这些人眼里,当真一无是处。她的琉璃,定不能被这些人给卖了。   明珠和琉璃玩耍片刻,便告辞离去。今日收获当真不小,这杜姨娘果真知道得不少。   回到住处,明珠只留下平嬷嬷和银姑,将今日听来之事说出。   平嬷嬷眼中含泪,“当年我虽是陪嫁,但主要负责外面之事,对府内事务并不那么清楚。当年夫人离去,身边倚重之人也要么发嫁出去要么赎身回乡。从国公府过来的珍嬷嬷,因没伺候好夫人留书自尽,要求随葬。现在看来,珍嬷嬷之死也有蹊跷。”   明珠按下烦躁,“已经过去多年,不好查证。不管谁人所为,这府里几人脱不了关系。”   她吩咐银姑,“你夜里不是闲着没事干,可以夜夜去吴氏那里折腾一番。”该如何做,她大概交代一番。   银姑也心疼姑娘,自然是照做不误。且她早就看那老虔婆不顺眼了,对这差事很是满意。   当夜,吴氏正在好睡,便听一阴测测女声,“母亲,母亲,你害得我好苦~母亲,来阴间给我赔罪吧,不然我定让你永世不得投生……”   这女声明明声音很小,却如在吴氏耳边炸开。   “谁,谁这样大胆,竟敢来吓唬老娘。让我逮住,一定活剐了你。”吴氏强撑着骂道。   女声又起,“母亲,我都死了十几年了,你怎么活剐?阎王听我诉苦,看我可怜,答应定将你下了油锅炸上一年,让你永远吊在黄泉里不能投胎。”   明珠可没这心情编这么多话,全是银姑自己想到的而已。   明珠不过是给了银姑一身娘亲的衣衫,让她做一番打扮,其他都由着银姑自己发挥去了。   银姑从小就爱听鬼故事,对付老婆子很有一套。   第二天,吴氏那里就传了大夫,说是精神不爽,犯了心疾。   银姑怕明珠伤心,并未敢将昨日所听全部汇报给她。那老虔婆当真不得好死,骂人骂得太过难听。   因着讨厌吴氏,银姑夜夜去她那里走上一遭,算是饭后消遣。吴氏,哪里还有好起来一天,   萧相自然知道母亲为何身子不适,可他现在当真是自顾不暇。   也不知朝堂上那些人为何如疯狗一般,逮着他就咬,恨不得逼着他告老还乡才好。 第26章 相见   又到六月流火季,明珠躺在梧桐树下乘凉,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小夏拿着一个帖子过来,“姑娘,这是凌五小姐让人送来,说是请您参加赏荷宴。”   明珠这才睁开双眼,“凌五不是在梅花庵静养,怎就办开了宴会?”这才不到一年,就这样大张旗鼓复出,也不怕人笑话。   小夏摇头,“这还真不清楚。六月底不是镇国公生辰,难不成是为了这个才让她出来?”   明珠心道,不至于。若没有好由头,就算参加生辰,也该低调才是。   明珠吩咐人找来银姑,问她可知这件事情。   银姑点头,“奴婢前几日刚听说这件事,和皇上有些关系。   “和那昏君能有什么关系?”明珠很是惊奇。   银姑有些不好意思,“皇上喜欢私访美人,这不就遇到了梅花庵里的凌五小姐。二人也不知为何就相见恨晚,私下有了首尾。”   说真的,银姑很是佩服凌五小姐。本来镇国公府想着将她嫁给依附国公府人家,对方自然就不敢再提前尘往事,对凌五定会捧在手心里。   可凌五小姐哪里是那种肯低就之人,便想着法子往高里出嫁。   凌五那里消息灵通,自然知道皇上爱出宫之事,便借机让人引着皇上到了她那里。   一个是色中饿狼,一个是豪放艳女,沟通起来哪里会有障碍,很快就滚到了一处。   自然,凌五很会安排,装作是被皇上所迫,且第一次行房之时,见了落红。不过是一点红,自古至今多少人能蒙混过关。只要想,就不难办到。   皇上宫里美人虽多,但都是巴结他,或是被他强迫的女子,滋味多少有些保守。   但凌五自十五岁便养了几个美貌少年,如今自然是手段高超。那日不过随意耍几个小手段,便让皇上食髓知味。   且随着二人交战次数渐多,凌五将床上霸气抖擞出来,将皇上弄得那叫一个小委屈中透着一股子爽。   凌五其实对成为后宫之人也不是太感兴趣。若她想带几个少年进去,还需先让他们成为太监。伺候是可以伺候,但不真刀实枪,终究不够痛快。   她这里,能成为贵妃自然是好,将来总有机会成为皇后。如果不行,她直接在宫外呆着,有美男子伺候,谁还一定要嫁人。   凌五自然对母亲没有隐瞒此事,将皇上和她关系说出。   镇国公夫人很是崩溃,“你何苦招惹这人。这人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日日离不开女人,还吃什么仙丹想成神仙。跟着这样男人,有什么指望。”   凌五一笑,“娘你也想得太多,他名声再臭也是皇上。我若是生下皇子,依咱们镇国公府权势,不怕没机会上位。”   镇国公夫人一是心疼女儿,二也是有些心动,只好叹气道:“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这么大事,说干就干了。等你吃亏,就知道老实些。”   凌五不屑一顾,这有什么好吃亏的。事成了,她进宫夺权势,若不成,她也是睡过皇上的人。   天下有几人能把皇上压在身下可劲儿睡,她当真不觉得亏。   明珠听银姑说了凌五小姐之事,除了佩服竟然没有其他想法。女人活到这个份上,其实也挺不错。随心所欲,管他伦理道德和地久天长。   不过,佩服不代表接受,明珠觉得这种人还需敬而远之为好。   她的好庶姐琳琅前世不就成了贵妃。今生,明珠决定帮她一把,让琳琅和凌五凑在一起试试。想想就很好玩。   到了休沐日,三舅又专程来接明珠过府。   明珠见到三舅一身红衣,坐在白马上那叫一个骚包,忍不住笑道:“三舅舅,您可不知道,自从您固定来这府门口,好些人专程等在这里看您哦。”   三舅笑,“人美没办法。我这第一美男子也够悲催,沦落到只能接送外甥女的份上。”   说笑几句,明珠便坐进马车。京城好些贵女喜爱骑马,但明珠有些拒绝。尤其是这大热天,她可不想晒坏了白皙皮肤。   等见到外祖母,明珠将凌五小姐邀请之事说出,询问外祖母意思。   李氏不用想便道:“和这种人有什么好结交的。她名声都差成那样,注明名声的女子谁还和她交往。”   明珠点头,她本来就没想去。只是,听外祖母语气,好似已经得知凌五小姐所做之事。   也是,京城就这样大,有心人一打听,总能探知个大概。   “外祖母,你说凌五小姐能如愿进宫吗?”明珠好奇。   李氏盯她一眼,“小小年纪怎就如此爱操心,不关你的事不许瞎打听。”她觉得凌五那样做,简直就是丢了京城贵女的脸,当真不想让明珠知道这种事情。   祖孙二人和大舅母、二舅母、明静等人聊天,便听外管事请人来报,凌家二郎登门拜访来了。   李氏和儿子儿媳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那二郎不是在江宁,怎就回了京城。   凌二郎今儿特意好好洗漱一番,摒弃平日粗糙打扮,很是上心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敢出门。   明珠望着眼前白玉束发、白衣飒飒男子,当真当得起一个俊字。   只可惜,这样俊俏郎君,造反定是不成事了。那位大胡子新君,可真没这么年轻俊俏。   凌澈很是恭敬行了大礼,“因六月底家中祖母生辰,昨日便归京,今日特来给老祖宗请安。”   李氏笑,“当真是孝顺的好孩子。既然回来,便好好留着京里。年纪大了,很该成家立业。”往年那续弦生辰,也没见叫这二郎归京。可见,凌家三房当真热闹了她,她这是故意给三房没脸。   凌澈笑,“不过是暂时回来一阵子,等七月还是要回南边。”老人家还真是爱操心,他家人都没想着为他张罗一门亲事。   明珠心道,这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如春日暖阳,夏日清风,很是沁人心脾。   凌澈又一一问候众人,等到了明珠这里,他话就多些。   “明珠妹妹又大了一岁,真是恭喜。正好我从南洋进了一些稀奇玩意,妹妹若是不嫌弃,带回去玩耍吧。”凌澈说完,又转头和李氏道:“给老祖宗和几位舅舅舅妈带了些礼物,顺便也给几位兄弟姐妹带了些。”   说得好似一家人一般,怪让人挑不出理来。   明安忍不住皱眉,心道这人对姐姐好似有些特殊。他虽年纪不大,但也是上了书院之人,对男女之事略懂一些。   别以为书院学生都是正人君子,可有好些个斯文败类。其实也不至于到败类地步,少年慕艾,对女儿家有些想头也是正常。   明珠未应下收还是不收,只点头微笑,并未接话。她和他不熟,即使这人长相俊朗,也不能破了她的矜持。   凌澈心里有些失落,好想听听妹妹声音,如泉水叮咚,如黄鹂清脆,怎么听都听不够。   也罢,能看看这张水嫩嫩的小脸蛋也是好的。   明珠十三岁,初显少女模样,但多少还有些婴儿肥,正是最可爱年纪,也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凌澈来了,李氏自然要留他用饭。别说是生意上有了来往,就只是原来亲戚情分,也必须这样做。   凌澈比上次见明珠之时有了很大改观,至少不会再犯傻,聊起天来很是谈笑风生。   只是他这时不时带上两句“明珠妹妹”,让明家和萧家男人都有些膈应。   尤其是大舅家二郎,心道都是二郎,这人怎就比自己俊,真是好气。且这人脸真大,明珠是他哪门子妹妹,叫的那样亲热。   因着对凌澈有些不满,这二郎言语中就多少有些冲。   凌澈并不介意,四两拨千斤就糊弄过去。明家二郎,他自然是知道,对他小媳妇有些想头。不过,一个小屁孩,压根不让他放在眼里。   长得丑,个子不够高,穿衣服没品位,书读得一般,箭术功夫没一样能看,脑子也就那样,全身没看出哪里能有些能耐。就这样一般般的男人,他家小明珠能看上才怪。   凌澈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吃醋,嫉妒这人时不时在明珠妹妹露脸臭显摆。他就是真心觉得明家二郎不够优秀,配不上明珠妹妹罢了。   明安和二表哥同样都不喜欢凌澈。这大哥其实年纪都能成为大叔了,长得又这样俊俏,一点都没有安全感。身份虽是镇国公府嫡孙,但又不是长孙不能继承爵位,关键家里情况太复杂。哪哪儿都太一般,根本就不能给自家姐妹幸福。   尤其是明安,如今把自己当大男人,很为姐姐终身幸福操心。   等到了饭桌上,更是风起云涌。明家二郎和明安联手灌凌澈酒,可最终除了凌澈和几位长辈,其他小辈全趴在桌子上起不来。   凌澈心道,第一次上酒桌,可不能让小媳妇小瞧,是以将喝酒真本事拿了出来。   只是他还是太过单纯,哪里知道姜是老的辣。   等凌澈在府里小憩后,大舅和三舅小声道:“这人这么拼,是不是对咱们明珠有意思?”这可不算良配那。   唯有二舅,一个劲儿喊知音。凌二郎诗书酒茶无一不通,简直就是人生知己。   三舅看看一桌子窝囊废,叹气道:“下半晌探探他的心思再说。别说如今他身份尴尬,就算以后真能成事,也不是良配。咱们明珠,怎么也该找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能守护她尊敬她一辈子的男人那。”   大舅舅点头,可不是。妹妹早亡,他们当娘舅的必须为外甥女把好人生重要关口。   凌澈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正美滋滋做美梦。这府里可是明珠妹妹睡过觉的地方,离得这样近,想想都让他幸福。 第27章 纵情   黄昏时分,夕阳洒满大地,凌澈终于将皇宫踏平。他身穿盔甲,提着刀,一步步走来,刀背上的血一滴滴留下,在地上形成一条耀眼的红线,比夕阳还要红上几分。   凌澈走进大殿,就看到一个男人想强要了一个女子。呵,死到临头,这昏君还不忘女人,真是石榴裙下死了。   那女子在反抗中向凌澈往来,一双杏眼满是泪水,连连求救:“救命。”   凌澈忘不了这双眼睛,这是从小就驻扎在他心里的大眼睛妹妹,很美好很善良的妹妹。   竟然被那个肮脏的男人搂在怀里!   凌澈一跃而起,用刀砍掉了那个男人的双手。鲜血喷出,却独独没有喷到妹妹的脸上。   她还是那样好看,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美。   “我怕血。”妹妹哭泣道。   凌澈将盔甲退下,盖在鲜血之上,“不怕,看不到了。”   妹妹很是委屈,“可我这里有血啊。”她指指自己的脖颈。   细细的,白白的,嫩嫩的,偏偏有一道血丝。这该死的昏君,这修长美丽的皮肤。   凌澈将妹妹揽在怀里,低下头,用嘴慢慢吮吸那血丝。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一点血迹都没有,不用怕,有我在。”   明珠小脸一红,低声道:“嗯,我知道,有你在。可我有些冷……”   凌澈将她抱在怀里,“我的火力很壮,抱着你会暖和。”他现在全身都是火,抱着小小的身子就好受很多。   “看,我连呼出的气儿都是凉的。”小小的她娇气道。   凌澈吻上来,用全身的热量温暖她。   这还不够,小娇娇身子还是冷,好可伶。凌澈脱下两个人的衣服,完完全全帖在一起,这样才能真正保暖。   他忍不住用全身最热的地方温暖她。进去后发现,她里边也很热啊,像是一个暖暖的火炉一般,让他觉得人生最美好不过如此。   只是,她突然嫌弃,“你的胡子好渣,我不用你来暖。”   凌澈一下子就软下来,从梦中狼狈醒来。   娘的,凌澈心道,在别人家做客竟然做这种丢脸的梦,裤子都湿了。   梦中,她那么柔软,那样真实,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他忍不住拍了自己脸一下,想什么呢,真是魔怔、禽兽。   凌澈深深呼吸一口气,摸摸下巴。还好,这世没留胡子,她不会嫌弃扎。   凌澈脸都红了,好久没做这种梦。估计这阵子没打架,憋着一股火。今儿见了妹妹,又喝了酒,竟然就做了春梦,简直丢人丢到心上人家里。   问题是,裤子怎么办。女人家出门还都带着两套换洗衣服,以防万一。可他一个糙男人从来没有这样精细过。   凌澈看了看床单,还好,量虽大,好歹都被裤子兜住了,没流出来。   没办法,只好将成团的东西刮掉,再将裤子晾干。好在是夏天,干起来也快。   等过了一个时辰,裤子已经半干,气味也完全散去,凌澈才敢叫人。   今儿来,他不仅是看妹妹,还有正经事做。   凌澈硬着头皮求见三舅舅。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那样多,对不对。   三舅舅看凌澈神清气爽,忍不住暗探这小子身体还真不错。干了那么多酒,不过休息一会就完全缓过来了。   除了这小子对明珠有意思这点,其他还挺对他胃口。   二人客套一番,凌澈示意三舅舅屏退众人。   三舅舅皮笑肉不笑,“说吧,就咱们两个,不用拐弯抹角。”   凌澈便笑,“还是舅舅爽快。不瞒舅舅,我正在做私盐买卖。可您也知道,这年头,那些官家都将盐视作自家买卖,这生意很不好做。我倒是不怕和他们斗一斗流血,只怕连累无辜百姓。”   三舅舅瞥了他一眼,这臭小子。拉着他做了洋货生意,现在又想拉着他造反。“我们家人口多,不敢和私盐沾上关系。老老少少的,总要为他们着想。再者,也不缺这点买卖带来的好处。”   定国公府,造反成功族多也还是国公府,又升不了格,不划算。要不是和昏君有仇,他们早就忠君爱国镇压这些造反之人。   凌澈点头,“那自然不敢让舅舅沾手。”为了明珠妹妹有退路,他也不能这么干。“只求将来到西北贩盐,舅舅能稍稍搭把手,让我们少些麻烦就好。”   凌澈又不傻,怎么可能拖定国公府下水。虽然他很是自信,前世那样环境他都成功,今世这局面不可能失败。只是,万事留一线罢了。   之前和定国公府在海船上买卖,也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为的就是将来万一出事,定国公不受牵连。   三舅舅心道,这小子还算懂事,“也罢,如今官盐都要贵上天,把百姓们坑苦了。你要是能为百姓做点事,我们定国公府定然不会多事。”   凌澈行了一礼,“多谢舅舅,若事成那日,定涌泉相报。”   三舅舅就是一激灵,可千万别让我家女人进宫为后之类。   “不必客气,形势所为罢了。将来,我们只求太太平平过日子,并不求荣华富贵。”   凌澈一笑,“那是自然。”到时候娶了小明珠,就是为了让她太平安稳那。他长这么好看,小明珠一定能看上自己,三舅舅说什么都不算。   想到刚刚小娇娇软软躺在他怀里,那样温柔美好,他就忍不住脸红。   三舅舅看他脸色通红,便关心道:“屋里冰盆可能有些少了,多给你上几盆,看你热得。年轻人就是火力大。”   三舅舅要是知道凌澈热的原因,估计能当场活剐了他。   凌澈很是心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我这人喝酒后劲大,常常过几个时辰才上头。”   三舅腹诽,呵呵,第一次听说隔几个时辰反酒劲。不过,人家是客人,主随客便吧。   “舅舅,天色不早了,我去给老祖宗请个安,再和弟弟妹妹告个别,就该回府了。”重点是妹妹。   三舅舅很是善解人意,“何必这么麻烦,来,舅舅带你逛逛府里,送你出府就是。老祖宗带他们玩去了,下次再见即可。”   凌澈……心都碎了。这人是故意的!要不是看他是明珠舅舅,铁定就来一架。   凌澈决定了,舅舅要是一直这样过分,他打算到相府爬墙。   不让见,他就偷着见,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就相府那点守卫,压根不够看。何况,相府还有几个自己人接应,爬墙简直太简单。   凌澈心中有了主意,瞬间沮丧尽失,活力慢慢离开定国公府。   三舅回头和大舅嘀咕,“咱们估计是想多了,那小子好像对咱们明珠没什么意思。估计他来,就是冲着咱们手中兵权。”   大舅点头,“那就好,等明珠大了,咱们让她招婿可好?在自己家,放心。若是去了别人家,若是碰上糟心的婆婆小姑子之流,多倒霉。”   三舅觉得大哥这主意很不错,“好,不过也要和明安商量商量,毕竟他是萧家男丁。姐姐招婿,也得他同意。”   这厢,两个天下第一好舅舅,就这样脑袋一热为明珠定下未来大概方向。他们手中有权有钱,外甥女只要舒心享福就好。至于联姻,那都不是她需要干的事情。   那厢,明二郎和明安带着明珠和明静玩儿。明静有点小小的不开心,“这个凌二郎真是的,给的礼物大方是很大方,但是明珠你的明显更好看。”   明珠便笑,“人家这么大方,给你礼物,你倒得寸进尺。咱们都是一小盒子珠宝,哪里就有差别。”   明静不依,她又不瞎,好坏还是分得清。“你的个头更大,成色更好。尤其你看这金刚石,竟然有十颗粉色的,我一颗都没有。”   “好好好,都给你成了吧。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估计就是随便让人弄的。”明珠忍不住笑。如今在她眼里,明静就是小孩子,让着些无妨。   明静倒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明珠可不这样,定然是不会理她,如今怎就这么好说话,显得自己太小气。   “那多不好,我就拿走两颗,做成耳坠定是闪闪发光,我就喜欢耀眼的首饰。我那里还有几匹好料子,我外祖母给的,南边今年最时兴的,送你两匹来换。”说是换,明静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是真的喜欢这粉粉的金刚石,真是漂亮,在京城可是独一份。   明珠笑,“我其实不太爱这些,给你六颗,再多做一个发钗,凑成小套多好。”当真就推给明静六颗。   明二郎看着这礼物,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让明珠将这一盒子宝石都给明静,他再补给她,以后给她更多。   可是,明二郎只能想想,谁让他没那么多银子。有钱了不起啊,那个凌澈忒欺负人。好恨,他发誓以后定要赚很多很多银子,将最好的首饰都捧给表妹。   可惜,有钱就是了不起。 第28章 交易   琳琅这阵子出府机会渐少。凌五小姐也不知为何,好久都没有来请她去梅花庵相陪。   琳琅忍不住害怕,难不成是上一次她做得有些过了?   那次,凌五小姐在昆玉湖招待几位好友,顺便偶遇几位公子哥和才子。在这京里,被称为公子哥的,地位自然都不会太低。能够得上才子称呼的,更是学子中拔尖之辈。   这几个男人,虽不是个个英俊潇洒,却也算是风流倜傥。至少,能来昆玉湖游玩之人,家里银子都不会太缺。一个人长相再一般,只要舍得下本钱装扮,多少都能拿得出手来。   凌五小姐仗着辈分,和那几位公子哥说得上话,便小聚一场。   其中一名男子,对琳琅很是另眼相看。去年那次湖中宴会,这位美人可是大展风采。他当时见了,便想求娶。只让家人一打听,竟然只是庶女,便还是作罢。   娶妻自当门当户对,高门嫡女才是首选。若是琳琅出身再差些也好,说不定还能成了贵妾。   今日一见,美人儿成熟不少。原来只是可口的小果子,如今可是粉嘟嘟蜜桃,吃到口中,定是甜到心里。   白皙肌肤,弯弯嘴角,再加上玲珑有致半熟身子,简直就是世间最美味食物。   那男子忍不住□□一紧,与琳琅就话多了好些。   琳琅知道,这男子乃是锦绣侯嫡次子,姐姐是宫里娘娘,前途很是不错。   琳琅受不住他要求,只好又弹琴一首,轻轻吟诵一首东风赋。   此赋有些出处,原是学子想着能为朝廷效力,直上青云之意。后来,演变为女子想依偎男子,有一生依靠之意。   当时那男子忍不住趁着无人注意,将琳琅小手儿一握,许了一个誓言。   那日凌五看不出任何不悦,还笑话说要帮琳琅牵线。只那次之后,竟然就没了消息。   琳琅对凌五那里,倒是可有可无。毕竟,两人不过是一时消遣聚在一起。她攀附凌五,凌五也享受这种攀附。   可那锦绣侯公子,琳琅却是动了真格。以她的身份,想要嫁到这样人家,简直太难。   这几日正越发消沉,琳琅都瘦了好一圈。好在,她等到了凌五的请帖。   见了凌五,也好打听锦绣侯府事情一二。就算不成,她也要再努力一把。   只怪她无法像凌五那样自由,若是时常得见公子,她定会将那男人牢牢掌控在怀里。她对自己的相貌和手段很是自信。   见了凌五,琳琅先是好一番亲热,才抱怨,“还说是最好蜜友,连着一个月都未想起我。”   凌五便笑,“怎么,想我了。姐姐这阵子太忙,这不一有功夫,就找你来玩。”   这阵子,她和皇上蜜里调油,当真是将肉儿在床上都滚圆了几圈。   唯一缺憾,皇上若是不用药,弄得时间就不够长,她还得时候找人伺候,才能舒坦。   可若由着皇上用药,她尚且没怀上孩子,就怕出了意外。她也是个中老手,自然知道那种药多少对底子有些伤害。   当真是身欢与利益两难全。在宫外还好,有人伺候,真怕到了宫里能憋死。   不过,她已经想好,怎么也要将几个心头好带进宫去。哪怕是做了太监,也比别人会伺候她。   琳琅笑道:“姐姐有什么好事,能忙到这个份上。”   凌五媚眼儿一抛,“小秘密,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   “姐姐也忒坏,看姐姐那满脸幸福样子,就知道有天大好事。只姐姐也不关心妹妹一番,当真是伤了我心。姐姐这还没嫁人就先忘了我,以后可如何是好。”琳琅有些撒娇。   凌五大笑一阵,拍拍琳琅肩膀,“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锦绣侯府那点事情。放心,到时候我亲自让他跪着求你。其实倒真有些事情,那府里夫人要把侄女许给他。”   琳琅心就是一紧,忍不住脸上就有些失望。   凌五笑道:“急什么,那人可没答应。他那个表妹,你是没见,身子胖得足有你两个半,长相也就那样。你要是男人,你会愿意娶这样的?放心吧,傻子都知道应该选你。再说了,你我姐妹情分,我能亏待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要是成了贵妃,给琳琅和那男人配成一对也不错。自己小姐妹都嫁个好人家,她以后也多份助力。   二人笑得开心,凌五便忍不住留琳琅过夜。琳琅自然是不敢,但凌五已经打发人去吴氏那里报信。   吴氏是何种人,一看竟然是镇国公府嫡出小姐留自己孙女过夜,自然是满口同意。   明珠听说这件事情,便让人找来银姑。“我有件事情托你去做,你掂量一下难不难。若是太难,罢手就是,万不能把咱们牵扯进去。”   银姑还以为姑娘是让她杀人放火,眼睛都亮了。天天窝在后宅听墙角,都是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破事,人生真是无趣。   明珠吩咐下来,银姑忍不住问道:“姑娘,大小姐那人当真是不讨喜。别看面上清高似水,骨子里简直就是恶妇。你若是让她跟了皇上,对咱们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个琳琅,对自家姑娘绝没有表面上那样亲近。若是有机会,那人估计很愿意亲手掐死自己姑娘。   明珠便笑:“放心,我心中有数。你且看看能不能做成便是。”有凌五在前面,琳琅若是真进了宫,有好日子才怪。   让这对好姐妹去狗咬狗,岂不是很有意思。   银姑点头,“那倒是不难。昨日听说皇上在一个窑姐儿那里。咱们只要安排好了,让他在大小姐回来路上相遇便是。再说了,这皇上说不准从窑姐那里直接去梅花庵,更是省事。”   琳琅能在外过夜,也觉得很是新奇。尤其是,凌五见她没带物品,将自己从未上过身的两套衣物,一套首饰,一套水粉胭脂皆送与她。   镇国公府财力雄厚,夫人又只这一个亲女儿,凌五所用皆是最好。琳琅一个小小庶女,自然很是喜欢。   两姐妹说说笑笑,凌五时不时撩着小姑娘玩一下,很是开心。   她虽然从不玩小姑娘,但对这种白白嫩嫩的,摸一摸还挺开心。   琳琅被她弄得痒痒,笑个不停,忍不住也去摸着凌五玩,只当是好笑游戏。   等闹过,凌五便让琳琅好好休息,她回自己院里休息。   凌五让两位高大男子伺候一阵子,便点名另两位闲着的,“你们去伺候一番萧姑娘。记住,她可是雏儿,不许过火,舒服才是最关键。”   一位调笑:“主人真是说笑,被您调/教过,咱们兄弟就从来不知道控制力度,若是伤了她可怎生是好。”   凌五踹开身上男子,“罢了,你们两个去。这累了半夜了,体力多少不济,省的太猛真伤了我家好妹妹。眼睛瞧仔细了,妹妹身上有什么特征,好好汇报一二。”   两人便笑,“都听主人吩咐就是。只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若是反抗,我们是继续还是……”来姑娘这里的,有两个也很爱这口,和姑娘水平不相上下。   但也有人并不是太爱,又喊又叫,当真是烦人。他们天生就是被养来伺候女人的,可也不想干这种强迫之事。好在主子也并不强迫这些女人。   凌五笑,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有着攀龙附凤之心,她给她们这个机会,但也别想脱离掌控。   “你和她分析形势便是,若是从了,以后荣华富贵。若是不从,那只当从不相识。”   琳琅半夜惊醒,只见两个男人在她身上游走。她一开始只以为是梦,后来才知,竟然是真。   她姨娘是艺伎,懂得很多,也多少传授她一些。只是,她从未当真做过,更不想和这种下贱男人做。   其中一个男人紧紧摁住她,在她耳边劝道:“放心,我们姑娘说了,如果你从了,保准你嫁入侯府,甚至让你以后成为侯府夫人。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姑娘不强求,你明天自行离去,只当二人并无交往便好。”   这男人声音温柔,却让琳琅觉得自己摸到了蛇。   她依然知道,她的好姐姐竟然是这种货色,将她当猴子耍。   好在那两人都是温柔惯了的,哄了没多久,便让琳琅只看到金光闪闪未来,全然忘了羞辱和风险。   她心下一横,不过就是这么点事情。尤其是听到凌五夜夜新娘后,她更是放心不少。也罢,初/夜算是什么,反正有法子对付过去。   到了第二日,凌五亲自来她这里。琳琅自然是不想给她好脸色,但经不住昨夜已经想通,且凌五再三保证定会让她如愿。   到了当天夜里,二人就能在一处共同享受一番,俨然又成了好姐妹。   礼义廉耻,敌不过纸醉金迷。   在这里过了三天,琳琅才带着一堆好东西回府。此时,她早已忘了第一夜竟然反抗过,恨不能下次早点来这里相聚才好。   等离开昆玉湖没多久,在一处小道拐弯处,琳琅马车差点和另一奢华马车相撞,接着又冲过来几匹马,吓她一个半死。 第29章 算计   明珠手头首饰甚多,只母亲留下来的就足够让人艳羡。   不过,像这种金刚钻还真没有。毕竟闭关锁国多少年,唯越州一地开放,且税银极重,西洋货品便有些稀罕。她和几位丫鬟琢磨着该弄些什么样子的才好,便听银姑来报。   明珠也不着急,亲自画了首饰样子,才让几个丫头各忙各的去。   “怎样,有何消息?”明珠问。   银姑笑,“好在不辱使命,成了。”她便将上午之时一一说来。   琳琅马车遇险,人虽无大事,但马车却不能再用,不得不从车上下来。   其中一个骑马之人看见琳琅,忍不住呼哨一声,“哦吼,竟然遇见人间绝色。小弟,看这腰身,当真是纤纤一握。看这身段,若是掀开衣衫,定能看到一双大长腿。咱们来打赌,要不要?”   另一人色眼一眯,“赌什么赌,多明显的事情,不仅细长,定然还很白。大哥,你昨晚就抢了我的美人,今日得让我先来。”   琳琅脸色大变,吓得就往后躲。红酥大胆一些,呵斥道:“一派胡言乱语,我家姑娘乃丞相之女,岂是你们这等小人可以惦记。”   大哥装作惶恐样子,“好可怕,竟然身份不低。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咱们即使做了,你又能耐我何。大不了,我娶你就是,反正已经有了十八房小妾,不差你这一个。”   琳琅吓得不行,她可是要做侯夫人之人,岂能出这等意外。   只见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很是贵气的老爷,琳琅便试着求救,“这位爷,可否相助一把,萧府日后定上门致谢。”   她一个弱女子,跑是跑不过马,只好盼着这位贵人好心。   那老爷大约四十岁上下,面貌清秀,肤色白皙,唯眼角微微下垂,且眼底带着一抹弄弄青意,不知是昨夜未睡好,还是身体有恙。   马上两人哈哈大笑,“你个小美人真是不识好歹,竟然情愿跟了这老头子,也不愿意从了我们哥俩,爱好真是奇特。”   那位老爷脸色一青,冲后面一摆手,立即出来二十几位壮汉。   称为大哥那位立即住嘴,貌似小声,“这人袖口竟然露出明黄色里衣,定是皇室众人。小弟,这麻烦不好惹,咱们快跑。”   说着二人飞速离去。   那位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微服私巡找美人的皇上。听人叫他老头,真是气炸肺。皇上,且身体渐渐衰败的皇上,最恨别人说他老。   琳琅自然也听见那二人所说,看到二人离去,方才放下心来。   她盈盈一拜,行了个大礼,“多谢贵人相助。只不知贵人居住何处,他日我父亲定当前去致谢。”   琳琅十分了解父亲,只要有巴结上贵人的机会,定不会放过。   皇上望着琳琅白皙脖颈,心中暖流涌过。他爱好很多,女人的修长脖颈,细长腿儿,还有软软团子,他都爱。   眼前这女人,全部符合,当真是不可多得尤物。   皇上将琳琅亲自扶起,“万不要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正常不过。”嗯,凑近了,还有一股子甜香,勾魂得很。   琳琅被这男子握住双手,很是羞涩,她微微抽出手来。这男人,看这马车和护卫,便知身份很不一般。   只可惜,确实年纪大了,家中定然已有正室。琳琅对年纪其实要求不太高,但坚决不愿意做妾,王爷侧妃之类也不行。   皇上手中一阵失落,这样滑腻手儿离去,当真让人很不痛快。他现在就有些想要。   正在这时,路上一声音响起,“皇上,您怎么在这里?”   琳琅一惊,这人竟是皇上。再一看那来人,乃是凌五小姐贴身侍女。   皇上虽想将琳琅带回马车玩耍一二,但遇到心上人手下,自然不好这样干。   他倒不是怕凌五,实在是这小女子手段够辣,若是让她不痛快,她能在床上使劲手段折磨人。偏偏,他还就爱这一套。   琳琅望着皇上离去,心中滋味万千。侯夫人自然是好,但皇妃也很不错。只是,宫中已有皇后嫡子,那又不一样,真是让人纠结。   不过,凌五竟然和皇上搞在一起,胆子可真不是一般大。呵呵,若是皇上知道凌五夜里是何等模样,不知会不会灭了镇国公府。   随即,琳琅想到自己这几日所为,不敢再多想。也罢,皇宫也不是好去处,让凌五一个人去折腾就是。   明珠听完银姑所讲,忍不住感慨,“银姑,这事儿还真是俗套。”   银姑忍不住笑,“奴婢口拙,实在是当时情景就是如此。”   “那骑马之人,是你安排的?”明珠问。   银姑点头,“是,不过姑娘放心,绝不会有后患。”那些人,自然是主子留下的,办事干净利索,且嘴最为严实。   “只可惜,凌五那边竟然来了人,不然当时就好看。姑娘,您放心,既然能安排一次,就能安排第二次,怎么也将事情办成。”银姑觉得很是可惜。   明珠笑,“罢了,先等等皇上反应再说。”   “其实,姑娘,这几日大小姐那边过得很是精彩。您要是看不顺眼,我们有好些个法子整治她。”银姑便将这几日琳琅在梅花庵动静一一汇报。当然,太过不可描述细节,她不敢污了姑娘耳朵。   明珠皱眉,“琳琅也忒不知廉耻,那凌五也不是好东西。凌五自己喜爱美男子,我们不置可否,毕竟是个人爱好。但强迫别的女人也如此做,那就是□□,实在可恶。”   本以为,凌五只是和前朝某些公主一样私生活不干净,没成想,这人野心也如此大,还学会控制人。   银姑:……凌五玩弄美男子,这种爱好多么无耻,姑娘竟然不是特别反对。主子,你看中的姑娘胆子不小,请自求多福。   “那个,姑娘,其实凌五没有强迫,只是诱拐而已,最终还是大小姐自己愿意。”银姑觉得不能太过冤枉凌五。虽然都不是好东西,但大小姐要敢作敢当。   明珠跟吞了一颗苍蝇一般难受。这琳琅,前世是拉皮条的,想将自己妹妹送给皇上当玩物。这一世,又为了富贵玩男人,没有她做不到。   果真,这种女人,活几辈子都不要脸,只要权势。   就快到镇国公夫人生辰之时,凌五搬回府中。在府外呆了一年,她都爱上梅花庵了,比家里自在太多。   不过,这样也好,空一空皇上,省的他以为什么都唾手可得,想睡就能睡到似的。   还有那个琳琅,心是真大。不过,凌五压根不在乎这个。宫里那么多女人,多几个少几个都不算什么事儿。   凌五正有些无聊,听丫鬟说二郎求见。   她楞了一瞬,才想起二郎是三哥家的小子,那个没娘的小可怜。   小可怜凌二郎进了院子,只见五姑姑在柳树下半躺着,旁边丫头给递着酸梅子吃,日子过得可真惬意。   凌五看到二郎,脸色便带了笑,“二侄子长这么大了,模样可真俊。小时候,你才不大点,瘦瘦小小,如今长得这样出息,不愧是咱们凌家孩子。”   凌二郎装作脸红,羞涩道:“姑姑说笑,侄儿今年都十九了,自然和小时候不同。今儿来,侄儿特意感谢姑姑。”   说着,递给丫鬟一个盒子,“姑姑别嫌弃,这还是我娘当年压箱底的东西,说是西洋物件。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到耀眼,也只有姑姑配。”   凌五让人拿出来瞅瞅,身子就坐直了。一只七宝发簪,华贵无比,精美非凡。   “这样好的东西,你也舍得拿出来。”凌五忍不住叹气。   凌澈笑,“姑姑是国公府嫡女,不好的,怎好给姑姑。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到,自然是孝敬姑姑。再者,没有姑姑和祖母,我还不定过什么日子,连京城都难得回来一趟。”   他虽不喜这小姑姑,但也不讨厌。几乎没交集之人,自然是无感居多。只不过如今形势逼人,他还得求到这姑姑头上。   凌澈以为,小明珠年纪还小,等他两年也无妨。可是,哪里知道,明珠这样抢手,表哥也忒多。   明家那个二愣子表哥就算了,银姑说家里还有个书呆子表哥,真是让他忧心忡忡。   即使明珠这两年不成婚,但订婚却很有可能。等他成功,再去夺人qi子,他觉得挑战底线。   且,他不在乎这个,明珠也定是在乎,即使有了荣华富贵,定也不会多欢喜。   为此,他要想办法将小美人给定下来,捧在自己手心里才放心。不管将来如何,只要他活着,就不能让明珠嫁给别人。   凌五笑,“说来,你年纪可真不小了,竟然还没有说媳妇。你那个后娘,成天只想着捞好处,哪里会将你放在心上。也罢,我就出个面,将你留在京城,让你祖母给你说房媳妇。”这侄子,说来比她还大三岁。   凌澈脸又是一红,“我这种身份,谁能看得上,人家才不会喜欢我。”   “你是国公府嫡孙,谁敢瞧不上你。瞧不上你,就是瞧不上我们国公府。”凌五向来自持身份。就算公主郡主,她国公家也娶得。   凌澈摇头,“算了,难。姑姑,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想着来看看您,哪里能给您添麻烦。姑姑若是喜欢这个,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您带一些。我娘当初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儿,留下不少。”   凌五心道,这傻小子,要是贪财之人,还不黑死他。早就听说老三原配家里豪富,果真不假。   不过,她这人虽喜欢奢靡,却并不贪这点财物。且虽不是亲侄子,到底一家人。挺好的孩子,她可干不来这种事情。   “长点心吧,别随意漏财,你那个后娘还不生吃了你。以后带点新鲜便宜物件孝敬姑姑就行,留着好东西,娶了媳妇,从家里分出去,买房子置地多好。”凌五觉得这孩子年纪挺大,心眼却少,便起了姑姑慈爱之心。   凌澈当真没想到,这小姑姑竟然是这样人。他自然知道姑姑特殊爱好,但人真不可貌相,不能因一件事,就将人看扁。   凌澈灿烂一笑,“多谢姑姑提点。不过侄子孝敬姑姑,应当应分,姑姑不要这样客气。”   这些首饰,自然不是母亲留下,只不过从大户那里搜来的就是。凌澈觉得,这样艳丽东西,压根配不上明珠妹妹,这才拿来送人。   他哪里知道,明珠虽穿着素净,但私底下很喜欢收藏各种风格首饰,包括艳丽之物。 第30章 杀意   闲来无聊,明珠想起应该到吴氏那里侍疾。   小夏很是不忿,“姑娘,您也忒软和,干嘛凑上去给她脸。”   吴氏生病后,经常胡言乱语,嘴里不干不净。伺候之人,好些拿了明珠这边好处,便时不时有人来告小状。   小夏她们自然就听到风声,对老太太很是不满。她们虽然是相府的下人,但从小跟着明珠,且卖身契也在明珠这里,自然懂得谁才是真正主子。   明珠便笑,“我乐意去,她还未必敢见。”如今,那老太婆被吓破了胆子,见到她和明安恨不能哆嗦。   银姑忍不住龇牙笑,她可不是欺负老人,实在是那老婆子战斗力太强。一般人都是吓得成了缩头乌龟,这婆子竟然天天骂人。   不过也就是外强中干,身子骨也垮了下来。   明珠好好穿戴一番,着了一身湖绿色广袖裙,又特意将一支八宝琉璃簪戴上。   她从未做过这类成熟穿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挺好看,忍不住朝镜中一笑,只是有些冷意。   到了吴氏那里,吴氏贴身侍女还不想让她进去。   只明珠是谁,她才是这宅子的实际主人,能忍受这个才怪。   只一个眼色,银姑便伸手给了那侍女一巴掌。   她负责打,小夏负责开骂:“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都是主子手下奴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姑娘是府里正经嫡出小姐,容得你给做主。老夫人病着,难不成你们就想造反,害死老太太,你们来当家做主得好处?”   小夏这孩子吃的多,骂人中气十足,让屋子里吴氏听了个十成十。   吴氏气得嘞,她还没死呢,就别人咒。   “她娘的谁在外面放屁呢,老娘好着呢。”吴氏村骂忍不住出来。   平嬷嬷便笑,“老夫人身子真是不错,不过称呼老娘,岂不是差了辈分。小夏,不许再放屁了,若想放就忍着,回咱们院子再放。”平嬷嬷性子虽好,不代表软弱。   众人咬紧嘴唇,没办法,实在想笑。   吴氏别噎了个半死,正待发作,就见明珠等人已经进来。   明珠并未说话,只轻移莲步,微微带笑。   吴氏一惊,怎么明氏白天也敢来。   “你不要过来,白天你若出来,定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吴氏双臂挥舞,很是害怕。   明珠走进,让银姑握住吴氏双臂,笑道:“几日不见,祖母可瘦了许多。祖母,你怎么了,害怕什么啊。我是明珠,您的亲孙女。”   她将脸凑到吴氏眼前,这老东西,浑身怪味,真是难闻。吴氏在乡下惯了,觉得女人洗澡太多,便是对老天不敬。   尤其是每月初一十五,她是连脸都不敢洗。据说,那天女人用了多少水,黄泉路上便需自己统统喝掉。很多女人死去后需要扎纸牛,用途便是代替喝脏水。   但吴氏牵扯到自己,便十分胆小,很怕纸牛不起作用。是以,情愿脏,也不愿死后受罪。   吴氏冷静下来,冷脸道:“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作甚,难看死了,快换下来。”   明珠走远几步,笑道:“我不是想着祖母身子不好,穿这身能压惊。我也是看书得来,湖绿色最能压惊。有本书上写着,人若是身死之时穿着湖绿色,儿女定会好命,且定会心想事成。   既然祖母不喜欢,那我就穿大红色吧,这个最喜庆。只不过,前日我无聊到了厨房那里,竟然看到杀鸡场面。那血啊,和大红色一样鲜艳,吓死我了。这阵子,见到红色就想到鲜血淋漓,怕得很。”   吴氏想起明氏当年,正是穿着湖绿色家常衣服死去,后来入殓,李氏坚持让女儿穿了大红色正装。   想到明氏苍白的脸,还有生产时候大盆大盆的血,吴氏忍不住想吐。   明珠看她干呕半日,心道这老婆子还知道害怕。   正这个时候,明安从外面进来,看到吴氏在吐,哭丧起来。   “祖母啊,你这是怎么了,听下人说您要死了是吗?祖母,您可千万不要吓我。我娘早早离去,我和姐姐差点哭死。您若再去了,谁还来疼我们。祖母,您可千万要撑住,等我长大了,带您吃香的喝辣的,保准孝顺您,让您享福。”   明安可不怕脏,拉着吴氏的袖子就摇晃哭闹起来。   吴氏本来快止住干呕,被他这一弄,“哇”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明安吓得扑倒姐姐怀里,“姐姐,我好怕。祖母不是身子很好,怎么说死就要死了呢。”   明安一口一个“死”字,不念叨死吴氏他估计都不会停。   明珠将他搂在怀里,肩膀颤抖,她实在忍不住笑起来。好在两人抱在一处,外人还以为他们是在难过哭泣。   焦氏此时也过来伺候。自她小产,很少出门。即使知道吴氏病了,她也不想过来。   只前几日,她才想通,硬打起精神来伺候。如果老夫人没了,这家里可就她一位名正言顺女主人。   这老虔婆,翻脸无情,也别怪她心狠。   “赶紧让大夫来看看,母亲这几日精神头越来越差,估计刚才又累着了。”焦氏叹气,让人扶着吴氏到了床上。   焦氏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知道来看望祖母。只也看到了,如今情况不是太好。你们还小,还是少上这里来为好。放心,有我和姨娘们,还有相爷,定然会将老夫人伺候好起来。”   明珠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股子药味,还不让开窗,真是难闻至极。   等回到梧桐苑,明安便拉下脸来,“枉我当她是祖母,没想到竟然是杀母仇人。还好,她对姐姐不好,我这才和她不亲。若是她再狡诈一些,笼络住我们两个,日子还不定怎样。”   明珠便安慰,“事情都过去了,如今生气又有何用。你是堂堂男子汉,万不能像女人一样陷于后宅争斗。咱们手上要干干净净,端看老天来收了她。”   明安虽不甘心,但终究还是点头。以后,他要更加努力读书上进,考上状元保护姐姐。   明珠很是欣慰,自家弟弟多懂事。前世,他们都过得有些懵懂,虽和吴氏不亲,但也尽了孙子孙女义务。今世,再不受任何欺骗。   焦氏一边带着姨娘服侍老太太,一边差人去宫门候着相爷,请他下朝后赶紧回家。   焦氏如今也想开了,名义上是她伺候,其实活都是几个姨娘在做。   三个姨娘轮着来,有人负责看着药壶,有人负责近身伺候。杜姨娘和文姨娘还好,无怨无悔,夫人让做什么就做,从不多话,更不偷懒。   但清姨娘不同,轮到负责煮药之类还好,给老太太端屎端尿,还不如杀了她。   可姨娘身份摆在那里,完全逃脱又不行,便想了个装病的法子。   只焦氏如今也不是软柿子,让几个丫头在老太太睡中,装作无意中抱怨,说起清姨娘种种不好。   老太太虽然躺着,其实脑子清醒,自然听个清清楚楚。   于是,吴氏便专门让人责罚清姨娘,扣了她月钱不说,还指定只让她端屎端尿。   这可苦死清姨娘,却只能忍着。对着琳琅抱怨几句,琳琅也只劝她。   琳琅如今最怕吴氏死,若是祖母死,孙女可是要守一年孝。她还想今年就出嫁,这节骨眼万不能出错。   于是,琳琅只好和清姨娘掰扯一番厉害,劝她尽心尽力伺候。   杜姨娘和文姨娘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都能忍受那种肮脏气味,但有人替终究是好事。   琉璃来明珠这里玩,顺便抱怨几句,“二姐,你可不知道,我姨娘这几日都瘦了好几年,白天晚上不让人睡觉。都说病人虚弱,可祖母真不一般。”   明珠笑:“要不,找个借口帮帮你姨娘,让她不用晚上侍疾?”   琉璃摆手,“劝不住,我姨娘性子死。说自己是姨娘,干这些应当应分。说真的,女人打死都不能当妾,日子太惨。好在这些日子祖母逮着清姨娘欺负,我娘她们日子好过多了。二姐,求你个事呗,借你一两燕窝,等下个月还你。行不?”   “给三小姐包上一包上好宫燕。”明珠吩咐小冬,“借什么借,我这里不缺这个,外祖母给了好些。我年纪小,很少用到。”   琉璃不同意,“不能这么说,姐姐这里多,不等于不用还那。我近期绣花手艺大涨,这阵子正在绣一副插屏,等卖了就能拿到银子。再者,我还让丫头出去打听了,好些店铺也收花水,我想拿去卖了。只是,人家怕来历不明,估计悬。”   明珠笑,“这主意不错,你尽管做,我正好有个铺子就是卖胭脂水粉,让你寄卖,二八分成,如何?你若愿意,卖几个方子也好。”   琉璃抱着明珠胳膊,“有姐姐就是好。方子还用卖,送你几个就是,现在我就抄下来。我就是一时兴起,又不指望这个做买卖。”   “钱没几个,就穷大方,可不能这样。这样吧,你出方子,我找人批量制作,咱们五五分成。”她就当是给琉璃点好处了。   这阵子,杜姨娘没少出力,不能亏了她。且,琉璃本性不错,值得一帮。   萧相那里,直到日落才出宫。无他,对是否平叛起了争议。   萧相是主战一派,他的荣华富贵皆来自皇上,若是皇上下台,他也完了。   但他只是右相,上面还有左相压着,且一众权贵和武将也不明确表态,真是急死人。   萧相想求助大舅哥,但大舅哥一上朝就跟睡着一样,压根就谁都不理。   后来说得急了,左相便激他,你想去你去,我们后方支持。   众人点头,就是,在后面瞎哔哔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上。   萧相一众主战派被挤兑得汗流浃背。他当然没那个本事,打仗铁定是送命的下场。   好不容易出了宫,又收到母亲再次晕倒消息。萧相忍不住就是皱眉,这个时候,老娘还添什么乱子。   等到了第二日,萧相称病未去上朝,倒是来明珠这里。   他想着,能不能从明珠这里狂几件好东西,去左相几人那里疏通一二,免去上战场这一可怕任务。   谁知,这二女儿油盐不进,就是装作没听懂。萧相只得将自己处境细细说来。   到了最后,明珠忍不住皱眉,恍然大悟道:“天,父亲可是文职,怎能做这种事情。而且,祖母如今大病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临时回来,岂不是又不孝又不忠,这万万不可。”   祖母大病,祖母去了……萧相脑子就是一道亮光闪过。 第31章 相怜   萧相这几日做足了孝子,亲自请了光明寺的高僧来为母亲诵经。   只不过诵经七日,并未有任何好转,只好又去凌霄观求助。   和尚道士轮番来,也没见吴氏有任何好转迹象。   明珠心道,萧相为了让众人知吴氏病重,也是真拼了,拼着得罪佛道两家都不怕。   府内乌烟瘴气,明珠便提出要去给母亲上香。   萧相劝阻一番,“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为父怎放心你出京,等到年底,为父陪你一起去。”   明珠叹气,“实在是太过想念母亲,忍不到那个时候。可能祖母念叨太多,我这几日总是梦见母亲,,不去看看不心安那。而且,不过就是京西凤凰岭,又有三舅陪着,哪里会有事。”   萧相听明珠如此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府里谁不知道母亲对明氏不满,嘴里没一句好话。   他不免埋怨母亲,为何总是拖自己后腿。若不是当年母亲糊涂害了明氏,如今大舅哥怎会不帮助自己。   “也罢,多带些人,快去快回,莫在外过夜。”萧相嘱咐。   他当年何等风光,谁不跟着他后面拍一拍。就算左相,也不敢怎样。可如今,众人知道定国公府并不相帮,态度便多少有些变化。   只可惜,人生自古没有回头路。只不过,这些日子受了太多挤兑,尝遍了人生艰难,他终究恨上了母亲。   第二日,明珠便带着几十个护卫,由三舅舅亲自护送去了凤凰岭。那里,有明家墓地。   当年,明氏死后,萧相是打算让人扶灵送棺材回老家,葬在萧家墓地里。   只定国公府坚决不让,李氏更是咄咄逼人。女儿死得不明不白,怎能让她和这种男人同穴。   生不能合离,死就葬在明家。李氏坚决让女儿葬在自己墓穴,以后再续母女情分。若不是看孩子面,他们明家能将萧家团灭。   一路上,明珠并不难过,经历两世,她早已看开生死。自己都能重生,母亲也一定能投胎到好人家,过上幸福日子。   明安年纪还小,且总觉得母亲死有自己一份罪,便很是难受。   明珠将他揽在怀里,“傻弟弟,母亲最疼谁,可不就是咱们两个。你若是日日伤心,母亲岂不是挂念得不行。只要咱们过好了,母亲在天上也能放心。”   “我知道,所以我很用功很努力,就想让姐姐以后过上好日子。先生说过我不是顶聪颖之人,但靠着苦学,也会有好前途。”明安很是懂事。   明珠有些心疼,“咱们不缺银子不缺地,你何苦这样受罪。听丫头说,你夜夜读书到很晚。正是长身体时候,这样可怎么能行。只要你平安康健,姐姐就最喜欢。”   明安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平日吃得很好,也很注意锻炼身体,定不会有事。咱们家是文职,又不似外祖母家里还有爵位继承,我可不能偷懒。”   弟弟这辈子,算是成不了纨绔了。可是,明珠不需要他这样拼。只可惜,她家确实不可能有爵位,若不读书做官,下辈子就只算是个土财主。   姐弟两个聊天,出城后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凤凰岭。   这个世道,女子唯有亲人忌日这天才有资格上坟。清明、中元、过年等等,都没有这个资格。   但明家不讲究这个,到了日子,总让明珠跟着烧几炷香,说一些话。是以,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   明珠和明安情绪都还稳定,将带来祭品烧给母亲,又亲自到山上采了一大捧野花,便坐在墓前和母亲聊天。   从如今长什么模样,到发生过什么趣事,二人互相揭短,说说笑笑,一点悲色也没有。母亲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们笑颜,绝不是哭哭啼啼。   后来又说到吴氏病种,描绘得绘声绘色。他们相信,母亲定也恨老太太。   呆了足有一个时辰,日头太烈,才被三舅舅拉倒山腰龙泉寺用些素食。   “难得出来一次,咱们在山上住上一日再回去。”三舅舅做主。   明安皱眉,“舅舅,我和书院就请了一天假。”   三舅舅笑骂,“真是书呆子,这年头,天都要翻了,还读什么书。”   明安不服,“天翻了又如何,新君上位不也要靠科举收揽人才?”   说得对,这小子能耐了,三舅真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明珠点头笑道:“还是弟弟懂事,舅舅没上过几天书院,他的话不能听。”   这俩熊孩子,三舅舅一人给一个爆炒栗子吃。   说归说,几人都同意留下,谁愿意回那个乱七八糟的家去。   “姐,你这阵子去外祖母那里住吧,我一个人在家撑着就好。”明安劝道。   