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权宠之将女毒谋 作者:璧夏莲 文案: 他是荣亲王府次子,自小体弱多病流落在外,一朝归京众人轻贱,杀机四伏…… 未婚妻以死相逼要退婚,伪善兄长半路截杀要他命,生父嫌恶处处打压,皇族子嗣轻视侮辱…… 姬弦音这个病猫公子一派从容尚未发作,谁知那位冠盖京华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却兀自动了怒。 “他”是冠盖京华的将军府上公子慕流苏,面有皓月之容,心怀权谋丘壑,年少奔赴沙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无败绩。慕少将军大败敌军战捷而归,一时风头无两。 岂料京中闺秀望穿秋水等回来的英勇将军,竟是个不爱美人爱男人的断袖! 甫一归京便看上了荣亲王府的病娇美公子,仗着一身武艺嚣张跋扈的护犊子。 未婚妻以死相逼美公子,慕流苏言笑晏晏:“要么求姬二公子休了你,要么你就真的去死。” 伪善兄长毒辣刺杀层出不穷,慕流苏笑靥生辉:“你的贱命我要,你的世子之位,我也要。” 老不死昏庸王爷偏心打压,慕流苏笑意盈眸:“是好好的认下这个世子,还是想我覆了你的王府。” 皇族高高在上轻视践踏,慕流苏眉色飞扬:“想用权势毁了弦音?那我便先毁了这西楚江山。” 世人皆道西楚战神将军为了一个病弱世子,扬断袖之风气,欺手无寸铁之妇孺,灭朝廷之忠臣,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担不得少年英杰。 慕流苏轻笑,她本已经厌倦了权谋,如此强势归来,锋芒毕露,只为守护好前世辜负的他罢了。只是,前世印象中病弱儒雅的美世子,怎的突然成了妖艳天下,无上尊贵的北燕摄政王? 看着步步逼近姿容绝色的摄政王,慕少将军表示,本将军是要护你一世,然而本将军真的不是断袖。 摄政王微微一笑,魅色生香:“小苏儿,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动天下的慕少将军,其实是个女儿身?” 本书标签:爽文 重生 权谋   ☆、楔子   大楚皇朝天元历二十七年秋,锦州城。   夜幕时分,远在京都千里之外的锦州城少了天子脚下的拘谨,虽是秋雨绵绵之际,却浇不灭锦州最大的烟花之地的醉生梦死,胭脂楼正是热闹时分,丝竹袅袅,笙歌渺渺,台上舞女身姿娉婷,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们神色迷迷。   谁也不曾注意到,胭脂楼隐秘的侧门处,马蹄踏过枯枝的声音掩盖在醉生梦死的喧嚣下,一人穿透雨幕驾马而来,一身宽大的披风遮不住身姿的清隽挺拔。   行至侧门,马上的少年身形矫捷的掠下,门前的小厮尚未来得及用手执的长明灯去分辨那人宽大兜帽下的容颜,那人身影已行云流水的消失在夜幕中。   青花早已等候多时,见着来人揭开了宽大披风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皓月生辉的熟悉面容。她迎身上前,看着自家主子风尘仆仆的身姿和略显几分疲态的容颜,面上透出几分心疼之意。   不过一个王府的公子哥罢了,哪里担得主子如此着急,边疆之地那么远,主子才刚经历一场恶战,为了这个病秧子,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这么风尘仆仆的冒雨赶过来。   青花心有不满,看着主子着急的模样也不忍发作,只将手中的姜汤递上,温声道:“主子勿急,人在屋内呢,除了虚弱些,已无大碍。”   慕流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没接她手中的姜汤,只是在听见已无大碍四个字的时候,浑身的冷冽气息才收敛了一点,青花带着她进了胭脂楼一处隐秘房门。谁也不会料到繁华喧嚣的胭脂楼,竟有这么一间隔绝了正厅喧嚣的静谧之处。   彼时秋风夹着绵绵细雨拂过雕花窗阁前窗帷,跳跃的烛火随着芙蓉纱账的摇曳光影憧憧,熏香袅袅间,她一眼就看了檀香木雕花大床上安静躺着的虚弱男子。   隔了生死绵长,她终于又看到了这张久违的面容。   仍是记忆中足以惑乱众生的清隽容颜,一双轩眉微微蹙在额间,紧闭的凤眸迤逦勾勒出惊艳的轮廓,细长浓密的睫翼悄然覆盖,眼尾处一点胭脂泪痣透出几分冷艳凄凉,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双因不安而微微紧抿的凉薄唇瓣。   这是张姿容艳绝而丝毫不显女气的面容,即便是沉睡间面色苍白,也不经意间透露出惊心动魄的风华。   青花侧了侧眸子,无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的有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难怪主子一直让荆棘门的人手暗中护着此人,如今更是刚结束一场恶战尚来不及休息便骑了快马不管不顾的从边疆赶了过来。   这姬家二公子的容颜身世倒是配得上主子风华,可这人作为一个男人,也太弱不禁风和无用了点……   “谁干的。”确认了床上的人只是面色苍白,确实气息安稳已无大碍后,慕流苏目光流连在他露在锦被上的肩胛骨处,那里裹了层层透着几抹艳丽血色的纱布,语调莫测的问道。   青花自然听出了自家主子语气间的冷意,也不敢再多加揣测,神色一正沉声应答:   “回主子,是荣亲王府大公子楚琳琅下的手,过些日子便是姬二公子生母的十年忌日,荣亲王带人传信让二公子归京,荣亲王府的世子爵位还未定下,楚琳琅自然不乐意二公子此时回京,便派了大批杀手前来行刺,我们应敌之际,未料到二公子的随行中出了奸细,被猝不及防的射了一支毒箭,好在主子让风公子及时赶来,现在已经无碍了。”   “好一个楚琳琅,本公子的人你也敢动。”慕流苏不怒反笑,唇角勾出一抹冷艳弧度,一语落,她沉声吩咐:“安排荆棘门的人暗中护送姬二公子等人回京,若是再出一丝差错,一律门规处置。”   “是”,青花凛然应道,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们自然不敢再懈怠。   她又问道:“主子,可要再派些人马去收拾这个楚琳琅?”   “不用,先护着二公子回京即可,”慕流苏微微抬眸,语气却突然平静下来,面容越发平静无波,然而青花却知道,主子越是平静,越是动了杀意的征兆。   青花垂首不敢言语,只听得主自家子忽而自言自语道:“弦音既然回京了,边疆的战事也该早些消停了,我也该回京,亲自收拾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了。”   回京?青花神色一惊,主子之所以在边疆驻留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想要远离京中的权谋诡计。如今,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荣亲王府的二公子,便要重返帝都去参与那些权谋算计?   青花怀疑自己听错了,面上一派震惊。慕流苏却似看出她的心中所想,轻轻笑了笑,一贯精致的容颜上微微透出几抹恍惚。   她回头看了看床榻上依旧紧闭双眸的男子,扬手将宽大的兜帽重新覆上,抬脚便向着楼下行去。   “记得我吩咐的事情,别再让人伤他一分一毫,我得连夜赶回边疆,早些结束了战事,你们便转移帝都等着我回去罢了。”   青花沉声应是,跟着退出了房门。   谁也没有注意到,恢复静谧的房间内,忽而烛火晃动,精致的梨花木雕花窗阁前,一人临窗而立,透窗远眺。   昏暗的夜空,锦州城繁华的光幕下,雨幕纷飞,一人驭马疾驰,渐行渐远,宽大的披风飞扬成浓墨渲染的羽翼。   ——分割线——   《大楚。史记》有云:   西楚天元历二十一年九月,南秦入侵西楚边境,西楚武将慕将军临危受命,奔赴沙场,揭开了历时六年的秦楚之战的序幕。   西楚天元历二十三年三月,慕将军深受敌军重创无法上阵,其子慕流苏十三岁挂帅迎战,设下奇计重创敌军,拿下敌军副帅首级,连夺三座城池,举国震惊。   西楚天元历二十四年一月,慕少将军再次挂帅,取下敌军元帅首级。  西楚天元历二十四年二月,南秦骁勇善战的五皇子亲临战场,与慕少将军应战,雁临城一战,双方势均力敌,自此开始了僵持三年的雁临拉锯战。   西楚天元历二十七年九月,慕少将军大改守而不攻之策,奇袭南秦阵营,火烧敌方粮草,出奇制胜。此后西楚便一鼓作气攻破了南秦边境,势若猛虎,南秦无人可档,终于在这一年的金秋十月,递上了休战的议和书,并主动提出和亲一事。   为期六年的秦楚之战最终以西楚大胜而终。消息传回西楚国都,举国欢庆,西楚天宗皇帝龙颜大悦,封慕将军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其子慕流苏为英武将军,一律享皇子之尊。   ------题外话------   求收么么哒   ☆、第一章 将军归来   天元历二十七年十月三十日,英武将军慕流苏率先班师回朝,帝都百姓齐齐聚于城门之处。   万人空巷,翘首以盼,只为一窥那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之风采。   旭日生辉,霞光万丈,遥远的地平线上忽而传来一声极为雄浑嘹亮的号角声,一团浓稠的墨色逐渐扩散蔓延开来,竟是一列整齐的铁骑踏尘而来。   “快看,是英武将军!是英武将军回来了!”眼尖的人率先发出呐喊声,这一声便如平地惊雷炸开,无数百姓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一人身上。   浩浩汤汤的军队匍匐而近,为首一匹体型雄伟的骏马率先疾驰而来,它通体纯黑如墨,唯余一双雪白色的雄浑马蹄扬起万丈沙土。   马上的少年身穿银白色的铠甲,披着一袭如血艳丽的赤色战袍,万丈霞光落在他身上银白的铠甲上,熠熠生辉不敢直视。   百姓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慕流苏远远听城门处的声音,看着百姓们兴奋而喜悦的面容微微有所动容。   天下百姓没有人是喜欢战争的,秦楚一战她与众将士浴血厮杀,换来了南秦的议和书,显然已经深得民心。   她微微使力拉住了缰绳,踏雪乌骓随着缰绳半个身子仰在了空中,壮硕的身躯几乎成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然而马上的端坐的少年将军依旧身姿挺拔,全然不受影响。   乌骓马已缓下了步子,慕流苏清了清嗓子,迎着城门上下殷殷相视的目光朗声道:“慕家流苏携众将士归京,秦楚一战幸不辱命大胜南秦,我泱泱大楚荣威万丈,无人可欺!”   一语落,她抬手将头上的盔甲取下,露出一张皓月生辉的绝色容颜。长眉如墨勾勒,衬着一双黑眸目光炯炯,宛若世间上好的黑曜石,英挺的鼻下,是一双勾着放肆笑意的唇。   城门处的万众喧嚣忽而鸦雀无声。谁也无法想象,这个长期驻留边境铁血厮杀的少年将军,竟有如此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   沉寂之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慕流苏所说之言,众人皆是胸腔一热,齐齐呐喊:   “恭迎英武将军凯旋,泱泱大楚荣威万丈,无人可欺!”   “大楚荣威,无人可欺!”   “大楚荣威,无人可欺!”   沈芝兰驾马而来看到的便是此情此景。   迎着城门上下的百姓热血沸腾的呼喊,马上的少年姿容无双,英姿飒爽身姿挺拔,勾唇浅笑间透出无边的风华。   他勒住缰绳,微微眯了眯双眼,神色莫测。   慕流苏俨然注意到了策马而来的人。   来人极为年轻,面若楚玉,一身深紫色绫罗服,衣襟处以华贵银丝勾了鱼鳞纹,腰间束了一根玉带,挂着紫金鱼袋。   紫色朝服,金玉带,紫金鱼。这是大楚丞相的服饰。   慕流苏唇角勾了勾,六年离京,回来第一个遇见的竟是他。大楚百年来最年轻的左相,权倾朝野的沈芝兰。   打马而过,行至沈芝兰面前,慕流苏笑意盎然的道:“芝兰玉树人,倾世辅国才。流苏见过左相。”   她这一语落下,百姓再次沸腾,没想到这位如此年轻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当朝左相,只见两人端坐马上,皆是少年英杰,英姿飒爽,直看的一众女子红了脸。   沈芝兰迎着慕流苏目光如炬的视线,见她虽语气谦逊恭敬的见礼,但是却未下马毫无卑躬屈膝之态,当下勾唇一笑:“英武将军客气了,将军少年英杰,大胜南秦凯旋,陛下龙颜大悦,特意遣了本相来接英武将军进宫面圣。”   慕流苏闻言心下有些异样,秦楚六年之战虽久,但是一个班师回朝的将军竟然会让一个丞相亲自接见,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一点。不过慕老将军颇得圣宠,倒也算不得什么奇事。   前世她未与西楚沈芝兰交锋过,如今看此人如此年轻,也是个极难看透的人,也不知弦音率先归京两月,可遇到难事,这两月她拉锯催朽的解决战事,倒是没有精力留意京中之事。   好在如今战事已结,她既然回来了,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明刀暗枪,都有她护着解决。   这么一想,慕流苏便露出笑意,越发客气的对沈芝兰道:“多谢陛下垂怜,事不宜迟,末将这就随左相进宫面圣。”   沈芝兰自然看不透慕流苏心中所想,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好,抬手做了一个“请”手势:“将军请。”   两人调转马头,向着皇宫率先而行,身后的副将也一一跟随而去。直到两人消失在城门尽头的长街处,围观百姓的热度也不曾减少分毫。   “英武将军竟然如此风华绝代不输左相!”   “输什么输,两人都快结为亲家了还比什么,左相的妹妹可不就是英武将军的未婚妻?”   “什么,奴家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将军,已经订了婚?”   ……   “小姐,没想到相爷亲自来接的姑爷!”帝都闻名的茶楼品茗阁的一处雅间内,一个挽着丫鬟发髻的丫头站在窗前,闻见百姓动静,欢欣十足的望向了八宝桌前聘婷端坐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袭素雅雪色长裙,外罩一层银白色的华贵雪袍,黛眉杏目,瑶鼻朱唇,好一张秀雅别致的容颜。   沈芝韵闻言面色一冷。   一旁的丫鬟慧云显然更懂脸色,抢先一步呵斥道:“惠香你这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小姐只是尚未成亲哪有什么姑爷,是故意想坏了小姐的名声不成!”   “小姐恕罪,奴婢只是想着英武将军如此俊美……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恕罪呀……”惠香兀自被训,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身来求饶。   沈芝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冷的道了一声“起来吧,这次饶过你。”   惠香感激涕零的起身退回了八宝桌前,不敢再多说。   沈芝韵这才袅袅起身,身姿娉婷的行至窗前,漫不经心的看向城门之处。   马上银白盔甲的少年红色披风迎风烈烈,端坐马上尊贵无双。   沈芝韵目光一凝,原本父亲给她定下慕家的婚约她是极为不喜的。一个舞刀弄枪的蛮子,哪里配得上京中才貌双绝的自己。   倒是没想到,这个驻留边境的慕家少爷竟有如此无双气度,难怪皇宫里的那个刁蛮公主为了他处处找自己麻烦。   想起那刁蛮公主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沈芝兰冷笑着勾了勾唇。   楚清菱,你贵为公主又如何,无论慕流苏如何出色,终究只能是本小姐的未婚夫。   ------题外话------   新文求收么么哒   ☆、第二章永宁公主   皇宫。永宁殿内熏香袅袅。   整个大殿以上好的大理石铺地,殿内布局精致,置了一方小巧华贵的镶玉屏风,上面绘着花团锦簇的百花争艳图。屏风以内,是一方精致奢华的檀木雕花床,床围四周悬挂着浅色的绫罗绸,上面缀以银丝绣成的玉兰花,微风拂过,缥缈如烟。   床榻一侧是一方玳瑁宝石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摆放了各种精致的胭脂水粉,身姿婀娜的女子婉婉而坐,铜镜中映出一张肌肤如雪的莹白面容。   楚清菱手执青黛细细描于眉羽,一笔一笔,细致而耐心的画眉。   殿门处,忽有身穿翠绿色宫装褂子的丫鬟探头从门外进来,垂首走到楚清菱身侧,轻声说“公主,奴婢刚刚打听到,英武将军确实进宫了,左相大人携了英武将军,此时正在朝阳殿面见陛下。”   楚清菱画眉的手一顿,闻言猛的转过头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此话当真?”,不待宫女回答,她又喃喃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流苏哥哥在外六年好不容易回京,母后竟不让我出宫,不过没关系,流苏哥哥进宫了,本宫就去朝阳殿外等着流苏哥哥。”   语落,她在梳妆台前挑了一只颜色粉嫩的口脂,细致的印在唇上,对着镜子梳妆完毕,欣欣然奔向了昭阳殿。   彼时慕流苏刚从昭阳殿受封领赏而出,身后跟着一大堆阿谀奉承之人。慕家一门出了两将,慕老将军位高权重位列三公之上,儿子又如此年轻便得了军功帝宠,群臣皆是奉承巴结不甘落后。慕流苏不动声色应付着,目光却落在了下朝散去的荣亲王身上,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往宫门行去。   慕流苏一行人随同带领的公公漫不经心的走着,这座皇宫她前世不知进出多少次,自然没有兴致再去欣赏。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落在群臣眼里,皆是暗暗心惊。   “流苏哥哥!”宫门处忽而传来一声娇俏的少女声音,慕流苏闻声望去,竟是一个身穿浅粉色百褶如意裙的娇美少女。群臣反应过来,窸窸窣窣上前行礼:“微臣见过永宁公主!”   西楚六公主楚清菱,封号永宁。   慕流苏见到记忆中熟悉的容颜也是微微一愣,而后露出温润笑意,缓步走到楚清菱面前,温声道:“永宁公主,六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楚清菱听见他的称呼,颇有些不满的噘嘴:“流苏哥哥六年不见就和清菱生疏了吗,你以前不是答应过我,叫我清菱的吗。”   慕流苏温润一笑:“这里可是皇宫,难道你想我背上个不敬皇族的名声吗,我答应你的,私下里定然叫你清菱丫头。”   楚清菱这才稍微满意了,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歪着头俏皮一笑:“那行,以后在皇宫我也不叫你流苏哥哥,叫你一声英武将军算了。”   慕流苏微微勾唇,抬手揉了揉楚清菱的头:“怎的还和小时候一样皮,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慕流苏如此宠溺的揉头,楚清菱刹的脸色一红,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幼年她是整个皇族子弟最贪玩的公主,慕老将军四十岁诞辰时候,她为了摘一枝梅花偷偷爬到了树上,不小心脚滑摔了下来,是慕流苏出手救下的她。这也是为何一贯娇蛮任性的六公主到了慕将军的嫡子面前竟是无比乖巧的原因。   楚清菱还想说什么,一侧的宫女忽而面色焦急的迎了上来:“公主,皇后娘娘带人去了永宁殿,咱们该回去了。”听见婢女的话,楚清菱也吓了一跳,让母后发现她偷溜出来,肯定又得受罚,她自然不能再逗留,只能恨恨的一跺脚,不情不愿的说:“流苏哥哥,我该走了,清菱下次再来见你。”   语落,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慕流苏,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跑了。   慕流苏看着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微微蹙了蹙眉,小丫头来见自己竟然是偷偷溜出来的?看这样子,是皇后不乐意?清菱虽长于皇宫,但是个难得一见性子直爽的小姑娘,他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幼年皇后分明是极为欢喜两人结交的,如今这态度似乎有所不同?   慕流苏想不清楚,缓步出了宫门。分别两月的青花早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了宫外,慕流苏是骑马而来的,如今踏雪不在,不用问也知道是青花安顿好了。   “主子你可算回京了,奴婢快担心死了”青花扶着慕流苏上了马车,神色担忧的打量,沙场无情,自家主子可别受了伤。   “不过两月未见,让你说的隔了生离死别一般,放心吧,你家主子没事。”慕流苏见青花半喜半忧的模样不忍打趣道。进了马车,她便神色一正问道:“姬二公子那边如何,可有人不知好歹去动他?”   青花暗自腹诽,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王府混吃等死的无能的废物公子能出什么事,他那般无能的模样连楚琳琅都懒得再动手了,何况还有荆棘门的人寸步不离的暗中护着,能出什么大事。   心中如此想,青花却是不敢当着自己主子的面说出来的,她一本正经的回话:“主子且安心,姬二公子回京后,一直在王府修养身子不曾出门,何况在荣亲王得眼皮底下,楚琳琅自然也是不敢再下毒手的。荣亲王府这边还算安定,倒是将军府上得知了主子回京,有人不太安分了。”   “没事就好。”慕流苏见姬弦音这边无事,总算松了口气,听见将军府有人不安分,她一贯温润如玉的面容勾出一抹精致浅笑:“既然将军府有人要唱一出好戏,那就先回将军府看看谁这么能耐,要找我的不痛快。”   青花看着自家主子冷冽的笑容,在心中默默为府上盘算着给自家主子一个下马威的人默哀。   主子六年前被赶出家不过是借着将功补过的历练借口去边疆培养势力,某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手段让主子好看不成?主子可不是荣亲王府那个只有皮囊好看实则人人可欺的弱公子。   何况,沉寂了六年的将军府,也是时候该闹腾闹腾了。   ☆、第三章母子算计   偌大的将军府内,亭台楼阁,水榭花台,假山林立,即便是十一月的秋冬交替之际,依旧花团锦簇,府内更是红绸张扬,喜气洋洋。   婢女们鱼贯而入,正厅处摆满了宴席,行走的仆人们来来往往,忙的不可开交,脸上却笑意灿烂。流苏少爷少年英杰,封了英武将军荣锦归京,老夫人特意吩咐府中设下这一接风宴,眼看也是下朝的时候,少爷进宫也是时候回来了。   将军府夫人住处,一名男子忽而气势冲冲的推门而进,屋内的婢女嬷嬷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人长了一张细长的脸,下巴尖锐,眼睛狭长,嘴唇扁平,长相极为刻薄,眼皮底下呈现乌青之色,明显是终日流连女色的后遗症,可不就是府上出了名的阴狠毒辣的大公子慕霖平。   慕霖平一张脸本就是刻薄之相,如今怒气冲冲,眼底一片恨意不甘,越发显得他脸上狰狞,吓得一众婢女只匆忙见了礼,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   慕霖平是慕府大将军的长子,其生母是慕家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女,原本慕流苏的生母柳氏才是正妻,只可惜柳氏红颜命短,早早病逝了。   老夫人施压下,慕将军将小妾宋氏扶正,宋氏便成了将军府上的当家主母。然而慕霖平作为府内长子,无论才华容貌皆是逊色于慕流苏,两人素来便不对盘,如今慕流苏回来,他发怒不满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慕霖平一进门便见着端坐梨花雕花凳上正欲喝茶的中年美妇,他面色一怒,上前抢过美妇手中的白玉茶盏,怒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娘你居然还有心思喝茶,慕流苏这个孽种回来了,祖母竟然还特意设下了接风宴,他都踩到我头上了,娘你居然还喝的下茶。”   宋氏手中的茶水被夺,倒也不怒,只是理了理华贵的衣襟,只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的急躁模样,开口道:“没大没小,你娘的茶水也敢抢了。”   慕霖平见她一副雷打不动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急了,但是生母面前,他倒也不敢再发火,将手中方才夺过的茶杯规规矩矩的递给了宋氏,语气也稍微缓了缓:“娘,六年前我们好不容易将他赶出去,得了几年安生日子,这老天不长,没让他死在边疆,竟然还得了军功活着回来!你可得想想办法对付他呀。”   宋氏依旧不动声色,她伸手接过慕霖平递过来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见慕霖平还是一副不着边的样子,这才恨铁不成钢的说:“不过是一个孽种回来了,你是将军府上的长子,怕他做什么,怎的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么些年还不如你妹妹沉稳。”   慕霖平听宋氏提及自己妹妹慕婉瑶更是气就不打一处来:“娘你还提慕婉瑶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干嘛,慕流苏回来死丫头不帮着我,反而去求祖母给她摆接风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宋氏见慕霖平此番言语,一贯不露声色的面容终于破裂,想她宋氏聪明一世,女儿也无比聪慧,怎么唯一的一个儿子这么愚不可及。   她神色一冷,对着慕霖平便呵斥道:“怎的这样说你妹妹,慕流苏被封了英武将军,连皇上都派了左相亲自迎入皇宫,将军府这一场接风宴是必不可免的,婉瑶不过顺水推舟,还能博得你祖母喜爱,你怎的这么不开窍反而怪罪她。”   “这……”慕霖平在慕流苏驻留边疆这几年,作为将军府上唯一的男丁,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里就顾着流连青楼,与娇美婢女翻云覆雨,哪里还有脑子去想这些东西。   父亲尚未归京,府中便是祖母把持大局,如今想来,慕婉瑶的确是一众女眷深得祖母喜爱的。   经宋氏这么一说,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霖平错怪妹妹了,母亲勿怪,只是这接风宴一旦设下,慕流苏可不就风头无两了嘛!”   宋氏见他认错态度倒也端正,这才缓下面容,涂了厚重唇脂的嘴咧开一抹冷冷笑意:“急什么,接风宴是设下了,但如果万众瞩目的英武将军,一回来就在接风宴上出了大丑,可不是丢脸丢大了?   “娘的意思是已有对策?嘿嘿,我就知道娘一定有办法对付他。”慕霖平脑子再迟钝,也听出了自家娘亲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早已经有了主意让慕流苏吃不了兜着走。   他顿时喜笑颜开,但是又想到慕流苏还没回来,唯恐出了纰漏,急急问道:“不过娘,这孽种还没回来,咱们怎么让他出丑?”   “这事自有娘亲和你妹妹,你权当不知情就行,不过一个区区孽种,六年前我能将他赶去边疆,六年后,我依然能让他身败名裂。”见自家儿子不再愁云满面,又想想即将发生的大戏,宋氏也是心情大好。   她站起身,伸手理了理慕霖平上号绫罗绸缎衣襟的上的褶皱,整理好了慕霖平的衣襟,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宋氏便对着穆霖平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正厅那边和你妹妹一起陪着祖母,娘处理了些事情,马上便过去。”   慕霖平得了安心,自然也没了方才的急躁,笑意满面的应了一声好,乐呵呵的出门了。   宋氏看着慕霖平远去的身影笑意淡了淡,对着一旁的贴身嬷嬷吩咐道:“你且去将老夫人年前赏给四小姐的纱金丝绣芙蓉裙拿出来,让人暗中给二小姐送过去,记得嘱咐晴儿那丫头,务必给那小贱人穿上这衣裳。”   “是。”桂嬷嬷躬身应下,“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完成夫人交代的事。”   宋氏点点头,看着桂嬷嬷拿着华贵的裙衣消失在视线。保养得宜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抹阴狠。   柳氏,你再才貌双绝又如何,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你的儿子女儿,同样也得毁在我的手上。   “夫人,三少爷的车驾已经到门口了。”婢女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   宋氏将眼里的阴狠散了散,抬手理了理发饰仪容,方才扬声道:“来人,随我去将军府门前,迎接英武将军回府。”   ☆、第四章回府交锋   将军府的车驾在百姓殷殷真切的目光下,慢慢抵达了将军府。   一众的百姓大多是从城门处慕名而来再观少年将军风华的,此时皆是喧闹嬉笑,一派热闹。   慕流苏在青花的牵扶下下了马车,他已经换下了铠甲战靴,身穿一身极为简单的白袍,一众看客皆是被其皓月之容再次惊艳。慕流苏迎着火辣辣的目光,神色不变的看向了将军府大门前。   门前熙熙攘攘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老太太身着朱红色的云锦缎褂子,衣襟上镶了繁复的赤金花领卉,配着姜黄底子马面裙,一张尽显富态的面容上端的是慈爱之态,赫然便是将军府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由一位姿态盈盈的女子细致搀扶着,那女子柳叶眉,鹅蛋脸,杏眸如水,红唇盈盈勾着浅笑,身着丝绸柳叶白色襦裙,外罩鹅黄色的鸡心领绣梅花裙,可不就是京都扬名的美人慕家四小姐慕婉瑶。   慕婉瑶身侧是穿戴得珠光宝气的宋氏,面露不屑的慕霖平,以及一众姨娘庶子庶女和众多家仆婢子,彰显着府内人丁旺盛。   慕流苏看了看这阵容,最为显目的便是老夫人和慕婉瑶以及宋氏三人,然而自己同胞一母的姐姐慕语嫣却不在其中。   见此,她颇为英气的面容露出温润笑意,缓步上前,冲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孙儿流苏见过祖母。”   慕老太太端着姿态,点了点头。当年慕将军执意要娶柳氏为妻,她是极其不乐意的,对于柳氏的两个子女,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只是毕竟在众目睽睽下,还是象征性的咧开了枯皱的嘴皮,扯出一个笑来:“回来就好,六年前你犯下大错,祖母才做主让你离京,如今回来了,也得记着以前的教训,不可再犯。”   慕流苏笑了笑,这老太婆又好面子又不得不忍着不满做面子功夫的的模样着实引人发笑。他这个驻留边疆六年的孙子荣锦归京,她不提她为慕家祖上争光,反而故意提及六年前慕流苏犯下的错误,想让人记起他之前是个如何纨绔之人?   但是百姓的眼睛终究不是瞎的,在他们眼里,一个为家族争光的好孙儿回来了,作为祖母竟然这么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坊间都传闻慕家老夫人偏心自家侄女的儿女,对正牌将军夫人柳氏的子女无比刻薄,如今一看,可不就是真的。   “这老太婆也太不知好歹了,自家的孙儿六年不见,怎么还这样倚老卖老的。”   “就是,咋们英武将军在外血战了六年,受了多少苦才换来国家安定,这老太婆还说什么记得教训,谁还没犯点小错的时候,六年了还揪着不放。”   “就是,倚老卖老的东西。”   人群中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也没有特意避嫌而压低声音,慕老夫人虽老但是也不聋,听见人群的叨叨不绝,脸色顿时气成了猪肝色。   慕婉瑶见形势不妙,心里也暗骂将这沉不出气的老太婆。她轻轻拍了拍了慕老夫人的手,露出盈盈笑意:“老祖母,今儿是三哥哥荣锦归来的好日子,孙女知道你提六年前的事是希望三哥哥能越发优秀,但是三哥哥现在可是为咱们慕家争光了,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语落,她松开慕老夫人的手,撩起裙子碎步踏至慕流苏身边,抬手拽住了慕流苏的衣袖,露出小女儿特有的单纯笑意:“三哥哥,老祖母也是为你好,你可别放在心上,老祖母和母亲特意为你设了接风宴,得知哥哥出宫早早就来等你了,别看老祖母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和母亲一起在门前整整等了三哥哥一柱香的时辰呢。”   宋氏也极是时候的开口:“婉瑶,你三哥哥如今是御赐的英武将军,我和你祖母等等也无妨的。”   不得不说慕婉瑶确实聪慧,她一语将老夫人的惦记旧事扭曲成了望子成龙的期盼,又和宋氏一唱一合,暗自埋怨慕流苏来的慢,不过得了个将军头衔,竟然让作为长辈的慕老夫人和宋氏等了这么久。   青花心思通透,自然听出了其中门道。当下便道:“四小姐怎的这么冤枉我家公子,下朝的时间大家心知肚明,算着时辰到现在也不过半柱香左右,怎么你就说过了一柱香呢。你竟然还拿公子的母亲说笑,夫人去世已经十多年了,如何还能陪老夫人在此等候。”   慕流苏自然极为满意青花这番说辞,视线落在慕婉瑶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上,猛一拂袖,神色冷冷道:“四妹妹若是再拿我逝去的母亲说事,我便权当没你这个妹妹,也由不得有人拿母亲的由头说笑。”   此话一出,宋氏和慕婉瑶的脸色齐齐一白,慕流苏主仆一人一句便扭转了局势,指出慕婉瑶夸大时间是小,关键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了宋氏。慕婉瑶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宋氏,但是到了慕流苏主仆口中,自然就成了死去多年的柳氏。   宋氏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以死去多年的柳氏侮辱,偏偏这个侮辱还无可反驳,按照大楚的规矩,只有第一任正室才能被小辈称为母亲,宋氏只不过是一个后来扶正的小妾,确实担不得慕流苏叫她一句母亲。   但是这么多年来慕老夫人把持大局,宋氏作为慕老夫人娘家的人,在府中可谓权势极大,众多庶子庶女为了讨好她都是一口一口母亲的唤,如今被慕流苏当着众多外人的面当场打脸,宋氏一贯雷打不动的脸面终于破裂,心底更是恨毒了慕流苏。   慕婉瑶也没料到慕流苏身旁的青花这么直白的怼了自己,无论是时间,还是母亲一事,她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反驳回去。她顿时也气红了脸,一张美目及时涌上了朦胧雾气,瘪着樱桃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婉瑶心疼老祖母和娘亲在此吹了冷风,这才说错了时间,婉瑶不是故意的,还请三哥哥原谅婉瑶。”   她这一般哭诉,将宋氏的尴尬勉强遮挡了,众人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倒也不好再指责什么。   慕流苏看着美人哭诉,正欲说什么,就在这时,将军府门却传来一声极为响亮尖锐的丫鬟声:“二小姐到!”   ------题外话------   求仙女们收藏⊙?⊙?   ☆、第五章嫡姐嫣然   二小姐?慕嫣然?   在场的一众人都皱了皱眉,作为慕流苏的嫡姐,慕嫣然此时才来本就不合时宜,怎的这个丫头还如此大张旗鼓的生怕不知道她来迟了?   慕嫣然显然也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晴儿蹙紧了一双黛眉,然而此时也不是她指责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出,行至最前方向慕老夫人见礼。   “嫣然见过老祖母,”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梳着温婉的堕马髻的温婉女子从人群脱颖而出,瓜子脸,黛色的柳眉飞扬,颇有几分英气,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宛如星子,她穿着一袭白色丝绣芙蓉花的裙衫,娉婷而至。   便是平日里广为人颂的美人慕婉瑶也逊色几分,那一张温婉而又英气的脸,与英姿飒爽站立着的慕流苏有五分相似,正是慕流苏一母同胞的嫡姐慕嫣然。   慕老夫人平日便不爱搭理作为柳氏长女的慕嫣然,也不爱她终日来自己面前晃悠,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慕嫣然也是个不爱出门,终日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这么多年在府内的存在感极低,两人碰面的机会极少。偶尔不得不碰见一次,平时也没有叫她如何盛装打扮过。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艳压群芳的孙女,慕老夫人也没反应过来,自然没出言刁难,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慕流苏看着慕嫣然向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转过身看向自己,也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流苏……弟弟。”慕嫣然听见这一声久违的姐姐,刹那间便红了双目。   她一步一步行至慕流苏面前,抬手抚向慕流苏的面容,慕流苏虽是女儿身,但是比慕嫣然高了不少,慕嫣然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一直颤抖在空中,似乎害怕眼前的人不过是幻像,害怕一伸手触碰便会变成了泡沫。   慕流苏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暖,前世她从未体会到亲情,这一世重生在慕流苏身上,却在这么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身上体会到了挚亲的情谊。她抬手握住了慕嫣然的手,轻轻歪了歪头,将脸贴在慕嫣然的手掌心,勾唇笑道:“姐姐别怕。弟弟回来了。”   慕嫣然刹那间便泪如雨下,娘亲去世得早,那么幼小的弟弟却和爹爹去了杀人无情的边疆,她一个人被束缚在将军府的后宅日夜担忧,无数次梦到自己年幼的弟弟被敌人的长剑下划出赤色的伤口,她无数次惊醒又无可奈何,只能日夜期盼他能安全归来。   如今,隔了整整六年,弟弟终于安全回来了,昔日不及自己肩膀的少年已经高过了自己半个头,看他如今健健康康风华无双的样子,慕嫣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六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回报。   她这毫不掩饰毫不作假的哭泣,和一旁泫然若泣的慕婉瑶形成了鲜明对比,谁是真心实意,谁是虚情假意。不用明说,自然有人看懂。   何况这般模样,才该是真正的亲人相见,也不知道那一大家子装腔作势堵在门前的慕家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一群人,竟抵不过一个慕嫣然。   众人便也没心思去纠结她为何来迟了,如此珍爱弟弟的长姐模样,实在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的想法。   慕流苏接过青花递过来的锦帕,用空余的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温声道:“姐姐莫哭,流苏回来可是喜事,你怎么还哭起来了。人家还以为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懂事惹姐姐生气了呢。”   慕嫣然被慕流苏这么一哄,这才破涕为笑,结果她手中的锦帕,胡乱擦了擦泪水:“不哭了,不哭了,你说的对,你能回来是喜事,不哭。”   众人见美人不哭了,也纷纷欣慰一笑。   “以前不知道,慕家的二小姐竟然如此貌美。”   “可不是,柳夫人才貌双绝,儿子是个少年将军,女儿又是如此佳人。”   “这才是姐弟情深,那慕家四小姐倒是演的一出好戏,还好意思站在两人旁边,真不害臊。”   宋氏正在恼怒慕流苏方才的嘲讽,见着自家女儿慕婉瑶被逼的大用苦肉计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正想着怎么解决难堪,没想到晴儿这丫头倒是来的是时候,把慕嫣然推出来成了众矢之的。谁知道这慕嫣然这小贱人倒是机灵,反将一军。现在自家女儿成了千夫所指,她自然也沉不住气了,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便突兀的尖叫出声:“啊。”宋氏假装惊讶的看向了桂嬷嬷:“桂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大惊小怪的作甚?”   慕老夫人也看了过来,见着桂嬷嬷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面露不满,冲着宋氏皱眉道:“你这嬷嬷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宋氏也是一怒,对着桂嬷嬷斥道怎么“你这是作甚,出了什么事,赶紧说。”   桂嬷嬷身子一抖,像是犯了大错,唰的跪倒在两人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地面上一阵咚咚做响:“老奴犯了错,请夫人责罚。”   “你犯了什么错?”宋氏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皱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很是不耐烦:“今儿是三少爷回府的好日子,你这刁奴赶紧交代清楚。否则本夫人饶不了你。”   “老奴,老奴……”桂嬷嬷受了惊吓,肥胖的身子一阵抖擞,这才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开口:“老奴将老夫人前些日子赏赐给四小姐的纱金丝绣芙蓉裙给弄丢了,老奴记得当时就放在四小姐房中的衣柜里,后来我奉命去给二小姐拿裙衫,却是怎么也没找到这衣裳,老奴急昏了头,害怕夫人责罚,一直夜不能寐,没敢坦白……”   话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极为畏惧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与慕嫣然二人:“可是方才,我看见二小姐身上穿着的衣裳,好像就是四小姐的纱金丝绣芙蓉裙。”   在场的人齐齐一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慕流苏身侧的慕嫣然。   ☆、第六章一语震慑   只见慕嫣然身上一袭白色丝绣的裙衫,上面以金丝为主,银丝为辅,细致的绣满了美艳的芙蓉花,金银为绣,芙蓉满襟。可不就是京都锦绣阁出名的裙装纱金丝绣芙蓉裙?   慕嫣然脸色一白,想起今日晴儿的所作所为。她原本已经换好了衣衫早早早来到此处等着弟弟,谁知半途晴儿说她衣衫破了,她又羞又恼的回了住处,晴儿便捧了这件衣裳给她换,她原本就担心时间来不及了,也没细看,便匆匆忙忙换了衣衫小跑过来,哪里知道这是纱金丝绣芙蓉裙?   又想起晴儿方才那一声唯恐谁人不知她迟来了的叫声,连着桂嬷嬷这一番控诉,她可不就是中了圈套?   慕老夫人也认出了这是自己赏给慕婉瑶的裙衫,锦绣阁的衣衫都是王公贵族的珍贵货,款式新颖,且不会重样,这件纱金丝绣芙蓉裙还是她花了重金买下,赏给慕婉瑶作为生辰礼的。如今竟然穿到了慕嫣然的身上。   顿时众人异样的目光齐齐聚在一处,直勾勾的盯着慕嫣然。慕婉瑶也反应过来,像是极为不可置信的连连退步:“二姐姐,你怎能……这么……”   众人自然知道她要说的是,你怎能这么不知廉耻偷我的衣服呢?宋氏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的确是我家婉瑶的裙子呀,嫣然,你喜欢这条裙子,给婉瑶好好说说便是,婉瑶向来贤惠,必然会舍得割爱,可你怎么……”   “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偷了你家四小姐的衣裳?”慕流苏一声嗤笑,青花极有眼力的上前扶住了脸色苍白的慕嫣然,慕流苏便一步一步笑着走向了地上跪着的桂嬷嬷。   她眼睛里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是否动了怒气,但是她就这么直直的走过,却让人无端觉得四周的温度都带了冷意。   桂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前的慕流苏虽言笑晏晏却如死神亲临,不由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的回答:“三少爷恕罪,老奴不是这个意思,也可能是老奴记性不好将二小姐的裙子落在了地上,四小姐也许凑巧捡到了……”   “笑话,我姐姐堂堂将军府上嫡女,需要去捡一个府上低贱不堪的庶女衣衫穿?锦绣阁的衣衫千金一件,怎么也得是老祖母赏给我姐姐这个嫡女的。难不成千金一件的衣裳我姐姐没有,你家一个区区庶女小姐还能先有了不成?你这是说老祖母偏心自己侄女,宠妾灭妻,尊庶贬嫡?”   慕流苏精致的靴子落在桂嬷嬷匍匐跪地的身前,她猛一抬脚,脚尖勾着桂嬷嬷的下巴狠狠一带,逼的她不得不抬起头面向自己,慕流苏眼底笑意盈盈,直勾勾看向桂嬷嬷:“你是这个意思?”   慕流苏此言一出,喧闹的大街顿时噤若寒蝉,就连原本惺惺作态的宋氏和慕婉瑶也是一惊,便是慕家老太太,涂了厚重脂粉的面上也盖不住面皮一抖。   在西楚皇朝,尊卑是极为分明的,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庶子庶女除非是有着御赐的头衔,否则无论如何也是不如嫡子嫡女尊贵的,各大府中对这个都极为看中,众位官员也是极为重视嫡庶之别。   只可惜将军府是个例外,正牌主母早早便去世了,慕老夫人施压下才有了宋氏这个扶正的继氏,这些年慕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自然没时间管理府中之事,这才由着慕老夫人和宋氏将府中搭理的这般乌烟瘴气。   宠妾灭妻,尊庶贬嫡,这么大一定帽子扣下来,便是给慕老夫人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接下这个名,她一贯富态的面皮抖了抖,很快便反应过来,冲着跪在地上的桂嬷嬷冷声道:“哪里来的狗奴才,这纱金丝绣芙蓉裙是老身赏给二姑娘的,你是听了谁的胡话说这是我赏给四姑娘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呵斥完桂嬷嬷,慕老夫人又对着宋氏怒声道:“宋氏,看看你教出来的挑拨离间的狗奴才!”   宋氏自然也知道这顶帽子是万万戴不得的,她花尽心思想了这么一出好计,为了让柳氏的女儿担上一个偷盗罪名,将如此珍贵,婉瑶都舍不得出穿的纱金丝绣芙蓉裙都拿了出来,竟然被慕流苏这个孽种三言两语扳回局势。   慕流苏言语间全是嘲讽慕婉瑶是个卑贱不堪的庶女身份,且硬生生的将的这件衣裳是瞎掰成了慕老夫人赏给慕嫣然的。   如今慕老夫人被逼得不得不改口说这衣服是赏给慕嫣然的,不仅偷盗的罪名没了,让自家女儿被如此侮辱,更是连着如此珍贵的裙衫也成了慕嫣然的囊中之物,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老夫人已经改口,她自然也是万万不敢狡辩的,只能咬牙应下:“母亲教训的是,桂嬷嬷前些日子便有些神志不清,如今说出这等胡话,差点将我和婉瑶都糊弄过去了,这才想起这纱金丝绣芙蓉裙确实是母亲赏给二小姐的,都是这奴才胡说八道,桂嬷嬷你还不知错,若再说胡话,本夫人也饶不了你。”   桂嬷嬷见局势扭转,她自然不敢再一口咬定是慕嫣然偷了或者捡了慕婉瑶的衣服,只能胆战心惊的应声道:“老奴知错,老奴之前寻找四小姐衣裳的时候,问过二小姐房内的晴儿,方才也是晴儿说二小姐穿的就是纱金丝绣芙蓉裙,我老眼昏花。就以为这衣裳是四小姐的那件。”   “她胡说,不是奴婢,奴婢没有这么说,”暗处晴儿被这眼前一番变故早已经吓白了脸,如今听见桂嬷嬷将自己拉出来当替死鬼,她顿时心神俱裂,恨不得马上消失。   晴儿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朝着慕嫣然便是一阵猛烈的磕头认错:“二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这么说,桂嬷嬷诬陷奴婢,奴婢只说了这是老夫人赏你的纱金丝绣芙蓉裙,没有说这是四小姐的衣衫呀,小姐明鉴,奴婢真的没有……”   “你这……”慕嫣然看着这叛主的奴婢居然还有脸向自己求饶,顿时娇躯一震,颇为羞怒的想斥责她。   慕流苏却是忽而开口打断了她的说话“姐姐,我没记错的话,晴儿不是娘亲留给你的丫鬟吗?”   ☆、第七章不可见血   青花自然也听懂了其中门道,她扶着慕嫣然的手微微一使力,对着地上跪着的桂嬷嬷微不可见的仰了仰下巴。   嫣然被慕流苏这么一打断,加上青花的示意,这才反应了过来两人是在暗示自己。   晴儿叛主自然是事实,她今日差点被陷害了一个偷盗之名,自然也恨不得将晴儿好生惩治。但是如今桂嬷嬷明显是要拉晴儿挡枪,若她认下晴儿叛主,自然是晴儿的过错最大,挑拨离间的人便成了自己教导的奴才,而宋氏房中的桂嬷嬷便可幸免于难。   方才她差一点就上了当,好在慕流苏和青花让她理智了下来,无论她心里有多厌恶晴儿有恨不得打杀了她,为今之计,她也该先保下晴儿,让桂嬷嬷这个刁奴受罚,回了屋子她依旧能关起来教训晴儿。   “你这刁奴,晴儿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慕嫣然思及如此,亲自上前将晴儿扶起来,晴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本就没抱希望,如今见自家小姐还愿意保下自己,当下感激涕零的站起身,一边庆幸小姐没有怀疑自己,一边心里有心虚害怕,只得悄悄怂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慕嫣然扶起晴儿便对着桂嬷嬷怒目相向:“你诬陷了我还想把脏水泼到我的人身上,真是好毒的心思,我平日里也没有和你打过交道,你竟然如此陷害我,莫不成你后面还有人怂恿你?”   慕嫣然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到了宋氏身上。   宋氏脸色一僵,这桂嬷嬷原本是极为聪慧的想用晴儿做挡箭牌,认为像慕嫣然这般不懂谋算的人一定会先急着把叛主的晴儿置于死地。谁知道这贱人竟然反将一军指出桂嬷嬷死不知悔改还想诬陷她,可不就是罪加一等,更让她心惊的是慕嫣然还指出了桂嬷嬷是受人指使来诬陷自己的。   桂嬷嬷身后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吗,她心下波涛汹涌,多年的经验还是让她强装镇定的开口:“桂嬷嬷你这老奴怎的还狡辩,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不赶紧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桂嬷嬷见慕嫣然不上当,也没辙了,现在为今之计还是先保下自己重要,她便顺着宋氏的话灰溜溜的认罪:“是,老奴知罪,都怪老奴老眼昏花将两位小姐的衣裳弄混了,老奴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语落,她微微侧了侧头,想将自己的下巴从慕流苏的靴子尖端移开。下一秒,一声响亮的惨叫声“啊”的响彻在将军府上空。   只见慕流苏脚腕一动,一双精致的靴子将那嬷嬷粗壮的脖子狠狠踩下,压的桂嬷嬷肥硕的脸挤压在地上,扭曲的变了形。   慕流苏仿若未闻那声惨叫,脚腕轻轻扭动着加重了力度:“真是不长眼的刁奴,诬陷了我姐姐,还想就这么算了?想退下?你想退到哪里?嗯?”   慕流苏踩着脖子的手段极为狠辣,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脸压变了形,那老奴最开始还能咧着嘴巴嗷嗷直叫,在慕流苏一点一点加重力度下,她便觉察到慕流苏并不是简单的惩戒她,而是真的想就这么活活踩断她的脖子。   她一双浑浊的双目在慕流苏大力的挤压下已经凸了出来,桂嬷嬷从未如此清析的感觉到死亡的存在,她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越发绝望而恐惧的瞪大了双目,将目光投向脸色大变的宋氏求饶:“……夫人……夫人……救救……救我……”   宋氏早已经脸色苍白,桂嬷嬷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是她儿时的奶娘,算是陪了她几十年,如今被慕流苏这么狠狠的踩在脚下,几乎快死了,她也无比愤怒,这个孽种,仗着一身武力竟然如此嚣张,为了一个慕嫣然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要杀了桂嬷嬷泄恨。   她原本是极为舍不得桂嬷嬷就这么死的,但是为今之计,她也没法救下她,毕竟出了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他们栽赃不成,终究得有一个人来担名。何况,如果慕流苏真的就这么将桂嬷嬷当着众人的面踩死,她虽然死了一个奶娘,但是慕流苏也算是落了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思及如此,宋氏便错开了和桂嬷嬷的对视,权当是没看到。桂嬷嬷看着宋氏如此表现,浑浊的双目里涌出浓郁的恨意,她是看着宋氏长大的,陪着她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一声求情都舍不得帮她。   “弟弟。”慕嫣然忽而上前,拽住了慕流苏的手,她冲着他摇了摇头:“今日是你回府的好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刁奴见血,你实在不喜,让老祖母打发她出府便是,听姐姐的,今日不许见血。”   慕流苏这才缓缓移开了压迫着桂嬷嬷脖子的脚,倒也没再为难,只冷声道:“看在姐姐的份上,这次我就饶过你这刁奴。”   桂嬷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着慕流苏的目光又惊又惧,她缓过神来便对着慕流苏和慕嫣然大力磕头,这次是实打实的磕头,不似方才控诉慕嫣然那般做样子,“咚咚咚”几下,她满是褶皱的额头便见了血:“谢三少爷饶老奴一死,谢二小姐饶老奴一死!”   慕流苏却懒得再看她,纵使慕嫣然不开口劝她,她也不会这般犯蠢当着众人的面活活踩死她,她这么做,不过是让宋氏与这刁奴二人主仆离心罢了,何况桂嬷嬷即便今日不死,宋氏也不会留着一个被离间了的奴才在身边。这桂嬷嬷,横竖都是死,她又何必自己动手惹一身骚呢。   慕老夫人也是没想到六年不见,这个孙儿便是如此心狠手辣,对着一个如此年迈的奴才都下得了手,她心下一惊,努力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是二姑娘心善,你这刁奴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宋氏你房中的人看着处置就是了。二姑娘今日受委屈了,快过来祖母瞧瞧,老身就说这纱金丝绣芙蓉裙定然是极适合你的。”   ☆、第八章并非运气   慕嫣然自然听出来慕老夫人是暗示自己不要把衣服是赏赐给慕婉瑶的事情抖出来,她虽然着实想把一切抖出来,但是想到如今父亲不在,今日抖出来虽然会让慕老夫人和宋氏脸面蒙黑,其实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还不如就着流苏所说的,认下这件裙子,还能让慕老夫人对她们姐弟留下好映象。   慕嫣然心念间便想明白了,当下温婉的应了一声:“是,老祖母。”便松开了神色恍惚的晴儿,迈着步子行至慕老夫人身侧,恭敬的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老祖母,时辰也不早了,耽搁了这么久,大家都饿坏了,府中的菜估计也凉了,咱们都进去吧。”   “好,都进去吧。”宋氏在门前一顿出丑,连带着她也受了这些刁民不少骂声,慕老夫人巴不得赶紧进去,连忙就着慕嫣然的说法,顺势往府内行去了。老夫人一走,慕家大大小小的姨娘子女还有仆从都跟了上去,宋氏也敢怒不敢言的拉着自己的女儿慕婉瑶的进了府。   慕流苏看了看一众看客,吩咐青花打赏了些银钱,看了一眼眼神阴鸷的盯着慕府大门的桂嬷嬷无声笑了笑,也迈进了府内。   门前一番闹剧过后,慕家老老小小都知道了新回府的三少爷是不不好招惹的主。   欺软怕弱的慕霖平至始至终苍白着脸一句话不敢说,宋氏被临走之前桂嬷嬷那阴毒的目光盯得发颤,也没心思再去寻慕流苏姐弟的麻烦。慕婉瑶心神倒是回复的极快,很快便又当做什么事都若未发生一般陪在了慕老夫人身侧。慕流苏将众人举止放在眼底,至始至终勾唇浅笑让人摸不清底细,直教府中一众婢子庶女脸红了一片。   午饭过后,各人都自讨没趣的退下了。慕流苏才领着青花回了将军府的住处,一身青衣的青鱼早已经等不及了,见着慕流苏好一阵嘘寒问暖,不一会儿收拾完前厅之事的慕嫣然也来了,她身旁没有再跟着晴儿,换了一个模样娇俏的丫鬟,慕流苏也没细问,姐弟二人其乐融融的交谈起来。   “多亏了今日是在将军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老祖母迫于压力才改口说这裙衫是赏给我的,否则换成是府内,我这偷盗的罪名恐怕是担定了。”   慕流苏看着自家姐姐心有余悸的模样却是轻轻一笑,一旁的青鱼也是掩面一笑:“二小姐这话可不对,今日之事可不是咋们运气好,而是无论府内府外,你这偷盗的罪名都是坐不实的。”   慕嫣然一愣,茫然的开口:“此话怎讲。”   慕流苏朝着她温润一笑:“姐姐可仔细看看这衣裳衣襟下摆的纹样。”   慕嫣然心底诧异,撩起衣摆细细一看,细腻的纱绸之上,竟然不是锦绣阁独有的双面刺绣纹样,而是斜织着缎绣坊三个小字。   “这不是祖母赏给慕婉瑶的那件纱金丝绣芙蓉裙?”慕嫣然这一看吓了一大跳:“缎绣坊不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坊的绣坊吗。里面的衣裳布料都是千金一匹,这衣服……”   若说锦绣阁是帝都闻名的绣阁,缎绣坊便是闻名天下的绣坊,除了西楚帝都,在整个西楚,乃至南秦北燕东陵三国都是极为出名的,里面的衣裳都是千金难求,极难得到,怎么不知不觉就穿到了自己身上。   青鱼圆润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显得活泼又灵动,她极为开心的说:“二小姐没得说错,这就是这缎绣坊的衣裳,我家主子听闻老夫人将你喜欢已久的纱金丝绣芙蓉裙赏给了区区庶女,便特意在缎绣坊定制了一件相同的裙子,早早便送了过来。本来主子是想亲自给二小姐的,我无意间发现了宋氏要栽赃你的计划,便将计就计偷偷将锦绣阁衣衫换成了缎绣坊的,所以不管他们如何使尽花招,二小姐都没有穿错那庶女的衣裳,又如哪里来的偷盗罪名呢?”   到时候争执起来,只要去请来锦绣阁的人一辨认就能自证清白,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巧的是这宋氏心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栽赃不成,被主子三言两语就灭了威风,主子也懒得去再去请锦绣阁的人来闹腾,便顺其自然借助舆论的压力逼得老夫人改口,省了麻烦,同样狠狠削了宋氏等人的威风,还让她们损失了条珍贵的裙子,可不是一举两得。   “这裙子如此珍贵……”慕嫣然闻言顿时坐不住了,正欲站起身来,慕流苏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一笑:“姐姐别紧张,不过是件衣裳,这可是弟弟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不要。”   慕流苏好一阵安慰下,慕嫣然才放下了心思,姐弟两人又交谈甚久才分开。   万众期待的少年将军归京日,便在两人其乐融融交谈下一晃而过。   次日,慕家门前发生的这事儿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直道慕家的二小姐温婉善良,貌美如花,而六年归京的英武将军丰神俊朗,风华无双,姐弟和睦,实在是羡煞了旁人。   而无论慕家如何遮遮掩掩,慕家老夫人宠妾灭妻,尊庶贬嫡的名声仍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大街小巷,慕家如今的主母宋氏和其女慕婉瑶皆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笑柄。   至于宋氏的那个犯了事的嬷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偌大的将军府内,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当然也没人关心这种小奴才的破事,更多人关心的是才子佳人的风月之事。   何况向来不乏谈资的帝都又出了一件值得瞩目的大事。   ------题外话------   仙女们求收求评论   ☆、第九章画舫游湖   十一月十七日便是当朝二皇子楚清玄的生辰之日,听闻二皇子为了庆祝自己的生辰,特意约了一众贵族公子小姐们要去帝都最大的灵越湖乘画舫游玩儿。这其中便包括了两个月前低调回府的荣亲王府的二公子姬弦音。   传言荣亲王府的二公子姬弦音姿容无双艳绝天下,有着男女通杀的美貌容颜。帝都一众闲的发慌的少男少女们便也齐齐在灵越湖定了位置,只等着一睹姬二公子之绝代风华。   慕流苏作为风头正盛正得帝宠的少年将军,自然也收到了请柬,听到青花谈及人们对姬弦音容貌无比感兴趣的时候她微微一笑。弦音的容貌她自然清楚有多惊艳,活了整整两世,除了一个沈芝兰勉强能与之对比,便是当年的他……   想起那个刻在灵魂深处的男子,慕流苏眼底的笑意便淡了几分,若是可以,她自然是希望能再见到他,好好和他算一算前世的恩怨,但是如今远在大楚,对她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比护好弦音更重要。   弦音在王府困了两月,如今出去透透气也是极好的,只是灵越湖处人多眼杂,他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左右她归京也无事,当下便应下了请柬。   青鱼是个生性活泼的小姑娘,一听能出府游湖早就高兴的不得了,青花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眉毛倒竖。   青花哪里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对荣亲王府那个病弱公子的心思,她仍记得主子连夜冒雨而来只为确认一眼那病弱公子的伤势,显然是恨不得将那人捧在了心尖尖护着。   主子眼光一向好,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徒有容貌毫无用处之人。她心里抱怨,但是还是极为细致的为慕流苏备好了游湖的衣衫事物。   青花正将华贵的云锦梅花鄂披风拿出来整理,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都寒冬的季节了,真是闲得慌,还去灵越湖看什么破月亮。真是搞不懂。”   慕流苏看着青花忙前忙后的模样,也不点破,这丫头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是担心自己受寒罢了,她抬头看了看窗外。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西楚地理位置在大陆南方,何况不过十一月中旬,倒也不是很冷,今日竟然难得出了几分暖阳,日光和煦,光线也不强烈,但是落在人身上,还是有淡淡的暖意。   想着离入夜时分还早,灵越湖游玩儿倒也不急,她兴致一来,便说要在亭中晒晒太阳。   青鱼手脚伶俐的在自家公子的院落安置了一方软榻,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慕流苏刚惬意的躺下闭上双眼,就有人传信说慕老夫人要召见。   青鱼眼见着自家主子这才躺下就有人来打扰,顿时极不满意的嘀咕:“不去,真是阴魂不散。”   慕流苏好笑的睁开眼,心里想着自她半月前回府在府门前当着众多人的面差点将桂嬷嬷活活踩死。那慕老夫人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对她避如蛇蝎,怎么今日忽而想起传唤自己了。   她点了点青鱼光亮的额头,低声道:“可不许胡说,咋们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青鱼噘着嘴生闷气,慕流苏见她乖觉,也不再管她,将盖在腿上的薄毯掀开,起身理了理衣衫,便跟着传唤的嬷嬷一块行去。   慕老夫人没在正厅召见慕流苏,而是在自己的住宅处。   慕流苏一路行来,红砖碧墙,绿柳繁花,金银镶柱,好不气派,便是自家父亲的住宅,也没有这般奢华,可见这老太婆六年来没少败家,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慕流苏踏进慕老夫人的房间,一眼便看到披了华贵老虎皮的太师椅上,慕老夫人神色沉稳的端坐,一张颇为富态的脸上还抹了胭脂,花白的头发上金钗银簪,珠光宝气。一旁宋氏小心的服侍在身侧,见慕流苏就这么进来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样子。   宋氏顿时眼睛一凌,呵斥道:“三哥儿,你老祖母在这儿,怎的不快些过来见礼……”   “流苏见过老祖母。”话未说完,慕流苏就已经恭恭敬敬的向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将宋氏指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宋氏心里也有数自己心急了,只能吃瘪敢怒不敢言。慕老夫人皱纹满面的眼角抬了抬,很是不满宋氏这般跳梁小丑的模样。   往日里看她是个风雨不变脸色的主,平日里做事也颇为稳重,但是如今这个慕流苏回来了,她越发沉不住气。之前在门前一番栽赃陷害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竟是连见礼这么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也拿出来摆弄。   宋氏见慕老夫人变脸也是心下一惊,也蓦然醒悟过来,她在将军府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主母的位置,平日里都是面不改色便能治的整个将军府服服帖帖的,怎么一见到慕流苏就如此沉不住气。   她当下缓了缓心神,挤出一个笑容:“倒是我失态了,唯恐三哥儿这么些年在边疆忘了府内礼节,这帝都不比边疆,说话做事呀,都得仔细……”   慕流苏权当充耳未闻,对着慕老夫人直言道:“老祖母唤流苏是有何要是相商吗。”   慕老夫人见慕流苏却是一个眼角都没瞟给宋氏,心里不满却也没法点破。慕流苏本就是嫡子身份,何况他如今还有这御赐的将军名称,自然可以不用向继室见礼。但是京城众家的公子哥一般都会注重到自己的名声,还是会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如今这慕流苏倒好,直接就无视了。   慕老夫人开口道:“三哥儿,我前些日子听闻二皇子给了你请柬让你去灵越湖游玩儿,算算日子,似乎就是今晚了吧。”   慕流苏闻言眉目一动,看着双目炯炯有神看着自己的慕老夫人和,眼底升起几分饶有兴致之意:“的确是今日,不知老祖母有什么要交代流苏的。”   ☆、第十章又生枝节   入夜,天阶夜色凉如水。帝都最大的赏景湖灵越湖旁边,花灯满街,人声鼎沸,湖畔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湖中心处,一艘奢华无边的画舫赫然入目,船身宛若高楼,上面是极精细的盘龙祥云样式浮雕,雕刻精细,栩栩如生。画舫的雕花栏杆上游龙走凤,挂满了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花灯,整个画舫宛如一座精致华丽的水上宫殿。   慕流苏身穿一袭白色刺绣竹叶的长袍,外罩青花午时便备好的云锦梅花鄂披风,面若皎月,身姿清隽,身后跟着好奇兴奋的青鱼和面无表情的青花。慕流苏的画像这半月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认出她自然不难,但是令人诧异的是慕流苏身侧今日带来灵越湖的人不是自己的嫡姐慕嫣然,而是将军府上这两日名声大跌的四小姐慕婉瑶。   慕婉瑶一身清新脱俗的翠绿色底裙,上面以上好的双面绣纹着玉兰花式,外罩雪白的绒边外衣,绒边长领裹着着细致的鹅蛋脸,露出一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好一个惹人怜爱的俏佳人。   几人迎着灵越湖万众瞩目的目光上了画舫。   慕流苏此时来得倒也不算迟,但是许是因为二皇子生辰的缘故,来客众多,此时人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画舫。慕流苏将早已备好的生辰礼物送出,这才慢慢打量四周。   绚丽夺目的花灯之下,技巧娴熟的乐师吹弹奏唱,靡靡之音缭绕湖心之上幽幽不绝。穿着薄衫香肩半露的舞女随着丝竹管弦之声娉婷而舞,柳腰皓腕婉转间的妩媚多姿直教一众公子哥神色迷离宛入梦境。   慕流苏一出现,便有着泼辣大胆的舞姬渺渺而至,转身拂袖间好一阵暗香偷渡。见慕流苏眸光仍然一片清明,那舞姬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一只手放在色泽艳丽的红唇上,另一只手弯着纤纤玉指在慕流苏眼前划过一抹蜿蜒线条,接着极为流畅的落在左肩,将肩上的薄纱轻轻垮下一个弧度,极尽销魂的唤了一声:“公子~”   还未等慕流苏开口,女子的这一番极为妩媚动人的勾魂作态便教身后的慕婉瑶红了半张脸。她咬着红唇,抢先斥了一声:“不知羞耻。”   那泼辣的美人被慕婉瑶如此一斥责,眼底顿时浮现出一抹冷意,她勾着红唇的手滑到两颊轻轻勾了一抹青丝撩至耳侧,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慕婉瑶,讽刺的开口道:“哟,今儿这画舫上的姑娘们可都是二皇子特意请来陪这画舫的公子们解闷的,奴儿可不懂这位妹妹人都在这儿还有什么矜持可装的的,”如此犀利的讽刺之后,她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勾着青丝的手又落在红唇处轻轻捂住了嘴一阵娇笑:“还是奴儿误会这位妹妹其实是个不解风情的小雏儿?不管怎的,总不会是哪位抛头露面的官家小姐吧~”   舞姬说完话,也不管慕婉瑶如今气的多七窍生烟,又扭着腰娇笑着离开了。   慕流苏见着两女争吵,眉目间染着三分笑意。果然今日没有叫上慕嫣然一同出来是正确的,灵越湖本就在风月之地旁,何况楚清玄邀请的人中多的是流连美色的主,她虽念着慕嫣然束缚闺阁多年未曾出府,但是今日实在不是带她出来的时候,可将军府中两个蠢货似的女人却似乎觉得见着皇子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还偏偏让他带上慕婉瑶一同前来。   如今整个画舫之上,一众女子除了婢女就是舞姬,就只有慕婉瑶一个闺阁女子,如今被这泼辣的舞姬讽刺她装矜持,还明目张胆的问她是不是雏儿,显然是已经看出她大家千金的身份特意羞慕婉瑶的。   “你!”慕婉瑶被她说的面耳赤红,但是却无话反驳,只恶狠狠的说了句:“本小姐岂是你这等贱民一个身份的。”   “哟这是哪里的小美人呀~”一柄华丽花哨的折扇忽而落在了慕婉瑶的肩上,一个面色微醺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伸手便将慕婉瑶搂了个满怀:“小美人这般姿色,快来陪陪你云哥哥……”   “滚开……”慕婉瑶哪里受过这般阵仗,对方显然将她当成了舞女一过来便上下其手,慕婉瑶惊叫一声,转头看到那张圆不隆冬的胖脸时吓得花容失色,一伸手就将其往慕流苏的方向狠狠一推,那公子哥此时哪有防备,直接滚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一侧的侍卫显然也发现小胖墩出了事围过来就是长剑一指,架在了慕婉瑶的脖子上“大胆贼人,竟敢出手伤我家公子。”   慕流苏巧妙的侧身躲开被推过来的人,也不出手。看了一眼地上的躺着圆硕身子哎哟叫唤的小胖墩,慕流苏忍着笑,皱着英气的眉呵斥道:“四妹妹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出手伤人,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这一番闹腾下,整个画舫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见着一个身子肥胖的人在地上嘤嘤嘤惨叫,有人诧异出声道:“这不是长公主府上的公子赵鹤?”   慕婉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想说出自己是将军府上小姐的身份,如今一听对方竟然是长公主府上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顿时面色惨白:“不关我的事,是他,他想要非礼我……”   “怎么回事?”一声音色清朗的男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那人一身锦绣衣衫,容貌俊朗,腰间系着一根玉带,悬着上好的龙纹玉佩,贵气逼人,可不就是今儿的正主二皇子楚清玄。   楚清玄一眼便看到了被长剑指着方寸大乱的慕婉瑶,再看向被侍卫扶起来摔得鼻青脸肿的赵鹤,转眼便明白了事情始末。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今儿会出这等乱子,也不知道这慕婉瑶是哪里冒出来的,他看向慕婉瑶道:“婉瑶,你怎么在这儿……”   慕婉瑶一见来人楚清玄,顿时更加委屈了,这才发现四周的确全是衣裳华丽的公子哥们,竟然只有她一个女子,她顿时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慕流苏,委委屈屈的道:“婉瑶见过二皇子,婉瑶也不知道三哥哥为何带我来这里,我不小心……”   慕婉瑶这一副委委屈屈的控诉,顿时让在场的公子哥们神色一变,目光顺着慕婉瑶的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这六年归京的将军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故意的,带了这么一个尚且是闺阁女子的自家妹妹来此处?   慕流苏对于慕婉瑶的倒打一耙自动忽视,见那小胖墩被扶起来逐渐回复了神智,这才长腿一迈,上前双手抱拳,慢悠悠的开口:“流苏代四妹妹向赵公子赔礼了,的确是我的错,四妹妹不懂事贪玩儿想来画舫游玩儿,我原本是不愿的,奈何老祖母要求,四妹妹也一心相求,流苏这才不得不同意带了四妹妹来这里,如今害得赵公子认错了人,都流苏的不是,还望赵公子看在婉瑶年幼,多多海涵。”   ☆、第十一章事情了结   听了慕流苏这番话,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想起这些天坊间传闻的将军府老夫人尊庶贬嫡的传闻,很明显是这慕婉瑶念着二皇子在此处,想着也来画舫游玩儿,还让慕老夫人出面了。慕流苏原本为了她好不愿让她来,但是拗不过老太婆和宋氏两人的要求,如今慕婉瑶闯了祸,惹了长公主府上的公子,却将责任推到了慕流苏身上,让慕流苏出来担责。   虽说这些都是表像,但凡有点脑筋的人是为慕婉瑶开脱但实际上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了,看似是因为自家祖母的原因不得不把自己拎出来说话,实际上到了最后还是让小胖墩不要计较慕婉瑶的过失,将注意力再度引导向了慕婉瑶。可以说慕流苏的面子功夫确实做足了,只是其中深意只有当事人的小胖墩可以理解了。   赵鹤这么一摔,酒醒了一大半,龇牙咧嘴的一起来就听到两人的话,在小胖墩赵鹤看来,慕婉瑶才是把自己推倒的人,但是如今却要推卸责任,让自己的哥哥出马来给她开脱,他顿时更加发怒,冲着慕流苏就说:“你便是前些日子回来的英武将军?这事没你事,慕婉瑶是吧,今儿你推了本公子就是你的错,只要你跪下来给本公子认个错,本公子就不计较,否则,我就告诉我娘,让她收拾你。”   赵鹤已经年近十九了,如今不过摔了一跤都得搬出自家老娘来解决,且要一点没有拿娘作威胁狐假虎威有多丢人的自觉性,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在场稍微熟悉一点赵鹤为人的都已经习惯了,赵鹤此人,表面极为嚣张跋扈,行事也颇为出阁,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但是好歹心性不算歹毒,至今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京中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是个极为宠儿子的,对自家儿子可谓是宠到了心尖,天天好吃好喝,绫罗绸缎,啥也不缺,但凡宝贝儿子出了事,绝对是会闹得对方府上半个街都知道。这一点从赵鹤如今的长相就知道。   如今这么宝贝的儿子居然被慕婉瑶推倒肿了大半张脸,长公主还不得闹翻天。慕婉瑶自然知道其中后果,要是今儿这事处理不好,她可不得毁了自身闺誉。然而这赵鹤铁了心要自己下跪,若是当着这么多人跪下去了,她在京中的贵族圈子里自然也是混不下去了。   她将目光再次落到慕流身上,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可怜之意,如今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有依靠慕流苏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用将军的名头来让这赵鹤屈服。   青鱼将慕婉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前一秒还倒打一耙责怪自家主子将她带到这里,如今又舔着脸要主子保下她。   慕流苏心中虽然也想看着慕婉瑶下跪,但是好歹慕婉瑶也是将军府上的人,若是将军府的人对着一个纨绔子弟下了跪,折损的不只是慕婉瑶的名声,将军府的名声也会受到侮辱,自然这是不能跪的,但是他也不会蠢到用将军名声去和长公主府作对。   慕流苏对着青花微微扬了扬下巴,青花走过去,将慕婉护在身后,一把挡在赵鹤侍卫的长剑面前,冲突间不经意的碰过慕婉瑶的睡穴,面色却是一片焦急的开口:“求公子原谅,四小姐年幼不懂事,倘若老夫人知道四小姐出事,咋们家三少爷……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了……”   一语未落,慕婉瑶忽而直直往地上倒去,在场人碍于长公主府的威名,都没人去扶她,青花转过身时慕婉瑶已经直直倒在了画舫尖硬的地面上。“咚”的一声,肿了大半张脸。慕流苏面上一阵焦急,急忙上前和青花一起将慕婉瑶扶起来:“青花!赶紧带四小姐回府就医!”   楚清玄也知道此时不能再由着赵鹤这么闹下去了,便上前打圆场道:“赵鹤,今儿这事本就是个误会,如今慕四小姐也吓晕了过去,同样摔了一跤,今日是本皇子的生辰……”“既然如此,今儿我就看在二皇子和英武将军的份上不与她计较了”。赵鹤看慕婉瑶虽未下跪,但也摔了一跤,且拿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肿了老高,顿时心里也算平衡了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送她走,这丑的,受不了。”   青花强忍着笑意,一副悲痛模样的带着慕婉瑶退下了画舫,楚清玄与慕流苏,赵鹤几人寒暄了一阵,又走了慕婉瑶这个不速之客,整个画舫这才又活络起来。   “今儿多亏了多谢二皇子出手相助。流苏在此谢过了。”慕流苏对着楚清玄又是一礼。   楚清玄这才仔细的打量了慕流苏的模样,但见她一派从容不骄不躁,又谦虚有礼,倒是分毫不像是一个武将,而是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当下惊叹道“父皇几年来经常提起英武将军名字,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慕流苏微微一笑:“承蒙皇上与二皇子厚爱,如今流苏归京,便也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了,若二皇子不嫌弃,可唤我一声流苏。”   “好,本皇子和你投缘,日后你也可唤我一声清玄,流苏,今儿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赵鹤此人心性颇大,断是不会再去寻四小姐的麻烦,你大可放心。”   慕流苏自然知道,赵鹤此人,虽得长公主宠爱一向嚣张跋扈,但是毕竟不是个傻子,今儿这事原本也是他理亏动手动脚再先,只是碰巧被慕婉瑶推了一把先受了伤这才有了借口理直气壮的找茬,如今慕婉瑶也一样摔在地上,楚清玄和慕流苏都打了圆场,自然不会再纠结。这会儿子已经恢复了本性,扭着圆圆滚滚的身子又扎进美人堆了。   两人交谈甚欢,画舫上忽而传来一声清朗的声响:“荣亲王府二公子到!”   慕流苏的心脏刹那间猛烈一跳。   ☆、第十二章弦音糯米   一袭雪色白玉缎长袍,腰间坠着一条白绫长穗,系着一块胭脂色泽的凤血玉,外拢一身精致华贵的貂裘,墨发三千,未扎未束,逶迤散落在莹白貂裘上,露出一张魅惑天成的容颜。   肌肤莹莹若雪,璀璨灯火映射下仿若有隐隐暗泽流动,一双隽永细长的长眉下是轮廓迤逦勾勒着惊艳弧度的眼睛,纯粹精致的墨色瞳孔,宛若沉寂千年的潭水,寂静无声中又似乎潜伏了万千萤火之光。弧线优美的鼻下,是一双艳绝轮廓的唇,色泽殷红如血,最引人注目的是眼尾处那一点胭脂艳色的泪痣,宛如一点朱砂,滴在了莹莹白玉,风骨毕露,艳色无疆。   那人怀中还怀抱着一只雪白色的猫儿,就这么迎着万千灯火,踏着遍地喧嚣,穿透人潮缥缈而至,所过之处,人群无声,万物寂静。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这便是两月前低调回京,尚未出府,容貌便已名动帝都的荣亲王府二公子姬弦音。   慕流苏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混着满腔痛惜而来,胸腔中的情绪快要汹涌而出,都被她生生压抑住。   慕流苏上一次见到姬弦音时,他还躺在病榻上杳无声息,如今这么活生生的行走在自己眼前,除了惊喜,唯有庆幸。   她的弦音还在,他怀间的猫儿糯米也在,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真好。   慕流苏散了眼底泪华,唇角绽出一抹惊艳笑意,向着那谪仙似的人直直而去,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却似跨越了千山万水。   众人长久的寂静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如此美艳的男子竟是丝毫不知道说什么。楚清玄显然也被姬弦音的容颜震撼,回过神来才看到慕流苏已经从自己身侧走离了数步。   “公子小心!”   “喵!”   一声尖细的猫叫声和姬弦音身后的小厮一同时想起,那雪白的猫儿从姬弦音怀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弓着身子一副戒备的模样。   众人只见得空中一抹银芒一闪而过,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柄长剑直直刺向了那缓步而来仍未察觉的姬弦音。   慕流苏自然也看到了空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行刺弦音,眼见着那长剑快刺中姬弦音,她顿时眸色一冷,身形猛掠而去挡在了姬弦音身前。   “来人啊有刺客!”惊叫声划破夜空,一些胆小的婢女舞姬乃至公子哥们都捂住了眼,似乎是害怕见血,然而顿了半晌也没有利器穿透头颅的声响,众人震惊的看去。   竟是慕流苏仅凭无名指与食指便徒手接住了那锋利长剑的剑身,剑身长直,那闪着冷意的剑尖直直抵着慕流苏的额间,执剑的黑衣人目光一凝,手下使劲想要再进一寸刺穿她的额头,那长剑却宛若凝固,再难以挪动分毫。   黑衣人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自己算得上是楼中顶级的杀手,武力高深向来无人可敌,这人……   “长生楼真是好大的胆子,就这点本事也敢动本门主的人。真是……”慕流苏唇角微微一勾,一双凤眸险险一眯,眼中的的杀意倾泻无疑:“不知死活!”   “你是……”黑衣人面色大变,这人怎么看出自己身份,且自称门主……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慕流苏双指微微用力,黑衣人手中极为锋利的长剑上便有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铮”的一声,长剑砰然断裂。   长剑一断,一股强悍内力扑面而来,直震得黑衣人滚出数米之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满目惊骇,却是知道自己身手远远抵不过慕流苏,他一咬,将手中的断剑狠狠一掷,身形暴退,踩在了画舫的船沿处,一心只想保命逃走。   慕流苏却是丝毫不避那把携了深厚内力的断剑,欺身而上,一脚踢在断剑之上,浑厚内力蓬勃而出,那断剑便换了方向,向着半空中背驰而去的黑衣人倒飞而去,“刺啦”一声便穿透了那人身体,巨大的窟窿蹦溅出明艳的血花,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以及画舫舞姬受到惊吓后尖锐的惊叫声,方才还让人胆颤惊心的刺客眨眼便成了水中的一具浮尸。   画舫之上,鸦雀无声。虽然知道慕流苏是流连沙场六年从无败绩的少年将军,但是他面若皓月,谦谦有礼温润如玉,一眼看去和京中的公子哥们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如今毫不眨眼便如此狠辣的杀了一个刺客,穿胸而过,窟窿大孔,满天血花,好不渗人。   慕流苏却是对众人目光视若不见,她微微垂首,敛下了眸间的冷意,看向身后青鱼和小厮扶着的姬弦音,见他怀中抱着那雪白皮毛的猫儿,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慕流苏不由觉得自己方才下手确实太过狠辣,可别吓坏了他。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停在他身前,紧张的暖声问道:“我是将军府上慕流苏,不知可否唤公子一声……弦音?”   姬弦音身形一顿,轮廓惊艳的眸子落在慕流苏身上,长若蝶翼的睫毛颤了颤,他看着她刚刚才出手解决了一个如此武艺高强的的刺客,如今却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一句话的模样,沉默了一刹,便微微点头:“弦音谢过英武将军出手相助。”   见他点头,慕流苏眼底一刹间便盛满了欣喜,流光溢彩仿若缀了万天星光。姬弦音眸色深深,却似乎又看到她眼里有泪华点点,他不过一个点头,怎么就让她如此欣喜又落泪。   慕流苏将目光掠过姬弦音怀中的雪白小猫儿,见那猫儿也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一双蓝色碎纹的眼睛湿漉漉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自己,她心里默默念了一声:糯米,好久不见。又颇为欣喜的回了一句:“不客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姬弦音闻言目光微微一凝,想要说什么,却是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了。“咳咳”两声,怀中的猫儿似乎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伸出肉肉的爪子抓了抓姬弦音的衣衫,喵了一声。   ☆、第十三章同车而行   身旁的小厮也皱眉着急道:“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弦音……”   “姬二公子可有事?”楚清玄的声音忽而插进来打断了慕流苏的话,他看向姬弦音,也是一副焦急心态。   “无碍,不过是些陈年旧疾罢了。今日是弦音的过错,扫了二皇子的雅兴,只是弦音不得不该回了。”姬弦音微微蹙眉,俨然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也丝毫没让人觉得女气,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可以美到这种地步。   楚清玄眸子动了动,虽说这人才来就走,但是人家毕竟体弱多病,又差点被刺杀,他也没有阻挠的道理,只能正色道:“今儿是本宫考虑不周,才让二公子差点被刺杀,本宫方才已经吩咐下去,把那人尸体带回官府调查,本宫定然给二公子一个交代。”说罢他又将视线移到了慕流苏身上:“流苏可有受伤?”   听到楚清玄唤慕流苏流苏二字,姬弦音心中莫名划过一抹异样,精致的眉羽微微一簇,又是微微一咳嗽,怀间的猫儿两只爪子轻轻拍在他胸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我无事,”慕流苏见姬弦音这么一咳嗽,心里一阵担忧,礼节性的应付了一句便对着姬弦音道:“我看二公子如今状态不太好,我也是时候回去了,不若让我顺路送你回府,免得再生意外。”   姬弦音眉目动了动,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尚未自觉,面上却是一副极为迟疑的模样:“可是这画舫游湖……”   “二皇子,今日四妹妹出了事,我又杀了一个刺客,唯恐回去晚了受祖母责罚,今日便先告辞了,来日再聚。”姬弦音如今这副虚弱模样要走,慕流苏怎会让他一人离开,他来这画舫游湖本就是来寻他的,如今他走了她自然不会留下。   两人下了画舫,因为说了由慕流苏送姬弦音回府,两人便同乘慕流苏来时的马车上,青鱼倒未觉得如何,姬弦音身侧的小厮却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自家公子上了慕流苏的马车。   慕家的马车宽敞,马车内扑了绒毯,备了暖炉,比外面暖和了不少,慕流苏先上的马车,极为自然的伸出手撩开车帘想去拉姬弦音。   姬弦音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宽大袖袍下,她的手竟然不若一般男子的手一般宽大,显得尤为小巧,似乎盈盈一握,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手,刚刚以无名指和食指接下了那刺客的狠毒的一剑,手上没有血迹,莹白如玉,但是两指之间却有一道浅浅的印记,若不是这印记,完全看不出来她曾徒手挡住一剑杀招。   姬弦音目光顿了顿,将怀抱着糯米的手腾出一只来,伸手放在了慕流苏手心。触手一片柔软温润,姬弦音目光划过一抹疑虑之色。那小厮看着自家一向洁癖生人勿近的公子竟然如此乖乖的伸出了手更是一副雷的外焦里嫩的模样,慕流苏送姬弦音回府,荣亲王府的马车自然还得靠他赶回去,所以那小厮见自家公子上了车,也坐回了荣亲王府的马车。   慕流苏极为自然的握住,轻轻一拉,两人便进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   慕流苏在马车的左侧,将靠着暖炉的右侧让给了姬弦音,她也不觉得两人之间氛围似乎有点尴尬,拿过绒毯便盖在了姬弦音身上,姬弦音一直默默看着她忙前忙后,好看的容颜不动声色,只有那双轮廓迤逦惊艳的眸子时而漫不经心的瞥过那满眼笑意的少年将军。   慕流苏替姬弦音盖上绒毯的时候,正巧和姬弦音怀里的猫儿视线对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慕流苏露出笑意:“糯米乖。”   那猫儿似乎听懂了她在叫自己的名字,极为软糯的喵了一声,竟是丝毫不惧生人,也丝毫没有戒备之意。   姬弦音看着自家宠物的样子,又听见慕流苏的话,目光动了动,开口道:“你怎知它名唤糯米。”   慕流苏身子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似乎是出了差池,她将绒毯盖在了糯米头上,轻轻点了点它毛茸茸的脑袋,抬头对着姬弦音微微一笑道:“我归京之前便听见众多人说姬二公子养了一只蓝眼白猫儿,名唤糯米。”   说着慕流苏在马车上敲了敲,弹出一个暗格,竟是一碟杏花糕,糯米一见到杏花糕,整个耳朵都立了起来,小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早已经嗅到了味道,喵喵喵的见了起来。   慕流苏问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二公子的猫儿可爱吃这吃食,青花先前备好的,我不爱吃,就搁置在这儿了。如今看它这模样,倒像是极为欢喜的。”   慕流苏面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想着这可是这小馋猫最爱的吃食,能不喜欢才有鬼了。   糯米虽馋,还是没有马上扑上去,而是看了一眼姬弦音,圆滚滚的脑袋在姬弦音怀中扭了扭,扭到姬弦音轻轻点了点头,它唰的从他怀里跳出来,蹦到了杏花糕的碟子上,兴致勃勃的吃起来。   “这小家伙吃东西倒挺优雅。”慕流苏看着小家伙软萌的站在碟子上,虽然一副极为嘴馋的模样,但是还是低着头,用粉色的舌头一点一点优雅的吃着,顿时极为宠溺的开口。   姬弦音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轻轻的看着糯米吃食,不再言语,显然对于慕流苏说是因为道听途说才能准确叫出糯米的名字不予置喙,更何况慕流苏还备好了它爱吃的吃食。他认为她没有说实话,却不知道她为何不说。   两人都没再言语,气氛一度凝固。   慕流苏只能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这张日夜牵挂的容颜,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   行了大半柱香的时辰,姬弦音仍未开口,她忍不住,便看向他轻声开口道:“姬二公子可知是谁想要刺杀你?”   姬弦音原本因为两人都未说话,正闭着眼假寐,慕流苏看过去的时候,他惊艳至极的容颜便落在眼里。浓密纤长的蝶翼微微颤动,妖娆弧度的眼尾处,一点朱砂摄人心魄,只是除了肌肤有些苍白,便是这么悄无声息也美到难以描述。   ☆、第十四章屠杀   她呼吸顿了顿,虽然前世便知道弦音容貌绝佳,但是她还是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五官实在是鬼斧神工无可挑剔。   姬弦音闻言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然后又轻轻移开,垂下了眼睑:“不知道,从我出生开始,就经历了无数刺杀了。”   慕流苏只觉得他这一个垂眸就有悲伤蔓延,她想着今日出手那人狠毒的杀招,眼底也掠过一抹寒芒。   “我原本想留下活口,”她轻轻开口,眼底的冷意收敛,生怕吓到了他,“但是我也想一击必杀,杀鸡儆猴。所以我杀了他,手段残忍。”   慕流苏微微斟酌语句,前世印象中弦音便身子孱弱,受不的过大的惊吓,如今看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看了看她身上着的厚厚的貂裘,显然是极为惧寒的表现。   “无碍,今日若不是英武将军出手相助,弦音恐已是剑下亡魂。”姬弦音音色轻轻,仿若飞泉鸣玉。他视线直直落在慕流苏身上,眼底是真挚的谢意。   慕流苏抬头看着他,沉默半晌,也是勾唇一笑:“弦音放心,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动你一根汗毛。”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马车抵达了荣亲王府,慕流苏迎着青鱼的手下了车,又顺其自然的去接姬弦音的手。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垂下了手,姬弦音的小厮眼疾手快的将姬弦音扶下马车,糯米跟在后面,扭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从马车上灵巧一跃,姬弦音微微动了动手,便将它又抱进了怀里。   慕流苏看糯米吃的圆不隆冬的小模样,再看看抱着它的姬弦音,顿时目光落在了那露在外面毛茸茸的脑袋上。   糯米。你吃了这么多,弦音抱着你重死了。   “喵喵喵”,那猫儿一阵喵星语,似乎是看出了慕流苏心里所想,软糯的抗议。   我又不胖,主人抱着我暖和。   慕流苏想想也是,姬弦音惧寒,让他抱着这么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确实可以暖暖手,也便不再搭理它,她目光看向姬弦音,温声道:“到了荣亲王府你便安全了。你且放心,今日我杀鸡儆猴,应该没有人会这么着急又派人来刺杀,我替你留意下二皇子那边的消息,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府休息吧。”   姬弦音点头,仍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道了声谢,便和那小厮一前一后进了府门。   慕流苏看不见两人踪影了,这才转身上了马车揭下了车帘,青鱼却嘟着嘴在外面赶车,极为不高兴的道:“主子,这姬二公子好不懂礼,你今日可是救了他的命……”   “绕小道走,今晚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慕流苏声音却是陡然一冷,眼底冷意凌凌。   青鱼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她神色一惊,也是面色一正,驾车疾驰而去。   入夜,生死楼。   “老三怎的接下这么大的生意?”空旷大厅中,一脸刀疤的男子不可置信的出声,“万两黄金取一个人头?”   “大哥你有所不知,出价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先前有人结过这门生意,但是最终没有完成。我听说这次老三接的生意还是个美男子,可惜老三出手,肯定是没命了,不然嘿嘿……”一旁面容阴冷的男子带着淫欲的声音响起,尚未说完话,却被人生生打断,   “再贵的赏金,你也得有命赚。”辽阔大厅忽而传来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两人定睛一看,一个身姿单薄的白衣少年缓步而来。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么穿过生死门的层层防备如此从容的走到了这里,他身后竟然没有一人跟随,然而即便他单枪匹马走到了这里,整个生死楼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些人已经死了。   “你是谁?”刀疤男人眸光狠绝的瞪着来人。   那人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低眸浅笑间的风华一刹便晃花了两人的双眼。慕流苏轻轻抬眸,言笑晏晏的从容而至,看着两人由一刹的茫然变为惊恐,语落无声:“取你们性命的人。”   话语落,便是身形暴掠而起,手中一柄长剑悄然出现,慕流苏身形如箭,直直逼近,刀疤男尚未看得清他身形,忽而觉得脖子见一阵冷意传来,他整个壮硕的身子瞬间腾空,就这么慕流苏被单手提着衣领狠狠的甩向了墙壁之上。   慕流苏身形未断,再次一动,便又将那个先前带着淫欲的语气男子一脚踢飞砸在了刀疤男的身上,两人吃痛,又深感恐惧,正欲大叫出声,便听得响亮的“刺啦”一声,慕流苏长剑直下,穿胸而过,一把长剑,紧紧将两人凌空钉在了墙壁之上。   一击毙命,所有的求救声都化成了一抹毫无声息的呜咽,刀疤男睁大了血红瞳孔,极为死不瞑目,他看着眼前一个眨眼便杀了自己的少年,鲜血直淌:“你……你是……”   “怎么?有胆子去取我荆棘门护着的人的性命,却承受不得灭楼之灾?”慕流苏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只剩下森冷杀意。她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莹白如雪滴血不沾的衣衫,又看了看大厅之中的火炉,微微一笑。   “不要……”刀疤男虚弱的声音卡在了喉咙,他绝望的瞪着双眼,看着慕流苏一脚踢散了火炉,遍地的火光冲天而起,他试图扭动身子逃脱,却被胸口的长剑狠狠固定丝毫不能动弹,而那出言污秽的男人在刀疤男身前更为惨烈,火舌从他的衣衫蔓延到了他的头发,又蔓延到他的皮肤,他狰狞着脸不断嚎叫求饶,那白衣少年却神色安然的透过火幕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挣扎,死去……   次日清晨,一则炸裂性的消息让整个江湖大为震惊,一向接人命生意残忍暴虐的生死楼一夕之间被屠尽满楼,熊熊大火烧了一夜,三十多名杀手一个活口未留。江湖人人畏惧的荆棘门发出通告,但凡谁人敢再接京中姬二公子的生意,一律视为荆棘门死敌,誓死追杀,不死不休。   此时慕流苏躺在将军府的软榻上,将双手凌空举着,眸光细致的打量着手上的纹路。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颇有几分兴致缺缺,落在青花眼里,却是知道自家主子是因为作夜的屠杀而影响了心神。   “主子……”青鱼担忧的开口道。   “三少爷,老夫人得嬷嬷来了,说是唤你去前厅。”一个奴婢弯着腰通报了一声,乖巧退在一边。青鱼见状正想拒绝。   慕流苏却已经站起身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对上青花担忧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不过是三十多凶徒罢了,无碍,这老太太昨儿晚上没等着我,今儿定然是要为慕婉瑶那张脸讨个公道的。”   ☆、第十五章不耐   慕流苏直直而去,满腔的情绪都埋在了心底,青花看着他仿若无事的模样,欲言又止的跟了上去。   果然如预想中的一般,慕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旁是面色泰然却终究藏不住怒意的宋氏,还有坐在一侧掩面哭泣的慕婉瑶,显然是为了慕婉瑶的脸要发难了。   “跪下!”见慕流苏进来,慕老夫人便是一声厉喝。   慕流苏带着笑意,目光直视她怒意盎然的脸,一派从容的回应:“老祖母可是叫流苏跪下?不知流苏犯了何罪需要跪下?”   宋氏努力压抑着怒意,直直盯着慕流苏,一张抹了朱红口脂的红唇满是辛辣讽刺:“三哥儿你好大的口气,别说你今日犯了大错,便是你没有犯错,难道老祖母在此,还不够资格让你跪下不成?”   慕流苏眼中笑意更浓,直视宋氏,两人目光在空中凌空交锋:“皇上传旨   于边疆,封父亲为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顺带也封了流苏为英武将军,一律享皇子之尊,皇子之尊,我只听过上拜天地君王,下拜父母老师,不知祖母哪一身份,必须当得流苏一跪呢?”   慕老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在她眼里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竟然拿出了一个将军头衔来反驳自己,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一双布满褶子的手没忍住大力拍了拍身下的太师椅,老态龙钟的道:“好你个三哥儿,如今老身竟是当不得你一跪了是吧,你贵为将军又如何,难不成当了将军,就可以欺辱姐妹?如今你酿成如此大错,竟还不知悔改,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咳咳咳咳!”   慕老夫人这一番极为激动的发言,直接把她自己气了个半死不活,她瞪着眼睛,似乎要将慕流苏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慕流苏哪里是她这点道行可以吓唬住的,她冷冷的站在原地,仍旧毫无动作,音色轻轻的开口:“不知流苏犯了各种大错,竟然惹老祖母如此生气,老祖母年迈,可要少动怒,若是一时背过去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流苏这番夹枪带棒讽刺她早晚背气的话气的慕老夫人又是一番咳嗽,直气的她脸红脖子粗半晌没缓过气来。   宋氏见慕老夫人搭不上话,顿时也急了,疾言厉色道:“三哥儿是真不知你犯了何错?你昨夜将婉瑶带去画舫游玩儿,却将她早早便送回府上,我念你年幼,也许是不喜你四妹妹抢了你的风头,这倒好说,可是你怎么如此心肠歹毒,坏了婉瑶的容貌,闺阁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容貌。如今……”   “四妹妹,你可知道你昨日为何会提前被送回府?”慕流苏闻言视线轻轻落到了慕婉瑶身上。   慕婉瑶坐在宋氏下侧,脸上一片红肿,微微低着头试图用手掩面,听见慕流苏说话,她这才脸色一变抬起头来,一脸泪水的哭诉:“三哥哥的婢女昨儿将我打晕在地,害得我整张脸……”   “那就是不知道了。”慕流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显然是已经没有心思再听慕婉瑶说这些废话,又将视线落在了慕老夫人身上,语气不耐烦的说:   “昨儿我听祖母的话带四妹妹去了画舫,可惜画舫就她一个大家闺秀的千金,她将长公主府上的赵鹤给推在地上摔了半张脸,赵鹤让她下跪,若不是青鱼让她晕了过去,恐怕她今儿就不是肿了脸这么简单而是沦为整个帝都的笑柄了。老祖母,你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责备我之前麻烦调查清楚,问清了四妹妹作夜的所作所为再来给我定罪,孙儿是个男儿,没空与你们搞这些深宅内院的把戏,若找不到把柄让我一举下台,那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孙儿昨日处理她的烂摊子已经累了,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话,当真懒得再搭理这三个女人,直直便往门外走去。   慕婉瑶作夜回来后慕老夫人和宋氏都大惊失色,急急找了大夫给她问诊,两人在府上等了大半夜还未见慕流苏回来,只等着一早起来就迫不及待的问罪,哪有空去关注外面已经传疯了的画舫之事。   而慕婉瑶记忆仍停留在昏厥之前赵鹤让她下跪那里,她原本要趁着这次被打晕好好修理那个名唤青鱼的丫头,顺带挫挫慕流苏的威风,如今慕流苏却说那丫鬟是为了让她不丢人才将她打晕的,如今更是一甩袖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气红了半张脸,一张原本就摔伤红肿的脸更狰狞了。   老夫人听了慕流苏的话,似乎也反应过来,看向慕婉瑶气急败坏的说:“婉瑶,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真惹上了长公主府上的赵鹤?还不快给老身说清楚!”   慕婉瑶自然知道这事是没法瞒住的,只能扑通一跪,捂着大半张脸呜咽道:“老祖母……孙女不是故意的,是他把我当成了舞姬,我一不小心才将她推倒了,你不能就这么饶过三哥哥呀,无论如何,是他纵容婢女害得我如今这副模样……”   慕老夫人见事情果然如此,只能恨铁不成钢的说:“他若不让人打晕你,难不成还让满帝都的人都知道我将军府的人给长公主府上的人下跪吗?”   “那也不用打晕我呀,他不是皇上御赐的英武将军吗,便是这个身份赵鹤……”慕婉瑶不服气的辩解道。   慕老夫人气的身子发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平日最为看中的孙女竟然如此愚蠢,她恨恨的说了句:“蠢货!”便起身由着一个老嬷嬷扶着也拂袖而去。   “母亲,老祖母这是怎么了”见慕老夫人拂袖而去,还骂了自己一声蠢货,慕婉瑶顿时更加委屈了,泪水滴答滴答往下掉,落在脸上又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宋氏也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能看着她安慰道:“你啊你,慕流苏虽然是御赐的将军,可长公主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若是当真以身份相压,赵鹤必定会找长公主出面,那咋们将军府,可不就是和公主府对上了?”   ……   ☆、第十六章姑爷   对于慕府上这几个女人的戏慕流苏实在是极为不耐,如今态度已经挑明了,若是再不识时务,也不能怪她无情。   慕流苏刚回到自己的院落,就见到了面色担忧焦虑的慕嫣然静候院中,青鱼侍端了茶水上来,正劝她莫要着急。慕嫣然看到慕流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依旧有些担忧:“流苏回来了,老祖母可曾为难你?”   很显然慕嫣然是知道了宋氏和慕老夫人的阵仗,以为慕流苏会吃亏,慕流苏看着自家姐姐一脸焦虑的模样,心中一暖:“姐姐,流苏无事,老祖母不过是为了我几句话,并未为难我。”   如今时辰尚早,慕嫣然早晨醒来便听见慕流苏被传,当下急急赶了过来,自然不知道慕婉瑶的事儿,如今见慕流苏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那便应当与流苏无关,不过是慕婉瑶自己伤了脸,却这么一大早让流苏去说事。她心里对慕老夫人和宋氏暗暗不满,但是大家闺秀的礼仪倒是没让她说出责备的回来。   她仔细看了看慕流苏的身上,确认并没受什么伤害这才放下心,便要安心离去。慕流苏原本累了小半夜,但是看着自家姐姐一身素净衣衫,她眉目动了动,然后出声道:“姐姐,眼看着快到年底,我这个做弟弟的好容易回一趟京,府上的衣衫我也不太中意,不若姐姐带我出去逛逛采购些东西,这京城我多年未归,倒是有些陌生了。”   慕嫣然闻言顿住脚步,想着流苏确实离京太久,这几年帝都的变化也确实巨大,对她而言肯定陌生了不少,她平日里也极少出府,上次出府还是两月前去参加闺中姐妹的生辰宴,可这总比慕流苏好的多,见慕流苏一脸期待,慕嫣然自然舍不得拂了宝贝弟弟的心意,当场便应了下来,两人一起向着府外行去。   若只是慕嫣然出府,许是还得想慕老夫人告知一声,不过如今慕流苏带着人,府上的小厮自然没有再多问。慕流苏吩咐青花直接去了锦绣阁,只说着要置办几件合适衣衫。   青花却知道主子其实不过是借着这置办衣衫的名义想带大小姐出府逛逛透透气才来的锦绣阁,缎绣坊的衣衫主子随手可挑,便是如今身上的中衣都是缎绣坊坊主亲手送上的,哪里还看得上这区区锦绣阁的衣衫。   如今不过是在帝都,若是二小姐天天穿着宫中公主都未必有的缎绣坊的衣衫,也着实太过瞩目了点,为了低调,只能勉强置办锦绣阁的衣衫了。   锦绣阁的衣衫帝都闻名,衣衫质量款式都好评极佳,但是因为价钱贵重,一般也就只有京中的名门贵族才能买得起,所以能在这一地段出现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慕嫣然原本担心这衣衫过于贵重,但是想着自家弟弟好不容易归京,也是该置办一件像样的衣裳,倒也没有反对。   两人刚下马车,四周便投来极为惊诧的目光,按理来说作为皇帝荣宠的慕将军府上的马车,来这锦绣阁倒也不是多让人惊诧,但是这马车中下来的不是往年来的宋氏和慕家四小姐,而是一直在府上默默无闻的二小姐和荣锦归京的英武将军。如今一看,少年英姿勃勃,少女温婉娇丽,果然不愧是慕将军的一双嫡系儿女。   两人视若无睹的进了锦绣阁。锦绣阁虽然只是家卖衣衫的铺子,却当着若一个阁楼一般置了整整三层,每上一层楼,这衣衫都会贵一个档次,阁楼极大,衣衫众多,左边是男款衣衫,右边是女眷的衣衫,放置清楚,每一件衣衫确实做工都极为精致,如今众多的公子小姐们流连挑选,可见生意之兴盛。   缎绣坊的衣衫慕流苏自然不缺,只是那衣衫过于高调,她一般只会穿中衣,如今看着这精致的外衣琳琅满目摆在眼前。倒也是有了几分兴致。   两姐弟从一楼一路缓缓看上了三楼,三楼衣衫贵重,人较之一楼少了众多,慕流苏意思意思的选了件紫竹外衣和一件云锦长袍,见慕嫣然的目光此时正落在了三楼正中放置的一件长裙上,裙身盈盈,腰间每褶各用一色,轻描淡绘,色极淡雅,风动如月华,倒是极为珍贵的月华裙。   慕嫣然显然知道这裙子价值不匪,目光流连了几秒便移开了,慕流苏对着青花使了个眼色,青花便极为自然的将那衣衫取下来,正欲拿过来付账,一旁却传来一道极为刺耳的女音:“放开你的脏手。这是我家小姐看上的裙衫,岂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碰的?”   慕流苏闻声望去,赫然便是一个嚣张跋扈的长脸丫头。青花手中拿着衣裙,突然被这么一嗓子愣了下,想起她言语中的不敬,顿时也极为讽刺的回答:“这衣衫挂在这里便是无人买下,我给我家小姐拿过去付账有你什么事,哪里来的嚣张跋扈的丫头,对我将军府的人如此出言不逊?”   “你说什么,将军府?”那嚣张跋扈的丫头正欲回话,见青花这一番说辞,顿时心里一惊,她也是见着这丫头眼生,以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人抢下了小姐看中的衣衫,将军府上的宋氏和四小姐慕婉瑶她见过多次,身边都没有这个丫头,如今怎么突然冒出个将军府的丫头?   “呵呵,出言不逊之前也不看看对方身份,”青花见那丫头愣在原地,顿时极尽讽刺的开口:“这衣裳是我家二小姐看中的,我家公子这便要付账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碰这衣衫?”   “什么……”将军府的二小姐可不是慕嫣然?能担得上将军府公子一说的,要么是慕霖平这个大少爷,还有一个就是……而慕霖平显然不可能为慕嫣然这个并非一母同胞的姐姐付账,那么这人口中的公子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位皇上御赐风头正盛的英武将军慕流苏……   慧云的心顿时扑通一跳,难不成她真当这么倒霉,冒犯了自家小姐的未来姑爷?   ------题外话------   小仙女们猜一猜这衣服流苏是买个姐姐还是自家未婚妻呢   ☆、第十七章沈芝韵   “怎么回事?”见两人这般动静,慕嫣然也看了过来,慕流苏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负责买卖的掌柜。   掌柜也是一惊,很明显也是知道了眼前这位寡言冷漠的买主竟然是当朝英武将军,如今自家店里起了争执,她也极为心惊,跟着慕流苏也迈步行了过去。   青花和慧云这个丫鬟面面对视,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跋扈的丫鬟怎么突然停止了开口狡辩。   掌柜正欲上前调解,只听得尚未反应过来的慧云身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冷的女音:“果真是本小姐平日里把你这丫头宠坏了,如今竟然这么不知分寸对人出言不逊,这是在丞相府外,你若再如此跋扈,谁也救不了你。”   只见慧云身后,一名女子袅袅婷婷行来,她穿着质地上好的雪色衣裙,三千青丝婉约梳成倭堕髻,发间一只莹白玉簪,衬着一朵雪色梨花步摇,衬着一张肤白胜雪的娇美容颜,裙裾盈盈,行动处若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都是温婉,正是帝都左相沈芝兰同父异母的妹妹沈芝韵。   惠香跟在沈芝韵身后,看着慧云白了大半张脸也是大气不敢出,这慧云素来便性子急躁,如今竟是对慕家的少年将军出言不敬,丫鬟是这般德行,可不得怪罪到自家小姐的头上,小姐与英武将军有婚约,若是败坏了小姐的名声,这慧云恐怕得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还不快给英武将军和慕二小姐认错?”沈芝韵眸色落在呆愣着的慧云身上。   慧云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也是心中发怵。自家小姐虽然贤淑之名扬名帝都,但是近身服侍的自己最是明白小姐的习惯,若是有一点过错惹了小姐不开心,后果绝不会好到哪里。   她顿时一个下跪,急急请罪:“还请英武将军和慕二小姐恕罪,奴婢出言冒犯……”   “这位可是相府的沈小姐?”婢女没再争执,慕嫣然的目光自然没有再流连在这小丫鬟身上,而是看着眼前貌美扶风的女子惊诧问道。   沈芝韵视线也落在了慕嫣然身上,慕流苏未归京之前,她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极为不满不满意,所以并没有与慕嫣然多加交流,如今一看慕嫣然也是一番气度无双顿时不由侧目。   她对着慕嫣然袅袅行了一礼“芝韵见过慕姐姐,见过英武将军。方才我这丫鬟多有冒犯,是芝韵管教不周,慕姐姐请勿见怪。”   话语间她的视线一直没有去打量慕嫣然身侧站着的慕流苏,语气之间也是尽显谦逊有礼,慕嫣然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美人便是弟弟名义上的未婚妻,弟弟不在京中她也留意了几分,但是都是在宴会上遥遥看了几眼,倒未如此近距离说过话。   方才一见到这丫鬟她便觉得有些眼熟,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先前那出言不逊的丫头竟然真是沈芝韵的贴身丫鬟。   虽然如今沈芝韵一副谦逊懂礼的模样,但是若是真的如此知礼,怎么会教导出这般不知轻重的丫鬟。   丞相府的左相沈芝兰的确算是帝都最为出色的年轻一辈,可是沈芝韵其实只是平妻之女,后来其母早死,她被过继到沈芝兰母亲名下这才有了嫡女的神份,说起来这身份是配不上如今的弟弟的。   只是这沈芝韵作为当朝左相唯一的手足妹妹,沈芝韵自小聪慧美貌,倒也颇得沈芝兰娘亲的心,似乎真将她当成亲女儿看待,再加上其母苏氏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宫中颇为受宠的端妃娘娘,端妃对自家姐姐唯一的女儿自然也万般宠爱,所以沈芝韵身份也算得上荣宠一方。   慕嫣然偶然听说自家弟弟和慕流苏的事起初便是端妃的意思,母亲去世的早,弟弟和父亲离京不久,端妃便传旨召了慕老夫人进宫。   听闻慕老夫人原本的意思是将沈芝韵许给慕霖平这个长子,可是慕霖平毕竟只是个庶子,端妃一口钦点的慕流苏,慕老夫人自然不敢反驳,这门婚事便定了下来。原本她想着沈芝韵多年来在京中的风评极好,倒也算是一出良配,可如今这丫鬟的举止实在是让她不太满意。   慕嫣然作为长姐,自然是极为看中自己的弟弟,如今一个转念间便想了极多,但是见着沈芝韵如此放低姿态的模样她自然不会苛责,只是轻轻摇头道:“沈小姐客气了,不过是件衣裳,青花取下来看看罢了,既然沈小姐想要,青花便将这衣衫拿给沈小姐罢了。”   说着她对着青花微微点头,示意她将衣服拿过去,青花目光落在慕流苏身上,慕流苏微微点头,她才动了动步子,慧云此时跪在地上,她便要将这衣衫递给一侧的惠香,惠香面色发愁的看向了沈芝韵,自然也是不知道这衣裳是接还是不接。   沈芝韵自然不能接,她摇着头温文温浅浅,语气诚恳轻柔却又透着几分坚定“这衣裳是英武将军为慕姐姐先定下的,芝韵岂能夺人所好,今日是芝韵教导不周,平日里宠坏了这丫头,才让慧云犯下大错,作为补偿,这衣衫便由芝韵买下送给慕姐姐,全当是为慕姐姐和英武将军赔罪。还望慕姐姐莫要将此时放在心上。”   “沈小姐不必如此,我并未多喜欢这衣裳。”慕嫣然听沈芝韵所言,这才明白这衣裳原来是弟弟想为自己买下的,她心下一暖。倒是没有想到沈芝韵不仅没有接这衣裳,反而开口说要将这裙衫送给自己。   这衣裳虽没有慕老夫人赏赐的那件纱金丝绣芙蓉裙珍贵,但是月华裙在西楚极为少见,想来价格也极为不匪。   这些年宋氏把持将军府上府馈,暗中克扣了她不少例银,她虽喜欢却并未打算花重金买下,如今沈芝韵竟然直接将这衣衫送给了她。可见沈芝韵作为沈家的大小姐,确实是极为受宠的。   沈芝韵显然不是说说而已,她当真对身后的惠香使了个眼色,惠香利落的将手中的一盒银钱递给了站在中间两头为难的掌柜。沈芝韵点点头道:“掌柜的,你前些日子告诉我的这裙衫的价格是四百两银票,如今钱都我付了,且去将这衣裳包好,送给慕姐姐。”   ☆、第十八章坚定   沈芝韵付了银钱留下话便又端庄大方的对着慕嫣然与慕流苏盈盈行了一礼:“这赔礼慕姐姐定然要收下,芝韵还有事,今日不能便先告退了。”   她视线轻轻从慕流苏身上掠过,仿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撇,见着面若皓月的少年静静的立在一侧,沉默不语,“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山水无言,岁月静好的模样,锦绣阁繁华的衣衫华光夺目,却依然掩不住他身上的清隽温润。   世人都说自己的哥哥沈芝兰当的一句芝兰玉树,然而这个名扬边疆的少年将军,似乎风华不输自家哥哥,反而还多了几分英气。   沈芝韵眸色颤了颤,脸上似乎有些发热,她稳了稳心神,仿若无事的移开目光,一语落下,当真带着两个丫鬟娉婷而去。   慕流苏自然也一直默默站在一侧打量着沈芝韵。如今见她有些步态不稳的离去,她也不由挑了挑眉。   对于慕老夫人给慕流苏定下的这门亲事,由于慕将军远在边关,所以得到消息时候已经成为定局了。   慕将军自然知道慕流苏是女儿身,柳氏是他唯一爱着的妻子,却因为孤身一人毫无背景而不得慕老夫人欢心,不得已下娶了宋氏,宋氏竟然还先行诞下一子。   柳氏原本身子还行,生下了慕嫣然这个女儿就落下了病根,本就病重缠身,生下慕流苏这个女儿后更是油灯枯竭,慕将军不愿柳氏受委屈,便对外宣称慕流苏这个小女儿是个男孩,是将军府上唯一嫡子。   原本想着就在边疆能躲就躲着,哪里知道自己家老娘为流苏定下了亲事,得知这门亲事,慕将军整日愁眉苦脸。   慕流苏虽为女儿身,自小被当做男孩培养,颇有几分英气,她自小熟读兵书将法,也学的不少将门武艺,所以才能在秦楚一战中挂帅出征。   可惜终究是个女子,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对手秦国五皇子,为了能多看到心上人,故意只防不攻展开了三年拉锯战,最后甚至被慕将军看出端倪,慕流苏与南秦五皇子最后一战,极为猛烈,两人本是势均力敌,但是慕流苏下不了狠手,被南秦五皇子一把长枪穿心而过,死在了心上人的枪下。   自己重活在慕流苏的身上,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何况还承载了慕流苏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她并非慕流苏本人,承载的不止慕流苏的记忆,还有生前她自己的血色人生……不过前世的自己已经死了,她不是慕流苏,却又只能是慕流苏了。   重得生命之后慕流苏第一件事就是趁着休养生息暗中创建了荆棘门的势力,用了大量人手去寻找弦音。得知弦音归京,她便再也没有隐藏实力,直攻而上,拿下了大胜班师回朝。   这之前,她也为真正的慕流苏做了一件事,就是在南秦五皇子面前放下了三千青丝,眉目清冷的说了一声:“三年情意,到此为止!”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原主的未婚妻,慕流苏自然没有多余的想法,从荆棘门的情报而言,沈芝韵似乎是不怎么满意这门亲事的,如今怎么如此端庄有礼,还送了慕嫣然一件颇为珍贵的衣衫作为赔礼,与其说是赔礼,倒不如说是……示好?   慕流苏通常对这种女人心事不擅猜想,按照她的个性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也就一直看着两人动作没有说话,慕嫣然自然是极为推拒。不愿接下这份厚礼,奈何银票已经给了掌柜的已经包好了衣衫,沈芝韵也早已离去,她自然是不得不收。   慕嫣然神色为难的看向了慕流苏:“弟弟,这衣裳可怎么办……”   慕流苏对着自家姐姐温润一笑:“不过是件衣裳,沈小姐既然执意送你作为赔礼,你便收着。”   慕嫣然仍是极为忐忑:“可是这衣裳如此贵重,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手短,这叫我如何收的下。”   “她既然送了你一件衣衫,我们再挑一件衣裳给她还礼过去便是,这月华裙倒是极为配得上姐姐,且安心收着吧。”慕流苏见慕嫣然仍是一副忐忑的模样,只能再次出口:“青花,让掌柜的挑一件合适的裙衫包好送去丞相府,记得吩咐以姐姐的名义送出去。”   青花领命,和掌柜一起又挑了一件别致精美的裙装。   慕流苏在一旁等着,看着自家姐姐愁容满面的模样,显然是极为心疼今日慕流苏这一番多余的开销,按理说慕嫣然是颇得盛宠的将军府上的嫡女,吃穿用度全然不用发愁,如今如此心疼这点银钱。   慕老夫人虽然有些倚老卖老,但是极为好面子,断然不会克扣嫡女,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宋氏从中作梗,她是极为厌烦深宅大院间的女人计谋的,不过慕嫣然是这府上除了慕将军唯一一个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人,她自然看不得她为了一点小事如今这般发愁的模样,宋氏贪婪了这么多年还不知悔改,她便出手替姐姐出一口气便是。   青花很快和掌柜的一起挑好了衣裳,真真是锦绣阁千金一件的裙衫雪色留仙裙。   慕嫣然要一起付账,青花自然早已经结了款,三人满载而归。只是这一番开销下,慕嫣然已经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慕流苏见她兴致不高,倒也没有强求,只吩咐青花安排了马车便要回府。   马车从熙攘人群中穿过,慕流苏作夜睡得迟,如今便斜斜靠在马车上补眠。慕嫣然看着自家弟弟一副倦容的皱眉小憩,一贯贤淑甚至有些懦弱的脸上忽而浮现几抹坚定。   娘亲没了,爹爹不在,唯一弟弟回来了,她不能再这般软弱可欺下去,流苏虽然有爵位加深,然而宋氏和慕老夫人两个女人的心思人人可知,慕霖平那样的小人颇受祖母喜爱,一个区区庶子在府内穿金戴银,自己的亲弟弟如此一个尊贵的嫡子竟然流连边疆六年。   六年回府,慕老夫人门前的指责和宋氏那天的栽赃陷害,都让她极为愤怒,可是她在府中孤身多年,为了自己的安危一贯的忍让,竟然还是没让这两个女人收手反而一贯变本加厉。   慕嫣然一贯温润的眸子里忽而渗出冷意。原本就英气的容貌顿时多了几分神采,她直直坐在马车上,瘦弱的身子挺得笔直。   弟弟,姐姐会保护你的。   ☆、第十九章抢猫   慕嫣然见慕流苏睡的尚且安稳,便轻手轻脚的拿起了车上的绒毯,正欲盖在慕流苏身上,此时马车外却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猫叫声。   伴随猫叫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刺耳充斥着怒火的男子吼声:“还不快给本少爷抓住这只不知好歹的畜生!”   慕流苏原本禁闭假寐的双眼刹然睁开,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停车。”   青花也原本也觉得这猫叫声有些耳熟,如今自家主子这般反应,她停下马车循声望去,可不就是那荣亲王府病弱世子的蓝眼白猫?   只见身穿花哨长袍面色阴郁的慕霖平站在大街中央,正派了身边的侍卫去捉那猫儿,猫的身形自然灵敏十足,那群侍卫左追右赶被弄得狼狈不堪,却连猫儿的身子也没碰到。   慕霖平面狰狞满脸怒容的瞪着那猫儿,那猫儿灵巧的一跃,竟是避过了慕霖平身边的侍卫,直直冲着慕霖平的方向跳了过去,慕霖平原本还以为这猫受了威胁开窍了愿意认自己为主了,直到他看到那猫儿咧着牙恶狠狠的目光,这才明白这猫儿是来抓他来了。   慕霖平吓了一大跳,顿时面色大变冲着一众狼狈的侍卫大声喊到:“混账,还不快快拦下这贱猫……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那猫儿果然一爪子挠在了慕霖平的脸上,直挠得慕霖平脸上几道鲜红的血口子,慕霖平本就随了宋氏有几分刻薄的脸上更加狰狞。   见慕霖平如此惨状,陪在他身侧的女子也是吓的脸色苍白:“少爷你没事吧!来人,快救少爷!”   慕霖平在慕老夫人和宋氏的呵护下,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受过伤?如今竟然被这野猫划了大半张脸的血口,痛的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到身侧的佳人问候,慕霖平这才强回过神来,对着身旁的美人露出一个强忍痛意的笑:“芳儿,我没事。你放心,你既然喜欢这猫儿,本少爷今日必定将它送给你。”   他这一笑,本就面色刻薄,加了几道血色,更是渗人,吓得芳儿白了半张脸,只得颤着嗓音回话:“少爷,奴婢不过随口一说,这猫儿既然如此凶悍,芳儿不要了。”   慕霖平见她果然一副吓坏了不敢再要的模样,顿时脸色也不好,一想到这畜生坏了自己的好事,他便心里不爽,恶狠狠的说了句:“芳儿既然不要这畜生,那就由本少爷来处置。”   说着慕霖平也顾不上她反应,抬脚狠狠一脚踢在了身边的侍卫身上:“废物,一个畜生都捉不住,还不快去抓下这畜生,本少爷今儿非要活活刮了这畜生的皮!”   侍卫被踢了一脚踹到在地,却不得不忍着疼领命去捉那猫儿。   侍卫匍匐着身子爬起来,面前却忽而出现一双云锦缎制的精致云纹长靴,一道宛若清泉玉涧的声音落下:“糯米回来。”   众人原本见着那猫上蹿下跳跳来跳去是极为不老实的,却没想到它在听见这声音后却忽然极为软糯的喵了一声,柔软的身子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姬弦音的身上。   众人视线跟着那猫儿落在了姬弦音身上,皆是呼吸一窒。   雪衣白裘,宛若精雕细琢的绝美五官,逶迤眼尾的一点朱砂泪痣摄人心魄,如此风华绝代魅惑天成的一张容颜,正是荣亲王府的二公子姬弦音。   “这畜生原来是你养的?”慕霖平见那猫儿安静躺回姬弦音的怀里,又见如此一个“美人”出现,眼睛都直了,他甩开身边芳儿扶着他衣袖的手,乌青的狭长眼睛眯成一条长线:“小美人,你这猫儿今日伤了本少爷的脸,你可要说清楚如何赔偿本少爷呀。”   慕霖平一语落下,向着姬弦音挪步过去,话语间竟然是要伸手去摸姬弦音那张艳丽绝伦的脸。   姬弦音一双轮廓逶迤精致艳丽的凤眸微微动了动,皱了皱好看的眉,绯色唇瓣微张,正欲说什么。一双莹白如玉的长手忽而扣住了慕霖平的手腕。   慕流苏面上带着清浅笑意,手中的力道却缓缓加重,一双清冷眸子中尽是寒芒:“大哥,这可是荣亲王府的二公子,想想你有几条命敢猥亵皇族子嗣。”   话落,她将慕霖平的手狠狠一个用力再松手,便将慕霖平那壮硕的身子甩趴在地上,一道清脆的咔嚓脱臼声伴着慕霖平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街。街上的人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清贵少年如此轻易便卸了慕霖平的手,皆是瞪大了眸子。   “这人是谁家的公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找慕将军府上大少爷的不是?”有人困惑的开口。   一旁的人顿时出言嘲笑道:“你是猪吗你,没看见他叫慕大少爷大哥吗。我猜他必然是将军府上的三少爷,前些日子刚归京的英武将军。”   “就是英武将军。将军班师回朝那日我曾见过,这就是英武将军!”一个激动的声音又喊了出来。   “慕将军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慕家这个流连女色的大少爷上了。如今看来英武将军但是没有染上这些恶习。”   ……   慕霖平听着众人的谈论,脸都绿了,脸上的火辣辣的猫抓血口,以及手腕脱臼的巨大痛意,让他极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见出手伤了自己的人果然是慕流苏这个贱人,顿时怒火攻心,大声斥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谋杀我不成!”   慕流苏轻轻嗤笑一声:“我何时谋杀大哥了,三弟不过是出手好意提醒一下大哥,荣亲王府的公子也是你这手能碰的?你平日里温香软玉惯了,是不是脑子也坏了?”   慕霖平这才算听出来眼前这个怀抱猫儿的美人便是帝都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荣亲王府二公子姬弦音。荣亲王老王爷乃是皇帝胞弟,作为荣亲王爷血脉的姬弦音确实算得上皇族子嗣,然而姬弦音……   他学着慕流苏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一双乌青的阴险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轻蔑:“一个出逃王妃的儿子也配说是皇族子嗣?谁知道是不是他娘在外面和野男人乱搞才怀下的种……”   ☆、第二十章耳光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大街,慕霖平被打的发蒙,竟是连惨叫也忘了,只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慕流苏,慕流苏这一巴掌用力不浅,他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个深深的巴掌印记。   慕流苏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视线扫过闻言脸色越发苍白透明的弦音,顿时眼底弥漫上满满的杀意。一个区区慕霖平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羞辱弦音,如今众人之面她没法杀了他,却不代表她会如此容忍。   她面容宛若覆了寒冰,扬声冷冷道:“我慕家拜圣上荣宠成为大楚的将军府,忠于大楚,忠于皇族,荣亲王府的二公子是先王妃之子,大哥如此羞辱,实乃败我慕家门风,今日流苏便以嫡子身份,替父亲教训兄长,兄长切要记得祸从口出,不可再如此骄横无礼!”   说着她的视线又冷冷落在了一侧颤抖着身子的芳儿身上,语气清浅却又笃定万分:“今日便是你这个丫鬟想要荣亲王府二公子的猫儿?”   芳儿一惊,顿时一个抖擞直直跪在地上:“三公子饶命,奴婢以为这猫儿是无主之物,才想让大少爷给奴婢带回去养着……”   慕流苏断然不会听她解释,冷笑着对她道:“如此精致的一只猫儿,你是蠢到如何地步才回以为是无主之物?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话?何况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敢伸手向主子讨要东西?我听说大哥这些日子有意要提你为妾,如此德行,怎么当的上我大哥的妾室?”   语落,慕流苏又对着慕霖平身边那一群狼狈的侍卫下令道:“还不速快将大公子带回府上,将这胆大妄为的奴婢带回去,交由老夫人处置。”   芳儿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因为这只猫儿,如今已是无缘成为大公子的妾室了,然而对着慕流苏拿张英气十足的脸她却无法出言反驳。   就在这之前她还是大公子宠在心上的丫鬟,不久就会成为他的妾室,如今为了一只猫儿她的繁华美梦突然成了空,慕流苏还要将她交给慕老夫人处置,想着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手段,她越想越绝望,直接晕了过去。   那群侍卫也是被慕流苏这一番利落的言行举止惊住,慕霖平显然已经被打懵了到现在也没有反应,他们做奴才的自然不会和嫡系的少爷作对,于是便急急扶慕霖平,拖着晕倒的芳儿离开了。   众人一阵唏嘘,原本慕流苏对慕霖平出手扇他耳光多少还会让人置喙,毕竟慕流苏虽然嫡子,但是慕霖平到底是比她年长,竟然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出手了。   但是她一番说辞,却是借了慕将军的名义,话里话外没有一点私人情绪,全部是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门楣而亲自教训出言不逊的长兄,颇有些大义灭亲的举动,众人看在眼里,竟然挑不出一丝值得指责的过错。   慕流苏自然没空在意大家的想法,处理了慕霖平的事情后,她急急的看向姬弦音:“弦音,糯米可曾受伤?慕霖平不过是狗急跳墙,他说的话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姬弦音绯色唇瓣微动,声若清泉鸣玉从容开口:“糯米无碍,英武将军多次出手相助,弦音感激不尽。”   她仔细打量这姬弦音,见他长若蝶翼的睫羽微微煽动着,眉目如画萦纡勾勒,眼尾朱砂泪痣透出靡丽凄凉,他怀中抱着糯米,脸色莹莹透明,虽然有些苍白,好在似乎并没有真的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慕流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只猫儿果然好生精致,”慕嫣然见流苏将慕霖平的事儿处理妥当了,也移步行来,视线也落在了姬弦音怀中的糯米身上。   大抵女人对这类毛绒绒的软糯动物都是很难有抵抗力的。   更何况这猫儿浑身雪白的毛发,尖尖的耳朵透着莹白色的绒毛,衬着粉白的软肉,一双璀璨若蓝色玉石的猫眼就这么温软的盯着姬弦音,圆嘟嘟的小脑袋轻轻摩擦着姬弦音雪白云锦缎衣衫,软糯的轻声喵喵直叫。慕嫣然显然一眼就被吸引,一副极为欢喜的少女模样。   慕流苏见糯米果真没事,姬弦音也没有受到影响,又见慕嫣然一副极为稀罕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笑了笑:“姐姐若是喜欢猫儿,弟弟也去为姐姐寻一只差不多的,不过这只是弦音的,可不能给姐姐。”   慕嫣然自然听出了慕流苏言语间的打趣,顿时柳眉一竖,一张明媚娇艳的面容微动,佯装恼怒的道:“你这混小子怎么还开起姐姐的玩笑了,姐姐可没有强抢他人心头之好的习惯,何况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有心神来照顾这些小家伙。不过,我看你和姬二公子似乎认识?”   姬弦音面色毫无波澜,只是语气间的神色竟是极为诚恳认真“昨日画舫之上,是英武将军救下了弦音一命。糯米有幸尝了将军给的杏花糕,一直闹着性子还要吃,我便特意带它出来买吃食,没想到一不留神让它溜出来还差点出了事,多亏了英武将军和慕二小姐出手相助,弦音在此谢过。”   慕流苏闻言一阵讪讪,她早就知道糯米嘴馋,是极爱吃杏花糕的,所以才备好了给它吃,哪里知道这猫儿如此馋到会闹着性子让弦音特意出来给它买杏花糕,若今日不是自己恰巧路过,收拾了慕霖平,恐怕以弦音一贯温文尔雅的性子,定然会受慕霖平的欺负。   她顿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又将责备的目光落在糯米身上,极为不满的瞪着它那圆嘟嘟的小脑袋。   糯米向来是极为有灵性的一只猫儿,它自然觉察到慕流苏在瞪它,估计是知道自己今日有错,它倒也不好转头用猫眼瞪回去。只是软糯的将脑袋直直埋进了姬弦音怀间的衣襟处,也不再喵喵直叫,只当是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慕流苏也舍不得真的责备它了,她重生之前便对这一主一猫疼到了心尖尖上,如今重活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好好护着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说一句责备的话。见糯米一副知错的怂样,她也就没有再多说。   慕嫣然见姬弦音如此说话,便抬头看了一眼,也是被姬弦音风骨毕露的艳丽容貌好一阵惊艳,慕嫣然似乎也觉得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不太好。顿时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才红着脸开口道:“前些日子便听闻帝都说荣亲王府的二公子姿容艳绝,世人罕见,男子羞之,女子愧之,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第二十一章争端   姬弦音听见慕嫣然的夸赞也只是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他宛若尘封千年的丹青笔墨泛着清透的书卷气息,沉寂之间也是万千风华,无论庭前花开花落,皆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慕流苏慕嫣然一副惊艳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异样。   姬弦音似乎无意在外久留,便说了一声:“时辰也不早了,弦音也该回府了。”眼见着姬弦音皱眉不适的模样,慕流苏心里颇为担忧,她原本是想向昨日那般送姬弦音回府。   然而这才不过分别一日,她一归京便两次送弦音回府实在有些不妥,何况身边还有慕嫣然这个嫡姐,她自然是不太可能丢下慕嫣然一人回去面对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怒火。   思来想去,便也只能再三嘱咐了姬弦音身后的侍卫,再暗中派青花向护着姬弦音的荆棘门暗卫传了口信。   确认姬弦音可以安全回府,慕流苏这才又陪着慕嫣然上了马车,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将军府的方向赶回去。   慕流苏觉得慕嫣然在见过姬弦音后似乎沉默了许多,有几分异样,马车上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氛围。一直到马车行近将军府门前,慕嫣然才开口颇为担忧的对慕流苏开口:“流苏,慕霖平今日在你手上吃了亏,宋氏和老祖母恐怕又会寻你麻烦。”   慕流苏见她神色稳定下来,倒也没有再多想,见她如此忧心便出言安慰道:“今日之事姐姐你没有下马车,慕霖平只知道我一人所为,暂时不会寻姐姐的麻烦。何况慕霖平是怎么样的性子老祖母是知道的,她必然会先弄清事情原委,慕霖平今日对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出言不逊是事实,我借父亲的名义教训他,老祖母和宋氏无论多心疼也挑不出错来,这个暗亏他们是吃定了。”   更重要的是,今日出门前,那老太婆为了慕婉瑶的事在自己手里吃了个暗亏,丢了面。如今慕霖平自作自受,慕老夫人爱面子,便是再心疼慕霖平这个长孙,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事又来寻她的麻烦做个跳梁小丑。   慕嫣然回了自己的院落仍旧还是极为忐忑,生怕流苏会受罚。然而一直到第二日也没见慕老夫人召唤自己和流苏,她终于才信了流苏所言,将吊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   慕老夫人和宋氏吃了亏没法找慕流苏算账,只得把气都撒在了那让慕霖平出了丑的名叫芳儿的丫鬟身上,赏了她整整五十大板,这么一顿毒打下来,不仅打折了芳儿的一双腿,甚至连命也去了半条,更不要再说还要做什么妾室。   倒是慕霖平这个花花公子醒来为了她跑去和自己的娘宋氏闹了一阵,气白了宋氏一张脸,直接当着慕霖平的面用簪子把芳儿一张算得上颇有几分姿色的容貌划了个稀巴烂,冷冷的问:“如今她毁了容,折了腿,这样的女子,你是否真要纳她为妾?”   慕霖平被宋氏的心狠手辣吓白了大半张脸,迎着芳儿那张满面血痕和血迹斑斑的腿,差点没将隔夜饭吓吐出来。自此也没了再芳儿为妾的想法,便也由着宋氏将芳儿打发出府。他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的院落,听说没过两日又有了新欢。   慕霖平似乎有几分要来找慕流苏算账的动静,然而宋氏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将他拦下了。明面上慕霖平挨了慕流苏一巴掌这事似乎也就过去了,然而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暗潮汹涌前暂时的平静罢了。   慕流苏就在这样粉饰太平的风平浪静下过了几日舒适日子。她派了青鱼传信给风落让她特意为弦音的病情寻了几味极为珍贵的药材,试图想办法想让弦音病情根治甚至恢复记忆。   另一方面慕流苏又将荆棘门的人暗中伸向了大燕,她时间并不充裕,等安排好了弦音的事,大燕那些欠下她命债的人,也时候要着手收拾了。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慕嫣然时不时回来慕流苏这陪她说说话,然而慕流苏没想到今日慕嫣然来,竟然会告诉她一件极为惊奇的事。   她完全没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在锦绣阁以慕嫣然的名义送给沈芝韵的那件雪色留仙裙会引发另外两个女人之间的争端。   彼时,沈芝韵端庄坐在精致雕花的梨木雕花椅上,不沾阳春水的盈盈玉指执了白玉瓷盏,朱唇微启,不动声色的吹散瓷盏之上泛着的盈盈雾气。   她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茶这才抬眸用明媚的杏目看向眼前一身华丽宫装神情刁蛮的女子。   那是个极为娇俏的女子,如今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美艳,不难看出假以时日长开之后会如何惊艳。然而最引人目光的是她浑身的尊贵气息,那张明媚的五官上如今怒意盎然,眸子里甚至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那极为刁蛮的模样却很难让旁人新生厌恶,反而觉得生气勃勃。   俨然便是帝都出了名的刁蛮公主六公主楚清菱。   若说旁人是被这张夺目的容颜所迷惑难生厌恶之情,沈芝韵便只能是因为她是当朝公主之尊而没有流露出厌烦,然而无论如何隐忍,对于这个多年找茬自己的刁蛮公主,沈芝韵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她将亲手中端谢的白玉茶盏轻柔放下,身子却一动没动,甚至没有起身向她见礼,只是端庄沉稳的坐在原位。沈芝韵抬眸,毫不避讳的与楚清菱对视:“不知道六公主今日闯来芝韵此处有何见教?”   楚清菱看着她佯装镇定的面容便更加怒火中烧,她冷冷一笑:“沈芝韵,本公主和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外人,你就别再装了。”   沈芝韵迎着她嘲讽的笑意,一贯从容的面容也浮现出几分嘲讽和不屑:“六公主所言,芝韵听不懂,正如公主所说,此处没有外人,公主到底因为何事来寻芝韵的麻烦,还请公主明说。”   楚清菱被她眼底的嘲讽更加激怒了,她一步上前,伸手从梨木雕花八宝桌前扫过,刹那便将沈芝韵面前的白玉茶盏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她直直瞪着沈芝韵,气急败坏的开口:“沈芝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流苏哥哥送你的雪色留仙裙。”   ------题外话------   每天上午十一点更新喜欢的小仙女记得收藏   ☆、第二十二章楚清菱vs沈芝韵   沈芝韵似乎并不意外楚清菱会摔了她的茶盏,只有身后的丫头低低惊呼了一声,却也不敢做声。   作为当今皇后的小女儿,又有楚清越这个做太子的哥哥,楚清菱贵为公主自小便被宠上了天,从小刁蛮任性无人能及,因为慕流苏的原因她针对自己也不是一日两日,她的性子不摔茶盏才是怪事。   沈芝韵端坐不动,只是见楚清菱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六公主何出此言,雪色留仙裙是慕姐姐送给芝韵的,与英武将军有何关系?”   楚清菱见到她这一副样子就来气,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同意将这个沈芝韵许给了流苏哥哥。这个女人表面上贤良淑德,一个过继的女儿却能得到相府苏氏如此疼爱,可见其心思之深沉。   她见她仍旧一副不认账的模样,顿时冷冷一笑:“沈芝韵,你继续装,本公主与嫣然姐姐关系极好,她会不会送你锦绣阁的衣裳本公主心里有数的很,那日锦绣阁分明流苏哥哥也去了,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本公主?”   因着慕流苏的关系,楚清菱这些年常与慕嫣然走动,旁人也许不知,楚清菱却是知道慕嫣然孤身一人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何,何况嫣然姐姐与沈芝韵并不熟识,是断然不可能一掷千金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曾经想过替慕嫣然出头找宋氏算账,但是母后告诉她这是人家将军府的家事,即便她出手帮了慕嫣然一时,然而谁能保证事后慕嫣然的日子会不会更加水深火热,她也便忍住了。   如今流苏哥哥陪着嫣然姐姐去了一趟锦绣阁,沈芝韵就得了慕嫣然送来的雪色留仙裙,她再傻也知道这衣裳只有流苏哥哥才送得出来。   沈芝韵似乎也懒得和她再周旋,明媚杏目间的嘲讽之意已经越发明显,她看着楚清菱,朱唇勾出一抹弧度:“六公主是聪明人,即便这衣裳确实是英武将军送给芝韵的,似乎也与流公主没有关系吧?”   “沈芝韵你不要脸,你明明对本公主说过你对流苏哥哥没有心思,你怎么好意思收下他送你的东西?”楚清菱闻言越发恼怒,看着沈芝韵伪善的笑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沈芝韵心底嗤笑,终究是个被宠坏的公主罢了,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实在是好笑。她面上笑意不减,讽刺开口:“六公主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似乎无权过问芝韵收礼与否吧?何况与英武将军有婚约的好像是我,这就不劳烦公主殿下费心了。”   “沈芝韵!”楚清菱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就要一巴掌朝沈芝韵那张漂亮无暇的脸上扇过去。   沈芝韵却不躲不避,目光直直迎上:“公主殿下大可出手伤了芝韵,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你为了英武将军闹到我面前会是如何反应,堂堂公主觊觎已有婚约的男子甚至以权相压出手伤人,你说这事传出去到底会让谁成为笑话呢?”   “沈芝韵,你终于装不下去了?”这一番话便如一盆冷水兜头而来,楚清菱手上的动作虽然停顿下来,一张明媚生辉的精致面容上却仍旧毫无忌惮:“本公主从小到大嚣张惯了,纵使成为笑话,也绝不会让你嫁给流苏哥哥。说吧,多少钱,这雪色留仙裙本公主买了!”   “呵呵,”沈芝韵凉凉一笑,不过是条裙子罢了,这刁蛮公主如此纠缠不休,可见这楚清菱确实对慕流苏情根深种。   倘若是之前对慕流苏没有相识,不过一条裙子罢了她倒是愿意息事宁人,可是如今她已经认下这门婚事,即便最终她不一定会嫁给慕流苏,却也不会如此便宜了楚清菱。   沈芝韵已经极为不耐烦,懒得再与她纠缠,径直站起身来冷冷的开口:“六公主如此胡搅蛮缠好不讲理,芝韵有事,就先离开了。”说完当真莲步轻移,丢下楚清菱便要离去。   楚清菱一张俏脸气的通红,看着沈芝韵当着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一个气急,气冲冲的追上去说了一声:“沈芝韵你给本公主站住,今日不将那衣裳卖给本公主,你哪儿也别想去。”   她速度极快转眼便追了上去,一伸手大力拽住了刚刚推开门站到楼梯处的沈芝韵的衣袖,沈芝韵下意识的一拂袖想要摆脱她的拉拽,便听得哗啦一声衣袖被大力挣脱的声响。   楚清菱手中力度骤然一轻,看着沈芝韵直直往楼梯楼下的身影,原本气的通红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沈芝韵!”   “小姐!”丫鬟的叫喊声也应声而起,只见沈芝韵瘦弱的身子直直向着楼梯倾倒而去。   慕流苏急急赶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楚清菱这丫头也太过任性,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害人从楼上跌落。   见着沈芝韵摔落慕流苏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内力爆涌而出,身形急掠而去,向着楼梯直直而上,伸手便将急坠而下的沈芝韵接入了怀中。   沈芝韵原本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她从没有想过楚清菱这么一动静会让自己坠楼,如今从这么高的楼梯摔下去,不用想她必定会受伤甚至……毁容。   想到这里,沈芝韵一贯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破裂,她看向了楚清菱的方向,眼底掠过一抹极为狠厉的冷色。   楚清菱,你给我等着。   当下已经顾不上太多,沈芝韵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脸,然而并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之意,一阵疾风掠过,她沉重掉落的身子骤然一轻,跌入了一个泛着泠然冷香的怀抱中,她错愕抬头,迎上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眉宇英气勃勃,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目光泠然,挺直鼻梁下,一点绯色唇瓣微微泯在一起,白玉冠高高束着的三千墨发迎着烈烈风声纠缠萦绕,即便如此不动声色,却透出极为惊艳的风华。   沈芝韵唇间的惊呼姐孑然而止,一双杏目愣愣的看着她。   慕流苏倒是没有注意到沈芝韵的动静,一个转瞬便将沈芝韵救了下来,稳稳的放在了地面上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见她脱了险,慕流苏也没有再将视线落在沈芝韵身上,只是颇为有些避嫌的低头行了一礼:“方才情况紧急,流苏多有冒犯,还望沈小姐不要怪罪。”   沈芝韵见慕流苏丝毫没有抱着自己占便宜的想法,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觉得慕流苏有些可爱,她原本受了惊吓惨白的脸上不由恢复了几抹红润。   刚想说什么,楼梯间忽而传来极为着急的脚步声,只见楚清菱提着裙摆从楼梯上疾步跑下来,焦急又心慌的冲着慕流苏道:“流苏哥哥,清菱不是故意的!”   ☆、第二十三章诬陷   慕流苏抬眸看过去,只见楚清菱一张俏生生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和紧张,她红着眼睛,看向慕流苏,像是极为害怕慕流苏会把她想成一个恶毒残忍心狠手辣的女人。   楚清菱一贯刁蛮任性,很少对谁露出恐惧之意,但是如今面对慕流苏,却是脸色惨白带了哭音:“流苏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拽她的衣袖只是想要拦住她让她别走,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会突然摔倒……”   “六公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明明是你推了我家小姐,如今还不承认,难不成我小姐还是自己摔下来的不成?”慧云接到楼梯下站着的沈芝韵递过来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极为不甘的冲楚清菱开口:“奴婢知道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可是天子脚下,公主也不该如此狠毒推我家小姐坠楼!”   此言一出,茶楼内原本还噤若寒蝉的一众看客皆是哗然,目光落在楚清菱身上,似乎又想谈论又有些害怕。   只见慧云眨眼便从楼梯上一路小跑下来扶住了沈芝韵,咚的一声直直跪在了慕流苏面前哭诉道:“英武将军,奴婢亲眼看到六公主伸手推了我家小姐,求将军为我家小姐做主!”   “你胡说!”楚清菱没有想到沈芝韵身边的这个丫头会如此大胆,竟然会当众诬陷自己将沈芝韵推倒,何况现在流苏哥哥还在她的面前。   楚清菱顿时又气又急,恨不得把这个撕了这个张嘴乱说的丫头的嘴,她狠狠的瞪着慧云道:“你有胆子给本公主再说一遍,你给本公主说清楚沈芝韵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公主何必以权压人,你如此狠毒出手推我家小姐要置我家小姐于死地,如今还要威胁奴婢,公道自在人心,奴婢今日便是一死,也不会再看着公主如此欺压小姐!”慧云听楚清菱激动的言语也是心头一颤,已经生了几分恐惧之意。   然而她余光扫到沈芝韵面无表情的面容又是心神一凉,当下只能硬着胆子不承认,又朝着慕流苏猛的一磕头:“奴婢人微言轻,如今只有求英武将军替我家小姐主持公道。”   慕流苏自然看出来这丫头的人心虚之意,一个小小的丫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当朝公主,可见这沈芝韵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她微微皱了皱眉,却是有些为难,今日这事说到底是为了她而起,一个是当朝皇后极为宝贝的千金公主,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沈芝兰的千金妹妹,实在不宜她出面处理。然而为了救下沈芝韵,她已经出手,自然已经无法避免。   她将视线落到慧云身上,目光冷清不带私人情愫,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清浅却无端让慧云觉得压力倍增:“你当真是亲眼看到永宁公主亲手将沈小姐推下楼的?”   顿了下,她语气越发清浅,然而吐出的字眼却让慧云如坠冰窖:“你可要知道,若你撒了谎污蔑了当朝公主,那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沈芝韵柳眉微动,她是极为感激慕流苏救下了自己的,对于楚清菱的哭诉,慕流苏似乎也没有偏袒之意,但是如今慕流苏所说之话,似乎又好像知道是慧云在撒谎。   可是慕流苏很明显是刚刚赶到从茶楼门处才救下的她,从楼下的角度,无论怎么怎么看都会觉得是楚清菱将自己推下去的。   现在慕流苏如此说话,只能说是慕流苏知道楚清菱的为人对慧云的话有几分质疑但是也不敢确定才这样说的,为今之计只要慧云一口咬定是楚清菱推了她下楼不改口,楚清菱必然是逃不掉一个狠毒名头的。   她害得自己差点毁容,如今却想一个名头都不背,简直是太过异想天开。沈芝韵想到这里,便又将视线轻飘飘落在了慧云身上。   慧云被慕流苏那一声诛灭九族已经吓得苍白了脸,身子不由得一阵发颤,觉察到沈芝韵的注视,她又说背脊一凉,上次她在锦绣阁说错了话便受了二十鞭子,如今背上还隐隐作痛,倘若今日再坏了沈芝韵的事,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她只能一咬牙,强作镇定,又是一个磕头掩盖住身子的颤抖:“奴婢没有撒谎,奴婢亲眼看到的,就是公主推的我家小姐。”   楚清菱见那丫头眼神闪烁极度心虚却始终没有承认的模样更加火大,她极度气恼的推搡了一把地上的慧云,怒意凛然的道:“好一个没有撒谎,你说的对,公道自在人心,”她猛然转头看向沈芝韵,一字一顿的叫她的名字:“沈、芝、韵,那你自己说,到底是不是本公主亲手把你推你下楼的?”   “清菱!你在胡闹什么?”不待沈芝韵回答,茶楼外忽而传来一声质问的男音,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三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疾步而来,当先一人一身玄青皇子华服,容貌俊逸尊贵逼人,赫然便是二皇子楚清玄。   楚清玄身后缓步跟着一名一身深紫色绫罗华服的男子,衣摆上绣着精致的鱼鳞纹,精瘦腰间系着紫金鱼袋,这便是沈芝韵的哥哥——当朝左相沈芝兰。   沈芝兰贵为大楚百年来最为年轻的左相,又长了一张夺尽天地造化的脸,纵使站在楚清玄身后,也依旧吸引了万千目光。   慕流苏的目光却并没有没有落在楚清玄和沈芝兰身上,她一双凤眸眯成了一道危险的弧度,透过楚清玄和沈芝兰二人直直看向了两人身后的华服男子。   那男子一身玄色长袍,上面以暗色丝线大开大合的绣着雁破云霄图,腰间一条黑色腰带加深,挂着一块珍贵的黑曜石。   一身极为暗沉华丽的装束,衬着一张极为硬朗俊逸的面容:长眉若刀锋直直挑入双鬓,一双眼睛似乎透着狼一样的暴虐之意,挺直的鼻翼下,微微有几分厚度的唇瓣饱满却泛着几丝苍白。   这是张让人只看一眼就会觉极为危险印象极深的面容,整个五官显得硬朗而极富男子气息,似乎天生带着暴虐的狼性之意,倘若常人对视一眼必然会心生惧意,慕流苏一眼扫过,却是冷冷一勾唇。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真真是……冤家路窄呀!   ☆、第二十四章哥哥   紧跟在慕流苏身后的青花也是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这人这便是前些日子主子大力搜集资料的荣亲王府的大公子楚琳琅。   青花下意识的便看向了自家主   子的方向,主子对姬二公子的爱护之情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楚琳琅几次三番派出杀手暗杀姬二公子,甚至还害姬二公子的肩膀中了一剑。   依着主子把姬弦音护到破了点皮都会紧张的性子,早就恨不得将楚琳琅挫骨扬灰,她早先还想过楚琳琅作为现任荣亲王妃的儿子,就姬弦音那个一句话说重了都能被惊吓过度到脸色苍白的病猫样子,实际上是有很大几率稳坐世子之位的,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派出杀手对姬弦音赶尽杀绝。   如今一见此人面相,线条刚硬,面容肃杀,俨然是个极副野心的人,倒也确实是个能做出残害手足之事的主。   依着楚琳琅的手段,这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原本确实可以十拿九稳,可惜的是,姬弦音虽然病弱无能,但是却有幸得了自家主子青睐,依照主子的性子,别说一个区区世子之位,便是……她也会一手奉上。   青花暗自摇头,心念间已经为楚琳琅默哀了数声。   那边楚琳琅也极为敏锐的感觉到了慕流苏的注视,视线宛若狼一样补捉而去,入目竟然是一个身姿清隽,面容冷冽的少年郎,那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还带了一丝促狭和嘲弄之意。   楚琳琅目光微微一顿,狭长的目光也微微一眯,勾成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弧度,然而却发现那少年已经转过了目光,打量起了行至“他”面前的楚清玄,仿佛刚才那一番带着促狭敌视的目光只是他眼花了。   楚琳琅不由得皱眉,他自然也看出了这是如今帝都风头正盛的英武将军慕流苏,只是,他并没有与慕流苏打过交道,说起来也并没有结什么梁子,但是方才这人对自己的敌视之意却又那般真切。   楚琳琅心念间已经跟着楚清玄和沈芝兰迈步到了慕流苏等人身前。   楚清菱见楚清玄来了,顿时委屈的开口:“二哥你来了,她们诬陷我,你快帮帮我。”   楚清玄视线扫过楚清菱和沈芝韵,以及地上跪着已经磕肿了头的慧云,视线落在一派从容的慕流苏身上,他也是听人传楚清菱跑到了这里来寻沈芝韵的麻烦,如今却是不知道慕流苏怎么也到这儿了。   “流苏你怎么也在这?”他皱眉不解,“你可知道这是如何回事?”   慕流苏微微一笑,自然不方便说这事儿是因为自己所起,只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流苏碰巧路过此处,见沈小姐出了点意外便出手救了下来。至于到底如何回事,流苏也不是很清楚。”   “奴婢斗胆求二皇子和相爷为小姐做主,”慧云又是一阵磕头,这下彻底哭出声对着一众看客嚎啕出声:“六公主为了一件衣裳跑来为难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愿,她便出手将我家小姐推下楼梯,若非英武将军出手相助,恐怕我家小姐已经……”   “清菱?她所言是否属实?”楚清玄原本知道楚清菱跑找沈芝韵必然会闹出争端,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任性将人推下楼梯,若非慕流苏出手相救,沈芝韵从这么高的楼梯摔下,就算不骨折,也必然会破相,他素来知道楚清菱任性,没想到竟会任性到如此地步,闻言面色豁然一变,对着楚清菱便是正色怒问。   楚清菱见楚清玄一副俨然问罪的模样顿时更加委屈,她原本就是失手才造成的过错,她虽然可以认错但是却受不的别人冤枉。   如今在慕流苏面前,她被自己的哥哥如此质问,顿时立马就红了眼睛,瘪着嘴扬声道:“你还是是我的亲哥哥吗?流苏哥哥尚且会质问这个贱婢是不是撒谎,你倒好,直接定我的罪了,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本公主还就告诉你了,我是差点误伤了沈芝韵,但是本公主没有推她,两件事的性质截然不同,二哥如果想这般草率便要定我的罪,那我便只有求太子哥哥为我做主了!”   楚清玄不过是了解她刁蛮任性的脾气,听了慧云的话下意识的问句话而已,怎么料到楚清菱会如此激烈的反应,甚至还说了要找太子,虽然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是宫中大多皇子对这个刁蛮的妹妹都还算是喜爱,如今楚清菱这么一闹,倒说的他在偏袒沈芝韵而打压亲妹一般。   顿时气的他也黑了半张脸。   慕流苏见势不对,便也不再打量楚琳琅,开口对楚清玄道:“我看六公主如此倒不像会出手伤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若问问沈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芝韵一直静默一旁,苍白着脸看着慧云控诉,也看着楚清菱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但是却一言不发,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即便被慕流苏救下来仍旧没有缓过神。如今见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这才面色苍白的回过神,一张美艳容貌透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迟疑。   她贝齿轻轻咬着红唇,沉默了许久,静默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原本是想下楼,但是六公主忽然跑过来,我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就会往下掉去……”   “芝韵,你可有事?”一侧安然而立的沈芝兰突然开口,面色轻轻,似乎问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他的言语很清,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息,静静站立,眉眼疏淡宛若天边的一卷流云,不过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无端让人觉得极为心神宁静。   慕流苏眼底掠过一抹亮色,难怪大楚众人都尊崇这位左相,沈芝兰此人,是她活了两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一言一行举止间皆是风华的男子,大概也是这大楚唯一一个可以与弦音相聘美的男子了。   若说弦音之风华,美在容色惑骨,气质如玉,沈芝兰之风华,确实是芝兰之质,玉树临风。如此风华,竟是比当初远在大燕的他还胜了一筹……   这样的人,难怪能如此年轻便担任一国之相。   旁人兴许会觉得沈芝兰如此一句话,是在关心自己是否受了伤,沈芝韵却是明白,沈芝兰是在暗示自己,如今这事儿还没有闹大,两相无事即可,若是再这般闹下去,难看的不仅是楚清菱,她沈芝韵依旧会被拖下水。   沈芝韵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一个沈芝兰这般优秀的哥哥,羡慕她是他唯一的手足。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哥哥外表无论多么芝兰玉树,陌上人如玉,但是她心中对这个哥哥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不仅是不欢喜,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   ☆、第二十五章楚琳琅(首推二更求收)   沈芝兰太过聪明,她可以完美的在所有人面前演戏,装出一副乖巧懂事贤良淑德的模样,然而在沈芝兰面前,她的万般伪装都形同虚设,他从来不会拒绝看她的表演,似乎也对她赢得苏氏的喜爱毫不在意。   沈芝兰似乎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对她素来视若无睹,这样一个人,却又偏偏每一次都能极为敏锐的一语戳破她所有的伪装。   他戳破她的伪装,却又不会阻止她继续演戏,在他的眼底,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每一次的把戏,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正如这一次,他明明没有如何接触过楚清菱,却就是这般笃定楚清菱没有推她。他不过刚刚到这里,却能一眼就看出了是她和慧云诬陷了楚清菱,并轻描淡写的出言警告自己。   警告她既然如今没有出事,就不要企图去给楚清菱身上泼脏水。否则,不仅不会对楚清菱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会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芝韵自认自己极为擅长伪装,她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孤身在沈府长大,小小的她便懂得去伪装乖巧,去赢得主母苏氏的喜爱,她也会用很多手段方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唯有沈芝兰这个哥哥,她无论如何讨好,他对她一直以来都是不屑一顾甚至带着轻视的目光。   她孑然一身,从未怕过谁,却是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畏惧到了心坎。   她眉目一顿,杏目中掠过一抹不甘之意,在沈芝兰那云淡风轻的注视下,却终究不得不又迟疑的开口:“不过芝韵恍惚记得……方才六公主是似乎想要拉住我,估计是我下意识的以为是贼人动手,所以主动伸手挥开了,大概是是力道太大,才让我坠下去了。”   说着她上前一步,姿态袅袅对着楚清菱行了一礼:“慧云应该只见我和六公主有身体上的接触,却不知道六公主是想拉住我不是想要推开我,她护主心切才这般说。还请六公主莫要怪罪。”   她微微低着头,低眉敛目间将眼底的寒凉与不甘隐没在眼底。谁也没有察觉。   楚清菱见沈芝韵倒是没有冤枉她,不由得也松了口气,说到底今日也确实是她的错,无论如何今日都差点伤了沈芝韵,确实不该如此,她只是气恼她成为了流苏哥哥的未婚妻,气恼她收下了流苏哥哥亲自送的裙子,她虽然极为不喜她,却并没有想要将她如何。   沈芝韵这次还算光明正大,没有由着自己的丫鬟冤枉自己,而是亲自出面澄清了。   这么一来,她心底被冤枉的火气顿时灭了大半,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花散去,她又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模样:“算你明事理没有冤枉本公主,今日之事确实是本公主做的不对差点误伤了你,你家这贱婢虽然诬陷了本公主是死罪,但是念在她护主心切,这次本公主就不计较,若有下次,本公主下次必定不会饶过她。”   “慧云,还不快向六公主道歉?”沈芝韵没有接楚清菱的话茬,反而话锋一转对着地上的慧云道,极为巧妙的避过了楚清菱的话。   慧云本就对诬陷楚清菱一事胆战心惊,后面看到二皇子和自家相爷也来了之后,心更是凉了一大半,生怕事情败露真的被判处死刑株连九族,但是沈芝韵的手段她也无比清楚,如今沈芝韵竟然出奇的没有再拖楚清菱下水反而自己说出了真相,她也松了一口气,连连求饶。   楚清菱既然已经说了不再追究,自然这事儿也就这么揭过了。   沈芝韵见这事就这么了了,纵然心里再有不甘,却终究没有再过多纠缠,处理了楚清菱的事儿,她这才袅袅婷婷向着慕流苏盈盈一礼:“今日谢过英武将军出手相救。”   慕流苏原本还觉得这事儿有些难缠,毕竟两个女子身份都很特殊。唯恐两人会说出争端原由将火线点到自己身上,没想到沈芝兰的确不简单,只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极为简洁的话,便让沈芝韵自己心甘情愿的说清楚了事实。   沈芝韵与沈芝兰之间,似乎有着异于常人的微妙关系,不过在没有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她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   慕流苏也极为客气的回应了两句:“方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沈小姐不怪罪已是万幸。”   沈芝韵自然知道慕流苏是在说她为了救她抱了她的事儿,虽然情况紧急,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被男子抱在一起,想必都是有些不满的。   这位英武将军如此看中男女大防的模样不由得让她有些忍俊不禁,原本心里因着今日这糟心事颇有些烦闷的沉重心情刹那间消失了许多,她微微泯唇一笑,美人一笑笑不露齿,却依旧灵韵十足,恍惚了一众看客的心神。   沈芝韵一计落空,也没空再陪着楚清菱周旋,向慕流苏道了谢以后,又对着楚清玄和沈芝兰分别寒暄了几句,便领着额头磕得红肿的慧云回府了。   楚清菱一贯心性极好,眼见着自己的清白被证明了,沈芝韵也没有再留在流苏哥哥面前碍眼,她顿时心情又明朗起来。   楚清菱露出一抹娇俏的笑意,看着慕流苏极为欢喜的唤了一声:“流苏哥哥,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去听说书,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日也碰巧遇到了,择日不如撞日,能不能再带清菱去听一趟说话书。”   事到如今,慕流苏不得不感叹一句楚清菱的心性确实大大,很明显的沈芝韵一主一仆的陷害,沈芝韵一句自我澄清,她居然还真的就傻傻的认为是慧云护主心切。   这丫头性子如此单纯,却又总是刁蛮任性去寻沈芝韵的麻烦,她怎么可能是沈芝韵的对手,今日若不是沈芝兰出手,她便得吃下一个大亏,即便是最后用刑逼的慧云说出真相,她也终究会安上一个恶毒的名声,若是再由着性子这般下去,早晚惹怒了沈芝韵会出事。   原主一直将楚清菱当做妹妹一样看待,楚清菱对慕流苏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慕流苏心里到底放心不下这个傻丫头。   只是倘若就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去听书似乎也有些不妥,当下也便微微一笑对着这丫头道:“今日二皇子,沈相,荣亲王府大公子都在,公主若是实在想听书,不若众人一路去,人多也热闹一些,公主一路上也不会发闷。”   楚清菱对慕流苏自然是言听计从,想着慕流苏方才便不信自己是会推人的恶毒女人,如今又极为爽快的答应了陪她去听说书,她早已经欢喜得不得了。能陪她去就是天大的好事,多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她露齿一笑,刚准备回应,却被一道粗呖的嗓音凭空打断。   “琳琅早就久仰英武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题外话------   我现在才发现我首推了我的天,仙女们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呜   ☆、第二十六章说书   慕流苏迎着楚琳琅的声音望过去,她方才刻意以一种毫不掩饰的促狭敌视的目光打量楚琳琅,就知道这人必然开口找自己交谈。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楚琳琅如此狂虐的性子竟然可以忍到沈芝韵和楚清菱的事情解决之后才开口,这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之中。   她余光扫过一侧身姿卓然挺拔而立的沈芝兰,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到底是荆棘门收集的资料有误呢还是因为沈芝兰这个人……   她唇角勾了一抹笑,皓月生辉的容颜顿时辉光倾泻,以她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必向尚未夺得世子之位的楚琳琅见礼,不过她还是颇为有礼的回应道:“流苏也对楚二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无双。”   开玩笑,打官腔谁不会,别说她本就胸怀权谋,单说重生前在大燕的高位上便没少过这些应付过这些权贵间的言语刺探与虚伪逢迎。   楚琳琅见慕流苏这般举止,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里,犀利而狼性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不解,方才他进来时分明感觉到慕流苏似乎对自己怀有敌意,如今见她举止却又似乎没有异常,难不成当真是他多疑了?   说到底他和这位远在边疆的少年将军尚未有过交集,这人却似乎极为了解自己的模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琳琅皱起粗长的眉,一张线条分明的脸上越发透出几分冷厉危险的气息,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非是那次刺杀!   他之前请了江湖中的势力去刺杀姬弦音那个孽种,几日没有得到回复,他原本就心有不安,回府后果然看到了姬弦音那个病秧子好好的在院子里喝药,他试图去找那个刺杀的人算账,手底的暗卫却告知那刺客不仅暗杀失败了,还被人一招就杀了,尸体已经被带回了刑部。   他派出的势力去楚清玄的画舫上暗杀自己的弟弟,如今人还被抓去了刑部,虽然是个尸体他却唯恐会留下什么线索。   楚清玄满城打听势必要查出谁毁了他的生辰宴,楚琳琅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打听,直到前几日才知道是慕流苏出手一招便杀了那个刺客,救下了姬弦音这个病猫,甚至亲自送姬弦音回府。   他原本只当是慕流苏刚归京年轻气盛,想出风头才出手救下的姬弦音,毕竟她但凡真的为了姬弦音好,必然会留下那个刺客一命慢慢审问,如今看来却似乎怎么也想不通。   只是当着楚清玄和沈芝兰你面,他自然不会蠢到和慕流苏摊牌,锋利的唇扯了扯,勾出一抹几分异样的笑意,他又道:“琳琅听闻英武将军武艺超群。沙场上万人之间可取下敌人首级,当真想亲自观摩一番。”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若是慕流苏仍在边疆,这样的场景尚且可以一见,可如今慕流苏身在帝都,还说要看她万人之中取人首级,当真是有些……   不知道是暗指慕流苏仗着武艺滥杀无辜呢,还是暗指帝都不适合慕流苏让她早日回单边疆之地呢?   楚清玄自然也看出两人之间不对劲。正要说话,楚清菱娇蛮不满的声音便传来:“琳琅表哥你怎么回事,流苏哥哥问你们要不要陪我去听说事,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若不去便算了,二哥,你和沈相去可必须得陪我和流苏哥哥去。”   楚清菱向来刁蛮惯了,这一番话也不怕得罪楚琳琅,很显然这丫头别的地方不精明。但是对慕流苏确实是极为珍视的,她自然也感觉到了楚琳琅对慕流苏的敌意,登时虎着一张小脸不满的瞪着楚琳琅。   楚琳琅原本就是因为方才和沈芝兰楚清玄在一起商议事情,听到楚清玄的手下通报六公主和沈芝韵在茶楼起了冲突,这才顺路一块跟了过来。   如今见着了一个看不懂的慕流苏,心里已经极为多疑了,恨不得马上回府派人去将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儿打听清楚,自然已经没有去听说书的心情。   楚清菱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是倒不妨碍他顺着梯子往下,当下又露出一抹豪爽的笑意:“琳琅恰好有事处理,今日确实陪不了公主,”说着便又对着楚清玄,沈芝兰,慕流苏分别道别:“如此,那琳琅今日就先告辞了。”   他的目光再次犀利的从慕流苏身上扫过,又很快收了回去。慕流苏倒是不以为然,她如今总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揍一顿,但是今日她的做法,已经足够让多疑的他战战兢兢几日了。   沈芝兰点点头,楚清玄象征性的的说了句:“今日劳烦楚兄多跑一趟了。”   楚琳琅虽然是荣亲王府之子,与他是亲缘关系,但他毕竟是皇子,倒是不用随楚清菱一样见楚琳琅一声表哥。   楚琳琅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衣袍上的雁破云霄图烈烈生风,慕流苏漫不经心的看着,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且让你再春风得意几天。   “说吧,你要去哪里听说书。”楚清玄自然不会放任楚清菱一个公主陪着已有婚约的慕流苏两人单独去听说书,若是这样,不仅是东宫娘娘,便是太子楚清越也会说他的不是。   如今他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陪着她胡闹了,“沈相若是无事的话,不若一道前往,”   “乐意之至。”沈芝兰薄唇微张,声色不动,举止间皆是气度无双。   慕流苏微微侧眸,她是见楚清菱今日受了委屈答应陪她,楚清玄会去无话可说,只是沈芝兰也会答应陪着楚清菱胡闹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沈芝兰此人,清贵异常,确实不像是听说书的主,不过人家要去,她总归不能说什么的,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沈芝兰似乎也察觉到,目光也轻轻的落在慕流苏脸上。   他的目光极为清淡,但是就这么清淡的一眼,却又让慕流苏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她倒也不躲不避,下意识的勾唇一笑,皓月之姿,一笑生辉。   沈芝兰一时有些愣住。   ------题外话------   特别特别惶恐,有没有可爱的高冷小仙女们收藏加评论首推中爱你们   ☆、第二十七章不幸   “走,我带你们去小时候流苏哥哥常带我去的那家说书楼,”楚清菱见大家都没意见,又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意,上前一步拽住慕流苏的衣袖,便脚步愉快的带着三人往茶楼外行去,“听闻那里新来了一个说书先生,讲的可好了。”   任何朝廷都不乏文人墨客,自然也少不了街头巷尾说书的先生,若说大楚唯一独特之处,那便是大楚的说书是与茶楼相分开的,就比如方才慕流苏一行人呆的茶楼,确实就是喝茶品茗赏风景。   而大楚说书的先生,则是专门会开设一方说书楼,坊间的奇闻怪谈一直以来都不乏人听闻,真正的慕流苏小时候便经常拽着楚清菱听了不少说书先生的段子。   楚清菱带着几人进来时,这说书楼已经人满为患,显然是生意极好。慕流苏几人点了一个雅间,隔绝了外界喧嚷,向着看台上望去。   坐在看台一侧的青色长袍的说书先生见时辰差不多了,悠悠喝了一口茶,便掀了掀长袍下摆,手中拿着一块乌黑的醒木缓步上前。   台下的人见他起身顿时热情高涨,兴致颇为高昂的问道:“先生今日要讲什么样的故事呀?”   “先生素来爱讲帝都之事,我看今日必定又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王公贵族的秘密事儿。”   “想必是沈家小姐和慕家少年将军的风月之事吧!”台下年轻气盛的少年忽而笑着打趣道。   楚清菱一听,顿时一张俏脸黑如锅底。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正想发怒,此时看台上的说书先生走到一方长桌面前,将手中的醒木一拍:“诸位肃静,接下来,听老夫说。”   众人果然不再喧闹,齐齐望着这说书先生,说书先生老气横秋的摸了一把胡子,不急不缓的开口:“老夫今日不讲大楚帝都之事,老夫要讲的是,一年前在大燕香消玉殒的巾帼女相的故事。”   慕流苏原本漫不经心敲着窗栏的手一顿,散漫的目光忽而一凝,透出几抹锋利。   楚清菱暗自嘀咕了一句:“算你识相”又老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楚清玄似乎也对这说书先生的话有了几分兴趣,转首对着沈芝兰同样是丞相身份的笑道:“竟然是大燕丞相的故事,沈相可是听说过这位巾帼女相的故事?”   “略有耳闻。”沈芝兰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关心,然而视野的余光却从忽然顿住手指的慕流苏身上一扫而过。   “大燕女相?大燕居然还有女子做丞相的?”有人不可置信。   “这有什么稀奇的,只要真有本事,管她男女,能兴盛一国不就行了。”有人嗤笑一声。   “确实如此,我听闻这位女相其人聪慧绝顶,胸怀丘壑不输男子,甚至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武功,的确是当今天下百年难见的奇女子。”   “此话当真?那大燕的女相当真如此惊才艳绝?”   “自然是真的。这位女相曾经以一己之力。辅佐了大燕原本并不得势的七皇子荣登太子之位呢,所以才能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燕丞相。那时候,女相似乎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吧。”   “若真像你说的这般厉害,她还正是芳华年岁,怎么就如此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呢?”那人追问道。   “这我哪知道,你听先生讲不就是了。我要知道我也去说书了真的是。”那原本说的滔滔不绝的男子一时噎住,隔了半晌才开口怼了回去。   ……   台上的说书先生手中醒木又是一响,摸着胡子娓娓道来:“故事要从大燕凉城的寂家说起,寂家一门,乃是辅佐大燕太祖打下江山的百年望族。寂家世代人丁兴旺,到了这一代,寂家主母一共生了双儿一女,最小的女儿,取名流苏,寂流苏。”   “流苏?可不是与我朝英武将军同名?”说书先生这一停顿,看台下的一众看客都炸开了锅。   “确实呀,咋们大楚的将军可不就叫姓慕名流苏么。竟然会和一个女子同名。”   ……   隔了整整一年,慕流苏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如此完整的讲述出来。   寂流苏,那是她的名字呀。真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名字。   隔了这么久,她刻意避开的那些痛入骨髓的回忆,如今都伴随着这三个字疯狂奔涌而来,如同决堤的江河之水,从她头上兜头而下,将她笼罩其中毫无喘息之力。   慕流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但是仅存的理智还是告诉自己,这是在大楚,她的身边不仅有楚清玄这个皇子,还有深不可测的沈芝兰。   她稳了稳心神,回头对着正听见名字齐齐投来目光的三人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意:“流苏未曾听过这位女相,不过我们二人名字相同,倒是的确有缘。”   楚清玄不疑有他,慕流苏流连边境六年之久,整日与秦军交战都来不及,哪有还空去关注大燕的什么劳什子女相。   楚清菱嘟着红唇,扬声道:“那个什么女相真好运,居然能和流苏哥哥同名,不过清菱相信她肯定及不上流苏哥哥一半风华。”   楚清玄看着眼前娇俏的丫头,如此刁蛮任性的一个丫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口一个流苏哥哥叫的那叫一个顺口,对着自己这个哥哥有时候都以本公主自称,在慕流苏面前却是从来不用尊称。   何况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这么多人,名字相同的多了去了,她居然还能为了这点小事耿耿于怀。   楚清菱这份心思,他作为哥哥都看不下去了,奈何这慕流苏却没有看出来,只当她是个妹妹宠着。慕流苏还与沈芝韵定了婚约,以楚清菱的性子,后面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楚清玄越想越不好,不由得直直摇头。   沈芝兰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慕流苏似乎确实毫不在意的模样,也就淡淡的转开了目光,又看向了台中的说书先生。   “寂家这个女儿自小聪慧,一岁便可以说文解字,二岁吟诵古诗,三岁已经能出口成章。寂家上下惊为神人,把这位千金宝贝的不得了。大燕曾流传这样一首打油诗。寂家有女初长成,凝脂玉肤娇颜色,仪容闺谋双盛世,踏破门槛求不得。可见女相幼年时候多少大燕才子贵族为其趋之如骛。”   光是听这一首打油诗中那句凝脂玉肤娇颜色便教的一种看客心生神往,显然这一句诗便点出了这个女相其实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在座的多是男子,听到美人的故事自然越发精神抖擞。   说书先生讲了一大串关于寂家小姐如何聪慧如何美貌的故事,举了不少事例,不一会儿便将寂流苏塑造成了个娇艳聪慧,美貌灵动的美人形象。一众看客都听得津津有味,信以为真。   故事扣人心弦,说的倒的确精彩,然而只有慕流苏自己知道。那说书先生所说的这些事,不过只有一两分是真的,其他全然都是胡编乱造凑成的罢了。   讲了小半柱香的时辰。那说书先生却忽而话锋一转,语气低沉的道:“然而不幸的是,在寂家小姐九岁这年,她却遇到了大燕的当朝七皇子。”   ------题外话------   感谢睨恣小仙女的花花。比心心。首推期间数据不太好。喜欢的仙女们记得收藏mua   ☆、第二十八章往事   就连这素未蒙面的说书先生都如此说她遇到那个人是一场不幸么?   慕流苏低低一笑,面容带着些许讽刺,不过她遇到那个人,确实是也如这说书先生所言,是一场……不幸呀。   “寂家小姐九岁生辰那日,皇帝亲自携了一众皇子入寂家道贺,寂家小姐那日却偷偷溜出去,出了差池掉进了湖,那时大燕七皇子还不得圣宠,被一众兄长为难留在府外,机缘巧合出手救下了寂家小姐。”说书先生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他兴致正好,也就说得起劲。   “七皇子救了寂家小姐,那岂不是英雄救美的一出风月佳事?”台下却有人不解的开口问道,“先生又为何说这是寂家小姐的不幸呢?”   说书先生抚着那一撮黑色的小胡子,高深莫测的道:“自然是因为寂家小姐的香消玉殒与这七皇子有关呀。”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燃得差不多的香烛,将手中的醒木又是一敲,面色正经道:“好了好了各位同听众,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今日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一阵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说书楼的规矩都是这样,一个故事断然不会一天之内讲完,虽然都很好奇这传奇女相与大燕七皇子相遇之后的故事,但是却不得不起身散场。   雅间内楚清菱也听得极为入迷,显然是极为欢喜这个寂家小姐的故事,有些恋恋不舍的冲着楚清玄道:“二哥,大燕当真有这么一位传奇女相吗?这样的一位奇女子,为何这么早便香消玉殒了呢?”   “即便是有,也不过是些坊间闲谈罢了,何况已经去世了一年之久,你又何必当真。”楚清玄摇摇头,似乎不以为意,就差没有笑话楚清菱如此当真了。   方才这丫头还因为与慕流苏同名的原因对这个寂家小姐耿耿于怀,如今倒是热心肠的又为其打抱不平了。   慕流苏克制着自己的心情,以她的能力,自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倒是沈芝兰端坐椅上,微微垂首皱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慕流苏心下有些异样,楚清玄也注意到了,便开口唤了他一声:“沈相,今儿说书先生已经走了,要明日此时才回再来,时辰也不早了,咋们也回去吧。”   沈芝兰听楚清玄说话,才缓缓回过神来,向着看台轻轻一瞥,见方才的说书先生已经收拾了东西退下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听众,便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几人出了说书楼,自然就分道扬镳,往皇宫自己各自的府邸行去。   青花敏锐的觉察道慕流苏听了书出来后,一路上的心情都很低沉。   慕流苏回到院落后派人去通知了慕嫣然通报了楚清菱和沈芝韵的事,便一脸倦容的靠着床榻皱着眉揉着太阳穴,似乎心情极度欠佳。   青花有些担忧:“主子你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并慕流苏本人,所以并没有认为她和那大燕的女相有什么交集,会导致听说书影响心情,青花只当她是累了。于是便叫人呈上了晚饭,伺候慕流苏进餐。   慕流苏自然没有胃口,又不好拂了青花的意,草草动了两筷子便让人撤了晚宴,早早的躺在床上便睡了。   青花极为担忧的守在慕流苏门外,晚上被慕流苏的梦呓声惊到,紧张的推门一看,只见慕流苏面容痛苦的躺在床上,一双手指节泛白,紧紧拽着锦被,脸色惨白,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真什么,一直不停的摇头,显然是惊吓过度的模样。   青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流苏,顿时吓得丢了三魂七魄,急急叫了一声主子便冲了上去。   然而不待青花靠近,床上双目紧闭的慕流苏却是极为敏锐的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极为锋利的看过来,竟是蕴藏着青花从未见过的森冷恨意。   青花一惊,心有余悸的叫了一声:“主子你醒了?”   慕流苏被她这一叫,才缓缓清醒过来,认出了来人是青花,她抬手将凌乱的发丝理到额头之上,痛苦的皱眉闭上了双目:“无事,梦到一些陈年旧事,你去睡觉吧,我无碍了。”   “可是主子你……”青花还想说什么,但是见慕流苏一副意志坚定的模样。顿时不得不妥协道:“青花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口守着主子,主子一定要珍重身子,有什么事儿直接唤青花青鱼便是。”   说着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慕流苏低着头,一手按着自己额头右侧的太阳穴,一手抵在柔软的锦被上,五指毫无意识的拽着锦被,努力将满腔恨意收敛,却怎么也隐不去凤眸之中的薄凉寒意。   想起今天在说书楼听到的自己的往事,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大燕还有人欠她那么多人命。她有幸能再活一世,一定要让那欠了她的人血债血偿!   那些流淌着的淋漓鲜血历历在目,一滴一滴似乎从未凝结,耳旁的惨叫声呼救声攥紧了她的心脏,慕流苏咬着唇,面色惨淡一件一件的回想着,本是身在在柔软温暖的锦被里,却犹如坠落在千丈冰渊,冻得她手脚冰凉。   ……   慕流苏这一觉睡了极长。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慕流苏终于悠悠转醒,青花原本极为担忧,见慕流苏醒了自然高兴坏了。   马上备了热水伺候慕流苏洗漱,又吩咐青鱼捧了一碗温润的红豆粥送到房里,看着慕流苏一口一口的将粥喝进口中,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主子没事了就好。”   慕流苏抬眸看着青花和青鱼两个小丫头如此关心自己的模样,顿时心下一暖。   昨夜她回想了很多前尘往事,重生之后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她想了很久,想要马上讨回那些血债的想法也很强烈,她甚至想连夜杀回大燕亲手杀了那些人,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如今还不是时候。   慕府中慕嫣然孑然一身,根本不是宋氏和慕婉瑶对手,更重要的是弦音如今病弱,在荣亲王府危机四伏,那楚琳琅单看面相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叫她如何能放下弦音孤身一人赶往大燕复仇。   上一世她便辜负了弦音,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一世,没有什么比保护好他更重要。   等时候到了,她自然会重回大燕,亲手手刃那些人。如今她既然还身在大楚,那当务之急,便是安顿好弦音和慕嫣然。   她想了想,便是开口问了青花一句:“前些日子让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青花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所指,见主子这般模样,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当下才放轻松了语气:“前些日子已经传信给了风公子,算算日子,风公子也当是时候回来了,最迟就是明后日的事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揽月狐新文《锦绣田园之美食山庄》,喜欢的姑娘们可以去看,pk求收mua   悲催的蓝伊琳被鬼差勾错了魂,鬼差为了弥补过错,打发伊琳到架空的葳朗国一个深山老林的破旧小村庄,一名13岁小女娃身上重新活过。   可这跟鬼差的交易不搭调啊?   村里穷、亲戚穷,家里更穷!   父母倒是感情不错,兄弟姐妹也贴心,但是总有极品出没!   至于美男——少年将军、贵家公子、俊美书生、神秘王爷各色美男是应有尽有,总有一款是你的菜。不过最初都是奔着美食而来,没拿正眼瞧瞧女主。是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本文种田文,且看女主怎么发家致富,名利双收,把美食山庄开得风生水起,远近闻名!且看哪款美男才是伊琳小美女的菜。我家伊琳可是很专情的喔。宠文,一对一。   ☆、低二十九章夫妻之实   慕流苏点点头,风岭做事她一一向放心,弦音的旧疾已经拖了太久,上一世她来不及为他治愈便匆匆丧了命,如今她要趁着还在大楚的日子,一定要抓紧时间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将手中喝了半碗的红豆粥搁置下,慕流苏低头沉思,一侧的青鱼却又忽而又想起了一件事,上前问道:“主子,前些日子你让奴婢带回来的桂嬷嬷昨日晚上醒了,主子可要亲自审问?”   回府那日桂嬷嬷被宋氏舍弃后扔在将军府门口不闻不问,后来宋氏暗中派了大量笃定府丁去找人,居然是要杀人灭口。   青鱼报告此事后,慕流苏便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派了青鱼偷偷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桂嬷嬷带了回来,喂了些药吊着半条命,遗憾的事桂嬷嬷一直没有醒过来。   这本就是件小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隔了这么久,青鱼若是不提,慕流苏还当真就这么忘了。   宋氏对着这个这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奶娘都能下此毒手,只能说背后的因果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这桂嬷嬷倒还成了个关键人物。   闻言她顿时站起身来,对着青鱼说:“人在哪儿,带我看看去。”   暗黑的地下室内,慕流苏面色不变的走了出来,青花青鱼紧跟其后,两人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他们都没有想到,桂嬷嬷人倒是醒了,可是气息孱弱仍旧不能动弹,最重要的是,宋氏派去的府丁竟然是用木棒对着桂嬷嬷的头直直打下去的,如今虽然用了药保住半条命了,但是神智却不清醒了。   为今之计,或许只有等风公子回来了。然而青鱼却是不由感慨,依照风公子的性子,会出手医治这么一个污糟糟的老太婆那才有鬼了。   慕流苏走在最前方,想着桂嬷嬷那凄惨的模样,也是冷冷笑了一声。宋氏平日里看着不怎么聪明,这手段之毒辣倒还算拿的上台面。   不过如今人在自己手上,她倒也不是很担忧,等风岭来了再说便是。   几人回了院子,慕流苏还没落座,院落外面却传来一声十万火急的呼救声:“三少爷,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青花见是慕嫣然院子里的丫头燕儿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便立马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那丫鬟圆圆的脸上竟然已经急得眼睛都红了:“夫人刚刚宣了二小姐去正厅,说是咋们将军府来了个男子,说我家……我家小姐和他已有夫妻之实,老夫人火冒三丈,说是要将二小姐家法处置,还说二小姐德行有失,辱没门风,要逐出族谱!求三少爷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呀!”   “什么?”青花面色大惊,俨然没有想到这个宋氏消停了几天,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说什么未婚便与人有染,就二小姐那个规规矩矩的模样,简直是天方夜谭。   慕流苏显然也听到了燕儿所言,连桂嬷嬷神智不清都没有引起丝毫变化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她唇角勾了一抹薄凉笑意,然而眼底的森凉杀意一刹那间涌了上来。   慕流苏迈开腿,头也不回的向着正厅移步而去。   青花自然知道是流苏发怒了,连忙拉了燕儿就跟了上去。   正厅之处人满为患,高位之上,慕老夫人老态龙钟的端坐着,手中拄着一把上好的楠木拐杖,面色阴沉似乎能滴出墨来。宋氏坐在慕老夫人下侧,平日里故作慈祥的面容透露出几抹志在必得的狠绝。   慕婉瑶和慕霖平坐在大厅下首的右方,两兄妹带着嘲讽和鄙夷的看着中间被众府丁押跪在地上的慕嫣然,暗自得意。   还有一众的姨娘庶女,皆是默默坐在大厅下首,目光复杂,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置之事外。   大厅正中央,一个身形羸弱的男人站在大厅中央,他一身灰色的长袍衣衫,头发工工整整的高高束起,一晃眼看过去,俨然是个穷秀才的打扮。   这穷秀才本是一个小白脸的模样,站在众人年前却又努力挺直腰杆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宋氏眼底露出一丝狠毒又胜券在握的目光,冷冷的看向那穷秀才身旁跪着的慕嫣然,冷声道:“二姐儿,你可还有还有话可说?”   慕流苏来的时候便看见此情此景,身形单薄的慕嫣然被两个府中的侍卫一人一边押这肩膀,一双纤细胳膊被蛮横的别在背后。   她脸上带着一个极深的巴掌印记,半张脸已经肿了,可见打这一巴掌的人用力有多狠。   慕嫣然此时被人压着,发丝凌乱,眼底带着极为浓烈的恨意看着宋氏:“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们别想冤枉我!”   青花一个上前,对着压制着慕嫣然的其中一个侍卫上去便是一脚,极为狠辣的踹了上去,又对着另一个侍卫的鼻梁便是狠狠一记拳头。青花见慕流苏动怒,一点也没留情,甚至动用了内力,下手极重。   众人连青花何时出的手都没看清,只听见两声极为刺耳的惨叫声响起,那两个侍卫已经各自摔倒而去,一人口中渗出鲜血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翻滚,另一人的捂着鼻梁嗷嗷直叫,手指间鲜血淋漓,好不渗人。   “二小姐你没事吧?”解决了两个侍卫,她便立马身上将慕嫣然扶起来。慕嫣然抬头看向慕流苏,眼睛里一瞬间泪盈眼眶。那是她的弟弟呀,以前还个子矮矮的,如今已经长得这般高大,她在将军府孤立无援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站在她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大胆!三哥儿你想做什么!”慕老夫人也是被那青花的狠毒手段吓白了脸,见到那红彤彤的鲜血更是胃里一阵翻滚,如今慕嫣然这个嫡女犯了如此大罪,已经丢够了慕家的脸面,他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直接动手,难不成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劫人不成。   “我姐姐脸上这一巴掌,谁打的?”慕流苏却如同没有听到慕老夫人的冒火声一般,生生无视了她。   慕流苏视线落在慕嫣然红肿的脸上,见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她移开视线,目光薄凉的从大厅每个人的脸上慢慢扫过,她的视线落下之处,众人只觉得如芒在背。   整个大厅一时噤若寒蝉,竟然无人敢回应。   ------题外话------   喜欢的姑娘们记得收藏mua   ☆、第三十章凶悍   见无人回应,慕流苏唇角的笑意越发盎然:“很好,我慕家原来还有这样有本事打人没本事承认的孬种。”   宋氏脸色极为难看,自然没有想到慕流苏如此嚣张狂妄,说的话如此难听。   她越发恼怒,慕嫣然那一巴掌自然是她打的,虽然慕流苏一进门的下马威着实有些唬得她心底不怎么敢承认,但是这屋里这么多人都看见她出手扇的那一耳光,总不能露出一副畏惧这个贱种的模样,平白让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了自己的笑话。   何况慕老夫人这个做祖母的不是还在这里么,慕流苏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对自己出手。她就算承认了慕流苏也不敢怎么着。   如今这个样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想到这里,宋氏站起身来,颇有底气的冲慕流苏怒声道:“是我打的,二姐儿犯了如此大罪,我替柳姐姐和老祖母教育教育她怎么了?三哥儿何必一来就动手,你可知道二姐儿犯了何等大错?”   “是你?”慕流苏似乎并不意外,她目光轻轻掠过面色畏惧又强壮镇定的宋氏,漫不经心的低下头,伸手整理了下自己平整而无一起褶皱的的衣摆。   宋氏被她那轻轻浅浅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浑身都是戒备的盯着慕流苏,生怕她会动手。   见慕流苏好半天没有动静,宋氏心底的畏惧才松懈了一点,想着慕流苏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下众人的看法,在她毫不占理的情况下,终究还是不敢就这么对自己动手,她不由越发得意,对着慕流苏又欲开口。   慕流苏却忽而轻轻开口,似乎在陈述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青花,打。”   众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得扶着慕嫣然的青花身形一掠,竟然凭空就出现在了宋氏眼前,青花抬手,灌注了内力的右手重重的朝着宋氏脸上扇了过去。   中年妇女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没有看清青花如何出的手,却见着宋氏原本气势汹汹站着的身子猛的被甩了出去,极其狼狈的趴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夹杂着几抹艳丽的血色从宋氏身上凭空飞跃而出,竟然是宋氏的牙齿被这一巴掌生生打掉了。   看着地上那一颗沾染了灰尘的血红色的牙齿,众人脸上都是一阵煞白。   宋氏无论如何,都是慕家如今的主母,慕流苏却是毫不顾忌,甚至没有问宋氏为何出手打了慕嫣然,直接让手底的丫鬟上去便是一巴掌,下手如此之重,一巴掌打的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还打掉了牙齿,简直是太过嚣张狂妄。   “娘!”慕婉瑶最是震惊,看着原本直直站立的宋氏一个眨眼便被人打趴在地,脸上一片红肿,口中鲜血淋漓的凄惨模样,顿时面色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她上去将宋氏扶起来,见宋氏毫无反应,竟然是生生被打晕过去了。   宋氏恰恰摔在慕霖平的脚下,然而慕霖平却一动不敢动,满脸畏惧的看着慕流苏。   他之前便因为抢荣亲王府姬二公子的那只猫被慕流苏折了手腕,也打了一巴掌。   慕霖平素来恃强凌弱惯了,以为有宋氏在,早晚会将慕流苏玩儿死,可是没想到连宋氏也被这个慕流苏修理得如此惨烈。   不过一个照面,慕流苏身边的这个丫头毫发不损便轻易已经将三个人打了重伤。   他看着慕流苏的眼睛里,已经被浓烈的畏惧填满甚至不敢与之对视,就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慕流苏会转移怒火,让那个丫头也打自己一巴掌。   “还不快叫去叫大夫!”慕婉瑶转头恶狠狠的向一众呆若木鸡的婢女尖声道,往日里的端庄此时早已经没了踪影。   她将宋氏放下,扑通跪在了慕老夫人面前,泪如雨下:“孙女求老祖母做主,三哥哥如此不敬长辈,竟然出手毒打我娘,求老祖母一定要为我娘讨个公道。”   听见慕婉瑶的话后,青花对着老夫人便是露齿一笑,十五六岁的姑娘,长得也颇为俊俏,这发自肺腑的一笑理应是笑靥如花,令人赏心悦目的,然而落在慕老夫人眼底,却是颇有几分渗人。   慕老夫人脸上原本还阴沉如墨,如今却真的是惨白到厚重的脂粉都盖不住脸色了,毕竟青花这个一进屋便打了三个人的丫鬟,此时不偏不倚正站在方才宋氏站着的地方,离她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慕老夫人眼皮直跳,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做为将军府上辈分最高的老人,却是不得不为宋氏出声。   慕老夫人手心捏紧了掌中的拐杖,努力稳了稳心神,然而开口对慕流苏说话时还是带了几分颤音:“三哥儿你当真是狂妄,怎可怂恿你手下的恶奴出手打人?”   慕流苏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将视线缓缓落在慕婉瑶和宋氏身上,慕婉瑶背对着慕老夫人,尚且带着泪水的眼中透出极为凶残的恨意,慕流苏却是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往慕老夫人的方向走去。   慕老夫人见她行来,面皮更是一抖。   她从来没有想过,六年前那般乖觉,甚至畏惧自己的慕流苏,怎么一眨眼就成了这么一个嚣张狂妄不顾尊卑的魔头。   方才宋氏已经被打了,慕流苏朝自己走来,难不成还想要当着慕家上下的面打自己?   慕老夫人强装镇定,努力将心中那股马上离开的恐惧退缩之意压下去。众目睽睽之下,她倘若真的畏惧这个混账退缩了,肯定会沦为整个将军府的笑柄。   不,这个孽种绝对不敢!若是让老二知道了,必然不会饶过这个逆子!慕老夫人在心底不断的说服自己,然而看着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慕流苏,她却是忍不住双腿发抖。   见慕流苏来到自己面前,果真微微将手抬起来,慕老夫苍老浑浊的眼底的恐惧终于决堤,她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缩,抬手护住了自己的一张老脸,怒声叫到:“三哥儿你做什么!”   ------题外话------   推荐友文:现代重生种田女主奋斗文《重生空间之桃花源》   屡遭事业失败、爱情欺骗,30岁慕颜历经人生挫折,人情冷暖,生活窘迫,万般绝望下被一道银色闪光击中而意外身亡,灵魂重生返回了22岁大学毕业时,为了改变前世的命运,与不忠男友分手,毅然远离大都市的繁华喧嚣,回到从小生长的乡村,在意外机缘下,开启了随身空间,获得了空间宝物,决定呆在农村开荒山,垦田地,建农庄,开启乡村新面貌,建立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同时,改变身边好友命运,却意外邂逅了真爱,收获满满的幸福人生…   如果你喜欢,这种日常温馨,平淡成长的文,请收藏关注哦!   ☆、第三十一章狡辩   “噗嗤,”   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之意,慕老夫人捂着自己脸庞愣了会儿,却听见一旁的青花捂着嘴噗嗤一笑,语调轻快的声音传入耳中。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家三公子好好坐着的,什么也没做呀。”   一瞬间,慕老夫人脸上异彩纷呈,真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将护着自己脸庞的手放下来,竟然看到慕流苏安安静静的坐在宋氏方才坐着那个位置上,左手高抬,右手细致整理着衣摆上的褶皱,哪里有半分想要伸手打自己的模样?   慕老夫人视线从大厅众人脸上扫过,只见除了慕婉瑶和那晕头转向的宋氏,大多数人甚至包括一些嬷嬷丫鬟都被她刚才畏惧闪躲的举动笑到了。   看着众人想笑又不敢笑而努力憋着的模样,慕老夫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被这么多人嘲笑,比打了她一巴掌还要让人难受,差点没气出病来。   慕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在将军府的众人面前一直都是倍受敬畏的,如今居然被一个小辈,被自己的孙子吓得丢了姿态,露了怂样,简直是气的肝颤。   她满是褶皱的手狠狠地抓着楠木拐杖沉沉敲了一下地板:“三哥儿,你今日这姿态,到底是想如何!”   慕流苏这次终于舍得搭理这老太婆了,她将整理衣摆的手放下,缓缓的将目光落在慕婉瑶身上,慕婉瑶强忍着恐惧直直对视过去:“三哥哥,你凭什么打我娘!你说呀!”   “我记得我刚刚归京时就在府门前就说过,”慕流苏自然不会被慕婉瑶的眼神唬住,她勾着笑,仿佛丝毫没有看到慕婉瑶怨毒的目光,又将视线落到慕老夫人身上,从容开口。   “我说过,妾就是妾不是妻,庶就是庶不是嫡,一个卑贱的妾室,哪里有资格打我姐姐一个嫡女呢?老祖母,你说说,这一巴掌我该不该替我姐姐讨回来?”   慕老夫人脸色一变,正欲狡辩,慕流苏却是没有给她机会,又开口道:“好了,既然这一巴掌讨回来了,那如今再来说说,我姐姐今日这是犯了什么错。让老祖母如此大张旗鼓,却又偏偏背着我这个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处置我姐姐呢?”   在坐之人都不是聋子,自然听到慕流苏加重了唯一的嫡子这几个字。倘若真真说来,慕流苏作为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若是严格来论,她是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这辈分比慕老夫人低,但是这身份却比慕老夫人只高不低。   慕老夫人狡辩道:“三哥儿昨日回来便一直昏迷,老身想着这一时半会你也醒不过来,不若让你好生休养,才没有去通知你。但是二姐儿这事,的确是极为严重的,不得不马上处置。”   她倒是想过去通知慕流苏,毕竟慕嫣然是慕流苏的亲姐姐,出了这么大事儿,自然是该通知一声的。   但是这宋氏说慕流苏似乎昨日回来身子不大好,连着一天没吃饭也没出门,估计这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慕嫣然的事情。   她本来就不喜慕流苏的张扬劲儿,自然是眼不见为净的好,于是便也就听了宋氏的建议没有去派人叫醒慕流苏。   “何等严重的事?”慕流苏倒也没有与慕老夫人争辩,一副由着她的模样,慕老夫人心中备好的应对之词倒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喏,”慕老夫人老脸一转,看向慕嫣然身侧站着的那穷酸书生,“就是这穷书生方才闹上将军府,说二姐儿与他情投意合多年,还说什么都计划着要私奔了,结果却突然翻脸不认人,别人这都闹上门来了,要问个清楚,实在是丢人!”   她话语之间,毫不掩饰着对这个孙女辱没门风的鄙夷,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与人有染,还让人家闹到了家门,确实是太过让人看不起。   慕流苏一进门便已经注意到那个一身陈旧青色长袍的男子,自然知道此人便是如今慕老夫人所说的穷书生,不过她一进来便救下慕嫣然,又给了一连串的下马威,自然没有先去搭理他。   与此同时,青鱼从正厅外大步进来,直直走向慕流苏,弯腰凑在慕流苏身前低低耳语了几句。   那书生原本已经被慕流苏一进来二话不说先打的三个人见了吓得脸都僵了,如今见慕老夫人提及自己,他已经缓了心神万分戒备的做好了应对之策,却没想到慕流苏压根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   他原本还有些畏惧,但是毕竟年少轻狂,如今被人轻视了,火气顿时就冒了上来。   “老夫人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小生与嫣然情投意合,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自视清高,看不起小生!”   说着他又转过头怒视着慕嫣然,冷冷道,“嫣然,我一直以为你不是这般虚伪势利的人,这么多年我们都情深义重,我甚至连祖传儿媳的信物都给了你,咋们不是说好了要私奔吗。枉费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贪图将军府的富贵,把我舍弃了,你可知道,我娘因为这事,竟然活活被你气死,你这个毒妇!我真是看错你了!”   “什么,你还闹出了人命?”慕老夫人一听顿时开口咋呼道,原本只以为是件辱没门风的丑事,没想到居然还闹出了人命,这么些年她打理将军府,何时出过这样的丑事,当下几乎恨不得把慕嫣然立马扫地出门,逐出族谱。   “二姐儿,你当真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真是太让老身失望了,你这是要毁了我将军府的名声不成!”   “他胡说,”慕嫣然情绪无比激动,看着慕老夫人一贯温婉眼中带了几丝恨意,“祖母你什么都不知道,光是听这个人胡说便要诬我的名声?你可真是我的好祖母!”   女儿家的闺誉有多重要,不用说,光是看慕嫣然如今这激动的模样也知道,慕老夫人不过偏信这个男的一面之词,言语间便认定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认定了她真的已经闹出了人命,这让她日后还如何做人!   慕老夫人一噎,慕流苏这个混账孙儿有几分武艺敢怼自己也就罢了,慕嫣然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毛丫头居然也敢这么大声对着自己说话。   她顿时面色越发阴沉,怒气冲冲的道:“好你个二姐儿,你说老身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老身,这人说的若不是真的,那你的守宫砂呢,去哪儿了?”   ------题外话------   仙女们夏夏明天就上pk了,仙女们记得多多支持不要养文   支持好友湖洲雨梦《鬼尊的霸道女神》付家历代为守护封灵大陆符典,一夜之间被屠满门,符典下落不明。大陆失去符典守护,通往妖魔鬼界缺口打开,人间大乱。   无辜百姓成为妖魔鬼怪口粮。   绝境中,人们奋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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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幼时我母亲为我点守宫砂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让我三日不要沾水,可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贪玩儿,摔进了泥里,我怕母亲责骂,便偷偷沐了浴,那守宫砂也便没了颜色,我从未见过这个书生,也不知道他受了谁的威胁来诬陷我,我也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夫妻之实!”   她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义愤填膺之意,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这事,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敢告诉,沐浴时也从未叫房中的婢女伺候,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现在想来,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一次她抚琴给慕惜柔听,不小心划伤了手,慕惜柔将她的衣袖撩高,吵着要给她包扎。   那个时候慕嫣然便觉得慕惜柔的神色有些怪异,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时慕惜柔看到了她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   慕老夫人也没有想到慕嫣然会如此作答,守宫砂素来便是女子极为重视用来验证贞操之物,但凡点了守宫砂,若非有了夫妻之实必然不会褪色,不过刚点上的那几日倘若碰了水,的确也是会使颜色褪去。   那书生听见慕嫣然的话,面上闪过一抹诧异,那人告诉自己这二姑娘手上没有守宫砂,他还以为是个水性杨花的主,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没有的守宫砂。   不过那有如何,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更能印证她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罢了。   他装出一副气恼至极的模样,浑身颤抖俨然被慕嫣然气坏了:“嫣然,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耻,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守宫砂自然没了,没想到你为了撇清和我的关系,居然撒下如此谎言!”   慕婉瑶早已经恨毒了慕流苏姐弟,如今见慕嫣然抵死不认的模样弄得慕老夫人有些将信将疑,顿时也开口对慕老夫人说道:   “老祖母,二姐姐必然是在撒谎,倘若二姐姐真不懂守宫砂,为何不在当初消失时就说清楚,何况按照二姐姐的说法,倘若她真的与这书生不相识,那这书生又怎么可能知道二姐姐没有守宫砂来来诬陷她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呢?”   原本老夫人还被慕嫣然孤注一掷的模样弄得有几分怀疑,可如今慕婉瑶这话又弄得她打消了疑虑,   正如慕婉瑶所言,这个书生如此明目张胆的闹上门来了,他说与慕嫣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样子不像作假,若两人真的不相识,他总不可能事先就知道慕嫣然没有守宫砂才这么有恃无恐的诬陷,而两人如果相识,慕嫣然所说的就是假话,她与这个书生必然有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慕老夫人想到平日里她虽然不喜欢这个柳氏的女儿,可是平日里总归没有苛待她,如今竟然是养了一个这么不知廉耻满口谎话的孙女,还差点将她糊弄过去,顿时脸上满满都是怒火与厌恶。   “二姐儿,你三妹妹说的有理,若你真不与这人相识,他又是何知道你没有守宫砂的?”   慕嫣然听了这话,顿时冷冷一笑,朝着慕惜柔看了一眼,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凉:“慕惜柔,你真不要脸。”   慕惜柔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名道姓的骂了一句,原本还低着头,这下不得不抬起头来,怯懦的面容越发委屈,泪盈眼眶,泫然欲泣的哭诉:“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这事与惜柔半分关系都没有,你为何这般骂我?呜呜……”   “奉劝五妹妹一句,有话就好好说,”慕惜柔的刚哭出来一声,便被一直沉默的慕流苏打断了。   慕流苏动了动身子,将大半个身子都斜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手指节交叉相握,懒洋洋的压了压手,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弯成一个浅笑的弧度,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若是再敢装哭一句,本公子不介意亲自出手帮帮五妹妹,让五妹妹能够真真正正的,哭一场,”   ------题外话------   仙女们明天我进行为期三天的pk,求小仙女们多多评论多多打赏多多收藏,非常感谢   ☆、第三十三章求饶(pk求收)   慕惜柔口中的哭声,瞬间被卡在了喉咙,一点呜咽的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方才那个丫鬟出手扇宋氏耳光的时候,可不就是慕流苏说了一句:“青花,打”吗,若是那一巴掌落到自己脸上,只怕她也会如宋氏一般,直接被打掉一颗牙。   慕惜柔看着那一副慵懒模样笑看自己的俊逸少年,心底逐渐泛起凉意。   她突然觉得,听了宋氏的要求陷害慕嫣然是一件错事,府中最危险的人物,其实不是宋氏,而是眼前这个面若皓月言笑晏晏的三哥!   “嫣然,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承认迁怒别人吗?”   那书生见慕惜柔境地尴尬,顿时有些急躁的开口,“你不就是不承认我们有夫妻之实吗?那你可敢让人检查你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慕惜柔见书生说话解除了自己的困境,顿时一阵感激,没关系,事情就快成功了。   正如宋氏交代的一样,只要让慕老夫人同意让人来检查慕嫣然是否是完璧之身即可。   想到只有完成了这件任务,她就可以和梅郎在一起了,慕惜柔心中的恐惧顿时淡了下去,内心被甜蜜和憧憬填满,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情意绵绵的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书生。   慕流苏静静看着,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慕嫣然一听要请人来验身,顿时情绪极为激动:“你这贼人什么意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名声。”   请人验身,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多么耻辱之事,何况她还说闺阁女子,尚未出嫁,如果慕老夫人同意了验身,那么无论结果到底是否是完璧之身,她都是会被人耻笑一辈子的。   这个人与他从未蒙面,为何一定要咬着不放毁他闺名?   “若真如二姐姐若说那守宫砂不过是被你幼时不小心点了水弄没的,那么就如这书生所言,请人验身不就行了?二姐姐你又为何反对呢?”   慕婉瑶见慕嫣然这番模样,自然认为她是心虚,于是对着慕老夫人又是一阵煽风点火。   “老夫人,婉瑶看这是个好法子,倘若二姐姐真是完璧之身,也算是证明了她是清白。”   “这……”慕老夫人自然知道验身对于女子来说有何意义,可是如今双方各执一词,到底这守宫砂怎么没的,她也极为好奇。   如果真是如慕嫣然所说还好,若是这书生所言是真的,那这慕嫣然简直是可恨到了极点!   她想了想,便觉得为今之计,确实只有靠验身来证明慕嫣然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了。想到这里,慕老夫人便欲开口同意。   “梅世辉,云州城建阳人氏,早年丧父,其母含辛茹苦将之养育成人,建阳乡试前十,偶遇京中贵人相助,移身帝都,美人在侧,红袖添香。啧……”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慕流苏清澈至极的声音娓娓而来,似乎是在讲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一双明亮凤眸却直直盯着那大厅中央的书生,满是促狭笑意。   “梅公子,你娘如今不是好好的待在建阳乡下等你高中回家吗,你为何说你娘被我姐姐活活气死了?”   原本还趾高气昂气焰嚣张的书生刹那间面色惨白,身子都软了一大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一双眼睛露出惊恐之意:“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娘……”   他哆哆嗦嗦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顿时又将衣袖狠狠往后一挥,恼羞成怒的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梅世辉,我娘就是被你姐姐活活气死的,你们慕家真是没皮没脸,害死了我娘,还想诬陷我,小生岂是那等拿娘的生死开玩笑之人……”   慕流苏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看着他垂死挣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了眼底。   “啧,真巧,本公子记得五妹妹的娘亲周姨娘好像也是云州城建阳人氏呢,青鱼,去后院将周姨娘请来,当着大家的面本公子亲自问问,看她当是认不认得这梅公子呢?”   “扑通”,人群中陡然传出一声清脆的跪地声,慕惜柔直直跪倒在地猛的一个磕头,嚎啕大哭,“求三哥哥放过我娘,放过梅大哥,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我娘无关,她身子骨本就孱弱,若让她来再气一场,我怕娘的身子受不住……”   事情转变的太快,慕老夫人哪里会料到上一秒慕惜柔才说什么都不知情,如今却跪倒在地向慕流苏求饶,方才慕流苏说了一大串晕头转向的东西她还没反应过来,如今这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怎么回事?五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慕惜柔原本还存有侥幸,想着慕流苏无论再如何厉害,总不能一下子就摆平这件事,如果慕流苏想让慕嫣然摆脱闺誉不清这个名头,必然是不得不让慕嫣然验身的。   宋氏交代的任务本就是要毁了慕嫣然的闺名,只要答应了验身,那么不管结果如何,她的闺名就已经毁了一半,宋氏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那么她和梅大哥的事情便稳妥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慕流苏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只进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将梅大哥的身份背景调查得干干净净,她娘尚且不知情,看到梅大哥来了,只怕一进门就得露馅。   慕流苏说的没有一点错,再狡辩下去,只会牵扯出更多,或许现在求饶,慕流苏还能放过他们一马。   慕惜柔不敢起身,跪着从人群中爬出来,爬到慕老夫人身前重重一磕头。   “老祖母,今日之事都是惜柔的错,是惜柔嫉妒二姐姐的嫡女身份,那日我无意间发现二姐姐手上没有守宫砂,所以才想了这么恶毒的法子,想要毁了二姐姐的闺誉,二姐姐本就是完璧之身,都是惜柔鬼迷了心窍犯了大错,所有过错惜柔愿一力承担,求老祖母放过我娘,我娘什么也不知道。”   她说完,又朝着慕流苏沉沉一磕头,地面上“咚”的一声响,慕惜柔的额头上便迅速沾染了一团艳丽的血迹。   “求三哥哥饶过我娘,饶过梅大哥。”   ------题外话------   小仙女,夏夏今天pk第一天,pk决定文文生死,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多多评论多多收藏如果可以也尽量打赏下~360度鞠躬,病娇弦音和帅气流苏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家~我第一次pk也不知道该有啥活动,就在评论打赏中抽选小仙女送不定额xxb吧~爱你们   ☆、第三十四章家门不幸(pk二更求收)   梅世辉被慕流苏戳穿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经演不下去了。如今见慕惜柔坦白一切,自然知道一切都完了,可是总不能让惜柔一个人面对所有痛苦。   他顿时一个箭步上前,便是想要扶起慕惜柔,慕惜柔挣脱他的手,再次转了个方向,向着慕嫣然一个磕头:“二姐姐,今日是惜柔的错,请二姐姐替我求求三哥哥,饶过我娘,惜柔给你磕头了。”   慕嫣然看着她带着灰尘血污的脸颊,眼底却是掠过一抹讽刺,她缓步上前,脸上宋氏打的那一巴掌仍旧红肿着,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冷冽气息,慕嫣然看着她看着慕惜柔,良久,伸手便是重重一巴掌,打在慕惜柔的脸上。   “慕惜柔,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你干什么,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惜柔已经帮你说话了,你这毒妇还想做什么?”梅世辉见慕惜柔被打,顿时目光一凌,狠狠的瞪了慕嫣然一眼,将慕惜柔护在身后。   “呵呵,青花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青花毫不掩饰的笑声传来,她看着梅世辉,眼底满是厌恶和鄙夷,“你们俩狗男女将差点我家二小姐的闺誉扫地,如今还好意思问我家二小姐想要做什么,真是笑掉大牙。”   青花语落,大步上前,对着梅世辉便是狠狠一推,梅世辉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会是青花的对手,这一个不注意,便被推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咚的一声撞破了头晕了过去。   那边青花已经一把拽起了慕惜柔的手,慕惜柔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眼底露过一抹惶恐,用力想要挣脱青花的束缚,然而青花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狠狠一个拉扯,露出了一截凝脂皓腕。   手腕纤细白腻,然而却没有那一点血红色的守宫砂!   青花扬声道:“慕五小姐,你的守宫砂呢?莫不是你也和咋们家二小姐一样幼时不小心弄没了?还是说,跟这个不要脸书生有了夫妻之实的不是我家二小姐,而是你?”   厅中一片哗然,慕老夫人的脸色顿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   “三年前,周姨娘携五妹妹回建阳省亲,五妹妹与这位梅书生一见钟情,后书信来往,梅公子进京赶考,两人暗中相见,却被宋氏发现,五妹妹畏惧宋氏,于是提出了以扳倒嫡女慕嫣然的法子做交易,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大戏。”   慕流苏缓步起身,从容至极的走到慕惜柔面前,伸出两指微微抬起了慕惜柔的下巴,眼底的星光似乎要将慕惜柔湮灭,慕流苏笑,眼底一片薄凉。   “五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慕惜柔原本还抱有慕流苏会饶过自己的幻想,她如此乖觉的认罪,慕流苏对人寒凉,但是对慕嫣然这个嫡姐却是极为重视的,她已经给慕嫣然磕头认罪了,只要慕嫣然原谅了她,那么她的罪行不过就是一条诬陷嫉妒嫡姐罢了。   可是她从没想过,一向懦弱胆小的慕嫣然居然还没有原谅她。   慕流苏必然是看出了慕嫣然不愿原谅自己,所以才这般残忍的揭发了她所有罪行。如今她不仅是个嫉妒嫡姐的毒妇,还是个尚未出嫁便与人有染的荡妇!   慕惜柔顿时极为怨恨的看向慕嫣然,带着凄厉的哭声质问:“我都给你磕头认罪了,你为何还如此狠毒要毁掉我——啊!”   这句话,也便是印证了慕流苏所言确实无假了,然而尚未等她说完,慕流苏捏着她下巴的指尖却是猛然用力,慕惜柔能清楚的听到到自己下巴骨节断裂的声响,她痛的眼泪横流,对着眼前这一张皓月生辉的精致面容,她眼底的恐惧快要决堤。   “我的好妹妹,我不是给你说过了,若你再敢装哭一句,我便让你真真正正的,哭一场么……”   说着她手中猛的一松,慕惜柔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栽去,她却根本没有反应,只是两只手试图捂住自己的下巴,却又极为怕疼的不敢真正去碰触,她尖叫着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疼的死去活来,隔空的双手终究没敢放在脸上。   众人一眼看去,皆是瞳孔一缩,只见慕惜柔原本圆润精致的下巴处呈现出极为诡异的凹陷,竟然是被生生捏断了下巴!   慕流苏处理了慕惜柔,又将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吓晕倒的宋氏身上,慕婉瑶被慕流苏的目光也是看的心底发毛,然而想着她刚刚轻易便捏碎了慕惜柔的下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伸手去将宋氏护在身后,   她最满意的便是自己这张脸了,若是被慕流苏毁了下巴……   她几乎能想象慕流苏会如何对宋氏下手,然而心底的恐惧却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行,不能动,不能过去,她不能毁容……   慕流苏盯着躺在地上一直晕着的宋氏看了半晌,看到宋氏那有几分富态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时,突然笑了笑,笑意盈眸,流光溢彩,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感觉到美好。   慕流苏低低开口“如今真相大白,宋氏纵容五妹妹阴谋诡计陷害我姐姐,这一巴掌似乎也没有打错,啧,既然人晕了,那就先饶过她吧。”   语落,她迈步到慕嫣然身边,伸手扶过慕嫣然,头也不回的往外行去:“老祖母,今日这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流苏和姐姐就先行告退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祖母处理了。”   话完,慕流苏就已经带着慕嫣然以及两个丫鬟消失在了正厅门口处。   “咳咳咳!”慕老夫人见这个煞星如此目中无人的走了,顿时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然而这气喘的太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浑浊的视线一扫。   见地上一边是遍地呜咽惨叫的慕惜柔,另一边是还趴在原地昏迷不醒的宋氏,除了一个青花推倒在地撞破了头血流不止的梅世辉,还有一群噤若寒蝉的庶女姨娘。   见到如此乌烟瘴气的模样,慕老夫人的咳嗽声顿时更加止不住了,她一张满是褶皱的脸涨得通红,手中的拐杖一下又一下敲得地面咚咚做响。   “咳咳咳!真是家门不幸呀!家门不幸!一群混账!混账……”   ------题外话------   感谢仙女们打赏~推荐好友梅若星辰《暖婚契约:靳少,宠上瘾》   2p活动:8号—11号中午12点,评论区留言每位奖励10—18xxb,收藏有红包,欢迎围观。   靳自律在遇到苏暖后,就算名字自带自律也没用了,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随她而动。帮她惩治恶人,热天开空调,冬天暖被窝,生理期熬红糖水,加班送夜宵~   可是某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心?   苏暖名字带暖,但不代表她就是个自带暖意的人。打“情妇”,赶“小三”,防他身边出现的任何可疑雌性,只因为那可恶的协议,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为了自己与在乎的人三年后衣食无忧她只得扮坏人。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像狼在盯着自己的食物呢~   超强甜宠文求收求支持,谢谢小可爱们。   ☆、第三十五章风岭(美男出没pk求收)   慕流苏带着慕嫣然回了自己院落,青花听慕流苏的吩咐,拿了风岭留给自家主子的伤药递了过去,不由得心里暗自感慨这荣亲王府二公子和这将军府的二小姐果真好命。   一个受了箭伤,主子便跋山涉水只为看他一眼确认安全,一个不过脸上挨了一个没有功夫的老女人一巴掌,主子便拿了风岭公子极为难制的药膏敷脸。   风岭给主子配的药哪一样不是有价无市的珍宝,如今却只为了一个区区的巴掌印用了这么多,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慕嫣然被打了这一巴掌虽然比较重,但是隔了这么久已经消了不少,如今被慕惜柔背叛出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倒是没有注意到慕流苏敷的药有多奇效,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消肿了七七八八。   慕流苏见她心情不佳,陪着她说笑了一会儿,逗得慕嫣然心情好了些,才让青花将人送走了。   虽然折腾了半日,但是慕流苏睡了一日一夜,倒也不怎么犯困,安排了青鱼注意了一下府中慕老夫人和宋氏那边的动静,便随手拿了一本书闲闲看了起来。   经过这一事,将军府果然消停不少,那老太婆似乎终于知道他这个孙儿是个不好惹的主,处理好了事情后还亲自派了身边嬷嬷来通知慕流苏处理结果。   说什么已经将慕惜柔打发出府谴去了一个尼姑庵中反思静修,警告了一众婢女仆人不得多嘴,也派了府丁将梅世辉押回了建阳乡下,当着梅世辉娘的面把他做的肮脏事儿抖了个底朝天。   又说诬陷一事儿都是慕惜柔一人之事,实际上与宋氏无关,但毕竟是宋氏管教不周才出了此差错,念在宋氏被误伤了一颗牙,也算是谢罪了,便小惩大诫,罚去祠堂抄写佛经思过三日。   至于二姐儿慕嫣然那里,此次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便特意赏了一套上好的面首首饰作为补偿,此事便如此解决了。   慕流苏自然知道宋氏那边的处置这慕老夫人很显然是偏袒包庇下来了,不过这事儿她也懒得追究,左右桂嬷嬷在她手上,宋氏吞下去的东西,迟早得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不过是让她在得意几天罢了。   慕流苏闲了两日,便又开始惦念荣亲王府的那一主一猫儿,眼看着便要到年底的十二月三十日除夕了,慕流苏想着总得趁这个好日子带姬弦音出去逛一逛散散心。   想着她便立马起身,吩咐青花摆好了笔墨纸砚,身姿清隽的坐在书桌前,笑容满面的提笔写请柬。   慕流苏将狼毫往青花早已磨好的墨汁里沾了沾,提笔写了两个字,窗外忽而一阵疾风夹杂着浩瀚内力席卷而来。   慕流苏眼底神色一凌,极为迅速的一个闪身轻轻松松避了过去,她下意识的要还手,却看见一袭华丽的紫色萱云缎长袍从眼前掠过,慕流苏原本弥漫上杀下毒眸子一刹那间笑意盈盈宛若皎月。   “风岭,你终于回来了。”   慕流苏见那人从窗前掠进来,翻窗原本是件不如何优雅的事情,但是风岭做出来,偏偏就让人觉得行云流水一般极为飘洒俊逸。   紫色玉簪束发,华丽的萱云缎长袍上游龙走凤般勾勒着繁复的花草图案,一张珠玉生辉的俊逸面容,眉毛斜飞,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鼻若悬胆,薄唇勾着一抹邪肆妖艳的笑意,只是一张脸,便让人觉得风情无限。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名动天下的鬼手神医风岭,竟然会是个如此风情万种的美男子。   风岭进屋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慕流苏书桌上摆得公公整整的宣纸,见上面两个龙飞凤舞极其飘逸的请柬二字,妖艳的桃花眼凉凉一眯,露出一个几分危险的表情。   他手中紫色广袖一拂,便极为自然的悄然斜靠在了慕流苏书桌旁的紫檀木软榻之上,一手撑着下颚,一手万丈风情的撩起了自己两鬓的长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怎么,又是要给你那病娇瘦弱的姬家二公子写信?”风岭的嗓音低低沉沉极具魅惑,却并不难听出他话语间的凉意。   慕流苏着风岭不请自来便算了,还极为自然的躺在了自己的软榻之上也算了,可这小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病娇瘦弱的姬二公子,她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这风岭一月不见怎么还是这幅德行,便是说她如何都行,可他偏偏说的是弦音,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人,想她慕流苏哪日不盼着弦音身子好起来,风岭居然还敢还诅咒弦音病娇瘦弱?   慕流苏上前一步便朝着风岭一脚踹过去:“你给我爬起来,再让我听见你说弦音一句不是,我非把你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慕流苏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风岭见她一脚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顿时一个利落翻身从软榻上跳下来站定,抬手对着慕流苏的脚横劈下去要阻拦,“本公子帮了你这么多忙,你为了你那个小情郎居然踹我?!”   “还给我贫,”慕流苏见他手势下来,不慌不忙的收了脚,眼疾手快的探手对着风岭的手腕抓去,一个眨眼便将风岭的手腕拽在了手中,往后用力一扭,“我让你继续贫。”   风岭没想到不过一月多日子不见,慕流苏的武功竟然又精尽了这么多,那手确实是女子的手,小巧柔软却又骨节分明,但是这手中的力道却全然不像一个女子。   慕流苏这么一用力,他觉得手都快僵硬了,不得不出声求饶:“哎哟我的天,你轻点轻点,慕流苏你不是东西,你居然对本公子下此毒手!”   慕流苏就知道风岭这人耍帅帅不过三秒,如今又是个怂样了,她轻轻哼了一声,松了牵掣住他的手:“赶紧说,让你找的药如何了。”   风岭手中得了放松,痛苦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他见慕流苏虽然是一副玩笑似的问法,但是那一双凤眸中星光熠熠的期待之色却显示出她对自己回答的重视程度。   风岭一双精致的桃花眸中顿时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姬弦音……你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流苏如此倾情相待?   ------题外话------   我的宝贝小仙女们,喜欢一定要——收藏,追文,评论!——收藏!追文!评论!(可以送花花~一朵都可以增加数据谢谢宝贝们)   这三天一定要不要养文呀爱你们,追文率决定文文生死下午6点我会把弦音放出来,喜欢文文的宝宝评论↓或者打赏下都是很重要的数据,谢谢小仙女们(360度鞠躬爱你们!)   ☆、第三十六章交锋(二更pk求收)   荣亲王府,云间阁。   姬弦音一袭雪色流云锦长袍,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外衣,半躺在精致紫檀木雕花软榻上,上罩一层雪色绒毯,魅色祸国的面容上,眼尾的朱砂泪痣透出摄人心魄额美艳。   他低低垂着轮廓迤逦的凤眸,眸光温润的看着怀中那身雪白的乖巧猫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抚摸着糯米滑若绸缎的皮毛。   主子为自己顺毛,糯米自然颇为舒适,一边闭着猫眼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姬弦音的胸襟,一边从猫腹中发出极为享受的细碎声音。   “大公子,我家公子身子病弱不宜惊扰……”门外初一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姬弦音眼中细光微微一动,便见身姿雄健的楚琳琅推开了拦人的初一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楚琳琅甩开玄色长袍,一双锋利的眼眸险险眯着,像极了捕捉猎物的暗夜之狼。他看着软榻上安然而卧的清贵男子,见姬弦音全身上下即便是如此简单的雪白一色,却依然透出尊贵的无双气质。   即便是再厌恶眼前这个所谓的二弟,楚琳琅却无法否认,姬弦音确实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楚琳琅见着姬弦音静静斜躺在软榻之上,屋子里用来取暖的地龙足足是普通房中的三倍,见他面色苍白,楚琳琅眸光暗了暗,声音幽暗。   “二弟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身子骨居然还是这般孱弱,二弟如此病重,怎的还不让大哥瞧瞧。”   姬弦音见到楚琳琅,眼中并没有意外,见着初一一脸焦灼的跟在后面,显然是自责没有拦下楚琳琅闯进来。   姬弦音见状对着初一挥了挥手示意无碍,然后动了动身子,恭敬的唤了一声“大哥,”便要起身。   却没想到他刚一掀开软榻,便是剧烈的一阵,楚琳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敏锐毒辣的目光紧紧锁住姬弦音,似乎是不信他又犯病了,但是下一秒姬弦音唇角便是有艳丽的鲜血流淌出来。   楚琳琅眸光一定,这病秧子都如此模样了,怎的不早些死在外面,还想回王府来想要抢他的世子之位。   虽然心底恨急了姬弦音,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上前扶住了口中咳血的姬弦音:“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快别下来了,我不过是来给二弟送个东西,你如此病重,也不用起身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父王该是要责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了。”   他面上似乎极为担忧姬弦音的病情,但是却没有说一句让人宣个大夫来查看,方才没有说他不用起身,如今见人吐血了,他又暗示说不用假装吐血想要博得荣亲王的同情,我这个大哥已经让你不要起身了。   姬弦音被他那双粗砺的双手牵掣,楚琳琅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暗中捏碎他的肩胛骨,姬弦音吃痛,面色隐忍却终究没敢吭声说一个不字:“弦音大哥多谢大哥体恤,大哥方才说有何物要交给弦音?”   楚琳琅阴毒的目光扫过他强忍痛意却不敢吭声的面容,这才心里平衡了点,面容绝色又如何,再富有才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生母不过是个出逃亡命的死人,自己的母亲却是王府一家掌权的贵妇,他生在乡野常年流连病榻,就连父王也因为那个死去的先王妃厌恶他。   说白了就是,他姬弦音除了这一张脸,还有什么能赢过自己的?   就算如今那个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可怜他愿意与他来往,一个区区武将,总不可能让这王府变了天,能翻出什么大浪!   如此想来,楚琳琅觉得那封从将军府门丁前截下来,此时正他藏在衣摆中的请柬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少年郎罢了,愿意结交这个病秧子就结交吧,最好还能结交到勾搭成断袖,让这个病秧子沦为笑柄,永远也不可能在帝都立足!   想到这里,他便将手中的请柬拿出来,一张锋利五官的面容露出笑意,他松开牵掣住姬弦音瘦弱身子的手,将那衣摆中的请柬取出来,极为开怀的递给了姬弦音:   “大哥方才回府,见有人说将军府上的英武将军有东西要给二弟,大哥想着我正好要来看你,便没麻烦人通报,亲自给你带过来了,没想到是英武将军要邀你元宵节去赏花灯的请柬。”   他说话语气极为自然,丝毫没有觉得他拦截了别人要交给姬弦音的请柬是一件如何不妥的事,更甚至他已经将请柬拆开看过了,知道是慕流苏要邀请姬弦音元宵节去赏花灯。   可以说对于这一系列极为越距的举止,他不仅没有觉得有丝毫心虚,反而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既然英武将军有心与二弟结交,依大哥来看,这倒是件好事,这两日你好生养好身子,元宵那日便陪着英语将军出去走走也好。”   姬弦音闻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细长手指抚上了自己的下颚,将一抹艳丽血色掩在掌心,虚弱开口:“咳咳,大哥说笑了,弦音如此病重,我这模样出去了唯恐会发生意外,扫了英武将军兴致……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揪心急促的咳嗽声,楚琳琅看着姬弦音如此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暗斥,他可巴不得他发生意外,最好是有命出去,没命回来的好。   原本那日见慕流苏对自己怀有敌意他就想到了是因为姬弦音。回府让暗卫一查,发现姬弦音遇刺那晚竟然还是慕流苏亲自将人送回来,包括后来慕流苏为了姬弦音养着的那小畜生的事儿,出手打了自家兄长慕霖平一巴掌,他便觉得两人关系似乎不简单。   起初他还怀疑也许是这少年将军发现了什么猫腻,怀疑那刺客是自己派去的,所以才用那种促狭的目光看着自己,原本他还颇为头疼这姬弦音不知走了什么运气竟然和这杀神将军扯到一起,如今想来,似乎也不是坏事。   倘若那少年将军是真心想与姬弦音结交朋友,依着男儿家年少气盛的性子,少不得拖着这病秧子遍京城的跑,他正愁姬弦音不爱出门找不到刺杀的机会,如今岂不是天助他也,另一边,他还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仙女的打赏,感谢琼林宝宝云开宝宝乌贼宝宝等等小仙女送的花花钻石~明天12点就结束pk喜欢文文的小仙女多多收藏评论~一定不要养文~糯米和弦音给各位小仙女鞠躬啦~求收藏求评论求花花mua   ☆、第三十七章传信   莫不是这少年将军是被姬弦音美色所惑,其实是个断袖呢?   毕竟边疆那种地方,除了男人就是男人了,也许不可避免会产生某些感情呢?况且按照这姬弦音这般比女子还美艳的容颜,想要男人动心,并不是一件难事。   管他是哪一种可能,总而言之对自己来说百利无一害。先前他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破坏慕流苏与姬弦音之间的关系,如今想来,还破坏个屁,不仅不能破坏,还得好好培养他俩的“友谊”。   于是楚琳琅斩钉截铁的道:“二弟怎可如此说话,英武将军既然真心与你结交,你便应当真心回待,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托人回将军府上说你已经应下了,你便好好准备,两日后好好出去玩耍散散心。”   话落。他转头便朝着门外行去,一副马上要派人去回消息的着急模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姬弦音的云间阁。   “初一。”楚琳琅一走,初一便听见屋内的姬弦音传出一声传唤。他走进去,丝毫没有了方才在楚琳琅面前的慌乱无措,浑身上下都透着干练和刚毅。   初一拿出一方锦帕,上前恭敬的将姬弦音嘴角的鲜红血迹擦干,接着屈下右膝跪在姬弦音身前,沉沉道:“初一给主子请罪,方才将军府上来人时,属下去迟了一步,楚琳琅已经将请柬收入衣摆了。”   “自去十九狱领罚,”软榻上原本身子孱弱的雪衣少年亦不再若方才孱弱模样,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将方才被楚琳琅紧紧捏住的肩胛骨处舒展开来。   屋外恰是冬日的黄昏时候,嫣红的霞光透过窗落撒下细碎的光线,衬着屋内雪衣白绒的少年眉目艳丽如妖。   凤眸轮廓细长逶迤缭绕,萦纡勾勒的精致眼尾处,一点朱砂泪痣妖冶若地狱两岸艳艳盛开的曼珠沙华,那薄凉绯色唇瓣沾染了血色,越发衬得色泽嫣红莹润宛若荼靡的蔷薇花瓣。   妖魅在皮,华艳在骨。   妖异的眸中一点流光飞掠而过,姬弦音一贯温润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笑意凉薄,杀意倾泻——   “若是再让他的贱手碰到英武将军之物,本王便要了你的命!”   初一心神一凛,头颅决绝向着地上一低,冷声道:“是,主子!”   ……   彼时,将军府上慕流苏看着荣亲王府派回府上应答的小厮,面上表情莫测。   慕流苏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冷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不是姬二公子身边的初一吧。”   底下站着的人顿时一笑,眼中露出一些讽刺:“英武将军好眼力,属下的确不是二公子的手下,乃是荣亲王府大公子的人,咋们家大公子见二公子身子骨弱,特意派属下来跑这一趟,告知将军二公子已经应下了请柬,必然会如期赴约。”   慕流苏看着那人眼中流露出来的讽刺,缓缓道:“原是大公子体恤二公子才如此的呀,那本将军倒是误会了,还以为这荣亲王府的长公主如此欺辱手足,竟然连本将军给二公子的请柬也敢私自扣下,擅自应答了。”   那人原本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听慕流苏如此言语顿时一惊,露出一个难看的尴尬笑容:“英武将军说笑了,我家长公子自然是心疼二公子身子才这样做的。”   青花闻言,也是眉毛一竖,冷声道:“简直是笑话,别说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楚大公子的人,今儿这请柬可是咋们将军给的是二公子的,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家大公子亲自来,也没有资格代替姬二公子做决定吧?”   慕流苏凉凉一笑,显然也是动了怒,接着青花的话便是一声冷喝,其中的威压生生让那人心中陡然一震。   “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也敢私自传二公子的话,你既然不是姬二公子的手下,谁给你的资格给本将军回口信,青花,将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身份不明的东西拉出去,打!”   那人没想到这英武将军竟然是个如此油盐不进的主居然连自家主子的面子都不给,竟然还想出售打自己,他张嘴便叫道:“将军可要想清楚了,属下确实是大公子的人,你这是要和咋们大公子为敌吗?”   他特意拿出楚琳琅的名号想让慕流苏屈服,然而那少年压根没搭理,转首便进了内屋,似乎一点没听见他说的话。   侍卫面上难看,正想追上去与其对峙,然而青花一拳便打在了他的鼻梁上,接下来便是如暴雨一般的击打。   “就你这种货色,也敢威胁我家将军,真是找打!”   听着门外一顿哀嚎,慕流苏顿时摇摇头,青花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   两日时间飞快而过,除夕之夜转眼已至,慕流苏特意让青花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车内不仅备了双倍的火炉以及上好的狐毛绒毯,甚至还在马车车围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更是让青花跑了老远买来了糯米爱吃的杏花糕放在小几上,提前便到了荣亲王府去接人。   那日楚琳琅得知慕流苏为难自己手下还把人打了个重伤气的脸色发黑,但是截了姬弦音请柬私自传信的事儿他终归不敢闹到父王面前,这事儿虽然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却没办法明面上字慕流苏算账去。   如今得知慕流苏竟然不顾自己的将军身份,提前一大早来了荣亲王府接那个尚无爵位的病秧子,顿时更是脸色不好,真不知道云间阁那个要死不活的病猫有什么好,竟然能让慕流苏如此自降身份上门来接。   楚琳琅这边气的快砸了自家院落,姬弦音听见初一通报慕流苏来了面色也是微微一动,他早已经准备妥当,如今人来了,他便带了人往府门走去。   荣亲王府面前,一辆低调却显出几分华贵的马车安然而立,青花青鱼两个丫鬟坐在驾车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摆着腿闲聊,慕流苏穿着一身低调华丽的浅蓝色云锦绣白色紫竹纹的长袍,外罩一层黑色披风,眸光温润的看着两个丫头嬉笑打闹。   姬弦音正欲抬步步下阶梯,却见那少年似乎闻见府门前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只见那少年回眸一刹那间,眉目舒展,眸若星辰,绯色唇角洋溢着温暖笑意,极为欢欣的唤了一声:“弦音,你终于来了。”   ------题外话------   谢谢各位小仙女送的花花钻石,我昨天记错时间。pk是明天中午12点结束。所以宝贝们一定注意不要养文~等大家的日常评论,爱你们~今天六点还会二更,喜欢文文的新小仙女们记得收藏收藏收藏评论评论或者送一朵花花谢谢大家。一定不要养文。记得看文爱你们~非常感谢希望不负所望安全度过1p!致敬宝贝们mua   ☆、第三十八章细致周到(pk二更求收,小糖)   普天之下,四国鼎立,各国之间的民俗风情各有不同,大楚这边,一年岁末的除夕之夜和新年伊始之际都会举行不同仪式进行庆祝。   大楚的除夕便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天,人们会绘制各式各样的花灯,在长街举行盛大的灯节,以此渲染出节日的喜庆氛围。   慕流苏便是念着姬弦音是个极为冷清孤寂的人,想着他回京极少出门,当是没有经常见过如此盛景,才想着带他出来看看这人间繁华之景。   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更多的还是因为风岭说过,弦音那些失散的记忆便是寻遍人间好药,也很难自主恢复,更好的方法,还是应该引导者他去一些他去过的地方,做一些他曾做过的事情,看能否回忆起来。   弦音是为了她才丢失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不一定都是欢喜,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帮他一一找回。她与弦音之前便在大燕的元宵节逛过灯会。   只是可惜大燕如今对她来说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她也不希望弦音好不容易回了大楚,却又再次被拉到大燕的局势中去,为今之计,便只能带弦音来看看这大楚的灯节。   姬弦音与慕流苏坐在马车之上,他似乎也看到慕流苏注意到自己畏寒,特意将马车准备的相当温暖,姬弦音眸光颤了颤,心中微悸,却没有多说什么。   慕流苏自然知道弦音沉默之习惯,即便他一句话不说,看着他如此安然的在自己面前,她已然是十分的心中欣喜慰然,笑意洋洋的看着一主一猫。   糯米一直以来便对给了自己杏花糕的慕流苏相当欢喜,在慕流苏面前一如在姬弦音身边熟稔自在,哪有丝毫对慕霖平的狠辣。   如今第二次在慕流苏的马车上,它也熟悉了不少不在生分,直接从姬弦音的身上一个咕噜溜下来,蹦到了小几上,毛茸茸的爪子按住了青花碟子,抬起圆溜溜的脑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两眼放光的看向慕流苏,讨好的喵了一声。   这位兄台,这杏花糕是给本喵的对不对?   慕流苏看着糯米那精光闪闪的蓝色大眼睛,顿时忍不住伸出食指微微一屈,极为轻巧的在它圆嘟嘟的脑袋上轻轻一敲:“你个小馋猫,都是给你买的,吃吧吃吧。”   糯米极为欢欣的喵了一声,肉嘟嘟的爪子极不可思议的将那青花小蝶拉到自己面前,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一口,便正式开动起来。   慕流苏笑意不减,姬弦音一贯古井无波的面容也微微露出一抹清浅笑意。   一路上虽然没有过多的寒暄,但是两人之间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和谐的氛围。   到了花灯长街处,青花便停下了马车,慕流苏将早已经备好的雪色狐裘细致的披在姬弦音身上,这才跳下马车,伸手去牵他。   姬弦音眸光落在慕流苏莹白修长的指尖上,忽而一顿,低低道:“英武将军与人同行都会如此细致周到亲自接人下车吗?”   慕流苏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一路上安静沉默的姬弦音怎么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她尚未反应过来,只是潜意识的点了点头。   姬弦音迤逦凤眸中忽而透出一抹冷色,快的无法捕捉,脸色凉凉的抱着糯米不再回话。   紧跟在马车后的初一也知道自家主子动怒了,因为姬弦音没有将手放在慕流苏手中,而是踩着驾车的跳板缓步而下,直直忽略了慕流苏的手。   慕流苏似乎也感觉到了姬弦音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说,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初一,有些尴尬的伸回手。   一侧的青鱼顿时不乐意了,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可不是蹬鼻子上脸么,自家主子都如此纡尊降贵来牵你了,你居然还嫌弃忽视了,顿时极为不满的对青花嘀咕。   “真是好大的脾气,咋们家主子还没牵过二小姐下过马车,与我家将军同行的人都没享受过此等殊荣,这姬二公子居然还敢给主子甩脸色,真是太不知……”   青花看了一眼轻飘飘甩了个眼色过来的慕流苏,面无表情的伸手捂住了青花的嘴。   慕流苏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姬弦音,心里暗道青鱼这小丫头太不懂规矩了,弦音必然是听见了,可千万别恼了自己。   这一看去,方才还有些异样的姬弦音回过头来,此时正目光清凝的看向自己,低低开口说了一声:“走吧。”   慕流苏原本还有些担心,如今一看姬弦音没有异样,似乎是没有听到,不由心中暗自庆幸,对着姬弦音便是温暖一笑:“好。”   繁华帝都之下,长街人群熙攘,放眼望去,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辉罗耀烈空中,寺观街巷,张灯结彩,万民欢腾,好一派喜气洋洋。   大楚除夕灯会,除去花灯观赏外,还有很多其他习俗。游赏花灯之际,少男少女们会选择戴上各式各样精美的面具,还会进行猜灯谜,打太平鼓,歌舞助兴等表演,然而最为瞩目的却是那一方高高耸立的花灯楼。   慕流苏归京之前便派荆棘门的人查过帝都的势力,知道这所谓的花灯楼,乃是几十年前入住大楚帝都的富商之家洛家所建。   帝都洛家与宣州苏家并称大楚两大富商,可以说是算得上是掌控大楚经济命脉的的两大商业世家。   说也奇怪,这两大商业世家虽然两相鼎力,但是这些年倒也没见两家有什么大的争斗,也还算得上是各自安好。   洛家本家位于江南,大楚自古是个重农抑商的国家,原本不怎么重视商业,后来朝代发展经济条件下不得不放开了商业,商业繁荣之后,江南洛家便一举繁荣成为商业霸主,江南地区也一度繁华堪比帝都。   天子重视的自然是自己可否大权在握,如今江南洛家掌控了国家经济命脉,甚至连着江南也快成为了堪比帝都繁荣的存在,也便成了皇帝眼中极为显眼的存在。   洛家能一举成为商业霸主,自然不是缺乏脑子的主,猜测到了皇帝的心思,便主动请旨将本家西迁到了帝都,言下之意也就是暗示天子,我如今在你眼皮底下做事,没有什么仗着掌握了商业命脉便想要谋反的企图。   ------题外话------   仙女们小板凳排排坐好,发糖了,弦音宝宝的小吃醋大家看出来没~话说有喜欢沈芝兰宝宝的嘛~要不要看弦音和芝兰的对手戏~全程姨母笑~宝贝们记得收藏哟明天pk就结束啦!收藏!评论!花花!可爱的小仙女们看文快乐~   ☆、40   天子自然满意了,但是猜忌之心还是不可断的,于是想着暗地里又培植了一个商业势力进行抗衡,也便是如今与洛家两相顶力的宣州苏家。   因为皇帝的猜疑,洛家子弟素来不入官场为官,洛家女眷也不会嫁京中权势较大的显赫贵族。   所以对比起来皇帝暗中动用官场势力培养起来的苏家,苏家这些年的发展便有些渐渐凌驾于洛家之上,然而洛家毕竟世代从商,底蕴深厚,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显出什么颓势。   而这花灯楼,便是因为洛家进京不久后便是除夕佳节,洛家为了向皇帝示好,特意建了这座楼,除夕之际洛家在楼上悬挂了几千盏歌颂大楚昌盛,皇帝圣明的花灯,自然是令得皇帝好一阵心花怒放。   这同样的示好手段自然不用二次,且依着洛家的经商头脑,自然不可能平白为了取悦皇帝便将这楼废弃了。   所以后面洛家又用了些经营手段,利用每年的乞巧节,元宵节,除夕夜,将这悬挂花灯的位置选择也弄成了一种赚钱好手段。   帝都是什么地方,几乎集合了大楚所有的权贵世家,这些世家子弟也是颇为附庸风雅的人儿,于是斥下重金也会选择将自己的花灯挂在花灯楼的高处,且是越高越好。   就如同那些精致高贵的花灯一样,普通的花灯位置,你要么能用金币买下,要么能猜灯谜换下,然而这好一点的位置,却只能是是留下彩头才能博得。   而花灯楼顶楼处放置的的花灯倒是有些不同,那里往往会放上一件极为稀奇的花灯,通过猜灯谜或者其他彩头方式不售只送,因为放在花灯楼最高处,人们就把这盏灯称为了天灯。   谁要是拿下了这盏天灯,便是会成为人人艳羡的存在,也足够成为大楚帝都的一阵佳谈。   所以但凡帝是肚子里稍微有点墨水,或者有些本事想要显摆一阵的人都会来这里,除了选一个满意的位置将自己的花灯挂上,还会花上一百两银子买个挑战能否拿下天灯的资格。   慕流苏心里暗自想着洛家如此有商业头脑,也难怪洛轻寒那小子如此精分。自己既然带着弦音来了这里,青鱼手中还拿着几盏花灯,倒是可以去光顾光顾洛家的生意。   不过……   慕流苏默默看了一眼被长街上的众人“虎视眈眈”的的姬弦音,不由暗自抚额,似乎买个面具遮住弦音这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才是当务之急。   “弦音,我们不如也买个面具吧,你喜欢什么样的面具?”慕流苏看着身侧吸引了不少目光仍旧毫不自知的姬弦音微微咳嗽了一声。   “嗯。随意。”轻飘飘三个字落下,姬弦音抬头看向长街之上的万千灯火,皎月似的容颜衬着璀璨灯火,万紫千红的繁华中一身的风华竟然没有丝毫逊色。   他就这么微微抬首看了一眼,对长街上众人的视线视若无睹,阑珊灯火映射在他微微抬起的下颌,弧线优美恍若惊世的画作,越发显得他肌肤光辉盈盈若玉雕。   只是这一个抬首,便惊艳了长街众多少女的心。   慕流苏见着一众少女眼睛都快贴到姬弦音身上了,马上拉着人到一侧的铺子上,一人挑了一张精美面具戴上,又往长街深处走了一段路,那些火辣辣的目光才减少了不少。   至于那些即便戴了面具仍旧有一两个因为一行人气质出众投来的打量目光,慕流苏自动忽略不计了。   折腾一阵好不容易没了骚扰,慕流苏这才专心的逛起了花灯,青鱼玩儿性较大,一路上看上了不少的花灯,她一人便拿了六七盏。有的上面绘着飞禽走兽,有的绘着花卉虫鸟,甚至还有一盏绣着鸳鸯比翼鸟的花灯。   青鱼拿这鸳鸯花灯时候,慕流苏还难得的笑话了这小妮子问她是否有了心上人,惹得青鱼一张圆脸红红的差点羞恼得丢了花灯。   姬弦音默默跟在慕流苏身侧,看着慕流苏兴致不错的与自家丫鬟嬉闹,目光凉凉。   慕流苏自然早就注意到姬弦音没有游赏的兴致了,然而前世她与弦音在大燕逛灯会的时候,她还没有与弦音交心,而她却一直极为欢欣的与……那个人交谈。   想想当初真的傻的可爱,居然还如此小心翼翼的去讨好那个人,而忽视了身边如此珍贵的弦音。   如今她其实很舍不得这般故意冷落弦音,可是为了恢复他的记忆,她不得不尽力去还原前世的场景。   好在姬弦音虽然兴致不高,但是一直默默跟在慕流苏身后,倒也没有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   几人向着花灯楼一路闲到花灯楼处时,那里已经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德密不透风。   慕流苏和姬弦音站在人群之外,从人群站立的参差不齐中看见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背对着人群立在花灯楼下,手中一柄长弓若弯月,弓上搭了一只银灰色的长箭,瞄准了三百米左右的靶心,俨然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模样。   “这是在搞什么鬼。”青鱼提着长灯原本想进去挂花灯,见着人群熙攘顿时皱了皱眉。   青鱼虽长了一张娃娃脸,但是和青鱼一般身高,在女子中自然算是绰绰有余了,所以看见众人便是因为手执长箭那人才把整个花灯楼围得水泄不通的模样,顿时不满的嘀咕起来。   “小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吧,”一侧戴了一顶描绘着金灿灿的菊花面具中年男子听见声音开口道,“今年的花灯楼出了新花样,看见那最顶上那顶灯没,那可是极为珍贵的孔明灯,今日谁要是能九箭连中靶心,那这孔明灯就归谁,还可以自己放灯。就是可惜大哥我阆中羞涩,不然必定也交上一百两试试。”   一旁的人听他说话,顿时嗤笑了一声:“你可拉倒吧就你这能耐,别说你没有一百两银子,便是有了银子你还能会射箭不成?”   “去你大爷的拆我台干嘛!”   “大爷我这是见不得你这小子说大话!”   ……   孔明灯?珍贵?慕流苏将目光从那辣眼睛的菊花面具上挪开,看向那已经悬挂了众多花灯的花灯楼上静静放置的那盏别致的孔明灯,不由微微眨了眨眼。   这孔明灯在大燕原本是极为常见的,只是这东西确实没怎么传到大楚来,大楚惯用的是古老习俗传承下来的灯笼,花灯,自然没有见过天上漂浮的孔明灯。   而大燕因为孔明灯容易走火的原因,虽然比较常见但是不怎么经常点灯放入空中。便是难得有异国人在大燕亲眼看见一回放孔明灯,却不一定有命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家。   如此一来便使得其他国家对大燕的孔明灯极为稀罕,甚至将放孔明灯为一大奇景,极为推崇。   不过是盏成本极低的破灯,竟然被这洛家当成了赚钱的好手段,一个噱头便是一百两银子,慕流苏只能感叹一边感唐这大楚帝都的人果然是人傻钱多。   ------题外话------   接下来沈芝兰宝宝会出场~今天中午12点pk结束,喜欢的小仙女们收藏!评论!花花!都是很重要的数据,今天尽量看到结尾吧,不要养文宝贝们~这两章主要是拉开朝廷的一个小局势~我现在特别紧张,希望pk能过吧。加油^0^~仙女们周末愉快mua   ☆、第四十章故人(为感谢支持的读者仙女们加)   慕流苏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她不会问弦音是否感兴趣,于是偏过头小心的问姬弦音是否要试一试。   姬弦音抬起脸看了一眼那高楼之上的长灯,吐字清楚:“弦音无能,不会射箭。”   能将无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慕流苏只能说弦音确实心性卓然,她面容古怪的看着姬弦音,总觉得弦音似乎有了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犹记得弦音一贯是沉稳温润漠不关心一切的,如今却似乎……好像话语间似乎能听出一丝人间喜怒的气息。   就比如如今,与其说姬弦音所言的自己无能不想去试试,不如说他也知道那孔明灯不是什么稀罕玩儿意,不屑去试。   可是这话由姬弦音说出来,一般人都无法听出他言语间的深意,若非慕流苏看见他那精致眉目看的不是射箭之人而是那盏孔明灯,恐怕也会认为是他的自嘲。   说话间,只见那背对众人的黑洗男子指间一松,一道长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直飞向三百米外的靶心,一箭中靶。   人群中一阵欢呼,也感叹此人箭术高超,众人瞩目下,那人再次驾好长箭,瞄准了靶心,一箭而出,竟然将那之前仍在靶心的长箭劈裂再次射进靶心。   慕流苏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见姬弦音兴致缺缺的模样,便叫了青鱼手赶紧去将她手中的花灯挂上了就离开,青鱼欢欣而去,慕流苏几人在原地等着她,便也看了一眼射箭之人。   那人的确是个射箭技术高超的奇人,竟然真的将那九支长箭一支不少的射中了靶心,花灯楼的管事也没想到这人射箭能力如此高超,暗自叹了一声少赚了不少银子。   却还是笑容满面的朝那黑衣男子恭敬道:“公子好身手。如今九箭中靶,公子已经通过了考验,公子可随我上楼取灯。”   那黑衣男子背对着人看不清面容,慕流苏是习武之人,耳目极佳,却能听见那男子口中带了几分戏谑之意:“这灯如今便属于本公子了?那我想要如何处理这灯便可如何处理?”   那管事看着他的面色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点头道:“孔明灯已经是公子的,自然是公子想要如何处理便可如何处理。”   那黑衣公子点了点头,便又随手取了支长箭,直直瞄准了花灯楼顶上的孔明灯。   “这什么情况,这人怎的不上楼拿孔明灯,在这儿瞄什么?”周围的人也稀奇问道。   “我看他这模样,似乎是想讲孔明灯射下来……”   那管事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见黑衣公子真的直直瞄准了那孔明灯,不由得面色大变,急急道:“这位公子这是作甚,若是射箭这灯怕是得破……”   “嗖”的一声,那管事话未说完,便见着银灰色的长箭已经直直向着那一盏孔明灯脱弦而去,眼见着一箭便要射穿了那孔明灯。   一支黑色长箭却陡然破空而去,将那银灰色的长箭射歪了过去,原本瞄准了孔明灯的长箭便射在了悬挂着孔明灯的长绳之上,长绳砰然断裂,那孔明灯便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轻轻坠落下来。   一道紫色长袍的男子身形掠过长空,将那盏孔明灯稳稳接在了手中,总算是避免了好好一盏孔明灯被这么一箭射穿的惨剧。   慕流苏盯着那道掠过长空的纤长身影,即便是面上戴了一张紫色的勾花面具,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眨眼便生了这么多变故,倒是来两支长箭的交锋让人耳目一新,拍手称快。   黑衣男子似乎也没料想到这人如此一手好箭,见着那灯此时正稳稳落在紫袍人手中不由挑了挑眉:“我既然赢得了彩头,这灯便已经是本公子的,我想射下它也是本公子自己的事儿,这位仁兄……”   他斟酌了一下,唇角间露出一抹讽刺笑意,倾吐薄唇道:“似乎有些不懂规矩呀。”   管事赶紧上前来劝说:“这位公子,我们这灯虽然是彩头,但是你这样射下来,未免有些……”   砸场子的意思呀。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黑衣男子自然是能听得出来的。   慕流苏倒是没有怎么注意这黑衣男子,眸光定定的看着那紫袍男子,这人好像是……   紫袍男子似乎是看出来黑衣男子和管事之间的争吵,他上前一步,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雕花面具,露出一张风神俊朗的面容。   在场的少男少女见着这样一张脸,俱是一惊,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   慕流苏微微勾唇,她竟然没有猜错,竟然真的是沈芝兰。   沈芝兰手中拿着孔明灯,对着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桂荏公子好箭术,芝兰知道这灯归公子所有,只是这孔明灯与芝兰的一位故人有些渊源,公子既然不喜这灯,能否出个价,卖给芝兰。”   “竟然是沈相,不过这桂荏公子又是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青花显然也有些好奇沈芝兰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黑衣男子别说方才的箭术,就是一身气质看上去便是个出身不凡之人,只是她怎么从未听过桂荏公子这个名号。   “桂荏,便是苏。”慕流苏微微一笑,开口为青鱼解惑道。   先前她便有些看出这人颇有几分砸场子的意思,只是奈何这人一直背对自己,看不出模样,如今沈芝兰说了桂荏二字,可不就是苏么。   既是苏家人,那便可以理解这人为何要射灯了。   洛苏两家虽然都是商业霸主,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是小一点的摩擦还是不可避免的,听闻苏家前些日子在一桩生意上落了洛家下乘,如今来找找茬似乎也说的通。   苏墨华自然也听出了沈芝兰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暗道这沈芝兰果然不愧是一国左相,两人首次相遇,脸上还带着面具,他便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极为巧妙的给自己暗示,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妙人”。   如今沈芝兰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今日他故意带了面具来便是不想身份暴露,毕竟找茬是小事,但是这门让洛家人知道是苏家来找茬,恐怕难免会惹出些祸端。   他不过一时起意,倒也没有为了得罪一个沈芝兰还要强拆洛家台的执着。   只是想不到传闻中的沈芝兰不是一向清贵么,怎么会为了这盏灯舍得暴露身份来和自己交锋。   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位故人?   ------题外话------   感谢琼林小仙女,小白小仙女,睨恣小仙女,30小仙女,c7小仙女,透明小仙女,岚熙小仙女,小宝小仙女,紫魂小仙女,琪琪小仙女,揽月小仙女,乌贼小仙女,星辰小仙女,梅津小仙女,芸开小仙女的打赏和花花,还有兔子,子非,柠檬,七页,长安,灰熊眉间,若白,胖胖,颜颜等等小仙女的评论,以及很多没有露面但是给了我点击收藏的宝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让原本数据不太好的我通过了1p,谢谢你们给我无限的动力与感动,我会努力码字,写好自己笔下的故事,致敬,鞠躬,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谢谢仙女们!muamuamuapk结束明天恢复一更啦爱你们~我要加油存稿啦再说一遍我爱你们哈哈(手动飞吻)   ☆、第四十一章欢喜与割爱   苏墨华想不明白,面上却终究恭敬了些许:“倒是我有些失态了,既然左相如此喜欢这灯,这灯便当做我的赔礼之物,赠予左相罢了。”   沈芝兰微微一笑,倒也不推拒,只温润道:“如此就多谢桂荏公子美意了。”   苏墨华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人群中忽而传来一道清泉鸣玉的空明声音:“在下亦十分欢喜这孔明灯,不知沈相可否割爱?”   众人宛若雷劈的转头齐齐看了过来,这是哪里来的小子这么不懂规矩,连沈相的东西也敢问割爱与否?   慕流苏也是面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身侧安然而立的姬弦音。   姬弦音长身而立,那张精致的玉色雕花面具露出一双惊艳的眸子,眸光虽然温凉平静,但是却透着几分坚定的看向沈芝兰,与其说是看向沈芝兰,不如说的是沈芝兰手中的孔明灯。   慕流苏完全没有想到姬弦音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先前她问他是否要试试,弦音明显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就是苏墨华赢下了那盏灯想要射毁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啥反应,怎么这灯一到了沈芝兰的手中,弦音便突然想要了……   初一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暗自想着自家主子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灯是人家沈相出手拿下来的,自家主子得是有多搞不清楚状况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人家又是射箭又是暴露身份才拿下的灯,怎么可能说割爱就真的割爱给你。   “你真的想要这灯?”慕流苏惊喜不定的问了一句,显然也是极为不可置信。   姬弦音轮廓迤逦的眸子微微一动,视线从那盏孔明灯上收回,温声回了一句:“嗯。”   慕流苏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惊艳的眸子,居然会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几分委屈之意。   罢了,这灯,弦音既然如此想要,她便试试能不能从沈芝兰手中要替弦音拿到这灯了。   青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按照自家主子护着姬弦音的性子,沈芝兰手中这盏灯,恐怕是留不住了。   苏墨华和沈芝兰正寒暄着,哪里料到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灯,人群自然的分出了一条道路,慕流苏迎着人群慢慢的走到了两人身边,露出一抹笑意:“沈相。”   沈芝兰眸光动了动,一双墨眸子锁住了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颇有几分打量之意。   慕流苏迎着他的目光将自己面上的紫竹面具取下来,笑着道:“流苏见过沈相,说实话我也知道确实不该在此时夺沈相所好,奈何流苏有位挚友十足欢喜这孔明灯,这才不得不来问问沈相可否愿意割爱,倘若沈相愿意,流苏愿以千两银子作为酬谢,若是不愿,便权当流苏这话白说。”   众人原本只是看看这天灯的热闹,原本这个黑衣男子如此箭术高超也就罢了,哪里想到这区区一盏灯,竟然还让当朝左相和英武将军   对上了,不由看着这盏灯好一阵唏嘘。   “这是什么情况,这孔明灯当真如此稀奇,不仅左相想要,连英武将军也想要?”   “我哪儿知道,沈相手中那灯的确是精致,不过也值不得千两银子吧,这英武将军好大的手笔。”   “方才沈相因为故人才出手讨要这盏灯,如今英武将军也说了是因为一个挚友,真是奇了怪。”   ……   沈芝兰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慕流苏,见她如此以退为进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人为何要拿下这灯,方才出声的人声色他并不太熟悉,如今隔着遥远人群,那人带着面具也无法视清,但是他却明白,慕流苏口中挚友,便是那人无疑了。   而慕流苏确实是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他不信慕流苏如此聪慧的人,会不知道这孔明灯即便再如何精致,其造价也没有超过十两银子,而她居然脸色都不变,极为淡定的说出以千两银子买下这灯,如此风轻云淡眉头不皱的模样,想必两人的关系必定是极为要好。   沈芝兰并没有真的多需要这盏灯,不过这灯既然是大燕的,他想着她应该也是极为欢喜的。   虽然她已经走了,但是应该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故国之物被人如此轻贱到用箭射下来,如此,他才顺便出手将这孔明灯拦截了下来。只是没想到慕流苏也会因为一个所谓的挚友来要灯。   “英武将军可会损毁此灯?”沈芝兰看着面带希冀的慕流苏,见她一双凤眸中眸光熠熠生辉,像是将落了万千星辰,这样一双眼睛,莫名让他觉得像极了记忆中的故人。   慕流苏并没有想到沈芝兰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原本还以为会纠缠一阵,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容易松口。   不过至于损毁不损毁的,这灯是弦音突发奇想想要的,她也不知道弦音拿去到底是要干嘛,不过很显然,今日想拿下这灯,不得不应下一句不会了。   青花心里想着就主子的性子,别说弦音公子真要要损毁这一盏灯她不会拦着,恐怕还会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拍手称快。   然而心中虽这么想,但是她还是憋在了心里,默默看着慕流苏一本正经的道:“沈相如此喜爱这灯,还愿意将这灯割爱与我,流苏不胜感激,沈相大可放心,流苏绝不会损毁此灯。”   慕流苏默默在心里道了一句,至于弦音损毁不损毁拿就与自己无关了。   沈芝兰见慕流苏这般机灵,倒也没有为难,只是将那花灯递给了慕流苏,温声道了一句:“罢了,芝兰的故人已经去了,纵是有这灯,也无用了,且送给将军了。”   慕流苏不由心头一震,沈芝兰先前便对苏墨华说是这孔明灯与这故人有些渊源,她以为他是要买灯送给那位故人,如今他却说故人已去,那这孔明灯原来是为了买下来留作纪念的?   她迟疑了一刹,接过沈芝兰手中的花灯,开口问了一句。   “流苏斗胆问一句,沈相的故人,难道是大燕人?”   ------题外话------   虽然想写弦音宝宝和芝兰的对手戏,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弦音宝宝傲娇小模样~流苏“男”友力爆棚~喜欢就买买买~   ☆、第四十二章恨国   沈芝兰此时正将灯放在了慕流苏手中,如今听见慕流苏的话,不由将目光落在了慕流苏身上,见着她一副颇为诧异的模样,讲讲对视,他忽而温润一笑,颇有些感慨的开口。   “是呀。大燕人。”   莫名的,慕流苏却听出了他言语间似乎渗透了一丝凄凉和无可奈何之意,除此之外,他脸上还有一些慕流苏看不懂的情愫。   不过这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他面上的笑意下一刹便有重新漫了上来。   快的几乎让慕流苏觉得那一刹那的悲伤不过是自己眼花了。   可见沈芝兰口中的故人,似乎对他影响不小。   虽然如今身在大楚,但是说到底,她也是大燕之人,大燕皇帝昏聩,残害忠良,可她的两位哥哥,还有她的爹娘,终究还是大燕人,她寂家一族世代忠君爱国,却因为自己落得个那般凄惨的下场,那些血海深仇早已经融进了骨子里。   如今提及大燕,她除了对家人的怀念与忏悔之情,便只剩下了对那人的浓烈的恨意。   有人说过,爱上一个人,所以爱上一座城,而今,她恨一个人,便是恨了一个国。   大燕呵,总有一天,她会以碾压的姿态重新站在那块土地,站在他的面前,将她亲手成就的他从高位上拖下来,所有她付出的东西,她都要一点一点全部收回,所有被他们吞下去的东西,她都有一点一点让他们全部吐个干净。   只是,即便再恨那个地方,对于记忆里亲切的人和物她终究还是很难释怀,手中的这盏孔明灯虽然象征着大燕,却也带她回忆起来带着他放花灯的两位哥哥,以及温柔似水的娘亲,沉稳却大爱无疆的爹爹……   手中的灯,似乎也添了几分重量。   见沈芝兰故作无碍却终究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慕流苏伸手从袖间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拉过沈芝兰的手,将银票放在了沈芝兰掌心,露出一抹笑意:“多谢沈相慷慨,流苏说过千两买之以示谢意,沈相不用推拒。流苏就先告辞了。”   此时,初一原本看的津津有味,暗道这英武将军果然是口灿生莲,虽然花了一千两银子,不过能如此毫发无损的便将左相手中的灯忽悠了过来,不得不说是个奇人。   他正想开口对慕流苏赞叹一番,却陡然觉得周身的空气温度降了一个层次。   只见身前原本抱着糯米漫不经心打量着慕流苏一举一动的姬弦音,如今却是抬起凤眸直直锁住慕流苏的身形。   视线落在慕流苏和沈芝兰交叠的手上,姬弦音那双本就轮廓迤逦妖艳的眸中掠过一抹妖冶异光,露在半张面具之下惊艳的薄唇瞬间勾出一抹艳丽弧度。   见主子这般模样,直吓得初一好一阵肝颤,默默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赞叹眼咽下喉咙,他大气不敢出的站在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着慕流苏赶紧回来。   若是再不回来,主子这模样可像是动了大怒呀……   那边慕流苏似乎是听到了初一的祈祷,她当真是给了银票说了话一秒也没多留,转头就走了,穿过熙攘人群向着姬弦音而来。   沈芝兰看着那面若皓月的少年很快就淹没在了人山人海中,不由眸光微动,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张银票上,轩眉微动,似乎在冥思什么。   苏墨华自然也没有想到沈芝兰真的如此轻易便将这好不容易从自己手中争取来的孔明灯转眼就送了人,不由出声调侃道“沈相果然是一代贤相,如此助人为乐。”   说着他朝着人群中离去的少年身影看了看,微微一笑:“这英武将军倒是与在下想象中有些不同。”   沈芝兰回过神,对苏墨华的话不置可否,传闻中的英武将军六年归京,一般人都会将人想成魁梧刚硬的健硕男子,而慕流苏本人,与其说是个将军,不如说是个清贵瘦弱宛若常年养在帝都繁华之下的贵公子。   两人的身份都太过瞩目,实在不宜久留,于是简短的两寒暄一句,两人也各自离去。   慕流苏手中拿着孔明灯,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妥当,又用一只手灵巧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这才从人群中迈步行到了姬弦音身侧。   青鱼显然已经回来了,她将手中的灯都挂在了花灯楼上,脸上红扑扑的极为兴奋的模样,见慕流苏回来,当下欣喜的叫了一声:“主子,这边!”   慕流苏见那丫头欢欣的样子也不由的摇头一笑。   抬眸望去,只见万千灯火火树银花之下,姬弦音一身雪白狐裘,青丝长发白玉面具,宛若一座精致的玉雕乖乖的站在原处一动未动,纵使面具覆了他大半张脸,却依然不难透过那双风华卓绝的眸子中想象出面具底下有一张如何令人沉迷的绝世风华之面容。   见姬弦音目光脉脉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太过温润仿若三月里融化冰雪的春风,这般模样,像极了一个在灯下久等未归妻子的丈夫……   她的心中一跳,这什么荒唐至极的破比喻,一直以来,她和弦音的关系,其实是当作彼此一生的挚友来看待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甩开了头脑中的杂念,对着几步之遥的姬弦音便是露出一个极为纯粹的笑意:“弦音,你要的孔明灯,我帮你拿到了。”   身后的青花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内心一阵汹涌。我的主子哟,你好歹是江湖三大顶尖势力之一的荆棘门门主,随便一个名号都可以吓破人的胆儿,如今为了一个“美人”,你便丢了节操如此讨好的模样,主子你这样真的好吗?   何况,风公子不是说了尽量去还原前世逛灯会的场景,慕流苏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如前世那时一般冷漠高冷对待姬弦音,可如今这才多久,就又开始大献殷勤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顾及青花的想法。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姬弦音,什么故作高冷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慕流苏暗自告诉自己,这记忆嘛,原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她为了还原前世场景已经冷落弦情景音好一段路程了,如今弦音如此可怜的忍着寒意在风中等了自己这么久,自然是该示好一番的。   ------题外话------   后面两章有糖果~评论区见我的小仙女们   推荐揽月狐作品《锦绣田园之美食山庄》   悲催的蓝伊琳被鬼差勾错了魂,鬼差为了弥补过错,打发到架空的葳朗国深山老林的破旧小村庄一名贫苦的13岁女娃身上重新活过。   伊琳因美食邂逅了性情稳重尔雅的美男子;武艺高强,善骑射的少年将军;潇洒随性的贵公子,婉转诱人的神秘少年公子…。这个各色美男是应有尽有,总有一款是你的菜。哈哈,不过最初都是奔着美食而来,没拿正眼瞧瞧女主伊琳啊。   本文种田文,且看女主怎么发家致富,名利双收,把美食山庄开得风生水起,远近闻名且看哪款美男才是伊琳小美女的菜。本文宠文,一对一   2月11日12:00—14日12:00pk,pk期间有一个有奖活动,活动详情请移步!   ☆、第四十三章找人与找茬   姬弦音见她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唇角勾了勾,微微露出几抹笑意:“多谢英武将军。”   慕流苏见他唇角带笑,也十足欢欣。   目光打量间,却扫到了姬弦音怀中抱着的猫儿,糯米此时一双滴溜溜的眸光盯着孔明灯,那双宛若蓝色宝石的猫眼中竟然有几分警觉之意,甚至下意识的喵了一声,将身子越发缩进了弦音的怀间。   慕流苏心下一惊,前世她和弦音在大燕灯会的时候,曾有未放好的孔明灯摇摇坠地。   糯米估看见那孔明灯中的火焰明晃晃的十足欢喜,从弦音身上跳下来便扑了过去,差点将一身的雪白皮猫漂成了烧焦的金毛,自那以后,糯米便对孔明灯唯恐避之不及。   糯米不过只是一只猫儿,虽然略通神智,但是隔了如此之久却依旧能认出这是孔明灯,倒是令慕流苏颇为称奇。   想着弦音如今看见了孔明灯,会不会也能想起一些事情?   慕流苏心中一跳,忍住心中的悸动,她将手中的孔明灯高高举在姬弦音面前,身子有些克制不住的紧张:“有人说我手中这盏花灯乃是乃是大燕的孔明灯,不知弦音是否能够辨认真假?”   姬弦音闻言,面具掩盖下看不见他面容神色,只能看见精致的眸色掠过一抹诧异之色,显然是没想到慕流苏会问他这个。   他想了想,开口道:“弦音虽然未曾亲自到过大楚,但是倒是在四国野史中见过一幅孔明灯的画作,将军手中这灯,与画作上的孔明灯模样无二。”   言下之意,也便是说这灯确实是大燕的孔明灯了。慕流苏仔细打量姬弦音的举止,见他一副极为自然毫无意异样的样子不由有些失望。   姬弦音明明亲眼见过孔明灯灯,可他如今的记忆里,却说在野史中才知道孔明灯,甚至他说他从未去过大燕……   慕流苏掩下眸中的失落,再次忐忑的说:“我对大燕的孔明灯倒是不太了解,只是听闻,大燕有位女相,与我同名……唤做寂流苏。”   姬弦音听她如此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如墨瞳孔中微微弥漫着几分茫然,他微微皱眉,喃喃道“寂流苏……”   慕流苏见他如此,眸光中露出几抹期待之色,却见姬弦音忽而勾唇一笑,万物生辉:“倒是个好名字。”   纵使知道姬弦音失去记忆,可是如今看着自己成为至关重要的人口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慕流苏还是有些隐隐心疼。   她默默看着一片茫然的姬弦音,忽而有些愣怔,都说她与那人的相遇是她的不幸,那么她与弦音的相遇,又何尝不是弦音的不幸呢?   他一身久病长疾便是为她而受,最后竟然还为了她失去了记忆。   如今看见他听到她的名字也毫无波澜的样子,虽然有些揪心,慕流苏却觉得,忘记她的名字,予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由也轻轻一笑:“对呀,是个好名字。”   语落,她不敢再看姬弦音,只扭头看向初一,开口道:“这孔明灯就由你给你家主子拿着吧。”   初一伸手接过,便对姬弦音开口问道:“主子可是要点灯?”   姬弦音温凉目光扫过微微有些垂头丧气的慕流苏,低低开口:“带回府上吧。”   初一应了一声是,安静的退在了姬弦音身后不再言语。   青花见慕流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自然知道她是因为姬弦音的记忆有些失落。她极少看见一贯随心所欲的主子露出这般神色,心下有些心疼,便上前一阵宽慰。   “主子可是身体不适?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今日这灯会也逛的差不多了,不若早些回去吧。”   “咳咳,”姬弦音极为应景的咳嗽了两声,也附和道:“时辰确实不早了,是时候回府了。”   慕流苏见他咳嗽,不由又是一阵心疼,弦音身子惯来畏寒,如今   虽然她备了极为抗寒的狐裘,但是到底在外面久了,始终不若马车内寒冷。   当下便应了下来,青花附耳说已经吩咐了人将马车安顿在长街尽头,一行人提着孔明灯便往马车方向行去了。   到了长街尽头,果然慕家的马车已经等在此处了,见姬弦音一副受了寒的模样,这次她未上马车,而是先让姬弦音上去。   慕流苏紧跟其后准备上车,长街处却传来一阵喧嚷声。   回首望去,只见一队侍卫装扮的人马在长街处横冲直撞,将好些铺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似乎在搜什么东西。   “那里有辆马车,过去看看!”领头的人朝着长街尽头看了过来,忽而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一群原本没头没脑找着的人便向着慕流苏的马车疾驰而来。   慕流苏眉梢一挑,似乎颇有几分兴味。   她身子微微一顿,将原本踏上车辙的脚放下来,就这么站在马车旁边,等着那群人直直冲了过来。   那群人脸上煞气盎然,很快便停在马车跟前,两相对峙。   初一似乎受了惊吓,惊恐的退到了马车后面,青鱼目光瞥过初一胆小模样,不由暗自斥了一声。   这荣亲王府的二公子是个胆小鬼也就罢了,怎么自家的属下也是这副德行,真是绝了。   青花青鱼上前,一左一右将慕流苏护在了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躲在马车旁的初一似乎真的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   “我们在找人,”那为首之人抬眸看过来,因为是长街尽头,繁华的花灯照过来,慕流苏便是逆着光站立,他一时看不清慕流苏模样,便中气十足的道:“马车内是什么人?我等要上前看看,识相的赶紧滚开。”   “哦?”慕流苏微微一笑,“在下确实有些好奇,是哪家的手下如此愚蠢,不说找的人是谁,也不问在下的身份,怎么还吃了肥胆儿想要在下滚开?”   她顿了下,凤眸中微微渗出几抹薄凉笑意:“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这马车中是什么人,不过是找个借口,来找茬罢了?”   ------题外话------   宝贝们我没登录后台就用读者号回复的评论么么哒  推荐友文符慕容作品   傲娇帝女:妖孽阔少太撩人   he一对一,妖艳贱货x闷骚傲娇,前期慢热后期甜宠欢迎跳坑   北冥季氏皇族有女双生:其姐明月,金枝玉叶千恩万宠;其妹寒星,生作不详人尽可欺。一个天赋异禀一个生来废才,还有更糟的—幼年夭折   蓝落星:原主好没用   洛神殿重华楼有一门生,性格糟糕略显孤僻,拜入林长老门下,姓蓝名落星,非但不走正路反行旁门左道为人不耻   蓝落星:原主废材怪我咯?   北辰世家有一子单名一个凌字,丰神俊朗天纵奇才,偏偏君子以礼待人…   蓝落星:呸!那个死狐狸!   西连皇城有一相逢居,街坊众人称道北辰大少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某妖孽笑道:   “美人倾城又倾国,在下倾家又如何?”   ☆、第四十四章亲密(新年快乐,给大家发糖啦)   “何方宵小鼠辈,还不快报上名来?”青花附和慕流苏的问句,笑意盈盈的学着他们的语气怪腔怪调的叫喊了一句。   那人被慕流苏一主一仆如此逗弄,还被大剌剌的骂了一句愚蠢,却是没有半分恼怒:“既然你小子聪慧,那就识相点,赶紧让开。我们只要慕流苏的贱命,只要你今日不和爷爷我作对,爷爷就让你安全离开。”   “噗……”青鱼一个没忍住,便是直接朗笑出声,这真是谁请来的傻子杀手,说着要拿主子的命,却连主子是谁都不清楚,以为刚刚进马车的那人是慕流苏,还让主子赶紧走。   慕流苏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宋氏怎么这么不长心,找了你们这样的蠢货来要我的命。”那群人听她上半句便是心惊,再听下一句,更是脸色涨红,他们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老大扬言要放走的人才是他们要杀的人。   “你少胡说八道,爷爷我可不认识什么宋氏,你还想唬我,你要真是慕流苏,那刚刚进马车的那个贵公子又是谁?”   那领头人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骂自己蠢货,顿时也极为不满,又想着总不能暴露身后人的身份,便梗着脖子回道。   慕流苏哪有闲情逸致和这群傻子耗时间,吩咐了一句处理干净便转身回了马车,青花领命,冷冷一笑,便直接而上,赤手空拳与那队人马对了上去。   青鱼看了一眼青花游刃有余的模样,暗叹让青花这样的身手去对付这样的傻子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再看看身后怂着的初一,不由想要出言笑话他几句。   一支银灰色长箭忽而破空而来,直直擦过青鱼的长发向着马车内直射而去,慕流苏此时正背对着马车车门上车,听见声响倒是不如何着急,反而掉头看向了长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高楼之上,一人身穿白色广袖长袍,头戴着巨大的兜帽高高而立,手中一柄长弓在手,直直指着自己。“主子小心!”青鱼冲着慕流苏便是一声呼喊。   慕流苏神色一凌,毫无闪躲之意,侧身徒手便要去抓那长箭。   就在这时,她忽而觉得腰间一阵温热传来,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落在她腰间,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失去重心毫无防备的跌了进去。   “嗖”的一声长箭直直钉在了马车之上,而长街之上,一批身穿宽大白袍杀意凌然的弓箭手正围攻而来,将他们堵死在了长街之上。   青鱼也瞬间反应过来前面这群喽啰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手招其实是这些射箭之人。   “放箭!”一声雄浑的诏令声起,但见得长街之下,那身穿白色的长袍,头上一顶宽大的兜帽的男子扔下长弓,高举的手横劈而下,便有无数长箭破空而来。   “青花回来!”见对方一声不响便发动了攻势,青鱼一声厉喝,一脚将初一踹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青花也注意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长箭正朝着马车疾射而去,一脚将方才的几个傻子喽啰踢晕在地,她身手握上了腰间的腰带,大力甩出,那腰带便化做了一道数米长的长鞭。   手中一动,那长鞭一阵挥舞,便将那数支长箭齐齐向着射来的方向扫回,那些射手显然没有想到这姑娘又如此厉害的鞭法,看着掉头而来的利箭,自然是保命重要,赶紧闪躲。   青花趁着这个空隙纵身一跃,便落在了拴着马车的马上,青鱼配合默契的扔出一颗迷雾弹。茫茫白雾中,只听得一声鞭落马背的声音,那马车便极快的消失在了长街深处。   “撤。”又是一道雄浑的诏令声。只见那群原本出现的极为迅速的射手,顿时在下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身穿白色广袖长袍,头上一顶宽大的兜帽的男子身形一动,便从高楼之处掠至长街中央。他环顾四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地上被青花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喽啰,不由暗自笑了一声:“倒是个厉害的丫头。”   地上被揍得人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对着他便气急败坏的道“原来咋们是一伙的,你也是夫人派来杀慕三公子的么,方才我听见了,他们的马车往左边的巷道去了,叫你的人别撤,赶紧追……”   “蠢货,就这点能耐也好意思出来做杀人的勾当?”白衣男子视线被这人的说话声转移了注意力,他目光落在那张浮肿的脸上,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柄软件,缓步而去。   那原本叫嚣着让他追上去的人顿时面色一白,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哆嗦着开口:“你干什么,咋们不是一伙的吗……”   一抹利刃冷色划过天际,那原本说着话的脑袋下一秒已经尸首分离,落在了满是灰尘的长街上。   ……   慕流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姬弦音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道将自己拽进马车,那一长箭倒是躲过了,可是她却一头栽进了马车内,准确的说,是栽进了姬弦音的怀间。   糯米早就在她跌进姬弦音怀中的时候就炸毛的跳开了,姬弦音原本是坐在马车边上的,但是因为慕流苏落下的强大惯性,导致他也被冲撞在马车地板上。   好在慕流苏先前为了预防姬弦音受寒,将整个马车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倒也不会觉得咯人。   姬弦音原本也只是怕她被长箭射中下意识的一拽,并没有想到这一拽会让慕流苏扑倒在自己身上,甚至是……怀里。慕流苏的身子虽然不若一般男子高大,但是也不像闺阁女子那般矮小,如今跌在自己怀里,姬弦音只觉得温软异常。   慕流苏却是愣住了,前世今生她和弦音也算是相识数年,虽然亲近异常,但是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最多也就是上下马车的时候牵扶一下,或者系系披风裘衣,哪里会有亲密到如此地步,即便知道只是挚友关系,慕流苏也忍不住红了耳侧。   马车外青鱼着急的询问声传来,伸手便要掀开车帘去:“主子你可有事?”   慕流苏听青鱼出声这才陡然一个回神,一个鲤鱼打挺便要翻身而起。谁知糯米那蠢猫儿不知是不是被慕流苏这一个激灵给吓住了,居然猛地一蹿,圆嘟嘟的身子落在了慕流苏的头上重重一点。慕流苏刚抬起来的头便又被压得重重一点,狠狠埋进了姬弦音泛着幽幽冷香的胸上……   ------题外话------   我的宝贝仙女们新年快来呀~昨天的情人节过得怎么样,另外,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小仙女们记得穿暖和点~别像我一样感冒啦,夏夏在今推了,估计过几天就是2p,仙女们记得到时候来追文哟…   最后重复一遍,希望我的小仙女们除夕快乐~新年快乐~越长越美~心想事成~红包大大~心想事成~还有找到自己心仪的男盆友muamuamua   ☆、第四十五章如出一辙(新年快乐甜一点)   青花掀开帘子便看到如此一幕——   姿容艳绝的美艳少年静静躺在铺满绒毯的马车上,身边搁置着刚刚褪下的狐裘,着身的一袭雪色云锦绣月牙白锦鲤纹路的衣衫隐隐敞开,纤长优雅的锁骨处垂坠着微微散落的三千青丝。那张本就容色惑国的面容凝脂玉肤宛若受惊的女子。一双惊艳迤逦的凤眸微微放大,绯色唇瓣微张,就连眼尾的泪痣也多了几分鲜艳欲滴。   而自家主子一袭浅蓝色云锦绣紫竹纹贴伏在那人身上,双手恰好压在了雪衣男子头的两侧,垂首埋在那雪色衣衫隐隐敞开的胸口部位。   好一幕活色生香的“美男春宫图”!   青鱼宛如被雷劈,手中一阵僵硬,就那么举着车帘一动不动的愣着。初一和青鱼闻见动静也好奇的看了过来,便是此时,马车内轻飘飘一阵内力,那僵硬在青鱼手中的车帘这才陡然垂落下来。   “我无事!”马车内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青花和初一转过头时没有车帘刚好落下,自然没有看到马车内的暧昧风光。然而看着青鱼一副宛如雷劈的模样,都不由有些好奇,再加上慕流苏如今的声音委实奇怪,也就更加好奇车内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三人自然是不敢再动手去掀开车帘的。   慕流苏只觉得姬弦音怀中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幽幽冷香,不由让她再次有些愣神。直到马车车帘被掀开后猛然灌入一阵冷风,慕流苏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摔了,还摔在了弦音身上,她忍不住在心中将糯米骂了无数声蠢猫,急忙挣扎着从姬弦音身上爬起来。   起身后她忙不迭看向姬弦音,唯恐方才着一番折腾将人给摔伤了。这一看,她却是刹那间面耳赤红。   只见姬弦音一张艳丽面容上全是委屈震惊之意,宛若青黛的眉羽可怜兮兮的蹙在额间,逶迤艳绝的凤眸眼尾微微下垂,绯色红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衬着眼尾处殷红的妖冶泪痣,像是一朵被无情采喆了的妖冶曼珠沙华,渗透出浓郁的凄凉哀婉。   慕流苏何时见过这样的姬弦音,在她的记忆里,无论弦音长了一张如何胜过女子美艳的容颜,在她心中也一直都是清贵公子的形象,正如那句所谓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见到这般活色生香,眉目舒展间便轻易勾魂摄魄的弦音。   姬弦音原本是极为震惊的看着慕流苏的,如今见慕流苏这一阵便发呆愣怔了不少次数,不由得微微一勾唇,唇间流露出极为清浅的笑意。   然而就是这昙花一现的笑容,却让慕流苏觉得整个马车都一笑生辉起来,不可控制的,耳尖面颊都红了个彻底。   她手忙脚乱的挪开身子,伸手将姬弦音从躺着的马车木板上扶起来,面颊通红的问:“你可有事?”   姬弦音似乎也是方回过神,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动声色,他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一本正经道:“弦音无碍,只是将军面上色泽殷红,可是马车内温度过高热着将军了?”   慕流苏扶着姬弦音的手一抖,面上却是僵硬一笑:“确实有些温度过高,让我热得红了脸。”   姬弦音点点头,俨然一副相信慕流苏的话不疑有他的模样:“既然如此,将军不若若流苏一般褪去外袍,想必会不会再燥热。”   “咳咳。”慕流苏被他这句话呛了一声,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弦音今日似乎透着几分话里有话的古怪之意。她狐疑的抬眸看向姬弦音,只见姬弦音眸光澄澈而平静,紧蹙的长眉微微透着几分关心之意,哪里有半分的古怪。   慕流苏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质,却是知道眼下不是进行这个话题的时候。当下移开了眸子,目光落在仍旧扎在马车之上的黑色长箭上,微微蹙眉。“这支箭倒是个线索,第一波人马确定是宋氏的手笔无疑,只是这第二批刺杀的人马似乎透着几分古怪。”   姬弦音假装没有听出她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反而附和的问了一句:“那依将军看,这队人马是谁的手笔呢?”   慕流苏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如今见姬弦音也颇为好奇的模样,顿时皱着眉分析。“这队人马出现速度极快,就连宋氏之人也毫无预料,而宋氏不过是个过得稍微得意的小妾,不可能请得动如此厉害的杀手,不是宋氏的人,那便极有可能不是杀我的人,这么说来,楚琳琅似乎极有可能出手刺杀你,然而楚琳琅此人心性多疑谨慎,既然今日有我在,他总不会如此胆大到确认自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如此冒险来刺杀你,所以,楚琳琅的嫌疑也排除了。”   姬弦音见着眼前的“少年”如此分析的头头是道,幽深的墨瞳中一丝赞赏和宠溺之意转瞬即逝。   慕流苏继续认真的打量长箭,试图忽视掉一侧的弦音,然而耳尖越发绯红。“这队人马处处透着古怪,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即便是因为隔了极远的射程隐蔽了气息,也不该如此杳无声息,很明显是利用了宋氏的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如此算计的人,不可能因为青鱼的烟雾弹便跟丢了我们,所以很明显他们不是真的想要对我们下毒手。如此,我没法明确他们的目的,自然很难断定这是谁的手笔,这倒是有些难缠。”   慕流苏暗自想着这势力若是冲着自己来倒好,若是冲着弦音去的,如此实力强悍的人马,对于弦音的安全必然将是一个极大的问题。然而目前京中的势力和弦音有关的,除了楚琳琅一个派系的人,唯一与弦音有联系的就只有一个……只是按道理说这家人不会为了一个女儿便遣出杀手,又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到底会是谁呢?慕流苏皱眉,这件事她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弦音有一丝一毫的安全隐患。   姬弦音见她微微眯着狭长眸子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眸色越发深邃,隔了半晌,他看向了那支深深插在马车上的长箭,开口轻声道:“弦音与将军所想甚同,这箭上,或许有什么别的线索。”   慕流苏点点头,直起身子,微微一运内力,竟是没有丝毫折断,伸手轻易便将那长箭从马车上完好无损的拔了出来。   慕流苏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听得姬弦音语气温润却带着几分疑虑的道:“倘若弦音没有看错,这箭,似乎与沈相方才出手拦下苏家公子的那支长箭同出一辙。”   ------题外话------   宝贝们新年快乐,大家猜一猜这刺杀是谁安排的~我的小仙女么么哒*^o^*   ☆、第四十六章夜访   初一默默转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慕流苏微微一皱眉,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黑色长箭,回忆了一下方才沈芝兰出手的场景,微微皱眉,这箭,确实与沈芝兰的箭无异。   可是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尚且不说沈芝兰作为一朝左相,不应该与江湖杀手扯上关系,便是沈芝兰其人为人处世,也不会派了这样一批杀手在如此人多的长街出手。更何况,沈芝兰对自己的态度没有敌意,而弦音似乎也没有与沈芝兰打过交道,无论怎么说,都极为说不通。   她挑开车帘,将手中的长箭递给青鱼:“收好,拿回去好好查一查有没有别的线索。”   青鱼应下,又出声问道:“方才的人没有追来,我们已经出了长街,现下是先回府上吗?”   慕流苏回首看了一眼姬弦音:“弦音,今日让你受了惊吓是我的错。我尚且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亲自送你回府,来日再好好向你赔罪。”   姬弦音神色静静的看着慕流苏,深邃瞳孔中带着莫测情愫,他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将军且先去忙,弦音无碍。”   慕流苏看着他脸色尚好,似乎这一马车的暖气还是起了作用,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对着马车外的两个丫头道:“青花青鱼你二人护着姬二公子回府,务必要保证公子安全。”   “是主子。”两人齐声应是,即便知道慕流苏另有安排却也对其命令没有丝毫质疑。   慕流苏扫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姬弦音,又瞪了一眼躲在姬弦音身后只露出半截尾巴的糯米,连停车也没吩咐,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马车内。   ……慕流苏刚跃下马车行了数米,身前的高大树干上便闪过一道紫色长袍,欣长身姿正对着站在她面前,月华清冷,那人的声音亦覆了寒霜。   “你不要命了,为了一个姬弦音,你竟然还想单枪匹马要去闯音杀阁?”   慕流苏抬眸吗,本就清冷若皓月的面上掠过一抹复杂:“风岭你让开。”   风岭微微抬眸,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险险眯着,语气早已经没了调侃之意:“音杀阁可不是生死楼一样的货色,他们既然对姬弦音出手了,荆棘门便是想保下也得费尽不少心力,你以为就凭你这样单枪匹马的闯过去,音杀阁阁主会放过你?”   慕流苏微微凝眉,她自然明白今日这场刺杀确认是音杀阁的手笔无疑。荆棘门如今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势力,她既然已经发出过警示,应该没有人敢如此挑衅。   但是音杀阁不一样,这个组织极为神秘,素来行事诡谲怪异,若真论实力,恐怕荆棘门不是对手。虽然怎么想都觉得沈芝兰不会和这样一个江湖势力扯上关系,可是那箭却是与沈芝兰脱不了干系,倘若沈芝兰这样才智卓绝的人与音杀阁联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弦音都极为不利。   她皱眉看着风岭,冷声道:“这事儿不止是为了弦音,荆棘门如今也是江湖势力,倘若音杀阁今日所为是对我有敌意,我也好早些布置,如果真是冲着弦音去的,我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风岭自然不会信她的话,姬弦音在她心中的分量他比她还清楚,她对刺杀一事上心倒是不假,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姬弦音想要拿到那件宝物……   今日慕流苏铁了心要去,他便想过拦不住人,但是如今看着她这样毫不关心自己安全,一心只顾着那个病秧子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   只是看着慕流苏如此心焦的模样,他到底是忍不住再与她争执,只得恨恨瞪了慕流苏一眼,从宽大衣袖间取出几个药瓶向着慕流苏扔了过去。   “音杀阁的璇玑阁主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便是你功力高深,恐怕也不是对手,这些药你带上,倘若真的动起手来,该用就用。”   慕流苏接在手中,随意看了看,这些药瓶中既有救命之药,也有杀人的毒药,皆是无比珍贵之物,风岭如此慷慨,可见的确是真的极为忧心自己。   她不由得笑了笑,带着几分打趣之意:“放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就算我单枪匹马去,那璇玑阁主也不能奈我何,加上你这些药物,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吧。”   风岭见她神色自信,不由也放松了心情,桃花眼微微一闭,他撇过脸冷冷一哼:“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武功不行就不去拖累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你若是敢出事,就别指望我还会救你那个病恹恹的姬二公子。”   慕流苏看着风岭口是心非的模样,也不在和他争执,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安全回来的,我先走了。”   语落,风岭自然也没有再拦她,慕流苏掠身而去,一路而行没有回头,风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桃花眼中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凌厉。   ……   若非之前有让荆棘门大致的查过音杀阁的事,慕流苏必然不会想到这音杀阁璇玑公子房间的布置竟然会如此让人耳目一新。   雪色锦绣的窗纱帷帐上点缀着靡丽的曼珠沙华刺绣纹路,黑曜石镶嵌而成的精致小几上摆放着华贵的白玉瓷盏,上面也用朱砂笔墨描绘着彼岸花的图案,便是屏风,软榻桌椅铺面,竟然都是清一色的莹白物品用几点色泽殷红的曼珠沙华点缀……   整间屋子整体的莹白色调透着几分温润简洁,那色泽殷红艳丽荼蘼的曼珠沙华却又凭空给人以凉薄凄凉之意,倘若不是慕流苏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江湖杀手阁主的住所,倒是会认为是一位养尊处优的京中贵公子的楼阁。   慕流苏打量完屋子不由微微皱眉,她为了避免横生枝节,直接绕过了人群冲着这音杀阁阁主的住所来的,但是这位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璇玑阁主房屋如此整洁,很显然并没有常住此地。   按理来说音杀阁方才派出人马去帝都长街出手,且尚未得手的情况下,应该是会有人来此等候汇报,怎的如今整个阁楼的寂静无人呢?   慕流苏皱眉,难不成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她刚想动作,便听得房间外传来一阵极为轻快的脚步声。   ------题外话------   新年快乐宝贝们。   ☆、第四十七章璇玑阁主   她闪身到帷帐之后,轻轻屏住了呼吸,目光凌然的看向了房门处。   “嘎吱”一声,身姿娇柔的侍女手中提着一盏明灯,伸手推开房门,微微侧过身,躬身行礼道:“护法请进。”   慕流苏微微一愣,护法?   她倒是听闻过音杀阁有四位护法,皆是武功卓绝手段毒辣的人,不过音杀阁素来行事隐秘,这护法一说只是传闻未曾证实,如今这侍女如簇称呼,倒是确有其实了。   侍女躬身之际,一道人影踱步而至,只见那人身穿白色广袖长袍,头上一顶宽大的兜帽,手中端着一壶茶水悠然而进,慕流苏凝眸,这人一身装扮除竟然与在长街处出手的领头之人一模一样。   不过慕流苏可以确认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所欲偶然乍一看上去两人体格都差不多,但整体的气质却大相径庭,长街出手之人出手利落,举手投足大开大合,眼前这人却是个举止极为轻柔的。   他将茶盏放置桌上,方外一群侍女袅袅而进,将一众美味佳肴一一陈列桌上,摆放完毕后,那白袍人抬手微微一拂,那群侍女便躬身退了下去。   慕流苏身形不动,警觉的看着,那白袍人并未去看那陈列的菜肴,只是伸手细致的将茶壶中的水倒进白玉瓷盏之中,轻轻搁置桌上,慕流苏却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人居然沏了两盏茶,这璇玑阁主尚且未归,就算议事,也不该是此时便将茶水倒好,除非是……   他知道屋中有两人,自己被发现了?   慕流苏心中震撼,果然听见那人转过身子对着藏身的帷帐处微微一鞠躬,文质彬彬的道:“阁主如今还有要事处理,将军奔波而来想必累了,阁主特为将军备下佳肴,将军在此喝一盏茶,稍作休整,阁主稍后便回,在下先退下了。”   一语落,不待慕流苏反应过来,那人便推门而出,临走之前还不忘细致的带上了房门。   慕流苏此时心中无比惊骇,这音杀阁的阁主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派人动手之后便知道自己会找上门来,甚至料定了她会直接闯来阁主房内,早已备好了美味佳肴,然而这茶……慕流苏心下怪异,无法想象这位璇玑阁主到底是知道自己不擅饮酒才备下的茶水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如今那白袍人临走之时话已经说清了,她也没有追上去问的必要,何况这阁主已经备好饭菜,她陪着弦音逛了灯会,刺杀后匆匆忙离去倒是确实没有时间吃饭。她移步从帷帐处缓步而出,这人既然留了话,似乎暂时没有恶意,饭菜如此明目张胆的摆上来,想来应该不会拙陋的下毒。   她想了想,还是小心为上的拿出风岭的解毒丹服下一颗,然后才坐在了桌前,提了白玉雕花的长筷开动起来。方才她只注意到那两杯茶水,却没有注意这些菜,如今一看,竟然还有几味她素日喜爱的菜肴?   慕流苏视线落在茶盏之上,又看了她原本极为喜爱的菜肴,心中更是警钟长鸣,这位阁主到底什么来头,知道自己是慕家的人也敢派人在长街动手,如今甚至连自己的喜好也摸得极为清楚,如此手段,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   纵然百思不得其解,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她素来不爱胡乱猜想,这璇玑阁主不是个好应付的,她慕流苏一个重活两世的人又怎么会怕了他呢?   管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见招拆招罢了。   反正人家特意准备的,美菜佳肴摆在眼前,她倒也不再拘谨,直接放松的吃了起来。   十五透过精致窗阁看着那一身白衣面若皓月的少年“酒”足饭饱后惬意万分的舒适模样,又想起长街之上这少年眉目凌厉想要徒手抓箭的样子,他饶有兴味的看向身侧一身红衣的男子。   这一看,竟然见到自家阁主掩在精致面具下的唇角勾着一抹宠溺十足的笑,他不由暗自一抖,心里暗衬:“阁主这是要断袖的节奏呀。”   红衣男子似乎看出十五所想,唇边笑意不减,却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本阁主知道你对那个小丫头有几分心思,不若过两日本阁主亲自将你送过去?”   十五一愣,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起长街之上那小丫头虎虎生威的拳头,有一刹的愣神,红衣男子便趁着他这一愣神,拂袖轻飘飘将他从窗阁前的树上直直摔了下去。   “哐当”一声,宛若平地惊雷。   慕流苏吃的尚且满足,看似毫无防备的斜靠椅背上,实则养精蓄锐间也极为警觉,然而她并没有想到窗阁之外会传来如此巨大的一声重物落地声。   有人偷窥?她反射性的向着窗阁移步而去。   “慕少将军久等了。”房门出陡然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男音。慕流苏转首望去,只见一男子闲庭信步而来。   他身穿一袭极为张扬的赤色长袍,色泽殷红如血,胭脂血色宛如上好的朱砂琼墨挥洒而就。精致衣襟与宽大袖袍处以上好的纯白天蚕丝锦镶接,上面铺陈着大朵靡丽奢华的曼珠沙华,行走间衣衫交叠,暗金丝线勾勒的曼珠沙华宛若盛开,呈现出诡谲华艳的靡丽。   三千墨发未束,萦萦纡纡倾泄而下,随意的披散在赤色长袍上,殷红衣衫如血,纯黑青丝若墨,红与黑的极致对比,越发衬得来人靡丽诡艳。   这人面上带着一张白玉面具遮住了眉眼,上面以朱砂细细描绘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面具下有一双让人惊艳的眸子,纯黑瞳孔中竟然隐约透着几抹色泽惊艳的红,衬着绯色勾笑的薄唇。即便面具遮面,亦不难想象出此人是何等的风骨卓绝,艳色无疆。便是唇边那一抹微微勾起的弧度,也透露出摄人心魄的靡丽惊艳。   慕流苏一直以来以为风岭此人的美艳已经是男子妖媚的极限,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的风情万种,便是胭脂楼顶尖的花魁也得稍逊一筹。可如今这个男人妖艳诡谲,摄人心魄的的美艳丝毫不输风岭,他甚至还带着面具,不露真容仅仅微微一笑,便有无数靡丽艳色。   难怪江湖之中有句传言,说音杀阁的璇玑阁主乃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璇玑阁主在江湖之中从无敌手,不仅是因为其武功有多高深莫测,而是敌人一见到此人容颜,便会被其姿容惊艳到丢盔弃甲,拜倒折服。   以前慕流苏还嗤之以鼻,如今,她却忽然信了。   ------题外话------   评论区见mua   ☆、第四十八章屠你满门   倘若要慕流苏来说,这人风姿,不仅略胜风岭,甚至可以与弦音和沈芝兰二人聘美了,着实当得起一声武林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虽然惊艳,慕流苏到底回过神来,看着来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璇玑阁主果然深藏不漏。”   璇玑阁主闻言似乎极为欢欣,唇角的弧度越发盎然,他纯黑瞳孔中妖冶红色一闪而过,视线细碎的落在慕流苏方才饮茶后水润透亮的唇瓣,眸色暗沉的移开了。   “慕少将军若是想问今日长街之事,璇玑无法告之。”   慕流苏原本还想着如何开口,这人竟然如此直接的提了出来,倒是省了她再绕圈子了。   “阁主倒是心直口快,我无意问你背后之人,我只是想知道,阁主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长箭直指,想必以阁主的手段追上我们不是难事,可你为何……”慕流苏起身迈步到璇玑阁主身旁,微微停顿了一秒,目光凌然的与之对视,“你为何要放走我们?”   之前她还在怀疑素来出手狠辣利落的音杀阁到底是真的追不上自己还是故意放人走的。如今她见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璇玑阁主,俨然知道这样人的手下不可能是会把马车跟丢的废物,可是明明都动手了,为什么会突然撤离呢?   “慕将军多疑了,本阁主的手下技艺不精放走了将军,那是将军的能耐,本阁主可不是手下留情的人物。”   璇玑阁主说着便悠悠然慕流苏方才落座的位置,红袍迤逦,衣衫上荼蘼妖艳的曼珠沙华步步生辉,花瓣迤逦间宛若活物。   慕流苏眸光定了定,见这人虽然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言语间都是避讳刺杀一事,不由冷了冷脸色,她盯着他,似乎是想要将他面具之下的容颜也要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你对我没有恶意,箭是对着我而来的,不可能是冲着弦音去的,如此厉害的杀手,为什么会留下沈芝兰的长箭?”   璇玑阁主听到沈芝兰这个名字时有一刹那的分神,面具下黑眸微垂,一抹妖冶瞬间闪烁而过。他极为自然的拿过了面前的白玉茶盏,凑近唇瓣前,他避开慕流苏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促销笑意:“将军说什么,本阁主听不懂……”   他越是如此漫不经心的掩饰,落在慕流苏眼中却成了几分笃定,她上前对着璇玑阁主执着白玉瓷盏的手腕便是一记手刀横劈而下。   慕流苏语气坚决的道:“不知阁主是否愿意交代,陷害沈芝兰是阁主你的意思还是帝都之人的意思?”   璇玑阁主闻言却是没有半分惊讶,只是将手腕微微一错,极为精妙的躲过了慕流苏的手刀。他手中内力微动,桌上精致小巧的白玉茶壶便凌空而起。他顺手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上好的碧螺春茶水便袅袅注入杯中,刹那间茶香四溢。   慕流苏想过璇玑阁主或许残忍暴虐,或许年老魁梧,或许满身杀伐血腥极重,但是她从未想过这位璇玑阁主是个如此年纪轻轻的登徒子。   好好的茶杯不用,非要抢她用过的杯子,别说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不会同意,便是她真的是个男儿身也不愿和一个第一次见面未分敌我的男人共用一个茶盏!   “阁主还请换杯茶盏,这个茶杯,流苏方才便用过了。”她见他似乎毫无察觉,绯色薄唇几乎要碰上了白玉茶盏,不由转身对着那茶盏便是一道强悍内力攻去,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璇玑阁主似乎早已经料到慕流苏如此反应,任凭强悍内劲直直逼近,却是毫不躲闪,只顾着将手中的茶盏凑进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慕流苏的内劲落在他胸前,让刚刚抿完茶水的璇玑阁主受创。   慕流苏见着他身形一抖,口中便有殷红血色溢出,他却是仿若未觉,勾唇用绯色舌尖轻轻一扫唇角的腥红,抬首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本阁主不过是喝一盏茶,将军何必如此激动。”   慕流苏陡然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茶盏挥就地面,“砰”的一身摔成了碎片。璇玑阁主没有料到自己都已经喝过茶水了,这人居然还如此锲而不舍的摔碎一个杯子出气,不由有些愣住,然而下一秒,他却陡然觉察到脖间传来一抹冰凉。   余光瞥到那一把此时紧贴脖子的泛着泠然冷光的精致匕首,璇玑阁主纤长睫翼微微一动,倒是没有丝毫的挣扎。   “将军可能不懂杀手的规矩,无论何时,一个合格的杀手都不会交代出雇主的信息。”   言语间端的是闲庭信步,似乎毫不在意自己下一秒会不会身首异处,“更何况,将军不会以为,你凭借这样一把小小的匕首能安然走出音杀阁?”   慕流苏冷冷一笑,他这虽然变相承认了长街刺杀是别人的手笔,但是她实在很难想出京中什么样的人才敢如此诬陷沈芝兰。   “流苏能否走出音杀阁就不劳烦阁主您忧心了。”她将手中的匕首微微逼近一寸,冷声道,“流苏今日来此,不仅是为了刺杀一事,我听闻璇玑阁主最近寻到一件宝物,这宝物似乎就是块暖灵玉?”   暖灵玉,顾名思义,是一块玉质上好的玉石,携带此玉者,可保体温温暖减少寒毒对身体的损伤,而弦音素来畏寒,这块玉给了弦音必然大有裨益。   今日借着刺杀的踪迹追到了音杀阁,慕流苏最终的目的倒不是这场刺杀到底是谁的手笔。若不是弦音当时为了保护她将自己拽进了马车,她出马便可以将那众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这块极为难得的暖灵玉罢了。   璇玑阁主面具覆面神色不辨,但是语气间却多了几分莫测情愫:“将军要这暖灵玉做什么?”   慕流苏自然没心思和他废话,手中匕首再进一寸,几乎要割破了那人宛若凝脂白玉的皮肤:“我拿去做什么是我的事,今日我无意杀你,只要你交出暖灵玉,刺杀的这笔账咋们就一笔勾销。”   他倒是不甚在意,慕流苏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开口说:“本阁主听闻慕少将军与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相交甚好,姬弦音似乎是个身中寒毒常年畏寒的病秧子,将军抢了本阁主的玉难不成是为了给那个病秧子?”   慕流苏闻言手中匕首不客气的割裂了他的脖子,妖艳的血珠从颈项滑落在锁骨处,凝脂,血色,艳丽至极。   她再度开口,言语间已然没了方才的客气,全然弥漫着泠然杀意:“你若是敢动弦音分毫,我便是为妖为魔,也必定屠你音杀阁满门!”   ☆、第四十九章便宜侍卫   “呵呵。”璇玑阁主轻笑一声,似乎没想到这人竟然为了一个姬弦音说出如此郑重的话来。虽然他被慕流苏先后摔了茶盏受了一击又割破了颈项染了血,但是一直好脾气的没发怒,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一点多动手的想法也没有。   “将军倒是将这病秧子当做挚友,不过你真的以为你拿了玉还能活着走出音杀阁?”   慕流苏心中也很诧异,荆棘门情报上说了这位璇玑阁主的武功深不可测,怎么会如此容易便被自己挟持还见了血。他如今虽被自己挟持,但是言行举止间并没有将脖颈处的匕首和伤口放在眼里,倒是极为关心姬弦音的事。   她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是露出一抹笑来,将手中的匕首移开,身形微微一退,直视着那张即使带了面具也掩不住卓绝风华的绝色面容。   “阁主不会以为,我这匕首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吧?阁主见多识广,可知道江湖中有一味无色无味的毒名唤噬心?”   她纤长指尖微微轻拂着匕首刀身,笑意盈盈。   “一炷香的时辰,我拿不到暖灵玉,阁主便于阎王爷处问去。”   璇玑阁主闻言陡然语气一沉,冷冷与之对视:“将军与鬼手圣医风岭有何关系?”   慕流苏见他面色终于有了起伏,心中的惊疑才散了几分,总归是不再隐藏露出了些许破绽,她心情越发好了几分,自然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璇玑阁主问她与风岭是何关系她一点也意外,毕竟噬心之毒,乃是江湖绝顶的十味毒药之一,无色无味,若是沾染一点,一炷香没有解药便会心脉寸断而亡。   这味药乃是神医谷流落在外的风家嫡子炼制,世上唯有他有此毒,有唯有他能拿出解药。   风岭失踪已久,无人难寻其踪迹,可这样一味令人闻之丧胆的毒药,如今却被随意的抹在了慕流苏的匕首上,可见两人的确关系匪浅。   慕流苏自然不会告诉他她与风岭的关系,只是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和他浪费时间,自袖间取出一个瓷瓶,冷声道:“阁主方才是不想与我动武,如今有了噬心,你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有心无力,一炷香的时辰不长,阁主还是识相点的好。”   璇玑阁主眸光薄凉的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见她眉目间端的是俏丽冷艳,却透着清贵少年的冷然傲气,噬心之毒隐隐开始发作。他眸色薄凉,忽而开口道:“暖灵玉本阁主可以给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   慕流苏带着十五回到流云院已经是午夜时分。   青花青鱼护送姬弦音回了王府便回了院落安心等着自家主子,见慕流苏突然带了个男子回来,还让青鱼马上安排好一方住宿,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禀报了姬弦音安全回府后,青花暗自打量十五那宽大兜帽白色袖袍的样子,心中越发觉得诡异,似乎有几分眼熟。   等青鱼安排好住处,慕流苏让人将他领了下去,那白袍人似乎隐约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饶有兴味,却让青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青花皱着眉想了半天,陡然恍然大悟,她火急火燎的冲到慕流苏跟前,惊惧十足的开口:“主子,那白袍人就是在长街处指挥射箭的领头人,你怎么引狼入室将他带回来了?”   青花一贯是比较沉稳的,按道理记住打过交道的人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她没想到一个刺杀姬二公子的人,主子居然没将他剥皮抽筋给姬二公子泄愤,居然一个眨眼便却被如此相安无事的带在了身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慕流苏也是鲜少见到青花如此不可置信的模样,她见小丫头面上一副惊魂模样,不由微微一笑宽慰道:“他叫十五,如今已经是我的属下了,日后会与你和青花一并处事,这事不用多问,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青花面色震惊,显然是没有消化慕流苏的话,不过极好的属下涵养将她剩下的疑问吞进了肚子里,慕流苏眸中有几分欣慰,青鱼派一众侍女为慕流苏梳洗完毕后,主仆三人又聊了几句。   慕流苏安排了青花给荆棘门中的风岭报了平安,只道是更深露重,将两个小丫头都赶去睡觉了。   她躺在床上,将怀中的暖灵玉打量一番,方才欢喜的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虽然昨夜折腾略晚,但是慕流苏第二日仍旧没睡到懒觉,早早便被慕嫣然叫醒了。   正月初一,乃是新年伊始,按照大楚的习俗,这个日子是需要早起上香的。此外,皇帝会设下宫宴,邀请臣子官宦参宴庆祝新的一年。这宫宴原本历年来都是除夕设下的,后来大楚除了一位宠妃,喜欢逛花灯,皇帝极为宠爱妃子,便在除夕之夜陪着她逛了灯会,将宫宴推迟到了正月初一。青花将宫中邀请慕流苏参宴的消息传上来后,慕流苏倒是不出意外,只是派了青花回了荆棘门一趟。   慕流苏身边少了人,便让青花叫上了昨日捡来的便宜护卫十五。十五昨夜来的时候还是广袖白袍,太过瞩目,青花便奉命给他送了一套青色侍卫长衫,颇有几分不耐的等候在外。   十五换好衣衫出来时,身姿欣长,面荣清隽,青花显然没有想到这人宽大兜帽下藏着如此一张俊逸的脸,浑身的气质全然不像一个侍卫,不由有些惊诧呆愣。   十五抬手,对着她光亮的额头抬手点去,青花顿时回神,条件反射的一拳袭了过去,他脚步不退,却是反应迅速的撤回手微微偏头,将那凌厉的一拳躲了过去,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好个凶悍的小丫头。”青花顿时勃然大怒,看着无视自己离去的十五呵斥道:“你和我同是主子的属下,有什么资格这么称呼我?”  十五听着小丫头咋呼,唇边勾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公子已经走了,若是你再磨蹭,便是拖了公子的后腿。”“混账!”青花暗自骂了一声,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打闹的时候,这慕府的老太婆天天把自家主子视为眼中钉,若是因为自己这个侍女迟到了,恐怕又得揪着不放寻主子的麻烦。她恼怒的瞪着十五的背影,见自家主子也背对自己站在流云院门前,这才神色稍霁,迎了上去。“主子。”   ------题外话------   青花的小桃花~   ☆、第五十章争吵   慕流苏自认来的不迟,但是祠堂已经站了一大群人,以慕老夫人为首,规规矩矩的都侯在一侧。   除了一个慕霖平,竟然全是一群老老小小的女人。   慕将军虽然宠爱柳氏,但是毕竟又是个孝子,在慕老夫人的要求下,还是中规中矩的娶了几房侍妾。   除了柳氏亡故后扶正的宋氏,还有慕惜柔的生母周姨娘,以及六小姐七小姐的生母许姨娘。   自从柳氏病逝,宋氏扶正后,她便仗着慕老夫人的宠爱,手段毒辣的治理府中家馈。   奇怪的是这府中除了慕霖平和慕流苏两人,其他姨娘膝下均是没能养育儿子。   便是周姨娘先前生了个儿子,但是却是个命短的,不过几日便染了风寒,生生给病死了。   宋氏的手段慕流苏也不得不服气,毕竟这府中除了自己唯一一个女扮男装的“三公子”,其实真的只有慕霖平一个男子。   若不是慕老将军想了个生女当儿养的法子,即便慕霖平只是个庶子,这偌大的慕府早晚也得成为宋氏的囊中之物。   至于那个刚出生便病死的小公子,谁又知道是不是宋氏动的手脚呢?   因为慕嫣然的事情,慕流苏那般铁血手段倒是让慕府一众人记忆尤深。   见到慕流苏这个煞神来了,宋氏和慕老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氏原本派了杀手,如今全数折在了慕流苏手上,又担心有没有暴露,再加上之前众目睽睽下被青花打掉了一颗牙的那一巴掌,自然是恨毒了慕流苏。   除了慕老夫人和宋氏强忍的怨恨,身子虚弱的周姨娘以及一众庶女看着慕流苏都有些目光怯怯。   “流苏……”   “三哥儿来啦,快来见过你老祖母。”   慕嫣然刚出声叫住了慕流苏,一道谄媚娇柔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那人一身明艳的妇人打扮,比起宋氏年轻了不少,竟然是府中一向与宋氏不对付的许姨娘。   慕流苏先前因为慕嫣然的原因留意了下这府中之人,许姨娘是帝都一个富商之女,向来市侩,容貌生的也算美艳,只是性格有些泼辣。   见她对自己说话,慕流苏微微扬眉,回府这么久,这许姨娘虽然和宋氏向来不对付,但是因为慕老夫人偏宠侄女的原因,就算自己当初回府给了宋氏一个下马威,许姨娘也一直没敢有什么出阁的举动。   如今却是敢当着慕老夫人和宋氏的面亲自向自己示好,可见是之前慕嫣然被诬陷那事自己的铁血手段让慕老夫人和宋氏都吃了亏,许姨娘估计知道两人都不是慕流苏的对手,所以便有意向慕流苏靠拢。   慕流苏虽然对这些女人的后宅争斗不感兴趣,但是多了个许姨娘对宋氏使绊子,她倒是乐见其成。   “许姨娘,老祖母都没说话,你何必这么着急。”慕婉瑶柔柔开口,显然是看出了许姨娘恨不得向慕流苏示好的模样,顿时讽刺着开口问道。   许姨娘见慕婉瑶言语间全是讽刺,不由冷笑一声:“四姐儿,姨娘不过是招呼一声三哥儿罢了,你何必如此口气,姨娘素来认为三姐儿温婉贤淑,今日怎么如此……”   “你!”慕婉瑶见她暗指自己平日里的温婉贤淑都是装出来的,今日上香是小事,但是最重要的是今晚的宫宴。   若传出她伪装贤淑的话,恐怕会成为宫宴的一大笑话,她越想越气,但是当着慕老夫人的面又没敢太过放肆的怼回去,毕竟许姨娘也算是她的长辈。   她只能换回一张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面孔:“姨娘,婉瑶不过是提醒你一句老祖母还没说话罢了,你何必如此凶我呢?婉瑶没有别的意思,姨娘莫要误会。”   宋氏见自己的女儿吃瘪,顿时冷了脸,伸手压住了又羞又气的慕婉瑶,对着许姨娘便是一顿冷嘲热讽。   “许氏你莫要给婉瑶胡乱泼脏水,婉瑶自然温婉贤淑,不然怎么有机会参加今晚皇宫的宫宴,你如今败坏婉瑶名声,是何居心?莫不成以为你膝下的两个庶女还有资格入宫不成!”   此话一出,许姨娘的脸色便是变得极为难看。   便是站在许姨娘身后目光怯怯的慕雪琳也是又羞又恼,偷偷拽住了许姨娘的衣袖,轻轻的唤了一声“姨娘,我不去宫宴了。”   慕流苏听宋氏的话也听懂了其中的门道,原来许姨娘今日向自己示好,其实打得是想让自己带许氏的女儿慕雪琳入宫参加宫宴的主意?   慕流苏除了慕家的嫡出三公子,毕竟还是御赐的将军,带一两个个女眷自然不是问题。即便如今作为当家主母的宋氏,也没办法阻止。   许姨娘打的的确是这个主意,她膝下有两个女儿,慕雪琳只比慕婉瑶晚出生几日,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小女儿慕雪媛年纪尚小,不过十岁。   今夜能参加宫宴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倘若慕雪琳能够进宫,凭着慕雪琳的姿色,难保会遇上什么贵人公子哥。   倘若有人看上了慕雪琳,就算庶女只能做个高门大户妾,也比由着宋氏定下一门上不得台面的亲事好。   她原本没想和宋氏争吵,却是那个慕婉瑶惹事平白说了自己,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了心里所想,她心里恼怒,一贯泼辣的性子自然不愿意被宋氏如此羞辱,当下径直甩开了慕雪琳拽住的袖子,丝毫不留面子的回了过去。   “瞧姐姐说的,若论府上的庶女没资格入宫,三姐儿是姐姐这个扶正的妾所生,怎么这么些年二姐儿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不曾入宫,倒是三姐儿婉瑶去的勤快呢?”   这些年慕嫣然被宋氏打压,常年都长居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宫宴这事虽然知晓,但是宋氏向来都暗中使绊子没让她去过。   慕嫣然孑然一身,在府中孤立无援,自然不是宋氏的对手,好在慕嫣然本就性子娴静,对这宫宴素来没什么兴趣,对参加宫宴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兴趣,也就相安无事的过了。   只是慕嫣然这个嫡女不去,将军府上前去参宴的女眷自然就换成了慕婉瑶,慕婉瑶素来美貌贤淑名扬帝都,宫宴上的言行举止也颇为得体,倒是博得了几分好名声。   ☆、第五十一章都去   整个将军府上的小一辈中,慕霖平慕婉瑶这对兄妹可比这个慕嫣然这个嫡出小姐有名多了。   “混账!婉瑶是什么身份,也是你慕雪琳一个区区庶女能比的?”   宋氏心里最大的一根刺就是自己曾经是个妾,柳氏那个贱人仗着一张美艳的脸博尽了丈夫的喜爱,一个小门小户的千金居然有资格成了将军府上的正妻,而自己堂堂老夫人的亲侄女,居然只是个柳氏死了后才被扶正的妾室!   她顿时恨恨的看了一眼慕流苏,慕流苏没有回来之前,她主掌府中家馈,谁敢和她作对,如今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许姨娘,竟然也敢出言讽刺自己也是个低贱的妾室!   都是慕流苏的错,这个贱人的儿子没有死在外面,如今竟然还敢回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你们这是做什么?今儿正月初一的日子,当着祖宗的面给我如此勾心斗角?”   宋氏和许姨娘的口角之争显然让慕老夫人极为不满意,她掀开满是褶皱的眼皮,十足不满的开口训斥。   “这可是皇宫盛宴,六姐儿从未去过皇宫,若是出了岔子丢的可是将军府的脸面,二姐儿嫣然素来不喜喧闹,自然也是不会去的,至于三哥儿才归京不久,全然不知宫中礼仪,也不太合适,依我看,往年来都是四姐儿和霖平去的,今年自然也是这二人去的好。”   慕老夫人头头是道的说着,一副自认为是为将军府好的模样,然而在场的人却是表情丰富,这老太婆偏心自家侄女的子嗣不假,但是偏心到这样的地步确实是蠢到家了。   慕婉瑶原本被许姨娘说的泫然若泣,如今见慕老夫人还是宠爱自己的,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扶住慕老夫人笑道:“谢老祖母明断,婉瑶和大哥参加宫宴已久,自然不会坏了宫中规矩,老祖母全且放心。”   慕霖平原本以为慕流苏回来了自己便不能去宫宴了,但是慕老夫人果然还是疼爱自己的,他心里虽然畏惧慕流苏,但是想着宫宴之上,结交过的一群好友,不若让他们出出主意,好好羞辱慕流苏一番。   想到这里,慕霖平也有些得意,挑衅的看了一眼慕流苏,再是嫡子又如何,再是将军又如何,得不到老祖母的宠爱,你连入宫结交权贵的资格都没有!   他也上前扶住慕老夫人的另一侧,极为恭敬的说:“老祖母放心,霖平也会守规矩的。”   见这三人一副慈爱孝敬的模样,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她去不去宫宴自然轮不到一个慕老夫人来安排。   不过听着这老太婆确实傻,以前慕流苏没有回来,慕霖平作为将军府上的男嗣,倒是可以顶一顶慕流苏去赴宴。   可现在慕流苏回来了,她是实打实的将军府上嫡子,且是御赐的将军,如此重要的宫宴,怎么可能还妄想她不在宫宴露面,让慕霖平那个庶子去?   慕老夫人如此不明事理,如今当着一众人的面还想阻止嫡系让慕婉瑶那两兄妹去,慕流苏自然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   “老祖母说的有理,只可惜呀,宫中派来传信的小李公公说皇上特意邀请孙儿和姐姐去宫中赴宴,老祖母如此不愿意我们姐弟二人去宫宴,那孙儿只有抗旨不尊了。”   “什么?”慕老夫人也是一惊,面容大变。显然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让人传信让这两个人去赴宴,今儿府上确实是来了个宫里的公公直直点名要找慕流苏。   慕老夫人虽然想到可能是与宫宴有关的事,但是那人非说要见慕流苏,她素来眼高于顶,想着这宫宴的事儿不过是自己让谁去谁去就行了,也没怎么留意。没想到竟然是皇帝派来传信的人。   如今慕流苏都说了皇帝点名要她和慕嫣然二人去,但凡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她便是再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犯下如此大罪的。   “流苏不要胡闹,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老祖母怎会抗旨不尊?”   慕嫣然显然也对慕老夫人的偏心极为不满,自己去不去是小事,可是流苏是自己的亲弟弟,是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她虽从未去过,也是知道这个宫宴是个拓展人脉的地方,一个区区慕霖平,凭什么去夺了慕流苏的人脉?   她对着慕流苏一阵别有深意的指责,然后又转身顿对着慕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嫣然虽不喜喧闹,但是毕竟皇命难违,嫣然今晚就和流苏一块儿入宫,老祖母放心,我虽未入宫过,但是自小该学的礼仪还是学过了,没有老祖母说的那般不懂规矩。”   慕嫣然带着一贯得体温婉的笑意,说的话似乎也是极为温软,只是谁都不难听出来慕嫣然话落的那一份冷意和不满。   “这可怎么行,宫里的宫宴二姐儿和三哥儿都从未去过,若是出了岔子……”宋氏眼看着慕老夫人动摇的目光,顿时面色一变,急急的对着慕老夫人道。   “宋氏,所谓的深宅妇人目光短浅,说的就是你,皇上点名让我与姐姐去,你却三番两次推阻,到底是何居心?你还真想老祖母做出抗旨不尊的决定不成?”   慕流苏见她沉不住气,倒是不急,语气平稳的直视着宋氏,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对宋氏言语间的讽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婉瑶也知道今儿慕流苏慕嫣然必然是会入宫了,宋氏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再这样下去,却是讨不了好果子吃的,她心里暗恨,却是不得不咬牙对宋氏开口。   “娘,既然是皇上传信,二姐姐和三哥哥自然都是要去的,有婉瑶和大哥在场照应,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就放心吧……”   慕婉瑶这句话确实说的极为有含量,作为一个孙女,她为了不让慕老夫人为难,大方的承认让慕流苏二人入宫,开口让宋氏不要固执。   另一方面,她却是暗中曲解了几人意思,大家都知道如今口角之争是在于这宫宴到底是由慕流苏姐弟二人去还是慕霖平兄妹二人去,但是如今慕婉瑶一句就话说自己会照应二人,也就是说成了四个人都去。   许姨娘也听出来慕婉瑶的话外之音,顿时极为不满:“四姐儿这是什么意思,要么就是二姐儿三哥儿哥儿这两个嫡子去,要么就是府上的庶女都有资格去,还说什么照应的话,堂堂嫡子嫡女还需要四姐儿你来照应?”   “你!”慕婉瑶也没想过许姨娘竟然是铁了心要慕雪琳入宫,竟然不惜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慕婉瑶心中气极,往年里都是自己和大哥去,如今不过是有了一丁点变数,竟然连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都想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越想越气,顿时撒娇的拽了拽慕老夫人的衣袖:“老祖母,你看许姨娘处处与我这个小辈作对…”   “老夫人,妾身知道你宠爱自己侄女儿的子嗣,可是雪琳也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府上子嗣,按道理今日只能二姐儿三哥儿去的,既然连四小姐都能去,我们家六姐儿自然也是有资格去的,老夫人偏心姐姐这事可大可小,但是真要被人议论起来,总归会丢了个好名声。”   许姨娘原本就是个泼辣性格,往日里这老家伙偏心也就罢了,如今雪琳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若是再进不了宫结识些权贵子弟,按照宋氏的手段必然不会为她指什么好的亲事。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只能忤逆慕老夫人了。   慕老夫人原本还对慕婉瑶劝解宋氏的举动极为满意,如今一个毫无眼力见的许氏竟然说出了这种话,竟然想用这事来威胁她不让去就会大肆宣扬她偏爱侄女一事!   她素来注重自己的脸面,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一副撕破脸的许姨娘。以及她身后目光期许又胆怯的慕雪琳,只得恨恨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今年的宫宴六姐儿就随着你三哥哥一块去吧。”   ------题外话------   《凤临天下:绝色夫君不好惹》/夜岚熙   本文不小白,身心干净,美男多多,欢迎入坑。   夜浅,21世纪的王牌杀手,一朝穿越,成为人人厌恶的朝阳公主南宫浅。   上天赐给她多位绝色夫君,然而,这些夫君却巴不得她死……一纸和离书,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谁。   然而,不知不觉间,昔日恨她入骨的男人,却个个失了魂。   百般算计如他,却算丢了自己的心;   冷漠清然如他,却愿默默守护;   冷酷无情如他,却愿为她展现柔情;   风流不羁如他,却为她冷却一颗浮躁的心;   阳光俊朗如他,却因她失了方寸;   绝代风华如他,却为她褪去繁华。   待尘埃落定,洗净铅华,是谁拥得佳人,陪她并肩踏遍天涯?   2月23日12:00—26日12:00pk,pk期间有福利,活动详情请移步正文。   ☆、第五十二章入宫   慕流苏一身利落的墨色长衫,衣襟和长袖处皆以银丝绣着精致的紫竹纹饰,凝脂白玉束冠,面若皓月,眉眼泠然,宛若一尊精致的雕像笔直站立将军府门前。   慕雪琳对视了一眼,有些胆怯的移开了目光,她行到慕流苏身侧,声音极弱的唤了一声:“雪琳见过三哥哥,让三哥哥久等了。”   慕流苏与她没有交集,自然没必要为难她,方才慕老夫人在祠堂说过了让慕雪琳跟着自己来,也就是将慕雪琳的事情推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慕雪琳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第一个受到苛责的就是自己了。   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不过看这个六妹妹似乎面上单纯,不是如慕婉瑶那般的心机之人,便点点头道:“不迟,你二姐姐还未出来,你先上车吧,虽是宫宴,也没有宋氏说的那般麻烦,注意些举止便是,不用过分担忧。”   慕雪琳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在她印象里一回府差点踩死了桂嬷嬷,还亲手捏碎了慕惜柔下巴的三哥哥竟然也能说出如此温润的话。   她素来以为这个哥哥是不好惹的,对自己强行参加宫宴一事,慕婉瑶慕霖平都几乎恨毒了自己,这个嫡系的哥哥却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嫌弃,反而还开口提点自己不用担忧紧张。   她心下感激,面上露出一个诚挚笑意:“谢谢三哥哥提醒,雪琳会谨言慎行的。”   慕流苏见她模样,倒是有些称奇,周姨娘那般柔弱的性子教导出一个性格开放胆子破大的慕惜柔,而许姨娘这般泼辣的性子却教导出一个颇为算得上知书达理的慕雪琳。   她微微点头,见着府门处慕嫣然带着燕儿袅袅而来,慕嫣然外罩一身青色云锦披风,系带处隐隐透出几抹盈盈月华之色,穿的正是那日锦绣阁沈芝韵赔礼的月华裙。   慕雪琳迎着慕流苏的目光看过去,也有些愣住,这个二姐常年待在自己的闺阁,便是府上也未曾多加走动,她平日见她极少,却也知道二姐容貌秀丽远在慕婉瑶之上。   如今见她稍作打扮便是如此惊艳,和慕流苏二人一对比,姐弟两皆是风姿卓绝,再想到两人平日感情便极好,目光中不由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府上备了两辆马车,慕雪琳,慕嫣然和慕婉瑶共乘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原本是由慕流苏慕霖平共乘,但是慕霖平心中对慕流苏又恨又怕,主动提议自己不坐车,驾马而行。   慕流苏乐见其成,也就看着慕霖平骑在马上一路招摇入宫。   从将军府出发到皇宫时时间正好,不迟不早,宫外停了众多刻了标志的马车,慕流苏留意了一下,见着最显眼的便是沈家的两辆马车和荣亲王府的马车。   慕流苏盯着荣亲王府前后两辆材质大为异同,一辆为珍贵的檀木,一辆为稍逊色的沉香木马车,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冷冷勾笑。   荣亲王爷真是一把年纪活到头了,同为御赐的两任王妃之子,待遇差别竟然如此明显到懒得避人耳目,连随行的马车都如此区别明显,果真是往日里传弦音病弱,便以为弦音是好欺负的了?   荣亲王,楚琳琅,你们等着瞧好了。   慕嫣然一下马车便见慕流苏有些神色不善,上前问道:“流苏,怎么了?”   慕流苏摇摇头,面上又恢复一贯的清冷笑意,宫里自然有公公久等着人来,见慕流苏一行人下了马车,那公公眼前一亮,极为殷勤的迎了过来。   慕霖平驾马而来一路迎着众人观瞩,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胆子也大了不少。见慕流苏看着荣亲王府的马车出神只以为是她没见过世面,不由冷哼了一声。   他移开目光,见那公公见着慕流苏的身影便极为殷切的迎上来,慕霖平顿时极为不满,仗着来过几次皇宫,他也不需要带路,便背着手对着迎上来的公公阴阳怪气的开口。   “本公子入宫多次,不需要你这阉人带路,后面那几个人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路,你这阉人还是去接我后面几位吧。”   小李公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慕霖平却不甚在意,不过是个宫门迎接人的太监罢了,得罪了又何妨。   慕婉瑶虽然觉得慕霖平的做法有些不太妥,若是往日或许自己还会出言周旋一二。   但是想到自己往年都是自己独坐一辆马车而来,今日竟然和自己最讨厌的两个女人共乘,慕婉瑶脸色也不好,自然也没搭理这公公,跟着慕霖平两人先行而去了。   小李公公见两人态度如此傲慢,脸色更是难看,但是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上前对着慕流苏便是恭敬一礼:“奴才见过英武将军,见过慕二小姐,慕六小姐。”   慕流苏对这公公方才受到的羞辱丝毫未提,只是极为有礼的说将他扶起身来:“小李公公不必多礼,先前劳烦公公亲自传信,如今又让你久等,倒是不太合适,流苏第一次参加宫宴,还得麻烦公公带路。”   言语间,她将隐在银丝紫竹纹下的一方锦盒悄悄放到了小李公公太监服的广袖之间,面上一派从容,声线低低:“流苏听闻小李公公素来喜欢饮碧螺春茶,府上未来得及准备,就特意为公公带入宫来了。”   小李公公面上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少年将军不仅不是心高气傲之人,甚至处事如此圆滑。   按照慕流苏的说法,这茶叶是她特意带进宫的,他若是此时推拒,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且这上好的碧螺春乃是大楚极为珍贵的茶种,让他推拒,他也是不太愿意的。   他大方的收入袖中,对慕流苏的态度越发恭敬:“奴才多谢英武将军赏赐。”   慕流苏退后,松开他的衣袖,面上一副言笑晏晏,黑衣清隽,却是难得的英姿飒爽:“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   小李公公见她神色间一声正气,丝毫没有对自己收了贿赂的嘲讽,不由正色道:“将军和慕二小姐是皇上亲自邀请的人,所以会宣召传见,至于慕六小姐……你是要和将军一块儿等传召还是先行入宴等候呢……”   慕流苏扬眉,算是听懂了这话中之意,按理说有资格参宴的各大府门都是自己定下名单派人来直接入宴即可。   小李公公特意跑来府上传信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如今看来是这个意思,宫里派出的人来传信邀请的人在宫宴上是会特意传召觐见的,也就相当于给了一个极为显眼的露面机会。   往年里慕婉瑶和慕霖平毕竟都是庶女庶子,也无甚作为,所以都只是是自主入宴,也便不知道这事儿。   今儿慕流苏乃是正儿八经的少将军和嫡子身份,慕嫣然也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府上嫡女,自然是有资格被传召觐见的。   方才慕霖平还得罪了传信的小李公公,等知道这其中因果后,估计肠子都会悔青了。   ------题外话------   文文23日12点到26日12点开始2p,期间求收藏求评论求打赏,都是很重要的数据,2p决定文文生死,希望宝贝们能帮忙收藏评论打赏下涨涨数据,长评500字上奖励66—188币不等,收藏的宝贝们记得看文。pk太匆忙不知道怎么活动,后续还有活动会持续,宝贝们请多多支持不要养文多多打赏谢谢!   ☆、第五十三章宫宴   宫宴设在大楚皇宫的宝华殿上,大殿由材质上佳的汉白玉为台基,下盘处黄金为嵌,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鳞片清晰可见,似要腾空飞跃而出。   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水晶玉璧玲珑剔透,上面镶嵌着珍贵的南海夜明珠,硕大明亮宛若白昼之光,温润光芒衬着袅袅熏香,烟雾袅袅间越发衬得大殿宛若仙境。   排列整齐的楠木嵌白玉桌案上整齐的罗列着各式各样的酒具餐具,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极尽奢华。   殿内已经人满为患,各家自主入宴的小姐公子哥儿们已经寻了相识之人好一阵欢谈,云鬓花颜的姑娘们颦眉浅笑,英姿飒爽的公子哥们也笑得惬意,只教得安然立在两侧的婢女不由暗自红了脸。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端妃娘娘驾到!”一声尖利的太监声音传来。众人言语间的嬉笑怒骂骤然消散,直直望向了宝华殿上髹金华贵雕龙木椅处。   一袭明黄龙袍的天子面色虽沉稳倒也洋溢着几分喜庆,天子负手而立,威严目光审视着大殿,众人皆是低着头,匍匐一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宗帝环视大殿,方才沉稳落座。皇后娘娘坐在髹金雕龙木椅旁的凤纹宝座上,端妃娘娘除了没有雕刻凤纹图案,但是座椅材质与后座无异,可见端妃得宠。   元宗帝双手微抬:“众爱卿平身,赐座!”   众人见皇后娘娘与端妃袅袅入座后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已然没有方才那般热闹异常,毕竟天子帝后当前,大家都收敛了性子,端庄异常,以求博得一个好印象。   慕婉瑶坐落将军位椅处,正和一众小友窃窃私语。   “婉瑶,我听说你家三哥哥今儿也要来参宴?”右相府的庶女李玉竹率先开口问道。   “我也听说了,各家的名单都是由我爹负责送回宫的,我爹爹说了,英武将军和慕二小姐都会来。只是现在怎么还没入宫。”   礼部尚书的女儿姜莺莺也偏过头来,一脸的兴奋之意。   李玉竹问慕流苏不过是因为她与沈芝韵素来不对付,依着沈芝韵的性子,这亲事居然还没黄实在有些不正常才出口问的,而姜莺莺自然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慕婉瑶心中对她们如此看中慕流苏极为不满,但是却只能强忍着没法发泄出来,她微微皱眉,面上露出一丝愁苦和担忧之色。   “三哥哥第一次入宫,婉瑶本是要带他一起的,奈何三哥哥不喜,生生推拒了,此时还未来大殿,估计是迷了路吧。”   此话一说,周围的议论声都静了一静,显然没想到这少年将军原来是个如此狂傲目中无人的主。   李玉竹与慕婉瑶素来交好,如今见好友受了欺负,不由恨恨道:“早就听说这将军府的英武将军是个心狠手辣,不敬长辈,不爱姊妹的人儿,果然是个一个边疆的大老粗,上不得台面。”   慕婉瑶咬了咬贝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恐是婉瑶哪里惹了三哥哥不快,倒是与三哥哥无关的,玉竹姐姐切莫这么说。”   李玉竹见她委屈得差点哭了还帮那人说话,顿时恨铁不成钢的道:“好了,知道你心善,我不说了便是。”   一众女子原本还对这个传闻中的丰神俊朗的英武将军抱有几分期待,如今一听慕婉瑶的话,都觉得终究是个边疆的壮汉罢了,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于是都转移了话题,又聊其他东西来。   慕婉瑶心里得意,自然没注意方才她和慕霖平得罪了的小李公公已经悄然伴在了元宗帝身侧,附耳说了几句。   众人一阵言笑晏晏,热闹非凡,皇帝见自主入宴的人差不多都齐了,这才点点头,示意可以传召觐见了。   小李公公点点头,恭敬的躬身退到一侧,拿起一侧的扬声道:“宣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进殿!”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都静了静,但是到底没有皇帝出场时那般拘谨,天元帝本就是个极为俊朗的人儿,他的儿女姿容自然也极为貌美,帝都不少闺阁千金都对这几位皇子各有各的中意之情。   太子殿下楚清越镂空鎏金冠束发,黝黑的长发整齐束在华贵的明黄色刺绣蟒袍后,鬓若刀裁,剑眉入髻,狭长凤目黝黑如墨,精致的鼻尖,薄唇微泯透出几分冷意,五官俊美宛若鬼斧神工。   衬着那一身明艳至极的华贵蟒袍,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衬得人极为沉稳干练,冷漠气质也难掩贵气逼人,看上去,竟颇有几分天子年轻时的风采。   楚清玄则是穿了一身玄青色暗沉云锦长袍,一如既往的容貌俊美,面上带着亲切笑意,平易近人。   而他身后的六皇子楚晏寒头上一顶束发嵌玉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双极尽风韵的眸子,眉眼如画,面如桃瓣。   一身宽松的织锦流云松鹤纹,慵懒而至,极尽洒脱恣意。   三人并列殿中,朝着大殿上的元宗帝和帝后齐齐见礼。三人虽容貌略有几分相似,但是各有各的风姿,楚清越冷漠至极,贵气逼人,楚清玄平易近人,笑容满面,楚晏寒风流洒脱,恣意无比。   直看得一众女子都暗自掏出锦绣手帕掩住羞红了的面颊。便是慕婉瑶也暗中看着楚清玄的目光红了耳尖。   皇子落座后,便是一众公主入殿。云华公主楚华裳,安平公主楚心慈,永宁公主楚清菱,皆是盛装打扮,艳丽无比,这下,不少在场的公子哥们也情绪激昂起来。   左相沈芝兰与沈芝韵,也是一起而来,沈芝兰穿着紫金色鱼鳞锦绣衫,身姿清俊,面若楚玉,漫步而来,宛若仙人之姿,便是方才的三位皇子也颇有几丝逊色。   沈芝兰甫一露面云华公主神色激动,一双美目间的爱慕之意几乎要盈出眼眶,楚心慈悄然打量着楚华裳的举动,轻生一哼,显得极为不屑。   沈芝兰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是你一个楚华裳可以惦念的?   不过她倒嗤笑楚华裳失态的同时,也暗自提醒自己,那人儿好不容易归京,也是要参宴的,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儿就要出现了,可不能若楚华裳一般失了矜持……   ------题外话------   宝贝们2p求评论求收藏求打赏,就三天时间谢谢了   推荐友文《倾天下:惊世狂妃》,收藏留评有奖   魔教教主楼寂月本着不出江湖、游戏人间的态度恣意生活。   偏有人拉他入红尘,结果哪里有他,哪里就被搅得鸡犬不宁!   教主有多狂?   他敢手刃恩师!   他敢血洗山庄!   他敢违抗圣旨!   他敢倾覆皇权!   伤他在意的人?势必屠你满门!伤他?你没那个本事!   名动天下的王爷奉旨出京,邂逅了那个迷一样的邪魅教主便上了心,动了情。   教主怎么个迷法?   身世是个迷!   武力值是个迷!   连性别都是个迷!   王爷表示,你是女人便做本王的王妃,你是男人本王不介意断袖!   于是八卦的气息弥漫整个东周   号外号外!温文尔雅的贤王要断袖!贤王要和魔教教主断袖!这可惊碎了一地少女心   ☆、第五十四章惊艳   沈芝韵今日穿了一身粉色水袖烟笼百褶裙,外罩一件清浅水色轻纱,三千青丝间简单插了一顿鎏银雪色梨花步摇,容貌瑰丽,步步娉婷,迎着众多闺阁小姐的艳羡目光款款落座。   端妃显然极为满意自家的侄女儿,脸上的笑意越发盎然。   右相府的嫡子李策与嫡女李毓秀也随之入殿,两人容貌虽然也清秀,不过较前几人而言倒不是很出彩。即便如此,也却无人敢轻视二人,因为右相对这对儿女极为看重,两人的才情皆是帝都一绝。   楚琳琅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袍,上面以暗色丝线大开大合的绣着雁破云霄图,暗沉华丽,五官硬朗,却终究带着粗励暴虐之意。   楚琳琅孤身一人,并未与姬弦音一起入殿,只道是人来的路上出了点差池,所以得晚点到。元宗帝虽然对这个因为体弱多病离京多年的姬二公子颇有几分好奇,但是看着荣亲王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也没多问。   楚心慈原本还极为期待姬弦音出现,如今竟然没见到人,又听说路上出了差池,面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对着楚琳琅便出声道:“琳琅表哥,弦音表哥出什么事了,可有大碍?”   楚心慈本是容妃之女,可惜容妃去世的早,便教养在了太后身边,太后念着这个孙女儿自小失了母亲,一直以来颇为宠溺,除了楚清菱外,楚心慈可以说是宫中最为得宠的公主了。   楚心慈生的极为貌美,与沈芝韵并成为西楚第一美人,她一袭浅绿色宫装,略施粉黛,杏目瑶鼻,樱桃小口,看着楚琳琅的时候一双眉目尽是忧色。   这样的美人,便是如楚琳琅一般的硬汉也柔化了半颗心。   楚琳琅原本对她唤了自己一声极为欢欣,面目的硬朗也柔化了几分,但是一听到楚心慈的问话,楚琳琅顿时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两人对视不过刹那,楚琳琅移开眸子,苍白唇色勾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劳烦安平公主惦念,琳琅也不太清楚,不过今日宫宴,弦音应当不会缺席。”   元宗帝视线看似无意的落在二人身上,眸中带着众人看不懂的情愫。似乎觉察到父皇打量,楚心慈矜持的移开了目光,楚琳琅也落座在荣亲王身侧,父子二人窃窃私语。   “宣英武将军,慕二小姐入殿!”   小李公公极其具有穿透力的尖锐声响响起,原本还谈笑生欢的慕婉瑶慕霖平二人顿时面容一僵,便是李玉竹和姜莺莺面上也露出震惊之色。   “婉瑶,你不是说你三哥哥她们迷路了吗,怎么居然能得皇上宣见?”李玉竹不可思议的转过脸。   慕婉瑶也僵坐原地,她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幻听,两目光看向了大殿之上的传召之人,见那人好生面熟,可不就是方才入宫侯在门口被慕霖平羞辱了的太监!   她眼前一黑,整个心都凉了半截。然而看着李玉竹打探的炯炯目光,她不由得咬着牙说:“我确实以为三哥哥迷路了,我听闻三哥哥与三皇子交好,想来是三哥哥运气好,遇到了三皇子,这才机缘巧合可以宣旨觐见。”   李玉竹见她搬出了楚清玄,倒也没有怎么怀疑,毕竟她也不信,慕流苏这个边疆回来的傻大个能得到皇帝亲召,她移开目光,满是鄙夷的看向宝华殿大殿门口处。   两道纤长人影踱步而至,当先一人身穿浓稠若琼墨的黑色长袍,衣袖处的银丝紫竹刺绣迎风摇曳,那人逆光而至,整个轮廓清晰的展现在明若皎月的夜明珠下。   那人原本仔细的嘱咐身侧的女子不用紧张,夜明珠的光辉让她回过神来,轻轻转过脸。   一刹那间,整个大殿的呼吸仿佛都静了静。   那是一张面若皓月的容颜,狭长眉羽如墨染就,一双流转间流光溢彩仿若明珠的凤眸,精致鼻尖下,一点绯色勾了英气至极的笑意,墨色长衫映衬下,越发勾勒出飒爽英姿。   李玉竹原本鄙夷嫌弃的目光顿时一窒,面色也弥漫开几抹绯色,楚清菱坐在帝后下首处,眼中也是惊艳无比,沈芝韵眸光轻轻落在慕流苏身上,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意。   慕流苏身后的慕嫣然已经褪去了披风,露出里面风动如月色的月华裙,举止皆是落落大方温婉得体,一张与慕流苏五分相似的绝美容颜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美。   裙身盈盈,美人盈笑,竟是丝毫不输沈芝韵与楚心慈,佳人如此袅袅而至,也不知悄然踏进了不少少年的心。   两人一出现,宛若一个发光体,宝华殿的夜明珠似乎都逊色了不少,便是楚清越,楚清玄,李策等人也露出几分惊艳目光。   元宗帝先前想着慕老将军尚未回府,又念着少年郎多年未归京,于是除了慕流苏班师回朝那日传旨见过慕流苏,倒也没有私下找他谈话。   他犹记得当时朝阳殿上那少年一身戎装,战甲覆身,已然极尽干练睿智,如今见慕流苏常服加身,一袭暗沉黑袍也掩盖不住卓绝姿容,便是她身侧一身素雅红妆的慕嫣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   元宗帝不由暗暗一笑,慕恒那家伙确实是福气不浅,膝下竟然能养得这样一双儿女。   不待慕流苏二人行李,他便出声道:“传朕旨意,慕老将军与其子英武将军大败南秦,秦楚一战功勋显著,其嫡姐嫣然贤淑雅致惠,朕在此免除三人礼拜之节,上不跪君王帝后,下不跪皇子群臣,以勉父子二人护国之功。”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便是慕流苏也没有想到元宗帝忽而来了这么一句。   她虽在边疆和父亲相处多日,知道慕老将军和当今圣上是难得的挚友,可是如此礼遇,虽然只是个免除跪拜之礼,然而真正来看,倒是算的上史无前例了。   她虽然困惑,但是对于免除了跪拜之礼还是极为满意的,毕竟她没有随处跪人的习惯。   如此想着,她便握拳行了一礼,身姿端然,笔直宛若长枪:“流苏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嫣然自然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沾了父亲和弟弟的光,得了如此大的礼遇,自然也和慕流苏一起齐身道谢。   元宗帝爽朗一笑,极不在意的挥挥手:“真是少年英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众人见着这对兄妹风姿无双,又如此得了帝宠,都是有几分眼红。   楚清菱等着二人与元宗帝好一阵寒暄之后落座,她已然是忍不住的唤出了口:“流苏哥哥,嫣然姐姐!”   ------题外话------推荐友文《盛世暖婚:娇妻不好惹》/民助   (盛世暖宠+爽文+隐婚)   七年耻辱,她从待宰羔羊华丽转身,成为国际首屈一指的神秘大咖;   七年归来,她复仇在即,将羞她辱她伤她的人一并剔除干净;   原本她只是为了复仇,却没想到得到了盛世暖宠,夜夜与传闻的禁欲男神痴缠在床。   她说他高高在上,他把她一起宠上天   她说他衣冠禽兽,他努力在床上实现   欢迎围观   ☆、第五十五章国交宴   慕流苏寻声望去,却见着一身威仪的帝后出声唤住了楚清菱:“永宁,不得胡闹。”   端妃自然也听到了楚清菱叫慕流苏,她想着这门亲事原是未定错的,原本与慕家结亲不过是想要拉将军府的扶持,如今看慕流苏如此人才,倒是不会平白委屈了沈芝韵。   慕流苏见楚清菱被皇后吸引过去,便自然的收回视线,慕雪琳方才拒绝了随自己一块入宴,如今应该是已经到了这里,慕流苏打量了一阵,却没发现人,不由微微皱起眉来。   此时宣见的人都到齐了,各自落座,慕流苏目光环视大殿,自然也发现了姬弦音还未到来。她转首,对着十五和青花各自吩咐了一句,两人应声,暗自退出了大殿。   姬弦音未来,慕流苏便颇有些心不在焉,慕嫣然似乎看出她情绪不高,原本想陪她说话,但是方才的圣上荣宠已经让不少闺阁千金都迎上来与慕嫣然开始搭话。   慕嫣然原本不喜热闹,但是这些千金小姐言语间都是称赞慕流苏的话,倒是让她忍不住为流苏高兴。   时辰差不多了,元宗帝便以目示意,殿内便涌上一群美艳舞女,珍珠帘幕后的乐官们早已经等候多时,丝竹管弦齐齐入耳,宴席之间觥筹交错,美酒佳肴,举杯畅饮,其乐融融。   一阵助兴的节目轮番表演结束后,小李公公忽而奉旨宣布大殿静下来,原本喧闹欢腾的盛宴陡然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有些不太适应。   元宗帝迎着众人的目光,沉稳俊朗的面容带了几分严肃。   “今夜宫宴,并不若往年一般简单,秦楚之战,两国议和,南秦主动提出和亲一事,南秦使者正月十五便会远道而来,今夜这宫宴上,朕会挑选出我大楚最优秀的儿郎女子参家两国交好宴,众爱卿皆可一展才艺,凡是国交宴上贡献卓越之人,若是男子,可封官进爵,若为女子,可封为郡主,两者不需,便可选择……求取姻亲!”   元宗帝一番话,落在整个大殿间便若平地惊雷。   谁也没有想到,南秦的和亲一事居然会订在了正月十五。   日子倒是个好日子,可是南秦之人素来勇猛好战,国交宴上若是出了差错惹了南秦人的不满,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皇帝的话不可谓不诱人,男子对于封官进爵是极为热衷的,在场不少的贵族公子哥儿都红了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慕流苏也忍不住有些心动,她一听到这个便是想起了弦音,若是拿下国交宴的名额,对于日后姬弦音夺下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必然大有裨益。   楚心慈看中的却是那句求取姻亲,以她的身份,皇太后恐怕不是不会愿意她嫁给弦音的,这国交宴一事儿,倒是成了个极好的契机。不仅是楚心慈,便是楚华裳楚清菱显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更何况,即便是得不到这些奖励,国交宴上若是表现出色,势必也会名扬四国。   楚心慈久等多时,见姬弦音还未到来,她咬牙,率先起身盈盈踏于殿中,俯身,盈盈一拜,音落坚定:“安平愿为大楚迎接南秦使者,愿父皇同意。”   元宗帝看着楚心慈率先垂范,黝黑瞳孔中划过莫测情愫,他迅速掩盖眸底,面上露出几抹满意:“安平的琵琶确实奏得不错,不若你今夜演奏一曲,若然可以,便定下了。”   “父皇,儿臣也擅琴,愿与姐姐一较高下,这国交宴,儿臣也想去!”楚清菱提溜着裙子并立于楚心慈身侧,面上依旧是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帝后的脸色有些难看,俨然是看出了楚清菱是为了慕流苏才要如此举动,她这一出声,不仅是皇后,便是端妃和沈芝韵的脸色也沉了不少。   沈芝韵与慕流苏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正妻的位置已然定下,楚清菱却还如此胡搅蛮缠,难不成堂堂一个公主还要下嫁为妾不成?   “清菱,不得胡闹!还不快回来?”   “还望母后息怒,清菱这也是为了两国邦交,”楚清菱自然是铁了心想要去国交宴,哪里会看皇后的眼色:“既然安平姐姐都可以参加,永宁自然也可以!”   楚心慈看了一眼坦率出声的楚清菱,掩下眉目间的厌恶。她却是不能说出让楚清菱不要和她比的话,如此倒是显得自己有些畏惧她,害怕自己技不如人吗?   她只能咬着牙帮着她回复皇后:“皇后娘娘,永宁妹妹既然有这份心思,也便可一试。”   元宗帝自然对楚清菱心中的小九九虽然不知,但是对于这个极为宠爱的女儿还是相当满意的。   慕流苏也很诧异楚清菱会对两国邦交的事情感兴趣,然而不待她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千金小姐站在了殿中。   男子之间,竟然是李策为首,也熙熙然站了十数人,其中自然少不了沈芝兰与楚琳琅。   慕嫣然好不容易从一众新友中摆脱出来,见慕流苏稳坐席间丝毫没有动作,她出声道:“流苏,你可感兴趣?”   加官进爵倒是小事,慕流苏已然是功勋显著的少年将军,但是好歹是亲姐妹,她自然是看出了慕流苏心中还是有所心动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起身罢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告诉慕嫣然她在等弦音,只轻松一笑:“如此多人感兴趣,不若看看皇上如何决断。”   慕嫣然似乎也知晓南秦人骁勇好战,且慕流苏还是打败南秦的少年将军,她害怕南秦人记恨流苏,心中倒是不太愿意她参加秦楚之间的国交宴。   慕流苏自然看出了慕嫣然心中所想,她眸子一弯,笑意清浅:“姐姐全且放心,既是邦交宴,自然不会平白生出战端。”   而至于自己到底会不会参加这事,自然取决于弦音,若弦音愿意参加,她必然会与他一起护他周全,若是弦音无意,有沈芝兰楚清越等人在,她也不担心楚琳琅能取得多好的成绩,   可现在关键的是……弦音到现在还未出现……   思绪间,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尖锐的通报声:“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到!”   慕流苏霍然抬眸。   ☆、第五十六章秦誉   南秦帝都,瑞华殿。   奢华长殿内,烛火莹莹,明珠皎皎。荧光透过清透华贵的云锦纱帐,越发衬托得大理石铺地的地面干净整洁。   静谧大殿内忽而响起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有侍卫穿透纱账而至,露出了殿内落座于紫漆描金嵌黑曜石的暗沉座椅上的男子的高大身影。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藏蓝色云锦蟒纹朝服,即便微微歪着身子,也显出几分刚毅。   他的手肘极为自然的衬在身前的紫漆描金桌案上,而纤长五指却在勒了光滑锻面嵌红玛瑙抹额的太阳穴处,不轻不缓极为有规律的轻点着。   男子背对着人,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他的头发长而微卷,一半长发被玉带利落的束好,另一半随意的撒在肩上。   衬着他斜靠的身姿,明明是几分疲倦之意,却反而透着几抹说不出的凌然。   悄然而来的侍卫低眉敛目,将手中的奏折恭敬的放置在那人身前。男子目光缓慢的扫过,原本百般寂寥的眸子里透出几抹兴味。   与西楚的和亲一事么……   他纤长五指顺着太阳穴的位置缓慢的滑落到颈项处,那儿有一道极为清浅的疤痕,平日里看着不太真切,但是指腹磨砂间却不难感觉出突兀。   男子似乎是有些口渴,探出嫣红的舌头抿了抿唇角,面上却难得涌现出几抹恍惚之色。   ……   杀戮之夜,两军交战的刀剑声,惨叫声,咆哮声,不绝于耳。   金戈交戟,战马嘶鸣,血色浓稠。   被长枪直直撕开一道口子的主将军营内,身披着银白铠甲的少年一袭血色披风迎风猎猎。   少年手握一把长枪,直指着长椅之上藏蓝长衫裹身眸色沉沉的男子。   一双凤眸带着彻骨的寒凉,又透出极为笃定的自信,血腥月华透过裂口倾泻在少年身上,越发衬得那人身姿笔直宛若天神。   “你就是南秦主帅——南秦的不败战神秦誉。”   那少年将军虽是问句,却是极为笃定的陈述语气。   话落,不待长椅上的男子有动作,那少年手中长枪一挥,便带着一抹血色从长椅上的男子颈项间挥洒而出。   “所谓的战神,也不过如此罢了。”那少年唇动话落,一双凤眸越发似淬了寒冰,看他的时候冷意凛然,言语间的不屑却无法让人觉得她高傲,只觉得实力所然言之有理。   秦誉眸色沉沉,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与自己僵持多年的少年将军突然一招奇计,竟然趁着军中大乱如此轻易便闯进了主将军营,甚至如此轻松的挟持了自己。   颈项间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秦誉掩下眸子思索如何脱围。   一番寂静。   少年似乎也在皱眉思索着什么,秦誉听见“他”忽而有了动静,抬眸望去。   便见着那少年将军抬手,却是陡然取下了头上的盔甲,一刹那间,三千青丝刹时如瀑倾泻而下,迎着万千月华辉芒,映出了一张风华绝代的女子容颜。   凝脂玉肤上,轻扬的黛色眉羽英气逼人,纤长睫翼覆着一双寒凉若雪的惊艳凤眸,灿若星子,熠熠生辉。挺秀精致的琼鼻下,一抹嫣红唇色透出摄人心魄的美艳。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无端的,秦誉忽而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他从未想过这个和自己在战场上交战了三年之久的少年,竟然是个女儿身……   从来历经风云毫不变色的秦誉竟然直直僵在了原地。   那少年,不,应当是那女子,她眸色寒凉,丝毫不带温度,却是将手中染了血色的长箭陡然收回,直直看了他一眼,纤长身影转身便跃入长空,消失天际。   即便隔了几月之久,秦誉依然记得,那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看他的时候,那双轮廓美艳的凤眸中似乎落皑皑白雪,盈满了薄凉。   她说:“三年情意,到此为止。”   ……   秦誉收回思绪,收回触碰着颈项间疤痕的手,一贯刚烈沉稳的面上浮现出几莫测情愫。   他宽大手掌落在桌案上,食指轻而缓慢的敲击着桌面。   侍卫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出声道:“殿下可有吩咐?”   秦誉轩眉微蹙,忽而开口道:“父皇既然已将和亲的日子定下了,那派往西楚的使者和和亲人选可曾订下了?”   侍卫回道:“回殿下,带队的使者,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将此事交由二皇子去办。至于和亲的人选,自然是宫中那几位不得宠的公主和皇子之间敲定。”   秦誉微微点头,南秦本就没有嫡出的公主,但是宫中妃嫔的公主倒是不少,不过这毕竟是远嫁他国的和亲,恐怕没几人会答应。   然而不待秦誉思量过来,那侍卫却是从容道:“但是宫中几位得宠公主都对西楚的慕少将军颇为青睐,竟然是争先恐后的跑到皇帝面前请求和亲。”   秦誉原本俊朗的面容有一刹那的僵硬。他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僵硬的扭转脖子,一张精雕细琢的五官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众多公主都青睐慕流苏,竟然争先恐后的要去和亲?”   “是的殿下,宫中的公主如今在陛下面前跪了一地,都说愿意和亲,便是明月公主也在其中。”   秦明月,乃是秦誉一母同胞的妹妹,往日里秦誉便将极为心疼这个妹妹,如今得知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要远去大楚和亲,秦誉顿时脸色极为难看。   他想起那日杀伐月夜下,身披月华战袍猎猎的绝色女子的模样,不由有些咬牙切齿。   “好你个慕流苏,你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我南秦众多公主青睐!”   侍卫打量着自家殿下的情绪不正常,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毕竟这位英武将军是打败了殿下你的存在。   更何况西楚那边早已传来消息,说这位将军不仅武艺高深,心怀丘壑,还是个极为俊朗的人儿,南秦女子素来尊崇强者,当初暗中爱慕秦誉的人有多少,如今爱慕慕流苏的人便有多少。   如此一来,为了这位少年将军远嫁大楚慕自然也不是什么不妥之事了。   秦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然而脑中闪过她面覆寒霜,清冷眸色的那一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   想到南秦居然有这么多人对她心心念念,秦誉心中我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他刹然站起身来,藏蓝色蟒袍漾出冷冽弧度制,便听得他声落如寒冰。   “来人!去乾云殿!”   ------题外话------   今天谢谢各位小宝贝的支持鼓励,特意加更感谢我的小仙女们。   又一个重要男配上线,有没有宝贝喜欢呀*^o^*。   流苏的一大把桃花正在路上~不知道弦音能忍到几十呢~男主明日上线*^o^*   ps:有小仙女说弦音弱,其实弦音一点不弱,只是目前的伏笔埋得比较深,男主身后的势力不比女主差哟。本文男强女强,不是女尊~   另外感谢琼林宝贝帮我打上了鲜花榜和钻石榜,最后一天了大家记得追文,明天12点就结束了!   希望能过希望能过希望能过。   最后求一次收藏评论和打赏,记得追文muamuamua   再感谢一下我的宝贝们。今天爸爸生日。是个好日子,大家都开学快乐哈哈。   ☆、第五十七章一起   南秦皇宫秦誉身披月色匆匆而去,西楚帝都,姬弦音亦是身披月华,神色从容而至。   雪玉色鎏银刺绣锦缎长袍摇曳,外罩着一层黑色大麾,一条纯墨色流云系浅绫长穗,悬着色泽猩红的凤血玉的精致腰带。   姬弦音从容踏入长殿,踩着鹿皮绒靴,明珠辉映,步步生莲而至。   璀璨夜明珠辉映下,他莹白肤色宛若上好的凝脂白玉,隐隐有暗泽流动。依旧是一双长而美艳的长眉,轮廓迤逦勾勒着惊艳弧度的眼睛,眼尾处那一点魅色天成的朱砂泪痣,宛如上好的赤色琼墨,滴在了雪白玉石上,耀眼生辉。   若说方才慕流苏的到来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姬弦音的到来便是让整个殿内都有了片刻的凝固。   慕流苏前世便已然见了姬弦音多次,饶是对姬弦音的容颜已经无此深刻的刻在了心壁,慕流苏依旧是每见他一次便会惊艳一次。   总有那么一种人,美到倾国倾城,美到每一次重复的遇见,都若初见时惊艳绝伦。   姬弦音身穿如此简单的纯白墨色,浑身的纤弱气质衬着几分薄凉,然而即便打扮如此简单,毫无多余色泽装饰,单是姬弦音的这张容颜,已然足够将整个的华丽大殿的背景都淡漠成了虚无。   姬弦音凉凉的视线隔着硕大的长殿搜索着什么,半晌却是精准无误的落到了慕流苏身上,慕流苏咧嘴,露出几分纯真至极的笑意,一瞬间,便是春暖花开。   姬弦音墨色瞳孔微微一窒,移开了目光,唇角却不自觉的却勾出了极为淡漠的笑意弧度。   他直视元宗帝,极为标准的行了一礼,一袭动作,又引出几声咳嗽。   龙椅之上,元宗帝与帝后端妃皆是露出惊艳神色,元宗帝被姬弦音的咳嗽声唤回神来,直呼免礼,他看着慕流苏虽姿容艳绝但身子着实孱弱,不由微微摇头。   可惜了荣亲王妃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儿,香消玉殒只留下了这么个病秧秧的儿子。   元宗帝面上带着同情之色,在场的其他人却是惊艳如慕嫣然楚心慈,厌恶如楚琳琅,嫉妒如慕霖平,更多的还是如此风华绝代的人儿却是个孱弱多病的药罐子的惋惜。   姬弦音对大殿内的目光视若无睹,得到皇帝应允后便往荣亲王府的位置行去。   “弦音表哥……”楚心慈忽而开口唤住了他。   姬弦音回眸,并未与之对视,只是垂着纤长的睫翼极是平静的回了一声:“公主请讲。”   “父皇说不久便是国交宴,宴上表现出色者有大赏,弦音表哥可有意参加?”   楚心慈迎着那张梦寐以求的容颜,即便她极力压下眼中的情意,然而心上人面前,终归还是露出了些许羞赫之色。   然而姬弦音垂着眸并未看见,闻言却是抬起眸子,望向了慕流苏的方向。迤逦凤眸精致无边,朱砂泪痣透着彻骨妖冶。   慕流苏显然没有想到弦音会在这个时候看向自己。   姬弦音一贯沉默寡言,如今只单单一双凤目平静而深邃的看着慕流苏,竟然慕流苏一颗胸腔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一闪而过,慕流苏一惊,摇摇头,甩去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楚心慈亦沿着姬弦音的目光看了过来,见慕流苏一副懵懂状态,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面上露出一抹端庄的笑意,踱步到慕流苏身前,声若黄鹂婉转:“安平听闻将军与弦音表哥交情甚好,看弦音表哥的样子,参加国交宴这事是看将军的意思,既然如此,安平还请将军带着弦音表哥一起参加。”   慕流苏一贯精明聪慧,如今却难得有几分呆滞,她转首看向姬弦音,见他已经移开了目光,垂着精致的睫翼,安静的立在殿中。   慕流苏原本试图去辨别出姬弦音眼中是不是果真传递了由自己决定的讯息,然而如今他垂着眸倒是看不出什么。   慕流苏看着他那立在人群外孤寂荒芜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她并未看楚心慈,只是看向姬弦音,清隽五官笑意生辉:“若姬二公子不嫌弃,流苏愿姬二公子一道参加。”   楚心慈连声道谢,这一幕恰巧被带着慕雪琳回到大殿的青花看见。青花心里一阵无语。   这痴傻的公主,竟然亲手为自己的心上人牵了红线还乐在其中,若是她有朝一日知道自家将军其实是个女儿身,她竟然还求着一个女子去陪姬弦音,到时候还真不知是怎么一番心境。   元宗帝倒是没想到愿意参加国交宴的人居然如此之多,大楚年轻一倍的优秀人才差不多都有意参加,便是慕婉瑶也参合在其中。   慕嫣然面上有些担忧,虽然慕流苏说过把邦交宴不会平生战端,然而她怕的就是南秦的和亲使者会是那与流苏交战的五皇子,那人败在了流苏手中,想必是极其记恨慕流苏的。   不过见他似乎是为了姬弦音才要参加的,慕嫣然心里也拿不准,慕雪琳似是看出了慕嫣然所想,便出言劝慰:“既然是三哥哥自己的意思,二姐姐也莫要忧虑了,三哥哥是个素来有分寸的人。”   慕嫣然这才反应过来慕雪琳回来了,方才小李公公虽然问她是否要和慕流苏一起传旨觐见,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句客套话,皇帝名正言顺邀请的并不是她,所以慕雪琳便先自行离去了。   如今如此之久才来,慕嫣然也只当她是迷了路,点点头不再多问。   慕雪琳见她没有追问的意思,心中有渐渐放下心来,方才她确实是迷了路,然而若只是迷路自然用不了这么久的时辰。   她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被青花找到,其实是遇到了一个人。   慕雪琳眼前浮现起那男子提着酒壶斜靠在树上,极其惬意的摇晃着腿儿的场景。   她见他似乎有几分醉意,不由出声提醒道:“你且小心,若是醉了,仔细摔伤了。”   那男子原本饮着酒沉醉其中,仰头看着一轮明月沉默寂静,听见慕雪琳的声音,他缓慢转过头来……   ☆、第五十八章此后经年(万更求首订!)   如此多人愿意去国交宴,但是所需要的节目也就那么几个。   元宗帝从中挑出了极为早已看中的人,首先便是年少有为的沈芝兰,接着是太子楚清越,李家两兄妹作为帝都闻名的才子才女自然也在其中。   至于慕流苏,一个大败南秦的战神,即便不需要任何理由,为了宣扬大楚国威,元宗帝也不会有任何拒绝。   慕流苏自然提议了要和弦音一起,姬弦音站在他身边,身形纤弱,未点头同意,却也并未反驳。   元宗帝对于慕流苏似乎极是信任,即便她要拉着姬弦音这个病秧子一块参加,皇帝也是没有半分置喙。   女子之间,除了御口钦点的李毓秀是众人口服心服的才女,其他几位公主小姐都需要献艺评判。   楚华裳跳了一只霓裳舞,裙裳蹁跹,腰肢曼曼,容色艳丽,一于舞毕,便是惊艳四座。   慕婉瑶原本也是极为擅舞的,然而终究不敢挑衅当朝公主的威严,心理压力下频频出错,舞步踏得一塌糊涂,众人敷衍性的喝彩了几句,慕婉瑶面红耳赤的回到了席间,几乎羞愤欲死。   沈芝韵与楚心慈都是演奏的琵琶,到底是沈芝兰这个权相的妹妹,之所以能得到沈芝兰生母和端妃的喜爱,也是个极有能力的女子,比起宫中自小被皇太后宠爱大的楚心慈自然强了不少。   同样的曲目,沈芝韵略胜一筹,胜过了楚心慈。楚心慈原本还盈盈如秋水的看着姬弦音,如今技不如人,被沈芝韵抢了风头,饶是一贯的公主涵养,依旧也让楚心慈眉目中带了几分煞气。   她启唇,艳丽口脂宛若染了鲜血,明明唇红齿白煞是好看,却因为眼中的凶恶煞气,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沈二小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本公主倒是小瞧你了。”   沈芝韵却不若慕婉瑶那般胆怯,她目光温润,颇有几分沈芝兰的风韵,对着楚心慈便是盈盈一礼,举手投足端庄大方,丝毫挑不出半丝错处:“安平公主承让了,芝韵愧不敢当。”   这话人人听着都是示好的话,然而落到楚心慈耳中,却像极了挑衅。她轻哼一声,甩开锦绣一摆,极为高傲的坐回了公主席位。   好你个沈芝韵,敢和本公主争高下,咋们走着瞧!   心中想法万千,楚心慈还是略有不甘的看向了姬弦音处,姬弦音正坐在荣亲王府的席位间,微微捂着胸口,精致面容上眉宇微蹙,说不尽的病态之美。   楚心慈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如所有怀春的少女一般面上洋溢开幸福笑意。   然而这番笑意,却极为清晰的落在楚琳琅眼中。   楚琳琅微微偏头,看着毫无察觉的姬弦音,狭长黑眸中一抹杀意泠然掠过。   慕流苏静静打量着大殿内的目光,见楚琳琅与楚心慈二人的小动作,不由微微勾唇,好你个姓楚的,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打弦音的主意,真是活的腻了不成。   “三哥哥,沈姐姐不是与你有婚约吗,你为何不和沈姐姐一起,反而和姬二公子一起呀。”   慕雪琳被沈芝韵的那一支琵琶曲惊艳了不少,却见慕流苏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姬弦音浅笑的模样,她恍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说到这事儿,慕流苏便觉得有些糟心的蹙了蹙眉,这慕老夫人如此宠爱慕霖平,怎么偏偏不将如此才貌双全背景优渥的沈芝韵许给慕霖平,反而却是给自己定下了亲。   慕流苏对成亲一事没有什么想法,如今她是女扮男装,即便是沈芝韵再如何心机深重不惹自己待见,慕流苏却是觉得沈芝韵到底是个姑娘家,总不能平白耽误了人家一辈子的事儿。   按照荆棘门之前搜集的信息,这位沈家大小姐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对于这门婚事原本是极为不欢喜的,怎么他回来这么些日子,沈芝韵还没要要解除亲事的想法和举动?   慕流苏倒是不如何注重自己的名声,若是沈芝韵作为女方提出了要退婚,她不仅不会觉得丢了面子,反而会欣欣然答应。   这事儿,她那远在边疆的爹必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慕流苏看了眼袅袅落座的沈芝韵,不可否认沈芝韵在众多女眷之间容貌是极美的,如此才情手段,在一众女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慕流苏心想,若是自己身为男子,倒是十分愿意娶一个如此貌美如花又极富手段的女子的,然而她终究是个女子,还是个穿越而来背负众多的女子。   成亲一事,在她眼里,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毫无必要的存在,如今,自己不得已女扮男装,更是不可能娶一个女子。   慕流苏想,若沈芝韵再无动作,那么是时候抽个时间好好和沈芝韵聊一聊这件事了,想必沈芝韵也是极为愿意解除婚约的。   慕流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是没有及时回应慕雪琳的话,慕雪琳见慕流苏心事重重的模样,倒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等着。   思绪半晌,慕流苏这才开口,随意的应付了一句道:“我擅长的是是武术,并非是舞蹈,与她的琵琶技艺,实在不怎么沾边。”   慕流苏说这话,慕雪琳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沈芝韵的琵琶虽然与武术无关,但是相较于一个病秧秧的姬弦音而言,实在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流苏却是丝毫不管她信不信,她之所以如此轻松的拉上姬弦音,并不是因为弦音没有一技之长需要沾自己的光,相反,她前世见识过弦音的琴技,那般高超技术,便是隐世的高人也难以企及。   所有人都说弦音是个病秧子,然而慕流苏缺知道,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本是一生长安毫无灾疾。   弦音是那么一颗深藏海岸的珍珠,总有一日,海浪褪去,砂砾尽落,他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十五。”慕流苏忽而抬手,将随着青花一道悄然入殿的十五唤到身侧,语气低沉的问道,“方才让你去寻姬二公子,可是知道他为何来的这么迟,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十五看了一眼慕流苏,又看了一眼宛若一尊精致雕像的姬弦音,面上一副极为古怪的神色。   自家璇玑阁主果然是有病不浅,饶了这么大个圈子把自己送到慕流苏的身边打的竟然是这么个心思……   慕流苏见他神色古怪,便认为是姬弦音先前确实是出了事被耽误了。   方才元宗帝询问姬弦音为何未和楚琳琅一起来时,楚琳琅的回答便给慕流苏一种不妙之感,所以才将十五派出去寻弦音,又将青花派出去寻慕雪琳。   弦音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儿,倒是不会给她说这些事儿,只能从十五口中问这消息了。   十五依旧收不住古怪神色,青花见他直愣愣的模样,忍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低声呵斥:“主子在问你话呢,你愣着干什么。”   十五吃疼,看了一眼青花,这才回过神来,恭敬道:“慕公子,方才十五寻到姬二公子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许家的大小姐。”   帝都许家不过是个排不上名号的三流世家,慕流苏却是一点也不陌生。   只因为这许家的大小姐许灵犀乃是如今的荣亲王妃许给姬弦音的正妃。送亲王妃也是够不要面皮的,堂堂一个亲王子嗣的正妃,居然定的是三流世家的一个大小姐,   更令人笑话的是,许灵犀是个闺誉尽无的女子,她尚未出阁,便因为痴恋楚琳琅而名扬帝都。   可想而知姬弦音为了这一桩婚事受了多少耻笑,自己已有婚约的正妃不过是个粗俗泼辣的世家女子,而这女子竟然还是个明恋自家兄长的人。   果真是个病秧子,随人都能摆布了。   今夜宫宴,楚琳琅并未等姬弦音一道,而是跟着荣亲王先行入了宫,姬弦音乘着马车刚到了宫宴门口,许灵犀便神色嚣张的等在了宫门处。   初一一贯是个懦弱胆小的侍卫,何况许灵犀是个女流之辈。宫门之前,总归不能当着来来往往的人闹得难堪,在许灵犀的威胁下,姬弦音只能跟着她绕到了宫门外侧,与之谈话。   许灵犀明显是来找茬的,言语间都在讽刺姬弦音是个无能的病秧子,说姬弦音这么废物无能的人凭什么娶了她。   初一越听越恼怒,奈何这许灵犀也是个极为泼辣的主,言语间极为嚣张,还说若是初一敢出手,她便直呼非礼,非要让姬弦音背上个黑锅成为个臭名昭著的人儿。   姬弦音虽然眉宇间都极为平静,却是不难看出眼中的薄凉。   他冷声问道:“许小姐如此大费周章拦下弦音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许灵犀瞪着浑圆的眼睛,面上的讽刺越发明显:“你说所为何事,本小姐要见你哥哥,你去把他叫出来,让他答应娶了本小姐,本小姐就放你走。”   初一自然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智障,且不说自家二公子和楚琳琅素来不对付,楚琳琅如此厌恶自家公子,又如何会听姬弦音的话来见许灵犀?   便是太阳当真打西边出来了,楚琳琅当真是听了姬弦音的话见了许灵犀,又如何会娶她许灵犀?   且不说许灵犀是容亲王妃选定给姬弦音的正妃,便是许灵犀清清白白毫无婚约约束,她一个三流世家的千金,楚琳琅又哪里会看得上眼。   姬弦音自然是拒绝了,然而许灵犀胡搅蛮缠的本事那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各种威胁讽刺的话都说了个遍,大有姬弦音做不到就不放他走的阵势。   就这么墨迹了大半天,一直到十五出现,拎着那丫头甩出了十尺之外。姬弦音和初一才得以解脱。   慕流苏听着十五所言,每听一句面上的神色就寒凉一分。   青花听着十五的话也能想象慕流苏如今是多么火大,主子一贯以来将姬弦音护到了心尖尖上,如今自己的心头宝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咄咄逼人到这般地步,青花心中默默为那许家的大小姐默哀了一句。   那边楚清菱正弹奏完一曲琴曲,惊艳四座,满堂喝彩。楚清菱几乎是指间琴音一顿便向着慕流苏转首忘了过来。   慕流苏恰恰听了十五的回话面色冷沉,落在楚清菱眼中,慕流苏如此模样倒是让她颇为有些伤心。   楚清菱起身,忽而当着众人的面将身前的檀木古琴猛的一顿胡乱拉扯,一阵刺耳的杂音响彻大殿,听得人头皮发麻。   元宗帝尚未开口,便见着自家极为宠爱的小女儿鼓着小脸嘟着嘴委屈巴巴道:“父皇,永宁不去国交宴了,爱谁去谁去。”   元宗帝原本还和皇后一道夸赞楚清菱琴技进步极大,如今不过眨眼楚清菱便发起了脾气,虽是技艺不错,但是如此孩子心性,倒是不宜在国交宴上出现,若是平白惹了争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于是他倒也不问楚清菱为何不去,只是容色威仪的审视过楚清菱的脸,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去就不去,日后可莫要纠缠你父皇我。”   “父皇你……”   楚清菱气不过慕流苏没有对自己露出欣赏神色,这才负气的说不去的,其实对于国交宴的名额,她还是极为重视的。   可她哪里想到不过是一时口快发了个小脾气,竟然也让父皇抓住了小辫子,如此严肃的让她不要在再纠缠。   她越想越委屈,于是转头对着皇后极尽撒娇的道:“母后,你看父皇他什么意思嘛,不是说了技艺……”   “永宁,你莫要耍些小孩子脾气,是你自己说不去的,如今你父皇圣口已开,哪里是说改就改的,国交宴乃是两国大事,岂能容你胡闹?”   皇后俨然也知道了元宗帝心中所想,虽然有点可惜自家女儿缺席了国交宴,但是确实清菱还是太过孩子脾气,的确是容易闯祸,不去也好。   她于是忽略了楚清菱的撒娇声,也端出了帝后的威仪,沉声道。   楚清菱见着这国交宴的名额却是是被自己一番做作给做没了,顿时慕流苏的气也不生了,只剩下懊悔之意,她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沈芝韵,见沈芝韵妆容精致,端庄而坐,看着她的目光温婉中却难掩讽刺。   楚清菱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羞又恼的跺了一脚,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慕流苏见着楚清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才反应过来,见着小姑娘在座位上拉长小脸气呼呼的样子也是一脸茫然。   慕嫣然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楚清菱对慕流苏的心思她知道的清清楚楚,慕流苏往年不在京的时候小丫头就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来找自己闲谈。   起初慕嫣然还大为诧异,一个当场公主怎么对自己如此殷切,直到后来发现小丫头口中天天念叨着一口一句流苏哥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小丫头是钟情慕流苏的。   如今看她如此想要参加国交宴,恐怕是为了皇帝口中的那句选择姻亲。只是方才楚清菱一番出色琴技见慕流苏却不为所动所以才闹了小脾气,平白失去了国交宴的机会,想必楚清菱如今应当极为恼火。   然而纵使她明知楚清菱对自家弟弟的心意,她却终归是不能告诉慕流苏的,慕流苏的婚姻大事已经定了沈芝韵,端妃与皇后本就不对盘,即便慕流苏再得皇帝宠爱,也决然不会让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下嫁到将军府为妾。   慕流苏虽然对沈芝韵没有丝毫感情,但是作为嫡姐,自然也看得出自家弟弟对于楚清菱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之意罢了。   终归还是委屈了清菱的一番情意,这丫头喜欢了流苏这么多年,恐怕也是极为伤心难过的。   慕流苏见慕嫣然心事重重却又一句话没说的样子也有几分好奇,不过她不说,她自然不会强问,思量了一番如何解决许灵犀的事儿后,她便觉得宫宴索然无味,时不时的看向姬弦音,见初一将先前一直抱着的糯米递给了姬弦音。   糯米在姬弦音怀间蹭来蹭去的撒娇模样似乎令姬弦音心情好了不少,垂着眸安静的逗弄着。   楚心慈调整了半天心境,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略带几分羞赫的看着姬弦音。   那眉宇间的爱慕之色,几乎快要盈出来。   最后国交宴上定下来的女子便是书法极好的李毓秀,弹奏琵琶的沈芝韵,以及一舞霓裳的楚华裳。   当然这只是国交宴上届时的表演人员。两国和亲之事,自然还少不了其余的活动,想必元宗帝已经着手安排下去了。   这般大事定下以后,元宗帝便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看着眼前的一众臣子,似乎有些倦意的挥了挥手:“国交宴的事既然暂时定下了,朕也就放心了。如今大楚还得靠年轻一辈的努力来支撑,朕乏了,就先离去了,大家且玩儿的尽兴。”   众人齐声行礼,元宗帝果然站起身来,由皇后与端妃二人一左一右亲手搀扶着离开了宝华殿。   元宗帝一走,整个大殿的氛围便轻松了不少,不少相识的人都离开席位活跃走动起来。   “弦音表哥,今夜的点心可是不合口味?我看你今夜似乎没什么胃口怎么一点没吃。”   慕流苏刚起身想走向姬弦音的方向,却见着一身浅绿色宫装的楚心慈挡在了她身前,对着姬弦音极为温软的开口问话。   姬弦音仍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他甚至不曾抬头,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抚摸着怀中的糯米。   糯米也似乎极为不满意有生人打扰了自己的惬意时光,极为哀怨的叫了一声“喵。”   不待姬弦音开口应答,一侧的楚琳琅刹那间将宽大手掌压在了姬弦音的右肩上。   他手中力度极大,甚至已经有青筋暴起,那双宛若狼一样的黑眸中不掩毒辣,极为阴鸷你锁住姬弦音,他开口,语气阴沉。   “弦音,安平公主在问你话,你这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姬弦音右肩陡然一沉,巨大的痛意穿透身体而来。   他掩盖在纤长睫羽下的眸色有一刹那的血色妖冶一闪而过,正欲动作,面前纯墨色刺绣紫竹的袍尖摇曳而过,姬弦音微微眨了眨迤逦凤眸,将眼中的杀意掩盖了下去。   “流苏竟是不知道荣亲王府的大公子原来有多管闲事的喜好。”   慕流苏上前,微微抬手,看似极为漫步尽心的拂过楚琳琅的衣袖,却是精准的拽住了楚琳琅的手腕。   她抬眸,一双灿若星子的墨色凤眸弯若皎月,似乎是带着笑意,然而却带着冰冻三尺的寒凉杀意。   慕流苏面上带笑,不废吹灰之力的握着楚琳琅的手腕,微微使力,“这是安平公主与姬二公子之间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吧?”   慕流苏的手看似毫无力度的落在楚琳琅手腕处的时候,楚琳琅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宛如被泠然铁链锁住,那清隽少年身形纤弱,力度却大的想要将他的手腕生生捏断一般。   楚琳琅疼的五官变色,太阳穴处青筋暴起,试图想要挣扎一番,然而那手中力度越是挣扎越是钻心的痛意。   他的手就这么被那面上带笑的少年晏晏浅笑间轻松扯离了姬弦音的肩膀。   楚心慈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劲,看着两人暗自较劲的手,她一双美目落在了姬弦音的右肩上,那儿的黑色大麾此时竟然被楚琳琅狠狠压出一个硕大的巴掌痕迹。   楚心慈脸色一变,对着楚琳琅便是极其厌恶的道:“琳琅表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弦音表哥下此狠手!”   她这一声正义凛然的斥责声很快引起了众多人的注意力。   入目便是楚心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少年将军慕流苏手中捏着楚琳琅的手腕,楚琳琅面上一副露出极为不甘又吃疼咬牙挣扎的痛苦模样。   姬弦音则遗世独立般静坐席间,黑色大麾下掩着一只皮毛纯白毛绒绒极为可爱的猫儿,他面容精致逶迤宛若静止的雕塑,除了右肩上一个极为醒目的巴掌印子,浑身气质宛若谪仙丝毫没有半分的不妥。   明明他是那受了欺负尽显弱势的那人,对比着给了自己欺辱的楚琳琅,姬弦音却是显得高贵出尘宛若仙人一般不染纤尘。   慕流苏捏着楚琳琅的手腕,手中力度只增不减,她平日里便是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如今楚琳琅算什么东西,敢当着她的面动姬弦音,慕流苏唇角笑意越深,手中的力度越重。   在楚琳琅以为自己的手腕即将断掉的时候,慕流苏猛的一松手,将他的手甩了出去。   楚琳琅面色阴沉,额角有大滴冷汗沿着鬓角滴落,他却是顾不得楚心慈的指责,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慕流苏,一张俊朗面孔全是暴虐狠意。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   竟然想要捏断本公子的手腕!   慕流苏却是收回手腕,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衣袍上的褶皱,闻见楚琳琅的质问声音。   她抬起艳丽凤眸,明明笑意生辉的模样,却无端让楚琳琅觉得遍体生寒,她不待他将话说完已然开口截住了他的话。   “竟然什么?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流苏不过是将你的手从姬二公子的肩上挪开罢了,莫不是大公子误会了什么?毕竟流苏的力气和大公子的力气是一样的,断然不会伤到人的呀。”   楚琳琅满腔质问顿时卡在了喉咙,依着慕流苏的话外之音,她所用的力气不过是和他施加在姬弦音肩膀上的力度是一样的。   这自然是胡扯,楚琳琅压在姬弦音肩上的力度是会让人疼一阵子,却远不会伤到肩胛骨,慕流苏下手之处,他却觉得手腕处的骨骼都快要被捏碎了。   若是楚琳琅指出了慕流苏方才的力度差点捏碎了自己的手腕,那么便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想要捏碎姬弦音的肩膀。   他不仅是在身子上吃了一亏,在口头上也吃了一亏,楚琳琅顿时眸色狠沉的看着慕流苏,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楚琳琅,本公主与弦音表哥的事儿不用你掺和,还请你离弦音表哥远点,不要伤害他!”   楚琳琅不说话,却不代表着楚心慈不追究,楚心慈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自小体弱多病流落在外,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出现在自家面前,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平白遭了这般罪,楚心慈口中的语气也极重,甚至已经直呼其名。   众人的眼光火辣辣的围观者,楚琳琅只觉得极为头大,眼前还有一个已然怒意凛然对自己怒目相向的楚心慈。   楚琳琅刀锋一般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他深深看了一眼楚心慈。   精致的鹅蛋脸,樱桃小口因为怒意微微下垂,记忆中那一双明艳的杏目此时却盈满了厌恶和失望。   楚琳琅心中一颤,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他不愿意回答,只能移开目光,极为尴尬的想要伸手去将姬弦音肩膀上衣衫处的的褶皱整理整齐。   慕流苏却是隔空挡住了他的手,语气寒凉带着不耐:“大公子方才不是说弦音听不见安平公主的话吗,怎么如今大公子也听不见?还是大公子也聋了?安平公主说了,让你离姬二公子远一点。”   话落,慕流苏伸手,细致的将姬弦音肩上的黑色大麾整理干净。   楚琳琅面色僵硬,却是知道如今形势对自己不力,他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甩开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宝华殿。   安平公主见楚琳琅走了,五官这才柔和下来,看着姬弦音的时候眼中满是心疼之意。   “弦音表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了伤害,琳琅表哥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这么狠毒的你,我真是看错他了!”   话落,楚心慈又看向了慕流苏,极为感激的道:“今日多谢将军出手相助,安平感激不尽。”   慕流苏显然已经看出了这位公主殿下对姬弦音有些异样情愫,虽然知道她对姬弦音的关心不像是作假,但是今儿姬弦音毕竟是因为楚心慈才受到了楚琳琅的针对,所以慕流苏实在是对她摆不出好脸色。   她冷硬的点点头,低头低声问了姬弦音一句:“弦音你可有大碍?”   姬弦音原本自楚心慈靠近自己搭话的时候就一直沉默安静,便是方才几人言语之间的矛盾激化,他也是安然沉浸在逗弄糯米的世界。如今听见慕流苏问话,一直沉默的姬弦音却是微微抬头。   一双迤逦勾勒艳丽轮廓的凤眸轻轻扫过慕流苏皓月生辉的容颜。   他出声,音色极为惊艳:“弦音碍,将军无需担忧。”   “流苏哥哥你没事吧!”一声娇喝声,楚清菱也极为担忧的闯了进来,在她眼里,楚琳琅一直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残暴的表哥,方才她就留意着慕流苏的举动,却没想到因为楚心慈这个女人,流苏哥哥居然会和楚琳琅对上。   慕流苏见弦音面色确实如常,想来楚琳琅虽然用力极重,但是隔了一层大麾力度已然淡却了不少,想来弦音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倒是楚琳琅的手腕,恐怕得伤筋动骨几日了。   为了以牙还牙回报他对弦音的“关照”,慕流苏可没少用力。若不是她知道当着众人的面捏碎了楚琳琅的手腕会给弦音带去麻烦,所以极力控制了手中力道,只怕楚琳琅的手已然废了。   既然弦音无碍,慕流苏也就放下心来。   如今见楚清菱一脸担忧的模样,慕流苏不由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事,你的流苏哥哥可厉害着呢。”   楚清菱见慕流苏对自己终于露出了笑意,先前因为弹琴时候慕流苏的不为所动的小委屈顿时消散无踪,她咧嘴一笑,十成十的可爱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   “公主何必担忧她,你见过流苏这个皮猴儿何时吃过亏。”慕嫣然也浅笑着走了过来,眸中带着些许调侃之意。   慕流苏刚回京那几日她原本也极为担忧慕流苏会吃亏,但是后来看到自己被诬陷时,慕流苏亲手将辱骂自己的慕惜柔的下巴捏碎了以后,她便是相信了慕流苏武艺卓绝,是个武功极为厉害的人儿。   楚清菱见是慕嫣然,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重,却是极为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亲切的拽住了慕嫣然的衣袖轻轻摇晃,对着慕嫣然道:“嫣然姐姐,你怎么不去参加国交宴。清菱记得嫣然姐姐的书法也是极为厉害的。”   楚清菱打小便爱往将军府上跑,倒是多次碰到慕嫣然在自己的院落提笔苦练书法。   慕嫣然抿唇一笑,带着世族贵女的端庄贤雅,竟是比楚心慈楚清菱这两个正儿八经的公主还要稳重几分:“我那书法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事写着玩儿的,哪里能拿得上台面。”   “先前便听哥哥说起将军府的慕二小姐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儿,如今看来确是如此了。”   一声音色清冷的女音突兀传来,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相貌平平只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姑娘,穿着简单的青色裙衫,通身模样看着并不如何出众,偏偏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慕嫣然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自己,诧异的问了一声:“李小姐?”   如此模样,可不就是今日宝华殿上被圣上御口钦点的第一才女李毓秀么?   “不知慕二小姐可愿给毓秀一点时间,借步说几句话?”   慕流苏微微扬眉,按这李毓秀的意思,她口中所谓的“哥哥说起”便是他那位极富盛名,与沈芝兰可相提并论的的哥哥李策?   她怎么不知道李策会和自家嫡姐慕嫣然扯上关系,还说什么慕嫣然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儿。   慕嫣然常年久居闺阁并不是作假,这些年来,但凡能不出府,慕嫣然绝计不会踏出府门半步。   更何况传言中的李策与李毓秀两兄妹皆是极为自命清高的人,如今慕嫣然多年来第一次出席宫宴,李毓秀居然能上来找慕嫣然谈话。   慕流苏原本还极为想不通,但是看着李毓秀一副真心有事没有恶意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   慕嫣然显然也极会看人,见李毓秀对自己毫无恶意,她嫣然一笑,:“李小姐客气了,李小姐愿意与嫣然结交,乃是嫣然的荣幸。”   李毓秀原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是神色一正:“哥哥说慕二小姐是个少见的人儿,与慕二小姐结交才是毓秀的荣幸。”   ……   慕嫣然唇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个才情名满帝都的李家小姐居然是个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寒暄之事的人儿。   这般性格,倒是有些可爱。   李毓秀见她答应了,转首便往另一个方向走:“慕二小姐请随我来。”   慕嫣然看了一眼慕流苏,慕流苏对着她点点头,她这才跟了上去。   楚心慈先后被楚心慈,慕嫣然凭空插进来,后来又被李毓秀这么一番打断,满腔想对姬弦音说的话都被生生打断,如今当着楚清菱的面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有些羞恼,转过脸,神色正经的看着楚清菱:“清菱,你怎么还不走?”   楚清菱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眉目间端的是不屑,再想着慕流苏为了她和楚琳琅起了争执的模样,她更是极不开心,出声便语气极差的道:“我也正想问四皇姐你怎么还不走呢,好好的宫宴平白因为你生了争端,还差点害人打了起来,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走不走。你若是再不走,我便告诉皇祖母你惹是生非去。”   “你!”饶是知道这个楚清菱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但是被如此点名道姓的说自己惹起了宫宴争端,还要告到皇祖母面前,饶是楚心慈有再好的涵养,也是忍不住想要发火。   若不是看着姬弦音还在自家身前,恐怕她早就和楚清菱撕破脸皮了。   如今有楚清菱这个碍眼的丫头在,看来自己想和姬弦音说说话是不可能的了,楚心慈留恋的看了一姬弦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和几位交好的好友言语闲聊起来。   楚清菱自然也觉得楚心慈碍眼,她们二人,一个是皇后最为宝贝的女儿,一个是皇太后极为宠爱的孙女,各自占了宫里最富有权势的女人的宠爱,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如今楚心慈被气走了,楚清菱心情自然好了不少,背着小手对着慕流苏便是欢欣一笑:“流苏哥哥,清菱去不了国交宴了,你和弦音表哥可要一起加油呀。”   “借公主吉言,会的。”   “喵,喵,喵……”   一语出,却不是慕流苏一贯清澈的声音。   ------题外话------   裸更一万字,从下午两点一直写到晚上九点,写了整整七个小时,希望大家看的尽兴。谢谢你们的支持。我爱你们。   ☆、第五十九章不甘(一更5000字)   楚清菱和慕流苏都神色震惊的看着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话的姬弦音,以及他怀中瞪着滴溜溜转着宝蓝色猫眼,似乎具通灵气还附和姬弦音说话的糯米。   这一主一猫儿倒是配合得极为默契,就是这突兀的一声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毕竟姬弦音在慕流苏心中端的是沉默寡言,而在其他人眼中那完全便是惜字如金了。   慕流苏仔细回顾了一下她重生一世后与弦音相处的时候,似乎除了昨夜长街上逛花灯被刺杀后,姬弦音在马车内的话才是最多的一次。   习惯了姬弦音一如既往的沉默,他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应和倒是有些让楚清菱和慕流苏受宠若惊。   姬弦音却只当是未有察觉,神来之笔的回了那一句后,又低着头给怀中的糯米顺毛。   慕流苏先还未觉得,似乎在姬弦音回到大楚以后,也不知道是因为环境原因还是失忆的原因,他整个人越发孤寂薄凉,和糯米之间的互动便成了他孤单而单调的整个世界。   她想起上一世大楚的时候,姬弦音眸光温润,眼底的光芒细碎仿若三月里春风,看着自己的时候眸色迎笑。   只是极为简单的一笑,却在此后经年,惊艳了她无数岁月。   顶着慕流苏和楚清菱诧异至极的目光,姬弦音依旧面色不变。   看他如此平静的模样,楚清菱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惊小怪,僵硬的笑了几声又道:“弦音表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漫不经心的模样,再看了看楚清菱颇为吃惊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嘴角刚掀开一抹弧度,姬弦音却是看向她。   慕流苏愣住,只见下一秒,姬弦音伸手将怀中的糯米拎出,微微举起来。   他精致五官上迤逦凤眸静如三月的秋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将军,弦音累了。”   ……   慕流苏刚刚从他的突然发声回过神来,下一秒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就这么伸手把糯米抱了起来。   累了的意思是……   让自己给他抱着糯米?   慕流苏一贯的机敏在慕流苏面前显然不够用,映像中弦音对糯米这只小呆猫宠爱得不行,只上一世在北燕的时候,弦音和寂流苏成为挚友后,寂流苏才可以亲手抱抱糯米。   除此之外,便是之前自己的二哥也和弦音也是交好,想要抱一抱糯米都得她说半天的情,二哥抱了一次糯米便得意了不少,在姬弦音面前得瑟了半天,从那以后,二哥再也没碰到过糯米。   总而言之,糯米此猫儿,除去唯一抱过一次的寂凛夜,便只有姬弦音和寂流苏抱过,若算上必不得已的时候,也唯有初一这个呆头侍卫抱过了。   如今姬弦音竟然愿意将糯米给自己抱?   她反应了足足一秒之久,却是忽而有些欢欣起来。   虽然自己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弦音又失忆了,但是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弦音总归还是不会再若初见时对她生疏,将她当做真正的朋友了。   她伸手极尽轻柔的自姬弦音手中接过糯米,入手处毛绒绒一片极为温软,糯米似乎极有灵气,她重生而来,糯米便对她毫无排斥之意。   如今陡然从姬弦音怀中出来,落在自己手中,它却是毫无慌乱之意,甚至儒糯的喵了一声,轻轻的摆着小尾巴,时不时的扭着毛绒绒的小猫脑袋,发出细碎而舒适的喵喵声。   慕流苏也说不准是因为自己初见便贿赂了它众多杏花糕的原因,还是猫儿这种生物本就具有灵性……   她心中倒是极为希望糯米其实能感知到一些她仍旧是寂流苏的相似之处,只是,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她又如何能清楚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流苏眼中露出了少女见着毛绒动物的欢喜神色,被她垂下的睫翼遮了去,她小心翼翼的抱着糯米,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若不是她如今潜意识的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她恐怕会若前世一般抱着小糯米便托到脸颊处蹭它的温软绒毛。   慕流苏却丝毫不觉得失望,能抱到糯米对她而言,已然算得上意义非凡。   楚清菱见慕流苏如此小心翼翼,极尽温柔捧着怀中的猫儿,她也有些发愣。   映像中的慕流苏虽然一直都是面容带笑的模样,但是却从未见到她如此真挚的欢欣模样。   皓月姿容,一笑生辉。   说的便是她了。   楚清菱呆呆的道:“原来流苏哥哥也喜欢猫儿么。”   姬弦音见楚清菱的模样,凤眸微微动了动,眼中掠过一抹看不清亦然道不明的神色。   慕流苏一手托着糯米,她本是穿着纯墨色的衣衫,衬着糯米如此一团纯白色毛绒绒的小猫儿倒是黑若琼墨,白若凝脂。   姬弦音亦是雪玉色的锦衣,腰间纯墨色腰带,外罩黑色大麾,两人皆是黑白加身,姿容绝色,远远望去,尽然说不尽的和谐相衬。   十五嘴角抽搐的看着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服饰打扮,再看着慕流苏怀中那只雪白猫儿,心中将自己阁主默默吐槽了无数遍……   青花也觉得画风有些诡异,自家主子往日里对这姬二公子极为上心不假,但是姬二公子今日是抽的哪门子的风,竟然是主动将那猫儿扔给主子抱着。   慕流苏应了一声:“这般可爱的猫儿,我自然是欢喜的。”   手中的糯米似乎也对慕流苏的回答极为满意,它连着喵喵几声,懒洋洋的蜷缩着身子,舒适的躺在了慕流苏怀里。   楚清菱见慕流苏终归还是对自己有问必答的,脸上的欢喜也只增不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一名婢子便上前来,说是皇后娘娘在阿椒殿等着楚清菱,楚清菱意犹未尽的走了。   慕流苏左右观望了一阵,见慕嫣然和李策李毓秀二人聊的似乎颇为投机,还没有结束话题的节奏。   她原本是想等慕嫣然一起回去的,担忧姬弦音不喜热闹,左右权衡一番还是决定先送弦音回去。   正欲动身,一声极为响亮的,茶杯落而碎的声音传来,慕流苏抬眸看去。   竟是从慕雪琳那边发出的声音,慕婉瑶和两个衣着华丽的千金小姐此时正站在慕雪琳身前,似乎是慕雪琳摔了杯子,将茶杯里的水全数洒在了李玉竹的裙摆上。   慕雪琳显然也没想到慕婉瑶三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导致她撞丢了手中杯子,此时见李玉竹一张秀丽面孔上全是阴鸷神色,慕雪琳则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还未待慕雪琳开口,慕婉瑶已经做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沉痛模样,皱着柳叶眉看着慕雪琳道:“雪琳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玉竹姐姐好心过来与你交谈,你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居然故意对着玉竹姐姐摔茶杯?”   慕雪琳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的摆手:“不是这样的,李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是……”   “啪”的一声,慕雪琳原本大幅度摆手的身子一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脸上的疼痛蔓延开来,疼得她生理反应的弥漫上了泪水,就这么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高哭着右手脸上神色狠毒的李玉竹。   这人居然如此刁蛮不讲道理,也不听人解释伸手便打了慕雪琳一巴掌。   那边原本五李策兄妹二人相谈甚欢的慕嫣然也被惊动了,见慕雪琳出了事,慕嫣然皱了皱眉。   “我妹妹好像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我与毓秀同慕二小姐一道过去。”李策微微一笑,君子如玉的清秀模样。   慕嫣然心中正着急,迈步便走,倒是由着李策与李毓秀二人跟着走了过来。   慕婉瑶见慕雪琳被打了一巴掌,心下暗自高兴,谁让许姨娘那个低贱的女人非要闹着让这慕雪琳来凑宫宴的热闹,活该欠收拾,活该被打了一巴掌。   先前老祖母是安排的慕雪琳跟着慕流苏慕嫣然,如今丢了脸,反正也是怪到慕流苏的头上,与她断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话落,她不仅没有考虑到丝毫身为同府姐妹的情意,反而仍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六妹妹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撞了玉竹姐姐便是撞了,怎么还不承认,还想抵赖?”   “怎么回事?”慕嫣然话里带着几分冷意,见慕雪琳捂着脸颊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上前扶住了她,“六妹妹你可有事?”   李玉竹神色不屑的看着慕嫣然,极为轻蔑的问道:“你就是慕嫣然?”   “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蛮不讲理?”慕嫣然看向她,这女子看着身形小巧,下手却极为狠辣。   这一巴掌,比起当初宋氏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竟然也是不遑多让。   “不是传闻久不出闺阁的女子吗,怎么还巴巴出来丢人现眼?”   李玉竹口中的话极为尖酸刻薄,慕婉瑶方才告诉自己在府上受了不少慕雪琳和慕嫣然的欺辱,她听了便是火大,自己的好姐妹竟然在府上被如此对待,她便特意来找了慕雪琳的茬,那还管她什么解释。   李玉竹原本只是为了收拾下慕雪琳,看着慕嫣然竟然也如此没有眼力见的撞上来,她心想,那不如就勉为其难的一起收拾了吧。   一道低沉男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传来:“李玉竹!注意你的语气,看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   李玉竹极为火大的装过头,见果然是自己的哥哥李策,她却是丝毫没有畏惧,又转过头带着蔑视打量着慕嫣然,不屑的一勾唇,“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只顾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呀。”   “你给我好好说话!”李策轩眉一冷,伸手拽住了李玉竹的胳膊,狠狠一扯,逼得她失去重心不得不转过头来,李玉竹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道:“你干什么!”   “?”李策眉目紧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看着李玉竹的目光俨然是动了怒意。   “你可别忘了这不是右相府,这里是皇宫,可由不得你胡闹,还不快给慕二小姐和慕六小姐道歉!”   李玉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战两声,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不过是个当了妓子还想立牌坊的贱人罢了,说什么闺阁女子从不外出,如今不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凑热闹?”   说着她目光又在低声啜泣的慕雪琳身上转了一圈,看着慕嫣然的眼中满满都是厌恶和嫌弃之意。   “平日里在家中不知道怎么背着人欺负姐妹的,如今竟然是在这装姐妹情深,怎么,想要搏得一个好名声?”   “啪”又是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却是李毓秀出手,一巴掌极为干净利落的甩到了李玉竹脸上。   李毓秀脸上依旧神色清冷,说的话亦然:“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右相的名声都被你败坏完了!”   “李毓秀,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本小姐!”李玉竹脸上挨了一巴掌,和慕雪琳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李玉竹虽是庶女,但是仗着自己的母亲是苏州首富苏家一脉的女儿,素来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这么说来右相家的后宅和将军府上的后宅倒是有些相似,真正的一家之主右相和慕老将军都极为重视嫡出的儿女,但是因为妾室的原因,都养出了个好高骛远的庶女,只不过慕婉瑶擅长的是伪装可怜,而李玉竹纯粹就是脾气嚣张罢了。   两个庶女都对嫡出的兄弟姐妹丝毫没有感情,只会埋怨为何是他们托生对了肚皮得了个嫡子嫡女的位置,成天只顾想怨恨不甘却丝毫不思进取,李玉竹和慕婉瑶如此臭味相投,如此来看也是有原因的了。   李毓秀冷着脸,却是丝毫不畏惧抓狂的李毓秀,直视着她加重了语气神色冰冷。   “李玉竹,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是李毓秀,是你的嫡姐,谁教导你的礼仪,竟然在众目睽睽对人如此无理,一口一个贱人,不仅辱骂将军府上的嫡女慕二小姐,更是是辱骂作为你嫡姐的我。”   即便李玉竹如此气势汹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李毓秀的脸,然而看着李毓秀这个冰山美人冷冰冰发怒的模样,她却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李毓秀倒是不难对付,可是如果闹大了,宠爱李毓秀的右相必然饶不了自己。   她方才确实当着众人的面出口污浊,李毓秀打她那一巴掌,在父亲面前可以说是因为她对慕嫣然出言不逊所以才出手教训的她,然而自己若是真的得寸进尺,打了李毓秀一巴掌,恐怕父亲得发一场大火。   李玉竹想着,将因为激动高高举起想要朝着李毓秀脸上打下去的手顿时僵硬的静止,她不甘的收回手,冷笑。   “我无理又如何,我什么都没有说错,慕雪琳不过低贱姨娘生的一个庶女,如此心狠手辣的对着本小姐扔茶盏,凭什么还要本小姐道歉,还有这个慕嫣然,平日在府上便欺辱打压婉瑶,如今还故意做出这般亲近姐妹的模样给谁看。”   慕雪琳听她一口一句全是辱骂自己和自己生母的话,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一张小脸全是怒意,对着李玉竹极为严肃的澄清道:“你胡说,茶盏不是我故意摔的,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李玉竹见那个被她一巴掌打蒙的人忽而点出了事实,眼中掠过一抹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看着慕雪琳出口的言语更是尖锐。   “果然是个下贱姨娘的孽种,自己犯错了不敢承认,反而还怪罪本小姐是故意的?”   慕婉瑶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如今见慕雪琳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也是心觉不妙,连忙出声劝道:“就是呀六妹妹,你弄脏了玉竹姐姐的衣服便算了,怎么还出口诬陷别人?”   “慕婉瑶,别忘了你是将军府上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之前最好心里有点数!”慕嫣然见慕婉瑶插嘴,冷声训斥了一声,慕婉瑶见这个一向温婉的嫡姐居然对自己如此重语气,不由也心下恼怒,但是想起她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弟弟慕流苏,便只能憋屈的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慕嫣然也觉察到慕雪琳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不再搭理慕婉瑶,转过头问道:“六妹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雪琳极为愤慨的道:“原本我也以为是我不小心把茶盏弄撒了,但是直到方才我才反应过来,是这位李小姐自己撞过来把我手中的茶杯撞到在地的!”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事到如今还想诬陷本小姐……”李玉竹尖声叫道,哪里有丝毫官家小姐的半分涵养。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声若黄鹂婉转的女音便横空传来。   “李小姐何必如此激动,事实到底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芝韵视目没有障碍,方才在一侧也看的清楚,且不论真相是谁诬陷了谁,便是你先前自顾自的打了人家一巴掌也是极为不占理的,我劝你还是听毓秀小姐的话乖乖给慕家小姐道歉,若是再纠缠下去,恐怕会名声尽毁。”   众人皆寻声而望,只见那人身穿一件粉色水袖烟笼百褶裙,水色轻纱摇曳多姿,秀丽长发间点缀极一支鎏银雪色梨花步摇,一袭清淡装扮下体态婀娜袅袅而至,可不就是帝都第一美人沈芝韵。   听沈芝韵话语间的意思,是她看见了李玉竹和慕雪琳之间的争端,并且言语间暗暗透露出确实是这位嚣张跋扈李家小姐诬陷了慕雪琳。   若说整个帝都,或者算上整个大楚李玉竹最为记恨的人,那一定非沈芝韵莫属。   明明是个幼年丧母的低贱庶女,竟然如此好命摊上了沈芝兰那般惊才艳绝的好哥哥。   还有她那祸害娘亲早死也就罢了,她那么低贱的狐媚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沈芝兰的生母苏氏也迷得团团转,更别说她还有个端妃这样一个得宠的姨母,端妃膝下没有女儿,便是将这个侄女当成了掌上明珠,甚至还许下了如今颇得圣宠的英武将军慕流苏为未来夫婿。   如此算下来,沈芝韵的身份竟然还无比尊贵比得上半个皇族的公主了!   原本以为慕流苏是个边疆回来黝黑难看的傻大个儿,没想到今日一见,五官俊逸面若皓月暂且不说,便是他方才让楚琳琅都暗中吃了一亏的手段,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同样是个庶女,沈芝韵凭什么命就这么好,不废吹灰之力得到如此多的好东西!   李玉竹咬牙,她不甘心!   ------题外话------   咋们弦音好像认可流苏了,今天晚点应该会有二更明天起来看吧么么   ☆、第六十章倒戈(二更5000字)   “你休要诬陷我,沈芝韵,别以为你是左相的妹妹便能随意扭曲事实!”李玉竹冲着沈芝韵言辞激烈,狠毒神色比起方才对李毓秀的不敬更加渗人。   沈芝韵是何等人物,一个胆敢诬陷当朝公主的人,又岂会怕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李玉竹。她神色毫无所动,直视李玉竹的时候眼中的目光甚至没有半丝半毫的游移。   她微微凑上前,李玉竹警觉的想要避开她,然而下意识的自我尊严却让她呆愣在原地一动未动。   沈芝韵与她靠得极近,朱唇微启,清浅的呼吸带着热度落在李玉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她明明神色极为清淡,说出的话本是极为从容,落在李玉竹耳中,却是让她整个人都脸色大变。   沈芝韵对她说:“李小姐,我有没有扭曲事实你心里还没数吗,芝韵一直以为李小姐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今晚你被人当枪使了去应付别人的仇人,别人分毫不损,损的只有你李玉竹的声誉罢了!”   李玉竹原本凶神恶煞的脸色顿时一僵,条件反射的看向了一侧的慕婉瑶,慕婉瑶见突然冒出个沈芝韵原本还有些惊慌,然而庆幸的是好在自己机智没有亲自动手,所以沈芝韵只看到了是李玉竹撞倒的慕雪琳。   虽然事情败露,但是已经好好的教训了一顿慕雪琳,连带着羞辱了一通慕嫣然,就算追究起责任,也只是李玉竹的错罢了,和自己却是万万扯不到一块去的。   如此一箭双雕且又能全身而退,她自然是心下窃喜不已的,面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浅笑。   李玉竹转身看到慕婉瑶脸上那抹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时候,只觉得脑门一炸,震惊,懊恼,不可置信,愤怒……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通通涌了上来。   她忽而冷笑一声,吐字清晰的将慕婉瑶的名字极为缓慢的念了一遍。   “慕、婉、瑶。”   慕婉瑶唇边的笑意顿时凝固,有些僵硬的看向了李玉竹极为危险的脸。   李家许是因为右相相貌平庸的缘故,即便是府上侍妾都相当貌美,然而生出来的子嗣样貌皆不上如何出众,即便是李策与李毓秀二人,也不过只算的上是个中等清秀。   至于李玉竹,虽然样貌并不丑陋,保养得宜皮肤细致,也勉强算半个美人,但是因为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终究是让人觉得平白少了几分美感。   现如今李玉竹一双带着浓烈恨意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慕婉瑶,只看得慕婉瑶心头莫名一颤,她有些瑟缩,换上一副委屈神色,泫然欲泣的看着李玉竹,颤抖=声问道:“玉竹姐姐,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叫我,可是有什么事?”   慕婉瑶本就生的貌美,又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芙蓉绣花百褶如意裙,一层缥缈轻纱长裙,极为显得年小无辜,人畜无害,如今她眼尾微微下垂,樱桃小口微微轻启,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李玉竹,如此委屈乖巧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方才的幸灾乐祸。   若不是方才的情景给她带来巨大冲击。让她记忆深刻深知自己不曾眼花也不曾记错,李玉竹恐怕就真的信了她如今可怜巴巴的柔弱模样。   想起方才沈芝韵所说的话,李玉竹就心生厌恶,对着慕婉瑶咬牙切齿的问道:“别给本小姐装糊涂了,你告诉本小姐,你刚才在偷笑什么?”   慕婉瑶没想到自己的偷笑会被李玉竹当场抓包,脸上的神情显然没有收拾干净,突如其来的惊慌失措就这么落在了李玉竹眼中。   李玉竹这才真正确定了沈芝韵所说的话,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当做知心姐妹的女人,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去修理慕嫣然和慕雪琳这两个人罢了。   李玉竹自认自己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然而对于慕婉瑶这个姐妹,她确实真心结交的,不然也不会只听她委屈的抱怨了几句便直接在如此重要的宫宴上来找慕雪琳和慕嫣然的茬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这个所谓的好姐妹,不仅极为凶悍的当着众人的面扇了慕雪琳一耳光,甚至还辱骂了慕流苏的亲姐姐,言语间极尽污秽,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涵养,今日更是将李毓秀和李策二人得罪了个遍。   更甚至的是,让沈芝韵这个死对头平白看了她的笑话!这让她如何气的过?!   “玉竹姐姐你眼花了吧,婉瑶没有笑呀……”慕婉瑶惊慌失措的解释着,其演技高深程度,差点真的就让李玉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难怪这贱人如此厉害,竟然是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若是没看到她那么幸灾乐祸的笑容,李玉竹或许还会被她楚楚动人的模样打动,会亲自收拾那些欺负了她的人,可如今看着她凄楚模样,李玉竹只觉得宛若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   她脸色越来越黑,语气阴沉:“本小姐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偷笑什么?”   慕婉瑶看着李玉竹越来越阴沉的面容心中隐隐有不妙之感,但是想着凭借自己对李玉竹的认识,这个蠢货应该是不会那么机智的意识到的。   于是她越发惊慌失措,真正似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面上带着凄楚神色,连连否认:“玉竹姐姐!婉瑶真的没有偷笑呀,我真的没有……啊!”   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再度响起,震惊了整个大厅,顿时所有目光全然聚集在了一起。李玉竹神色冰冷,毫无温度的看着慕婉瑶,言语间的厌恶几乎要盈出:“慕婉瑶,你这个贱人!”   慕婉瑶从小到大,何时遭遇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她虽然是庶女,但是因为宋氏的缘故,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便是意外都极少发生,哪怕慕流苏那般狠毒的人,也从未出手打过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李玉竹居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枉费她与她姐妹一场,她竟然如此羞辱自己,同羞辱慕雪琳的手段一般无二!   慕婉瑶捂着脸,一滴泪水说着脸颊盈盈滑落,她皱着小脸,面容上满是惊慌,茫然,失望,痛苦的神色,梨花带雨,好不凄凉:“玉竹姐姐,我把你真心当做姐妹,你为何如此对我?”   李玉竹极想撕破她的伪善面皮,然而心中该死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她告诉自己,终归是不能把自己被慕婉瑶当做枪使了的事儿说出来,否则知道的人越多,自己丢的脸也就越多。   她冷冷看着她,却看着慕婉瑶在避开他人与自己两两对视的时候,忽而露出一抹阴险怨毒的目光,她宛若一个受了朋友朋友背叛的少女无比失望的哭诉。   “玉竹姐姐,我把你当做交心交肺的好友,甚至无条件的相信你说的话,还试图帮着你和六妹妹和解,可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是如此恶毒的女人,你能对尚且是好姐妹我都如此诬陷打骂,对于六妹妹自然也是冤枉诬陷,我真是看错你了,玉竹姐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真是贱人!真不要脸!”李玉竹见她忽然倒戈,神色更加恼火,却是知道如今自己因为这个慕婉瑶已然是名誉扫地了。