明珠怎么可能答应,前世弟弟就着了坏人算计,今生她可不能大意。如今,明安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她救过的那些个孤儿。还让银姑好好照应着,唯有这样,才稍稍放心。   她是绝不会离开弟弟,自己一个人躲到外祖母家享福。   这里正在用餐,却听外面有个小和尚来报,说有熟人正好也在此用餐,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   听到是何人,众人忍不住就心思活跃。   三舅舅:他娘的这小子真是神出鬼没的,怎么还不回南边去,赖在京城干嘛。   明安:这小子绝对对我姐有意思,这不又跟屁股后面来了,真想打死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明珠:帅哥哥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拖着三舅舅造反,这可不成。   凌澈进来,就觉得众位脸色都有些奇怪,硬着头皮笑道:“真是巧,今儿来这里给家母采买一些香烛,竟能遇到舅舅和表弟表妹。”   明珠好奇,“为何跑这大老远采买?”你娘不是葬在南边。但这样问好像不太礼貌,明珠便赶紧住口。   凌澈叹气一声,“听说这里香烛最是纯正,且我娘很向往北方,只可惜一辈子都没能离开江宁。等凌家返京,我娘就不在了。”且,继母已经成功上位。父亲哪里还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贤惠妻子,更记不得她想来北方看看的一点小小愿望。   这眼神,这语气,多让人疼爱。凌二郎,遭遇比自己还凄惨,明珠和明安忍不住心软。   明安安慰,“一切都过去了,你只要好好的,你娘就能放心了。”姐姐刚刚安慰过他,是以说来毫不费劲。   凌澈强做笑颜,“说得很是。我娘就我一个孩子,定不想让我难过。真是羡慕你们姐弟,好歹还有个伴。且有外祖家撑腰,有这样好的舅舅,当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明安觉得,这位哥哥当真是可怜,自己以前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们也是亲戚,表哥有事可以找我们,我们定会尽力而为。”明安就是个热心肠。   三舅舅扶额,这傻小子,忒实在了。   凌二郎这货,装什么可怜模样,当别人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似的。这家伙,从南边一路往北往西,身上沾满了鲜血,活脱脱一个煞神。   这会子装可怜小白兔,三舅舅坚决不上当。   虽然,听说这小子孝顺也是真的,修桥铺路,施米舍粥,百姓好像对他还挺追捧。   只可惜,京中无人得知叛军首领是谁,只知这人喜爱戴一琉璃面具。   这小子忒狡猾,到了战场上,阳光一照,琉璃一闪,岂不就影响对手发挥。   凌澈又不是来打动三舅舅的,全当他撵人眼神不存在,继续和明珠明安聊着过往。   听凌澈讲起小时候,父亲母亲让他守孝三年,一口肉汤都不让他喝,就很是可怜。   父孝三年,母孝一年,常常悲戚,不能动荤这倒是真的。但真正疼孩子人家,哪里舍得让五六岁孩子这么干,还一弄就是三年。   小孩子正长身体,只吃素食可怎么受得住。   凌澈点头,“当时只给青菜粥吃,连馒头米饭这类硬物都见不到,当真是饿。有时候晚上能饿的醒过来,连老鼠都想吃。屋子里太破,老鼠满地跑,只可惜我逮不住他们。”   两个小单纯恨不得泪光闪闪,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凌家太可恶了。   “表哥,你受苦了。好在苦尽甘来,如今一切都好。”明珠安慰。   这声“表哥”,叫的凌澈心花怒放,如喝了五斤蜜一般甜。   “还好啦,家里没一个人对我好。有受过我娘恩惠的,也只敢私下给我块点心吃。后来到了京城,见过妹妹一次,妹妹给我好些东西,简直就是救命银子。这么多年,除了我娘,也就妹妹对我那样好。”   凌澈完全没有撒谎,小时候他是很怂的。娘亲刚去了,他除了害怕,一点都不知怎么反抗。后来有了银子,悄悄买通下人,又趁着凌家搬回京城,他才过上好日子。   后来,又找到外祖父留下的宝贝,他这才开始风光日子。所以,虽是卖惨,却都不是假话。   明珠摇头,“都是应该的,顺手而为罢了。”谁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为何那么干。   明安很是心善,“表哥,你现在日子可好过?我那里还有好些银子,赠与你吧。大不了,等你将来发达了,再还我就是。”   凌澈觉得自己小舅子真是好人。不过,略有些太过善良,若遇到坏人,岂不是容易被骗。为了自家小媳妇,也要行使好姐夫职责,保护好小舅子。   这几人磨磨唧唧说着往事,三舅舅很听不下去,只好打断,“饭菜都要凉了,先吃了再说吧。”   明安,“表哥快坐下一起吃。”   三舅舅:……傻外甥哎,你眼瞎吗,看不出这小子瞅你姐眼神不对? 第32章 脸皮   明安心道,三舅舅不愧是上过战场之人,心肠就是硬。看二郎哥这么惨,也不安慰表示一下,还拉长个臭脸。   怪不得舅舅没有媳妇,这性子有点拧巴也不成。   明珠也微微一笑,示意凌二郎坐下用膳。   三舅舅笑:“这地方小,连分桌而食都做不到。且不能委屈二郎,三舅舅带你去外面用饭,让他们姐弟二人在此就好。”   凌澈赶紧坐下,“舅舅太过客气,咱们都是实在亲戚,还讲究这个。何况,妹妹年纪还小,又是在外面,谁能说出什么。”   脸皮这么厚,怪不得敢造反,三舅舅很是郁闷。可毕竟不好赶人,不然反而落了刻意。   明安和凌二郎相谈甚欢。明安年纪小,从未出过京城,看书也是有限,听二郎谈外面趣闻,大开眼界。   明珠也觉得很有趣,她两世都是标准世家女子,哪里有机会接触大千世界。听到好笑地方,忍不住嘴角上翘,连饭菜都多用好些。   凌二郎从碗边偷瞄小媳妇一眼,媳妇真是好看,眼睛一眯比小猫还要可爱。   一顿饭相聚甚欢,除了三舅舅。   虽天气炎热,但这龙泉寺与别处不同,山涧流水,树木茂密,很是凉爽。   明安提议走一走再回房休息,全当锻炼身体。三舅舅本不想,耐不住另三人意见一致。   凌澈这阵子猛补画本子,对什么郎才女貌、书生小姐故事看得很是过瘾。虽然觉得忒假,可谁让他没有哄女子经验,只好从书本学习。   如果,此时是三月里该有多好,有桃花梨花烂漫山野,再来一阵小风,阵阵花雨,简直不要太浪漫。   无奈六月除了野花,并不是鲜花盛开之时。   凌澈只好另寻他法,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果子也是传情之物,你一口我一口,多温馨。   ……果子还是青的,只得放弃此招。   凌澈深感老天不做美,简直要逼疯他。其他讨好示意招数,他真是想不到。   明安见他那副呆样子,忍不住提醒,“表哥,这杏子太青,需得过阵子才可。”   酸杏子,要人命不至于,但牙酸几天也不好受。小明安一向是个善良孩子,不想表哥因嘴馋受罪。   凌澈深觉丢脸,面上却是一副回忆样子,“想当年,那时候还小,常年也吃不到果子点心。偶尔有机会到园子里,便偷偷摘上两颗吃,能高兴好多天。”   虽然同样是没娘的孩子,姐弟俩觉得自己过得是蜜窝日子。外祖家势力强大,娘亲留下嫁妆甚多,他们想怎么挥霍全凭心意。   “表哥,这龙泉寺有一种杏脯,酸甜适度,味道很是不错,过会可以买来尝一尝。”明珠忍不住推荐好吃之物。   明安点头,“对,这个很好,就是限量。不过,有三舅舅在,定能得到多些。舅舅,一会就靠你的面子了。”   三舅舅,他不想做这事,无奈孩子们眼神热切,只得点头应下。   心道,这个臭小子,什么买卖都敢做,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能稀罕你们推荐的酸杏子?真是两个二傻子。   凌澈算是吃准了这两个姐弟心善,一边讲着风趣稀罕见闻,一边穿插卖惨,效果奇异之好。   等几人回城,也是一处。不过,明珠姐弟俩坐马车,另二人骑马就是。   凌澈倒是想钻进马车,无奈三舅舅眼神要杀了他。为了长远打算,暂时只好压抑一番。   三舅舅斜眼瞥了他一眼,“小子,很能耐啊。”   凌澈装作不懂,“谢三舅舅夸奖,还有很多需进步之处。”   三舅舅很想将凌二郎给砍了,“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做出不靠谱之事。我们家一向讲究门当户对,包括年龄。”   凌澈点头,“是呢。不过舅舅,您以后难道找三十岁女人,这可不容易。”   三舅舅哪里忍得住,抽起鞭子往凌澈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三鞭子,“赶紧滚,老子炖了你。”   凌澈在马上还不忘了喊,“明珠,明安,舅舅让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会。”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道舅舅一把年纪了,怎么就爱和二郎表哥不对付。不过,谁让三舅舅更亲,他们只好由着舅舅作。   回城后,三舅舅带着明珠姐弟回了国公府。明珠姐弟在外祖母那里磨蹭到将将天黑才离去。   本来李氏是坚决不想让他们回去。萧府如今乌烟瘴气,不是什么好去处。   明珠劝道:“祖母如今卧病在床,我们要待在这里,别人还不定怎么想。还以为国公府仗着权势不让外孙女外孙子伺候祖母。等过阵子,我们定来外祖母这里多住几日。”   李氏虽不惧怕这些,终究也知道不妥。“知道,就是想你们。想你们母亲当年,天天缠在我怀里,今儿你们去见她,忍不住就伤感一会,想把你们日日留在这里,这才放心。只你们毕竟姓萧,若不回去,难免让人说不孝。”那老婆子怎就还不死。   李氏一直很想弄死老婆子,但又不想堕了身份。只逼得吴氏躲在相府不出来,不碍眼就是了。   凌澈这里离去,刚一进南城宅子,便收到好消息。   一个矮个子小伙小周,此人正是当时银姑出现在明珠身边时,所追的那个小毛贼。   此人个子矮且瘦,眼中又泛着精光,长相确实不太像好人。   但这人其实是凌澈身边重要一人,专门探听消息,领着一帮子专业斥候,还和三教九流很有交情。   “大哥,东海哥那边来信了,说是蜀王终于造反了。这样,天下势必就大乱起来。”小周搓着手,很是兴奋。   这步棋走好了,他们以后就顺利很多。   凌澈心情本来就不错,听到这一消息,更是嘴角眉梢都带笑,“东海还真行,去了蜀中不过一月,便将蜀王给策反了。”   仔细看信,这东海,哪里是策反,直接把蜀王妻子小妾包括几十个孩子,全都圈到一处去。蜀王哪里能不听话,让反就反吧。   蜀王这人没什么本事,只爱寻欢作乐,家里侧妃小妾足有上百人。   好在蜀中富足,天下再多灾害,这里也都平安度过。百姓也是安于现状性子,并不爱惹事。   蜀王多年幸福生活,就被东海给活生生给毁了。   吃饭穿衣皆由人控制不说,连和小妾睡觉都被限制,当真是身不如死。   可谁让东海手中兵权强势,蜀王自知斗不过,只好认怂。只要东海保他一命,怎么都好商量。   凌澈笑,“这东海也是,管那么细做甚,只要让蜀王做的事,他能配合不就行了。”   “东海哥这是嫉妒人家蜀王媳妇多。他长得那么丑,是个女人都看不上,见到风流男人就嫌弃人家占着茅坑不拉屎,使劲折腾。”小周笑道。   “得了,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打着蜀王名义造反,往京城逼近就是。这一路上,顺势就收编过来,天下就能得了大半。”凌澈吩咐。   小周点头,正色道:“大哥,东海哥带走了大半兵力。他那里,需要我派人特意盯着吗?”   凌澈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风度他还是有。“过命的兄弟,不必如此。好好替他探路,助他一臂之力。”   东海当年是他救下,这么多年也是衷心耿耿,前世更是为了统一天下,最后丧命西南边陲。   这辈子,他要天下,也会守护兄弟,更不会对兄弟不利。   小周心内感动,得主子如此看重,他们死也值得。拼天下,总有伤亡,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怕,只怕狡兔死走狗烹。但主子每次都指挥得宜,且从不过多干涉,当真是明主。   凌澈让人退下,只轻轻闻着手背。刚刚在山上,无意之中,用手背碰触到明珠碎发,如同碰到一块火热肌肤一般,差点吓死他。那滋味,简直让他腿软心慌。   都离开好久,他觉得明珠身上甜味还在身边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明珠等人到了萧府,尚未进大门,便听到哭声震天。   姐弟二人相视,这是吴氏死了?   果真,正是折腾了几十年的吴氏死了。萧相如今在家侍疾,亲眼见到母亲离去,很是伤心。   萧相迟迟不让人装殓,抱着李氏尸身哭了个肝肠寸断。   他早年丧父,全是母亲一手拉扯大。当年村里,有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母亲也越来越泼辣。明明家里很穷,母亲却坚持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供他读书识字。   后来,他成了秀才、举人,再后来探花、为官,一步步走得很顺,但也很艰辛。   读书好似烧钱一般,越往上花费越多,但母亲咬着牙将他供出来。   后来,他留着京中,也娶了高门娇妻。他嫌弃过母亲粗俗,却终究还是孝敬更多一些。   一点一滴回忆,萧相当真是哭死过去。他不愿意醒来,有些不敢醒来。   只是,再孝顺,母亲再重要,也没有自己命重要。母亲若是不死,最后就是他死。且,母亲早就精神恍惚,病入膏肓,不过是早死那么一时罢了。   有这三年孝期,足以让一切都过去。他还有机会重返朝堂,还有机会重振萧家威望。   相信,母亲九泉之下会体谅他的不得已吧。   明珠姐弟不好耽误,回到院子换上丧服,便赶到这里哭灵。   她冷眼看过,这院子里,没有一人真心流泪。一个人,活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悲哀。   不对,她的好父亲此时是真在流泪。只不过她心里明白,这到底为何。   这个男人,卖女求荣,杀母求命,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第33章 婚约   吴氏活着时候,虽刻意讲究,但毕竟保留村里人习惯,且也见识不多,并没有奢侈浪费到哪里去。   反倒是死后,萧相为母亲恨不得倾尽家产,来了一个风光大葬。   请高僧念足了七七四十九天地藏经和往生咒,请城中最好的冥匠扎豪宅、香车,上百奴仆,以让吴氏阴间继续过着使奴唤奴的日子。且特意按照吴氏生前嘱托,足足扎了有二十头水牛,就是为了替吴氏喝往生路上的脏水。   不过几日,萧相便日渐消瘦,等出了三个月,众人再见,突觉往日温润英俊相爷当真是有了年纪,眼角皱纹多深了好多。   萧相给皇上上了三道折子,才被批准告老还乡。不过,萧相按照习俗,让吴氏灵柩在西山寺接受高僧超度一年。一年后,方带着一家人回西南老家。   扶灵去西山寺那日,萧家不论男女老幼皆需前往。看着一路阵势,明珠多忍不住感叹吴氏这死得着实荣耀。孝子贤孙,场面盛大,多少老太太盼着自己也能有这样隆重葬礼。   因着人死为大,定国公府那边也不得不派人路祭。只李氏这人并不大方,竟相出一个法子,让心腹奴仆来读祭词。   外人看定国公府当真是地道,老亲家死了,路祭弄得实在不说,连哭丧的人都如此真情实意。   只不知,这人嘴里默念的全是吴氏往日罪过,尤其是如何虐待明珠母亲,求阎王开开眼,万不能一时失察,让着老婆子好过。   明珠和明安并不知道此事,只以为外祖母人老心善,念着吴氏死了,便不再追究往事。两人还道,外祖母也忒过心善。   李氏才不是这种人,她当年上战场也不是为了随着国公爷找乐子,当真是上阵杀敌。见过血之人,能心善到原谅害女仇人才怪。   等将灵柩送到西山寺,明珠等人住在寺里三日,为吴氏尽最后一份孝心。   明珠将薄垫绑在明安腿上,“这几日还得一直跪着,戴上这个能好受些。”这还是平嬷嬷特意在吴氏死后赶制出来,就怕两个小主子伤了膝盖。   明安点头,“姐姐,等咱们回南边,你可如何是好。”姐姐年纪都十三了,眼看就要找人家。这节骨眼回老家待上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明珠悄悄扭了他胳膊一下,“瞎想什么。再过三年,我不过十六,什么都不耽误。再者,你要是有出息,我在家一辈子不是更享福?”   明安皱眉思索片刻,也对,嫁人有什么好,还不如自己养着姐姐。“成,等我生了孩子,给姐姐一个,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这两姐弟当真是心大,在这种场合竟然还聊到这些。   倒不是他们没良心,实在是吴氏所做之事让他们早就心寒。且每日都要跪上几个时辰,无趣得很,若不偷偷聊会天,真能闷死。   这姐弟俩小声说话,另一侧,琳琅当真是想要死的心都有。   前阵子,好不容易和凌五达成一致,好事就要到了,这老太太竟然蹬腿就走了,真真坏她大事。   再者,前几日琳琅出去购置胭脂,竟又碰上皇上。皇上很是欣赏她,请她到车上很是相聚了一个时辰。   当然,最后也不过是做了些表面功夫,并没有真刀实枪。   皇上自然是没那耐心,既然将人带上马车,自然是为了做那档子事情。但对方是一柔弱美女,且十分崇拜他,连连吹捧他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何况,还是萧相家闺女,怎么也该给萧相几分面子。   是以,他才忍着本能,陪琳琅说起了诗书歌赋之类。不过,能偶尔碰触一下小手儿,抱一抱小身儿,再看小美人羞涩柔弱要哭泣的样子,也很不错。   琳琅不着急和皇上来真的,一是知道吃到嘴就不如现在美味。二来,皇上模样摆在那里。这人比她爹年纪还大几岁,再保养能俊俏到哪里去。   琳琅如今又不是当初小孩子,见识过什么才叫好货,自然不想吃次一等。   琳琅还想着,若是凌五手脚够快,她就和侯爷家公子成婚。若是在此之前,皇上非要要了她,她就顺势进宫。   哪一条路,都还可以。虽难两全,但都是富贵荣华之路,并不难选。   谁知道,这老太婆就在这时候去了,可让她如何是好。   看琳琅又一阵哭泣,明珠也很好奇。琳琅此人,除了利益,亲情并不看在眼里。可看她这模样,难不成和吴氏祖孙感情深厚?   琉璃那里,谁也不看,只老实跪着。她从小就被吴氏呼来喝去,且时不时骂她姨娘生不出蛋,骂她是只吃白饭的闺女,是以并不太喜欢这个祖母。但毕竟血缘亲情在这里,她还是有些难受。   她第一次见到死亡,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三日之后,他们一众人方回府。此后,将闭门不出,明年开春就启程回老家。   一行人稀稀拉拉,走到半路,明珠便听到后面有些动静。   “外面何事?”明珠问。   银姑面上有异,悄声道:“好似是皇上马车。姑娘,昨日,这辆车就到过西山寺。因您太过劳累,奴婢也没汇报此事。”   明珠小口微张,“吴氏刚死,琳琅就行那等事?”这也太不是人,吴氏待琳琅当真不差,至少是孙女里头一份。   银姑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普通搂搂抱抱,哭哭啼啼。如今琳琅小姐都已经十六,年纪不小了,她也是着急。”   因吴氏想为孙女找一户极好人家,高不成低不就。她看上的,人家嫌弃琳琅是庶女。有意相中琳琅的,皆不如吴氏意。   焦氏又不管这些,反正不是自家女儿,何必多嘴。   因此,琳琅直耽误到现在,也没最终定下人家。   明珠心道,都搂搂抱抱了还谈什么普通。这琳琅也是玩火,和凌五都做了那等交易,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还敢和皇上不清不楚,也不怕万一露馅被弄个不得好死。   凌五那里有一堆人帮她擦屁股,行事难免就不羁一些。可琳琅地位不高,并无人能帮她,当真是自己找死。   琳琅其实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皇上有所牵扯,可皇上非要缠着她,她有何法。   “皇上,小女子如今身份尴尬,您这是要逼死妾身不成?”琳琅身着孝衣,眼中含泪,当真是惹人怜爱。   皇上很喜爱她这一楚楚可人模样。凌五那里,如炎夏炙热。琳琅这里,则是春风习习。两人不同风情,但皆是他所喜爱。   “朕这就让你进宫,谁敢说闲话?”皇上一边搂着她心疼,一边保证。   琳琅摇头,“万万不可,妾身正在守孝,岂能行此荒唐事。”   皇上安慰,“怎是荒唐。民间有惯例,多少女子都是趁着热孝,百天之内出嫁,乃是孝心。”   这就有些歪曲事实了。热孝出嫁的,多是已经有了婚配,且年纪过大的。不然,谁能做出如此着急之事。   琳琅摇头,“妾身敬佩仰慕皇上,无奈身份低微,自觉配不上皇上。母亲说过,妾身乃是庶女,生来就低人一等。她宁愿妾身嫁给穷书生,也不要让妾身嫁入高门大户受尽委屈。皇上是天下第一人,岂是妾身能高攀得起?”   皇上将琳琅脸颊泪水吻去,“放心,定让你成为人上人,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说着,就想在马车中行那之事。小女子一身孝服分外娇俏,身上还有一股子浓浓佛香,让他很有些忍不住。   琳琅拼死反抗,苦苦哀求,“皇上若真心有我,还请入宫那日再行此事。若皇上孟浪,妾身宁愿现在自行了决,也不想做此等不耻之事。”   因小美人如此坚持,皇上只得放弃。心叹这人当真是贞洁烈女,也值得接近宫去。   放琳琅离去,皇上捉住随身宫女来了个马车摇晃,却觉不够美味。这些女人,如躺尸一般,吃着都没劲。   琳琅小美人,绝不能放她回了老家。肉都没吃到,就让她跑了,太过可惜。   萧相又不是傻子,自有人悄悄带走琳琅,他就猜到大概。   他自然是知道皇上爱好猎艳,但当真没想到这爱好有朝一日落到自家女儿身上。   若是慈爱之父,他就应该出来保护琳琅,但他选择没有看见。   他离京三年,并不是为了彻底隐退,而是为将来卷土重来做好准备。   有个女儿放在宫里,也好让皇上别忘了他这个忠臣。   等众人回府,明珠等人回去休息。这累了一个半月,当真是脱了好几层皮。   萧相只把琳琅留下,怒视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可对得起为父这些年教导?女学女戒统统忘记了?”   琳琅赶紧跪下,连连哭泣,“父亲有所不知,女儿实属被迫。那日从凌五小姐那里归来,在山脚下与几人相撞,正好被皇上相救。自那日,皇上便多有纠缠。女儿想告诉父亲,可对方那等身份,岂不是让父亲为难?只好忍耐,只盼我们南行后,皇上便忘了女儿。且女儿意志坚决,并未做那不耻之事,请父亲明鉴。”   看琳琅哭得情真意切,萧相爷忍不住一片慈父模样,“你这个孩子,怎就如此胆大。那人身份再高贵,父亲也不会不顾你的心。好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你若愿意进宫,父亲豁出一张老脸,好好为你争取。若不想,父亲拼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琳琅很是感动,原以为父亲不会顾念自己心意,没想到如此通情达理。   再想想多年来父亲为她延请先生,教导她琴棋书画,费尽诸多心思。她不该不信任父亲,且往后还需父亲多加扶持。   不论她日后身份如何,没有娘家帮扶,日子都不会好过,琳琅这点看得很是清楚。   中秋佳节,本是家人团圆之日。三舅舅却不得不奔赴西北。   十日前,西北八百里加急传来讯息,北蛮入侵,已夺去两个城池。   定国公府可以看着昏君垮台,天下易主,却绝不能任由外敌入侵。   家国危难之际,三舅舅接任兵马大元帅之职,疾驰西北。   其实,就算皇上不给这个名头,西北军也早就成了明家军,而非受皇上辖制。   昏君因恨之前三舅舅装病不出兵平叛,内心十分拒绝赋予他这一名头,很是想让其他武将代替。   可谁人不知,若明家人不点头,去了西北也是个灰头土脸甚至丧命。文臣武将,尤其是左相极力相劝,这才让昏君做此决定。   且皇上竟还想出昏招,任用身边亲信太监为监军,想要分权。   三舅舅在朝堂之上,并不反驳这一决定,只出了京城,就让此人堕马而亡。   连骑马都不会的人,还去打仗,当真是笑话。这事,在西北军中传为笑柄。不过这事他们控制极严,皇上并未及时得到消息。   三舅舅走之前,自然是将部分护卫留在京城。明家人根子在这里,绝不能让人趁势一窝端。   李氏在老三出战之前,便想到后路。三舅舅一出征,后脚明家人就借着出游名义,往西北去了。皇上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明家人就走了多半。   在京城,总不如在自己地盘安心。   李氏走前,极力劝说明珠姐弟一起前往。她很是害怕,若是明家人一走,萧江那个混蛋就出幺蛾子。   明珠便笑,“外祖母放心前往便是,如今我已有自己势力,哪里就会被他随意摆布。再者说,明家军只要在,他便不敢对我们姐弟不好。他是一极为喜爱权势之人,还想着借助明家势力东山再起,哪敢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自从得了银姑这一助力,明珠深感自己做事轻松很多。且身边侍候之人,也多用收留的孤儿,很是忠心好用。   李氏也知萧江并不敢对明珠姐弟怎样,但不在身边,终究是心有不安。不过想着明珠姐弟终究长大,自己不能一味替他们做主,反而让他们难以长大。   “也罢,给你们留下一百护卫。若是京城有事,立即前往西北。”李氏嘱咐。   明珠点头,其实她还是想回到南边,毕竟回老家才符合规矩。   自从蜀王造反,各地造反势力大起,整个天下四分五裂。   若是稍有点明智的皇上,很该做出样子,挽回民心,换得军心。   谁知这位也不知是被什么妖物迷了心智,竟然下了圣旨,封镇国公府五小姐为贵妃,萧相家大小姐为贵人。   整个朝堂哗然,皇上如此不靠谱,当真是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   镇国公府连上了十道折子,婉拒此事。拒婚名头也很拿的出手,国难当头,岂可考虑儿女私情。镇国公府不能上阵杀敌已经很是惭愧,怎可在此时让女儿进宫。   他们好处可以拿,但脸面还是要的,他们家女儿万不能留下一个妖媚祸国名声。   只皇上坚决不允,一门心思让凌五进宫。   这阵子凌五住进国公府,轻易不和他相聚。宫里宫外,再遇不到像凌五这样的奇异女子,皇上觉得离了她,简直人生无趣。   即使酒池肉林,美人环绕,皆不如凌五陪他一夜来得痛快。   明珠笑看此事,心道凌五果真人物,竟然能让镇国公连连拒绝,可见是不想背这祸国妖姬的锅。   此人一旦进宫,定能将后宫搅得一团乱麻,也定会混的风生水起。   明珠很喜欢后宫更乱一些,皇上日子更难受一些。有凌五此人辖制,可以想象皇上日子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   众人见到镇国公府挺直的脊背,再看看萧相,不免心里很看不上。   不过一个贵人,萧相都甘之若饴,连假意推拒都不敢,当真是丢尽文臣脸面。   其实,萧相如今才是吃了苍蝇一般,本以为以皇上和琳琅私情,再加上他在皇上面前多年脸面,怎么也会给琳琅一个妃位。谁成想,连个嫔位都没捞着,竟然只是个贵人。   贵人,已经是妥妥小主,宫里多少女人终生也混不到这个位子。可毕竟连一宫之主都不是,说出来并不是那样荣耀。   其实,这事也有凌五搅和之过。皇上多次给她去信表达相思之意,凌五三五封才回一封。有次还提到琳琅,那意思,你都惦记上我姐妹了,还来招惹我作甚。   皇上立即表态,和琳琅坚决没有任何关系,连小嘴都没亲,心里身里只有凌五一人。   但凌五又说他喜新厌旧,且琳琅是她好妹妹,她不能坐视琳琅被抛弃。要进宫,二人就一同进宫,绝不能不顾姐妹之情,只一人享受。   为此,才有了一个贵妃,一个贵人之旨意。   琳琅那叫一个恨,皇上当初可是答应过她,再不会让她被人随意踩在脚下。如今可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终究还是人下人。   “父亲,我是否可以拒绝。今上心中并未有我,且那深宫如此可怕,我怕去了,明年都未必有命活着见您。”琳琅梨花带雨,很是可怜。   萧相眉头微皱,“若是父亲没有告老,若是旨意未下,自然还有转圜余地。可如今,父亲哪里还能说得上话。你去受苦,为父又岂能好受。不过为父相信,以你资质,定不会长久居于人下。”   琳琅泣道:“父亲,有凌五那人,皇上又哪里会将女儿入眼。且镇国公府势力如此大,我无财无势,又如何对抗。”   有舍才有得,萧相深谙此道,便保证道:“女儿且宽心,为父这里虽为你祖母舍去大半家产,但也多少还有剩余,你带进宫去,也是助力。明珠明安不用我来操心,他们手里有夫人嫁妆。琉璃还小,先紧着姐姐用也是应该。再者,镇国公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并不可怕。只要明家在西北得势,你作为明珠姐姐,在宫中自然会有人靠拢。”   琳琅心里一叹,若是过去,还可以利用一番明珠名头。但如今,明珠很是躲她,哪里还靠得上去。   只不过,如今却是并无退路,只好往前拼。   凌五和琳琅同一天入宫,待遇却千差万别,这个且不用提。   只明珠万没想到,不过一月后,昏君竟然给凌家二郎赐婚,且赐婚对象还是她这位萧家二小姐。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就能让皇上硬凑在一起,很多人十分不理解,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凌家二郎这一人。   后来知道凌澈身份,更是感叹,皇上这是疯了。将萧相嫡女,定国公唯一外孙女赐婚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也不怕惹怒了正在西北血战的明三爷。   他们哪里知道,皇上心中正为此举得意。他早已得知,萧明珠乃明家最得宠外孙女,将这女子赐给凌二郎,不怕明家不受掣肘。   凌五那里,给他明确信号,凌澈此人,和她这姑姑十分亲近。凌澈有了助力,相当于她和皇上有了助力。且打压了定国公府嚣张气焰,一举几得。   明珠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凌澈联系在一起。那人比她大好几岁,说是哥哥也可,说是叔叔也行。   好在,明珠觉得此人还算熟悉,至少认识,能说上几句话。且,脸长得好看,对此事也就默认。   嫁谁不是嫁,嫁一个认识且脸好看的,至少不那么尴尬。   只萧相深受打击,他还想着,趁着回南边老家,也趁着明家远在西北,他将明珠嫁给当地大户人家呢。   并不只是为了以后更好掌控明珠,更是为了拉拢当地势力。   谁知皇上一道旨意,将女儿嫁给了镇国公府。那小子,他知道,全无势力,对他这岳父更不会有帮助。   平嬷嬷这几日很是落了几回眼泪,“皇上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姑娘是京城耀眼明珠,哪里能嫁给那个乡巴佬。”   银姑免不了为主子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姑爷好歹是镇国公嫡出子弟。”   平嬷嬷骂道:“嫡出又如何?能当饭吃?从小长在乡下,能有什么见识。再者定国公府关系那么复杂,姑娘从小心思单纯,怎么能过去受这份罪。”   当年夫人就是如此,一颗珍珠堕入泥淖,生生丧了性命。平嬷嬷害怕,明珠会走上夫人受苦受难老路。   银姑不服,“别人怎么说姑爷也就算了,平嬷嬷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平叔可是姑爷救回来的。”   平嬷嬷语塞,片刻后才气急败坏道:“什么姑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许胡乱叫。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施恩不图报,不过救了一个奴才,就让姑娘嫁个他,想得美。   “小夏、小秋、小冬,你们评评理,皇上都下了圣旨赐婚,咱们姑娘难不成还能抗旨?如无法抗旨,何不让自己接受,以后日子还好过些,是也不是?再者,凌家公子虽有诸多不好,但至少对咱们姑娘一向很是照顾,这点就比许多人要强上许多。”银姑寻求同盟。   小夏等人:……你们俩吵架就好,绕上我们作何。作为奴婢,哪里可以如此指手画脚。   小夏是个实在人,还是回道:“要论条件,京城没有一男子可与姑娘匹配。不过凌家公子,好歹长相真不错,比咱们三舅爷不差哪里去了。”   小秋小冬很是无语,作为丫鬟,最不能评价的就是姑爷的人品相貌之类,很是应该避嫌才是。这个小夏,天生缺根弦。   “我们就是侍奉姑娘,一切皆是姑娘说了算。”虽明知姑娘不会多想,她们还是描补一番。   明珠知道平嬷嬷为何如此反对。也是,母亲当年形势大好,以定国公府家唯一嫡女身份下嫁穷小子,竟然落了那么个下场,估计是将平嬷嬷吓坏了。   “银姑,少说两句吧,嬷嬷也是替我担心。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随缘就是。”明珠下了命令,众人便不敢再多说此事。   只银姑从此说话做事皆带着笑,连步子都轻上几分,脾气也好了不少。   小夏忍不住小声嘀咕,“好歹你年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凌家公子了。”   银姑耳朵好着呢,直接反驳,“凌家公子就是俊怎地,我就喜欢姑娘嫁个好看的男人,至少以后小公子好看。”   连小公子相貌都想到了,可见这人真是魔怔了,小夏等人很是担忧。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是明珠所过最平静一年。因着孝期,萧家不得热闹,也不好外出凑别人家热闹。   且外祖母舅母等人赶赴西北,京城除了大舅还在,明珠也没有别人可见。   大舅也是苦,他可是朝廷钦定的定国公,在朝廷还有实职,想走都不好走。   若是他都走了,也就意味着,定国公府当真是反了。如今不过是老人女人孩子走了,都还好说一些,只用李氏思念老家就能应付过去。   朝廷上,也有人弹劾明家人心有异心。但大舅舅每日上朝,岂能容别人给明家泼污水。再者他这个国公爷每日按时当差,还要怎么证明明家忠心。   对付外敌,他们明家向来拼命,一场场胜仗便是明证。   孝期满一年,萧相便带家眷返回湖州老家。吴氏灵柩在西山寺呆了一年,他觉得母亲应该早已放下怨恨。毕竟就他一个儿子,母亲该做些付出才对。   一开始,他将吴氏害死之时,心中万分惶恐难过。但时间长了,他觉得母亲为了孩子,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用此借口催眠,倒是很有效用,至少,他此时已能安眠。   明珠一家南返,道路本有三条。一条海运,一条运河,也可选择陆运。无奈如今天下大乱,冀州山东皆为叛匪所占,选择海运才最为安全。   下津州,雇船南下,这些萧相一概不用操心,自有明家下人替他打理。当初明三爷留下百余护卫,今又有大舅舅给了一个得力管事,路上能省却许多麻烦。   明珠姐弟皆是第一次远行,还是坐大船,别提有多稀罕。且姐弟二人皆不是晕船之人,直将漫漫旅途过得有滋有味。   琉璃如今成了明珠跟屁虫,姐弟三人作诗作画,很是不亦乐乎。   可怜了清姨娘,如今卧病在床不得耍威风。   自从琳琅入宫,她在萧府很有些趾高气昂。琳琅虽只是贵人,毕竟是有品级,清姨娘拿来唬一唬没见识的下人还是可以。   自从吴氏死后,焦氏成为相府真正女主人,很是得意一阵子。好在焦氏好脸面,大面还是过得去,大家日子比吴氏在时候要好上许多。   清姨娘也老实好些时日,从先前巴结吴氏到巴结焦氏。不过她养了一个美貌好女儿,很觉自己成了皇上丈母娘,说话便多了几分底气。   焦氏并不与她计较,本来,她所恨之人就不只是一个姨娘,犯不上。   在船上,这几个女人很是消停,晕得毫无力气,只得躲在屋子里慢慢熬。   唯有文姨娘,当初也是海边讨生活,身子底子又一向好,还能活动一些。   这人很是低调,从不闹事。无意中遇见几位小姐公子,谦虚有礼,一副最省心姨娘样子。   明珠悄悄笑道:“听说你姨娘和文姨娘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   琉璃点头,“还能说上话,文姨娘这人当真不错。她帮过姨娘几个小忙,且平日说话很是有一说一,并不是花里胡哨之人。我姨娘说,这人还算可交。不过,我姨娘忙着照顾我,也没多少功夫能和她聊在一处。”   明珠笑,“杜姨娘这些年也太冷清,等你大了,她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无趣。文姨娘这人既然不错,多聊聊也好。”   银姑这人爱听墙角,将众人心思摸个清楚。这文姨娘,若不是太会隐藏心事之人,应当还算不错。   几个姨娘而已,明珠并不放在心上,不过闲来无聊说几句而已。   他们几人一边在夹板纳凉,一边欣赏星光晚景,一边小声说笑,很是惬意。   只银姑突然命令船工熄火,声音很是焦急。   这里人中多是明家护卫,也有凌澈安排之人,是以十分听话。   对岸几辆船驶来,看船火人数不少。   明家护卫头领高声喊道:“道上是哪位朋友,报上名来,大家一起喝个酒认识一番。”   这样说着,底下人却是迅速做好准备。海上规矩,若是夜晚相遇,定会遥遥离开,并不会这样无故靠近。若真是有急事想超过,定也会提前有快船来通传一声。这也是为了大家安全,共同定下的不成文规矩。   但对方并未接话,只一味前行,并不减速。   那护卫长一见如此,自然心中有数,命令众人做好射击准备。好在此时船只并无多少灯火,是以还算安全。对方船上灯火通明,很容易成为靶子。   只护卫们小看了这些贼人,这些人竟然是四面包围,只是一面亮着灯火吸引注意而已。   一看此种情形,银姑立即放出求救烟火。听说这地盘已经被主子所占,但愿有人能前来相救。   凌澈手下几个以船工身份深藏之人也不再隐藏,和银姑商议赶紧将姑娘撤离。   可若是在路上还有一拼,如今大海四面茫茫,能往哪里逃去。   明珠见银姑着急,安慰道:“且等等,说不定只是误会。再者,他们也就是想要钱财,拿了应会离去。”虽这样安慰大家,她心里其实无比害怕。   银姑从小就是血里过来,自然知道很多人心有多恶。“姑娘,一会不论遇到何事,还请您一定信我,跟着我,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银姑转头对琉璃、小夏等人抱歉,“情形紧急,只能保主子一人了,你们放心,我定会带人返回救你们。至于少爷,你跟着这几个人,他们信得过。”   明珠和明安自然知道银姑和这几人有异,但想到平日相处,选择相信银姑并无恶意。至于其他,若活下去再追加也不迟。   银姑说完,便抱着明珠溜到船底,沉了下去。   明珠:……她不会游泳,银姑都不问问她有没有这个技能。天要亡她!   进到水里,银姑一手抓住船底,一手抱着明珠。明珠此时已懵,就要被呛之际,突然一口气度进来。   明珠当真要哭,她生来第一吻就给了这个女人,当真可伶。不过,也许小时候她母亲和外祖母也亲过她,银姑并不是第一人。想到这里,明珠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点。   银姑也很尴尬,主子都没亲到心上人,她就先亲上了,罪恶感不是一般强。也不知主子会不会卸磨杀驴,将她当成占便宜小□□给做掉,想想都可怕。   主子以后不会将她的嘴给缝上,甚至给割了吧?千万不要。   明珠如今脑子耳朵眼睛一概懵懂,对外界之事毫无反应,她如今只想着,呼吸,活命。   银姑从小就在水里混生活,带着一个人倒是毫无难处。只她需要十分关注船上战况,就怕那些人大胜,搜到船底。   听上面战况惨烈,银姑不敢再抱希望,她抱着明珠悄悄溜到敌方船下,靠在月光无法照射一边,以便明珠也能时不时露头呼吸。   明珠露出头来,才有了一丝清明,只不敢开口,用眼神询问银姑外面如何。   银姑略略摇头,让她不要开口。不过,为了安姑娘心,还是用口型说出:明安定会无事。   这船上,除了明安,其他人姑娘不会太过担心。小夏她们,虽然亲密,毕竟差了一层。   且那些人既然有备而来,就肯定打听过船上之人身份。相信一般仆人奴婢不会有生命安全,至于贞洁等等其他,银姑觉得都不是事。   明珠此时心中十分煎熬,但也知道不是无理取闹时候。除了相信护卫,她没有别的办法。   期待那些人只是为财,应不会要命,毕竟船上都是官家之人,杀了又没有什么好处,何必费事。   明珠这样安慰自己,相信明安定是无事。   此时,明安确实还好,他被一个护卫抱下水。好在那个护卫乃是斥候出身,手中有一根空心之物,专用水中长时间呼吸。他们这种人,为了打探消息,潜入水中多时也是常事。   明安将那物含在口中,倒是不愁呼吸。只是有些担心姐姐,心里很是不得安静。   等厮杀一阵,明家护卫终不敌对方有备而来。若是在陆地,明家军自是厉害。但这些人都是出身西北,在船上水中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且这些人也深知这一情况,专挑弱处下手,几十人用力踩踏船板,将船弄得摇晃,明家军哪里守得住这个,一不留神就被这些人给推翻下水。   这些贼人将萧相困住,又将女眷、仆人各集中在一处。   那领头之人额间一道长疤,样子很是凶狠,粗声骂道:“萧相爷,小的能见到相爷当真是三生有幸。你可是有个好女婿,害的我们兄弟们都没了去处。”   萧相还以为这些人的对头是皇上,心里很是冤枉,便求道:“我家女儿入宫也是不得已,那皇上看中她相貌,强迫入宫,我一小小臣子又能如何反抗。我家女儿几天不吃不喝,我们又避出京城,也是不得已。”   那人冷笑,“谁稀罕那个狗皇帝,老子跟他没仇没恨的,老子恨不能一直是这种窝囊废当皇帝,老子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萧相便楞,不是皇上,还有谁,不对,还有凌家那小子。“壮士说的是凌家二郎?”   那人斜他一眼,“除了他还有谁!”   “这人我见都没见过,全是皇上乱点鸳鸯谱。壮士,天大冤枉啊,他得罪你,你找他就是,为何找上我这等无辜之人。”   那人心痛,要是能打过凌澈,何必到这里来截他女人。“你家闺女是哪个,指出来。老子要了她,给凌澈戴上绿帽子,看他如何猖狂,如何做人。”说完□□不止。   琉璃小夏等人就很是气愤闭。但没想到萧相竟然真转头过来,看了一圈才奇怪道:“明珠在何处,为何不见她?”   众人心骂,这人竟然还真想把女儿送入虎口,是人不是?   那人走到女眷身边,一一用手挑过下巴,最后只留下琉璃小夏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说,你们谁是萧明珠。若是不说,我就把你们一个个丢到那边去,让他们玩个够。”   那一边,一群贼匪眼中淫光四射,在众人这里打量一番。   那人握着琉璃小脸,“年纪看着小点,但看装束,定是你。”   琉璃并不说话,用眼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便用头撞船。   刚刚只有她们几个看到姐姐溜到了船底,她宁死也不出卖姐姐。 第34章 红颜   那人一把将琉璃捞在怀里,奸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杜姨娘一看琉璃要遇险,拼死从另一堆里挣扎过来,求道:“我女儿不过是一庶女,你们看看这装束,怎么可能是嫡女。”   琉璃摇头,“姨娘,这都是命,你无需多言。”   那土匪头子也已经看出,此女气势不足,确实不像嫡女。将琉璃扔在地下,踩了一脚,“滚一边,过后将你们一并带回去弄着玩。我们一辈子怕官,今儿难得碰到官家女人,可要好好玩上几夜。”   他命令手下,“一拨留下来,剩下的,还不快去搜。船里海底,看看有没有夹层,尤其是船底,一个一个搜过去,就不信她能飞上天。”   被凌澈那小子端了老底,上万兄弟如今只剩下这千把人,万贯家财也只留下这一点老底,当真是气。   且那小子做人太过分,就这还对他们穷追猛打。他们一路从越州逃到盐城这里,借着海运才有了一点安身立命之地。   前几日听到凌二郎被赐婚消息,又探听到那女人身份,这才策划这一好戏。   若是将凌二郎女人享用够了再扔在城头上,非气死那光棍不可。   留在船上这些贼人并非善茬,哪里会干坐着等。好些人已经在搜刮财物,还有人开始动手动脚。   看守男仆等人的,只不过打骂一番,可看守女人这边,则开始动手动脚。   小夏等人很是害怕,很想直接跳海自杀。无奈看守人数众多,她们难以逃脱。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站出来大声斥责,“且慢,我就是萧家二小姐萧明珠,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去找那二郎拼命,来欺负一群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人一看,竟然是文姨娘。当真没想到,她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人,竟有胆子站出来说话。   文姨娘并不是圣人,牺牲自己成全她人。只不过反正都是要死,不如保护一下这几个女子。   她从小受尽屈辱,却并未养成尖刻报复性子,反而是一心向佛,尽量与人为善。她已经沦落,也不怕再被折磨,还不如救琉璃等人一命。   杜姨娘和她关系不错,平日多有照顾。有时候她在相爷那里受了伤,也是杜姨娘偷偷给些好药。据说,这些药来自明珠姑娘那里,药效确实不错。   土匪头子一瞧,“模样是不错,腰身更好,只总觉得年纪大一些,装束也像是妇人。”   文姨娘冷笑,“知道你们上船,自然是要打扮一番。是好汉就只带走我一人,别为难他人。”   土匪头子忍不住笑,“嘿嘿,谁说我们是好汉。不过,既然你敢站出来,爷就亲自带你走,回去好好享用一番。”   他吩咐众人,“该搜的继续搜,咱们先带着这些人往岛上去,别他娘的又被人截胡。”   另一个土匪就请示,“这些人当真不杀?带着是个累赘。”   土匪头子便骂:“杀什么杀,咱们如今最缺人。带他们上了岛,男人干活,女人生孩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虽害怕,但好歹不是现在就死。女眷这里也略缓一缓,不当场**,总有机会或逃或自杀。   正在这时,一个尖利女声响起,“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不过是一个姨娘,还是最得宠那个。萧家少爷小姐都不在这里,你捉我们回去有什么用。”她害怕被带走,害怕吃苦受罪。   小夏等人恨得咬牙切实,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反而是焦氏。连清姨娘那等货色都老实低着头,这焦氏可是疯了不成。   土匪头子瞅了文姨娘一眼,又盯了焦氏一眼,吩咐道:“继续,先离开再说,其他人继续搜。”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刚刚那女人年纪偏大,且眼角眉梢皆是风流,自然不是萧明珠那种大家闺秀。不过是想着让真正的萧明珠放松警惕,自露马脚而已。   岸上腥风血雨,船下也不好受。虽是夏日,一开始水并不刺骨,但毕竟是夜晚,时间长了也是深深寒意。   银姑听到岸上动静,知道一时躲不过去,带着明珠四处躲避。   若这是河,或是海边,还好说一些,带着明珠游到岸边就是。只这茫茫大海,就算银姑一人,离开支撑,也一样是葬身鱼腹。   银姑暗骂,这帮子土匪人还真是多,水性又好,躲避起来十分麻烦。   其实若只一人,银姑还能轻松一些,但带着毫不会水的明珠,难度可想而知。   趁着躲在另一船底机会,明珠叹道:“时也命也,天要亡我,躲也不是办法。真要被人找到,银姑,你一定要先掐死我,万不能落到那等人手里。”   银姑已经听到船上那土匪头子所说,便安慰,“姑娘,那些人并不一时要人命,最多受几天罪,总有逃出去机会。”   那些人,这几日最多是羞辱姑娘,定不会下死手,她们定然能等来主子相救。   明珠,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道。虽然死过,对名节看得没那么重,但也不想被人这样欺辱,还不如再死一次。   看明珠垂头丧气,银姑继续安慰,“姑娘,姑爷不是那样人,将来定不会迁怒您,一定会好好待您。”   哪有男人这样大方,明珠才不相信。   银姑倒不是全说谎话,因他记得主子好像遇到一件事情时候说过,寡妇也是人,为何就不能二嫁之类。既然如此,应该不会特别在意吧。寡妇可是和人生活过好多年,姑娘万一被辱,也不过几天的事。   银姑这人在这方面脑子确实一根筋,她觉得自己推理很是正确。再者,主子对姑娘想了多少年,做了那么多事,就失身这点小事,应该不算大事吧。   明珠当真情愿去死。她才不在乎凌二郎在不在意这件事,她就是单纯不想和土匪发生任何关系而已。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更加憋屈,而是为了更好。   她们一行逃得很是辛苦,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   她们被人从水里搜到之时,明珠早已晕死过去,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是不是憋气憋晕的。   他们一行一出现,焦氏和清姨娘便大喊,“这才是萧明珠,凌二郎的未婚妻,求求大爷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小夏等人差点急死,突破重围冲过来围住明珠。此时,明珠并不知危险来临,躺在银姑怀里毫无知觉。   那土匪头子望了明珠几眼,哈哈大笑,“若说这个是凌二郎那畜生的媳妇我还真信,就这娇滴滴小模样,堪称国色天香。也不知吃下嘴后,滋味如何,且让我现在就尝一尝,省的夜长梦多。”   只他未笑完,嘴巴里就射进来一支箭,锋利无比,势不可挡。   一剑穿喉,那土匪头子当场死去。凌澈觉得,这样死,太过便宜了他。   等明珠醒来,已经躺在舒服温暖锦床之上。   她双眼望着面前之人,有些难以置信。在船上,她被此人保住之时,有过一瞬间清醒,当时却以为是做梦。   凌二郎见她醒来,嘴角立即带笑,“明珠妹妹,身子好些没?”   明珠眨一眨双眼,点头不语。   凌澈将她扶起,顺手倒了一杯参汤,“昨夜在水里泡了半天,喝几口热乎乎参汤,补补身子。”   明珠很是老实得喝了几口,才惊觉自己是在此人怀里。这人一双大手十分温暖,透着一股热气传进她后背,像是要将她灼烧一般。   看着明珠脸红,凌澈腼腆一笑,“咱们是今上亲赐的婚约,有什么不好意思。刚刚你一直无法喝药,我就想法子喂你喝了。亲都亲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昨夜抱回明珠之时,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人气,当真是将他吓死。就如前世,明珠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看着她离去。今生,若再发生此事,他情愿现在就自刎拉倒。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太没用。   他一路抱着,直到回到城里,请最好的大夫看过,他才放松很多。大夫看后,只说不过是受寒而已,并无多大毛病,一副汤药下去就好。只以后要好好保养,万不能种下病根。   可明珠晕着,哪里能用尽汤药,是以他只好以嘴相渡,将药灌了进去。   