她恶狠狠的瞪着慕婉瑶,一双眸子宛如淬了剧毒一般:“你给本小姐等着,慕婉瑶,本小姐饶不了你这个贱人!”   话落,她似乎也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毕竟沈芝韵方才已经出来作过证了,如今就连着原本站在自己这一方的慕婉瑶也突然倒戈指着自己的不是,她心中愤慨难平,却也知道此时面对着慕婉瑶那张楚楚可怜故作姿态的脸,是没人会相信自己的话的。   李玉竹愤怒的抬起头,说了一句“算你狠”转身便欲离开。慕嫣然脚步一快,径直张开双手拦在了她面前,神色也是覆了寒霜。   慕嫣然道:“既然是李小姐诬陷了雪琳,还请你为你的所作所为道歉!”李玉竹不屑的抬头,冷冷一笑,伸出一指指住了自己的鼻尖:“我?道歉?给你们这群恶心的慕家人?”   她连着几个问句,仿佛慕嫣然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一般,然后她面色一变,极尽张狂:“做梦!”   话落,她伸手大力的推开慕嫣然的身子,转身就要离去。慕嫣然被她大力推得一个踉跄,看着身边两个被打的妹妹,有些焦急。   今儿慕家的两个千金被李家的一个庶女如此轻贱侮辱,还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这叫将军府的脸面如何搁?她心下焦急,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煞气凛然你李玉竹气势汹汹的迈步离去。   “青花,李小姐今夜的话可都记录完整了?”噤若寒蝉的宫宴上,忽而传来一声清澈悦耳的声音,慕流苏怀中抱着圆润毛绒的糯米,漫不经心的给他顺毛儿,一边轻声问了身侧的青花一句话。   青花露出一笑,极为迎合的一笑:“回主子,都记下了,茶杯事件中,李小姐的第一句话是——不是传闻久不出闺阁的女子吗,怎么还巴巴出来丢人现眼?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道歉?给你们这群恶心的慕家人?做梦!”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青花学着李玉竹嚣张跋扈的神态,竟然是惟妙惟肖,宛若把刚才的情景重头再现了一般。   李玉竹原本一保持着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正欲离开,如今见慕流苏这么一出声,她转过身,看向那姿容艳绝的少年将军,语气寒凉:“英武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流苏闻言将温柔落在糯米身上的视线缓慢挪到了李玉竹身上,他微微皱眉,似乎极其嫌弃:“李小姐,我记得你也是个庶女身份吧,你是怎么有立场去责骂雪琳妹妹的身世呢?”   “本小姐和她能一样吗?她就是个低贱……这事儿与英武将军无关,玉竹奉劝英武将军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李玉竹下意识的反驳道,然而看着慕流苏那张皓月生辉看似温润实则寒凉的容颜,她语气却是下意识的放尊重起来。可惜这人一出神,脑子就容易出问题,李玉竹竟然愚不可及的说了一句此时与慕流苏无关。   慕流苏默默念叨了一句,难怪这人会被慕婉瑶利用的团团转,如今声誉尽毁还搞不清楚状况,着实是个蠢货。   她出声,语速从容不迫,语气间却是陡然杀机四伏:“李小姐好是幽默,雪琳妹妹有与婉瑶妹妹皆是流苏的胞妹,嫣然更是流苏的嫡姐,如今三人被你打的打,骂的骂,把将军府的门牌都踩到脚底下侮辱了,怎么还说不关流苏的事儿呢?”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慕……慕流苏!别以为你是个将军……就……就多么不得了,难不成……难不成你还敢当众杀了本小姐不成?”李玉竹见慕流苏言语间的杀机不像是作假,一时也有些慌乱,听说这人武艺极高,第一次在京中的贵族圈子露面便一招制敌杀了一个刺客,这样的身手,若是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恐怕……   “李小姐果然有些可爱,不过流苏虽然只是一届粗人武将,却是断然不会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慕流苏微微一笑,看着李玉竹的眸中笑意生辉,竟是让李玉竹一时有些看痴了去。   她稳了稳心神,虽然依旧语气恶劣,但是比起对其他几人的态度,俨然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她皱眉,有些骄傲的笑道:“既然将军无意杀我,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什么花样直接说便是,至于道歉。想都别想!本小姐是绝对不会对你们慕家这群恶心的女人道歉的!”   “既然如此,李小姐还请自行离去。”慕流苏听她那骄傲无边的话,却是丝毫没有动怒。她嘴角的精致弧度却是越发扩大,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李玉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把将军府的门牌踩到了脚下的少年将军,竟然是真的没有丝毫为难自己的模样。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不已,狐疑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似乎是难以置信她真的会让她走:“你当真愿意当本小姐走?”   “李小姐自便。”慕流苏扔下一句话,便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似乎是已经懒得和她再说一句话。一副随她李玉竹的便,要走不走自己决定的模样。慕流苏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是让李玉竹不敢就这么乍然离去。   李玉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出声道:“慕流苏,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慕流苏这次却是一个眼见都没有留给她,反而是对着身边的青花若有所思的道:“青花,把你记下的李小姐的话从头开始仔细点全部都念给我听一遍。”   青花点头应是,学着李玉竹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不可一世的道:“不是传闻久不出闺阁的女子吗,怎么还巴巴出来丢人现眼?”接着青花又换上一副轻蔑的眼神,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只顾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呀。”   青花这一番言语形态举止,竟然是带了李玉竹的八分神韵,除了一张脸,没有半分不像的地方。   只是不知为何,大家看着这般重演,却是忍不住都大小出声,李玉竹就算再如何嚣张跋扈,见着一个以自己为原型的人在哪儿哗众取宠,如此被人轻蔑取笑,已然羞红了脸,几乎将半个肺都气炸了。她径直冲上前去,高举着手便要朝着青花脸上招呼过去。   ------题外话------   在最后关头传上来了,眼睛疼手疼,宝贝们晚安   ☆、第六十一章糟心事(一更5000字)   青花刚欲动作,却见十五神色一冷,伸出手一把将李玉竹的手横劈打下。这一招式显然是带了几分力度,痛的李玉竹神色大变,五官都皱成了小小的一团。   然而却是连青花的半分衣衫都没有碰到,青花没有受到干扰,正学的起劲的说着“我无理又如何,我什么都没有说错,慕雪琳不过低贱姨娘生的一个庶女,如此心狠手辣的对着本小姐扔茶盏……”   “给我闭嘴!”她抬起脸,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宛如一个泼妇一般只能用声音开发泄自己的愤怒。“青花,记性不错,先停下吧。”慕流苏勾唇一笑,看着李玉竹已然快要到达情绪崩溃的境界,便是微微一抬手,止住了青花绘声绘色的表演。   李玉竹见那滑稽搞笑的模仿终于结束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慕流苏的眼里已然带了几分毫不察觉的畏惧。   却是个依旧不见棺材不落泪,犟着嘴硬着头皮道:“慕流苏,你别以为你凭借这些不入流的把戏便想让本小姐道歉,我告诉你,今儿就是你这贱婢把嗓子都学破了,本小姐也绝对不会松口道歉!”   慕流苏视线惊诧的落在李玉竹身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看的李玉竹心里直打哆嗦,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弥漫上来。   只听着那面若辉月的少年将军眸光诧异的看着自己,她绯色薄唇微微启合,带着一贯从容的惊艳音色。慕流苏说:“李小姐怎么会认为我会如此幼稚,我怎么会试图用一个模仿想让李小姐道歉,流苏方才不过是在考验青花记住李小姐说的那些话没,等回去再抄藤下来,送到右相手上罢了。”   慕流苏如此漫不经心的说完这句话,不仅是李玉竹,便是在场的其他人也心下一惊。   很显然,这慕流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明,她让自己的婢女学习李玉竹说话并不是为了让李玉竹当众被讽刺出丑,不过是在考验她记性的好坏,这位少年将军真正的手段是要将李家小姐的今儿在大殿上的每一点都记录下来,制作成一篇文章,并且还表明要送到右相李旭的手上。   右相本就是个极为不假辞色的主儿,因为深受沈芝兰如此年轻便官拜左相的打击,他一直以来都对自家的小辈管理严苛,虽然他的重心是放在了自己的一双嫡女嫡子身上,对李玉竹这个庶女不曾过问,   但是若是让他突然知道了李玉竹在宫宴上竟然是个如此行为跋扈,嘴巴不干净的人,还得罪了将军府上的女眷,可想而知依照李旭这个严父的性子,李玉竹会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方才诸位也听见了,我家青花记住的李小姐说话没有半句合不上的,流苏就请各位做个见证,这份即将递往右相手上的李小姐的言语记录没有半分虚假!”   慕流苏微微挑眉,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她明明是做着即将“祸害”别人的大事儿,然而言语间的从容却似乎没有丝毫不妥。   李玉竹脸色已然大变,没有想法这个该死的慕流苏竟然如此狠毒,更是想要借父亲的手来教训自己,这些年自己的生母虽然出自首富苏家,但是一直以来也性格泼辣不讨李旭喜欢,至于李玉竹,虽然随了生母一番嚣张的性子,但是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是尽量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的。   因为她存在感不高,又听话懂事,所以在父亲眼里虽然不受宠,但是也没有有所亏待,吃穿用度,倒是不比李策李毓秀二人差,若是让这个父亲一下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恐怕她和她生母今后在整个右相府上的日子都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李玉竹虽然素来嚣张跋扈惯了,但是素来没有如今日一般在公众场合出过多大的纰漏,而今在宫宴发火,也不过是看在在座的都是些心高气傲的贵族子弟,应当是没有人会闲到把这些事都告知李旭耳中的。   更何况,她自认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若不是沈芝韵这个女人突然冒出来插手,她哪里会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是偏偏,这慕流苏就是个例外!   他丝毫不觉得这种有人犯了错还得向对方父母告状的法子有多幼稚,仿佛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慕流苏的言语神情却又丝毫不像在作假,她心里自然是十足畏惧慕流苏真的就这么将她今夜的举止传到父亲那里,心中无比恼恨,恶狠狠的道:“慕流苏,你身为一个将军竟然如此无用,同辈的事情却还需要老一辈的人出手解决吗?”   慕流苏似乎是早就料到李玉竹会这般说,于是神色一正似乎颇为严肃,然而她轻晃的脑袋却告诉大家这人实在是随心所欲的丝毫没有将李玉竹的话放在心上。   慕流苏道:“李小姐此言差矣,既然李小姐你明明犯了错,却不知悔改不愿意给我慕家赔礼道歉,那流苏顾念着将军府的门楣,自然是要想想办法的,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既然李小姐的没有教养是因为你父亲的过错,那么流苏告诉右相大人,让他来替你道歉,又有什么不妥呢。”   众人听着慕流苏说的前一段话绕来绕去听得人头晕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再听最后一句,却是神色大变,按照这少年将军的意思,原来是不仅要揭发李玉竹,还有一个真实目的是要当朝右相为了自己的女儿道歉!   依照右相大人那般极为注重面子的性子,让他一个老辈给两个低了自己一个辈分的女流之辈道歉,可不就是在啪啪打他那张老脸吗?   连外人都听得有些嘴角抽搐,在李家人耳中更是刺耳不已。   李毓秀皱了皱眉,显然是对慕流苏的做法也有些不赞同,但是李玉竹如今殴打辱骂了将军府上的三位女眷是不争的事实,倘若追究起来,却是可以算得上侮辱将军府的门楣,若是传到了那帮子御史台的口中,还不知道会如何忧奏上一本。   且慕老将军乃是位列三公之上的存在,若是皇帝起了心思,真让自己的父亲道歉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那个时候右相府丢的脸,可比李玉竹丢的脸大多了。   如此看来,这慕流苏就是想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可她毕竟是李家人,断然是不能看着右相府的名声毁在李玉竹手上的。   她立马对着李玉竹便呵斥道:“李玉竹,难不成你犯下的过错,还真想让父亲给你道歉?你真是孝顺极了!”   “你!”李玉竹显然也是气急,没想到慕流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想让父亲替自己道歉,这不是想让自己被骂死吗,再听着李毓秀这个小贱人把孝顺一说压在了她的头上,她更是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   “本公主给英武将军作证,青花一句都没有记错!”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正是现在慕流苏身边的楚清菱,她一贯以来也是颇有些性格开放的,但是还从未见到若李玉竹过如此刁蛮跋扈的女子,她打了慕雪琳和慕婉瑶的事儿她都可以不管,然而却如此不知死活的辱骂了慕嫣然。   便是不看在慕流苏的面子上,只看着这些年她来往将军府与慕嫣然交好的份上,她也绝不容许。   “芝韵也愿意为英武将军作证,这婢子所言确实是李小姐方才说的话。”沈芝韵眉目清淡的看了一眼楚清菱,再看了一眼楚清菱身侧,一袭纯墨色长袍身姿清隽的慕流苏,她忽而也启唇,清楚应声。   有了当朝公主和沈芝韵的应声,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熙熙攘攘的应声。   “本公子也可以作证,确实无误!”   “本小姐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将军所言没有半句虚假!”   ……   一连串的作证声音传来,更是脸色惨白,她起先还抱着一分侥幸,可以说这是慕流苏的诬陷,她并没有说过如此的话,可慕流苏竟然如此手段。   她忽而反应过来,若是方才慕流苏态度强硬的让她道歉,或许她李玉竹早已经到了宫门之外,哪里会落得个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慕流苏却反其道而行,故意做出一副不愿意为难她的样子放她走,这样的举动才会让她心里起疑,自己主动留下来耽误了时间。   然后慕流苏又看似是在报复自己似的让她的婢女学她说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记在了脑海,甚至还大笑不止,逼得她自己都承认了说是学她做什么。   如此潜移默化的让所有人都做了见证人,最后再来一记反转,让人作证要将这些话都记录下来递到右相府,且不说别的人,便是单单一个楚清菱都足以带动众多舆论,这么的认证,她哪里还能在李旭面前有一句的狡辩余地?   “多谢诸位见证,”慕流苏见如此多人都愿意作证,眼里落了几分笑意,她转过脸,对着青花催促道:“青花,咋们现在就趁热打铁,速速回府,把李小姐的话马上记录下来,连夜送往右相手上……”   瞧这话说的,还连夜送往,可见这少年将军是铁了心要修理一顿李玉竹了。   青花极为迎合的道了一声是,俨然一副主仆二人马上就要离去的表现。   “等等!”李玉竹见他们丝毫不像是在作假,一副真真想要离开的模样,顿时也急了,下意识的出言制止。   慕流苏回头,挑眉看着她:“李小姐有何贵干。”   李玉竹一双杏目怨毒的看着她,那少年眼中噙着一如既往的清浅笑意,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润模样,然而眼中计谋得逞的狡黠却是颇为灵气活现。   李玉竹宛若虚脱一般,声若蚊呐的说了一句。   “我愿意道歉。”   慕流苏原本还是定定的看着李玉竹的,奈何怀中的那只雪白猫儿用柔软的爪子勾了勾她墨色衣袖处的银丝紫竹刺绣,似乎起了玩心,她自然是感觉到了,微微垂眸,眼中一片温润。   良久,见宫宴之上仍旧一副寂静,她才从猫儿身上分出一缕注意力来,见众人都呆呆看着她,竟然是不约而同在等她对李玉竹回应。   慕流苏看着李玉竹那张惨白的脸,勾唇一笑,灿若桃李盛开:“李小姐不是道歉吗?我等你半天了。”   ……   李玉竹道了歉便匆匆离去了,慕雪琳和慕嫣然自然不会为难,倒是慕婉瑶做出了一副戚戚然姐妹情深的模样,李玉竹差点没忍住又辱骂了她一句,但是终究还是压住了性子,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去。   经这一番吵闹,宫宴里的人这才依次散去。慕嫣然原本和李策兄妹交谈甚欢,可惜出了这样的闹剧,已然不想再待下去,告知了一番慕流苏,只说是慕雪琳脸上那一巴掌力度有些大,唯恐留下疤痕个还是准备先行回府。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也一副倦容,点头应了下来,念在自己今夜找了楚琳琅的茬,若是再送弦音到荣亲王府门口,唯恐楚琳琅又心血来潮去找弦音的麻烦,也便再三嘱咐了初一,要好生护着姬弦音回府。   慕流苏暗中将十五也派了出去,让他遥遥跟着弦音即可。   安排妥当,她这才和慕嫣然等人一块到了停在宫外的将军府马车前。   慕霖平喝了不少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便是方才慕婉瑶被打了一巴掌的事儿都不知道,如此模样,自然是不能再驾马车。   慕流苏让车夫将他扔在了马车内,慕婉瑶主动提出与慕霖平同行照顾自己的哥哥,慕流苏心知她是不愿与慕嫣然慕雪琳两人同乘也不点破。   原本想着自己驾马而行,慕嫣然死活不同意,只道是如今夜半时分,唯恐慕流苏骑马受凉,慕雪琳也再三不同意。   慕流苏见状也不推脱,本就是想着她二人今儿受了委屈,许是会说些知心话,如今既然没有这打算,他便大方的进了马车。   将军府的马车本就宽敞,别说三人,便是五六人也容纳得下,青花将马车内布置得极是温暖,慕流苏斜靠着柔软的软,垫似乎也有了些许倦意,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慕嫣然见她如此模样,自然不舍得出声打扰,只是用目光向慕雪琳示意,问她脸上可还严重。   慕雪琳捂着脸摇了摇头,示意慕嫣然放心,两人都不再言语,生怕扰了慕流苏。   至于后面马车的慕婉瑶,看着眼前昏睡宛如死猪的慕霖平,眼中的嫌恶之色越发明显。   这个一无是处的哥哥,还不如一个慕流苏,自己被打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如今还要自己照顾他,这满屋子的酒味熏得要死。   慕婉瑶越想越气,想着慕嫣然怎么就那么好命,有一个聪慧又能耐的慕流苏这般手足……   她越想越气,从马车的暗格中取出先前备好一小块铜镜,她细致打量着自己的容颜,那个该死的贱人李玉竹子,居然会如此狠毒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想她慕婉瑶如此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如今一半脸颊却是高高肿胀宛如一块发酵的面粉。   衬得她一双美艳的杏目都有些变形,在看着唇角一抹淤青,也是微微肿胀,她如此丑陋模样,教她这些日子如何出去见人!   还有那个国交宴,那个该死的楚华裳,自己明明舞技卓然,怎么偏偏会和楚华裳这个公主对上,害得她心思紊乱出了如此差错,着实是可恶的紧。   慕婉瑶正龇牙咧嘴的将宫宴上的人吐槽了个遍,躺在她脚边的慕霖平忽而一个响亮的饱嗝声音传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慕婉瑶被这么陡然一声吓得半死,手中的铜镜下意识的摔落,好在马车上有软垫,并未破碎。   诸事不顺心,连慕霖平这个蠢货都顾着给自己添堵,慕婉瑶心中火气连篇,一脚便重重的踹在了慕霖平的身上,她咬牙切齿的道:“废物!”   慕霖平平白吃了一脚踹,如此大的力度依旧没有半分清醒,只是极为不安逸的嘤咛了一声,突然伸手拽住了慕婉瑶的绣花鞋,拽着往自己的鼻尖处拉过去。   他死命的拽着慕婉瑶的鞋尖,两只手用力极大,竟是让慕婉瑶丝毫挣脱不开。   “美人……美人你好香啊……快让你慕哥哥闻闻,你的脚丫都这么香……美人……”   他一张饮了酒隐约有几分浮肿的脸上带着几分浪荡的笑意,一双享受的带着乌青色眼袋的紧紧闭着的双眼,衬着宽厚嘴唇处一抹晶亮的口水,说不出的恶心。   慕婉瑶胃中一阵翻涌,几乎忍不住把隔夜饭都吐了个干净,她努力挣扎了一下,脚上的绣花鞋子在慕霖平那张恶心的脸上翻来覆去踹了七八脚,她才终于挣脱开来。   慕婉瑶如临大敌,急急退了几步,看着慕霖平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再看着他那有了几分酒肚的大肚子的身子,若不是念着这个王八蛋是自己的亲哥哥,慕婉瑶恨不得一脚把他从马车上踹下去,让他直接摔死算了。   然而那个车夫安放慕霖平的时候顾念着这是慕家颇受慕老夫人宠爱的大少爷,所以不偏不倚恰恰摆在了马车正中央,便是慕婉瑶如何缩写身子想要离慕霖平远一点,奈何空间只有那么一点。   很快,慕霖平那只油腻恶心的手又抓了过来,隔着她的鹅黄色裙摆握住了慕婉瑶的小腿,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小腿上的温滑触感,慕霖平脸上再次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   他握着慕婉瑶的小腿上下抚摸着,唇角的口水更是一流不止,极为猥琐。   慕婉瑶几乎快要疯溃,她几番挣扎,这才又将自己的小腿从慕霖平手中拽了出来。   然而很快,慕霖平的手又跟随而来,拽住了她的裙摆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塞进去。   慕婉瑶忍着胃里泛起的强烈的恶心,伸手将裙子从他口中拽出来,拽是拽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破碎,可惜慕霖平那亮晶晶的口水已经蹭在了她的裙子上,在马车内的光辉映射下反射着幽幽光芒。   慕婉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慌忙叫了停车,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提着裙子跑到慕流苏三人的马车前尖锐的吼起来:“慕雪琳,你下来,我要和你换一辆马车!”   这边慕流苏正闭目养神,陡然被这慕婉瑶一声吼叫吵醒,她并未掀开车帘,只是极为冷硬的唤了一声:“青花。”   青花也是没想到这个慕婉瑶发的什么疯,闲得从马车上突然蹦下来说什么换乘,平白扰了主子,她自然也是极不耐烦,一声厉呵:“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四小姐你又有什么事?赶紧说!”   ☆、第六十二章密谈(二更)   慕婉瑶一愣,看着眼前杀意四泄的青花,想起自己母亲宋氏那一颗被一巴掌打掉的血淋淋的牙齿,她突然就感到一阵胆寒。   她原本酝酿了半天的话,看着神色不太好的青花却是丝毫不敢开口。   磨蹭了半晌,她想起刚才马车内慕霖平那极为恶心的模样,还是鼓足勇气,小声的说了句:“我只是想和六妹妹换辆马车……”   青花冷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如此咋咋呼呼的扰了主子,顿时脸色更冷,冷笑道:“四小姐可真是闲情逸致,先前是你吵着要和大公子乘一辆马车,说的是要照顾自家哥哥,如今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又吵着要换马车。怎么,照顾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若是传到慕老夫人耳朵里,想必……”   慕婉瑶脸色一白,哪里想到青花这个混账丫头不仅拳头过硬,还长了如此一张利嘴,竟然一开口就拿出了慕老夫人的名头威胁自己。   慕老夫人宠爱自己和慕霖平不假,但是显然更看重的是慕霖平这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孙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连亲兄长都嫌恶,可不得出了大事。   慕婉瑶咬牙,又换上一副戚戚然的模样,只可惜她如今肿胀着半张脸,委屈的皱着五官的模样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显得无比滑稽。   “婉瑶不过是为了感谢三哥哥在宫宴上的解围之恩,所以想与三哥哥说几句话罢了……”   “给我滚!”马车内陡然一阵疾风,掀起了马车车帘,向着慕婉瑶的脸上直直飞过来。   慕婉瑶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精致茶壶被慕流苏扔了出来,擦着她的脸直直摔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碎成了两半。   慕流苏声音凛冽宛若寒冰:“若是你再敢在这装腔作势,我不介意也帮你也捏碎下巴,和五妹妹一块团聚去!”   慕婉瑶吓了一跳,没想到素来言笑晏晏的慕流苏竟然也会发这么大的火气,青花却是不甚意外,主子是最最厌恶人有人打断她的睡觉时辰的。   慕婉瑶这蠢货可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至于她那自认为无人抵挡的装可怜的招数,对于主子这个真的不能再真的女子而言,实在是半点诱惑力都没有。   慕婉瑶想起慕惜柔那日被捏碎下巴的凄惨模样,忍不住一阵肝颤,当下也不敢再多说,灰溜溜的说了句“婉瑶打扰三哥哥了,婉瑶这就走”,于是又认命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慕霖平依旧撒着酒疯做着美人梦,见慕婉瑶进来,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他,慕婉瑶狠了狠心,将自己的绣花鞋脱下来,拿在手中,对着慕霖平的后脑勺狠狠的砸了了上去。   如此反复几下,慕霖平总算晕了过去,慕婉瑶看着他那张恶心的脸,心有余悸的闭上双眼,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心。   两辆马车一路悠悠晃晃,就这么慢悠悠的驶回了将军府上。   ……   许是因为前一夜逛了花灯还去了趟音杀阁,今儿又被迫早起上香,晚上又在宫宴上折腾了一番,慕流苏确实极为疲倦,回府就让青花给她准备了洗漱,倒头便睡。   慕嫣然似乎也知道慕流苏累坏了,便是没有耽误她睡觉,只是派了人将慕雪琳和慕婉瑶还有慕霖平都带回了府中。   久等多时的宋氏还想些自己的女儿应该是又在宫宴上出彩了,欢欣等了极久,却哪里料到见到的竟然是脸色浮肿的慕婉瑶,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凄惨的模样,她几乎要将府上炸开了锅。   好在慕老夫人似乎也知道时辰不早了,想来也是年纪大了熬不住想要睡觉了,便将宋氏训斥了一顿,只道是如今时辰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宋氏即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和慕老夫人对着干,只能要咽下了这口气,慌忙请来了大夫给慕婉瑶看脸,在慕老夫人面前,她也不敢耍花样,老老实实的也让大夫替慕雪琳看了看。   慕老夫人对她的做法显然很满意,也就先行睡去了。   慕嫣然见慕雪琳的脸上没出什么大问题,敷了些消肿的药,她派人将人送到了许姨娘跟前,也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许姨娘自然也还未睡着,只是今儿因为顶嘴慕老夫人被罚了禁足。她在院中早就听婢女们说慕雪琳回来了,不过好像出了事,已然是急得团团转。   如今一看慕雪琳,不过几个时辰不见,脸上居然就被打了一个巴掌印子,她哭喊道:“哎哟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会儿子时辰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慕雪琳见自己娘亲如此模样,心下却是难得的有几分暖意,她乖巧的回道:“姨娘,我没事,不过是出了点意外罢了。今儿多亏了三哥哥和二姐姐救了我。”   她将宫宴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许姨娘听,当然避开了自己和那个树上的公子相遇那事儿,许姨娘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十分欢欣。   听到慕婉瑶和李玉竹诬陷慕雪琳打了她一巴掌的时候她脸上露出愤恨表情“这慕婉瑶真不是个好东西,如此帮着外人来欺辱自家姐妹,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姨娘你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慕雪琳伸手嘘了一声,低声道:“难保宋氏没有安排耳目,万一被人听见了可如何是好,姨娘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许姨娘也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却是道:“行了我知道了,后来怎么样了,难不成你就真的被这么给诬陷了?”   “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是三姐姐和二哥哥救了我。”慕雪琳将后面的事情也仔细说给了许姨娘听。   许姨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隔了半晌才欢喜道:“琳儿,我就说没有站错队,以后你别再跟着慕婉瑶身边转来转去了。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亲近二姑娘和三哥儿,姨娘算是看明白了,这府上慕老夫人都不是三哥儿的对手,等老爷回来,更是三哥儿的后盾,便是为了你自己好,也要记得多与二姐儿走动,二姐儿身边少了慕惜柔那个蠢货说话,你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我自然知道,姨娘你且放心吧。”慕雪琳乖巧应道,她素来人畜无害的眼中掠过一抹看不懂的神色,欢欣至极的许姨娘倒是没有看到。   她又出声问道:“既然皇帝提议了国交宴,你怎么不上去一展才艺?姨娘记得你对待舞蹈极是聪慧,慕婉瑶学过那么多支舞蹈,你看过一遍便能记得七七八八,你若是跳了舞,想必会有不少公子哥儿青睐。”   慕雪琳心下不以为然,却是温顺的回道:“姨娘,这国交宴连二姐姐这个嫡女都没参加,反而是慕婉瑶先跳了支舞,我若是也跟着上去着急抢风头,难保会让二姐姐心里不快。至于我的亲事,怎么着也得二姐姐定下了才会轮到我,这事儿倒也不是很急。”   许姨娘一听顿时急了,身子一侧,正襟危坐十足严肃的对慕雪琳说道:“你这丫头怎的不知劝呢,我为了让你参加宫宴可是连老夫人的得罪了,可不就是想让你能在宫宴上觅得一门好亲事吗。我都给你说了,你二姐姐有慕流苏护着,又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她的亲事宋氏自然不能随意敷衍,可你不一样,你离待嫁的年纪也不远了,宋氏本就看姨娘我不顺眼,如今正式撕破了脸,指不定会给你安排一件如何乌糟糟的婚事儿……”   “好了姨娘我知道了,日后我会听你的话,会好好抓住机会的。”   慕雪琳显然不爱听这话,便是她再如何胆怯乖巧,或者再如何长袖善舞,就算今儿她真的在宫宴上一舞长袖,终究也是许姨娘的庶女,再多人青睐又如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终究不过也是给自己一个妾室的名分罢了。   许姨娘总是想着自己能攀上一个富家子弟,说什么是为了自己着想,实际上也不过害怕她嫁了个破落户,以后她自己的日子也更加不好过罢了。   慕雪琳想到这里神色也凉了凉,也就不愿意再与她多说,只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说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许姨娘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得,是慢慢来,于是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那边许姨娘和慕雪琳刚说完了悄悄话,这边宋氏和慕婉瑶也坐在精致长椅上密切交谈着。   慕婉瑶显然也是将宫宴上的事儿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宋氏,包括慕婉瑶自己利用李玉竹后面被李玉竹打了一巴掌的事儿。   宋氏皱着眉:“照你这么说,这极有可能是沈芝韵做的手脚?难不成是她看见了你利用李玉竹的事儿,亲口告诉了李玉竹,所以才害得你挨了这一巴掌?”   慕婉瑶点头,十分认可宋氏的猜想:“应当是这样没错。”   毕竟李玉竹在她眼里就是个鼻孔朝天毫无脑子的蠢货,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当了枪使,按照她那样的猪脑子,必定是不会怀疑自己利用了她,但是她偏偏如此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且就是在沈芝韵对她说完一句话后,除了沈芝韵点拨,慕婉瑶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眼尖。   宋氏却是有些不可置信:“这沈芝韵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怎么会帮着慕雪琳和慕嫣然这两个小贱人说话?”   慕婉瑶想起自己被李玉竹那个贱人打了一耳光就不想提她,只心不在焉的说道:“谁让李玉竹那个蠢货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她素来和沈芝韵有过节,沈芝韵许是为了和李玉竹做对才出手帮慕雪琳说话吧。”   宋氏却依旧觉得有问题:“哪怕沈芝韵再和李玉竹有过节,依照她的脾气也不像是会平白出手的人,难不成……”   她脑海中忽而灵光一现,不可置信的道:“难不成沈芝韵是看在慕流苏的面子上才出马给慕嫣然解围的?”   “娘你胡说什么呢,沈芝韵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她不是一直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吗,依女儿看,沈芝韵参加国交宴就是冲着那句选择姻亲去的,她若是拔得头筹,必然会请求皇上解除婚约。”慕婉瑶见宋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以为然的道。   就沈芝韵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估计只会愿意嫁给王公贵族,她和慕流苏又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可能是为了慕流苏才和李玉竹作对的。   不过一想到今儿的国交宴,慕婉瑶就越发心里不快,明明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参加国交宴的人,如今却是连名额都没拿到,还平白出了岔子丢了人,真真是越想越气。   宋氏见慕婉瑶如此笃定的模样,也算微微放心下来,喃喃道:“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还好,如果沈芝韵真是为了慕流苏才对付的李玉竹,那情况可太过不妙了。”   一个慕流苏便让她应接不暇,若是再让慕流苏娶了沈芝韵这么一个手段厉害的女人做妻子,那她宋氏可不就得被两人狠狠打压?   宋氏眼中闪过一抹毒辣的神色,她信誓旦旦道:“不行,绝计不能让沈芝韵嫁给慕流苏,沈芝韵除非是做咋们霖平的妻子,否则想都别想踏进我们慕家的大门!”   慕婉瑶如今是对除了自己以为的女人没有半分好感,更何况是被誉为帝都第一美人的沈芝韵,她听着她娘的碎碎念叨,又想起来慕霖平马车里那些个恶心的做法,不由心头一动。   她平日里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勾出一抹冷笑:“娘,我有个法子,不都说女人都是注重贞洁的么,她沈芝韵自然也不会例外,若是将沈芝韵这般故作姿态的天之骄女和大哥在一起了,必然也是会死心塌地的嫁给大哥的,至于大哥,能够得到这么以为家世背景美貌皆是上乘的妻子,想必也不会拒绝。”   宋氏面上微微露出一抹惊色。看着慕婉瑶冷冽的笑意,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慕婉瑶凑过去,靠着宋氏的耳朵低低道:“娘,不如这样……”   ------题外话------   为什么评论区这么冷清~   ☆、第六十三章证据(一更)   翌日,正月初二,晴天微暖。   慕流苏睡了个饱觉,直到正午时分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许是累了两日,慕流苏没有出府的想法,就闲在了府上,这么一闲就想起了先前青鱼带回来的桂嬷嬷。   风岭回来后就率先回了荆棘门,她倒是忘了让他看看桂嬷嬷的情况到底如何。   如今荆棘门在大楚的势力已经稳定下来,但是这些还不够,她想要将整个荆棘门的势力遍布到大燕,毕竟在大燕,她还有那么多的恩怨没有了结。   她的爹爹,娘亲,还有两位哥哥,都在等着她回去。   她在大楚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间解决了将军府上的糟心事,也算是还了借慕流苏身体再生的恩情。   此外,她最为放在心上的还是得尽快的将世子之位拿下。   国交宴是件大事儿,南秦至西楚不过一月半的日子,南秦既然定下了正月十五启程,那么南秦使者最迟二月底便会到达西楚。   既然决定了带着弦音参加,元宗帝也已经许下了加官进爵的承诺,若是拔得头筹,想必得到世子之位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么来看的话,倒是可以先行处理了慕府上的事儿,只是风岭最近忙着荆棘门势力扩展的事儿,恐怕也得再过些日子才能来。   慕流苏原本还皱着眉有些不太欢欣,但是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些事终归也是急不来的,重活一世,首当其冲的任务是保护弦音和自己的亲人,其余的她并未多想。   这些事慢慢来,她总归也是能做到的。   “公子,昨夜我护送姬二公子回府途中又遇到了许家小姐。”十五见慕流苏醒来,主动上前开口道。   慕流苏神色动了动,十五见她俨然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不由接着道:“原本宫宴上我接姬二公子回大殿时候是将那许家小姐丢开极远的。宫宴结束后我送姬二公子回去,一路上都相安无事,但是回到荣亲王府门前,那许家小姐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指着姬二公子便破口大骂。”   慕流苏越听眉眼越是冷凝,她冷声问道:“你见着许灵犀的时候是从荣亲王府周围出来的,还是在马车后面跟着的?”   十五俨然没有想到慕流苏会问她这个问题,他凝神想了想,回答:“许小姐好像是在荣亲王府周围一直等着的。”   “果然是他。”   慕流苏心里冷笑,楚琳琅这个人还真是会借刀杀人,难怪他在宫宴上一副笃定姬弦音不一定能来的样子,原来是他派人找了许灵犀出马拦住了弦音。   慕流苏原本就觉得许灵犀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不偏不倚正是举行宫宴面圣的时候,她听十五说的时候就有些怀疑是楚琳琅做的手脚。   方才十五又回答了说许灵犀在荣亲王府周围出现的,依照王府的守卫,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等在外面,只可能是有人默许,而很显然这个默许的人不是荣亲王妃便是楚琳琅本人。   许家也是好家教,教出了这么一个大胆妄为的女儿,居然敢在荣亲王府面前辱骂嫡出的公子。   慕流苏冷声道:“她骂了弦音什么?”   “她说姬二公子的生母……也就是先王妃,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嫁人为妃了还往大燕跑……说什么姬二公子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没有资格娶她。”   十五许是知道这话确实太过不堪入耳,略微迟疑了一下,见慕流苏神色正经非要一听的模样,还是如实说到。   “呵呵。”慕流苏闻言轻笑两声,方才还极为冷艳的面容竟然突然换上了几分笑意,看在十五眼里,却颇有几分胆寒。   难怪璇玑阁主看中她,特意将自己送到她的手下,这少年将军确实不像是一般的人儿,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青花的身份……   刚想到青花,就听的慕流苏忽而扬声唤了一句:“青花。”   见着小姑娘迈着步子虎虎生威而来,十五眨了眨眼,掩去了眸中的探索之意。   “主子有何事情交代?”青花正打算布置好慕流苏的午膳,听见慕流苏言语间带着的冷意连忙疾步过来,见十五也在慕流苏面前,只当是十五惹了慕流苏不高兴,青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恭敬的问慕流苏。   十五继续眨眼,表示自己无辜,惹了慕公子生气的不是他,而是那位不知死活的许家小姐许灵犀。   慕流苏显然对他们二人的小动作不感兴趣,她沉声道:   “马上传信荆棘门,给我查出帝都许家的所有人在官场商场贪污受贿的证据,事无巨细的报给我!”   额……   帝都许家?青花一时愣住,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大概率这事是因为昨夜那个在宫门外拦住了姬二公子的许灵犀?   这么一想青花便不再困惑了。只是……什么叫贪污受贿的证据?   帝都许家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荆棘门对这类翻不了什么大浪的小人物小家族压根就看不上眼,自然没有搜集过这些证据,可主子怎么就确认这许家人有贪污受贿的事儿?   慕流苏自然是看出了青花脑中所想,她微微一勾唇,冷笑道:“但凡混迹官场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多多少少沾染些不干净的钱财,更何况,我说他许家受贿了,他许家便一定是受贿了。”   顿了下,慕流苏唇边的笑意越发盎然,言语间却如寒冰冷冽,让人遍体生寒:“至于贪污受贿的证据,查不出来,那就给我伪造出来。”   青花神色一凛,也知道自家主子是动了真格了。荆棘门作为江湖顶尖的情报网和杀手门之一,但凡是想要的东西,那便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主子既然说了这么严重的话,这贿赂证据,不仅需要有,还需要后果严重的。青花沉声应道“是,主子稍等,青花马上处理。”   慕流苏点头,又道:“待会儿我去姐姐那边一趟,许是在那边用膳,你派人告知一声,就不必备膳食了。”   青花连声应是,这才连忙退了下去。   她走后,慕流苏才微微抬眸,只见十五那张一贯俊逸沉稳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极为震撼的表情。   她微微一笑,将眼中的肃杀之意淡去,却是低声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个纨绔将军竟然还是荆棘门的门主?居然震惊成了如此模样?”   十五的确是震惊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传信荆棘门。   他作为音杀阁的四大护法之一,自然是知道一年前江湖中一夜崛起的一个厉害的江湖组织荆棘门。   之所以称为一夜崛起,是因为这个门派出现得极为不可思议。   听闻荆棘门的阁主是个极为清秀的少年,手拿一柄长枪,一出手便将当时江湖上顶尖的两大杀手门和最大的情报楼直接血洗。   一杆长枪收尽人命,手段极其血腥,逼得那群人当场便跪地求饶,说是愿意立他为主。   后面那少年果然将这三个势力融为一体,另立门户取名为荆棘门,一举成为西楚影响力最大的江湖组织之一。   那件事将整个江湖惊了个翻天覆地。   璇玑阁主得到消息,说一个手执长枪的少年一夜之间连败三大门派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急色,反而极为邪魅的一笑,说了一声:“等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那个时候十五便觉得诡异,难不成自家阁主和那荆棘门的门主认识?江湖上但凡有个新势力出现,音杀阁都会去试其刀锋,但是唯余这个荆棘门,璇玑阁主丝毫没有要去示威的表现,反而在暗地里帮着解决了不少找荆棘门麻烦的人。   十五那时候便怀疑自家阁主有断袖之癖,极有可能是对那荆棘门的门主有意思,但是奈何整整两年,别说荆棘门的门主和自家阁主两人都不曾有过半分交集,便是荆棘门与音杀阁两大势力之间都不曾打过交道。   十五好不容易觉得自家阁主性取向没问题了,没想到前段日子自家阁主又派出音杀阁的人跑去长街弄了一场形式乌龙的刺杀,还特意吩咐寻了一只与沈芝兰所用无二的长箭却又吩咐不可伤人。   十五听得个七七八八,知道自家阁主的这场刺杀不过是场陷害朝廷右相的局罢了,只是他花了如此大精力布置的陷害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位将军显然是个聪慧人物,并没有凭借那一支箭便恨上了沈芝兰。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璇玑阁主竟然还在音杀阁摆上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晚宴,美名其曰有客人要来。   那个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客人就是方才长街上被刺杀的少年将军,自家阁主看着那少年将军香甜吃饭的模样,就像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一般。   十五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想着当初荆棘门主那事儿不也就这么过去了吗,倒也没怎么多想,为了青花的事儿他才留在了慕流苏身边,然而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原来便是荆棘门神龙不见首尾的门主!   若不是慕流苏自己当着他的面吩咐青花去做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一个刚从边疆回来的少年将军和江湖中生杀夺予的荆棘门主联系在一起。   然而十五心里觉得,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这完完全全验证了璇玑阁主对荆棘门主确实是有那么些别样情愫的!   也就是说,璇玑阁主确实是个断袖?   十五想着自己这么俊逸的容颜还在自家阁主身边待了如此之久,没有被带偏成断袖之癖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幸亏自家阁主有了心上人,万一某天想起来祸害自己咋整,他越想越心有余悸,俨然忘了慕流苏还在看着他等他回答。   慕流苏原本第一眼见着十五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随了璇玑阁主有几分邪魅性子的人儿,如今一看,更像是个颇爱神游,呆头呆脑的人。   慕流苏笑了笑,倒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向着慕嫣然的院落行去。   见到陪着慕婉瑶一同坐在餐桌前的慕雪琳的时候,慕流苏眸光微微动了动,眼中极快的掠过一抹不明情愫,快的难以捕捉,她不动声色的迈步走了过去。   慕嫣然见慕流苏来了,脸上露出亲切笑意,站起身极为欢欣的迎了上前:“流苏你醒了?方才我本是要去你院落间想叫你一起用膳的,在门口听到婢女说你还未醒来就没打扰你。知道你要过来用膳,一直等着你呢。”   ------题外话------   三月依旧万更,月初求钻石上钻石榜么么哒^3^   ☆、第六十四章不喜(二更)   慕流苏由着她拉着自己坐在了餐桌前,餐桌上饮食不是很丰盛,却也没有太过简单,三个荤菜,两个素菜,还备了色香味俱佳的芙蓉藕汤,三个人吃自然是错错有余,也不会如何浪费。   慕嫣然还在那边念叨:“你这个不吃早饭的习惯可得改改,往日里还是早些睡觉的好,休要熬夜,睡得晚了第二日起不来,连早膳都不不用可担心饿出了病来……”   若是一般人如此啰嗦,慕流苏必定是极为不耐烦的将人丢出去了,然而如今说话的是慕嫣然,是把自己这个亲弟弟放在心尖疼爱的嫡姐,慕流苏脸上倒是没有半分不满,只是温润的听着,连声应好。   “昨夜多谢三哥哥和二姐姐帮着雪琳说话,若不是你们,雪琳恐怕是没有好下场的。”   慕嫣然好不容易停下话来,一旁原本安安静静听着的慕雪琳忽而也神色正经的说了一句话。   两人原本都没怎么将慕雪琳放在心上,听她忽然来了一句,慕嫣然愣了一秒钟,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她伸出空余的左手拍了拍慕雪琳规矩摆放在大腿上的手掌背面,温婉道: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你这丫头就是人小善良了些才会受人欺负。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可别愣着,受到了诬陷要学会为自己辩解。”   慕流苏不知是和姬弦音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潜移默化的还是怎么的,反正他如今是没有心情陪慕雪琳打这些官腔的。   原本她以为慕雪琳是个不擅心机的小妹妹,可想着昨夜她在宫宴上的表现慕流苏就有些失望,所以压根没有管她的脸。   如今看着慕雪琳今儿又如此着急的便出现在了慕嫣然的院落,慕流苏是个人精一般的人物,哪里会看不懂慕雪琳是要和慕嫣然与自己套近乎的小心思,于是她显然没有多看她一眼的心思,也懒得再和慕雪琳多费口舌,只是自顾自的用着膳。   慕雪琳似乎也觉察到慕流苏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这位三哥哥昨儿带她一道去宫宴的时候明明还很亲切,怎么如今就变得如此冷漠。   难不成是因为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慕雪琳这般想着,便觉得有些如芒在背,还不都怪许姨娘那个心急的女人,非要她抓住机会好好和慕嫣然姐弟套近乎,所以她才挑了个极好的时间,与慕嫣然几句话间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这才名正言顺的被慕嫣然邀请了留下吃饭。   哪里想到突然冒出个慕流苏似乎还看穿了自己的计谋,她尴尬的笑了一声,对着慕嫣然语气娇柔的道:“多谢嫣然姐姐教导,雪琳会谨记在心的。”   慕雪琳一番言语,见慕嫣然笑的开怀,心中才微微松懈了一些,她神色轻松下来,便露齿一笑,用衣服乖巧懂事的模样看着慕流苏。   隔了半晌,慕流苏却依旧没有搭理自己,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慕雪琳心中沉了沉,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奈何慕嫣然也是个极为宠爱弟弟的人,慕流苏不愿意说话,她自然不会开口劝他说话。   慕雪琳只能硬着头皮道:“三哥哥原来如此不爱说话,倒是雪琳唐突了。”   慕嫣然见慕流苏神色不变,却是一副没有将慕雪琳放在眼里的模样,不由主动站了出来替慕雪琳结尾:“雪琳可别生你三哥哥的气,她在边疆之地待的时间太长了,素来不懂人情世态。你可别放在心上呀雪琳。”   慕雪琳连连挥手,一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模样,乖巧可爱又人畜无害:“二姐姐哪里的话,要不是昨儿三哥哥出手帮我,恐怕声誉尽毁的就不是李玉竹而是我了。”   慕流苏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个小小的将军府上真是人才济济,一个擅长楚楚可怜的慕婉瑶,一个明面上把人当作姐妹。却暗地里偷偷倒打一耙,差点将人闺誉尽毁的慕惜柔,慕流苏都以为这已经够糟心了。   没想到还有一个藏得极深,看似胆小怯懦实则也是满肚子算计的慕雪琳。   这些女人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也就罢了,却偏偏如此不长记性,非要想着将自己和慕嫣然两姐弟都牵扯进去。   慕流苏若不是念着慕嫣然在这府上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姐妹,早就已经将慕雪琳丢了出去了。   慕嫣然也着实是太过单纯,不怎么会识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容易便被慕惜柔慕雪琳二人哄得团团转了。   慕流苏将慕嫣然颇有几分开心的样子看在眼里,忽而转念一想,虽然慕雪琳接近慕嫣然却是另有目的,不过好在似乎也只是为了向慕嫣然示好,并未做出任何对慕嫣然不利的事儿。如此看来,留着她陪陪慕嫣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她抬眸,勾出一抹笑意道:“姐姐说得极是,都是自家姐妹,我帮六妹妹自然是应当的。”   慕雪琳见慕流苏终于说话,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面上十分欣喜,却依旧乖巧的道:“不论如何,都谢过三哥哥。”   慕流苏点点头,也不再和她客套,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也就算是默认了。   于是三人极为和谐的吃完了一顿饭。   慕流苏见李玉竹昨儿胡扯的那些话似乎对慕嫣然没有什么造成影响,也就放了心,只道是自己回院中还些要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慕嫣然点头,本就在一个府檐下,自然不用矫情的亲自送到了院落门口。   见慕雪琳和慕嫣然颇有些投缘,聊得兴味十足。慕流苏侧了侧目,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慕雪琳眼见着慕流苏走了,心中如有重负卸下,顿时轻松了不少。   和慕嫣然又闲聊了几句,她也匆匆告辞。   ……   一顿午膳的时间,荆棘门那边已然收到了消息,已经开展了对许家的调查。   慕流苏自然不急,荆棘门的能耐她作为门主最清楚不过。最迟明日,许家贪污贿赂的证据必然会一样不少的摆在自己眼前。   静等的时间自然不能浪费,慕流苏挑了一些青花呈上来的荆棘门在大楚的暗桩打算。   若说江湖上出名的奇门阵术的彰显之处,莫过于神医谷的坐落设计,风岭身为神医谷的少主,自然对这些分布略有涉目。由他来负责荆棘门的暗桩分布,慕流苏也放心了不少。   慕流苏正看的仔细,手中执着一支沾染了朱砂墨的狼毫圈圈点点,在暗桩图上备注了不少。   青花的敲门声忽而响起:“主子,六小姐求见。”   慕流苏微微抬眸,凝神想了想,将手中的狼毫搁置在笔架上,不清不淡的说了句:“让她在后院等着,我马上过去。”   “是,主子。”   青花应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婢女端上来一盘清水,替慕流苏洗了洗手,细致的用柔软绸缎擦拭干净。   慕流苏缓步到达后院的时候,慕雪琳并没有坐着,而是十分拘谨的站在原地,见他来了,温声唤了一声:“三哥哥你来了。”   慕流苏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单刀直入的道:“有什么事便说。”   慕雪琳原本还想和慕流苏寒暄几句,但是见着慕流苏显然没有这个想法,不由微微一个愣神,脑中有一刹的空白。   见她发呆不说话,慕流苏脸色依旧不动声色,她如今对这个披着小白兔外皮的六妹妹可以有那么一点容忍度。   慕雪琳很快反应过来,却是陡然跪在了慕流苏身前,沉声道:“三哥哥对不起!”   慕流苏倒是没想到慕雪琳会给自己下跪,若是其他人,恐怕已经面色大变,慕流苏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平静:“六妹妹这是做何,我不过是你的兄长,如此大礼我可当不起。更何况,你并未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又有何错之有?”   话里虽说着当不起这一跪礼,然而慕流苏却未伸手去将跪在地上的慕雪琳扶起来,而是静静的等着她说话。   慕雪琳显然也看出了慕流苏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心中越发对这个三哥哥多了几分警醒,却是抬起头看着慕流苏的脸,忙不迭开口。   “三哥哥对不起,雪琳今日是来负荆请罪的,昨夜宫宴,我心里知道慕婉瑶看我不顺眼,必定会过来找我的麻烦。”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慕雪琳脸上终于不再一若之前那般只是乖巧神色,多了几分恨意:“她就是见不得我这个庶妹过得比他好。所以我处处提防着慕婉瑶。”   慕流苏见她神色间的恨意不像是假,点点头道:“接着说。”   慕雪琳接着道:“慕婉瑶带着李玉竹过来的时候我便心中警觉,我看出她们是想让我将茶杯里的水洒到李玉竹的裙子上,所以故意将计就计,咳嗽了一声,招来了沈小姐的目光,她们撞上我的时候,我干脆借力把茶杯摔坏,将事情闹大,引起震动,让所有人知道。”   慕流苏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她流露出些许恨意的面容,原本她还觉得沈芝韵说李玉竹自己心里清楚的时候还以为是她知晓李玉竹的为人心中猜想罢了,没想到是慕雪琳的用计让她真的得以亲眼所见。   她温声道:“既然如此,六妹妹也不过是个懂得自保的聪慧人儿罢了,又有何错之有。”   慕雪琳心中一震,她说了如此之多,甚至交代了自己对慕婉瑶的恨意以及耍过的手段,慕流苏都丝毫没有动静,难不成慕流苏其实是对她后面的所作所为才失望的?   她本就极为聪慧,在慕嫣然那边用膳的时候觉察到慕流苏对自己态度大变,那时候她就决定了坦白一切,然而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用的这些手段并不是引起慕流苏反感的东西。   难不成她反感的是自己对慕嫣然的做法?   不用说,很显然就是了。   慕雪琳心中忽而掠过一抹羡慕之色,慕嫣然有这么一个处处护着自己的弟弟,实在是委实幸运得紧。   她神色忽而就镇定下来,语气诚挚的道:“对不起三哥哥,我不应该在被打了一巴掌后那儿装傻,平白让二姐姐出来替我说话挨了骂,却没有开口为她辩解。”   慕流苏点点头,万事皆有因果,手段心计这些东西,只要不是用来伤害无辜之人,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更何况她慕流苏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   慕雪琳伪装自己装柔弱扮做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她都无所谓,但是慕雪琳利用慕嫣然来引自己出手,这事儿她断然是不喜的。   ------题外话------   晚上六点三更   ☆、第六十五章废物(三更)   且不说她慕雪琳还冠了一个慕姓,慕流苏必然会为了将军府的名声出手保下她,便是沈芝韵看如此和李玉竹不对付,她必然也会开口作证,自然用不着再利用慕嫣然做挡箭牌。   许姨娘既然已经是铁了心和宋氏撕破脸皮,她慕雪琳自然是需要像自己示好的,原本借慕嫣然出马和李玉竹周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她却在不经意间害得慕嫣然被侮辱了一通。   慕流苏如今的做法,不过是想要告诉她,既然是要像自己靠拢,那就得拿出态度与诚意,时刻记着不伤害慕嫣然才是她的底线,以后才不会对慕嫣然有任何的不利。   慕雪琳本就聪慧,如今见慕流苏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顿时一个磕头,郑重其事的道:“雪琳明白三哥哥的意思了,以后雪琳行事,断然会考虑周到,不会再犯下蠢事儿,还请三哥哥相信雪琳。”   慕流苏显然对慕雪琳满意了不少,对青花使了个眼色,青花心中明白,便上前将慕雪琳扶了起来:“六小姐请起,既然已经是自家人了,以后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言下之意,算是替慕流苏承认了慕雪琳的加入。   慕雪琳面上欣喜,又露出了一贯的乖巧神色:“多谢三哥哥,雪琳既然已经决定站队三哥哥,必然会和三哥哥一起对付宋氏。”   慕流苏心下倒是不甚在意,慕雪琳对不对付宋氏她倒是无所谓,宋氏在她的手上已然是讨不到好处了。   愿意接纳慕雪琳,不过是替慕嫣然找个助手罢了,以后她离开西楚,终归还有个人帮衬。   她见着慕雪琳的欢喜神情,点了点头:“许姨娘无非是忧心你的亲事罢了,你在宫中遇到的那位公子,我会抽空帮你查出身世背景,你若委实对他有意,我必然会帮着你。”   慕雪琳神色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慕流苏连自己认为极为隐秘的事儿也知道。昨夜发现青花寻她的时候,她出言便吸引了青花的注意力,引着她赶紧离开了那里。   她确认青花并没有往树上看一眼,怎么就能确定那树上有人,甚至是知道……自己对那公子有些情愫呢?   慕流苏自然是不会对她细说的,青花也就随口敷衍了几句道:“我本就是习武之人,耳目视皆是极佳,又擅察言观色,你不用多问,既然主子说了帮你查,很快便会有结果。”   言下之意就是,我早就发现了树上有人,然后看你脸色绯红神色游离的模样看出了你估计对那位树上的公子一见钟情了。   慕雪琳虽然平日里看着乖巧怯弱,但是骨子里终究还是留着些许许姨娘大胆泼辣的血,见慕流苏主仆二人如此说,她想起来昨夜月色皎洁下,那人一双映着辉月的眸子微微带着醉意,却是极为俊逸潇洒的模样。   她只是脸色微微一红,倒也不承让,福身盈盈一礼:“如此就多谢三哥哥了。”   几人又交涉几句,慕雪琳便心安的退了下去。   青花见慕雪琳走了,不由开口对慕流苏问道:“主子,你说这将军府的慕六小姐如此聪慧,怎么就沉寂了这么多年没人发现。”   虽是头一次出席宫宴,却机会算计,将计就计将慕婉瑶李玉竹都骗了过去不说,还把沈芝韵都掺和进来给他作证,这般手段,可是丝毫不比那位深得慕老夫人宠爱的慕婉瑶差。   慕流苏满不在意的回答:“你既然都说了她如此聪慧,自然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许姨娘的那般性子本就太过容易惹人注目,若是她也露出聪慧模样,可不是抢尽了宋氏和慕婉瑶的风头?即便她再如何聪慧多让慕老夫人另眼相看,然而宋氏终究是慕老夫人的侄女,慕霖平和慕婉瑶才是最为受宠的,她何必将自己送出来做出头鸟,平白惹了一身骚?隐忍了这么些年又如何,不是等到了和慕老夫人作对的我们吗?即便不是我,日后爹爹回来,她也有的是机会。”   她一番话说的青花直愣愣的,心里也不由得赞叹慕雪琳如此小小年纪便这般懂得审时度势,倒确实算得上半个妙人。   不过这般心机,倒是不得不让人有些担心。   “如此说来这六小姐确实手段能耐都是不错,可主子不担心日后六小姐对二小姐不利吗。”   慕流苏见青花一张小脸上尽是忧色,却是微微一笑,十足轻松的道:“今日我已然敲打过她,告知了我的底线,这种聪明人,不仅会审时度势,也是最为擅长权衡利弊的,除非有朝一日她自信能够将我一举扳倒,否则永远不会对慕嫣然不利。”   顿了下,她脸上的笑意忽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更何况,她不是多了个心上人吗,这可是个致命的软肋呀。”   青花看着慕流苏脸上那颇有几分邪肆的笑意,顿时也是心下一寒,不由暗自骂自己犯蠢了。   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若说慕雪琳聪慧,那能够一眼看透慕雪琳这条美女蛇的主子岂不是人精。主子这般张扬的性子,便是慕老夫人和宋氏都讨不了好,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呢。   青花俨然忘了,若按照辈分来算,自家主子其实同样也只是比慕雪琳大了几个月的“小丫头”罢了。   解决完慕雪琳的事儿后慕流苏已然没有了再去看暗桩图的心思,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看了些记录杂史的书。   日子一晃过了两日。   安生了两日的帝都忽而传来一件大事儿,竟是许家嫡女许灵犀携了一棒子丫鬟婆子闯上了荣亲王府门前,当着众多人的面嚷着要退掉和姬二公子的婚事。   青花火急火燎跑来告诉慕流苏的时候,慕流苏正懒洋洋的看着摆满了整张书案的许家贪污受贿的证据。   完全用不着伪造,这帝都许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一跃成为了帝都三流世家,暗地里贪污的赃款多不胜数,送出去贿赂的银子也不再少数。   原本就神色冷硬的慕流苏,一听到姬弦音那边出了事,更是气的亲手折断了一支漆木镀金狼毫。   修整了两日,慕流苏精神状态俨然极好,正愁无聊,居然有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人送上门开,青花都不由为荣亲王府那位如今闹得正欢的许家小姐捏了把汗。   闹吧,作死吧,等我家主子到了,你这许家小姐也可以凉了。   青花十五早就知晓姬弦音在慕流苏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丝毫不敢耽误,眼疾手快的帮慕流苏整理了衣衫,备了马车便一路向着荣亲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荣亲王府。   王府门前已然人满为患,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千古奇谈,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休妻,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女子未嫁逼着未婚夫退婚的举动。   人群中央,五六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衣衫艳丽的娇俏女子,正是二八芳华的年纪,一张瓜子脸小脸上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鼻,一张染了水粉色口脂的樱桃小嘴,颇有几分标致。   身穿着一件对襟绣梨花纹饰的如意百褶裙,腰身盈盈一握。   倒也算得上一个姿容出色的美人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标致美人儿此时正叉着腰,一副极为嚣张的表情,伸手直直指着王府的侍卫的鼻子,语气鄙夷:“去将你们府上的姬二公子给本小姐叫出来,今儿本小姐要退婚!”   一群人显然都对这女子退婚一事极为感兴趣,火热朝天的讨论着。   “这不是许老爷家的嫡女许灵犀么,竟然如此胆魄,敢来退王府的婚事,真是个奇女子呀!”   有人一声感叹,看着许灵犀那精致的面容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我呸,还奇女子,如此不给人脸面,都闹到了男方家门了,可不是把姬二公子的脸扔在地上踩吗。瞧着举手投足的那般粗鲁样子就是个没教养的母老虎,你竟然说这般不知礼数的女人是奇女子,你是不是蠢。”   另一人不屑的反驳道。   那人原本见许灵犀生的貌美所以替美人说话的,哪里想到会平白被骂了一句蠢。   他顿时火大的反驳道:“我瞧着这许家小姐是个面若仙子的美人儿,想必是个心善的,如今这样的美人却要嫁给姬弦音那样病秧子,可不是暴殄天物吗,人家一个弱小女子不畏权贵,敢亲自来退荣亲王府的婚,那可不就是有胆魄的奇女子?你个蠢货还说人家姑娘是个母老虎,我看你是被你自己家的母老虎欺负傻了吧,我就支持她退婚!”   说着那人转过脸,对着许灵犀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许小姐干的漂亮,我支持你退婚!”   “我听闻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可是个名动帝都的美公子,就是可惜了呀,若是这人健健康康的,这许家小姐倒是配不上的,可惜姬二公子是个病秧子……”   “你可别可惜了,即便这姬二公子是个好手好脚的人儿,这许灵犀也是万万看不上眼的,人家钟情的可是楚大公子。”   “你说的是真是假。这许灵犀明明和姬二公子定亲,怎么还如此水性杨花的爱慕了自家未婚夫的哥哥。这种女人早就该被休了,居然还如此没脸没皮的闹上门找姬二公子退婚。”   ……   许灵犀虽然眼睛狠狠瞪着王府的侍卫,但是依旧竖着耳朵听着这些言论,如今一听有人说自己水性杨花,没脸没皮,她顿时气的脸色涨红。   她爱慕楚琳琅是整个帝都都知道的事儿,那日爹爹乐呵呵的告诉她荣亲王府派人来和自己定了亲。她以为是楚琳琅,还极为欢欣,结果得知定亲的对象是那个病恹恹的无能二公子姬弦音,她顿时整个人都心凉了。   为了退掉这门亲事,她不知道明里暗里求了自己爹爹多少次,奈何爹爹贪念荣亲王府的富贵权势,不仅不听她的哀求,反而还骂她教训她。   直到宫宴上她收到一封信直到姬弦音落单,这才一个人跑到宫门外等候多时,将姬弦音堵在了宫门口。   夜黑风高的,她看不太清姬弦音的容貌,不过即便是看清楚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哪怕他姬弦音真的是个俊美公子又如何,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许灵犀的眼里,永远也只会有楚琳琅一个人。   然而这一番宫门前的堵截,却是让许灵犀真真正正的见识了主仆二人的能耐。那叫一个无能懦弱,连自己都应付不过来,两个人被吓得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多说,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题外话------   上最新上架推荐了宝贝们多多订阅多多评论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水性杨花(一更)   这样的一个废物姬弦音,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心上人楚琳琅半分。她与楚琳琅相遇的第一次,便见着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踏马而过,英姿飒爽,玄色衣衫迎风猎猎,华丽勾勒着着雁破云霄图,疾驰而过,宛若一只离弦的长箭,尖锐,锋利,锋芒毕露!   楚琳琅这般极其富有野心的人儿才是她应当拥有的归属,她姬弦音一个废物,凭什么能娶到自己?   说什么水性杨花,若说这个词,其实用在姬弦音的生母身上最合适。   上一任的荣亲王妃明明已经成亲,第二日却出逃王府,多年未归。一直这么毫无音讯的失踪了几年,某一天却突然来了辆马车,拖着奄奄一息的姬王妃回到了荣亲王府。   人们这才发现回来的不仅只有姬王妃一个人,居然还多了个儿子,随了她的姓氏,取名为姬弦音。   只是那时候荣亲王爷已经取了新一任的王妃,也就是如今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赵氏,育有一子,是个早产儿,名唤琳琅。   对这个姬弦音这个半路得来的儿子荣亲王爷显然也态度不好,毕竟这么个出逃王妃的子嗣,再加上姬弦音长相随了姬王妃,压根看不出像不像荣亲王,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血脉。   不过姬王妃毕竟是御赐的王妃,如今就这么奄奄一息的躺在王府门前,荣亲王爷总不可能就这么扔下这么一对孤零零的母子无人照顾。   到最后荣亲王爷不知是迫于伦理,还是念着些许往日与姬王妃的夫妻情意,终究还是不得不认下了这个儿子,将两母子接回了府上。   这事儿当初还惹来了兵部尚书的极大不满,一个王爷却有两个正王妃在府上,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好在姬王妃回来时候便已经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见姬弦音有了安置之处,就放下心,安心的去了。   亏得这这层原因,兵部尚书才没有将这事儿闹大。   荣亲王爷举行了姬王妃的葬礼,原本想着就让姬弦音留在王府上。   奈何这孩子又是个没福气的,身子骨体弱多病,没待上多久,便大病一场,荣亲王爷寻来了一位游医,将人带出府医治去了。   没想到那游医也是个废物,医治了这么些年,姬弦音还是这么个病恹恹的模样。   想到这么多,许灵犀将心里暗自那姬王妃唾弃了一遍。又自顾自的告诉自己,她没有水性杨花,她一直以来就情意坚决,她爱楚琳琅,就绝对不愿意嫁给姬弦音。   如今她的选择已然证实了自己的心意,与其去做姬弦音那个废物的正妃,她许灵犀更愿意做楚琳琅的妾室。   如此反复几次,她心中这才越发有了底气,看着王府面前面面相窥还无动作的侍卫越发恼怒。   “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不姬弦音给我叫出来?”   那侍卫被指着鼻子凶了一顿,本来就心情不好,如今还被骂了,自然是越发火大,然而想着楚琳琅交代的不要为难又不敢骂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   “果真是个怂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还缩在家里不敢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是呀,这亏理的是许家的人,姬二公子老躲在里面做什么,躲是万万躲不过去的,有什么话还是赶紧出来说清楚,这事儿总归是要解决的。”   “快出来呀这急死人了真是。”   ……   一阵又一阵的催促声传来,一群人自以为是的在那儿多嘴,却是没人发现王府门前的护卫压根没有进去通报。   许灵犀显然也没留意,只当是姬弦音那个废物不敢出来,忽提起裙摆往着荣亲王府的府门前冲了上去,火冒三丈的道:“废物,还不快出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侍卫何时见过如此泼辣的丫头,竟然还想着闯进王府,立马上前把人拦住,也亏得此时荣亲王爷正是上朝十分,并未在府上,否则若是见着如此情况还不得发大火。   其中一个侍卫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向着另一个侍卫使了使眼色,等他悄悄退了下去,这才客客气气的开口:“姑娘稍等,我等已经派人通报了,姬二公子马上便来。”   许灵犀一听这才安分了些许,恶狠狠的说了声:“算你识相。”然后才规规矩矩的退回到阶梯之下,又站回了一众婢女婆子的包围中。   不一会儿,荣亲王府的大门“嘎吱”一声被人拉开,一群侍卫井然有序的站列两侧。   为首一人一身华贵的大红色金丝刺绣牡丹长袍,外罩一身同为正红色的华贵命妇诰服,挽着凌厉逼人的飞天髻,满头华贵的珠宝面首,还有一对左右对称佩戴的黄金雕琢的牡丹发钗。   那人虽然是三十多岁贵妇人的打扮,然而因为保养得宜,一贯的养尊处优,所以依旧显得面容绰约,风韵犹存。   若是除了眼尾处几抹极为浅淡的皱纹,以及那一声端庄大气的女主人装扮,根本看不出她已然三十多岁。   而在荣亲王府有资格如此打扮的女人,迄今为止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人已经病逝多时,是以这人只能是荣亲王府的第二任荣亲王妃梁氏。   荣亲王妃的确生的美艳,就是眉眼生的太过凌厉,总给人一种不好对付的感觉。   荣亲王妃身后跟着一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公子,赫然便是楚琳琅。   楚琳琅一如既往的穿着玄色长袍,上面依旧是用暗沉丝线绣着华丽的雁破云霄图。乌黑的发用玄色玉冠不丝一苟的整齐束着,迎面走来步步生风,虎虎生威。   楚琳琅便是很好的遗传了荣亲王府的容貌,整个五官都凌厉异常,甚至带了几分暴虐之气。   荣亲王妃见王府门前人满为患的模样,不由得沉下眸子,眉目冷硬的问道:“大清早的,都在吵什么!”   许灵犀俨然没有想到叫嚷了半天姬弦音没有出来,却是把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招惹出来了。   楚琳琅一如既往的硬朗帅气,极富男子气概,许灵犀就漫不经心这么一瞥,眼中视线接触到楚琳琅的脸,就如同被沾上去一般,再也挪不开。   “本王妃再问一遍,外地在闹什么。”荣亲王妃见着自家侍卫唯唯诺诺的说不出个所以然,眉目越来越寒凉。   许灵犀见荣亲王妃似乎脸色不好。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露出一个讨好的乖巧笑容:“王妃娘娘,是灵犀有事儿。”   荣亲王妃显然是认识许灵犀的,毕竟这门亲事,还是她为了楚琳琅着想,又为了羞辱姬弦音那个半路上捡来的孽种,所以这才千方百计想要毁了姬弦音的前途,给他下了这么一桩无比滑稽且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灵犀?”荣亲王妃见许灵犀说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方才就是你在我们王府门前闹腾?”   此话一出,原本还认真对着荣亲王妃露出笑意的许灵犀也有些尴尬,虽然她的本意是找姬弦音退婚,但是却是方法太过偏激,不仅闹得姬弦音没有脸面,便是荣亲王妃,楚琳琅,甚至说整个荣亲王府都没脸面。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求得爹爹同意,今儿她是铁了心要退婚的,无论过程如何,只要退了婚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即便心里如此想,一心想要嫁给楚琳琅的许灵犀还是不敢太过冲撞了自己意中人的生母。   她脸上的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道:“王妃,灵犀不过是想与姬二公子说下退婚的事情罢了。奈何姬二公子不愿意出来,灵犀心里着急,这才情绪激动了些许。”   “什么。退婚?”荣亲王妃面上一副极为惊讶的模样,似乎是才得知消息一般。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王府侍卫通报时候不可能不说许灵犀退婚这事儿,然而荣亲王妃这副惊讶的模样却是太过逼真,倒是让人不太好去质疑。   许灵犀点点头,陡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楚琳琅,又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条条有理的道:“是的王妃,灵犀知晓这本门亲事本是王妃为灵犀定下的,灵犀有幸嫁入荣亲王府,原本是极为欢喜的。虽然我一直以来对楚大公子有意,但是亲事一说皆是听从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灵犀也就想着如此听天由命罢了。”   话到这里,她原本从容的面上露出一抹愤恨的表情,声音也蓦然尖锐起来:“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姬二公子是个病人也就罢了,尽然还是个如此无理的人,昨夜我碰巧路过皇宫,遇见了正准备入宫的姬二公子和他的侍卫,我瞧着既然我们二人已经定了亲,理当是需要上去见礼的,可是我没想到,姬二公子一心念着要入宫去见那安平公主,他告诉我我这样的人压根配不上她,我伤心欲绝,想要与他理论,他却丝毫不管我,直接让侍卫把我丢了出去。”   话落,她抬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藕臂,上面却有一抹醒目的擦伤,许灵犀恨恨的道:“这便是那侍卫把我丢在地上擦伤的!”   被那抹擦伤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怖,不过是带了点红色的血痕,在许灵犀白皙的手臂上有点显眼罢了,荣亲王妃却是不知道养尊处优惯了还是如何,她的反应就仿佛见到了多么不得了的血腥场面,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也是一晃,大有要晕倒的阵势。   许灵犀不过掀开衣袖晃了一下,很快就将袖子拉下了遮掩住了,因此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但是看着荣亲王妃的模样,都以为是极为严重的擦伤。一时不由唏嘘起来。   “这姬二公子怎么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主儿,居然还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下手。”   “你是不是聋了,没听到人家姬二公子钟情咋们安平公主吗,安平公主那才是真真的绝色,又如何下不了手的。”   “倒也说得有理,无论是出身权财相貌,这许家小姐断然是没法子与安平公主相提并论的,若是我,必然也会选择求娶安平公主。”   “你可拉倒吧你,人家安平公主再无能那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还想娶公主,真是笑死我了。”   “我去你大爷的,我这是比喻,你这个猪脑子……”   ……   王府门前一阵子喧嚷,楚琳琅见荣亲王妃快要昏过去的模样,顿时上前伸手扶住她“母妃你没事吧。”   ------题外话------   暂定稳定更新每天早上九点,中午一点,和下午六点三更。宝贝们元宵节快乐。爱你们。   ☆、第六十七章(二更)   言语间,楚琳琅一贯硬朗的面容上难得的流露出几抹忧色。   许灵犀从未见过楚琳琅这般锋利如狼的男子还会不经意间露出如此柔软忧心的表情,她想着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楚琳琅如此对待,那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不过想起爹爹今日在书房给自己说的话,只要退了这门亲事,她便可以嫁给楚琳琅为侧妃,即便楚琳琅现在对自己毫无感情,她相信时久了,夫妻之间总归会是日久生情的。   荣亲王妃缓了缓神,看着许灵犀的手臂心疼的道:“倒是让灵犀受委屈了。不过媒妁之言还是得慎重考虑,灵犀可是与你父亲商量过了?”   荣亲王妃如此言语,便是想要将这些事情都推到许家身上的意思,姬弦音再怎么无能,也是王爷的嫡子,这一门亲事,若是由荣亲王妃做主退了,那必然是讨不到好处的,然而若是将责任推到了许家,那便与她和楚琳琅没什么大的关联了。   许灵犀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黄毛小丫头,哪里会是荣亲王妃的对手。见荣亲王妃如此说,还以为是她松了口愿意让她退婚,当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她欢欣道:“昨儿我被姬二公子如此对待,父亲也十足寒心,是以同意我今日来退婚的。只是姬二公子故意对灵犀避而不见,还请王妃让他出来和我把事情说清楚。”   荣亲王妃原本有些凌厉的面容上露出遗憾的神色,她叹了一口气:“倒是本王妃的不是了,原本定下这门亲事是以为你二人性子相宜,本王妃却是不知道弦音竟然会做出如此事情来伤害你,既然你和你父亲铁了心要退婚,本王妃也就不多过问你们小辈的事情,还是先将弦音唤上来罢。”   话落,荣亲王妃挥了挥手又说了句“去请二公子过来府门前一趟”,这才有人点头下去传唤姬弦音去了。   许灵犀原本还担心荣亲王妃为了王府的声誉是不会同意自己退婚的,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半分为难,反而还一副极为关心自己的模样。   难不成是荣亲王妃已经知道楚琳琅要娶自己的事情?知道自己即将是她的亲儿媳,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好?   许灵犀越想越开怀,竟然是怒火消了一大半,就这么乖巧的站着等着姬弦音出来,丝毫没有再做出别的出格的举动。   眼见着闹了这么大半天,正主才要出来,一众看客都怨声载道的。   “早就该出来了,真不是个男人,这么磨磨蹭蹭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懂个屁,没见着先前根本没人去通知姬二公子么,许是姬二公子还不知情呢。”   “都闹到家门口来了还不知情,那可不就是个废物么,身为荣亲王府的嫡子,居然这么无能,我呸!”   “呸你个头,等着出来不就行了,你这大老粗话咋就那么多呢?”   ……   姬弦音迎着人群喧嚷步履从容而至。   彼时已然晨曦大绽,正月的金乌并不刺目,和煦的金色光芒柔软的投射在姬弦音身上。   他穿着一身素色雪锦缎制的简单长袍,怀中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儒糯猫儿,衬着一张鬼斧神工雕刻的精致面容,眼尾的泪痣艳若一朵迤逦燃烧的业火红莲,美艳而华丽。   就这么风轻云淡的到来,明明脸色带着久经病染的莹莹透明,却着实俊美仿若天神降临。   姬弦音所到之处,万物俱寂,连着飞檐画壁,富丽堂皇的荣亲王府,都淡漠成他身后极为清浅的背景。   人群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惊艳——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美艳胜过女子,却又偏偏不显丝毫女气的美男子。   便是许灵犀也是面容呆滞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姬弦音,荣亲王妃替她定下亲事的时候,因为姬弦音体弱多病,所以并未亲自来到许家露过面。而她自己也只顾着反对和吵闹去了,她心里厌恶姬弦音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他长相。   便是昨夜她寻着荣亲王府的马车找上姬弦音,月夜下本就看不清人,再加上姬弦音一直低着头,甚至从未抬眸自己一眼,便是交谈的话都全部是侍卫初一开口说的。   她哪里知道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居然有如此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若是这人不是个病秧子……   “灵犀妹妹,你不是想要和二弟商议退婚的事儿吗,如今二弟已经来了,你们可就地决议。”楚琳琅看着许灵犀一副被迷惑的神情,本就凌厉的眉眼更是掠过一抹杀意。   这该死的姬弦音,除了一张脸别无是处,明明是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野种,居然还有脸回来王府,一个毫无是处的药罐子,居然还痴心妄想想要抢了他的世子之位。   真是不知好歹!   楚琳琅原本是不认识许灵犀的,却不知道哪天起这姑娘爱慕自己的传言让整个帝都都知道了。那时候他仍然对许灵犀没有半点兴趣,直到母妃突然告诉自己,她要把许灵犀选给姬弦音为正妻。   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罢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荣亲王爷过问起来,也只需说一句姬弦音身子病弱无人敢嫁即可。   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爱慕自己的,也就是说姬弦音即将娶的正妻却爱慕自己哥哥的女儿。   这么一则亲事定下来,无论能不能成婚,姬弦音必然成为帝都最大的一个笑柄。   楚琳琅自然是极为满意的,母子二人很快便将事情商定下来,自作主张便定了亲。不出意外,姬弦音果然成了笑柄。   然而没想到更值得耻笑的是,许灵犀还主动闹上了门要与姬弦音退婚。楚琳琅想着这些会让姬弦音身败名裂的事儿原本都是极为愉悦的。   哪里想到许灵犀这个女人如此经不住诱惑,还说什么多爱慕自己,结果见到姬弦音那张妖精一样的脸就失魂落魄。   楚琳琅原本还想着解决了这些事情,纳下许灵犀来恶心姬弦音倒也不是不可以,如今一看许灵犀的反应,这种货色的女人他是断然看不上眼的了。   不过现在目的还未达成,她总不能让许灵犀就这么痴迷下去,还得提醒她让她赶紧把婚退了。   毕竟荣亲王妃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要让姬弦音受辱,而不是真心想为他寻一门亲事,且现在许灵犀光是见着姬弦音这张脸心中就已经有了动摇,若是让她们成了亲,难保许灵犀会成为姬弦音的一大助力,是以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成的,必须得干净退掉。   许灵犀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的确是有些惊艳到了。然而一听到楚琳琅的话,她整个神智都清醒过来。   许灵犀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如今退婚的事情姬弦音已经知道了,即便是她真的不嫌他是个病秧子愿意嫁了,想必姬弦音也会和她生出嫌隙,所以他与她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何况她真正爱慕的还是楚琳琅,男人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若是没本事,还不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罢了。她许灵犀要嫁就嫁给如楚琳琅一般富有野心和能力的男人。   想到这里,许灵犀眼中这才又逐渐露出坚定神色。   她对着姬弦音冷冷的开口:“你就是和本小姐有婚约的姬弦音?”   姬弦音一如既往,只顾着低头抚摸自己怀中的糯米柔顺的皮毛,丝毫没有应答的打算。   初一自然知道自家公子对这类提不起兴趣的人素来是惜字如金。他心中冷笑,这些人愚蠢的以为自家公子是个病秧秧的废人,所以才敢如此不知死活的侮辱,也委实是公子有闲情逸致陪这些人演戏。   真是苦了自己一个血性方刚的大男人,居然为了主子不得不伪装成一个女子都嫌弃的怂蛋,等哪气自家主子想通了,他必然会提着刀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人通通修理一顿。   初一心中腹诽,面上却依旧一副慌张胆怯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意味:“许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方才大公子说的……退婚?”   “对,本小姐要退婚,听懂了吗?”许灵犀原本还因为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对姬弦音升腾起几分好感,然而见姬弦音一副如此狂妄毫不理会自己的模样便是忍不住发怒,再见着如此胆小怯懦的侍卫初一,她那仅剩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废物就是废物,即便长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那也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罢了!   “许小姐可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公子从未做出什么伤害许小姐的事情。许小姐却如此蛇蝎心肠,试图以退婚一事来羞辱我家公子。初一还从未听闻退婚还能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商议的,许小姐你到底是何居心?”   听见许灵犀的回答,初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是想指着许灵犀,却又因为害怕而一直颤抖着手,始终不能准确的对准许灵犀,如此反复几次,初一仍旧一副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唯有义愤填膺的说几句话试图替姬弦音讨回公道。   许灵犀见初一这么一副窝囊样子就火大,她径直一巴掌排在姬弦音颤抖着半天找不准方向的手上,冷笑着开口。   “本小姐是何居心你就不用管了,本小姐好心好意找你们家姬二公子说话,你们家姬二公子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儿,居然还是派人将本小姐孤身一人便丢在了宫门外面,若不是本小姐运气好,还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你给本小姐记着,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我许灵犀不需要!”   顿了下,她语气越发尖锐,神色坚决的对慕流苏娇喝道:“就算你姬弦音今儿聊出一朵花儿来,本小姐也要退了你的亲事!”   “你胡说八道,我们家公子什么时候派人把你扔出去了!你血口喷人!”初一俨然一副自家主子被诬陷了所以情绪激动的模样,但是落在某些人眼里却又被极为轻巧的曲解了。   “被本小姐当众戳穿就如此激动,还想妄图狡辩,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许灵犀见初一一副鱼死网破想要辩解的模样,心中也是一惊。   说什么派人被丢出来不过是她用来退婚的借口罢了,哪里想到这个呆头侍卫竟然反应如此之大,这般模样,倒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自己诬陷他们了。想到这里,许灵犀也是面色一变,口不择言的开口骂道。   然而她却是没注意,听到狗这个字,原本还安静替糯米顺毛的姬弦音忽而眉目一动,迤逦凤眸中一抹妖异血色一掠而过。   ------题外话------   中午发的结果设置错时间了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默认(三更)   初一显然也冷下了眸子,眼中极快的掠过一抹杀意,他隐在宽大侍卫服饰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与方才的胆怯模样毫无差异,只是用那么一双恨意泠然的眸子冷嗖嗖的看着许灵犀。   “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婚书拿出来给本小姐?今儿这亲事,本小姐必须要退!别在这儿磨磨蹭蹭,你到底还是个男人吗你!”   按照大楚的规定,只要让被邀请退婚的那一方自愿交出婚书,然后当着众人面撕毁,这便是表示退婚完成。然而自古以来大多都是男方让女方退婚,且都是由双方的长辈出面来应付这些事情,退婚一事因为会对被退婚的一方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人们通常还会备上相关的厚礼作为补偿。   染色像许灵犀这般一个女方当事人如此两手空空,咄咄逼人嚷着要让自己的未婚夫交出婚书的还是头一糟。   可想而知,这对于姬弦音来说是如何一件耻辱大事。   换句话说,许灵犀将这件婚事闹到现在也算是全然不顾姬弦音的脸面了。然而若是姬弦音足够聪明,当是知道,即便他现如今多么厌恶许灵犀,也断然不可就这么将婚书交出去,反而应当好好的与许灵犀和解,争取让许灵犀回心转意,早日嫁给自己。   毕竟被一个男人就这么被一个身份地位甚至容貌都远次于自己的女人逼迫退婚,那必然是会一生都会被人耻笑的奇耻大辱!   初一眉目全是愤怒之色,原本颇有几分清秀的容貌,一双极为富有灵气的眼睛,如今就这么死死盯着许灵犀,却平白教许灵犀有些毛骨悚然。   初一道:“若是我家不愿意退婚呢?”   许灵犀原本还极为紧张,认为这无能侍卫要抖出什么不得的大事情,然而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当下就把许灵犀逗笑了。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极为不屑的看着初一和姬弦音:“可真是不要脸的,本小姐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不退婚,难不成姬二公子还真有那个信心,以为你够资格娶本小姐入门?”   荣亲王妃原本一直默默待在旁边,一双凌厉的眸子来回扫视着姬弦音和许灵犀的一举一动,见姬弦音始终不曾言语,倒是一个侍卫在那儿和许灵犀说话,若是再由着这两人如此磨磨蹭蹭下去,恐怕这婚事半天也退不下来。   她等了好一阵子,显然耐心也用光了等不下去了,便走上前,对姬弦音说道:“弦音,这事儿原也是怪母妃,一心想为你寻觅一门好亲事,倒是没想到灵犀会如此固执,不过她也不过是个受了伤的人儿罢了,你便是再如何惦念安平公主,也是断然不该派人将灵犀丢在大街上的,她寒了心确实也是你的不是,如今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必再这般拖着了,依母妃看,不若成全了灵犀吧。”   荣亲王妃明明眉眼都极为凌厉,甚至带着几分刻薄之像,然而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偏偏又不自觉的做出一副慈母模样。   如此故作柔和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刻薄凌厉的中年妇人脸上,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之意。   荣亲王妃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许灵犀在的府门前自然浪费了太多时间,若是在这么拖下去,恐怕荣亲王爷就要回来了。荣亲王爷素来是个爱面子的人物,即便不怎么留意这个姬弦音,毕竟也是他名字上的子嗣,若是他在,总归不会由着一个区区许家来打姬弦音的脸。   所以,这事儿是万万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是赶紧速战速决的好。   荣亲王妃想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弦音,母妃知道你许是害怕被耻笑所以不愿意交出婚书,可是你毕竟钟情的是安平公主,身为女子多有不易,总归不能让你来退婚吧,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断然不会如此做的。既然如此,母妃愿意做这个罪人,替你做决定。”   话说了一半,荣亲王妃忽而抬起一只手,伸进自己身上大红色的刺绣金丝牡丹的的衣摆处,微微一拉,便是轻巧的取出了一方长而不宽,精致小巧的漆黑木盒。   她拿出来后,将这漆黑的木盒交由一侧的丫鬟细致的捧在了手上,荣亲王妃一边伸手去揭开那漆黑木盒上的锁扣,一边从容的开口:“母妃素来对你的婚事极为看中,弦音你必然是也因为信得过母妃,才愿意把这婚书交给母妃的,母妃自然知道你一番心意,所以时时都是将这婚书带在身上的,想不到如今,倒是起了一个大作用了。”   荣亲王妃漆黑木盒怦然打开,不出所料,里面放置的正是一卷棕色牛皮纸卷,俨然是便是那一纸婚书。   荣亲王妃小指上戴着长长的勾勒了艳丽牡丹的金色护甲,这么探出衣袖去去拿那纸婚书的时候,只看得出纤纤玉指,保养极好,她面上全是一副慈母模样,丝毫看不出半分对姬弦音的不满。   许灵犀见着那一纸婚书的时候眼睛刹那间一亮,原本这婚书按道理是该交由当事人自己保管的,不过王妃是姬弦音名义上的母妃,作为长辈替小辈保管婚书倒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重要事的是,这婚书若是在姬弦音身上,她想要拿回来自然不是一件易事儿,但是这婚书在荣亲王妃手上,依着荣亲王妃的态度,必然是要给自己的。   初一显然也看出来荣亲王妃如今将这婚书拿出来是想将这婚书交给许灵犀,这婚书一旦交出去,自家公子被人退婚的事情那可就成为定局了,那必然会成为整个帝都甚至整个西楚的笑柄。主子即便再有深意故意如此示弱,可这层身份终究是主子的,总不能真的让主子被天下人耻笑。   想到这里,初一眸中闪过一抹难得锋利,他看向荣亲王妃,言语间忽而带了沉重的质问语气。   “王妃,这门亲事你给咋们公子定下的,如此大的事情,双方长辈都应当仔细商量斟酌一番的,如今王爷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擅作主张便将婚书给人?”   荣亲王妃陡然听到一向胆怯懦弱初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有条有理的话,不由微微侧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上虚伪的慈母表情淡去,她皱着眉,染了红色艳丽眼影的眼睛带着几分狐疑细细打量着初一。   只可惜她见着初一的时候早已经错过了那一抹眼中掠过的锋利,只见着他一如既往的胆小模样。   说这话的时候,初一微微缩着脖子神色僵硬的看着自己,整个身子都因为惧怕而微微发抖,俨然一副不敢得罪荣亲王妃的模样。   荣亲王妃细细打量了半晌,没有瞧出初一的半分异样,心下稍安,心中却是不屑冷哼一声,这么个主子都是废物的下人,还能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即便是误打误撞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难得聪明一回的搬出了王爷,可这一纸婚书,她必然是要给许灵犀的。   开玩笑,设了如此大一个局特意用来羞辱姬弦音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荣亲王妃神色凌厉,俨然端出了王妃的姿态对初一道:“本王妃自然知道这事儿得双方长辈细细商量再做决议,且不说许小姐已经说过了许家同意她来退婚,便是许小姐如今已经在荣亲王妃等了这么久,许家不可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收到了消息却对许小姐的做法毫无过问,这岂不是已经默认了?”   说到这里,她画风一转,又换上了一副哀天悯人的模样看着一直沉默无言的姬弦音,微微摇头,牡丹金钗随着她的微微晃动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说到底,还是只能怪弦音你能怎么举动,平白派人将许小姐扔在了路边,如此举动伤了别人的心,便只能说是你不懂得珍惜罢了,既然如此,这婚书还是交由许小姐的好,弦音你说母妃说的对吗?”   荣亲王妃言语间都将姬弦音说成了个毫无情意,只会欺负弱女子的负心人,反复点出是姬弦音自己作死伤了许灵犀的心才得到这样的后果,这事情本就是出于他的自作孽。   甚至最后一句话,她暗自用了王妃的身份去威胁,让他自己亲口承认她说的对,这婚书也当是该退的,毕竟按照姬弦音那般懦弱无能的性子,被人如此诬陷辱骂也不敢开口辩驳回敬,他必然是不敢忤逆自己的。   姬弦音确实从一出来便一句话为说,任凭许灵犀如何蛮横无理,荣亲王妃再如何虚伪做作,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来到王府门前后便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俨然一副不知所错毫无用处的废物模样,只是在那儿跟个傻子似的自顾自的抚摸着怀中的白猫儿。   听到荣亲王妃出于耻笑目的将注意力都移到了姬弦音身上,那猫儿似乎也反应过来荣亲王妃的不怀好意,从姬弦音手下挣脱出半个毛绒绒的猫儿脑袋,它瞪大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龇牙咧嘴的朝着荣亲王妃发出了一声极为尖利的猫叫声。   如此模样,倒是像极了一只尚未养大的小老虎,浑身的冷冽气息都不由得让人侧目。便是端的是大气凛然的荣亲王妃也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糯米乖。”姬弦音觉察到糯米的动作,这才终于有了反应,竟然是先行安慰了糯米,极尽轻柔的抚摸着糯米的脑袋,将糯米的情绪安稳下来。   糯米依旧还是有些不乐意,一双惊艳宛若勾勒了黑色眼线的猫眼时不时瞄向荣亲王妃,目露凶光无比警戒的模样。   “这该死的畜生!”荣亲王妃被糯米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再次对姬弦音道:“弦音你不说话,那母妃便当你默认了……”   一直沉默的姬弦音忽而抬眸,迤逦凤眸中流露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   明明音色迤逦惊艳,却无端让人觉得染了几分肃杀之意。   姬弦音道:“糯米不是畜生,你,也不是弦音的母妃。”   言语间端然是眉目寂静,全无置气争吵之意,只有山长水远的辽阔无声,然而那一双宛若琼墨的凤眸之间俨然是神色正经丝毫不似玩笑。   荣亲王妃只以为自己幻听了,一向胆小不连着话都不敢说一句的的姬弦音居然敢说出如此忤逆她的话,他的意思可不就是说自己压根不是他的生母,所以没有资格管他的婚事?   ☆、第六十九章长箭(一更)   荣亲王妃一直以来都把姬弦音当作一个软弱可欺的孽种罢了,平日里这人也确实胆小怯懦,甚至不敢与自己直视,然而如今王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   这不就是间接的指证他自己压根没有将婚书拿给这样一个自己从未承认过的母妃,所谓的母慈子孝,不过是荣亲王妃自己装出来的罢了。   “二弟!平日里母妃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对母妃说话!”   楚琳琅也没想到一向也温顺胆小的姬弦音会如此鱼死网破,竟然妄图将给荣亲王妃泼脏水,他顿时往前站出一步,带了几分隐晦的杀意,用威胁的眼光看着姬弦音道。   荣亲王妃不由冷笑,她就知道姬弦音一定不若往日里他装出来的那般温顺听话的模样,然而废物终究是废物,他以为如今借着舆论便能挽回局势?   迟了就是迟了,婚书在她梁氏的手上,那就是代表姬弦音无论如何已经输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楚琳琅的胳膊,华贵的金色牡丹护甲熠熠生辉,高贵无比,影射着她的稳操胜券。   荣亲王妃示意楚琳琅不必插手,她能解决,楚琳琅看了一眼姬弦音,果真乖巧的退了下去。   她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神色,凄楚的看着姬弦音道:“本王妃原本是念着你也是王爷的子嗣,素来对你都如对琳琅无二,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诋毁,即便如此,本王妃依旧念着母子情意,今儿这事儿,本是你的不是,但是终归也算是本王妃没有好生教养你除了差池。”   她言语间端然是对极姬弦音一副情深义重的慈母模样,即便姬弦音如此忘恩负义,她却是子不教乃是父母之过,认为一切的过错都是在自己身上。   看着这般场景,人群中一阵子唏嘘。   “想不到这荣亲王妃竟然是个如此心善的人。”   “是呀,这姬二公子也是太过忘恩负义,平日里便从未传出过荣亲王妃苛责二公子的传闻,如今姬二公子却是当着众多人的面指责这样一位好母妃,真是狼心狗肺呀。”   “切,谁知道他是不是荣亲王爷的子嗣呢!”   ……   见舆论显然是向着自己的,荣亲王妃心中不由暗自得意,她又看向许灵犀,沉痛道:“弦音自小体弱多病,是以脾气古怪了些许,今儿本王妃将这婚书退与你,也算是两两相抵了,还望灵犀日后便不要再怪罪弦音的无意过失了。”   她一副极力为姬弦音开脱的模样,显然也是不愿意两个小辈闹到这般地步的,不过也是心疼许灵犀这么个小姑娘,毕竟是姬弦音的过错,平白伤了小姑娘的心,如今她承认许灵犀愿意退了这婚事,倒也算得上民心所向了。   荣亲王妃拿过那一纸婚书便向着许灵犀递了过去。   许灵犀原本已经看着荣亲王妃和姬弦音之间的争吵等的极为不耐烦了,完全是看在楚琳琅的面子上耐着性子等人说完,见她终于说完了一大堆形式话,将她心心念念的婚书递了过来,许灵犀这才心中一阵愉悦,抬手便要接过来。   初一神色警戒的看着那一张婚书,俨然一副想要扑上去将它拿回来的举动。   姬弦音忽而轻轻一咳嗽,迤逦凤眸微动,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初一身上,示意他不晚上轻举妄动。   初一本是不太乐意的,可是主子既然提醒自己不要动作,他总归还是要听主子话的,也就只能心急如焚的眼睁睁看着那婚书被递了出去。   就在她荣亲王妃与许灵犀的手即将靠近,那一纸婚书即将落在许灵犀手上时。   人群之外忽而一阵喧嚣,“嗖”的一声,箭鸣忽起,一支由珍贵金雕羽翼制成箭羽的锋利无长箭刹那间划破长空,直直向着荣亲王妃与许灵犀的方横空而来。   荣亲王妃背对着王府站立,恰巧能看着那支长箭精准的往自己自己这个方向飞来,她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神色陡然变得毫无血色,随着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喊声响起,荣亲王妃手忙脚乱的往后躲闪而去,手中的那一直婚书刹那间被她不管不顾的扔了出去。   划破疾风撕裂空气,金雕箭羽长箭眨眼而至,竟然是无比精准的刺破了那一纸婚书,强大的冲劲带着那婚书直直飞向了王府的墙壁。   不过瞬息之间,上一秒差点落在许灵犀手中的婚书,下一秒已然不偏不倚钉在了王府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墙壁上。   “王妃!”   “小姐!”   “来人啊!有刺客!”   ……   原本还看着热闹的人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长箭吓得一阵惊慌失措。   楚琳琅见荣亲王妃出了意外,原本伸了手去想扶住她,然而她显然受了惊吓太过恐惧,只顾着手忙脚乱的胡乱抓了一通,稍不注意,便是一脚踏空,摔在了王府门前的台阶上。   荣亲王妃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摔,头上的珍珠宝饰窸窸窣窣撒了一地,连带着金钗也歪歪扭扭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嘴里胡乱叫着救命,俨然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那长箭是擦着许灵犀的头发飞过去的,疾风掠过的冰凉让许灵犀面容巨变,再看清那是一支尖端泠然的长箭时更是心魂俱散,尖叫间不经意踩了自己的裙摆,也是若荣亲王妃一般极为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一众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将荣亲王妃和许灵犀扶起来,又是一阵乱七八糟。   楚琳琅扶着荣亲王妃起来大致检查了下,见她只是仪容乱了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儿,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过头,抬手杀意凌然的指着长箭射来的方向,冷声呵道:“好大的胆子,胆敢刺杀王妃!来人,去给本公子抓起来!”   一声令下,王府内一众侍卫猛然而出,手拿着长剑杀意四泄,便要向着楚琳琅指着的长箭来时方向小心的围了过去。   人群熙熙攘攘的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却见着一人骑着骏马载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上的少年英姿飒爽,勾唇盈笑,一张皓月生辉的精致容颜迎着暖日晶莹剔透,黑色的紫竹刺绣长袍翩翩而舞,少年左手中一柄长弓,极为轻巧的握在手上,右手正执了一支与方才无异的金雕羽翼箭尾的长箭,已然箭在弦上。   慕流苏微微调了调弓箭方向,一双黑色凤眸冷然的瞄着视野,等箭尖瞄准了楚琳琅那张勃然大怒的暴虐容颜,慕流苏微微一勾唇,隔了一条长街微微动了动唇。   楚琳琅看的分明,她分明说的是——找死。   唇瓣微合,慕流苏纤长手指拉着长箭与弯弓的弦缓慢的向后拉着,见楚琳琅面色大变的叫出了护驾,她绯色唇角弯成一抹弧度。   又是“嗖”的一声,长箭脱弦而出,锐不可当!   “护驾!护驾!”楚琳琅根本没想到来人会是那个边疆归来的少年将军慕流苏,更不会想到他会如此猖狂到竟敢瞄准自己射箭。   那长箭转眼即至,见那一群侍卫竟然没有一人敢拦,楚琳琅火冒三丈,伸手拔过身边侍卫的长剑便是向着已然到自己眼前的长箭直直砍下。   意料中的撞击声并未响起,楚琳琅一件砍了个空,一众侍卫皆是脸色苍白,刚刚回过神来的荣亲王妃和许灵犀见状更是心神俱裂的喊了一声——   “琳琅!”   “楚大公子!”   “公子!”   所有人都以为楚琳琅会见血,却没想到那长箭却是极为惊险的擦着楚琳琅的太阳穴径直向后射去,嗖的一声再次穿透了那一纸婚书,又没入了荣亲王府的墙壁之中。   神奇的是,这第二支长箭和第一支长箭却是极为精妙的一个在左上角,一个在右下角,竟是不偏不倚极为周正的将那婚书紧紧钉在了墙壁上。   众人一阵哗然,楚琳琅一张俊朗面容更是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他看向笑容邪肆的慕流苏,杀意灼灼:“原来是你!慕流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行刺本公子和荣亲王妃!”   慕流苏原本端坐在马上,如今听见楚琳琅说话。一个利落至极的翻身,拼巧的马背上跳了下来,将手中的华美长弓毫不费力的轻轻一抛,马车帘幕前的青花稳稳接过,仔细的拿在了手上。   慕流苏这才面容带笑,笑意盈盈的走向荣亲王府的大门,笑道:“楚大公子哪里的话,依照流苏的箭术,百步穿杨都不是问题,可见流苏若真是想谋害二公子和王妃的话,大公子恐怕此时已然不能再与流苏如此闲谈了!”   琼墨色的黑色长袍上,紫竹纹饰袅袅摇曳。少年步态沉稳娴熟。俨然没有受到楚琳琅的半分威胁。   “可见,我慕流苏可是对楚大公子王妃没有半分敌意的。楚大公子既然是荣亲王府的子嗣,想必应当知晓,定人罪名的时候,还是需要证据的吧!”   楚琳琅见着慕流苏丝毫没有将门前的王府侍卫摆在眼中,依旧不紧不慢的缓步而来,偏偏这人是边疆杀敌无数的战神将军,即便是如此单枪匹马步履从容,甚至身上手无寸铁,却是让一众王府侍卫面面相窥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那人手中,赫然拿了一块纯银雕刻的将军令牌。   这将军令乃是慕流苏班师回朝之日,皇帝亲自赏赐的,意味着英武之令,可当得皇子之尊。   皇子之尊,便是楚琳琅这个尚未封爵的公子见着这令牌也得亲自向慕流苏行礼,更何况是一群王府侍卫呢?   “恭迎英武将军!”   完全不需要楚琳琅开口,王府门前的侍卫已然收了刀剑,恭敬行礼。   荣亲王妃已然被两支长箭害得出尽了洋相,早已经恨不得将慕流苏抽筋扒皮。如今见着侍卫们拿慕流苏毫无办法甚至还得低头行礼,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早就听说姬弦音这个废物不知道哪来的好命,结交了慕流苏这般的人物,她起初还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慕流苏居然是个如此胆大妄为的东西,竟然敢公然和自己和琳琅作对!   她冷冷道:“你就是慕家的慕流苏?”   慕流苏对荣亲王妃眼中的恨意熟视无睹,反而将手中的将军令牌微微举高,笑眯眯的道:“王妃恐怕还是称呼我一声英武将军的好。”   楚琳琅看着慕流苏那副有着将军令撑腰的模样就火大,冷哼一声,煞气十足的道:“难不成你身为将军便可以如此胆大妄为,母妃可是荣亲王妃,你竟然敢长箭谋杀……”   ------题外话------   大姨妈来了不舒服~不想码字哈哈,每天的万更需要我花七八个小时才能写出来,希望小仙女们不要跳订么么哒   ☆、第七十章认定(二更)   “楚大公子,流苏方才便已经说过了,我虽是不懂你们这些京中的权谋算计,但是想要在百米之外射杀一个活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我若是真想要谋杀你们,这长箭怎么如今还会钉在墙壁之上呢?”   慕流苏显然不给楚琳琅说话的机会,她懒洋洋的将将军令牌收回衣袖,正经其色的唤过青花,抬手便要去取那一柄弯弓。   “大公子若是不信流苏所说,大可试一试流苏的箭术,到底是不是如此差劲连个人都射不准。这样吧,你就站在这里拿个东西,我去方才的地方,射下来给你看……”   可想而知,慕流苏这番话楚琳琅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胡闹,人命关天的事情,将军岂能将如此儿戏!”荣亲王妃见慕流苏越说越离谱,竟然还想让楚琳琅作活靶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慕流苏面上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我只是想向楚大公子证明,我并没有谋杀王妃和楚大公子的意思呀,毕竟我的箭术不会差劲到一个人都杀不了……”   楚王妃见他如此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顿时面上敷衍的摆摆手,恨不得赶紧将这个瘟神送走:“行了行了,本王妃知道将军没有谋杀的意思,可是本王妃很是好奇,为何将军偏偏要在荣亲王府门前射箭呢?将军可知道,你方才射中的可是弦音与灵犀的婚书!”   言下之意,即便你实在太过猖狂,竟是连别人的婚书都敢想射就射。   慕流苏眨眨眼,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那是婚书,若不是婚书,我没事浪费我的箭射那一张破纸干嘛?”   荣亲王妃一噎,哪里会想到慕流苏会如此轻而易举就承认了,也不知慕流苏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想法才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竟是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边许灵犀刚刚从一众丫鬟婆子的嘘寒问暖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慕流苏承认了是她故意射的箭。其实两箭直穿而过都是朝着那纸婚书而来,显然是有人刻意的,但是听着慕流苏如此见场面话都懒得应付的模样,许灵犀自然是忍不住火冒三丈,冲上前去怒火冲冲的吼了一声。   “原来是你坏了本小姐的好事!你没事射本小姐的婚书干嘛!”   慕流苏视线懒洋洋的落在许灵犀身上,见那一张娇俏小脸因为摔了一跤微微皱着,然而却丝毫不损她的刁蛮德行。   慕流苏见着这么一张脸,忽而就笑意弥漫,她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许灵犀。   许灵犀看着她那双黝黑如墨的凤眸,这么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年,竟然无端让她有些胆寒。   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许灵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竟是慕流苏忽而抬手,准确无误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她的手,然而那双指节分明的手看似纤细,却带着极大的力道,许灵犀等瞪着眸子,有些惊慌失措:“混蛋!你还不快放开本小姐!”   慕流苏捏着许灵犀的下巴,眉眼间都是笑意,审视的目光就宛如打量着一件物事儿一般。   半晌,慕流苏蓦然松开手,原本大力挣扎的许灵犀被这么陡然一松,连着后退了数步,差点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恼怒的转过脸,尚未来得及发作,只见慕流苏接过了青花递过来的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方才碰到了许灵犀下巴的手指,面露嫌弃之意:“原来许小姐是哥如此容貌丑陋,脾气暴躁,不懂尊卑毫无礼教的粗鲁妇人。”   此言一出,满街寂静。   原本在一旁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而一侧正欲发作的许灵犀更是黑了一张脸,气的浑身发抖。   与之相反的,初一自然是觉得大出一口恶气,不由得连连感叹,主子竟然有幸结交了慕将军这样的人,总能在危难之际出现,救主子与水火之中。   原本沉默安静的姬弦音听见紫竹衣衫的清贵少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面上也不由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精致浅笑。   慕流苏却是压根不待人反应,又看向了荣亲王妃,神色正经的道:“就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妇人,便是荣亲王妃这个慈母给弦音挑的正妻?”   若说荣亲王妃上一秒还只是冷眼旁观的看许灵犀笑话,如今自然是恨毒了慕流苏这么一张厉害的嘴,她方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做了那么久的时间不就是为了做好面子工程么,花了她如此精力才营造出的慈母形象,竟然是被姬弦音这么一张利嘴陡然前功尽弃。   她脸色难看,却是尽量维持着作为王妃的端庄气质:“将军哪里的话,灵犀不过是因为被弦音派人丢出去伤了心才如此情绪激动,将军虽然与弦音交好,许是听了些许误会的话,却是万万不该如此诋毁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的。”   这话一边拐着玩儿骂了慕流苏一介将军还诋毁一个小姑娘,另一边又点出慕流苏可能是受了姬弦音私下里对许灵犀的诋毁才对许灵犀有所偏见,可是许灵犀不过一个小姑娘,被未婚夫如此心狠对待,稍微情绪激动了闹上门来虽说是有也不合情理,可终究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流苏哪里会看不出荣亲王妃试图含糊过去的目的,她冷笑道:“流苏说得有没有错,众人心中自然都有数,荣亲王妃又何必辩解呢?”   她嫌弃万分的打量着许灵犀,像是在打量着一件被人丢掉的垃圾,难掩嫌恶:“论容貌,不说远远配不上弦音,便是本将军身边这小婢女青花也比她好看万分,这可不就是容貌丑陋?说她脾气暴躁,看看她在王府门前的作风自然不用本将军再多说,本将军说她不懂尊卑毫无礼教,那也是因为她见到本将军毫不行礼全无规矩,至于妇人一说,一个心心念念着楚大公子,还闹得风风雨雨满城皆知的女人,难不成还当的起一句闺阁女子?”   末了,慕流苏直视荣亲王妃,眼中带着讽刺的笑意:“本将军真是好奇,不知道是王妃有了眼疾才看中了这么一个女子给弦音做妻,还是王妃其实——别有用心呢?”   这便算是赤裸裸的讥讽了,慕流苏俨然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荣亲王妃。   她那么一番一环扣一环的阐述下来,言语间毫无漏洞,字字直击要害,听得一众看客都觉得极为有道理。   这么一看,慕流苏说的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只除了那一句容貌丑陋,虽说许灵犀的容颜确实不及姬弦音十分之一的惊艳,但是好歹也算半个美人,只不过她的言行举止确实是个不如何能上的了台面的丫头罢了。   荣亲王妃若真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慈母形象,又如何会给姬弦音挑了这么个把姬弦音脸面都快丢完了的儿媳妇呢?   若不是因为别有用心想要羞辱姬弦音,难不成还真有了眼疾不成?   “我就说嘛,这姬二公子又不是王妃的亲生孩子,这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待姬二公子呢?原来一切都是装的呀!”   “真是最毒妇人心,姬二公子本就没了生母,听说荣亲王爷也不如何关心,这么个体弱多病的少年,她居然都下的去手,竟然如此狠毒的羞辱他。”   “可不是嘛,若不是英武将军聪慧,点醒了大家,咋们指不定还得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呢!”   “这许灵犀能嫁给姬二公子是她百年都修不来的福分,有了亲事不好好收敛,竟然还去肖想自己未婚夫的哥哥,我呸,真是不要脸!”   ……   荣亲王妃咬牙,这该死的慕流苏,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帮着姬弦音了,如今舆论压倒性的偏向姬弦音,形式如此对自己不利,她却不得不咬牙死撑,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   “将军何必如此诋毁本王妃还有灵犀,说到底若不是前两日宫宴,弦音亲自派人将灵犀给扔在了宫外,还还得这么个小姑娘破了相,灵犀想必也不会被刺激到如此地步……”   是了,只要一口咬定许灵犀是因为姬弦音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那便是不管慕流苏如何说总归还是缺了理的。   许灵犀显然也知道如今成了众矢之的,万万不能再若方才那般嚣张跋扈,但是一直以来的无理性子哪里是她一时想改就能改的。   即便她心中想要克制些许,却终究还是学不来荣亲王妃那般擅长变脸的模样,带最后,她移开视线,转而恶狠狠的瞪着姬弦音道:“是你先不仁本小姐才不义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狠手辣妄图加害本小姐,将本小姐丢在那么个举目无人的危险地方,若不是本姑娘命大,指不定会出什么危险,是你逼本小姐这样做的,是你把本小姐弄成这个模样,事到如今,你却还是不知悔改,甚至还想把脏水都泼到本小姐身上吗?!”   许灵犀显然十分激动,瞪着姬弦音的时候果真像极了一个被负心人伤害了所以才导致性情大变的受害少女。   青花和初一十五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尤其是十五,人是他出手丢的,虽说确实容易受到惊吓,可那地方是她自己挑的,他不过是将她扔远了一点,甚至落地时候还确保了她不会受到伤害,她言语间怎么俨然一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凌辱一般的大罪,倒是真将姬弦音烘托成了那么个负心汉了。   慕流苏显然也是没有心情和许灵犀再磨叽下去了,她已经是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若是任由许灵犀继续这么装模作样下去,慕流苏真的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更或者直接拿一把长剑结果了她。   她极为不耐烦的道:“许小姐可真是会演戏,姬二公子有没有亲口下令派人将你丢出去想必你心里都是没数的。本将军倒真的很好奇许小姐你凭什么这么认定那就是姬二公子所为呢?”   许灵犀哪里知道是不是姬弦音下的命令所以自己才会被拎着丢了出去,她不过是随意找个借口罢了,哪里会去管是谁下的命令,何况当时只有姬弦音和自己二人在,怎么可能会有别人插手,多半便是姬弦音下的令了。   许灵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了几分底气,她不屑的开口:“那里除了我便是姬弦音和他的侍卫,不是他下令,难不成还是别人不成?”   原本以为姬弦音这次应当是再怎么狡辩也洗脱不清了。谁知道慕流苏忽而唇角勾笑,语气森凉道:“那可真是好巧,下令的不是姬二公子,而是——本将军!”   ☆、第七十一章特立独行的蠢货(三更)   “你说什么!下令的人当真是你!”许灵犀蓦然一惊,哪里想到这事儿竟然会和慕流苏扯上关系。   荣亲王妃脸上那叫一个五彩纷呈,心中已经将许灵犀骂了千遍万遍,让她找个发作的借口都找到这么敷衍,如今被人揪出来了自己还率先说漏了嘴,这点本事她还妄想退什么婚?   慕流苏斜斜睨了一眼二人,风轻云淡的开口:“许小姐方才还坚定认定是姬二公子下的令,如今怎么就突然信了是我下的令呢?”   许灵犀一听这才缓过神来自己不自觉说漏了嘴,毕竟她也不确定那夜丢她出去的人是谁,看慕流苏如此问自己,难不成是炸自己的话?   她顿时心中直冒冷汗,怪了自己一句心直口快,露出一抹尴尬至极的笑意,:“慕将军哪里的话,本小姐不过是诧异将军说是你下的令罢了,毕竟本小姐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就是姬二公子的侍卫,是姬二公子亲自下令对本小姐无礼的。”   慕流苏倒是没有顺着许灵犀的话说下去,只是将面上的冷意微微收了收,似笑非笑的看着许灵犀:“如此说来,果真是姬二公子如此无情对待许小姐才导致许小姐心灰意冷前来退婚的?若姬二公子没做这般无礼的事情呢……”   许灵犀见慕流苏还在纠结这破事,顿时不耐烦的道:“本小姐自然是因为他对我如此无情无义才这般举动的,如果他没有下令对我无礼,我自然不会退婚!可是我是亲眼见着……”   “你撒谎!”   慕流苏猛然一声厉喝,将许灵犀剩下的半截话卡在了喉咙,她眉目冷冽的看着许灵犀:“姬二公子素来只带一个侍卫,那便是你眼前的初一,可他胆小懦弱,武功也并不高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拎起你将你丢出十丈之外,如此内力雄厚之人,怎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许灵犀被慕流苏这么一松一放的说话方式搞得方寸大乱,她心中一慌,咬着牙犟嘴道:“反正就算不是初一,那也是姬弦音的人,毕竟他却实是听姬弦音的话的!也许是是姬弦音暗自藏在身边的高手呀,而那姬弦音,也是为了急着去见安平公主,所以才那般急切的想要甩开我的!你说我撒谎,那么那日将我扔出去的不是姬弦音的手下,难不成还是将军你的手下不成,正如将军自己所言,凡事儿都是需要讲证据的……啊!”   一声尖锐吼叫乍然响起,许灵犀原本还被一众丫鬟婆子手扶着,忽而便被一阵极大的力道掀人而起,强大的内劲袭过,竟是刹那间便将许灵犀的身子甩出了十丈之远。   十五骤然便将许灵犀翻倒在地,却是学着慕流苏方才和楚王妃对话时候的笑眯眯模样。   “真是好巧,在下正是英武将军的手下!”   “小姐!”   那丫鬟婆子已然傻了眼,明明她们才将许灵犀好好扶着站好了,怎么一个眨眼,自家小姐又一个意外再次摔在了地上,而是这次,竟是直直摔了十丈多远,可想而知得摔的有多严重。   一行人鬼哭狼嚎着急急跑了过去,手忙脚乱的去扶地上的许灵犀。   楚琳琅也没想到有人竟然如此狂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伤人,他手中拿着那把方才想要拦下金雕箭的长剑,提手一挥,径直落在了十五的脖子上:“大胆凶徒,竟然敢在王府面前当众行凶!”   十五脖子上架了一柄利刃,面上却并无紧张恐惧之色,只是微微动了动眸子,毫不慌乱的看向慕流苏。   慕流苏从容不迫的上前,伸手以食指和无名指轻巧夹住了剑刃,便是楚琳琅已经暗中使出了极大的力度,然而慕流苏却是不废吹灰之力便将那长剑挪开了三寸有余。   慕流苏轻笑:“楚大公子何必如此大的火气,许小姐不是找流苏要证据么,那夜对许小姐的便是本将军的人,”顿了下,她黝黑凤眸直直盯着楚琳琅,不待楚琳琅反应,一道内劲极为精准的袭上了他拿着长剑的手腕,哐当一声,长剑恍然坠地,一声清明。   慕流苏脸上笑意不减,语气却是陡然一沉:“方才的出手,便是证据!”   “你!”楚琳琅着实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嚣张狂妄却偏偏让人捏不住把柄无可奈何的人。   宫宴之上他与慕流苏手上交锋不仅落败还吃了一亏,如今更是连手中的剑都被夺下,简直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已然恨毒了慕流苏,但是慕流苏的说法丝毫没有漏洞,他根本无从发难:“英武将军真是好生猖狂,即便这人是你的手下,将军与二弟交好,未免不会听从二弟吩咐……”   “原来荣亲王府的侍卫还能一仆同侍二主呀,可我将军府的人,素来只听本将军一人听令,楚大公子还是小心些,万一你养的侍卫最后听了别人的命令背叛了你,可不要本流苏没有提醒过大公子你。”   慕流苏眼中笑意浓烈,甚至不需要反应的时间,便是极为自然的将楚琳琅的话堵在了嘴里。   言下之意,这侍卫扔许灵犀这事儿就是她慕流苏的命令,姬弦音不可能差遣得动这人,其次,还极为自然的暗讽了楚琳琅手下的人都是一群可以他人差遣的不够合格的侍卫。   楚琳琅和荣亲王妃都被她气的够呛,显然已经知道慕流苏不单单只是个四肢发达的边疆大老粗,更是个头脑灵活伶牙俐齿之人。   荣亲王妃冷声道:“不论如何,将军也不应当让人将许小姐扔出去。”   慕流苏视线落在荣亲王妃面容上,脸上依旧是浓郁笑意:“方才许小姐明明还说是亲眼见着姬二公子下令的,那依照王妃的意思,本将军之所以出手丢人,那也是因为许灵犀一丝毫不知进退去拦着人家进宫面圣自找的。且十五出手的时候,明明极有分寸甚至没让许小姐摔倒,也不知她怎么一副半死不残的阵仗,好,就算本将军承认了误伤了这位许小姐,可是——”   “本将军出手伤人不应当,难不成她许灵犀污蔑荣亲王府嫡子,损毁姬二公子声誉便是应当的了?”   荣亲王妃看着慕流苏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一时半会竟然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恼怒的看向了许灵犀,心里将她骂了千遍万遍,只道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边许灵犀摔的七荤八素,显然也知道自己诬陷姬弦音的事情败露,她揉着被摔的四处发疼的身子,仍旧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怒火冲冲的又冲过来,伸手指着姬弦音。   “即便本小姐看错了不是他下的令又如何,那他为了见安平公主不理本小姐仍旧是错!更何况,天下皆知他姬弦音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懦弱无能之辈,除了一张脸,他全身上下哪有半点可取之处,同时兄弟,他比起楚大公子差远了,这样的废物,如何配娶本小姐!”   慕流苏原本脸上还眉眼盈笑的等着许灵犀说话,如今却见这个蠢货压根连辩解都懒得,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听着许灵犀不知死活的辱骂姬弦音,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然而面上的眉目已然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按照许小姐的意思,你是铁了心要退这门婚事了?若是姬二公子不答应,你又当如何!”   许灵犀不屑的一笑,丝毫没有半丝自己在作死的自觉,反而挑衅的看了一眼慕流苏,又将视线看向姬弦音,言语间极尽威胁:“姬二公子,若你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答应了本小姐,赶紧退掉这门婚事,省的自取其辱。”   姬弦音就算再如何,终究是一个亲王之子,然而许灵犀仗着姬弦音身子病弱,懦弱无能,竟是如此毫无礼数尊卑出言威胁。   若说她有个比姬弦音还要尊贵的身份比如公主什么的还好说,可她这么一个三流世家的小辈,一个七品芝麻小官的女儿罢了,竟然能猖狂到如此地步,当众辱骂威胁身为亲王嫡子的姬弦音,由此可见姬弦音平日里到底被人轻贱欺辱成了何等模样。   众人也将视线落在了姬弦音身上,显然是好奇对于许灵犀这样的威胁侮辱,这位姬二公子到底是何反应。   姬弦音见慕流苏来了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侧,绝对信任般的将事情全权交给了慕流苏处理,如今被许灵犀突然指着,他抬眸,逶迤绝艳的凤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许灵犀。   隔了半晌,许灵犀就快耐心用尽的时候,姬弦音宛若清泉鸣玉的声音传来:“既然弦音没有过错,许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让弦音退婚?”   这句话很显然惊呆了不少人,且不说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以及许灵犀还有一众看客都惊掉了下巴,便是慕流苏也有些侧目,虽说她不愿承认,但是弦音在被人欺负的时候素来只会承受不会还口,如今却是说了这么一句极其打许灵犀脸的话。   偏偏他说的一点没错,无论许灵犀再如何猖狂,她身份最多也不过是那么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之前她诬陷姬弦音派人出手伤了她,让她心灰意冷了才来提出的退婚,如今慕流苏和她的属下已经证明了这是假的借口,她更是没有一点借口再来退姬弦音的婚事了。   许灵犀也没想到这个废物突然聪明了一下,偏偏她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即便她再次诬陷姬弦音是因为安平公主不理自己又如何,人家姬弦音乃是亲王嫡子,三妻四妾也不一定不可以,更何况这事儿若是毁了安平公主的清闺名誉,恐怕她整个许家都承受不起。   许灵犀憋红了脸,却是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向了荣亲王妃身后的王府墙壁,难掩得意的道:“谁管你这个废物同不同意,本小姐拿了你的婚书这门亲事就算作废了!”   众人齐齐一看,果然见着许灵犀向着那被慕流苏射来的两支长箭整齐钉在墙壁上的婚书疾驰而去,很明显,她是想用硬抢的方式,拿到婚书达到退婚目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婚书,许灵犀已然触手可得,她终于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谁乐意嫁给你这废物谁嫁,本小姐可不——”   许灵犀一个“嫁”字尚未说出口,便见着那原本死死钉在墙壁内的婚书却是忽而像是被谁用线拽住一般,竟然就这么凭空穿透两支长箭,被直直拉扯了出来。   许灵犀见鬼似的看着那纸就这么凭空而起,竟然是直直的掠过了自己的眼前,向着她身后飞去。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身后慕流苏嘲讽的声音刺穿耳膜。   “真是好大的自信,妄想在本将军手上抢东西,许小姐果真是个特立独行的——蠢货呀!”   ------题外话------   因为痛经得死去活来所以上传晚了点,不要跳订吧宝贝们,后台数据好多跳订的。看得我心都凉了,如果大家真的喜欢这本书,请尊重一下夏夏的劳动成果,夏夏为了万更每天会花七八个小时,宝贝们看一章只需要20币,所以请求宝贝们不要跳订,多给我一点订阅数据,争取到更多的推荐,让这本文能更好的发展下去,谢谢宝贝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你娶(一更)   许灵犀震惊的回头,果然见着那一直婚书已经静静地躺在了慕流苏手上。   再听见慕流苏那般毫不留情的嘲讽语气,许灵犀下意识的便朝着慕流苏的手扑了过去,要去抢她手上的婚书。   青花手中拿着弓箭没有动作,十五便极为迅速的一步上前,拉着许灵慧的衣袖径直往后一拽,将她整个人都甩离了慕流苏几丈远,惊得许家的丫鬟婆子以为自家小姐又要摔了,哀嚎着跑过去想把人接住。   不过很显然,这次十五的力度倒没有之前的大,许灵犀在空中摇晃了一阵便重新掌握了平衡,她刚刚站定,便一把推开了冲过来扶自己的人,竖着柳眉脸色阴沉。   “慕流苏,你不想得寸进尺,这是本小姐与姬弦音的婚事,即便你是他的好友,也不可如此越矩,赶紧把婚书还给本小姐!”   十五见状,又是上前一步,挡在了慕流苏身前,冷笑着看着狼狈不堪的许灵犀:“将军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许家可以直呼的?许小姐难不成还想再被在下扔出去一次?”   许灵犀虽然蛮横,但是很显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一见着这个才见了两面便将自己扔出去三次的人,她顿时吓得有些脸色苍白。   荣亲王妃见着原本一直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因为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慕流苏给彻彻底底搅黄了,再看着许灵犀那股子又蠢又横的劲儿,已然咬碎了一口银牙,可是她们如今是一条穿上的蚂蚱,最终的目的仍旧是让姬弦音交出婚书,被许灵犀退婚。   她凄惨的出声道:“慕将军,灵犀说的对,这毕竟是她与弦音二人之间的事情,便是本王妃这个作母妃的都没有资格涉足,你不过只是弦音的友人罢了,怎能如此越矩去管弦音与灵犀的婚事呢?若是你真的逼急了灵犀,让她一时想不开……这可如何是好呀!”   荣亲王妃在一时想不开的时候停顿了一刹,看着许灵犀的眼睛里别有深意。   许灵犀原本一副还火气火燎的模样,见荣亲王妃出声,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见她看着自己说话俨然还有些言外之意。   荣亲王妃的意思是……一时想不开?   一时想不开的意思不就是——让她以死相逼!   许灵犀脑中灵光一闪,头一次如此聪明的反应了过来,她努力学着荣亲王妃的可怜模样,极为迅速的做出一副极为凄惨的样子:“总之,灵犀已心有所属,是永远不会嫁给姬弦音的的,你们若是真要如此蛮不讲理的不承认退婚,那我许灵犀今日唯有死在这里了!”   话说着,她果真如同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一般,陡然颓废的瘫倒在了地上,一副被人逼迫的惨样。   上一秒还嚣张猖狂的丫头忽而就成为了个楚楚可怜的凄惨女子,如此大的反差竟是让众多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估计是许灵犀的那句永远不会嫁给姬弦音说得特有底气,导致了一众人都认为她是那么个为了心中挚爱舍生忘死的人物。   “倒是有点血性,原本以为只是个嫌弃姬二公子病体的庸俗女子罢了,没想到还另有隐情。”   “是啊,女子婚事不能做主,她有这样的胆量不畏强权,亲自来到荣亲王府解除婚事,倒是令人颇有几分钦佩。”   “的确,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这亲事必然是结不成了,何必再浪费如此多的时间,依我看,姬二公子不若成人之美,答应对方的退婚一事吧。”   ……   许灵犀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中暗自钦佩荣亲王妃的好计谋,这么一招以退为进果真是效果极为显著。   慕流苏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许灵犀,却是忽而勾唇道:“其一,许灵犀一个小小三流世家之人,公然对亲王嫡子诬陷,辱骂,恐吓,此乃不敬之罪;其二对于长辈定下的亲事,许灵犀不仅没有好好遵从,反而阴奉阳违暗自逼人退婚,此乃不孝之罪;其三,许灵犀已然有了未婚之夫,却依旧肖想自己未婚夫的哥哥,比乃不忠之罪,这,便是荣亲王妃为姬二公子万中挑一的好媳妇!流苏佩服。”   “不过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这门婚事确实不该继续下去了。”荣亲王妃和许灵犀听着她这么一大段绕来绕去的话原本还想反驳,听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亲事不该继续下去,脸上才露出了些许喜色,认为慕流苏也还是怕着件事儿会闹出人命的,心情刚刚愉悦起来,便见着慕流苏陡然语调加重——   “许灵犀如此不敬不孝不忠之女,理应——休之!”   慕流苏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煞气骤然消散,再次笑意盈眸,却是丝毫不带温度的看向荣亲王妃:“荣亲王妃,你觉得流苏说的对吗?”   这叫荣亲王妃如何回答,若说对,那便是承认了自己给姬弦音选了这么个不敬不孝不忠的纨绔女,若是说不对,那便是表示她不愿意看到姬弦音退掉许灵犀的婚,而是想要看到许灵犀退了姬弦音的婚看姬弦音的笑话!   如此进退两难的问题,她慕流苏倒是真的问的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姬弦音那个废物,凭什么休了本小姐,明明他才是一无是处,明明该是本小姐退了姬弦音的婚事,你怎么可以如此颠倒黑白!”   荣亲王妃都已经被气的够呛,可想而知许灵犀又当是气成了何等模样。   慕流苏却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道:“许小姐不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才不惧名声闹上门来退婚吗,你心中既然不在意名声,那即便姬二公子休了你,也不存在什么不妥。毕竟你是有了心上人的,管它什么形式,是退婚还是休妻,只要解除了婚事不就好了吗,想必李小姐都会很感谢姬二公子的,你说是吧许小姐?”   是个屁!许灵犀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姬弦音被自己退婚和她被休了这两件事那能一样吗?声誉受损的人都不同!姬弦音被退婚被笑话的自然是他,然而要是换成了休妻,受辱的自然是她了。   她显然不想再装凄楚了,声音尖锐的冲道姬弦音身前,伸手便要去拽姬弦音的衣襟:“不可能,明明是姬弦音这个废物配不上本小姐,凭什么要本小姐被休?!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将本小姐未嫁先休?!”   她这么气势汹汹的扑上来,眼看着姬弦音差一点便被她拽住衣襟,慕流苏却是身形一动。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见着一尾纯黑色的长袍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只听见许灵犀丫鬟婆子一声刺破耳膜的尖锐嘶喊声——   “小姐!”   定睛一看,只见着原本站在青花身侧的慕流苏,竟是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姬弦音身前,手中一柄尖锐长剑,泠然剑尖直直对着被迫顿住了身形的许灵犀的喉咙处。   那被夺了手中长剑的侍卫也是被慕流苏极快的身形惊到,软下了身子。   慕流苏长剑挪近一寸,直直抵住了许灵犀的脖子,脸上言笑晏晏,明明是极为明媚若骄阳的笑脸,眼中的冷意却宛若冬日皑皑冰霜,让许灵犀遍体身寒。   她盯着许灵犀的眸子,从容不迫道:“谁给你的胆子,妄想动本将军的人?”   姬弦音被慕流苏整个人遮在身后,自然也没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只有初一青花和十五三个人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姬弦音,只见那容色美艳绝伦的少年脸上果然露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竟是连着他眼尾的那一点朱砂泪痣也衬得越发艳丽。   美人一笑,华艳若妖。   可这一切,竟是只有姬弦音和那三个侍卫发现了,便是慕流苏,正专心致志的应付着眼前人事,生生错过了去,   冰冷的利器直直抵着自己的脖子,彻骨的寒凉顺着脖子蔓延到四肢百骸,许灵犀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一个身形清隽五官俊朗的清贵少年,然而在她心中却宛如拿着镰刀斧头收割自己人命的死神。   她额角渗出冷汗,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要慌张不要害怕,然而看着慕流苏那双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溢满了杀意的眼睛,她内心的恐惧一波一波的袭过来,宛若被铺天盖地的海浪笼罩,让人窒息。   她唇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当着……当着这么多人……多人的面……杀了本小姐……不成……我告诉你……我爹……我爹饶不过你的!”   慕流苏看着眼前已然吓得冷汗直流的许灵犀,见这位大小姐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自称一声本小姐,甚至还妄想用她那个七品小官的爹爹来威胁一个当朝御赐的将军,不屑的嗤笑一声,不做搭理,反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楚琳琅和荣亲王妃。   想当然,这两人的反应必然是极为精彩。   荣亲王妃自然没想着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看着慕流苏大有一副让许灵犀血溅府门的阵势,她也白了脸,连退几步,一众丫鬟婆子惊慌失措的将她扶住了。   楚琳琅见状,也是火冒三丈的瞪了一眼那毫无知觉眨眼便被慕流苏夺了长剑的侍卫,径直骂了一声废物,却是不得不对许灵犀的生死坐视不理。   楚琳琅道:“英武将军这是做什么,灵犀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即便有些过错,将军也万万是没有资格杀人的,琳琅劝将军不要这么猖狂,这里是荣亲王府,可不是你慕家的将军府!”   慕流苏断然不会怕一个区区楚琳琅的威胁,她全然未将楚琳琅放在眼里,见他如此说话,她却是丝毫不惧,手中的长剑分毫不动,反而对着面色焦急又愤怒的许琳琅笑了笑。   “楚大公子何出此言,方才你也听到了,是许小姐自己想要以死明志,用来表明自己对你的诚意,本将军不过是帮了许小姐一把罢了。”   说着,她目光戏谑的在楚琳琅和许灵犀身上流连了一阵,意味深长的道:“依我看,楚大公子和许小姐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若等待会儿姬二公子休了许小姐,许小姐恢复了自由身,楚大公子便将人娶回去做正妻吧。”   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又被她一番话气的脸色涨红,且不说这许家小姐一点没作戏,是个规规矩矩的闺阁少女,凭着她这般平庸的面貌和身世都不够资格嫁给楚琳琅,若是姬弦音当真休了许灵犀,这么个被人未嫁先休的女人已经是闺誉尽毁,哪里还配得上嫁给楚琳琅,这话她慕流苏倒是真的说的出口!   ------题外话------   赶路稍微迟了点,精彩中午见   ☆、第七十三章休了(二更)   可他们母子二人却是没法再出口替许灵犀说话了,若是再说,慕流苏必定会逮着那句郎有情妾有意再生幺蛾子,也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狂傲少年拿着长剑一副猖狂模样。   许灵犀虽然面皮极厚,却也是听出了慕流苏对自己言语间的讽刺,她虽然是要嫁给楚琳琅的,但是绝对不是这般被休弃再嫁。   她脸色越发难看,愤怒让她鼓足了勇气骂了一句:“慕流苏你不要脸!本小姐是绝对不会同意休妻的,本小姐告诉你,姬弦音这个废物,他想休妻,还不够格!”   慕流苏被她骂了一句着实不痛不痒,但是听着这人一口一句废物,却是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和这个蠢货墨迹下去了。   她径直将手中长剑刺破她雪白的肌肤,一滴艳丽鲜血顺着剑刃缓慢的滑落下来,带出一道艳丽的血色痕迹。   慕流苏笑容微微收敛,语气依旧从容,只是言语间的冷意刹那间便倾泻出来,一瞬间,杀意乍起。   “本将军没空和你废话,今日,要么求姬二公子休了你,要么,你就真的去死。”   许灵犀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看着那一抹长剑上嫣红的血色,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发蒙,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如此清晰,这个人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她才鼓足勇气的愤怒神色瞬间萎靡下来,惊恐的看着她,哆哆嗦嗦的说着“不……不……你不敢杀我……不敢……不敢……”   慕流苏见她已然十分畏惧,却是丝毫没有给她喘气的时间,从容不迫的抬手点了了一下剑刃上的血迹,那血色瞬间晕染开来,宛若一朵盛开在慕流苏手中的花。   “这长剑可与金雕箭不同,金雕箭见血封喉,不过眨眼便能死去,想必也不会有多痛,可这侍卫的长箭,哪里有金雕箭锋利,如此劣等的剑刃,想必割起人肉来还不能一下就死了,估计得痛个一炷香的时辰等着血液流尽再死去。”   说到这里,慕流苏微微将身子前倾,将手上的血放在许灵犀眼前,让她足够清晰的看清,却是神色正经的说着:“诺,就是这样的红色的血——虽然可能有点疼,不过能够慢慢的感受临死之前生命流逝的快感,想必对许小姐也是一件美事儿。”   许灵犀面容惶恐的听着她如此说话,浓烈的恐惧从胸腔里蓬勃而出,已然将她淹没。慕流苏说了如此恶心的话,还将她的血放到自己眼前,闻着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许灵犀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涌,更是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用绝望而惊恐的目光看着她直直摇头。   慕流苏只当是未觉,带着几分惋惜看了一眼许灵犀,那眼光太过冰冷,就宛若看一只桌案上待宰的鸭子,   只听她叹了口气又道:“既然许小姐如此不肯配合,当真宁愿以死明志,那本将军不成全许小姐可真是一点也说不过去了。”   话落,慕流苏眉目间神色陡然一凌,手中长剑被她猛然的一个用力,向后扯了极远,还不待人反应,她却是已经蓄足了力道径直向着许灵犀喉咙一剑刺了过去。   “不!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许灵犀这才猛然激动的惊叫起来。   她陡然瘫软在地上,脸上惊恐万分,扭动着身子向慕流苏身后的姬弦音爬了过去,伸手拽住了姬弦音的靴子,凄厉的嚎叫:“姬二公子,我错了,我求求你休了我吧,我不想死,你休了我吧,我求求你休了我吧!”   许灵犀这么一阵突兀的嚎叫,硬生生让整个大街都静了一刹,然后人群中便是传来铺天盖地的叫骂声。   “就这么个货色,嚷着什么以死明志,不也是个怕死的东西吗!”   “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可不就是个骗子,依我看,她正如将军所言那样,分明就是嫌弃姬二公子,居然还有脸来退婚!”   “可不是嘛,也不看她什么身份,一个三流世家的子女,居然还有脸嫌弃姬二公子!真是个不要脸的!”   ……   慕流苏听着一众人的冷嘲热讽,很显然比起一个嫌弃未婚夫的怕死鬼,他们更想要看到一个以死明志的贞洁烈女,然而许灵犀已然让他们失望了。   很多时候,人心就是这样。你做不到他们想要的,那么就会受到毁你的性的攻击。   许灵犀听着众人的叫骂声,却是一点没有动静了,方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是那么真切,让她已经生不出半分异想,如今她只想马上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恐惧和惊慌让她抑制不住的泪水直流,许灵犀再次出声恳求:“姬二公子,是我的错,都是我认为你是个病秧子,认为你是个无能的废物,我恨我们之间的婚事,我恨你,所以才想要退婚,想要好好的羞辱你,都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求求你休了我,别让将军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   说着,她又移开方向,小心翼翼的躲开慕流苏手中的长剑,伸手又去拽慕流苏的靴子,哭着道:“将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慕流苏微微侧开身子,抬脚避开了许灵犀的手,她面色带笑的看向荣亲王妃,眼中的寒凉让荣亲王妃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王妃,事到如今,你算是知道你为姬二公子挑了一个如何贤良淑德的妻子了吧。”   话中的嘲讽和深意,直直让荣亲王妃脸色唰白,就在之前,自己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姬弦音的错才导致了许灵犀性情大变,这退婚一事也是应该的,可是如今,许灵犀自己都已然交代清楚,知道这退婚一事完全是因为她嫌弃慕流苏是那么个性子懦弱的病秧子。   荣亲王妃此时已经恨不得慕流苏就这么把许灵犀给一剑刺死算了。她活了大辈子见过了形形色色不少的人,却没有见过如许灵犀这般愚蠢还怕死的的,将她自己给毁了也就算了,竟是连带着把她这个堂堂王妃也脱下水。   毕竟这门亲事是荣亲王妃亲自给定下的,如今亲选的儿媳是这么个品行,还伪装了半天的慈母形象,可不是直直打脸吗。   荣亲王妃心中早已气急,却是不得不佯装震惊的看着许灵犀道:“许小姐!本王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选你为弦音的正妻,那是你素来在我面前都端庄懂事,你父亲也是一再说你是个乖巧孝顺的,没想到竟全是你装出来的么,你真是把我骗得……”   “行了王妃,我知道你要说你被她骗得好苦,”慕流苏却是径直截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场面话,如今荣亲王妃的慈母形象早已坍塌,她继续演下去也委实没有什么意思,更何况,她荣亲王妃愿意不怕累的接着演下去,也得看她慕流苏愿不愿意听。   “但是本将军时间宝贵,今儿这事儿你也看到了,既然许小姐已经求着姬二公子给她休书,那如今姬二公子就可以马上休了这个女人了。”   荣亲王妃还想拦一拦,毕竟这婚事儿闹到现在确实是黄了,但是让姬弦音这么轻松的便把人休了,那岂不是又打了许灵犀的脸面,也打了她这个亲自赐婚的王妃的脸?   “许小姐如今情绪不稳定,所以才说出了请求休妻的话,可到底来说这毕竟是两人的婚姻大事,总不能因为一时气盛就这么草率决定,何况弦音不也没有说话吗?”   荣亲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向慕流苏身后的姬弦音使眼色,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示意姬弦音附和自己的话,“依着本王妃的意思,不若将这件事情交给本王妃来处理,过两日本王妃必定亲自到许家给弦音讨一个公道。”   话落,她又别有深意的加了一句:“弦音,你觉得母妃说的对吗。”   言外之意就是让姬弦音自己说出把这儿事儿交由她荣亲王妃处理。   慕流苏看着荣亲王妃的小动作,心里不由冷冷一笑,这老妖婆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还想一人把这事儿独揽下来,甚至还敢如此出言威胁弦音。   姬弦音原本是站在慕流苏身后的,两人分别被许灵犀拽住了一双靴子,许灵犀此时似乎被吓得有些疯魔,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请求姬弦音休妻,请求慕流苏不要杀她。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被荣亲王妃这么一句提点,姬弦音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迤逦惊艳的凤眸中全然是一片茫然,一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呆呆模样。   荣亲王妃看着这人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竟然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句话不说,心中怒意乍起。   这该死的姬弦音,平日里这么个对视都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如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姬弦音是病秧子没错,懦弱无能也没错,可他不是傻子,何况只是一句问着对于不对的话,他不可能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却是在那儿装傻糊弄,这个混账东西,还真以为有了慕流苏撑腰就要翻天了吗?!   慕流苏一直留意着荣亲王妃的举动,见荣亲王妃眼中闪过浓烈的愤怒和威胁之色,她不动声色的站在姬弦音身前,挡住了荣亲王妃的视线。   那张惊艳绝伦的艳丽容颜忽而换成了一张皓月生辉的少年容貌,荣亲王妃与之对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眼中的凶光和慕流苏那双带了几分戏谑几分嘲讽的眸子对视了个正着,荣亲王妃差点没被吓得将一颗心脏蹦出嗓子眼,这种暗中的威胁的眼神被一个本就怀疑自是个恶毒继母的人发现了,可想而知该是如何尴尬。   慕流苏笑得眉眼皆是弯若皎月,然而那黑眸深处浓郁的嘲讽之意却已然是毫不掩饰了。   她负手上前,精致的靴子踩过许灵犀细皮嫩肉的手背,惊得许灵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啊”!   十五面皮一抖,看向了一旁懒洋洋举着弓箭的青花,眸中露出赅色,难怪这丫头如今如此凶悍,原来是跟了这么个剽悍的主子,竟然是冷血残酷到一个姑娘家的手都忍心踩下去。   青花也感觉到了十五的视线,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动容,主子的性格她能不清楚吗,素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敢三番五次的辱骂诬陷主子心尖尖上儿的姬二公子,依着主子的脾气,那吓唬人的一剑算什么,如今踩了一脚手背又算什么,主子没将她给抽筋扒皮都算是轻的了。   ------题外话------   休书这事儿马上就告一段落了,弦音宝儿恢复自由身了,过不了多久你们认为的病猫男主就要强攻啦~还有,咋们流苏的“男友力”宝贝们还满意吗~谢谢宝贝们的月票和评价票,爱你mua   ☆、第七十四章一如此剑(三更)   “英武将军!你怎可如此歹毒,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   楚琳琅也是被许灵犀陡然这么一声惨叫吓了一大跳。一见着又是这个惹人生厌的慕流苏搞的鬼,竟然就这么踩了人家一个姑娘的手,可真是歹毒过头了。   慕流苏眸诧异的看向楚琳琅,眼中的意思很明显:楚大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谋杀亲弟过,本将军不过踩了一个诬陷别人的人的手,哪里有你歹毒?   楚琳琅一噎,显然是看出了慕流苏眉目间的深意,刚想开口反驳,那边慕流苏却是已经偏过头不再搭理他,而是看着荣亲王妃笑得极为开怀。   “王妃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关于姬二公子休妻一事儿,本将军不过是告知王妃一声,并未打算让你来插手。”   “更何况,这事儿若真要让人作主,恐怕也只有弦音的生身父母,荣亲王爷和先王妃这二人能够做主吧。至于王妃你嘛,如果真的想要做主,那还是等你什么时候能眼光好点,挑中一个品行端庄的姑娘再说吧。”   众目睽睽之下,姬弦音如此说话,甚至还带着明艳至极的笑意,话里话外竟是丝毫没有把荣亲王妃当做弦音名义上的母亲来看,完全是是半分脸面都没留给她。   “你!”   “慕流苏!你简直欺人太甚!”   那边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异口同声的咋呼声传来,慕流苏却是目不斜视的忽视了。   她微微抬手,张开手掌顿在空中做了个等待的手势,却是对着青花十五扬声道:“青花十五,取纸笔来。”   十五朗声应是,竟是眨眼便从衣袖间取出了一张上好的宣纸,以及一只狼毫笔,青花将弓箭背在肩上,竟是从宽大衣袖间极为不可思议取出了一方上好的墨砚。   众人看着这主仆三人言行举止,皆是瞪大了眼睛。   原本以为这休妻一事儿是慕流苏临时起意的,却没想到她原来是早有预谋,本来就是冲着让姬弦音休了许灵犀来的。   更甚至她早就已经命令人准备好了休书需要的笔墨纸砚,只等着姬弦音亲手挥笔写下即可。   荣亲王妃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一个劲儿的伸手指着慕流苏,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楚琳琅虽然要好的多,可是惧于慕流苏的武功和她手中的长箭,也不敢上前和慕流苏正面对上,只能怒气冲冲的动动嘴皮子。   “好你个慕流苏,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楚家的事儿,凭什么让二弟写休书?!”   慕流苏好笑的看着楚琳琅:“我方才便说了,许灵犀是个不敬不孝不忠之人,如此女子,姬二公子无福消受,楚大公子既然如此稀罕许家小姐,那不如等着弦音写了休书,这许家小姐就交给楚大公子带回去过年吧!”   说着,她便是懒得再搭理楚琳琅,丢开了手中的长剑,长剑落在许灵犀的身边,吓得她又是一阵面皮发抖,在慕流苏轻轻扫来的眼神威胁下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再发出一句声响,只是捂着自己嘴小声的呜咽。   慕流苏视线掠过她,伸手接过了十五手中的笔和纸。   下一秒,王府门前的众多看客竟是无一例外全部惊掉了下巴。   只见着那位面对荣亲王府母子还有许灵犀三人时口灿生莲面容凶悍的少年将军,在看向姬弦音的时候,忽而就眉眼温润宛若三月里暖风乍泄时泠然盛开的花。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却见着慕流苏将笔递给了姬弦音之后,又伸开了双手,将手平放在胸前一寸的位置,微微摊开手掌,将那宣纸平整的铺在掌心,看向姬弦音。   那双原本极为英气的一双眉,却偏偏染了三分温软,一双灿若星子的黑眸中亦是盈了融融暖意,看着姬弦音笑意清浅,小心翼翼宛若看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弦音,此处没有书案,你就将就一些,以我的掌心为桌,你来写下休书可好?”   姬弦音眨了眨眼,纤长浓密宛若蝶翼的睫羽轻轻煽动着,逶迤凤眸宛如一块精致的黑曜石,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慕流苏。   她摊着小手,一双秋水明澈的眼睛中倒映着姬弦音精致艳丽的面容,眼中的希冀丝毫没有掩饰,那乖巧模样,竟是像极了一只安静等待主人回应的小兽,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煞气模样。   姬弦音看着,唇角便是不自觉的勾出一抹浅笑,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就宛如绝世的画匠娓娓描绘的画卷,那迤逦勾勒的眼尾处,一点朱砂泪痣,鲜活宛若一朵盛开在三生河畔瑰丽靡艳的彼岸花。   他的流苏,这般模样,真真是可人极了。   慕流苏素来爱透过眼神去猜测人心,但是这个习惯却永远不会用在姬弦音的身上,只因为对待姬弦音时,慕流苏心中毫无疑惑与猜忌,只有绝对的纵容与信任。   她看着他眼中露出笑意,也没有深究,本能的跟着姬弦音笑死来。这么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微微一笑的时候亦是明媚生辉,比起姬弦音的艳丽荼靡,竟是没有丝毫逊色。   姬弦音眸动了动,却是轻轻应了一声:“弦音不擅写字,可否由将军代笔。”   自古休书一事儿,多是需要由休妻之人本人亲自书写的,只有极少数的时候,需要人代笔,其一便是休妻之人不识字的时候,另一种便是双方家族因为这门亲事彻底反目的时候。   但是这两种情况都极少出现,毕竟有休书出现之际,多是夫妻生活久了出现矛盾或者女子犯了七出之罪才会致使夫妻相离,但是这个时候,即便是再没有感情的人,也会惦念着那么一丁点的夫妻情分,不会将休书毫不顾忌的交由别人书写。   毕竟一个女人的丈夫如果对这个女人连休书都懒得亲自写,可见这是多大的失败,这不仅是侮辱了被休弃的女人,也侮辱了那个女人的整个家族,这便是暗示了不仅是曾经的夫妻二人的对立关系,更是代表着两个家族从此以后成为仇家,彻底对立。   因着这层关系,导致了很多时候,就算那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也会极为重视休书一事的,多会让人写好一份休书,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临摹一封类似的休书。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为了一个单独的人,去得罪一个家族的所有人。这在已经结过亲的夫妻之间就已经极为少见,更不要说未嫁先休这等极为有可能突生变故的时候。   然而姬弦音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这一规矩,还是委实真的写字难看,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儿休书之后,不仅是姬弦音和许灵犀成为了对立的两人,便是整个荣亲王府,也彻底的和许家为敌。   如果造成这样的后果,首当其冲受到千夫所指的自然是这个将两家结下了姻缘,却又导致两家反目成仇的荣亲王妃。   荣亲王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弦音,一双眼睛瞪得宛若铜铃,本就凌然的面容更是多了一股子狠绝煞气:“姬弦音,你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代笔什么意思?这会让整个荣亲王府和许家为敌,你这是要把本王妃置之何地?!”   姬弦音看了一眼荣亲王妃那张煞气十足的脸,仿若被吓倒了一般身子微微一颤,有些胆小的缩回了目光。   他垂着艳丽眸子,睫毛轻轻颤抖着,宛若上好琼墨描绘的精致眉羽委屈的蹙在额间,绯色薄唇微微瘪了一瘪,如此一副美人委屈的模样,比起慕婉瑶那做作的泫然欲泣,竟然还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众人屏息凝神,竟是生怕打扰了这么一卷美人图,鸦雀无声间,只听得姬弦音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可是,弦音委实不会写休书。”   在荣亲王妃想来,姬弦音虽然确实是那么个没本事的病秧子,但是毕竟是个男人,想必骨子里应当还是有那么一丝血性的,哪里料到这个孽种居然不知道哪里学来了女人佯装可怜的模样。   偏偏他生的比那些个艳丽的女子还要美艳至极,不需要半滴眼泪,甚至也不需要说那么一串煽情的话,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委屈皱眉的小表情,便是惹了众多人,甚至还有众多男子的疼惜!   这么个混账东西,不就是凭着那张像极了他那个妖孽娘的脸吗?如此阴魂不散,真真是可恶的紧。   荣亲王妃气势汹汹的道:“姬弦音!本王妃平日待你不薄,你但凡有那么一点良心,便不能写下这休书。你和许小姐的事情,本王妃会为你做主,替你讨回公道。你不要听信谗言,被骗着写下休书,那才是真的酿成大错了!来人,给我把姬二公子请回府上去!”   话落,荣亲王妃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一个国字脸的人,这人和王府其他侍卫穿着略有不同,很显然是荣亲王妃的亲卫,只听命于荣亲王妃一人。如今荣亲王妃下了令,他果真听令,直直向着姬弦音走了上来,很显然是真的要听令将姬弦音带回去。   慕流苏见着姬弦音被荣亲王府欺负得如此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心中便已经动了怒火,如今见着荣亲王妃竟然还胆大包天,甚至变本加厉的想要强行带走姬弦音音,她已然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火气。   她轻轻从姬弦音手上拿过那一支上好的紫檀木制笔身的狼毫,低低道了一声:“弦音莫怕,一切交给我。”   姬弦音睫翼轻轻煽动着,没有抬头,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缥缈的回了一句“好。”   慕流苏刹那间站起身来,手中内力一动,方才被她随意丢在的长剑又刹那间回到了她掌间,慕流苏眉眼杀意泠然,却是对着那人径直冲了过去。   那亲卫也没想过慕流苏竟然敢如此大胆公然抵抗荣亲王妃的命令,竟然还敢对自己刀剑相向,正欲闪躲,脸上却是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那亲卫猛然惨叫一声,只觉得右眼一痛,脸上一阵温热,竟是自己被长剑斜着一划,连带着眼角一块被划破了一整张脸。   鲜血喷涌而出,慕流苏却是身形不顿,手中长剑挥舞,剑刃上的鲜血宛如朱砂泼洒,洒了满地。   一众人看不清她动作,只见着慕流苏挥舞间凌空划下了数道剑光,眼花缭乱让人难以看清。   接着那少年将军身形微微一退,手中长剑直直指着地面,最后一滩道浓稠艳丽的血痕迹滴答落在了地上,竟是一个艳丽至极的休书而至!   凌厉刀锋就这么在地面上雕出了一封简洁至极的休书,上面浓稠血色衬得那银灰色刀锋划出的字迹,猩红得刺目至极。   ——   许灵犀。休之。   众人才被她凌厉的一剑刺脸而惊骇,下一秒又被那封刻在地面上的休书所震撼。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得那少年将军语气决然道:   “我管你是荣亲王府还是许家,今日这休书,乃是我慕流苏代笔,只管记着,从今往后,无论你为敌,为仇,但凡敢动弦音分毫,一如此剑——”   言语之间,慕流苏指间那般刚刚那才溅了一人满脸血腥的长剑刹那间湮灭成灰。   她一双眸子透着彻骨的寒凉,语气森然道:“灰飞烟灭!”   ------题外话------   今天事儿贼多,宝贝们久等了,写了一整天才改好,明天开始上课了,我觉得我家流苏挺帅的,不知道大家觉得呢。么么哒不要跳订我的宝贝们   ☆、第七十五章斩桃花   正月初五那日,荣亲王府与帝都许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府门前的闹剧被写成了诸多不同版本的折子,在坊间大肆传扬。   荣亲王妃千般阻拦的休书终究还是被写下了,由英武将军慕流苏代笔,竟是由刀锋刻成,鲜血染就的休书。   许灵犀原本意气风发的要来退婚,然而那日却是被英武将军一柄长剑吓得几乎魔怔,到最后也是由许家的几个丫鬟婆子哆哆嗦嗦的扶着回去的。   听说从那以后人安静了不少,只是人时而疯疯癫癫的许府上的人都骂了个遍,清醒的时候却又是一阵子胆寒颤抖着身子不敢多嘴不敢多嘴。   许家的家主,也就是许灵犀的亲爹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还没想明白自己和楚琳琅商议的借退婚一事达成互利共赢的目的怎么突然就打了水漂,女儿不仅变得疯魔了是整日胡言乱语,还更是未嫁先休丢光了许家的脸。   许家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楚琳琅也全然不提先前的许诺,他自然是不能亲自闹到荣亲王府,却是暗地里传信了楚琳琅,问他何时能将许灵犀娶进王府。   毕竟先前楚琳琅暗自找到的许家主许巍,道明了他与姬弦音的势不两立,让许巍同意自己的女儿来退掉与姬弦音的婚事,以此羞辱姬弦音。而事成之后,楚琳琅会按照约定迎娶许灵犀算是给许家一个交代。   许巍不是傻子,一个声名在外的懦弱病秧子,和一个有着荣亲王爷看重,荣亲王妃撑腰的野心勃勃的楚琳琅,他自然会选择后者。   可以说这退婚一事原本是设计的天衣无缝的,许灵犀本就中意楚琳琅,知道这事儿后自然十分乐意,退婚的时候也真真情绪到位,加上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在一旁暗中煽动,若单单只是那个病秧子,必然是早就被许灵犀退了婚成为天下的笑柄。   可是谁能料到半路杀出个慕流苏,如此嚣张狂妄,竟然敢射箭把那婚书截下,还怂恿着姬弦音写休书,更可气的是那病秧子竟然还让慕流苏代笔。   可想而知,荣亲王爷下朝回来后,发现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府门前血淋淋的代笔休书无比刺目,宣召着荣亲王府和许家的彻底决裂,可想而知荣亲王爷当时如何暴怒。   彼时慕流苏解决了事情放了狠话表明了态度才不慌不忙而去,荣亲王爷当下就派了快马想让人将慕流苏找回来解释这事儿。慕流苏却是头也不回,只是让人给荣亲王带了一句话。   “事起于王妃,无关于流苏,揭露真相者何罪之有?”   意思很明显,说这事儿终究在于荣亲王妃自己牵错了红线,管她是别有用心还是真不知情,但是选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许灵犀给姬弦音那就是天大的错事儿,而他慕流苏不过是揭开了姬弦音被冤枉的真相,如今搞得这样一团糟,与他没有关系,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荣亲王妃。   荣亲王爷听着这句话,自然也没脸再去找慕流苏的茬,说到底,慕流苏也算是帮了荣亲王府,毕竟姬弦音再如何废物懦弱,那也是亲王嫡子,岂能容一个小小的许家这般污蔑侮辱。   可是这般被慕流苏擅作主张的和那许家闹翻,平白多了一个仇家,荣亲王爷也是十分憋屈。   虽然许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但是涉及的官场人脉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为这么点乌龙事闹得这么大,他这个亲王脸面也不好看。   荣亲王爷满肚子的火气,自然只能当对着荣亲王妃发作。   荣亲王妃本来就因为慕流苏狠绝的砍了自己亲卫的脸一剑吓了一大跳,又被那血淋淋的代笔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原本许家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如今两家宣布决裂,还不知道许家会如何反咬一口。   对于荣亲王的质问和责备,她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好歹事情虽然出了大变故,但是好在荣亲王还不知道这事儿是她苦心设计的,也就默默的承受了下来。   ……   云间阁。   姬弦音换上了一身雪玉色云锦锻长衫,神色慵懒的斜斜躺在紫檀木雕花软榻上,衣摆上的繁复孔雀翎纹饰逶迤下垂,衬着一张惊艳逶迤的面孔,衣衫精致,容色更是精致。   糯米似乎精神极好,没再姬弦音的怀间,反而半蹲着身子坐在姬弦音的手侧,瞪着圆哒哒的眼睛看着那漂亮的孔雀翎纹饰,小爪子时而探出去挠上一爪,玩儿的不亦乐乎。   姬弦音懒洋洋的看着,神色慵懒间越发透出惊心动魄的美艳,哪里还有半分在外伪装的怯懦。   初一屈膝半跪在精致紫檀木雕花软榻前,一双眼睛里面露不解神色:“主子,你既然不会娶那许家小姐,怎生不曾早些写了休书,何必让英武将军代笔,虽然代笔一说确实会让荣亲王府和许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然而亲自代笔的英武将军必然也不能舍身事外,如此锋芒毕露,如此张扬,恐怕会招人记恨了。”   在初一眼中,主子对那个英武将军显然是极为在意的,主子对那些不在意的人根本连话都懒得说,但是偏偏主子和英武将军出去游玩儿了两次,对慕流苏一人说的话加起来比对这荣亲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个人都多。   且主子看着慕流苏时候眼中时而流露出的宠溺神色毫不像是作假,可是按照主子如今的情况,不是应当继续扮猪吃虎吗,怎么会让流苏将军这么张扬起来。   姬弦音听见初一提到英武将军时候,心情显然极好,艳丽眉梢沾染了几分笑意,他看着初一凉凉道:“你也以为我让流苏代笔是为了让荣亲王府和一个区区许家为敌?”   初一不敢妄自做声,眼中的神色却是表明了一切。   姬弦音看着初一,眼角眉梢染了更加浓郁的笑意,宛若一卷艳丽勾勒的绝美画卷,一颦一笑间惑国美艳:“一个区区许家算什么,若不是流苏想要替我拿下世子之位,便是这偌大的荣亲王府,也不够资格让我上心。我之所以让流苏代笔,不过是想看看她亲手斩断我桃花的模样罢了。”   初一已然被雷得里嫩外焦,十五先前便说主子是个断袖,他还不信,如今自家主子对着一个少年将军说了如此暧昧的话,说什么想看她亲手斩断她的桃花,这不是断袖还能是什么?!   主子断袖一事已然坐实,初一好歹受了十五的一句提醒,且平日里看着自家主子对慕流苏的特殊对待,他虽然震撼,倒也还算是在预料之中。   之所以让他雷得里嫩外焦的一点,在于初一真的很想问问自家主子,那许家小姐明明是万分嫌弃您老这个病秧子的,怎么到了主子你的嘴里,就成了你的桃花呢?   不过这句话,显然只能埋在心里,若是说出来恐怕自家主子饶不了她。   初一刚刚调整好心情,就见着软榻之上原本还模样慵懒的姬弦音却是忽而眉目一凌,那双迤逦凤眸极快的掠过一抹极为显眼的妖冶血色,宛若夜间夺精心魂的鬼魅,华艳万分却又危险至极。   “至于她张扬与否,自有本阁主护着,本阁主倒是也想看看,谁有那么个熊心豹子胆,胆敢动了本阁主的人一分毫毛!”   ……   那边荣亲王府正闹得乱七八糟,这边将军府上也是惊了个鸡飞狗跳。   慕流苏前脚刚带着人安然回到了将军府,后脚便被慕老夫人一个传唤叫到了正厅。   青花见着自家主子刚在外面应付了半天荣亲王府的那个女人,如今还没好好休息,又要去见那个准没好事儿的慕老夫人,脸上顿时极不乐意。   慕流苏抬手捏了捏小丫头颇不开心的小脸,微微一笑:“这慕老夫人本就对我眼不见为净,如今却是不得不叫我过去,想来也是有要事要说,你家主子我精神好着呢,就这么个老太太,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放心吧,带着十五先回院子,告诉姐姐一声我回来了让她莫急,我稍后便来。”   话落也不等青花反应,径直跟着那传话的老嬷嬷去了。   十五回头,见着青花脸上竟然难得的带了几分羞赫之色,心中一抹异样划过,他上前一步,衬着青花不注意,伸手就着慕流苏方才捏过的小脸儿,重重一捏。   “死丫头,你干嘛呢你!”   青花脸上吃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脚踹向了十五的胯下,一张娇俏小脸上不知道是被捏疼了的还是真的有几分羞赫,红扑扑的艳若晚霞,眼中的凶光却是恨不得将十五一脚废了。   “滚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好在十五反应极快,径直退了一丈多远,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又抬头看着青花道:“干什么呢你,慕公子捏你的脸你就不发火,小爷我捏一下怎么就成不要脸的登徒子了?你是不会对慕公子有什么想法……”   青花面色凶狠的看着十五,见他竟是没有中招,径直便将手中的墨砚向着十五扔了过去,脸色更是气的发红“再乱说小心姑奶奶撕烂捏嘴!”   十五哪里想到小丫头发起火来居然会如此不管不顾,竟然是将墨砚都扔了过来,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大花脸。   他出声求饶:“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姑奶奶你饶过我行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捏你的脸了,慕公子方才不是让你去告知二小姐一声吗,你还不快去,还在这儿磨叽什么?”   青花显然是极听慕流苏的话的,十五这么一提及慕流苏,她果真不再和十五计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五,便是转身向着慕嫣然的院落行去:“回主子的院落好好等着,不要到处乱跑,否则我非扒了你的皮!”   十五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眼中的嬉笑神情刹那间便收敛了。   青花这丫头可是名门家的小姐,就算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身份,然而到最后她是要回到自己家族去的……   可她如今成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丫头,半点姑娘家的仪容都没有,俨然一个纨绔世家养出来的假小子,还敢抬脚踢男人的胯下,若是让那家族看到这么个丫头,怎么会让她轻易回去。   可若是再这样让她待在慕流苏身边,不知道还会养成个什么样的泼皮性子。   十五垂下了眸子。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早点和慕流苏好好谈一谈。   慕流苏对于青花显然也是十分看重的,倘若等慕流苏知道了青花的身份,想必也会劝着青花回去……   毕竟,那始终是青花血脉生长的地方。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青花若是真对慕流苏起了心思。   若是自家主子知道了,必定也是饶不了她的。   ------题外话------   宝贝们久等了。开学第一课,所以上午没时间码字,现在大家知道啦,弦音就是妖孽阁主璇玑,青花的身份埋一个小伏笔。   ☆、第七十六章落套(二更)   慕流苏行至正厅处,已经看到了端坐高堂的老太太,以及素来跟陪在慕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宋氏。   慕老夫人神色惬意的靠在高堂上扑了软垫的太师椅上,微微眯着眼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宋氏则站在一旁,低眉敛目极为恭顺替慕老夫人捏着肩膀,因为微微低着眼眸。所以看不清她神色。但是那举止间的恭敬,倒是生动的演绎了一副母慈子孝图。   慕流苏一眼扫过,竟是有个难得的发现,这两个女人神色中居然都没有即将对自己发作点什么的意思。   “三哥儿你来啦,荣亲王府离将军府稍微远了点,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路回必然也累了,快些过来坐下吧。”   宋氏眼尖,慕流苏刚跨过门槛,她便率先出声招呼,指着慕老夫人下首的一方椅子,面上带着几分亲切的笑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流苏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她挑眉看了一眼宋氏,见她脸上堆满了笑意,竟是堆出了一脸的褶子。   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慕流苏也是规规矩矩的向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孙儿见过老祖母。不知老祖母有何事寻孙儿。”   慕老夫人这才撑开眼皮儿,见慕流苏果然来了,那张老态的脸上也端出一副笑意,倒是颇有几分慈祥神色。   “三哥儿来啦,来老祖母身边坐着,我哪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多日未见着你有些想念了,想来这几日你也应当是忙完了事情缓过劲头了,所以才唤你过来说说话。”   慕流苏点点头,也不戳穿这老太婆三日前还在祠堂对自己发了一通火气,如今有说什么多日未见,真是好不牵强。   她倒也不客气,抬脚便向着椅子行过去,神色轻松的坐了上去,言语间带了几分戏谑之意:“孙儿日日都在府上,不过是以前老祖母不喜孙儿,所以孙儿才没怎么到老祖母跟前来,既然老祖母甚是想念孙儿,那孙儿日后必然晨昏定省都来陪陪老祖母。随时传唤一声,孙儿自然会来陪老祖母的。”   慕流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彰显着她是那么个孝顺的后辈,只要慕老夫人一句话,她堂堂一个“男儿身”,愿意学着一众姐妹一般给慕老夫人晨昏定省的请安。   慕老夫人却是心头一跳,她压根不想见到这个煞神,平日里都是眼不见为净的,若是这煞神突然晨昏定省都跑来自己跟前,依着慕流苏那泼皮德行,难保自己不会被这个混账气的寿命大减。   更何况,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她不过是在寒暄罢了,这慕流苏居然还当了真,难不成这个混账还指望她每天一个晨昏定省便能博得自己的欢欣不成。   想到这里,慕老夫人心中有几分不屑,恨不得出言损她几句,然而想着如今还有要事儿,倒是使劲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脸上有几分尴尬的道:“你是咋们将军府上的嫡子,哪里需要学着女人家的规矩给我这个老太婆晨昏定省的,便是老身挂念你,却也是万万不能如此的。”   慕流苏对她自己挖坑自己跳了的反应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坚持模样,神色正经的说:“老祖母哪里的话,孙儿不过是想孝顺老祖母罢了,何况老祖母不也想念孙儿吗,谁规定只有女子才能晨昏定省了,打明儿起我就天天跟着姐姐一块儿来给老祖母请安,正好姐姐身子骨弱,我也能陪着一起有个照应。”   慕老夫人听着她如此说,竟然是铁了心要给她请安,还说什么从明儿开始果便要和慕嫣然一起来。惊得她几乎快要跳了起来。   一个慕嫣然她还能收拾收拾,若是多了个慕流苏,那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这么对碍人眼睛的姐弟天天在跟前转来转去的,可不是糟心透顶吗。   慕老夫人神色一正道:“三哥儿,老祖母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老祖母是为了你好,你是嫡子,日后是要和霖平一块儿撑起咋们将军府的,哪里能把时间尽花到我这个老婆子身上,方才你也说了,既然二姐儿身子不适,那就免了她往后的晨昏定省,你也别瞎凑热闹了,日后老祖母想你了。总归会带人传话给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慕流苏只能点头了:“那好吧,既然如此,老祖母日后若是想着孙儿了,随时派人来传唤一声便是,我就不去晨昏定省了。”   慕老夫人见他松口,一颗心才缓缓落了下去。只管着庆幸这混小子知道见好就收,哪里会想到慕流苏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给她这个老太婆晨昏定省,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顺手将慕嫣然的晨昏定省给免了罢了。   慕老夫人又道:“三哥儿,听闻你今儿在荣亲王府替姬二公子代笔写了一封休书,这事儿可是真的?”   慕流苏点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回禀老祖母,这事儿自然是真的。你是没看到姬二公子那个未婚妻,一个丑八怪,还没有半点教养,当众诬陷辱骂自己的未婚夫,这样的女人,得亏是我替姬二公子代笔休了她,不然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笑话呢。”   慕老夫人见他说到后面又换了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心中不由暗自鄙视,不过是人家休妻这么件小事儿罢了,被她这么一闹闹得满城皆知,将荣亲王府和许家的脸都丢了大半,甚至将与姬弦音对立的荣亲王妃和楚大公子得罪透了,他居然毫不自知,反而在这儿沾沾自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她虽说极想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讲出来,然而为了那事儿还是不得不隐忍了几分道:“老祖母素来听闻你与姬二公子交好,你替他代笔,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荣亲王妃和楚大公子是个心善的,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事儿过去就行,日后便不再提了。若是有机会,日后你多与楚大公子走动,想必也是一件好事儿。”   这老太婆当真以为她慕流苏是个傻的不成,事情闹得如此大,她最后甚至还放下狠话说谁敢动了姬弦音便会如同那长剑一般灰飞烟灭。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早就已经对她恨之入骨,这老太婆居然还让她去和楚琳琅走动,可不就是自取灭亡吗。   慕流苏将情绪都压在心底,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孙儿知道了。”   宋氏见着慕老夫人和慕流苏两人一来一往间竟然是难得的和谐氛围也颇为诧异,难不成这慕流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以前慕老夫人没少给慕流苏脸色看,慕流苏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祖孙两的关系闹得相当剑拔弩张,如今慕老夫人不过稍微示好了一点儿,这慕流苏竟然就如此乖觉模样,委实难得一见。   她顿时走到慕流苏身边,规规矩矩的站定,也柔声道:“三哥儿,前些日子是我听了慕惜柔的胡言乱语,以为二小姐当真做出了毁了自己的事儿,替她惋惜所以才没有控制住动了手,二哥儿与我之间因为这事儿才有了误会,后来我禁闭反省,也想了许久,确实是我的过错,不该没有弄清事实便偏信了谗言,今儿我在这里,当着老夫人的面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三哥儿原谅我,从今往后,咋们一家人和谐相处。”   慕老夫人见宋氏如此,也时机恰巧的对慕流苏道:“既然是个误会,说清楚了便好,咋们毕竟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三哥儿日后就莫要再怪罪你母亲了。”   宋氏不过是个扶正的妾室,自然是当不得慕流苏唤她一句母亲的,可这慕老夫人以为慕流苏方才听了她一两句话,如今就得寸进尺的想让她称呼宋氏为母亲,真是好不要脸。   慕流苏见两个老女人一唱一和的装乖卖好,原本还几分好奇这两人能闹出个什么动静。   但是这两个蠢货这么点时间都演不下去,不过一个区区姨娘,还想着要自己一声尊称,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瞬间没了虚与委蛇的心情,凉凉道:“孙儿敬重老祖母,所以才和你好好说话,如今宋氏不过一个续弦,还想当我一句尊称,我倒是想看看哪家的族规是这般写的。老祖母既然一如既然的尊庶贬嫡,那孙儿也无话可说,今儿就说到这里了,我有事儿,就先走了。”   话落,她果真掀了掀衣袍,起身便走。   宋氏原本还以为这混账东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东西,没想到竟然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见慕流苏又出言羞辱自己,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   慕老夫人也没想到慕流苏一言不合便使起了性子,心中和宋氏一样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慕流苏好好教训一番,然而念着那事儿,她终究还是对宋氏使了个颜色,不得不服软的开口拦下慕流苏。   “三哥儿,老祖母方才不过与你商量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称呼她一句宋姨娘便是,府上的丫头小子都是老祖母的孙儿孙女,哪有什么尊庶贬嫡,还不快些回来好生说话。”   慕流苏回头,对着慕老夫人道:“可流苏一人称呼宋氏为宋姨娘似乎不太好吧,府上不都讲求统一无二吗,不若告知府上所有人,日后就不用随意称呼了,一块儿称呼一声许姨娘即可,也算免了诸多乱称。”   言下之意,竟是半点没将宋氏主母看待了。往日里那些个庶女为了讨好宋氏,一声一声母亲叫的极为清脆,如今突然让她们统一称呼姨娘,那扶正的意义何在,不还是个妾室的名头么,这简直就是当众打她宋氏的脸。   宋氏顿时极为恼怒的道:“三哥儿,我毕竟是扶正的正室了,你怎可以让人如此称呼我?”   慕流苏皱眉看了一眼宋氏:“你方才不是说想改善与本将军的关系么?不是要本将军原谅你么?若是你真的有诚意想要与本将军和谐相处,同意了这事儿就行。更何况,让府上的人都唤你一声姨娘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宋姨娘你方才说的那么动听的想要和本将军和好,只不过是个骗人的把戏?”   宋氏顿时一噎,半个字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可这是两码事,怎能……”   “既然如此,那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日后也不要在本将军面前提什么和谐相处,如此没有诚意的人,还不够格!”   慕流苏俨然已经看出了这两人对自己必然有所求,留她在这儿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要找她同意,不然也不会这般大献殷勤,她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时机收拾一顿宋氏的。话落,她转过头,作势又要离去。   慕老夫人恨了一眼宋氏让她闭嘴,急急出声道:“三哥儿,就依你所言,就这般称呼便是。你且回来,老祖母还有一件要事儿要与你说。”   慕流苏听着慕老夫人一副生怕她走了的样子,微微勾唇。   到最后,这俩女人果然还是落套了。   ------题外话------   虽然看老女人不怎么好看,但是这一章是过渡章节mua,还记得慕婉瑶和宋氏的密谈吗,这事儿有关。另外,感谢我的宝贝们送的月票和评价票么么哒   ☆、第六十七章节找到你了(三更)   慕流苏从正厅出来时青花已经等候多时,叫她出来这才赶紧迎了上去。   慕流苏便吩咐青花,让她将慕老夫人亲口承认的免除了慕嫣然晨昏定省,以及统一称呼宋氏为宋姨娘两件事儿很快通知了整个将军府。这下子,便是慕老夫人和宋氏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慕流苏这才悠悠然回到自己的流云阁,脸上带着清浅笑意,显然是慕老夫人和宋氏的吃瘪让她颇有些心情愉悦。   十五见着慕流苏回来,难得有些神色严肃,抬脚便要上去。   一只手忽而径直拽住了自己。   十五回眸,竟是青花。   青花那双素来凶悍冷冽的眼中,此时直直的看着十五,盈盈宛如秋水动人,竟然带了他从未见过的悲哀凄婉。   ……   正月初七,宜嫁娶,忌上梁。   这日,帝都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忽而发出请柬,宴请了诸多京中才子佳人,齐齐到将军府赏梅。   这事儿虽来的突然,但是丝毫不影响将军府上人满为患。因为这发出邀请的人,不仅是位列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嫡子,更是南秦一战名动天下的战神将军。   不仅如此,甫一归京便得了皇帝恩宠免除了跪礼,如此前途无量的人儿,自然少不了人愿意结交。   然而慕流苏归京之后,总共就参加了两次宴会,一次是楚清玄的画舫游湖,人才到那不久就出了慕婉瑶的事儿,慕婉瑶走了,又出了刺杀一事儿,人便早早离去了,有的人连人影都没看清过。   而第二次宫宴上,毕竟是皇帝设宴,颇为拘谨,又出了姬弦音和楚琳琅之间的矛盾以及慕雪琳和李玉竹的闹剧,更是连个搭话的时间都没有,如今这赏梅宴,可不就是与这少年将军结交的大好时机?   赏梅一事儿,说到底不过是个结交的名头,络绎不绝的人群熙攘而至,将军府偌大的庭院已然宾客满座。   慕老夫人和宋氏一行人瞪大了眸子,慕恒极少在在京中设过大宴,素来是个清正廉洁的。唯一一次是在柳氏成婚之时,慕恒提过要大办亲事一说,然而慕老夫人嫌弃他取柳氏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丢人,两人争吵数句,最后也只是小办了几桌了事。   柳氏去世后,慕恒自请常年驻留边疆,京中人都知道他与慕老夫人因为柳氏一事闹得不是如何愉快,再加上慕老夫人和宋氏又是个不会主事儿的,结交的人也就慢慢少了起来。   即便是慕老夫人办个寿宴,因为慕恒不再的原因,也没有多少人过来。   是以,两人算得上是从未见过将军府上有这么大的宴请阵仗。   看着人来人往的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慕老夫人暗道这慕流苏当真是好大的能耐,她和宋氏要求慕流苏举行宴会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这么个毛头小子,竟是让整个帝都的贵族子弟都慕名来了一半有余。   看着那这个登门拜访的贺礼堆得如同小山一般,慕老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宋氏看在眼里,却是暗中咬牙,在她看来,慕流苏不过是占着一个将军府嫡子的身份才吸引了这么多人,若不是柳氏那个贱人生出了慕流苏这个孽障,这些人脉,那就是属于慕霖平的。   ……   李毓秀刚刚被人领至庭院,便见着梳着温婉堕马髻的慕嫣然对着自己盈盈而,她笑发间别了一支紫金镂空碟翼发钗,垂着精致的紫色璎珞。   一袭精致的鹅黄色鸡心领祥云刺绣绮罗裙,腰身盈盈一握,束了一条烟紫色的绫罗带。   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再这么略微一装扮,更是美艳若桃李。   对比之下,将军府上原先还以美貌闻名的慕婉瑶便是逊色不少。   李毓秀眼前一亮,径直走到慕嫣然身边,开口唤了一声:“嫣然姐姐。”   慕嫣然在宫宴上便与李策李毓秀二人相谈甚欢,后面李毓秀更是帮理不帮亲,出言教训了李玉竹在慕嫣然心里自然是好感度极高的,后面李玉竹道歉离去后,她也亲自向李毓秀道了谢,两人相见恨晚,便依着年岁姐妹相称。   她对着李毓秀温婉一笑,正欲开口,李毓秀忽而说了一声:“今日哥哥随父亲进宫去了,若是回来的时候时辰尚早,他再过来。”   慕嫣然微微一噎。她并未想问李策的事情,身为闺阁女子,她对男子的事情素来不关注。只是听李毓秀这么一提及,她不得不应答到:“你们能来,倒也是流苏的荣幸。”   李毓秀梗着脖子道:“我不是为了英武将军而来,我是为了嫣然姐姐来的。”   慕嫣然虽然深知李毓秀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但是很显然她在人情世故方面处理得并不如何,如此直白的说话方式,很多时候会惹来麻烦。   但是显然这不是出言提醒的时候,她只能低声笑了笑:“毓秀妹妹可小声些,若是让旁人听见了,该是看流苏的笑话了。”   李毓秀皱眉想了想。心里也觉得可不是么,请来的人居然是冲着另一个人来的,对慕流苏影响似乎的确是不那么好。   慕流苏是慕嫣然的嫡亲弟弟,她总不能让人影响不好。   李毓秀想了想,点点头:“都听嫣然姐姐的。”   庭外忽而传来一声通报声“公主驾到。”   一道倩影带着两位宫婢脚步轻快的迈了进来。她穿着水粉色的宫装,梳着灵巧动人的双平髻,发间点缀着些许玉石装饰,娇俏动人。   楚清菱一来,周围的的人便欲过来行礼,她随意的挥挥手说:“今儿是流苏哥哥的赏梅宴,本公主与你们都是客人,不用讲那这个宫里的礼节,通通都免礼吧。”   话落,她也不再多说,径自对着慕嫣然欢喜而去。   “嫣然姐姐,清菱来了。”   慕嫣然也迎了过来,看着她也是面露喜色:“知道清菱公主要来,却是没料到你来的这般早,往日里不是说公主喜爱懒起的么。”   楚清菱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刹的飞上几抹嫣红,她身后的两名宫婢也是掩唇轻笑。   公主往日自然是懒起的,然而今儿可是英武将军的宴会,公主如此欢喜英武将军。自然是特意起早了,盛装打扮而来的。   楚清菱面上羞赫,自然是滴溜溜转了眼睛转移话题:“毓秀姐姐,你也来这么早吗。”   李毓秀打量了她一眼,却是微微一皱眉,吐字清晰的问道:“公主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   慕流苏从流云阁出来的时候,径直先去了梅花林。   慕老夫人和宋氏忽然请她举行宴会,必然会有猫腻,如此多京中贵族子弟,总归不能出了差错,她便想趁着如今时辰尚早,先行去梅林看看。   人未至,便已经嗅到阵阵梅花香味,沁人心脾,芳香四溢。   此时正月光景,恰是梅花缤纷怒放之际。   苍劲嶙峋的树干上延伸着形状清癯的梅花枝条,或披靡直上形似刀锋,或蜿蜒逶迤宛若游龙。枝条上,便是荼靡的梅花春色。   红梅艳如朝霞,白梅若皑皑瑞雪,还有仿若翡翠澄澈的绿萼梅。   疏枝缀玉,云蒸霞蔚,   微风拂过,便有馥郁梅香泠然入鼻,恍惚间,也有寒梅缥缈坠,风韵洒落,零落成泥。   饶是慕流苏见着此情此景,心中也是难得的升腾处几分异样情愫,看着那一株苍劲梅树,油然升腾出一种饱经沧桑依旧凌寒独放的铮铮傲骨之感。   然而令慕流苏没想到的是,梅林竟然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长身而立,三千墨发以紫绦发带整齐束着,散落肩头的发丝迎风逶迤纠缠,已然点缀了些许莹白花瓣,一身华贵精致的绛紫色长袍,衣襟衣摆处都以华贵金丝勾勒了栩栩如生的鱼鳞锦绣纹。   一张精雕玉琢的泠然面孔,轩眉长挑,明明温润至极的眸色却又渗染着几分深邃无疆,鼻若悬胆,薄唇勾勒挑着几抹笑意。   芝兰玉树人,倾世辅国才。   竟是沈芝兰。   沈芝兰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株艳丽若血色的红梅之下,微风吹着赤色的红梅洋洋洒洒舞了天地,他隔着纷扰凋零的梅花雨,绛紫色衣衫在满地荼靡艳色中凌空摇曳,如此艳色,竟是没有丝毫大红大紫的俗气,反而透出艳丽至极的和谐。   宛若一副流动的绝美画卷。   景美,人更美。   ……   沈芝兰面容平静,眸色温润的看着慕流苏,明明他并没有露出笑意,却平白让慕流苏在三月的寒风中,陡然觉察到了几分久违暖意。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来了。芝兰等你好久了。”   慕流苏有一刹那的呆愣,很显然她也想不到怎么如此晨曦时刻,在这梅林之间,居然会遇到了沈芝兰,更让他震惊的是,他言语间的意思竟是说他在这里等着她?   慕流苏下意识的多了几分警觉意识的看着她,然而从沈芝兰眼中,她竟是没有看到半分的危险与威胁。   隔着泠然幽香的梅花雨,就宛若隔了山长水远。   他眼中神色,也委实像极了见到久违的故人之际流露出的,久别重逢的恍惚平静。   慕流苏眸中难得的透出几分茫然神色,她看着沈芝兰,眼中宛若有茫茫大雾朦胧困惑,就那么瞪大了眸子,也静静的看着他。   心中忽而有奇异的熟悉感蔓延开来。   慕流苏眉眼间恍惚越盛,原主的记忆里除了知道沈芝兰是个难得的辅国人才,也没有其他多余印象,而前世她也从来见过沈芝兰,可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熟悉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慕流苏看着沈芝兰。   沈芝兰也在静静看着慕流苏。   眼前的少年面若皓月,一双英气至极的眉,往日里一贯灿若星子的眸子,此时安静看着他的时候,竟是带了几分恍惚惑色,而她发愣的时候,一若记忆中那人一般微微张开着樱色的唇瓣。   沈芝兰心中,不由自主的猛然一跳。   ……   他忽而迈步而去,迎着纷飞洒落的梅花花瓣,踏着满地芬芳,步履匆匆却又有分几踉跄模样,竟似极了一个带了欢欣之意的少年模样。   他站在慕流苏身前,绛紫色衣袂翩翩起舞,衣摆上的鱼鳞波光粼粼,方才还平静宛若千年寒潭的一张俊颜上,此时竟是忽然露出一抹了然笑意。   那双素来深沉不辨神色的黑色眼眸中,带着失而复得的盛大情愫。   原本静谧的梅林,忽而迎着染了梅花清香的微风传一声少年欢欣至极的轻然一笑。   “流苏,我终于,找到你了。”   ------题外话------   所以你们选姬弦音还是选沈芝兰,为啥我两个都想要啊啊啊啊   ☆、第七十八章做主(一更)   慕流苏刹那间被他的话惊醒过来,眼中的戒备神色刹那间弥漫了整个眸子。   若是往日,慕流苏绝不会在沈芝兰眼前发愣如此之久。然而就是刚刚,她一动不动的驻留了如此之久。慕流苏额角有冷汗滴落,若是方才沈芝兰对她出手,她必然会反应不过来。   这梅花林,莫不是有魔障不成?   然而沈芝兰神色一贯温润,对她也没有杀意,慕流苏自问与沈芝兰没有交集,唯一的印象深刻一点的便是那日长街之上,他将辛苦求来的花灯转首便给了自己。   如今看着沈芝兰一反常态的面露于表的温润,并无危险,她眼中的戒备和杀意才慢慢缓了下来。   慕流苏疑惑开口:“沈相找我?”   沈芝兰又是一笑,温润至极:“我找你许久了。”   ……   慕流苏与沈芝兰双双回到庭院时大多数的人都到齐了。   大多数的人慕流苏都在宫宴上一一眼熟过了,各自寒暄就几句,慕流苏却发现楚清越竟然也来了。   宫中的皇子自然不可能全部过来,但是今儿单单只是这位太子殿下就已经足够分量,想来一半的原因也是是在于楚清菱来了,所以楚清越才会过来。   他没有若宫宴上的华丽明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简洁的黑衣,虽然上面也绣了蟒纹,比起在宫中的明黄太子服饰,黑衣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清俊。   楚清越本就是受帝后所托,来看着楚清菱的。   楚清菱对慕流苏的心思楚清越也是知道的,皇后原本是极力不愿意楚清菱和慕流苏再扯上关系的,毕竟皇后与端妃互不对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慕流苏将来会迎娶端妃指婚的沈芝韵,那必然会成为端妃的助力,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敌人扯上关系。   奈何楚清菱在宫中绝食相抵,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后自然也是心疼的,只能让楚清越也跟着一起来了。   奈何这小丫头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一大早便先行过来了,楚清越姗姗来迟时已经是面色寒凉,好在楚清菱来了将军府只是慕嫣然李毓秀二人在一起,楚清越眼中的冷意才淡了几分。   “流苏见过太子殿下。”   “芝兰见过太子殿下。”   思虑间,慕流苏与沈芝兰二人已经行到了楚清越身边,齐齐向楚清越见礼。   楚清越收回关注着自家妹妹的视线,看着慕流苏与沈芝兰这两人不知怎么走到一起来了,眸光微微一动,凉声道:“左相与英武将军不必多礼。”   慕流苏知道这个太子殿下是个冰山性子,如此寒凉模样不过是性格使然,至于他眼中几分探究之意,她倒也并不放在心上。   慕流苏礼节性的一笑:“太子殿下莅临,流苏方才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楚清越点点头:“客随主便,将军不必如此拘谨。”   慕流苏这才唤了人,将沈芝兰与楚清越二人都引入上坐。她才缓缓行道庭院中央,众多方才还在畅谈的少男少女齐齐转首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英武将军。”   皇子之尊,倒是当的起这么一礼的。   慕流苏目光扫视一圈,意料之中的没有见到姬弦音出现。姬弦音因为身子问题,素来是惧寒的,如此晨曦寒凉十分,慕流苏倒也不是很想他来平白受了寒气。   更何况姬弦音那性子也不喜热闹,归京后也不过是参加了两次宴会,一次乃是皇子特意邀请,一次是皇帝的宫宴,两个都无法推拒。如今慕流苏这个赏梅宴不过是将计就计看慕老夫人和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罢了,她也不如何一样弦音来蹚这趟浑水。   见他未来,慕流苏心下微宽,面上露出笑意,拱了拱手算是回应了在场人的礼遇:“流苏未在帝都,想来与幼时的玩伴也生疏了不少,恰逢后山的梅花开了,所以也就邀请了各位旧友前来赏花,流苏在边疆驻留,对京中诸多礼节还未熟悉,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多多谅解。”   言行举止很是大方,如此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是让不少人都暗自点头。   “流苏哥哥,我们大家都是同龄人,你怎么学着翰林院那些个老学究一般诸多道理呀,大家都是来赏梅的,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   楚清菱见着慕流苏来很是欢喜,听她谦谦有礼的说话,她自然是出声帮她一把。   公主都发话了,人群中也发出了些许应和声。   “是啊英武将军,今儿来的都是咋们年轻一辈,当时潇洒快意一点,不需那般拘谨。”   “对呀,咋们可都是来赏梅的,将军若是学着那些个繁文缛节,恐怕这后山的梅花都谢了。”   “是啊是啊,不用拘谨,将军不用拘谨。”   ……   这倒是将慕流苏看成了那么个不擅交际所以才出来解围的了,慕流苏哭笑不得,只得道:“倒是流苏脱节了,既然各位友人都如此迫不及待的赏梅,咋们现在就动身去后山梅园吧,那儿早就已经备好了美酒点心等着诸位了。”   众人都齐声应是,慕流苏吩咐了一声府上的婢子,让她们待会儿见着来迟的客人直接带到梅园来。这才领着一群衣衫华丽的少男少女们从将军府的庭院径直向着后山梅园走去。   慕婉瑶方才盛装打扮了姗姗来迟,便看着这些半个宫宴的贵族子弟已经向着梅园走去。   华丽衣衫,女子云鬓额黄貌美如花,男子轩眉朗目俊逸飞凡,不由有些眼花缭乱。而慕婉瑶原本那么一身盛装打扮,还以为能博得个全场瞩目,如今落在一堆美人美男子后头,竟是压根没几人注意。   好容易到了梅花林,众人看着那一片云蒸霞蔚,宛若缤纷云海的梅花林不由都是眼前一亮。   迎风吹落纷纷扰扰的梅花花瓣,沁人心脾的泠然梅香袅袅入鼻,而那些个漆黑苍劲的梅花树干下,有条不紊的摆了不少黑色古木小几,以及同色系的古木小凳。   每方小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梅花糕点,一壶年岁上好的梅花酿。   众人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这少年将军说的赏梅并不是借口,而是真的赏梅,看着这些凌然傲骨的梅花,众人心中的攀附结交之意顿时淡了不少,自然也不再拘束,三五成群的或落座饮酒,或起身漫步,专心致志的赏起梅来。   慕婉瑶在人群末端进来,原本还极为集中的人群已经四散赏梅,她不由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慕流苏果然是个呆子,这么好的赏梅宴不去把握时机结交权贵,真让人家去赏什么破梅,导致她连个惊艳露面的机会都没了。   更可气的是,方才慕雪琳那个小贱人来的早,跟在了慕流苏身边过来的。不少人自然都认为她与慕流苏关系颇好,竟是引得不少少男少女主动上去搭讪,反观自己身侧,却是一个搭话的人都没有。   她越想越气,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见慕流苏身侧不仅站着当朝左相,还站着极为难见的太子殿下,两人容色皆是一绝,她眼睛一亮,不由提着裙摆小跑上去,也跑到了慕流苏身侧,喘了喘气,故作温婉的叫了一声:“二哥哥。”   慕流苏正与楚清越慕嫣然一行人闲谈漫步,见慕婉瑶这么突兀的跑过来,还一副眼睛锃亮的模样,脸上不由浮出一抹兴味:“原来是四妹妹来了。还不快些见过殿下与左相。”   慕婉瑶难得见着慕流苏居然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只以为她是为了在楚清越和沈芝兰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她装作才看到沈芝兰与楚清越的样子,连忙温婉行礼:“婉瑶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左相。”   她微微低着头,一副极为羞赫的少女模样,梅花纷扰,美人低眉,倒也算得上几分赏心悦目。可是楚清越冷着一张万年冰山脸,压根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她,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连个免礼都懒得说。   “慕四小姐不必多礼。”   至于沈芝兰,倒是一贯的温润,只是谁都能听出他言语之间的敷衍。   慕婉瑶等了半天没等着楚清越的免礼声,反而听到了楚清菱冷冰冰的质问:“慕婉瑶,你的眼里是没有本公主吗?怎么,一个区区庶女胆敢不给本公主见礼?!”   她心中一跳,这才发现楚清菱这个刁蛮公主也在这里。连忙又对着楚清菱一个福身:“公主恕罪,都怪婉瑶方才眼拙,没有见到公主殿下,婉瑶知罪,公主殿下万福金。”   楚清菱却是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她,这慕婉瑶平日里便爱与流苏哥哥作对,上次宫宴上,她便是帮着那个李玉竹对付自家姐妹。   如今梅林这么多人,她一个庶女毫不知羞,如此胆大的跑来这里,眼中只有沈芝兰与楚清越这两个人,连她这个活生生的一国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其中目的,可不就是想要攀个高枝?   如此一个分不清形势,满脑子都是想着嫁入皇家的女人,真真是恶心极了。   见她如今还做出一副矫揉造作可怜求饶的模样,楚清菱眼中的神色更加冷冽,她瞪着慕婉瑶冷冷一笑。   “慕婉瑶,本公主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你却说你看不见,难不成你眼睛瞎了不成,还是在你眼里觉得本公主不够资格你行礼?胆敢藐视皇权,真真是找死不成!”   慕婉瑶哪里想到这个往日里看上去傻里傻气,整日追着慕流苏慕嫣然转来转去的公主殿下竟然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方才不过是一颗心都被楚清越吸引了,若不是慕流苏提醒,她便是沈芝兰都可能忘记,她更何况楚清菱还站在慕嫣然边上,正是视野盲区,她哪里会放在心上。   不过是看漏了眼,忘记行个礼罢了,楚清菱这公主脾气可真是不小,在她将军府还敢对她发脾气。若不是看她是个公主,她何必这么低三下四的,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会容忍这么个凶恶的妹妹对自己无礼,   想到这里,慕婉瑶声音染了几分哭腔,颇有几分委屈:“太子殿下,婉瑶是真的没有见着公主殿下所以才漏下了礼节。但是方才反应过来,婉瑶也已经与公主见过礼了,公主却还是如此咄咄逼人。”   她说着,竟然是当着整个梅林的众人重重一跪:“婉瑶人微言轻,知道冒犯了公主,但是藐视皇权乃是大罪,婉瑶当不得,还请太子殿下为婉瑶做主,还婉瑶一个清白!”   ------题外话------   日常表白评论区做日常的仙女们mua,每天三更上课时间不固定,但是晚上八点前应该能会传完   ☆、第七十九章求饶(二更)   她这么扑通一跪,整个梅园的和谐气氛顿时有些凝结。   不少人都自觉的围了过来,即便没有走近看的,也是将视线落在了慕婉瑶和楚清越身上。   只见慕婉瑶虽然跪着,但是故意挺直了身子,一副受到“强权”欺凌又丝毫不肯示弱的“傲骨”模样。   慕流苏静静站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做作的慕婉瑶。   这个素来只会装可怜的四妹今日很显然出门没有带上脑袋。   且不说楚清越那么一个冰山性子,从那张一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上也能看出这位太子殿下压根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   皇后曾经找了诸多美人让楚清越挑选一个太子妃,整个帝都凡是姿色卓绝的都去了个遍,这位太子殿下却是将人通通送到了六皇子楚晏寒的房里。   这件事原本轰动不小,奈何那个时候慕婉瑶还没有见过楚清越,反而对平易近人的楚清玄有些想法,如今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还敢在楚清越面前耍手段。   更何况,楚清越虽然面上冷寒,但是对于楚清菱这个妹妹却是极为宠爱的,若不是皇后与太子护着,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怎么会养出楚清菱这般虽有几分刁蛮任性,但是颇为率真的单纯性子。   楚清越连免礼二字都懒得说,可见他是丝毫不愿与慕婉瑶扯上半分牵连的。然而慕婉瑶偏偏不信邪,还求着他为她做主,若是“犯事儿”的是旁人,许是还有那么一点悬念,然而这人是楚清菱,就注定了她要自取其辱。   慕流苏忍着笑,果然听见楚清越冷冰冰的嗓音响起:“本宫与你很熟吗?为你做主?诋毁自己的皇妹?慕四小姐,你长脑子了吗?”   慕婉瑶正酝酿着眼泪,准备做出一副受了公主欺负,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哪里想着楚清越这个木头,不仅是丝毫没有受她的影响,竟然连说的话竟然也如此不留情面。   她一时愣住,眼泪还没酝酿出来,却是猛的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清越:“太子殿下?”   楚清越实在是吝啬赏给她一个眼神,负手而立,薄唇微动,话语冷然:“本宫说了,与你不熟,没空与你做主。”   楚清菱不过是发作慕婉瑶一句罢了,若是慕婉瑶好好认个错,她自然不会再去为难,偏偏慕婉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是受了丁点气,非要找人给她寻个公道。   她那么大阵仗的一跪,楚清菱原本还以为慕婉瑶会找慕流苏为她说话求情,若是她真的向慕流苏服了软,楚清菱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会不再去追究。   可是这个蠢货求了自己的皇兄,还弄出了这么大个动静,以为能当着众人的面打她这个公主的脸。楚清菱虽然单纯,却不是个傻的,顿时就火冒三丈,想要发作了。   好在这次是太子皇兄在,替她出了一口气,若是楚清玄那个怜香惜玉的三皇兄,她怕是真的要受一顿气。   想到这里,楚清菱对慕婉瑶的怒火更是难以遏制了,她不屑的看了一眼慕婉瑶,讽刺的开口:“慕婉瑶,你不是求人给你做主吗,本公主怎么着你了,给你和机会让你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你应该知道你这诬陷一国公主的罪刑是什么。”   慕婉瑶不过是气不过平白受了楚清菱的气罢了,楚清菱这么些年常往将军府上跑,对待慕嫣然那叫一个殷勤,怎么偏偏对自己就成了这幅模样,难得见着有个比楚清菱身份还高的太子殿下在,所以才想削削楚清菱的锐气罢了。   自己已经做出了那般楚楚可怜的姿态,若是往常那些男子,早就已经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了。这太子殿下真不知是哪来的奇葩,如此不解风情,还羞辱她。   这样一来,场中唯一一个身份最高有权利教训楚清菱的人都帮着楚清菱说话,她哪里还能再继续找楚清菱的麻烦。   慕婉瑶心中一凉,也知道今儿自己是干了件蠢事儿,万不该还没摸准楚清越的脾气便兀自想出这么一计。   她心中万分懊恼,却也知道如今是绝计不能再与楚清菱对着干了,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当朝公主,哪里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只能朝着楚清菱低头,咬着牙认错:“公主殿下,是婉瑶的过错,婉瑶这两日确实是患了眼疾,所以没有见到公主殿下,这才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殿下饶了婉瑶,婉瑶再也不敢了!”   她这一低头,只能说是当众发自己的脸了,方才还“傲骨铮铮”的请求做主,如今却为“强权”折腰,这前前后后言行不一的表现,当真是让一众人都鄙视不以。   以往慕流苏尚未归京的时候,这位慕四小姐也算是以贤淑美貌名扬帝都,如今这些人才发现,这慕婉瑶也不过是个空有美貌毫无脑子的女人罢了。   楚清菱心里想着慕婉瑶这个女人估摸着平日里没少给流苏哥哥添堵,如今这副苦苦求饶的模样很是让她极是舒心。   若是其他人看见慕婉瑶都已经说自己瞎了,估摸着也就不会怎么为难赶紧打发下去了,但是楚清菱却是个素来刁蛮惯了的。好不容易逮住了教训慕婉瑶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   她冷冷的道:“诬陷本公主可是死罪,但是今儿是流苏哥哥的宴会,你不如自掌十个耳光,再向流苏哥哥求求情,只要流苏哥哥愿意不追究,本公主就饶了你。”   慕婉瑶听着楚清菱的话,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撕了她的嘴。现在在梅园内赏梅的人,皆是大楚帝都数一数二的贵族子弟,她向着楚清菱下跪认错已经丢尽了颜面。   如今楚清菱更加过分,居然还想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掌耳光,更可气的是,楚清菱还想让她向慕流苏服软,她与慕流苏的关系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楚清菱来了将军府如此多年,还能不清楚吗?   今儿她若是对着慕流苏服软了,不仅打了她的脸,更是将自己娘的脸都打的作响。   想到这里,她面色凄惨的对楚清菱求饶道:“公主殿下,婉瑶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婉瑶了。”   “慕婉瑶,本公主怎么为难你了?”楚清菱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心里正高兴,又怎么会松口,她故意表现得不耐烦:“你若是不愿意本公主从轻处置,那本公主稍后就禀告父皇,你蔑视皇权,污蔑公主,等着掉脑袋吧你!”   话落,她当真不再去搭理慕婉瑶,甩开水粉色的宫装衣袖,对着慕流苏道:“流苏哥哥,她在这儿太碍眼了,咋们换个地方赏梅吧。”   “四妹妹,公主殿下让你掌嘴便是要对你从轻发落,你若是执迷不悟,只知道爱惜你的容貌不爱惜你的生命,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救不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慕嫣然显然也看出来楚清菱是在为慕流苏出气,她想着自己的弟弟后,宋氏和慕婉瑶确实没少为难慕流苏,她也不再心软,神色冰冷的看着她。   楚清越忽而看了一眼慕嫣然,慕嫣然颇为精致温婉的面容上此时带着冷意,衬着微微飞扬的眉,颇有几分英气。   他素来冷冽的眸光动了动,却是忽而扬声道“来人,把这个冒犯公主的女人拖下去。”   慕婉瑶原本还想挣扎几分,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太子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竟是直接唤人要将她拖下去。   太子身后的两个侍卫脸色僵硬的便要上来拽她的手,慕婉瑶顿时慌了,心中的算计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伸手便去拽慕流苏的衣摆:“二哥哥,婉瑶错了,二哥哥求求你帮我说说话,让公主殿下饶过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你让公主饶过我吧。”   慕流苏一直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楚清菱和慕婉瑶的对话,虽然早就知道慕婉瑶是自取其辱,但是楚清越的出声她却是当真一点没想到。   在慕流苏看来,楚清越此人一如他表面一般冷峻,是个不会随意多管闲事的人,楚清菱与慕婉瑶的事情如今已经是单方面的压制,楚清越完全没有必要再出声,可他就是说话了,径直要将慕婉瑶直接带下去处置的意思。   慕流苏神色有些古怪,这太子殿下好像在听到慕嫣然说话后就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帝都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慕嫣然这些年来确实不怎么出过闺阁,与京中的贵族子弟都未有来往,唯一一个稍微熟悉的便是楚清菱。   但是她这个未出闺阁的姐姐,头一次参加宫宴,便是让右相的李家兄妹亲自上来结交,如今连着这个太子也好像对慕嫣然有些特别。   慕流苏只觉得像是有一大团迷雾在脑海中升腾,不由微微皱起了英气的眉,沉默不语。   慕婉瑶还在那儿等着慕流苏给自己求情,哪里知道慕流苏居然一句话不说。她顿时心中更加慌乱,也顾不得那么多,对着慕流苏便是一阵利落的磕头。   “二哥哥你快帮我说说话,我真的知道错了,二哥哥我错了,以前我与母亲为难你与二姐姐都是因为年小不懂事,日后我必然乖巧规矩,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儿,二哥哥你救救我吧,我毕竟也是你的妹妹呀!呜呜!”   慕流苏压根没想到自己走神考虑李家兄妹和楚清越对慕嫣然态度的事情的沉默,会导致慕婉瑶这么情绪激动,她看来是真的怕极了自己会被治了死罪,竟是不管不顾抖出了自己多年来的底,竟然是自己说出了她与宋氏这么多年来为难了自己和慕嫣然的事情。   “这慕婉瑶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为难?难不成平日里传的那些尊庶贬嫡都是真的?”   “她自己都说了,还能有假不成,方才我送礼的时候就见着那宋氏脸色阴沉的看着慕二小姐。”   “我看这事儿也不假,往年来不都只有慕婉瑶和慕霖平来参加宫宴吗,虽然这些年英武将军不在京中,但是慕嫣然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还在呀,怎么就偏偏来了那两兄妹。”   “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慕四小姐看着也不像个凶狠的,怎么还能为难了自己的嫡姐嫡兄。”   “谁知道呢,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女,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   一众人的对她辱骂诋毁,慕婉瑶却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只是泪流满脸的求着慕流苏。   ------题外话------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仙女跳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宝贝们不要跳订吧,目前后台看到全订的宝贝只有四个,昨天数据惨烈我很心酸,评论区日常冷淡,送上一碟虐渣享用爱你们么么哒   ☆、第八十章盲棋(三更)   楚清菱伸手将慕婉瑶拽着慕流苏衣摆的手挣脱开,不耐烦的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不用问了,看在流苏哥哥的份上我能饶你不死,但是你必须自掌十个耳光。”   “谢公主恩典,我马上掌嘴!”慕婉瑶见她松口,果然开始自己掌嘴。许是怕楚清菱再次反悔,她打的丝毫不敢放水,前几日宫宴上被李玉竹扇了一巴掌,慕婉瑶的脸上才消肿不久,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红肿一片倒是有些渗人。   楚清菱几人只当是未见,见她果真打了自己耳光,也就没再留意她,径直换了一个方向去赏花。   慕婉瑶自己扇了十个耳光,痛意让她渐渐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四周鄙视嫌弃的目光,她用一手的衣摆遮着脸,一手提起华丽的裙子,难得一见的嚎啕大哭而去。   梅园外宋氏刚刚收到慕婉瑶冲撞了公主被罚的消息急急而来,和捂着脸跑出来的慕婉瑶撞了个满怀。   慕婉瑶本就提着裙摆遮着脸,如今和宋氏这么一撞,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她正欲破口大骂,然而抬头看到宋氏那张布满担忧的脸,慕婉瑶满腔的委屈和怨恨顿时再难写遮掩。   她眼中已然布满血丝,整张被自己打的高高浮肿的脸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她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意,面部狰狞的看着宋氏:“娘,我要慕流苏不得好死!”   ……   慕婉瑶的闹剧来的快也去的快,显然并没有影响到大多数人赏花的心情,见慕婉瑶哭着走了,便有各自三三两两赏起梅花来。   只是楚清越虽然出言帮了楚清菱,但是事情结束后他便将楚清菱唤到了一边,显然是有事要交代。   李毓秀与沈芝兰慕流苏二人不熟,慕嫣然便极有眼力的将人领开了,两个新熟识的姐妹又漫步向林中行了一阵。   而慕流苏这边,气氛却是颇为怪异。   她余光扫了一眼沈芝兰,见着紫衣潋滟的人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心里越发古怪。   这沈芝兰不知为何在梅花林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后,对她的态度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慕流苏犹自记得她班师回朝那日,沈芝兰看着她的眸子里温润之下又掩盖着几分冷峻几分探究,而如今他看她的眼里,却是彻彻底底的温润如玉。   像极了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珍宝的神色。   慕流苏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不自觉的有些躲闪。沈芝兰极少看到这个嚣张惯了的少年将军会这般安静,眼中笑意更甚。   他眉梢微微一挑,却是带着几分期待神色的开口问道:“将军可愿陪芝兰下一局盲棋?”   “你也会盲棋?”   慕流苏有些震惊,这盲棋素来是大燕才兴盛的,在大楚这边按理来说不会这种棋术的,怎么沈芝兰忽而就开口让她陪他下盲棋!   原主慕流苏虽然幼年极为聪明,但是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武艺上,而在棋术这方面,却是没有花太多时间钻研,虽然偶尔会与人对弈,幼年时期也无多少人注意。后来慕流苏跟着慕将军驻留边疆多年,也没沾染京中之事,沈芝兰即便再如何绝顶聪明,按道理也是不可能知道慕流苏棋艺如何的。   然而他言语间的笃定告诉慕流苏,沈芝兰不仅知道盲棋这种下法,也知道她是会盲棋的。   沈芝兰见她眼中震惊,也只是微微一笑:“早些年在外游历时候遇到一位友人传授,将军排兵布阵靠的是谋术,擅谋术者必擅对弈,所以我猜将军应当也是会盲棋的。”   慕流苏原本还想要推脱说自己不会,然而对方一副笃定模样,倒让她不好开口拒绝。何况她确实也多年未下过盲棋了,如今沈芝兰提及,倒是让她有些手痒。   她对沈芝兰笑了笑道:“流苏曾看过一本大燕的杂史,史上记载了盲棋,流苏确实略有涉猎,沈相既然盛情相邀,那流苏便陪沈相下一局。只是棋艺不精,沈相还请多多见谅。”   沈芝兰勾唇:“将军客气了。”   这事儿既然说定了,慕流苏便准备吩咐身边的十五去取棋来,沈芝兰抬手拦住,却是领着她径直向着近的一方小几行去。   那小几上竟是早已经备好了一副棋盘,以及两个琉璃棋钵。   琉璃棋钵中分放着黑白两色的棋子打磨精致,小巧玲珑,慕流苏眼睛一亮,天下盛名的玲珑棋原来落在了沈芝兰的手上。   两人面对面落坐在梅桩小凳上,慕流苏忽而道:“这儿没有盲带。”   沈芝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难得的升腾起几分戏谑:“英武将军是怕自己忍不住偷看还是信不过芝兰的人品?”   慕流苏顿时有些讪讪,下盲棋本就是闭着眼睛靠着记忆来下的,为了防止有人作弊,下棋之前都是需要挑选质地上好的不透光的丝绸锦缎蒙住眼睛的。   然而这盲棋在大楚本就不盛行,哪儿会有盲带这种东西,沈芝兰准备了一副颇为珍贵的玲珑棋已然十分难得,她还纠结那区区盲带做什么。   想到这里,慕流苏对着沈芝兰露出一个释然笑意,目光灼灼的道:“倒是流苏过于拘泥形式了。”   沈芝兰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带笑,一双眸子宛若璀璨星子,不由微微有些晃神。   他微微移开目光,忽而抬起手来,五指莹白纤长,浑圆有力,透出常年养尊处优的清贵,落在头上的绛紫色发带上,美人拈花一般轻轻一带,那绛紫色发带刹那间松散开,三千墨发宛若琼脂泼墨,恍惚坠落,迎着梅林中带着泠然清香的风缠绕纠缠。   慕流苏一时有些呆愣。   没见到音杀阁的璇玑阁主之前,慕流苏便觉得沈芝兰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与弦音聘美的俊逸男子,两人都是天下难得一见惊才艳绝的玉人儿。   至于这二人到底谁更甚一筹,因为气质完全不相近,倒是难以分出个高下来。   姬弦音身上多的是不染纤尘的薄凉清隽,沈芝兰身上则更多的是芝兰玉树的温润儒雅。一个是泠然薄凉的世外谪仙,一个则是温润华贵的陌上公子。   各自风华,难以比较。   然而慕流苏从未想过会有见到沈芝兰墨发披肩的模样,比起他束发时候,少了几分紊然,多了几分缥缈。   衬着那张惊艳温润的面容,委实有些让人迷醉其中。   慕流苏看着,脑海中却是忽而浮现出音杀阁璇玑阁主长发散落,妖魅惑国的香艳景色。   “将军倒也没有说错,既然下的是盲棋,那自然是要戴盲带的,倒是芝兰疏忽了,若是将军不嫌弃,今日便用芝兰束发的紫绸发带将就些许。”   沈芝兰不等慕流苏出神,便是手中拿着发带微微一用力,纤长发带刹那间便断裂成了切口整齐的两节丝绸。   慕流苏看的目瞪口呆。   素来传言便说沈芝兰是个惊艳绝伦的少年英杰,做事也素从容沉稳,对自己的衣衫装着个人形象也素来重视,没想到今儿居然会为了下这么一局盲棋而自断发带。   慕流苏呆愣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以为她不愿意,沈芝兰看在眼里,面上依旧一派从容,没有丝毫尴尬神色,只是淡淡一笑道:“将军若是嫌弃,不若我现在派人重新去寻一段锦缎来……”   “这是哪里的话,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这么好运,能用名动天下的沈相亲自截断的发带遮目下一局盲棋了。”   慕流苏听他如此道,连忙伸手抓过了桌上的紫绸发带,伸手便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慕流苏伸手想要打结,然而高高束发的墨玉冠颇为碍手。慕流苏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叫一旁的青花替她打个结。   鼻尖却忽而拂过一抹极为清浅的君子兰香味,指间触碰到一抹轻微温度,竟是人的肌肤的体温,那五指与她的手微微碰触,慕流苏便如同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移开了,   即便是绛紫色发带蒙住了双眼,慕流苏看不清眼前光景,却能万分笃定是沈芝兰的起身绕到了她身后,伸手替她系着蒙眼睛的发带。   不用想也知道,她与沈芝兰如今模样,当是有如何怪异——两个男子,一人安然而坐,一人却是站在身后,灵活双手买安然坐着的少年的发间系着东西。   慕流苏无端觉得有些暧昧,心下怪异,正欲开口让他停下,头顶却传来一声男子平静安然的低沉话语,沈芝兰已然手指灵活,动作极快的替慕流苏系好了紫绸。   “好了。”   视觉被遮掩,慕流苏听觉越发灵敏,这么一听,竟然觉得沈芝兰嗓音低沉,微微带着几分喑哑磁性,说话的声音竟然异乎平常极为悦耳。   慕流苏脸上莫名有些滚烫。   好在沈芝兰替慕流苏系好了之后便没有再多逗留,径直抬步离开了他身边。   觉察到那一抹幽幽君子兰香淡了不少,慕流苏因为紧张而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陡然放松下来。   沈芝兰抬头看着慕流苏,见着面若皓月的少年脸上蒙了一段紫色丝绸,越发衬得人肤色莹莹宛若上好的凝脂白玉,发带不宽,遮住了慕流苏的双眼,恰好透出了一双英气逼人的眉。   精致鼻翼下,樱花绯色的薄唇原本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因为自己离开,她这才微微泻出一抹呼吸。   这般惊艳姿容,纵使在这满地梅园之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忽而眸色微深,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这才那起了棋盘上搁置着的另一段紫色丝绸,也手指灵活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慕流苏等着沈芝兰系好了丝绸,听他说了一句:“我也系上了,开始吧。”   慕流苏点点头,对着一旁的青花道:“一会儿你来落指,我说棋盘的位置,你便落子何处。听到了吗。”   青花点头应是。   青花身侧的十五却是瞪大了一双眸子,满眼的不可置信。   此时十五心里很微妙,脑海中诸多想法不停回旋。   十五觉得他发现了几个惊天大秘密。   首先,大楚权倾朝野的右相沈芝兰可能也是个断袖。   其次,那害得洁身自好的沈相有了龙阳之癖的人,竟然和害得自家阁主也弯了的是同一个男子——秦楚一战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   最后,自家阁主可能没戏了,因为沈相显然比自家阁主太会撩,发带遮眼下棋的情趣,他十五看不懂!   然后十五表情严肃的想了想要不要告诉自家阁主这件事情,后来坚定的认为——不要。   若是让璇玑阁主知道他这个大活人站在面前,还害得自家阁主的心上人被沈芝兰给近身了,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题外话------   稍微迟了一点,不要跳订呜呜呜。   ☆、第八十一章糯米的毛(一更)   对弈开始后,慕流苏便神色一阵,她素来不爱做浪费时间的事情,既然决定了下棋,那必然会好好下一局。   她是白棋这方,应当先落子,沈芝兰唤了一声“请”字,慕流苏便点点头,从容不迫的道:“横十竖十五。”   青花手执白棋落下一子。   沈芝兰接上:“横九竖十三。”   青花手执黑棋落下一子。   “横九竖十六。”   “横十四竖十七。”   ……   十五和青花最初还没懂盲棋是如何下的,直到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被放下去,密密麻麻填满了棋盘,两人脸上的神色都由困惑变成了震惊。   单纯的围棋对弈已然十分烧脑,这盲棋更是难上加难,不仅考验对弈者的棋艺,还需要考验对弈者的记忆力,想要下好盲棋,就不仅要记得自己下子的位置,还需要牢牢记住对方棋子落下的位置。   越到后面,棋盘上的棋子盘根错节,已经多得让青花和十五眼花缭乱,然而两人依旧从容沉稳的落子。   两人最初对弈的时候原本还没什么人,后面便有人窸窸窣窣围了过来,这些大楚的贵族子弟从未见过还有这般厉害的对弈方式,皆是被吸引了,却是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驻留一侧安心观看。   时辰过了三炷香之久,棋盘上的棋子密密麻麻落了不少。   慕流苏的白棋棋风锋利尖锐,势如破竹,却偏偏透着几分诡谲莫测,沈芝兰的黑棋棋风平和悠远,妙若精微,看似温和又暗藏杀机。   历时如此之久,双方竟然是没有半分颓色,依旧势均力敌。   看的一旁观观棋的人也是一阵热血沸腾,终于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交谈开来。   “我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对弈方式,好生厉害。这得有多好的记忆力呀。”   “可不是嘛,都说沈相是惊世的天才,所以才能如此年轻官拜左相,可我看这英武将军似乎也是个极其厉害的。”   “的确厉害,虽然表面上这局棋势均力敌,但其实英武将军的白子明显是占着主动,牵引着沈相的黑子,所以英武将军还要略胜一筹。”   “这英武将军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和沈相对弈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神态轻松。这样的棋艺的人,怕是整个大楚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吧。”   ……   初一扶着姬弦音来的时候已然快要临近午时。   像姬弦音这般妖魅惑国的绝色容颜,一般是一出场都会引起极大震惊的,然而在这将军府的后山梅园,姬弦音第一次悄然而至没有半个人留意,便是初一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主仆二人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梅园中央站了一大群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他们正围着一株苍劲梅树,神色或惊诧或震撼,却又都带着几分兴奋之意,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姬弦音微微皱了皱眉,若是平日,慕流苏当是领着青花早就满脸欢欣的迎了过来,然而今日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去搜索记忆中喜爱穿着紫竹刺绣衣衫的人儿的踪影,看了半天也仍旧未果,整个梅园除了中央那株梅花树下人满为患,竟是难得寻到一抹落单身影。   听着人群中提到英武将军和沈相二字,姬弦音心中有疑问升腾,难不成这群人围着的是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   想到这里,姬弦音原本还平静清贵的艳丽容颜忽而微微一冷,美艳的五官一刹那像是凝结了寒霜。   他给了初一个眼神,示意让他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自己则抱着怀中的糯米,神色有几分紧张的等在原地。   初一见着主子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自然是分毫不拖沓的挤进人群,然而等他挤开人群进去了一眼后,初一立马又退了出来,先前还好奇的脸色已然犹如便秘。   姬弦音原本听着那些人说话心中就有了几分猜疑,如今他看到初一的脸色,心中已经肯定了十之八九,他却像是自欺欺人一般,音色薄凉的道了一声:“说。”   初一见姬弦音一副非要听他亲口说出的执拗模样,也只能苦大仇深的道:“回禀主子,里面确实是沈相和英武将军在对弈,而且下棋的方式很怪异,属下不知道什么棋是需要蒙着眼睛下的……”   “喵!”   忽而一声尖锐的猫叫声穿透整片树林,糯米哀嚎着看了姬弦音一眼。   主子!你吃醋归吃醋,但是你揪着的不是你的衣摆,而是本喵的珍贵至极的皮毛!   初一看着那一缕飞扬在半空中的莹白的绒毛,再听着糯米那一声极为尖锐的猫叫声,默默的为糯米默了一声哀,同时也为梅花树下兴致勃勃看着英武将军和沈相对弈的十五默哀了一句。   主子很显然是动怒了,那傻大个儿知情不报还看的如此津津有味,可不就是自己作死等着主子收拾么。   姬弦音预料之中的神色不郁,但是听着糯米的叫声还是松了手上力道,然后他低着头,仔细打量了一方,见糯米皮糙肉厚的,除了掉了一小撮毛儿,委实没有伤到什么。   他这才放心了一点,懒洋洋的和糯米对视一眼。   你不过是只猫儿,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千年雪貂,这皮毛算不得珍贵,拔了一缕罢了,过几日就长出来了。   糯米感觉很憋屈,摊上了这么个矫情的主子,自己摆着姿态非要等人家英武将军来接他,奈何等又没耐心等,不过两炷香的时辰没见着英武将军,他便派了初一备了马车,从荣亲王府一路赶过来了。   如今好了,人是到了,但是还是来迟了,主子的心上人和别人对弈去了。平白委屈了它这么一只乖巧懂事的猫儿,居然因为主子吃醋被失手揪掉了一撮猫儿。   糯米一直觉得是可忍掉毛不可忍是它猫生信条。   然而主子现在心情明显不好,它作为一只识时务的猫儿,总归不会现在去触主子的霉头的。糯米思虑良久,最终决定还是先遮羞比较重要。   它猫容憋屈的将自己的尾巴挪到被揪掉了一撮毛儿的地方,尽最大努力掩盖在上面,试图极尽悲愤的去维护一只黄金单身猫的尊严。   姬弦音见糯米忽然老实了不少,这才安抚性的替它顺了顺毛。他松开了方才皱紧的好看眉羽,轻飘飘的看了初一一眼。   初一:“……”   奈何初一聪慧无边,却始终没有猜到主子那傲娇神色的意思。   姬弦音就那么抱着糯米,身姿清癯,面容妖冶,眼睛里分明有着按耐不住要进去砸场子的神情,但是不知为何却是抿着绯色薄唇一动不动。   姬弦音再看一眼初一,迤逦凤眸轮廓妖冶,眸中神色极为危险,   初一仿若醍醐灌顶,扯着嗓子便吼了一声——   “姬二公子到!”   ……   初一这么粗励的一嗓子,果真是反响极大,那原本还观棋观的尽兴的人群陡然转过头来,看向了声音嘹亮的地方。   初一站在姬弦音身边,低眉敛目,导致错过了姬弦音杀人一般的冷冽目光。   姬弦音已然恨不得将初一这个蠢物丢出去,他看他一眼站着不动,是想让初一再进去通报慕流苏一声,只让慕流苏一人知道他来了再出来接他,这个二愣子可好,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偏偏慕流苏在人群最里面,还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姬弦音心中不悦,在众目睽睽的尴尬注视下,他怀抱糯米,迎着万众瞩目的视线故作淡然的一笑。   美人笑,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天下。   一众人被打断了观棋的不满情愫,刹那间宛若被一泓春水温润浸透,看到了三月微风拂过万物复苏的惊艳场景,盯着姬弦音的容颜尽是惊艳迷醉。   姬弦音便迎着那些惊艳恍惚的目光,姿态镇定的站在原地。   ……   这边姬弦音动用了美人计缓解了初一制造出的尴尬,然而人群最中央的十五却是陡然背脊一僵,心中大有凉凉寒意。   慕流苏原本正要落子,“横十四竖十…”   横十竖十六。   “六”字未落,却是听到了初一嘹亮至极的通报声,她原本皱眉沉思的容颜陡然疏散开来。   即便是隔着绛紫色丝绸,青花看不清她眼中情愫,但是单从她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真挚笑意,已然看出主子心情愉悦。   慕流苏这么一笑,便将落子的数报错了,青花白子落在横十四竖十六的位置,便是一着错棋,全盘尽毁,瞬间便将出于优势的白棋局势打乱。   慕流苏听着那一声清脆的落子声音,却是毫不在意,对着沈芝兰便笑道:“沈相棋艺无双,流苏甘拜下风,今日这局我输了。”   沈芝兰依旧是一贯温润的表情,然而慕流苏却是听见他语气间带了少有的寒凉:“将军不过分神说漏了了一个棋路,若是没有芝兰没有猜错,你应当是想要落子在竖位十六。”   慕流苏对沈芝兰知道自己的落子之处丝毫没有诧异,但凡擅弈者,不仅知道自己的棋子落在何处,也会琢磨对方的棋路布局,像沈芝兰这般本就智慧卓绝之人,能猜出她的落子俨然是在预料之中。   慕流苏不在意的笑了笑:“落子无悔,流苏输得心服口服,沈相不必多言。何况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这局棋也当是时候结束了,若是沈相未曾尽兴,不若择日再来一局。”   沈芝兰沉默半晌,慕流苏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他总归也不好再阻拦,他伸手将眼上的绛紫色绸带解开,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芝兰就与英武将军约好了,择日再来一局。”   慕流苏点头应好,心中却不愿让弦音久等,她起身便开口吩咐青花道:“替我解了发带,随我迎接姬二公子去。”   “既是我系下的结,便由我拉来替将军解开。”   沈芝兰低沉清澈的嗓音传来,慕流苏尚未来得及反应,鼻翼间又有泠然君子兰香幽幽袭来,沈芝兰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于发间,灵活的将那发带上打下的结解开。   姬弦音视线锁着那株苍劲梅花树看得分外认真,终于见着慕流苏站起身来露出一张被紫色绸带蒙住了双眼的皓月姿容,又听见她吐字清晰的对青花说完一起来迎接姬二公子。   姬弦音暗道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他来了就不再与沈芝兰对弈,脸上刚刚露出一抹笑意。   笑意尚未绽放,却是见着人群之中沈芝兰也是缓缓站起身来,竟是径直绕道慕流苏身侧,抬手便去解慕流苏蒙在眼上的紫色丝绸。   ------题外话------   哈哈哈写到这里为啥我想笑。爱你们不要跳订么么哒,ps:潇湘慕神节快乐mua   ☆、第八十二章吃你的饭去(二更)   宛若仙境的梅花林下,一袭月白色紫竹刺绣长袍的瘦弱少年微微低头,乖巧的立在梅花树下,他身前还有一位紫色鱼鳞长衫裹身,墨发披肩姿容俊逸的清贵男子。   两人靠的极近,身高略微高挑一点的紫色鱼鳞纹男子亲近的站在月白色长袍少年身前,一双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指绕过少年的头,动作灵活的挑弄着系在头上的紫色丝绸。   两人那般卓绝风姿,即便是隔了梅海凝云,人群喧嚷,也依旧像是身上散发了莹莹辉芒,璀璨夺目。   便是这满园梅花颜色灼灼,也淡漠成两人身后的黑白背景。   那这个被初一唤住的人听见动静也茫然的回头去看,见着此情此景,委实美不胜收。   姬弦音稍微好了一点的心情刹那间极为糟糕,掩在精致孔雀翎纹刺绣衣摆下的手不由微微收拢。   待在姬弦音怀中本就戒备万分的糯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水灵灵的猫眼瞥了一眼姬弦音的迤逦凤眸,见那精致瞳眸中一抹妖冶一掠而过。   它陡然猫身一阵,也不缩成一团了,径直从姬弦音怀中跳出来,弓真身子纵身一跃,猫身灵活的蹿到了一侧的梅花树上。   糯米瞪着猫眼看了一眼姬弦音身上被他用手揪出了极为深重褶皱的衣摆,不由抬起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劫后余生的暗自庆幸。   还好本喵躲得快,否则就快被主子揪成一只秃毛猫儿了。   糯米逃了,姬弦音也没空去搭理它,迤逦勾勒的凤眸险险的眯了一瞬。   沈芝兰。又是你。   ……   紫色丝绸缓慢落下,慕流苏睫羽微微一颤,缓慢的睁开眼来。   一张靠的极近的精致容颜,肤色细腻莹白,五官雕刻精致。长眉斜斜上挑,一双狭长描绘的眸,眼中尽是细碎的莹莹温润,似是带着冬日暖阳的和煦之意,挺直鼻梁下,绯色薄唇勾着浅淡笑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委实是天下难得的美男子。   慕流苏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慕流苏神色略有张皇,言语也透着些许不连贯:“多……多谢沈相。”   沈芝兰看着她这么一副措手不及的慌张模样,眸中也有细碎温芒熠熠发光。   “将军客气。”   慕流苏点头,和沈芝兰隔开一段距离后,便也镇定下来。   她兀自唤了青花,领着人便向着人群外走去,人群自动让开一群通道,露出兀自站在一处的姬弦音。   他长身而立,透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无端惊艳。   慕流苏面上露出欢欣模样,脚上步伐加快:“弦音你来了。”   慕流苏先前便想过让青花请弦音来,但是因为正月的早晨委实太过寒凉,依着弦音那惧寒的身子,恐怕会受不住,另外又考虑到姬弦音不喜热闹,她便没有让人一大早便去接人。   如今弦音自己来了,倒是让慕流苏有些喜出望外。   沈芝兰眸光略过慕流苏,隔着人群遥遥看了姬弦音一眼,姬弦音亦是抬眸,素来深邃惑人的眸中透出些许薄凉。   两人视线在空中遥遥碰撞,两相对峙。   一人目光温暖若六月的朝阳,一人神色凉薄似腊月的飞雪。   举目相对,火花四泄。   沈芝兰素来温润的眸光也是险险一眯,这个姬弦音……   “弦音,你这是怎么了,糯米呢?”慕流苏刚到姬弦音身侧,便见他神情少有的严肃,她环视一圈,没有见到整日粘着姬弦音的糯米,不由困惑的一问。   姬弦音风轻云淡的收回视线,迤逦凤眸轻轻睨了一眼慕流苏,泯着绯色薄唇,俨然神色不郁。   小没良心的,和沈芝兰对弈也就罢了,怎么还让沈芝兰那么个大男人替她绑蒙眼的发带,如今人过来就罢了,不问自己怎么泯着蠢,居然去管糯米那只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蠢猫儿。   慕流苏见姬弦音还是一副泯着薄唇不予搭理的模样,以为糯米出事了,脸上带了几分焦急情愫:“糯米出事了吗?弦音你说话啊。”   “杏花糕吃多了,撑死了。”   姬弦音轮廓惊艳的唇瓣微微一动,却是脸色不郁的开口道。   青花:“……”   初一:“……”   慕流苏:“……”   此时身子缩在梅花树上的糯米,正颇有雅兴的用爪子“采喆”了一朵美艳红梅,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传来,糯米默默将好不容易才勾来的梅花猛一爪子拍在了漆色树皮裹身的梅花枝条上。   主子,你这么说话,忒不厚道。   本喵好歹是个控制饮食的美喵,怎可能为了那区区杏花糕便吃得撑死过去?   它是极为想要跃下枝条去慕流苏面前显摆一圈的,以此证明它是那么一只会控制饮食和体重的有节制的喵,然而看着姬弦音斜斜睨过来的危险余光,糯米默默的将爪子上拍得扁扁皱皱的梅花花瓣静静的放在了自己的一只尖叫尖耳朵上。   哦主子,我是一只没有被堵住耳朵的猫儿,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没听见你诋毁我吃杏花糕撑死的事情。   姬弦音这才收回视线。   慕流苏追着姬弦音的视线自然注意到了躲在树上,脑袋上别了一朵小红花的糯米,见着它缩在梅花树上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慕流苏不由噗嗤一笑。   然而她这一笑,姬弦音的脸色越发不好了,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么,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弦音你……心情不好?”隔了半晌,慕流苏看着姬弦音垮着精致小脸,长眉微蹙,迤逦凤眸带着些许凉薄的傲娇小模样,不由斟酌了语句小心翼翼的问道。   姬弦音神色微动,纤长浓密的睫翼宛若一把精致的小扇上下煽动了一瞬,仍旧泯着一张薄唇不言不语。   慕流苏这下确定弦音是真的心情不好了。正想要说什么,梅花园外一名婢女疾步而来,在慕流苏身边恭敬一礼:“二公子,府上的午膳已经备好,老夫人的意思是可以让诸位公子小姐先进餐,稍作休整。”   慕流苏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确实已经到了饭点,便点点头说知道了。她对姬弦音说了一声:“弦音等等。”便转过头招呼了一众人,让他们都先行回府上用膳。   众人也看出来气氛不太对劲,见着到了饭点,也便不再拖沓,径直三三两两离开了梅园,向着将军府的用餐处行去。   “流苏哥哥你也快些过来吃饭。被饿着肚子了。”楚清菱跟在楚清越身边一直没有和慕流苏说什么话,如今好不容易从慕流苏身边经过,自然是极为欢欣的对慕流苏道。   慕流苏点点头,对着小丫头清浅一笑:“公主先去,流苏稍后便来。”楚清菱这才跟着楚清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初一恍惚觉得背后一阵冷风袭过,身边的温度陡然降低了不少。   回眸一看,只见姬弦音的脸色又凉薄了几分。   沈芝兰落在最后,从容不迫的行了过来,经过今日梅园的事情,慕流苏对沈芝兰显然好感度大大增加,以前觉得沈芝兰此人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颇为清高,又因为各自身份的原因各自戒备,所以对他无感。   然而沈芝兰如今很显然是以一种看待朋友的目光对待自己,加上一局盲棋,慕流苏也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心有丘壑,远谋深算之人。   一场对弈下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将军不去用膳?”   沈芝兰眉眼清淡的开口。   慕流苏报以一笑,正欲开口,却是听得一旁姬弦音逶迤惊艳的声音传来:“英武将军方才说了与弦音有事相商。沈相不若先行用膳去。”   但看姬弦音的神色,除了眼中神色带着一味的薄凉,委实太过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但是他这么一句如此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偏偏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倒不像是真的在应答沈芝兰,反而更像是在挑衅沈芝兰——吃你的饭去。   慕流苏也有这般感觉,脸上的神情很是微妙。   慕流苏是不相信如此聪慧的沈芝兰会没有听出来,好在他道行颇深,面上倒是不恼,只是从容应对道:“原来是姬二公子,姬二公子与传言倒是不尽相同。”   姬弦音眉色艳艳,迤逦凤眸凉薄看着,却是勾唇一笑:“沈相也与传言不尽相符。”   两人的对话委实奇怪,沈芝兰说姬弦音不尽相同,许是看姬弦音方才那句带刺的话,认为那些个说姬弦音是个懦弱性子的传言有假,许是个扮猪吃老虎欺惑世人的主。   然而姬弦音回敬的话就更绝了。   沈芝兰在外最多的一句传言便是“芝兰玉树人,倾世辅国才”,姬弦音却说他与传言不尽相符,不是说他的容颜当不得一句“芝兰玉树”,便是说他的才华不足以当得起一句“倾世辅国”。   别说慕流苏,便是一旁看着的初一、十五和青花等人,都听出了这两人话语间的火药味。   慕流苏觉得气氛颇为尴尬,不由微微一咳嗽,对着沈芝兰道:“我确实还有些事情要与弦音商量,稍后再去用膳,沈相不若先行过去,我与弦音稍后再来。”   沈芝兰微微皱眉看着慕流苏精致的脸,似乎是在琢磨慕流苏所说的话。   慕流苏见他不语,便当他是默认了,径直吩咐了青花:“青花,带沈相先去用膳。”   “将军既然唤姬二公子为弦音,日后也便唤我一声芝兰便是。”沈芝兰抬手制止了青花正欲上前领路的行为,却是直直看向慕流苏的眼睛,神色正经的开口。   ……   初一伸手,暗自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再次悄悄睨了一侧的姬弦音一眼。   预料之中的,姬弦音眼中薄凉愈盛,透着冰冻三尺的寒凉。初一默默的将脚步挪开了一寸距离。   慕流苏对于这些个称呼倒是觉得无所谓,沈相或者芝兰,都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她点点头便要答应下来:“既然如此……”   “沈相乃是一国权相,虽说是个称呼,但是也不可乱了规矩,依弦音看,英武将军还是称呼沈相的好。”   话还未说出,便听着姬弦音逶迤勾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直接替慕流苏做了决定。   慕流苏一直觉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委实不用太过计较,但是她素来最为重视姬弦音的感受,见姬弦音都如此说话了,她自然不会当众与姬弦音对着来。   于是慕流苏点点头,对着沈芝兰正色道:“弦音说得有理,沈相毕竟是一国权相,流苏不过是个闲散的挂名将军,如此称呼沈相,委实有些不太合适。”   ------题外话------   沈芝兰和弦音的对手戏   ☆、第八十三章哪里错了(三更)   姬弦音面色稍缓。显然对慕流苏的识时务极为满意,眼中的薄凉褪去些许,言语间端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既然如此,沈相还是先行用膳去吧。”   沈芝兰显然在姬弦音说话后便知道慕流苏不会这么轻易改口,听她如此说话,倒是在意料之中了。   即便姬弦音如此说话,沈芝兰面上依旧不温不火,只是对着慕流苏暖声道:“既然如此,芝兰便等着将军手握实权之日。方才那局盲棋,芝兰尚未过瘾,将军答应的来日再来一局切莫忘记。”   姬弦音听着慕流苏提起盲棋一事,唇角才勾起的妖艳笑意顿时一凝,迤逦风眸中薄凉愈加,冷飕飕的看了沈芝兰一眼。   沈芝兰只当是未曾察觉,也不在多做逗留,径直唤了青花带路往梅园外走去。   慕流苏这才缓过神来,对着姬弦音困惑问道:“弦音,你与沈芝兰有过交集?”   其实不用姬弦音回答,慕流苏便知道答案必然是肯定的,若两人当真是没有交集,弦音这般不染纤尘的凉薄性子怎会和沈芝兰较真。毕竟方才两人之间言语,可不是简单的对话,话语之中俨然便是暗潮汹涌。   姬弦音却是仿若没有听到慕流苏说话一般,自顾自的转身,走到了身侧的红梅树下,凉凉的看了一眼虽然在精致的猫耳上搁置了一朵艳丽红梅假装耳塞,实则却竖直了耳朵听得起劲的糯米,绯色薄唇轻轻煽动:“还不下来,那你就在上面好好待个十年八年。”   姬弦音一个“年”字刚落音,便见着梅花树上缩成圆乎乎一团的糯米身形快若离弦之箭,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姬弦音瘦弱的肩上。   开玩笑,在这待上个十年八年可不就是要把它给扔了的意思,糯米自认它虽然贪吃了那么点,虽然近来桂花糕吃多了是圆乎了那么点,但是它毕竟是一只有理想有追求有尊严的猫,若是被主子因为自己方才的怕死举动给遗弃了,那委实太过伤了自尊。   “糯米你小心点!”那边慕流苏看着糯米着实圆乎乎了不少的身子,不由皱着眉说了一句。   好在这时候青花被派去给沈芝兰带路去了,若是青花在这看到慕流苏的反应,必然会在心里笑话自家主子。姬弦音就算身子再柔弱,糯米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只小不溜秋的猫儿,还能压死了他不成,这么大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你如此操心。   姬弦音听着慕流苏的反应,面上稍微和煦了不少,却依旧板着精致面容,妖娆艳丽的惊艳唇形抿成直线,将糯米从肩膀上拎下来,放进了自己怀里。   糯米委屈巴巴的怂成一团,极为讨好的喵了一声,伸出粉红的舌尖便要去舔姬弦音骨节分明的手。   然而舌头伸到一半,便被姬弦音毫不留情的揪着猫脖子处的颈皮儿给提拎起来。两双妖冶魅惑的眼睛亮亮对视,一双大而妩媚的精致兽眼,一双迤逦惊艳魅色惑国的勾魂凤眸。   委实太过可人儿。   糯米却是一颗猫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它恐怕不是长了个猫脑子,而是长了个猪脑子,竟是连主子最讨厌它湿哒哒的口水都忘了,反而自己作死的去舔主子的手。   姬弦音凉凉的看着糯米,直直看的糯米毛骨悚然,乖觉的伸出两只肉嘟嘟的前爪,凌空蹬出求饶的手势。   主子,虽然你心情不好,但是本喵是无辜的,你对本喵发火没用,你得对着流苏主子发火。   慕流苏:“……”   姬弦音像是被糯米打动了,果然没找糯米的麻烦,而是提拎着它的颈皮儿将它圆乎乎毛茸茸的身子放到了初一怀里。   初一看着糯米受惊不小的小模样,默默替它顺了顺毛儿。   诶,糯米老兄你辛苦了。   糯米从姬弦音那冰冻三尺的寒凉中解脱出来,又受了初一这么温暖的抚摸,早已感动得涕泗横流。   不辛苦,咱们俩服侍主子的难兄难弟,天涯海角一起走。   然后,一人一猫默契的将同情的目光投给了一侧的十五和慕流苏。   慕流苏:“……”   十五:“……”   “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姬弦音等了半天,没等着慕流苏的认错,一张妖艳面容上浮现出几抹不耐,他转头一看,没见着慕流苏若糯米那般求饶认错的小可怜模样,反而看着糯米那只蠢猫儿发呆,这下,姬弦音的脸色更冷了。   慕流苏正从糯米那个戏精猫儿身上收回视线,见着姬弦音总算肯搭理自己了,正要露齿一笑,抬眸便对上那张迤逦妖艳摄人魂魄的逶迤凤眸。   她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不自觉的神色紧张的看着姬弦音,清澈瞳孔中透着几分迷茫:“啊?”   显然慕流苏这般不开窍的模样气坏了姬弦音,他索性不再看慕流苏,抬脚便向着梅园外行去。   初一瞪大了眸子如遭雷劈,他想过主子可能对着慕流苏发火,可能会质问她怎么还不给他道歉,亦或者要求慕流苏以后不许再和沈芝兰对弈……   初一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想到自家主子竟会如同与情哥哥吵架的小姑娘一般,一句话也不和英武将军说反而赌气离去。   十五心中拔凉拔凉,原本他还在担忧自己没有拦着通报慕流苏和沈芝兰对弈的事情,恐怕会受到主子极严厉的责罚,然而现在他发现了一个更加惊悚的秘密。   自家英明神武的璇玑阁主有龙阳之癖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主子好像是——受!   十五自动脑补了一下,自家妖娆惑国的阁主大人,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依偎在慕流苏这个矮了他小半截的瘦弱少年身上,眼皮微挑,轻启朱唇,艳丽惑人的唤了一句“夫君~”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啪”一巴掌,十五将自己打醒了。   慕流苏听着十五忽然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若是寻常,必然会投以他关爱智障的眼光,然而如今慕流苏却是没有半点心思,她看着姬弦音拂袖而去,孤寂落寞的背影,不由心下一慌,径直追了上去。   “弦音,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慕流苏重活一世,还是第一次见到姬弦音对自己故意置之不理,慕流苏仔细回想了半晌,好像前世便极少看到流苏这般情况。   唯一一次还是在大燕那时她与那人一起去大燕的皇庙   祈福的时候,结果出了雪崩,她与那人困在雪地里三天有余,等到两人想方设法出来后,便见着浑身狼狈匍匐在雪地里挖着冰雪寻找她的姬弦音。   漫天白茫茫大雪中,他抬起染了风霜的眉眼,一张艳丽容颜已经冻得宛若冰雕苍白透明。隔了山长水远,依旧记得那时候姬弦音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既有盛大的欣喜又透着蚀骨的寒凉。   她当下就担心他受了寒,径直跑到姬弦音身边,问他在雪地待了多久,冷不冷。   那是映像中弦音为数不多的一场生气,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不言不语,整整三天没再同自己说过一句话。他抿着嘴不说话的模样,可不与当时发怒一模一样?   慕流苏抬手便拽住了姬弦音的孔雀翎衣摆,绕到他面前,皱起一双英气的眉,眼睛逶迤下弯,像是盛了一泓天山泉水澄澈透明,樱花色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弦音,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那张过分明媚耀眼的精致容颜,此时一个委屈模样便是教他难以招架。   姬弦音微微移开目光,不去看慕流苏的脸,只是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摆。   慕流苏拽得更紧,丝毫不愿松手,偏偏她是一身男儿装扮,却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委实让姬弦音不忍再对她发火。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的问道:“英武将军自重,将军与弦音皆是男子,如此拉拉扯扯委实不像话。”   初一看着自家主子那副明明乐在其中却一副沽名钓誉的腹黑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一旁浑浑噩噩的十五却是陡然精神起来,看着委屈着一张小脸看着姬弦音的慕流苏,心中已然泪流满面,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自己阁主就应该重振夫纲,不能做受!   “弦音,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慕流苏见他依旧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想着姬弦音还在生气,哪里会知道他不过是在移开目光憋笑呢。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姬弦音久拽袖子未果,也就不再拉扯,索性由着慕流苏拽着,他妖艳面容上少见的透着几抹艳丽红色。明明因为看了慕流苏的可人模样微微脸红了,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定力十足的傲娇模样。   饶是慕流苏善于察言观色,却始终没想到姬弦音会因为害羞脸红,她直觉的以为姬弦音是被自己给气红了脸,不由更贱懊恼,认错的态度也极为端正。   她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我错在没有派人亲自来接你。”   姬弦音心下满意,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这事错不在将军……”   慕流苏见姬弦音开口否认,也是极为欢喜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错嘛。”   姬弦音刚刚缓和的神色便又凛冽下来。   却见得面若皓月的少年喃喃自语道:“毕竟你素来身子骨畏寒,晨曦十分凉意十足,总归不能让你出来受了凉。”   原来是这个原因才没派人来接他么,素来张扬惯了的她竟然也会为他考虑得如此仔细?姬弦音微有动容,原来是他错怪了她。   看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少年微微皱眉,姬弦音不自觉的抬手便想要抚上她的眉,想要替她将那些忧愁烦恼一一抚平。然而刚抬起手来,便听见少年澄澈至极的嗓音传来:“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儿。所以弦音你为什么要生气?”   初一:“……”   十五:“……”   糯米:“喵!”你个猪。   没看到主子不高兴吗,这种时候难道不该乖巧的说:“你说我哪里错了我就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都改。”这样的话吗,怎么到了慕流苏这边,反而成了反问主子怎么生气了。   姬弦音举在空中的手僵硬一顿,好不容易升腾起的几分怜惜之意刹那间化为乌有,他凌空一甩,宽大的孔雀翎刺绣纹锦衣摆在空中划出一抹惊艳弧度,姬弦音却是头也不回,气急败坏的走出了梅园。   唯独留下慕流苏呆呆的站在原地,委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满脸无辜。   ------题外话------   评论区好冷清,宝贝们跑哪儿去了   ☆、第八十四章中计(一更)   慕流苏带着十五回到了庭院,正欲去找弦音,青花却是带着面色焦急的慕雪琳走了过来道:“主子,六小姐说有要事寻你。”   慕流苏顿了顿,估摸着猜到慕雪琳找她是慕老夫人和宋氏那边有了动静。   她想了想,只能将找弦音道歉的事情暂且搁置,于是便派了十五过去照顾弦音。十五面色悲愤,俨然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样。   慕流苏倒是未曾多想,只是带着慕雪琳换了个地方说话。   确认四周没有旁人了,慕雪琳这才靠近慕流苏耳侧,低声道:“三哥哥,方才我听到……”   ……   庭院一切如常,用膳之后,一众公子小姐显然都赏花累了,有要事的人先后离去,剩下的人依旧兴致勃勃参观着将军府上的草草木木。   慕流苏细下环视一番,见慕霖平大半日都未见人影,而慕婉瑶早上自取其辱了一顿也是没再露面。整个将军府难得的和谐。慕嫣然和李毓秀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二人一直腻在一起说笑,慕流苏难得见慕嫣然如此开怀,也便没过去叨扰。   慕流苏想了想,忽而出声叫住了身侧的一个婢女。   那婢女手上端着一个精致托盘,上面用一层红布遮盖,看不出里面端的是什么东西,那丫头见是自家府上的三公子,连忙弯身见礼:“奴婢见过三公子。”   “你手上端的什么东西?”慕流苏也不废话,径直开口问她。   婢女低眉敛目,面色如常:“回三公子,这是宋姨娘吩咐奴婢给四小姐送过去的熏香。”   “这是什么香,大白天的用这个做什么。”慕流苏皱眉问道。   婢女沉稳道:“今晨四小姐回来的时候变面色浮肿,回到屋内更是大发雷霆,宋姨娘好不容易唤了府医给四小姐用了药,小姐这才睡了过去,只是睡眠不安稳,似乎有梦魇,宋姨娘便叫奴婢去老夫人房里求了些许助睡安眠的沉香送过去。”   慕流苏见状,也不再阻拦,站到一侧道:“既然如此,那你快些给四妹妹送过去。”   “是。”婢女躬身应是,这才退了下去。   慕流苏眯着眸子看了一眼她行去的方向,唇角勾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   后院,一名婢女领着衣衫华贵的少女穿过假山往一处院落行去。   沈芝韵穿着一浅绿色如意云纹锻上裳,下身一袭烟绿色软银青罗百花裙,妆容精致,步伐从容,一举一动间都是世族贵女的端庄雅致。   越是行近那处院落,沈芝韵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四周气氛静谧,杳无人烟,除了些许绿茵假山,此处并没有栽植的花草。   沈芝韵皱了皱眉头,忽而顿住了脚步,对着身前领路的婢女困惑问道:“英武将军在此处?”   方才她才用膳完毕,这个婢女便突然寻到自己,说是英武将军邀她在将军府花园一见,有要事相商,她便不疑有他,跟着这个婢女一路行来。   可是如今她跟着这个婢女穿过庭院走了如此之久,不仅没有见到所谓的花园,便是一朵正经栽植的花都没见着。   那婢女尚未应答,沈芝韵接着道:“此处不像是花园,倒像是主子的院落。你方才不是说英武将军在花园么,那你为何将我领到此处?”   那婢女恭敬的转过身来,行到她身侧,温婉的低下头:“回沈小姐,此处便是公子的院落。公子在院落等沈小姐多时了,不过是派奴婢通报的时候,特意吩咐了沈小姐身边有人的时候改说成花园,以免坏了沈小姐的闺誉。”沈芝韵想了想,这婢女所言的这个理由也说的通,犹自记得那日她与楚清菱起了争端,慕流苏飞身将她救后一味说着多有冒犯,那般性子确实是个极为注重女子闺誉的人。正如婢女所言,倘若慕流苏直接吩咐这婢女直呼让她来慕流苏的院落处,即便是他们是已有婚约的两个人,让人发现了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也会引人置喙。   可是不知为何,沈芝韵心中一直有些隐隐不对劲。然而看着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婢女在前方行走。   她咬了咬牙,她总归是沈相的妹妹,又是将军府的未来少夫人,这小小的婢女总归不会对她不利,她想了想,神色便镇定下来,跟上了婢女的步子。   这是一处极为富丽堂皇的院落,斗拱交错,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雕梁画栋,极为雄伟。   沈芝韵看着此处奢华院落,这才缓缓放下心来,这处院落委实华丽,金碧辉煌,当是整个将军府最为华丽的一处院落,这样的住宅,并非寻常身份人能住得,在这将军府,委实也只有慕流苏这个嫡子有这个资格住在此处。   她抬眸看了一眼房屋中间高高挂起的一方牌匾,装裱得宜,游龙走凤般写着长乐院三个大字。沈芝韵忽而轻声一笑,问了婢女一声:“这院落名是你家将军自己取的么,倒是不太像他的作风。”   长乐,听着倒像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   婢女一直恭敬的低眉敛目,闻见沈芝韵的话,也是露出几分笑意:“这确实是我家公子向老夫人求来的院名。”   两人三言两语便进了院落,婢女领着她往正厅处行去,院落处没有人,极为安静,婢女似乎是怕她再问,先行说了一声:“府上的人都派去庭院接待府上的客人了,是以公子房里如今人少了些许,只有公子的贴身婢女在。”   说着她又抬头对着里面通报了一声,:“晴儿姐姐,沈小姐到了。”   晴儿在屋内应了一声,一阵脚步声传来,晴儿推开了房门,脸上带着欣喜的模样,极为恭敬做了邀请的动作:“沈小姐来了,快请进。”   沈芝韵不疑有他,暗自整理了下仪容,踏进了装饰华丽的房屋。   方才带路的婢女便退下了,晴儿领着沈芝韵坐在一方精致的梨木镌花椅上,她沏了一壶茶,恭敬的端给了沈芝韵:“方才老夫人唤公子过去了一趟,公子特意吩咐奴婢在此处等着沈小姐,他见过了老夫人便马上回来。”   沈芝韵点点头:“不碍事,老人家的事儿重要。”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指,接过晴儿手中的茶水,见是她极为欢喜的碧螺春,不由露出些许笑意,放到唇角轻轻沾了一点。   晴儿看着她抿了茶水,视线微微有些闪烁,对着沈芝韵再次恭敬一礼:“那沈小姐便在此处稍作休整,公子稍后便来。奴婢就在门外,沈小姐有事随时吩咐便是。”   沈芝韵点头:“你且先去忙。”   见晴儿端着茶壶退出门外,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沈芝韵这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一边饮茶一边打量着屋内陈设,这屋子里的陈设材质倒是上好,皆是贵重之物,但是莫名的让真沈芝韵有些反感,这些陈设不知为何看着纵使让她极不舒服。   单说那一方隔着内室的华贵雕花梨木屏风上描绘着的衣衫半裸,神态妩媚的美人图,便让沈芝韵恍惚觉得这是个贪淫女色,生活糜烂的纨绔子弟的住所。   沈芝韵越是打量越发觉得这屋子里处处都透着轻浮糜烂之气息,她行走间恍惚察觉到到鼻翼处传来阵阵幽香,沈芝韵随着香味看过去,只见陈设华丽的屋内最角落处赫然摆放着一鼎错金螭兽纹的精致香炉。   沈芝韵皱眉,青罗百花裙曳地生辉,渐渐靠近了那处香炉。越是靠近,越发觉得这香薰不是普通的安神助眠的香薰,反而令她打心底升腾起一股子燥热感。   沈芝韵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她转身大步向着房门处行去,边走边呼喊晴儿:“晴儿,你过来看看这熏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门外一阵寂静,俨然方才那个婢女已经不见了。沈芝韵心中有些许发慌,确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伸手便去推那房门,直到发现那房门果真纹丝未动,沈芝韵这才心中一凉,觉察到是被人算计了。   她再次尝试性的呼喊了几声,见终究无人应答,又焦急的跑到窗户旁去推,发现窗户和门一样都被外面牢牢反锁了。沈芝韵越发心中焦虑愈盛,却是觉得浑身的燥热感越发升腾,连她自己都觉察到了自己脸颊渐渐滚烫起来。   那个香薰必然有问题!   沈芝韵想着,也顾不上再推窗,立马回身便要去找东西想要扑灭熏香,然而越是着急心慌,她便越是容易出错,手中一动,好不容易将那一盏本就喝了大半的茶水端在手上,却是禁不住心慌手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茶水和着茶叶稀稀疏疏撒了一地。   沈芝韵看着那散落一地的茶水,心中已然凉了一半,脑海中一阵昏昏沉沉,她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的神智清醒了一点,转身便向着内屋,想要去看看能不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双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步履踉跄的从屏风处寻了进去。越是行动间,她脑海越是一片混乱宛如浆糊,唇齿间的干燥也逐渐蔓延开来,沈芝韵已然什么也顾上,只想喝一口水解了她如今的唇干舌躁。   “水,水,我要喝水。”   内室的陈设愈加靡艳异常,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美人壁画,竟是还有着几卷尺度极大的春宫图,沈芝韵看在眼里,只觉得身子中有一层一层的热浪铺天盖地的朝着她翻涌而来,波涛汹涌笼罩而下,带给她窒息的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知道了那熏香中燃的便是催人情欲的催情香,沈芝韵心中已然悔恨至极,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心中那一点对慕流苏的想法,而答应了与慕流苏私下会面。   这件事本就不合礼节,可她心中却是因为记恨楚清菱,恨不得将慕流苏牢牢攥在掌心,所有才在听到是慕流苏叫自己过去的时候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暗自得意,想着慕流苏许是也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之下,要对她暗中表露心迹。   她已经幻想了慕流苏对她表露心意后她会如何回应,如今,甚至连如何不着痕迹的向楚清菱示威都想好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一时心急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她的清白之身便要交代在此处了!   她忍者心底的悸动,强迫自己从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上收回,瞪着一双迷蒙的眸子四下观望,这才发内室正中摆放着一张极为宽大气派的黄花梨透雕大床榻,隔着袅袅纱帐,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床榻之上摆着一个类似盛水容器的东西。   沈芝韵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题外话------   女王节快乐哈哈潇湘的宝贝和书城的宝贝们天天开心,今天课多剩下两更稍微晚点爱你们么么,评论区见   ☆、第八十五章什么样的人儿(二更)   乐水院的暗潮汹涌并没有影响到庭院的热闹氛围。   慕流苏原本正欲去找弦音,恰逢李策姗姗来迟,甫一进来便喊住了慕流苏:“英武将军,我来迟了。”   慕流苏脚步一顿,看了一眼人群之外孑然而立的姬弦音,视线终究落在了李策身上,李策容貌在帝都一众公子哥儿之间委实不算惊艳,只能说是眉清目秀,但是因为他整个人身上都带有一股子浓郁的书卷气息,端的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看上去便颇为赏心悦目。   若是其他人唤住自己,慕流苏许是径直不去搭理或者寻个理由便推脱了,但这个李策,慕流苏倒是极为想会一会。这倒不是因为李策的才华有多么声名在外,主要是因为那一夜的宫宴上,李毓秀与李策似乎都对慕嫣然极为关注。   虽然慕流苏并未从这两人眼中看到任何对慕嫣然不利的地方,但是这种太过刻意的结交委实让她放不下心来。   她对着李策勾唇一笑,眼中笑意盈眸,唇红齿白。分外好看:“原是李大公子,如今恰才收了午膳,李大公子却是是来迟了。”   李策听着慕流苏言语间的调侃也是报以一笑:“将军笑话了,只是今晨父亲大人交代了策些许事情处理,是以这才来迟了,不过我看府上气氛还不错,可见将军人脉委实不错。”   慕流苏对打官腔这种事情已然了熟于心,她毫不在意的道:“不过是遍地撒网罢了,你也知道我在边境六年之久,委实与帝都的同龄人都生疏了不少,如今我有幸身在帝都,能通过这一次赏梅宴结交些许有人,流苏自然也是个乐意之至的。”   李策看着慕流苏一语交代出自己举行宴会的目的,听着句句在理,然而她眼中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已然道出了她完全不在乎这事的心声,如此模样,倒是让李策有些难以捉摸。   李策眸光动了动,眼神里忽而带了几分探索之意:“可策来时的路上遇到些许友人,说将军这赏梅宴确是最名副其实的一场宴会,将军除了领着人赏梅,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一顿,却是分毫没有别的举动。”   慕流苏注意到李策探究的目光,却像是忽而想到什么,将一只手别到腰后,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李公子是个通透人儿,自当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流苏的举动自然还是有的,不过是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看到罢了。就比如说现在,李公子虽然能看到我放在身前的一只手有无动作,然而你却看不到我身后这只手在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举动。”   话音一顿,她这才将别在背后的那只手取出来,高高举到李策眼前,手掌一面手背一面翻转着各自给李策看了一眼。   那手莹莹如玉,骨节修长,纤细间又透着几分苍劲,李策压根没想到慕流苏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虽然未吓出动静,但是那陡然一眨的眼透出了他些许的心中不宁,尚未来得及看清,慕流苏已然放下了那只手。   李策听着她这么一堆看似十分无厘头实则话里话外都另有玄机的言语,不由微微眯了眯眸子,复又展颜一笑道:“将军倒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慕流苏自然不会把这话当夸奖,但是寒暄的话已经说完了,她便直接进入正题道:“李公子认为流苏是有意思的人,那流苏也想听听李公子认为我嫡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呢?”   李策原本还镇定自若的面容陡然破裂,下意识的便向四周看了看,见慕嫣然未在身旁,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慕流苏见着他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原本还风轻云淡的眼神也忽而变得有些锐利,她直直锁着李策的脸道:“李公子不若说说看。”   “慕二小姐她……”李策似乎不知道如何说,犹豫了半晌,这才声若蚊呐的开口。   “不好了三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慕流苏正凝神细听,奈何这一声透着几分粗壮嗓门的呼喊声太过尖锐嘹亮,将李策那一声蚊呐般的声音压得了声息。   慕流苏颇有些头疼的转过身,纤长手指放在了太阳穴上,颇有些不耐的看向从内院一路惊叫面色浮夸的疾驰过来的嬷嬷。   青花原本还安静的站在慕流苏身边,听着慕流苏与李策的交谈。回头便见着这个如此风风火火跑过来俨然坏了主子好事的婢女也是面露不满,仔细一看,竟然是慕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田嬷嬷。   那田嬷嬷分明一副出了火烧眉毛般大事的模样,偏偏已经起了厚重褶子的眼睛在看着慕流苏这边时,分别眼神里透着几分诡异的笑意。青花眸色一凌,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那疾跑过来的田嬷嬷衣襟,轻轻松松便将她那颇有几分臃肿偏偏还带着巨大惯性的身子给稳定了下来。   那田嬷嬷原本只是装出来的神色张皇面容焦急,一路上冒冒失失的过来也没见撞见什么东西,如今陡然被人提住了衣襟,她这才是真的受了惊吓,条件反射的便朝着那揪着自己衣襟的人看了过去。   一见是当时正厅上一出手便将宋氏打掉了牙齿的青花,田嬷嬷这下当真是吓得浑身发抖,一阵哆嗦了,只能下意识的将口中的话重复了几遍:“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青花陡然捏住那桂嬷嬷的下巴,神色冷硬的呵斥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不快说?”   那田嬷嬷下巴吃疼,这才能回过神来,面色惊惧的看着青花:“你……你赶紧……放开老奴,老奴有要事要……禀告、禀告三公子。”   慕流苏原本就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田嬷嬷打断了李策的话心生不耐,如今见着她风风火火跑过来却还如此磨磨唧唧的模样,越发有些不满,她给了青花一个眼神示意,青花便毫不留情的陡然松开了手。   田嬷嬷那臃肿的身子一晃,陡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痛的她好一阵子龇牙咧嘴,浑浊目光一扫四周,极多的公子小姐都被她这一动静给引了过来。   田嬷嬷见人越来越多,想着这慕流苏总归还是得顾忌些许人前的面子,应当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狠手,她心中这次才有了底气,便哎哎哟哟的朝着青花嚎出声来:“哎哟我的娘哟,这一把年纪了还被你这个胆大包天小丫头的如此不敬,真是好生命苦,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丫头,老奴非要禀告老夫人,让她治你的罪!哎哟我的娘哟。”   青花看着这老太婆一副丝毫没有将慕流苏放在眼里的表情,反而是自顾自的在那爱哀嚎诉苦,显然将方才吼着的火急火燎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看着田嬷嬷臃肿肥硕的身子,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青花,若是她三秒再不说事情,便将这老虔婆的舌头割下来扔去喂狗。”慕流苏看着田嬷嬷一副毫不自知反而还自顾自揉着腰的模样,她漫不经心的抬起手,面无表情的举着衣袖细细整理上面的褶皱。   “三公子,老奴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老奴没有犯错,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奴?”   那田嬷嬷原本还目中无人,自顾自的揉着腰和屁股,陡然听见慕流苏这么一声威胁十足的话,顿时码下了一张老脸,十足义愤填膺的像四周嚎叫道:“在场的各位小姐各位公子都来替老奴评评理,三公子你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呀!”   慕流苏神色从容的看了一眼田嬷嬷,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只是那笑意落在田嬷嬷眼中,却是让她陡然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升腾起几分恐惧之感,她却仍旧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道:“三公子,你不能这么对老奴,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草菅人命是要遭天谴的……”   “你以为你的一条贱命很值钱?”慕流苏面带笑意嘲讽的看着田嬷嬷,那双分外好看的眼睛明明带着笑意,却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凉,“你以为你这样目无主子的刁奴还会有人护?”   说到这里,慕流苏啧了一声:“真不知老祖母身边的这位嬷嬷哪来的自信。哦对了,方才我不过只是想割掉你一条舌头罢了,既然你如此热情发的想要把你这条小命交代在这里,那今儿本公子就成全你,草菅人命……哦不,是草菅狗命一次。”   慕流苏语气忽而变得轻柔缥缈,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让田嬷嬷背脊生凉。   慕流苏笑容不变的对她说:“你不若再向各位在座的各位公子小姐求求情,看看哪位贵人能对你伸出援手救你一命,若是没有人为你求情……那你便活到今天为止吧。”   “三公子你!”田嬷嬷被慕流苏那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气得够呛,然而她用余光环顾四周,却见着那些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竟是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是一种上位者的嘲讽和不屑。   “这老太婆是个傻的吧,且不说本就是她倚老卖老没将英武将军这个做主子的放在眼里,便是她没有错,英武将军就是要杀了他又如何?谁会没事为了一个老太婆和当朝颇受圣宠的英武将军作对,她可真看得起她那张老脸。”   “你没听到吗,她方才不是说她是慕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么,连慕老夫人身边的一条狗都如此不敬重英武将军,可见那些说慕老夫人尊庶贬嫡,宠妾灭妻的传言都堵死真的。”   “你才知道呀,这自然是真的,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慕家的这位老太太不宠爱自家嫡子,反而极为宠爱那个叫慕霖平的慕家大公子,听说这府上最华丽的一处院落不是英武将军在住,反而是赐给了那个慕霖平住着的。好像叫什么长乐院还是什么的。”   “长乐院,怎么取这么个破名,流里流气的,听着倒像是哪家青楼的名讳。”   “瞧你说的,你也太过孤陋寡闻了,这大楚帝都,谁不知道那慕霖平就是个整日流连声色犬马的浪荡公子,取这么个破名,倒是极为附和那纨绔子弟作风的!”   ……   田嬷嬷听着身边众人的窃窃私语,一张满是褶子的面皮禁不住一抖一抖,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犯了蠢,若这慕流苏只是将军府上一个不得宠的三公子便罢了,可偏偏她还有一个身份,帝王御赐的战神将军!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   ☆、第八十六章流苏的绿帽子(三更)   这样一个实力卓绝甚至靠着秦楚一战已经名动天下的人,这样一个御赐的少年将军的身份,便是皇子也会笼络几分,哪里有人会为了她一个卑贱的嬷嬷去得罪这么一个人!   慕流苏带着些许寒凉的笑音响起:“啧,很遗憾呀,看来没有人愿意救你这个刁奴,至于你方才风风火火跑过来想要说的事情,本将军现在也不必听了,你便带着这个消息……”   慕流苏正想将那“去死吧”说完,田嬷嬷却是只听到慕流苏说的那句“跑过来想说的事情”,她原本还有些惧怕的脸顿时露出一抹半是幸灾乐祸,半是怜悯嘲讽的笑意。   她陡然如同变了一张脸一般,扭动着臃肿的身子对着慕流苏扣了一个头:“三公子,老奴知错了,老奴方才是被着急冲昏了头脑,这才冲撞了三公子,还请三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奴一般见识啊!”   慕流苏看着田嬷嬷似乎真的一副焦急忏悔的模样,猛地一看确实像是吓坏了极为惊惧,然而慕流苏却清晰的听出来她言语间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甚至让她整个人都兴奋得忍不住的抖动着她那臃肿的身子。   慕流苏眉毛挑了挑,唇角露出些许兴味,却是懒洋洋的开口问道:“既然嬷嬷说是因为着急才冲撞了本将军,那你说给本将军听听,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情,导致你今日竟是如此德行,甚至还差点连命都丢了。”   田嬷嬷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这个愚蠢的三公子,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却是连自己马上要经历什么样的打击都还不知道!   想着慕流苏这张趾高气昂的脸下一秒就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田嬷嬷心中升腾起一阵报复性的快感,等着吧,慕流苏,你完了!   她心里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说出这件事情,然而却还是强迫自己再克制一秒,让慕流苏这个愚蠢的人自己追问出来可不更丢人哈哈。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佯装一副受了惊吓不敢说的样子:“此时与三公子有关,老奴、老奴不敢说。”   慕流苏眼中笑意越发浓烈,青花看在眼里,也像是明白了什么,却是接着田嬷嬷的话问佯装恼怒的道:“你这个老刁奴,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别支支吾吾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说清楚,你这样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咋们家公子犯什么事了!”   那田嬷嬷见青花如此问,紧紧贴着地面的脸却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意。   虽然不是慕流苏亲自问的,但是由青花这个嚣张跋扈的死丫头问出来也不错,反正慕流苏丢脸是丢定了,待会自己说出来,慕流苏丢了脸,那么肯定饶不了青花这个死丫头,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这下,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喜悦,极为欢快的说出了口:“是大公子那边出了大事情!三公子您的未婚妻,也就是沈家的大小姐,不知怎么的,跑到大公子房里去了,还用药迷晕了大公子,如今……老夫人知道消息后便去了长乐院验证了一番,确实是事实,这才命老奴赶忙跑来给三公子报信!”   此言一出,整个庭院都诡异的安静了一秒,随之便爆发出极为热闹的议论声。   “这刁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沈家大小姐跑到慕家大公子房里去了?沈家不就沈芝韵一位大小姐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作假,不是都说了慕家老夫人都去验证过了吗,看来是真的了。这沈芝韵眼光可真不行,放着这么个青年才俊的英武将军不要,还去用药迷一个纨绔子弟,啧啧啧,莫不是中邪了。”   “谁知道她中没中邪,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这些年的好名声全都毁于一旦了。诶,你说她一个有了婚约的姑娘家,不好好的待在前院,跑去后院做什么。”   “中个屁的邪,中邪也不会中到后院去吧,这沈芝韵以前还在老子面前装清高,其实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罢了,有了婚约还红杏出墙,给一朝将军戴绿帽,可真是有本事的很。”   “嘘,你小点声,带绿帽子的话你也敢大声说出来,没看着人家英武将军还在这儿吗?”   ……   田嬷嬷听着这些人的交头接耳,听着他们言语间对慕流苏和沈芝韵的议论,尤其是听到那绿帽子三个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使劲的憋着笑,已经是憋得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发抖,却还偏偏装出一副担忧的语气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慕老夫人还在大公子的长乐院等着,三公子你还是赶紧随老奴过去看看吧。”   被带了绿帽子的慕流苏面上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青花也极为羞恼,上前一步抬脚便要朝着田嬷嬷踹过去:“你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什么,你若是还不知悔改胡乱造谣,姑奶奶撕了你的嘴!”   