老天证明,一开始凌澈当真是着急,一心一意喂明珠喝药,只喂到后来,被那软绵绵粉嫩嫩小嘴唇儿吸引,忍不住多亲了几口。   刚刚他看到明珠嘴巴有那么一点点肿,恨不能打死自己这个禽兽。奈何,小媳妇嘴巴肿一点后,更加如熟透了红樱桃般诱人,真想忍不住再来一场。   可怜见的,明珠最后一口参汤还未咽下,便被凌澈吓了个好歹,差点就呛死过去。   看明珠红晕晕粉腮,水汪汪双眼,凌澈忍不住就硬了几分。只好努力夹住,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他现在很想将媳妇扑倒,好好舒缓一番。   只为了不被明珠打死,只好忍耐。心里还为自己打气,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两天。忍得一时,总比被媳妇埋怨一世强。   问题是,他把萧相这畜生给搞死了,媳妇还要守三年孝!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凌澈哪里还会忍受萧江此人活着。这人上辈子就该死,这辈子又作孽,连亲生女儿都不知道护着,岂不是该死。   万箭穿心,很过瘾的死法。问题是,凌澈见到明珠才想到,这老畜生是自己岳父,媳妇的亲爹,这可如何是好。   明珠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深深觉得,自己在水里都没被呛死,差点被这一口汤给呛死,当真是冤枉。   眼前这男人,明明占了便宜却让她负责,怎就如此脸皮厚。   明珠决定当做没有听见,低声道:“多谢凌公子相救,日后定当报答。”   凌澈,“不用不用,一家人谁跟谁。”若是媳妇能让自己再亲几口就好了。   ……明珠觉得自己脸皮是厚不过此人了。   明珠见凌澈一直不走,且屋里竟然没其他人服侍,只好主动开口,“也不知我弟弟,还有银姑、小夏她们是否安好?”   凌澈点头,“都好,大家都很是安全。不过多少都受到惊吓,我安排人伺候他们先歇息着。你这里,我来服侍就好。”   明珠:……   “对了,银姑那里,和凌公子是什么关系?”明珠想起这茬。看到银姑燃放烟花,和其他几人联络讨论之时,便知银姑定是刻意留在她身边。   想到银姑拼死护卫,还有那些人护住明安周全,也知这些人定无恶意,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再看如今躺在凌澈这里,还被各种搂抱亲吻,银姑和其他人却毫无反应,便知银姑和凌澈关系匪浅。   若真如此,凌澈此人可是图什么?银姑已入府服侍她几年,当年她也不过是十一二小姑娘,不至于让人爱慕。   凌澈很是尴尬,他这一生都没打算让银姑暴露身份,以后即使入宫,也想让银姑当嬷嬷。谁料那帮子土匪坏了他的大事,他可如何掩饰才好。   “也没太深关系,就是当年银姑父母是我所救,有那么一点点交情。”凌澈硬着头皮答。   明珠点头,哦,一点点交情,当她傻子。算了,也没指望追问出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三舅舅兵力。可是,曲线来她这里找路子,还不如给几个表哥送美人来得便捷,当真想不通。   凌澈灵感一闪,满脸悲切,“可怜当日战况太烈,混乱之中,岳父竟然被匪徒乱箭射死,当真是可悲。明珠妹妹莫太过伤心,我已经为岳父报仇,将那些贼人斩杀殆尽。”   明珠恨不得当时就笑了,她一直想让萧相死,知道他死得这样惨,也就放心了。   “多谢凌大哥为我父报仇。只父亲已死,我们还需扶灵南去,不敢多耽误凌大哥正经事。”明珠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点悲痛之感。   凌澈心道,这会终于又成了凌大哥了。他早就知道明珠妹妹最不喜之人便是萧相,要不然,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将老丈人杀死。   “南下且不急,一路多匪徒,还需安排一二,由我亲自护送。只有一事,还需妹妹节哀。岳父因翻身入海,尸身尚未找到。不过妹妹放心,我定让人全力以赴。”凌澈道。   明珠心里更加舒坦,这种男人,祸害女人,出卖女儿,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凌澈再接再厉,“还望妹妹继续节哀,焦氏和清姨娘因被匪徒当做人质,一并被射死。”   明珠:……“请问还有谁去了,请凌大哥一并说来,我也早做好准备。”   凌澈有些尴尬,“还有明家十几个护卫,因落水时间过长,已经无法救回。不过,好在尸身被同伴抱着,未被冲走。其他人等,最多受些轻伤。”   明珠很为这些人心痛,说来若不是他们抵挡一阵,哪里能等到凌澈来救助。   “若是可以,还请凌大哥请人为他们做一番法事,将他们棺木送回老家安葬。”明珠请求。   媳妇所求,凌澈自然满口答应。媳妇既然没提起焦氏和那个姨娘尸身,就一并扔海里。如今经费虽足够,但能省些也是好的,犯不着为了这些对媳妇不怀好意之人花费。   “这次,若不是凌大哥及时赶到,当真不敢想象后果如何。”明珠感叹。   虽说宁死不屈,但能安安全全活着,自然是最好。   凌澈羞涩,“也是凑巧,正好这边有些生意,又见到信号,便赶了过来。”   事实上,他本来在几百里之外豫州争地盘,收到京城消息,便想赶来和明珠无意中相见一番。好久不见,很是想念明珠妹妹一笑一颦,能匆匆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好在他一时兴起,这才救了明珠一命,不然当真终身抱憾。   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明珠想开口让凌澈走,但人家是恩人,又是在他地盘,不好用完就扔。   而凌澈,看着娇滴滴柔弱弱小媳妇躺在被窝里,看得见吃不着,也是很大煎熬。尤其明珠受寒,又不敢在屋子里放冰盆,凌澈觉得自己就要被自己给烧化了,难以言喻之热。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二姐,你醒了?”姨娘让她过来看着点姐姐。   琉璃探头进来,见明珠果真坐着,小跑着过来趴在床边,“太好了二姐,你没事就好。你放心弟弟那边,姨娘在侍候着。”   凌澈咳嗽一声,提示自己也在。   琉璃微微脸红,“姐夫也在啊。二姐,既然姐夫在,那我一会再来。”   她脸红不是羞涩,还是吓的。船上之人偏偏就死了那几人,姨娘嘱咐她要对姐夫尊重再尊重。   父亲、母亲和清姨娘,可不是死在土匪手里,而是被对面来的箭给射死。巧到极致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来前,姨娘嘱咐她让她死皮赖脸也要待在二姐这里,别让凌公子做出不利之举。虽然这人救了他们,也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琉璃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姨娘的意思。不过她心里觉得,二姐能跟这样好看又厉害的人,还挺不错。   这小妹叫自己好几声“姐夫”,凌澈觉得心里很是舒坦,也就不计较她突然来搅局。且也知道,这小妹和明珠关系很好,更不敢随意得罪。他还指望明珠身边之人能为自己说好话。   等凌澈离去,明珠才细细问琉璃那日情况。   琉璃并不愿意回忆那日,被人拉拉扯扯不说,还差点死了,当真如噩梦一般。不过还是忍着恶心将那日情形和明珠说个清楚。   “二姐,姐夫不仅杀了那些人,昨晚还带人出去一趟,全都是满身血回来。据说,是将周围十三个岛屿上的土匪都给剿灭了。”琉璃从昨天到现在,脑子里只有一词可以形容凌澈,杀人如麻。   “二姐,听人说,城头上还挂着那个土匪头子的尸体。兵士们闲来无事,就会到那里拿尸体当靶子练箭。如今,那尸体早就被戳得不能看,比万箭穿心还惨。”   姐夫当真不是善茬。琉璃见了他,膝盖就有些发软,想要跪下。   明珠皱眉,“虽说杀生重了些,但那些人也是该死,这些年还不定祸害多少人。以后莫再提起这些事情,等咱们回到老家,好好过安稳日子,一切等三年后再说就是。还有,别姐夫姐夫地叫,这还没成亲,岂不是让人笑话。”   琉璃点头,不过姨娘刚刚还叹气,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顺利回去。姐夫对二姐十分紧张,不一定放她们走。   “二姐,银姑如今还在外面跪着,你要不要给她求情?”琉璃见银姑和小夏机关当时拼命也护着二姐,很羡慕她有这样好奴婢。   不像她,丫头们忙着自保,哪里敢当真站出来为她抵挡一二。好在有姨娘和文姨娘,不然她可当真很惨。   明珠暗气,刚刚凌澈还说她们几个都在休养,竟然私下里这样欺负银姑。   她虽对银姑隐瞒和凌澈关系有些生气,但银姑一心护她,这几年也为她办了好些事,并不能因一件事就抹杀功绩。   想想这几年,若没有银姑,她可不会活得如此悠哉。“你扶我过去看看吧。”   琉璃哪里让,“千万别,姐姐受了寒,多休息才是。”   明珠笑,“当我是纸糊的?正好出去晒晒日头,还更舒服一些。”她这些年,可没白锻炼身体。要不是打好底子,昨夜那一折腾,早不知是否还能活着了。   见银姑低头跪在炙阳下,明珠很是心疼。她疾步过去,想将银姑扶起,“你这是何苦?”   银姑哪里敢起,“姑娘不怨我隐瞒?昨夜是我处理不当,没能安排妥当,才让姑娘受罪。”   明珠便笑,“若没有你,便没有我们姐弟的命,可别说这些话。你这样不起,就是不再认我这个主子,那你回去找你真正主子去吧。”   银姑早就不仅把明珠当做主子,还把明珠当做孩子一般,哪里舍得离开。当即摆手,“姑娘,您就是我主子,卖身契还在您手里呢。”   明珠笑着将她拉起,“走吧,既然知道卖身契在我这里,听别人吩咐作甚。”   凌澈事后知道消息后,他能说什么。媳妇都做了主,不通知他,他也不敢多问一句。这个银姑,反了天了,知道找到靠山,竟然敢违背命令。可谁让靠山是他媳妇,他当真没有一点办法。   明珠带人到了明安那里,还好,男孩子火力壮,大夫说并没有大事。只不过明安从小没经过这类惨事,吓得不轻,当夜就烧了起来。吃了压惊药,今早刚刚退烧,还在睡着。   明珠也理解,若她没经历过前世,还是一朵娇花,也能吓晕过去。   何况,明安对萧相,多少还是有些父子亲情,怎会一点都不难过。   小夏几人听到姑娘醒来消息,也顾不上休息,赶过来伺候。   明珠见她们几人眼底青色,忍不住心疼,“昨夜苦了你们,以后就当没发生过,好好过日子就是。”   一个女孩子,虽未被欺辱,但被臭男人拉拉扯扯,也很要命。   明珠给几人赏了好些银钱,让她们有机会出门逛逛,见识些不同地方风土人情,买一些玩意儿,心情便能好上很多。   等回到房里,明珠也让银姑退下休息。只银姑坚持守着姑娘,赎一赎心中愧疚。   明珠便和她说笑,“得了,你就是最命苦,卖力最多,却被罚得最惨。好歹平嬷嬷留在京城守着家产,当时还以为她那里危险,没想到反而最好。要是她那一把年纪经历昨夜之事,可当真是说不好如何。”   银姑笑,“这就是命。”   明珠给银姑派些活计,“你给文姨娘、杜姨娘各送三百两银子,再各选一套首饰,也算是谢意。当真是没想到,文姨娘能如此有魄力,能做如此牺牲。”   她的财物,一点不少被凌澈给送了回来。这人还打着压惊的名义,给她房里送来四座如来佛祖像、四座玉观音镇着,也不怕镇过了头。   “文姨娘还如此年轻,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帮她找户好人家嫁了。”   银姑心道,姑娘,你爹刚死,就这样着急把他爱妾嫁出去,好像有些不妥。   她们这里还算平静,凌澈那里却闹了一个大事。   明珠自从跟着银姑学些基础功夫,和三舅舅学骑马箭术,身体底子当真不错,从未喝过汤药。   只这半个月,被凌澈连哄带逼喝了好些汤汤水水,看到这些东西,她就想吐,恨不能偷着跑了算了。   只可惜凌澈这人看似十分听话,在这事上却看管极严,连偷偷倒掉汤药都做不到,更别提逃。   这里是凌澈地盘,明珠打个哈欠,都能引来一众人关注,哪里可能逃跑成功。   明珠最恨,前几日她刚说要回西江老家,西江便传来反贼占领消息。   凌澈口口声声为了她安全,坚决不让她回乡。众人也纷纷相劝,与其路上遭遇匪患,不如安稳待在这里。遭遇那一次就怕了,万不敢再冒险。   如今,明珠就是被软禁的那个人。   “来,就一口,喝完就给你糖吃。”凌澈一边拿着勺子凑到明珠嘴边,一边哄道。   明珠将头埋进被子里,“不要,我身体又没毛病,干嘛要喝苦药。男女授受不亲,你总来这里会让人笑话。”   凌澈便笑,“怎么会,我们是夫妻。女人最怕冷水泡,这次不彻底治疗好,以后有你痛苦时候。忍一忍,喝完这点就好。”   “什么夫妻,又没有成亲。大夫都说了,一副药就好,我这都喝了半个月了。”明珠反抗。   凌澈将被子抱开,摸摸明珠小脑袋,“乖,这是药膳,不是药,很好喝的。”   明珠坚决不被骗,药膳味道也不好吃。好好的东西,被药给糟蹋了。   “当真是不听话。是你逼我的,一会别生气。”凌澈干了一口,凑上明珠嘴巴,舌尖儿使劲一撬,灌了进去。   明珠正大双眼,无意识咽了下去。眼睛大睁,心里骂道这人太不要脸,怎可做此轻薄之事。   “看,汤喝下了,这样才乖。来,夫君再喂你。”凌澈笑眯眯道。   明珠抱起汤碗,几口干下,将碗扔在凌澈身上,很是生气,“赶紧有多远滚多远,登徒子。”   又被占了便宜,这些天,这厮各种借口来占便宜,当真气人。   凌澈抱着碗连连点头,笑眯眯道:“好好好,我这就滚。娘子,这是蜜饯,吃一颗甜甜嘴。要不,我帮你甜甜嘴?”   明珠气得滚到被子里,大喊:“银姑,救命……”   凌澈连连摆手,“嘘,声音小点,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这还没成婚,我倒是不介意,怕媳妇你生气。”   在明珠最后发威之前,凌澈赶紧溜走,“好好好,这就滚。媳妇,刚刚被你洒了一身汤,过几天帮做件衣服呗。”   明珠:……生无可恋,这厮脸皮太厚。   这人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她当真受不住。也不知是谁谣言,说这厮铁面无情、心狠手辣之类,明珠一点都没看到他有这等气质。   银姑等凌澈走后才溜进来,小声问:“姑娘,可还好?”   明珠白了她一眼,“死不了,你倒是会躲。”   银姑讪讪笑道:“实在是技不如人,每次都被人拿住。不过,姑爷人品信得过,不会太过分。”她也没办法,每次都被主子几下子就给制住。再说了,都已经订婚,讲究那么多有什么用。   在她们乡下,表哥表妹订婚之后,偶尔搂搂抱抱甜个小嘴那都不叫事。尤其她跑江湖时,更是见识过诸多江湖侠侣,人家口头来个婚姻就能住到一起。   好吧,这个姑娘肯定是不能答应。   “姑娘,姑爷如今是要干大事的,以后肯定什么猫猫狗狗的都想往他身边凑,您现在给点好处,让他死心塌地,也不是什么坏事。”银姑知道主子心怀大志,以后女人方面定是少不了。但她作为姑娘的心腹,绝不想主子三妻四妾之类。   “您想啊,他若是上战场,今儿这里献个美人,明儿那里贡个女儿的,万一一时把持不住,您可怎么办。再者了,往大里想,万一他成事,那简直就是无数女人为了个小妾的坑都能打破头。您现在就将姑爷牢牢抓在手心里,不怕将来没指望。”银姑虽然没有勾引男人经验,但好歹年纪大见识多,越说越溜,好好相劝起来。   明珠瞥她一眼,“我干嘛非要和别人抢男人,他要娶谁就娶,我不嫁就是了。等将来回了老家,守完三年孝,谁还认识谁。”   本来自从被凌澈相救,明珠私底下还有些倾心。被银姑这样一分析,深觉这男人不是良配。她可不想活得如母亲一般,看着自家男人在别的女人床上滚,岂不是呕死   男人要负心,女人就算为他生过十个孩子也挡不住。更别提,野心勃勃的男人,哪里会顾忌女人心。就算她现在不要脸献上身子,该被忘记的时候还是忘,何苦找这个不自在。   银姑虽认明珠为主,但还是将此消息给了凌澈。她倒不是卖了明珠,实在是给凌澈提个醒。   银姑自然是希望两个人都好,但男人若是做不到一心一意,不如将姑娘放了,以后各自安好。   凌澈心里那叫一个气,小媳妇竟然不信任他。   他这样哄着她喝药,还不是为了她长命百岁,两人共度一生。   等过了不久,整个大昌朝便传出消息,凌家二郎为了岳丈家,和叛匪们杠上了。   叛匪杀了岳父岳母,凌二郎一怒之下,领着手下护卫一夜挑了叛匪十三个寨子,发誓要将贼人杀光,报仇雪恨。   整个朝堂哗然,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皇上回到后宫和凌贵妃好一阵感叹,“你那侄子,当真是痴情种子,为了个女人竟然如此拼。”   凌五自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娇笑道:“妾身就说他是个好的,人品不错。果真,就能为了自家女人出头。妾身盼着他能成一番事业,也是报效皇上恩德。皇上您可真是厉害,当初那一场赐婚,为您换了一员猛将。”   皇上哈哈大笑,“自从娶了爱妃,这日子顺心很多。”   凌五脱了皇上衣服,用腰带捆起他来,“妾身自从嫁给您,可是吃了不少的气,将多少年的委屈都攒到这阵子了。我侄子都能为女人出头,您怎就不为我出头。今儿妾身不开心,可是要好好罚您。”   说着,凌五将皇上推到在床上,自顾自玩弄起来,就是不碰那根棒子。可怜皇上手脚皆被捆住,除了粗声喘息和求饶,竟然使不出别的法子。   等过了两刻钟,凌五心气儿才顺一些,饶皇上一次,正儿八经坐在他身上动了起来,起起伏伏,力度把控极好。   皇上得了解救,这呼出一口长气,“差点被你折磨死,那里要是涨坏了,看你怎么赔。”   凌五趴在他身上笑,“又不是妾身一个人用,坏了就坏了,妾身捞不着用,她们也甭想。您要是那里憋坏了,我也有法子找乐子,折腾死你。”   皇上连连求饶,“可放过朕吧,女人当真是难伺候。得得得,不就是皇后那里说了你几句,明儿我就替你罚她。”   凌五笑,“那可不敢,皇后是正妻,妾身不过是小妾,哪里敢有这胆子。不过,妾身若是受气,就在您身上撒出来,您可要受得住。”   皇上哪里会受不住,他最好这一口。不过他也知道,皇后是真急了,最近使出不少小手段。   皇后也是,有了儿子,就好好过日子,还非要和宠妃争,为难他的娇滴滴小美人。这样不开眼,很该受些罚才是。   琳琅那里听到凌二郎为了明珠杠上反贼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她选择了进宫,多少有些后悔。这宫里女人闲的无聊,一个个整天想着怎么互相对付。   而皇上,十天有八天钻在凌五身子底下出不来,别人也只有凌贵妃来月事时候才能分一小杯羹。   这凌五也是过分,有时候为了取乐,自己无法伺候皇上,就招两个小妃子到自己宫里,让小妃子们互相摩擦生热,就是不轻易让皇上得手,弄得皇上欲生欲死。   这种女人,当真是无耻至极,皇上竟然会喜欢。   琳琅想着自己过得如此无味悲惨,明珠却遇到能为她出生入死男人,心里怎么能得意。   因看着凌贵妃面子,皇上第二日便下了旨意,封凌澈为征西大将军,并给予万数兵马和诸多粮草。   这待遇,可比明珠三舅舅当初被封为兵马大元帅要好上许多。   皇上心情很是不错,朝堂上也气象一新,西北蛮族已被明家老三给打败,现又有了凌二郎这一猛将。国土太平,指日可待。   等凌澈收到皇上的赏赐,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田鸣替他将心里话说出,“这人是不是傻,一点都不知道核实情况,便拿咱们当自己人。不过有东西不要是傻瓜,送多少咱们收多少。”   众人点头,这年头,谁都不会嫌弃物资丰富,越多越好。   “难不成还要我上表致谢?不想干。”凌澈道。上表就表示臣服,他犯不着犯这个贱。   田鸣点头,“不想谢就不谢,您不过是临时起意平叛,又不是官场人,不懂这些规矩也很是正常。且咱们若是表态,将来难免被人说嘴,还不如一开始就模棱两可。”   造反也不是人人能干的,至少脸皮要厚,心里素质要好。   等明珠收到凌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内心泪流成河。以后,想和这个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摆脱关系都难了。   若是这人能成功上位,自然是好极。若还是前世那个大胡子上位,她可如何是好!彻底被骗上贼船,没有回头路,想想就有些心酸。 第35章 香吻   萧相之死,明珠深感痛快。虽是亲生父亲,但她觉得,这种男人,多活一天都是对别人不公。   只琳琅并不这样想,没有萧相,她便彻底没有依仗。这深宫和想象中并不一样,美貌女人太多,有手段女人也不少。尤其身居高位那几个,能爬到这个位子,皆是厉害之人。   琳琅以为凭自己美貌和才气,定能打动皇上,赢得盛宠。经受一番打击,方知世上能人辈出,想要出头并不容易。   她也想过好好巴结凌五,可凌五除了让她过去一次,还是和另一个美人一同过去伺候,之后便再无动静。   两女为了一个年过四十的皇上耍尽手段,却不过是为了凌五取乐子,当真是人生大辱。   她求过凌五,可凌五却只说,机会给过,没有抓住怨不得别人,谁让她技不如人。   琳琅也知,自她进宫,凌五便不再拿她当自己人。琳琅后悔过,但既然已无退路,便想寻其他法子。   她便给在萧家借住的姜表哥送了一个口信,将父亲惨死和明珠消息送给了他。只求他看在父亲养育一场份上,能帮着明珠和明安扶灵回老家。   琳琅私心里想着,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要明珠好。看着明珠得如意情郎,她便很不舒坦。她知道表哥心里一直有明珠,便想让他前去,也算是给明珠添堵。   姜松然得到消息,很是吃惊。他一直老实读书,一心只想考上举人状元。后来明珠妹妹和凌家公子订婚,他深受打击,便从萧家搬出到了书院借住。   姜松然很是嫉妒凌二郎,却并不怨恨明珠。他埋头苦读,想着将来有出头之日,也能成为明珠妹妹依靠。   如今才知,天下已然大变。舅父惨死,明珠妹妹失了依仗不说,还被凌二郎困在身边。   看琳琅信中所说,明珠妹妹如今日子凄苦。那凌二郎是一个霸道之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   姜松然抛下学业,赶紧联系母亲,两人一道南下,帮助明珠收拾舅父身后之事。   萧氏本待不想南下,毕竟世道太乱,连相爷都能被人杀死,何况她这个小老百姓。   但又想起,明珠上无任何长辈,她这个姑姑可就成了最亲近之人,很能做一番主。便收起那份不情愿,陪着儿子迅速南下。   明珠听闻这二人前来,很是疑惑,却还是吩咐人去给凌澈报个信,再安排个住处,让他们有个落脚地再说。   过了好一会,明珠才前去探望。一个实心眼傻表哥,一个粗鄙贪财姑母,明珠深感无话可说。   姜松然见到明珠,眼里一片心疼,“妹妹瘦了好些,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妹妹放心,既然我来了,定帮你料理一切。”   明珠笑,“表哥客气,如今已无大事,还请表哥学业为重,早日返京才是。”她这阵子心情舒畅,又喝了好些汤水,至少胖了三斤,哪里就瘦了。   姑母一边擦眼泪,一边拉着明珠小手,“天可怜见的,这是造的什么孽。我那兄长,世间第一善人,怎就落得个惨死下场。明珠放心,你祖母、父亲生前都将你们姐弟嘱托给我,姑母定能替你们做主,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明珠心道,吴氏、萧相临死还能有预兆,提前安排她后路,别开玩笑。   这两人,若是知道自己会死,定会多拉几个垫背的,才觉得不亏,怎会为子女考虑。   且,她有权势滔天的亲外祖母,亲舅舅,何苦指望一个村妇出身的姑母。   明珠便笑,“姑母说笑,姑母日子过得本就艰难,我们姐弟怎好前去拖累。姑母照顾好表哥便是,不必顾虑我们。也不知这一路南下,姑母手头可还宽裕。若是有不足,我那里倒是还有一些银子,拿去用便是。”   全当打发叫花子,反正不缺这点银子。   姑母大哭,“傻孩子,你祖母父亲放心不下你,特意交代过我,让你嫁给你表哥,以后方不吃亏,受人欺负。如今可好,你却被人软禁在这里,姑母心里这叫一个痛。”   众人:……这人定是疯了。   明珠笑,“姑母万不能开这等玩笑,我和凌家公子婚事,那是皇上钦定,岂能另嫁。”   她虽不看好凌二郎,但更不可能喜欢表哥。就姑母这性子,她都能天天被气死三回。   何况,明珠觉得凌二郎除了脸皮厚,优点还是有的,至少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长相也好看。   萧氏哪里肯罢休,她一路早就想好,只要娶了明珠进门,那可就相当于娶了金山银山。娶进门再修理几年,还不都是自己这个婆婆说了算。   萧氏和她母亲吴氏一个德行,觉得媳妇只要进了门,那就是自家财物,只有求着婆婆,只有好好听话的份儿。   姜松然虽很想娶明珠进门,但毕竟是读书人,岂会不知皇命难为,便开口劝阻,“母亲,你怎可说出这等话来,让明珠妹妹如何做人。不论外祖母、舅父是否当真说过这话,也定是早年玩笑而已,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口胡言。”   萧氏狠狠扭了儿子胳膊一下,“你懂个屁。”转头就哭成一团,哭自己命苦,哭兄长短命。   明珠连萧相面子都不给,怎会给她面子。刚刚耐心说了两句,不过是看着表哥面子。虽这表哥呆头呆脑,但人品当真不错。前世不提,今生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婚约,再不纠缠,却仍是对明安十分关心照顾。小事中,可见心性。   “银姑,请杜姨娘、文姨娘来陪着姑母。派人领表哥去明安那里,两人也有个伴。”明珠转身就走。   小夏扶着明珠,怨道:“姑娘,您这身子还没好全,就急忙忙来探亲,也不怕病情加重。人家既然不心疼您,您更要心疼自己才是。”   明珠便小声笑,“找什么理由,懒得理她。”   明珠一行人离去,萧氏倒是想拦着,只可惜奴婢甚多,哪里会由着她耍赖。   等明珠一走,姜松然拉着母亲到内室里去。“母亲,咱们是来帮助明珠姐弟扶灵南下,怎可做这等小人之事。”   萧氏一边敲着他脑袋,一边骂道:“什么叫小人之事。当年早就跟你舅父说过,以后让明珠嫁给你,你外祖母也十分支持,又不是我胡编乱造。”   姜松然道:“就算说过,也不过戏言。再者当年您还说过很看不上明珠,连琳琅都比她强之类。”   “我那就是气话。琳琅不过是个小娘养的,没有几个嫁妆不说,还妖里妖气。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都给你送了多少回汤汤水水和点心。就凭她,也配。要不是我性子好,早就将她撕烂了。好在这女人嫁给皇上,不过也就是排不上名分的小妾罢了。怎么,你当真被那妖精勾搭住了?”萧氏很是生气。   姜松然觉得简直无法和母亲沟通,每次想好好聊聊,都变成逼着他上进,看谁谁不顺眼大骂一顿才作罢。   姜松然耷拉下脑袋,“娘你好好休息,我到明安那里坐会。”说不过,唯有逃避。   他觉得,在舅父身边才是最幸福日子。只要见到母亲,总是认清自己不过是个出身粗俗的乡野之人而已。可他又不忍怨恨母亲,当年父亲早死,母亲一人将他带大,也很不容易。   若是母亲不强势,哪里还有他如今日子可过。   等到了夜里,凌澈从城外返回,才知姜家母子前来之事。   凌澈自然知道姜松然对明珠那点小心思,是以心里很犯酸水,便忍不住到明珠那里说道一二。   因南方天气炎热闷湿,明珠夜里便只着一件白色隐绣里衣乘凉,脚上也是当地最普通的草鞋。只不过因明珠玉足太嫩,受不得鞋子摩擦,便用水烟色细布包裹一下。   凌澈进了院子,便看到明珠躺坐在榻上乘凉,一双白嫩嫩小脚儿搭在塌边,口中还喊着一粒玉葡萄,诱人发痴。   最要命,边上两个丫头拿着扇子,一个扇着上边,一个扇着腿儿,衣摆随着风摆动,无意中会露出一点点娇嫩脖颈和小腿儿。   凌澈闭了闭双眼,叹道不过几年,青涩小桃子便成了粉嫩蜜桃,让人恨不能一口吞下。   因院子里几人在树下乘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故事,并未注意这里。   银姑察觉不对劲,这才出声提醒,“姑娘,姑爷来了。”   凌澈深吸一口气,咽了一下口水,方才敢走进,“听说来了亲戚,便过来看你好不好。”   明珠略一皱眉,笑道:“还好,请大将军放心。”如今这城里人都称呼凌澈为大将军。这人也是,白天不通传也就忍了,夜里还这样,当真可恶。   见明珠一笑,凌澈忍不住眼睛又要直,不自觉便靠近几分。   明珠将腿儿后缩,“大将军,夜深露重,您忙碌一天,还请好好休息才是。”这人眼里冒火,很是可怕。   凌澈笑,“还是媳妇关心我。只听说今天有人竟然胡言乱语,真想将他们打出去了事。”   “不过是误会,大将军何必计较。表哥是来帮着处理父亲之事,并没有其他意思。”明珠赶紧解释。   这阵子,听说了诸多这人战场、江湖上混不吝传闻,很怕他一怒之下将表哥给砍头拉倒。   凌澈心里那叫一个醋。叫他一口一个“大将军”,很是生分。叫别人就成了“表哥”,听着就暧昧。尤其是那维护的态度,太过让人生气。   他语气难免就有些火,“连尸身都找不到,还谈什么扶灵南下。尤其听那老女人意思,恨不能生吞了你,你还为他们说好话。”   这人还有脸发火,明珠很是生气,顺脚就踢了过去,“看我们不顺眼,放我走就是,何必留在这里看你脸色。”她又不是没地方去,才不需要依附于他。   只忘了对方并不是明安那种弱鸡,小小玉足便被凌澈紧紧握在了手里。   凌澈双眼冒火,这会子可不是气得,实在是玉足太过柔软,还有稍稍凉意,如三伏天喝了冰梨水一般甜蜜幸福。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摸到她的小小玉脚儿。夏日未着鞋袜,肌肤相触,哪里能停下手来,忍不住摩挲不停。一股热流就冲到头上,凌澈身子都要热透,只想将眼前这娇小人儿搂在怀里,好好解一解渴。   “疯子!银姑,愣住干什么,还不将这人赶出去。”明珠十分难过。这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握着她的脚不撒手,当真厚颜无耻。   银姑虽希望二人甜甜美美一辈子,但这种场合,主子做的也是过了。便赶紧过来,出手相救。   凌澈被银姑一个推手,这才清明过来,深觉自己唐突,想开口道歉。明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拂袖离去,眼角都懒得看他。   凌澈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简直色虫上脑,丢尽脸面。脸面是小,媳妇儿不理自己才是大,这可如何赔罪是好。   明珠恼了凌澈,几日不曾相见。   凌澈此人,有事出去做事,没事便蹲在明珠院子门口赖着不走。   在明珠手下人眼里,凌公子脾气十分之好,对人很是大方和气。   可在凌府,下人可不这样看。谁不知道主子一日便可杀尽万人,甚至做过将敌人首级吊在城头靶子,把尸体当沙包玩的经历。   主子在门口这么一蹲,谁敢随意过来,恨不能绕上一里地去。   只可怜那些负责送饭菜的下人,每日都要搬着小桌子来给主子送餐,当真是吓去半条命。为此,下人们都私下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负责送饭。   银姑和小夏她们也想劝着姑娘,对待男人要温柔,怎么能说踢就踢,关键是还没踢赢。让人摸了脚丫也就摸了,夫君嘛,又不是外人。   明珠重来一世,从来就不是为了憋屈才活着。“谁都不用劝,如今我要是由着他,以后还不定怎样。若是看不上我这样的,尽早说,一拍两散,谁也不耽误谁。”   银姑着急,“姑娘,虽不敢劝您嫁鸡随鸡嫁狗,好歹也给姑爷一些面子。您退一步又能怎样,又不是什么大事。”   “今日让人欺负,明日直接就带着小妾们来耀武扬威了。”明珠恨道,完全没觉得自己心底里已经将自己视为凌澈妻子。   凌澈听到银姑转述话,恨不能就地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好不容易媳妇和自己亲近一些,全给这一摸给毁了。   可是,媳妇把小脚丫都给送上来了,他不摸哪里对得起这大好机会。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玉足投怀。   但是,他不敢委屈,只好厚着脸皮在门外连连道歉,说尽好话哄明珠开心。   凌澈和明珠有了矛盾,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姜松然那里。   姜松然得知明珠妹妹竟然嫁了一个毫不怜爱她的粗人,心中十分煎熬。   过了两天,终究不忍表妹下半辈子受苦,鼓足勇气想带着明珠逃离这里。便趁着凌澈外出办事机会,求着明安带他过来。   “表妹,时间不多,你赶紧收拾一些细软,我带你逃离这里。”姜松然说这话时,激动紧张地腿都有些站不稳。   明珠看着明安带表哥过来,脑子里一阵懵。这人还真是读书读傻了,在人家地盘上,还想带着人家媳妇走。   明安也傻眼,“表哥,你不是说和姐姐告别,这几日返京。怎么就成了拐带我姐离开?”   姜松然羞红双脸,“听说凌二郎是一粗人,杀人如麻,还很爱凶表妹。表妹从小娇养,怎么能下嫁这等人。我虽没有大本事,但保证对表妹好,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功名,让表妹过上舒心日子。”说到动情之处,恨不能握住明珠的小手表白一番。   明珠赶紧后退一步,“表哥误会,凌二郎并未如何我。且我和他早有婚约,岂能做出这种私奔之事。”   这人还真不如凌澈,光想想姑母那样一人成为婆婆,明珠都要一身汗。   明安也拦了一把,“表哥,你想作甚,快快离去。被我姐夫发现,定不会让你好过。”   明安早些年还对凌澈各种仇视,如今却成了凌澈的铁杆追随者。姐夫带他指挥千军万马,亲自指导他战术,还带着他见识各种人□□故。在他眼里,姐夫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尤其这两天,因姐姐对姐夫坚决不理。姐夫在他这里说尽好话,各种讨好。他虽年纪不大,也知道姐夫很是喜欢姐姐。   且他跟着出去应酬,亲眼见过别人送美人给姐夫。姐夫看都不看一眼,当真爷们。要是姐夫敢要美人,他打算带着姐姐前去西北,再不能推姐姐嫁给花花公子。   姐夫再三保证,以后一定和姐姐一心一意过日子,再不能让别的女人欺负姐姐。就冲这点,明安觉得男人脾气大点也没啥,知道疼媳妇就行。   自以为是大男人的明安,特别理解姐夫。若是有人来抢他媳妇,他也不愿意。姐夫不过就是语气稍稍生硬那么一点点,没毛病。   姐姐也是,在家就动不动踢他,这下好了吧,踢到铁板了。   表哥虽也不错,可也不过是个文弱小书生,激不起他的崇拜之感。更何况,他十分讨厌姑母。姑母每次去萧府,恨不能连地上的土都要搜刮几分,贪得无厌就是此人。   姜松然以为姐弟二人是被凌澈吓怕了,拉起明珠小手,“表妹,别怕,有我在,定不让那人欺负你。时间紧,咱们赶紧上路才是。”   一低沉声音响起,“谁他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来这里抢人!”凌澈盯着两人拉着的小手,眼中全是飞刀。   明珠:……完了,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明安:……完了,表哥要完。   不等明珠甩开表哥双手,凌澈便走过来,将姜松然衣领提起,大步走到院子外,将人丢给一个手下,“去给姜公子松松乏,吃顿好的。”说完,将大门一关。   回头看到明安还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明安,姐夫给你带回一匹宝马,你去看看,肯定喜欢。”   明安,“要不还是改天再去看也行。”姐夫脸色如此不自然,他怕两人冲突起来,姐姐吃亏。   凌澈哄道:“放心,我对你姐多好你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我都不好意思哄她。快玩去吧,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要是我敢欺负你姐,提头给你。”   明安心道也是,两口子打架,他守着确实不合适。   “得了,姐夫,刚刚我姐还说你好话,当真是误会,你可别生我姐气。”明安劝道。是个男人,看自己媳妇手在别的男人手里,也不得劲。   凌澈点头,“放心,我知道你姐为人,不是三心二意那种。”   明安这一去,倒是救了姜松然一命。   姜松然是一读书人,且向来不爱骑射武艺,身子骨很是柔弱。被凌澈扔到外面,又被人塞了一嘴布,连喊叫都叫不出来。   后来又被人带到演戏场,身上捆了绳子,被牵在马后面溜着玩。   简直奇耻大辱,姜松然大气,可惜马上那人就是不停。姜松然本不想跟着跑,无奈若是不跑,就只能被拖着,下场更惨。   好在明安片刻就到,不然姜松然能被累死。   “这是做甚,周大哥快快住手,再跑我表哥可就受不住。”明安从远处大喊。   虽然明安觉得表哥不太靠谱,但为人当真不错。自己姐姐貌若天仙,有几个男人喜欢也很是正常。表哥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至于要这样。   小周勒住马,笑道:“安公子来了,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这厮惦记我家主母,这样小小惩罚已经很是宽待。”   这倒是真话,连女主子都敢肖想,若不是顾忌这人是主母表哥,早就直接下油锅炸了。   凌澈这里,恨不能将姜松然双手给砍下。他都没捞着摸摸媳妇小手,倒是被这厮抢了先。   见明珠略有尴尬之色,凌澈便有些得寸进尺,“先不说咱们是皇上亲赐的婚约,就只说从小的情分,你就忍心抛却。都认识了十几年,来来往往也见过多少回,不比别人有情分。”   明珠心道,要说和陌生男子相比,那凌澈自然是有些优势。可姜家表哥几乎从小就是长在萧府,自然是更熟悉一些。   凌澈见明珠神色,也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是陈醋泛起,压都压不住。   忍不住情绪低沉,“也是,你们才是真正青梅竹马,我这又算什么。”   想他两世多少年牵挂,自以为两人是天定的姻缘,铁打的情分,在她眼里,却敌不过一个表哥。   明珠见他随随便便就扣一个帽子,十分气愤,忍不住讥讽,“是又如何,表哥总不会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看。”   说完,明珠便走,懒得搭理此人。   凌澈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里,用手捂住她的双眼,亲了上去。   一开始只是赌气,凭什么这么多年忍耐,只他一个人知道,只他一个人难受。慢慢等她长大,时间无比漫长,而她却毫不所知,过得无忧无虑。   软软红唇吞进来,当真是比喝了几斤老酒还让人销魂。凌澈腿都软了,天旋地转,只有抱紧她亲近她才能站立得住。   明珠只觉一堵墙将自己困住,呼吸困难,逃脱不出。   她气劲儿上来,用膝盖使劲一顶,拿出十分的力气来。这招可是银姑好生教过,十拿九稳。   谁料就偏了一点,只碰到了凌澈大腿。   被顶得有些疼,但凌澈十分庆幸没被顶到那个地方。此时那小家伙早已膨胀硕大,只想寻求一个突破口释放生机,哪里经得住大力气破坏!   凌澈口上松了一下,只面贴面恨恨道:“再差半寸,你下半辈子就守活寡,真是谋杀亲夫第一高手。”   明珠蹭得脸红,她已经感受到那不老实之物顶着自己柔软之地,吓得不敢动弹。“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你倒是对夫君快点不客气些。”凌澈看她那羞愤得耳朵脖颈都红透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声音无比好听,如悠远山谷清清流水,让明珠有一瞬间晕眩。心里暗骂自己,都这时候,竟然还想着声音好不好听,当真是疯了。   凌澈依然抵上柔软,哪里想放弃,故意摩擦一二,忍不住深深呼吸,低低喘息。   明珠被揉得那里很有些不自在,骂道:“当真逼急了,你怎样留都留不住。”   凌澈不顾明珠惊呼,将她抱入内室,抵在门框之上,“别动,不然我当真控制不住。”逼急了,他也会咬人   凌澈用手护住明珠小小脑袋,深深吻下,抵死缠绵,真想就这样天荒地老。   银姑等人等在外面,故意制造声响。只不过太怂,没人敢真去拼命。最关键,那可是姑爷,是救命恩人姑爷,又不是一般人。   等了足有两刻钟,姑爷才从里边出来。众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还好,姑爷衣衫虽有些皱,但应该没有脱过。   等进了屋子,小夏皱皱鼻子,小声道:“味道好奇怪。”   银姑碰了她一下子,这丫头,是不是傻。   “姑娘,一切可还顺利?”银姑硬着头皮问。   明珠鼻头红红,瞥了她们一眼,“问哪方面?”是问她没成功被吃,还是被吃得很顺利?   银姑小夏等人直接噎住。   刚刚凌澈差点就真忍不住,好在被她咬了一下舌尖,打了一个激灵,这才缓过神来。   他这会要敢胡来,以明珠那性子,以后能理他才怪。   是以,只是过了个虚瘾,但已经很是满足。   事后,看着明珠那红红的小兔子眼睛和小鼻头,凌澈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一般,真想直接跪下磕几个响头求饶。   明珠这里,对很多事情早已看开,对凌澈并不是那样抗拒。只是,毕竟未成婚,名不正言不顺,才誓死不从。   看着银姑和几个丫头小心翼翼做事样子,明珠心气更加不顺。这些家伙,平日表忠心比谁都溜,关键时刻就怂包,一点都不能为主尽忠。   明珠攒了一肚子火,对着她们几个狠狠发泄一气,将她们从头发丝训斥到脚趾头,训得她们一无是处。   “你看看你这样子,还好意思笑,是不是盼着我死了,你们好另寻明主?是缺你们吃的还是穿的,这样没有良心。”明珠骂得正是小夏。   小夏赶紧低头,她就是觉得主子这阵子过得挺有人气样子,心里稍微开心了一点点而已,就成了出头鸟,倒霉哟。   原先在府里,主子看似温和,实则心情并未多好,只不过很是隐忍而已。倒是来了这里,主子和少爷、姑爷相处,很是自然,想怎样就怎样,嬉笑怒骂,比原先快活好些。   “冤枉啊姑娘,那不是姑爷吗,若是别人,奴婢们定是拼死也要保护姑娘。”小夏觉得都是一家人,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以她十几岁的阅历得知,女人也需要偶尔给点甜头,才能更加笼络住男人的心。   如今,她们都知姑爷前途定会越来越好,但姑娘那边,唯有定国公府能给些依仗,其他全无。若是姑娘能将姑爷的心牢牢把控制,以后日子才能好过。   银姑更是直接,“姑娘,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以后狐狸精会越来越多,怎么对付得过来。您现在将姑爷掌控住,让他自动抵制狐狸精,那才是真正有本事、效果好。”   小秋小冬狠狠点头,银姑说得对。   明珠刚刚被吻了个七荤八素,如今又被她们几个差点气死。真是命苦,碰上这么笨的丫头。   真是的,过日子,干嘛一定要讨好男人,她银子一大把,又不担心饿死。   前世,她也只是一个平常女人,想过着出嫁前家人宠爱,出嫁后丈夫疼爱生活。重新回来,她只想过得舒坦。可以依靠别人,但最关键是自己不委屈。   凌澈回到住处,想将里里外外换了个遍,洗了个澡才能见人。若不然,黏黏糊糊,总是怪异。   他也深知,这次在明珠那里讨了些好处,且要等上好一阵子才能再占点便宜。   想他二十出头汉子,过得可真不是一般凄惨。想想人家孩子都好几岁,他还是童子身,过得跟和尚一般。不对,人家和尚里还有吃酒喝肉的花和尚一派。   田鸣、小周等人前来和凌澈汇报西南战况,顺便提一提处理姜松然之事。   见到凌澈样子,小周便笑:“主子可是有什么大好事,满面含春眼泛桃花,好事将近了吧。”   田鸣仰头望天,好不容易走了一个东海,小周又变成了愣头青。   都是不懂事的小青年,经过人事老手都能看出,主子这还差点火候。若真有大好事,今儿能有力气搭理他们才怪。   果不其然,凌澈踢了小周一脚,“滚,别坏了老子名声。要是闲的慌,让老马给你治治病。”   众人大笑,一起使劲把小周往屋外一扔,“快去,主子下了命令,必须遵从。”   小周哭,他娘还等着他给生孙子哩。   那老马专给马治病,且最擅长骟马,这方面当真是一把好手。   众人说笑几句,便提起正事。   田鸣汇报道:“东海将蜀中完全控制,顺势东下,如今两湖也都控制住。主子,东海来信,说是行动好时机,越快越好。”   凌澈笑,“他倒是打得够快。”   “咱们主力军都在他手里,不快都对不住主子。”田鸣笑,东海再有实力,也是主子手下一员大将罢了。   且打仗又不是土匪占地盘,好些手段都不能使出。若没有主子在后方全力支援,哪里能有如今好局面。   众人商议一番,定下计策,只待最好时机。   至于姜松然那里,凌澈其实并未看在眼里,着人将他们送上北去船只就是。   什么青梅竹马,两辈子都没折腾出水花,这人有什么好惧。   且凌澈十分自信,自己若是连这样一个书呆子都比不过,活着还有什么用。   明珠这里正在琢磨何时派人前去西北,便听到凌澈要带人前去西南平叛消息。   这阵子明珠虽对凌澈视而不见,但通过银姑等人,对局势还算了解。   这日,琢磨一番,明珠决定还是放凌澈进了院子。   凌澈心中狂喜,好容易近距离相见,太过难得。当然,他也曾没忍住,半夜偷偷爬墙来看媳妇两眼。但那种单方面见面和此时自然很不一样。   明珠见了凌澈,心中忍不住一笑,这人缺心眼不成,天天捧着一束宝石花,也不嫌爆发户一般丢人。   这可是凌澈读了三十六本话本,还和有经验兵将取经,才得来的好法子。   据说女人爱花,还爱宝石,两样结合,自然是更爱。   凌澈进来,很是自然地将花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转了三圈,将最漂亮一面转向明珠方向,这才满意。   无视他的蠢样子,明珠问:“听说大将军不日便要前往西南平叛?”   凌澈心道,媳妇这是我,“十日后正是好日子。”   明珠点头,“大男人当建功立业,如此甚好。只是我等在此叨扰多日,想三日后便离开。”看凌澈要拒绝,她继续,“不南去,我们往西北去。舅舅将西北收拾干净,听说局势很是安稳。”   她们不能南下,投奔舅舅总是没错。   凌澈被小小噎了一下,忧虑道:“西北自然平安,只是一路过去,要途径好些地方,局势并不太平。咱们才是一家人,何必舍近求远去舅舅那里,你我一同往西南去就是。”   媳妇若是去了西北,当真是要守孝三年,三年后都未必会嫁给他。这一来二去,他这辈子能娶上媳妇可能性就很是渺茫。   明珠自然知道一路并不太平,但跟这人在一起,实在是不安全,谁知道他哪天就发疯。   “男人行军,从未听说有女人随行,太不吉利。”明珠再劝。   凌澈脸上一抹坏笑,“咱们不过是学着外祖父外祖母而已。当年定国公夫妇一同杀敌,可是大昌朝一段佳话。咱们不敢比肩外祖父,不好让你上阵杀敌,但前去助阵,稳定人心还是可以。”   明珠:……外祖母,你坑我。   “只有婚约,并未成婚,怎可作出一同前往之事。”明珠再接再厉。   别说,凌澈当真想过今日成婚之事。且田鸣还很是热情得帮着算了好日子,甚至连全福人、滚床童子人选都给想到了。   只凌澈思来想去,觉得这种情况下成婚,会让明珠太过委屈。   他的妻子乃是天仙下凡,婚事岂能如此匆忙儿戏。凌澈想给她最盛大婚礼,让百官朝拜,让天下祈福。   看着眼前这小女人各种小算计,凌澈忍不住想要将她入怀。甜甜香香,让人百闻不厌。   明珠退后几步,很是警惕,让凌澈哭笑不得。   这女人,当真是难养。   凌澈笑,“我又不会吃人,看把你吓得。等天下太平,我们再成婚。你放心,在此之前,定不会让你为难。只不过,一同前往西南之事,再不能更改。留你一人在此地,我不放心。”   当时在海上,明珠差点遇难,这一事让凌澈从此胆小。这里虽是他的老地盘,但世事难料,他不敢赌。   唯有带在身边,才觉能够掌控,才觉心安。   明珠无法,只得依他。就凭她手下那几十号明家军,定   虽不懂军事,但看城里治理,也只凌澈这人当真是能才。她手上这点护卫,连喂蚊子都不够看。   只派出几人,前往西北,向外祖母和舅舅报一个平安。   凌澈自然知道明珠这里一切动向,但并未阻拦。如今这局势,三舅舅也应该知道,明珠跟着他的大军才最是安全。   这里离西北遥遥,若想一路平安通过,可不是简单派出几百明家军来接就能成事。   一路往西南,明珠才算真正见识什么叫饿殍遍野。从京城南下,乘坐海船,并未真正接触过经过之地。但这次从陆路走,才知道书中所说卖儿鬻女、易子而食都是真事。   凌澈平时会尽量来马车相伴一二,看明珠情绪低落,便安慰道:“如今已有好转趋势,不过三年,定会恢复太平。”   明珠叹气,“高高在上那人,有几个会真心将百姓放在心里,不过是图一个表面光。”   凌澈闭眼,“总会有。即使为了你安心,我也会尽力做到,让百姓过上温饱日子。”   他两世造反,并不是贪恋那个位子。而是那个位子上的人,行事太过没有顾忌,将百姓尸骨踩在脚底还只顾寻欢作乐。 第36章 缠绵   凌澈看身边人默默不语,以为说的这些明珠并不爱听,便笑道:“不知为何,竟说起这些。莫怕,即使失败,也定为你安排好后路。”   明珠低叹一声,“养在深闺,看到的也不过眼前那一点事。当时恨父亲,恨祖母,恨焦氏,也厌恶琳琅,一心想让她们受挫,我这心里才能高兴。如今出来一看,才知原来眼界太窄。当年受过一些苦,但比起这些百姓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当真不算什么。”   路上见过那么多人没有尊严的死去,为了一口饭可以出卖身体,可以卖儿卖女,可以家人反目……   相比下来,明珠觉得自己所受委屈,好歹是锦衣华服上那么一点不足,当真不算大事。   凌澈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抚,“好在都过去了,他们也都得到报应。以后,定让你过舒心日子。”他知道明珠很不喜家人,却不太清楚里面缘由。也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她。   明珠笑,“如今看来,当真不值一提。何况他们人都死了,更不用计较。只希望,这乱世早些过去,大家能过上正常日子。”   当年只希望报仇,想人生痛快。这阵子,她眼界宽了许多,想要做的也更多。   饥饿面前,人性当真是经不起考验,好多场景,明珠都不敢再想。   最可怜可恨,一个男人为了半袋子粮食,卖了自家女儿,浑不管她日后命运。   明珠让人出手相救,也不过救得下一个,救不下千个万个。   好在,人世间也诸多美好。也有父母为了让孩子多活几日,用鲜血喂养。也有一家人到死也是互相支持,不离不弃。   明珠从凌澈怀里逃开,低头一笑,“当初是有些怕,如今反而不怕。这世道,是应该有人站出来造反。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往日只知道昏君可恶,以为不过是人品低劣,没想到做下这么大孽。”   即使他可能失败,她也不怕,大不了一同上黄泉路。   凌澈眼睛一亮,这是媳妇儿头一次向自己表明心意。趁着激动,将明珠重新抱入怀里,紧紧抱着,一辈子不想撒手。   明珠虽有些羞涩,却并未推离。凌澈为她做的一切,她都记着。   两人紧紧拥抱,把对方当做最亲密之人。   一路往西,面对大量流民,明珠唯有尽力施舍。只能力微薄,并不能有根本改变。   她这才知道,一个帝王所作所为,会对天下有太大影响。   若今上只是一个普通纨绔,即使爱好美色,喜好奢靡,轻视人命,造孽终究有限。   但若一个帝王如此,终会将所有百姓逼得没有活路。   小夏几个虽是奴婢,却从小未受过多大苦,一路上也是没有笑颜色。   “这么多流民饿死路边,为何当地官府就不管,为何皇上就不管?”小夏很是气愤。   银姑叹道:“连年天灾,又没有救助,百姓可不就只能饿死。听老人说过,百年前也有过大天灾,当时黄河泛滥,百万百姓成为要饭流民。最惨的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最后还不定死了多少。当时,皇上还在用黄金筑求仙台,一心想成神仙。”   众人沉默。如今这位皇上更是荒唐,只知道躺在女人怀里寻欢作乐,还大兴徭役,真是作死。   京城里,百官贵族也多是歌舞升平,平安喜乐,丝毫没将穷人死活放在心上。   明珠听她们说着这些,心中想着,但愿凌大哥能快一些将这天下恢复太平,让百姓少受折磨。   行到项阳,大军驻扎不再前行。   明珠从明安那里得知,不日就要和敌军相碰,大军休整几日便会有苦战。   明安虽小,这阵子却长进很大,行军布防学了很多。他原先只一心苦读诗书,想着科举入仕。这阵子受了刺激,觉得书生无用,唯有武力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想着自家弟弟前阵子还是个矮墩墩白胖子,这阵子却成了抽条的黑瘦子,明珠也不知该心疼,还是该欣慰。   “既然知道将有大战,你就老实些吧。你虽苦学功夫,毕竟时日太短,去了战场只有添乱的份。”虽不想打击弟弟,但明珠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了实话。   明安深觉女人见识太短,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太过麻烦。也不知姐夫怎么就脑子抽筋,喜欢上了女人。   不过大男人不好和姐姐计较,便敷衍点头,“知道知道。姐姐你若闲得慌,就给姐夫做几件衣服多好。姐夫天天一身黑,衣服没几件,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不过,姐夫就算天天那一套衣服,也比别人更显眼。脸,可真关键。   明珠见明安那样子,便知道这熊孩子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不经受点挫折,男孩子就永远长不大。   有一句弟弟说得倒也对,她好像是应该给凌大哥做几件衣服。做里衣好,还是外衫?里衣用白色就好,外衫,外衫用黑色?   天天一身玄衣,这人也不嫌单调,其实白色、红色也都很好,凌大哥那张脸配上这两色,一定有别样味道。   明珠想,凌大哥腰身挺瘦,弄一条宽带束着,定然更加挺拔。腿可真是长,下摆大一些,好方便迈步……   凌澈进屋子时,便见到明珠脸上一抹红晕,脖颈耳朵都是红通通,如夏日晚霞般灿烂。   盯了好一会,见明珠脸色越来越红,凌澈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将大手放在她额头上,“怎如此烫人,可是天气太热中暑?虽是夏末,早晚有些凉意,但晌午也十分炎热,很该注意才是。”   说完,他就要吩咐人赶紧去请随军大夫过来。   明珠一把将大手抓住,“别去,我没事。”她能说自己是想得过多,羞得么?   这个男人的手,宽厚有力,给人安全感。握着握着,明珠脸又红了。   凌澈看明珠这样子,十分心急,便劝道:“生病了就需要看大夫,怎么能耍小性子。放心,有我在,汤药一定不苦。”   口对口喂汤药,明明就很甜。   明珠更是羞涩,“别,真没事,就是热的。你怎么这会过来?大战在即,定十分忙碌,不必日日来这里。”   这里虽是临时住所,但院落精美,吃食精细,当真样样周全。当初过得日子比如今奢华几倍,明珠只觉十分平常,如今看到百姓日子,她都觉自己太过奢侈。   凌澈见她果真脸色逐渐白皙,便也不好多问,笑道:“刚刚明安去我那里告状,说你看不起他。”   明珠一听这事,那里有工夫有那旖旎心思,“你可劝着他些。他年纪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本事天下第一。若当真打仗,他那点本事,哪里够看。”   凌澈笑,“好好好,你且放心。我当姐夫的,难不成还会坑自己小舅子。放心吧,仗且打不起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明珠惊奇,一路西下,虽未有大仗,小大小闹却有过不少。虽凌澈未和她多说,她也知收服了不少地盘和队伍。   如今到了和蜀王短兵相接之时,怎就突然消停下来。   凌澈看她疑惑,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逗趣,“我前几日就递上降表,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明珠嘴巴微张,“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要为天下百姓着想,要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怎一转眼就做出这样没有骨气之事!”   亏她还以为这人是救世济民大英雄,没想到是一个大怂包。   凌澈心里不免委屈,“原来你竟不相信我,我不过和你说笑,你竟然当真。看你这样不信任,非得罚你不可。”   说着,凌澈便欺身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吻了下去。   这女人,竟然如此看他,将他视为只会投降的懦夫,真是生气。   明珠被她抱在怀里,逃脱不掉,试着用绣鞋踢这人几脚。只不知道这人腿是什么做的,铁板似的硬,倒让她脚尖疼。   谁让技不如人,打又打不过,脸皮又厚不过,明珠只好妥协。   刚刚她还想着这人一身男人气息,忍不住脸红心跳,这会子当真亲吻上,越发身子软了下去。美男子当前,明珠也只能沦陷。   凌澈感受到小人儿身子变化,心中顾不上窃喜只留焦急。软娇娇,香喷喷美人儿在怀,凌澈忍不住本能上来,身体控制不住就发生变化。   明珠感受到那硬物又顶了上来,瞬间脑子清明,狠狠咬了凌澈舌尖嘴唇,才从中解脱出来。   心道,当真不能随便给男人甜头,指望他们是君子,痴心妄想。   凌澈虽懊恼不能过瘾,也不敢生气,笑嘻嘻道:“怎么又咬一口,上次就被人笑话是不是馋肉,咬了自己。只咬舌便是,何苦连嘴一块吃,多少给夫君留些面子。”   其实,上次小周几个见到他下嘴唇小出血,都贼兮兮贱兮兮交头接耳。凌澈功夫好,耳力足,自然知道那帮子家伙在说什么。   好在这些糙汉子还知道嫂子是主母,不敢说的过分。只偷偷猜测他这个大哥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才让人给咬了嘴唇。还有那过分的,笑话大哥太无能,白长了一张好看脸,白练了一身腱子肉,连嫂子都拿不下,简直给男人丢脸,将来还不定怎么怕媳妇。   看凌澈傻笑,明珠瞪他一眼,扭过身子不想理人。这种人,越理他越来劲,十分不老实。   七月正是项阳多雨季节,本该是最闲时候,因着战事在即,大家皆冒雨行事。   最令人头疼,朝廷也不知怎么突然抽风,竟派出一对人马前来慰问军情。   听说人马已经行到抚州,可见朝廷做出此昏招至少为一月之前。   明珠乃京城人士,雨自然是没有少见,但从未遇到过这种连日绵绵细雨,闷得人心里难受。   小夏抱怨,“要下就下个痛快,这样细雨真是像线缠绕脖子一般难受。这几日被褥都有些潮湿,还需日日睡前熏香才能干燥一些,当真是麻烦。”   银姑便笑,“这里还算好,不过就这几天。你是没呆过江宁,恨不得一两个月都是这种天气,那才是江南细雨惹人愁。不过,我们早都习惯,觉得也别有一番趣味。”   “还是京城很好,云淡风轻,人也大气。咱们京城贵女,哪个不是爽朗率真,走几步都要喘口气歇歇,当真是讨厌。”小夏心情不好,难免就将一竿子江南女子给打翻。   这几日,也不知道项阳县令士绅怎么想的,时不时送女人上门,还个个妖娆多姿,很会撩人。   小夏几个最看不惯这个,恨不得亲手将那些人打出去。   有那个一两个女人还很是嚣张,竟然敢骂她是泼辣货。小夏哪里能忍,直接派人将女人扔出三里地去。   明珠大笑,“人家那叫娇弱病西施,男人就喜欢这个样子。”她也是很服这些女人就是,见了男人就满脸娇笑,同类之间却冷脸相对,不当戏子都是可惜。   小冬笑,“也不全是,姑爷就不喜欢那样的。”   不论别人怎么折腾,他们姑爷能守住本心就好。听说,如今项阳县令已经换人来做,可见姑爷心里有姑娘。   小夏点头,“对,只是,姑娘,要不你也学一下她们,至少要装一装温柔可人。”   前面刚嘲讽完那些女人,后脚就让姑娘学习,小夏叛变起来毫无心里障碍。   几人这里说笑,日子倒也过得去,只盼赶紧得胜,早日返回京城。   也不知小夏是不是乌鸦嘴,到了夜里,这雨当真是下了个痛快。   大雨疯狂般从天而降,裹着暴风拍打着窗户,再加电闪雷鸣,十分骇人。   明珠虽不怕风雨,但她极其害怕阵阵雷声,吩咐小冬赶紧将卷帘收起,将木窗放下。   今夜是小秋小冬当值,这两人深知姑娘所怕,将灯火全部点名,陪着姑娘描花样子。   “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这几日日夜不休,可别正碰上这鬼天气出门。”明珠忍不住担忧。   小秋小冬皆知这位“他”是谁,忍不住抿嘴笑道:“放心吧,外面人都说姑爷是铁打身子骨,厉害着呢,再加上在南边住了多年,哪里会怕这点雨。”   “京城每年也有一两场大雨,只不过没有这样急,风也稍小些罢了。听当地几个丫头说,来一场这样大雨,这连绵阴雨才能彻底过去。且看吧,明儿定是一个好天气。”小秋安慰。   主仆三人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只盼天快些亮。虽关上窗子,但毕竟是纸糊的,总给人不安全感。哪里像京城明珠院子,主屋全是琉璃窗户,明亮舒服。   正这时,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吓得明珠差点将绘笔给扔了,一幅好好的海棠花给弄成了花脸样。   小秋小冬虽说话不多,但胆子不小,就上前问道:“外面何人,有事明天再说不迟。”   外面稍静片刻,一低沉声音响起,“是我。”   三人相视,听出这人是谁。   小冬用眼神请示明珠,待明珠点头,才将门打开。   两个丫头知道姑爷不是很喜欢人多,便悄声去收拾洗漱家什。这暴雨天气,就算有蓑衣也挡不住。   明珠忍不住埋怨,“什么要紧事,值得冒雨前来。看看你这衣衫,都湿了个透彻,也不怕着凉。”   话虽带着埋怨,语气却不自觉心疼,“赶紧到侧室洗漱一下。只可惜,也没个换洗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凌澈见明珠啰嗦,眼角眉梢全是笑,媳妇这是疼他。“要不,你找个被单,我批好了,当袍子穿就是。”   明珠也不多想,点头道:“也罢,总不能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衫。”说着便亲自去拿出一件青色月纹单子。   凌澈笑容更是明显,媳妇儿可真是呆。   他进了侧室,将怀里一个油纸包袱拿出,再用毛巾胡乱擦干身上。   包袱里正是一套夏日家常衣服,凌澈换上,外面再裹上那带着香气的被单,披着头发就出去了。   他还想着,这香味太浓,不是妹妹那甜甜的清香,可惜了。   明珠刚刚还不觉得什么,一见凌澈披头散发,光着脚丫披着被单,忍不住脸色瞬间通红。   她暗想,这被单披得应该很严实吧,可别春光乍泄。   凌澈见明珠害羞样子,便使坏,故意将被单松了一下,差点就要露出什么样子。   明珠捂脸转身,斥道:“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有事说事,说完快走。”   凌澈走进,靠近她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两日老听明安抱怨天气不好,还说你最怕电闪雷鸣。看今夜雨这样疯狂,怕你害怕,来看一看。本想着你若睡了便不进来,却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便进来陪陪你。”   他本来要在外面亲眼见到行动成果,可看着鬼天气,难免就担心明珠妹妹,是以赶过来瞧瞧怎样。且连着好几日未曾相见,当真无比想念。   明珠心里一甜,却也不想让他得寸进尺,“我身边这么多丫头,哪里就用你来陪。这大雨天赶回来,也不怕着凉。等会喝点姜汤,赶紧回去休息。”   凌澈很是委屈,从后面抱住明珠撒娇,“你怎么这么狠心,这样大雨,受了一次罪,赶回去岂不是又受一次罪。连着两次,铁定会受凉。这几日事情正多,受凉还得继续忙,病且累,最后种下病根是小,仗若打败了,可是一辈子抱憾。”   说着说着,便抽泣鼻子,将脑袋靠在明珠背上。   明珠身子一紧,这男人,抱这么紧作甚。夜里衣衫单薄,当真连肌肤纹理都能感受到一般,没得让人发热。   明珠腰身一扭,想要逃脱,“别闹,那你待怎样?”   她这一动,正好碰到不该碰触之地,激得凌澈如醉酒一般,将她抱转过身,压在床上。   外面暴雨雷电,屋内一室清香。二人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从轻轻亲吻,到缠缠绕绕。凌澈将手伸进她里衣,慢慢摸索如白玉般明滑肌肤,腰背尚不解渴,大手向下继续游离。   明珠这一夜本就有些疲惫,脑子不那么清醒,再加上男se诱人,深深沦陷进去,身子早就软如温水。   只凌澈这一碰触,将她从痴迷中唤醒,被吓了一跳一般。从未想过,会和男子这样不知羞耻紧紧躺在一处。   明珠赶紧将大手握住,呜呜咽咽摇头,求他住手。凌澈一团火憋在那里,硬生生忍住不敢动作。只不能就此停手,若此时停手,他当真能憋成太监。   凌澈将大手撤回,紧紧抱住明珠腰部,只一味亲吻追逐香舌,生生将明珠弄得差点要死,才松开禁锢,让她离去。   明珠恨得将头蒙在被子里,深觉自己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丢脸之事。“赶快走,不然我可就喊人。”   凌澈嗤嗤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人,这大雨天气,你还能喊谁。”刚刚两个丫头早就避到另一处,没有近身伺候。   这可不能怪她们,姑娘留人,她们也不好明晃晃竖在这里不是。她们觉得,反正名分已定,姑娘也不能另嫁他人,不如好好留住姑爷的身心。   小丫头,见识可不少,并不觉得这样相处有什么不对。姑娘无依无靠,以后可不就全仗姑爷宠爱。   明珠闷闷气道:“不想见到你,要不你到西厢房休息一晚。”   凌澈将她从被子中拯救出来,笑道:“真是狠心,一再拒绝,也不怕相公以后不能人事。”说着,将明珠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几下,当小婴儿一般哄。   明珠挣扎,被凌澈吓唬,“别乱动,刚刚就是你乱扭擦起火来。好好躺着,你不愿意,我万不敢做那等事。”   这人,当真可气。不过明珠也不敢多动,静静躺着。   虽有些害羞,但屋子里有个男人,风雨雷电都不再让她害怕。   凌澈看她紧闭双眼,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烛光一照,更显修长,魅惑人心。   凌澈心叹,真是个小妖精,只能看吃不着,真是憋屈死人。真盼着早日登上那个位子,管他什么孝期,先将她抱进宫里再说。   凌澈轻轻吻了吻明珠睫毛,一寸一寸打量她的模样。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迷人,无一不诱惑,天下哪里还有比明珠妹妹更好的女子。   明珠虽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打量,脸又慢慢红了上来。   “明明害羞,还要强,赶紧睁开眼来说说话多好。”凌澈笑话他。   明珠睁开双眼,狠狠瞪了他一下,咬紧嘴唇不说话。   看贝齿红唇,凌澈头脑又是一冲,深深呼吸几下,才缓了过来。   这一夜,当真是好受不了。凌澈深觉自作自受,非得来找虐。这甜甜蜜桃,什么时候才能摘了哟。   “不说话是吧,那我可就脱了歇息啦。”说着,凌澈便解开床单,慢慢往下脱。   明珠早已忘了这茬,看他这动作,赶紧捉住他大手,“别这样,让不让人活。”她鼻子有些热,头脑有些晕,还没做好看人酮体准备,简直会死。   凌澈大笑,将床单解下,“小傻瓜,想什么呢。若里面没有衣服,刚才那样滚,早就外露了。”   床单虽大,但披在他身上也不过刚刚裹住,一动自然就会露出里衣。只明珠忙着羞涩,哪里会注意到这个。   明珠被耍很是生气,想要踹他几下,无奈又被他困住,只能在他怀里安分呆着。   这人虽讨厌,怀抱却很温暖,明珠过了片刻竟然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人安静睡姿,凌澈却当真是心内如十八罗汉同时打斗,实在是斗争激烈。   这一夜,哪里能眠。管他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先抱了媳妇再说。   第二日,明珠睡了一个大懒觉。等洗漱装扮好,已经日上竿头。   “昨夜雨那样大,今天竟如此晴朗,也是稀奇。也不知雨何时停歇?”明珠问道。   银姑笑,“今儿早上刚停,姑娘昨夜歇息可好?”   明珠不想理这人,一醒来就看着几人眼角带笑,当她不知道呢。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至于见男人在她屋子里过一夜,就跟过年一样高兴。   想到这里,她脸色又一红。想自己心也真大,竟然睡得极好,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开。   “外面怎么这样热闹,可是有什么事?”明珠转移心思。   小夏回道:“大雨将树叶打下好些,整个院子也有些乱糟糟,下人们正在收拾呢。”   平日,这院子并不允许外人随意走动。进来洒扫的也很是小心,早来早走,且轻手轻脚。   只昨夜暴雨倾盆,院子需要彻底收拾一番,这才有些响动。   明珠让人打开窗户,卷起纱帘,坐在榻边看着窗外人们忙碌。   “大雨过后,也不知百姓过得怎样,有没有住处,有没有吃食。每年咱们庄子都要修缮,不然一场雨就容易漏了,这里更是如此吧。”明珠问银姑。   银姑便笑,“自从姑爷进城,这十几日忙着安抚百姓,做了很多实在事儿,您且放心吧。今天我还打听过,许多屋子受损,但也并不严重,这会子官兵们正在外帮忙。至于吃食,一直施舍稀粥,还能勉强度日。”   明珠点头,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天灾人祸,哪里粮食都不多,只能喝些稀粥了。好在今年时节还算好,秋后应该多少有些收成。”   “听说姑爷正在和大户商量,会拿出一些救济百姓。等过了这阵子,再安置流民回乡,好好开垦种地才是正经事。”银姑这样说。   其实她知道,姑爷哪里是商量,直接就是让人请大户喝茶,不说出个准数,就一直喝下去,连厕所都不给人上。这谁受得了,只好怪怪交出粮食。   也不能怪姑爷出阴招,实在是这些大户们鱼肉乡里,为富不仁。不给点厉害,还以为能躲过去。   那些人也是,有那心思上贡女人和珠宝,还不如做点实事,这样还能让姑爷高看一眼。   明珠也带人出去走走,享受一番雨后清新空气。走到后花园,便看到几个人匆匆往前院跑去。   明珠给银姑一个眼色,想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凌澈管理手下严格,下人们平日走路比猫还轻,轻易不敢这样匆忙。   银姑出去一刻钟,便赶了回来。犹豫片刻,才开口,“姑娘,出了大事,昨夜暴雨,京城官船被淹没在长江之上,百十人无一生还。”   众人微怔,这也太惨。   明珠点头表示知道,心中却想,虽死人不是好事。但京中来人,对凌澈这边并无好处,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请人将尸体打捞归还就是了。   不是她心狠,只是谁不向着自家人。   小夏感慨,“这些人也是,知道有雨,还非得过来,这不是急着投胎么。据说官船能承受暴风,怎么就完全沉没了?”   银姑解释,“官船虽结实,也要看多大风。听人说,估计是遇上鬼打船了。”   她便解释何为鬼打船。江上生活久了的都知道,有时候即使风雨不大,但也可能瞬间来一股邪风,将船彻底掀翻。是以,若是当地人,定不敢这种天气还呆在江上。   “倒霉哦。”小夏感慨。   明珠见银姑脸色,便觉她话未说完,便问,“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只京城来人翻船,应不至于有这么大动静。这年头,四处造反,百姓对官可没有那样敬怕,估计还很乐意看他们死。   银姑这才开口,“今儿在船沉没地方,露出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大昌忘,凌氏兴。”   这也忒直接,明珠心道。   明珠摆手让众人退下,只留银姑在身边。“可是他让人做的?”这人也太大胆,就不能委婉一些?   银姑也不确定,“这阵子一心只跟着您了,并未参与那边事情。不过,估计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不是有点,九成九就是了。   有田鸣那个不要脸的大鸟在,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人神神道道,最会装神弄鬼。   田鸣此时正在发愁,“我真没想弄死他们,又没有多大仇,最多他们到了关起来就是。谁知道昨天他们非得往那里边闯,一群短命鬼。”   小周哈哈笑,“大鸟哥,能耐啊你,咋算到昨夜有那一场风暴?他们都是北边人,估计是想着早日到达这里交差吧,这谁知道。”   人都死光光了,谁能知道他们为何非得雨天赶路。   田鸣回道:“算的也没那么准,这不准备了好些兄弟以防万一。想着要是不起大风浪,便让人从底下直接拖起来的。谁能料到,竟然让那船给拖起来了。”   众人惊叹,老天也帮咱们那。   项阳城周边全部传遍这事,“大昌亡,凌氏兴”这话被乞丐和小儿传遍大街小巷,直唱到京城里去。   蜀王那边吓破了胆子,心道一个东海大王就够了,又出来个姓凌的,日子可怎么是好。   不过他私心里也盼着东海和姓凌的能对上,打起仗来,说不定他就有机会逃脱。   这些日子,虽给吃给喝,但王妃小妾孩子们一概见不到,连个侍女都不给留着伺候,当真生不如死。   蜀王这阵子都开始盯着小太监屁股瞧了,要不是觉得有些脏,估计都能直接上了。   那些小太监战战兢兢,一个劲儿向东海手下人卖信息,将知道的有关蜀王和京城的消息,一点不留全都说了。   这些人虽卑微,但知道私底下烂事不少。   东海这里传给小周的人,小周又说给主子。本来当做笑话,可让田鸣一知道,便又来了坏点子。   现在,从项阳开始往大江南北扩散,很快大昌百姓就知道皇家藏在裤裆里那点事情了。   皇上只所以为正统,因其是太后嫡子。但现在大家都知,他生母是一宫女,还是太后贴身宫女。   这也不是大事,宫女上位成皇后的不止一二,成不了主子替主子生孩子的更是不知凡几。   问题是,先皇不能生育!这孩子哪里来的。   为何今上顺利继位,因为他是唯一的孩子。先皇别说庶子,连个公主都没生出来。偏偏太后当年生出今上来,很值得怀疑。   还有先皇时期御医亲身出来作证,先皇压根不能人道,三宫六院全是摆设。先皇死后,太医院御医几乎全部被杀,就是为了掩盖这一内幕。   哦,为何还有御医出来,因为他提前因病告老还乡,这才逃过一劫。   蜀王出来作证,当时太后身边一个宫女,连续两年在太后娘家侍奉老夫人。后来回宫不久,太后便怀孕,且生出了皇子。   这种巧合,如今看来全是阴谋。皇上乃是太后娘家安医侯府的子嗣,并非皇家正统。   天下哗然,皇上厉害不明,是个野孩子。   本来就群雄造反,这下可好,更有借口。既然不是正统,那大家推翻也是替先皇报仇。   一个男人,还是皇上,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真真能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掐死今上。   众人也不管这些流言中多少虚假,多少漏洞,只按自己想法以讹传讹。   明珠听到这些消息时,深感老百姓对皇上有多厌恶,连这么假的事情也信。   要知道,先皇虽不算明君,但也是不是多昏庸无能,怎么可能让人随意冒充子嗣。   里边即使有内情,即使先皇真生不出孩子,这个孩子也决不可能出自安义侯府,最多是从皇室抱养来的。   再者,定国公府这些老牌世家都没听到这类流言蜚语,多半皇上当真是先皇亲生。   最让人吃惊,蜀王那边竟然主动向凌澈投诚。   “蜀王疯了不成?他手下几十万大军,且屡战屡胜,作甚要这么痛快降了你?”明珠问身边人。   如今凌澈只要在城内,必定日日来报道一次。二人经过雨夜相拥而眠,相处起来自在不少。   是以,明珠问话便不用遮掩。   凌澈笑,“你猜?”   明珠白他一眼,“总不至于蜀王为你倾倒,只为讨你欢心。”   凌澈大笑,将她圈进怀里,头碰头道:“反了天了,这样笑话自家夫君。妹妹若是为我倾倒,我现在就滚到你身边任你欺负。”   明珠推开这人,“说正经事呢。”   “咱们两人之事最正经不过,关系到子孙万代。”看明珠脸红,凌澈很有成就感。   “好了,不逗你玩,蜀王早就不是主宰之人,真正做主的是东海。你应该见过吧,当年京城小乱那次,他也跟着。”凌澈坦白。   明珠心道果真如此,这厮在她这里没一刻正经时候,全是嬉皮笑脸。到了外面,就各样能干。   “那几十万人,也都是你的人?”明珠问,如果这样,挥师进军京城指日可待。   凌澈摇头笑,“哪里有这样多,全是吹牛皮,不过十万人罢了。加上项阳这边,总共不到二十万人马。再多了,也养不起。”   这还不多,朝廷如今也没多少兵马,能上战场的更是无几。   且不说三舅舅手中掌握多少。即使舅舅不出兵帮忙,只旁观不添乱,便也能将京城给拿下。   他们这里日子甚好,京城却乱成一锅。如今慰问凌澈军队的官员全部死掉不说,还各种流言四起。   镇国公府如今如火上蚂蚁,战战兢兢,就怕皇上一个生气,将他们全府给端了。 第37章 凤凰飞天   凌澈父亲和继母日夜咒骂凌澈,深恨当年为何不狠心一些,直接将这崽子给掐死。   这二人因当年侄子陷害凌五之事被逐出国公府,只能偏居在京西一三进小宅子中。镇国公不缺儿子,又因续弦吹耳旁风,都快忘了老三。   只因出了凌澈这事,才派两个嬷嬷骂这二人一顿,声称与三房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凌澈父亲一口血就要吐出,果真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爹竟然妄想将他抛出顶罪。他全然忘了,他这个亲爹是如何对待凌澈。   三夫人撺掇自家相公,“当年算命的就说这孩子天生命不好,是带累父母之命。当时还有些不信,怜他年幼,只将他放在南边。想着离得远,就不会有大事。如今可好,这哪里是带累父母,简直祸害全族。”   当年有一算命的无事找上门来,直说他家之祸全因凌澈,让他跟随修仙去。   只凌澈死活不肯,跪在镇国公房前两日,求祖父做主。镇国公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深知里边定是有人捣鬼。只不想管,但看这孩子心志坚定,便出手相救。   不过,最终也没带回京城。且这孩子自愿留在江宁为母守孝,这事也就无人再提。   “若不是当年父亲插手,这孩子哪里会走到这一步,说不定已经成为老神仙身边得意弟子。到了这时,父亲竟然抛下我们,让咱们担了责任,当真是狠心。咱们是小辈,为家里分忧也是应该。只膝下还有五郎,如果没了父母,他可如何过活。”三夫人以美貌著称,即使已经二十大几,哭起来还是那样娇怜动人。   凌澈父亲看着自家妻子如此悲伤,心中更是难过万分。“父亲将我们扫地出门,如今又和我们撇清关系,这可如何是好?”   三夫人眸光一转,“爷,父子亲情哪里是一句话就断的。咱们这就带着五郎跪在镇国公府,看他们如何说。”   此时,镇国公夫人已经入宫,看望贵妃女儿。   看女儿依然娇艳无比,镇国公夫人放心一些,开口问道:“都到了这地步,皇上没有迁怒于你?”   凌五笑,“什么大事,就值得责罚我。”   镇国公夫人点点她脑袋,“真是心大,怎就还这样不急不躁。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难道没有听说?”   “不过就是皇上身世,还有什么大昌亡、凌氏兴,不过都是戏言,做什么当真。”凌五并不当一回事。   镇国公夫人当真让这女儿给气死,悄声道:“若皇上出事,看你以后怎么过。”   凌五想开口,终究未说出什么。   她能怎么过,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遭。这老男人,只要不吃药,就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道。   这都不重要,她自然有法子寻乐。无奈这男人竟当真生不出孩子来,可真是耽误她一生。   她又不是有毛病,进宫是为了伺候又老又干巴的老男人,她是为着能有子嗣,能做太后才进宫。   如今可好,搬了石头砸自己脚。若是老皇上死了,真让皇上儿子上位,她能有什么好日子。   好在凌澈出来搅局,若能造反成功。她当不成太后,也可以当皇上的姑姑,不比别人随意欺负的太妃强上百倍万倍。   “娘,你可劝着爹爹,别让他瞎掺和。咱们凌家子嗣不多,二郎好歹是嫡系子弟。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咱们也跟着不成。你和爹爹出去走走,喊喊冤枉。这都是不知道那帮子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可不是凌家人想法。你想啊,怎就那样巧,偏偏在出事官船上出了这块石头?听人说,那日大雨,二郎的人又无法靠近,还能搬着大石头砸过去?定是京城有人看咱们凌家不顺眼,这才故意使坏。”   凌五说得信誓旦旦,务必让人相信,这是后宫争宠使出的下作手段。   “那些人在宫里搬不倒我,这才使出这种昏招。你想想,二郎成了大将军,打了大胜仗,谁最着急。”她就是这样对皇上哭诉的。   不就是看她侄子厉害了,怕她靠山硬,这才使出这种招数。   皇上竟也深信如此,很是爱恋安抚凌五一番。   凌五可不只是会强势撒泼,哭起来梨花带雨,能让人心都化了。   “我连子嗣都没有,不过就是爱慕皇上,想着能多霸占皇上一日是一日,等皇上喜欢上新人,就定会将我抛在脑后。就这样,那些人都看不过,还想将我,将凌家置于死地,人心太过险恶。”   镇国公夫人自然了解自家女儿,看她这哭哭啼啼样子,便劝道:“得了得了,你想通就好。不管怎样,哄住皇上,比什么都强。回头,我们照着你说的去做就是。”   凌五破涕为笑,“这就对了,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像外人一样急赤白脸让人笑话。”   “可那毕竟不是亲孙子,咱们也没帮过他,由着那死女人作践他。等他强了,能对咱们好?”镇国公夫人很不确定。   凌五劝道:“当初咱们又没做对不起他和他母亲之事,不过就是袖手旁观。有事,自然都是老三和他媳妇担着。以后,我尽量帮着出点力,弥补一二吧。”   虽和二郎接触不是太多,但这样聪明且有雄心之人,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女人。至于镇国公府如何,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凌澈这里日子十分悠哉,并没有在风口浪尖上之感。   他并未趁势和蜀王对上,也没有再为自己造势,只日日来明珠这里闲聊。   明珠有些担心,“你这样不进不退,耗在这里,是作何打算?有来这里功夫,还不如去做些正经事。”   凌澈笑,“也忙得很,整理内务,治理地方,都要操心。只不过,那些事都是小事,哄你开心才是正事。”   明珠脸红,这人当年还是个话都说不利索,还动不动就很不好意思的少年,如今怎就成了这副厚脸皮模样。   “怎么,觉得夫君懒,不可靠?来来来,今日带你出去逛逛,看看百姓日子过得如何。”凌澈说着当真来了兴趣,立即就安排起来。   明珠其实都有些不敢看,自从安顿下来,几乎都是躲在院子里。她也并不是多心软之人,只是情形太过惨烈,超出承受能力。   凌澈见她窝在家里当鹌鹑模样就有些想笑,小女人还是太过善良,看不得别人受委屈。   这一次,明珠当真感受到不同。再没有衣不蔽体的人躺在路边等死,路上行人神色也有了生气和期盼。   “能将乱世治理好,当真是有本事。”明珠忍不住感叹,深为凌澈骄傲。   凌澈见她眼神熠熠生辉,心中也是一热。世上再没有比心上人认可自己、崇拜自己滋味更好的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夫君很了不起?”凌澈握住柔柔小手笑道。   明珠想起银姑等人一再嘱托,终究没有甩开手去,红着脸微微点头。也怪这人死皮赖脸次数多大,她竟然有些习惯了。   凌澈看她模样越看越爱,轻轻吻上额头。   吓得明珠一躲,“在外面呢,怎可如此唐突。”   言下之意,在家里就可以了,凌澈心里美滋滋。   “走,坐在马车里有什么意思,带你出去走一圈。虽然项阳城没什么好东西,但玲珑塔很是有名,咱们去看一看。”   明珠虽不稀罕什么塔,想着既然他有兴趣,陪着也没什么。   到了地方,出了马车,明珠看到路边已经有小摊贩在卖东西,“都说这里人精明,还真是如此。不过刚恢复太平,小生意都做上了。”   明珠过去一看,竟然都是荷包红线之类,便笑:“怎么卖这些物件?谁来这里买线,卖吃食也比这个赚些。”   那小贩见一对璧人站在面前,立即心花怒放。一看这穿着,便是有钱的公子哥小姐,忽悠一笔大的不是问题。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项阳,谁不知道这玲珑塔又名姻缘塔。当年传说一仙女在这塔里修炼,为一书生所救,二人共结连理,百年好合。百年之后,二人又飞天成仙,成一对真正神仙眷侣。”   那小贩拿出一根长长红线,“据说仙女当时就是将这红线掉下塔,之后才被书生发现塔里有人。来咱们这里的,都买上几个荷包,放里边两根红线,往塔上扔去。扔中了,二人定能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小夏笑,“塔那样高,有几人能扔上去,可不是骗人。”   那小贩一本正经,“这修姻缘乃是好事,我们怎么会骗人。可以多买一些,多扔几个,只要有一个扔中了便好。若还是不行,我带你去见这塔上和尚,他能帮你放置上去。只不过,那就另外付一点香油钱。”   果真精明,许多怀春少男少女,为了个好姻缘,一般真不在乎这点钱。   明珠不信这个,正要离开,去那九层玲珑塔上一玩。这样高度,定能将城里城外都看个清楚,很有意思。   凌澈拉住她,亲自挑了一个大红色绣着一对童男童女荷包,再放置一对红线,付了银子,便往塔边走去。   明珠觉一个大男人,挑这种东西如此郑重,怪好笑。   只见凌澈轻轻一跃,长臂一挥,竟然当真将荷包扔在了塔上。   一群人鼓掌,“壮士好臂力!”   好些女人也起哄,“夫君这样大力气,小娘子有福气,抱一个给我们看看。”   这些人,还真是乐观,刚过上点安稳日子,就有工夫调戏他人。明珠被这群人弄得脸红心跳,心道果真传言很准,这地方的人只要不饿死,就能乐呵呵过日子。   凌澈这厮竟然咧着嘴大笑,当真就要抱起明珠,吓得她拉着他便疾步离开。   “笑什么笑,还是大将军,要不要脸。”明珠气急败坏。   凌澈笑,“这边山地多一些,百姓都很淳朴,男女之间有事没事都会对个山歌说笑两句,其实并无恶意。给哥哥唱首小曲呗,我都没听过。”   给他几分脸色,就开始嘚瑟,明珠发誓不能太惯这男人,以后还不真上天了。   两人在这里说笑,全然不知被有心人给看在眼里。   等二人尽兴而归,正要回府,便看到路上柳树旁几个小女子在唱山区,其中还有一位随手摘下柳叶,放在嘴边,和着小曲吹起来。   明珠觉得很有趣儿,比正儿八经吹拉弹唱强上很多。且这几人全不似当地女子那样肤色粗黑,白皙润泽,眼角微挑,小嘴儿微翘,很是调皮娇俏。   不过听了一会,明珠便觉出不对劲儿。这几位女子媚眼全抛给了自己身边这位,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明珠很想让银姑给砸了这几个女人的场子,但终归记着自己贵女身份,不能太过丢脸。是以,她只冷着脸转身离去,并没做出厉害举动。   不然以后传出去,她一介贵女和几个街边卖唱的小戏子计较,没得堕了身份。   小夏还傻乎乎道,“挺好听的,姑娘,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再听会呗。说来京城都没有这样好玩的地方,当真没见过漂亮女人在街边唱曲儿。”   小秋小冬架着她就走,就这眼力劲儿,竟然能多年占据第一丫头地位,也是奇迹。   银姑心道,京城十八坊胡同,比这些女人还会撩骚的举动多着呢,就你这个土包子不知道罢了。   银姑见姑娘不开心,给身后一护卫打了个手势,让几个人留下给找点小麻烦。人都惹到眼前了,不给她们点厉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凌澈这厢自然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然不可能这样巧。像这种女人,虽然身份低贱,但还是有一些行当素养,至少不会守着人家正妻就做出如此孟浪之举。若没有人在后面指使,他是不信。   不过,他心里很是美,媳妇这是头一次为他吃醋,值了。   明珠听身旁凌澈嗤嗤偷笑,偏头瞪了他一眼,招蜂引蝶,还有脸笑。   二人这里眉来眼去,只听不远处一声音喊起,“大哥,大嫂,让我一顿好找。”   粗声粗气,恨不能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明珠也好奇看这是谁在找人。   谁料那人就冲着他们这边过来,一边小跑一边招手,“嫂子,还认识我不,我是东海啊。咱们几年前在京城见过的,就在宝玉斋那里。”   明珠当真没想到这种粗人认识自己,宝玉斋那次,可不就是京城小乱,她们差点被流民所伤那次。   等她看来人,心中就是一惊,这人,满脸的大胡子。   她如今,见了大胡子就肝颤。   凌澈尚未看见她脸色变化,只伸出长腿,给了来人几脚,“嚷嚷什么劲儿,让别人当咱们稀罕物看,也不嫌丢人。不是让你老实在江对岸驻扎,这是回来作甚。”   东海左躲右闪,还被踢了三脚,很是沮丧,“大哥,我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给留在面子成不。我日夜苦练,怎就躲不开你这几脚,不开心。”   看东海一粗壮汉子摆出一副宝宝不开心,宝宝要安慰之态,众人忍不住想吐上一吐。撒娇,也是要看脸的,不是谁都做得来。   被这样一打岔,明珠神色缓了过来,重新戴上微笑。   虽前世新君满脸络腮胡,但只看眼睛,绝不是东海。东海一对铜铃大眼,或有人形容为牛眼,绝不是新君那种稍稍上挑的阴狠丹凤眼。   她这才彻底踏实。她相信,凌澈和东海对上,应该也不会输。但是从平时可以看出,凌澈待这几位兄弟极好。   若是兄反目,定能伤碎了他的心。如今,她也会心疼,不想让他受伤害。   凌澈骂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回去,来这里作甚,没得让人说嘴。”   东海不服,“大哥你就是太要面子,让我说,咱们明天就挥师北上,打他个痛痛快快。你不知道,蜀王就是个怂蛋,随便就被打怕了,根本就不过瘾。大哥,放心,我就算离开一年,那怂蛋也不敢弄出幺蛾子。”   明珠第一次见有人说话如此粗俗,但并不讨厌,反而很是可爱。一个粗黑汉子,却是可爱性子,也当真难得。   银姑笑,“外人都说你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怎么还是不长进,憨憨傻傻不成样子。”   “谁傻了,那叫大智若愚。”东海前阵子刚学了这个词,深觉这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外人那都是以讹传讹,你去蜀中打听打听,除了蜀王,谁不夸我良善。”   东海虽是粗人,但凌澈当时给他配了几个军师和文官,占据蜀中,便一心造福当地。一路往东打过来,也是安抚居多,从未有过军纪混乱,强逼良民,抢人财物之说。   “那是,听说你都抢了人家媳妇,蜀王能喜欢你才怪。你也是,抢几个小妾就是了,怎么妻和子也都抢了,当真有些过分。”银姑逗他。   东海吓得连连摆手,“姑奶奶,别坏我名声,我就是将他们分离,当真一点便宜没占。我可是童男子,还指望好好挑个媳妇,我娘还等着抱孙子的,怎么能名声有亏。”   天地良心,他就是逼蜀王做事手段。且那些小妾,多数都并非自愿进王府。他这样做,好些人还很是感念他好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心思大的,抱着枕席就在路上拦截他。他东海可是正经人,怎么能随意就收下自荐枕席的女人,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   众人大笑,有几个凌澈身边护卫忍不住往东海裤裆瞧去,心道,这老粗都二十好几了,竟然还是童男子,不会是那里不行吧。   东海才不管别人眼光,看着明珠便笑,“嫂子,听说你来了,我这就赶紧过来拜见。你来了就好,就有人管着大哥了。”无视凌澈杀人眼光,继续道:“大哥脏活累活苦活全让我去做,却动不动就打我,还不给我说个媳妇。大嫂,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好好为小弟娶房媳妇。我娘上次来信,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对不起十八代祖宗那。”   众人想,十八代祖宗,好像经常用在骂人话里,也能这样用?   明珠笑着点头,“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你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保管好好为你寻摸。”   她全然忽略了“嫂子”这一称呼,只觉东海太可爱。   东海挠头,“长相嘛,不用和嫂子这样天仙,过得去就行。”他娘说过,太漂亮的女人是祸水,万万不能娶。   其实东海娘当真不是瞧不起漂亮女人,实在是自家儿子长得太过一般,性子又憨,怕他留不住人。   客观来说,东海这相貌身段,放在乡下其实挺吃香。一看就知道有把子力气,下地干活不在话下。   只是,如今东海身份不同,自从跟了凌澈,走南闯北赚下大钱,他母亲反而不好在村姑里找一个给儿子。   “还有,要温柔善良,身子骨别太弱。”东海仔细想了想,“嗯,就这些了。”   明珠忍笑,“好,我记下了。”就这么点要求,倒是容易。   就凭东海这身份身家,就算京城贵女也配得上,何况这种普通女子。   凌澈见这两人竟然很说得来,不免有些心累。不知为何,见自家媳妇和别人说话,他心里就有些堵。   如果,这世间,她只搭理他,眼里只有他多好。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一个激灵,这种思想太可怕,赶紧压下。   他知道明珠不是那种喜欢太过被束缚之人,若是知道他的心思,说不准就翻脸。如今好不容易培养出默契和感情,万不能崩了。   “在外面说话多不方便,咱们还是回府为好。”凌澈语气十分温和。   东海看了大哥一样,还好,大哥看得是大嫂。就说嘛,大哥啥时候对他这样好过,很不适应。   众人回了府里,明珠并未跟着一起,而是先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银姑,东海是哪里人士,家里都有何人?”明珠状似无意问道。   银姑笑,“江北人士,家里就一个老子娘。当年逢了天灾,孤儿寡母到江宁要饭,差点饿死,是主子收留他们母子。老太太当年在主子府上当厨娘,这几年才不干了。一辈子闲不下来,明明已经是富贵老太太,还是喜欢做事。”   东海娘,他们都跟着喊干娘,十分熟悉。   “东海是从小就没了爹?”明珠问。   “那倒不是,听说是天灾那年饿死的,好像是路上和人争饭吃没争过,还被揍了,后来便病死的吧。具体的,东海也记不清了。干娘,干娘说起干爹来,每次都没有几句好话。据说,干爹曾经读过书,还是个童生,在村里很受女人欢迎。”说起干爹,银姑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夏叹道:“没想到东海大哥的父亲竟然是童生,一点都没看出呢。”五大三粗,没几个墨水的东海,竟然有个文化人亲爹,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时候,一个村里能有个童生也很了不起的。   银姑笑:“东海相貌随了干娘,据说干爹样貌很是清秀。”   众人心中皆想,东海娘到底是什么模样。东海爹,虽然可恨,但也确实有不容易的地方。   等到了夜里,凌澈这里正式摆宴,给东海接风,也是再正式介绍明珠给众位兄弟姐妹认识。   明珠看向在座众人,不过□□人,可见全是凌澈心腹。这里边也包括银姑。   看桌上除她何银姑外,还有三女。且这三女,十分有个人特色,要么比男人还豪气,要么妖里妖气不忍直视。   只那一位身着红衣妖气四射女人,明珠见了她行径都略有些尴尬,其余人却根本不当回事。   银姑看明珠神色,便知她想法,只离得太远,不能解释两句。   只因明珠左右是东海、小周等几个小子围绕,连凌澈都被挤到一边。   这几人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十分亲热,且一个比一个能出卖自家主子,将从小到大知道糗事一一说来,乐的明珠一晚上嘴角都是上翘。   凌澈深恨这些人不要脸,很想将他们踢出去。无奈明珠瞥了他一眼,不许他任意妄为,只好作罢。   田鸣安慰,“他们都是没长大的二愣子,主子何必计较。”   凌澈计较,十分计较,饭都吃不下去。   东海还劝呢,“大哥,你怎么胃口不好。入秋就要多贴膘,冬天才能身体好。”转脸就尽量控制声音,小声道:“嫂子,这些个油大,晚上吃了不好消化。尝尝这个海鲜汤,还有这个蛋奶羹。我娘说了,女人多吃这些,皮肤好。”   明珠:……没看出来,这个糙汉子还挺心细,挺会照顾人。   其他人也不落后,纷纷介绍江项阳特色。   那妖艳女人便哼哼,“平时见了我们都跟眼瞎似的,见了嫂子就这样殷勤,丢不丢脸。”   小周回道:“那能一样,大哥老光棍多少年,好不容易有了未婚妻,我们一定要好好捧着。若是嫂子万一不高兴,咱大哥岂不是一辈子光棍。”   另一个毛头小子点头附和,“嫂子真好看,怪不得大哥能等了这么多年。艳萍不是我说你,你这种太艳丽,不招人待见。”   那位叫艳萍的差点气死,她可是江南一支名花,谁不高高捧着他。只要她愿意,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也就这帮子臭兄弟,一个个不解风情,怪不得都找不到媳妇,活该。   明珠笑,“姐姐最漂亮,只不过他们看惯了,便不当一回事了。我这也就见得少,多了也一样待遇。”   艳萍媚眼儿一抛,“还是妹妹有眼光,他们一个个都是瞎的。”   凌澈心想,再不能随意带出来了,这帮子兄弟太丢脸。   田鸣继续安慰,“他们都是土包子,没见过大家闺秀。再者,都是真当一家人才这样,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凌澈自然知道这帮子人的尿性,也知道他们是一根筋,并不会有其他想法。但男人嘛,总是独占欲强一些,不想让媳妇和他们多说话。   尤其是,这几个人嘴上完全没有把门的,将他这些人偷偷惦记明珠,偷偷为她做的那些事儿都卖了出来,简直让他大男人颜面丧尽。   说到玉兔那事情,明珠这才知道,那一套竟是凌澈亲手雕刻,心中就是一暖。   小时候一件无心之举,竟然让这个男人惦念这么多年,想来真是惭愧。她哪里知道,凌澈也是重新而来。   等宴会结束,凌澈明珠二人伴着月光走回住处。一路无人开口,气氛却很是融洽,如相处多年一般自然。   到了堂屋门外,明珠先停下,笑道:“夜深了,你也好好休息。”   凌澈握住她双手,深深凝眸,“与你在一起,多久都嫌少。”   明珠脸就是一红,“别就会甜言蜜语,大男人好好做事,说这些作甚。”   凌澈笑,“都不耽误,江山红颜相伴,才最美好。月色这么好,不想走,给点好处才行。”   明珠看他死皮赖脸,很是无法,只好点头,“就一下。”就亲一下。   凌澈领悟,俯身亲了上来,一下,足有一刻钟。若不是明珠差点别憋死狠劲踩他,估计能到天亮了去。   明珠佯装生气,“耍赖,说好就一下。”   凌澈将额头碰触她小脑袋,嗤嗤笑道:“刚刚的确就一下,中间并未有一丝分开。”   明珠脸红心跳,这厮越来越老练,全不是当初那样青涩模样。   等入睡之前,明珠都嘴角带笑。   小夏忍不住问:“姑娘,宴会吃了龙肝凤胆不成,怎高兴成这样?”   明珠钻进被窝,“吃什么龙肝凤胆,吃人还差不多。我笑,是因为今晚月色很好。”   小夏小冬对视一眼,又不是八月十五,月亮能多美。最关键,今夜云朵重重,月亮她老人家在家里歇着,压根就每没出来上工哎。   东海回来,自然不只是看明珠这位嫂子,确实也是想见面和大哥详谈以后之事。   如今,天下造反之人众多,最厉害的是蜀王这里,第二才是凌澈。   并无几人知道蜀王这里真相,自然不知道凌澈真正实力。   几人商议,还需继续造势,尤其是蜀王旧部,只知道东海,并不知凌澈,这就有些尴尬。   凌澈对这些无可无不可,只提出一些细节修改之处。   过了不久,凌澈这边就决定返回江宁,原因正式朝廷太不信任人。   凌澈上表,既然朝廷因为有心人挑拨,因为后宫争斗,便这样寒人心,他就撂挑子不干了,谁爱拼命谁拼命去。   不过,凌澈曾对来时几座城池百姓发过誓言,定保他们过平安日子。   是以,也不能无故失信,还是派兵驻扎。   等凌澈从江上返回江宁之日,百姓一直从城门跟到了江边,哭泣不舍。   凌澈一路骑马和百姓作别,等将明珠从马车上迎下,要上船之时,突然江边一声笛起,两岸山林飞出无数鸟儿蝴蝶,围绕着明珠不愿离去。   这时,一持算命幡老者突然叩拜且大声呼喊,“没想到大将军未婚妻竟然是天生凤命,刚刚正是百鸟朝凤。我等小民,第一次见如此贵重命格之女子,三生有幸。”   另有几人附和,纷纷下跪,请明珠接受一拜。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皆知,凌大将军未婚妻竟然命格如此贵重。   世间皆知,得凤命女子必得天下。若想天下安稳,皇上也必须拜凤命女子为后。   众人受够了昏君之苦,自然不可能想让救命恩人大将军妻子落入那昏君之手。   大家再次联想到当日暴雨之夜,“大昌亡,凌氏兴”之石碑。大将军才是真命天子,才是实至名归皇上。那昏君,早该让位,天下很该改朝换代。   凌澈带着无措的明珠疾步登上船,令人急速开船。   明珠一想,并未相信什么凤命之说,便私下里质问凌澈,是否是他所为。   凌澈笑着点头,“妹妹可真是聪明。”   聪明个鬼,明珠叹气,“这不是将我至于炭火之上烤?”   凌澈将她拥入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我胜,天下人都会劝我对你好。若是我败,你也自有退路。不过,我自信一定是胜,只怕你不跟了我,便使了点诡计。”   明珠跺脚,“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这样了,难不成我还会跟别人去。”   凌澈便笑,“咱们哪样了,我怎不知。要不,今夜就那样如何。”他觉得,明珠妹妹十分完美,总觉自己配不上。   明珠将他推出船舱,懒得搭理此人。   