田嬷嬷抬起一张脸,面露不满的道:“青花姑娘,这事是老奴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有假,你即便是踹死了老奴,事情也还是发生了,为今之计,理应先去长乐宫处理好这件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   田嬷嬷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气得青花涨红了脸,她止住了踹出去的一脚,却还是忍不住气,恼怒的一跺脚,对着慕流苏面色焦急的道:“主子,这可怎么办呀!”   姬弦音身侧的十五也注意到了慕流苏这边的情况,他好奇的看过来,这一看正好看到了青花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恼羞成怒的一跺脚,竟是带着十足的娇气少女模样。   只一眼,便让十五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姬弦音注视到十五的变化,不咸不淡的睨了十五一眼,十五只觉得如芒在背,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姬弦音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慕流苏,正欲抬步过去,视线内一抹华贵显眼的紫色鱼鳞服饰荡出精致弧度,竟是直直遮住了慕流苏那清隽的身形。   十五用余光瞟到沈芝兰上去了,只觉得姬弦音浑身的气压都低了一个度,更是连大气的不敢再出一声。   沈芝兰站在慕流苏身侧,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田嬷嬷道,素来温润的面上也带了几分冷凝之意:“你说亲眼见到的芝韵在慕大公子房中?还用迷药迷晕了慕大公子?”   田嬷嬷虽然莽撞了些,但是自然不会认不得权倾朝野的左相沈芝兰,一想起来沈芝韵还是沈芝兰的妹妹,不由额上冒出几滴冷汗,也不敢语气说重了一句,战战兢兢的道:“回左相大人,确实是老奴亲眼所见,沈小姐如今还在咋们大公子的……大公子的床上躺着的,老奴纵使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干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呀!还请左相大人明察秋毫!”   沈芝兰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倘若这田嬷嬷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丢人的也不止慕流苏一个,更丢人的便是沈芝韵,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姑娘家,却青天白日的跑到了自己未婚夫的哥哥的床上了,可想而知不仅是她沈芝韵的闺誉会受到影响,便是整个沈家也会蒙羞。   一旁人本就讨论的热热闹闹了,这下连沈芝兰都出来问话了,但是这嬷嬷依旧一口咬定是亲眼看到的,可见这事确实是假不了了。   “这沈芝韵可真是个败家的,沈相任职以丞相以来可从未出过什么纰漏,这沈芝韵可真是个人才,直接把整个沈家都带到阴沟里去了。”   “说什么沈芝韵呀,眼下最可怜的飞英武将军莫属了,本来在家就被这慕老夫人尊庶贬嫡不受器重,如今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居然也成了自己哥哥的囊中之物,被自己的亲哥带了绿帽子,这还不得被全大楚的人都笑话死了。”   “什么全大楚呀,咋们英武将军秦楚一战可是已经名动天下了,这一顶绿帽子,可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如此一个少年英杰,怎么偏偏摊上了沈芝韵这么个女人,一世英名全都毁于一旦了哎哟。”   “可不是么,以后慕流苏若是再去打仗,人家连英武将军都不叫,直接叫一声绿帽将军,得,全军溃散。”   ……   慕流苏很显然也听到了身边这些人压低了声音的话,那一口一句绿帽将军更是惹得不少人都忍俊不禁,她的脸色自然也由方才的震惊变成了神色寒凉。   慕流苏冷着脸,猛地一甩袖,对着田嬷嬷冷声道:“你个老刁妇事到如今还想胡说八道来污蔑本将军的名声,沈小姐怎么会跑到大哥的房里去,简直就是胡扯,本将军现在就去长乐院看个清楚,等待会当众揭穿了你这个老刁奴的诡计,本将军必定扒了你的皮不可!”   田嬷嬷自然不怕慕流苏如此说话,不怕慕流苏去,就怕她不去,她可是早就等不及想要看到慕流苏看到那精彩的大场面的表情了,一定极为大快人心。   于是她故意看了一下四周的公子小姐们,装出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可是将军,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依老奴看,还是你一个人随老奴一起过去便行了。”   慕流苏看着田嬷嬷那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就来气,极为恼怒的道:“你这个老刁妇还装得有模有样的,本将军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本将军不仅要过去,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过去,让他们都看看你这个老刁妇是如何污蔑本将军的!”   “可是……”田嬷嬷一副以假乱真的担忧模样,似乎是极力在为慕流苏考虑,以便让他不要丢脸,然而那眼中幸灾乐祸的笑意终究还是出卖了她。   “少废话!赶紧滚起来给本将军带路,”慕流苏抬脚便踹了田嬷嬷一脚,又对着在场的一众人道:“若是诸位都有时间,还请诸位能陪着流苏一起去长乐院看看,一起当众揭穿这个老刁妇的阴谋诡计!”   她说得气势汹汹,显然一副已经气昏了头但是又固执的相信自己才是正确的模样,很明显遇到这样的事情,慕流苏平日里的理智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本就对这事抱着看热闹的想法,便是不需要慕流苏说都会自觉的跟去一大堆,更何况慕流苏还说了要请他们去见证呢,既不会得罪这个少年将军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自然一众人都兴奋十足的答应了下来。   田嬷嬷挨了慕流苏一踹,面上却没有露出不满,显然是知道慕流苏要出大丑了心情极好,懒得与慕流苏再多计较。   她手脚麻利的站起身来,对着慕流苏和一众公子小姐们鞠了一躬:“既然如此,诸位请随我来。”   ------题外话------   所以这顶绿帽子是真的假的呢   ☆、第八十七章交代(一更)   田嬷嬷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长乐院行去。   慕流苏面色恼怒的走在最前方,青花静静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视线落在慕流苏身上的沈芝兰若有所思。   楚清菱走在人群中央,一脸担忧的看着慕流苏,显然她心中也是又羞又气恼。   楚清菱羞的是沈芝韵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气恼的是沈芝韵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知好歹,明明已经和流苏哥哥有了婚约,这么好的命运不知道珍惜,竟然还敢做出让流苏哥哥如此丢脸的事情,委实太过可气。   除了羞愤和气恼之外,楚清菱心中却难以避免的升腾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欣喜。毕竟她对慕流苏早已经情根深种,是极其不希望看到沈芝韵顺利嫁给慕流苏的,沈芝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无法再嫁给慕流苏了,想到这里她自然会有几分欢喜。   但是另一方面,她还是希望沈芝韵不要被当场捉奸,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慕流苏必然会被冠上一个未婚戴绿帽的名声,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取笑。   这种既希望沈芝韵出事,又希望沈芝韵不要出事的矛盾想法两两对撞,导致楚清菱一张脸上极为纠结。她看着慕流苏的身影也恨不得追上去和他说说话,然而因为楚清越在身边,楚清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不敢轻举妄动。   穿过假山亭榭的静谧之处,露出掩在绿荫内的华丽院落,众人看着这一处华丽院落竟是慕霖平的住处,心中对尊庶贬嫡的事情已然深信无疑。   田嬷嬷领着人到达时,一身朱红色团花簇锦袄子的慕老夫人已经在院中等着了,一张老脸神色极为难看。见着慕流苏便呵斥道:“三哥儿真是好大的脸面,老身亲自派人去请你,你居然磨磨蹭蹭到现在才来,真是太过目无尊长!”   慕流苏对慕老夫人的呵斥不以为然,这老太婆还真以为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只能由着她训斥不成。   青花站在慕流苏身边,抬脚便踹了一侧的田嬷嬷一脚,面无表情的对慕老夫人道:“老夫人,麻烦把你这种搞不清楚状况便随意指责人的毛病改一改,你身边这田嬷嬷自己磨磨唧唧延误了时间,怎的还怪起我家主子来了,真是笑死人了。”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慕老夫人原本还坐在下人备在院中的太师椅上,听见青花对她如此无礼,竟敢当众顶撞她,顿时气得狠狠一拍太师椅,沉着脸对慕流苏呵斥道:“三哥儿你养的好生牙尖嘴利的臭丫头,竟然如此顶撞老身,真是气煞老身……”   青花不待她质问完,已经面露不耐的出口打断了:“我敬你是咋们将军的老祖母,所以不愿与你争辩,但是你二话不说责怪我家将军就是不讲道理,这田嬷嬷是你自己养的狗,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你!”慕老夫人显然被青花这个蛮横性子气得不轻,但是看着青花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又听青花提了那么一句将军,她也不能再一味执拗,只能象征性的看着田嬷嬷道:“田嬷嬷,这事怎么回事,她说得可是真的?是你耽误了时间才导致大家现在才过来的?”   田嬷嬷在慕老夫人身前自然心里有底了许多,她知道老夫人必然是是护着自己的,所以脸上露出一副凄惨模样,张嘴便哭嚎道:“老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是第一时间赶过去给英武将军报信的,谁知道三公子身边这个凶悍的奴婢一手把老奴抓住又丢到地上,老奴不过是和她评了几句理罢了,老夫人明察,老奴绝对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呀!”   “田嬷嬷你可真要脸,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的,你是如何对我家将军不敬的你心里还没点数吗,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嘤嘤嘤,几十岁的老虔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儿装嫩给谁看呢你?”   青花见着田嬷嬷那副悲惨嚎叫的模样就火大,说出的话也越发毒辣,直直把田嬷嬷气得好一阵哆嗦,手指指着青花你、你了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行了,闹够了没有?”慕流苏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止住了几人的争论,径直对着慕老夫人道:“老祖母若只是唤孙儿来这看你们和青花争论的,那孙儿没有半分兴趣,这老虔婆不是嚷嚷沈小姐在我大哥这里么,证据呢,把人叫出来本将军看看。”   慕老夫人浑浊的双目原本还恶狠狠的盯着青花的,如今见慕流苏开口,她这才收回视线,咳嗽了一声,做出一副正儿八经老态龙钟的样子道:“咳,三哥儿知道了也好,老祖母唤你来,自然这事已经是定局了,为今之计,老祖母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事情。”   慕流苏原本还带着怒意的脸顿时一刹被气笑了:“哦?老祖母这话什么意思,且不说这件事不一定是真的,便是这件事真的是事实,那犯事的是慕霖平又不是孙儿我,要商量也应该是你们和慕霖平好好商量一番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吧,这件事情我和你们有什么可商量的?”   慕老夫人被慕流苏的话堵得一噎,但是又不愿让她这么自以为是下去,她垮下老脸,一张明明极为刻薄,却偏偏还涂了朱红色口脂的嘴巴微微一抿,对着慕流苏便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与你大哥皆是手足,他也是被这沈小姐用药迷晕了,按道理来说,其实你大哥是没错的,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你最为他弟弟,理应宽慰,不该怪罪你大哥才对。”   众人都是用着诡异的目光看着慕老夫人,这厚颜无耻的老太婆还真是说的出口,慕霖平作为兄长睡了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慕流苏这个做弟弟的还不能怪罪,反而应该给与宽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伪逻辑。   一旁壁上观的人显然也有些觉得慕老夫人做法太过不对,不由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老太婆难不成是个瞎的,英武将军这么好的一个孙儿不知道疼爱,偏偏如此偏袒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慕霖平,这老太婆说的话连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哪有偏心成这样的,我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那是你不知道慕家的往事。以前慕恒将军迎娶将军夫人柳氏的时候,慕家的老夫人就因为柳氏出身不行而一再反对,后来母子二人闹得差点反目,慕恒将军还是将人娶进来了,可想而知慕老夫人对这事情该是有多么生气。自然对柳氏的一双儿女也极为厌恶了。”   “你说的没错,这事我听我娘他们说起过,慕老夫人本就不喜欢柳氏,后来借着柳氏前两年没有诞下子嗣的缘由,又将自己的亲侄女宋氏给纳进府上,宋氏的肚子也是个争气的,入府三个月便有了身子,这才生下了慕霖平这个长子,自己侄女的种,又是个长子,慕老夫人早就恨不得把慕霖平宠上天了。至于英武将军姐弟二人,倒是在府上颇受排挤。”   “原来这慕家府上这么多戏,难怪以前慕家的二小姐在京中就没怎么露过面,想来也是这位慕老夫人的手笔了。”   ……   “我的亲祖母,你可还真是说的出口,你的意思是,慕霖平睡了本公子的女人,本公子不仅不能揍得他满地找牙,反而还得赔着笑脸说大哥你做的对?”   慕流苏脸色越发冷凝,看着慕老夫人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嘲讽,竟是连孙儿也不自称了,自己用了本将军的称呼,可见慕流苏对慕老夫人这个名义上的老祖母已然失望透顶。   慕老夫人听着一众人的说话,再看着慕流苏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张抹了脂粉的脸皮也是忍不住一抖,。   心里暗道着这些个嘴碎的东西委实太过不知好歹,她的身份可是将军府上辈分最高的人,整个将军府都在她的手上,这群人也不看今儿站在哪块地上,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实在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小屁孩。   然而心中虽然如此想法,慕老夫人却是不能完全表现出来的,如今她没必要和这些人计较,等待会慕流苏丢了脸面,这群人自然就会在背地里嘲笑慕流苏而不是她了。   于是她面上做出一副一句话也没听见的样子,认真的对慕流苏说道:“三哥儿你先别激动,我这个做祖母的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三哥被沈小姐迷晕了至今未醒来,这件事情总归不能就这么拖着,总归还是得赶紧解决了的好,老祖母也是为了你亲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着想,所以才让你不要怪罪你大哥,你若是委实受不住打击,非要枉顾兄弟情义去责怪你大哥,那老祖母也不会拦着呢的。”   慕流苏见这老太婆话里话外都是在暗中威胁自己不能动慕霖平,若是动了,那便是应了那句枉顾兄弟情义。慕流苏不由为原主有这么个奇葩老祖母感到悲哀,她本就气笑了的脸上更是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直直与慕老夫人对视道:“那依照老祖母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如今还能怎么处理?”   慕老夫人早就等着慕流苏这句问话了,慕流苏话音刚刚落下,慕老夫人面上就露出一副十足已经为慕流苏考虑的表情道:“三哥儿你总算冷静下来了,这才是正确的表现,毕竟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是不可挽回了,最重要的肯定是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情,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老祖母等你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好法子了。”   慕流苏顺着慕老夫人的话问道:“那你快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慕老夫人看着慕流苏一副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就暗自得意,想着慕流苏平日里再猖狂又能如何,遇到这种事情还不是手慢脚乱只能找她这个长辈做主吗?   她强压着心里的不屑,语重心长的对慕流苏道:“今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与沈家小姐的婚事自然是不能再作数了,这婚事必然是要上沈家退掉的。至于沈家小姐,虽是她用药迷晕了霖儿,但是女儿家的清白到底还是是毁在了霖儿身上,依照老身的想法,还是让霖儿娶了沈家小姐为好,也算是给了端妃娘那和沈家一个交代……”   ------题外话------   在这里对辛苦等文的宝贝们说声抱歉,因为上架仓促没有存稿,夏夏每天都是裸更一万字,开学课程多了,夏夏码字又很慢,一个小时一千字,每天的一万字差不多要花八九个小时才能写完,所以实在没有能力在万更下存稿,只能每天裸更,早上没课我就发的早,有课只能下课回来慢慢写,昨天课多,夏夏甚至一天都没吃饭,下课就回寝室码字,写到晚上十一点才写完。说这么多时向大家解释下发文时间不确定的事,这周周末我会努力存稿,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应该会能稳定更新,感谢宝贝们谅解,也希望看在作者君这么拼命码字的情况下宝贝们——不要跳订不要跳订不要跳订。我爱你们。答案下章揭露。   ☆、第八十八章到底是谁(二更)   “按照慕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将舍妹许给慕家大公子慕霖平了?”   原本还默默看着慕老夫人和慕流苏争论的沈芝兰忽而开口问道。   慕老夫人正说的头头是道,被沈芝兰这么陡然一打断,面上便露出些许不快,她顺着沈芝兰的声音看了过去,见是一身华贵紫衣,气质非凡的男子长身而立,虽然面色从容却带着股子难以忽视的尊贵。   芝兰玉树,玉质天成,当真好一个贵气非凡的公子哥儿。   慕老夫人素来目光短浅,这些年只顾着把持将军府的府上中馈,也素来不屑和那些个将军府以外的夫人太太来往,对朝廷中的事情自然更加不会关注,若说识人方面,慕老夫人甚至还比不得田嬷嬷。   田嬷嬷身为奴才,自然会将整个帝都的上层人士多多少少打听清楚记在心上,然而慕老夫人则是只顾着仗着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只特意留意了皇宫的几位皇子,压根对其他人没怎么在意。   方才慕流苏带着这个人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放在心上,若不是这人刚刚在话里称呼沈芝韵为妹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人竟是权倾朝野的沈相。   看着这么个年轻贵气还分外好看的男子,慕老夫人已然结巴了:“你、你是、沈相?”   沈芝兰面色温润,看不出什么情愫,但是那双素来好看的狐狸眼中已然透出几分不满,他淡淡开口,虽说语气听着恭敬,但是身上毫无举动,只是虚虚客气了一番:“沈芝兰见过慕老夫人。”   沈芝兰!可不真的就是当朝右相的名字?   慕老夫人吓得一个抖擞,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沈芝兰行了一礼道:“老身见过沈相,方才老身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沈相。还望沈相万万不要见怪才是。”   沈芝兰目不斜视,面上从容的道:“慕老夫人不必多礼,芝兰不过是想问慕老夫人一件事,我听您方才说的话,也就是不会放弃将军府与沈家的婚事,只不过是将舍妹许给慕大公子的意思?”   当着人家的面说了方才那些话,原本慕老夫人心里还有些发憷,然而一看这沈芝兰好像不是个若慕流苏那般难缠难对付的,慕老夫人心下稍安,转念一想,沈芝兰问这话似乎也可能是在问自己的态度。   毕竟沈芝韵做出这样的事情,沈家必定也是嫌弃她丢人的,她闺誉尽毁必然是嫁不出去了的,如今慕霖平若是不计前嫌将沈芝韵娶了下来,那沈家必然也是会对慕霖平另眼相看的。   慕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于是面上笑着对沈芝兰说:“沈相哪里的话,方才老身便说了,虽然是你的妹妹用药迷晕了霖儿,但是毕竟沈小姐的清白之身还是给了霖儿,霖儿素来是个心善的,做主娶了沈小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听到这里,慕流苏也算是听出了名头,这个慕老夫人和宋氏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让她举办宴会引来沈芝韵,又设计了她与慕霖平睡在一起的戏码,原来不过是想把沈芝韵这么好的一门亲事牵到慕霖平身上罢了。   沈芝韵这样的样貌身世,断然不会委屈了慕霖平,在加上沈芝韵那般的心思手段,若是嫁给了慕霖平,必然会成为慕霖平强有力的一个贤内助。顺带着,还能让一贯嚣张猖狂的自己丢了大脸,扣上一顶亮锃锃的绿帽子。   此外,出了这样的事情,慕老夫人想必还会将脏水泼到自己头上,让沈芝韵更是只能选择嫁给慕霖平,甚至对自己无比憎恨,亲自出手来对付她,如此一举多得,难怪敢冒着得罪沈家和端妃的大险设下这样的计谋。不过……   慕流苏冷冷一笑,这老太婆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沈芝韵那般心性的人,是绝不可能失身了就跟着慕霖平这个废物过一辈子的,等她醒悟过来,也许是会找她慕流苏算账,但是更加说不定连着慕霖平也一样不会放过。   更这一切算计看似很完美,然而慕老夫人显然还是太过低估了她慕流苏。   慕流苏心中已然想的透彻,径直上前一步,打断了慕老夫人的话,站在她面前,毫不留情的羞辱道:“老祖母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即便你再宠爱慕霖平也不该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沈家小姐可是过继到沈夫人名下的嫡女,还是端妃娘娘亲姐妹的女儿,更是沈相的妹妹?你以为慕霖平这么一个将军府庶子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娶了沈家小姐?”   慕老夫人没想到这个慕流苏如此冥顽不灵,竟然事到如今还惦记着一个被慕霖平毁了身子的破鞋,还真是惦记真沈芝韵的才貌身份,到了如此地步不愿意把这一切都让给慕霖平!可是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慕流苏如此纠缠如此分不清状况,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冷笑一声,也顾不得沈芝兰就在旁边,抬起脸满脸不屑的道:“她再多优秀再多能耐又如何,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知廉耻,甚至用药勾引霖平,这样的女人,我们霖平既往不咎愿意娶她已经是她求来的福气,老身就不信她敢不嫁!”   说到这里,她又讽刺的看了慕流苏一眼道“三哥儿,老祖母知道除了这事你没面子,但是总归沈家小姐已经是你大哥的女人了,难不成你还愿意娶一个和你大哥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为妻不成?”   慕老夫人这句话说的毫不隐晦,将这些事径直放到了台面上说,半分退路都没留,即便慕流苏十分不愿意退掉如此好的一桩亲事,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慕流苏总归是不能说出再娶沈芝韵的话来。否则,娶了一个和自己大哥红杏出墙的女人为妻,那更是成为比戴了绿帽子还要不得了的让天下人耻笑的笑柄了。   慕流苏显然也被这个老太婆如此无耻的说法气到了,原本就冷硬的面容更加宛如冻了霜雪,她冷哼一声,冷冷甩开锦绣衣摆,不以为然的道:“本将军才不信沈小姐是这样的人,这必定是你们诬陷沈小姐,本将军现在就进屋看看,你们口中那个和我大哥共处一室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慕老夫人心中冷嗤,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就等着慕流苏赶紧进去看呢,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躺在别人的床上,想必慕流苏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是还是假装一副为难模样:“人我们都确认过了,你大哥和沈家小姐如今都躺在床上,似乎是累坏了,你这时进去,怕是不太好……”   说着,慕老夫人扭头去看田嬷嬷:“田嬷嬷你先进屋再看看,若是大公子和沈家小姐都醒了,让他们二人自己出来的好。”   田嬷嬷点头应是,神气十足的便要进屋,慕流苏一把将她推开,俨然是有些几分羞恼,煞气十足的道:“事到如今还在装神弄鬼,本将军非要进去看看屋里到底是不是沈小姐,我看谁敢拦着本将军!”   话落,慕流苏还对着在场的一众人道:“还请方才答应给流苏做见证的各位都随我一起进来看看,总之我是绝对不信沈小姐会做出这件事的!”   说着,她抬脚便怒火凛然的越过慕老夫人,朝着房屋内行去,身后的一众胆大的公子哥们显然也兴奋十足,尤其慕流苏还亲自邀请,自然也极为好奇的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外屋的地上碎了一个彩釉茶盏,估计是因为茶水不多,所以液体已经干涸了不少,只留着些许湿哒哒的茶叶。“三公子,这便是沈小姐给大公子下药用的茶水,大公子就是喝了这个东西才……”田嬷嬷冲进来,见着慕流苏看着地上的茶叶看的出神,顿时轻哼一声解释道。   “滚开。”慕流苏原本就怒意凌然,这田嬷嬷还如此不知死活,一个劲儿的废话,慕流苏回头,冷意凌然的看着她呵斥道。田嬷嬷被慕流苏陡然这么一句训斥,见素来言笑晏晏的英武将军头一次这么声音响亮的吼了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畏惧的退了几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心中却是不自觉的咬牙切齿道,都要丢大脸了还这么凶悍,真是活该不被老夫人喜欢。慕流苏见田嬷嬷自觉的退下,脸上的煞气不减,视线从那盏茶水上移来,落到了那一方隔开内外室的屏风上。   那华贵雕花梨木屏风上,赫然描绘着的衣衫半裸,神态妩媚的美人图,空气中渐渐有着欢爱过后的淫糜气息弥漫开来,衬着那屏风委实有些说不出的暧昧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微妙,显然都知道,里面确实是有动静的。恐怕这下慕流苏真的要当众丢脸了。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有的人如同田嬷嬷一般,脸上露出一种即将见到某些精彩画面而难以压抑的兴奋感神情。也有人如同楚清菱一般担心慕流苏会受到刺激的担忧神情,自然也有如沈芝兰楚清越,李策等人只是皱眉沉默无言却若有所思的人。   慕流苏随意一晃眼,见这么多人虽然表情不一,但是眼睛里都是带着好奇,也不说话,静静的打量着自己,显然在看她的有什么举动。她回眸,视线再次落在那一方不忍直视的屏风上,众人越发屏息以待,静静等着慕流苏先进去。   慕流苏却是赫然一个转身,抬起右腿,就着那一方屏风狠狠一个竖踢踢了上去。“哐当”一声,那一方华贵的梨木雕花屏风赫然碎裂两款断裂的木板,连带着那一副美人图也被从中断裂成了两截。   众人见着慕流苏如此凌厉帅气,还带着这么强杀伤力的一脚,皆是忍不住面色一变,那些原本还看好戏的人也是脸色一僵,不敢太过猖狂的表现出嘲笑。   开玩笑,这么一脚,连这么厚的屏风都受不了,若是平白落到自己身上,怕是不被踢死也得落下个终身残疾。   田嬷嬷原本还透着幸灾乐祸的老脸也是一僵,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原本以为慕流苏这么张狂是因为身边那个名叫青花的凶悍丫头,可慕流苏如今这一脚威力,却是分毫不比青花差。   她想着自己一直这么得寸进尺对这个三公子无礼,心里就有点发怵,生怕她注意到自己拿自己开刀。   有一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田嬷嬷原本已经准备悄悄缩出人群了,然而下一秒慕流苏冷然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   “田嬷嬷,本将军命你现在进去,看看那纱帐遮掩着的床上躺着的,到底是谁!”   ------题外话------   哈哈答案下一章,   ☆、第八十九章暧昧(三更)   田嬷嬷硬生生将后退的步子收住,也不敢再顶嘴,只能面色僵硬的点头:“是,三公子,老奴这就去。”   慕流苏见她如此乖觉,倒是不再作身,她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身形清癯,莫名的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威压,然而若是有人在她身前,就会发现这位原本还带着冷凝怒意的脸上,竟是不知何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众人的视线这才从那断裂两块的屏风上收回来,直直跟随着田嬷嬷行进的身子望向了内室。   一张华贵黄花梨透雕大床赫然入目,隔着绰约纱帐,隐约可见宽大床榻上躺着两道人影。   田嬷嬷心中的幸灾乐祸已经被慕流苏那一脚踢了个一干二净,她想着待会儿慕流苏发现床上的人就是沈家小姐的时候,恐怕第一个便回踹自己一脚,她心中越想越害怕,脚下也禁不住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臃肿的身子陡然趴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因为先前慕流苏那动静极大的一脚,还是因为田嬷嬷这极大阵仗的一摔,床上的人陡然被惊醒了过来。   “嗯~”   一声女子纤细的呻吟声传来,那声音透着丝丝妩媚,糜烂又暧昧,带着透入骨髓的情欲之感。   听得不仅是在场的一些贵族小姐和跟进来的婢女不由自主的娇羞转过了脸,便是一些阅历尚浅的公子哥儿们,也都不由有些面红耳赤。   众人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看去,只见一身紫竹刺绣衣衫的少年身形没有丝毫动静,只是极为安静的注视着那一方大床。   田嬷嬷抖擞着站起身来,使劲稳了稳心神,向着那一些纱帐越走越近。   床上的女子似乎是真的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翻了个身,隔着层层纱帐,便见着一道长发披肩的纤长声音翻身覆在了另外一道微微隆起的身影上。   “美人……我的美人……”男子低沉压抑的响了起来,带着浓烈的情欲味道,身子也微微动了动,伸手便去揽着那女子的身子,竟是听得在场人脸色又情不自禁的红了几分。   慕流苏身形依旧毫无动静,始终让一众想看她笑话的人捉摸不透。   “大公子,沈小姐?你们二人可是醒了,是老奴来了。”   田嬷嬷听着这一声动静倒是没有耳红,毕竟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识了不少的大场面。她在纱帐面前顿了顿,神色恭敬的问了一声。   “阿玄……我的阿玄……”   纱帐内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再次传来,越发透着几分摄人心魄的妩媚之欲,听得人心中一阵子的燥热。   然而就是这一声称呼,让很多人都觉察到不对劲,倒不是因为她的声音如何,这时候的声音都透着丝丝喑哑暧昧,压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是这人口中叫着阿玄,帝都整个贵族圈子之中,只有一个人的名讳称为玄。   那个人,便是当朝三皇子——楚清玄。   这下人群便是热闹了,也不管里面的两人听不听得见,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这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谁,我怎么听她嘴里喊的,好像是咋们……三皇子的名讳?”有人惊疑不定的开口问道。   “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叫的阿玄,应当就是三皇子。至于里面的是谁还用问吗,没看见英武将军都气得说不出话了吗,自然是沈家的大小姐沈芝韵无疑呀,先前不这个老太婆和慕老夫人不是就说过了吗,已经验证过了,就是沈芝韵。”   “哎哟我的天,这沈家小姐真是丢了我们帝都女儿家的脸,一个已经和英武将军有了婚约的人,心里居然还念着咋们三皇子殿下,这也就算了,如今还爬到了慕家大公子的床上,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   “皇兄,这事怎么和三哥哥扯上关系了。”   楚清菱原本听着那几声呻吟也红了脸,然而一听那帐中的人还叫了楚清玄的名讳,也不由得诧异的回头看向楚清越。   “不过是个名讳罢了,”楚清越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向楚清菱:“你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楚清菱瞬间变抱紧了一旁的梁柱,一副死活不动的样子:“我不走,我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流苏哥哥说那个女人不是沈芝韵,我相信流苏哥哥那一定不是。”   “你以为你挺希望是她呢。”楚清越冷笑了一声,显然是也是知道楚清菱对慕流苏抱着何种心思。   楚清菱不满的撅着嘴道:“想不想是一回事,只要流苏哥哥不被笑话就行了。”   楚清越冷笑一声:“本宫劝你还是收一收你的心思吧,你的流苏哥哥显然对你半分兴趣都没有。”   “你!”楚清菱恨恨的瞪了楚清越一眼,瘪着嘴委屈的转过头。   楚清越余光睨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小丫头,冷峻的眉眼微微皱了皱,倒是没有呢再说出什么打击她的话。   而内室隔得最近的田嬷嬷听见这一声呻吟的时候心中却是陡然升腾起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感,不知道是不是靠的太近还是紧张的原因,她莫名的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但是这床上的人确实是自家公子和沈家小姐无疑,为了这一次的计谋,不仅是慕四小姐亲自出的主意,便是慕老夫人和宋氏都参与在其中,毕竟这沈家小姐身后的势力可是一根大树。   只要沈家小姐嫁给了自家大公子,那么不仅是端妃娘娘,便是当朝左相都极为有可能成为自家大公子的坚实后盾,那个时候,慕流苏孤身一人能成什么大气,哪里还能是自家公子的对手呢。   为了这件事情,慕老夫人和宋姨娘甚至都都狠下心让大公子和下了催情药,还是亲眼看着沈家小姐和大公子躺在床上了才出来把门关上的。这件事情百密而无一疏,总归是不会出意外的。   田嬷嬷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再次恭敬的出声问道:“大公子,老夫人有请,还请你快些起来。若是你再起不来,老奴便进来再确认一下。”   “美人……你的小手可真软”很显然慕霖平没有听到田嬷嬷的话,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个情情爱爱,不仅没去搭理田嬷嬷,反而伸出一只手将身上的女人揽进了怀里。   田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暗道宋姨娘寻来的催情药果然厉害,大公子竟是到了现在都还一副欲仙欲死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征兆。她只能低着头道:“既然大公子还未清醒,那老奴就冒犯了,老奴奉三公子之命来确认一下您身侧的人是不是沈家小姐。”   说着,她低眉敛目的上前,缓缓将那一层纱帐掀了起了。   “沈小姐,若是你清醒了,还望你……啊!”田嬷嬷原本还带着几分不屑的对着床上的沈芝韵说话,然而当她缓缓抬起眼皮看向压清楚那人的面容的时候,却是陡然面色苍白,一声极为尖锐的惊叫声从唇齿间蹦了出来。   站在外室紧密关注着田嬷嬷一举一动的人也是被她这一声惊住,只见田嬷嬷那臃肿的身子竟是如同见到鬼一般,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倒在黄花梨透雕大床榻前,田嬷嬷蹬着两条粗壮的腿儿,一个劲儿的在地上往后缩去,俨然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怎么会、会是……”   “你个老不死的嚎什么,没看到本公子办正事吗,没眼见的狗东西!还不快给本公子滚下去”   田嬷嬷的惊呼声很显然将床上的一男一女都吓住了,那男子显然正在兴头上,被田嬷嬷这么一声惨叫打断了,顿时极为火大的伸手拽住了一块俩帘幕,猛一用力便将那一大块的纱帐径直撕扯下来下来便往着田嬷嬷身上扔了过去。   “吸”——整个外屋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少姑娘叫着“不要脸”之类的话,用手帕捂住了脸,还有些更加羞愧的姑娘更是受不住的提着裙摆便往门外跑了出去。   只见那华贵的黄花梨透雕大床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凌乱的皱成了一团,锦被之间,一个上赤条条的男子神色凶狠的瞪着倒在地上的田嬷嬷,他脸色带着些许不正常的绯红,一双眼睛也充血似的布满了红丝,眼睛之下厚重的眼袋昭示着纵欲过度的后遗症。   赫然便是慕家大公子慕霖平,   然而更香艳的是,慕霖平身上还有一个散落了满头青丝的女子趴在他身上,一张脸埋在慕霖平胸前,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香肩半露,那艳丽的鸳鸯锦被间,还一生一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和皓腕,明明是大片莹白的肤色,却偏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或青或紫的吻痕,委实太过瞩目。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哪里想到这青天白日的还会见到如此限制级的画面,原本以为慕老夫人同意慕流苏带着人进来看最多也不过是看到两个盖着被子只露头的人罢了,谁知道这两人如此不知羞,竟是当着一众人的面都还不克制。   “我看这女人的身形,好像就是沈芝韵呀。都瘦的出奇,这头发长度也差不多……”   “你快别说了,这肯定就是沈芝韵啊,不是她还能是谁,慕老夫人不是说了慕霖平被沈芝韵用了药吗,你看慕霖平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中了催情药,那证明慕老夫人没乱说,由此可见,这人必然就是沈芝韵无疑了。”   “说的倒是有道理,我也觉得慕老夫人说的是真的,毕竟谁敢拿这沈家小姐的清誉来开这样的玩笑,这不是找死吗?”   “哎哟,真是可怜了英武将军这么相信这个贱人,如今却被当众打脸,如此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太气人了!”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慕流苏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碎裂的屏风面前,停滞着脊背沉默不语,这么一看,不少人都觉得慕流苏这是确认了床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沈芝韵,一时受了刺激没有反应过来。   不少人看着她孤身站立的瘦弱身子,眼中都或多或少的透出几分怜悯之意,楚清菱也以为如此,面露不忍便要上前去安慰慕流苏。   就在此时,内室的黄花梨透雕大床上忽而又有了动静。   “阿玄……你怎么……怎么不动了呀,”那原本低头埋在慕霖平怀中的女人似乎觉察到慕霖平突然没了动静,不由不满的动了动,缓缓的抬起头来。   三千青丝缓慢的散开,露出一张透着莹莹粉嫩的鹅蛋脸,一双杏眸微微眯着,透着几分妖娆妩媚,一双已然被采喆红肿的水灵灵的唇瓣,呈现出极致的糜烂和暧昧。   赫然便是……   ------题外话------   咳咳咳,宝贝们答案已经揭晓了,特意给大家留了线索了,开个车弥补大家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别骂夏夏哈哈我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哈哈哈,我可是特意给大家留了两个线索,你们能猜到的对吧么么哒哈哈   ☆、第九十章屋内的人(一更)   “怎么、怎么可能、小姐、怎么是……”   田嬷嬷极度惊恐的看着那张欢爱过后弥足娇艳的熟悉面容,一张老脸已然煞白毫无血色,只能自欺欺人般不停的自我否定,此时她的心中已然又震惊又后悔又惧怕,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床上的人居然会是她!   她早就应该反映过来的,先前她听到那声呼喊阿玄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想来,她口中唤着阿玄不就是三皇子的名讳吗?整个将军府上,也只有这个人是心念三皇子楚清玄的啊!   田嬷嬷神色恍惚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那个依偎在慕霖平身上的女子,然而就是这么一眼,却是让田嬷嬷如坠冰窖,因为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看花眼,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女人的面容田嬷嬷无比熟悉,甚至还带着早晨在梅花林自掌耳光的微微浮肿,只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她那满是情欲的神色来的引人注目。   这么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容,便是化成灰她田嬷嬷都认得!   看清那张面容时,所有的声音都如同火山喷发一样蓬勃而出,满屋子的人面上不可置信——原本以为只是一出捉奸在床的精彩画面,谁能想到,这竟然还是一出兄妹乱伦的大戏!   “呸,真不要脸!”“怎么会是她!不是说是沈芝韵吗?”“我的天,居然是兄妹乱伦!”   ……   一阵接着一阵的震惊唾弃声音传来,显然在场的气氛都被这么一出大戏点燃了,矜持点的小姐们又捂着羞红的脸跑出去了大半,那些个稍微孟浪放纵的公子哥儿们却是直直盯着床上的两人看的喉咙滚动,但不约而同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屑唾弃的目光。   只可惜床榻上的那个女人仍是还未意识到屋内有人,兀自扭了扭身子,微微仰起脖子,伸出带着吻痕的手便要去摸慕霖平的脸,然而她不动还好,这么一动,纤长脖颈下便露出了一大片的春色,画面委实不忍直视。   她身下慕霖平回头看了一眼,眸色越发猩红,径直便就着往自己身上凑过来的女子娇艳的红唇吻了上去……   田嬷嬷脑袋空白了一阵,见着床榻上的两人竟是旁若无人的又亲密起来,她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出大事了,心中一阵惊恐,她只能扯着嗓子对慕流苏哭喊道:“还请三公子快些带各位公子小姐出去啊!”   那声音里透着因为恐惧产生的颤抖,以及一种又羞恼又震惊的绝望感。说完也顾不得外屋人的反应,正能从地上爬起来,手脚慌乱的跑上前,想要拉过锦被胡乱的盖在两人身上。   然而偏偏这一做法惹恼了慕霖平,他原本神色迷离的和慕婉瑶缠吻,见田嬷嬷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慕霖平恼怒的直起半个身子,一手便将田嬷嬷的头按在了坚硬的床榻上,咚得到一声便见着田嬷嬷被撞晕了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慕霖平和那女人眼中却是半分清明都没有,而是迅速的又纠缠在一起,亲吻香拥,一阵阵的呻吟声带着欢爱的糜烂气息扩散开来。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看完了这场大戏,显然对看活春宫没有兴趣,也就慢悠悠的将唇角的笑意压下去,不再看那床榻上即便被田嬷嬷臃肿的身子遮了大半但是依旧春光乍泄的二人,做出一副眉眼泠然的模样,这才转过身,径直煞气腾腾的便往院中走去。   慕流苏这个正主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逗留此处,慕流苏不过是让这群人进来做个见证的,又不是带着他们来看这一出活春宫,至于慕老夫人和田嬷嬷都坚持说床榻上的人是沈芝韵,如今却突然变成了别的女人这事,但凡有那么点脑子,都应当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   很显然,今儿最精彩的不是这一出香艳的活春宫,而是即将在外院发生的祖孙对峙……   屋外院落中央,慕老夫人神态自然的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不少从内屋冲出来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羞红了脸的各家小姐们面带几分嘲讽。   很显然慕老夫人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这些小姐们都当面看到了沈芝韵和霖平睡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了,所以才会如此羞恼的跑了出来。   而听着屋内田嬷嬷那一声尖锐的呼喊,慕老夫人心中还在暗自夸奖田嬷嬷装的不错,至少这么着急的请他们出来,听起来就像是为了替慕流苏遮丑,不会让人怀疑是有人设计一般。   她心中越发胸有成竹,就等着出了大丑的慕流苏出来看看她那张恼怒震惊的脸了,想必一定十分精彩。   慕老夫人心下正得意,见着屋内一阵躁动,果然是慕流苏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看着慕流苏的脸色预料之中的那看,慕老夫人心里早就边笑开了花,暗自道着活该糟了报应,却还是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慕老夫人叹一口气,口中出言宽慰道:“三哥儿,你也莫要太过气恼,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料想不到。为今之计,就听老祖母的,让你大哥娶了沈家小姐便是,至于三哥儿你,老祖母另外再帮你择一门好亲事,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慕流苏脸上带着彻骨的冷意,似乎是因为受了刺激心中暴怒而控制不住的发火,她对慕老夫人冷冷问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祖母不马上找府医替二人看看怎么回事,反而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让三哥儿娶了沈家小姐?孙儿怎么觉得老祖母是因为惦记着沈家小姐背后的沈家和端妃娘娘,想要让他们成为大哥的靠山?”   慕老夫人心中一直希望慕流苏应承下沈芝韵与慕霖平的婚事,所以并没有刻意的遮掩什么,毕竟沈芝韵失身给了慕霖平,嫁给慕霖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知道这个慕流苏脑子居然还挺聪明,一语就道破了她的目的,但是事到如今,她慕流苏不过是个会遭到天下人耻笑的绿帽将军,即便撕破脸皮又能如何,她自然不会再怕了她。   总归慕流苏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杀害祖母的事情来,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再和慕流苏解释,只是冷哼了一声,像是对她颇为失望。   “三哥儿,不瞒你说,祖母我确实也是这样想的,我这个做祖母的,毕竟要处处为将军府考虑,你大哥乃是将军府长子,以后总归是要继承将军府的家业的,沈家小姐虽然做出了如此不堪的事情,但是总归是个不懂事的姑娘家,想必本就是爱慕你大哥,只是迫于和你的亲事的压力才出此下策的,如今能嫁给你大哥,也算是件好事,你就看开些,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慕老夫人的长篇大论尚未讲完,一道清脆若黄鹂的声音确是陡然从长乐院外传来:“哦,慕老夫人好生厉害,连芝韵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慕上慕霖平了,慕老夫人居然说的跟真的一样,芝韵当真是佩服至极。”   这一声极具辨识力的声音传来,慕老夫人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巨变,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眸子满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长乐院的门口处,竟是带着一股子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   不仅是她,站在院中的一众人也是面露震惊,十足惊讶的看着门口,毕竟这样声若黄鹂的音色,确实是沈芝韵的声音。   院落门口处,率先一人身穿着精致的鹅黄色祥云刺绣绮罗裙,盈盈而至,美艳不可方物。在她身后又一青色长裙的女子,面色清秀却气质出众,赫然便是慕嫣然和李毓秀。   人群却是自动的忽视了这两人,径直抬眸看向了两人身后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如意云纹锻上裳,下身一袭烟绿色软银青罗百花裙,青丝之间缀着一只素雅的翡翠芍药钗,衬着本就花容月貌的面容委实惊艳至极。   如此娴雅温婉,姿容秀丽的美人,不是沈芝韵还能是谁。   三个女子径直走到慕老夫人神情,盈盈一礼,端庄大风,各有风韵,却是齐声道:“嫣然(毓秀)(芝韵)见过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此时却是一点受下这一礼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伸出满苍老褶皱的手指着沈芝韵一路抖擞着震惊至极:“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在霖平的屋内、吗……”   沈芝韵显然不过是礼节上的行了一礼罢了,并未等慕老夫人发话就已经站直了身子,美艳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慕老夫人,芝韵不知是不是哪里惹到了老夫人你,导致你如此诋毁芝韵的闺誉,方才便诬陷我跑进了慕大公子的房里,如今还诋毁我爱慕慕大公子。”   沈芝韵这个人虽然看着温婉端庄,但是稍微与她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沈芝韵其人委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如今受到这么大的诋毁,动起怒来自然也不会给慕老夫人留什么面子,她局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慕老夫人,一张美艳面孔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嫌恶。   “真是不好意思,芝韵不若慕老夫人年纪大了有眼疾,对于慕大公子这般的纨绔公子,委实是看不上眼的。芝韵既是英武将军的未婚妻,自然是安心等着待嫁的,至于今儿这些流言蜚语,还望慕老夫人给芝韵一个交代,毕竟芝韵是个面皮薄的,不若那屋内的人这般不要脸。”   慕老夫人压根没想到沈芝韵此时竟会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对于沈芝韵的冷嘲热讽,她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纵使想破了脑子,她也想不通明明是她亲眼看着田嬷嬷将吃了催情药的慕霖平扶到了房内,亲眼看着慕霖平拥着沈芝韵缠吻才关上的房门,怎么这人突然就到了长乐院外,和慕嫣然李毓秀两人混在一起去了?   更可气的是,自己方才说的话全都被沈芝韵听到了,沈芝韵这个贱人竟然一口否决了,还暗自嘲讽自己有了眼疾,骂自己的宝贝孙儿霖平是个废物,这猖狂本事,比起那慕流苏来可是不遑多让!   如今沈芝韵就站在自己面前,还找自己要什么交代,要什么交代,她哪里知道现在什个情况?还说什么不若屋内的那个女人一般不要脸……   等等,屋内还一个有女人?不是沈芝韵,那到底是谁?慕老夫人一颗心猛地一跳,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浮上心头。   恰是这时,宋氏带着一众人从外面走进来,面容焦急的道:“娘,你看到婉瑶了吗?”   ------题外话------   看到评论区的宝贝们的留言我也很焦虑,想着要不要平息众怒直接改出结果,但是并不是故意拖沓,这是一个小高潮,有悬念才有故事走向,很抱歉让宝贝们久等了,我仔细想了想故事还是按照框架走,所以没改,于是拖到在这一章才揭露了,希望宝贝们谅解下。为了你们修出了明显的线索,兄妹乱伦,以及宋氏的最后的话,怕大家等不及,很明显的就是慕婉瑶了,下一章撕逼大戏。有点烧脑。我爱你们,希望大家不要着急,希望大家不要离我而去。谢谢您们。mua   ☆、第九十一章杖责而死(二更)   慕老夫人的心瞬间一沉,明明穿着朱红色的锦袄无比温暖,但是宋氏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她几乎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慕流苏,眼中惊疑,愤怒,恐惧,恨意,一应俱全,一张满是脂粉的面皮抖擞不停,她嗓音颤抖着开口:“你刚刚进去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慕流苏原本面上还佯装着冰冷的恼怒,如今一听,却是忽而眉眼一弯,盈盈一笑,那张宛若皓月的面容上顿时犹如发光一般带着莹莹辉芒,委实夺目至极。   慕流苏没有搭理慕老夫人,反而是对着面色焦急的宋氏道:“宋姨娘莫急,流苏方才看到四妹妹了。”   宋姨娘狐疑的看向慕流苏,她们设下这么一个大计除了让慕霖平能够娶到到沈芝韵外,也是想看到慕流苏受耻笑,她是听着下人们的禀报掐着时间过来看慕流苏笑话的,怎么如今慕流苏看到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场景,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甚至还如此友好的提醒自己。   她问婉瑶在哪儿不过是借着找慕婉瑶的理由做借口,来光明正大的看慕流苏被笑话的场景罢了,不过按道理婉瑶是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看慕流苏被羞辱的机会的,理应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怎么听慕流苏如今的意思,婉瑶那个丫头没再这里?   宋氏对于慕婉瑶素来放心,自然不会去接慕流苏的话,她见慕流苏一副没受打击的模样就起了心思,佯装慈母的哀婉道:“原是三哥儿呀,今日府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沈家小姐做出了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也不好受……”   话音未落,沈芝韵便像方才截住了慕老夫人的话那般,径直也把宋氏的话截了下来:“这位是宋姨娘吧?敢问沈家小姐做出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让您这般不好受呀?”   宋姨娘进来便是冲着慕流苏而来的,根本没有注意旁人,方才说话间也是只顾着留意慕流苏的面部表情去了,压根没有想到旁边会有人插嘴自己的话。她顿时极为不满的转头看了过去:“沈芝韵勾引我们家霖平的事情谁都知道,到现在都还在霖平房里……啊!”   说了一半的话被卡在了喉咙之间,宋氏看着沈芝韵那张美貌至极的面孔时候,反应与慕老夫人如出一辙,也是见鬼似的一惊,甚至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沈、沈芝韵、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沈芝韵眸光幽幽的看着宋氏,唇角的嘲讽更是让宋氏越看越胆战心惊:“芝韵一直便在宋姨娘身边呢,听你说的我做的不知羞耻的事情便是勾引你的儿子慕霖平是吧?”   “你、沈、沈小姐、说笑了。”宋氏显然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好在她反应迅速,知道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显然应当先弄清状况,而不是去和这位沈家小姐争执。   想到这里,她收拾了下脸上的表情,想尽力露出一抹和善点的笑意出来,然而因为她整个人心中慌乱中震惊,那笑容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我也是路上来的时候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如今看来,沈小姐没事就好,果然是留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还望沈小姐莫要见外。”   慕老夫人看着宋氏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当着沈芝韵的面责骂正主时候差点气得没喘过气来,好在宋氏还算有点眼力见,没把场面搞得难看,她想着慕流苏方才进屋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看的,说明慕流苏应当是没看清那个女人是谁的,以为那个床上的女人就是沈芝韵才神色不好。   虽然她心中极为怀疑那个人是慕婉瑶,但是如今大家应该都还不知道,否则的话田嬷嬷应当早就出来给她通风报信了,如今田嬷嬷没动静,应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想象中的糟糕地步。   慕老夫热想了想,便接过来宋氏的话茬,也赔着笑对沈芝韵道:“看来今儿的事情都是一出误会,老身也是听那些个嘴碎的下人胡诌的,这才害的沈家小姐受了委屈,你如今在这儿,断是不会给霖平下药的,估计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想爬上霖平的床,被不长眼的丫头认错人了。这事既然是咋们将军府的失误,改日老身必定派人亲自上沈家道歉,还望沈小姐莫要再见怪了。”   慕老夫人安抚了一阵沈芝韵,又说了一大堆自认为毫无漏洞的话,企图将这些人都哄骗过去,只当那屋子里慕霖平床上的女人是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鬟罢了。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场几乎大半的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看慕流苏别有用意的样子都默契的沉默着罢了。   她慕老夫人见慕流苏虽然脸上笑得颇为诡异,但是好歹没有出言反驳,她心中吊着的那块石头这才缓缓落地,面容和煦的对一众人道:“今儿倒是我们的失误,平白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丫鬟罢了,就留给我们府上来处置,我看今儿时辰也不早了,不若大家先行离去。”   言下之意,也就是准备把这件事情关起门来解决,要送客的意思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慕嫣然看着慕老夫人虚假伪善的面容,慕嫣然心中的厌恶一层一层的翻涌上来。原本她心中就对这个老祖母不太满意,如今一听慕老夫人还这么说话,如此有辱流苏声誉的事情她居然还打算这么敷衍过去,心中唯一的一点好感已然败尽,只剩下了恨意。   慕嫣然自然是听到了今儿府上传言慕流苏被带了绿帽子的传闻,若不是慕流苏带着沈芝韵过来时亲口告诉自己,她实在是没想到慕老夫人竟然会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一大把年纪了还跟着宋氏和慕婉瑶两人一起耍手段,设计尚未出阁的沈芝韵,想逼得沈芝韵嫁给慕霖平,让她背后的势力成为慕霖平的靠山,不仅如此,还想让自己的弟弟流苏蒙羞遭天下人耻笑,简直是可恨至极。   同样是自己的孙儿,慕老夫人能偏袒到这般地步,委实太过不要脸。   想到这里,慕嫣然便恼怒的对着慕老夫人开口道:“老祖母,今儿这事情可不是小事,既然大家今儿都在这里,不若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省的生出什么虚假谣言。”   慕老夫人都准备下令叫人送客了,谁知道这个该死的慕嫣然会冒出来捣乱,她心下恨极,面上自然不会对慕嫣然露出什么好脸色:“嫣然,你是个姑娘家,这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你就莫要多嘴,沈家小姐日后总归也是要嫁到将军府的,想必如今也是不愿再听到一句和这事情有关的话的,对吧?”   这句话,前半句便是斥责慕嫣然多嘴,而后半句则是在威胁沈芝韵,告诉她沈芝韵日后总归是要嫁到将军府做孙媳妇的,识相点的就不要和她这个长辈对着干,赶紧息事宁人才对。   可慕老夫人也不想想,沈芝韵今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仅毁了自己的好名声,还差点连清白都交代在这里,在加上沈芝韵本就不是个怕人威胁的主儿,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能翻篇,简直是太过异想天开。   果然,沈芝韵并没有受到慕老夫人威胁的影响,反而露出温婉至极的笑意道:“慕老夫人哪里的话,芝韵活了十多年,总共加起来的委屈都比不上今儿受了这么大,您也说了,我日后是要嫁入将军府的,我也算是半个将军府的人了,我倒是很好奇,这房中的到底是哪个下贱的丫头,竟然敢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   “你!”慕老夫人压根没想到沈芝韵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威胁,反而还把聚焦点再次提到了屋内的人身上,好在她心理素质还不错,没被她气晕过去,只是恼怒的说了一个你字,隔了半晌,才对沈芝韵不太客气的道:“这毕竟是咋们将军府上的家事,你如今尚未过门,便是再想插手管事,也得等你嫁进来之后才有资格。”   这边算是分毫没给沈芝韵好颜色了,宋氏在一旁听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听老夫人的意思是知道在霖平房里的女人里面的是个丫鬟,难不成这人是慕老夫人换出来的?   可是如果慕老夫人换人应当会告诉她呀,她怎么半分消息都没得到?宋氏越想越混乱,脑子里满是浆糊,来迟了的她压根搞不清楚状况,也没想着慕老夫人到底怎么个打算,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宋氏这副一脸懵逼的表情很显然让慕老夫人大为恼怒,她自己的女儿有可能马上就声誉全毁了,怎么还跟个蠢猪一样一句话不说,也不帮着自己说说话阻拦下这个沈芝韵。   不过慕老夫人委实是冤枉宋氏了,毕竟她压根没搞清楚状况,也是怕说错了话帮了倒忙。   慕老夫人的这番话显然将沈芝韵也气得不轻,明明世子这老太婆设计陷害了自己,差点毁了自己闺誉,如今竟然还拿她尚未过门来说事,她一个姑娘家的,总归比不得老太婆的厚脸皮,把过门管事这些事情放到嘴边来说。   慕流苏看着这老太婆用什么过门管事的事情来压一个闺阁待嫁的姑娘,暗示沈芝韵野心太大,尚未过门便想掌家,若是传出去了,必然少不得被人笑话,这不要脸的程度竟是连沈芝韵都有些难以招架,委实是倚老卖老过头了。   她不由冷冷笑了一声,走到沈芝韵身边,对着慕老夫人道“老祖母真是好生有意思,是你身边的田嬷嬷风风火火跑过来诬陷沈小姐,害的人家差点闺誉尽毁,这件事涉及到沈家,便不是将军府的家事,沈小姐是受害者,也是最有资格过问此时的,你这么说话,半分道理都没有。今儿这事,必须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个清楚。”   一旁的宋氏被慕老夫人的目光看的发毛,仔细捋了捋接收到的信息,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口。   “好你个三哥儿,我看你就是见不得这个将军府安宁是吧,不就一个下贱是婢女爬上了你大哥的床被人误认做了沈小姐吗,这才多大点事,沈小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哪有半分闺誉受损,既然老夫人都说了会好好处置这个做错事的婢女,也说了会还沈小姐一个公道,那就交由老夫人全权处理不就得了,大不了把屋内的这个女人杖责而死给沈小姐出气就是了。”   慕流苏原本还面带冷意,谁知道听着宋氏说完这句话,她却忽而又是一笑,眸光灿灿,笑意生辉。   “原来按照宋姨娘的意思,是要将四妹妹杖责而死呀?”   ------题外话------   只求不要再掉收了心碎,我爱你们muamuamua   ☆、第九十二章保下(三更)   “对呀……不对,你什么意思?”宋氏见慕流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下意识的便想要应和慕流苏,然而话到一半猛的反应过来不对劲。   慕老夫人却是听得分明,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最坏的打算成真了。那屋子里与慕霖平待在一起行了鱼水之欢的……竟然真的是慕婉瑶!   她面色陡然惨白如纸,却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道:“三哥儿切莫胡言乱语,如今可不是寻你四妹妹开玩笑的时候!那屋子里的人分明是个贱婢罢了。怎么可能是你四妹妹!”   慕老夫人如此说话,宋氏也很快反应过来了,看着慕流苏脑中有一刹的空白,难不成那屋子里躺在慕霖平床上的女人,竟是她的女儿慕婉瑶?   慕流苏又怎么会受慕老夫人的威胁,她脸上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笑容,看着慕老夫人道:“可是我方才看的清楚,那床上的女人就是四妹妹呀,不仅是我,在场的大多数都看清了,那里面的人不是沈小姐,而是四妹妹婉瑶!”   “你胡说什么?”宋氏万分震惊,她完全无法消化这个信息,她的一双儿女,竟是躺倒在一张床上,乱伦?!   宋氏身子一个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却是一个上前指着慕流苏神色凶狠的道:“不,我不信,慕流苏,你休要信口胡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信!”   慕流苏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无笑意:“宋姨娘若是不信,便自己进去看看呀。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四妹妹和大哥在一起。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慕流苏果然转过头对着在场观看的人出声问道,“大家为我作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慕流苏这么一问,那些个憋了大半天的人顿时都叽叽喳喳的应和起来。   “对,英武将军说的没错,就是慕四小姐。”   “我也看到了,他们还目中无人的拥吻在一起!呸真不要脸!”   “兄妹乱伦,宋氏你教出来的好儿女,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现在遭到报应了吧你!”   ……   一大堆的唾沫星子飞来,宋氏已然有些疯溃,她完全承受不了这样极大的刺激,径直便朝着屋内冲了过去:“你们这些骗子,你们撒谎,胡说八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拆穿你的谎言!”   说着,她果真一脚跨进了房门,直直朝着内室冲了过去。然而,那用来隔绝内外室的屏风已经倒在地上碎裂成了两半,再加上那梨木透雕大床上的纱帐被慕霖平撕了大半。   宋氏根本不需要进去,仅是现在外室,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华贵大床前倒着身材臃肿的田嬷嬷,而那一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间,一男一女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宛若两条水蛇一般纠缠在一起。   那一男一女的面容,宋氏再熟悉不过,赫然便是她的一双儿女,慕婉瑶和慕霖平!   宋氏只觉得眼前一阵眼冒金星,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她只觉得胸腔之中一阵子气血翻涌,喉咙处也弥漫开一股子猩甜的血腥味。   她猛的一咳嗽,便是直直吐出一口浊血。   外面的众人都知道里面到底是何等香艳的场景,看着宋氏被气的吐血的举动倒也不奇怪,只见她吐了一口血稍微一停顿,便是发了疯似的冲进了内室。   宋氏越是走近,越能看清那颇为暧昧的风光。她一把将那被撞晕在床榻边上的田嬷嬷推开,伸手便拽住了了慕婉瑶纤长白皙手臂,试图将她从那一堆轻纱软红中拉拽起来。   慕婉瑶与慕霖平正原本就极近,猛的被宋氏这么煞风景的一拽,顿时有些不高兴,但是很显然两人的意识不是很清醒,只能迷迷糊糊的瞪了宋氏一眼。   宋氏鼻尖闻着浓烈的糜烂气息,又看着看着两人那遍布血丝的眸子,整个肺部都快要气炸了,她见拉拽慕婉瑶没有丝毫作用,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痴傻模样。她心下着急,便一巴掌便狠狠甩了上去:“婉瑶,你快醒醒,快清醒过来,我是娘呀,我是娘!”   陡然被宋氏这么力度极大的一巴掌,被径直打的扑倒一侧,却是依旧没有半丝清醒反应,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没有了反应。 宋氏下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把慕婉瑶打疼了,刚想要去看看,却见慕婉瑶昏昏沉沉的晃了晃头,这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宋氏心下微微缓了缓,然而很快也差点被气得神志不清了,因为她完全没想到慕婉瑶被自己打了一巴掌都还没有知觉,反而还一个劲儿的把身子又蹭到了穆慕霖平身上,她心中恼怒至极,连忙又伸手便去拉拽慕婉瑶。   就像方才一般模样,慕霖平也是面露不耐,伸手便拉扯住了宋氏的头发狠狠的按着她的头往床板上撞去:“哪里又来一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坏大爷我的好事,去死吧你!”   宋氏冷不溜丢被慕霖平按在床板上撞了个眼冒金星,好在她撞的的地方铺了一层锦被,这才没让她马上晕了过去,她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两人。   见他们两人的眼睛都是透着诡异的红色,一张脸上也满是绯红,这般不正常的模样,不难看出是被人用了极为狠辣的催情药,以至于现在两人都还神色不清。   慕霖平的催情药是她亲自给他服下的,按理来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就应该是过了药效,可是现在慕霖平仍旧一副昏沉沉的模样,便是慕婉瑶也是这副鬼样子,还有这药力如此厉害,竟是怎么打都打不醒,怎么拉都拉不开!   看着到现在还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宋氏又是火大又是羞愧又是绝望,慕霖平和慕婉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她的一双儿女全都毁了!   想到这里,她平日的沉稳也通通丢到了九霄云外,再也忍不住哀嚎出声来:“我的儿哟,老天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哎哟,真是要人命哟……呜呜!”   就在这时,一众婢女嬷嬷也搀扶着慕老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趴在床头哀嚎的宋氏以及一室的春光,慕老夫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的手中的拐杖一个劲儿的敲击着地面:“混账,混账!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拉开!”   那些个婢女嬷嬷早已经羞红了脸,却是不得不听慕老夫人的话上前去把那床上的一男一女拉开,那慕霖平这个时候力气倒是极大,竟是将一群人都推得个东倒西歪,一阵哀嚎,与此同时,两人身上的春光又泄了不少。   慕老夫人羞红了老脸背过身子气急败坏的道:“没用的东西,赶紧去叫府医过来,给我把两人都打晕过去再分开,赶紧的把衣服都给他们好生穿好!”   于是很快有人有人面色惶恐的跑出去叫府医,有人在内室试图将两人收拾妥当,内室好一阵鸡飞狗跳,等了半天才有个嬷嬷对着慕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公子和四小姐都收妥当了,只是目前人晕过去了。”   她正欲点头,便听得宋氏还在那里尖着嗓子哀嚎:“啊哟我的儿呀,我的老天爷……这叫我怎么活哟……”   慕老夫人听得一阵火冒,走过去拿着拐杖便是对着宋氏的后背狠狠一敲:“混账东西,哭什么哭,赶紧想办法解决!”   宋氏吃疼,“啊”的惨叫了一声,脑海中这才渐渐清明起来,她涕泗横流的盯着慕老夫人看了半天,隔了半晌,她嘴巴一瘪,极为凄惨的哭喊道:“老夫人,我完了,婉瑶完了,霖平也完了,我们都完了!你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样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呀老夫人!”   慕老夫人瞪着她,脸上的神色并不比宋氏好,她虎着脸冷冷的道:“蠢货,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必然是是慕流苏搞得鬼,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们的计划,才偷偷的把沈芝韵换成了婉瑶。”   宋氏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慕霖平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吃了她给的药,而慕婉瑶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看着两人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细想,如今一听慕老夫人点醒,她瞬间坐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极为浓烈的恨意:“对,肯定是慕流苏那个孽种陷害的,我要去杀了这个孽种,杀了她报仇!”   说着,她果真挣扎着站起身来,起身便要往门外冲去,慕老夫人见她如此沉不住气,越是恼怒,这个侄女当年可是自己在娘家人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原本就是看她做事儿稳重,手段狠辣,能当大任才挑进来嫁给慕恒的。   谁知道她竟是看走眼了,隔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就算了,怎么人还越活越回去了。   她立马叫人拉住了宋氏,气急败坏的道:“混账,如今他们两人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你现在冲过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还不快趁着这点时间好好的想想解决办法!”   宋氏被慕老夫人这么一凶,这才缓缓冷静下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寻找解决的办法,她脸上的神情不再狰狞,然而那眼中的狠毒恨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慕流苏这个贱人,肯定是他给慕霖平和婉瑶用了药,等府医来检查一遍就知道了!”   慕老夫人看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问题了,脸上的怒火才消退了几分,她点点头。   “沈芝韵恐怕也是知道点什么的,但是今儿这件事情,沈芝韵为了名声必然不会揭穿,所以咋们只要把慕流苏搞鬼的证据拿到,还是有机会让把他拖下水的。这倒是不难,慕流苏既然是下药,府医来了就能找到证据,目前最棘手的事情,是婉瑶和霖平两人之间的声誉,若是处理不好,恐怕霖平日后继承将军府上的家业也会越来越困难……”   说到这里,慕老夫人脸上也露出纠结的神色,她虽然在之前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结果,然而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觉得无比头痛。   偏偏是她最疼爱的一对孙儿孙女,如今竟然做出了乱伦的事情,这人的嘴巴就是一扇透风的墙,怎么拦都拦不住,让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宋氏听着那一句处理不好,继承家业也困难的话,心中更是一紧,总而言之,她是不能让慕霖平出事的。   若是慕霖平出了事,她这半辈子的依靠都没了。   她原本充斥着恨意的眸子很快的闪过一抹狠绝。   宋氏忽而转过头,看着愁容满面的慕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下霖平了。”   ------题外话------   宋氏还要蹦跶一会儿,各位宝贝看文愉快。   ☆、第九十三章证据(一更)   宋氏和慕老夫人原本都是怒气冲冲进去的,然而两人出来的时候,脸上竟是带着些许诡异的平静。   慕流苏挑眉看了一眼,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慕婉瑶和慕霖平兄妹乱伦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按道理是怎么也摆脱不干净,不过看宋氏和慕老夫人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主子,她们好像有又有什么坏主意了。”青花见着慕老夫人和宋氏也有些怪异,难得的露出些许担忧神色。   慕流苏无所谓的笑了笑:“无碍,她若是用那个法子,那般心狠,我倒也觉得她心性还可以。”   青花面色惊诧,难不成主子已经知道宋氏会想什么办法来收拾这糟糕局面?   ……   这边想着,慕老夫人已经拿垮下一张脸问道了:“三哥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他这一句话,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搞不懂今儿明明是慕流苏被传了带了绿帽子,怎么如今老太婆反而有些在向慕流苏兴师问罪的错觉。   慕流苏轻笑,面色依旧无辜:“老祖母这话什么意思,孙儿倒是没什么想说的,不过我看老祖母事故有话,不妨说来听听。”   宋氏刚出来的时候原本脸上的表情收拾的还算妥当,然而一看到慕流苏又是这副装聋卖哑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心中又渐渐火大起来。   她也不等慕老夫人回答,径直对慕流苏道:“三哥儿,我知晓你平日里便不霖平,可他毕竟是你名副其实的手足兄弟,你怎可如此丧尽天良算计他?!”   宋氏这话说的面色悲愤,又带着身为人母看到儿子出事后的心痛凄惨,这般模样,倒像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是与慕流苏有关。   那脸上的凄惨痛苦,若不是她那张已经上了年岁的脸无论怎么保养得宜也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想来也确实是能博得不少人同情的。   慕流苏睁大了一双凤眸,眸中的迷茫困惑丝毫不似作假,显然宋氏的这些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把戏看不上眼:“宋姨娘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流苏怎么就丧尽天良了?”   众人原本还因为宋氏的话心中生疑,看宋氏的样子那屋里的一室春光似乎和慕流苏有关系,然而慕流苏这茫然模样又委实不像是做了什么,若果当真是慕流苏做了什么,那慕流苏应当马上心慌意乱矢口否认才对。   宋氏咬牙,知道慕流苏如今是想装懵到底了,她心中越想越气,自己的一双儿女被如此陷害,慕流苏居然还想置身事外,想都别想!   慕老夫人也对慕流苏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很是反感,至今丝毫不漏破绽,委实是道行高深。   “三哥儿你何必再装蒜,婉瑶和霖平的模样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中了极为狠辣的催情药,整个府上就只有你最为与霖平不对付,若不是你下药,他岂会青天白日当着众人的面还不清醒过来?”   慕流苏听得头头是道,甚至配合的点点头道:“那按照老祖母的说法,也就是说是本将军给他们二人下的媚药之毒了?”   宋氏怨毒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狠狠道:“三哥儿你便莫要装蒜了,我方才进去的时候,便看见那地面上有一盏碎掉的茶杯,那就是你陷害霖平的证据,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   沈芝韵站在慕流苏身后,本来还只是安静的听着,如今听到宋氏提及屋内的那盏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她一直想错了,有问题的不是那熏香,而是那盏茶!   仔细想了想,屋内的熏香是一直燃着的,而那个叫晴儿的丫鬟一开始的时候却是一直待在室内,听着自己来了才把门打开的,如果是熏香的问题,那么第一个中招的应当是晴儿。   且她最初进去的时候,那个婢女便极为自然端着茶壶给她倒了水,最重要的,是她走的时候顺带着把那茶壶带走了,沈芝韵突然开有个大胆的猜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么那个茶壶,如今应当是放在了慕流苏房内。   如今已经不难想象慕老夫人和宋氏的计划,首先借慕流苏的传话引着她到了慕霖平的房里,然后让她饮下媚药,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自己被捉奸在床,只能嫁给慕霖平。   而慕流苏不仅会被嘲笑,宋氏应当还会在此时指认沈芝韵的媚药是慕流苏下的,然后派人去搜那个早就放在了慕流苏房中的灌了媚药的茶壶。   那个时候,慕流苏必然是百口莫辩,不仅会招到自己和端妃的疯狂报复,更会受到天下人指责她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下此狠手!   想到这里,沈芝韵就不由得暗自咬牙。这个宋氏当真是不要脸,明明是这备好的媚药是她们设计给她沈芝韵准备的,如今事情都败露了,竟然还想不留余力的陷害那茶是慕流苏送来的。   若不是自己是被慕流苏亲手救下来,才得以在最后一刻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恐怕等宋氏说出这茶是慕流苏备下的时候,她也真的会信以为真,将慕流苏恨毒了。   宋氏这个计划委实是天衣无缝的,既将自己和慕霖平绑在了一起,又会让自己恨毒了慕流苏,还会让慕流苏被戴了绿帽变成自作自受,无人可怜。   沈芝韵越想面容越冷,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算是个颇有手段的人,如今却是差点栽在了这两个老虔婆的手上,不对,慕流苏把慕婉瑶也丢了进去,这件事可能也和慕婉瑶脱不了干系。   沈芝韵想着,心中对慕婉瑶也升腾起几分恨意,若是让她确认了这件事情和慕婉瑶脱不了干系,她必定不会轻饶了她。   想到这里,沈芝韵便准备提醒一下慕流苏关于那个茶壶的事情。只听得慕老夫人接着宋氏的话脸色阴沉的对慕流苏开口了。   “那屋中的彩釉茶盏,乃是老身前两日赏给你的,不是什么珍贵物件,但却是老身娘家祖传下来的。也算的上极为珍贵,可是如今,怎么就碎在了霖平的房里?”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婢女便突兀至极的跪了下来,面色惶恐的对慕老夫人哭喊道:“求老夫人饶命!奴婢、奴婢犯了大错了,还请老夫人饶命啊。”   慕老夫人见状,视线落在那婢女身上打量了一阵,这才皱着眉颇为不耐烦的道:“你不就是霖平的贴身婢女晴儿吗,你又犯什么错了?”   晴儿啜泣了几声,却是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众人看的分明,那婢女眼中分明是透着许多恐惧焦虑,看样子事情是和慕流苏有关了。   慕流苏依旧云淡风轻的挑着好看的眉,见晴儿的模样,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位大哥房中的晴儿姑娘,如今看你瞧着本将军好生惧怕的模样,是想说本将军威胁了你做了什么咯?”   晴儿如此模样本就是装出来的样子,顺带酝酿了一番情绪,正准备哀嚎一声说她是被慕流苏威胁了才给慕霖平送了茶水的话,谁知道慕流苏不按常理出牌竟是自己说了出来。   她满肚子的话顿时卡在了肚子里,难得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其他人声泪俱下的指控才有用,可是慕流苏偏偏毫不避讳的自己说出来,这教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去接慕流苏的话。   如今接慕流苏的话,反而可信度不高,毕竟如果慕流苏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现在她应当继续出言威胁晴儿,完全没必要自己交代出来威胁了晴儿的。   慕老夫人心中恨极,慕流苏这张嘴,真是口齿伶俐到了一定地步,总是让她们难以招架,可是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她的宝贝长孙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教他如何能看着慕流苏如此嚣张蹦挞。   “三哥儿你这么着急是做什么,”慕老夫人斥责了一声慕流苏,又恼怒的看着跪在地上愣神的晴儿道:“难不成你要说的事情和三哥儿有关?”   生怕晴儿还发呆,慕老夫人这一声嗓音沉重,声音颇大,果真将晴儿唤回神来,猛的往地上一扣磕着头惶恐的哭喊道。   “回老夫人的话,那杯茶是三公子房中的青花姑娘给奴婢的,说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给大公子尝个鲜,还吩咐奴婢等大公子喝了后将茶具送回去。奴婢以为这是三公子在向大公子示意和好,便倒给公子喝了一杯,然而大公子似乎喝不惯,就把那茶杯生气给摔碎了,奴婢不知道这是老夫人赏给三公子的如此珍贵的茶盏,如今碎了一个,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老夫人饶命啊!”   慕老夫人心里暗道这个晴儿还算是个机灵的,知道如今指认慕流苏可信度不大,便饶了一个圈儿,只将重心移到了那茶盏身上。   她并没有刻意指责慕流苏威胁了她,只说是慕老夫人赏给慕流苏的茶盏因为她碎了,看样子是在为自己摔坏了茶盏而忏悔,实际上却是变相的说出了这茶水是慕流苏让人送给慕霖平喝的,这么一来,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青花听完晴儿说话顿时也勃然大怒,这些个妖魔鬼怪还真是变着法儿折腾慕流苏,那边才呵斥完,这边又绕着弯儿栽赃陷害,甚至还用了她的名义去陷害她的主子。   她本就是不是个脾气好的,如今便是直直上前一步,站在晴儿面前,冷笑着道:“本姑娘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们家那个纨绔公子送茶来了,你以为你家公子算什么东西,还值得本姑娘给他送碧螺春喝。”   宋氏一听自己的儿子被骂,也是颇为火大,心想慕流苏那个王八蛋都没这么说过慕霖平不是东西,这个婢女真是好生厉害,竟敢直接开骂,她几乎是忍不住的想要一巴掌甩在青花脸上,也是怒火中烧的呵斥道:“放肆,大公子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可以诋毁的?!”   青花脸上的神色并不比宋氏平缓,也是怒火凛然的回敬道:“我看放肆的是你们,一个庶母一个贱婢,竟然诋毁我们家将军的名声!”   慕老夫人听着两人的对骂也是十分不耐烦,但是为了计划,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做出一副公正平稳的样子道:“吵什么吵,如今青花与晴儿两人二人各执一词,真假让人无法分辨,你们二人谁能拿出证据证明给我们看,我们才能知道谁说的的是真的。”   晴儿立马道:“老夫人,奴婢有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第九十四章催情药(二更)   慕老夫人看着她,不说话也不点头,俨然是在等晴儿开口。   晴儿低着头道“奴婢方才就说了,青花姑娘让奴婢记得将茶具还回三公子房中,奴婢就放在三公子的桌上了,还留了一张字条说打碎了一个杯子。”   末了,她又煞有介事的补充了一句:“奴婢不会写字,是特意求了田嬷嬷代我写的。”   慕嫣然眸中恼怒,这个婢女提及了田嬷嬷,那老太婆跟在慕老夫人身边服侍了大半辈子,倒确实是个会写几个大字的,如今在里面昏着,自然无可对证。何况便是田嬷嬷没有昏迷,她肯定也是帮着慕老夫人说话。   慕流苏听了也不见半分恼怒,止住了青花欲上前动手的举动,轻声笑道:“晴儿姑娘真是用心,一个茶杯碎了罢了,不直接告诉我房里的丫鬟,倒是用起了字条。”   晴儿面色一变,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慕流苏那个时候房里没有人,何况她们是故意写下字条用来栽赃慕流苏的。   她想了半天,只能哆哆嗦嗦嚅喏道:“奴婢不过是碰巧遇到田嬷嬷罢了。”   慕流苏不可置否的笑笑,竟然没有再追问,只是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子直直看着晴儿,看的她面色好生苍白。   慕老夫人见慕流苏难得乖觉,立马派了人去搜慕流苏的流云院。   很快有人便拿着一个彩釉茶壶以及一张字条回来了:“禀老夫人,茶壶确实放在三公子房间的桌子上,也确实有纸条。”   慕老夫人看着那人手中的茶壶和字条顿时怒火凛然,对着慕流苏便道:“晴儿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给你大哥下了药,三哥儿,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让你……”   慕流苏显然没有站着听她演戏的心思,只是露出一副诧异困惑的表情道:“老祖母,你怕是忘了最初传言是沈家小姐在大哥这里,且不说孙儿当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赏赐给了流苏这一套茶具,难不成你觉得孙儿会那般蠢到给我大哥下药让他和孙儿的未婚妻扯上关系?”   慕老夫人一噎,一想到慕流苏这话,不就是要让她亲自提及慕婉瑶和慕霖平的乱伦一事吗,可是若是不提,总归是没办法把这壶茶栽赃给慕流苏的。   “你这是胡说八道,沈家小姐明明好好在这里,是那些个下人看走了眼罢了,把……把婉瑶给认成了沈家小姐。”   提及慕婉瑶的事情,慕老夫人的脸就跟被人打肿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切齿的道,“你却是知道那不是沈小姐而是婉瑶的,你平日就对霖平和婉瑶诸多欺辱,如今更是设计陷害了他们二人,做出了这样的、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过分……”   慕流苏听着慕老夫人憋红了一张脸,却还是为了能陷害自己说出了两人的事情,她不由眉眼弯弯的截住了慕老夫人的话:“老祖母你是想说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吧。”   慕老夫人被她气的心肝疼,却是看着慕流苏道:“三哥儿!你休要胡搅蛮缠,我堂堂将军府竟然会养出你这么心狠手辣,残害手足之人,今日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住逐出家门!来人……”   她语气倒是义正言辞,但是那老脸上透出来的怨恨和愤怒委实让人看不出半分正气,眼见着老太婆要唤人上来,凝重氛围中却是传来一阵轻快的的巴掌声。   “啪啪啪。”众人转眸一看,竟然慕流苏抬着手面带笑意也鼓起掌来。慕老夫人今日说话,前后被沈芝韵,慕嫣然打断了两次,如今又被慕流苏打断了两次,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了。   正欲斥责,却见慕流苏言笑晏晏道:“老祖母,首先,你委实没有赏给我这套茶具,其次,即便孙儿承认这茶壶是我让青花给晴儿的,那你怎么就能认定这茶里被下了药呢?”   说到这里,大多数人都听出了猫腻,宋氏一出来便说那个碎掉的茶杯是慕流苏下药的证据,包括慕老夫人和晴儿的话,全部都指向这个茶壶里有毒。   但是先前传出的沈家小姐在慕霖平房子不可能真的只是空穴来风,若是慕流苏真的下药也不可能会把自己的未婚妻搭进去,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委实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慕老夫人自然不会管其他人如何想,她们已经有了保下慕霖平的办法,如今只要再把慕流苏拖下水就行了。   方才她还有点担心慕流苏换下了沈芝韵,会不会把这个茶毁了,看来让她设下宴会是正确的。今儿一天慕流苏都在庭院忙着,自然不会知道她们是为了设计她故意调虎离山,才得以将茶壶放进了她房里。   至于慕流苏刚刚愚蠢的问她怎么认定那茶壶有毒,她心里一阵不屑,她怎么可能不认定,那是宋氏亲手兑下的催情药,可是牺牲了府上难得弄来的碧螺春,只为了让沈芝韵上勾的。   她不屑的道:“晴儿都说了霖平是喝了这茶才出事的,你既然还要狡辩,那便去请府医过来验一验不就成了。”   慕流苏勾唇道好。慕老夫人便要开口催人让府医赶紧过来,一道清澈干净宛若岭上雪山的声音忽而传来:“弦音也算是久病成医,不若让弦音来看一看这茶水中有没有被下了催情药。”   姬弦音从院落外踏进来的时候,很明显又是惹得一众人万分惊艳。   慕流苏原本就是抱着猫捉老鼠的玩耍心思在和慕老夫人周旋,如今看着姬弦音来了,竟是没有半分在梅林与自己置气的模样。   她面上露出几分欣喜,不过想着,这种糟心事还是不要把弦音纠缠进来的好。   恰逢慕老夫人也听到这个人自报家门,可不就是慕流苏的“狐朋狗友”,那个废物姬弦音吗,于是眼中的惊艳也淡了下去,冷冷道:“这药想必是极厉害的媚毒,姬二公子身子骨如此弱柳扶风,还是不要来瞎凑热闹的好。”   言下之意,倒是在讽刺姬弦音比女子还娇弱了,慕流苏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眸子顿时冷了几分:“就这么个破彩釉茶壶,便是让弦音碰一分,我都嫌它脏了弦音的手,老祖母还是莫要磨蹭,赶紧检查了还我一个清白的好。”   姬弦音原本也是等久了慕流苏还不来,这才忍不住带着初一寻了过来,也不是真的要来给她检查什么毒的,见慕流苏和慕老夫人都不让他碰那东西,他也便微微垂着眸子,静静的站在了慕流苏身侧。   慕流苏悄悄伸手晃了晃姬弦音的衣袖,传音入耳给他:“等等我,马上就处理好。”   姬弦音蝶翼似的睫羽扇了扇,似乎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就那么静静而立,明明是站在人群喧嚷中,一袭白衣翩然,却是宛若九天之上遗世独立的谪仙。   “怎么还没来?”等了小半天,那府医还没来,慕老夫人便有些不满。   一名婢女忙道:“回老夫人,府医方才在后院采药,得了消息才回去拿了药箱,耽搁了些时间,不过估摸着也快到了。”   话落,果然见着一名老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许是上了年纪,颇有些喘不过气。   慕老夫人也不管他,径直指了指仆从手中拿着茶壶,递给了府医。   那府医一脸茫然,将茶壶拿到鼻尖嗅了嗅,见是上好的碧螺春,他只以为是慕老夫人赏给他解渴的,接过来说了一声“多谢老夫人”,仰头便灌进了自己嘴巴里。   慕老夫人:“……”   宋氏:“……”   慕流苏忍不住哈哈一笑,看着这府医欢欣道:“这位府医倒是好生有趣。”   那府医见慕老夫人和宋氏神色不太对,有些拘谨的停下动作,茫然的看着众人,慕老夫人顿时恼火道:“你这是做什么,老身是让你来检查这茶壶里的催情药的,你喝了做什么?!”   府医一听,不由害羞的摸摸脑袋道:“老夫还以为是老夫人赏我解渴的呢。”   说着他便把手中的茶壶又递给了先前那着茶壶的人,极为自然的道:“老夫人放心,这茶里没有催情药。”   “胡说八道!这里面明明就有极为厉害的催情药,你竟然敢当着老夫人的面撒谎?!”宋氏怎么也没料到这府医会说里面没有催情药,那可是自己亲手放进去的,怎么可能没有!   府医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虎着脸对宋氏道:“宋姨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夫可是帝都一带有名的大夫,这才被你们将军府招进来的,老夫没有撒谎,这茶壶里就是极为稀罕的碧螺春罢了。更何况,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催情药,那老夫为什么还会喝下它?你若是信不过老夫,大可以找遍整个帝都的大夫来看个明白,她们同样会告诉你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宋氏脸色极为难看,慕老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很显然府医不可能撒谎,并且他都已经喝下去了,那就只能说明这里面却是没有催情药。   事到如今,两人心里都清楚了,她们设下的局通通都被慕流苏识破了,她不仅是把沈芝韵换成了慕婉瑶,更是把这茶壶里的水全都换了一遍!   如今还想要陷害慕流苏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这些早就在慕流苏的预料之中,她自然不会走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神色无辜的道:“老祖母,你看到了吧,这件事和孙儿没关系。即便是孙儿忘了你真的赏赐给了我这套茶具,即便孙儿与青花都忘了给大哥送过碧螺春的事儿,但是总归大哥的事情与孙儿没关系的。”   一众人自然都看出了其中猫腻,慕老夫人和宋氏都笃定茶壶里被下了药,慕流苏却是一点不紧张,甚至这般淡定,显然都是早有准备,如今看来,自然是慕流苏技高一筹。   宋氏心中恼恨,虽然栽赃陷害是不成了,但是她想起屋内慕霖平和慕婉瑶的状态,那总归是中了媚药的症状,也许能在慕霖平身上找到最后一点把慕流苏掰倒的机会呢。   她想着,心里升腾起最后一点希望,看着府医的时候神色有收敛了不少道:“那大夫你且进屋去看看屋内的大公子和四小姐,他们为何会一直到方才我来都毫无知觉,甚至只能敲晕了过去,那总归是服了极为厉害的催情药吧!”   府医见宋氏态度好了点,倒也没与她计较,只说了一声稍等,便进去了屋内。   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那府医便走了出来,对着一众人道:“大公子确实是中了催人情欲的东西。”   ------题外话------   放弦音露下脸,七点左右三更宣布结果,这件事情终于要over了,   ☆、第九十五章为妾(三更)   宋氏心下一喜,唇角刚刚露出几抹笑意,以为能抓住慕流苏的什么把柄了。   那府医却是又道:“大公子确实有服用过催情药的痕迹,但是那药效早在午膳后一炷香的时辰就过了,不可能持续如此之久。之所以会出现方才你们所说的情况,是因为屋内的香薰。”   慕老夫人忽而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府医道:“什么意思!香薰不都是休神安眠的吗,这熏香还是老身亲自赏给霖平的,怎么会出问题。”   那府医听着心下多了几分嘲讽,这慕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怎么如此无知,连熏香的作用都没弄懂,学人家附庸风雅做什么。   他皱眉道:“老夫人,并非所有香薰都是休神安眠的,方才老夫检查过了,大公子在房内点的是麝香,这种香薰具有强烈的催情效果,两相作用下,精神会相当亢奋,而是会产生极为强烈的幻觉,才导致了人迟迟没有清醒。至于四小姐,她是因为脸上肿胀,所以老夫给她服用了活血的当归,但是这味药也是具有少许催情作用的,碰到了这麝香,也就和催情药没什么差别了。”   “麝香!竟然是麝香!”慕老夫人听完,便是拿着手中的拐杖一个劲儿的敲打着地面,俨然一副受了大刺激的模样。   在大楚帝都,不少附庸风雅的人都会使用熏香,那日慕霖平从宫中回来,说宫宴上的香薰好闻,她素来疼爱孙子,当下就派人去买了各式各样昂贵的香薰,换着天儿给慕霖平用,恰是今天,就偏偏凑巧用到了这麝香。   慕老夫人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学识只会钻研后宅心计的妇人,她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这皇宫里用的东西都是个稀罕东西,再加上买来又贵,她还瞒着慕流苏慕嫣然瞒得极紧,生怕他们知道了来讨要。   便是慕婉瑶,也是因为她脸上又挨了巴掌,发了大脾气,宋姨娘派人亲自来求才给的。哪里知道她这么宝贝的熏香,居然是闯了大祸,导致慕霖平慕婉瑶二人兄妹乱伦的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即便是知道慕流苏用计将沈芝韵换成了慕婉瑶,但是丝毫没有慕流苏设计陷害两人的证据,罪魁祸首是麝香,可这麝香偏偏又是她自己派人给慕霖平送过来的。无论如何,都是怪不到慕流苏的身上。   慕老夫人气的不轻,偏生慕流苏还颇为火上浇油言笑晏晏道:“老祖母,孙儿就说了嘛,这事儿与孙儿没关系,毕竟孙儿的脑子都是用来想着退敌的大计的,并不是用来像某些蠢货一样做什么勾心斗角的蠢事儿的。”   这话算是变着法骂慕老夫人和宋氏等人是蠢货了,偏偏她们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氏显然也是知道这次的设计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如今虽然知道是麝香的祸事,可是究其根本还是慕流苏那孽种把人换成了慕婉瑶,她心里恨极却也知道此时拖慕流苏下水是根本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下霖平后面再对付她了。   想到这里,宋氏也不理会慕流苏,而是是一咬牙,径直跪在了慕老夫人面前,一个扣首:“老夫人,儿媳有一事相求。”   慕老夫人原本还在用拐杖怒气冲冲的敲着地面,见宋氏陡然这么一个大礼,不由吓了一跳,面色一变,瞪着她道:“宋氏,你这是做什么?”   宋氏只觉得心在滴血,一颗心撕心裂肺的疼,但是,她的一双儿女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今之计,只能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才能保下慕霖平,否则她半辈子的依靠,全都没了。   可是这般决定,叫她如何说的出口,她越想越钻心的疼,一变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她想着,喉咙里便是一阵血腥,唇瓣也一阵抖擞,迟迟不能开口。   “宋氏!”慕老夫人呵斥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不明就里的责问,然而宋氏却是知道,她是让自己不要拖沓,如果想保下慕霖平,就必须要果断。   她紧紧咬着下唇,微微一顿,绝望的闭上眼,沉声道:“儿媳求老夫人将婉瑶赐给霖平为妾!”   这一声说出来,宋氏只觉得她一颗心像是被生生绞碎成渣,她想起来慕婉瑶今晨挨了打还委屈巴巴的叫自己娘,如今她却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甚至嫁给她的亲生儿子为妾!   “你疯了吗你!”慕老夫人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氏:“婉瑶和霖平可是亲兄妹……”   “不,”宋氏忽而道,“婉瑶并不是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在场除了慕流苏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姬弦音依旧一副遗世独立远离尘世喧嚣的寂静模样,还有沈芝兰,楚清越二人微微皱着眉,便是慕嫣然,沈芝韵和楚清菱全部都是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   宋氏却是没空管他人的反应的,她忽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当初儿媳怀着女儿的时候,生下来便是一个死胎,儿媳那时候本就不得夫君欢心,更怕夫君知道了会发怒,恰逢那日桂嬷嬷也生产,我便与她互换了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如今的婉瑶。”   慕老夫人大惊失色,愤怒的看着她道:“你怎可做出如此狸猫换太子的事来?”   宋氏笑的有些难以言说:“老夫人,若不是儿媳当初换下了这个婴儿,今日那才是真正的兄妹乱伦了。”   慕老夫人一噎,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由着宋氏自顾自的说着。   “桂嬷嬷乃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人,她为了我将女儿都交给了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待婉瑶的,这孩子与霖平一块儿长大,素来爱慕霖平常往霖平这边跑,今儿也是怪了麝香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好在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没有酿成大错,但桂嬷嬷总归是儿媳的恩人,如今婉瑶也算是失身霖平,许她一个妾室,总归还是可以的,还望老夫人成全。”   慕老夫人听着她如此说,也是一阵唏嘘,脸上的神情缓了缓,喃喃道:“难怪桂嬷嬷以往便对婉瑶这孩子这么好,甚至连二姐儿穿了一件类似婉瑶的衣服都会为她讨个公道。原来就是婉瑶这丫头的生母。”   慕老夫人这件事儿就发生在慕流苏刚回帝都那一天,当时惩治诬陷慕嫣然的桂嬷嬷时,慕流苏手段极狠,差点将人生生踩死,这件事在坊间大肆传扬,大多数人都是清楚的。   如今听慕老夫人提及,倒像是那么回事,桂嬷嬷俨然是十分护着慕婉瑶的。   慕老夫人又道:“虽然你偷梁换柱乃是大罪,但是今儿也算是没有酿成兄妹乱伦的大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这慕家四小姐,她是万万当不得了,在此老身便做主贬了她的慕姓,跟着桂嬷嬷姓向吧,她既然失身霖平,那便定个良辰吉日,让霖平将她娶进来便是。”   宋氏听着慕老夫人的话,心尖宛若滴血,慕婉瑶如今还昏迷在屋内,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的亲生娘亲不仅不认她,反而还将她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当是不知会如何绝望。   可是她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只有霖平一个儿子,只有霖平才是她在将军府的支柱,若是慕霖平背负着这个兄妹乱伦的名声,那他日后可还怎么有资格去继承将军府的家业,为今之计,只有舍弃了慕婉瑶,来成全慕霖平的名声。   宋氏自顾自的安慰道,这样虽然会牺牲婉瑶的幸福,但是如此以退为进,可以替他们二人都摘掉兄妹乱伦的名声,总归还是好。   心绪百转,宋氏心中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她对着慕老夫人又是一个扣头:“儿媳多谢老夫人成全,我这两日便寻个黄道吉日,让霖平将婉瑶迎进门来。”   慕老夫人也点头,颇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没酿成大错就好,这事儿就交由你办吧,如今真相大白,两个孩子能好好在一起了,想来也是欢喜的。”   “是,老夫人。”   ……   听完了慕老夫人和宋氏的对话,见两人都满面倦容又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的离开了,人群中留着看热闹的人这才炸开了锅。   “所以说这慕婉瑶不过是一个嬷嬷的女儿?慕霖平和慕婉瑶根本没用兄妹乱伦?”   “肯定不是了,若真是兄妹,宋氏这个做娘的,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我去,我以为今儿看到了兄妹乱伦的大戏,没想到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真是没劲儿。”   “平日里慕婉瑶便是好生得瑟,今儿还妄图勾引太子,活该被打了一巴掌,也活该被失身,不过是一个嬷嬷的卑贱女儿罢了,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猖狂。”   ……   很显然,几乎所有人都一致性的相信了宋氏的话,认为慕婉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和慕霖平发生所谓的兄妹乱伦的关系。   那些以为看了一场兄妹乱伦大戏的人都有些失望,显然也没了什么性质,见天色也不早了,都讪讪而归了。但是也有一些与慕婉瑶关系不如何的贵族女子们还是觉得颇有收获,毕竟知道了慕婉瑶只是一个卑贱的嬷嬷的女儿,甚至只能嫁给慕霖平为妾,日后便也算是有的羞辱了,也都津津乐道着离开了。   慕嫣然对于这件事情显然也是信以为真,脸上露出震惊神色,直到她转过头来,看到慕流苏脸上带着笑意,竟是没有半分意外,似乎对这个结果,慕流苏早就想到了。   她微微皱眉,似乎觉得另有内情,但是如今还有稀稀疏疏的人群,倒是不太适合此时问话。   她想了想,便对慕流苏说了一声先去送客,晚些会去流云院那边。   慕流苏点点头,顺便将青花也派遣过去帮衬慕嫣然。   她交代完事情便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姬弦音。   就在此时,一男一女两道重叠的声音兀自传入耳际。   沈芝兰面色温润:“英武将军,芝兰有些话与你说。”   沈芝韵容颜温婉:“英武将军,芝韵有些话与你说。”   慕流苏错愕的抬起头来,竟是不知看向哪边,还未反应过来,身后楚清菱极为娇俏的声音也传来:“流苏哥哥,清菱也有话与你说。”   姬弦音原本还清淡若雪的容颜,一刹便冷艳下来。   ------题外话------   严肃的事情结束了,让我们欢快起来~   ☆、第九十六章不见不散(一更)   画面一度很尴尬,楚清菱原本叫了一声便要走过来,却是被楚清越伸手提拎住了衣襟一步也动不得。   “皇兄你干嘛,我有话要与流苏哥哥说。”楚清菱恼怒的转过小脸去瞪楚清越。   楚清越自然不会搭理,只是转过脸直直看着慕流苏道:“本宫看将军如此之忙,就先行带着清菱离去了。”   话落,等慕流苏一点头回应,他便对着沈芝兰眼神交汇示意道别,兀自硬生生的拖着楚清菱走了。   楚清菱在他手下挣扎了大半天,依旧没挣脱,只能颇为遗憾的转过头对慕流苏高声喊到:“流苏哥哥,清菱日后再来寻你玩儿。”   沈芝韵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楚清菱的背影,脸上的温婉便淡了几分,与此同时,沈芝兰的视线也落在了沈芝韵身上。   慕流苏见好歹走了一个楚清菱,这才稍微松了下心,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姬弦音。   预料之中的见他艳色无双的面容已经覆了薄凉寒霜,眼尾的泪痣妖冶凄艳,这般模样,委实像极了梅林快要发怒时候的模样。   果然,下一秒姬弦音那迤逦之间透着几分傲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英武将军确实是个大忙人,弦音也先行离去不在此处叨扰了。”   慕流苏一听便是心下一急,想着姬弦音好不容易自己消气了,看这样子若是要是再生起气来,委实不太好哄。   她想了想,便对姬弦音说了一声风风,然后转首对着唤她名字的沈芝兰与沈芝韵道:“实在是很抱歉,流苏与姬二公子先前便约好了有要事相商,今儿委实没有时间与二位相谈,有什么事情不若我们以后再说。”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素来温润的眸光有些莫测,但也看不出什么来,他视线轻飘飘落在姬弦音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收回了眸子,温声道:“既然英武将军与姬二公子有要事相商,那芝兰也改日再寻你便是。”   说着,他又眸光温润的看了一眼沈芝韵:“芝韵是与我一道回去还是如何?”   楚清菱凑到慕流苏跟前沈芝韵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沈芝韵没想到沈芝兰也会突然开口叫住慕流苏,她记得自己这个哥哥和慕流苏并未有什么来往,怎么如今两人倒像是颇为熟稔。   心下辗转,沈芝韵却还是极为迅速的回答了沈芝兰:“哥哥稍等,我与英武将军道个谢。”   话落,她便娉婷向着慕流苏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英武将军相救,芝韵不胜感激……”   慕流苏自然是知道沈芝韵是因为自己出手救了她所以才要向她道谢。   不过她素来不是善人,今儿出手救下沈芝韵更多的只是不想让宋氏和慕老夫人的阴谋得逞罢了,她可不想真的与沈芝韵扯上什么关系。   于是她开口截住了沈芝韵的话道:“沈小姐无需多谢,今日之事无非是流言蜚语罢了,如今真相大白,也无需记挂,日后行事记得多加小心便是。”   沈芝韵脸色微微一变,慕流苏话里的意思,便是不愿提及她出手救她一事,且让她无需记挂今日之事,这到底劝慰她让她不要把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受到影响,还是想要与她划清关系的表现?   “芝韵。”沈芝兰忽而开口唤了一声,“你若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要与英武将军说,那你可留在此处稍等,想来你是将军的未婚妻,她总归不会让你久等。”   言下之意便是让沈芝韵在此处等着慕流苏与姬弦音谈完了。   姬弦音听到沈芝兰说的那一句未婚妻,这才微微有了反应,迤逦凤眸带着些许薄凉平静的了一眼沈芝韵,见她容色美貌,仪态端庄一双美眸一动不动的看着慕流苏,姬弦音移开目光,唇角勾出一抹极为凉薄的笑意。   初一看得分明,姬弦音的小动作,明显就是在打量一个要和自己抢“男人”的狐狸精的眼神,且最后那一抹笑意,看着只是微凉,他却是分外明白自家主子是在嫌弃沈芝韵的容貌。   初一自认为他是一个审美正常且性取向也正常的前提下看来,这位有大楚第一美人之称的沈家小姐俨然还是名副其实的,且仪态温婉,娉婷袅袅,气度也是极好的。   不过初一细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在场的四个人中,自家主子的仪容气质自然是不用说,这位权倾朝野的沈相却是隐约可与主子娉美,更别说慕流苏那皓月一般害得主子都断袖的人儿了,这么一看,似乎沈芝韵的容貌气质在这三人面前委实有些落了下乘。   他再转念一想,站在自己主子的角度上,沈芝韵是谁,那是和自己抢心上人的情敌,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情敌眼里出东施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别说主子本就姿容艳丽无双,即便是主子长得没有沈芝韵好看,恐怕也是会嫌弃沈芝韵是个丑八怪的。   初一在脑中意淫了许久,直到姬弦音的逶迤余光轻飘飘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惊得一个抖擞,下意识的低下头,手中一抖,不自觉的推了一下怀中的糯米。   糯米正窝在初一怀里睡的正香,被初一陡然这么一个动作,立马警觉的醒过来,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呲牙对视过去。   碎玉般的瞳孔之中印出初一那张小心翼翼惊慌的脸,糯米也知道了并没有敌人,不过是这个蠢货初一打扰了自己的美梦罢了。   它龇牙发出极为危险的声音,一副即将跳上他的脸挠他一掌的模样。   初一暗道这个蠢猫起床气倒是不小,不过如今主子正盯着自己,俨然不是横生枝节的时候,他想了想,便露出两排白花花的大白牙,憨憨的一笑:糯米老兄,主子,注意主子,杂俩安分点。   糯米眸子滴溜溜一转,果然见着自己那盛世美颜的主子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过来,它竖起来的耳朵瞬间软了下去,咧开的嘴也蓦然收拢,闭上眼老实的装睡。   初一也老实的闭上嘴盖上那一排白花花的牙齿,不敢再动作。   这一人一猫的动静看着极长久,不过也就是转瞬的事情罢了,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姬弦音也不再搭理,扇了扇精致的睫羽,静静等着慕流苏的回话。   慕流苏倒是没想到沈芝兰会让沈芝韵在此处等她,且他提及的未婚妻一事委实是个该早点处理的事情,不过今日总归不能让人在这等着,她与弦音也是想好好谈谈的。   沈芝韵虽然很诧异沈芝兰会帮她说话,甚至允许她留下来和慕流苏单独谈话,不过即使是她们有亲事在身,在男方府上单独谈话委实也不合理数。   可见沈芝兰这句话似乎是另有目的了,倒像是催促慕流苏赶紧和姬二公子说完话一般。   可是慕流苏的确像是有与姬二公子有事相商的模样,她不过是个道谢之事,委实也没有多着急,沈芝韵斟酌了半晌,便是温婉一笑道:“这事儿虽然对芝韵重要,但是倒也不是很急,既然英武将军今日有事,那芝韵也不在此久留,不若明日我与将军约在水云居,再做商谈。”   慕流苏想了想,也觉得沈芝韵的提议可以,毕竟这门婚事是万万不能结成的,理应好好与她细谈一次,早些告诉沈芝韵她的态度。   好在她先前接到这门亲事消息的时候便让荆棘门调查过沈芝韵,沈芝韵对这门婚事俨然也是不满意的态度,想来等她与沈芝韵谈过,两人达成一致意见,那解除婚约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她展颜笑了笑,语调轻松道:“如此甚好,那便明日巳时云水居处,流苏与沈小姐不见不散。”   ------题外话------   今日2500字一更,会有四更或者五更。同样一万字,不定时更新,宝贝们看文愉快。   ☆、第九十七章讨厌(二更)   慕流苏带着姬弦音回到流云院的时候,青花还未回来,十五和初一跟在姬弦音身后极为乖觉。   “去沏两盏碧螺春过来。”   慕流苏对十五吩咐了一句,又亲自从紫檀木软榻上取了一块柔弱绒毯,仔细的扑在了沉香木制雕花椅上,这才下意识的伸手去牵姬弦音入座:“弦音可还惧寒……”   话未说完,只见姬弦音眉眼温凉,却是轻轻收了收手,避开了慕流苏的动作,自己安静的坐在了那一方扑了绒毯的软椅上。   慕流苏看着他寂静落座无声无息的模样,不由有些头大,她记忆中的弦音素来是沉默寡言虽眉眼薄凉,但是那双迤逦凤眸看着自己的时候总归还是透着温度的,怎么今儿他从梅林一出现之后,整个人就傲娇得不行了,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委实不太好哄。   姬弦音自然心里不满极了,看沈芝兰的模样,俨然已经知道流苏就是他记忆里的故人了。   他回到帝都后便是前防万防,甚至那日花灯长街上,他还故意让流苏去抢了沈芝兰的花灯,本意就是不想让沈芝兰沾染一点关于流苏的东西,甚至还故意设下了一局子虚乌有的刺杀,只为了将那一支沈芝兰的长箭留下,全是为了让流苏不会对沈芝兰产生半分好感。   如今倒好,单是一局盲棋,沈芝兰便认出了她,更可气的是,慕流苏居然让沈芝兰站在身后替她系上盲带又替她解开盲带,由着沈芝兰这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近身。   姬弦音俨然忘了若是说起登徒子二字,那日长街之上,他伸手拽住慕流苏的衣衫导致慕流苏直直趴在了自己胸前的行为,那才是真的叫做登徒子。   慕流苏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越发染了几分薄怒,她心中谨慎,想了想,便也不再拖沓,径直从宽大紫竹刺绣衣摆间取出了一方锦盒,脸上带着几分谈好饿啊笑意,双手递给姬弦音。   “弦音,今日是我的不是,惹你不愉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便告诉我,我会好好改正的。还有,这是我送给你赔罪的礼物,你就看在我的这份心意上,莫要与我计较了。”   姬弦音依旧未动,任由慕流苏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看着自己,依旧孑然不动,只是那微微煽动的睫毛透出他心境的细微变化。   一旁的初一看着那方锦盒,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立马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十五。   十五倒是没有初一这般惊掉了下巴,但是他那额角的黑线和微微抽搐的唇却是彰显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无语心境。   废话,能不无语吗,这位英武将军一人独闯音杀阁从主子手上抢来的暖灵玉,如今又被她作为礼物亲手送到了自家主子的手上,委实是怎么看怎么怪异的一件事儿。   十五突然有些期待,等什么时候自家主子向这位英武将军坦白了他便是璇玑阁主的身份,让英武将军知道她是夺了璇玑阁主的玉又送回到了璇玑阁主的手上的事情……   想必那时候英武将军的神色应当会极为微妙。   ……   慕流苏原本以为姬弦音听到自己送他礼物好歹会有那么一点动静,见姬弦音依旧没有动作,慕流苏这才反应过来弦音本就是那么个凉薄寡言的性子,别说一个锦盒,便是一座金山银山搬到他眼前,想必他都不会有什么动静。   想到这里,慕流苏微微有些泄气的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的里面的几样物件儿,神色颇有些低迷。   “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的一块暖灵玉,暖灵玉有克寒之效,想来这玉对你是极有好处的,不过我拿到的不是成品,所以便将它雕成了一套玉饰,一枚玉佩,两枚扳指和一支玉簪,你日后带在身上,当是会大有裨益。”   这下,不仅是初一面容震惊,便是十五也面露赅色。只见那锦盒之中,映射着一泓莹莹玉色,滋蕴光润,光泽如脂。   那一套通体莹白,晶莹剔透的凝脂玉石,可不就是先前慕流苏从璇玑阁主手中夺来的暖灵玉。   正如慕流苏所言,先前的码字整块玉石,显然被人精雕细刻加工了一番。   初一和十五本就武功深厚,虽然隔得远,依旧能清楚的看见那暖灵玉上精湛无比的绝伦雕工。   姬弦音迤逦凤眸也微微一动,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玉饰,一套玉饰皆是通体莹白,透亮纯净,宛若九天之上的琼脂缓缓倾泻。   更为惊艳的是,玉面之上,有人用极为精致的刀功在每一件玉饰上包括玉簪之上,都细心的刻画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宛若活物一般透着摄人心魂的风华。   姬弦音原本薄凉的眼中忽而有些许欢喜飞舞,衬着他一双迤逦凤眸流光溢彩,眼尾的朱砂泪痣也仿若被唤醒一般,美艳无疆。   他问道:“这是英武将军亲手雕刻?”   慕流苏见姬弦音好不容易说话了,原本还有些低迷的神色瞬间焕然生辉,她急忙点点头,语调欣喜的道:“嗯嗯。”   末了,似乎是对此还有些不太满意,她又皱了皱眉道:“这块玉我本就是送予你的,怕你不喜碰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便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亲自雕刻的,只是我雕工并不如何精湛,也不知雕什么花色,恰是看到了一朵曼珠沙华,倒是可以衬得上这暖灵之五,便做主雕在了上面,弦音莫要嫌弃便是。”   其实慕流苏委实算是谦虚过度了,她要给弦音的东西,自然是会挑最好的送过去,慕流苏前世便极为擅长雕花之术,唯恐他人惧这暖灵玉贵重不敢擅自动刀,这才抽了时间,整整花了两日时间才雕刻完工。   虽说这般雕工与极为专业的匠师不可比拟,但是慕流苏的雕工笔触凌然不紊,精细异常,那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花瓣层层叠叠铺展开来,栩栩如生,委实极为精妙。   慕流苏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姬弦音的神色,生怕他露出不喜的模样,若是因为自己的雕工不喜这块玉石,那唯有重新拿去寻一位顶尖的匠师再雕刻一次,委实算是她糟蹋了这块好玉了。   姬弦音看她颇有些紧绷的精致容颜,艳丽面容虽未露出明显的神色,那双迤逦惊艳的凤眸中却是有些有清浅笑意萦纡婉转,他忽而饶有兴味的开口问道:“英武将军既然知晓弦音不喜他人碰过的东西,又怎知弦音会不会同样不喜将军你碰过的东西呢。”   慕流苏:“……”   她从未姬弦音想过这个问题,潜意识里她就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上一世她与弦音还在大楚的时候,起初两人没有熟识,她也以为弦音不喜他人碰触。   后来两人成为挚友,她时不时的便逗弄他怀中的糯米,马车之上替他披上绒毯,甚至摆弄过他头上的玉簪玉冠,姬弦音总是一副安然宠溺的模样,从未拒绝,她潜意识便觉得弦音是接受与她相处的。   可是如今被姬弦音这么一问,倒是叫她有些颇为不好意思将这些说出口,这如何说,弦音又是个失忆的,记不得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她算是突兀的闯进弦音的世界。   好在弦音知道自己对他没有恶意,所以对她并不反感,但是说到底,在弦音的视角看来,她们认识并不久,自己如此殷勤,委实可能会给他一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慕流苏沉默半晌,只能神情有些尴尬的道:“弦音你应当不会……不会讨厌我的吧。”   ------题外话------   啧,弦音会说会还是不会呢~评论区日常的宝贝们都上课去了吗(手动笑哭),我爱你们   ☆、第九十七章不许反悔(三更,发糖)   慕流苏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确实没有底气,毕竟这一世自己出现的委实突兀,生怕姬弦音对自己的殷勤突生戒备,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企图,从而将自己给拒之门外。   静静等了半晌,屋内仍旧静寂,无人回应。   慕流苏眸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失望,正想着收拾好情绪,想着要说什么挽回弦音对自己的信任,指间上却是忽而传来一抹淡淡的薄凉温度。   她凤眸中瞬间掠过一抹惊诧,惊讶的看了过去。   精致的孔雀翎素色衣摆映入眼帘,竟是姬弦音微微抬手,拉过了慕流苏刚刚伸出来打开锦盒的右手,静静捏在了手中。   慕流苏的手指莹白修长,却是丝毫不输羊脂白玉般莹莹剔透。   慕流苏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着姬弦音极为自然的看向了那一方锦盒,随后伸手从锦盒之中取出了其中一枚刻有曼珠沙华纹路的玉石扳指,他微微垂首,极为细心的将那枚扳指戴在了慕流苏的指间,无端契合。   ……   刹那便有莹莹暖意从指间处融汇弥漫,汇入四肢百骸,慕流苏雕刻之时便觉着暖灵玉委实是一块奇玉,如今见着只是一枚小小的暖灵玉制的扳指,也能如此奇效,心中也是一阵感叹果然是稀世的宝玉,当是对弦音的惧寒大有作用的。   然而感叹之后,慕流苏才惊觉的回过神来,竟是弦音将她亲手雕刻的扳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慕流苏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失落,不敢去看姬弦音的眼睛,想着自己自做主张的雕花果真让弦音不喜了,竟是直接一句话不说便退还给了自己。   她顿时有些委屈的道:“这暖灵玉我是必然要送你的,你便是委实不喜这雕工,也不用着急还我,我会问你寻来这天下最顶尖的雕花大师,为你重新雕刻一次,不会浪费过多玉石,你莫要……”   “扳指弦音只需要一枚就足够了,这一枚便留给英武将军做个纪念吧,”她话音刚落,姬弦音逶迤音色便传了过来。   他并未看着慕流苏的容颜,但是浑身的薄凉气质都收敛了不少,透着久违的温润,似乎是见慕流苏不开心了在出言哄她一般。   “但是大楚的扳指素来都是戴在拇指,你雕刻的这两枚孔口太小,却是只能戴在其余四指,好在这也不算奇怪,大燕的杂史上便记载着扳指戴于四指的说法。”   慕流苏见他慕流苏难得的说话温软不少,竟是舍得开口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句话,并且亲自解释了这一枚扳指为什么会戴在了她的指间。   她也不由心里欢喜,脸上也有清浅笑意弥漫开来,再听姬弦音说到扳指的戴法,她不由又有些眉眼讪讪,低声道:“你说的对,我就是看的大燕的杂史,才将这两枚枚扳指的孔口弄得这般小的。”   姬弦音听着她胡诌的小模样,眼中的笑意越发萦纡婉转,仿若流光莹莹,美得璀璨夺目:“那你可知扳指也可作订亲之物,女子若是向男方赠送扳指,便代表着以玉定情,非卿不嫁。幸亏将军是个男儿身,否则这扳指,弦音委实不敢收下了。”   慕流苏:“……”   初一:“……”   十五:“……”   谁也没想到姬弦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空气中有一刹那的寂静。   姬弦音只当是未觉,伸手便要将慕流苏手中的锦盒取过来。   慕流苏陡然一个回神,下意识的便将那锦盒往怀中一抱。她看着那么一大块暖灵玉,雕刻好了玉簪和玉佩之后,瞅着那剩下的两小块,不忍浪费,便又将她雕刻成了扳指。   只是她对扳指的印象委实还停留在大楚,那边对这玩意并不讲究,厚薄均有,五指皆可,至于有定亲这一说法,她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姬弦音说的话在慕流苏心中自然一句都不会怀疑,她下意识的便信了,再加上她说的那一句以玉定情,非卿不嫁,慕流苏听得有些发颤,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一盒暖灵玉收了回来。   “英武将军这是何意?”姬弦音看着她的小动作,眼中的笑意刹那间便淡漠了下去,“原是将军戏耍弦音不成,弦音还以为流苏是真心相赠,没想到……”   慕流苏不过就是下意识的被那句以玉定情,非卿不嫁的话吓到了而已,虽然这一世她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弦音,但是并不代表她与弦音就有什么其他的关系的,她与弦音,更多的像是相濡以沫的挚友,不应当掺和进男女情绪。   而现在,也总归是不可能把这特意寻来的暖灵玉都收回来的,弦音的身子本就畏寒,这玉总归是要给他的。   如今一看姬弦音又一副以为自己被欺骗了的模样,顿时连连摇头,又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戏耍你,你方才也说了,这是女子赠与男方才算数的,你我皆是男儿身,自然是算不得数的。”   十五看着这个在音杀阁威胁主子时手执匕首横眉冷对的冷峻模样,再看看如今被主子一句话便吓唬得面色大变的人,又开始纠结自家人主子到底是攻还是受的问题了。   姬弦音面色又缓和起来,接过那一方锦盒小心的抱在怀里,一双凤眸含着浅笑,眼尾处的泪痣妖冶美艳:“将军是举世难得的少年英杰,又不是女儿身,赠我玉石自然无碍。”   这话落在十五而中,却是陡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听主子的意思,难不成这位英武将军是个女儿身?   可是不可能呀,若是个女儿身,慕老将军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带到战场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上去,且慕流苏若真是一介女儿身,又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能够大败南秦的秦誉。   更可怕的是,即便战场上有千军万马帮衬,她能大败南秦,但是慕流苏还有一个身份,一人血洗两大杀手门和情报楼的荆棘门主,这般厉害胜过时间绝大多数男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女儿身。   难不成自家主子这话真是巧合?   十五左思右想仍无结果,这样的事情,他又没有那个胆子为了好奇便主动去问自家主子,偏偏他有委实对自家主子的性取向极为好奇,一时便有些神情纠结。   那边慕流苏听着,也是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像是弦音知道了自己是在女扮男装一般,但是这也不应该呀。若弦音真的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那依着他那凉薄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收下这样意味的玉石,显然是不可能的。   慕流苏久想未果,便也不再纠结,反应弦音是她要护着一辈子的人,她既然护着她,便是不会管世人有何种眼光的,只要弦音没事,她这一生算是重生无憾了。   于是她也不再纠结玉石的问题,对着姬弦音展颜一笑:“弦音说的极是。”   姬弦音见她笑容满面,面容也覆了些许暖意,这一笑,忽而又想起什么来,笑意又淡了几分:“你没有别的对我说的了吗。”   慕流苏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有些愣怔的问道:“我还应当有什么要说的吗。”   姬弦音面容越发冷艳,四周的温度陡然又低了一度数,慕流苏看在眼里,也算是明白了姬弦音虽然收了自己的礼物,然而还是在惦记早晨梅林的事情。   慕流苏眼神躲闪,毕竟她委实觉得早晨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她也解释过了,是因为怕她惧寒才会没有让一早去接她。   她想了想,凤眸一转,却是殷勤的上前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早些派人过来接你,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事儿,弦音,我来替你将扳指戴上。”   弦音没想到慕流苏会猛然凑到自己跟前,看着她那一张带着讨好笑意,眉眼弯弯笑靥生花的皓月容颜,姬弦音纤长的睫羽微微煽动,眸中的流光有一刹那的凝固。   他也不回话,宛若一个精致的玉雕,静静的看着慕流苏微微弯下身子,从锦盒之中取出那一枚精致的扳指,拉过他的左手,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极为细心的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姬弦音的手指纤长莹白,竟是与那凝脂雪白的暖灵玉一般晶莹剔透,精致白皙。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纤细笔直,单是一只手,便透出极为惊艳的风华,衬着那一抹暖灵玉的莹润辉光,上面精雕细琢的曼珠沙华荼靡盛开,暖色惊艳,委实和谐至极。   慕流苏一时有些呆住,心里不由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如弦音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儿。   想了想,她心情便有些低落,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弦音才落下了病根身形孱弱,想来如此惊艳无双的人儿,当真会迷倒万千少女,何必连一个区区许灵犀都想退婚侮辱。   提及许灵犀,慕流苏倒是想起了之前收集的那一沓资料,想来过了如此之久,楚琳琅与许家应当也是闹到两败俱伤了,许家唯一一点利用价值便也没了,过两日把那一沓贪污受贿的证据扔到衙门将许家一并解决了省的碍眼。   姬弦音原本还静静看着慕流苏,如今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得入神,原本飞扬的眉宇也微微蹙在额间,他越看越发觉得碍眼。   这么好看的一张皓月容颜,总归还是笑着好看。   慕流苏正想的入神,额间却传来一抹淡淡的温凉触感,她有些茫然的微微抬眸,姬弦音那张美艳至极的容貌便映入眼帘,纤长若琼墨的眉,迤逦曲线勾勒出的艳丽凤眸,挺拔的鼻梁,绯色薄唇唇形惊艳,衬着眼尾的血色朱砂,萦迂透着摄人心魂的辉光。   委实像极了食人精魂的诡谲妖魅。   姬弦音一手轻轻描绘着慕流苏飞扬的眉羽,眼神中蕴着莹莹暖光,绯色薄唇微微一动,他音色迤逦:“将军笑起来好看,还是莫要皱眉的好。”   慕流苏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姬弦音的容颜,毫无瑕疵,唯有惊艳,一刹又有些呆愣,听着姬弦音的话,竟是下意识的便绽开一抹笑意,呆呆的道:“好。”   姬弦音看着她傻傻楞楞的模样,不由也透出微微的笑意,但是看着慕流苏那张一笑生辉,夺目至极的容颜,姬弦音不由又微微蹙眉道:“不对,将军日后只能对着弦音笑,莫要在别人面前笑。”   慕流苏依旧一副呆呆楞楞的模样,下意识的道:“好。”   姬弦音想了想,又道:“将军日后莫要与沈相走的太近。”   慕流苏答道“好。”   姬弦音闻言,那双迤逦凤眸之间顿时宛若落了万千灯火,明亮阑珊。   他微微勾唇,笑道:“这可是将军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题外话------   恭喜我们弦音宝贝荣获套路王称号。晚上还有一更。爱你们mua   ☆、第九十九章真相(四更)   慕流苏从姬弦音那惊艳至极的容颜中回过神来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就见着姬弦音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的那方锦盒,带着初一施施然离去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十五,弦音方才不是还隐有薄怒吗,怎么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十五同样目瞪口呆,他对主子的认知也是刷新了一个新高度,素来知道主子虽然沉默寡言,从未见过他在谁面前笑过如此多次,本就是风华绝代的人儿,笑起来的时候竟是连自己一个男人也觉得好看至极。   十五突然庆幸姬弦音没有在自己面前笑那么多次,若是笑多了,把自己也弄成断袖了就不好了。   两人正想着,屋外便传来青花的声音:“主子,二小姐来了。”   慕流苏闻言刚收了脸上的困惑,便见着妆容精致也难掩神色疲倦的慕嫣然迈步行来,看那神色,显然今天操持赏梅宴累坏了她。   慕流苏上前扶住她:“今儿累坏姐姐了,赶紧坐下歇歇吧。”   慕嫣然点头,眸光落在那铺了软榻的的沉香木椅上,出声道:“姬二公子来过了吗。”   慕流苏点头,慕嫣然也没多问,坐在了另一张木椅上,伸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眸光上下打量着慕流苏,慕流苏知道她是在检查自己有无受伤,笑了笑道:“我无事,姐姐不用忧心。”   慕嫣然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你没事就好,不过今日慕婉瑶和慕霖平那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一笑:“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她们原是对沈芝韵下的药,我嘱咐了雪琳留意了慕霖平那边的动静,这才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的计谋,亲自救下了沈芝韵,再让青花将慕婉瑶换了过来,我把那茶壶和碎掉的杯子里面的茶水全部都清理了一遍,便顺便在那香炉里添了一味极重的麝香引发催情效果,将催情的罪过推到了熏香身上。最后再将计就计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慕霖平和慕婉瑶的事情,让她们没法翻盘。”   清理药物倒不会一件小事,若是单靠她自己,许是需要花费较多时间来清理的,但是风岭给了她诸多奇药,用这些奇药来清除一味普通的催情药,实在是太过简单。   此外,她在慕霖平和慕婉瑶身体里同样加了些融合熏香里催情的药物,这些药都是风岭潜心研制,结合以后便会消失无影无踪,除非是神医谷的那群老神医来,否则别说一个区区府医,便是宫里的御医,也难以检查出来。   不过这些,倒是不用和慕嫣然说的太过仔细。   慕嫣然听她说的极为简要,寥寥几句便直接带过,听着十分轻松,但是仔细想来,却是极为凶险。   且不说即便慕流苏和青花武功再好,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大活人换掉,委实还是不太容易,再加上即便是人换了,但若是他们没注意到那一盏茶水的细节,那也是会被算计的极惨。   慕嫣然想着慕老太婆这般的老祖母委实是太过偏心,同样是她的的孙儿,居然为了一个慕霖平如此算计流苏,差点让流苏身败名裂,实在是怎么想怎么过分。   她面上露出不愤神色,想了想才又问道:“那慕婉瑶当真是桂嬷嬷的女儿吗,瞧宋氏话里的意思,慕婉瑶是知道桂嬷嬷是她的生母的,怎么桂嬷嬷之前失踪,我瞧着她却是没有半丝反应。”   慕流苏见慕嫣然半信半疑的模样,慢悠悠的将十五先前沏好的碧螺春倒出一盏,递给了慕嫣然,这才缓缓问道:“你觉得宋氏如此得慕老夫人宠爱,会是因为生出了一个死胎便惧怕爹爹厌恶,甚至不惜将一个嬷嬷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的人吗?”   慕嫣然浅浅泯了一口,不由惊诧道:“你的你是是慕婉瑶的确是宋氏的女儿?!那她为什么会求着老祖母将慕婉瑶许给穆霖平?这不就是亲妹妹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吗?而且还只是一个妾室呀。”   慕流苏笑道:“从逻辑上来说,的确是如果他们二人是真的是亲兄妹,那宋氏必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但是恰恰反逻辑来看,只要将慕婉瑶许配给了慕霖平,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亲兄妹,自然也就不会将慕霖平和慕婉瑶的行为看做是兄妹乱伦,顶多算是个白起宣淫罢了。”   “可是慕婉瑶是她的亲生女儿,宋氏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情,她相当于是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呀。”慕嫣然面容震惊,虽然今日已经出了慕霖平和慕婉瑶乱伦的大事儿,但是毕竟慕霖平是个男子,且他再不济也是个将军府的庶子,再加上慕老夫人的帮衬,日后娶妻取妾都不会有大问题。   至于慕婉瑶,她是女儿家,出了这些事情,她也算是毁了大半辈子,但是同样可以选择一个方法,将她送到其他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也算得上一个办法,可是宋氏怎么会采取这般极端的方法,直接让自己的亲生儿女成亲,还是一个妾,先不说日后指不定会被人如何羞辱,便说慕婉瑶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会不会精神疯溃都是个大问题。   慕流苏听慕嫣然说着,嘴角也不由露出一抹冷笑:“宋氏本就是个极为心狠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婉瑶无论如何都摘不干净了,但是慕霖平不一样,摆脱了乱伦的名声,他还是一个没有做出丑事的纨绔公子,若是没有摆脱,那不仅他一生的仕途都会收到阻碍,便是这将军府偌大的家业,他一个给将军府丢丑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分上一杯羹。”   顿了下,她也倒下一杯茶放在唇边轻轻泯了一口,解了解渴。这才接着道:“至于为什么会是妾室,宋氏给慕婉瑶安上的是一个嬷嬷的女儿,这样的身世,自然是不可能作为正妻的,做一个妾室才不会惹人生疑,更重要的是,她们为了找到一个能帮衬慕霖平的正妻,不惜冒着得罪端妃和沈家的风险去设计沈芝韵,你觉得她们这样看中慕霖平的正妻之位,会放任正妻之位落到一个身败名裂的慕婉瑶手上拿?”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这么一堆话,越听心里越是寒凉,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宋氏竟然会为了慕霖平的前途,会如此狠心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结为夫妻,这要是百年之后,她怎么有脸去面对爹爹,又怎么有脸去面对慕家和她宋家的列祖列宗。   这般心思狠毒到女儿都可以不要,委实不是个好对付的。   亲兄妹居然成亲,慕嫣然越想越觉得恶心,她却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问慕流苏道:“这件事情爹爹还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办呢,要不要拦下他们?”   慕流苏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水随着晃动荡漾开一层涟漪,她看了一眼,脸上的冷意收敛了不少,却是看着慕嫣然笑道:“姐姐,若是拦下了宋氏,虽然慕霖平和慕婉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但是将军府总归是要背上儿女乱伦的名声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仅不能拦,还得帮着宋氏赶紧让慕霖平将慕婉瑶娶过来。”   慕嫣然看着慕流苏的笑意,这才想起来慕流苏之前便对宋氏的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段似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原来她竟是思虑如此周到,不仅想到了这么一出恶整慕老夫人和宋氏的事情,更是让慕霖平和慕婉瑶都差点翻不了身,如今只能被迫兄妹成亲。   然而最重要的是,流苏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依旧没有忘了将将军府的名声放在第一位。   这般谋略,且全身而退的能耐,委实让她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大为折服。   ------题外话------   整件事情的真相,话说你们期待慕婉瑶有啥举动吗,是自杀呢还是崩塌呢明天见宝贝们   ☆、第一百章恶鬼(一更)   慕嫣然听了慕流苏的话,也算是知道了如何处理这事儿,眼下她和流苏忙了一天,自然都是累了,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她也便不再久留,起身嘱咐了一番流苏不要过于操劳今日多加提防宋氏等话,便也离开了。   青花心中也有些许疑惑,见慕嫣然走了,她开口问慕流苏:“主子,慕婉瑶若是不同意嫁呢?”   慕流苏看着青花好奇的脸,漫不经心的道:“你多虑了,宋氏既然狠下心用了这般手段,必然不会让慕婉瑶不嫁,想来如今已经想好了方法如何安慰她,慕婉瑶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也会心下惶恐六神无主,她必然也是不愿意担上一个乱伦名声的,这个时候,她自然会以为宋氏为她好才想出了这一出缓兵之计,便会听宋氏的吩咐嫁给慕霖平。”   青花暗自想着这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还真是天下无敌,如此兄妹乱伦成亲、扰乱伦理纲常的事情,宋氏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做出来,牺牲了自己女儿的一生,委实是让人佩服。   听主子的意思,这慕婉瑶似乎也会乐意?   她不由皱起了柳眉:“若是真如主子所说这般,宋氏果真哄得慕婉瑶乐意嫁人,且慕婉瑶也并不反对的话,那发生了这么一桩丑事又如何,岂不是对她们几人没有半分影响?”   慕流苏不由对自家小丫头的脑袋单纯度大为惊叹,她看着青花皱眉苦思的模样微微叹气,颇有些心累的解释道。   “兄妹乱伦甚至成亲这样畸形变态的事情,怎么会对她们没有影响。慕婉瑶之所以愿意嫁,是因为如今出了事慌乱无主,等她反应过来,便会知道宋氏不过是舍弃了她成全了慕霖平罢了,那时候,你觉得慕婉瑶会如何呢?”   “且像慕霖平那般常年浸淫女色的纨绔浪荡子,你当真以为他对慕婉瑶这个已经嫁给自己为妾的美人妹妹会没什么想法吗?等到她们之间的矛盾爆发,慕婉瑶必然会极为怨恨宋氏这个生母还有慕霖平这个哥哥,母女、兄妹反目成仇,岂不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儿。”   