顺风顺水,直流而下,一路很是平安。来时一路打仗,回时并无此任务,自然很是迅速,很快便到了江宁,安顿下来。   琉璃、杜姨娘、文姨娘三人留守,见到明珠明安迅速归来,很是兴奋。   在这里,虽然凌府之人对她们处处优待,但终归不是自己家。且明珠不在,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明珠留琉璃说话,也知她们平安无事,便放心很多。   琉璃则和明安打听他们所经历之事,听得一阵阵感慨。“姨娘经常担心你们,恨不得一天三柱香烧着。见到你们回来,可是能睡个好觉。”   杜姨娘也是好笑,估计是被压迫惯了,深觉明珠明安是一家子主心骨,他们这一远去,能让她害怕死。   这阵子,一家人皆无事可干,只亲亲热热忙着准备八月节。当年在萧府,因吴氏克扣,众人从没奢侈过过一次节日。没想到,今年借助凌府,反倒十分热闹。   他们这里倒是日子舒坦,但西北那么,三舅舅差点被所听到消息气死。   自从明珠落在凌澈手里,他就很不放心。但时局如此,他不可能带兵离开西北,只能任由这样。   没想到,这小子胆可真肥,放出那什么“凌氏兴”的鬼话就算了,那也就是骗骗没见识之人。何况,事不关己,三舅舅他们压根不在乎。   只如今竟然放出明珠乃命中注定皇后之类流言,简直不可忍。   李氏倒是想得开,“既然婚事天下皆知,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这小子要是敢纳妾,咱们就拿这个话堵死他。娶了凤命女子,还敢肖想其他,不想活了是吧。”   三舅舅着急,“万一这小子败了呢。”   李氏很是淡然,“又没说一定嫁给他。若是败了,或是人心变了,咱们抢回明珠,不高嫁,找个好小伙过日子还是很容易做到。”   大舅母:……娘,你这婚姻观当真善变,刚刚还说婚事天下皆知,这会说另嫁就另嫁。   李氏向来如此,原则在自己人面前,虽是可以改变。   大舅母心中笑婆母,但也点头,“就是,咱们二郎一直没娶,万一明珠不嫁那人,嫁给二郎就是。”   三舅舅很是沮丧,这婆媳两个,一个比一个想得开。嫂子还真是不错,当真是疼明珠。不然,就凭明珠在凌澈身边待了几个月,很多婆婆那里就不过关。   “娘,你就别添乱了。我这就派人去江宁,将明珠接回。即使成亲,也很该过了三年孝期。”三舅舅坚持。   李氏点头,“这倒很是。不过,你一定要多多派心腹才可,万不可路上出事。我这里,派几个得力婆子丫鬟,也好路上服侍。”   他们这时候敢接,全赖知道其实大半江山已经太平,皆已在凌澈掌握之下。至于西北,是自家地盘,更是不用担心。   二舅舅插嘴,“其实,凌二郎多好的人那,文武双全,知情识趣。要是明珠不想嫁,让咱们明静嫁过去多好,一举多得。有这样姑爷,我心里都舒坦。”   众人皆不理这个不着调之人。自从上次凌澈来明府做客喝酒,二舅舅就彻底将他视为知己。只是也不想想,姊妹易嫁这种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死。   好在这里就他们几个,没有小辈之类,不然真是尴尬。   等行程定下,明珠二表哥表态,他是一定要亲自去接明珠妹妹。   本来明珠妹妹是该嫁他,怎么他们一到西北,皇上那家伙竟然将妹妹许给凌二郎那个虚伪透顶无情无义之人。真是恨那。 第38章 争妻   琳琅只为贵人,按理并无资格独居一殿。只因皇上特意关照,这才独居冰玉阁中。   这一年来,她这里当真越来越冰冷如玉,应了这个住所之名。   她虽出身不足,却心比天高,自以为美貌天成,能将任何男人握在手中。   只没想到,碰到强劲对手凌五,真可谓一败涂地。她在闺中有明珠那一嫡女压制,来宫里上面又出现那么多强势女人,当真可气,却毫无办法。   琳琅也曾试过多种方法,如半夜拦截之类她都尝试过,可自荐枕席却次次被人抢了先机,竟一无所成。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会在这冰凉凉宫殿中死去,却得到皇上传唤消息。   琳琅好一番装扮。脸色憔悴,不如往日白皙,便在脸上涂了足二两胡粉和胭脂。   好在,当年萧相给了她不少银两,如今还颇有剩余,能让她买来这些东西。若是没有银钱,以她备受冷落地位,到手的胭脂没有坏掉都是庆幸。   琳琅摸出一个荷包塞到来人手里,“公公,也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心中惶恐,还望公公提点一二。”   那人将荷包收到袖中,脸上带笑,“娘娘说笑,奴才怎敢提点。只娘娘是皇上女人,召见自然就是好事。”   琳琅心中一喜,皇上竟然想起她来。只要没有她人阻挠,她相信自己定能让皇上重拾当日恩爱。   琳琅还是第一次到乾元殿偏殿,往日唯一一次侍寝,还是在凌贵妃侧殿。那时不过是供人参观玩物,让她十分羞愤,并未发挥出十分之一水准。   这一次不同,唯有她一人侍寝,定是十拿九稳。如今,凌五已经承宠一年有余,再美再有滋味,也该不再那样新鲜。也该是她琳琅上场得宠时候了。   此时还是下晌,尚未天黑。琳琅规规矩矩坐在榻上,等待君主临幸。   皇上那里并没有白日不能宣淫规矩,平日随心所欲惯了。只这阵子,各地造反势头大起不说,凌澈那里突然撤军,并辞去大将军职务。蜀王部队竟然直接北上,已经到了冀州北地。   皇上不怕那些流民作乱,认为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并无几个追随者。但蜀王不同,他乃是皇上亲叔叔,正宗皇家血脉,且军队庞大,攻陷京城指日可待。   近日,竟然又听说萧家二小姐乃是天命皇后,谁娶了她就必定稳固江山,这可如何得了。   皇上虽对这事将信将疑,还是命琳琅前来问话。   等到听完内阁唠叨,皇上这才到了偏殿见一见萧贵人。   日头渐落,霞光满天,琳琅坐在窗边榻上,一身雪衣,身上披满红霞,如菩萨临世一般。   皇上看得眼花,倒忘了让美人来的真正目的,一时呆在那里。   琳琅看到皇上模样,心里就有了一丝底气。她站起身来,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大礼,静静跪着不敢多言。   看这样一柔弱女子行此大礼,皇上忍不住便心软,嘴角带笑将她扶起,“爱妃太过谨慎,只你我二人,行什么大礼。”   琳琅就势绕进皇上怀里,抿嘴一笑,“君为天,父为天,琳琅见到皇上,自然很该行礼。”说完,羞涩一笑,将脸儿贴紧皇上,轻轻摩挲。   皇上本就不是一个定力强的男人,对女人向来是来者不拒,何况是这个好久不见的女人。他记起当年也曾很是喜欢琳琅,只沉迷五儿,竟将此人忘记。   今日,如此美好景色,如此馨香美人,倒让他重拾美好记忆。   二人并未浪费时间,匆匆上床。只是,皇上今日是为了正事才招女人,并未特意进补。是以,刚一强硬,将将进入,便一泻千里。用一泻千里都实在夸张,这男人当真没什么好泄的料。   琳琅当年也经受过如狼男人攻击,和皇上一来,自然有些失望。如旱地几年,好不容易盼来一场春雨,竟然连毛毛雨都不算,顶多是几滴而已。   只琳琅经过挫折,更加学会隐忍,紧紧依偎在皇上怀里,装作不胜蹂躏样子,面上潮红一片。   皇上本来有些气馁,见了琳琅这样子,便又重拾雄风。也是,这女人经历甚少,哪里能分辨这些。若是五儿在,定然会笑死他。   不过,若是五儿在,也不会任由他这样,不把他榨干绝不放手。说来,还是那个滋味略好一些。   “朕这阵子实在是心累,不然定会让你如生如死。”皇上还是不甘心。   琳琅娇羞无比,“妾身可经受不住,这一次便回味好久,若是您不累,岂不是真折腾死妾。”说着,还将身子扭进皇上怀里,很是小女儿态度十足。   等热乎劲儿过去,皇上这才想起正事,“爱妃,你有个妹妹,生的如何?”   琳琅心中便是一痛,她最讨厌提起明珠,一提起便没有好事。“妹妹闺名明珠,自小当做掌上明珠养大,与妾自然不同。妹妹不敢说美若天仙,但若与后宫女子比,总不会差了去。”   皇上哪里能听出这语气中的酸意,只听到明珠很美。美人,且还是凤命美人,怎么也该是自己手中之物。   “爱妃,听说你妹妹正在南边,一个人上无父母支持,很需你这位当姐姐的多关心爱护。要不,爱妃写信,朕来派人将明珠妹妹接到宫里暂住?”皇上也是接受过多年教育之人,只要想,说话之时还挺人模人样。   琳琅自然知道皇上心中龌龊想法,只她十分不希望进宫与她争宠。但一想到明珠乃将军,还是一玉树临风大将军。倒不如让她进宫,与自己一同面对这快不行了的老男人。   何况,有凌五这一人物在,谁能与她争锋。以明珠性子,就算进来,也不过是被冷落的命。到时候,她这个姐姐欺负明珠,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皇上身边,多少凌澈眼线,自然是将这一消息迅速报去南边。   小周收到线报,气得笑出声来,心道这昏君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敢肖想大嫂。   他将消息报给凌澈,以为大哥定然会大气,没想到反而十分平静。   凌澈想起前世,就是这个昏君将明珠妹妹害死。他当年将这人弄成了人彘,放于茅厕被生生臭了三年才死。   今生,凌澈也一样如此打算。面对一个在他心中早死的了人,有什么好气。   不过,今生他还要面子里子都好看,明面上这个昏君必须死,只私底下悄悄嘱托东海将这事办妥,寻一个替死尸体。   今生唯一遗憾,不能亲自攻打皇宫。倒是可以亲自将这混蛋给阉了,做成团子放宫人茅房里呆着。   这种可怕之事,凌澈是不打算告诉明珠妹妹,深怕她觉得他不够善良。   其实,他哪里知道,若是明珠知道昏君是此等下场,说不定亲自去阉上一刀。   凌五这里对皇上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对琳琅所作所为很是不屑。要争就光明正大争,这女人总是一面装作风光霁月,一面背地捅刀,毫无意思。   皇上因见琳琅懂事可人,本想让她在这里过夜。只掌灯十分,听宫人急匆匆来报,凌贵妃过来拜见皇上。   皇上有些慌张,“快,快些穿上衣服,从后面溜走,别让贵妃见到你在这里。”   琳琅诸多委屈,明明都是皇上的女人,待遇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皇上……”琳琅眼中满是泪水,想博取一下同情,更想挑战一下凌五权威。   皇上急慌慌打断她,“别拖拖拉拉,利索一些。若是让贵妃见到,朕都保不住你。”   琳琅气得内出血,当真人比人,气死人。但她也听说过凌贵妃在宫中战斗力,连皇后都被逼得闭门不出,画地为冷宫,更别提其他妃嫔。   有一次,琳琅想要自荐枕席,没想到前面被一个抱着玉枕,穿着丝纱的女人给截胡。琳琅当时还恨,秋意初寒,这人怎就不怕冻死。   只后来她再也不羡慕那女人。那女人,从此只得丝纱可穿,隆冬三月也不例外,生生将一身皮子给冻裂,最后受不住自杀身亡。   就算死后,还被安了个自戕名声,家族都差点被这女人带累。   等凌五进了内室,也不坐下,只四处慢慢溜达,一边走,鼻子还一动一动,指挥着手下人将皇上都给换了新的。   “什么女人的味道,一股子狐臭,皇上也不嫌脏。”凌五指挥一番,方才坐下,懒懒道。   皇上很是心虚,嘴上强硬,“爱妃绝对是误会,这里哪有什么人来过,绝不可能让她们进来。”   凌五细细摆弄刚弄好的指甲,笑道:“皇上莫骗妾,就这气味,若是没鬼混过,妾才不信。皇上也是,喜欢谁就好好宠爱便是,何必偷偷摸摸,见妾来了就金屋藏娇。不知道的,还以为妾是母老虎,容不下姐妹。”   皇上握着她的手求饶,“当真是一场意外,以后定不这样。若是爱妃生气,还不定怎样折腾死朕,朕可不敢惹。”   凌五这才真笑,“妾可不敢。不过,皇上身子还真是好,竟然有工夫偷女人。也好,妾这就让人带几个最新鲜的小妃子上来,省的您委屈。”   说着,当真让手下去请几个小妃嫔过来。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正好给她们点甜头。   反正,她现在是懒得陪皇上玩,让给别人又何妨。只不过,琳琅这女人,还真是不能再留。   凌五决定,拿琳琅项上人头到侄子那里卖个好。 第39章 死局   自从明珠这里闹了一出百鸟朝凤,小夏等人皆是战战兢兢服侍,恨不能日日跪着才行。   明珠很受不了这套,“你原来不是经常胆子大的能上天,顶撞主子当做家常便饭。怎么,如今就吓成这样,我会吃人不成。”   小夏摇头,“不不不,以前是奴婢不对。奴婢从小伴着姑娘长大,太没规没矩。姑娘竟然是天上神仙,奴婢当初无知,实在是大不敬之罪。”   她从小就爱听仙女、狐仙之类的故事,没想到姑娘竟然是最尊贵的凤凰。如此尊贵,她怎么下跪都不为过。   明珠大笑,“就为这个,假的你也信。”虽然她不知道田鸣使了什么秘方,但那些鸟儿肯定是被气味或者食物吸引来的。   小夏不信,“怎么可能是假的。姑娘,您小时候,就有高人批命,说您定是世上最尊贵之人。当时我们还想,姑娘您是京城贵女,自然很是尊贵。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娘娘,还是天命所归的皇后娘娘。”   这都是几辈子前的事情了,不过是一个骗子,不知道对多少姑娘家说过这话,谁会当真。   皇后娘娘不稀罕,但有一个是仙女转世的皇后娘娘呢。小夏最崇拜这个了。   明珠懒得理她,由着她疯魔去吧。这孩子,一阵一阵的,过阵子就会好了。   中秋佳节就要到来,整个江宁府都喜气洋洋。不论外面多么腥风血雨,这附近却毫不受影响。   此间人多爱好风雅,喝喝早茶,听听小曲,聊聊八卦。   这阵子,百姓尤其幸福,他们当地大善人,上阵杀敌的大将军,竟然是真命天子。大将军未婚妻,也正正是凤凰临世。   “你不晓得,我家二舅的三姑家的小小子就在凌府当差,听说凌大将军和小娘子当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一个闲聊的说起。   另一接话,“大将军咱们谁没见过,倒是小娘子从未出现。”   “人家是京城贵女,前丞相千金,定国公府外孙女,身世显赫,岂能和小家女儿一般出来溜达。”这边风气开放,女儿家出来走动,甚至做个小生意不是稀罕事情。   “以后就更见不到了,听说京中来人要接小娘子进宫哩。”   “嚯,怎么会,无缘无故进宫作甚,宫里又没有太后娘娘需要作陪。”   “听说,皇上要接小娘子进宫当娘娘的。没听说吗,小娘子登船那日,百鸟朝凤,天生凤凰,皇上能让小娘子嫁给别人?”   众人愤怒,“强夺臣妻,要不要脸。”   那人道:“在京城不知道夺了多少□□了,还差这一个?听说大臣都恨不能将自家漂亮媳妇小妾的藏起来,就怕头上绿油油。”   众人道:“真是该死。咱们大将军还是天生皇帝命哩,天下谁人不知这点。也就咱们大将军衷心,替他卖命。真该一气之下反了才是。”   凌澈自然也知道这些民间议论,心中很是不满,他并不想让明珠成为众人谈资。   “小周,你去查查,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凌澈吩咐。   小周知道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小声道:“查了,说是从宫里,很可能是萧贵人那里。”   他也很为难的,听说大嫂和庶姐感情不好,但终归是一家人,他夹在中间难做。   “这女人还真是闲,很该让她尝尝什么叫流言蜚语。”凌澈吩咐下来。   只小周这里还未行动,宫里人便先动了起来。   有一日,皇上正要临幸琳琅,侍女红酥突然站出来,说萧贵人并非处子进宫。在此之前,早就和无数男人共度春宵。   “皇上,您不知道,萧贵人就是狐狸精转世,她之前经常去尼姑庵里,接待一些不三不四男人。后来认识皇上,竟然还不收手,夜夜需两个男人服侍。”红酥跪倒在地,眼泪连连。   琳琅吓得惊在当地,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盯着她,“这侍女所说,可是当真?”   琳琅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皇上,这奴才定是被人指使陷害于妾,求您为妾做主。妾是否完璧,难道你不清楚?妾一辈子清清白白,竟然受此侮辱。”   红酥摇头,“奴婢若说假话,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娘娘,您敢发誓吗?您见了皇上千娇百媚,可私底下却是一个恶魔,玩弄男人,打罚侍女。皇上,您看看,我们这些人身上,哪个没有带着伤。”   众侍女默默跪着,任由红酥将她们胳膊胸部露出。   皇上一看,深吸一口气,果真,伤痕累累,十分可怖。这女人,见了自己那样乖巧,私底下竟然下此狠手,当真可怕。   琳琅拼命摇头,“不,这不是妾所为。妾平日待你们虽不说亲如姐妹,也和善大方,为何如此陷害妾。”   她平日,最多也就是十分憋屈时候,拿针扎她们几下而已,哪里用过这种容易暴露手段。用针扎,只要不十分密集,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这样殴打侍女。   这些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   皇上见此情景,十分厌恶琳琅。本就不喜欢,不过是为了让她将明珠接来,这才对她好上一二。谁知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   琳琅见皇上要将她杀死一样,拼命磕头,“皇上,这一切,定然是凌贵妃陷害。她才是那种离不开男人的无耻之人,妾是被她陷害。”   正在这时,凌五从外面进来,掩袖道:“什么味道,这样难闻,原来是一股骚狐狸味道。就这样货色,也敢进宫。”   她盈盈走向皇上,“皇上,妾那里听到消息,说这里出了大事。妾还想着,和萧贵人怎么也是早就认识,想给她求个情。如今看她这样不识好歹,妾可不能这样傻了。”   琳琅怒道:“当初不是你和几个男人鬼混,被我看见,拿住你的把柄,这才陷害我。皇上,如今她宫中几个小太监,就是当初奸夫。”   凌五笑出声来,“这人真是疯了。我乃堂堂镇国公府嫡出小姐,岂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皇上,您要是不相信妾,反倒相信那个女人,将妾逐出去就是了。本来妾就觉得这宫里十分憋闷,还不如在国公府当姑娘时候自在。再说了,那个叫红什么的小侍女,可是萧美人贴身侍女。她说的那样真,皇上派人去查证便是。”   皇上见美人发怒,当即作揖求原谅。   凌五不屑,“好像谁稀罕当这个贵妃,不过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要不是心系皇上,妾何况来着。再说了,妾一贵妃,还是受宠贵妃,会为难她这个不受宠的小人物?笑话。”   皇上连连说是,他也觉得,贵妃实在是没必要陷害这个不受宠的小妃嫔。而且,以贵妃泼辣手段,根本不找理由,带人就打。   上次,有个不听话的小妃子背着贵妃来勾搭他,贵妃直接带人砸了那人宫殿。   贵妃就从来不是暗地里使坏的主,不喜欢谁,明着就欺负。他就喜欢贵妃这样性子,活脱脱京城女霸王。在他这里也是,高兴了哄得他找不到东南西北,不高兴了,能捆起来就折磨。   皇上本待将琳琅处死,还是被凌五劝下,只让人关进冷宫。这个冷宫,可不是皇后那种禁足自己宫里,而是的的确确废弃冷宫,荒芜至极,且无人服侍。   凌五为了将案子做事,派皇上心腹亲自跟着红酥去一一查证琳琅丑事。   这一查,当真不得了,红酥说得都是好的,这萧美人可真是个人物,耍的皇上团团转。   这样女人,竟然敢明晃晃给皇上戴绿帽,反了天了。   皇上气得直接病倒,连叛匪攻打京城都顾不上照顾。从来只有他寻欢作乐,哪里有女人敢这样对他。   凌五前去安慰,“皇上,不过就是个小小贵人,又不是正经主子,您何必为了她生气。”   皇上叹气,“好在有你,不然朕活着当真无趣。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上力气很是不足,像是被抽空一般。”   凌五流泪,“都是那个小贱人给害的。皇上,待妾一刀宰了她。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如今皇城都快被围,妾心里甚是惶恐。”   “这可怎么办?”皇上唬了一跳,“不是说还在冀州?”   凌五痛哭,“皇上,都快破了城门了。将士正在死守,奈何蜀王太过强悍。您赶紧给各地发出急诏,让他们前来救驾才是。凌澈那里,别人再诋毁,也还是好的。不然,他那样多兵力,真有异心,直接反扑京城才是。还有明家军,定国公一直在朝中,可见并无二心。其他各地也多有衷心将领,还请皇上尽快定夺。”   皇上见美人哭得那样可怜,更是六神无主。这一生,他除了会吃喝玩闹,当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种大事。   “好好好,都听美人的,可我躺在这里,如何是好。”皇上很是无助。   凌五想起大太监黄忠所说,便建议,“皇上,左相统领内阁,这事您只需吩咐下去,他自然会来做。且定国公,还有我父亲镇国公,也都是忠心耿耿,可以辅佐。”   皇上哪里还顾得这些,只想着活命,听凌五所说,吩咐黄忠将口谕下达。   “爱妃,到了这个地步,万一他们来晚了,咱们可就玩了。要不,咱们先从密道逃跑可好?”皇上也是真怕了。   凌五这才知道,皇宫里竟然有密道。 第40章 情敌相见   凌澈一接到昏君诏书,便前来与明珠商议。   明珠此时正在设计月饼模子,这阵子日子清闲,又被当地人士醉心于吃喝的态度感染,很想折腾出点花样。   如今二人很是熟悉,凌澈来了,明珠只微微一笑,并不停下手中画笔。   “这是什么?”凌澈指着花样子问,感觉模样怪怪的。   明珠笑,“玉兔啊,不过有些吃撑了,所以肚子胖胖的。”   凌澈内心其实欣赏不来大肚子的大兔子,但明珠妹妹喜欢,他就必须喜欢。   “这个呢?”   “嫦娥。八月十五了,嫦娥寂寞,下凡来和大家玩耍共乐。”明珠答。   凌澈:……感觉和村妇差不多,还带着一个寻常用的头巾,忒丑。   将花样子一一看过,凌澈觉得妹妹此人爱好特殊,总能化腐朽为神奇,颠覆人的想法。   看明珠和几个丫头很是欢乐,他决定不去说败兴的话。   明珠让凌澈到一边歇着,她还要过一过瘾。   凌澈看着书,足等了有半个时辰才等来明珠。   “送给你的。”明珠笑道,“节日礼物。”   凌澈已经做好了拿到一份丑丑怪怪画作的准备,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一副山河图,大气磅礴,毫无匠气。   看凌澈许久不曾说话,明珠有些惴惴,“是不是觉得不好看,许久不正儿八经作画,都有些手生。”第一次主动送人礼物,却被笑话,会很丢脸的,明珠心道。   凌澈将她抱在怀里,“很好,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礼物。”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家人礼物,滋味真是美妙。   明珠见他当真喜欢,放下心来,又觉得可怜。她年年都会收礼物收到手软,凌大哥看来是从没有过这待遇。   跟凌大哥相比,她可当真幸福不少。   凌澈弯下脑袋蹭一蹭明珠肩头,本想撒个娇,占点小便宜,吃个甜嘴儿。还没开始动作,便听到屋外明安嚷嚷,“姐,姐,小兔子月饼什么时候做好,我还想吃呢。”   凌澈心累,合着这些怪乎乎的小图形是小舅子喜欢的。小舅子小时候胖墩墩喜欢这些个就算了,如今都是小小少年,竟然口味还如此特殊,佩服佩服。   明珠赶紧推开凌澈,瞪了他一眼,朝外面道:“嚷嚷什么,还老说自己要做大将军,哪里有这么咋咋呼呼的大将军。”   明安蹦跶进来,“哎呀,姐夫也在啊。脸色不是太好,谁给你气受了?姐,不是我说你,这年头流行温婉大气的女人,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男人会不喜欢的。”   明珠抬手给他一个铁栗子,“你才几岁,就研究这个。有工夫好好读书,别研究歪门邪道。”   虽语气这样说,但见自己弟弟活泼可爱,明珠还是很欣慰。前阵子这熊孩子动不动就跟着出去打架,连死人都见识过,还以为他会从此阴郁。没想到,这么快就完全缓过来了。   凌澈也道:“没事多读书,别和那些兵油子混在一起,没得被带坏了。”他脸色差,可不就是被小舅子突然闯进来坏了好事给郁闷的。   可面对这么向着自己的小舅子,凌澈能说啥,只能认了呗。他内心发誓,以后坚决不生儿子,臭小子们都讨人嫌,还是闺女乖巧可爱。   明安很是崇拜姐夫,姐夫说什么他向来很当回事,“姐夫,你放心,我一向很认真读书的。等天下太平了,我还是要考状元,给我姐撑腰。那些兵大哥人都不错,知道我还小,从来不胡说。”   那些老兵没事就凑在一起挤眉弄眼不知道说啥,一看到他过去,立即就很是正经。可气,谁不知道他是凌大哥小舅子,哪里敢带坏他。   明珠很为自己弟弟骄傲,“知道你上进,也别太累了,身子骨要紧。”   看凌澈眼巴巴望着自己,明珠只好补上一句,“你也是,事再多,没有身子骨重要。”   两个男人都心里很美,深觉自己有个好媳妇(好姐姐)。   凌澈也笑,“其实,不用考什么状元。等将来有机会,姐夫让你做国公爷。”自己就一个小舅子,封个国公不为过。   明珠明安自然都知道将来是什么时候。明安咧嘴笑,“不冲突啊姐夫,我是第一个考上状元的姐夫,谁不赞一声有出息,省的让人说我靠姐姐过日子。”   凌澈摸摸他的头,“好孩子。”小舅子对状元很是执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开个后门,让小舅子心愿得偿。只是,这会不会对天下读书人不公平,略有些苦恼。   明珠很是心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他才多大,天大的功劳也没有封国公一说。”   她心中没说出来,就算是皇后娘娘,娘家也只得封二等三等侯爷,这还是特别得宠的皇后,从未有过封国公的先例。   明安很是兴奋,“姐夫,咱们什么去京城?”他年纪虽小,但很有抱负,也想掺和一脚。又就怕姐姐又嫌弃他小,将他禁足。   凌澈笑,“今儿就是和你姐来商量这事。刚收到今上诏书,让进京勤王。这样名正言顺好机会,岂能放过。”   凌澈教育小舅子方式和明珠不同,他在大事上从来都是将明安当男人看。想他几岁就知道替将来筹划,明安都十三了,怎么也该立起来。   明安点头,“一切都听姐夫吩咐。姐夫,但凡我能做的,尽管派遣。”   两人说起来有模有样,很有公事公办派头。   明珠嘴角带笑,打断道:“好了,这些大事,你们筹划就是。我想着留下来,在江宁帮衬一下后方。过了中秋,北方很快便冷下来,且一仗不知道何时结束,还需多做准备。跟着去也是添乱,还不如组织女人们赶制衣衫鞋袜,既补贴她们一些,也多少帮些忙。”   凌澈笑,“这些自有人去做,何须你来受累。”他想让妹妹一生无忧,永不受苦。   “你若不跟随大军,我也不放心。这次我们不着急行军,做做样子罢了,比上次还要轻松一些。”   明珠思量片刻,也就点头,“也好。说不定三舅舅也会回京,还能早日相见。”   凌澈内心并不期待与三舅舅相见,上面多了一个长辈,哪里如现在这样日子悠闲,想怎么和妹妹相见就怎么见。虽不能做得过分,至少拉拉小手,甜甜小嘴还是可以。   凌澈突然有一种三舅舅是恶婆婆的感觉,还是阻挠夫妻相聚的恶婆婆。   简直不能背后提人,到了第二日,凌澈见到此生最不想见到人之一。   明珠二舅舅和明二郎带着几千人马,马不停蹄就到了江宁。   听人来报,凌澈还以为定是自己出现幻觉,谁想到竟然是真的。   二舅舅虽不喜军务政务,但身子骨十分健壮,千里骑行,竟然不觉得多累。且他本就爱游山玩水,全当这是另一种体验。   “二郎,出息啊,舅舅就说你是个好样的,果真不同凡响。只可惜,从此少了一个风花雪月好二郎。”二舅舅一边拍打凌澈肩膀,很为他自豪,同时又有些惋惜。   众人:并不觉得风花雪月是多么值得向往的事情。   凌澈哪里有时间哭,脸上全是笑,“舅舅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舅舅。不知外祖母和舅母们,还有三舅舅如何。”   二舅舅笑,“你外祖母好着呢,回了老家,能吃能喝心情甚是好。别人也很不错,你且放心。”   凌澈自然很放心明家人,他只是不放心自己的未来。媳妇没吃到嘴里,都不能算数。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简直不敢想,他怕明珠妹妹能杀了自己。   明二郎看凌澈很不顺眼,同样都是二郎,命运怎就如此不同。“凌大哥,不知道明珠妹妹现在哪里,长辈们都十分惦记,让我们来看看。”   这话狠狠捅了凌澈一刀,明珠妹妹,妹妹也是你叫的。可却是明二郎就能这样叫,谁让人家是青梅竹马表哥表妹。凌澈心中酸酸的。   “明珠妹妹刚刚午睡,我已经派人去请。妹妹天气一热就有些懒怠,习惯晌午小睡一觉。”凌澈笑道。   明二郎,他差点气死。姓凌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说的他好像和明珠妹妹多熟悉似的。要不是这厮从中截胡,妹妹可就是他的。   “妹妹和明安如今没有依仗,我们老祖宗十分不放心,这才让我这个当表哥的过来看看。若是妹妹可以,就随我们一同回西北。”明二郎笑道。   “明珠妹妹年纪小,从小就娇气,不像凌大哥成熟稳重,要是这阵子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凌大哥莫计较。”明二郎凉凉道。   这是笑话我老,凌澈有些生气。大八岁而已,又不是十八二十八。再说了,只要二人心意相通,就算大三十八都不算事。   “我就喜欢明珠妹妹娇气样子,以后定会更加宠着她。”我就喜欢她那样的!   二人你来我往很是吃尽了干醋。   二舅舅看自家侄子可怜样儿,心道明珠都已经和凌澈订婚了,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   “哎呀,明珠都是凌家人了,只要她过的好,你操什么闲心。”二舅舅忍不住劝和。   这不是劝和,这是插刀。   亲侄子不帮帮外人,明二郎深恨自己有个不靠谱的叔叔。 第41章 抢人   相隔一年再见舅舅和表哥,明珠倍感亲切,笑容无意中便放大几倍。   “舅舅,二表哥,你们怎么来了?这样远,外祖母也放心。”明珠深为他们担心。这二人,都不是武将,千里而来,实在是辛苦。   二舅舅还未开口,明二郎先笑,“看到妹妹过得好,再累也值得。这一年,我也没少上前线,倒是强壮很多。”   凌二郎嘴里酸水直冒,都说读过书的人最会甜言蜜语,看这二愣子就知道了。   最郁闷,看人家表哥表妹亲亲热热,好生气。   明珠此时正兴奋状态,哪里能顾忌到凌澈想法,将外祖母一家在西北之事问了个透彻。   后来实在是口渴,喝茶水之际才看到凌澈竟然还在,她还很是惊奇,“咦,凌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过几日便要北上,应该很忙才是。有舅舅、表哥在呢,不用陪着我的。”   凌澈笑,“都是亲戚,怎能不好好作陪。我吩咐厨子做了江宁和京城两种菜,就怕舅舅吃不惯南边口味。”   他不是陪,他是来监视的好不。这明家小子一直对妹妹有想法,他不得不防。且看这小子今天表现,明显就是余情未了。   凌澈想法对了一半。   明二郎看多京城和西北女子,觉得还是明珠表妹最合胃口。二人相熟,且家世爱好差距不大,都是讲规矩又懂变通之人,最为合适。   只是,明珠妹妹都定亲了,他也不是那种抢婚之人。但若是妹妹过得不好,他还是不介意插一杠子。   明珠见凌澈很是热情,并不多想。原来在京里,他便与外祖家人相处融洽。   二舅舅满脸欣慰,“还是二郎知道疼人。江宁菜太甜,西北菜又辣,还是京城菜色最合胃口。”   明二郎深知二叔口中“二郎”不是自己,内心鄙夷道,不过一顿饭,至于这么夸么。   凌二郎笑,“对亲舅舅必须细心再细心。用过晌饭,舅舅先歇息一个时辰,去去乏,下晌晚上安排当地人带您领略一下江宁风光风情。舅舅一代文豪,定然会喜欢这里。”   二舅舅大笑,他最喜欢别人夸他文采天赋,“不敢不敢,岂能称文豪,不过略通笔墨罢了。”   自此,明珠和表哥便看着凌澈吹捧二舅舅上天,二人相谈甚欢,带着话题一路跑偏。   明珠本来还挺想和表哥单独聊聊家人,可这二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凌澈说话不忘和表哥互动,态度奇好。只要不让这小子多和妹妹接触,牺牲点气节绝没有问题。   这两天,凌澈安排几个能说会道会玩之人,带着二舅舅和表哥逛遍江宁大街小巷,喝茶听曲,甚至还带着去河边花船浪一浪。   吓得明二郎这一雏儿不得了,硬拉着二叔下船。二舅舅头一次见识这类花样,哪里肯下去。这些女子哪里是妓子,当真是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好闺秀,风情而不放浪,收放有度,实在是撩人。   明二郎一向洁身自好,“二叔,祖母让咱们来可不是为了这个,这些天,看看咱们都干了什么,回去怎么和祖母老人家交差。要是三叔问起,我可是实话实话咱们都做了什么事情。他若是发起脾气,我这当侄子的可挡不住。”   二叔别人不怕,就怕三叔。   他这一提醒,二舅舅才记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乐不思蜀,早忘了正事。   “对对对,差点就忘了。哎,你也不早提醒我,小年轻就是靠不住。”二舅舅拍拍脑袋,很是懊恼。   明二郎:……他很想打人。明明都提醒过十遍八遍,二叔就是不听。要不放狠话,估计二叔还当没听见。   到了第二日,凌澈所派陪同人员继续来忽悠二舅舅,在正堂被明二郎拦下。   “二叔千里骑行本就劳累,再连续三日外出,实在是体力不支累瘫了。白天好好休息,咱们晚上再出去不迟。”   来人一听,只好点头答应。他是下人,自然不能强迫客人。不过,还是多了一个心眼,赶紧和主子汇报。   凌澈这几天十分忙碌,夜里也不过睡两个时辰。听人一说,倒没多想。   反正,再拦也不好让明珠一直见不到他们。好在过两日便北上,到时候便打发了就是。   不过凌澈长了一个心眼,把明安放了回去。明安如今醉心于战事,很不想回去陪着风花雪月。   “弟弟,亲弟,姐夫终身大事就全靠你了。姐夫这里实在走不开,你帮姐夫盯一盯。”凌澈对明安向来好声好气。   明安深深看了姐夫一眼,心道姐夫真够不自信的。若是当初,姐姐自然算是下嫁,但如今,姐夫从外貌到实力在大昌那是顶尖人才,最最抢手王老五。他姐都没怕,姐夫竟然害怕,真是想不开。   但是,作为明珠亲弟弟,明安是不可能拆姐姐台的,他很是乐意姐夫紧张姐姐,拿姐姐当宝贝。   明安觉得,姐夫什么都好,就是眼光略差。若是他娶媳妇,并不太喜欢姐姐这种动不动就踢人的这类,还是温柔小意更动人。   嗯,如今明安十三多了,对男女之事也略略懂些,虽没工夫想娶妻生子之类,但对未来妻子有了一些模糊概念。   明珠这里听到表哥派人来请,心下松了一口气。都三天没见到人了,她也担心。二舅舅每天一早走,半夜回,游兴甚是大,让她不由得佩服。   明二郎觉得妹妹真是好看,不得不承认,在江宁呆了一阵子,比在京城时候还要水灵几分。   “明珠妹妹,这几日一直陪着二叔,都没能和你好好聊聊,不知你在这里过得可好。祖母很是担心,我母亲和三舅舅也是如此,恨不能亲自过来接你去西北。”   明珠便笑,“在这里也不错,日子过得倒比京城时候还自在一些。”上面没有吴氏、焦氏和父亲,她就是最大的那一个,日子不好才怪。   明二郎点头,“好就好。姑父的事情,我们在西北也有所听说,只山高水长,不能相帮,只遥遥路祭一番。妹妹不要伤心,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他也知妹妹家事,也不过就是面子上随口一说。   明珠听表哥语气,也知不过是客套一二。两人也不在说这个,只说一些趣事,顺便说一下时局。   二舅舅醒来,见表兄妹二人一本正经聊天,深觉无趣。“明珠来了啊,正好,今儿舅舅带你出去逛逛。”   明珠心下好笑,到底谁才是主人。“好的,听舅舅的就是。”   三人正准备离开,明安便在此时回来。   明二郎眼睛就是一亮,嘿,本来还觉得明安不在,回去肯定被祖母说一顿。这下好了,全气了。   “咱们不在城里逛了,这几日也几乎看遍。倒是城外不曾去过,听说有座青山很是有名,自从至今诸多诗人文人提诗句,很是风雅,十分想去看看。二叔,你觉得呢?”   二舅舅一听还有诗人提诗句,自然很有兴趣,“可,甚好。”   众人出发,一路有说有笑。到了青山脚下,明珠便发现不太对劲。   “二舅舅,表哥,怎么带了如此多人马?”得有几百号了。   二舅舅也懵,“可能大家都初次来江宁,也想逛逛。毕竟一辈子窝在西北,和这里大不相同。”   明二郎咧嘴一笑,“也不全是,我突然想起,祖母下过死命令,说一定要带妹妹和弟弟回西北。如今形势不明朗,京城更是水深得很,咱们还是不去蹚得好。”   明珠明安对视一眼,还有这事。明安赶紧道:“回去也不是不行,可我们东西还在府里,总该收拾一二才能成形。”讲真,他十分不想回西北,他还想到京城大干一场。   明珠也点头,她也想和凌澈同甘共苦,不想这样临阵脱逃。   明二郎劝道:“那些东西不过身外之物,何必如此在乎,留下几个下人随后带着便是。再者说了,放在凌二郎那里,有什么不放心。”   二舅舅还没反应过来,“母亲是嘱咐过……”   明二郎道:“祖母如今卧病在床,她最想念的人就是你们俩了。”   明珠着急道:“不是说身子骨很好,怎会如此。”她对外祖母感情十分深厚,哪里会不着急。   “倒不是大事,就是思念你们。再者入了秋,身子多少有些不舒坦,不用太过担忧。”表哥解释。   二舅舅也点头,来的时候,母亲有些风寒,是吃药来的。侄子说的倒是没毛病,不过,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明安对外祖母感情不比明珠少,当即决定这就走,不再犹豫。   这些人说走便走,考虑到带着明珠,便决定小部分从大运河往北,到山东换船从黄河继续往西,这样能少走陆路,也就少些颠簸。大部队从岸边随行,也是一种保护。   不过,明珠还是留下银姑帮她收拾东西,其他丫头不会功夫,不跟着大部队,怕有安全问题。   明安这里,也留下小厮,向姐夫说明情况,顺便收拾一下。   等凌澈忙了一天听到明珠竟然往西北而去的消息,要不是强忍着,血都要吐出来。   田鸣等人看大哥脸色如此难看,还以为京城有变,也是惊了个好歹。 第42章 暂别   琉璃收到姐姐远去西北消息,很有些被抛弃的感觉。   “姨娘,姐姐又走了,又没带我们走,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琉璃像是可怜的小兔子,两个“又”字深深表达她的控诉。   杜姨娘笑道:“怎么会,二姑娘出去多凶险,想着你年纪小,便留你在这里好吃好喝,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打从回来,你们哪天不是在一起玩。要是不喜欢你,就二姑娘那脾气,能待咱们这样好才怪。”   琉璃自然知道这些,她在江宁,倒比在京城更像主子了。在京城时候,有祖母、继母管着家事,她吃穿用度也就比京城小官家女儿略强那么一点。更别提地位,当时得脸的奴才都敢欺负她。后来还是二姐肯照顾自己,日子才好过很多。   到了江宁就不同,人人都知道自己和二姐感情很好,哪个不高看自己一眼。姐夫有钱有势,毫不吝惜费用,她们日子过得简直逍遥自在。   文姨娘也笑,“那倒是,二姑娘要是看谁不顺眼,从来就不会委屈自己交好。既然天天让人请你过去说话玩闹,就当真是喜欢你。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有多乱,人心多险恶。二姑娘也是为了保护你,这才让咱们这江宁呆着。”   其实,这话说对了一半。第一次去蜀中时候,明珠确实是为了保护琉璃考虑,毕竟路上太过辛苦。可这次去西北,她也是被匆匆带走的,哪里有时间问过琉璃的意思。   琉璃自然知道姐姐待自己很好,只是她很想和姐姐一起,并不想分开。   “你们都大了,以后各自嫁人,还不是要分开,至于这样不舍。”杜姨娘觉得好笑。   二位姨娘便说起江宁时兴衣衫料子和样式。前天府里刚给她们送了好些绸缎,也想着稍稍打扮一番。   虽然是寡妇,但她们比原来可开心太多,至少不用害怕相爷再发疯折磨她们。   二人自然不好做花哨衣服,但素色的也同样出色,江宁这边料子确实比京城还要好些。   琉璃深觉无趣,便到二姐住处溜达一下。二姐走得太过匆忙,屋子都没收拾,她还想过去帮忙照看。   到了二姐院子,只见银姑跪在院子里,也不知犯了什么错。   “银姑,二姐又不在,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你不是要收拾东西去西北,带着我一同去行不?我保证不添乱。”琉璃一边扶起银姑,一边请求。   银姑可是吐出一口气,琉璃姑娘来得太是时候了。她差点要被主子给吓死,能有人分担最好不过。   银姑不敢站起,只用眼色示意屋里。   琉璃当即僵住,是她大意,定是姐夫在屋子里。   虽然姐夫待她们很不错,比她爹都强上十倍百倍,但不妨碍她害怕。姐夫事迹她听多了,觉得二姐就是比自己厉害,至少二姐在姐夫面前谈笑风生,毫不腿软。   凌澈从屋里出来,只见小姨子来了,他不开口,只点头示意。   “姐……姐夫,您在啊。”琉璃紧了紧腿肚子,有些害怕。   凌澈向来待明安和琉璃不错,当他们亲弟亲妹。不过这小姑娘太过害怕他,他也就没说过几句话。   “银姑,起来吧。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给妹妹送去西北。到时,我派一对人马护送你。”凌澈想着,至少派出千人队伍。“去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接二连三办事不利,若是再让人把你家姑娘抢走,你就再不用回来了。”   银姑磕头谢过才敢起来。这次,也是她大意。谁能想到姑娘能被自家舅舅抢走。   她倒是可以硬把姑娘拽回来,但姑娘一听老祖宗病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了,她哪里敢强迫。   “主子,姑娘也是心急老祖宗的身子骨,这才去了西北。不然,姑娘绝不会舍得离开您。”银姑还是替自家姑娘掩饰一二。   凌澈忍不住连连叹气点头,他当然是信得过自家明珠妹妹,他气的是明家那个臭小子。   这小子,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一手。要不是看在老祖宗面子上,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凌澈本来想亲自去追上明珠,但也知道她忧心老祖宗,追也追不回来。   他觉得,老祖宗恨不能天天六碗饭、三碗肉的架势,能轻易病倒才怪。定是那臭小子搞鬼,骗了明珠妹妹。   “罢了,你赶紧收拾吧,将妹妹平日习惯用的都带上,别去了那里有什么短缺。”凌澈吩咐一声,便想着离开。   银姑暗笑,人家明家在西北是第一大户,说是土财主都不为过,能短了姑娘那点抛费,真是好笑。   琉璃鼓了鼓勇气,“姐夫,求你个事情行不?”   凌澈住下,“何事?”   “姐夫,我和两位姨娘一起陪着银姑去西北行不?我很是想念姐姐。”琉璃硬了硬胆子求道。   凌澈心想,我比你更想你姐姐那。“路途遥远,你们都是弱女子,何苦受这个罪。放心,后日大军开拔,咱们直去京城。到时候,你们还住在萧府,岂不是便宜。”   明珠妹妹走了,他可不能再放走琉璃几人。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妹妹很关心这个小女孩。只有她在自己这里,明珠怎么也会回来。   凌澈倒不是很怕明珠不回来,但他怕明二郎使绊子。有琉璃在,多少是个牵挂。   琉璃很是失望,但胆气已经用完,她可不敢偷偷跟着跑。   等凌澈离开,银姑也劝琉璃,“三姑娘,您很该留下来才是。姑爷如今身份不同,好些人家都盯着呢。您留下来,帮二姑娘看着一些也是好的。”   琉璃点头,只是,她有几个胆子敢看着姐夫哎。“姐夫不是那样人,心里眼里只有二姐,你让二姐放心就是。”   银姑摇头,小姑娘,你不懂男人那。男人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妨碍身体上背叛。好像她这个老姑娘多懂男人似的。   明珠这里,一路急行,也堪堪用了大半个月方到西北。   一路上,二舅舅很是恼火,他十分后悔离开江宁那个烟花之地。   且侄子实在是过分,竟然不让他随意下船玩耍,就知道催催催。母亲的身子又不是真不好,至于这样着急。   二舅舅自然知道侄子心中所想。他倒不是觉得挖人墙角是不好之事,只是觉得侄子根本不是凌澈对手罢了。生气时候,几次想撩几句狠话刺激一下侄子,终究还是没有太过狠心。   这也就是亲侄子了,要是别人家的熊孩子,早就被他给挤兑死了。凌二郎那样优秀,哪家子弟能比得过哟。   明二郎心里已经被自家二叔给气死了,天天叨叨叨叨全是凌二郎多厉害,会打仗这就不说了,二叔不好这口。什么写字水平堪比二王,作画水准堪比吴道子,作诗虽不及诗仙,那也差不了太多。   要真按二叔这样夸,凌家那老光棍岂不是神仙,神仙都没他那样不要脸。   事实上,凌澈这些都多少会那么一点点,至少比二舅舅强了那么几下子,但若说出类拔萃,那就有些夸张了。只是加上美貌光环和忽悠势力,很得二舅舅心罢了。   二舅舅也是故意的,好让侄子知难而退,长痛不如短痛。侄子不仅不体谅他的苦心,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是不知好歹。   明珠虽觉得舅舅和表哥略有那么些不对劲,但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多想。   “表哥,去年我们南下,这些地方还都是一片饥荒,如今到时候好了很多。”明珠如今对风土人情略有兴趣。   明二郎虽不想,但不得不承认,凌二郎治下很有良方。别人不知道真相,他们明家却知,冀州山东如今早就是凌澈地盘。   “今年收成不错,百姓又卖力,日子自然会好一些。”明二郎解释。   他内心有一点点心虚,其实多是凌澈部下管理妥当且救助有方,这才能很快缓过来。不然,一年天灾三年饥荒,何况这连续几年灾荒了,若无外力相助,且要好一阵才能恢复。   若是他有凌澈机会,说不定比他做得更好。不过明二郎也有些自知之明,他不是没机会,而是没魄力罢了。   凌澈那小子,靠山还没有他硬,愣是闯出一条猛路,作为男人,他还是服气的。   转头又一想,明珠妹妹是挑夫君,又不是挑最强的那个,合适比势力更重要。他才是那个更合适,只不过运气不好而已。   明珠哪里知道表哥心里有何想法,再说她也并不关心这个。   如今才知,两头挂念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一边是最亲的外祖母,一边是最近的未婚夫婿,想不惦记哪个都难。   她走得匆忙,连告别都没来得及,也不知道凌哥哥生气了没。嗯,原来都是喊大哥,近来被逼着天天喊哥哥,都有些习惯了。   明珠想到这里,略有些甜蜜羞涩,忙低下了头。   “表妹,可是身体不适?脸色好像有些红,是不是行走过快,劳累过度?”明二郎很是关心表妹。   明珠摇头,“没有,我很好。表哥,你说凌哥哥现在到京城没?”   明二郎很想摇醒明珠,我才是你的好哥哥,那个凌澈就是个大尾巴狼,叫什么哥哥!   哎,一败涂地,好生气哦。 第43章 作死   章 心情十分不好,搞的田鸣小周等一众人都不敢多言。   想嫂子在时,他们就算犯点,搞点事都不算谁,谁让大哥心情好。   可看大哥这几天脸堪比黑锅底,当真没人敢惹。   小周给田鸣使个眼色,那意思,你去劝劝大哥呗。不就是嫂子回娘家,多大点事,又不是不回来了。   田鸣赶紧低头,眼观鼻装死人,他有些怂,谁不怂谁去劝,他还想多活几年。   终于议完事,众人赶紧退出,这才喘了口气。   “吓死我了,大哥太惧内了。不就是嫂子跑了,追回来关起来不就好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媳妇,要是敢随便跑回娘家,铁定打断她的腿。”小周很是得意。   田鸣看看小周小短腿,“呵呵,你倒是先有媳妇。”就那发育不良的样,哪个姑娘愿意跟那。   小周想挠他一把,“个子再矮,也比大鸟强。”   田鸣,“呵呵,姑娘就喜欢鸟大的。”   小周气得扶着墙回了院所,拿出一包银子给小厮,“去,找个媒婆帮爷说亲去。爷一表人才,有的是银子,还怕找不到媳妇!”   主子,请将“一表人才”收回,小厮心道,嘴上劝道:“主子,咱这就进京城了,你在江宁这地方找,是不是有些来不及。再说了,京城啊,那可比咱这里强吧。”   小周点头,将银子收回,“很是。再说了,江宁姑娘眼光不好,竟然没有几个看上爷的。等到了京城,爷一定征服一个美貌大姑娘。”   小厮忍不住看了主子小短腿一眼,很想提醒主子,听说京城姑娘个子可比江宁还要高上几分。爷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将人家姑娘骗到手。当然,也可能有那口味特殊的,就喜欢袖珍味道的男人哩。   大军开拔,众位将领还拖家带口的,行程能快到哪里去。   最厉害的是,好几位女眷没出过江宁,直接将此次行军打仗当成了放风机会,逮着机会就进城买买买。   琉璃看着杜姨娘、文姨娘也跟着越来越活泼,甚是忧虑。她深深怀疑,这俩人会不会想着再嫁。   为了增加人口,多年来风气就很是鼓励寡妇再嫁,有些地方,甚至还给一两银子做补贴。   她北上之前还和文姨娘谈过心,主要是二姐曾经拜托她试探文姨娘是否想再嫁。若是想,明珠会帮着参谋个好人选。   琉璃很是羞涩,她哪里开得了口,便拖姨娘帮着问。   杜姨娘惊讶道:“二姑娘当真是心善,连这个多能想到。只是,有吃有喝的,谁乐意再嫁呢。”她没好意思和自家闺女往深了说,万一闺女不愿意出嫁可怎生是好。   琉璃脸红,“二姐说文姨娘没儿没女,又这样年轻。姐夫军营里可多好人,文姨娘可以亲自挑选。”   嗯,选男人,在琉璃眼里很稀奇,她想都不敢想。   杜姨娘想着也是,她有琉璃自然是不会有其他想头,但文姨娘如此年轻,很该找个好男人过一辈子。   听了杜姨娘来意,文姨娘沉默片刻才开口,“姐姐,咱们不是外人,你也知道当初经历有多不好。也可能下一次就能遇到体贴温柔好男人,但何必去冒这个险。少爷和姑娘都是好人,定然不会不给我一口吃的。我所求不多,即使到庄子上种个庄稼养老呢,也比看男人脸色过日子强。”   杜姨娘也跟着叹气,“这不是想着这里是你老家,万一你想留下呢。”   “老家有什么好,当初可不就是从这里被卖的。跟着谁,都不如跟着少爷姑娘过日子让人安心。”文姨娘当真很是敬佩明珠明安。   明安待她们虽不亲近,但还是会嘱咐下人尊敬她们。明珠这里,去蜀中前就给她们每人几百两银子,这才又让银姑给每人二百两。   再加上月例零零散散攒起来,她手头都有了五六百两。这年头,大多数人家辛辛苦苦攒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多。   文姨娘不能为明珠做事,都有些受之有愧。她还不像杜姨娘,人家好歹会做绣活,能帮姑娘绣个座屏、幛子之类做嫁妆。   “姐姐,要不你教我绣花,我也给姑娘绣点什么做嫁妆。”文姨娘跃跃欲试。她除了会杂耍,别的都不行,当真着急。   杜姨娘很不想打击她,还是开口劝,“这个,没有几年也出不了活,姑娘估计等不了那样久。”   就姑爷那着急样,能让姑娘守三年孝才怪。   “不过,你可以先绣些帕子荷包之类,这些姑娘也用得着。再不济,帮着姑娘身边人做点什么,也是个态度。”杜姨娘给支招。   文姨娘恍然大悟,曲线救国这个意思,她还是知道的。从此,就踏上了为银姑、小夏几人做衣衫帕子鞋子的不归路。   既然是勤王,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凌澈亲自带着人,和地方上军队打过几架。可山东、冀州早就在他羽翼之下,能打不赢才怪。   是以,军队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收编当地军队,规模很是巨大。   这段时日,各地叛军纷纷称王称霸,光南边就有好几个皇上。   众人也有那劝凌澈自封登基之人,只凌澈并不搭理。他如今不仅要里子,也要面子,并不想这样名不正言不顺。   就要到达京城之际,前方就传来蜀王攻入京城,围攻皇宫消息。   宫里已经乱成一团,皇上大怒,对着朝臣大骂,“你们不是说京城固若金汤,说朕是天命所归,为何发生这等事情。来人,将那些道士先砍了,竟然忽悠朕。要不是他们,朕哪里会落到这个田地。”   派去之人只一会便回,“皇上,那帮子道士都跑了,也不知是何事之事。”   皇上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逆贼,定是逆贼,原来是内奸。还有你,你不是天天表忠心,这会子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他冲着左相便是一顿臭骂。   左相一个风烛残年老头子,吓得匍匐在地,“皇上,臣早就劝您颁发圣旨,让各地进京勤王。可您听信小人谗言,一拖再拖。若是当初信任凌将军多一些,蜀王何至于轻松入京。臣一家子老小都被掳走,听说都遭了杀害,臣现在也是恨不能喝他们血咬他们肉那。”   众臣纷纷跪下,有的压抑着低低哭泣,有的已经嚎啕大哭,殿上比那菜市场还要不堪。   被这些人一哭,皇上反而发不出狠劲。左相说的是,都是他一拖再拖才造成如今形势。   如今要是主动投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不行,只是活命还不行,且要保持个富贵王爷的名头才行。   蜀王是自家叔叔,应该会给自己这点体面吧。   就在皇上纠结之时,只见亲信太监黄忠给他使个眼色,让他退朝。   虽不知何事,但皇上一向信任他,便这样做了。   众位大臣还有哪里可去,只好到平日等待上朝的小屋子里唉声叹气。跟着昏君,活该他们倒霉。   “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会子来。”皇上抱怨。   皇上知道自家主子一向心情不好,也不敢绕圈子,“皇上,咱们从密道逃了吧,听说很快就挡不住了。”   皇上唬道:“这么快?逃能逃到哪里去。外面好歹是自家叔叔,说不定我让位,便能当一个闲散王爷。”   黄忠也是服了这位,出生时候,莫不是被驴踢了脑子,简直异于常人。   “皇上哎,别说就是个堂叔,多少亲父子都不留活口的。您数数,历史上有几个这种情况能活下来的皇上。”黄忠真是急死。   皇上,“一,一……”好像真是一位都没有,当真天要亡他不成。   黄忠继续劝,“皇上,人心险恶,逃了再说。只要见到凌将军或者明元帅,就能东山再起。”   皇上一听,还真是。“大件是不能带走了,金银细软带一些,最差也能躲到乡下做一个富贵翁。”   黄忠心里冷笑,这位高高在上惯了,怕是都忘了保甲制,混进个外人,还是个富裕户,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二人正要出逃之际,皇上这才想起还有美人没带,“黄忠,快快派人去带上凌贵妃,咱们一同走。”   外面的女人,哪里有凌贵妃貌美身娇得他喜爱。只富贵,没有女人伺候,那也是不能忍受。   黄忠劝道:“主子,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在意一个凌贵妃。时间来不及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就谁都别跑了。”这位自己亲儿子没想着带,倒是想着美人。   凌贵妃也是好手段,这个时候都能让皇上记挂,也是难得。   皇上一狠心,“走吧,将来有机会,朕定将贵妃要回来。”   他也知道,留在宫中的妃嫔宫女,多半不会被杀死,肯定被别的男人给抢去。以五儿相貌,估计会被蜀王那个老色魔给霸占了去。   虽然被人玷污过,但他念在五儿伺候周到,也是不得已,以后还是会原谅她,继续对她好的。只不过,她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霸道,不让他碰别的女人了。   在地洞里,黄忠还安慰,“皇上,西施貂蝉李夫人,哪个不是出自民间。只要您想,美人多的是,不必可惜。”   皇上狠狠点头,这奴才这点倒是说得不错。   凌五站在不远处高台上,看着皇上离去的影子冷笑,自己急着投胎,可别怪她心狠。 第44章   明珠等人到达西北之时,已近深秋十分。看绿叶渐变为红色、黄色,倒不失为绝佳美景   一路上,除了留出必要时间修整和购买衣物等,当真是马不停蹄赶路。   一是因为明珠思念外祖母心切,另一个也是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他们不敢冒险耽误。   路上谣言四起,明珠听得都能心惊胆跳。   有传言蜀王杀死皇上,之后登基为帝。也有传言蜀王被小妾害死,蜀王又没有儿子,出现群雄乱争局面,鹿死谁手尚不得知。   总之,各种消息扑面而来,若是明珠定力不强,定能吓个半死。   “表哥,你打听一下,是否有大胡子登基传闻。”明珠也是病急乱投医。   二表哥便是一愣,“怎会有这等事情,从未听说哪家豪杰是大胡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   “当真没有?”明珠略有些不自信。   二表哥点头,“当真没有。各处谣言乱起,如今打听不到靠谱消息。等到了家,咱们定然就知道结果。”   明珠也知道这一道理,不过就是她过于着急便是。好在,没有凌澈失败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等到了长安城内,明珠望着巍峨城墙很是感慨,“只看城门,竟然不比京城差,不愧是千年古城,几朝旧都。”   二表哥很是自豪,“那是自然,放眼整个天下,咱们这里城墙也是一等一的坚固,哪里是江宁那等小地方能比。”   明珠微笑,她知道表哥这是有点反酸。   二舅舅很是不屑,“若是天下大公,百姓乐业,哪里用得着城墙这些玩意。”   ……这就有点太过不切实际了,但明珠和二表哥也不好反驳,由着二舅舅这位文人大发感慨。   明二郎也是心累,西北好歹是自家地盘,二叔这股劲劲儿的,也不怕被祖母和三舅舅给打死。   他虽做不成三舅舅那样厉害,也知道尽力出为家族出力,家里男人也努力不拖后腿。唯独二舅舅,当真是一个很不一般。若明家男人若个个如此,能不能保住定国公府名头都两说。   明珠再想不到与外祖母相见是如此场景。   一众小娘子很是热闹踢着毽子,外祖母正瞧着热闹,还时不时吩咐丫头给些赏赐。   明珠见外祖母毫无病态,上身着深红色小袄,下穿青色寻常马面裙,反而比京城时候穿的还要年轻一些。   明安也有些惊讶,他们一路紧张,还以为外祖母定是受了不少罪,哪里想到是这样场面。   一个小丫头首先瞧见明二爷众人,便赶紧向李氏报告,“老祖宗,二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李氏一听,抬头一看,嘴中喊着宝贝便小跑过来,“乖孙子,乖孙女,可想死外祖母了。”   明珠也已回神,拎起裙子便紧跑过去。姐弟二人扑进李氏怀里,一口一个“外祖母”叫的亲热。   明静在一旁站着,努努嘴道:“喏,祖母只要见到明珠她们,就立即忘了谁才是真孙子孙女。”   二舅母轻轻打她一下,“妹妹的醋也吃。”   大舅母笑道:“姐妹俩好着呢,静儿就是闹着玩罢了。看看她这双大眼睛,都泛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明静才不承认是想明珠想的,“西北风大,吹着了,谁想她啊。”   其实恨不能拉着明珠,姐妹俩说悄悄话去。分别一年,有很多新鲜事情要说。   也不怪明静,到了西北,她比那公主还要受尊重,人人都敬着她,怎敢当她是玩伴,自然就少了很多乐趣。   不像明珠,和她有什么说什么,两人打打闹闹,这才是正常亲人朋友关系。   李氏将明珠姐弟二人搂到怀里不愿意撒手,“光说着两天到,到了城门也不赶紧派人来报一声,我也出去迎一迎。看看你俩这小脸,定是受了不少罪。你们二舅舅和表哥都不是会照顾人的性子,一路过来铁定吃了不少苦。”   看明珠姐弟比京城都瘦了好些,李氏险心疼死。眼珠子都要将二舅舅给剜出个洞来。   二舅舅和二表哥一阵胆寒,简直冤枉,他们可是很用心打理来着。   明安笑道:“外祖母,可别冤枉舅舅和表哥,我们一路吃喝很好,也一点都不辛苦。我瘦是因为长大了,抽条了可不就眼见着瘦下来。”   明珠跟着点头,“是呀,一直胖墩墩有什么好看。”   李氏心疼道:“胡说,胖墩墩才最健康最好看,外祖母一定将你们养回去。”   明珠姐弟恶寒一阵,他们觉得还是高瘦一些更好看。明珠还小,从小就不算胖,明安都不敢回忆当年小胖墩模样。   大舅母看他们一直搂着说话,便劝道:“娘,明珠明安舟车劳顿,还是进去休整一二再叙旧才好。厨上已经开始准备饭菜,等准备好了,他们也休息个差不多,席上再聊多好。”   他们虽是老牌世家,但武将出身,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觉得一家人便吃饭便聊聊反而更亲近。   明珠明安笑:“大舅母好,二舅母好,姐姐好,我们无碍,并不觉得累。”姐弟俩这才有功夫向每个人一一问好。   外祖母点头,“很是,很是,一激动便忘了。你们先去休息,过会再聊不迟。”   明静挥挥小手,“祖母,我送妹妹过去休息。”   一家人好不容易分开,姐妹二人才有私下相处机会。   明静一边走,一边歪着头看明珠,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明珠笑,“什么时候这副假模假样大家闺秀模样,有话问便是。”   明静白她一眼,“都大了一岁,怎么还是这么直来直去。”   明珠笑道:“都大了一岁,怎么还是爱翻白眼。”   姐妹稍稍斗嘴,反而找回当初感觉。   明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和凌二郎订婚啦?你们相处几个月,他为人怎样,待你可好?”   “皇上赐婚,岂能返回。哪里有几个月,满打满算两三个月罢了。人还行,如果他待我不好,你还要为我撑腰不成?”明珠觉得,相处时候没有感觉,乍一分开,觉得时间过得比往常慢上好些。   明静一副理所当然样子,“自然为你撑腰,咱们明家可不能让人随意欺负。皇上赐婚有什么大不了,他自己皇位都保不住,赐婚又有什么效用。”   明珠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姐姐,就你这副样子,将来姐夫要是敢欺负你,你还不得让舅舅们去掀了人家房顶。”   “那是自然,我爹就算了,三叔一个就能干翻他们一家子,再说了,还有大伯做主。还有三个兄弟来,加上明安,那就四个吧,个顶个厉害。要敢欺负我,保管让他们后悔做人。”明静从小就霸道,心中并没有以夫为天那一套。   明珠笑,“姐,叫二舅母听见能见,能苦一天,你这忒不随她了。”   明静又翻了一个白眼,“活成我娘那个窝囊劲,真不如死了算了。祖母特正,但凡我娘诉苦,祖母肯定削我爹一顿,为我娘做主,可她就是不敢,真是气人。”   明珠也赞同,活成二舅母这样,即使高嫁,也不算什么幸福事情。   若是凌澈敢对不起她,敢寻花问柳,她拼不过,也会立刻回娘家,才不委曲求全。   “姐,你该不是已经许人家了吧,看你这激动样儿。”明珠好奇。   明静跺跺脚,急道:“胡说八道,我才不嫁人。一个个娘娘们们的,有什么好嫁的。”   即使京城贵公子在温柔窝呆久了,男子汉气概没那么足,甚至好些个还涂脂抹粉的。但西北汉子哪里就娘们了,明珠深觉明静太过偏见。   姐妹二人聊了一路,待让人服侍明珠休息,明静这才回到自己住处。还是和明珠聊天痛快,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天天端着范儿,真好。   明珠虽不累,到底也是长途奔波,躺下便睡了过去。温香软枕,比船上还是舒服太多。   外祖母并未让人叫醒他们,反正在船上也垫过肚子,睡前还喝了银耳莲子羹,定也饿不坏,便由着她们睡到傍晚时分。   明珠醒来抱怨两句,“你们也不叫醒我,害得外祖母还有一家人,都等着我们两个。”   小夏笑道:“哪里是我们不叫,实在是老祖宗不让,非要让姑娘和少爷睡个饱觉。老祖宗心疼您,我们哪里好拦着。”   几个丫头都跟着点头,她们心里也十分想让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等收拾妥当,还是明静亲自来接。明静嘴里抱怨,“我都快成了你老妈子了。”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带笑,明显就是很开心。   明珠早就知道她这人就是有点嘴臭,心地其实很好,并不计较。   姐妹二人到了外祖母那里,明安已经到了,正窝在外祖母怀里撒娇。   明珠笑话道:“多大的人了,还赖在外祖母怀里,不怕别人笑话。若是传出去,看你在军营里怎么混。”   外祖母惊讶,“明安才几岁,怎么能让他进兵营。”   明安汗颜,他都十三多了,哪里就小了。“外祖母,三舅舅七岁就跟着外祖父进军营,你怎么不说小了。”   “那能一样么,你们三舅就是皮猴变的,从小就没有正常过。”外祖母笑骂道。   大舅母用手捂嘴,嗤嗤笑道:“听说是被人说白白净净像个小姑娘,你们三舅才非得去兵营的。”   众人哄堂大笑,竟然还有这出。   众人正笑着,便听三舅舅在外面大声喊,“我耳朵好使着呢,竟然背地里编排我。” 第45章   明珠明安抢着往外跑去,三个舅舅里,还是三舅最亲。   三舅舅一把把两个外甥用胳膊夹住,“飞喽……”竟然像小时候一样转起圈来。   外祖母李氏气得骂道:“他们都多大,你还这样,快快放下。哎哟,我们明珠都是大姑娘了,裙子都要飞起来了。”   说着,李氏竟然亲自跑过来想用拐杖敲打老三,无奈转的飞快,生怕打着明珠姐弟二人。   等转了好几圈,三舅舅才将姐弟二人放下,一边摸一个脑袋,“哎哟,都长高了。明珠到了舅舅胸部,明安也差不多了。”   李氏这才气得用拐棍打他腿两下,“他们都多大了。明安就算了,咱们明珠都是大闺女了,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明珠跑到外祖母怀里,“我们再大,不还是小辈,永远都是小孩子。”   大舅母羞她道:“都嫁人了,还小孩子呢,羞。”   明珠将脑袋埋进外祖母怀里,“外祖母,大舅母欺负人。”她也会不好意思啦。   明静很是羡慕,也很想让三叔转圈,可是瞅着她娘在一旁,哪里敢说这话。   她有时候钻到祖母怀里撒娇,若是让母亲看见,回头也会教育她一顿,真是心烦。   众人坐下用饭,便聊起这一别之事。   饭后,等众人离去之时,明珠给三舅舅悄悄使个眼色,想和舅舅说个悄悄话。   李氏自然看到明珠神色,和林嬷嬷对了一个眼色,心里笑女大不用留。   李氏让林嬷嬷扶着到外面走动一二,给明珠留点空间。   林嬷嬷偷笑,“明珠姑娘果真长大了,都有小心事了,倒让奴婢想起您年轻时候。”   李氏也笑,“都一把年纪了还说当年作甚,不够让人笑话。只她和我不同,她以后路估计比我要艰难一些。”   凌澈夺得皇位,面对诱惑和老定国公可完全不同。   三舅舅看明珠欲言欲止,心中很是不忿,多好的外甥女,怎么就看上凌澈那个小子。   “问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舅舅懒懒道。   明珠抿抿嘴,“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问什么,还打什么哑谜。”   三舅舅哼道:“我就看不上你那没出息样。那凌家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牵挂。”他虽然也觉得自家侄子能力稍微弱那么一点点,那毕竟都是自己人,至少比凌澈合适。   明珠装作生气,“三舅舅不说拉倒,我还不问了。”   三舅舅最受不了明珠犯小倔脾气,瞬间就投降,还说服自己,女大不由舅,她喜欢就由着她吧。   明珠这才知道,凌澈半月前便已执掌天下,只等吉日登基为帝。   那日,昏君逃离之后,本以为钻地道便是一生最惨时候,没想到一出密道便被几人逮住。   昏君本待要逃,那几人哪里给他这一机会,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臭布条,拖地上就走了。   当真是拖了一路,平日很是注重保养,一身细皮嫩肉的昏君直被拖的褪了一层皮。   黄忠则一路不发一言,静静跟在人后,毫不帮着解救主子。   等到了蜀王军营,黄忠便被安置到一个农家院子,昏君则被送入地牢,看管很是严密。   昏君还嚷着要见蜀王,说还有宝藏作为活命条件。   蜀王倒是来了,却满面含泪,劝皇侄子赶紧说出宝藏地方,换一个好死。   昏君气道:“咱们好歹一脉相承,如今你已经得胜,且我将宝藏说出,怎连活命都做不到。我也不求做什么王爷,只要能隐姓埋名活着就好。”   蜀王看自家侄子跟看个傻狍子一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发现我就是傀儡?当年我还指望你能援手救助,哪里知道你竟然这样傻,知道临死都不知道敌人是谁。大侄子,你看我哪点有得胜喜气,全是被人逼着带上一个弑君夺位的坏名声而已。”   想他也没干过大事,最多也就是苛捐杂税多一些,偶然才抢占着民女,哪里就至于受这份大罪。   最惨的是,听说自己好些个小妾都改嫁他人,连娃都怀上了。   昏君惊讶道:“皇叔,还有这事?我怎一无所知。”   蜀王连翻了好些白眼,你天天忙着修仙猎艳,哪里有功夫管这些杂事。   “时间不多,出于同族,我才好心相劝,把知道的都说了,好歹死个体面。你可不知,这位头子简直杀人不眨眼,将多少人挂了墙头,还是扒光了人人唾弃。不止如此,有些还会净身,再让大雕将那东西给生吃了,让生生世世不得投胎成男人。”   昏君一听,直接吓晕过去。晕之前还想着,与生生世世做个太监相比,能死反而是种解脱。   只可惜,他把该说的都说了,却没能得到痛快一死。   被他天天嚎得受不了,看管之人托人问道东海头上,为何还让昏君活着。   东海摇头,“我哪里知道,也是听人命令。总之,要使劲虐待,却不能让他轻易去死。”   看守之人连连冷汗,这度还挺难把握,只得将史上用刑手段钻研个遍,熟悉一下业务。   昏君出逃那日,东海便将皇宫洗劫一番。但他只将皇后和太子看管,并未对妃嫔和公主做冒犯之事。   整个皇宫惶惶不安,就怕叛逆将他们全部斩首。   凌贵妃宫中之人也同样不安,但看到主子镇定自若,该吃吃该喝喝,多少能稍微壮点胆。   “贵妃娘娘,以后咱们可怎么办才好?”宫里姑姑问道。   凌五不答。贴身侍奉的大宫女冷笑,“咱们娘娘日后做一个安分太妃就是,有何可怕。若是害怕,你们自己走路子便是,娘娘又不拦着。”   宫里好些人都起了歪心思。她们宫中,除了从凌府带过来的老人,多数也是心中不安。   那姑姑讪讪笑道,“不敢不敢。”却当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她还算年轻,虽不能说貌美,但起码五官端正秀丽。皇上不仅要求妃嫔是美人,对宫女们也要求模样清秀。如果身边女人但凡有一个貌丑的,他就难以好好用膳。   好些宫女都想借着容貌勾搭上一二将士,哪怕是小兵也成,总比等死要强。   听说,还有几个小妃嫔也做此不要脸手段,后来直接让人给扔进冷宫。   是以,大家便彻底安分下来,不敢再贸贸然行动。   可这逆贼头子也是让人捉摸不定。进了皇宫足有半个月,却始终不露正脸,也不登基为帝,当真是一个怪人。   等凌澈和明家军赶到,便听到皇上已死消息。最大噩耗是,蜀王和昏君在混战中双双而亡。   凌家军和明家军身负皇恩,誓要和逆贼战个你死我活。经过三日大战,逆贼不敌,转而向凌澈投降,并献上传国玉玺。   凌澈哪里同意,派出多路人马寻找皇室血脉。无奈蜀王攻占皇宫之时下了死手,太子也被一刀毙命。   众人力推凌澈上位,无奈凌澈又加大人手,说是寻找一位正宗皇族也是好的。   哪里知道,因着连年战乱,外地皇族早就不见人影,这才京城大乱,更是将底子拔起,想找个皇家男人当真是困难。   经过三次推举,部下黄袍加身,逼着凌澈入主皇宫。   明珠听到这里,忍不住牙酸,“三舅舅,你不觉得这故事忒假?”   三舅舅也是同样表情,“骗着傻子玩的,不用当真。”   实际情况是,昏君并未死掉,待遇还要更差几分。当初东海好歹还让人给他保留最后一点点体面。   到了凌澈手里,直接将他当老鼠一般对待,打骂都是好的,让他成为阉割奴才才是最可怜。   东海都忍不住问:“大哥,这东西是不咋地,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只是,犯不着这样折磨吧?”连他这个喜欢见血的都觉得头皮疼。   凌澈只回道:“罪有应得。”这一世且不说,上一世,若不是这个混蛋,明珠妹妹哪里会那样惨死。他到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妹妹眼神,时不时心疼一把。   东海又不是良善妇人,自然也不会多管,由着大哥发疯便是,大哥总是对的。   至于其他皇族男丁,凌澈早就派人全部控制,用一艘大船运到一个小岛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岛上也并非荒蛮无比,只要肯花心思,活下来还是没有问题。   皇室女眷,只要不自己作死,他并不在乎给她们留口饭吃。至于昏君妃嫔,有家人接收的自回家去,没有家人的便前往南宫养老。   至于凌五这里,她并不返回凌家,而是回了当年出家修行的梅花庵。   回凌家有什么意思,她更希望有个自由自在日子。梅花庵是她精心打造的安乐窝,比哪里都好。   凌澈这里对这位帮了许多小忙的小姑姑并不苛待,还想着荣升她为皇贵太妃,再赐些珠宝玉器,也算是个报答。   且也不能说只是小忙,当年明珠妹妹能早早许给自己,还不就是托了小姑姑的福。   明珠这里听三舅舅说了好些,突然问道:“不对啊,三舅舅明明在西北,京城明家军哪里来的。”   三舅舅撇嘴,“你大舅舅带着呗。又不是真打仗,装装样子还是行的。”   凌家小子想做皇帝就抢来做就是,还非得要大家陪着他演一个三推三就,最后被逼皇袍加身的戏。他可做不来! 第46章   明珠看三舅舅脸色,便知他的想法,忍不住暗笑。   她其实也觉得受不了,怎么历史总要重演,还总是这一套把戏,也不嫌幼稚。   不过,这样虚伪的好处就是,至少史书上好看一些倒是真的。不然,急赤白脸抢着登基,不够让文人笑话。   成王败寇,史书对胜利者向来宽容。即使明知是假的,也都帮着修饰一二。   凌澈若是知道明珠所想,估计能气晕过去。他这样虚伪推来推去,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以后名声好听。   想他前世可没这样,想要什么直接抢了便是,并不注重名声。当年他登基为帝,也是暴风骤雨模式,随心所欲做事,并不看重别人想法。   管他史书怎么写,自己做想做之事便好。   可明珠妹妹乃是名门闺秀,若是让她名声受损,他可不能不在意。   只不过,现在首先得将明珠妹妹接回来吃下去才放心。   想到婚事,凌澈就恨得咬牙切齿,待到安稳,他非得去抢回媳妇不可。   凌澈也恨自己大意,明明媳妇在自己身边呆着,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就发展成两地遥望了。   田鸣被召见之时,还以为是讨论一统天下,盛世复兴之类大事,没想到是主子寻求抢回媳妇的法子。   田鸣虽心累,面上还是装作平静,“皇上,如今后宫空置,萧家二姑娘乃是您未过门妻子。您一道诏书发到西北,难不成明家还能硬顶回来?他们明家不过就是外祖家,又不是萧家本家,没有决定外孙女婚假的权利。”   从道义上,明家这样做就说不过去,主子也忒犹豫不决,直接昭告天下,大嫂就是皇后,还怕明家不将人送来京城?   凌澈摇头,“叫什么皇上,称呼大哥就是。道义是道义,现实是现实。其实明家心思我也明白,无非是想让明珠妹妹地位更加稳固,想让我明白妹妹娘家有靠山而已。若是直接诏书宣来,那多对不起妹妹。”   田鸣心笑,不就是想让大嫂更风光入住后宫,主子你直说就是,还遮遮掩掩。   “皇上,难不成您要亲自去迎接嫂子?”田鸣虽心中扔将凌澈视为大哥,却不敢随意称呼。不过称呼皇后娘娘为嫂子,倒也是一种亲近呼方式。   凌澈点头,“正有此意,亲自去接,快去慢回,估计一个半月时间差不多能行。”   “皇上,那可是西北的地盘。虽说定国公表示臣服,依旧认真上朝,但毕竟人心难测,何必冒险。再者说,你离开京城,谁能监国?又没有太子,若是镇国公府有什么想法,谁能阻拦?”田鸣还是不同意,明家只是一个问题,镇国公府才是难伺候。   如今,外面那些不知皇上底细的,已经谣传镇国公要被封为圣太上皇,凌家三爷要成为太上皇。   凌澈想了想,也深觉难办。做人,做一个要脸的人,还真是难办。若是不顾忌脸面,他早将凌家给灭了。   凌澈亲自去安阳宫,也就是姑姑凌五居住宫殿。凌五虽说要迁去梅花庵,毕竟还要收拾一段时间才能成形。   凌五见到皇上,很是懂事地行了一个全福礼,笑道:“皇上来了,可是有所吩咐?”   凌澈避过礼,当凌五当长辈对待,二人坐下说说话。   “自从入宫,都没见过姑姑一面,今儿正好有时间,便过来看看。见姑姑气色尚好,我便放心了。”凌澈客气一下。   二人客气一番,才提起正事。   凌澈将外面传闻和凌五一说,“也不知姑姑是何种想法。”   凌五眉头一皱,凌家也是看不清形势,凌澈要想优待镇国公府,早该亲自过去一趟。   可直到现在,不仅没亲自过去,连个太监宫女都没派去。这样明显态度,镇国公府不好好龟缩起来过日子,竟然还传出这样谣言。   若说这谣言不是凌家人传出来的,凌五都有些不信。   “皇上放心便是,这种事情,我自会想法子解决。只是难免有替罪羊,若是有些人倒霉,不知道皇上您是否介意?”替罪羊,自然就是明三爷一家。   若是三哥三嫂不死,估计难以平定皇上怒气。别怪她心狠,她也是为了更多凌家人考虑。   凌澈点头,便和姑姑聊起家常。   凌五笑问:“你也二十好几了,是该将侄媳妇娶进门了,怎么还不着急。”   凌澈很是无奈,“一时大意,人便去了西北。我待亲去迎接,无奈刚刚登基,一切还未安排妥当,只好推迟下来。”   凌五跃跃欲试,“我亲自带人去迎回明珠好了。我好歹也是姑姑辈分,也不算失礼。”她还真未去过西北,很可以尝试。听说西北汉子多勇猛,也不知道真尝起来滋味如何。   看凌五那一脸向往样子,凌澈赶紧拒绝。他一想到姑姑一路上勾搭汉子,一路替他迎接媳妇便不寒而栗,那场面简直不能想象。   凌五虽然平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办事却从来不拖泥带水。   她直接去镇国公府走了一趟,和父亲母亲谈一谈这件事情。   凌五将想法提出,镇国公就有些不同意。   “我好歹是皇上祖父,为何就不能加封为圣太上皇。纵观历史,人家死了的祖父、高祖父都能加封为皇,我还活着,怎么就不能享受这待遇。”镇国公都做了好久的皇上梦,女儿突然告诉他不行,怎能不着急。   镇国公夫人也附和,“是呢,规矩向来如此。皇上就算不喜欢咱们,也不能不顾忌天下之口。何况,得罪他的是老三夫妇,咱们可没做什么坏事。”   凌五想着给父母面子,敢情这些人全然忘了自己义务。“爹,娘,当年三哥夫妇苛待皇上,你们就一点不知道?一个小小孩子吃穿都难,你们伸出援手了吗?你们是亲亲祖父祖母,难不成没有教训老三,抚育皇上的义务?”   当年就因为什么都没做,就相当于落井下石,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   镇国公夫妇脸色一灰,他们是做的有点不对,但天下祖父母不管孙子辈的多的是,凭什么他们就不行。   凌五见他们毫无愧色,不由头疼,“你们觉得,若是皇上是软和好说话的性子,能登上今天这个位子?若是惹急了他,便不是加不加封的问题,而是全家子到地底下吃土去吧。我话就说这一遍,你们看着办。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们自己选。”   对方要不是亲爹亲娘,凌五才懒得费口舌相劝。她向来都是一人吃饱,享乐就好,并不把别人死活放在心上。   虽是撩了狠话,凌五还是私底下和母亲好好掰扯一二,将凌澈对待敌人招数说了好些,唬得母亲连连点头答应,定会老实做人。   没过几天,就传出凌家三爷,也就是皇上生父因过于高兴一时心梗过世的消息。借着便是凌三夫人因太过悲伤随夫离去消息。   本来凌三夫人随夫死乃是节妇典范,谁知却传出她当年未婚先孕,强逼正室,甚至虐待正室至死。后来凌三夫妇更是虐待正室之子,也就是如今皇上。   还有凌家仆妇现身说法,将凌三爷夫妇罪证全部证实。更将皇上当年所受之苦一一道来,引得世人深觉皇上可怜。   最后,镇国公夫妇上表,深为自己当年对凌三夫妇虐待皇上之事不管不问而自责,要求归还爵位,归隐山林。   在几次上表之后,皇上终于没让归还爵位,只是夺去世袭而已。   世人皆赞皇上仁义,再无人传言加封凌家人之事。毕竟,被仍在乡下自生自灭不说,还多次派人加害。这样对待一个孩子,那是多黑的心。   这些证据再次证明,今上果真是真命天子。那样艰难环境都活下来,那么多暗害都躲过去,那必须是真龙。   凌澈将此事一解决,很是神清气爽,让人赏赐凌五好些宝贝,还将前朝一位旧臣田地赏赐于她。   赏罚分明,向来是他良好作风。   凌澈和几位心腹商议前往西北之事,简直要惊吓死他们。   东海是个直性子,首先便不赞同,“大哥,如今天下尚不太平,你怎么可以亲自前去。兄弟我带一队人去抢嫂子回来,定让明家军心服口服。”   众人捂脸,东海脸咋还这样大,还一口一个大哥称呼。最关键,和嫂子外祖家对上,先不说谁胜谁负,就这主意就超级烂。怪不得,东海还是老光棍一条,活该!   田鸣扯了扯东海袖子,“你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人家要是为了表示女儿金贵,想为难一下你,想多留两年,你就只会打上门去?你觉得那女人以后能真心喜欢你?”   东海点头,“那肯定啊,我都为了她干架了,干啥不喜欢我?”为一个女人干架,那肯定是老喜欢了,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众人,“活该一辈子打光棍!”什么思路这是。   东海一脸懵,看向凌澈,“大哥,他们欺负我。”   凌澈直接拿起一个砚台就往东海身上扔去,“是你活该,我现在就想打死你。”就这二愣子,碰上三舅舅那样的老狐狸,不被弄死才怪。   当然了,等以后东海谈恋爱之时,才知道被打脸多疼,真特娘的疼! 第47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凌澈上辈子就骂过这句话,这辈子稍好一些,但还是看不上。   若是太平盛世,这句话倒没大问题。但乱世里,还是要狠,要急,要用重典。   好在凌澈上辈子有过皇上经验,这辈子理起朝政便顺畅很多。   前朝大昌朝重臣家里那点事,他知道很是清楚。有这些把柄在手,只要不是品行太有问题,能力太挫的,不怕不能用。   小周战时是斥候头子,如今又成了皇城司头子,护卫之余,也做些刺探工作。   又有皇上亲自提点,小周将刺探工作搞得有声有色。那帮子文臣最爱面子,为了不让自家屁股蛋子露出来让世人嘲笑,也很是卖力。   靠着铁血手段和这种不入流小手段,凌澈很快坐稳朝堂,将皇权牢牢掌控在手。   新朝新气象,凌澈改立朝代,称为大盛朝,年号也改为天启元年。   等这基本事项做妥,凌澈再不能忍。   每天白天上朝就是一群糙老爷们在眼前杵着,退朝之后,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想他明珠妹妹,多么温柔可人,爽朗大方。二人聊天很是有趣,即使妹妹偶尔发发小脾气,那也是十分有趣。   宫中女人自然众多,甚至有那不知死活的前朝小妃子和宫女想来个自荐枕席。也不看看长相多丑,也好意思来各种卖弄。   凌澈做的也是绝,遇到一个这样的,直接扔到南宫伺候人去,还是最苦的差事。   为此,再没有人敢有其他想法,甚至见了皇上就腿软,哪里还可能有温香软玉场面。   黄忠作为前朝极为受宠宦官,如今为了稳定局面,也暂时担任殿中省大太监之职。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事成之后便立即请求告老还乡。可谁让皇上对皇宫众人底细还不太熟,让他暂且撑一年,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差事。   黄忠眼看着皇上日夜操劳,和前朝昏君完全是相反极端,内心佩服之余也很有些担心。   可是,他虽是贴身大太监,当年也是里应外合立了很多大功之人,却和皇上私下感情并未多好。   当年卖力,不过是恨昏君,且自家唯一的亲兄弟掌握在皇上手中而已。   可如今黄忠心情自然不同,很是关心皇上起居。他自己不敢说,便将这一事情和田鸣、东海二位大人说起。   等黄忠走后,东海才感叹,“大鸟,咱们大哥是不是那里有毛病?”   田鸣拍他脑瓜一下,“胡说八道,要不要命了。”   “哟呵,你个瓜书生也敢打老子,老子哪里说错了?大哥要是厉害的,和大嫂相处一年都没将人拿下,要不然嫂子哪里能跑了。还有,我可是瞧见过,前朝昏君留下来的美人个顶个的娇滴滴美貌如花,大哥竟然嫌弃人家丑,可不就是有毛病。”东海气得嚷嚷。   田鸣懒得搭理他,而是在思考怎样安排,才能迅速迎回皇后。要是大嫂一天不入住后宫,皇上就要打光棍。大哥年级不小了,怎么也该生儿子了。   东海见田鸣不搭理他,不死心道:“大鸟,要不给灌醉了大哥,再送个女人过去?”   田鸣笑,“好啊,去送吧。你不是笑话大哥不行,你行你自己也留一个。你也小二十了,大娘还天天盼着你给生儿子呢。”这么聒噪,活该被修理。   东海脸上便是一红,“那哪能一样,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哩。”   看一个糙汉子会脸红,田鸣觉得自己眼睛都被戳瞎了。你一个糙老爷们都知道看不上一般人,竟然敢给大哥安排女人,哪里来的自信。   只可怜东海想头是好的,却找不到宫女敢去侍寝。笑话,还没挨上皇上身子,便被扔到南院。若是真爬上床,岂不会被赐死。   虽说万一成功便意味着飞黄腾达,但已经没有女人敢去做那个第一人。   东海这里小动作,实在是动静太大,凌澈自然注意到了。   他也不打罚,安排左相、田鸣、定国公三人共同理政后,带着东海便去了西北。   因走得太急,田鸣都没来得及劝皇上修理边幅。皇上如今这副鬼样子去娶媳妇,会被嫌弃的啊。   凌澈此行并未隐瞒,甫一出宫便放出风去。他这个皇帝要去西北迎回皇后去了。   权贵大臣和京城百姓都于第一时间收到这一消息,内心实在是令人震惊。   哎呀娘内,皇上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听说,未来皇后娘娘还是前朝萧相嫡女,定国公府外孙女,身份非同一般。   二人婚事,还是前朝皇上所赐。怪不得今上对前朝皇室一直很是尊重,除了忠心耿耿,还有感谢媒人这一层关系在里边吧。   说来,前朝叛乱众多,但唯有皇上和明家是忠心一片。   世人就是这样态度,前朝皇上再昏再不好,但只要不是亲自受过苦,便站着说话不腰疼,对推翻前朝之人给予不忠嘲讽。   唯有那受苦受难之人,才真心感激推翻前朝之人。   凌澈深知这些百姓愚昧自私,便把面子事情做到极致。反正,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谁还真关心前朝皇室过得如何。   百姓愚昧,权贵和官员却深知今上手段。是以,好些不知底细之人,都对凌澈前去西北报以阴谋论。   萧家嫡女再好,也不过一个美人罢了,看多了照样不再新鲜。   今上如此大张旗鼓前去迎接,哪里是看美人面子,不过是想着迷惑明家,伺机彻底夺去兵权罢了。   东海一路上看自家大哥火急火燎且满面含春的往西北跑,多少有些担忧。   “大哥,明三爷会不会直接将您扣住?”东海是个实在人,很担心大哥有去无返。   凌澈也是佩服自家老弟,一点政治常识都没有。又不是乱世枭雄,有几个人能随意扣押皇上。   何况,明家若是想坐皇位,比他希望可能还大一些。当初明家不想干这造反之事,如今更不可能这样。   凌澈赶赴西北之事,明家第一时间得知,整个都懵了。   李氏召集三舅舅、大舅母、大郎、二郎,五人为这事商议一番。二舅舅被李氏视为混吃混喝二愣子,至于二舅母,虽然人还不错,这两年也逐渐开朗,但大事上并不能指望。   李氏让三舅舅将情况简单介绍一番,才开口道:“当真没想到皇上能亲自前来,如今,咱们倒有些被动。”   作为外祖母,她自然不想明珠婚前和凌二郎混在一起,女儿家越娇贵越好。她也是怕凌二郎一时犯浑,骗了明珠可如何是好。   如今虽民风比较开放,但婚前有了首尾,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李氏不得不防着这一点,她对明珠信任,但不信二十多岁的老光棍。   可如今,凌澈抛下政务,大张旗鼓亲自迎娶明珠,当真是给足了明珠脸面,可也有那多事的,说不定就给明珠安一个妖后名头。   大舅母赵氏倒是想得开,“娘,您也不用多想,顺其自然就是。咱们明珠娇贵,总比让人轻贱好吧。再说了,只要有皇上撑腰,谁敢多嘴。且有咱们明家支援,谁敢当面挑事?”   李氏叹气,“若不牵扯到咱们家反倒好的,就怕有人说明家骄矜自傲,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甚至,说成是咱们逼迫皇上亲迎明珠。”   一时静寂无声。大家也都知道,明家如今形势看似一片大好,其实一步不慎便是深渊。   当年大昌朝,他们是开国功勋,老牌世家,且随着皇室衰弱,更需要明家镇守西北。   但如今大盛朝开国,他们貌似也是功勋,但内里情形却实在暧昧。且凌澈乃是造反上位,当对权势看得极重,也对兵权看得极紧。   明家这二十万兵力,还有对西北的掌控能力,都势必会让今上大有顾忌。   三舅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管他天下人如何说,咱们坚守西北,看他能奈我何。等他来,若真是冲着兵权才重视明珠,咱们还不让嫁了。西北好儿郎这样多,比他强的多了。至少,要是谁敢纳小妾弄外室,咱们搞死他。”   李氏瞪他一眼,“好好说话,乱开什么炮。我一个快入土之人,自然是不怕他夺兵权,只是凡是需为你们考虑,不能莽撞。明珠是外孙女,我自然会处处为她着想。但大郎二郎三郎,还有静儿,也都是我孙子孙女,难不成就会置你们于不顾?咱们今儿来,就是要为了商量个好对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撕破脸去。”   大舅母表态,“娘,咱们明家自来就没有卖女求荣的例子。若是大郎二郎有能耐,谁也夺不走该属于他们的。若是不行,硬守着也是受罪。您不用为这俩小子考虑,怎么也饿不死他们。”她无法为三郎、静儿决定未来,但却可以做自己儿子的主。   李氏点头,“三郎还小,尚看不出。大郎沉稳,二郎虽还有些跳脱,但战场上表现已很是不俗。咱们明家,定是后继有人。”说来,孙子辈中虽无人像老三这样厉害之人,但也还是能勉强撑起明家。   二郎见祖母和三叔想的很是长远,且将凌澈想的过于阴谋,忍不住咳嗽几声,“祖母,娘,三叔,虽不敢说凌二郎为人如何,但对明珠妹妹,当是真心。”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点,但凌二郎待明珠妹妹,但凡没有眼瞎,都能看出十分喜爱。若不然,他哪里会轻易放弃。 第48章   凌澈进入陕甘地盘,便让东海带着大部队往西南而去。他打算只带几百人马,还有十几辆车的聘礼赶赴西安。   东海哪里肯干,“大哥,你亲自来,俺也不说啥。就为嫂子这个人,冒险也值当。只是,你让俺去西南,俺坚决不同意。”   嫂子不仅人美,待他们兄弟们也都很好。当年战时,他一直不得在老娘身边伺候,都是嫂子帮衬着。虽说大哥和兄弟们对娘很好,但大男人毕竟没有那样细心。自从嫂子去了江宁,娘的日子就更是好过。   且嫂子爱捣鼓吃食,每次都少不了慰劳他们。   在东海眼里,照顾他母亲和给他好吃的,分量那是相差无几。   只是,明家人可不是好鸟,这么多年霸占西北,哪里是好对付的。别看东海傻,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凌澈安抚他,“放心,天下人都看着,定国公府又不是傻子,他们只能高接远送,绝不敢为难。何况西南东南虽说名义上收服,暗地里还有不少绊子,你这绕圈子收拾一圈,两年下来,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东海摇头,“定国公府还好,可那明三爷,谁不知道是个倔头倔脑的货。万一一言不合,他就上手可怎么办?”   凌澈心道,人家明三爷面上混,实际却精明着呢。若不然,能将整个明家军控制在手?   东海打仗虽厉害,但若是没有军事辅佐政务之类,估计早就成了土匪了,绝不可能真正掌控军队,更不可能站稳地盘。   凌澈虽不好明着打击东海,但那鄙夷眼神很让东海受伤。   “大哥,你瞧不起我。”嘤嘤嘤,糙汉子也有一颗容易受伤的心。   凌澈服气,“哪里,你可是咱们凌家军最厉害的大将军。要没有你,天下十年都未必太平。”   东海立即高兴,他就喜欢大哥夸他。   凌澈深感自己兄弟呆傻。不过,也只有这样忠心的傻兄弟,才两辈子都紧守着军队乃凌家军,并未想过夺权在手。   上辈子傻兄弟就为了他的天下死战到底。这辈子,凌澈不舍得兄弟再受苦,但东海在京里待不住,他就喜欢征战天下。   是以,凌澈虽派他外出收拾那不听话的,却配备了豪华辅佐阵容,力保兄弟长命百岁,只杀敌人不死自己。   东海毕竟是直性子,且还有小周跟着劝说,最终只有被说服的份。   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听大哥的前往西南,但走了百十里地就就按兵不动,留些后手,等大哥回京再说。   在这件事上,小周很是配合。他虽然理智上知道定国公府定无二心,但万一呢。   明家这里,果真是远远迎接。三舅舅带着家里男丁,早就在陕甘地界上等候。   如今天已冷下,在寒风中站了大半天的明二郎,本来心是冰凉冰凉的,但在见到凌澈之时,心突然就一暖。   呵呵,他还以为见到一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扬眉吐气的高傲皇上,没想到……哈哈哈,长得咋这样糙。   凌澈见三舅舅等人晃神,还以为是身份上的差异导致,姿态就越发低下了。   为了明珠妹妹的面子,凌澈算是抛下脸面了。   众人相谈甚欢,见面气氛很是融洽。客套一刻钟后,便决定启程回城。   明家军这么是嫌风大太冷,凌澈这边则是迫切想见到妹妹。   对于西北汉子和妹子的热情,凌澈也是服的。妹子们一致觉得,虽然没看清楚皇上长什么样,但太有男人味了,她们喜欢。   凌澈耳力十分只好,自然能听到百姓私语,不免面上有些得意。长得帅,这点他一直是知道的,谦虚都谦虚不来。   等到了明府,闲杂人等一概被安排到别地,只留下亲卫几十人随皇上进入。   明珠自然也很是想念凌哥哥。相处一年有余,早就情投意合,这猛然分别几个月,很是不适应。   但碍于外祖母,明珠只好在二门处等候。   外祖母看她那样子,“脖子再伸,就伸到大门外面了,看不让人笑话。”   明珠有些羞赧,赶紧低头。心里却道,咱们这边风气极好,小女子喜欢哪个男人,主动一些也很是正常,她这就很是矜持呢。   酝酿了好久的小女儿心态,此时正处于爆发状态。   只是,见到凌哥哥之时,明珠差点被吓坐地下。   她睁大双眼瞧着面前走来之人,这,这也太吓人,这一脸的大胡子,这糙头糙脸的模样,可不正是她曾经一直寻觅的大胡子皇上。   她的玉树临风的凌哥哥,竟然就是那个人,竟然长了络腮胡子就这样糙。   明珠沉浸于此,一时也不知道是感慨凌哥哥身份,还是感慨凌哥哥怎就这样粗糙不够好看,完全呆愣住。   凌澈心里受到无数伤害,不过分离几个月,妹妹就当他陌生人了,好心酸。   不过,凌澈向来脸皮极厚,随意问候李氏后,便拉着明珠的手不放。   明珠颤颤巍巍指出,“凌哥哥,你还是先刮了胡子吧,我很不习惯那。”   凌澈这才发现,自己这阵子和男人们呆惯了,且沉迷于媳妇出走的痛苦,竟然忘了收拾脸面。   真,真,是郁闷到家。   “妹妹,你是不是嫌弃我丑?”他很委屈。   明珠虽想掩饰,但实在是掩饰不来,只好承认,“有点呢。”   凌澈:……他不想活了都。他要打死田鸣、东海这一帮子糙人,他要处罚跟他赴西北的所有人。这些人,竟然无一人记得提醒他,见媳妇之前应该先收拾一番。怎么就没人告诉他,男人也要靠脸才能征服媳妇。   三舅舅和二郎等人大笑不止,大郎虽稳重,也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外祖母一边尽力忍笑,一边戳了明珠额头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转头安慰凌澈,“皇上,别听小孩子胡闹,您这模样最是好看。”   凌澈并不觉得被安慰道,而且,说明珠妹妹是小孩子,是不是嫌弃他老?   本来十分自信的他,因为又老又丑,自信心差点被瓦解。   好在,凌澈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终于稳下心神,笑道:“妹妹走了之后,我就懒得打理,一心只盼妹妹回来,这不就成了这副鬼样子。这样,老祖宗先去休息,让明珠妹妹带我去洗漱一下?”   听他自进府便一口一个“我”,且态度仍然和以前一样恭敬有礼,李氏哪里好反驳他这一点要求。   她让银姑等人跟着一同前去,有自己人在明珠身边,谅皇上也不能怎么滴。   再说了,都千里迎娶了,就算怎么地了,她又能说什么。反悔,已经几乎没有可能。   且看凌澈态度,李氏也并不想反悔。明珠命中注定做皇后,她这个外祖母有生之年,定护着她做最清闲自在的那个皇后就是。   明珠一边带路,一边腹诽,这厮都成了皇上,还这样时不时故意挨挨蹭蹭的,也忒不稳重。   待要提醒一下,但看他笑得那样甜,她又有些不忍心。   仔细看来,虽然有了大胡子遮掩,但凌哥哥眼睛还是挺好看的。她记得前世,他是一个阴沉之人,眼里全是戾气。而如今,却柔成一汪甜水。   明珠叹了一口气,前世终究是过去了。不论眼前这人是谁,又是什么性子,终究是她的男人,她要过一辈子的男人。   进了屋子,凌澈摆手挥退众人,抱紧明珠再不撒手。   凌澈是皇上的时候,银姑就不敢反抗,还能指望她现在反抗,那绝不可能。   明珠感受到久违气息,眼睛也有些湿润。这个男人,两世都是她的恩人,今生更是将她捧到手中。   凌澈温香软玉在怀,再忍不住,将口附了上来。   明珠笑道:“扎得很,又痒又疼。”   凌澈:……他真的想杀了自家兄弟了。他也想自杀,没事留什么大胡子!   满情怀念,一室温香,就因为一个胡子破坏了气氛。   凌澈虽不甘心,却还是选择先净了胡子再说。因这屋子并未准备相应工具,凌迟提起刀便在脸上刮了起来。   吓得明珠不敢出声,生怕凌澈一个手抖将脸皮子给蹭破了。她当真是头一次见人这样刮胡子。   凌澈倒是用惯了一般,并未出现失手情况。男人在外征战惯了,谁还特意拿个小刀片,提刀刮了就是。   随着一缕缕胡须飘落,凌哥哥面貌逐渐清晰。明珠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男人。   不过,因着胡须覆盖,这突然刮去,倒显得脸肤色不是那样均匀。   明珠忍不住偷笑起来,深觉凌澈白黑不一的脸庞有些可爱。   凌澈瞥见她笑,自己凑近了铜镜仔细观看,“这不挺好看,妹妹笑什么。”   这年头,铜镜虽有所改良,但看肤色还是差了许多。何况凌澈黑白差距没那样大,自然看不出来。   明珠摇头笑:“嗯,挺好看的,想要就笑了,还能为了什么。”   听她语气就有些促狭,凌澈扔下大刀,将明珠抱了起来,威胁道:“老实说,笑什么?”   明珠挣扎,就不告诉他。   凌澈旱了几个月,原则来说是旱了二十来年,怀中软软香香小女子这样揉擦,他哪里还撑得住。   这时候哪里还管妹妹笑什么,先吻了再说。 第49章   深秋天凉,正午时分穿着却并不多,只薄薄几层衣衫而已。   明珠感受到对方身体渐渐变热,尤其是那软软肉儿感受到硬物抵触,身子不由得娇软下来。   她脑子里并不想如此,很想骄矜一些,无奈软若无骨,连推拒力气都无。   明珠想着自己要栽到这人手里之时,却听外面银姑大声道:“皇上,姑娘,明三爷过来了。”   二人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狼狈。   明珠一边自责差点把持不住,一边整理衣衫。刚刚被这人抱得太紧,难免就有些褶皱。   她这里还算好的,不过就是稍稍收拾便可。可是苦了凌澈,那大物兀自立着,竟然毫无躺下去意思。   明珠看他眼睛盯着那里,也跟着瞄了一眼,跺了一下脚便自己出去,嗔怒道:“脑子里就不知道想点正事,羞也不羞。”   凌澈万分尴尬,心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正事就是娶你,睡觉,然后生一堆小娃娃。   明珠刚刚出门,便迎面遇上三舅舅。看自家外甥女那脸颊飞红的样子,三舅舅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外甥女,就被这臭小子给啃了。   三舅舅也不好说明珠,进了门先老实行礼,“皇上,午膳已摆好,还请您赏用。”用语十分客气,语气却并不是那回事。   凌澈笑道:“也罢,刚刚修面,劳老祖宗和舅舅们多等,是我的不是。”   三舅舅装作惶恐道:“不敢不敢。”三舅舅虽然没吃过肉,但也不是见识少的人。都是男人,他能不知道凌澈这厮想干啥才怪。   当年凌澈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皇上,明家自然需谨慎对待。   这一顿饭,凌澈觉得还不如当初舒坦。   也就二舅舅,喝了两杯便和他称兄道弟,推杯举盏好不热闹。   二舅舅舌头都大了,嘴却闲不住,“大兄弟,这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当了皇上也不忘本。我们明珠,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闺女,你娶了,可要好好待他。你不知道,他们还怕你变心,想悔婚,给明珠找个当地汉子嫁了,我就说他们没眼光,这么好的姑爷不要,竟然往外推。明珠要是不嫁,就让我们明静嫁过去。嘿嘿,我也过过国丈瘾。”   喝的忘了身份,乱了辈分先不提,竟然还想当国丈。桌上人差点能被二舅舅气死。   李氏拿起拐杖打了二舅舅肩膀一下,“这混账一喝酒就胡说八道,皇上千万不要当真。来人把他拉下去,省的在这里碍眼。”   生了这么个孽障,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凌澈心道,呵呵,要不是二舅舅嘴滑,他都不知道他们还想让明珠妹妹另嫁他人。   凌澈面上带笑,“二舅舅一向是个实在人,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李氏连连请罪,这顿饭吃的简直要死人。   等二舅舅被人带回后院,二舅母一打听自家相公说了什么,差点吓死。不过,明静如今还没有说人家,确实是她一个心事。   让人叫来静姐儿,二舅母和自家闺女说起了悄悄话。   “静姐儿,今儿你爹爹在御前说起你的婚事,虽是玩笑,不当真。不过,你也大了,有没有什么打算。老祖宗将咱们带来西北,日子好过是好过,可惜耽误了你婚嫁。”   明静道:“老祖宗不带咱们来西北,难不成留在京城等人欺负?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蜀王进城后,将贵族大臣家眷圈在一处,虽说给吃给喝,但那里是当好人看。难不成你也想一群人在一个院子里吃喝拉撒睡?这还是好的,历史上发生**,多少女眷倒霉,咱们可不敢冒险。”   