青花听着慕流苏如此说话,只觉得自家主子虽从未浸淫过后宅心思,可是这每次出手都是极为狠辣的手段。   第一次回来宫门处离间了宋氏和桂嬷嬷,后面直接打伤了慕惜柔与宋氏,每一次的谈话都能气的慕老夫人和宋氏怀疑人生,这次直接是弄出了母女反目,兄妹乱伦的大戏,当真是不愿出手则罢,一旦出手便定然见血。   不仅是青花一阵唏嘘,便是十五听着也有些头皮发麻,这位少年将军果真是铁血手段,如此算无遗策,不仅将敌人毁得一败涂地,极为仔细的处理了细节,还能将宋氏和慕老夫人逼到做出自己想看的处理方式,更重要的是,还不会让将军府的名声受到过多的损害。   也放真不知道慕老夫人那个老太婆和宋氏是如何想的,慕流苏这般的人物,便是战场上万军厮杀都不在话下,怎么还企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妇人心思来对付慕流苏。   青花原本还想问慕流苏若是这几日慕老夫人和宋氏吃了大亏还不满意,想着法子寻仇应当如何是好,如今一看主子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多问了,纵使出了天大的事情,有主子在,那便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慕流苏见青花不再问话,这也不再管将军府这几个女人的事儿,想了想,便又对着青花吩咐道:“行了,过些日子便是国交宴了,想来那时候爹爹也快回来了,你早些休书给风岭,让他在门中调一些人过来,大燕的暗桩布局也应当计划得差不多了,让他近几日带过来我看看。”   青花乖觉应是,见慕流苏今日一顿忙碌下来,面上也是带了不少疲倦神色,她不由有些心疼,便对着慕流苏道:“主子,今儿你也是累坏了,不若早些上床午睡会儿吧,等晚膳时候青花再唤你。”   慕流苏听着,也是觉得有些犯累,处理完了这些糟心事,委实有些犯困,想了想,也觉得青花说的不错。   左右弦音也没生气了,宋氏和慕老夫人吃了一亏估计也得缓过神才会发难,何况明天还得去水云居应付沈芝韵,委实有些头疼,她便点了点头,认同了青花的说法。   十五自觉的退了下去,青花仔细的扶着慕流苏上床,替她脱了精致的鹿皮软靴,仔细的盖好了被子。   慕流苏果真一觉睡到了晚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午睡的时候,府上的婢女来传唤说是慕老夫人有请,青花径直推拒了,后面人睡醒了才给慕流苏说这事儿,慕流苏倒是没做什么反应,不过点了点头,便将这事儿忽略了去。   她可没心思整日参与这些后宅算计,天天陪着一个老太婆转来转去,用过晚膳,慕流苏也没派人去回话,看了些许书卷,便又早早上床睡去了。   这一夜的将军府,俨然不会太平。   到了这时候,慕婉瑶和慕霖平终于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   慕霖平倒是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于他而言只以为是和一个不是沈芝韵的女人睡了一觉而已,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和自己行了鱼水之欢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时,也是不由得有些面容大变,即便慕霖平再蠢,也是知道这乱伦的丑事传出去,是会毁了他整个后半辈子的。   慕霖平醒来后拔腿便往宋氏那里跑,手足无措的去找自己的亲娘要解决办法,不过一路上行过去,他又听到了一些下人嘀嘀咕咕的说出了慕婉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本就是个脑子不够用的,也没想那么多,倒是心下宽松了不少。   宋氏见慕霖平好歹没事了,也是早就急急迎在了门口,一见着慕霖平,便是声泪俱下的喊到:“我的儿,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宋氏哭了一阵子,想来也是发泄够了,便将慕霖平拉进了院里,好生坐下,将脸上的哭容收敛了,这才道:“今日的事情,你就莫要放在心上了,娘已经给你想好了办法,等过两日,你便将婉瑶娶过来便是。”   慕霖平面容震惊的问:“娘,婉瑶当真不是我的亲妹妹吗?”   宋氏一听,才刚刚收敛的哭容又露了一半,她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婉瑶自然是你的亲妹妹,娘让你们成亲,是如今唯一的权宜之计。你的名声总归是最重要的,不能扣上兄妹……这顶帽子,我和你老祖母都商量过了,为今之计。只有你娶了婉瑶为妾,所有人才不会认为你们是真的兄妹,才不会往你们身上泼脏水。”   慕霖平原本还心慌意乱,如今见宋氏俨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一颗焦虑恐惧的心这才稍微稳定下情愫来。   想来想去,除了自己睡了一个亲妹妹,纳了一方小妾,似乎对他的名声而言确实没有大的侮辱,最多传出一个因为麝香的作用而白起宣淫罢了,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俨然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迎娶慕婉瑶的事情,他第一听到并不是极力反对宋氏的这个荒诞决定,而是想着这整个天下,必然是没有人做过这般史无前例的事情的。   他不仅没有半分的羞耻,反而有了一种做了天下第一的快感,再想着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平日里会帮衬自己,但是总是一副清高模样,如今落到了他手中,倒是能够好好出一口气了。   他越想越觉得好在没出什么事情,即便是没有得到那个娇滴滴的大楚第一美人沈芝韵,但是好歹也得了一个姿容美貌的慕婉瑶,于是一点也不愁了,对着宋氏笑道:“多谢母亲,孩儿知道了。孩儿知晓母亲一番苦心,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宋氏见慕霖平懂事了不少,心下也宽慰,她再三嘱咐慕霖平,说慕婉瑶虽然是会嫁给他的,但是毕竟她是他的亲妹妹,是万万不能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又说对于慕婉瑶,慕霖平在外人面前可以做做样子,但是私下里,还是得好生对待自己的妹妹,便是日后娶了妻室,也不可让那人过分欺辱了婉瑶,毕竟是婉瑶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才成全了慕霖平的名声。   宋氏说着,心中便是有血泪在心头滴落,想着慕婉瑶醒来,当真是还不知道会如何反应。慕婉瑶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做出了如此违逆天道的决定她也是委实没有办法的了,如今她这个做娘的也算是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也只能委屈慕婉瑶了,等慕霖平成功继承了家业,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宋氏看来,虽然今日委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无论如何,好歹还没有太伤及慕霖平,婉瑶终归还是在府上的,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她这个做娘的必然会好生弥补的。   于是母子二人的谈话便愉快的终结了,慕霖平心情也大好,对着宋氏说了声:“多谢母亲,那孩儿就先告退了。”这才不再忧心的走了。   可惜宋氏千算万算,终归还是算错了自己有一个恶心至极的儿子,她还在担忧慕霖平不能接受兄妹成亲的变态事情,哪里想到慕霖平第一反应不是觉得羞耻,而是觉得娶到自己的亲妹妹是一件极为值得炫耀的事情呢。   慕霖平走后不久,慕婉瑶便穿着一件中衣,也没有披一件外衫,后面跟着大堆满脸惊恐的婢女嬷嬷,披头散发,满脸疯溃的冲了进来。   慕霖平素来是个折磨人的,如今麝香和催情药的作用下,不难想象慕婉瑶到底受到了如何的摧残。   她的一张面容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带着死人一样的苍白肤色,眼睛底下全是乌青之色,满头乌发凌乱的披散开来,一双眼睛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盈盈秋水般的灵动,反而全部被怨毒与仇恨填满,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想要将人生吞活剥。   慕婉瑶的衣衫虽然被重新换下来过,但是想来是因为受了刺激,也是被弄的极为凌乱,不少肌肤裸露在外,脖子上,微微透出衣袖的手臂上,还有小腿上,全部都是青紫交错的痕迹,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委实瘆人至极。   宋氏看着这般神似恶鬼的女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女儿慕婉瑶,当下便是眼前一黑,显些晕了过去。   ------题外话------   委实有点惨,日常呼唤评论区日常的宝贝们。   ☆、第一百零一章约见(二更)   “婉瑶……”宋氏开口呼唤了一声,然而喉间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即便她再心狠手辣,可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女儿,她想着若不是因为慕流苏那个孽种设计了兄妹二人,她有何必会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女儿来保住自己的儿子呢。   可是宋氏很显然忘了,若不是她与慕老夫人一起听了慕婉瑶的计谋,想要算计沈芝韵给慕流苏出丑甚至还想诬陷栽赃慕流苏,慕流苏压根没空搭理她们,又怎么会将计就计让她们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呢,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罢了。   “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慕婉瑶死死盯着宋氏,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和仇恨,便是教宋氏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甚至还是慕婉瑶生母的人也好一阵子惊惧,她听慕婉瑶的问话,立马冷声将那些个婢女嬷嬷都遣退出屋,   见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宋氏这才上前想要拉住慕婉瑶的手,然而慕婉瑶径直甩开宋氏,神色怨毒的盯着宋氏,加重语气重复问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宋氏有一刹那的心虚,不敢面对这个被自己舍弃的女儿,但是想了想,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才能迷惑众人的视线,让他们两兄妹都摘掉兄妹乱伦的称呼。   虽然的确是有违纲常伦理,也的确是大逆不道,但是她没有办法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面上便落下泪来,也不再试图去牵慕婉瑶,兀自哭出声,神色极为痛苦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娘的婉瑶呀,你怎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呀。怎么可能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可是事到如今,不这样说的话,难道真的让你们背负兄妹乱伦的名声一辈子受人辱骂吗?娘也是没有办法,你若是不能理解娘的一片苦心,那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怪就怪老天爷不长眼呀!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婉瑶看着突然蹲下去的宋氏,眸中的神色动了动,闪过一抹幽光,眼中的怨毒神色少了一点,似乎脑海中也清明了些许,她看着宋氏的痛苦模样倒也不像是作假,且她并没有为了一个慕霖平便不认自己这个女儿,这么一想,慕婉瑶心中的不平衡便也散了不少。   宋氏余光睨见慕婉瑶那一丁点细微的变化,一颗心这才稍微轻松了一点,她一狠心,便是直接跪在了慕婉瑶跟前,涕泗横流的哭诉。   “婉瑶呀,娘说你不是亲生女儿,不过是因为如今你们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若是不给你换一个身份,那必然是会得受天下人耻笑,你们是娘的儿女呀,叫娘怎么忍心!”   慕婉瑶似乎也被宋氏这一跪惊到了,无论如何,宋氏都是她的生母,她必然是受不得这一跪的。   慕婉瑶惊了领一刹,眼中的怨毒褪去不少,脸上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她弯下身子去扶跪在地上的宋氏,语调也没有再若方才那般冷硬仇恨,终于是带了女儿家畏惧的哭腔。   “娘你莫哭了,是婉瑶考虑不周误会了娘,娘你快些起来说话,女儿好害怕,女儿真的好害怕。”   宋氏就着慕婉瑶的力道站起身来,两母女便是好一阵子抱头痛哭。   宋氏道:“婉瑶,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暂时委屈你嫁给霖平,好在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总归是在府上,你老祖母和我都帮衬着,总归不会让你受了欺负,等日后这件事风头过去了,娘再另外想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慕婉瑶方才的怨毒自然不是作假,想着自己失身已经是天大的事情,失身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哥哥,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她总归是毁了一辈子了,醒来之后,便是听到一群婢女嘀咕她不是宋氏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不会相信,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在丢弃自己去保下慕霖平,她这才怀着浓烈恨意冲了过来。   如今听到宋氏的解释,也觉得有道理,只有这样做,在世人眼中,他们才不算是兄妹乱伦,原本想着若是宋氏真的舍弃了她,那她必然是会和宋氏鱼死网破的,谁也讨不了好。如今看来,好歹宋氏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没有因为出了事便扔下了她,慕婉瑶的心便放心了不少。   见宋氏确实还是关心自己的,她左右也还在府上,有老祖母和宋氏在,她也不会受了委屈,只等后面想到办法就好了。   她听着,便也哭着对宋氏道:“婉瑶都听娘的,婉瑶嫁便是,但是娘你要快些想想办法,我和大哥总归是亲兄妹,这是违背伦理纲常的大事呀呜呜。”   宋氏见慕婉瑶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点头道:“放心,这办法也不过是暂时应付罢了,你是娘的女儿,娘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等想到了办法,立马便告诉你。”   慕婉瑶点头,心中安定下来,她却是丝毫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的闺名已经彻底毁了,宋氏还能相出什么方法呢?最多不过是将她暗地里送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隐姓埋名罢了,可是慕婉瑶这般过惯了荣华日子的人,又怎么可能甘愿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   母女俩商量好了,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慕婉瑶这才想起来向宋氏打听造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她原本今晨自掌耳光后回来喝了消肿的药便睡下了,必然就是慕流苏派人将她换到了慕霖平的房里,一听说是慕老夫人的熏香惹的祸慕婉瑶眼中就闪过一抹极深的怨毒。   若不是那老太婆不懂装懂学人附庸风雅,即便她被扔到了慕霖平房中,总归还是会留着清白之身,她的守宫砂便能留下,可是偏偏那老太婆用了麝香催情,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到最后竟然是让她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慕婉瑶越想越恨不得把那老太婆大骂一顿,枉费她平日里费尽心机讨好慕老夫人,这老太婆却是只想着心疼慕霖平这个哥哥,想起慕霖平那个废物模样,慕婉瑶也是忍不住大为气恼。   她是为了让慕霖平能得到沈芝韵的背景帮助才设下这一出大戏,没想到却把自己栽了进去,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委实怎么想都让人恼恨。   宋氏看出来从她说出熏香一事后,慕婉瑶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那怨恨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分明是在怨恨慕老夫人和慕霖平。   宋氏暗道不好,总归是不能是慕婉瑶和慕霖平两兄妹自相残杀的,更不能让慕婉瑶和慕老夫人结仇平白失去一个依仗。   她想了想,立马对慕婉瑶道:“婉瑶,这事儿也怨不得你老祖母和你大哥,说到底还是慕流苏那个孽种心狠手辣,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手足姐妹,才平白让你们遭了这般罪,老祖母总归是向着咋们的,今儿也是和我们一起设计慕流苏的,你大哥人性子单纯了些,自然不是慕流苏的对手,相信经过了这件事,他也会成长些许,总归不会再让咋们失望的。”   慕婉瑶如今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只有本能的怨恨和愤怒,听着宋氏的话,瞬间被洗脑了,满腔的愤怒又转向了慕流苏,她瞪大了眼睛,咬着牙面目狰狞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慕流苏不得好死!”   宋氏暗道这样才对,慕流苏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如今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起内讧的,她安慰的拍了拍慕婉瑶的背:“婉瑶放心,慕流苏那个孽种毁了你的清白,娘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毁不了沈芝韵的清白,娘也要毁了慕嫣然的清白!”   慕婉瑶眼中的怨毒越发浓厚,衬着她如今的面容装扮,越发宛如厉鬼一般渗人,她重复了一遍宋氏的话:“对,毁了慕嫣然的清白,毁了慕嫣然那个贱人的清白,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谁也别想……”   ……   慕流苏一夜安眠,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过来,听着青花说着昨夜探来的消息,慕婉瑶果然预料之中的接受了嫁给自己哥哥的这件事,慕霖平那个蠢货自然更不会反对。   至于慕老夫人那边,昨夜很显然是想寻慕流苏问罪,但是估计也是知道本就是自己先起了坏心想陷害人家,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才被慕流苏将计就计坑了一把,且那祸事按道理是出来了自己的熏香头上,她委实也没有理由来找慕流苏的事儿,加上青花那丫头差点没将传信的人打了一顿,慕老夫人那边也就安分了下来。   慕流苏听完了自然没什么想法,只是听着宋氏和慕婉瑶又把主意打到了慕嫣然的身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吩咐了十五留意下慕嫣然那边的动静,也便没再多说什么。   用过早膳,又闲来无事看了会儿书,慕流苏估摸着时辰到了,也是时候去一趟水云居和沈芝韵见一面了。   青花替他收拾妥当,便备下了马车,径直而去。   世上行走最快的事物,除了时间,便当时传言。昨日将军府上发生的事情自然宛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帝都的各个角落。   很显然都是在议论慕婉瑶这个慕家四小姐原不过是个冒牌货,这个冒牌货却是委实还算好命,虽然揭穿了冒牌货的身份,但是过了十几年将军府上的富贵日子,又即将嫁到将军府继续享福,也算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了。   而那慕家的大公子白日宣淫的事情倒是习以为常,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唯一新鲜的,也不过就是那个白日宣淫的对象是自己的冒牌妹妹罢了,冒牌货总归是个冒牌货,自然是没人去议论他们是不是兄妹乱伦的事了。   慕流苏在马车里静静坐着没有吭声,反而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右手上那一抹精致莹润的暖灵玉扳指,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些街道上的流言蜚语听进去。   隔了半晌,马车停下,青花沉稳的声音响起:“主子,水云居到了。”   慕流苏掀开帘子,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抬步便样水云居行去。   水云居与品茗阁都是帝都极为出名的两处茶楼,品茗阁是洛家的产业,靠在城门之处,视野极为宽广,慕流苏归京那日沈芝韵便是在品茗阁观望慕流苏,而水云居自然是苏家的产业,受皇帝暗中扶持,落座帝都靠近权贵的地方,素来京中之人会就近选择。   慕流苏想起那日长街之上百步穿杨的苏墨华,不由也生出些许兴趣。   ------题外话------   推荐友文:《男神教授一起来捉鬼呗》灰熊   捉魂师徐九九,如她的名字一般过着九九八十一难的生活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   徐九九不是欠债辍学就是被诅咒冥婚   好不容易捱到二十岁   徐九九接到人生的第一次私活!顺便还可以欣赏一下徐教授的盛世美颜   不过!   等等等等……徐淮越先生   说好的高知识分子,不封建迷信的呢?!怎么给她介绍那么多捉鬼的活儿?   除了婴灵还有女色鬼,啊,居然还有恶婆婆!   摔,不干了!   本想着赚他一笔就卷铺盖走人,没成想被阴险的徐教授拐回了家   徐九九哭唧唧   徐教授对她这么好,不会是要割她的肾吧?   后来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我管你冥婚阳婚,结婚对象不是我,我就去抢婚!”   本文13日—16日pk,对上味就去看看吧   ☆、第一百零三章表白心意(三更)   水云居本就是为帝都权贵所设,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会来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瞩目。   慕流苏方一进去,便有小厮殷勤的迎了上来:“英武将军来了,沈小姐已经等你多时了。”   慕流苏不由有些诧异,她以为她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沈芝韵竟然已经在此处等着她了。   她点点头,由着那小厮将他引到了三楼的天字房雅间,果然见着沈芝韵的丫鬟慧云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慕流苏来了,慧云急忙迎上来道:“奴婢见过英武将军,将军里面请。”   慕流苏点点头,便领着青花进了屋内。方才她来的时候便注意到水云居装饰奢华,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模样,但是好在这些个奢华总归还只是表面上的奢华,倒是没有真的将金山银山摆上来。   “芝韵见过英武将军。”沈芝韵原还端庄坐着,如今见慕流苏来了,起身一礼,端的是温婉娉婷。   慕流苏抬眸看去,只见沈芝韵今日似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梳着精致的随香髻,斜斜插了一枝三翅莺羽翡翠步摇,两额各自留出一缕发髻,端庄中衬出了几分灵动。   一袭素雪绢云上衣,配着浅绿色的散花水雾软烟罗裙,与发间的翡翠步摇相映生辉,委实美不胜收。   慕流苏暗道女儿家的着装果然是数不胜数的,想她素来便好习武,前世也多是身穿男装,一来简洁,二来行事轻便。后面成了一朝女相,穿的多的更是官服,倒是没有如何体会那些个红妆的妙处。   对着这样的美人慕流苏一个女子也多留意了几眼,才缓缓道:“沈小姐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坐下来谈便是。”   沈芝韵点点头,两人入座后,小厮也呈上来两盏茶水,这才缓缓退下了。   茶不是口味上架的碧螺春,想来是因为沈芝韵受了那昨日茶水影响,所以点了另一种珍贵的雪山云雾茶,慕流苏倒也没什么意见,执了一杯轻轻泯了一口,道了一声:“好茶。”   沈芝韵看着面若皓月的少年噙着浅笑品茶的模样也是有些出神,   慕流苏今日穿着一袭素锦内衬,外罩一层浅淡苍蓝色的外袍,衣襟,衣摆上是对称的雅致紫竹纹饰的雪白滚边,白色玉冠束发,衬得一张脸莹莹辉光,皎若月华。   沈芝韵想起最初姨母端妃给自己赐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她还颇为不满意,更是恨不得把慕流苏大卸八块,以为一个驻留边疆的大老粗罢了,怎么又资格娶自己为妻。   她素来眼高于顶,便是京中好一些青年才俊,冷漠高傲如太子楚清越,平易近人若三皇子楚清玄,风流倜傥若六皇子楚晏宁,她都通通没有放在眼里,更别提那些个王爷府上的世子或者世家贵族的公子哥们。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婚嫁一事多半是由长辈做主,但是她要嫁的人,总归得是个样貌,权利,地位,才智,皆是上乘的男人,否则怎么有资格娶如此优秀的自己。   所以一听到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回来了,她便早早在品茗阁定下了位置要看看慕流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日子身穿银色铠甲的少年驾马而来,战马凛凛,血红色的战袍猎猎生风,皓月容颜带着飞扬笑意,那般英姿飒爽的模样实在让人映像深刻。   想起那日也是在茶楼处,被楚清菱害得倒下楼梯差点毁容,慕流苏迅速将她救下来后,一副连声说着冒犯的模样也委实可爱。   那时候她也不过对他稍做了改观,更多的还是因为与楚清菱置气的缘故所以才会与慕流苏来往。   然而昨日她在将军府被那一盏茶水药倒,浑身燥热茫然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她亲眼看着宋氏和一个嬷嬷扶着眼中犯着浓烈欲色的慕霖平向着自己走来,那个时候她便知道她被人算计,恐怕是清白难保。   她分明极为厌恶慕霖平,慕霖平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几欲呕吐,但是药物的作用下,却还是她却无法控制的想要靠近,那种明知不可而不得不为的绝望,隔了整整一天还是太过深刻。   然而就在她绝望的拥吻上慕霖平的时候,慕流苏便从房顶上翩然而降,衣袂翩飞宛若神祇。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没有对自己这个和别的男人拥吻过的未婚妻有半丝嫌恶,只是极为迅速的打晕了慕霖平,带着她一块儿离去。   药物的作用下,她几乎是极尽所能的诱惑慕流苏,她想着,比起慕霖平,失身于这个救了自己两次的未婚夫,总归也不是不能接受,然而她却是见着这个少年丝毫没有半分他心,只是沉默着用自己的内力替她逼出了催情的药物,将她送到了慕嫣然处,让她沐浴净身。   那时候沈芝韵脑海里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庆幸端妃替她指了这样一门亲事。   论容貌,慕流苏不输当朝皇子,可与哥哥沈芝兰和那名动帝都的姬二公子相聘美;论家世,世代为将,其父深受帝王宠信,位列三公之上,自己也是御赐的少年将军;论才智,大败南秦秦誉,名动天下;论品性,美人在怀不乱。   如此人才,倒是配的上她一嫁。   不过只是品几口茶的时间,沈芝韵已然想了许多,她看着慕流苏的眼中自然也是越看越满意:“芝韵今日寻将军,是觉得昨日恩情总归不能一语谢过,将军大恩,芝韵无以回报,所以特意寻了一物赠予将军聊表谢意。”   话落,她便向着慧云使了个颜色,慧云自然知晓自家主子如今对这位英武将军大有改观,她自然半分不敢怠慢,连忙将早已备好的锦盒呈了上去。   慕流苏正欲拒绝,却见着沈芝韵打开了那梨花木制镶嵌珠宝的珍贵锦盒,露出了里面的一枚翡翠玉佩。   那玉佩半个手掌大小,雕刻成极为精致的貔貅模样,通体呈现出浓郁均匀的翠绿色,晶透莹润,质地细腻,一眼便能看出这枚翡翠玉佩有多珍贵。而这翡翠玉石上,还缀了一条雪白的缨带。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慕流苏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的起来昨日流云院中,姬弦音所说的那一句,“女子若是向男子赠送玉物,那便代表着以玉定情,非卿不嫁。”   慕流苏蓦然有些愣住,她今日是来与沈芝韵商议退婚一事的,这沈芝韵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送她一枚玉佩。   她自然是不会相信沈芝韵这样的女人会看上自己,送玉佩给自己表明心意,但是既然弦音告诉了她这一暗寓,这玉佩她总归是不能收下的,否则日后难免会生出些许无中生有的麻烦来。   沈芝韵见慕流苏看着这方锦盒愣住的模样,脸上不由飞上一抹绯色,看着慕流苏温婉一笑道:“芝韵一片心意,将军莫要嫌弃才是。”   慕流苏看着这一张笑意温婉的脸,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心中纠结着这一玉佩,思虑半晌,她看着沈芝韵,这才定定开口道:“沈小姐,流苏与你有要是想谈。”   沈芝韵见慕流苏没有去接自己手中的锦盒,反而露出了如此严肃的神色看着自己,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慕流苏知晓这女子赠送玉石的含义,考虑到她的名声,所以没有当着两个丫鬟的面收下。   她心下有几抹暖意浮现,顿时给了慧云一个眼神,慧云便乖觉的退了吹去,青花也知晓主子是当真有要事与沈芝韵说,慧云都出去了,考虑到沈芝韵那边,她自然也眼尖的退了出去。   沈芝韵还是头一次这般主动与男子独处一室,她微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慕流苏,见慕流苏伸手探向了那一方锦盒,沈芝韵只以为自己猜对了,脸颊越发发热,不由有些羞怯。   慕流苏却是将那锦盒兀自盖上,推到了沈芝韵眼前,面容严肃的道:“沈小姐,流苏知晓你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沈芝韵闻言,原本还染着绯色的脸颊一刹间面容苍白,绯色尽褪。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双杏眸满是震惊,樱桃小口微微启唇:“将军这是何意。”   慕流苏看着她美艳的面容上尽是苍白,显然也看出了沈芝韵并没有如她想向中那般愿意退婚,她心中也是一沉,想来女子对退婚一事应当都是敏感的,生怕累及自己的名誉。   于是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流苏知晓沈小姐并不钟情于我,所以流苏愿与沈小姐合谋退掉这门亲事。”   沈芝韵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在她看来,论身份,她是整个帝都堪比公主尊贵的女人;论容貌,她是大楚第一美人;论才智,她才华横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她这般的美人,便是皇宫的那几位能与她定亲也会极为乐意,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与慕流苏的这门亲事,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要帮衬他得到姨母支持的,然而慕流苏如今的意思,却是想要和她合谋退婚?!   沈芝韵一张美丽的面孔有些僵硬,她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对着慕流苏再次确认道:“将军说愿意与芝韵合谋退婚?”   慕流苏点头:“这门亲事本就是端妃娘娘所赐,流苏也知晓沈小姐对这门亲事并不是如何满意,流苏愿意与沈小姐合谋退婚,双方都不会名誉受损,不知沈小姐意下如何?”   其实慕流苏自然是有别的法子自己退婚的,不过是要麻烦些许罢了。若是自己退婚,总归是会对女儿家的名誉受损,且沈芝韵目前也没有招惹到自己,左右她对这门亲事也是不满意的,她也没必要为了一件退婚的事平白多了一个沈芝韵这般手段的敌人。   沈芝韵已然确认慕流苏是真的想要和自己解除这门亲事,原本还悸动的少女心思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静静的看着慕流苏,语调莫测:“英武将军怎知芝韵想要与你退婚。”   慕流苏微微一笑,皓月面容,红口白牙,委实是极为好看的少年模样:“沈小姐这般聪慧的人儿,自然是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的。流苏素有自知之明,也不愿沈小姐为流苏所耽误,正巧流苏也对姻亲一事没有兴趣,既然你我二人都是同样的想法,不若早些解除了这门亲事的好。”   沈芝韵忽而一笑,素来温婉的面容,这么一笑却是带了几分清浅的煞气,虽然不深,但是足够让慕流苏有些莫名其妙了。   下一刻,沈芝韵便是身姿袅娜的站起身来,对着慕流苏言笑晏晏道。   “将军的自知之明委实是让芝韵佩服。”   ------题外话------   评论区的宝贝们呢…。,好冷清。   ☆、第一百零四章美玉缀罗缨(一更)   好歹也是公认的大楚第一美人,容貌自然还是极美的,精致的妆容,盛装的衣裙,就这么娉婷行步,弱柳扶风,袅袅若云,委实是不可多得美人。   沈芝韵婀娜站定慕流苏身边,水粉色的樱唇勾着笑意,说不出的娇媚美丽:“将军可是认为芝韵配不上你?”   慕流苏见惯了姬弦音的盛世美颜,自然是不会被沈芝韵这般的容貌惊艳,不过沈芝韵问的话,倒是让她一时有些愣怔。   慕流苏微微皱了皱眉道:“沈小姐何出此言,不过是一门本就不需要的婚事罢了,说不上什么配不配。”   若说沈芝韵之前还有几分信心认为慕流苏是在欲擒故纵,如今她心中却是已经知道这人是真的想要与她解除婚约了。   沈芝韵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有自信的,然而却是没想到对慕流苏使了美人计也不管用,难不成是因为慕流苏有了心上人了?   慕流苏回来后,只是和荣亲王府的姬弦音略有走动,倒是没有听说过和谁家的千金小姐走的近,经常在慕流苏身边的女子也不过是个慕嫣然和楚清菱罢了。   虽然沈芝韵一直以来觉得慕流苏对楚清菱都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的的行为,可是她身边的女子就那么两个,慕嫣然又是她的嫡姐,自然排除在外,那慕流苏的心上人便只能是那个楚清菱了。   沈芝韵暗自咬牙,若是早知道自己会对慕流苏动了心思,何必会由着楚清菱那个臭丫头天天在慕流苏跟前晃悠。   不过现在倒也是不晚,毕竟她与慕流苏还是有婚约在身,听慕流苏的话,慕流苏应当是以为自己并不欢喜这门亲事不愿意耽误了自己,所以才想要退婚的。   若是她向慕流苏表白了心意,她就不信她沈芝韵还会输给一个丝毫没有规矩不懂半分闺阁礼仪的刁蛮公主。   想着,她便打开那方锦盒,将里面的貔貅翡翠玉佩拿出来,放在慕流苏眼前,温婉笑道:“将军可知晓有一句话叫做‘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慕流苏原本还疑惑她又拿出这枚自己清楚拒绝的玉佩做什么,如今一听这句话,却是猛然明白过来,本就皱着的英气眉宇更是拧在了一起。   沈芝韵却是极为大胆的伸出青葱玉指,径直便拉住了慕流苏掩在宽大紫竹纹饰白袖下的手,将那貔貅玉佩放在了他手上:“芝韵送玉佩于将军的原因,就在于此。将军如今可明白了?”   慕流苏便是再对情爱之事迟钝,也是知道这个如今是在像自己道明心意了。   她委实有些佩服沈芝韵了,虽然一开始见她敢让一个丫鬟污蔑当场公主便觉得这女人不简单,但是如今素来端庄温婉的美人竟然敢直接当着她这个“男子”的面表白心意,她也算是对沈芝韵另眼相看了。   若她是个男子,许是还会娶这么个女人做个贤内助,可她是个女子,便是她再欣赏她的手段,那也是万万不能接受她的心意的。   慕流苏完全不用细想,兀自挣脱沈芝韵的手便道:“沈小姐若是因为我昨日出手救了你,误将恩情看当作了感情,完全没有必要,流苏不过是一介武夫,且心中已有爱慕的女子,这婚约,必然是要解除的,流苏素来做事鲁莽,但沈小姐是个聪明人,流苏相信沈小姐自当是清楚怎么做的。”   说着她便径直站起身来,将那貔貅玉佩放在了锦盒之中,甩开紫竹衣袖,径直便起身离开:“这玉佩上的貔貅,乃是逢凶化吉的瑞兽,还是沈小姐自己留着的好。流苏还有要是,今日就此别过,还望沈小姐好生考虑流苏所言之事。”   青花身姿笔直的等在屋外,慧云被她那一身气势惊住,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两个丫鬟没等多久,便见着慕流苏眉目清冷的走了出来,青花见慕流苏神色不太好,倒是没有多问,只道了一声已经结账了,主仆二人便径直离开了。   慧云没想到这才不过品几口茶的时间,慕流苏如此快便离开了,她心下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忙是进屋去看沈芝韵。   沈芝韵容颜依旧美貌,但是整个脸色都极为苍白,她手中拽着那翡翠色的貔貅玉佩,一双盈盈若秋水的眸子里渗出冷意。   慧云看着那块玉佩还留在沈芝韵的手上,心下就已经明白了一半,英武将军不收这玉佩,难不成是不愿意与她家小姐缔结良缘不成。   沈芝韵目光幽幽落在慧云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上,唇角勾出一抹渗人的笑意,她一个抬步,疾步便走到了慧云身边。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音响彻空荡荡的房内,混着沈芝韵有些阴冷的声音,让人凭添几分惧意:“你在想什么,一个低贱的丫头,还想笑话本小姐不成。”   慧云脸上挨了一巴掌,极大的痛意却是让她不敢哼出一声,只是急忙跪下,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奴婢绝对没有这份心思,小姐饶命……”   沈芝韵发泄心中的怒火,脸色这才稍微缓和过来,她回过头,正好透过窗户看见穿着紫竹衣衫,清风明月般的少年极为轻巧的踏上了马车。   沈芝韵手中力度缓缓加重,捏紧了那块品质上乘的貔貅翡翠玉佩,温婉的面容上透出极不相符的森冷。   慕流苏,本小姐看上的人,便一定要得到。我管你有什么心上人,有一个,本小姐毁一个,有两个,本小姐毁一双。   总归,你最后娶的人,一定是也只能是我沈芝韵。   ……   慕流苏皱着英气的眉的靠在马车上,显然颇为烦躁。若是早知道沈芝韵会因为自己出手救了她便心仪自己,她必然会寻了沈芝兰去救人,何必平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如今虽然她要解除婚约的意思是传达到了,可是很明显沈芝韵不像是会乖乖解除婚约的人。   若是她委实不愿意,那就只能自己出手,将这婚事强行退了。只是那时候沈芝韵必然更会名誉受损的事情怨恨上自己,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等她要回到大燕的时候,她却是不得不担心沈芝韵会不会对慕家出手。   若说别的办法,倒是还有个简单的,径直派荆棘门的人杀了沈芝韵,一了百了,这婚事便也就作废了。   可是慕流苏即便对沈芝韵这个人委实有些不喜,但是好歹这人没有威胁到自己,她虽心狠手辣,倒也没到必须要滥杀无辜的时候。   且沈芝韵若真是死了,便是端妃那边便不好交代,再加上一个看不清态度的沈芝兰,想想就颇为烦躁。   皇帝那边国交宴的彩头也不是个办法,那彩头是她留给弦音的,等把弦音的路铺好了,她才能放心的去大燕复仇。   慕流苏仔细想了想,便也觉得这几日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了,她可以好好休整一番,等到正月十五,南秦才从那边启程,想来到也是要三月左右才能抵达,这事儿还不算太急。   倒是边疆那边,爹爹也当是要回来了,也便是时候将宋氏那边一锅端掉了。   慕流苏将要处理的事情都在脑海里面捋了一遍,觉得处理这些事情似乎也花不了太多时间,最多不过半年之久,她便可以动身前往大燕了。   这样的话,风岭在神医谷的事情还有青花的身世,也理应趁早解决了的好,最多也就等大燕暗桩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她便得先行带着风岭回一趟神医谷,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   慕流苏一路沉思,马车悠悠离去。   ……   虽然知道风岭素来神出鬼没,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房屋的软榻上睡了个大活人的感觉,委实还是太过微妙。   慕流苏满脑子的沉思都没了,上前便是一脚踹了过去:“风岭,你能不能把你抢人床榻的喜欢给改了。”   软榻上的人原本是一副闭眼熟睡的模样,但是慕流苏带着疾风的靴子落下前,一袭华丽的紫色萱云缎长袍摇曳出惊艳弧度,风岭堪堪避开,睁开了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   他嬉皮笑脸的看着慕流苏:“注意用词,是软榻,不是床榻,说的小爷我多么风流似的。”   慕流苏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若是不风流,这天下便没有风流的人了。”   风岭顿时哭丧着小脸委委屈屈道:“英武将军真是好生不解风情。”   慕流苏绯色唇瓣抽搐了些许,强忍着没有一拳揍到他的脸上。   随意打量了一眼,见风岭那一张本是珠玉生辉的俊逸面容虽笑意生辉,但是又隐隐带着几分疲倦之意。   慕流苏一下便心软了,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坐镇京中,都是风岭在处理荆棘门的事情,大燕的暗桩自然也是极为不好布置,应当是害他劳累了不少。   这么想着,慕流苏便也就由着他去了,语气软了下来:“这些日子你在荆棘门当是累坏了,将暗桩图给我接手吧。”   风岭见她眼中温软,心下也暖了几分,将脸上的嬉笑收敛,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叠纸章宗卷,朝着慕流苏稳稳抛了过去。   慕流苏接在手中,倒是未着急看,将那宗卷搁置在书案后的暗格内,这才转身看着风岭道:“你这般风尘仆仆过来,本是应当让你休息休息的,但是既然你人都来了,那就先随我去见一个人吧。”   风岭原本还带了几分暖意的面容顿时一变,满脸的警惕之色:“什么人,你想让本公子去救的人,该不会是青花那丫头信中说的那个老太婆吧?”   慕流苏看着他如此大的反应不由咂舌,出言道:“你好歹是江湖盛名的鬼手圣医,怎么会养成这么个德行,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风岭瞪着她,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愤然:“慕流苏你给本公子把话说清楚,本公子什么德行了,又怎么就没有救死扶伤了。”   饶是慕流苏这般性子,也是被风岭的无耻给震惊了一把:“你说你什么德行,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着救死扶伤的医者只挑年轻美貌的姑娘家救人的。”   委实不怪慕流苏出言损他,风岭此人,虽然医术卓绝,但是委实是个不怎么靠谱的风流公子,求医上门来的倒是数不胜数。   可他有一个规矩,只救姿容美貌的年轻女子,为这事儿他也是遭了不少江湖人士的骂声,甚至还引来了不少追杀,若不是荆棘门护着,就风岭那三脚猫的功夫,委实不像个命长的。   ------题外话------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这句话的意思是用什么连接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呢,用系着罗缨的玉佩,女子对男子送这个心意昭昭。,。评论区有宝贝说站流苏和沈芝韵的cp,嗷嗷我估计是第一个把女配写的像男配的二货作者了。   ☆、第一百零五章绝不退婚(二更)   可想而知,想让风岭出手救那个满脸褶子体态臃肿的桂嬷嬷,当是如何的让他面色大变。   确认了慕流苏并不像是玩笑话,风岭一张俊逸容颜已然大变,好一派义正言辞的模样:“本公子可是极有医德极守医规的,怎可能为了一个区区老妪坏了规矩。”   慕流苏点点头,似乎是极为认同风岭的话,面上却是一派从容的道:“既然风大神医如此坚守规矩,那我便帮你牵一根红线,递个话出去,让唐家的那位小姐过来一趟,也见识见识风大神医的风采。”   风岭没想到慕流苏会提及唐家那位姑奶奶,回忆起那丫头的的凶悍模样,风岭便是大为头痛。   他本就是是因为那位姑奶奶才被逼得躲在荆棘门十天半个月才敢出来一次,若是再让她缠上,那还得了。   风岭刚才的气势汹汹顿时一奄,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整个桃花眼都垂了下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慕流苏:“你还是人吗你,怎么就会用她来威胁本公子。”   慕流苏神色不变,对风岭那幽怨的小模样视若无睹,负手而立,颇有几分长辈对待晚辈的语重心长。   “风岭啊,唐阿娇虽然脾气大了点,总归是个心思纯善的,她毕竟是唐家最为得宠的小女,唐家世代就只出了这么一个嫡系女儿,捧成掌上明珠也不为过,性格刁蛮些也正常。这般小姑娘对你钟情无二,那也是是你难得修来的福气,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归是要成家立业的,不若……”   风岭面容痛苦,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你可别说了,那位小姑奶奶的脾性,本公子可是万万无福消受的。”   慕流苏见他整个人都极为幽怨的模样,眼角眉梢也不由得染了几分笑意,看着他问道:“那你到底去不去,你可是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只管记着,今日你若是不去见这个人,我是一定会将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唐阿娇的。”   风岭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自然是不敢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懒洋洋的躺回了紫檀木雕花软榻,颇有些撒泼赖皮的道:“你都这般威胁了,我还能不去嘛。不过本公子现在累了,等本公子睡醒再说。”   慕流苏看着他那撒泼模样,虽然想提醒他这是她的房间,也是她的软榻,旁边便多的是客房,但是见他眉目间的倦容,倒也是不忍心叫他起来。   风岭既然答应了这事儿,总归也算有个着落了,便派了青花取了一床软被盖在风岭身上,也就由着他睡了。   ……   沈芝韵领着婢女回到沈府,尚未喘口气便有人上前来请她到书房一趟,说是沈芝兰找她有事。   沈芝韵踏进书房,房内摆了一张古朴暗沉的沉香木桌,沈芝兰此时此刻正手提一只狼毫,在书案上摆放整齐的宣纸上提笔写字。   晌午的日光倾泻在他身上的紫色鱼鳞服上,熠熠生辉,宛若活物一般,尊贵的紫色,映着他绝伦的五官,越发衬得沈芝兰整个人陌上如玉,精致无双。   沈芝韵微微一瞥便收回了了目光,低眉敛目的对努沈芝兰行礼:“芝韵见过哥哥。”   沈芝兰似乎没被沈芝韵的出声所打扰,依旧聚精会神的写着没有分毫停笔。   沈芝韵素来惧怕这位兄长,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敢开口,只能静静的等着沈芝兰写完。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芝韵将手中的狼毫随意的搁在砚台上,也不抬头,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听闻妹妹近日向端妃娘娘求了一枚貔貅玉佩。”   沈芝韵面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沈芝兰怎么会知道,端妃娘娘经常会邀她进宫面见,两人之间的谈话素来都是在宫内,她求取貔貅玉佩一事理应只有她与端妃知道才对,沈芝兰这么一句,难不成他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她心下打鼓,面上却是尽量不动声色:“前两日在将军府上的事情一直让芝韵有些心烦意乱,听闻貔貅能逢凶化吉,所以才特意进宫向向姨母求取。哥哥问这事儿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芝兰听闻她的话,这才抬起头来,面容是一贯的温润,五官都精致到无可挑剔,偏生这样一张温润至极的脸,却让沈芝韵连看一眼都有些畏惧,她静静现在原地,低眉敛目,极尽乖觉。   “你倒是好教养,身为闺阁女儿,孤身一人私自前往男子住处不说,倒还习的了美人赠玉聊表心意的招数。”   沈芝韵面色一变,虽然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情沈芝兰都看在眼里,但是如今事关自己闺誉的最为隐秘的两件事儿,沈芝兰也知道了,沈芝韵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轻咬红唇,细声道:“芝韵不懂哥哥的意思,芝韵不过是求取玉佩讨个吉利罢了。玉佩至今还在芝韵手上,并未赠人。”   沈芝兰轻笑一声,对于沈芝韵的隐瞒也没有半分动怒,只是低声笑道:“这么说来,那位英武将军是没有承妹妹的这份美意了。”   不用沈芝兰说,沈芝韵也知道这是件极为丢人的事儿,且不说她一个女子擅自做主给男子送定情之物被拒绝了,更何况慕流苏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自己的未婚夫连着她这个未婚妻的赠送的玉佩都未曾收下,可不就是召示着这门亲事他慕流苏根本无意么。   沈芝韵越想越恼怒,且不说大楚,便是整个天下的贵女之中,她也是顶顶出色的,慕流苏那个傻将军,居然还想要和她解除婚约,委实是怎么想怎么委屈。   沈芝韵自然不想被沈芝兰如此笑话,语气也生冷了些许:“芝韵听不懂哥哥说什么,若无其他事情事,芝韵就先不打扰哥哥了。”   沈芝兰眉目温润不变,看着沈芝韵的眼中却是带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寒意:“妹妹果真是长进了不少,说话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沈芝韵心猛的一跳,心中的怒意刹那间烟消云散,藏在心底的惧意刹那间便涌了上来,她唇瓣咬得泛白,却是身形一动,径直跪在了沈芝兰身前:“芝韵知错,日后万万不敢了。”   按道理来说沈夫人尤在,沈芝兰理应是沈芝韵当不得这一跪礼的,但是他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动容,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千百遍。   沈芝兰转身,坐在了沉香木椅上,身姿笔直:“英武将军既然要与你解除亲事,想来是会给你时间考虑的,你只管告诉她,若是想要摆脱南秦的和亲,还是等着国交宴之后再解除。”   沈芝韵跪在地上,见沈芝兰丝毫不作搭理,她便不敢站起身来,只能跪着,听到沈芝兰的意思,竟是痛意她与慕流苏解除婚事?   她脸色越发毫无血色,沉默半晌,咬牙道:“芝韵心系英武将军,这门亲事,我是绝不会退的。”   沈芝兰原本还不动声色的面容闻言也是一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看在你我兄妹一场的份上,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劝你趁早收心的好,你若是不听话,日后也当是自食其果。”   沈芝韵倔强的咬着唇瓣不发一言。   沈芝兰显然也没了兴致,挥手道:“下去吧,记得稍话给她,在国交宴之后再解除与你的亲事。”   沈芝韵也不应话,紧蹙的柳眉看出她此时极为不高兴,她站起身来,面容冷硬道:“芝韵是绝对不会退婚的,哥哥且忙,芝韵告退。”   等着那抹婀娜身姿消失在书房外,沈芝兰忽而浑身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他微微闭了闭眼,想起梅花林间二人对弈时候,他站在她身后,替她系上发带的模样。   他抬起纤长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自己的眼睛上,精致五官上露出一抹温润如三月春风的笑意。   流苏,我寻了你如此之久,总算是,找到你了。   ……   风岭虎着脸从暗道处行出,一张风情万种的俊逸容颜上满脸都写着不满:“这么个半死不残的老女人,简直是浪费本公子的时间,浪费本公子的医术,伤到了脑子的毛病自然得慢慢调,这就是你的事儿了,本公子是绝对不会再见这个老女人的。”   慕流苏跟在他身后,听着风岭骂骂咧咧的声音,眼中笑意浓烈:“行了,你也别虎着脸了,我知晓让你救这么个嬷嬷你心里压力多大,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难你,我日后必定不会再这般威胁你了。”   若不是委实不愿意再拖着时间,想着趁早还了原主生母一个公道,她也并不想让风岭出手救这么个嬷嬷。   风岭鬼手圣医的名声刚刚传出去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颇有医者仁心的,凡是求医的人他都会出手相救,但是后面名声大了,整个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位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俊逸美男子。   自古江湖中儿女都是颇为豪爽不拘小节的,后面越来越多江湖女侠慕名而来,就风岭这般的妖孽容颜,大多数便是看上一眼便会动心。   这原也无事,偏偏那些个江湖女侠中有个年过半百武功极高的女道士,偏要老牛吃嫩草,也是看上了风岭这么个年轻俊美的美男子。   后来发现这风岭不仅是个神医,还是个极为风流的,遇见美人更是来者不拒,当下这女道士便怒了,借着求医的借口便是想要来个女霸王硬上弓。   若不是慕流苏顺手救下了,就凭着风岭那三脚猫的功夫,这棵根正苗红的小美男必然是逃不了蹂躏的。从那以后,风岭便定下了规矩,只愿意医治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花信年华以上的女子通通不救。   慕流苏想来也是一阵唏嘘,想着风岭委实是她的挚友,这般的心理阴影都克服了,她理当是要说声谢谢的。   她想了想,便对着风岭道:“这两日你稍作休整,等我安排些事情,咋们就回一趟神医谷。”   风岭原本还面带薄怒的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去神医谷做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无需忧虑。”   慕流苏心知风岭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可是如今神医谷情况已然大有不同,风岭如今回去正是时候,更何况风岭一个人回去她也不放心。   慕流苏想了想,便道:“神医谷的事情你当是知道的,现在回去,正是时候,总归不能让神医谷落在一些别有异心的人手中,你孤身一人回去,我自然也是极不放心的。”   顿了下,她看向风岭,语气低沉了不少:“更何况,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风岭闻言,一双桃花眼顿时险险眯成了一条直线。   ------题外话------   下一章弦音。   ☆、第一百零六章同行(发糖)   两日后,帝都。   一辆马车停在京城西郊的一条羊肠小道上,透过密林隐隐约约看见晨曦的朝霞。   马车极为宽敞,用上好的檀香木造就,外围的装饰简洁古朴,用沉重的帘幕遮了厚厚一层,俨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触目惊心的是马车下方横七竖八躺了躺了二十多具尸体,鲜血淌了一地,马车轱辘上的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草木香夹杂着血腥味。青鱼将长剑在尸体间翻动起来。   马车中忽而探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挑开了厚重帘幕,帘幕光影间露出一张惊艳的容颜,少年眉眼清淡的掠过地上的尸体,仿若欣赏一堆残破的木偶一般毫无所动,显然是见惯了生杀夺予的人物。   慕流苏神色清淡,看不出半分怒意:“动作倒是挺快,就是派出的人委实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继续启程吧,回来再收拾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青花点头应是,想着楚琳琅委实是太过心急,主子不过是去了趟荣亲王府,说是要带了姬二公子去一趟神医谷医治医治身子,荣亲王和楚琳琅自然不会也不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可是这前脚才踏出帝都不远,刚出了城门不到半柱香的时辰,楚琳琅便派了大批的杀手前来刺杀。这次倒是没有请江湖中人,而是用了自己手中的大批暗卫。   王府上的暗卫,按道理还是有那么几分能耐,若是寻常人,许是已经中招了,可惜的是,遇到的对手是自家主子,青花就没见过,谁能在自家主子手上讨了便宜的。   马车稳步启程,慕流苏这才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两个男子。   姬弦音一身雪玉色长袍,绣着繁复精致的孔雀翎纹饰,怀中抱着毛绒绒的糯米,安然而坐。   因为有了暖灵玉,他倒是没有若先前那般畏寒,也没再身披狐裘,看着那玉石果然还是极为有神用的。只是慕流苏还是考虑得极为仔细,整个马车都铺了一层绒毯,既不会透风,也不会因为路程遥远而咯人。   风岭敞着一身紫色萱云段锦袍,以一个风情无限的姿态斜斜靠在马车之上,光是他一个人,便是占据了大半个软垫。   此时风岭一手衬在太阳穴处,面色不善的盯着坐在慕流苏身边的姬弦音,那赤裸裸打量的眼神委实太过明显。   慕流苏见他刚进来便如此不规矩,甚至还这般不收敛的打量弦音,她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皱眉呵斥道:“风岭,你能不能规矩点好生坐着,这么大的马车还不够你一个人占的。”   风岭听慕流苏开口,艳丽的桃花眼极为危险的一眯,看向慕流苏,口气轻佻:“这便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情郎?本公子见过几次次,还是觉着他睡着的时候,那副病美人的模样好看些,这醒着的模样,可是不及睡美人的半分风华。”   慕流苏被他那句“小情郎”呛了一口,又听着风岭这是在暗示她没有回边疆之前,弦音肩胛骨中了一箭,她却是催命一般的将他从荆棘门中给催到了千里之外的锦州城,只为了让他给姬弦音治一个箭伤,想来那时候风岭看到姬弦音哪一处并不致命的箭伤时候,应当是被气的暴跳如雷的。   她自然是不会去接风岭说的那句见过几次,平白抖出些事情让弦音多余。但是听着那句小情郎,也不知是因为马车内绒毯备多了,还是因为无名指上的暖灵玉,她耳尖便不自觉的微微有些发烫。   慕流苏恼怒的瞪着风岭道:“不得对姬二公子无礼,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踹出去赶车去。”   风岭不屑的嗤笑一声,却是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一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微微偏过头,看向姬弦音:“手伸出来,我再替你把把脉。”   姬弦音迤逦精致的凤眸落在风岭那张风情万种极为妖孽的面容上,眼睑微微一撩,只停顿了一秒,便是视若无睹的移开了目光,又落在了糯米身上。   慕流苏原本还等着风岭给姬弦音把脉后探听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哪里知道一路上都温雅至极,甚至还和自己闲谈的弦音见着了突然冒出来的风岭以后,便是一句话不说,面色也薄凉了不少。   风岭原本还带着几分满不在意,如今一见姬弦音径直将自己无视了,他慵懒模样也装不下去了,猛的半撑起身子来,怒火凛然的瞪着姬弦音:“好你个姬弦音,当真以为有慕流苏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护着,本公子就不敢揍你不成。”   慕流苏知道风岭不过是玩笑话,并非是特意在威胁弦音,但是她素来觉得弦音体弱,哪里能经得起风岭这个不知分寸的人折腾,正要开口,却见姬弦音眸色清浅的再看了一眼风岭。   那一眼委实微妙至极,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加上他是正襟危坐,比毫无规矩的半躺在马车上的风岭高了两个头不止,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挑衅意味。   慕流苏被姬弦音这样一个极为傲娇的眼神惊了个不少,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姬弦音那独又的惊艳嗓音传来:“有能耐你也让英武将军护着你便是。”   风岭:“……”   慕流苏:“……”   隔了半晌,风岭回过神来自己是被姬弦音怼了个透彻,顿时越发怒不可遏,一双桃花眼中煞气四泄:“姬二公子当真是好能耐。”   姬弦音闻言忽而便是一笑,本就极为惊艳的容颜,这么一笑,一张面容更是宛若岭山寒月破云而出,皎皎夺目,璀璨生辉,衬着眼尾那一点朱砂泪痣,美的摄人心魄。   别说慕流苏本就是极为欢喜姬弦音的,单单说风岭这么一个男子,看着姬弦音那风华绝艳的一笑也是被迷得丢了三魂失了四魄。   姬弦音看着风岭和慕流苏惊艳呆楞的模样,眼中掠过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从善如流的道:“风公子谬赞,世人都说流苏无能,风公子是第一个说流苏有能耐的人,也算是慧眼识珠。”   慕流苏的惊诧并不比风岭少了多少,映像中弦音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怎么如今说的话句句都是如此……傲娇呢。   那边风岭也被姬弦音的回答气了个半死,居然有人会被“你还真是能耐”当成夸奖,还给他说什么谬赞,风岭自认自己平日插科打诨,也算的上小半个泼皮,但是却是万万没想到慕流苏护着的这个病秧子居然是个如此口齿伶俐的人儿。   他被他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姬弦音,心里存了揍他一顿的心思,但是因为慕流苏在,风岭却是半分也不敢动作,虽然以他的功夫,打一个病秧子不是问题,但是对上这么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慕流苏,那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慕流苏原本还在担忧风岭会折腾弦音,倒是没想到弦音竟然反过来把风岭气了个够呛。不过弦音的身子总归还是要把把脉的,这次特意带他去神医谷,一来是替风岭重掌神医谷,二来便是抱着一线希望能把弦音的寒疾和失忆给治愈。   神医谷虽然位于大楚,但是却是名扬四国的隐世家族,毕竟神医谷上教养的都是世间出色的医者,这世上谁还能没个身疾体病,纵使你拥有金山银山,却没有个健康的身体,没有长久的寿命去享受,那也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两手空空罢了。   所以,但凡是一个脑子没问题的人,又怎么会和当世的医者过不去。加上神医谷世代隐世,只教习医者救死扶伤,从不入世参与四国局势,所以才能世代安稳相传。   此外,神医谷本就坐落在大楚的一处极为显要的深谷之中,地势险要,又加上又能人异士帮着设以阵法,想要寻到,也是难上加难。   慕流苏前世在大燕的时候就想见识一番神医谷,这一世重生归来,知道弦音身子不好,她更是打了神医谷的主意,然而因为重生归来之后,还没有寻到弦音,更是在边疆之地距离神医谷极远,她便只能先行取舍,组建自己的势力,等到后来,又阴差阳错的结识了风岭此人,也就搁置了下来,如今有了风岭在,想来治愈弦音的机会也要大些。   虽然见着两人颇有些不合,慕流苏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头对着姬弦音小心翼翼道:“弦音,你的身子素来惧寒,我带你来的目的便是想为你除去这一祸事,风岭既在,你让他帮你看一下,我心中也能有些掂量。”   风岭只知道慕流苏作为荆棘门的门主,是个极为处事果决极为手段毒辣的人物,何时见过慕流苏对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如此好颜色的说话的,那般模样,别说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便是音调都舍不得高了一点,当真是心心念念维护到了极点。   姬弦音似乎也极为听慕流苏的话,精致睫翼微微一颤,绯色唇角竟是极为自然的勾勒了一抹浅笑,颇为乖觉的伸出手来:“既然将军好意,流苏却之不恭。”   得亏十五被慕流苏派去护着慕嫣然去了没有跟来,这才没有眼福看到自家主子的这番乖巧模样,否则若是让他看到了,指不定他的反应会比风岭还要震惊。   毕竟姬弦音作为璇玑阁主的身份,手握第一杀手门音杀阁,算是将大半江湖势力攥在了手中,执掌江湖中人的生杀夺予,其手段铁血狠辣的程度,比起慕流苏只能是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在慕流苏面前,却乖巧听话宛若他自己亲手喂养的那只名叫糯米的猫儿一般。   慕流苏见姬弦音如此乖觉,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探手牵过姬弦音伸出来的手,细心轻巧的替他挽上绣有雅致孔雀翎纹饰的衣摆,露出一截堪比女子肤色晶莹的凝脂手腕,径直叫了一声风岭道:“你赶紧替弦音把把脉,看看他的身子如今如何了。”   风岭极为火大,想着他和慕流苏也算是风里雨里过来的生死之交了,平日里这人对自己动手动脚,提脚便踹,怎么能对这么个病秧子如此爱护周到,如今竟是丝毫不顾及他才被姬弦音无视拒绝了他的请脉的尴尬,还想让他帮着姬弦音看病,简直是岂有此理。   风岭也不躺了,径直坐直了身子,一张俊逸面容带着极度的不满神色,冷冰冰的看向手拉着手的两人。   视线触及之处,赫然便见着两人手上戴着一对一模一样的暖灵玉扳指。   ------题外话------   秀恩爱秀恩爱   ☆、第一百零七章寒疾(一更)   虽是极为不愿,但是在慕流苏的威胁下,风岭还是替姬弦音把了脉,寒疾之症已久,身子衰颓,就差着说一个病入膏肓了。   风岭不可抑制的眉心一跳,先前替他把脉的时候,明明觉着姬弦音的体寒之症虽然严重,似乎还没有到如此地步,不过几月的时间,如今一看,他的寒毒竟然已经扩散如此地步。   关键的是,他鬼医圣手的名头并非噱头,把脉自然不可能出问题,这也就是说,姬弦音之前被他探出的体寒之症症状不假,很明显这种寒毒极其阴邪,且蔓延的速度极快,得亏了姬弦音没有武功,否则一动武功那后果越发严重。   他视线从姬弦音那惊艳无端的面容扫过,却是极为随意的收了手,冷笑一声的对慕流苏道:“不过是个体寒之症,好汤好药的养着便是了,瞧把你吓成了什么模样,还让本公子亲自出手。”   姬弦音听他如此说话,面色不变,安静的收回手,道了一声“多谢”。   也不再说话,静静的闭眼假寐,一刹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凉薄状态。   慕流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风岭,眉宇间忧色渐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了方才的热闹,一路上颇为安静,马车疾驰而去。   ……   即便是驾着马车,帝都离神医谷也有整整一日的的路程,行了一日,天色已然晚了,慕流苏便吩咐青花将马车拐了个方向,就近停在了一处小镇的客栈前。   这处小镇很显然不只是设给寻常百姓所居住的,这里距离离神医谷极近,自然是少不得慕名而来的江湖侠客的,而能够借着神医谷的名头在这里设下客栈,混的风生水起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这世上素来是不乏求医之人,但是却是极少有金银极多之人。   慕流苏一行人来的时候,偌大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就只剩下了价格最为昂贵的客房,两间天字双人房,以及一间天字单人房。   慕流苏与青花住一个房间,姬弦音与初一住一间,最后一间单人房,自然是留给了风岭一人独住。   赶了一天的路,显然几人都有些疲倦,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慕流苏估摸着时间到了,便派了青花将房门打开,果然是见着了鬼鬼祟祟跑过来,举着手正欲敲门的风岭。   风岭面上一阵尴尬,收回了举在空中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慕流苏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慕流苏面上却是半分也笑花不出来,径直让他进屋,坐在椅子上语气低沉的开口:“说吧,弦音到底如何。”   风岭知道自己今日的说法显然是瞒不过慕流苏的,不过是当着姬弦音的面她没有问清楚罢了,见她神色正经,风岭也没有了逗弄的心思,正色道:“寒疾入骨,便是有暖灵玉这般的天下宝玉压制,也是极难将养好的,若是任由这般恶化下去,剩下的命数,也不过一手之数。”   慕流苏听得一张脸色极为阴沉,弦音这一身寒疾俨然是在极寒之地冻了数次才能惹出来的毛病。慕流苏一直知道大燕皇庙的那场血崩便是引子,可是那时候弦音尚且没有这般虚弱,唯一可能的就是,上一世她丧生了之后,弦音又在某处极寒之地遭遇了什么。   再听着风岭言语间说着姬弦音似乎是活不过一手之数,慕流苏眉眼已经完全冷冽下来,语气阴沉道:“如何能救。”   风岭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慕流苏定定看着风岭:“我这一生,便是为他而活,若是当真无药可救,我便去寻灵空大师,哪怕是以命换命逆天而行,我也要他好生活着。”   此言一出,别说风岭一阵心惊肉跳,便是青花也差点失手摔了手中正在整理的行礼。   素来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位姬二公子极为爱护,但是从未想过慕流苏会说出为谁而活的话来,甚至说要去找灵空大师,逆天而行,只为保下姬弦音一命。   灵空大师乃是极为神秘的世外高人,可以纵观星海,窥尽天机,但是此人从不涉世,素来行踪诡秘,踪迹难寻。   至于慕流苏说的那句以命换命,确实有传言说灵空大师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听说是需要有人甘愿散尽一个甲子的功力,折损十年之寿,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设下逆天阵法,才能有一线生机让死去的人有重回人世。   不过这样荒诞的事情,素来是没有人放在心上的,且不说一甲子的功力,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修炼不出,单说那所谓的一线生机,怎么可能会有人信了那极为渺茫的一线生机,折损寿命逆天改命的去救一个人。   更重要的前提还是,你必须能够在苍茫人海中寻到这么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   然而慕流苏的神色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的意思很明确,若是这寒疾之症解不了,她便会去想寻找灵空大师,散尽功力折损寿命,甚至不入轮回,也要替姬弦音博得一线生机。   风岭唇色有些苍白,越发想着姬弦音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得了慕流苏如此倾情以待。   既然知道了慕流苏的决心,他也不能在做隐瞒,只能咬牙道:“他的寒疾确实严重,无药可以根治,便是配合暖灵玉,再用天下顶好的药物将养着,也不过只能延长些许生命,为今之计,只有回到神医谷看看,若是有幸能拿到风家太祖爷爷的手札,许是还有些许方法。”   慕流苏依旧紧锁着眉宇,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神医谷,无论如何我也要拿到那本手札,若是实在没办法,就动用整个荆棘门的人手,全权撤出暗桩,倾尽全力去找灵空大师的下落。”   青花倒吸一口凉气,自家主子在大燕的暗桩布局已然稳固,很明显是会有大动作的,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个病秧子,甘愿撤出所有图谋,只为去寻找一个不知踪迹甚至不知生死的灵空大师,委实是太过……   风岭看着慕流苏那张丝毫不像是玩笑的脸,心中越发不是滋味,青花不知道,风岭却是知道的,她在大燕部署暗桩,那是因为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要去处理,如今她却是为了这么一个男子,连着血海深仇都能舍下,委实是太过震撼。   也是知道劝慰无用了,依着慕流苏这般倔强的性子,他也只能拼尽全力去帮那个病秧子医治,总归不能看着她真的大海捞针的寻一个人,甚至荒诞的听信传言用一身武功还有寿命换一个希望渺茫的生机。   他想了想,只能宽慰道:“我也不过是说的长久打算,你也不必过分担忧,如今有暖灵玉这般的天下奇玉在,姬弦音近些日子总归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神医谷历来可治千疾万病,等拿到太祖爷爷的手札,应当就有办法了。”   慕流苏想了想,风岭虽然身为神医谷风家嫡子,然而自小流落在外,一身的医术完全是出自于他的天赋异禀,并未接受正规的祖传医授,若是他能得到风家太祖的手札,细下钻研,想来应当也是有解救之法的。   这般想着,她才稍微放下心来,对着风岭诚挚的道谢:“多亏有你在,风岭。”   风岭看着她那双重新升腾起星光的眸子,不由微微转开了目光,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还算你有良心,总算没有只顾着你那个小情郎。”   慕流苏知晓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这般调侃,但是听着那句小情郎的称呼,委实是怎么听怎么怪异,刚想出声训斥回去,陡然便听到隔壁房间内传来初一和旁人尖锐的争执声。   很显然,有人闹事闹到姬弦音这边来了。   青花瞥了一眼慕流苏原本就极不痛快如今更是一刹那沉下脸的面容,不由道果然哪儿都有不长眼睛的人,如今主子正在气头上,就这么送到主子面前来,当着主子的面招惹姬二公子,可不就是自寻死路的人么。   慕流苏大步流星,推开门便走了出去,青花和风岭已然也跟在了她后面。   这一出来,便见着姬弦音门前站了一位身穿着色青色衣裙的妙龄女子,以及一个同样青色系衣袍,身后背了一把长箭的年轻男子。   初一恶狠狠的刮了一眼自己身上抱着的猫儿:该死的糯米,你一个丑毛儿怪,平白给主子惹麻烦,出去招人眼做什么,惹了这么两个惊扰主子休息的男女来。你不知道主子现在是让咋们装柔弱吗,又不能动武,平白被人堵在房间门口,委实憋屈。   糯米显然是看出了初一责怪自己的眼神,它对于初一的猪脑子极为恨铁不成钢,龇牙咧嘴的瞪着初一,喵喵喵极为尖锐的叫个不停:   你是猪脑子吗,本喵不过是被你抱着不舒服下来溜达了一圈,这两货明明是冲着主子来的,没见着那位青衣女子眼睛时不时瞟着咋们房间内的主子吗,明显就是冲着主子的美色来的,和本喵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初一似乎也觉得糯米这个呆猫儿反应有点激烈,又见糯米一双毛绒绒的爪子冲着嘛青衣女子胡乱舞着,他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青衣女子身上,见着那女子若有若无的瞄着内室,这才反应过来,瞬间面色一冷,正要开口说话,那女子却是抢先开口了。   “这位小哥,这猫儿如此活泼的朝我招手向我示好,想来也是极为欢喜我的,既然如此,还望这位小哥出个价,把这个猫儿让给我吧,你且放心,我会好生照料它的。”   糯米的爪子瞬间不动了,扭过头凶巴巴的“喵喵喵”了几声,瞪大了一双猫眼,难掩好奇的看着那个青衣女子,似乎是十意外这个女人的脑回路除了问题还有眼睛出了问题:   你是瞎了还是瞎了,本喵这是在指认你的真实目的,就你这个要样貌没样貌,要德行没德行,还色眯眯的觊觎我家主子的丑八怪女人,本喵怎么可能欢喜你。   那女子见着那猫儿忽而收了爪子,只以为这糯米是个极为有灵性的,以为自己的话得到了这猫儿的认同,所以它才认同的放下来爪子。   她言笑晏晏的道:“这只猫儿委实与我投缘,还这位请小哥请你的主子出来与我商讨一番,如果才能将这雪白猫儿卖给我,我也好……”   话音未落,一道清澈戴着嘲讽之意的声音便陡然传来。   “素心宗的女弟子倒是好教养,竟是直直堵到了陌生男子门前来了。”   ------题外话------   评论区的宝贝mua久等了   ☆、第一百零八章拜堂成亲(二更)   慕流苏这突兀的一声明显听出来来心情极为不好了。   初一见着慕流苏来了,心下便松了一口气,慕流苏来了的话,倒是不用太过忧心了,反正主子的事情这位将军都会出手帮忙,他静静看着便是了。   那青衣女子自然是听出了慕流苏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顿时转过头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慕流苏:“阁下什么意思?”   入目便是一张皓月生辉的精致面容,眉眼间都透着几分英气,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幽深如墨,即便是如今脸上带了几分冷意,看上去并不怎么友好,也依旧显得极为俊逸。   青衣女子脸上的恼怒之情顿时消了一半,心里却是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人儿,方才刚刚进屋身穿白衣的男子已然让她惊为天人,如今这一位刚刚出言的俊逸公子哥,也是一身风华完全能与方才白衣公子聘美的。   青衣女子一时无言,但是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只以为她是受了欺负不敢还口,这可是他们素心宗的师姐,如今有人羞辱,自然是不能忍的,于是他也转头,瞪着慕流苏道:“大胆,我素心宗的名声也是你一个区区狂徒可以诋毁的,你有什么资格这般说我心妍师姐的坏话。”   慕流苏冷笑一声,看着这两人道:“如今已然天色渐晚,人人都要安睡休息了,你们素心宗的人倒是好兴致,衬着夜色堵到旁人门前,抢人的猫。这般做法,还想要什么名声。”   苏心妍也回过神来,娇俏的脸上带了几分薄怒,似乎极为不满慕流苏所言却依旧端庄得体的回应:“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心妍不过是欢喜这只雪白的猫儿,所以想来商霍一番,看能否买下罢了,并没有若公子所言堵在门口,更没有伤猫一说。”   且不说慕流苏是个正经八百的女子,便是她是个男儿身,对沈芝韵的美人计都不曾中招的人,又怎么会被苏心妍这样的清粥小菜所迷惑,瞬间冷笑了一声。   “可我方才便听到了抱着猫儿的这位说了,此猫不出售,我也十分好奇你这位洛家小姐到底是是有耳疾还是看上了这猫儿的主人,这般时辰还扰人休息。”   青花和风岭二人都知道慕流苏此时心情不好,想着这人一旦心情不好起来果然不是一般毒舌。   初一也是面容古怪,除了那次许家的小姐退婚,初一还是头一次听着这位少年将军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严重的讽刺一个刚刚相识的姑娘。   虽然这姑娘很明显是冲着自家主子的,但是人家毕竟是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家。当着客栈这么多人的面,无论是说一个姑娘家有耳疾,还是说她看上了屋内的公子,这话都显得极为毒舌。   初一脑中忽而闪过什么,难不成是英武将军在吃这位小姐找他家主子的醋了,所以才这般凶狠的说人家的?   心下想着,他却还是极为配合慕流苏道:“这位苏姑娘,这猫儿是我家主子看着长大的,我家主子说了不卖,你还是快些走吧。”   慕流苏若是知道了初一的想法,只会告诉他委实想多了。她之所以这般做,倒不仅仅只是因为抢猫一事,不过是因为与洛家有些过节罢了。   再加上才知道弦音那般身体情况,这样虚弱的身子本就应该好好休息,哪里能禁得住折腾,他们既然要送上门给她收拾,她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   苏心妍也是听得面红耳赤,这人一句话便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她确实是看着这猫儿的主子风姿卓绝,所以借着想要买猫儿的名义想要结识一番,哪里想到正主没出来,倒是惹了一樽煞神出来。   她也不是羞赫的红脸了,反而是气的脸色涨红,想了想,便极为不服气的看着慕流苏:“说话的不过是他的下人罢了,又不是这只猫儿的真正主子,谁知道是不是这个下人私自做主不卖的。”   这便算得上是明显的撒泼了,初一虽然是个下属,但是作为他主子的姬弦音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必然是听得见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可是姬弦音一直没有说话,不也就是默认了初一所说的不卖么。   这青衣女子委实是太过胡搅蛮缠了。   这下不仅是初一面色一变,便是青花和风岭也觉得慕流苏刚刚骂的是恰到好处了。   慕流苏显然也是觉得苏心妍委实有点智商不够,冷冷道:“原来苏家的小姐就这么知书达理的,这屋内的人明显不愿意与你相见,也不知你是为何非要见他一面,也不知道是宣州苏家女儿的家教都是这样的,还是素心宗教导的弟子都是这般品性。”   “你!”苏心妍听着慕流苏的话,这下也不涨红了,直接白成一张宣纸了,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慕流苏,“你怎么知道我是宣州苏家的人。”   苏心妍这么一说,便是代表自己承认了,一些暗中听着吵闹的人都面露惊异,宣州苏家可是大楚两大富商之一,且还是受到皇帝扶持的一家,这个人明明知道这青衣女子的身份,居然说话还如此不客气,可见身份不低。   慕流苏自然不会搭理她的问题,只是冷笑一声:“苏小姐若是再不回你的房里反而还在此处胡搅蛮缠,那我便书信一封给你长兄送去,想来他是会好生关照你的。”   苏心妍的长兄是谁,宣州苏家嫡子苏墨华,出了名的铁血,她对这个嫡系的哥哥不是一般的畏惧,自然是不敢再闹出动静,只能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慕流苏,转身朝着楼下走去了。   那年轻男子见着苏心妍这个师姐都走了,也不好再做逗留,师姐都不敢对上的人,他一个小弟子自然也不敢多嘴,连忙按着背上的长剑,急急追了上去。   两人也没有住客栈了,径直便往门外走了。   初一见人走了,正要唤一声将军道谢,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动静,竟是姬弦音悄然无声的站了出来。   刚刚这么大的动静,人家求着他出来他不出来,如今人一走,倒是自觉的出来了。   客栈的其他人见着姬弦音那副容颜,也算是知道了这苏心妍为何胡搅蛮缠的要见人一面了,这般风华的男子,委实值得女子趋之如骛。   慕流苏想着在房中风岭说的他的病情,心中便是一阵心疼,如今见人被吵了出来,立马站了上去,脸上的冷色一瞬间消失无影,反而神色紧张的问道:“可是吵到你了。”   初一:“……”   风岭:“……”   青花:“……”   将军大人,你刚刚的那股子冷意去哪儿了,方才还对着一个姑娘家恶言恶语,如今一个转身又对着一个男子温声细语,这样真的好吗!   姬弦音摇了摇头,脸色虽然不动声色,初一却是不难窥见自家主子那双迤逦凤眸中清浅的笑意。   初一想着就凭着慕流苏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别说是自家主子,便是他一个堂堂男儿,都觉得主子会断袖也是正常的了,如果有个男人这么对他万分呵护,他也必然是要沾染龙阳之癖的。   哎,若是让九泉之下的王妃知道了,那估计得是暴跳如雷,毕竟这断袖之癖,总归是留不下子嗣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觉着自家主子配这么个将军是极好的。   这边初一想的出神,怀中的糯米已经蹦到了姬弦音怀里也不自知。慕流苏正欲扶着姬弦音回房,楼下又陡然传来一声极为娇蛮的女音。   “风岭!姑奶奶算是找到你了!”   慕流苏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风岭一眼,眼神表示这姑奶奶追来和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风岭恶狠狠的刮了慕流苏一眼,风一般的又钻进了就近的慕流苏房内,“哐当”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唐阿娇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红衣劲装,手中一条虎虎生威的鞭子,没有穿绣花鞋,反而蹬着一双精致的黑色靴子,“咚咚咚”几步,大步流星的朝着楼上追了上来。   慕流苏还是觉得这小丫头和风岭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倒也没怎么阻拦,挥了挥手,让青花不用管先去休息,她便扶着姬弦音进了屋。   因着慕流苏的吩咐,姬弦音屋内的地龙倒是备得很足,屋子里暖洋洋的,慕流苏见弦音心情不错,便陪着他闲聊起来。   这边氛围倒是其乐融融,可隔壁的差点就要翻了天了。   风岭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朝着窗外逃去,关键是他这是慕流苏的房间,他的行李银钱都在另一间房内,若是他今儿跳窗溜出去了,那今儿必然是没地方睡了。   而依着唐阿娇的性子,她能乖乖的离开那才有鬼了,必然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他回来,风岭想了想,又怕闹出动静,惹的慕流苏也为了那个病秧子找他发火。   风岭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走了,只能隔着一扇门,插好了门栓,压低声音威胁道:“唐阿娇,你赶紧给本公子离开,否则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阿娇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抬脚便朝着那扇精致的梨花木门踹了上去:“风岭,姑奶奶可算是逮着你了,你有本事就开门,看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丫头看着模样娇俏,这么一脚踹过去,却是将那梨花木门都踹得晃了晃,客栈的掌柜看的一阵肉痛,连连跑上去劝道:“我的小姐哟,这撞坏了门是小事,这伤到脚了可是大事儿,你若是在老奴这里受了伤害,老奴可是担待不起呀。”   风岭隔着一扇门,听了个一清二楚,合着这么个客栈是唐门开的,难怪过上过下的江湖侠客如此之多,竟是没有听说过有人敢在这里撒野的。   若是真的有人闹事,恐怕还没走出这客栈,就已经中毒身亡了。   唐阿娇没理会掌柜的,挥挥让他赶紧让开,那掌柜原本还想劝诫几声,见着唐阿娇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顿时面色一百,立马心惊肉跳的下楼去了。   “风岭,姑奶奶再问你一句,出不出来,”见着门内还没有动静,唐阿娇转了转手腕,手中的鞭子挥舞在地上,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响声,“你若是再不出来,姑奶奶就叫人拆了你这间客房。”   风岭想着慕流苏的这间屋子被拆了那还得了,难不成让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和姬弦音挤在一间房内不成?   答案显然是不行的,但是让他这般出去,哪里还能摆脱这位姑奶奶,他想了想,便高声问道:“那你先说说你找本公子到底要干嘛,我考虑考虑再出来。”   唐阿娇两手叉腰,顿时极为流利的答到:“废话,姑奶奶当然是带你回去拜堂成亲。”   ------题外话------   副cp上线。mua   ☆、第一百零九章等你回来(有爱互动)   唐阿娇说这句话的时候委实没有半分避讳,就站在四楼的天字房走廊上,当着众多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声惊世骇俗的话。   风岭听得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门栓滑落在地,想他如此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居然会被唐阿娇这个刁蛮小姐堵在门内出不去。不用想,事后必然是会收到慕流苏,青花,青鱼的笑话的。   而此时的慕流苏,正和姬弦音待在房里一起逗弄着糯米,两个风华无双的人儿,眉眼带笑,尽是温润。   初一看在眼里,只觉得那两人一猫儿周围都冒着粉色泡泡,颇有些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看着糯米那呆猫儿舒服的窝在姬弦音怀中,慕流苏则是眉眼温柔都捏着糯米软绵绵的爪子轻轻晃着,他越看越唏嘘,接触到主子漫不经心飘过来的是视线时,忙是身子一缩,轻手轻脚的跨出门外,顺带着悄无声息的将门给带上了。   谁知道他刚关上门转过身子,便听见隔壁那红衣女子极为惊世骇俗的一句话。   初一看着凶巴巴的唐阿娇,忙是挪开了一点,心中越发想着,如今的女人都是这番母老虎的模样,反而是慕流苏这么一个堂堂将军待人温柔体贴,难怪着主子会断袖了。   想了想,风岭被唐阿娇这般脾气的女人缠上,委实也是痛苦,这个唐阿娇比起青花这个只知道动手的丫头还要厉害,算来算去,他熟识的人中,也就青鱼那个小丫头乖巧可爱一些了。   但是初一很快又想起来长街之上青鱼看着自己那一副嫌弃又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想来也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来着。   初一想着自己作为音杀阁的四大护法,却陪着自家主子在这做着扮猪吃老虎的事儿,一身才能武功无处使用非得装个废物,还平白让青鱼那小丫头轻视了,真是越想越气。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主子也该是时候崭露头角了,老这么装弱小下去,委实是憋屈得很。   唐阿娇听着屋内门栓处传来一刹那的动静,心中一喜,以为是风岭开门了,伸手便去推,然而那门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唐阿娇顿时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又是一脚踹了过去:“风岭,你到底出不出来,我数到十,你再不出来,姑奶奶就让人拆了你这间屋子。”   风岭觉得唐阿娇真是如她自称那般,委实是个姑奶奶,这世风日下的,如此不知羞耻的话都能说出来,且还没人敢开口耻笑,也就只有唐阿娇这个唐门娇生惯养供起来的大小姐能这么说了。   世上有医毒双流,神医谷执掌医术,唐门擅用毒,风岭虽然是个医毒双绝的能人,但是对唐阿娇这个姑奶奶却是半分法子都没有。   若唐阿娇只是个擅长用毒的小姑娘,风岭自然也是不必害怕的,关键这小姑娘乃是唐门最为宠爱的掌上明珠,惹了这位姑奶奶,整个唐门恐怕都得和他为敌,他便是再有能耐,也没不愿意平白给自己惹了一堆擅长用毒的人。   风岭半个身子都靠在门上,生怕这小姑娘闯了进来,咬牙切齿的道:“唐阿娇,本公子可是救了你一命的人,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公子的吗!”   唐阿娇原本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站在门外,听见风岭这么一句,小丫头脸上却是露出一分极为艳丽的绯红色,她声音软了不少,带着几分甜意:“对呀,救命之恩,当是以身相许,我这不就是来带你回去拜堂成亲的吗。”   门内的风岭已经无语了,隔着门板有气无力的道:“谁要和你成亲,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赶紧走吧,你再这样待下去我都要疯了!”   唐阿娇也算是听出来风岭是死活不愿意开门了,她滴溜溜的眼珠一转,顿时一个转身,径直向着姬弦音所在的房间去了。   初一陡然身子一直,张开双手拦在门外道:“我家主子有事,不得擅闯。”   唐阿娇上下打量了一眼初一,倒是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没有擅闯的意思,反而正经的问了初一一句:“屋内那个紫竹衣衫的公子和我们家风岭很熟吗?”   初一觉着自己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想了想,认真的道:“她和你家公子不熟,倒是和我家公子熟。”   慕流苏显然是听见门口的动静了,她怎么也没想着这初一会这么回答,有些错愕的回头,径直便站起身来要去开门,想要去会会那个把风岭吓成这般模样的小姑娘。   衣袖陡然一紧,慕流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竟是弦音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摆,顺着他的手看上去,便是那张惊艳无疆的面容静静的看着自己。   慕流苏只当是姬弦音有事儿,便轻生问道:“怎么了,弦音。”   姬弦音本是坐在软榻之上,慕流苏站起来后便稍微高出他一点,看人的时候,一双迤逦凤眸只能微微上挑,越发衬得美艳勾人,慕流苏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他这双魅色夺目的凤眸之中。   姬弦音眉梢迤逦舒缓,绯色唇角带着诱人的水色光泽:“将军小心些,莫要受伤。”   慕流苏:“……”   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展现得足够强大了,弦音怎么还会担心她斗不过一个小丫头,不过总归还是弦音一番心意,慕流苏自然不会拂了,对着他弯眸一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话落,转身便又要提步离开,衣摆处的力度却是丝毫没松减,慕流苏不得不再次回眸,看向姬弦音,再次耐心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姬弦音忽而勾唇一笑,眉眼笑靥生花,衬着逶迤勾勒的眼尾那点朱砂泪痣,宛若碧落黄泉处荼靡盛开的业火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慕流苏听得分明,他说:“弦音等将军回来。”   慕流苏被那美艳的一笑晃得有些眼花,虽然很想问弦音这都快入夜时分了,他是不打算休息了么,但是看着他那笑靥面容,委实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慕流苏眉眼处笑意加深,极为轻快的回回答:“好,我尽快回来。”   姬弦音的手这才乖觉的离开了紫竹刺绣衣衫的衣摆,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转首便对着房门处行去,刚要开门,便见着一道黑色长鞭破门而来,慕流苏微微一拂袖,手中一道内劲涌出,轻飘飘便将那鞭子凌空定格在空中,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慕流苏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再一拂袖,那长鞭便兀自倒转回去,从门缝之间甩了出去,慕流苏身形微微一动,极快的内劲推开门行了出去便将门径直关上了。   看着那原本面容娇俏,此时却面色发白的唐阿娇,慕流苏冷冷道:“我以为唐门家的女儿虽然娇纵,总归还是有点分寸,如今你以为这是你唐门的客栈,便是谁的客房都可以闯?”   这一言出,躲在四周看着热闹的人皆是面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穿着紫竹衣衫,气势凌然站在唐阿娇身前的少年。这人到底什么来路,方才才震慑走了素心宗的弟子,宣州苏家的女儿苏心妍,如今又对唐门的女儿如此不客气的训斥。   若不是身份尊贵来头不小的贵族子弟,那必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隐世门人,如若不然,没有这两样还敢去招惹唐门的,那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唐阿娇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叫初一的侍卫让他进去通报一声,哪里知道这个初一那么废物,竟是连她一鞭子也不敢接,反而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还极为胆子伸手去开门想要逃进去。   初一倒不是想逃,只是没法暴露武功,只能委屈这位英武将军出来拦着了,初一自认为自己没有暴露身份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因为他这般没有眼力见,扰了他和慕流苏的二人世界而差点将他刮了一层皮。   鞭子在唐阿娇手中,她自然是知道方才这人内力有多高,竟是一个拂袖便将整个长鞭连带着她自己也控制得一动不动,如今见着她眉眼凌厉的指责自己,她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慕流苏眼中带着些许不满,原以为这丫头对风岭好歹是一片情意,而且人虽然娇纵了些许,应当也是个本性纯善的,哪里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没有分寸,提着一柄鞭子不仅威胁了风岭,还差点惊扰了弦音。   她冷冷道:“我愿意为你是个本性纯良的,念在你对风岭一片真心,这才对你纠缠风岭不加干扰,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娇蛮无礼的丫头,你以为凭着你这般毒辣手段,能配的上风岭?”   唐阿娇被她那双冷冽的眸子惊吓住,但是听着慕流苏的话,俨然是最初看好她如今却对她失望的一个人,听她的口气,似乎和风岭是极为要好的挚友,言语间也透着对风岭的关心之意。   听着慕流苏宛如长辈一般点评自己,唐阿娇原本还极为娇纵的性子,不知怎么到了慕流苏跟前就一点不敢撒泼了。别说撒泼,就是想要说话也有些不敢张口。   慕流苏转身便要进去:“今日我算是见识了唐门子弟的蛮横无理了,从今往后,你便别想再缠着风岭了,唐门如此作风,风岭无福消受。一盏茶的时间,你若是还继续淡叨扰,别怪我不客气。”   唐阿娇还是第一次见人的气场比自己爹爹爷爷都还强大的,慕流苏明明两手空空,什么武器都没有,甚至还转过身去,将整个后背都面对自己,却是丝毫没有怕她偷袭,这故意极为强大的自信,俨然是因为实力极强带来的。   她手中握着长鞭,甚至衣袖间还藏了各式各样的毒药,然而对着如此气势凌然的慕流苏,她却是半分小动作都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流苏转身便要开门回到屋子里去。   唐阿娇咬了咬颤抖的唇瓣,颇为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鼓起勇气朝着慕流苏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出手伤人,我只是不知道这个人这么弱不会功夫罢了,我是真心喜欢风岭哥哥的,你别拦着我。”   慕流苏身形微微一顿,倒是没想到这个在风岭面前跳脱无形,极为凶悍的小姑娘被她训斥了一顿居然没有跳脚撒泼,反而还对着她出言解释。   她眸光落在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初一身上,显然也是看出来初一只是不想对上唐阿娇,这才让自己出来解决了,想了想,慕流苏便没有再说话,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题外话------   书城的宝贝们回复不了你们,但是我一样爱你们么么哒,潇湘的宝贝和书城的宝贝都看文愉快,   ☆、第一百一十向解释(高甜)   姬弦音自然是听得见房门动静的,见慕流苏进来,倒是问她怎么这么快,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   慕流苏见他笑着,脸上的冷意也收敛了不少,仔细的问了一句:“可是吵着你了。”   慕流苏觉得和姬弦音讨论风景的事似乎不怎么合适,但是委实不知道与谁说,她对男女情爱一事素来不怎么关心,只觉得那丫头对风岭确实是真心的,所以才劝着风岭接受,不过看方才这样子,两人倒是不像会结成姻缘反倒像是宿敌了。   他们二人吵架打闹倒是小事,但是让弦音遭罪那绝对是不行的,想了想,慕流苏接着道:“我之前劝过风岭,让他和唐阿娇好好谈一谈,不过他不听,我总归不能太插手他们的事情,所以纵容了些许这丫头,若是吵着你了,我便出去说个清楚。”   姬弦音摇头,不过是一会儿吵闹罢了,这天字房的隔音虽未特别完善,但是听着总归不会过于嘈杂,勉强还是能接受的。何况她在他眼前,他自然是没有半分睡意,又谈何吵着了。   “那就好。”慕流苏松了口气,两人静静做了半晌,慕流苏见姬弦音迤逦凤眸一动不动的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微微咳嗽了一声,面色古怪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姬弦音再摇头,表示没有。   糯米是个成精了的,当然能看得出自家主子心头所想,它看着姬弦音的眸光,忍不住学着初一一般翻了个大大白眼。   这英武将军果真是个傻子,她脸上自然是没有东西的,不过是作为自家主子的心上人,主子瞧着极为赏心悦目,一时不忍移开罢了。   慕流苏被糯米的怪异劲儿吸引过去,见他那翻着白眼的小模样,不忍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门外一时没有传来半分动静,也不知道是唐阿娇当真被自己那句不客气吓到了还是如何,果真没有大的动静传来。   按照这位大小姐的性子,走她是绝对不可能走的,最有可能的事情,便是悄悄候在了风岭的门外,就等着风岭开门守株待兔,风岭不出来她必然是不会走的,可是即便风岭出来了,慕流苏估摸着她是径直扑过去,赖在屋子里不出来,倒是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儿。   姬弦音看着眼前的少年面容变换,妖冶泪痣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状似无意的道:“将军的房间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不若让青花姑娘住一人房内,将军与弦音一道住下吧。”   慕流苏:“……?!”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姬弦音,原来这厮说等自己回来不是让她陪他再闲聊,意思是让她同住一间客房。   慕流苏虽然在大燕的时候就惯穿男装,如今重生后更是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男儿身”,可是骨子里还是记得自己是个女儿身的。   以往处在军营,爹爹知道她是女扮男装,都是特意给她单独设下的营帐,还从未与男子共宿一室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丝毫不忍亵渎的弦音。   若是弦音日后知道自己就是他前世的挚友,是个女儿身,恐怕心情会极为微妙。   慕流苏不由尴尬的摇头:“多谢弦音好意,风岭总归会出来的,我再等等便是了,给他们一炷香的时辰处理,若是处理不好,我再出面便是了。”   姬弦音看着她那副拘谨局促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眉眼清浅的道:“将军这是要棒打鸳鸯不成。你既然真心想要帮着风岭,那就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处理,也许误会解除了,两人的姻缘也就到了。”   慕流苏一噎,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风岭必须要回神医谷,今夜总归是不能走的,若是唐阿娇趁着今日好好和风岭说一说,也许当真有转机也不一定,且在慕流苏眼里,风岭流落在外过久,即便是因为风家嫡子的身份掌权,仍孤身一人仍旧有些势单力薄。   若是和唐阿娇好好谈一谈,即便是不能结成一份姻缘,成为和平共处的挚友也是极好的,再不济,老死不相往来也总比成为敌人的好。   这样的话,唐门即便是成不了风岭的一大助力,但是总归也不会成为风岭的敌人,如此看来,不去打扰二人让他们好好聊聊倒是的确可行。   而她现在好歹也是男子装扮,与弦音两个男子共宿一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姬弦音也看出来了慕流苏的动摇,顿时有加了一句话:“将军不用担心初一,他虽无用,但是他夜晚素来精神活跃,不爱睡觉,倒是习惯夜晚站哨,让他在外一夜不成问题。”   门外的初一贴着门缝听得清清楚楚,原本还等着进屋布置自己地铺的初一顿时面容愤愤的转回身子,心中暗斥,好你个重色轻友的主子,为了一个英武将军,竟是连自己的属下都不要了,还说他不爱睡觉,他不爱睡觉不会睡眠不足猝死吗。   慕流苏素来不爱纠结,权衡利弊后,便觉着此时无碍,不过是共宿一室罢了,又不是同床共枕,她规规矩矩的,总归不会打扰到弦音。更何况弦音从不说谎,那初一一夜站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青花赶了一天的马车一个姑娘家的,休息休息让初一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慕流苏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让初一径直派人送来了洗漱的热水,亲手帮着弦音洗漱完毕,这才让他赶紧上床歇着。   因为本就是双人客房,明显是给同行的友人安排的,两间床位规模材质都是一般模样的,靠的也是极近,只是在中间隔了一扇挂着寒梅迎风图的屏风。   慕流苏将避开窗户的朝内的床位让给了姬弦音,姬弦音倒也没说什么,抱着糯米乖乖上了床,慕流苏下意识的做了侍女的举动,替他掖好了被子,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安静的闭上眼睡觉。   夜色静谧,一夜好梦。   ……   第二日早晨,慕流苏是被风岭的鬼叫声吵醒的,那声音极为凄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慕流苏下意识的坐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子的温凉触感,她条件反射的转头一看。   一张安然入眠面容赫然入目,肤色透白莹莹如珠辉,长眉斜飞,带着三分肆意七分雅致,睫毛纤长浓密宛若精致的琼墨小扇。逶迤勾勒的艳丽眼尾处,是那一点勾人的朱砂泪痣,沉睡间却少了几分魅惑妖艳,平添了几分凄美的纯然,高挺鼻梁下,一点绯色唇瓣带着盈盈水泽,委实太过诱人。   明明是一张摄人心魄的面容,慕流苏却是看的心头猛的一跳,这下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屏风内弦音睡着的床上,更是直接躺在弦音身边,甚至还伸出一只手半揽住了弦音入睡。   慕流苏的脸色又红又白,一刹那的时间,整个脑子都一片混沌,她到底是怎么就从外室睡到了弦音的床上的?!   如此尴尬的情形,慕流苏也不敢再多想,连忙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两人的衣衫都很整齐,显然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慕流苏蹑手蹑脚的下床,发现自己的鞋子没在床底,倒是只能光着脚过去自己床铺那边。   她将自己胸前盖着的锦被铺平,挪动着身子便要将脚丫踏下床去,伸手忽而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了她。   一贯逶迤惊艳的音色,只是因为早晨起来口中干涸带了几丝喑哑,然而这几丝喑哑,越发显得他声音好听,似乎在这声音中还透着极为致命的蛊惑。   姬弦音微微皱着精致的眉羽,一脸迷惘的道“将军不打算解释解释再走吗?”   慕流苏本就不敢转头去看姬弦音,如今听见这般声音,心都不由微微颤了颤,听弦音的问话,难不昨夜的事情当真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偷偷溜到了姬弦音这边,做了什么对不起弦音的事情不成?   然而她委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到底这是怎么一会儿事的她也不清楚,不过屋内就只有她和弦音两个人,她对敌人的感觉素来敏锐,但凡是有陌生人的气息来过她必然是会第一时间清醒过来的。   可是没有,她没有醒过来的映像,也就是说说,这个房间内至始至终没有外人进来过,只有她和弦音在。意思就是发生了如今的事情,不是姬弦音亲自动手将她抱过来了,那就是自己主动遛到姬弦音的床上睡觉去了。   虽然两种情况慕流苏都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自然不可能是弦音动手将自己抱过来的,有股只能是她自己闯的祸事了,估摸着是她梦游了,也不知道弦音到底知道不知道。   这下,辩解也不对劲,不辩解还是不对劲,我不敢回头,只能尴尬的咳嗽两声:“弦音你醒了,我刚刚醒来,过来替你掖掖被子的。”   姬弦音听着她这般话,紧紧蹙在额间的眉羽顿时一缓,露出一个极为惊艳好笑又好气的笑容来,语调幽幽的道:“原来英武将军替人掖被子,竟是需要让整个身子都会躺上床吗。”   慕流苏看了一眼自己凌空悬在床榻上,尚未来得及放到地面上的双脚,顿时面颊蹭的一红,立马挣开姬弦音的手,猛的站起身来,转过头来正对着姬弦音。   她颇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微微垂丧着脑袋,却是怎么也不敢把自己兀自跑到他床上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嘟哝道:“我这是替你掖左侧的被子,够不着才上床帮你的……”   慕流苏这么一转身,整个人都清晰的映入姬弦音眼帘,她没有穿苍蓝色的外袍,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衣裹身,显得整个人极为清癯瘦肉,又是方才睡醒,发丝稍微有些凌乱,衬着一张宛若皓月的面容少了几分英气,倒是多了几分柔美,如今颇有些局促的现在自己身前,耳尖微微透着绯色,猛的看上去,倒是别走一番风姿。   姬弦音眸色微微一深,呼吸有一刻的停顿。隔了半晌,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慕流苏缓缓道道:“那弦音就多谢英武将军好意了。”   慕流苏听姬弦音如此说话,心下不由微微一松,想着还是弦音性子单纯,居然这么快就信了自己的胡诌。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抬头看向姬弦音,手腕处却是传来一阵极大的力道,带的她整个人都扑向了床榻上的姬弦音。   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耳际:   “不过,将军还是好生解释一番你昨夜梦游,非要抱着弦音睡觉的事情吧。”   ------题外话------   下一章接着甜还是咋,我的仙女们是不是放假回来了。评论区见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一章神医谷(甜)   慕流苏错愕的看着眼前即便无限放大也毫无瑕疵精致至极的面容,脑海中的空白更是无限扩展,听弦音这般说的话,难不成还真是她梦游了?!   慕流苏自认她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的,可是弦音这般心思纯净的人儿,总是不可能对她说谎的,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梦游了,不仅梦游到了弦音的床上,更是可怕的非要闹着抱着弦音睡觉。   弦音显然是早就发现了,所以才让她开口解释,可是她能解释什么呢,差点占了弦音的便宜,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后果了。   姬弦音看着她呆呆楞楞的模样,眉眼中多了几分温凉,语气清缓的道:“昨夜子时,将军忽而直直走到弦音床榻上掀开锦被便躺了下来,弦音尚未反应过来,你又伸手抱着我,我唤不醒将军,又不能将将军如何,只能由着你睡下了。”   慕流苏听得心惊胆战,但又委实对昨夜的事情半分映像都没有,只能静静的听着姬弦音说着,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慕流苏听着,却见姬弦音忽而蹙起了墨眉,眼尾可怜兮兮的下垂,唇角下挑,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道:“如今将军起来,却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矢口否认,将军难道是是不想要对昨夜的所作所为负责任不成。”   慕流苏看着这般委屈模样的姬弦音,心都纠了起来,但是听着他这一堆话,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负责?负什么责。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喉咙出哽咽一番,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负什么责……”   姬弦音听着,握着她手腕的手蓦然一松,面容也恢复了一贯的薄凉,眸色寒凉入水,冷冷的看着慕流苏:“将军原来只是戏弄弦音罢了,既然将军不愿意负责,弦音也不会勉强,只是弦音日后便与将军划清界限,将军谨记勿要再近我身。”   说着,他便掀开锦被,兀自站起身来,径直便要离开:“我与将军既然划清了界限,那弦音便先行回京了,将军不用相送,你我二人各自珍重。”   慕流苏被姬弦音陡然这么一松手,瞬间便没了支撑,一个扑腾,整个人都扑在了姬弦音方才躺着的地方。   锦被上一阵弦音独有的泠然清香幽幽入鼻,她却是丝毫来不及细想,连忙学着姬弦音先前的模样,拽住了他精致的孔雀翎纹饰衣摆狠狠一拉,将姬弦音整个身子拽了回来。   眼见着姬弦音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扬声道:“我负责!弦音你别恼,我负责呀!”   门外初一刚被风岭那里一阵鬼叫震醒,刚想敲门给自家主子通报一声,哪里想到屋内忽而传来慕流苏的这么一句话,他当下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没崴了脚,门也不敢敲了,表情五颜六色变换着,只能静静的等在门外一句话不敢说。   屋内姬弦音被慕流苏拽回来,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处,两双凤眸楞楞的对视在一处,一双迤逦惊艳摄人心魂,一双清澈潋滟灿若樊星。慕流苏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负责,我真的什么都负责,弦音你先别回京,咋们先去神医谷,把你的寒疾解决了再回去也不迟。”   姬弦音看着她那副信以为真的焦急模样,唇角勾出一刹那的笑意,迤逦生辉,又像是知道笑的太早了一般,马上故作沉稳的咳嗽了一声,语气质疑的道:“将军所言是真是假?”   慕流苏扑在床上,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点头如捣蒜:“真的,都是真的,我不骗你。”   姬弦音凤眸之中这才露出笑意,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之色,他唇角微微一弯,勾着笑意道:“那将军是准备如何负责?”   慕流苏又是一刹那的寂静,看着姬弦音缓缓眯起来的凤眸,连忙神色一正,极为严肃的道:“弦音要我如何负责我便如何负责,只要你乖乖跟我去神医谷就行。”   迤逦凤眸微微一眨,带着摄人心魂的欢欣,姬弦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弦音想好了,将军再履行便是。”   ……   慕流苏和姬弦音收拾好衣衫仪容,步履从容的走出房门时,风岭那边的动静大的宛如要拆掉房屋一般,其他客栈的人探头对着动静极大的地方怒目相视,却是因为唐门的威压敢怒不敢言。   那掌柜的颤抖着一张老脸在楼下看着,又不敢动作,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出来,这才立马“咚咚咚”疾步走了上来,在慕流苏面前拱手行礼。   “老奴求这位公子能否进屋去看看,我家小姐和你那位朋友似乎闹得不小,小姐有令老奴是不敢进去的,但是听着这动静,也怕闹出大事来,还望这位公子帮老奴一个忙呀!”   慕流苏想着昨夜应当是挺安静的,好不容易安生一宿,如今应当赶紧启程去神医谷了,这风岭又闹什么事情。   她皱眉想了想,便点头道了一声好,又转首对着初一道:“我进去看看,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初一脑海中还不断回旋着慕流苏说的那句“弦音你别恼,我负责”的话,想着难不成自家主子被这位霸气又温柔的英武将军给霸王硬上弓了不成,如今看慕流苏有些脚步虚浮,顿时一张脸上更是精彩至极。   愣楞的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慕流苏见初一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想着这是唐门的地盘,应当是不会有人来擅自找茬,便也放了心,对着弦音点头示意放心,便径直向着风岭所在的房屋行去。   那掌柜显然是极为听唐阿娇的吩咐的,果然没敢靠近,只是站在一旁,面容紧张的看着。   屋内传来一阵子东西散落一地的声音,唐阿娇倒是没有说话,倒是一贯注意自己风流倜傥形象的风岭扯直了嗓子,压低了嗓子也不难听出的颇为恼怒的声音传来:“唐阿娇,你真是好能耐!你以为这样就能逼着本公子娶你不成?”   慕流苏听着屋内叮叮咚咚一阵响,唐阿娇明显是在屋内的,居然是一声没吭,慕流苏皱眉想着,难不成是风岭当真欺负了那小丫头不成,她抬手敲了敲门:“风岭,是我,咋们该启程了。”   屋内有一刹那的寂静,慕流苏知道屋内出了事,倒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屋内传来一声风岭压低嗓音的话:“我永远不会娶你这般的不知羞耻的女子,你好自为之!”   慕流苏皱着眉消化着这句话的信息量,下一秒便见着眼前的房门打开,风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即便是风岭将门掩上的动作极快,慕流苏也依然清楚的看到那斜斜对着房门的床铺上,唐阿娇蜷缩着身子坐在床榻的锦被之间,面容惨白的看着风岭的背影,眼底一片死灰。   即便风岭极力的想压抑住怒火,那声音之间也透着彻骨的寒凉:“走吧。”   慕流苏眉目动了动,倒是第一次看到素来风流倜傥言笑晏晏的风岭发如此大的火气。即便她再不懂男女情爱一事,也当是知道了唐阿娇似乎是有意献身给风岭了。   她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转念又想着这毕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她虽视风岭为挚友,总归在姻亲一事方面不能替他做主,便只能摇摇头,轻声道:“好。”   风岭当先一步下了楼梯,慕流苏过去唤着弦音一道下楼,经过那掌柜身边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那掌柜的见状,也是神色紧张的问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没事吧……”   慕流苏想了想,低声道:“人没事,就是吵了架,你先别去打扰了,让她静静,晚些再去问问吧。”   “多谢公子相助,老奴感激不尽,”那掌柜的拱这手千恩万谢,这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喃喃道:“没事就好,小姐没事就好。”   慕流苏神色动了动,也不再多说,禁止唤上了初一,带着弦音不急不缓的下了楼。   青花一早便起床收拾好了行李,付了钱备好了马车,安静的等在门外,见风岭神色有些怪异倒也没搭话,等着慕流苏领着姬弦音和初一下了楼梯,一行人也不再多加逗留,径直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   空谷寂寂,晨曦微绽,细碎的光芒从枝丫你叶隙间倾泻而下,点点光斑宛若微弱星辰。   神医谷处在两道山脉之间的低凹处,宛若一个巨大的天坑,勾连着两侧的山峦,一道极为清澈溪流从两座山峰之间缓缓流淌,相互渗透融合。   整个山谷内艺溪水涧涧,林中雾气缭绕,恍惚看去颇有些凄清幽冷,细下看去,便会发现整个山谷树木葱茏,幽静沉寂。   缥缈的草木芬芳混着山谷间幽幽花香,袅袅漂浮在空中,清新透气,沁人心脾,时不时传出阵阵鸟鸣,响彻在晨曦中寂寥的山谷。   山谷之中,两山峭壁之下,赫然便有着无数低矮的房屋错落林立,连成一片屋海,仿若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然而此时整个上谷之中却是一片极不应景的寂静模样,整个山谷气氛沉沉,即便有些许人影拿着长长的苕帚打扫着屋落,却是极为谨慎,完全没有半丝人音喧嚷,显得颇为沉寂。   房屋错落的山谷正南方处放置了一方极为珍贵的青铜药鼎,青铜药鼎正对着一处硕大殿堂,上面挂着一张古朴的沉香木牌匾,极为精简的用浓墨游龙走凤的写着济世殿三个大字,明明字体笔锋尖锐凌厉,偏偏字体间透出几分仁义,不难看出出自一位擅长书法的名医之手。   “报!”   一声慌张尖锐的男音传来,只见着一个学徒装扮的少年从最外围的房屋处疾驰而来,绕过了青铜药鼎,直直跪在了济世殿的门匾之下,对着站在牌匾一下的守门人高声道:“神医谷守谷人风天求见诸位长老!”   那守在济世殿处的守门人被他这么突兀的冲出来吓了一大跳,见他神色严肃,不由也微微正色了几分:“风天,你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如今谷主病情严重不可喧嚷吗,你不好好的守在谷外,怎么突然闯到这里来了。”   风天面色不变,只是对着那人一拜,极为严肃道:“风天拜见济世殿守门人,还请守门人通传各位长老,神医谷大阵被破,有人闯了进来。”   ------题外话------   烧脑。饿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风天(三章)   济世殿,香烛缭绕,熏香袅袅。   身穿着长老服的四位长老依次坐在大殿两侧,灰衣白袍,猛一看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此时,四人脸上都带着震惊之色。   大长老风河六旬上下的年纪,眉发胡须皆是虚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此时他一手捏着胡子上下抚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二长老风沿是长相却是与之大相径庭,虽然他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发丝黝黑只夹杂了些许阴丝,整个面容却长得有些尖嘴猴腮,颇有些刻薄模样。   三长老风庭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看不太出年纪,不过看上去非但没有国字脸的浩然正气,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子伪善。   四长老风林是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一张圆嘟嘟的脸,红光满面,笑意吟吟的模样,颇有些不太靠谱。   风天跪在大殿正中央,面色严肃,虽然跪着,腰身却是笔直,面对着四位长老,为没有半分怯弱和抖擞模样。   三长老俨然是个急性子,不等大长老发话,便率先对风天问道:“风天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人破阵了?”   风天垂着头,没有直视二长老,但是语气从容:“弟子所言没有半句虚假,还请四位长老速速移驾谷门。”   二长老闻言,面色一变,难不成真是那个丧家之犬回来了不成,如今这可是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回来,可不就是想要夺那一个谷主的高位,一个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弃子,居然还想回来争夺他的谷主之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二长老想着,顿时手掌一拍身旁的桌案,力度之大,惊得桌案上的茶杯都跳跃起来,洒落不少水珠:“大胆,我神医谷的长老岂能如此自降身份,去谷门接什么人,依老夫看,这不过是胡乱闯进来的外人罢了,直接召集人马轰出去便是。”   “二长老此言差矣,上任谷主便说了,这护谷大阵解法素来只传位给神医谷的嫡系,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外人可以闯进来,依我看,这人倒是可以一见的。”   四长老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一双弯弯小眼中藏着一丝精光,摇头晃脑的道。   二长老见他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厌恶之色,这该死的老头,总是和他过不去。   但是现在还不是和这个老不死的撕破脸皮的时候,他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回应。   “四长老,你也知道神医谷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谷主病重,神医谷如今正是谷主挑选下一任谷主的时候,护谷大阵多年未有过动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破了阵,你怎知不是外人知晓我神医谷的事情,所以派人假冒的!”   国字脸的三长老见着两人争吵,不由做起了和事佬,两只手分别朝着两边压了压做了个停止争吵的收拾,朗笑道:“二长老与四长老何必动怒,不过是护谷大阵被破,如今确实也是应当有两种情况,其一便是这人的确心怀不轨,冲着咋们神医谷的谷主之位来的,这其二嘛……”   说到这里,三长老顿了一刹,面上的表情倒是露出了一副惋惜神色,叹了口气隔了半晌才接着道:“这其二的话,这破了护谷大阵闯进神医谷的人,也许真是便是十多年前风家流落在外的唯一一脉嫡子了,只可惜这些人自小流落在外,想来也是不会医术的,若是继承谷主之位,倒是有些……哎!”   他这话的意思,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明面上这三长老承认了也许这破了护谷大阵的人当真是流落在外的风家嫡子,若是回了神医谷,这谷主之位自然是传嫡脉不传旁支的。   但是这人即便身为嫡系又如何,自小流落在外的人,必然是不精通医术的,若是真的神医谷交到一个不懂医术的人手中,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自然是行不通的。   二长老自然是听出了三长老的言外之意,两人暗自递了个眼神,二长老这才道:“正如三长老所言,这人不管是不是十多年前流落在外的风家嫡子,总归是不能继承谷主之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他自行进来,若只是个外人,让人轰出去便是,若真是我风家嫡子,不若让他自行选择,是认祖归宗后留在这里研习医术,还是自行出谷。”   三长老听着便点头道:“此法甚好,如今咋们不知道破了护谷大阵的人到底是谁,若是就这么出去,万一是平白迎接了外人,岂不是丢尽了神医谷的脸面,若是风家嫡子,想来也是能够谅解不会怪罪的。”   话落,三长老转头去看眉发皆白的大长老:“大长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大长老捏着胡子,仍旧一副沉思模样,显然还在惦量如何是好,风天见着如此形势,眸中掠过一抹凌厉,他猛的一扣头,对着大长老道。   “大长老,神医谷古训有言,自古以来神医谷破阵之术只传风家嫡系,这么多年来,都没外人能擅闯进来,只能证明这护谷大阵仍旧威力极大,没有半分问题,如今有人破了护谷但很,只能说明这是咋们神医谷的嫡少爷回来了。弟子人微言轻,却也知道古训没有说过凡破了大阵者,需要先行考虑闯谷之人是外人与否,弟子只知古训有言,凡破了护谷大阵者,神医谷四位长老当是亲自移驾谷门,恭迎嫡系归谷。”   “混账!风天你要反了不成!”三长老看着他和二长老说了一大堆话,好不容易这才让大长老有了几分动摇之心,如今这个区区的守谷人风天居然敢这么大胆的和自己这个长老对这干,简直是太过猖狂!   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去接风岭,便是因为这四大长老的迎接乃是承认风家嫡系的盛大礼仪,他们只要不去谷门前迎接,那便是代表着没有承认这个风家嫡系的身份,虽然他也不确定到底破了这护谷大阵的人是不是那个孽子,但是总归不管怎么说,也是不该迎接,应当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这个风天却是直接将神医谷的古训搬了出来,让他一个长老去迎接一个流落在外的弃子,简直是太过可笑。   二长老越想越气,顿时怒火凛然的看着风天道:“长老说话也是你一个区区守谷人能插嘴的,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是想被逐出神医谷不成!”   二长老以为自己如此训斥,这个风天应当是要收敛些许的,没想到风天却是个混不知错的,他虽听着训斥,但是确实身形笔直,丝毫没露出半分惧意,反而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与自己对视。   “弟子不过是复述古训罢了,并无错过,二长老即便是想将弟子逐出神医谷,总归也是要出去迎接嫡少爷归来的。”   不待二长老发作,风天又转首对着大长老道:“大长老,无论如何,古训不可为,弟子还请大长老速速带人去谷门迎接嫡少爷。”   四长老目光颇有些兴味的流连在风天身上些许,也是哈哈一笑,对着大长老道:“大长老,我看这孩子倒是个不糊涂的,管他什么人,按照古训咋们自然是应当马上去迎接的,大长老身居高位,考虑得多是好事,但是总归神医谷的古训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咋们这些勾人,总归还是要遵循的。”   大长老也是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地上端然跪着的风天,这倒是个极为清秀的少年,人虽跪着,但是跪姿笔直一身正气,倒是透着些许风骨,这样资质的弟子,却只能留在谷门外围做一个守着神医谷入口的守谷人,而不是进入内谷做内谷弟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二长老见着大长老看着风天没有半分怒火反而还一副欣赏模样,顿时心中“咯嗒”一声,暗道不好,连忙出声道:“大长老,这万一回来的不是嫡少爷,咋们四位长老亲自迎接,那岂不是太丢咋们神医谷的脸面了吗!何况我方才也提议了,让他自己走进来不也一样吗……”   “二长老,听从神医谷的古训是身为长老必须遵循的基本准则,你身为长老,难不成连老祖宗的规矩都敢违背不遵循?”大长老摸了摸下巴须白的胡子,径直站起身来,轻飘飘看了一眼二长老,这才甩开衣袖,当先一人往着济世殿外行去。   一边走,一边听不出情绪的对二长老和三长老道:“即便是你门两位长老胆子大了胆敢违背古训,但是老夫自认还没有这么大胆,身为长老若是不听古训,我看你们这长老之位也不必再坐下去了。”   说着,大长老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风天道:“起来吧,前面带路,咋们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嫡少爷回来了。”   风天一张颇为严肃的年轻面容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意,立马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带路前行:“大长老请跟弟子来。”   “嗯”。大长老一张苍老面容依旧沉稳,看不出表情,他应了一声,便兀自跟上了风天行了出去。   四长老矮小圆硕的身子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颇像一个老顽童,也跟着风天和大长老便往外走去,行到济世殿门前,他忽而有扭过头,脸上带着嬉皮笑脸的笑容,对着仍旧站在屋内的二长老和三长老二人笑道。   “二长老和三长老违背古训,仗着身份倚老卖老不去迎接嫡少爷的事情传出去,想必会引起不少谷中弟子的关注,若是有人议论起来,那一定相当精彩,我这个排行老四的长老自然是不能对两位长老说什么的,我和大长老就先一步去接嫡少爷了,二长老和三长老是想要违背古训继续在这里喝茶还是如何,都由你们自己做主嘿嘿。”   “混账!”   二长老见着这三人拿着古训来压他们,顿时也是气的头冒青烟,这个该死的四长老还说要将他们不去迎接嫡少爷的事情传出去,如今谷主病重,神医谷没有嫡系,大权即将落到旁支,本就是极为敏感的一个话题,不少忠于嫡系的人都极为不满意,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大肆渲染,狠狠做文章。   况且整个神医谷盯着这长老之位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有人揪着他们不听古训,不尊嫡系的把柄不放,那岂不是平白惹出一身事情来,可是让他去接一个极有可能是和他抢谷主之位的人,他委实气不过!   想了想,他顿时目露凶光的对三长老道:“罢了,咋们先去看看吧,先将谷主那边控制住,便真是那个弃子回来又如何,老夫倒是要看看,一个不懂医术的孽子又如何能够服众!”   ------题外话------   留言的宝贝们呢emmmmmm   ☆、第一百一十三章护谷大阵(一更)   慕流苏风岭一行人懒洋洋的站在神医谷谷门处,倒也不急,反而像是在欣赏风岭一般。   留守在门前的药童打扮的小少年恭敬站着,是不是抬眸偷偷打量着风岭。   虽然他只是一个守谷人,没有资格在谷内修习医术,但是对于风家嫡系一脉的人的容貌自然还是有所见过的,这位身穿着华贵紫色萱云缎衣衫的俊逸少年,可不就和谷主年轻时候长得一般模样么,他已然肯定这位就是他们神医谷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嫡少爷了。   小少年心下笃定,自然语气也恭敬了不少:“几位贵客稍等,风天很快就会回来了。”   风岭自从今日从唐门客栈出来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唐阿娇的事情还是因为神医谷的事情,整个脸色都极为冰寒严肃,丝毫没有平日里风情万种,无端风流的模样。   听见这小少年说话,他眸色也没动,负手而立,眼中愈加寒凉,神医谷的护谷大阵被破,按道理这谷中的四大长老是需要马上过来迎接的,可是如今都缓了大半天还未来,不就是谷内有人生了异心想给他个下马威么。   难怪流苏告诉他如今正是回神医谷的时候,原来真的有人不知好歹想要夺了嫡系一脉的位置。   慕流苏一直着手关注着风岭的事情,荆棘门打探神医谷谷主病重的消息,又知道嫡系一脉唯一的后代风岭如今流落在外,自然知道这谷主之位少不得旁支觊觎,风岭如今回来,倒是时候。   青花自然也是知道如今的情况,见风岭面色不佳,暗道这所谓的世外桃源神医谷终究也逃不过一个世俗权利罢了,还是有那么些不知好歹想要争权夺利的人,她想了想,便气势汹汹道:“风公子不怕,若是他们敢不出来迎接,青花便是大开杀戒,拎也要把人拎出来见你。”   守在谷门前的童子一听,顿时身子一抖,这位长相美貌的姑娘好生血腥,在神医谷这样的地方,竟然是连着大开杀戒都说出来了,还说要把四位长老给拎出来,听着便觉得这人不仅来者不善,还有些太过猖狂了。   慕流苏听着青花的话,倒也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她素来便是个颇为护短的人,倘若风岭当真在这神医谷受了委屈,她也赞同青花的说法,不介意帮着风岭清理门户。   风岭看着慕流苏一副关心模样,桃花眼中这才流露出些许暖意,他将浑身的冷意收敛,勾唇极为妖艳的笑了笑,道:“放心吧,神医谷的四位长老总归不会都是不懂规矩的人,必然是会来人的,若是不来,再毁了这神医谷也不迟。”   那静静听着的小少年更是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这位嫡少爷也是个有备而来的人,竟是连毁了神医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悄悄打量着几人,见一群人全部都是姿容上乘气质非凡的主儿,俨然不像是说大话的人,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莫不是真要等到他们几人大开杀戒不成,那他这个守在谷门前的人,可不就是第一个挨刀的么。   这么一想,他瞬间不敢偷看了,连忙低下头,低眉敛目的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盼着风天哥赶紧带着几位长老快些回来。   似乎是听到他心中的召唤一般,风天的声音陡然便从附近传了出来:“四位长老,风天看着护谷大阵出了动静便先来报备了,算算时间,嫡少爷应当是已经抵达谷门处了。”   “哼,人都没见到,你这声嫡少爷未免也叫的太早了吧,若是待会儿不是咋们风家的嫡少爷,老夫为你是问!”二长老不屑的哼哧声传来,这风天当真是好生有意思,人都没见到,倒是先一楼一个嫡少爷这般叫着了,难不成真是那个孽种回来了不成,他听着便是火大,当下也不留情的训斥。   风天倒是没有反驳,不过也没有恭维的回话,显然是懒得和这个二长老进行口舌之争。   慕流苏风岭几人都是耳目视力极佳的人,自然听见了这两人的动静,两人之间的谈话也听得清清楚楚,慕流苏倒是没什么表情,风流却是径直勾起了唇,脸上的笑容越发风情万种,无限妩媚。   人倒是没有再拖沓,很快,风天便领着四位外貌大相径庭的长老了,几人还未靠近,都清楚的看到了门前竟然不止一个人,而是五个人,四男一女,通身的气派贵气逼人,带着难以忽视的尊贵。   不过虽然几人都气质出众,风天和四位长老的目光一一看过,却是直直锁定了站在当先最前方的少年。   他穿着紫色萱云段的衣袍,上面描绘着瑞云破日图,一张极为妖孽的面容,轩眉斜飞入髻,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如今正噙着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见到这么一张脸,风天原本还颇为沉寂的心脏陡然跳脱起来,他等了这么久,终于不负神医谷少谷主夫人所托,等来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少爷!   大长老原本极为沉稳的捏着自己下巴的雪白胡须,见着风岭的面容时候,也是极为惊诧,这人竟是和少谷主长得一模一样,说他不是那位嫡少爷估计都没人相信。   二长老三长老却是陡然将唇齿间的话卡在了喉咙中间,来之前,他们还抱着些许侥幸,想着也许这人不过是运气好的闯进了神医谷前来求医的外人罢了,果真当真是个风家嫡子,必然要想尽办法用各式各样认亲的方式来羞辱他一顿。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如今风岭这么一张模样无二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哪里还需要用什么法子认亲,且不说些人实打实的破了护谷大阵,便是只单单靠着这么一张神似他爹的脸面,就已经是铁证如山,哪里还有需要质疑的地方。   更让人有些惊惧的是,这风岭通身的气质看着便有些危险,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没想到一个流落在外的小毛孩儿,不仅没有沦落为乞丐,居然还长成了如此一个贵气逼人的贵气少年的模样,委实是怎么想怎么都想不通。   想不通倒是小事儿,如今人回来了,想要抢夺谷主之位才是大事,就风岭这般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了。二长老看着,心中越看越不爽,恨不得召集了人马将这个孽种赶出去,他眼中的恼怒已经不想掩饰了,看着风岭的眼中越发寒意四射。   一旁的国字脸的三长老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虽然没有露出厌恶憎恶的表情来,但是也不难看,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欢喜神色。   老顽童四长老自然也见着了风岭,年上越发红光满面,走路的姿态都欢欣了不少,似乎也是颇为有些激动,一双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也不等着风天先引着人一块过去,率先越过风天便迈着推腿小跑了过去,眯着眼睛笑的极为开怀:“果真是我风家的嫡少爷,神医谷四长老风林恭迎嫡少爷回谷!”   四长老此话一说,二长老的神色便是更加难看,这个老四竟然是丝毫没给他脸面,原本他一直质疑来的人到底真的是的嫡字还是外人闯进来的,如今四长老这个死老头倒是厉害,压根一句话也不问,凭着那张该死的面容就直接认定这人是风家嫡系一脉了。   大长老风河原本也想斟酌一二的,然而这人的这张脸摆在这里,就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再多说,他们都是医术高绝的医者,自然是能够看出来风岭这张脸没有半分的弄虚作假,更不要说什么破绽百出的易容术了。   想了想,风河便将抚摸故子的手放了下来,面上也恭敬了不少,就着四长老的步子也大步流星的上来恭敬对着风岭行了一礼:“神医谷大长老风河见过嫡少爷,风河不知是嫡少爷归谷,众长老在济世殿议事,这才耽误了迎接嫡少爷的时间,还望嫡少爷莫怪。”   大长老都带头行礼了,三长老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总归不能搞特殊,只能上前跟着大长老一起行礼道:“神医谷三长老风庭恭迎嫡少爷归谷!”   二长老本就对风岭归来极为不满,如今见着和自己一个派系的三长老也给这个逆子行礼了,顿时他极为恼怒,怒火冲上脑子,他压抑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随便长了一张和少谷主相似的面容,便跑来我们神医谷闹腾,谁知道是不是个冒牌货,听着谷主病重,想来争夺谷主的位置祸害咋们神医谷!”   这句话其实说的极为牵强,毕竟风岭这么一张连着血脉的面容就摆在这里,在场的几人都是神医谷医术卓绝之人,自然不难看出这张脸上没有半分虚假,可是这三长老非要闹腾,说风岭不过是一个长了一张和少谷主容貌相似的面容的人,不知道真假。   青花听着便是一怒,想着荆棘门的人岂能由着这么一个老匹夫欺负了去,前面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三人都自报了名号,那这个人可不就是剩下的那个所谓的二长老了。   青花素来便是处事风风火火的人,如今见着风岭被质疑,不由极为讽刺的笑话道:“我当神医谷的长老都是些医术多高超的人,竟是连自家嫡系都分不清便张嘴乱说的人,天下长相相似者确实极多,但是长得相似又能破神医谷护谷大阵的人可不多,你若是信不过风公子,不若请二长老也来闯一闯这护谷大阵试试。”   青花说的话可以说极为打这二长老的面容了,自古以来神医谷护谷大阵都是极为危险的一处阵法,其中凶险,便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敢随意乱闯,就算运气好的闯进来了,那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闯进来的人还得走出护谷大阵的最后一关迷宫,若是走不出,那也依旧是饿死困死的下场。   这么些年,正是因为有了这极为厉害的护谷大阵,所以才保护了神医谷这么多年身居大楚境内,却是无人能闯进来扰了谷内清宁。   由此可见这护谷大阵之凶险,更何况破阵之法只传嫡系,二长老不过是个旁支,自然是没有胆量来试试祖宗留下的护谷大阵的。   如今青花的意思便是如此,他这个二长老再如何质疑风岭又如何,总归风岭是破了大阵的人,他风家嫡子的身份总归是认得下的,若是当真还要质疑,不若让他去闯闯便是了。   ------题外话------   过渡章节,宝贝们人呢…评论区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少夫人(二更)   “你!”二长老听着青花所言,下意识的便扭头去看谁在说话,一见是个容貌标致的姑娘,看着眼生,自然不是神医谷的人,这么个外来人居然敢和自己叫板,简直是太过狂妄!   二长老顿时竖着眉,厉声训斥青花道:“哪里来的黄毛小丫头,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有何资格来插手我神医谷的事情。也不看你是个什么身份!”   青花正欲回绝,风岭忽而抬手拦住,示意青花不必跟这么个东西废话,他径直上前一步,眉眼勾着风情万种的笑意,却是不带温度的对二长老道:“二长老你又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风家的旁支罢了,神医谷的古训让你如此不尊嫡系了?”   他一语毕,不等二长老发怒,便对着在他面前的三位长老道:“神医谷嫡系子孙风岭见过三位长老。”   大长老看着风岭如此贵气逼人,俨然不像是个流落在外的破落户,一身气质委实难以忽视,他满意的摸着胡须,又带着几分感慨道:“风岭,少夫人倒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被三位长老挡在身后的风天忽而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跪在风岭身前道:“风天见过嫡少爷。”   风岭倒是没想到这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年会突然给自己下跪,风天,这个名字娘倒是提及过,依稀记得是娘当年救下的一个乞丐,他眉目一动,这才径直上前,扶了起来问道:“你便是我娘当年救下的风天?”   风天点头,清秀的面容上,眼睛鼻头都微微泛红,似乎一副忍不住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少谷主夫人的救命之恩风天没齿难忘,当年少夫人出走,风天无法出谷,只能自己请愿守在谷门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还是等到了嫡少爷你归来。”   提及当年的事情,风岭也有些唏嘘,想着自己的娘居然被气到怀有身孕还出走,他是完全不愿意回到神医谷来了。   如今归来,不过是遵从娘的遗愿,不让大权落到旁支手上罢了,再加上他也需要出手拿到风家太祖的手札替姬弦音治疗寒疾,是以才不得不回到这神医谷。   倒是没想到风天会为了自己娘亲的恩情,居然舍弃了进入神医谷内部修习,而是甘愿一直守在这里做一个守谷人,等着他回来,这倒是让他也不由有些动容。   风岭将他扶起来,拍了拍风天的肩膀,神色严肃的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风天好歹是个男儿身,虽然心中颇为动容,还是谨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硬是没留下一滴泪来,他回应了风岭一声:“风天不辛苦,嫡少爷回来了,少夫人也就放心了。”   大长老也若有若无的打量着风天,这人重情重义,一生正气,又是个知恩图报的,确实是个好苗头,可惜了这十多年竟然只在谷外做了个守谷人,天天盯着一个护谷大阵看有无动静,委实是有些屈才了。   三长老盯着风天风岭看了半晌,也是露出一抹笑意道:“好了,依我看,咋们还是赶紧回济世殿,立马派人通知谷主一声,嫡少爷回来了可是大事儿,谷主想来也是极为高兴的。”   四长老知道这风庭素来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自然是知道如今这个情况,风岭已然确认是风家的嫡子子孙,倒是也不敢如这个二长老一般无脑的使绊子。   谷主如今病重,按道理是要传位给少谷主的,可以少谷主和谷主夫人双双英年早逝,唯一的一个嫡子风岭却是流落在外,不知所踪。   正因为如此,神医谷这才不得已考虑另立旁支为少谷主,等他病逝之后再继承谷主之位,而这旁支子弟中,最为优秀出挑的一个子弟,便是二长老的侄子风旬。   所以二长老才会如此排斥风岭归来,只要风岭回来,那么作为风岭爷爷的谷主必然十分开怀,又因为风岭的嫡系血脉,那便是十有八九都是立风岭为新任少谷主。   如今这个三长老突然临时变卦,又出声迎接了作为嫡少爷的风岭。显然是因为风岭有着少谷主的身份在,所以又导致出现了如今这样见风使舵的三长老。   四长老不才不管他什有什么想法,总之最后的目的就是认为应该带着风岭去他的亲爷爷神医谷谷主就是了。他顿时也出声附和道:“三长老说得有理,嫡少爷不若先与我们几人一道先去看看谷主大任再说。”   “胡说八道,”二长老很明显也听出来如今三长老的是意思,可不就是承认了那个孽种么,他顿时心中一急,急急否决道:“谷主如今正是病重时候,岂能轻易见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三位长老都把目光移到二长老身上,虽然面容平静,却是不难看出眼睛中就哭出来的,觉得二长老有些蠢的信息。   风岭更是一笑,从衣袖间取出了一块凝脂白玉的玉佩,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云字,他伸手高高举着,看着二长老的眼睛里带着讽刺的冷意。   “二长老,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块玉佩,乃是我娘与你们少谷主互换的定情信物,全天下只此一块,本少爷就是风家的嫡系,如假包换,怎么在二长老眼里本少爷就成了客人了,至于谷主见不见我,也是他自己的意愿,难不成你一个区区长老,还能替神医谷的谷主做决定不成。”   少谷主名唤风云,可不就是风岭的亲爹么,若是人可以长得像,护谷大阵运气好了可以被破,但是这枚由谷主夫人当年亲自刻下送给少谷主成亲时候的玉佩,整个天下,确实只有一块。   便是二长老再不想承认,看着这块玉佩也是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谷主夫人的刻字,笔锋极为柔和,云字那一点长长的拉到边缘,极为富有辨识性,这枚玉佩就是真的无疑。   方才这大长老,三长老以及四长老或许都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风岭可能是个冒牌货,如今凭着是这一枚玉佩,却是丝毫没有半分能够怀疑的了。   