被女儿一说,二舅母也有些讪讪,辩解道:“这我是知道,也没说老祖宗这样说不对。可明珠比你还小,都早早订婚。你呢,现在连个夫婿影子都没有,娘这不是着急。”   明静虽不知母亲为何拉着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很想不理,毕竟是亲娘,还是劝一劝的好。要不是她时常劝着,母亲还不定让祖母怎么收拾。   “娘,我不过十六岁,京城十八岁才嫁的也不是没有,你着什么急。难不成不想留我在家里享福,想推我出去伺候婆母。”明静其实挺羡慕母亲,至少祖母从不为难儿媳妇。   二舅母拉起明静的手,“傻孩子,你自己就没有一点想法?今儿你爹爹说起,想让你进宫呢,你愿不愿意?”   明静简直像不认识自己母亲,“荒谬,简直荒谬。你们怎么会有如此龌龊想法。皇上是明珠的夫婿,我去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二舅母也急了,“凭什么都是明珠的,你哪里比她差?她姓萧又不姓明,你才是定国公府正经嫡出小姐。再者,她做了皇后,也只有姓萧的得好处,与咱们明家何干。若是你进了宫,那你爹就不会只是一个闲散人,你弟弟也会有一个好前程。”   明静狠狠甩开母亲手,冷笑道:“你们真是好父母,我就想问问,父亲就算得了差事,就他那个脾性能耐下性子来做事?还要给弟弟挣前程,你们是不是想着我直接将明珠从后位上挤下来,好给你们另外封爵?咱们定国公府爵位大伯占了,怎么也到不了咱们这里,你们是不是心有不满?”   母亲一向柔弱,竟然还有这样好心思,她倒是小瞧了自己亲娘。   二舅母看明静发火,便糯糯道:“就算你成了皇后,也不是非把明珠怎样,让她当贵妃也是可以的。”   正在这时,便听到里屋传来一阵怒吼,“你要是嫌弃我没用,就滚回娘家。岳父好歹是翰林,也是清贵人家,怎就养出你这样歹毒心思。”   二舅舅虽喝醉了,但他睡得不深,且醒酒一向快。一开始只是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母女二人说悄悄话,他也不甚在意。   没想到,听到后面,才知道自己平日里恨不得见花落泪,迎风吟诗的娇弱小妻子,竟然有这等龌龊心思。   他是说过要明静嫁给凌澈,那只是欣赏凌澈,且觉得明珠不嫁那就不是抢。可从来没有过争权夺利,想要爵位之类心思。   明静也厌恶母亲这等心思,但好歹是亲娘,也不能由着父亲给真休了。   一家子三口人,在屋子里闹成一团,当真是鸡飞狗跳一般。   这样动静,虽自以为隐秘,但在这家里,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外祖母和大舅母,当天便知道个一清二楚。   李氏再不喜二儿媳,为了孙子孙女,也只有忍耐。好在这人心思大,胆子小,轻易干不出什么大事。   一大家子,若是凡事都审问个清明,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第二日,李氏让人请静姐儿过来,祖孙二人好好交心一番。她不是不给静姐儿考虑人选,实在是乱世里,乱接亲不如稍等两年。等看清楚帝心,才能找一个妥当人。万一前脚把静姐儿嫁进高门,后脚那户人家便被抄家灭族,可如何是好。   李氏一直将静姐儿当小女儿,不好和她说清这些。但如今看来,真是个明白孩子。且指望二媳妇,还不定给弄成什么样子。   至于明珠,李氏也并不想她进宫,实在是有婚约在身,不好反悔。   听祖母掰扯里面关系,静姐儿一直点头,笑道:“祖母,不用多说了,这些我都懂。明珠是您唯一外孙女,我还是唯一孙女呢,且从小到大,我比哥哥弟弟们还受宠,哪里不知道您一片心。放心吧,我和明珠比亲姐妹都亲,就算以后也定会相互扶持。”   李氏将明静搂在怀里,“好孩子,你明白就好。你放心,别的不敢说,祖母定会找一个让你也满意的夫婿,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明静有些羞涩,“哎呀,祖母看着好就好,我才不管。我去找明珠玩去,以后要见面都难。”   李氏让人收拾了一匣子珠宝,“都是你们这个年纪喜欢戴着玩的东西,你也好好打扮起来。咱们这就回京城,祖母好好给你相看去。”   明静不好意思接话,一溜烟儿逃走找明珠说说话去。   李氏面色沉了下来,老二虽不成器,好歹心思还算纯良。老二媳妇,还以为这些年打熬好了,谁想到憋在心里,竟然想出姐妹争夫的把戏。   还好静姐儿和三郎都是好的,以后,三郎还要放在自己这里教养才行,没得让老二媳妇给带坏了。   大家族,最怕内斗,家里心都不齐,外人随便一戳,这一家子便都倒了。   今儿午膳后,李氏曾和凌澈单独一谈。李氏自然是表一番衷心,想要将兵权上交,全家迁回京城。   凌澈也早已想通这一关,并不接下兵权。明家军在西北钻营百年,哪里是想夺回便能夺回。且这里是守护西北的一道屏障,若是随意派无知之人过来,只会让外族得利。   最关键,凌澈相信明家。退一万步讲,他手中掌握凌家军,就算以后明家有异心,他自问也能对付。   至于子孙后辈,有能耐自然会镇住天下。没能耐,被夺去天下也是活该。   活了两世,凌澈相信,天下是天下人的,并不是哪一姓就能霸占永世。 第50章   来时凌澈觉得寂寞,回时又太过热闹。   明家所有主子,跟着凌澈一同返京。   还有东海,被凌澈捉了回来。这小子,竟然敢阳奉阴违,在西北边上驻扎不走。   这样也好,凌澈还不舍得让东海一直出去拼死拼活,直接让副将井泉带着大部队征战。   东海嚎得那叫一个惨,他违抗大哥命令,那也是为了保护大哥。却被罚不能出去打仗,比要了他命还要惨。   小周便骂他:“你可拉倒吧,大哥还不是为了你好。前几年一直东跑西颠的,落下一身伤。如今不过是虾兵蟹将的,还非得用你去拼命?大哥这不是想让你好好养身子,省的老了一身病。”   东海自然知道大哥对他好,只是,他生来就喜欢打仗。何况,这是为了大哥的江山,卖命也愿意。   凌澈懒得理他,劝都不用劝,直接让人捆了带回京城。这二愣子,就是欠打,回去再收拾。   至于明家全体回京,凌澈其实并不想这样,他更希望三舅舅留在西北。至于李氏,年纪大了,还是京城更适合养老。   何况,定国公必须留在京城,他作为长子,也有奉养老人义务。若是李氏一直跟着三舅舅,反而让外人笑话定国公府不懂规矩。   凌澈同外祖母、三舅舅商谈驻守西北之事。三舅舅内心虽喜欢留在这里,天大地大,自由自在。但他不是当年愣头青,自然知道回京才是最好。   明珠若为皇后,他们作为外家就不能过多揽权。皇上那里,自然也希望高度集权。而明家,即使人不在西北,掌控权利也会一直在,至少这几十年不用太过担心。   而凌澈造反起见,自然知道兵权重要性。但即使没有明家,也需要别的势力来镇守西北,何必撕破脸面,双双失败。何况,即使为了明珠,他也不会这样做。   来西北时,皇上带着众多聘礼。回京城,明家更是填上诸多嫁妆。   明家也知道,皇上下聘也不会下到明家,不过就是做给天下人看,让人知道自己有多重视未来妻子。   而明家,也不会包办明珠嫁妆。她自有母亲留下来的,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妥当。   凌澈只觉得这一路真是悲催。只要想和明珠亲近,便有明家人来打扰。从外祖母到大舅母,几乎一直陪着明珠。偶尔有那么点机会,还有三舅舅冒头。简直忍无可忍,却只有再忍。   谁让李氏理由很说得过去,说是婚前三个月男女双方不得相见。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也不能破。   李氏也不是不通情理,更没有不让二人对望,只不过是想让外人知道自家外孙女是规规矩矩好孩子罢了。   明珠不同她人,本来就是还在孝期,且还和凌澈单独相处过一段日子。虽然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但现在该堵天下人的嘴还是要堵住。   守丧本需三年,但对帝后来说就不需这一规矩。凌澈早就算好,腊月初九便是今年最最吉利的日子。   等他们到京,准备个把月也就到了。   钦天监又不是傻子,选日子也都是根据皇上心思来的。就算没有好日子,他们也能创造好日子。何况,那一天确实也是宜嫁娶。   一路奔波,大半个月才到了京城。进了十里长亭,便听到有人来迎接。   凌澈因不让百官迎接,还以为这是哪个大胆的违抗皇命。一问,原来是萧家人。   李氏有些奇怪,“萧家还有什么人?”明珠明安都在这里,萧江就没人了。   明珠笑,“外祖母,还有琉璃妹妹和几个姨娘。”   在李氏眼里,姨娘庶女之类都不算正经人。   明珠知道外祖母心中所想,便劝道:“外祖母,当年遇险,琉璃妹妹虽小却很有骨气,也知道保护我这个姐姐。杜姨娘、文姨娘也很不错,她们也是可怜人,和那些人不同。”   李氏自然将明珠海上遇险经历打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她说得都是实情。   也罢,给外孙女个面子,便吩咐大舅母道:“你跟着过去待我问个好吧。”她作为长辈,就没有致谢的道理,赏赐些礼物就好。   不等大舅母和明珠过去,凌澈便让人将几人带过来。大冷天的,他可不舍得妹妹冒着寒风移步。   琉璃拎着大氅,一路小跑奔向明珠。一晃又是几个月不见,很想姐姐。   不过,她好歹是大家闺秀,先本本分分向李氏和大舅母等人行礼,等长辈发话后,才敢和明珠到一旁说话。   李氏笑,“你们姐俩一个车上说话去,别让风给吹了。等一会到咱们府里,再好好唠唠。”   琉璃望望杜姨娘,再瞅瞅明珠明安,这才鼓起勇气道:“禀告老夫人,我们有个事情还想和您汇报一下。二姐毕竟是萧家女儿,到时候,嗯,发嫁的时候,还是应该从萧家走,这样才对姐姐和定国公府都好。”   让她一个未订婚的小女子说起姐姐发嫁之类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姨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说明这个。毕竟,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从萧家出嫁,一是为了明珠好,她毕竟姓萧不姓明,省的让不知缘故的人说嘴。   二一个,也是为了明府好。杜姨娘信佛,很讲究阴阳,老辈子传下来的,外孙女不能从外祖家发嫁,不然就会带走外祖家的福气。   李氏稍一思量,便想明白琉璃所说,点点头,“很是这样。也罢,明珠便随你们回府就是。”   杜姨娘倒是个心细之人。她这里再多派几个嬷嬷过去,临到日子再派老大媳妇过去,便一切都妥当了。   琉璃脸蛋红扑扑的,羞得跟个小兔子似的十分可爱。   明珠揉揉她的脑袋,“好啦,爱操心的,坐上车来暖和暖和。”   又吩咐小夏,请两个姨娘上了马车随着走便是。因身份关系,且姨娘们觉得自己守寡,不敢往前凑,很是懂事。   明安也和姐夫说了一声,坐进马车,姐弟三人说说话。他经过江宁相处,和琉璃感情也很好。   琉璃观赏一番马车,惊叹道:“可真是奢华,比咱们府里强上百倍。姨娘还老担心你奔波受苦,说回去给你吃上一个月药膳补补身子。马车这样舒服,应该不至于那么苦吧。”   明珠点头笑,“嗯,很是不错了,且不着急赶路,并未受苦。”凌澈太过小心,恨不能将她当做小瓷人保护,哪里受多少苦。不过,颠簸也还是有一些,总不如在家里舒服。   明安笑,“倒是三姐瘦了好些,姨娘不舍得给你吃饱?”   琉璃原来胖嘟嘟的很是可爱,这一见倒是消瘦不少。   琉璃羞得低下头来,都是两个姨娘的主意,说太胖了让人笑话,不好找婆家。   她们都是妾室,不好带着琉璃出去相看。但明珠回来,认识人就多了不少。   “姐姐,别问了,姨娘说这样好看呢。”琉璃脸红扑扑得。   明珠和明安大笑,对呀,琉璃也到了找婆家年纪了。转年就十五岁,再不相看就真是晚了。从相看到定亲再到成婚,最快也要一两年,甚至有那三四年才走完礼的,麻烦着呢。   明珠拍拍琉璃小手,笑道:“别担心,姐给你选个最好的。”   琉璃扭捏道:“我这身份,才不要最好的,就找个家世简单,人好的就行。”姨娘天天念叨,她也认定是这样的。   明珠明安又是忍不住大笑,琉璃也忒可爱了。他们萧家虽然没落了,但有明珠在,只要不失宠,琉璃就不会愁嫁。   不过,她说得也对,因明珠身份巴结上来的,万一有个闪失,不能帮他们得好,还不定怎么对琉璃呢。   明珠也将这项任务交给明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天天在外接触不少人,帮你三姐把把关。”   姐弟三人说笑着就进了城。   到了这里,几拨人不得不分道扬镳。凌澈深深盯了明珠几眼,十分恋恋不舍。   他这时候倒是有些不喜欢皇上这个身份。若还是当年,他就能半夜爬墙,偷偷瞧妹妹来了。   可如今隔着宫墙,他还真不好随意出来。   明珠冲凌澈一笑,无声说道:“年底见。”   凌澈竟然就懂了,心里小鹿乱撞。年底,不用年底就能娶到媳妇,光明正大天天腻歪在一起,看谁敢说别的。   妹妹可真好,这是也想念自己呢,凌澈满眼全是幸福。   外人看了还奇怪呢,怎么皇上脸色这样好,难不成因为明家军给解决了?   恋恋不舍望着明珠马车走远,凌澈这才返回皇宫。   刚进宫,东海便跟了上来,贼兮兮道:“大哥,求你个事儿呗?”   凌澈瞥他一眼,“脸还真大,还没想好怎么罚你,求什么求,不答应。”   凌澈以为东海是想上战场。开玩笑,他手下练出好几个带兵将军,哪至于就非得让兄弟拼命。   东海麻溜保住凌澈袖子,“大哥,这可关系你兄弟我的终身大事。”   凌澈嫌弃得将袖子抽出,“干娘给你找到媳妇了?哪家的?这还像话,早就该娶媳妇了,干娘可着急抱孙子了。也好,大哥给你赐婚。”   东海撇撇嘴,“大哥,我娘认识谁?她那审美,恨不能将个烧火丫头嫁给我。就这,还觉得委屈人家。”   凌澈憋笑,干娘还真是这样,一直觉得谁跟东海都是委屈。其实自家兄弟有战功,也很快有爵位,还有银子,长得也粗壮,哪里就需要找农家女或者丫头了。   “不许随便找女人,别让人家给骗了。”凌澈怀疑东海是被风尘女子给骗了。   东海搓搓手,“大哥,你想哪里去了。就是,就是今天嫂子的妹妹,有人家了没?”   乖巧温柔又可爱,真是对他眼。   凌澈:…… 第51章   凌澈被东海给问懵了,“你说哪个?”他要再次确认才行。   东海难得羞涩,“就是嫂子的亲妹子,个子不高,粉粉嫩嫩那个。”   凌澈看了自家兄弟一眼,跟熊一样五大三粗,一脸胡茬子,怎么就盯上个乖巧小白兔。   “大哥,你那啥眼神,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刚刚还夸我有钱有势哩……”原来都是骗他的。   能在皇上面前说自己有钱有势的也就东海一个了。   凌澈:“那倒没骗你,就是没想到你好这口。那小女孩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哪里入你眼了。”   东海:“大哥,大嫂当年才几岁啊,你就惦记人家。大嫂妹子,好歹也十四五了。放我们乡下,说不准孩子都生出来了。”   不过,看她身子不够强,这么早生孩子会不会太危险?反正他已经等了二十来年了,不在乎多等两年的。   东海连这个都想到了,还和凌澈商量明年成婚就行,惊的凌澈不轻。   这小子是来真的了。   “听说琉璃是没定人家,但我也不是很确定,改天和你嫂子商量一声再说。”凌澈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干娘那里你是不是先说一声。毕竟,干娘喜欢膀大腰粗的女子,琉璃小小巧巧不符合要求吧。”   婆媳关系很重要,凌澈不忘提醒一声。   东海笑,“知道了大哥,只要我愿意,俺娘就一定愿意。”   这倒是真的,东海娘一听儿子竟然有喜欢的人,还是琉璃,第一反应就是人家看不上自己儿子。   在江宁时候,琉璃跟着明珠,和东海娘接触过多次。东海娘很喜欢这姐妹俩,懂事又不娇气,还美若天仙。   “娘自然是盼着你能求娶回萧三姑娘,只是,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娘给你出个主意,皇上大婚在即,必定会和萧府有诸多联系。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讨了这个差事。他们家明珠就能当家,你多讨好嫂子,帮着说说好话定是错不了。”   东海深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主意忒好了。兴高采烈就找到凌澈讨了这个差事过来。   凌澈自然不敢真让东海来办大婚差事,自有礼部和内务府负责,他不过是顶着个名头罢了。   为了给自家兄弟撑腰,凌澈第二天就大肆封赏,东海为齐国公,田鸣为赵国公,其他个人皆按功绩大小得以封爵。就连明安,也被封为平阳侯。   一般皇后娘家,多被封为如意侯、锦绣侯这类三等候,但明安硬是成了一等侯。有在江宁蜀中历练关系,更多自然则是因看重明珠。   齐国公成了特使,负责督办大婚事宜,规格可谓史上最高。   明珠乍一听来人报齐国公,当时就愣了一下,后来才知皇上一大早封赏一批新贵,包括自己弟弟。   这人也是,都说好了就按规矩办事,萧家得一三等候就很知足,没想到还是破格。不过,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谁不希望未来夫君对自己好呢。   不过,改朝换代,有打压就有封赏,倒也正常。   虽是熟人,如今明珠也不好见外男,只让明安处理一切事务。   明安年纪不大,这几年却也历练出来,再有管事相帮,大事上很过得去。   只东海见磨蹭半天都没见到嫂子和小琉璃,心里很是不甘。他喜欢叫小琉璃,觉得名字和人一样美。   礼部和内务府之人忙完后早就走了,就没有留在女方家里用膳的规矩。   但东海不管这些,到了饭点也赖着不走,他誓要见到他家小琉璃。   明安和东海关系不错,两人便一边吃锅子,一边唠嗑。反正这俩人也没正经事干,就慢慢聊呗。   “东海哥,你脖子不舒服?怎么老抻着往外面看。”明安实在忍不住,一顿饭下来,东海哥这脖子都要抻细了。   东海看看明安,这就是自家小舅子,好像说出来也不丢脸。   “明安兄弟,帮哥个忙呗。”东海求。   明安点头,“先说来听听。”   东海将想求娶琉璃的心思一说,吓得明安连肉片都没能夹住。   明安也顾不上招待东海,转头就跑到后院跟姐姐说去了。   明珠和琉璃正在一处,明安也不知道避讳,便将事情说出来。   明珠看着琉璃,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东海优缺点都十分明显,琉璃也知道这人,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明安:“姐,我在路上想了一路,觉得东海哥还不错,最年轻的国公爷,海运有份子,家产颇丰,三姐嫁过去什么都不愁。就是,就是样子差了点。”   明珠点头,“琉璃,你见过东海吗?”   琉璃懵懵地摇头,“没有,听说过很多次,但没见过真人。”   “你先回去休息,和姨娘商量一下这事。嗯,让明安想办法,安排你见一面。”家里没有长辈,他们处理事情就比较随意。   明珠觉得,东海人挺好,新贵,干娘脾气又好。缺点,一个就是东海长相一般,二一个,东海娘天天盼着抱孙子,这个会不会让东海纳妾,好来一个多子多孙?   琉璃经过这两年历练,也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且杜姨娘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量,并没想将她养成一无所知的大家闺秀。   对于婚嫁之事,她早就做好准备,就是,来得太过突然。   明安这里一激动跑回来,多少有些失礼。和明珠商量过后,便又回去待客。   他还想着,东海哥会不会吃完饭已经走了。   并没有,这人竟然在客房睡下,有种赖着不走的架势。   明安往日很喜欢东海哥,觉得他为人大方,打仗又厉害,还没有坏心眼。但想到这样的人成为自己姐夫,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看惯了明家舅舅和表哥,尤其是三舅舅美貌样子,再加上萧家人长相也很好,明安对脸还是稍稍有些重视。   何况,自己二姐夫也很好看。到了三姐夫这里,长相直线下降,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东海醒来,发现小舅子幽幽盯着自己,不仅有些发毛。“小舅子,怎么了,我打呼噜磨牙了?”   明安急道:“东海哥,别这样叫,让人听见岂不是害我三姐名节。”   东海很是受伤,“你原来不是最喜欢跟我玩,怎么这会就嫌弃上了。”   明安真不是嫌弃,就是有一点点介意。“东海哥,你看中我三姐哪点?你又不了解她。再者,你们年纪也不合适。”   二姐夫大姐姐七八岁,到了三姐夫还是这样,他们家女儿也太亏了。   “东海哥,有句俗语,女大三抱金砖,我三姐年纪是不是小了点。”   东海头一次感受到凌澈当年被嫌弃大时那种心态,悲愤。他也不想拖到二十几才娶妻,这不是前些年一直南北征战大地盘给耽误了。   “小舅子,你是让我找寡妇么?有二十几还没出嫁的姑娘吗?再说了,我就喜欢你姐那样的,别的都看不上。”   明安幽幽想,可惜我三姐不一定看上你。   婚姻大事,自然不是东海自己就能拿下,怎么也要有媒婆,三媒六聘齐全才好。   只是,一般都是双方有那意思,媒人才好上门。东海这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完全陷入崩溃状态。   凌澈就是不答应直接赐婚,笑话,媳妇还没进门,先不打招呼把小姨子随便嫁了。万一媳妇埋怨起来,他找谁说理去。   东海无奈抱着田鸣一起喝酒。“田大哥,你帮我支个招好不,我这是被嫌弃了。”   这种时候,不敢随便叫人大鸟了,需得讨好才行。   田鸣也是老光棍,很看不上东海这模样,“当年谁天天看不上女人,不是很能耐,你直接把人抢过来不就得了。”   东海摇头,“想过这招,可怕她万一寻短见,或者再不理我怎么办?”   呵呵,你也有今天,当初谁嘴脸那么硬的,活该。田鸣心道。   不过,毕竟是一起混大的兄弟,还是好心出主意,“要我说,你能不能先把面净了,再把头发好好梳洗梳洗,喷点头油,看这粗糙劲儿。再买几身鲜亮衣服,还能显得年轻一点,小姑娘都喜欢这个。”   东海有些怀疑,“哥,你还没找媳妇呢,这招数真管用。”   “滚,有多远滚多远!”田鸣生气了。想想还真是,连东海这大老粗都知道找媳妇了,小周也在积极努力,就他还没动静。   不服气,田鸣决定自己也要开始寻摸媳妇了。   等明安再见东海时,差点被晃瞎了眼,变化还是挺大的,不敢说英俊,也是个堂堂好汉子模样了。   就是,“东海哥,你头油也忒多了,还有这白色衣衫,好像魁伟大汉硬装娘里娘气。”   本来还想让三姐偷偷相看的,这模样,他都觉得碍眼。   “小舅子,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要不你待我去挑几件成衣呗,我相信你的品位。”东海很直白的拍马屁。   好歹,明安好心一会,带着东海速去速回,让明珠琉璃见到了正常风的东海。   明珠带着琉璃悄悄躲在厢房,观察东海好一会儿。   “模样怎样,你倒是说个准话。”明珠知道,杜姨娘对东海很是满意,家世人品婆婆样样满意,再没想到琉璃还有这好运气。   现在,就看琉璃是否点头了。 第52章   自从齐国公加入大婚礼团,礼部深感效率加快。有个国公爷坐镇,果真是神清气爽。   倒不是各处不尽心,实在是婚礼筹备太过仓促。   帝后大婚,无三年不足以筹备。到了他们这里,皇上才刚刚登基,谁能想到提前筹备婚礼这事。   前后加起来不足三个月,真真是逼死干这差事的人。   就只皇后嫁妆这一项,便足够他们累死。普通人家嫁女儿,自然是女方出嫁妆。但到了皇后这里,皇家全部负责,并不需要女方出一钱一厘。   采购嫁妆正常流程乃是内务府和几大省共同筹备,天南海北采购,甚至需到海外去。   如今可好,内务府一是没几百万两银子,二是没那多时间。   好在,皇上真可谓明君,大笔一挥免去国库负担,全部由私库来出。   满朝哗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钱。自古帝后大婚,少则几十万两白银,多则几百万两,并不是一人可以承受,需举国之力才可。   可皇上金口一开,如今天下刚有太平之势,百废待兴,百姓尚苦。何况前朝皇上纵情私欲,挥霍过度,国库并无多少储备银两。   为减少朝廷和百姓负责,凌澈决定大婚一切费用皆私库来出。   其实,就算国库丰盈,凌澈也觉自己出银子娶媳妇也是应当应份。   仅仅有银子还不行,时间上也太赶了。手工制品,并不是想买就能一时凑手。   凌澈嘱咐东海,私库里有什么全部凑上。   十箱子南海珍珠,二十箱子各色宝石,六百匹布,六百匹各色丝绸,六百匹流沙彩绫,十匹宝马,一百套弓箭,另银银首饰、衣服被面若干。   嫁妆之多,足以令世人开眼。   满朝文武皆叹,皇上这是早早就为大婚做准备了啊。若不然,哪里能一时凑齐这些东西。可见,萧家女子甚得帝心。   一时之间,巴结定国公府人家越发多了。还有人感叹萧江命太过不好。若不是遇到劫匪,活到今日,那可是风光无比国丈了,搞不好就能混个国公爷当当。   众人往前一追溯,都怪萧家老太太死的太不是时候。若是晚死几年,也不至于萧相在乱世扶灵南下,也就不会意外身亡。   萧老太太可真是误了儿子大好前程。看,如今好事全被定国公府得了吧。   不过,好在萧家如今也是一等侯门楣了。若皇后能一直深得荣宠,待萧明安长大成人,萧府又能崛起了。   于是,明安如今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小女婿,多少人家想带着闺女主动上门凑。只可惜,萧家并无正经女长辈当家,是以没有门路交际。   当然,也有那心思各位多的,觉得皇上只所以如此重视大婚,无非是看着明家脸面罢了。待明家倒了,皇后自然也就失宠。   明珠并未想那么多,只见到嫁妆之时,深受震撼。她母亲带走了半个明家财富,可见嫁妆之丰,可谓是真正红妆十里。   只和皇家给准备嫁妆一比,倒是没那么值得一提。别忘了,普通人家准备的嫁妆虽也丰厚,但只大小家具就能占据一多半。   但皇家这个不同,家具早就摆在正宫,送来的可全是干货。   银姑看着萧府被嫁妆全部霸占,忍不住感叹,“姑娘,要不好些人愿意当皇后呢,就只这嫁妆也是值了,十辈子都花不完。”   平嬷嬷笑,“这和嫁妆有什么关系,多少女人愿意倒贴嫁妆也成不了皇后,咱们姑娘这就是命好。”   平嬷嬷这几年一直呆着京城守着萧府。当初还以为是苦差事,没想到反而成了最安逸舒服的。当初各种势力围城,可从来没有人敢为难萧府之人,日子舒坦着呢。   不像明珠她们,南下之时一路颠簸不说,还遇到海匪,倒霉催的。   小夏几个点头,“就是,全天下就咱们姑娘有这份福气。”   明珠羞涩道:“我原先那嫁妆可是用不着了,倒是便宜了明安那小子。”本来是和明安一人一半,如今看来十分没必要。   明安正在一旁,抱着姐姐胳膊坚决不同意,“皇家置办的那是皇家给的,咱家给的是咱家心意,怎能混为一谈。”   明珠发愁,“可没有自家带嫁妆进宫规矩。”说起来,她这个皇后还是好的,至少能带十个奴婢进宫,还能带一些常用之物。别的妃嫔,可是层层递减,几乎是光身子进宫了。   明安不满,“齐国公,要不您和皇上说一声,我们也多少准备一些。大件不敢带,金银首饰、衣衫布料之类总是可以。”   东海笑着挠头,“皇上富有,不宰一宰多可惜。萧家的留在萧家不就好了。”他大哥当年靠着海外贸易和盐漕生意,手里可不缺银子。   说起来,明珠嫂子手里这两年靠着大船也攒了不下几十万两了吧。这两口子,都贼有钱。   明安摇头,“那怎么能一样。东海哥,你到底说不说啊?”他深深看了东海一眼。   东海立即保证,“说,必须说,明安弟弟说啥就是啥。”笑话,如今媳妇这里还没给准话哩,讨好媳妇娘家人那是必须的。   不就是添嫁妆这种小事,就是重装皇宫,他也敢去求。   腊月初十,大吉。   从宫门到萧府这一路上,丑时便有专人开始进行洒扫。接着,便是专人负责给沿街道路全部挂上红绸,各家店铺也有统一要求,一路红色飘扬,给寒冬添了十分的暖意。   一大早吉时一到,便有宫人从萧府往宫里抬嫁妆。沿街店铺早被百姓挤满,尤其二层三层小楼最为抢手。   眼看着嫁妆从萧府抬出,众人嘴中叹气声便没有消停。有专人售卖瓜子干果小食茶水等,更有那见过世面的给大家解说嫁妆里为何物。   从日出到日落,嫁妆才堪堪走完。   众人皆叹皇后好命,如此多宝物可真是说明皇上看中,以后日子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还有知情人聊起宝物银钱皆出自皇上私库,众人更是咂舌。京城人即使出自底层,也都对皇家权贵很有谈资。前朝帝后大典还多少人记得,当年可是害苦了百姓,足足好几年税收才恢复正常。   新皇可真是仁善,竟不用百姓负担,当真是一代明君。   直到黄昏时刻,皇后才正式从萧府发嫁。   明珠正经娘家人就明安琉璃两个,两人还未婚,自然无法举行大型宴会。只简简单单请来至亲,家人团聚。   明珠出门子一瞬间,外祖母李氏、大舅母赵氏、明静、琉璃都哭成一团。李氏心道,要是宝贝外孙女嫁到普通权贵家,谁敢给她家宝贝脸子看,就让三个儿子三个孙子把人家房顶给拆了去。   可宝贝外孙女去了皇宫,就算受苦,他们都不一定知道。想着想着,李氏难免就哭了出来。   大舅母急的脑门子都是汗,老祖宗性子也忒直,就算说的都是大实话,也不能这种场合说出来,对方毕竟是皇上那。   大舅母还着急另一层,老祖宗说的这样彪悍,明静可是还未找人家呢。万一那胆子小的,不敢来说亲可怎生是好。   好在,看齐国公那迎亲使,好像并没有听见一般,只老实站在那里,连催都不带敢催的。   东海不是没听见,他是不敢听那。虽然琉璃不是明家亲外孙女,可名义上也是,他也不敢得罪。哎,娶媳妇,就得受点委屈,这都不是事儿。   明珠本来还好吧,之前凌澈可是答应她,虽是可在宫里见家人不说,偷偷溜出宫也是可以的。   只是明安拉着她袖子不让走,一个男孩子也哭哭啼啼的,搞的明珠也哭起来。   明安那动作,吓得东海都不敢大喘气。这可是上百个宫廷绣娘花了三个月赶制的龙凤同合明黄袍,金贵着呢,万一扯烂了,谁敢负责。   但是,他不敢说,继续憋屈着。迎亲使像他这样不敢要红包,不敢提要求,连提醒都不敢提醒的,古今往来也是头一份了。   吉时就要到了,礼部尚书给东海使了好几个眼色,眼看着国公爷装怂,老尚书都要亲自来催了。   正在这时,萧府大门外礼炮响彻天际,之后锣鼓声起。东海正要去查看何人不守规矩,便接到皇上亲来门外迎亲消息。   众人震惊,谁能料到皇上还搞这一出,可是从未有过的规矩。皇上能到正阳门迎接便已是给足了皇后面子,这亲自到老丈人家迎接,当真绝无仅有。   明珠听到这里,连哭都顾不上了,眼角眉梢全带上笑意。本来还有些遗憾,这下子全部补齐。   店铺里众人感叹这入店银子花的真值。因街上不得有行人通过,店铺里边倒是可以围观。为此商家都是按照店铺位置和条件,让想来的人花了银子的。   本来只是见见世面,这下可好,见到皇上真人了,值,再加十倍银子都值。只商家纷纷感叹,这收的钱还是太少了,可惜不能临时加钱,不然信誉就毁了。   凌澈第一时间来迎,一是显得爱重媳妇,二是为了早日见到媳妇。只是,媳妇的脸,早就被红盖头给盖了个全,哪里能见到哎。 第53章   明珠静静坐在百子千孙床上,心里默默数数,太紧张了。   两生为人,成婚却是头一次。   她脑子甚至还想着,凌澈上辈子和谁成婚了,有没有生孩子。想着他后宫三千,逍遥快活,她却早不在人世。这样一对比,好亏。   本来这时候该有凌家几位长辈或同辈人作陪。可因着凌澈不给凌家人封王,连爵位都没封一个,自然也就没有资格作陪。   凌澈倒是想请凌五姑姑来坐一坐,毕竟凌五在宫里一年多,对这里一切熟悉的很,能给明珠说一下御下策略之类。   只可惜,凌五是寡妇,而且还没出孝,总归是不吉利。   凌澈虽不讲究这些个,但只要牵扯到明珠,他就再讲究不过。   自己那几个好兄弟,个个是光棍,想找个相熟的人来陪都做不到。不得已从权贵中找了两个四角俱全的全福夫人作陪。   好在这正殿服侍的人几乎全是明珠从府里带来,倒不会有不适应之感。   且她是后宫唯一女主人,只要不是糊涂到家的奴仆,绝不敢给她眼色瞧。   这时候,就算明珠揭了盖头躺床上也没人敢来阻拦。   只不过她好歹也是规规矩矩长大,自不会做这些失礼之事。   平嬷嬷和银姑看姑娘紧张,便说一些往年趣事来听,缓解一些。   明珠并不觉得有什么作用,她如今只觉得脑门脖子都疼。   好在,没两刻钟,凌澈便匆匆赶来。   一室明黄正红,喜庆热闹之余,也是极尽奢华大气。这样情形让凌澈不由得有些紧张。   明珠感受到眼前出现一堵墙,只是这墙站这里竟不动了,只听到搓手的摩挲声音。   明珠忍不住嘴角翘起,真好,原来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   两位全福夫人见皇上紧张,便对视一笑。一个年纪大些的夫人便请皇上趁着吉时揭了盖头。   凌澈只见明珠羞答答低着头,面如桃花,眉若远山,唇如樱桃,他忍不住低下身子,面对面看着她。   明珠瞪他一眼,示意这么多人呢,这样像什么样子。   凌澈笑嘻嘻让人退下。只全福夫人可不是来玩的,还有一系列规矩要完成。   等喝了合卺酒,缠过百子千孙发,这两人才笑着离去。她们回去还要嘱咐家里老头子,帝后十分和睦,万不要出头做出什么不受待见的事情。   等人全部退下,凌澈紧挨着明珠坐下,悄悄握住柔软小手,“咱们就寝吧。”   说得这样直接,明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文化人怎么也该婉转一些,这人和老粗混久了也成了老粗。   “还没梳洗呢,头都要压扁了。”明珠娇气抱怨。   凌澈这才注意到媳妇装扮,刚刚就顾着看脸了。明珠头上九尾凤冠,足有十多斤沉,头和脖子不疼才怪。   凌澈哪里会弄这个,可又不舍得让别人进来,便让明珠指挥着,亲自将这凤冠除下。   因怕扯疼了明珠,凌澈小心翼翼,等做完这些紧张出一身汗。“好看是好看,气势是真有气势,就是太遭罪。咱们库里好些简单头饰,你戴着肯定好看。明儿就将钥匙给你,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明珠笑,“才不拿钥匙,你的是你我,我又不缺这个。”不过,心里还挺甜蜜的。   凌澈抿嘴,“你是管家婆嘛,肯定应该你拿着。”   “那好吧,说好了归我管,以后你要娶妃子,我可不往外拿好东西。”明珠不过是闹着玩。若皇上真想娶妃子,她还能挡着不成?   就算想挡也挡不住,不如一开始就看开。   凌澈大笑,“你这么爱吃醋,我哪里敢那。”说着,帮她除去大礼服,还帮她脱下镶珍珠红色高底翘头履。   叹道:“这样好看的鞋子,也只有你这小脚儿才能穿下。”媳妇不仅长得好看,脚都白嫩嫩想让人啃两口。   这样想着,竟真的啃上去了,真香,真甜。   明珠哄一下闹了一个大红脸,这人怎这么无耻。吓得她赶紧往床上躲去。   “还没梳洗呢,脏。”明珠都要羞死了。   凌澈才不觉得,媳妇小脚明明就和新生婴儿小脚丫一般白嫩嫩香喷喷。   明珠想逃,可力气哪里有凌澈大。   他一手抱着小脚丫,一手就扯住了明珠里衣。   料子是江南特供的柔丝棉,舒适柔软细腻透气,一匹比上等丝绸还要贵上好多倍。只一样不好,不够结实。   这样一使劲,瞬间就撕裂开来,露出白生生后背,直到腰弯处,春光乍泄也就如此了。   明珠转头瞪了凌澈一眼,“不许乱动。”她自己不觉得,可在凌澈耳朵里,明珠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儿,如钩子一般勾着他魂不能动。   本来还有一丝闹着玩的情绪在里面,但看到明珠粉面桃腮、目含春水,凌澈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将明珠压在身下,面对面不让她再逃。   想当年在江宁时候,还能偶尔亲香香,谁料到后来媳妇被明家拐到西北,后来回了京城也是看护极严,别说亲一个,连私下里说句悄悄话都是奢望。   明珠脸儿红红撇向一旁,不让他得寸进尺,嘴里却不自觉发出羞人声音。   凌澈忍无可忍,将小桃子含在嘴里慢慢吮吸,往下,再往下,她,整个的她,都是自己的。   梦中想过这样场景百次,真尝试时候才知道有多美好,比梦中真实,比梦中柔软,比梦中娇嫩。   甜,凌澈一生没吃过这样甜的宝贝。   顾忌到身下宝贝还是初次欢爱,凌澈不得不硬生生控制自己,一晚上,只亲密无间过一次。   可两世第一次吮吸蜜汁,凌澈一个活生生汉子哪里能停得下来,只好求明珠用双腿儿夹住大物儿,虽不如进去过瘾,但好歹也能发泄一些火气出来。   明珠直被他累个半死,不止是小蜜罐儿痛,连大腿根儿都酸了起来。   被这还想着要要要的男人逼得没法,明珠只好连连哀求,这哪里是欢爱,到了最后简直就是折磨。   要说她不喜欢自然是假的,她也恨不得一夜不睡,只体力不支,还是保存实力最好。   第二日,两人都未能起床。明珠直接腿酸的站立不稳,还是凌澈端着饭在床边喂饱。   第三日,明珠觉得再不出屋子,她这一代妖后的名头定是跑不了了,只凌澈将她脚踝握在手里,不舍得让她下床。   明珠只觉人生迷醉不过如此,凌澈深觉从此君王不早朝实在是情有可原。   尤其是这寒冬腊月,被窝里有暖暖软软媳妇儿,谁舍得爬起来呢。   只君王大婚只有三日假,第四日还有大朝会。凌澈虽很不想去,想让黄忠给大家传个话,腊月里还上什么朝,该做事的做事,该准备过年的过年多好。   明珠一听就拿起玉如意要揍她,她可是本分人,万不想成为褒姒妲己之流。大盛朝才是元年,难不成就亡于她手,不对,是她身不成?那是绝不能够。   凌澈委委屈屈爬起来去上朝,临走还控诉你爱我不如我爱你深之类,羞得明珠想捂上他的嘴。   还好,这厮有先见之明,将帝后二人拜祭祖宗、接受朝臣跪拜放在了半个月后,要不然她这如今这体力还真承受不住这样劳累。   当初明珠就觉得奇怪,一般都是大婚第二日便将这些事情给办了,到了她这里还用特意卜算个日子。   这会才知道这厮险恶用心,原来是算好了将她困在床上下不来。   凌澈坐在龙撵上,回味这几天美好日子,眼里全是笑意。小宝贝明明羞涩,动作却又万分诱人,真是让他无法控制。   从来没想到,男女欢好是这样好的滋味。   皇上上朝,平嬷嬷银姑小夏等人才敢进来伺候。平时,她们最多跟进来送膳食、换洗被褥、换水之类,并不敢停留。   几人好好打量一番自家姑娘,好,很不错,脸色红润,略带媚意,比从前更加美貌几分。   以前若是清纯娇艳桃花,如今则是妩媚盛开牡丹,各有各的美。   感受到几人眼观,明珠有些羞意,“看什么看。”   小夏嘴快,“真好看啊,不愧是皇后娘娘。”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看到自家姑娘这受宠样子,她们自然十分欢喜。   一入后宫,可不就看皇上的宠爱了。这里边也就唯有银姑对皇上很是信任,其他人可都还在观望状态。   平嬷嬷拉起明珠的手,欢喜的要掉下泪来,心道姑娘能有今天好命,夫人总该安心了。若是夫人还活着,看到姑娘出嫁,这得有多好。   明珠反过来拍拍平嬷嬷手,“嬷嬷放心吧,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重活一世,为的就是过得更好,既不会为了男人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别的女人欺负自己。   她从来就不是柔弱性子,哪怕以后容颜老去,她也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不会活成一个怨妇。   如今,如今挺好,想到这几日缠绵,想到以前二人相处甜蜜样子,她愿意相信凌澈现在对她是真的好。   而此时的凌澈,朝堂之上也抑制不住想要笑,他不介意让所有人来分享他的喜悦,让众人看到他对婚事有多满意。 第54章   明珠觉得君王早朝这规矩实在是好,要不她能累死。   她忍不住想,以后要是生了女儿,万不能给她找个大好几岁的老男人。老男人要么旱得太久过猛,要么就是老油条用不了几年,皆不是好人选。   想到这里,明珠脸就是一红,嗯,她男人属于过猛那种。不过眼神又是一暗,男人手法好像很是娴熟,难不成以前有过女人?   在江宁,在皇宫她倒是都没有发现凌澈有了女人这一迹象,但细想这几个日夜,他可真不像是传说中的新手。   银姑还特地嘱咐过她,说男人若是不懂这方面,估计新婚夜里妻子就要跟着受些委屈,如此如此应对之类,银姑还教了好些。   可那些方法,她是一个都没用上。除了第一次有点快,其他都和银姑说的很不一样。   明珠心头一暗,虽知道日后挡不住女人进来,但若真是共用一夫,想想就恶心。   深呼吸片刻,明珠安慰自己,银姑虽说行走江湖多年,见识多,但毕竟没有男人,说不准这方面知识跑偏了呢。   银姑看姑娘在运气,好奇道:“娘娘,皇上教给您练功秘法了?咱们可是一向练外家功夫多一些,不过是柔软强健一下身子。若是皇上能教您内功,内外相辅,效果定是更好。”   她倒是想教给姑娘内功,只可惜她那一套太复杂,姑娘这半路出家的根本不可成,搞不好还要乱了气息,反倒对身体不好。   明珠摇头。皇上这几天除了在床上耍赖,可是什么都没干。床上功夫,应该是外家功夫吧……忍不住又是脸红心跳。   银姑:“娘娘,您怎么老是脸红,是不是受凉了?”   平嬷嬷拍她手一下,“大喜日子,胡说八道什么。娘娘,要不出去稍稍走走?这几日天气当真不过,外面并不是太冷。”   她作为陪嫁里唯一嫁过人的,对于新婚夫妻这点事还是知道的。脸红,那是女人人生必经阶段。   平嬷嬷其实有心想提醒二人稍稍节制,但对方是皇上,她不好开口。且她私心里,自然是愿意皇上日日留在这里,一辈子别走才好。   明珠想了想便同意。虽说她累的只想躺着,但也知道出去走走才是正理。一个是对身体好,最关键,显示一下皇后的存在。   明珠成婚之前得到过凌五指点,对宫中人事有一定了解。再从东海、黄忠等人那里一对,凌五给出的名单确实靠谱。   想也知道,凌五这样懂得进退之人,就算有私心,也不会做的太过分,非要得罪她这个皇后。   明珠带人在大明宫内转了一圈,深深感受一下后宫第一宫殿大气磅礴,之后便直接去了锦阳宫。   这锦阳宫不是别处,正是皇帝私库所在,离大明宫倒是不远。   平嬷嬷忍不住悄悄提醒,“娘娘,咱们一出门就到这里来,会不会有所不妥?”   姑娘又不缺好物件,光嫁妆就能闪了眼,何必来皇上这里拿东西。   明珠一笑,“皇上前几日将这里钥匙给了本宫,托本宫来打理这里。皇上有令,本宫岂能不尽心。”   皇后一说,众人心里便想,皇上待皇后可真正好,刚成婚就将这样事情托付。本来有一点歪心思的,也不仅收敛一二。   这时候,正是帝后情浓蜜意之时,外人想插进来,还真不是时候,且忍耐一时。   银姑仔细打量一番底下人神态,嘴角一挑冷笑。她也不赞成皇后装什么贤惠温婉,还是应该先镇住底下这帮子人再说。   锦阳宫守门的太监宫女见到凤辇便跪了一地,人数众多,却悄无声息。   明珠服,这才是训练有素好奴仆。   银姑说明来意,吩咐人开二门。这里构造特殊,只进院子,便需过两道门。   打头的太监哈着腰微笑着办事,并不多话。   他低着头,注意到皇后身穿银色窄袖掐腰袄裙,外罩红色凤尾大氅,鞋子也不过是普通的丁香色羊皮小靴子,和传闻中并不是太一样。至于脸,他没敢抬头看。   进了院子,太监等人停下,并不说开那所房门,也不催要钥匙。   明珠将钥匙给了银姑,再由银姑将钥匙摆在那太监面前。   太监便笑,“娘娘圣明,这库房钥匙我们并没有,只皇上有,没想到竟然在娘娘这里。”他便将哪个库房盛放哪类物件介绍一番,态度恭敬不少。   明珠笑,“先去藏书地方看看吧。之后再去挑几个花瓶,房里摆的那几个留到春天再用,这几日用厚重一些的。”   她来可不是看中凌澈那里好东西,不过是来试探一下自己这个皇后说话分量。   结果不出意外,她这皇后也就一般般。这府库看守的,还真是不将她这皇后放在眼里。   明珠不急,在书库里慢慢翻看。感叹凌澈看书之多同时,也觉得好笑。这里边,还真是什么好书都有,连白话戏本子都有,很是有趣。   想到凌澈歪在榻上看话本子,明珠便觉得有趣。   临走,她只带了几本画册,还有几本医术,几个花瓶,皆不是顶尖物件,不过看着玩罢了。   看看这私库,除了金银玉器比她那里多,若说上上品,也不过如此。   发现这一点,明珠脸上笑意渐浓,说明,他至少懂得把最好的送给她。   等明珠回时,刚到宫门口,便看到皇上等在那里。   “这样冷,皇上怎不先进去暖一暖?”明珠虽是埋怨,眼中却全是笑。   凌澈将她从凤辇上抱下,“等皇后娘娘啊,娘娘不在,朕哪里敢进去。”   明珠白了他一眼,二人携手进去。   一众太监宫女皆觉得自己眼花,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随和爱笑的皇上。   也有心思活跃的宫女想象,若是皇上能待自己那样好有多好。   皇上身边本该有专门侍寝女官,只可惜娘娘不喜人伺候,连记录房事的太监的都不能近身伺候,何况宫女。   娘娘善妒,皇上竟也忍着,当真是可怜。   只盼着明家赶快倒台,这样皇上也能自在一些。   明珠哪里知道,不过这一瞬,便有好些人脑补出一场大戏,将凌澈想成了小白莲。   明明凌澈刚入宫时,多少人吓得腿肚子乱颤,这才几个月没大开杀戒,这些人便忘了痛,只想着往上爬。   当然,这样不知进退的人究竟还是少数,毕竟能在宫里混的蠢人不多。   凌澈将明珠凉凉小手揣在怀里,心疼道:“大冬天的,何苦出门,呆着屋子里暖和多好。”他早忘了明珠当年彪悍作为,只觉得小娇妻是玉做的小瓷人。   明珠将大氅除去,眨眨眼笑,“想看看皇上库里有好东西没,发现不过了了。”   凌澈大笑,“为了娶媳妇,都赔进去了。不过,咱们还有大船,可以继续搜罗。全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   说的和真的一样,明珠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正午阳光照射进来,暖得让人想睡一觉。   凌澈将明珠抱起,把她放到床上,顺手将鞋袜一同褪去。   ……明珠觉得男人好可怕,明明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玩笑,这一会眼里却全是情se。   明珠滚到床另一边,撅着嘴望着他,“不要,出门走路都如踩了棉花,我还想身体好好过一辈子。”   “御医说了,阴阳协调才能健康一辈子。比如,我之前有时候会失眠,有了你,从来都是倒头便睡。比如,你之前可能会有些脚凉,有了我便会一直很暖。”凌澈说得很严肃。   明珠耳尖都红了,脚暖,还不是被这厮摩挲的,用手摩挲,用那羞物摩挲,差点烧了脚。   凌澈劝道:“乖,过来,我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帮你暖暖身子。腊月里天干冷干冷,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说完,他这里已经自己除去碍事的衣物,向明珠扑来。   脱成这样还说没别的想法,鬼才相信。   凌澈将明珠当宝贝一样搂在怀里,倒真是没有再动,只是将她小手看了又看。   像白嫩嫩的小春笋,很好吃的样子,他忍不住将明珠细细的小手指含在嘴里。   一根一根吮吸过,不是春笋,是蜜条,甜甜的蜜条,不对,比蜜条要软,想是白白的糍粑,不过是长条状的……   明珠哪里知道这人脑子里将甜甜白白的吃食过了一遍,只庆幸进门后还是好好洗过手的,不然岂不是脏死。   只是,即使清洗过,就这吃法也够受的。小狗啃骨头,也不过是这种啃法了。   凌澈将十个手指头慢慢吮吸过,觉得肚子好像有点饿,想喝一点奶,只可惜,两个白玉团子好像没有这功能。   明珠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思维,在这人舌尖之下欲罢不能。明明嘴里是说不要这样,身子却软的像要靠的更紧一般,最好是天衣无缝般紧,你中有我般紧……   明珠忍不住主动将蜜罐儿靠近哪里,想要充实一番。蜜罐里虽止不住往外流着蜜水,可她却觉得有些空。   凌澈将她双腿握在手里,轻轻一提遍进了里面。明珠忍不住身子一颤,蜜水差点撒了一床。   等二人醒来,早已过了午膳十分。明珠瞪着凌澈,“又让我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祸国妖姬。”   “说对了一般,可不就是妖精,只不过不会祸国,有我在,随便祸害,也不会出事。”凌澈碰碰明珠小鼻头,笑得很是自信。   这狂妄的家伙,明珠决定三天不让他吃。 第55章   明珠觉得君王早朝这规矩实在是好,要不她能累死。   她忍不住想,以后要是生了女儿,万不能给她找个大好几岁的老男人。老男人要么旱得太久过猛,要么就是老油条用不了几年,皆不是好人选。   想到这里,明珠脸就是一红,嗯,她男人属于过猛那种。不过眼神又是一暗,男人手法好像很是娴熟,难不成以前有过女人?   在江宁,在皇宫她倒是都没有发现凌澈有了女人这一迹象,但细想这几个日夜,他可真不像是传说中的新手。   银姑还特地嘱咐过她,说男人若是不懂这方面,估计新婚夜里妻子就要跟着受些委屈,如此如此应对之类,银姑还教了好些。   可那些方法,她是一个都没用上。除了第一次有点快,其他都和银姑说的很不一样。   明珠心头一暗,虽知道日后挡不住女人进来,但若真是共用一夫,想想就恶心。   深呼吸片刻,明珠安慰自己,银姑虽说行走江湖多年,见识多,但毕竟没有男人,说不准这方面知识跑偏了呢。   银姑看姑娘在运气,好奇道:“娘娘,皇上教给您练功秘法了?咱们可是一向练外家功夫多一些,不过是柔软强健一下身子。若是皇上能教您内功,内外相辅,效果定是更好。”   她倒是想教给姑娘内功,只可惜她那一套太复杂,姑娘这半路出家的根本不可成,搞不好还要乱了气息,反倒对身体不好。   明珠摇头。皇上这几天除了在床上耍赖,可是什么都没干。床上功夫,应该是外家功夫吧……忍不住又是脸红心跳。   银姑:“娘娘,您怎么老是脸红,是不是受凉了?”   平嬷嬷拍她手一下,“大喜日子,胡说八道什么。娘娘,要不出去稍稍走走?这几日天气当真不过,外面并不是太冷。”   她作为陪嫁里唯一嫁过人的,对于新婚夫妻这点事还是知道的。脸红,那是女人人生必经阶段。   平嬷嬷其实有心想提醒二人稍稍节制,但对方是皇上,她不好开口。且她私心里,自然是愿意皇上日日留在这里,一辈子别走才好。   明珠想了想便同意。虽说她累的只想躺着,但也知道出去走走才是正理。一个是对身体好,最关键,显示一下皇后的存在。   明珠成婚之前得到过凌五指点,对宫中人事有一定了解。再从东海、黄忠等人那里一对,凌五给出的名单确实靠谱。   想也知道,凌五这样懂得进退之人,就算有私心,也不会做的太过分,非要得罪她这个皇后。   明珠带人在大明宫内转了一圈,深深感受一下后宫第一宫殿大气磅礴,之后便直接去了锦阳宫。   这锦阳宫不是别处,正是皇帝私库所在,离大明宫倒是不远。   平嬷嬷忍不住悄悄提醒,“娘娘,咱们一出门就到这里来,会不会有所不妥?”   姑娘又不缺好物件,光嫁妆就能闪了眼,何必来皇上这里拿东西。   明珠一笑,“皇上前几日将这里钥匙给了本宫,托本宫来打理这里。皇上有令,本宫岂能不尽心。”   皇后一说,众人心里便想,皇上待皇后可真正好,刚成婚就将这样事情托付。本来有一点歪心思的,也不仅收敛一二。   这时候,正是帝后情浓蜜意之时,外人想插进来,还真不是时候,且忍耐一时。   银姑仔细打量一番底下人神态,嘴角一挑冷笑。她也不赞成皇后装什么贤惠温婉,还是应该先镇住底下这帮子人再说。   锦阳宫守门的太监宫女见到凤辇便跪了一地,人数众多,却悄无声息。   明珠服,这才是训练有素好奴仆。   银姑说明来意,吩咐人开二门。这里构造特殊,只进院子,便需过两道门。   打头的太监哈着腰微笑着办事,并不多话。   他低着头,注意到皇后身穿银色窄袖掐腰袄裙,外罩红色凤尾大氅,鞋子也不过是普通的丁香色羊皮小靴子,和传闻中并不是太一样。至于脸,他没敢抬头看。   进了院子,太监等人停下,并不说开那所房门,也不催要钥匙。   明珠将钥匙给了银姑,再由银姑将钥匙摆在那太监面前。   太监便笑,“娘娘圣明,这库房钥匙我们并没有,只皇上有,没想到竟然在娘娘这里。”他便将哪个库房盛放哪类物件介绍一番,态度恭敬不少。   明珠笑,“先去藏书地方看看吧。之后再去挑几个花瓶,房里摆的那几个留到春天再用,这几日用厚重一些的。”   她来可不是看中凌澈那里好东西,不过是来试探一下自己这个皇后说话分量。   结果不出意外,她这皇后也就一般般。这府库看守的,还真是不将她这皇后放在眼里。   明珠不急,在书库里慢慢翻看。感叹凌澈看书之多同时,也觉得好笑。这里边,还真是什么好书都有,连白话戏本子都有,很是有趣。   想到凌澈歪在榻上看话本子,明珠便觉得有趣。   临走,她只带了几本画册,还有几本医术,几个花瓶,皆不是顶尖物件,不过看着玩罢了。   看看这私库,除了金银玉器比她那里多,若说上上品,也不过如此。   发现这一点,明珠脸上笑意渐浓,说明,他至少懂得把最好的送给她。   等明珠回时,刚到宫门口,便看到皇上等在那里。   “这样冷,皇上怎不先进去暖一暖?”明珠虽是埋怨,眼中却全是笑。   凌澈将她从凤辇上抱下,“等皇后娘娘啊,娘娘不在,朕哪里敢进去。”   明珠白了他一眼,二人携手进去。   一众太监宫女皆觉得自己眼花,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随和爱笑的皇上。   也有心思活跃的宫女想象,若是皇上能待自己那样好有多好。   皇上身边本该有专门侍寝女官,只可惜娘娘不喜人伺候,连记录房事的太监的都不能近身伺候,何况宫女。   娘娘善妒,皇上竟也忍着,当真是可怜。   只盼着明家赶快倒台,这样皇上也能自在一些。   明珠哪里知道,不过这一瞬,便有好些人脑补出一场大戏,将凌澈想成了小白莲。   明明凌澈刚入宫时,多少人吓得腿肚子乱颤,这才几个月没大开杀戒,这些人便忘了痛,只想着往上爬。   当然,这样不知进退的人究竟还是少数,毕竟能在宫里混的蠢人不多。   凌澈将明珠凉凉小手揣在怀里,心疼道:“大冬天的,何苦出门,呆着屋子里暖和多好。”他早忘了明珠当年彪悍作为,只觉得小娇妻是玉做的小瓷人。   明珠将大氅除去,眨眨眼笑,“想看看皇上库里有好东西没,发现不过了了。”   凌澈大笑,“为了娶媳妇,都赔进去了。不过,咱们还有大船,可以继续搜罗。全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   说的和真的一样,明珠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正午阳光照射进来,暖得让人想睡一觉。   凌澈将明珠抱起,把她放到床上,顺手将鞋袜一同褪去。   ……明珠觉得男人好可怕,明明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玩笑,这一会眼里却全是情se。   明珠滚到床另一边,撅着嘴望着他,“不要,出门走路都如踩了棉花,我还想身体好好过一辈子。”   “御医说了,阴阳协调才能健康一辈子。比如,我之前有时候会失眠,有了你,从来都是倒头便睡。比如,你之前可能会有些脚凉,有了我便会一直很暖。”凌澈说得很严肃。   明珠耳尖都红了,脚暖,还不是被这厮摩挲的,用手摩挲,用那羞物摩挲,差点烧了脚。   凌澈劝道:“乖,过来,我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帮你暖暖身子。腊月里天干冷干冷,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说完,他这里已经自己除去碍事的衣物,向明珠扑来。   脱成这样还说没别的想法,鬼才相信。   凌澈将明珠当宝贝一样搂在怀里,倒真是没有再动,只是将她小手看了又看。   像白嫩嫩的小春笋,很好吃的样子,他忍不住将明珠细细的小手指含在嘴里。   一根一根吮吸过,不是春笋,是蜜条,甜甜的蜜条,不对,比蜜条要软,想是白白的糍粑,不过是长条状的……   明珠哪里知道这人脑子里将甜甜白白的吃食过了一遍,只庆幸进门后还是好好洗过手的,不然岂不是脏死。   只是,即使清洗过,就这吃法也够受的。小狗啃骨头,也不过是这种啃法了。   凌澈将十个手指头慢慢吮吸过,觉得肚子好像有点饿,想喝一点奶,只可惜,两个白玉团子好像没有这功能。   明珠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思维,在这人舌尖之下欲罢不能。明明嘴里是说不要这样,身子却软的像要靠的更紧一般,最好是天衣无缝般紧,你中有我般紧……   明珠忍不住主动将蜜罐儿靠近哪里,想要充实一番。蜜罐里虽止不住往外流着蜜水,可她却觉得有些空。   凌澈将她双腿握在手里,轻轻一提遍进了里面。明珠忍不住身子一颤,蜜水差点撒了一床。   等二人醒来,早已过了午膳十分。明珠瞪着凌澈,“又让我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祸国妖姬。”   “说对了一般,可不就是妖精,只不过不会祸国,有我在,随便祸害,也不会出事。”凌澈碰碰明珠小鼻头,笑得很是自信。   这狂妄的家伙,明珠决定三天不让他吃。 第56章   小秋望着眼前这位小宫女,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   那小宫女缓缓抬眉,“奴婢叫小莲,今年十四了。”   小莲,还是小怜,小秋也没多问到底是哪个字。这个小宫女瘦瘦弱弱,小巧玲珑,楚楚可怜,可能叫小怜更合适。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呢。”小秋笑。   小莲知道,秋姐姐最温柔善良,一说话便带笑,语气温婉,待下人也好。不像夏姐姐,嘴巴厉害,风风火火不饶人。也不像冬姐姐,闷头不语,压根不爱搭理旁人。   小莲在小秋面前胆子壮一些,“秋姐姐,刚刚南院来人,说是前朝一位妃嫔想见见娘娘。”   小秋:“啊,前朝的,咱们娘娘哪里敢见。”   小莲可怜巴巴,“那人自称是咱们娘娘的姐姐身边人呢。”   小秋笑,“是吗,我倒是没听说娘娘还有什么姐姐。小怜,那些人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才敢开口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你想想你是个什么身份,有资格过问娘娘身边事情吗?”   小秋虽是笑,但语气却已经不好。   小莲眨眼就流泪,“秋姐姐,我哪里敢收银子,是真的以为那人是娘娘姐姐才开口的。”   小秋笑着不说话,这宫里,不死心的人还真是挺多。这小怜,原来是个三等宫女,因长得好看,被不知哪个妃嫔给弄成杂役宫女。   这人还不知教训,还想出头。也不知那位琳琅小妃子给了她什么好处。   大小姐也是厉害,都进了南院,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嘛,非要不满于现状,整幺蛾子做什么。   “来人,将这人绑去掖庭,做些清洗尿桶之类的活计吧。”小秋随意吩咐一句,语气倒是依然温柔。   几个婆子一激灵,拖着小怜就走,顺手塞她嘴里一个帕子,不给她哭诉机会。   小秋笑笑,“这几个婆子就很好,办事利落,回头有赏。”说完就进了正殿。   众人心中更加清楚,娘娘身边,并没有一个好欺负之人。不要以为谁好说话就找机会整幺蛾子。温柔是性格,却不代表傻。   小秋将刚刚事情和明珠一一说来,惹得明珠几人大笑,“这可真是,还以为咱们小秋老实,其实是个绵里藏针的,这下踢针尖了吧。”   小秋脸红,“娘娘,这宫里人心眼多着呢,奴婢也是不得已啦。”她明明就是最温柔的,这都是被环境所逼。   明珠笑,“好好好,不笑你,你这样就很好。你们都记着,你们是我的人,出去就是我的脸面”,若有那不懂事的,甭管是谁,先给他教训就是。凡是有我担着,你们不用怕。”   ……娘娘还真是不怕事大。   “对了,既然我那好姐姐想见我,择日不如撞日,银姑,你带人接了姐姐过来吧。”   平嬷嬷想阻拦,但想着终究是姊妹,她没有立场这样做。只是,她十分不喜大小姐,平日笑语晏晏,背地里最爱捅人刀子,还是防着的好。   琳琅离开南院之时,脸上遮不住笑意。这笑意刺得一众小妃嫔眼睛疼。   一个妃子骂道:“这臭女人命可真好,竟然是她妹妹当上皇后,以后就不陪着咱们在这里受罪了。”   这里虽不缺吃喝,但也只不过是宫女待遇而已,哪里是享受惯了的妃嫔能忍受。   另一个冷笑,“看着办,还得回来。皇后娘娘都进宫多少天了,从来没派人来看过这女人。还是她偷偷贿赂宫人,才传递过去消息。那帮她送信的宫人,可是再没回来。”   一个幽幽叹息,“也许宫人因为有功留在那边了呢。”   一群女人沉默,这里没有奢靡,没有美食华服,最可怕的是,连个男人都没有,她们争都没有机会争。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不成……   琳琅坐着马车,一路去往皇宫。等到了后宫,她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这里曾是她生活的地方,那时候一心想往上爬,却总被人踩在脚下。   而现在,若是把握不住机会,连让人踩的价值都没有了。   望着大明宫,琳琅闭了一闭眼,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能入住这里。   可事实上,那时候连皇后都没有资格进来。后来,听说皇上想让凌五那个贱人住进来,只那贱人矫情,嫌搬家麻烦不想动。   多少人暗地里骂凌五不识抬举,现在看来,这贱人果然有先见之明。若是真搬进来,岂不是让新皇后膈应。   不过,凌澈真想让明珠膈应一次。为何同时萧家女儿,明珠就样样压她一头。不想服,却不得不服,命!   白玉为阶本有冷意,上面铺就西域地毯,在冬日也会给人暖洋洋之感。   琳琅一路走过,知觉这里是仙人所居之地,比原先皇后,包括凌五所居之地不知奢华几倍多。   都说皇上爱民如子,减免赋税,减少徭役,可若他们来这宫里看看,便知道皇上皇后日子有多奢靡。   明珠歪在榻上,任由小宫女按摩脚部。她喜欢沐浴之后,让人舒缓脚部,涂上一层精油,慢慢推开揉捏,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她天生就是大家小姐,并不觉得过精致日子有什么错。有机会就要多多享受,说不定哪一世就倒霉成了丫头奴仆。   琳琅只见明珠着一身正红色掐腰裙,衬得她越发娇嫩。头上并未有大首饰,只一根白玉凤尾簪随意挽着头发。   简简单单,最为家常,确给人慵懒华贵之美。从内而外,琳琅明白,明珠已经不同以往。   “明珠妹妹,好久不见,姐姐十分想你。”琳琅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姐妹情深把戏。   明珠这才睁开双眼,笑道:“呀,是姐姐来了。”   平嬷嬷提醒道:“琳琅姑娘,如今该称呼皇后娘娘才是。君臣身份比姐妹身份更加重要,不是吗?”   不,不是君臣,是主仆。琳琅如今什么身份都不是,只不过是前朝遗留的没人要的物件罢了。   琳琅如今早就更加乖巧,很是受教,“是,琳琅知错,求皇后娘娘体谅,实在是刚刚情意上来,这才失态。”   明珠摇头,“咱们终归是姐妹,姐姐何必这样谨守规矩。不知姐姐在南院过得可好,妹妹能为你做些什么。”   说着,明珠示意身边人都下去,她要和好姐姐好好聊一聊人生。   平嬷嬷不放心琳琅,悄悄让银姑躲在门口处,若有什么事情,银姑身手好,以免出事。   平嬷嬷不是把琳琅往坏处想,实在是人到了绝境,什么事都敢干出来。   明珠见银姑小动作,也不揭穿,只冷笑道:“咱们有话就直说吧,不必做戏。”   琳琅一窒,“娘娘何出此言。咱们父母皆离去,只兄弟姐妹四人相依为命,若不互相帮衬,还有谁帮衬咱们。”   想起来,萧家人就她命苦。明安是一等侯爷,且亲姐姐是皇后,以后日子定会更红火。就连琉璃那个相貌平平的呆子,竟然也得了齐国公青眼,据说双方都已经开始走礼。   明珠望着她,“我乃一国皇后,用得着和别人互相帮衬?这天下都是我夫君的,我还缺什么?”   这不要脸的女人,琳琅气得真想骂出来。   “娘娘,你还小,不知人心险恶。皇上如今还觉得新鲜,自然将你捧在手里,可几年后呢,你敢保证皇上还待你如初?”琳琅忍气劝道。   明珠:“那又如何,很多人连一开始就是自己上赶着巴结,巴结进了宫,一天都没让男人觉得新鲜过,岂不是更惨。好歹本宫还有几年新鲜劲儿。”   琳琅想摔东西,这贱人嘴怎么这么毒。是,她是处心积虑想进宫,可是,先皇就是个废物,还是个好色的废物,能让她有什么办法。   明珠:“姐姐,好姐姐,人心险恶这个词,你才是最懂,你姨娘才是最懂,是也不是?”   琳琅猛然抬头,什么意思。“娘娘,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明珠笑,“三年前,有人想计划将明安推入水中,还是皇上出手相救。没得逞,不代表没想法。琳琅,你说是谁想将明安杀死?”   琳琅眼中含泪,“娘娘,明安是咱们萧家唯一男子,也只有焦氏才有这等心思。咱们可是全指望明安过日子,我姨娘也深知这个道理,自然安分过日子。”   “我也怀疑过焦氏,可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和你姨娘。你们不过是想杀死明安,然后杀死本宫,然后夺去嫁妆罢了。为了银钱,你们视人命为草芥。本宫一直不杀你,是想让你留着看看我们过得有多好。你竟然还有胆子来求本宫。”明珠冷笑。   琳琅吓得瘫在地上,“不,我姨娘,焦氏,父亲,是不是你出手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更狠心。”   明珠:“怎么可能,本宫有夫君替我出头,他才不舍得脏了本宫的手。看看,本宫手指比白玉还要洁净,夫君哪里舍得呢。”   秀恩爱,要无处不在秀恩爱,气死别的女人。   凌澈在殿外站着,听到这里,嘴角恨不能咧到后脑勺。媳妇这么依靠他,信任他,喜欢他,滋味可真不赖。 第57章   琳琅自知求助明珠无望,反倒是站了起来,整理一下头发衣衫,笑道:“祝娘娘能笑到最后。”这宫中,有谁能百日红,不过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好不容易进来一次,若是有机会见到皇上,说不定还有翻盘机会。琳琅始终觉得,自己这样美貌,不该被随意辜负。连明珠都能得宠,凭什么她不行。在琳琅眼中,明珠不过一个小可怜而已。   见琳琅那样子,明珠大笑起来,“好姐姐,来,妹妹最后送你一件礼物。”   说着,明珠拿起一个一尺见见方的镜子,送到琳琅面前,“看,你这模样,还有谁会喜欢。这样丑陋,公子哥们是看不上了。若是凡夫俗子,相貌倒是勉强能配上,可是你这瘦弱虚黄样子,人家估计都嫌弃你干不来活计,不想要你。”   明珠嘴上再毒,琳琅也听不到。   她望着镜子中自己那一张发黄的脸,忍不住尖叫。皮肤松弛,眼睛无神,眼角有了皱纹,嘴角开始向下耷拉。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甜美的小女子,完全就是一个丑陋的婆子。不,她永远是京城最美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如此模样。   明珠笑,“这是夫君特意从西洋买来的镜子,很清晰吧,比铜镜可是好了百倍。夫君正让人督造这个,很快就有咱们自己生产的,是以本宫这里并不缺,送你一个便是。”   琳琅尖叫,“这是假的,是你使坏,故意让我以为自己变了。不,我才十八岁,正是最美时候。你真是恶毒,让我以为自己变丑……”   “听说,人做坏事多了,是会变丑的,哪里是本宫陷害你。”明珠笑道,“来人,将这女人送回南院,让她好好活着,看本宫能不能笑道最后。”   凌澈推门而入,将明珠搂在怀里,“你的以后不用她来见证。这种女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还不如送去乱葬岗自生自灭。说不定,能打过野狗,她就活下来了。”   琳琅这些年所作所为,通过银姑,凌澈了解得一清二楚。本来他也没想让她死,一口饭而已,皇宫又不缺。   只见她这个时候还敢来明珠这里求助,还真不是个消停人。   琳琅见凌澈进来,尖利叫道:“皇上,这女人就是个骗子。她和明家二郎不清不楚,和姜家表哥也是一样,同时还勾搭上了您。这样的女人,怎么值得您来爱……”   凌澈抬脚将琳琅踹到地上,踹出一脸血。   “不识好歹,拉下去让狗啃个透。”凌澈刚刚本是吓唬琳琅,这次却当了真,这女人当真是祸害。   明珠笑,“夫君,好人做到底,把她葬到海里,和她姨娘汇合好不好?”   凌澈点头,“好啊,都听娘子的。”他才不想浪费那个人力,先答应下来就是,反正小宝贝才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去处。   众人见这两人边秀恩爱边决定人的生死,忍不住恶寒,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至于刚刚琳琅所说,谁都没有听见。在宫里,只有聋子才活得长久。   琳琅没想到,本来是想攀上富贵,却走上了黄泉路。她不甘心,只是没有人给她不甘心的机会。   等殿内清理干净,帝后二人也从园子里逛了一圈回来。皇上还捧着一束梅花,想来是为皇后而摘。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古人描述得这样美好,我却并不懂欣赏,还是喜欢鲜艳热闹的花。眼看就是过年,春天倒也快了。”明珠边插话边笑。   她从来就是一个俗人,喜欢俗气之物。这宫里,终究还是太冷清,始终不及在明家日子过得热闹。   凌澈将明珠抱起,“暖房里鲜艳花朵不少,让人送来铺满床可好?”   明珠踢他一脚,“说什么胡话,让人知道还活不活。”这人,也不知道学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就没有个正形。   凌澈抱着她扔在床上,“今儿我就真还不让你活了,让你表哥那么多,非治一治你不可。”   话虽是玩笑,可醋是真的,千年老陈醋,酸得没边。   明珠想为凌澈找个过去,竟然没找到,很是吃亏,只好嘴硬,“那都是没谱的事,倒是你,一把年纪,才不信没有过女人。”   两个醋罐子翻了,再结实的床都受不住。   凌澈也不着急乱动,弯下头来,用舌尖舔一舔娘子耳朵,弄的明珠差点就弹跳起来。   “嗯,不要动那里……”明珠蜷起身子,忍不住婉转□□。   凌澈本来只是好奇而已,看到明珠这等反应,哪里还能不知。原来这是小宝贝的死穴,忍不住又轻轻咬了起来。   明珠想逃脱都逃不过,只好连连求饶求放过。看小宝贝儿脸红成桃子,凌澈更加心动,越发停不下来。这里闹腾到半夜才歇下,第二日明珠醒来又是一人。   她恨得捶了捶被子,这厮晚上累到半夜,清晨还要早早上床,也不怕亏了身子。   明珠暗骂,亏了身子不能撒欢更好,省的整体闹腾得她都不得好眠。   虽是骂,眼里却全是媚然笑意,眼中温柔涌动。   “小夏,去请太医过来,擅长做药膳那种。”明珠吩咐。   平嬷嬷很是紧张,“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她就说,少年夫妻很容易闹得过了,可不就容易亏身子。   人家好歹有婆母管着,娘娘这里谁敢管那。尤其是皇上,自己二十好几了,却不体谅娘娘才十六哩。   好吧,在民间,十六生孩子的不是少数,但平嬷嬷就是觉得皇上年纪太大,占了自家姑娘便宜。   明珠笑,“没有啦,我就是想着皇上劳累,想给他补补身子。”   补好身子,以后才好要孩子。宫里这样冷清,多几个孩子就好了。   平嬷嬷暗自琢磨,难不成皇上其实并不是特别行?想到这里,深觉大不敬,赶紧打住这一念头。   明珠自己也喜欢研究药理,听王太医说了几个温补方子,深觉可行。   大明宫小厨房只不如御膳房大而已,样样还是俱全,连厨娘都是红白案皆备。   明珠便让人按着食谱安排,每日有两样药膳,二人都好好补补。   她怕再这样下去,皇上就算没倒下,她也承受不住。皇上久旱逢了她这甘露,恨不能将她吸干。   凌澈虽不懂药理,但吃食上还是明白一些,吃了几日便看懂门道。   他贼兮兮笑道:“怎么,觉得朕不能满足于你,还想给朕大补?哼哼,怀疑皇上能力,可是要治罪的。”   明珠委屈,“呸,还敢治本宫的罪,不等你治罪,都能被你累死。有本事直接杀了本宫得了,省的被你累死。”   凌澈大笑,“反了天了,朕偏不如你意,将你捆在床上,每日慢慢折磨,直到天荒地老。”   他收了笑,轻轻吻住明珠耳朵,“一辈子都在你身上,直到地老天荒也不分开,直到死也不分开。等到了棺材里,也要这个姿势。”   见这人将情话讲的这一一本正经,明珠脸红心跳,“才不要这个姿势,岂不是生生世世翻不了身。要我在上,你在下,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凌澈一拍明珠小身体,“这主意甚好,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来。”说着就要行动起来。   明珠才不要,躺着就够累了,上面岂不是累死,她才不干。   凌澈哄,“乖,来一次,等到了棺材里,保证让你在上面,说不定下辈子你就成了皇上,我给你当皇后还不行?”   明珠笑死,“才不要这么丑的皇后,我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起码要几千上万人伺候我一个。”   凌澈被吓死,“嚯,好厉害好有追求的昏君,不出一年定被累死。”   趁明珠大笑,凌澈趁机作妖,再一个翻滚,明珠就成了上面那一个。   脸,早就丢光了,放飞也是个快活的好办法。   等到第二日,平嬷嬷看着凌乱床上,深觉补品分量应该加倍。或者,配一个不举药方,让皇上消停一阵也好。   明珠觉得还好,除了最初不适,这阵子倒是身体反而清爽无比。越战越猛,说的就是他俩了吧,想到这里,便,是脸红阵阵。   凌澈也悄悄问过太医,这样做对身体是否有坏处。太医那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老神在在说道:“年轻人行年轻之时很是正常,堵不如疏,有想法便需要疏通,堵塞反而容易诱发病因。”   意思就是,年轻人想耍就耍,不用憋着,憋着反而不好。   好些年轻人一夜七次,还以为这样雄风能维持一辈子,其实,过去两年自然会发现,想回到从前那是不可能了,只会江河日下。趁着能行,随心所欲就是。   自然,后面意思,太医是不敢说的。他怕说了皇上会砍了他。这位皇上,砍人不少,他不敢冒险,还想多活几年。   凌澈实践一下,果然老太医说得有理。有时候硬是憋着,反而上朝提不起精神。若是随意,倒是心情舒爽,身体轻松。   朝中大臣也发现了,这阵子皇上笑容多,也好说话,很多人瞅着皇上心情好便将各种难事给办了。   只是,皇上心情再好,那也不是没有底线,总有人上赶着送死。 第58章   皇帝登基之后,祭祀天地,祭拜祖宗乃是应有之理。如今皇后都娶进宫了,皇上却还未考虑此项重要事务,自然有朝臣替他着急。   有那不够机灵的,便借机和凌澈说起了祭拜之事。自古以来,先祭拜祖宗,再祭拜太庙,最后正式到南郊举行祭天仪式。   太庙、南郊之行自然皆无问题,问题是,皇上的祖宗该祭拜哪个?   皇上的祖父可还活着,凌家祖宗都埋在江宁地下,这上哪里祭祀为好?   于是,趁机就有人提议,干脆迎镇国公进宫,尊为太太上皇为好,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起来。   凌澈看着底下一帮蠢材自以为是引经据典,眼皮往下一耷拉,暂不开口。   既然是伤疤,就由着他们闹,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个打着遵守规矩的牌子,实则不过是为了限制君权。君臣之间,也存在东风西风问题。只可惜,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有哪一个开国皇帝能愿意受人制约。   闹腾半天,底下那几个才发现除了自己蹦跶,其余人竟然都躲远了,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急躁,他们有些急躁了。   凌澈睁开眼,笑道:“几位爱卿所言让朕十分感动,果真都是谨守规矩大忠臣。也罢,朕向来爱才,且要给你们找一个好去处,发挥你们长处才好。前朝所亡,一直非朕所愿,这样,你们帮朕前去镇守前朝皇上陵寝,也算是替朕尽心了。”   说得好听,那几人腿肚子打颤,跪下半晌不敢说话,唯有谢恩。   众人一副皇上英明样子,谁都不会为这几个二愣子说话。有些人还很是兴奋。能站在这朝堂上发声的皆不是普通官员,走了几个,便腾出几个位子,底下人可不就有升迁机会。   真盼着这样不知死活的傻子多几个才好,他们也能跟着升官发财。   最终,祭祀行程敲定,先在南天门朝南边祭祀祖宗,再太庙朝飨,最后南郊几天仪式。   至于皇后,则要陪同皇上一起祭祀祖宗,其余几项并无资格参与。   凌澈虽有心让上天知道自己娶了个称心如意好媳妇,无奈历朝历代没有皇后参与祭天规矩,他虽觉遗憾,但也并不争取。   反正,小宝贝并不讲究这些,宁愿窝在宫里玩闹,也不想弄这些排场。   凌澈猜得十分对,明珠连祭拜祖宗都不想参与,只想在宫中佛堂偏殿单设一个祠堂,祭拜婆母。   婆母一生坎坷,带着万贯家财,本是想嫁一个如意郎君,却连人带才被坑了进去。   好在,婆母最后保住了大部分家产,留给儿子用。可见,婆母还是聪明之人,最后知道钱财比男人更好用。   虽为见过婆母,但明珠感念她和自己母亲相似命运,心中就带了一丝怜惜。   明珠将这一提议告诉凌澈,凌澈十分感激。   “谢谢你,能想的这样周到。娘若是知道我娶了这样一个好媳妇,定是十分开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珠笑,“我娘若是知道我找到这样好的夫君,也定会开心。”   帝后二人尽兴聊天,外人却觉得毫无营养。随从们:……牙都酸没了……   这二人难得没有床上翻滚,聊起小时候趣事聊到半夜。   第二日,明珠嗓子都冒烟,深觉聊天比滚被窝还要累上几分。不过,别有一番滋味就是。   很快到了大年夜,皇宫里喜气一片。   为了节俭,帝后大婚之时装饰物件并未撤下,一直留待过年来用。   冬日夜漫漫,凌澈却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暖的一个冬天。“五岁以后,每年都是一个人过年,觉得很闷。后来便是想见你,冬天夜里没事便为你做一件礼物。”   明珠笑,自从知道一套玉兔是凌澈亲手所做之后,便将往日礼物一一翻出。   “这一套木杯,大小十八个,个个带着不同花纹,是你亲自雕刻的吧?”明珠将礼物拿出来欣赏。守夜无聊,找点事情做。   凌澈有些不好意思,“看出来了,那时候手艺有限。”   明珠又拿出一套桃木剑,“这一套有六支。”   凌澈:“嗯,你常住的有六间房子,每一间挂一支,辟邪。”   “咦,你怎么知道我常住六间?这个可是秘密。”明珠好奇。她有四个院子,常人会以为她常住四间房子,但其实有六间房子都喜欢。   凌澈脸红,“就是知道呗。”他偷偷过去看过无数遍。只要在京城,无事的夜晚便会溜进去看看,看着妹妹容颜,他才能心安。   明珠打量他神色,咬住他耳朵,“说,是不是偷看去了。我知道你会功夫,还比银姑强哦。”   怪不得银姑爱听墙角,原来是跟着这个旧主学的。   凌澈将明珠扑倒,“就看了,你能怎样,我还看过你光身子模样哩。”那次纯属意外,去的时候有点早,正赶上明珠沐浴迟了,便闹了个大脸红。   那一次后,凌澈一个月没敢偷看,他怕能憋死,还怕流鼻血流死。   明珠才知道眼前之人竟然是个大色鬼,“好啊,早知道你这样不正经,就不嫁给你了。”   “嫁都嫁了,还能让你跑了?对自己娘子,有什么正经可言。”说着,便将明珠翻了一个个儿,从后面来了个痛快。   他可不敢从前面来,让明珠妹妹看到他红透了的脸,多丢人。   明珠这才知道,这人恼羞成怒竟然喜欢来这个,这样用力,恨不得伸进她心底里去,真是……醉人。   二人闹了一身汗,洗漱沐浴,一番忙活,很快就到了半夜。两人纠缠在一起,这一夜,每一夜,都并不难熬,甚至是很有滋味。   大年夜,本该是皇家团圆。因目前皇家就她二人,连个小妃子都没有,在床上胡闹过去。   大年初一,皇后接受众妃嫔跪拜,带领一众妃嫔再去跪拜皇上。这一项,如今也可以忽略过去。   用过早膳,明珠忍不住感叹,“连个给磕头的小美人斗没有,日子当真有些寂寞,很没有当皇后的威风呢。”   小夏差点将手中端着的玉盆给吓扔了,娘娘,你这是没事闲的想自寻死路么?   她决定,一会出去就和平嬷嬷、银姑等人告状。主子,不找个人管管是不行了。最好是请明家老祖宗过来,好好给主子一番教训。   凌澈很是无奈,“来,谈谈心。几个意思,媳妇想让我纳妾?你看中谁了,想纳进来。”   明珠仰仰头,“没有,就是这样一说,形容一下寂寞。想纳妾,想得美。”   凌澈:“就知道媳妇是骗我的。不行,今天要让你大出血。”   说着,凌澈吩咐下去,让各宫之人轮流到大明宫跪拜,皇后有赏。   众人欢天喜地,本来年底就是三个月月钱,这些又多一份赏,十分欢喜。   何况,能给皇后娘娘磕头,那可是天大的荣幸,不给钱来磕一个也是心甘情愿。   明珠:“我觉得我就是个暴发户,还是很不要脸那种。”丢人丢大发了。   大明宫一天都是热热闹闹。明珠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门接受叩拜,只在屋子里坐着,该如何便如何就是。   最后小秋一算账,呵,今天破了不少财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皇宫宫女太监何其多。   明珠也意识到这一问题,便和凌澈商议裁撤之事。“皇上,当今正是百废待兴,人口减少颇多。这样多女子闲置在宫里无事可干,当真是一大浪费。”   凌澈点头,“很是。原先昏君在时,养了一堆美人,每个美人再有几十上百个人服侍,可不就是奴仆成群。如今,后宫就咱们两人,以后也不会进人,最多就是多几个孩子,且用不了那么多人,是该放一些走。”   明珠听见那句“以后也不会进人”心里有些美,虽然寂寞,她也不喜欢有女人进来多事。两个人之间,一旦多出一个,便是无数麻烦,她可不想招惹。   帝后二人这几天闲着没事,便亲自议出章程。   宫女们能有机会出宫,且有几条路可选,自然欢天喜地。今年,可谓多年来宫中最热闹一年。   正月十五,京中三品官以上可携带家眷进宫,有爵位权贵同样如此。   外命妇皆按着时辰安排,一一来给明珠磕头。按旧朝规矩,本该有晚宴。   但当年,每次这个时候,只要长得模样还过得去的外命妇,就不敢进宫,几乎个个都装病。   昏君当年不忿,让太医前去问诊,人家还真是病了。拼着用冷水淋一场,即使落下病根,也不敢进宫坏了名节。   如今不同,皇后得宠且霸占后宫,外命妇们自然不再有那种畏惧,甚至还想借机好好巴结一下皇后。   只是明珠并不想重开宴席,一群人假意相笑,还不如让人家回家吃个痛快团圆饭。   于是,便借着节俭借口,将这宴席之事推去。   明家和萧家负责压轴,最后一批觐见,也是唯一能留下之人。   明珠一见亲人,哪里还顾得上装端庄,扑进老祖宗怀里便是一痛哭泣。   李氏一瞧这架势,外孙女难不成在宫里受了委屈。不行,就是拼着老命,也不能让人欺负明珠。 第59章   明珠哪里是委屈,实在是想念外祖母和弟弟。自从重生回来,明珠便十分注重亲情,向来和家人很是亲近。这一进宫,自然有很多不适应之处。   李氏见明珠只顾得上哭,便将平嬷嬷招到近前相问。   平嬷嬷看来的全是自己人,便委婉道:“老祖宗,皇上待娘娘当真是极好,如哄孩子一般尽心尽力。这宫里,可没人敢欺负娘娘。”   李氏一听,便将怀里明珠给戳起来训斥,“没受欺负怎这样哭成这个样子,都多大人了,很快就当娘了,怎么就这样不省心。”   明珠抽抽搭搭,“天天想外祖母,想咱们家人。”宫里再好,自由终归受限制。   李氏正色道:“你如今已经是皇家人,哪里还能这样称呼萧家明家。如今我们都是外人,记住没有。”   明珠觉得自己被排斥了,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此时皇上正好过来,得知原委赶紧安慰,“外祖母,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您怎么好这样教训明珠。她还小,等以后自然就懂了。何况,也就是守着自家人才这样,在外人面前,没有人比明珠做得更好。”   ……李氏心道,可是知道明珠为何越活越回去了,缘故在这里。得了,皇上都这样说,她还怎么开口教训。   等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让外孙女过几年舒坦日子也好。   众人忍笑,这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一对。   大舅母微笑,虽然明珠做不成自己儿媳妇,但看到她过得好,也能放心。   明安跟着点头,姐夫倒是好,只姐姐太过娇气。女人真是娇气包,他以后一定娶一个厉害的,最好是能胸口碎大石那种,不用他哄着惯着。   琉璃咬着嘴唇思量,姐夫真挺温柔的。东海,嗯,两人倒是都差不多,不愧是好兄弟来的。而且不过姐夫有点瘦,不像她家东海,粗壮有力,干活有劲,脸也好看……越思量越脸红。   来的路上,琉璃一行还偶遇了东海。这家伙怕她一早出门没吃好,还专门去四海楼买了鲜虾小笼包和什锦豆腐脑给她垫饥。琉璃觉得,这世上,再没有男人比东海更好。   一家子心思各异,却出奇合拍,总之十分愉快很。   等李氏回家路上,才忘了嘱咐明珠好好反思,对方可是皇上,万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李氏懊悔得不行,和大舅母说起这事。   赵氏便笑,“娘,您也忒操心。明珠这都多大了,能不懂这些?人家那是小两口相处模式,恩恩爱爱比什么都强,咱们可别掺和。”   李氏自然看出二人和谐无比,不过也是担心少年夫妻恩爱过去的快。   “这几年自然是好的,只怕以后有人出幺蛾子。若是后宫人一多,也不知道明珠对付得过来不。若是明珠伤心了,这日子可怎么才好。嫁给皇上,就这一点不好,咱们想出头都没办法。”   大舅母笑,“娘,您当年也是常出入后宫的,看如今管理得井井有条多了,宫人们哪个不是眼观鼻鼻观心,可见被训得妥帖。这都是咱们明珠的本事,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后宫,不只是情情爱爱,还要靠手段。明珠自小就聪明,自然能分清主次。”   大舅母不好守着婆婆说,女人只要有了儿子,再掌控住后院权势,谁还在乎丈夫是否老实。   少年时候自然是情浓蜜意,真过上十年,能够做到相看不相厌便是好的。   当然,明珠大舅在这方面倒是十分不错,家里家外都十分尊重大舅母。不像二舅舅,虽不敢往家里拉女人,外面可没少风流。   大舅舅过得日子舒坦,心境也好,觉得明珠这样聪明貌美,过好是正常事情,过不好才是不正常。   大舅母指指后面琉璃马车,笑道:“娘,如今琉璃即将嫁给齐国公。齐国公什么身份,只要琉璃能掌控住,将来也是明珠一大助力。从长远看,明珠哪一方面都不会吃亏,咱们就不必多操心了。”   李氏终于露出笑脸,“你说得很对,天时地利占尽,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琉璃命好,倒是咱们静儿,何时才能找到称心如意的。”   明珠嫁的好,二舅母就很是焦急,想让明静也嫁一好人。只可惜,没有哪个男人强于皇帝。   二舅母终于想通,想寻摸一个寻常权贵子弟嫁了女儿就是,谁料又出了琉璃这事。   琉璃一个小小庶女,还是个寒门庶女都能嫁给国公爷,她家明静自然不能将就。   是以,明静事情就这样耽误下来。明静自己自然是不急,她巴不得一辈子呆在娘家不出嫁。   外祖母和大舅母二人相视一叹,终究是隔着一层,还得亲生父母做主才行。   只是,明静这几年越来越懂事,二人不舍得她落一个老姑娘下场,今儿还特意求了明珠,帮着给找一个合适人家。最好能从新贵里找一户简单人家,人好就行,其他倒是没有要求。   其实,东海那里本也没有那么顺利能见到琉璃,还是明安帮了一把,才哄得琉璃芳心。   东海虽是大老粗,但自从见了琉璃便性情大改。当年有多瞧不上女人,如今就有多巴结。被打脸打得生疼,却乐在其中。   兄弟们时不时笑话他,东海脖子一扬,“你们一个个老光棍,自然不知道找媳妇乐趣。看你们可怜,我就不计较了。”   不到二十的小光棍小周,二十大几的老光棍田鸣,二人联手要撕了东海。   无奈一个是小个子斥候出身,一个是瘦弱书生只会动脑子,即使联手也制不住东海,只能由着他嘚瑟。   二人发誓,现在就出门找媳妇,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宫中宴会,等外人一走,凌澈便将明珠抛到床上,恶狠狠道:“一见他们就哭哭啼啼,说,是不是对相公有意见。”   明珠看他狼劲儿上来,连忙求饶,“怎么可能,不过就是想念外祖母和明安,以前日日相见,多久不见自然是忍不住苦。可是,相公,如今我最想念之人可是你啊,要是一天不见,绝对想得泪流满面。”   凌澈咬牙,“这一说,我可是想起来,当年跟着破表哥就去了西北,丢下相公我孤枕难眠。那时候可没见你多想我。来,今儿全部补上来。”   凌澈将明珠压在身上,从小蜜嘴开始咬,一直弄到小脚趾,却偏偏不进去,直弄得明珠恨不能将他给反压身下来个痛快。   只这男人实在是坏,就是故意撩拨却不给吃,生生将明珠给弄得答应诸多不平等条件,彻底走上丧权辱国之路。   事毕,明珠很想不承认,却又被折腾一遍,只好用实际行动诚心诚意认错,伺候凌澈个舒舒服服。   明珠深恨男女体力不平等,想着好好练习功夫扳回一局。只看看银姑这从小练的都被凌澈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便只好歇了反抗心思。   凌澈想到当年明珠说走就走,心中那个委屈,“咱们开诚布公,坦诚相见,当年你去了西北,有没有想过我。”   明珠看看二人衣着,已经不能更坦诚了,还怎么坦那。   面上很是真诚,“夫君,你听说说,当年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脑子里全是夫君的影子。重逢之时,你没觉得我瘦了好些?真的,当年也是被骗去的,不然绝不可能丢下夫君。”   瘦了绝对是因为身子抽条。至于被骗,也基本是实情。二表哥,为了表妹能在床上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这个锅你就背了吧。   凌澈心满意足,想着明天就让小周将京城贵女的资料给递上来,他要亲自给明二郎选一个厉害媳妇。   最好是那种武将之女,能和明二郎过招而不输的那种女人。好好管管明家小子,别让他随意惦记别人家妻子。   还有那个什么姑家表哥,到现在也没考中进士,连让凌澈赐婚的资格都没有,就以后再说了。   何况,就那姜家人德行,听说萧江死后日子并不好过,凌澈决定就不再计较了。   凌澈想了半天小情敌们,觉得那几个表哥都不值一提,从相貌到才好到能力到地位压根没有可比性,比自己可是差太多了,以后可以完全放下心了。   想得太多有些兴奋,凌澈决定可以再来一次。歪头一看,明珠睡得脸红扑扑,嘴角还带着笑,如婴儿一般可爱。   凌澈亲了亲两个小脸蛋,明珠眼睫毛都不带眨,继续睡。   凌澈不甘心,又亲了亲两个白团子,总觉得近期好像有些大了。估计是他不懈努力按摩的结果,很有成就感。   就这样,明珠依旧没醒,侧过身去继续睡。明珠只觉得有个小狗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还搂搂抱抱十分讨厌。只是她累的紧,想伸手打开小狗都没有力气,只好由着折腾。   凌澈望着媳妇酣睡模样,心中憋屈之余,也笑这小宝贝定是小猪转世,也不再闹她,将人搂在怀里睡死过去。   明珠觉得小狗还挺暖和,便拱了拱安心睡过去。   两个人在一起更安心,这可能就是明珠最大的感受。 第60章 大结局   七年之后,明珠依旧稳稳占据后宫第一宠位置。当然,这后宫除了她,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主人来。   其实,后宫唯有她一人也是个挺矛盾的事。凌澈这厮这么多年身体越来越好,完全没有呈现出走下坡路趋势。而说好的女人会走上坡路,明珠也没感受到。每天都被吃的死死的,当真是累死。   好在,自从有了孩子,凌澈还知道克制,至少白天是再不敢闹腾,生怕孩子闯进来看到不该看的场景。   因着白日里太闲,明珠便整出一个夫人会。一帮子女人筹集资金,商议事情,做些扶助孤寡帮困济贫之事。   随着大盛朝朝政稳定,再加上老天爷也赏脸,百姓日子倒也很过得去,如今夫人们事情少了很多,只冬季来临时做一些准备工作便好。   如今正是春光明媚好时节,夫人们哪里有什么正事,不过是被请来宫里赏花而已。   明珠并不很热略和人闲聊,只她明白,前朝后院乃是一体,她这个皇后和哪位夫人亲近,也是朝堂风向标。或者有什么不适合凌澈来说来做,她也可以吹吹风。   不过多数时候,明珠办个宴会并没有特殊意义,多数就是纯粹联络感情。她也要给底下人巴结的机会不是。   何况,借着宴会,她也可以和家人团聚。作为皇后自然可以随时召见家人见面,但一举多得的事情谁也不嫌多。   今儿琉璃带着五岁的儿子元宝进宫来看姐姐。琉璃除了娘家,也就姐姐这里能走动。   东海是新贵,是皇上眼中自己人。琉璃走到哪里,多少都会被捧着。   琉璃明白,当年自己为庶女之时,京城哪里有人能看见她。自己和相公能有如今,全靠姐姐姐夫,绝不能不知高低随意揽事。   好在除了宫里,还有明静几人可以走动。   琉璃和明静相约带着孩子一同进宫。见到明珠,几人便是一笑。   “娘娘今日可真是好看,天刚暖,您就穿上牡丹裙,倒是应景的很。”琉璃笑。   明珠穿着一件白锦裙,只在裙角铺满了牡丹,富贵又不是俏丽。   明静大笑,“娘娘可是越活越年轻,人家都是小姑娘才这样打扮,您都俩孩子了还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凌五笑,“这也就是帝后恩爱,娘娘才有心情做这样小姑娘打扮。还好意思笑娘娘,你看看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比小姑娘娇嫩,显摆自己有人疼。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有心思活下去。”   今日是百花宴,明珠让参加宴会之人都需以花为主题装扮。   琉璃穿着简单的石榴百褶裙,只头上也戴着石榴花儿,十分俏丽。明静则用宝石打造了一长串精致的蔷薇花坠在裙角,华贵又不失艳丽。   明珠指指明静,“说的好像你多老成,谁家成婚了的女人像你这么爱俏。也就你家老田,不嫌弃你奢靡浪费。腰上挂一串宝石,真够显摆的。”   “还有你,别跟我提什么恩恩爱爱,这里还有谁比你活得自在。”明珠点点凌五。   凌五虽是寡居名义,却占据梅花庵那样好地方,伺候的俊俏小男人可从来都不少。有钱,有皇上这侄子撑腰,又和皇后交好,凌五过得比贵妇们还要好上许多。   说来,凌家虽然没落,镇国公夫妇现今很少出门,小辈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但凌五却是凌家异类,活得比前朝之时还要嚣张肆意。   凌澈虽不喜凌家,但对小辈们虽不扶持,但也不会打压。只镇国公府奢靡多年,早忘了祖辈是靠军功起家,个个成了纨绔子弟。   再与定国公府明家相比,真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定国公沉稳,明家三爷也被封为定西侯,战功赫赫。   到了小辈,明家大郎、二郎皆跟着三叔有所建树。就算不如定西侯,再让明家显赫几十年还是能办到。   众夫人不论心底怎样想,但全部捧场跟着笑。如今不似前朝,前朝时候昏君玩物丧志,权力落于臣子手中甚多。   新帝登基,大权在握,意气风发,哪里还能容得下臣下揽权。她们这些夫人很是看得清,对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自然捧得紧。   明静白眼,她这宝石花串儿明明是雅致之物,在明珠嘴里就跟暴发户一般。   “我们老田有银子,愿意给我花,我得意着呢。”明静一扭腰,宝石定当作响。   众人跟着笑,看他们姐妹逗趣。   赵国公夫人说的也是实话,人家本就是定国公府嫡女,又有幸嫁与赵国公田鸣,当真是好命中的好命。谁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田鸣跟着皇上开拓海运,大兴洋务,若是装穷也实在没人信。   说来,皇后几个姐妹当真会嫁,个顶个的权势逼人。   甚至许多人以为,这是皇后亲自安排,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份助力。   看吧,如今都已多年过去,皇上也没纳新人。可能跟皇后娘娘依然娇艳无比有些关系,但更多是顾忌着定国公府还有齐、赵国公等人把。   其实明珠觉得自己委实冤枉。琉璃是东海自己硬想娶的。明静,就明静那厉害性子,明珠能安排她的婚嫁才怪。   明珠唯一做的就是当了一回助推。   田鸣和小周深受东海那厮折磨,受不了东海那得意洋洋的劲头,且天天被欺负没媳妇,便死皮赖脸让皇上给做主赐婚。反正也没喜欢的,主要是这两个大光棍也不可能见到什么名门贵女,自然就不可能喜欢上谁。   但凌澈作为一个好大哥,自然不好做那等乱点鸳鸯谱的事情,便央着明珠给好好相媳妇。   明珠看了一圈,嚯,凌澈当初带起来的那批人,就没几个成婚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是,从江宁来到京城,对社交圈子两眼一抹黑,能很快成婚才怪。就算有女方看上他们,他们也不敢随意答应那。   这年头虽说是媒妁之言,但起码也要了解一些底细,才敢让媒婆上门说亲吧。   明珠决定办一个百花相亲宴,让男男女女有个初印象,她才好给定人选。   明静作为大龄适婚女子,自然是上上选人物。但她很是不愿意来这种场合。无奈明珠需要人撑场子,硬是拉明静来充门面。   要知道,这时候女子虽大胆,但这种相亲宴也是头一回。人家好些贵女即使有这心思,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来。   有明静带头,众女子也就放开许多。定国公府嫡女都参加了,她们有什么抹不开脸的。   明静虽来了,但心不在焉,并不用心打扮,更无心装腔作势让男人喜欢。   看过父母那种开头美好,结局不美的例子,她对婚姻其实有些失望。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她还有亲兄弟,不怕老了没人养,嫁什么人那。   只是老天帮忙,硬是让田鸣和明静偶遇。明静那火爆且不讲理的性子,竟然很得田鸣心思。   田鸣一介书生,为了大业用尽了心思,反而不喜欢温柔小意克制隐忍的,就喜欢明静这种直来直去性子。至少,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用他去猜。   朝堂上猜度人心已经很累,他希望家里过的轻松明快一些。   至于明静,多少有些看不上田鸣。个子瘦高瘦高,还特装儒雅,骑射之类功夫估计都没她强。她喜欢彪悍一些的,如东海那种五大三粗型才是她所爱。   当然了,东海是她表妹夫,她是不会有任何旖旎心思,只不过就是单纯觉得那种外貌才是男人该有的而已。   田鸣何等聪明,感受到明静排斥,便求着皇后给探探到底为何。好歹,他也是抢手的国公爷那,如今京城头一号抢手。   想他地位高,长得好,还不像小周那个矮矮的有硬伤,实打实好些人想抢为女婿的。谁想到,竟然在明静这里遇到挫折,不甘心。   明珠问清楚明静心思也是哭笑不得。说来,京城很多女人喜欢白嫩书生,田鸣这长相还真是不错。   委婉向田鸣转述了一下明静喜欢强壮男人。田鸣有些无奈,他长得白,干的也是动脑子的活,不代表功夫不好,体力不强。   比皇上,比东海是差,但比起一般将士,人家田鸣还是技高一筹的。   不知道里边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明静后来对田鸣很是满意,二人婚后恩爱和谐着呢。   明静之事不多提,众人也知道她的脾气,也只有她和皇后说话才能大大咧咧。   当初也有人想走明静的路子求事,只这位比齐国公夫人还难对付。琉璃好歹性子温和,多是避而不见或是委婉拒绝。到了明静这里,若是看不顺眼的就直接顶了回去。   明静纯粹是出于个人爱好。她什么身份,还用应付一般人?那是绝不可能。   田鸣则很支持自己媳妇这样牛气冲天,得罪人,可劲得罪人。田鸣如今势力过大,他并不想给皇上、给世人一众拉帮结派感觉。   同样是开国功勋,东海那是战功赫赫,但天下太平,他又不驻守边疆,身上实权并不大。   小周,那是替皇上守大门的,多是暗地里办大事,但面上官位不高,就管那一亩三分地的事。   唯有田鸣,管的都是大钱大事。毕竟他是靠脑子干活,太平盛世也很是受器重。若是他再和谁都是好好好,那才叫不会做人。   虽然他们清楚,皇上当他们都是自家兄弟,也毫不忌讳。但谁都不是长命百岁,要为后代积德。   等到了下一代,未必有皇上这份宽容心性,更不会有这份真情。总之,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说起下一代,下一代正在一起打打闹闹呢。   明珠生子最早,大皇子九宝已有六岁,大公主朵朵也有三岁。   九宝这个名字还是凌澈亲起,他希望明珠能为他生九个孩子。   明珠,明珠自然是捶了凌澈一顿,真当他是猪呢,一窝一窝生。   凌澈自然不舍得明珠受罪,但是九是最吉利的数字,意义非同一般。不过,他也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毕竟孩子还小,不能给太大压力。   琉璃家元宝五岁,只比九宝小一岁。元宝这名字,是东海娘亲自娶的,她们几辈子受穷,在自己儿子这里发家,孙子叫元宝,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明静和田鸣自然不能给闺女起太俗气的名字,她家宝贝闺女叫希言。本来叫希声,取自“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后来被嘲笑太难听,才改成希言。   但是四岁的希言毫不领情,觉得自己名字一点都不美,实在比不上朵朵、云云、花花之类好听。无奈人小言微,只好由着父母装文化人。   元宝性子完全随了东海,就喜欢爬树下水。但他最敬佩的人却是大皇子表哥。表哥只大他一岁,却懂得很多,诗书礼乐都有学,捉鸟摸鱼也擅长,当真全才一个。   是以,大表哥虽常常瞧他不上,元宝也很乐意跟着哥哥玩,当跟班当的不亦乐乎。   至于朵朵,谁都不崇拜,每天就负责美美美。确实,朵朵继承了父母优点,长相讨喜可爱的很。   希言可能被父母荼毒惨了,对文化人特害怕,对大表哥也是敬而远之,她最最喜欢的人就是元宝哥哥。   在希言眼里,元宝哥哥不仅长得好看,黑黑的,粗壮粗壮的,还会捉家雀捉鱼烤着吃,厉害着呢。   几个孩子爱好各异,竟然出奇得凑在一起不打架,在外人眼里感情好着呢。   只是,天知道他们想什么。   九宝觉得元宝是大傻需要他照顾,朵朵太娇气需要他照顾,希言太大胆需要他照顾,总之个个需要他照顾,累着呢。   元宝觉得九宝哥哥好厉害,朵朵和希言都娇气,不喜欢。尤其是希言,这小胖妞干嘛老是缠着他!   朵朵觉得这些人都长得好丑,不喜欢。长相能入她眼的只有父皇母后,当然,最好看的就是三舅老爷啦,帅炸天。可惜,三舅老爷人总是在西北,不然就天天看。   希言觉得九宝哥哥太能装,朵朵太臭美,就元宝哥哥好。可是,元宝哥哥不爱搭理他,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