一张和少谷主一般模样的面容,又破了护谷大阵闯进了神医谷,还有少谷主与少夫人互换的信物,不是风家嫡子风岭,还能是谁。   “都是老夫怠慢了嫡少爷,老夫这便带嫡少爷去见谷主。”大长老顿时极为恭敬的微微俯身道:“嫡少爷请随老夫来。”   风岭点点头,看着身后的慕流苏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是随我一块来的,便随我一块进去,麻烦大长老先行带我们一起去见谷主。”   二长老被风岭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但是如今他是嫡系后代的身份已经无疑,总归不能当着这堆老匹夫的面拦着他去见谷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长老带着风岭,慕流苏一行人往谷内行去。   四长老回头笑意莫测的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二长老,也转身步履轻快的跟了上去。   大长老走在最前面亲自带路,看着风岭一行人皆是步态从容没有半分慌乱,不由心中一震,很显然这位在外流浪了十多年才得以归来的嫡少爷不仅自己不是简单人物,还结识了一群气度不凡的友人。   只可惜……   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方才嫡少爷对谷主的称呼他听得一清二楚,是叫的谷主而不是爷爷,很显然这位嫡少爷还记着当年少夫人遭遇的事情,似乎对这个神医谷仍旧颇有怨念。   一行人穿过处处房屋向着谷中最重要的一处宅院行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男女,大多是在种植草药,有的则是在打扫庭院。   看见慕流苏一行颜值颇高气质出众的外人进来,虽然颇有些好奇,但是因为谷主病重不得喧嚷的原因不敢说话,不少人面容震惊的看着身穿紫色萱云锻的风岭,但是也有不少少女盯着慕流苏和姬弦音红了脸的。   大长老倒也没有出声指责,倒是二长老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作,看着这群人一脸稀罕样顿时马着脸训斥道:“看什么看,若是不想学医了,就给老夫滚出去!”   众人一惊,顿时缩着脖子低头忙活起来,不敢再有别的小动作。   一个灰衣姑娘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悄悄退到一旁,将手中的苕帚放下,提了裙摆便朝着另一处房屋跑去。   那个人,那个和少谷主长得一模一样的紫色萱云锻男子,可不就是小姐画像上的男子么!   ……   仁德院。   院门阶梯上,一位约摸三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身着暗沉色的青衣长裙,原本颇为低调的颜色,却因为裙上绣着一朵大红色的芙蓉顿时显得极为高调,青配红,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那妇人却是毫不自知,反而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和二长老竟然有五分相似,此刻这妇人冷冷的看着风岭,面上带着不屑的神色嗤笑道:“你便是当年少夫人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孩子?怎么不见少夫人带你回来……”   说到这里,那妇人顿了下,面上有些懊恼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少夫人已经在外亡故了,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   慕流苏看着这个胡乱搭配衣裳的女人,她那张脸上虽然没有沾染大红色口脂,却是扑了一层厚厚白粉,看着颇为滑稽。然而这个人口中蹦出来的话,听着却是更加可恶,很显然是在耀武扬威的说风岭的娘死了。   风岭闻言,面容已经化作极冷,隐藏在宽大衣摆下的两手已然握成拳头,一双危险眯着,渗透出些许杀意的寒凉眸子,死死盯着那个打扮滑稽的女人,显然是极其愤怒,极其恼恨的样子。   慕流苏看这情况,便是想到了什么。见着风岭大步上前似乎要动手的模样,她连忙伸手,拽了一下风岭的衣摆,示意他稍安勿躁,若是才回来便闹出了毒打神医谷少谷主妾室的事情,这对风岭来说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不待这个滑稽的妇人再说话,她却是忽而笑出声来:“我当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既然知道了这是少谷主夫人唯一的子嗣,你这个作妾室的姨娘还不快些过来给嫡少爷见礼?不仅如此,还拿已经逝去多年的少夫人出来说笑,如此不敬主母,目无嫡子,毫无礼节的东西,难怪说是当年不知羞耻抢了抢了自家小姐夫君的卑贱丫鬟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太粗暴了(已修)   慕流苏的话显然是接了芙蓉的老底了,故事很狗血,确实是一个卑贱婢女抢了自家小姐夫婿的事情。   芙蓉本就是风岭娘亲也就是少夫人身边的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谁知道这个丫鬟却惦记上了自家姑爷,也就是风岭的亲爹神医谷少谷主风云。   少夫人自小有些体虚,生下风岭五年后,小日子的时间越发不准,且一来葵水便会疼得厉害,恰巧有一次神医谷中布置了一桩喜事儿,将少谷主风云请了过去,许是高兴,便喝醉了酒。   少夫人那日正逢葵水来了,委实疼的厉害,只能派了芙蓉去搀扶自家夫婿,奈何这丫头倒是厉害,扶着扶着便扶到了书房处,也不知是芙蓉用了药还是风云酒后乱性了,总之两人有了那么一夜风流。   芙蓉一直忍着没说,直到后来也出现了呕吐嗜睡的情况,少夫人便亲自给她把脉,把出了一个喜脉,芙蓉没法掩盖下去,只能痛哭流涕的交代了孩子他爹就是少谷主风云。   东窗事发,夫妻二人顿时破镜难圆,主仆二人反目成仇。但是无论怎么,芙蓉肚子里怀着的是风云的孩子,总归不能让风家的子嗣就这么流落在外,只能商霍着要将这个丫鬟纳入门来。   若是名正言顺的纳一房妾室,或许少夫人还没这么大的火气,关键这是个自己身边爬上了夫君床榻的丫鬟,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不过是坏了个孩子,便非要给一个名分,少夫人自然极为不甘,不过因为大家闺秀的教养,她倒也没闹得太难看。   直到后来芙蓉诬陷少夫人要将自己推倒,不要这个孩子,风云下意识的信了,指责了一顿少夫人孩子是无辜的。   少夫人当时没说话,冷冷看了风云一眼,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门反锁在屋内。   风云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一句,第二日听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事情知道自己误会了人,这才急急忙忙想要去道歉,然而千呼万唤也没人开门,风云心慌意乱的派人拆下了门板冲了进去,才发现屋内一片空房,早已人去楼空。   这少夫人是个烈性子,知晓自己丈夫变了心,也不愿留着自己的孩子在这里勾心斗角,当晚便带着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五岁大的风岭连夜逃出了神医谷,从此天高皇帝远,再也杳无音信。   身为少谷主的风云知晓是自己的过错,奈何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心病成疾,一日压着一日,即便风家世代称为神医世家,心病却终究是无法根治的。神医谷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风岭母子的讯息,然而却是芙蓉这个丫鬟率先找到了躲藏在神医谷峭壁上的少夫人。   句句诛心的讽刺威胁,导致二人在悬崖上起了争执,竟是直直摔下了悬崖,偏偏那时候芙蓉身孕在身,风云念着少夫人是个会几分轻功的人,又看着一身两命的芙蓉,一时心软便先救下了芙蓉,这才伸手拉住了少夫人。   那时候,少夫人却是眉眼全是冷冽的看着他,她说:“你只知道我性子好强,所以以为我容不下芙蓉,要推倒她让她小产,却不知我即便再要强,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风云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说悬崖危险让她快些运功上来,少夫人看着他,却是眼底一片绝情:“你只知道我会那么一点轻功能够自保性命,却不知我为了生下岭儿已经武功尽废,风云,我一直以为我嫁给你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没想到,你却是如此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风云听着她说武功尽废的事情,顿时开始心慌意乱,试图拼尽全力的去将少夫人拉上来,然而方才他拉芙蓉的时候已经花光了极大的力气,如今根本没有力气去将她拽上来。   风云的身子开始承受不住的往前滑去,眼底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别松手。少夫人却是眉眼平静的看着他道:“风云,若可以,我愿此生从未遇见你。”   话落,她伸手,一点一点的将风云拽着她手的手指一一掰开,纵身跌下了悬崖。   她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看风云一眼,只是目光留恋的看了一眼峭壁一侧的山洞处。   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一个五岁大小的男孩,少夫人知道芙蓉追来,怕他出事,便用手帕堵住了自己孩子的嘴,还特意用层层山石挡住了洞口,确保他一时半会无论如何也冲不出来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这个孩子,却是在这里,眼睁睁却又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从悬崖上坠了下去。   又亲眼看着那个逼的自己娘亲心灰意冷的爹爹正要跟着一起纵身跳下去,然而却被芙蓉一个跪地求饶,说他丢下她和孩子要怎么办而打动。   那个五岁大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无情而愚蠢的男人,将自己坠崖的妻子抛弃在身后,也将自己山洞后的的孩子抛弃在身后,扶着一个逼死了自己娘亲的女人下山去了。   那个五岁大的孩子,就是风岭。   那件事情在风岭映像中极为深刻,他对那个所谓的父亲的恨,也一日一日增加,即便后来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等芙蓉的孩子出生后,他爬上了高高的悬崖,在少夫人坠崖的地方纵身一跃,风岭那个时候就站在树后,冷眼看着他坠落下去。   他看着那极速下降的人因为发现了自己而瞳孔放大,悲喜交加的模样,冷冷的笑出了声来。   自此,那个五岁大的孩子孤身下山去求医,从此成为了风情无限的鬼手圣医风岭。   风岭说给慕流苏说这件事的时候,面上竟是带着一贯的风情万种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太过凄凉,让慕流苏这般自认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直视。   那时候,她便想着,等日后见到这个毁了风岭一家的女人,必然不会轻饶了她,可巧,如今便真的遇上了。   ……   芙蓉瞪着一双眼睛,气的浑身发抖,伸手直直指着慕流苏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   青花看着芙蓉指着慕流苏的手,径直一步上前,伸手拽住了芙蓉伸出来的食指,便是狠狠用力一折,一声清脆的“嘎吱”断骨声,混着一声“啊”叫的极为尖利刺耳的女音,顿时响彻了整个神医谷的上空。   青花面容不屑,听自家主子的口气就是要好好收拾这个女人的,下手自然也不会客气,她径直掰折了芙蓉的手指,面色森冷的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用你的脏手这么指着我家公子?!”   芙蓉原本还想在门口给风岭一个下马威作威作福来着,谁知道这群眼生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些年因为风云死了,风岭又流落在外,只留下风旬这么一个子嗣,谷主和谷主夫人都护着,整个神医谷的人对她们还是算颇为敬重的。   哪里想到这群外来客这么嚣张,一开口就对揭了自己的老底百般侮辱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一出手就折了自己的手指,竟然是群如此不好相予的主!   十指连心,芙蓉手指被折,只觉得原钻心的痛意袭来,她本就痛的面色发白,再加上脸上的一层白粉,更是痛的她面目狰狞宛若鬼一般丑陋。   然而芙蓉却仍旧不知好歹,惨叫过后她便一手捂着受伤的手指龇牙咧嘴的上下抖动,满脸怨恨的瞪着青花,却是又下意识的朝着二长老哭诉道:“二长老,快救救芙蓉!”   那二长老也没想到青花会陡然出手,竟是一个眨眼便折了芙蓉的手,听着青花所言,原来这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一个婢女竟然敢如此猖狂的对芙蓉出手,简直太不四个东西了!   二长老看着芙蓉的凄惨模样,顿时目眦欲裂,愤怒的跑上去,身肉便要一巴掌朝青花挥过去:“混账东西!这里可是我神医谷的地盘,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贱人对芙蓉夫人出手!”   大长老和四长老也有些惊呆了,原本芙蓉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极为不满,不过是个妾室罢了,不好好的侍奉在谷主夫人身边,反而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明显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要给回谷的嫡少爷一个下马威。   然而更惊讶的是慕流苏说出的那一番,他们光是听着便觉得这人明显对神医谷的事情极为了解,只能说明这人与嫡少爷关系极为密切,而且敢这么直白,毫不拐弯抹角的羞辱芙蓉,很显然是个极有身份能耐不怕闯事儿的人。   果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着青花这个小丫头上去一个瞬间就将芙蓉的手指给捏断了,虽然芙蓉用手指着客人确实不怎么礼貌,但是总归还没有到被折断手指的地步,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慕流苏在替风岭收拾芙蓉。   可惜这个二长老真是没有半点长老的样子,一看到芙蓉这般模样,堂堂一个男儿,竟是如此不要脸的要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委实有点太过恶心。   大长老见着二长老伸手便要打上青花,立马便要上前准备拦下他,哪里想到他的脚还没迈出去,那看着娇俏瘦弱的小丫头竟是微微一动避开了二长老的一巴掌,脚朝着二长老肚子下方便是狠狠一踹。   那一脚力度之大,竟是让二长老整个身子都被一脚踹飞,凌空飞出去数米,身形极为狼狈的趴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哀嚎个不停。   慕流苏递给青花一个赞赏的眼神,连带着风岭看着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初一怀中抱着糯米,看着青花那剽悍的一脚,隔着数米都能感受到二长老绝望的痛苦,一人一猫儿都是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初一身形笔直站立,低头去看怀中的糯米,却见着糯米夹紧了一双毛绒绒的猫儿腿,连带着长长的雪白的尾巴也伸得笔直。   好个凶悍的丫头,当真是吓死本喵了!   初一附和,青花委实太过凶悍了,比起唐阿娇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想去,还是青花那个温温柔柔活泼伶俐的丫头好一点。   姬弦音神色清淡,只是看着慕流苏嘴角绽放了笑意,眼中才有了些许温凉。   这温凉才露出些许,等他迤逦凤眸看着趴在地上的二长老伸手捂着的地方时,又顿时化为了薄凉。   好你个流苏,怎么带手下的,竟是知道往那这个地方踹去了。   慕流苏原本还浅笑者,陡然觉得身侧温度一阵寒凉,她眸光一转,向一侧看去,恰恰对上了姬弦音幽幽的目光。   慕流苏顿时笑意收敛,极为老实的站好,微微咳嗽了一声道:“咳咳,青花你太粗暴了。”   ------题外话------   之前忘了改年龄问题哈哈多亏宝贝提醒了我修改过来差点忘了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暧昧(一更)   青花早就看到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不会让自家主子为难,立马佯装严肃道道:“是,主子,青花日后下手轻点。”   “混……混账……”地上的二长老还捂着肚子下方哎哟直叫,看着青花的眼神里也满是怨毒,但是更多的是惊惧。   青花面色冷厉的哥二长老对视了一眼,那二长老便将满口的骂声吞进了肚子。   见二长老老实了不少,青花这才转头对着大长老几人笑道:“三位长老,神医谷的待客之道出了问题,这个女人用手指着我家主子辱没了我家主子的尊贵身份,青花代为出手教训,应当没什么不妥吧?至于这位二长老,如此品行还能动手打女人,青花也是出于防卫,想必三位长老能够理解吧。”   综合青花这一番话,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二人该打,被打了也是自找的,与他们无关。   芙蓉见着二长老的惨样,虽然有些惧怕,但是还是气不过的恼怒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手打我们神医谷的人,还有神医谷的长老,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别想我神医谷给你们任何人治病!”   慕流苏听着这话,毫不在意的看向芙蓉,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位芙蓉夫人好大的脸面,原来神医谷医治人否的规矩是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规定的。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大长老的脸色也变了变,神医谷素来求的是医者仁心,只要不是犯下极恶之罪的凶徒,又没有危害到神医谷的人,通通都会出手救治,如今芙蓉却是口说大话,因为一点争执便说出了不救治人的话,岂不是在打神医谷的脸。   他顿时朝着芙蓉虎着脸道:“芙蓉夫人,神医谷救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今日之事本就因你而起,嫡少爷是来此处看望谷主的,你不仅不让,反而在这里大声喧哗,到底是何意图!”   芙蓉没想到这个素来仙风道骨看着颇为和蔼的老头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重话,她刚刚才被这群外人羞辱了一番,如今又被神医谷的长老羞辱了一番。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太低,即便是少夫人死了,她也没能被扶正,若不是因为风岭流落在外,风云的子嗣只剩下了一个风旬在,她恐怕还得不到如此重视。   可她想着便是气恼,少夫人不过是个命短的罢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凶悍女人,仗着一身武功和一个千金小姐的身份在神医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对比而言,她觉得自己才更像是一个女人,对待风云温柔似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风云的青睐,她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更凭什么还是被这群人看不起。   她用了手段又如何,那说明她聪慧,她为了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有什么不对之处吗?没有!自己的儿子在这个神医谷生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谷主的认可,凭什么风岭这个孽种一回来,仗着身上的的嫡系血脉,就能直接面见谷主?   她不服!   越想越是火大,也不愿意和她们多说,她本就只是一个丫鬟出声,自然是不懂得知书达理的,只能撒泼似的张开手,用整个身子堵在门前,面色狰狞的开口。   “总之有我和二长老在,今日你们别想进去这个门,想都别想见到谷主。一个流落在外的孽子罢了,自己的亲爹死了都不回来吊唁的东西,有什么资格面见谷主。”   “胡闹!”大长老也是被气的不轻,虽然知道这个芙蓉夫人只是一个丫鬟出身,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真是半分礼节都不懂,很显然之前他们派来通知谷主嫡少爷回来的事情的人也被她拦下了,所以屋内才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着四长老那张素来笑容满面的脸也微微变色,她看着芙蓉道:“好你个女娃娃,还不快些让开,这是神医谷的嫡系少爷回来面见谷主,你身为神医谷的夫人,如此不知礼节,简直是太……”   四长老义愤填膺的话还没说完,青花却是径直上前一步,一手便拎起了芙蓉的衣裳,径直将她往一侧扔去:“我家风公子堂堂嫡系子孙,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猖狂,别人不敢动手,我便来替你们神医谷清理门户。”   “你、你要干什么……”   芙蓉眼见着青花上来,连着二长老都在她手下吃了亏,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又是青花的对手,听着那句清理门户,她只以为是青花要杀了自己,吓得说话都哆嗦。   青花却是没搭理她,径直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一群人道:“风公子,主子,姬二公子,请,三位长老,都请进。”   大长老:“……”   三长老:“……”   四长老:“……”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来的手下,俨然的一副能动手就绝不废话的模样。也不管那芙蓉如何撒泼,直接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且她如今这幅模样,俨然便是已经将神医谷的仁义堂看成了他们的地盘,还说了请字。   二长老气的头顶冒火,却也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他不是对手,只能忍着痛意额角冒着清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嚣张举动。   大长老与四长老本就是站在风岭这个嫡系少爷这边的,青花虽然出手,但是也没有下手太重的伤人,不过是为了让风岭进去罢了,两人虽然觉得青花的举动有些过激,但是好歹还是符合他们让风岭见到谷主的意愿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三长老,明显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他的伪善自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自然也不可能和慕流苏等人对着干。   一行人也不再多说,径直便向着屋内行去。   芙蓉直愣愣的看着,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拦下的,只能一阵嚎哭,吼着没天理,哭了半晌,见四周没人来搀扶,才想着仁义堂处为了保证谷主的静养,并没有安排过多仆人在此,她委屈的抹了抹泪,这才上前去将倒在地上脸色一片青白的二长老扶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哟阿沿,”她扶起来二长老便开始哭喊,“这群目中无人的东西,竟是如此凶悍,风岭那个孽种回来了,我的旬儿可怎么办。那个孽种怎么没有死在外面,居然还留着命回来了。简直是老天无眼,他亲娘都死了,怎么他这个孽种没死……”   “行了芙蓉,注意你的言行,小心隔墙有耳!”二长老就着芙蓉的手站起身来,忍着痛意,大致的看了一下芙蓉道,“你没受伤吧芙蓉?”   “阿沿你放心,我没有受伤,”芙蓉见二长老面色并无太过慌乱,还出言关心了自己,心中这才稍微安心下来,期许的问道:“阿沿,看你的样子,你可是有办法对付风岭了?”   二长老面色不变,只是颇有些神色阴冷的点了点头:“放心吧,风岭再是嫡系子孙又如何,他流落在外,从来没有学过医术,即便学过,也万万比不上旬儿的天赋,何况旬儿在神医谷如此多年,少不了熟识之人,那些人必然会对风岭这个外来的人有意见的,总之,一切我早有准备,你无需担心,这谷主之位,必然只会是旬儿的。”   他一边说着,便极为自然的伸手去将芙蓉散落在脸颊一侧的发丝撩起来别在芙蓉耳后。芙蓉原本被吓得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羞赫的粉色,她伸手极为妩媚的拍了拍二长老的手,羞赫道:“不是说了注意言行,小心隔墙有耳嘛,阿沿怎的还这般模样。”   “哈哈,”二长老见着芙蓉如此娇羞模样,顿时糟糕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好,他又伸手去捏了一把芙蓉的臀部,放肆笑道:“我不过是吓唬你罢了,如今人都在仁义堂的内院,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都听不见,此处怎么可能有人,走吧,咋们也进去,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幺蛾子来。”   二长老的话就像是给芙蓉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顿时也不慌张不恼怒了,笑着说了一声:“阿沿,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随后两人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又对视一笑,不慌不忙的往内院行去。   没想到的是,这一幕却落到了一双盈盈如水的秋瞳里,门口处不经意看到的人张大了红唇,轻轻捂住了嘴。   ……   从仁义堂外院入内,便是一方占地极大的内院,里面绿树成荫,假山亭榭,环境颇为幽静,连着扫地的下人都没有。   慕流苏动了动眸子,难怪方才芙蓉在外面那般鬼吼鬼叫都没人搭理,原来这内院如此宽广,在这样的地方修养,清净倒是真的清净了,不过,似乎也太过好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做些什么小动作了吧。   “谷主需要静养,如此多人进去倒是不太合适,四长老,你先陪着几位在此处稍等,”大长老领着慕流苏一行人停在一处放置了石桌石椅的小亭处,这才对着众人说了一声,话落又转头看着风岭,极为恭敬的开口道:“嫡少爷请随老夫来。”   慕流苏自然没有意见,径直让初一扶着弦音率先入座,又和其余两位长老寒暄了几句,面色从容的坐下了。四长老那个老顽童似乎对青花这个丫头颇为欢喜,上前便搭话道:“小娃娃好厉害的身手,老夫佩服。”   青花面色古怪的看着四长老,转头便要与慕流苏对视,不过见着慕流苏视线直直的落在姬弦音身上,顿时感慨了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能神色颇为遗憾的对四长老道:“四长老,你都一把年纪了,怎的还学年轻公子来搭讪我一个女娃娃。”   四长老脚下一个踉跄,当真是不知道青花的脑回路如何长得,他不过是好奇这娃娃如此年轻便有着这么高深的内力罢了,这女娃娃倒是认为他是个老不正经搭讪的了。   他憋屈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果然跟着嫡少爷回来的都不是些简单人物,神医谷的大权只要不落在一些心思不纯的旁支手上,他都是没什么意见的,如此一想,也就极为自然的笑出了声。   三长老看着是个话少的,只是那眼中的视线,却是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打量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俨然是别有深意的模样。   慕流苏一开始便有所察觉,不过见着他没说话,倒是任由他打量去了,她也很好奇这个三长老有什么能耐。   ☆、第一百一十七章恨意(二更)   “神医谷长老风河带嫡少爷求见谷主与谷主夫人。”   风河立在房门前,隔着一扇门朝着屋内恭敬行礼。   大长老此话一出,房内便是一阵动静,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一个六旬左右的妇人急急开门而出,脸上带着惊诧又欣喜的神情,颤抖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嫡少爷,当真是嫡少爷回来了?!”   大长老见谷主夫人的神色,也是一阵唏嘘,毕竟是少谷主的嫡系血脉,即便是十几年没见,那骨子里的怀念都还在。   他面容谨慎的点头道,“谷主夫人,嫡少爷今日破了护谷大阵归来神医谷,如今就在大厅处等着,方才派来通报的人被芙蓉夫人拦下了,所以这才不得不亲自来通报一声。”   “护谷大阵被破了?当真是我的孙儿回来了?”谷主夫人也不待大长老细说,自动忽视了那句芙蓉夫人拦下人的话,整个神色都极为激动。   她像是仍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一般,伸手拽住了大长老的衣摆,再次开口重复问了一遍大长老“当真是我那个流落在外的苦命的嫡孙儿?大长老你确认没有认错人?”   大长老点头:“嫡少爷不仅破了护谷大阵,手中还有你当年赐给少夫人的玉佩信物,应当是嫡少爷无疑。”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张肖像少谷主的脸。等着谷主夫人见到了,一下就明白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谷主夫人整张脸都带着惊喜,如今嫡系一脉的血脉流落在外,自家的夫君眼看着一日日病重,大权极有可能旁落旁支,这些日子他们老两口也算颇为伤身,如今自己的嫡系孙儿竟然回来了,岂不是回来的正是时候,   更何况,她也无时无刻没有盼望过,有生之年希望能再见见这个流落在外的苦命的嫡孙儿。   大长老想着如今让谷主夫人先去见见也不错,若是谷主夫人认下了嫡少爷,再带着人过来见谷主便是。想着,他也不再拖沓,径直带着谷主夫人往屏风外行去。   风岭就在仁义堂的内院大厅处,笔直着身子,一双桃花眼噙着三分风流笑意,却颇有些寒意了打量着四周,妖孽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谷主夫人跟着大长老出来的时候,就见着那一张熟悉到内心深处的面容,可不就和风云一般模样。   她顿时喜极而泣,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伐,一双苍老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风岭,整个人都宛如看到天大的惊喜一般模样。   只是风岭这一张与风云年轻时候无二的面容,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真的是她失散在外多年的孙儿!   “祖母的乖孙儿。当真是你回来了。”谷主夫人明显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岭,眼中有热泪盈出,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尽量柔和一点,不会吓到风岭。   风岭却是眉眼冷冷的看着这个六旬左右。明显看着自己就欣喜得喜极而泣的女人,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道:“风岭不过是随了娘亲的遗愿,不让谷主之位落在旁支手上罢了,至于祖母不祖母的,风岭自认没有卖的福气,谷主夫人不必如此,毕竟风岭不敢越矩。”   此言一出,便是大长老也惊了一惊,他虽然知道风岭这个时候回来必然是知道了神医谷的情况所以才回来争取少谷主的身份的,可是并没有想到风岭会如此坦白自己的意愿,更惊讶的是,他言语间的意思,也就是想说不愿意承认他与这谷主和谷主夫人的血脉关系的。   头一次看到如此狂妄的人,但是风岭言语间的自信却是没法让任何人以为他是在故作姿态罢了。   谷主夫人伸出去准备摸一抹风岭脸颊的手微微一顿,颇为尴尬的缩回来,她看着风岭,一时五位杂陈。   很显然风岭是因为自己娘亲的事情对他们整个神医谷都怀有些许厌恶和仇视,另一方面,风岭之所以会回神医谷,并且要求拿到谷主之位,也不是看在他是风家嫡子的身份上想要对嫡系一脉尽职尽责,只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遗愿罢了。   她看着风岭,根本不需要质疑,枫林和他爹爹风云的面容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风岭整个人虽然面上风流邪肆,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些许尊贵的冷意,真是像极了……他的娘亲。   这孩子必然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否则不可能会躲在外面十多年不曾回谷,偏偏等到如今谷主病重,为了完成他娘亲的遗愿才回来。   她忍着心里的悲怆,尽量显得自己面容柔和一点:“我听说,你如今唤作风岭是吧,换了个名字,倒是个好名字。”   风岭眯着桃花眼,看不出神色,只是静静的带着些许冷意看着谷主夫人,这个他名义上的老祖母。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你爹对不起你你娘,你怨恨我们风家,也是应该的,老祖母不怪你,只是这些年,在外孤身一人,想来是受了不少的苦难,你愿意回来替嫡系一脉继承谷主之位,想来也是看在你娘的分上。”   谷主夫人面容苦楚,虽是没有过多的说明,但是不难听出其间的悔恨之意,她看着风岭,脸上似乎在笑,却又带着悲伤:“你娘,她是个好儿媳。”   风岭似乎并无所动,面容冷冷的看了一眼谷主夫人:“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带我去见谷主。我回神医谷,只是为了我娘的遗愿,没有闲心在这里闲谈,也没有那个能耐能与你们风家攀亲戚。”   大长老也是没想到风岭态度如此强硬,他也丝毫不怕这谷主夫人和谷主知道了他冲着谷主之位回来的目的,会不会反感,他说的如此模样凛然,眼中全然只有少夫人的遗言,没有半分将神医谷放在眼里。   总而言之,风岭目前的状态,就是一个好眼神都吝啬给予,更是连一句语气好点的话,都没有心情和谷主夫人说。   谷主夫人也看出来风岭犹自记挂着方面的事情,完全不屑与自己谈话,她面上一片悲伤,但是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嫡孙儿,她还是下意识的想顺从他的愿望。   “既然如此,那老祖母这就带你去见见你的祖父。”她说着,尽量让自己面上保持一个和蔼的笑意,不想吓到风岭更不想招致自己孙儿的反感,克制住自己不去近身风岭,转身带着他他往内室走去。   大长老自然不可能再跟着进去,他看着谷主夫人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形,再看看风岭那般负手而立,俨然冷意盎然的姿态,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若不是当年出了芙蓉夫人的事情,想来神医谷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光景。   风岭跟着谷主夫人还没走进屋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香,显然是里面的人已经是缠绵病榻多时了。   室内摆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浓郁的药香极为刺鼻,谷主长着一张苍老的面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呼吸似乎十分费劲,晃得一眼看过去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生气,显然便是所谓的病入膏肓了。   “老头子,你快睁开眼看看,咋们的孙儿回来了。”谷主夫人显然也是因为风岭方才的话有些情绪低落,如今见着自家的夫君当着孙儿的面如此模样的躺在病床上,便是再也忍不住的扑上去。   但是惧与谷主的病情,谷主夫人却又不敢大声哭喊,只能轻而温柔的推了推谷主的手臂,一把年岁了,还是极为温柔的呼唤:“老头子,快醒醒。”   风岭原本打定主意只需要拿到谷主之位还有那个风家太祖的手札便好,根本就不想管这风家的破事儿的,然而看到这个世界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两个老人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动容。   那谷主方才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却在谷主夫人这般温柔的呼唤下悠悠转醒来,他睁开一双浑浊而涣散的眼睛,目光微弱的看了一眼谷主夫人,似乎是极为疲倦。   谷主夫人欣喜的握着谷主的手,朝着他温声道:“老头子,咋们的孙儿回来了,风儿的血脉回来了,你看看,你快看看。”   谷主微弱的目光顺着谷主夫人的视线移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负手而立,高大俊逸的风岭,以及那张对谷主而言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那双原本还涣散微弱的眸子瞬间便掠过一丝光芒,谷主垂在锦被上的手极为费力的想要抬起来,手指微微蜷缩着颤动着,似乎是在呼唤风岭到他面前去。   他的唇瓣极为惨白,许是因为病情过重的原因,微微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风岭听不太见他的声音,但是透过他蠕动的唇瓣,不难知道他想说的是“乖,乖孙儿。”几个字。   那谷主夫人终究也不过是个妇人,看着谷主这般模样,自然是忍不住开始地神啜泣起来,对着那谷主哭诉道“对,就是我们的乖孙儿,老头子你放心,咋们嫡系一脉,后继有人了,神医谷后继有人了。”   其实委实也怨不得谷主夫人这般激动,因为神医谷嫡系一脉素来只有一个男丁,都是内定的少谷主身份,偏偏到了他们这一代,自己的儿子酒后乱性平白惹了个芙蓉,多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平白让正室意外坠崖,自己的儿子等着芙蓉的儿子出生后,也跟着一块儿跳崖殉情去了。   谷主与谷主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暂且不说,那风家一脉唯一的嫡子却是因为这件事情流落在外多年,生死不知,那么一个五岁多大点的孩子,连着死了爹娘,却仍旧没有回到神医谷来了,很多人都认为是遭遇了不测。   也就是说,嫡系一脉相当于绝后了,只能从旁支的人中来挑选一个继承人来担任这少谷主之位,等着谷主病逝后直接成为下一任谷主,可不就是大权落到旁支手上么。   如今风岭回来,他是如假包换的风家嫡子,若是他回来了,这少谷主之位交给风岭,也算是有所依托了,总归算是后继有人,对得起嫡系一脉的列祖列宗了。   风岭见着谷主和谷主夫人两个六旬年纪的老人,此情此景,原本也是有些让人动容的。   可是很快,他又想起来就在这神医谷的悬崖之上,自己那个所谓的爹不去救自己的娘亲,反而去救一个害得自己娘亲坠崖的凶手,他想着娘亲那般绝望的坠落的情景,心中就涌出无比的恨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吃醋(微甜)   风岭看着两位老人,面容冷冷的道:“我只是我娘的儿子,不是两位的孙子,若是谷主还有力气,请马上通知谷中之人,立刻任命我为神医谷少谷主。”   谷主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久别归来的孙子会如此直白且着急的想要这个少谷主之位,风岭面色不变,也没有心思再解释一遍他会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娘亲的遗愿罢了。   谷主原本还颇有些激动的面容顿时萎靡下来,为也不再抬手想要呼唤风岭过来。他显然也是想起来,这个孩子的娘亲,那般年轻的风华年纪,却只因为嫁进了风家,不久便被逼的坠崖身亡。   他从这个嫡系孙儿的眼中里看到了彻骨的恨意,风岭恨他的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的娘亲,恨芙蓉背叛了自己的娘亲,恨他们风家不仅没有清理门户,反而还为了一个孩子便将芙蓉迎进门来。   然而这一切,他们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毕竟是风家,愧对了他们母子二人。   谷主夫人面色也极为凄怆,虽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可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儿如今果真是对他们这两个做祖父祖母的人面带恨意,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谷主浑浊的眸子动了动,微微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对谷主夫人道:“老婆子,你去、去传四位长老,马上在济世殿召开、召开神医谷少谷主的、任命大会,现在、现在就让人扶我过去,咳咳。”   “你可能受得了……”谷主夫人略微有些迟疑,显然是极为担心自己夫君的身子。   谷主虽然目光浑浊,语气也有气无力,但是还是带着些许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趁着我还有力气,快些召开,将这事儿、定下来,省的旁支作乱,夜长、夜长梦多,你快些、快些去吧。”   “好。”谷主夫人也知道如今神医谷的旁支虎视眈眈,得是赶紧将风岭的少谷主身份定下来,否则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情来,她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谷主,点点头道:“那老头子你注意些身子,我马上去通知大长老,再唤人扶你去济世殿。”   谷主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如此甚好。”话落,谷主夫人便对着风岭道:“岭儿,你在此处照看一下你老祖父,祖母去去就来。”   风岭没做声,桃花眼中的冷意并没有减少。谷主夫人叹了口气,只得迈步走了出去。   ……   突然召开少谷主任命大会,神医谷众多人都受到了惊吓,又听说病重的谷主亲自主持,想来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于是整个神医谷的人都急急忙忙赶来了济世殿观望。   “怎么回事,二长老先前建议立风旬少爷为少谷主的时候,谷主不是还说少谷主任命大会暂时不用着急吗,怎么今日这么突然的就召开大会了。”   “我也不清楚,刚刚得到消息,听说是护谷大阵被破了,难不成是嫡系一脉的少夫人之子回来了?”   “护谷大阵破没破我不知道,但是我今日看到大长老领了一群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去仁义堂了,那中间有个人和咋们家英年早逝的少谷主长得一模一样。”   “我没看到那个和少谷主长得一样的,倒是看到一个孔雀翎纹饰的公子美得跟谪仙一般。还有个穿着紫竹纹衣衫的公子,一张脸就跟皓月模样一般,委实太过俊逸,看的我一个男子眼睛都直了。我是记得有个紫色衣衫的气质也是极为出众,不过当时他被挡住了我没看清。”   “诶,那你说的那个和咋们先前少谷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不是穿的紫色衣裳啊?”   ……   神医谷一大半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了济世殿。四位长老端然坐在两侧,长老的下首处放置着芙蓉的位置,芙蓉身边又坐了一个面容清秀但是年龄不大的少年,俨然便是她的儿子风旬。   风旬虽然比风岭小了整整五岁,但是无论是整个人的样貌还是气质,比起风岭幼年时候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很明显风岭随了风云的长相,但是风旬缺随了芙蓉的长相。   芙蓉本就是一个丫鬟出声,样貌最多算得上清秀,风旬自然也不会多么好看出尘,更遗憾的是,这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阴狠气息,显然是知道了这一次的少谷主大会实际上是因为风岭归来才召开的,所以神色不郁。   作为随着风岭归来的极为贵客,慕流苏,姬弦音也坐在正对着芙蓉的一列位置上,初一和青花毕竟是属下的身份,倒也没有落座,两人都安静的站在自家主子身后。   他们上首处摆了一张空椅子,显然是为了风岭准备的。   如此声势浩大的模样,倒是让一众前来参与围观的神医谷众人有些拘谨,不敢再若方才那般肆意谈论。   只是不少年轻女子都盯着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这两人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凉薄孤寂,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众女子眼红得恨不得将眼珠子都贴到了二人身上。   糯米近日失了宠,天天待在初一的怀里,无精打采的模样,初一似乎也抱厌烦了,面上一副不满的神情,不过碍于自家主子的淫威,倒是没有将睡得跟猪一般的糯米扔出去。   青花则是一贯严肃模样的阴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仇视自己的芙蓉,芙蓉原不过是很恨的瞥了青花一眼,没想到倒是遭了这丫头的记恨,这般死死盯着的样子,分外渗人的慌。   她只能移开目光,尽量忽视青花的眼神。   很快,济世殿外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锣鼓声,有小厮尖着嗓子道:“谷主到,谷主夫人到,嫡少爷到!”   连着三声到,谷主与谷主夫人皆是神医谷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这一声嫡少爷到,却是惊的整个神医谷都炸开了锅。   先前还疑惑着怀疑着的人群瞬间就一个激灵,听这人的通报,难道当真是他们那个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嫡少爷回来了不成!   人群中自觉的为这三人让出一条道路来,谷主与谷主夫人虽然说不上天天见面,但是神医谷不大,好歹也能见到,不是那么稀罕,众人的目光自然是好奇又震惊的看向那所谓的嫡少爷。   只见着一人穿着尊贵至极的紫色萱云锻长袍步履从容而至,一对斜飞挑入发髻的轩眉,一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绯色薄唇勾着几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流露出几抹寒冽,这样一张让人惊艳的面容,几分风流,几分邪肆,几分冷冽,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关键的是,这张面容竟是和当年的少谷主一般无二!可不就是那人口中所谓的风家的嫡少爷?   “简直太像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像的两个人,果然人的血脉是极为强大的,难怪才听说有人破了护谷大阵,便穿出了嫡少爷的名声,就这么一张脸,即便是没有破护谷大阵,也没人不认他是咋们神医谷的嫡少爷呀。”   “果然这才是嫡系的风采,比起那些个旁支之子的风采,不知道胜过多少,我看今儿这少谷主之位,应当是这位嫡少爷的。”   “你可拉倒吧,一个流落在外的弃子,怎么可能才回来不到半天的时辰就被任命为少谷主,按我说,这次大会应当还是任命风旬少爷为少谷主,最多不过是借着这次大会,宣布一下这位嫡少爷回来的事情罢了。”   “倒也是,咋们神医谷虽然定下的是嫡系一脉为尊,但是那是因为嫡系一脉在医术上天赋异禀,这位嫡少爷自小流落在外,恐怕自小就没学过医术,与风旬少爷比起来,我也觉得风旬少爷更适合当少谷主,毕竟是神医谷的大事儿,不可做戏。”   ……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表明着自己的看法,风岭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面不改色的听着。   慕流苏唇角也勾着笑,这群人只知道风岭自小流落在外,应该是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源来研习医术的,再好的天赋,没有后天的培养,那也是空谈。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风岭的娘亲之所以舍得抛弃了神医谷的诸多医书草药资源带着风岭离开神医谷,是因为她早就替风岭寻了一位医毒双绝的世外高人毒医拜为师傅。   毒医那时候便已年岁颇高,唯恐自己一身卓绝的医毒之术后继无人,遇到风岭这般便天赋异禀的人,更是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以授。   风岭后面成为冠绝天下的鬼手圣医,又被自己意外相救,慕流苏更是用着荆棘门的势力替他搜罗了天下稀罕的医毒之书,风岭如今的医术,便是放眼整个神医谷,也当时无人匹敌。   神医谷唯一能够惹的风岭注意的,也不过就是那一本风家太祖的手札罢了,所以说他愿意回来继承神医谷的谷主之位,真的纯粹是为了自己娘亲的遗愿,而不是多么稀罕这所谓的神医谷的势力。   如今那些心有异心的人,都想以风岭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无能弃子为由,妄图将那个少谷主的位置给到风旬的头上,很显然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若是老实点让风岭当了这个少谷主也还好,若真是不规矩想要耍什么手段,也不过是自己打脸罢了,慕流苏倒是极为期待,这所谓的神医谷被风岭打脸的模样。   毕竟风岭幼年的遭遇,完全是拜这个风家所赐,风岭那个爹委实不算个合格的爹,至于这罪魁祸首嘛,还是得算到芙蓉的头上。   姬弦音迤逦凤眸眸光清浅的打量着慕流苏,见她看着风岭一副期待又护短的小模样,眸色暗了暗,不过想着她在唐门客栈处一心想要促合风岭和唐阿娇的样子,慕流苏显然是对风岭没有别的想法的。   更多的,也许是她与风岭之间的挚友之情,或者说把风岭这个比她还年岁稍大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流苏护短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虽然知道慕流苏对风岭没有别的想法,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风岭身上,姬弦音四周的气息还是微微凉薄了一点。   初一看着姬弦音那险险眯起的轮廓惊艳的凤眸,面上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心中却是分外鄙视自家主子。   很显然初一是知道自家主子是看到慕流苏多看了几眼风岭,这才又开始吃醋了,可是他这个醋也吃的太过莫名其妙了,英武将军对风岭的态度他一个做手下的都看的清清楚楚,自家主子明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竟然老在这样的事情较真。   初一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为零。   ------题外话------   先前忘记修改了还好有宝贝提醒我了不然闹笑话了嘻嘻   ☆、第一百一十九章狐狸精   谷主夫人搀扶着谷主坐上高位,两个六旬老人,原本在仁义堂的时候还有些精神不济,如今在众人面前,神色却是好了不少,带了些许身居高位的威压。   谷主原本极为衰弱的身子,如今看上去却是好了不少,一双苍老眸子也不再若先前那般涣散,只是比起正常人的脸色来说还是苍白了许多。   原本开头寒暄的话,是由谷主来说的,但是以谷主如今的身体状况,自然不可能有力气来讲这些场面话的,于是便是由大长老来主持,他起身看着众人,神色沉稳间带了几分严肃。   “谷主今日将诸位召集过来,是为了我神医谷的一件大事,那便是任命神医谷的少谷主一事。但是在任命之前,老夫先代谷主向众位介绍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我们神医谷风家嫡系的嫡长子——风岭少爷。”   风岭站在济世殿大殿中央,紫衣蹁跹,负手而立,桃花眼中噙着风流邪肆的笑意,端的是尊贵无双,风流倜傥。   慕流苏看着风岭这般风姿,颇有些感慨,看惯了风岭不正经的模样,如今这么一看,倒是觉得这小子还是长得极为好看的,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如今站在众人面前,一身的礼仪气度,看着还是像那么一回事的。   姬弦音眸光依旧若有若无的扫过慕流苏,见她面容上露出些许长辈看到晚辈的欣慰模样,心下这才稍微放心不少,也将视线懒洋洋的看向了风岭。   流苏救风岭还是算有几分眼光的,鬼医圣手,倒是个不错的身份,总归流苏日后受了伤,风岭是可以第一时间给予治疗的……   刚刚想到这里,姬弦音却是忽而蹙了蹙惊艳的眉羽,暗自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流苏是他要护着的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受伤,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何况,风岭那张脸委实太过狐狸精,若是让这个狐狸借着医治的由头天天在流苏跟前晃来晃去,若是一不小心勾了流苏的魂,那就不太妙了。   姬弦音想了想,就特意将浓密清隽的眉羽微微蹙在额角,面前露出些许疼痛神色,衬得他本就美艳的五官顿时宛如病若西子一般让人揪心。   然而慕流苏此时还是看着风岭,面上带着欣慰笑容,此刻倒是没有留意姬弦音的小动作。   姬弦音这下也不用特意皱眉了,惊艳的长眉直接危险的蹙了起来,面色也薄凉了些许,他迤逦惊艳的眸子上,纤长睫翼颤了颤,忽而捂着自己的胸口楚,故意咳嗽了两声。   慕流苏听见他的动静,顿时刹的将视线转了过来,看着姬弦音似乎有些疼痛的面容,不由面色一惊,连忙极为自然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姬弦音的背部,紧张的低声问道:“弦音你没事吧,怎么又咳嗽了。”   自从姬弦音身上有了暖灵玉的扳指和玉佩之后,就没再咳嗽过,可是如今看他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副又犯了病的模样么。   知道风岭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慕流苏顿时也没有心神去管风岭那边的事儿了,转而专注的看着姬弦音。   姬弦音微微垂着眼睑的眸中掠过些许极为清浅的笑意,又怕被慕流苏发现,极快的掩饰了过去,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无碍,许是昨日车马劳顿,一时没有缓过来。”   慕流苏听着,心里顿时有些歉疚,他们本就是算计着时辰来的,带上弦音的时候,以为他身子好多了,考虑到日程问题,也就没有放到最慢的速度,如今却是害得弦音差点出事儿。   她面色担忧,对着姬弦音道:“你且忍忍,稍后风岭解决了这里的事儿,我让他再帮你看看。”   姬弦音乖觉的点头,一贯薄凉的眸中闪过些许温凉,极为替慕流苏考虑的道:“将军无需担忧,不过是点小事,无碍的。”   慕流苏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显然是极为担忧的,视线落在姬弦音身上上下打量着,手极为自然的放下来,搁置在姬弦音的衣摆上,这才回头去看站着的风岭,但是很显然不若先前那般认真,隔了些许便又朝着姬弦音扫视过来,怕他又出意外。   姬弦音见她如此模样,唇角处勾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倒是没再做出别的动作。   初一在身后看着,委实是忍了极久才才忍住了对自家主子的吐槽,你说你一个执掌江湖生杀大权的璇玑阁主,怎么就好意思装柔弱到这个地步。   平日里用璇玑阁主的身份一口气杀了数多敌人的时候,都没见过他喘过一口粗气过,如今不仅装咳嗽,竟是连着车马劳顿一时没有缓过来的话都好意思说出来了,委实太让人看不下去了。   初一鄙视姬弦音的时候,青花也在鄙视着自家主子慕流苏,姬弦音再病弱,有着主子大人你从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音杀阁璇玑阁主手中抢来的暖灵玉。   那温肺养脾,保证体温的功能也不是盖的,所谓的体弱多病即便再严重,那也是体寒之症,怎么着也是体寒引起的,和舟车劳顿能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难怪俗话说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这句话果真是没有半点毛病,素来知道慕流苏这个主子是个护短的,若是按照往常,一家休息对于风公子的事情必然是放在心上的,哪怕早已经做好了布置,也会极为认真的看到最后。   如今慕流苏的这幅模样,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色轻友了,风公子这个挚友落了下乘,姬弦音这个美色倒是成为第一了。   初一和青花感慨了一下自家主子,这才颇为同情的将视线投给了风岭。两人皆是想着,这可怜的风公子,你这位荆棘门的门主友人委实是个不靠谱的,只能靠我来支持你了。   ……   风岭自然是不知道他的一帮损友搞的小动作,如今他迎着万众瞩目,却是万分从容,毕竟这里也是他幼年和娘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重新站在此地,虽然有些物是人非之感,对这熟悉的算得上故乡的地方,他昔日的恨意也被时间冲淡了些许。   至于那些试图质疑他身份的人,看着风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一句话也不用多说,单单是那么一张脸,就已经是最有力度最让人信服的证据。   大多数人一眼看去,便是心中一凛,这样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竟然他们恍惚觉得上一任少谷主回来了一般,神医谷内内外外的看客都不自觉弯腰行了一礼,看着风岭齐声高呼:“恭迎风岭少爷回谷。”   神医谷虽然不大,但是加上一些外姓的药徒和一些风家的旁支,也有数百余人,这般对着风岭齐声山呼,还是有那么一些震撼人心的。   但是很显然还有其他人心存不满,其中就以芙蓉和风旬二人为首,瞪着风岭的眼中恨不得将人刮下一层皮来。   谷主见着风岭回谷还算是人心所向,这么多人行礼,很显然都是敬重嫡系一脉的,他心中的忧虑少了些许,等将神医谷的位置传给了嫡系的风岭,风家嫡系一脉也算是没有绝后,他也不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咳咳。”他眼中掠过欣慰,心情也不再那般低沉,只是禁不住体弱又咳嗽了两声,风岭这孩子虽然明显对风家还有记恨,但是他肯听从他娘的遗愿,来帮风家料理神医谷,也算是个极有担当的人。   且他看风岭虽然表面上邪肆放荡,然而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身的正气,把神医谷的谷主之位交给他,他也能安心。   大长老原本还想再寒暄几句,但是听着谷主的咳嗽声,不由微微皱眉,想着还是赶紧将这事儿弄完的好,于是也不再多话,径直对着众人道:“风岭少爷今晨破了护谷大阵归来,身份毋庸置疑,接下来,便由谷主亲自来宣布少谷主人选。”   “好,好。”谷主显然也有些心情激动,苍老的面容因心情激昂而微微颤抖着,因为身体问题,他不可能站起身来,只能坐在太师椅上尽量让自己的背部笔直一点。   他缓慢的开口道:“今日的少谷主之位,人选本是定的是风旬……”   话说到这里,不少人都能听出来这是有转折的意思了,很显然谷主接下来的话就是想说但是由于风岭回来了的原因,还是按照古训所规定的,选择嫡系血脉的风岭为少谷主,等他百年以后继任为神医谷谷主。   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在场有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芙蓉面容更是愤怒,想着自己的儿子怎么着也是谷主和谷主夫人看着长大的,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回来半天不到的风岭就要夺走风旬的少谷主之位。   要知道神医谷虽然是隐世家族,但是在天下人眼中却是一个极为不得了的势力,毕竟这么多的医者,谁都会心动万分。   若是风旬成为了神医谷的少谷主,那神医谷的势力便是掌控在了风旬手中,风旬是她芙蓉的儿子,也就是说神医谷的大权掌控在了自己手中,如此好的事情,怎么能让给风岭这个孽种得了!   她越想越不甘心,不由站起身来,直接打断谷主的话道:“爹,在你公布少谷主是谁之前,儿媳有句话要将。”   谷主夫人显然没想到芙蓉会突然冒出来捣乱,很明显自己的夫君的身体状况不佳,都有些撑不太下去了,连着大长老都知道要缩短时间,精简的说完公布就成,偏偏这个身为儿媳的芙蓉不知道规矩,还径直出来插嘴。   谷主夫人虽然是个年岁大了的老夫人,平日里看着颇为和蔼可亲,但是做了几十年的谷主夫人,身居高位的威仪自然还是在的,她对于风岭和蔼可亲,那是因为她对这个孙儿心中存有愧疚。   但是芙蓉这个女人不一样,对于这个儿子酒后乱性才纳入房门的小妾,谷主夫人原本就是不太喜欢或者说打心底看不上的,毕竟芙蓉是风岭娘的丫鬟,一个丫鬟连着叛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实在是太过上不得台面。   只可惜风云看着荒诞不羁,却是个极心软的人儿,只说自己做错了事情总归得负责,他们两个做长辈的也是碍于芙蓉肚子里怀着风云的骨肉,想着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总归不能就这么没了,这才同意了让风云将人娶进来。   娶进来也就罢了,竟然还陷害作为风岭的娘亲的自家小姐,导致人带着风岭离家出走,更是在之后害得她的儿子儿媳双双坠崖而死。   ☆、第一百二十章有染   两个老人虽然后悔怨恨,但是风岭不知所踪,他们念着风旬毕竟也是风云的血脉,这些年来对这母子二人也没有亏待过半分,可以说对待芙蓉母子,他们也是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怎的会想到芙蓉如今还如此不知足,还想要与她的嫡孙儿争夺这少谷主的身份不成?   谷主夫人沉着脸开口:“芙蓉,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话等到事情结束后再说。”   芙蓉嗤笑一声,等事情结束了,少谷主的身份就是风岭的了,那个时候还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对于这个婆婆,她也只能心里怨怒,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分毫的:“娘,儿媳不过是想说,今时不同往日,这少谷主之位毕竟是整个神医谷的大事儿,依着儿媳的意思,不若当着神医谷众人的面商量一番,再行决定才颇为稳妥。”   芙蓉此话,就差直说这嫡少爷配不上这少谷主之位了,但是旁支派系的人听着却是颇为入耳,毕竟好不容易死了个风云,这个谷主也是个命不久矣的了,眼看着少谷主的位置就要落到旁支一派的人手中,让他们平白将这位置拱手给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风岭,委实让人气大。   谷主夫人不是个傻的,自然也听懂芙蓉华丽的意思,脸色一沉正欲回话,一侧的二长老却是忽而插言提议。   “谷主夫人,依老夫看来,芙蓉夫人这话倒也有道理,虽然神医谷素来都有嫡系一脉传承谷主之位的规矩,但是那是因为嫡系一脉素来是在医术上天赋卓绝,嫡少爷虽然归来,不过想来还不曾钻研过医术,为着整个神医谷的未来着想,老夫倒是觉得可以另选人选定下少谷主之位。”   谷主原本都准备宣布了,谁知道平白窜出来芙蓉和二长老两人,如此直白的让他重新敲定人选。他一张苍白面容越发脸色难看,浑浊的眸子盯着二长老:“你、你们什么意思……咳咳。”   说到这里,明显是被这二人气的不轻,伤了身子。   风岭原本还噙着风流笑意懒懒站着,如今瞧着这二长老和芙蓉一唱一和,显然是沉不住气,他狭长桃花眼中的冷意也深了些许:“神医谷古训有言,这少谷主的身份,素来是由谷主亲自传授给嫡系血脉,二长老和芙蓉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认这个古训了?”   二长老阴冷一笑,看着风岭的面容满是厌恶之色:“嫡少爷何出此言,古训是神医谷的祖宗定下的,老夫自然是要遵守的,之所以向谷主提出建议,无非也是为我神医谷大局着想。”   “神医谷之所以取名为神医谷。那是历代以来医术卓绝之人医者仁心济世而来,嫡少爷你虽为嫡系,但是不精医术,若是神医谷的谷主之位交到一个不精医术的人手中,岂不是贻笑大方。”   说到这里,已经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人身攻击了。拐着弯说风岭是嫡系一脉的子孙又如何,不过是个废物,如何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神医谷谷主。   嫡系派系的人听着也是面露怒色,虽然二长老这是明摆着想要争夺那一个少谷主的位置,可是说出的借口却是让人无法反驳,神医谷历来便是医术无双的存在,风岭若是自小在神医谷长大,必然无需忧愁,会有最好的资源来培养。   但是巧的就是他从小流落在外,原本属于风家嫡系的培养资源通通给了风旬这个庶子,风旬此人天赋也算极高,医术一脉上也算是颇有成就,若是风岭不曾回来,这少谷主的位置必然是风旬无疑,可如今身为嫡长子的风岭回来了,无论怎么说,也该是遵从古训由嫡系一脉继承。   在这大殿之上,一贯嬉皮笑脸的四长老神色也正经了不少,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虽然身子有些矮小,但是身为长老的气势还是分毫不差的。   “二长老这话就颇为偏颇了吧,嫡少爷虽然才回谷,但是这骨子里的嫡系血脉是泯灭不掉的,且嫡少爷如今年岁尚小,等继任了少谷主的身份,再钻研医术也无不可,总归嫡系一脉天赋卓绝,假以时日,嫡少爷必然能成大器。”   二长老针锋相对道:“四长老这话说的好听,嫡少爷如今快要及冠的年纪才开始学医,医学一术,差了一月都有区别,更别说晚了整整十多年,嫡少爷研习医术自然没问题,可是难不成让整个神医谷等着他学成出师?这样的本事就想继承少谷主的位置,你问问神医谷的众人服气吗。”   “不服!我不服!”人群中那些个旁支派系的人顿时嚷嚷起来,很显然是要有谋划,就是想闹事的,“神医谷理应强者为尊,不能让一个才回来的半点医术不会的人来坏了神医谷的风气。”   不少保持中立的人听着也觉得有那么些道理,风岭这个嫡子若是不会医术,即便真是嫡系一脉的身份,坐上上谷主的位置也难以服众。   “你们、咳咳……”那谷主见状,也是知道自己这些年体弱多病,嫡系一脉势微,这些旁支的人都敢站起来和他对着干了。   自他生病后,谷主夫人便和他一起搬到了仁义堂静养,也鲜少插手谷中内务,如今一看竟然被搞得这般乌烟瘴气,也是极为恼怒。   她瞪着二长老怒道:“二长老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今儿你还敢拦着谷主立下少谷主不成!”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听着,见着身为风岭的老祖母和老祖父二人好歹是个明事理的,也配得上是风岭仅存人世的两位亲人,想了想,还是别再这两位老人被气伤了的,她顿时勾出笑意,别有深意的对二长老问道。   “我听二长老的意思,似乎对这位嫡少爷极不满意,二长老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能担任少谷主之位的人选,不防说出来听听。”   二长老倒是没想到慕流苏会开口问话,虽然慕流苏一行人不是神医谷中人,但是却是和风岭这个嫡少爷一起来的贵客,且二长老之前领教过慕流苏手下青花的厉害,也不打算再和他们抬杠,反正慕流苏这句话正好能帮他引出想说的话。   他压制着想要骂慕流苏一句多管闲事的心情,面色骄傲的道:“老夫心中自然已经有所人选,这个人也是上任少谷主的血脉,就是风旬少爷。”   “论医术,风旬少爷自小便开始学医,如今在医术上的成就,便是在整个神医谷的年轻一辈中,也是个极为出类拔萃的,再论德行,这些年谷主身子不好,是风旬少爷与谷主夫人齐心照料,可见风旬少爷一片孝心,如此才华无二,又极富仁孝之心的人,自然是有资格成为咋们神医谷的少谷主。”   二长老说了人选以后,立马就是开启了夸赞模式,那一副洋洋自得颇为骄傲的模样,倒是让人有种在夸赞自己的错觉。   慕流苏听着他对风旬的夸赞,又听着底下那些旁支派系的人一阵附和,以及风旬脸上露出的一抹自得之色,忽而眉眼弯弯,一片笑意:“二长老这话说的,知道的人以为你慧眼识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爹的在夸赞自己的儿子呢。”   此话一出,整个济世殿都静了一静,二长老和芙蓉的面容均是陡然一变,芙蓉反应极为激烈的道:“胡闹,你一个外人自以为是的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旬儿是拜做二长老为舅舅的,是二长老的侄子罢了,你怎么信口胡诌栽赃陷害!”   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了些许端倪,方才二长老的神态举止确实像是在夸赞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是芙蓉与二长老是结拜的义兄义妹,二长老也的确是风旬的长辈,可是怎么慕流苏一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古怪呢。   慕流苏面色依旧笑意清浅,对比着芙蓉那一副跳脚的德行,委实是一身风华无双,她面色极为从容,正想着让青花接着说下去,殿外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少女声音。   “胡说的是你们!一炷香时辰前,我亲眼看到芙蓉夫人与二长老在仁义殿外言行举止都分外亲密,我不知道风旬少爷到底是谁的孩子,但是芙蓉夫人与二长老之间,绝对有不正当的关系。”   一个梳着双桂髻的女子款款而来,她头上并未装饰发簪钗铂,只是用了浅紫色的发带盈盈束发,身穿着一袭浅紫色的梨花刺绣广袖玲珑裙,裙摆蹁跹,容貌清丽,是个极为美貌动人的女子。   慕流苏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便是眼前一亮,想着这芙蓉夫人果真是运气够背,私下里的勾搭被自己盯上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让神医谷的人撞见了,啧啧啧,委实太倒霉了。   “是云溪小姐?她不是素来都只在室内钻研医术么,今儿怎么来了济世殿这般热闹的地方。”   “蠢,你说云溪小姐为什么来,她可是当年少夫人亲自嫡少爷定下的嫡妻,后来也是因为嫡少爷走了以后她才闭关学医,听说就是为了等嫡少爷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如今知晓嫡少爷真的回来了,她能不来吗。”   “这不是重点呀,刚刚云溪小姐说的没听见吗,她说亲眼看见了芙蓉夫人似乎与二长老有染。”   ……   殿外围观的人炸开了锅,殿内不少人也是脸色大变。   “溪儿,你刚刚说什么?”谷主夫人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这个儿媳妇虽然刚嫁进来的时候做过些许蠢事儿,但是后面也还算是极为安分的,似乎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云溪素来是个性子清冷的,平日里对谷中的事情都没有心思掺和,如今突然说亲眼看见芙蓉与二长老有染,只怕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谷主夫人刚刚问出口,这边芙蓉就宛如被揪了一撮毛一般嚷叫起来,她满脸都是震惊和痛苦神色,当真像是受了天大的诬陷一般对着云溪开口哭诉。   “云溪小姐!我芙蓉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能因为你是嫡少爷名义上的未婚妻,为了想让嫡少爷得到少谷主的位置,便往我们母子二人头上泼脏水!我与二长老之间清清白白,旬儿也是云郎的孩子,哪里想到你看着这般人畜无害,却是个如此心机深重的!”   云溪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些许厌恶,显然是对于芙蓉这般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如此做作的模样而感到厌烦。   想着若不是芙蓉出现,她与风岭哥哥应当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偏偏因为芙蓉,害得风岭哥哥父母双亡,自小流落在外。   她越想,面色越是冷冷一片。   ------题外话------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云溪还是唐阿娇~   ☆、第一百二十一章产期   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但是因为在神医谷中常年钻研医术,极少涉世,带着一股子的沉静之气,面对芙蓉的指责,云溪依旧不骄不躁,极为从容的朝着谷主和谷主夫人以及几位长老行了礼,这才皱眉看着芙蓉。   “芙蓉夫人,云溪敬你是长辈,所以不愿与你当场争执,但是今晨你与二长老在仁义堂举止亲密乃是云溪亲眼所见,事实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话落,她也不去看芙蓉那张越来越难看的面容,径直对着高位上的两位老人又是极为恭敬的一个弯腰:“云溪自幼不说谎话,还往谷主与谷主夫人明断。”   慕流苏对这个姑娘也有些许好奇之意,方才殿外人的窃窃私语她自然是听见了,原来风岭这小子还有个未婚妻在。看这样子似乎也是对风岭情根深种的。   慕流苏想着,不由微微蹙起眉来,原本以为风岭和唐阿娇算的上是一对欢喜冤家,她才没有多加干扰甚至颇有些乐见其成,可如今冒出来云溪这个未婚妻,这一身幽静沉稳的气度也是颇为入眼。   慕流苏不由有些唏嘘,若是这位名叫云溪的久等风岭多年的小姑娘知道了风岭是个在外欠了一大堆风流债的人,甚至连着唐门的掌上明珠唐阿娇也对其纠缠不休,当是不知道是何反应。   姬弦音眸光注意着慕流苏的举动,见她一副唉声叹气的小模样,眼中弥漫上些许暖意,不过想着风岭的事儿流苏帮啥都没问题,就是这姻亲之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他微微侧过身子,对着慕流苏小声道:“姻缘之事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只能由风公子自己做主,英武将军即便再护着他,也万万不可插手他的姻亲之事儿。”   慕流苏点点头,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风岭毕竟是她捡回来的,是当做挚友或者说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人儿,对于他的事儿,她还是带着一种本能的关心。   风岭最后选谁她都没意见,只要是他真心喜欢的,她都会帮着他,只是想起今儿在唐门客栈看到的唐阿娇在风岭床榻上盘腿而哭的场景,她还是有些纠结。   也不知道风岭到底和唐阿娇怎么一回事,若是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还好,若是真的做出了出格举动……慕流苏看着站在殿中很明显帮衬着风岭的云溪,都有些不忍想象了。   在慕流苏看来,她瞧着唐阿娇是个不错的,可如今一看,这神医谷的云溪小姐也是个极好的,不由感慨风岭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怎的还养成了这副风流性子,真是个不着调的。   这边慕流苏还惦记着风岭的姻亲之事,那边二长老却是颇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云溪的眼睛里满是愤恨神色,和芙蓉那般被冤枉了的模样无二。   “笑话!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族姑娘。怎好意思诬陷老夫与芙蓉夫人!谁不知道你素来闭关研习医术,从不出门,怎的还能跑到仁义堂这边来了,说谎也不打草稿,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个小姑娘诬陷,老夫相信谷主心中自有定论。”   谷主夫人瞧着各有各的说法,虽然她是信得过云溪这个丫头的,可是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希望芙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他们风家真是这种丑事,还平白将害死自己儿子儿媳的仇人的儿子好生培养成才了,那委实有些愧对自己的儿子儿媳。   慕流苏看着谷主夫人那一番神色变幻,不由也暗自叹了一声果真是老一辈的思想,再不愿面对又如何,真相就是真相,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一位逃避有什么用,只有敢于直面后果才能从中吸取教训。   她顿时笑着道:“二长老倒是生了一张比妇人还厉害的伶牙俐齿,不过本公子很好奇二长老你紧张什么,身子又抖什么呀,难不成是这位小姐说中了,你便心虚了?”   众人的眼光随着慕流苏的这句话齐齐追随而去,果然见着二长老虽然面色一片义正言辞的冷厉,但是整个细下一看,的确是在微微颤抖着,这般模样,可不就是有几分心虚么。   “你、你们这是栽赃陷害,老夫心虚什么,老夫这是被你们气的发抖的。和心虚有什么关系,真是笑死人了。”   二长老被众人打量的心烦意乱,然而这身理反应显然不是他能轻易控制的,他只能做出一副恼怒模样,复又面色狰狞的冲着慕流苏道:“阁下一个神医谷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多管闲事?老夫劝你还是安分些的好。”   “按照二长老的意思,这立任少谷主之事儿,也是你一个长老,和芙蓉这个妾室能多管闲事的?”   风岭见着二长老呵斥慕流苏,面上也不由冷了冷,对着二长老也直言道。说这话的时候,风岭的视线极轻的扫过云溪,眸中微微动了动,面上倒是看不出别的情愫。   二长老冷哼一声,目光极为不屑的盯着风岭,恨不得将风岭给杀了,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老夫身为神医谷长老,怎生就不能参与少谷主的竞选了?嫡少爷如今才归来,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怎的连着长老也敢不敬了,果真是个没有爹娘教养的乡野小子不成……啊!”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传来,众人都还没有看清,却是不知怎的就传来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此外,还混合了一声二长老的动静极大的呼喊声。   慕流苏用着强悍内劲隔空扇了二长老一个耳光,这才缓慢的收回收,慢条斯理极为贵气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绣有华贵紫竹纹饰的衣袖,面上带着喜欢的笑意,只是那笑容中丝毫没有暖色。   “二长老真是好胆识,医术上没听说过你没什么成就,这一张嘴可是顶顶厉害的,说出的话如此不经大脑,当真是欠抽到了极点。”   话落,也不等二长老反应过来,慕流苏又将目光看向了芙蓉夫人:“芙蓉夫人,你承不承认你与二长老有染都没关系,毕竟你这样的女人,本公子没空和你对质。”   芙蓉脸色一变,直觉慕流苏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并且确认了什么一般,看着慕流苏那双清澈寒凉的眸子,一颗心因为慌张而一个劲儿的扑通狂跳。   慕流苏却是极快的移开了目光,似乎是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在场的诸位,我虽的确不是神医谷中人,但是与风岭素来情同兄弟,风岭之所以流落在外十多年,完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至于这位风少爷是谁的血脉,便由我来告诉大家。”   慕流苏见着二长老和芙蓉越发慌乱的眸子,又看了看眸色阴沉的风旬,以及那一众好奇困惑的看客,这才转首对这谷主夫人问道:“谷主可还记得当初芙蓉夫人诞下风旬的日子是多久。”   风旬毕竟也是谷主夫人的孙子,生辰之日断是不用费神去想,何况又是早产,映象自然颇为深刻,谷主夫人极快的答道:“旬儿当年晚产,乃是十二年前的腊月初三出生的。”   慕流苏点点头,没有半分意外,只是接着道:“当初芙蓉夫人有孕,乃是少夫人在十二年前的三月初一把出来的脉,虽然少夫人未说是多少个月大的孩子,但是医术上的常识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想号出喜脉,必然是已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子,也就是说按照十月怀胎的产期而言,孩子最迟也该是在十一月的初一之前出生,况且这还得是少夫人把脉的那天正好满两个月的情况下。”   慕流苏越说,芙蓉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整个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很显然慕流苏是有备而来,她的事情都被这个人打探的清清楚楚,可芙蓉如今也知道,以慕流苏的能耐,她就是冲上去也没办法打断的,况且真的冲上去只会显得她心虚了,芙蓉心中一片恐慌,却只能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慕流苏丝毫没有将芙蓉的怨毒目光放在眼里,反而是神情惬意的娓娓追述。   “想必大家都明白,产期延误这事儿虽然有过,但是怎么会延迟了整整一个月有余,很显然,芙蓉产期是对不上的。唯一的一个说法,就是芙蓉夫人之前的孩子已经流过产了,且是在一个月之内的时间,才重新怀上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在三月底左右,重新怀上的风旬,所以芙蓉夫人腊月初三产下的风旬少爷,并不是晚产,反而是提前了一个月的早产。”   “可是试想芙蓉夫人怀有身孕,少谷主又和少夫人为这事闹得正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再次与芙蓉夫人同房,出了事后的那一个月,上谷主夜夜侯在少夫人请求原谅,所以这个孩子,断然不可能是少谷主的血脉。至于那第一个流产的孩子是谁的血脉,恐怕也只有芙蓉夫人自己知道了。”   当初芙蓉怀孕弄的整个神医谷鸡飞狗跳,少谷主与少夫人感情生了间隙,加上少谷主没有否认那一晚酒后乱性的事情,所有人都只认为芙蓉的孩子就是风云的。   芙蓉产子不久,风云又坠崖而亡,谷主和谷主夫人一颗心都沉痛不已,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对芙蓉的产期,如今一看,可不是出了问题么,怎么可能有晚产一个月的孩子,且风旬虽然素来聪慧,但是身子骨委实有些微弱,也亏得是在神医谷,花了不少药物才将身子调养好了,现在想来,可不就是早产的迹象。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芙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在第一个孩子流产后,芙蓉害怕孩子流产会让少谷主不愿再娶她进门,便想法子与二长老私通,重新怀上了孩子。   芙蓉本原是算计着产期想要将风旬也打掉的,可是那时候少夫人带走了风岭,二长老念着这个唯一的嫡系不在谷中,更是不知道生死,想着芙蓉如今生下的儿子,必然会得到风家嫡系一脉的重视。   两人便不忍打掉这个孩子,只能尽可能的让孩子早产,可惜还是迟了一个月,没能在十一月出生,反而诞生在了十二月。   当时两人原本颇为焦虑,谁知道风云自寻死路,将整个神医谷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完全没有关注芙蓉的事情。二人心中暗自窃喜,后面有人问起,也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晚产,竟然真的就如此投机取巧的混了过来。   ------题外话------   风岭宝贝比风旬大了五岁,前面发错的到时候修改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赶出去   “你这是胡说八道!”芙蓉看着一众人将震惊鄙夷的目光投向自己,她顿时心中越发慌乱,看着慕流苏的样子又慌乱又惧怕,仍旧抵死不承认,“你根本就是为了帮风岭,才这般诬陷我!”   “既然芙蓉夫人这般狡辩,那你径直叫风旬少爷与二长老滴血认亲罢了。”慕流苏却是全不在意,懒洋洋的道。   这句话一出,芙蓉的整个脸色都灰白下来,二长老的面容也极为难看,整个身子压抑不住的颤抖,却是没办法说出滴血认亲滴血认亲的话来。   此情此景,已经不需要再狡辩了。很显然慕流苏所说的事情都是事实,风旬这个所谓的少爷不过是芙蓉个二长老私通生下的孩子。   “芙蓉!”谷主夫人将整件事情听得清清楚楚,又见芙蓉和二长老满脸的灰败心虚之色,不由猛的站起身来,却又被气的马上跌回了太师椅之间,可想而知她如今有多么懊恼悔恨。   谷主夫人原本想着芙蓉逼走了风岭娘亲也就算了,风云坠崖也罢,这些事情毕竟也是源自风云的酒后乱性,他们都认为这不是芙蓉想看到的,也坚定的认为芙蓉对儿子风云是有情的。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是个如此心机深重的,流产也就罢了,竟是贪图荣华富贵连着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才流产就急着与人私通再次怀孕了,甚至还瞒天过海的说是晚产,还害他们风家把风旬当成自家儿子的血脉下了诸多心血培养,若不是风岭这个嫡孙儿回来得是时候,恐怕这神医谷就成为芙蓉的囊中之物了。   “芙蓉!你这样的女人简直、简直是太不要脸了!”谷主夫人面上一片凄惨,神色悲痛,但是因为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痛声指责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怎么对的起我那早去的儿子儿媳……”   “贬去、二长老的、长老身份,以及芙蓉的夫人、身份,通通、通通都赶出神医谷去!”谷主本就身子虚弱,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有些精神不济,在加上芙蓉和二长老之间丑事的打击,虽然没有谷主夫人这般反应激烈,但是显然还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的。   不过神医谷素来讲求的是医者仁心,即便是这三人委实可恨该杀,然而身为神医谷的谷主,他也没法下如此残酷的命令。   谷主强撑着身子,努力的吩咐下去,谷主夫人瞧着他费力的模样,也是面露不忍,连忙转身扶着他,转过头,面容愤怒而极为威严的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奸夫淫妇赶出去?!都反了不成?”   “你们谁也不许赶走我娘!”那原本坐在椅子上安静听着的十二岁大的风旬忽而迈开腿,径直跑到大殿中央站立。   明明只是个十二岁大的孩子,却露出了与年龄极为不相符的阴冷:“我照顾老祖父的时候,已经给老祖父下了毒,你们谁要是敢赶走我娘,老祖父就永远别想拿到解药!”   谷主夫人本就气伤了身子,听着风旬的话,喉咙更是一阵猩甜,谷主刚刚所言,本就念着风旬虽然是芙蓉与其他人的儿子,但是毕竟也是他们二人看着长大的,对风旬并没有下令处罚。   谁知道这个不过十二岁大的孩子,竟是完全继承了她娘的那一副阴狠心肠,竟然是借着照料的借口偷偷给谷主下了毒,如此小便如此狠毒,枉费他在医术方面颇有天赋,竟是毫无仁义心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神医谷的败类!   “赶出去!通通赶出去,风旬也赶出去!”谷主听着,苍老的面容也闪过愤怒神色,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的失望只多不少,他却也是知道留着这么两个祸害,只会给风岭添乱,反正他也是油灯枯竭的将死之人,需要这所谓的解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老头子……”谷主夫人看着谷主的模样,眼眶通红,虽然知道谷主刚才所说的话的确是极为正确的选择,但是想着若是没了解药,他若是真的就这么去了,留下她一个孤寡的老太婆,又能如何是好。   然而转念一想,又有如何办法呢,她也是知道目前保住嫡系一脉的嫡孙儿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只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三个心生异心的人赶出神医谷,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其他人不敢再对风岭动歪脑子。   谷主夫人想着,心中便是一阵沉痛,可是念着祖宗的基业,却是不得不绝望的开口,这一次的语气比起先前的话越发沉重果决:“来人!将这两个奸夫淫妇还有这个浪费狗肺的孽子通通赶出去,谁要是胆敢求情,一律处置!难不成如今谷主之位还未易位,你们就胆敢不听吩咐了不成!”   这句话总归带了几分谷主夫人该有的威严,一群嫡系派系的人顿时怒气冲冲的冲上来,将这三人三五一群的押解着往殿外行去。   “青花,你去处理,这三个人但凡敢反抗,或者有人敢去救人,通通给我打断手脚筋,扔下悬崖给少夫人陪葬。”慕流苏看着人群中有些骚动的旁支一脉,转着清澈冷寒的眸子,漫不经心的道。   青花点头,在回应慕流苏“是”字的时候,她陡然出手,拳头带着一股极为强悍的内劲向着身后的墙壁陡然挥去,只听“哐当”一声,大半个墙壁瞬间坍塌成一个大洞,中间那些极为坚硬大理石也顷刻之间湮没成灰烬。   初一是靠青花最近的一个人,青花这么毫无征兆的一拳,不仅仅吓到了初一,顺带着也是将初一怀中的糯米陡然一惊,吓得从初一怀中拱着身子一跃而起,竟是被吓得条件反射的跳起来,高度甚至超过了风岭的头部。   这明显示威警示却无人胆敢回敬的一拳头,顿时让整个神医谷的人都是受到了极为大的惊吓,便是那素来沉稳的大长老和那个看颇为沉静稳重的云溪,也是忍不住面皮一跳,   几位长老都知道这名叫青花的丫头是个极为暴力的,原以为早上芙蓉被折断的手指,以及二长老肚下所承受的那极为狠辣的一脚,已经算是颇为嚣张了,没找到这丫头还能暴力到一拳将济世殿毁了个大坑。   青花很显然对这一拳的效果极为满意,她收回拳头,漫不经心的活动了下手指,对着身为自家主子的慕流苏璀璨一笑:“主子放心,青花一定好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青花本就是一个长相极为标致的小美人,如今笑起来,唇红齿白,煞是好看,然而看着这么个美人,在场的人却皆是有些背脊发凉,毕竟刚刚那么一拳,威力实在是……若是落到自己的脑袋上,可以说是脑浆四溢了。   青花风风火火的跟着押解这芙蓉三人的人群离去,人群皆是自动的让出一跳道来,至于那这个原本还想有所动作的人,也是老实的待在了人群之中,面色一片惶恐惊惧。   慕流苏眼中掠过些许笑意,青花这小丫头倒是个极为机灵的,能看懂自己的心思,简单粗暴的震慑,当真是极得她心,自然也是知道怎么好好处置这三人的。   这边才刚刚清理了二长老和那所谓的芙蓉夫人,那边三长老便是极是时候的站了出来:“谷主,二长老虽然做出此等事情罪无可恕,但是二长老有一句话说的极为正确,嫡少爷毕竟刚刚回来,医术一事尚不精通,若是让嫡少爷就这么继任少谷主之位,老夫也认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服众。”   慕流苏看着三长老这一张伪善的国字脸,倒是漫不经心的笑了出来。   她瞧着这三长老就不是个心思正的主儿,如今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先前他们虽然查出了芙蓉夫人的产期不对劲,但是还没有怀疑到二长老的头上,之所以能够知道与芙蓉私通的人是这位二长老,还多亏了三长老的“无意相助”。   先前他们一群人扔下芙蓉和二长老进去仁义堂内院的时候,这位三长老走在最后,看似极为随意的问了一声青花的名字,青花转过头去看他,刚好透过三长老站着的地方看到二长老伸手撩了芙蓉头发,掐了一把芙蓉的臀部。   青花将这事儿告诉了慕流苏,慕流苏才在二长老洋洋自得夸风旬的时候说话诈了二长老一番,没想到那芙蓉与二长老的心理素质委实不高,这一诈便神色紧张露出了破绽,慕流苏自然确认了二人之间的奸情无疑,所以才能够极为准确的揭露了芙蓉的丑事。   这一切,可不是多亏了这位三长老的那一声呼喊么。然而深入一想,慕流苏瞬间也想明白了这位三长老可不就是明摆着想借她之手替她除掉了二长老这个对手。   ,如今看来,这位三长老应当也是清楚,若是风岭无法服众,必然这少谷主的位置是会落到风旬头上的,如今他借慕流苏的手不动声色的除去了风旬,还让二长老和芙蓉等人将仇都记到了慕流苏的头上,委实也算是一个高招了。   慕流苏满不在乎的勾了勾唇,原本就觉着那二长老是个头脑简单的,这位三长老看着倒像个有几分心机的,如今看来,这样的招数也算是没让她失望,不过,就这么点本事,还是差太远了。   “三长老你又是什么意思?”谷主夫人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心情,眼看着自己的夫君都有些支撑不住了,这个三长老走出来瞎起哄做什么。她想来想去,显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顿时冷笑问道:“三长老说老身的嫡孙儿担任少谷主之位又如何不做好了?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合适的人选不成。”   “谷主夫人,这少谷主之位的选择,毕竟是神医谷的大事儿,嫡少爷能力不佳,自然无法服众,老夫这里却是有一位人选,是老夫倾心培养的一个弟子风敖,这人医术高绝,必然能解谷主身上的毒药。”   说着,人群中便应声出来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看着也有二十来岁了,年轻倒是年轻,就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气。   不过很显然这个名唤风敖的人极力想要隐藏自己身上的阴冷气息,面上露着一副笑意,便是要向着谷主行礼。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谁告诉你本公子不擅医术,能力不佳了?”风岭显然也是极为不耐烦了,他忍了这么久没说话,无非是等着流苏帮他澄清当年的真相罢了,没想到这事儿刚完,这个三长老又出来崩塌,真当他风岭是个死的不成?   ------题外话------   上手机推了,宝贝们是在上学上班吗评论区冷清我爱你们mua   ☆、第一百二十三章章鬼手圣医   “谷主这病,不就是你与唐门中的叛徒勾结得来的噬神散么,风旬不过是被你们设计了一番,以为是自己下毒的,但是这味药乃是唐门之中的禁药,没有解毒之说,只能够用唐门的撤毒散撤出毒药,你说的这个人,不是叫做风敖,而是叫做唐波吧。”   风岭说着,一张妖媚的桃花眼更是露出勾魂摄魄的辉芒来,径直向着三长老迈步而去。   “啧啧啧,三长老倒是好算计,竟是想要将神医谷的势力交到一个唐门的叛徒手中,唐门的禁药神医谷无人知道,所以才中了招,可惜本公子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废物,如今看来,三长老你就别想着拿到神医谷的少谷主位置了,不如好好想想你现在怎么踏出这个济世殿吧。”   说到这里,大厅中的人面容比起方才对芙蓉和二长老的鄙夷,如今对这个三长老,更多的便是愤怒神色了,神医谷即便再怎么无能,那也是清贵隐世之家,这三长老身为神医谷的长老,竟然和唐门的叛徒搞到一起想要图谋神医谷的势力,简直是太让人愤怒不耻。   那脸上刚刚挤出笑意来的唐敖也是面色一边,下意识的便朝着风岭的方向扔出去一大片的粉末,手中滑落一把匕首,身形极快的挪过去,一刹便将风岭钳制在自己手中。   “岭儿!”伴随着谷主夫人的惊呼的还有云溪那一声极为焦虑的呼喊。   “风岭哥哥!”云溪一声惊呼,下意识的便想冲过去救风岭,却被身边的丫鬟死死拉住:“小姐,你别冲动,你过去也是平白送了一个人质罢了!”   “他已经中了我的十步倒毒药,没有解药一刻钟的时辰就会死,你们谁也不许过来,马上放我出去。”唐敖显然也是知道如今事情败露,神医谷的少谷主之位他是想也别想了,现下看来,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极为严肃,心中极为愤慨,三长老这个混账,竟然和唐门的叛徒勾结,引狼入室,如今不仅谷主中了毒,更是连少谷主也没能幸免,若是嫡系一脉就这么没了,那风家太祖墓便无法重启,绝世医书风家太祖的手札也会就此失传,神医谷的医术便无法传承下去,可不就是自掘坟墓么!   然而却有三个人面色极为镇定,自然是慕流苏,姬弦音与初一三人,还有糯米那只呆猫儿,刚刚被吓了一跳后,只道是青花那丫头搞的动静,这才又安心的窝着,如今风岭被钳制,主子都一副淡然模样,它做为一只猫儿,自然也没心思操心。   初一摇着头看着那个唐敖傻大个儿直直摇头,风岭都能够极为准确的认出来那谷主身上的是唐门的禁药了,可见风岭必然是个医术极高又精通毒术的人,这傻大个还不自知,用了一味十步倒的毒药就想挟持风岭,可不就是痴心妄想么。   果然,在众人的一阵心惊胆战中,那原本还被挟持的风岭依旧带着一贯的风流笑意,抬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给移开了。   那唐敖显然也是极为震惊,下意识的想要加重手上的力道,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毫无力气,一阵子软麻无力,他手中的匕首哐当坠地,自己也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唐敖看着风岭,带了几分浑浊的目光中又透着震撼:“你、你是……”   风岭面不改色,反而嘲讽的看了一眼唐敖道:“亏得你还是唐门费尽心思要追杀的叛徒,原来就这么点能耐,区区十步倒也敢拿到本公子面前卖弄,当真是不知死活。”   “百度不侵、又能下毒于无形……你,你是鬼手圣医……”唐敖面色惊惧的看着风岭,那十步倒虽然只是中等的毒药,但是但凡入了耳鼻,总归是会有反应的,可眼前的紫衣男子被笼罩其中,竟然半点没用中毒,反而还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下了毒……   风岭眯着一双桃花眼,懒洋洋的看着瘫软若泥的唐敖,眼中满是桀骜不逊:“既然知道本公子的身份,怎么还有脸来本公子面前卖弄?”   唐敖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神色也是一片灰败,她听着所有人都说这个刚刚归来的嫡少爷是个不会医术的废物,哪里知道这人竟然是江湖之上鼎鼎有名的鬼手圣医。   江湖上目前知道的百毒不侵,且医毒双绝又好穿紫衣的人,唯有一人能够如此。那便是鬼手圣医风岭!风岭!风岭!这人可不就是名唤风岭么?!   唐敖面色阴沉,极为怨毒的看了三长老一眼,如今遭了这么一番罪,可不就是在于三长老这个蠢货情报有误么?!   然而三长老此时已然没有知觉察觉了,显然也是被风岭是鬼手圣医这一消息给震了个心神剧裂,神医谷虽然是众多医者的集中地,但是如今江湖之上最富盛名的却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   那一手医术,即便是整个神医谷,恐怕也无人匹敌,这样一个惊才艳绝的人,怎么会是风岭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废物!   云溪也捂着樱桃小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岭,口中喃喃着:“风岭哥哥……竟是鬼手圣医么。”   除了慕流苏和姬弦音、初一三人,在场的人委实太经不住吓唬,这脸是是变了一次又一次,唯一的不同就是前几次都是半点血色都没有,如今倒是颇为面色红润激昂了。   “天哪,不是谁咋们嫡少爷是个流落在外不会医术的么,原来真人不露相,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手圣医,这可是我做梦都想见着的人呀,没想到竟然是我们神医谷的嫡少爷。”   “风家嫡系一脉的医术天赋委实太过厉害,嫡少爷可是五岁就被前任少夫人带离神医谷的,没有神医谷的资源培养,竟然还有如此高的医术成就,这样的天赋太可怕了。”   “鬼手圣医可不止医术极高,人家那可是医毒双绝,放眼整个唐门,整个神医谷,可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的呀。”   “别说了,今儿奉管人怎么折腾,这少谷主的位置,必然非嫡少爷莫属了。我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异议,谷主赶紧任命嫡少爷为少谷主吧!”   ……   一阵子的七嘴八舌,大家显然都被这风岭这一个突如其来的身份给震惊到了,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个二长老和三长老口口声声若说的废物,竟然是在医毒两界都有着极高身份的鬼手圣医!   三长老本就只是个医者,没有武功不成大器,这唐敖又被风岭撒了毒药,如今宛若一滩乱泥一般倒在地上,别说搞小动作了,就是动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岭也不再看这两人,风岭俯身在唐敖身前搜了搜,在他衣摆间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才慢吞吞的走到谷主跟前,将那小瓷瓶凑到谷主鼻尖,让他嗅了嗅。   很快便见谷主身形一颤,口中猛的吐出一口黑血,风岭眉目一凌,挥手将手中的撤毒散整瓶洒落在地,这才见着瓶子之中的灰色粉末和那一淌让人遍体生寒的黑血混在一起,很快的就化作一阵子青色烟雾,蒸发开去。   谷主吐出这口黑血后,面色便是极为迅速的好转过来,可见这唐门的禁药和撤毒散都不是一般厉害的。   见着谷主好转,谷主夫人也是面色极为感动的看了一眼风岭,发自肺腑的道:“岭儿,多亏有你回来了。”   谷主虽然也是六旬老人,但好歹还是个男的,自然没有谷主夫人这般伤感,但是那眼中的泪光和欣慰却是一点没有掩饰,他体内的毒虽然刚刚被引出体外,但是这么长日子的损害总不能一下就全好了,自然也是要慢慢调养才行的。   风岭如今当着济世殿倒是没给这两个老人丢面子,虽然面容冷沉,好歹没说出在仁义堂间说的话,也算是颇留面子了。   慕流苏看在眼里,不由直直点头,这风岭平日里看着是个不着调的,其实俨然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时半会儿风岭估计还没法彻底原谅这这两个老人,但是总归是打心里珍重他们的。   谷主也不在意风岭如今的不回答,由着谷主夫人站起身来,看着济世殿内内外外的诸多人,很明显的气色大好,说话也不在需要喘着粗气了,对着一众下人安排道:“赶紧将这三长老押下去,唐敖此人立马派人送回唐门交由唐门处置。”   老谷主身子一好,一身的威仪也就出来了,那些侍卫不敢懈怠,立马让人将三长老押押解了下去,保险起见又给唐敖服了软骨散,拖着软绵绵的唐敖往唐门的方向去了。   谷主见事情处理了,脸色这才好了些许,看着众人的目光也不再浑浊:“神医谷少谷主的位置,按照古训由我风家嫡系一脉风岭担任,诸位还有异议吗。”   方才那些原本还附和着二长老三长老的人脸色那叫一个异彩纷呈,如今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唐门的唐敖虽然是个叛徒,但是也是个出了名的用毒高手,如今连偷袭阴人都没法子制服风岭,他们一群只会医术的人又能做何。   更何况风岭那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的身份,谁敢反对,不就是自小找毒吃么。   谷主见着众人一副敬畏又胆寒的模样,复又面色一正沉声道:“既然没有异议,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日后本谷主百年之后,由少谷主风岭接任谷主一位,还不快些拜见少谷主?”   众人见状,也是知道旁支是没法再动手脚的了,连忙齐声高呼“拜见少谷主。”   风岭依旧勾着桃花眼,脸上神色不变,慕流苏却是看出来他也是颇有些感慨的,隔了十多年,终于回到了幼时与娘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完成了娘亲的遗愿,他眼中微微有些动容。   谷主接着道:“今日济世殿被赶出神医谷的四人,通通以叛徒身份昭告天下,至于二长老与三长老的位置,我与另外两位长老和少谷主商议人选再定,神医谷上下需好生听从现任少谷主之令,若是再有如今日这般的异心者,一律如今日处置,赶出神医谷!”   外边的人也是心头一震,但凡昭告天下了谁是神医谷的叛徒身份,虽然没在神医谷受到死刑,但是那日子更加不好过,那些个受了神医谷恩惠的人,都会主动追杀这个神医谷的叛徒之人,主动替神医谷肃清门风。   ☆、第一百二十四章苍虚雪山   而神医谷虽然多年不曾入世,但是在神医谷外求医的人多不胜数,神医谷每隔七日救治三个症状最严重的人,这些年受到神医谷恩惠的人更是难计其数,可想而知若是真的传出去叛徒身份,那便是数十人数百人的追杀,还不如跳崖死了算了。   那这个原本就没了胆量的人,更是一点想法都没了,一出闹剧也就结束了,好在结局还算圆满。   风岭接任神医谷少谷主的身份后,济世殿就将人散了去,谷主如今身子大好,自然不用再搬去仁义堂,只需要修养几日身子后,便可接管谷中事务。   青花自然不可能就那么轻易让人将芙蓉和二长老以及风旬等人赶出去就算了,她给早已等在神医谷外接应的荆棘门的人传了信,暗中将三人劫了下来,如今困在荆棘门处,只等着风岭忙完了神医谷的这一阵子再回去处置。   不过依着风岭的手段,跟在慕流苏身边久了,可以想象对待毁了自己一家的几人当是如何处置。至于那三长老,虽然是个有点手段的,但是这样的本事还不足以入慕流苏,风岭的眼,反正有些神医谷的叛徒身份,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也是不死也得脱成皮。   慕流苏扶着姬弦音在客房处休息,等着风岭的消息,神医谷的人对这两个谪仙一般的人是又好奇又敬畏,又有少谷主和谷主之令,对这几位贵客完全不敢懈怠,好茶好饭的伺候着。   至于风岭,他如今虽然担任神医谷的少谷主之位,但是只有神医谷的谷主令牌才有资格入太祖墓地去取风家太祖的手札,若是平日里,恐是其他人费尽口舌都无法如愿以偿。   然而谷主很显然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嫡孙儿极为看中,今时不同往日,神医谷嫡子一脉势微,多亏了风岭今日力挽狂澜,才没将大权落到旁支手上,加上他鬼手圣医的身份,他也自认为就算风岭立马接任谷主之位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想着这般委实太过高调,为了风岭还是谨慎些许的好,他虽然在济世殿没有这般说明,但是私下里便是直接将神医谷谷主的令牌给了风岭,只交代让他好生扶持神医谷。   风岭面上不说,心中有所动容还是难免的,这位老祖父幼年的时候便是极为宠爱自己,只是后来因为芙蓉的事情才生了嫌隙,虽然让他马上原谅这位老祖父不太可能,但是对于这神医谷,他还是会尽心打理的。   风岭拿了令牌径直就去了太祖墓地,将风家太祖的手札翻阅了一遍。   慕流苏也不着急,虽然寄希望于风岭,但是若委实寻不到解救之法,她便派人去寻找灵空大师用那以命换命的法子便是,总归自己就是平白捡来的一条命,又恰好带着前世的攻法记忆,加上慕流苏这个身子原主自言习武,一个甲子的功力她倒是不缺的。   不就十年寿命不入轮回么,她哪里还顾得来世的事情,今生今世,护好了弦音,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风岭敲门进来的时候,面容看着有那么几分冷沉,但是又看着神色稍霁,慕流苏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本来还不太紧张的心情也有些冷沉。   风岭难得的没有露出笑意,很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对慕流苏极为重要,连开玩笑的心思也没了。   “我翻阅风家太祖手札,上书有苍虚之雪,须臾时辰,入体极寒。也就是说姬弦音身上的寒疾之症之所以如此严重,很可能是因为在风雪经年不化的苍虚雪山上受寒引起的。”   “你说什么?苍虚雪山?!”慕流苏脑中一阵轰鸣。   风岭看着慕流苏少有的震惊模样,越发知道这寒疾他是需要给他治愈的了,否则慕流苏必然是会做出那等子傻事儿的。   他皱眉道:“风家太祖手札上,对这苍虚雪山记录也就寥寥几句,可见这苍虚雪山之上极寒之疾并非唬人。按手札直理来说,上了这苍虚雪山之人,都是寒疾攻心,难以存活的。”   说到这里风岭面容也是一阵子诧异:“可是我替姬二公子把脉,虽然如今体内一片糟糕,但是好歹至今还活着,想必是在雪山之上,应当有过奇遇。若是知道了他当初在雪山之上的奇遇,应当可以找到根治之法,如今的话,只能暂且用太祖手札上的续心丹的方子,替他护着心脉,虽然终归还是身子寒凉会容易染病,不过好在有暖灵玉这等奇玉护着,总归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便是了。”   风岭迟疑了些许,终究还是没将手札上的那一句极寒之体,子嗣承袭给说出来,否则以流苏的性子,必然不会看着姬弦音日后的子嗣也出了问题。风岭虽然知道这看着不过是一个子嗣承袭寒疾的事情罢了,但是依着慕流苏对弦音的爱护之情,难保不会又做出蠢事。   他风岭既在,断然不可能真的看着慕流苏为了一个姬弦音将命搭上去,也就只能暂时先这么瞒着她了,等弄清楚了苍虚雪山上的事情,姬弦音的寒疾根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想到风岭会有事瞒着她,之所以面色震惊,全然便是因为想不通弦音怎么会与这苍虚雪山扯上关系。   苍虚雪山乃是极寒之地,终年风雪不化,这般恶劣的环境自然寸草不生,杳无人烟,因为环境恶劣,四国对这一块地方也没有心思来打理,给谁都是一块废地,拿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大所以此地不隶属于天下四国的任何一处。   这么个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弦音怎么会去那里,慕流苏想不通,当初北燕内乱,弦音明明被自己暗中派人送着护回西楚,怎么会出现在四国边境的苍虚雪山之中,那地方的雪之寒凉,可不就是引发弦音这致命寒疾的根本原因么。   且她寻到弦音以来,就注意到弦音很明显记不得前尘旧事,虽然风岭只能探出弦音体内脉象极乱,也说了他头部受过重创,可能会有短暂失忆反应,但是这失忆应当也是暂时的,应该会自主恢复,若是加以重现旧事,帮助也是极大。   慕流苏虽然信得过风岭的医术,可是对于弦音能否自主恢复记忆一事,她却是有些担忧的。   若是弦音没有失忆,他必然会记得寂流苏,不说对流苏这个名字有所反应,总该是知道他曾在北燕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当初在长街逛灯会的时候,自己用花灯试弦音的反应,他却只说从未去过北燕。   从她见到姬弦音的时候,弦音很明显就给她一种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感觉。   原本她已经觉得弦音失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了,毕竟她终究会回到北燕替寂家一门正名,向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讨回公道,此一去,她便没有想着要活着回来,弦音忘记一些前尘旧事,不记得她也当是极好的。   可是如今看来,还是得趁早帮着他恢复记忆,问出那苍虚雪山上的事情,才能彻底根治寒疾。   不过让慕流苏心下慰藉的是,来了一趟神医谷,收获倒还算是大的了,毕竟知道了用续心丹可以保住弦音的性命,也亏得她手中有从璇玑阁主手中抢来的暖灵玉,才让弦音少遭了一些罪。   此情此景,慕流苏也不得不唏嘘一声,这神医谷果然是隐世大族,风家太祖的手札也果真是个极有用的。   难怪神医谷谷主会如此受人觊觎,衬着嫡系一脉势微便虎视眈眈,毕竟得到这么一本风家太祖的手札,医治天下百病都不在话下。   也难怪神医谷要求除了嫡系一脉,学医之人不可内力过高,免得心生异心的谋权篡位,所以都会定期检查人的内力修为,但凡发现内功过高的,还没等修炼好就会被赶出山谷,这就保证神医谷中的人嫡系一脉的传承,也是神医谷众人甚至四位长老都是擅长医术,却武功不高的原因。   至于神医谷外的人,风家太祖设下那么一个阵势颇大的护谷大阵,破阵之法又只传嫡系一脉,但凡有外人胆敢乱闯,那阵法的威力之大,直接便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如此既保证了医术传承,又保证了风家嫡系作为开创者的尊贵地位,当真是一环扣一环,极为精妙。   这风家太祖,当年想必也是个惊才艳绝的人。   慕流苏心中赞叹了一声,又想着弦音如今的情况,总归是没有了生命危险,既然有暖灵玉在,对弦音的身子伤害也不算过大,根治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只留着时间来等弦音慢慢恢复记忆再替弦音将体内寒疾根治便是了。   这一段时间,她也就可以继续安置回去北燕那边的事情了。   两件事情都有了着落,慕流苏这才将视线移到风岭身上,语调轻松了不少,很显然弦音有救一事儿另她极为欢喜的,她径直问道,:“续心丹炼制的时间要多久,若是时辰不久,我就和弦音就留在此处等着了。”   风岭瞧着她心中总算松缓下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些人没再继续想着那些个可怕的想法,说什么以命换命的傻话了。   他心情一好,整个人也就跟着不靠谱起来,邪肆的桃花眼得意的一挑,看着慕流苏道:“你以为这续心丹是想炼制就炼制的吗,续命之药的药材,哪一样不是天才地宝,且不说药材都收集不齐,哪怕是收集齐了,那也是要花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而且废了心神还不一定能好。”   慕流苏听着风岭说得这后果似乎颇为严重,然而面上却是没有半分焦灼,只因为风岭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已经本性毕露了。   果然,刚才还说的有声有色的风岭忽而画风一变,嬉皮笑脸的道“不过嘛,这是旁人来炼制的情况下,好在你这人傻人有傻福,不仅进了具备了天才地宝的神医谷,还认识了本公主这么医毒双绝独一无二的人儿,放心,交给本公子,三日便足够了。”   慕流苏见他这番模样,却是难得没有去和他嬉闹,脸色一正,一张皓月容颜带着几分严肃道:“这件事既然有了着落,也不用如此着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先好生休息一日,再炼制续心丹吧。这几日帝都也无甚大事儿,我与弦音这留宿几日也无碍,你不用如此着急。”   顿了顿,慕流苏伸手扶住了风岭的肩膀,风岭尚未回过神来,便听着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慕流苏沉声道:“风岭,今生得你这一挚友,乃是流苏一大幸事。”   ------题外话------   其实流苏可能只是为了看风岭的小媳妇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五章对谁有意   慕流苏确实不怎么着急,一来是因为京中确实无甚大事,国交宴还有些时日,她对弦音的世子之位势在必得,且这段日子那该忙的应当是是礼部,与她一个虽有御赐之誉,但是如今还没有实权的将军委实没有什么干系。   如此早回去,弦音的身子受不受得住是一回事,无非是气气慕家的那几个人罢了。更何况,慕流苏对风岭这个未婚妻也有些上心,风岭这个人表面看着是个风流浪荡子,但是慕流苏素来认为他是知道分寸的,也不知他自个是怎么看待唐阿娇和云溪二人的。   风岭一直都知道慕流苏是个面冷心热极重情义的,但是陡然见着跟自己唱反调的人这么正儿八经的给自己道谢,风岭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正发着呆,门口传来一阵子清脆的敲门声音,是一道极为清脆悦耳的女音:“风岭哥……少谷主,云溪奉命来带少谷主前去书房,谷主现在书房等候少谷主过去,交接一些谷中事宜。”   这一声说到半截又改口的女音虽然看似有条不紊,却是不难听出那人其间的紧张之意。   慕流苏松开搭在风岭肩头上的手,摇摇头,想着这情之一字,果真是误人至极,先前在济世殿上,慕流苏看着这小丫头明明是那么个极为沉稳的妙人,如今怎的一到了风岭面前,倒是有些怯场了。   风岭听着这声音,目色顿时清明了不少,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以眼神示意让她闭嘴。   慕流苏见他模样,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的移到了屋内的屏风后。   风岭看了看,确认无疑,这才上前打开门,抬步走了出去,负手而立,竟是难得的带了那么几分正经贵气,风岭原本没有看云溪,   径直走在前头,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这才转首一个大步迈到云溪跟前,带着颇有几分姬弦音那般的清韵的神色,出声对云溪道:“不是说给本公子带路么,怎的还走到我身后去了。”   云溪本是被风岭这么毫不搭理自己一声不吭的便走的模样愣住了,脸上有一抹极为清浅的失落之色,如今风岭陡然转头到了自己身前,脸上还带着极为困惑的茫然神色。   这么一张风神俊逸的面容陡然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云溪一愣,有些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迈开步子越过风岭向前行去,一边行着一边应答道:“云溪知罪,少谷主请跟我来。”   风岭看着方才还耳尖绯红,如今一个眨眼已经甩了自己一大截的云溪,面上露出一贯的邪肆笑意来,衬着一双妩媚至极的桃花眼,看着那叫一个风情无限。   “云溪姑娘,你走那么快,我跟丢了可如何是好。”风岭扬声唤了一声,不出声还好,突然这么一声,更是叫的那叫云溪的少女紫色罗裙摇曳生姿,走的越发着急了。   风岭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这才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身后慕流苏默默的从屏风后移步出来,眸光清冷的看着那同是紫色色系衣衫的一男一女,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风岭怎么见谁都是这副德行,见谁都笑的跟朵花儿似的,生怕勾不走别人小姑娘的魂儿,那边刚刚才把唐阿娇甩下,这下又惹红了一个小姑娘的脸。   依着风岭这般作态,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正经了点,后面又是这么一副调戏小姑娘的风流德行,慕流苏想来想去,委实是看不出来风岭是对谁哪个小丫头看上眼了。   想着唐阿娇那边,风岭似乎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是她也恍惚记得,当初风岭也是极为正人君子般的救下了唐阿娇,谁知道人家刚刚意识清醒了,就被风流调戏了一番。   那丫头委实是个固执的,风岭对谁都是这副德行,偏偏唐阿娇却是一个只认救命之恩以生相许的理儿的姑娘,这才追着风岭顿时多时不放。   慕流苏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又迈步到了姬弦音所在的客房,她想了想,青花是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家,应当是不懂这些个男欢女爱的,倒是弦音身边那个名叫初一的呆头侍卫,虽然武功弱了点,但是似乎对这男女情爱一事儿颇为八卦。   慕流苏又想了想,反正如今留在神医谷也是留着,难得闲暇下来,关心关心风岭的事情也还是可以的。   客房房门未关,姬弦音此时正坐在客房的软椅上,颇为闲散的抱着糯米那只呆猫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顺毛儿,听见慕流苏这边的动静,抬头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极为惊艳的笑容来,慕流苏见弦音没有排斥,也就心安理得的走到姬弦音身下。   刚一坐下,便听着姿容皓月的少年极为随意的问道:“弦音,你家初一去哪儿了。”   姬弦音唇角的笑意瞬间就淡了几分,好你个流苏,以为是寻我的,没想到是找初一的。他眼底露出几抹凉薄,只当未听到慕流苏的问话一般,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糯米的猫儿。   然而糯米已经被姬弦音那凉薄目光惊了一个抖擞,原本柔软瘫软的身子也变得有几分僵硬,好在它素来是个极有灵智的猫儿,自然懂得此时装睡才是正确的选择,也就宛如躺尸一般躺在姬弦音怀中,一点动静也不敢有。   慕流苏眸色掠过一抹诧异,想着弦音近日以来明明对自己态度大有改观的模样呀。怎的忽而又这般对她不搭不理了,难不成当真没有听见?   正欲开口,却见着房门外初一段端着一个托盘,盘中一套古朴的茶具,一个精致的热水壶,还有几包颜色各异的花茶,面色欢喜的向屋内的姬弦音道:“主子,神医谷没有碧螺春,倒是有几种珍贵的花茶,刚刚有人送来了些许,让属下带过来给你尝尝。”   走到门口处便看到了坐在姬弦音身侧的慕流苏,初一想着这位将军来了,主子应当是极为高兴的了,脸上的笑意越发盎然了些许:“原来英武将军也过来了,正好,可以一道尝尝。”   说到自己,他还特意献宝似的对姬弦音下眨了眨眼,一副给主子提供搭讪机会的模样道:“主子你说是吧。”   姬弦音听着初一此时怎么听怎么难听的声音,这才慢悠悠的将视线从糯米那装睡的猫儿身上移开,迤逦凤眸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此时已经跨进房屋内的初一,眼中氤氲着一股子凉薄,语气幽幽道:“初一你怕是想多了,英武将军是来寻你的。”   “……”   初一接收到自家主子那一眼幽幽然的目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将手中的托盘给扔出去。他说怎么今儿英武将军来了主子还低着头不搭理,如今他自个属下下已然是可劲儿给自家主子制造机会了,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位英武将军今儿不是来寻自家主子,而是寻他这个大老粗的。   若英武将军真是来询问自己的,那依着自家主子对这位少年将军的照顾程度,初一只觉得他就快要凉在自家主子手上了。   他想着,赶紧小心的将手中托盘摆在了客房中的无屋子之上,动作那是比青花这个小姑娘还要规矩谨慎两倍,生怕弄洒了半滴。   初一放好了东西,脸上立马露着讨好的笑意,原本对着姬弦音回话,后半句却是对慕流苏说的:“主子哪里的话,英武将军素来忧心主子,必然是看着属下没有伺候在主子身边,以为属下不尽职,这才开口问候一句罢了,英武将军你说是吧。”   慕流苏面色露出不不解,怪异的看着二人,面色困惑的问道:“初一,你是因为在外面隔远了妹妹听见我说的话吗,可是弦音方才明明已经重复了一遍了,我就是来寻你的,我唤的是初一,不是弦音呀。”   觉察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发的程度破重寒凉感,糯米这下更是丝毫不敢动静,直直挺尸了在姬弦音怀里,别说动了,连呼吸都不敢动静大了。   初一看着慕流苏那副老神八交的模样,额头个劲儿的冒着汗,这位将军大人平日里看着是个极为机灵的,怎么到了自家主子面前,就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了,没见着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吗,自家主子都在生你没有找他的气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将小的也搭进去了。   不敢去看自家主子寒凉如水的眸子,也不敢接慕流苏的话茬,初一只能神色尴尬站在一旁装傻傻笑:“呵呵,将军真爱开玩笑。”   慕流苏瞧着这初一委实是个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也不去计较他你听没听见的事儿了,对于自己人,慕流苏素来不会花费心思去想其中深意,也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罢了,你没听见我的话也无甚,注意些平日里别漏听了弦音的吩咐就行。”   初一见着这人饶了本圈总归提到了一句自家主子,显然还是极为惦记的,估计主子自己也听不来了,身上的薄凉散了不少,又是一番雨后初晴的气氛。   初一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这才松了口气,弯着腰极为恭敬的道:“多谢英武将军教诲,英武将军且放心,初一必然会好生照顾我家公子。”   姬弦音微不可见的点头,这话说的倒是颇为悦耳,像是说着初一是流苏特意派来照料自己的一般,也不再冷嗖嗖的看着初一了,神色稍霁。   慕流苏点点头,显然对初一这个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虽然不是个武功高深的,但是身为荣亲王府的人,他对弦音却是照顾得颇为仔细,也算得上颇为尽职了。   琢磨了一下怎么问风景和两个小丫头的事儿,她本意是私下里问初一的,也不知道是为啥,心里总觉着这些男欢女爱事儿当着弦音的面说似乎不是那么合适。谁知道她刚一来到这里见着弦音那一笑便被下意识的走进去,甚至下意识的坐下了。   慕流苏想着如今这个时候,若是再将初一叫出去单独说话,指不定弦音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呢。   思来想去,慕流苏还是决定当着弦音的面说就说吧,反正是风岭的风月事儿,又不是她自个儿的事儿,弦音先前不是还提醒自己不要掺和风岭的姻亲之事儿吗,想来它听着也不会如何笑话。   这样一想,她伸手拉过初一放在桌上的托盘,挑了一包花茶在手中把玩打量,也一边极为的将方才风岭和云溪的事儿说了一遍。   末了,她抬头冲着问了一句:“初一,你觉着风岭是对唐门的那个小姑娘有意,还是对这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有意?”   ------题外话------   下一章上午十点四十五发   ☆、第一百二十六章弦音致歉   姬弦音和初一原以为慕流苏讲了这么一大堆事情,以为风岭和云溪两人之间又出什么事儿了,结果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竟是这么一句极为八卦的话来。   其实初一委实是误会慕流了,慕流苏对那些个才子佳人的话本都没什兴趣,对于八卦这一事儿自然也没那么热衷,之所以问起风岭到底中意的是谁,无非还是今晨看到了那么一副非礼勿视的画面。   慕流苏想着那头唐阿娇坐在风岭床榻上卧腿而哭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凄惨,可是想了想今天在济世殿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风岭的这位未婚妻可是苦苦守在神医谷等了风岭十多年不离不弃的人,一边不知道风岭与唐阿娇到底同榻而眠没有,一边又担心这个“糟糠之妻”被丢弃。   慕流苏真是越想越烦躁,前不久还在感慨遇到风岭是她的一大幸事,如今却是忍不住的想一个劲儿的骂他,怎么能如此风流放荡不知分寸,要知道女人的嫉妒与怨恨之心可不是小事。   这两人看着都是女子中极为出彩的人儿,越是这般的人儿,爱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变心,但是恨一个人的时候,恐怕谁都能够无所不用其极。风岭这傻小子,可不就是自作自受么。   姬弦音瞧着慕流苏这般心烦意乱的模样,可不就是因为风岭那个臭小子么,他虽然不知道在唐门客栈的时候,风岭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唐阿娇是在屋内的,想来应当是流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这般忧心。   不过他瞧着风岭倒不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毕竟无论风岭对唐阿娇有意无意,他应当都是知道女儿家的清誉是极为重要的,哪怕唐阿娇是江湖中人,也是唐门之中极为宝贝的天之娇女,对这样的事情也是一样极为看中的。   听流苏对风岭和云溪方才见面的事情的描述,他心中已然有数,只是这些事儿说到底还用不着流苏去帮衬,他也不乐意看着流苏为了风岭这个兔崽子操心操肺的。   姬弦音皱着好看的长眉,轮廓精致的凤眸险险眯着,一副佯怒的模样,对着慕流苏便道:“英武将军莫不是觉得弦音所言不妥之处颇多?今儿在济世殿上,我便与将军说过,这些事儿终究都是风岭自己的事儿,我们不过是他的有友人,许多事情,都不可能替他一一完成,尤其是这种姻亲之事儿,最忌讳有人插手。”   慕流苏瞧着弦音一副染了薄怒的模样,也是不由自主的躲开了姬弦音的视线,这才开口解释道:“弦音所言自然没有半分不妥,我怎么会不听弦音你的话,我并没有想要插手他的姻亲之事,不过是担心风岭素来心性过大,若是平白惹了人记恨,恐怕容易遭了算计,虽然他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但是武功上的造旨委实不高……”   姬弦音和初一也算是听出来慕流苏问这事儿的真正目的了,原来是害怕唐阿娇和云溪因爱生恨,害怕后面风岭受到不利。   她不是素来都是这般重情重义的模样么,谁给予了她恩惠,她便会想着护着那人周全,不然这一世,她又怎么不辞辛苦的找到自己,心甘情愿的护着呢,更何况,她之所以会惧怕女子的记恨之心,可不就是因为流苏自己亲身经历过么。   姬弦音想着,脸上的佯怒也不由收了收,露出惯常的温凉笑意,锦绣孔雀翎衣摆摇曳生辉,姬弦音伸手极为自然的拿过慕流苏手中把玩着的花茶,艳丽容色染了几分歉意:“今日是弦音误会将军了,不过将军大可放心,女子的嫉妒之心虽然确实可怕,唐阿娇和云溪两人很显然都是喜欢风岭的,即便是生了记恨之心,也是她二人之间的斗法,风岭虽然会牵涉其中,但是这两人必然不会伤害他。”   顿了下,他似乎是怕慕流苏又担忧别的,又解释道:“若是你还想说风岭的意中人倘若受了伤,风岭应当也会伤心一事,那你大可放心,她们二人,一个是唐门极擅用毒的掌上明珠,一个又是神医谷医术极高的内定少夫人,谁也不会轻易中了招,至于风岭,若是当真非要娶妻生子的时候,你得相信他是有能力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的。毕竟鬼手圣医,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在整个医毒两界,甚至说整个江湖,整个天下,都是极有名气的,你完全没必要劳心伤神的去守护。”   姬弦音在心里加了一句,风岭一样,我也一样。   流苏,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一定要得到你的佑护才能好好活着,你最应考虑的,是你自己的事情。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谁也不能在我眼前伤了你一分一毫。   慕流苏原本就是因为不懂情爱一事,瞧着风岭这做法奇奇怪怪的,所以才纠结了些,哪里想到弦音竟然会如此放在心上,竟然为了这样的小事和自己道歉。   慕流苏想着平日里都是自己给这位傲娇美人追着赶着的致歉,就那那日梅林一事儿,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也是极为乖觉的对弦音道歉了。   这些事儿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觉着弦音生气起来莫名其妙,这消气也消得莫名其妙,颇为好奇罢了。   没想到今儿为了风岭的风月之事儿,一向傲娇的弦音突然耐着性子给自己解释了大半天也就罢了,怎么还莫名其妙的给自己道歉了。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总归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知道此时不是当着面问他笑话他的时候,她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弦音方才说的那一堆话上。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弦音是个沉默寡言,不谙世事,远离尘世的,但是如今看来,其实心中还是极为通透的,正如弦音所言,她因为前世在北燕的亲身经历,便对女人的嫉妒之心敬而远之,却是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毕竟这天下的女儿并不是都如同北燕的哪一位一般,何况弦音有一点说的没错,这样的女人便是再狠心,也不会在风岭没有做出任何过激举动的情况下伤害风岭。   更何况,风岭其实也没有那么弱,她委实有些关心则乱了,一个自小流落在外,却能成长为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之人,怎么会轻易就中了两个医毒方面的小姑娘的招。   还有一点,她见过这两个小丫头,其实都是极为讨人喜爱的,唐阿娇性子单纯,活泼直率,云溪一身都是医者仁心的正义做派。人性本善,总不会所有人都因为一场情爱而迷失了自我误入歧途。   想通了这点,慕流苏也不担心了,风岭才接任神医谷少谷主的位置将,必然会留在神医谷打点好一切才能出谷,想来一时半会也是回不了荆棘门的了,荆棘门中还好有青鱼和那两人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暗桩的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至于国交宴这事儿,更是完全不用着急。   来了一趟神医谷,诸多心结被解开,慕流苏倒是忽然闲了先来,想着等回了帝都,无非就是解决解决慕家那一堆糟心事儿罢了,如此多空余时间,倒是可以抽空多陪陪弦音,帮他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尤其是那苍虚雪山之事儿,等他记起来了,着手一查,弦音的寒疾之症应当也就可以根治了。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青花的,这丫头对她尽心精力,她总归也不能亏待了她,也不可能留着小y头在她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总归还是要替她拿回该拿回的东西的,也不算是枉费了璇玑阁主对手下的一片爱护之心。   等回去之后,抽个合适的时间,这件事便可以同青花商量商量了。   “将军可曾想通了?”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面容神色已然缓了不少,不过很显然她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姬弦音也不打断,只等着慕流苏似乎将脑海中的东西都捋清楚了,下意识的深呼吸了一下,他才出声极为配合的问了一问。   弦音难得有如此体贴的时候,慕流苏想着,心中一阵感慨融化了这么一块冰山不容易,面上却是丝毫不愿意拂了姬弦音的面,眉眼弯弯一笑,笑靥生辉:“今日多谢弦音开解,流苏想通了,倒是我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嗯,日后这段日子将军也无需过多过问风岭公子,毕竟他如今身在神医谷地位不同,我们虽然借住于此,但是对于神医谷而言,终归还是外人,将军等着风岭公子出了神医谷,再细下商谈也不迟。”   姬弦音瞧着慕流苏这么一双灿若星子,璀璨熠熠的凤眸,又见着那本就宛若皓月,如今更是一笑生辉的美艳面容,不由微微勾了勾唇,眼尾的弧度也微微上挑,回以慕流苏一抹艳丽无疆的笑容,又状似无意的提点慕流苏道。   然而只有姬弦音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借着这么个幌子忽悠慕流苏不要再多管风岭的事儿了,自己定下的人儿,老关心别的男人的事情,简直怎么想怎么憋屈。   不过若要问他为何会说出让慕流苏等着日后风岭出了神医谷后,让她再与风岭与之商谈的话,原因很简单,因为依着慕流苏的性子,想让她扔下风岭不管的几率为零,还不如能拖一时是一时。   更何况风岭出来待在神医谷的时间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留在神医谷,身边又有云溪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在,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两人也许还能培养出点什么感情呢。   鬼手圣医风岭接任神医谷少谷主一事儿早已经宣传出去,等风岭再出来的时候,唐阿娇必然也会第一时间追来,到时候云溪唐阿娇两个女人相见,就已经够让风岭忙上一顿了,慕流苏那个时候和风岭能不能商谈都是一个问题,他才不担心流苏还会看着两个女人掺和了风岭的事情后,自己再去掺和一脚。   慕流苏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心中的弦音小白兔会有如此狡猾的想法。她凝眉一想,倒是觉得姬弦音说的的确有道理,如今神医谷本就是非常时期,对于先前那个在济世殿被拆穿的那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唐门叛徒,神医谷的人显然是毫不自知的。   估摸着神医谷如今对外人都是极为警惕的,再加上风岭马上便要替弦音炼制续心丹,估计得花费神医谷不少的灵丹妙药,慕流苏也觉得自己跟着闯进神医谷是有些高调了,难得弦音心细,她这些日子还是少与风岭接触避避嫌的好。   ------题外话------   下一章下午一点mua   ☆、第一百二十七章英雄难过美男关   慕流苏得了弦音开导,自然没在去管风岭和云溪,唐阿娇之间的事情,姬弦音虽然心中对于流苏的乖觉极为满意,但是其实他也算是多此一举了,风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进了神医谷的炼丹房,替他研制续心丹了。   慕流苏瞧着那送进去的一株株药材暗自咂舌,什么三千年的灵芝,两千年的人参,还有天山之上一年一朵的雪莲……哪一样不是顶顶的天才地宝,难怪这风家太祖的手札如此神奇,这些个药材随便一样都是延年益寿,温养体质的的,何愁还有生命之危。   这也就亏得她机缘巧合结识了风岭,能到神医谷这么个不缺万般药材的地儿,若是来不了这地方,她便是有了这治病之方,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收集到这些珍贵药材。   风岭关在屋内炼制丹药的时候,云溪好几次都颇为巧合的便路过风岭所在的地方,看着只像是无意经过,然而那时不时瞥过去的目光中并不难看出些许忧色。   毕竟炼制丹药可不同于简单的熬制汤药,炼丹是件劳心伤神又疲炼身体的事情,且用了如此多味珍贵的药材,可见这丹药必然不是容易炼制的,云溪颇有些担心风岭在里面会不会撑不住。   慕流苏瞧着云溪的举动,不过想着弦音的话,倒是不若先前那般在意了。如今在神医谷内,虽然谷主和谷主夫人都将他们视为上宾,照顾极为殷勤周到,但是慕流苏也知道他们毕竟是外人,神医谷中的事情他们不便插手,也就没怎么出门。   风岭又不在,慕流苏便觉着有些空闲,便想着去姬弦音那边一趟,逗弄逗弄糯米也是极好的。   初一洗净了手,将拿来的花茶轮番煮着,慕流苏带着青花刚一跨进门,就嗅到一股子极为沁人心脾又带着丝缕花香的幽幽茶香。   姬弦音似乎是料到了流苏会来,脸上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惊讶,但是那迤逦凤眸中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糯米,过来我抱抱。”慕流苏瞧着弦音脸上氤氲的笑意,心下也是一阵温软,朝着糯米挥了挥手,糯米素来是个极为会看眼色的,如今让这位英武将军欢心,那也就是讨了主子欢心。   更何况,它本就喜欢这位英武将军,毕竟这人时常给自己带杏花糕,已然算是它的半个衣食父母,讨好衣食父母这件事情,糯米觉着一点不亏。   从弦音怀中站起来,纵身一跃跃到淳朴竹木桌上,糯米迈着极为优雅的猫儿步,学着人一般的闲庭信步慢悠悠的走着,宛如一个精致的士族贵女,矜持高雅。   它行到慕流苏身前,忽而站直了身子,两个后爪直立,一只前爪子微微蜷缩,另一只软绵绵的爪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忽而放到了它露出一小膛雪白肚子的胸前,低着圆不隆冬的小猫脑袋,活脱脱行了一个极为贵族公子们在宴会上邀请仕女同游的,一个绅士优雅的礼节。   慕流苏瞧着糯米这般可爱模样,眉眼处的笑意越发加深,她径直伸手,将宛若一个小白球儿的糯米抱起来,极为温柔小心的抱在怀中,对着姬弦音灿烂一笑:“弦音,我瞧着糯米这小猫儿都快要成精了。”   姬弦音迤逦凤眸瞥了一眼慕流苏怀中赢了流苏欢心后便一副惬意模样躺着的糯米,如今一听慕流苏的问话,糯米便精神了些许,一双大大的宛若苍蓝天空的蓝宝石猫儿眼睛直直盯着姬弦音,雪白的尾巴摇个不停,在慕流苏的紫竹叶衣襟上蹭来蹭去一副邀功模样。   “主子主子,本喵将英武将军逗笑了,你快些夸奖本喵。”   姬弦音原本还难得的没有回斥,如今瞧着糯米那不安分的尾巴,凤眸给中便多了几抹幽深,暗道这蠢猫儿连着当年真正收养自己的主子都没认出来,为了一点吃食儿才讨好流苏,居然还敢朝着他邀功。   糯米显然没想到自个儿邀功不成,反而还被自家主子的目光给冻了冻,当下便不再晃着尾巴求夸奖了,那晃得正欢的尾巴一下焉儿了吧唧的,无精打采的垂在慕流苏衣摆处,也不敢瞪大眼睛去瞧自家主子了,老神在在的待在慕流苏怀中,一副睡意袭来的恹恹模样。   慕流苏倒是没瞧见这一主一猫儿之间的互动,没听见弦音回答,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奇怪之处,反正弦音素来都是这番沉默寡言的模样,若真是如昨天那般突然说了一堆的话,还给她致歉,那才是有些反常了。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弦音身边的初一还会煮茶,”她抱着糯米,就着姬弦音身旁的竹木椅子坐下,微微闭上眼,嗅了嗅房中的茶香,也不知道是神医谷花茶素来就这么香气四溢,还是因为初一的煮茶手艺好,总之光是闻着便极有品尝一口的想法。   花茶如今在大楚的市面上虽然所见不多,但是也是有的,慕流苏偶然品过一次,无论是香味还是茶水的口感,委实都比不上那些个名茶碧螺春,毛尖,云顶茶等等茶类。   不过今儿神医谷的花茶倒是让她颇为心动,想来这神医谷之人都精于草药,熟识花草,所以才在这花茶原材料一事儿上的炼制上也略高一筹。何况瞧着初一那煮茶的手艺,倒也是像是个极为熟稔的。   姬弦音也没在搭理那只天天一有事儿就装睡装死的蠢猫儿,对于慕流苏称赞初一一事儿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眉目温软的朝着慕流苏道:“将军既然来了,不若一起品品。”   这话深得慕流苏心意,自然也不扭捏推迟,回以一笑:“好。”   正在煮茶的初一听着慕流苏的夸赞,心中自然有些得瑟,谁不知道在音杀阁中,他初一身为四大护法之一,不仅武功极高,这煮茶酿酒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主子待在荣亲王府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自个儿煮的茶。   十五那小子打了几次自己煮茶的手艺的主意,不过瞧着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俨然便是想要学会了给自个儿家族用呗,初一心中知道,自然是没有半分透露,煮茶的时候端端是避着十五的。   不过说来十五这小子也是傻不拉几的,好端端的音杀阁护发,为了个小丫头求着主子送上门给人英武将军当护卫,可不是傻不拉几的么。   如今小丫头在这儿,他却是留在了京中留意谁敢对英武将军的嫡姐动手脚,还不如跟在主子身边的好,反正英武将军时常会出来与自家主子会面,何必还多此一举,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不是么……   想到这里,初一又顿了顿,脑中又开始发散思维,想着十五那小子也不算个英雄,若说英雄,还是自己主子担得起这名字,可是这话用在主子身上也不合适,毕竟英武将军是个男的,主子是个龙阳之癖,理应是英雄难过美男关才对。   “初一,好生煮茶。”一道逶迤惊艳的男音幽幽入耳,初一脑中的意淫瞬间被打断,初一心中一跳,立马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是,主子。”,这才集中了精力,全神贯注的继续煮茶,丝毫不敢再做多想。   花茶多是用热水直接泡的,如今初一却是费心煮好的,几人之间没有那么多主仆隔阂,初一给慕流苏,姬弦音二人各自倒了一盏后,也给自己和青花倒了一盏。   慕流苏唤了二人坐下,二人都与自家主子似仆似友,又都是江湖出身,自然没有那么多拘谨,禁止坐了下来,四人都微微漾着手中茶盏,等着温度适中了,才凑到唇边品尝。   世人喝茶,喝的本就是是一种心境,如今身在神医谷这个颇有些算的上世外桃源之地,越发能够静下心来品茶。   甫一入口便是茶香四溢,香醇而又韵滑,沁人心脾,慕流苏只觉得滤去了身处帝都的浮躁,内心一阵清风朗月之感。   她不由泯了泯唇,极为欢喜的道了一声:“倒真真是好茶。”   瞧着慕流苏这般欢喜模样,姬弦音那颇为美艳的眉眼也是难得的染着几分温柔,心中暗衬这流苏既然喜欢,那便让初一去寻了谷主与谷主夫人,多带些各式各样的花茶归京,空开就煮给流苏品品。   初一正喝着茶,瞧着自家主子佛祖拈花般捏着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再一看那眉目间的温柔,不由一个抖擞,好家伙,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见着自家主子如此温柔看人的模样。   慕流苏又接着道:“这花茶中原是是加了紫蜀葵和辛薄荷,前者有清肺之效,后者又颇为提神醒脑,难怪喝着便觉得心旷神怡,沁人心脾。不过也亏得初一这般精妙的煮茶手艺,才让花茶的神韵体现的淋漓尽致。”   初一听得那叫一个颇为满意自得,想着主子虽然傲娇了些许,看上这英武将军倒也没错,瞧着这英武将军便是个眼光不错的,得不到主子夸奖,得到主子的心上人英武将军的夸奖,初一也觉得这茶没有白煮了。   慕流苏自然不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一番夸赞,会让初一尾巴差点翘上天了,她只是极为自然的转头,对身侧的姬弦音问道:“弦音你觉着这花茶如何。”   姬弦音看了一眼慕流苏,这一眼正好瞧着慕流苏那饮了花茶后,泛着幽幽水泽极为莹润透亮的绯色唇瓣,一双妖冶凤眸神色微深,姬弦音转头移开视线,音色逶迤道:“将军都说了甚好,弦音自然也觉着极好。”   慕流苏瞧着弦音模样,心中一股子古怪,怎的自梅园一事之后,尤其是如今在神医谷,弦音性子越发好了,言语多了不少,整个人瞧着也极为乖觉,如今附和的话也是一套一套了。   不过看弦音的模样,这话倒也不像作假,看着确实是极为欢喜这花茶的,心中也是打定主意,准备让青花再去谷主和谷主夫人那里求取些许上等的花茶,带回帝都去,抽空便去弦音那里煮茶品茗,想着就颇为惬意。   于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上了神医谷花茶的主意,谁也没想到两人这个极有默契的想法,会直接导致了谷主与谷主夫人珍藏多年的上等花茶被洗劫一空。   因为初一派人去的时候,谷主夫人念着这几人帮衬风岭的恩情,毫不犹疑的将手中花茶给了一半,谁知道前脚初一刚走,那叫青花的小丫头也来讨要了,这同样的东西给两方,哪方少了都不合适,谷主夫人只能心中滴血,将剩下的一半也挥泪给了青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离开   三日后,风岭将续心丹交给姬弦音服下,慕流苏一行人也是时候应当返回帝都了。   马车停在了神医谷护谷大阵外,慕流苏一行人是跟着风岭一起破阵进入神医谷的,因为等了三日,慕流苏已经派了青花传信,让人在神医谷专门的出谷之处等着了。   谷主自体内毒药被解后便精神了不少,又修整了三日,如今自然容光焕发,一把年纪依旧神采奕奕,谷主夫人面容慈祥跟在他身边,两个老人俨然一副相濡以沫的样子,云溪也小心翼翼的扶着谷主夫人,大长老和四长老一左一右的跟在身后,很显然二长老和三长老由谁接任这事儿还没商定好。   一行人送慕流苏等人到了谷口处,此时已经有人备好马车等候着了。   “多亏了两位公子相助岭儿,若不是你们在,恐怕我神医谷难逃一劫。”谷主瞧着人即将离去,自然也是诚心相送,这两人虽然跟着风岭进了神医谷,却是对神医谷的事情没有半分好奇,也全然没有出格的举动,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为了那一颗续心丹的炼制,他们根本不会在此处多留。   进入世人如此尊崇的神医谷,不仅没有半分觊觎,甚至连兴趣都没有,很显然都是气度非凡的大家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风岭结识了这样的友人,当时极为幸运的:“两位对我神医谷有大恩,老夫无以回报,特意赠两位神医谷求医令一枚,日后若有亲友需要,拿着求医令到此处求诊便是。”   谷主的意思是说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可以将这两门求医令给予信任之人,毕竟这依着二人与风岭的交情,是完全不需要这东西的,不过身边若有亲友有个万一,但是直接带着令牌过来,神医谷这边会优先诊治。   神医谷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派出特的定人出来进行医治,医者仁心却只守着这么一个山谷从不入世,这也是其被称为世外桃源的原因,神医谷素来救人都是颇有规矩的,只救每日求诊的前几人,如今他身为谷主却给出了两枚求医令,答应了特殊对待随来随诊,委实是极为珍贵的了。   慕流苏倒也不客气,这令牌倒是可以给慕嫣然留着,日后她去了北燕,慕嫣然在这大楚也算有了一张保命符,依着神医谷的能耐和天才地宝,只要不是已经气尽身亡或者委实无药可救了,怎么着都是能够保下一命的。   姬弦音也没推脱,虽然他身边暂时没人需要这玩意,不过这等好东西,留着总归不是坏事。   风岭依旧是穿着紫色的萱云锻云锦长袍,贵气逼人又透着几分风流邪肆,看着慕流苏了解了一件心事儿后心情好了不少,他心中安心不少。   不过视线瞥过一侧的姬弦音,风岭桃花眼一弯,伸手拍可拍慕流苏的肩膀,带着一贯的风流作风煞有介事的道:“离开了本公子你心情不怎么好也是正常,不过你不用过分忧虑,等本公主出谷了,第一时间便来寻你。”   慕流苏嘴角抽了抽,委实没想通风岭这说的什么胡话,弦音得治,风岭也有所安顿,她如今算是松了一口大气,怎么就心情不好又过分忧虑了。   尚未来得及回话,姬弦音却是极为自然的伸手将风岭放在慕流苏肩上的手拍了下来,他也弯着迤逦惊艳的凤眸,眼底却是薄凉四溢:“少谷主恐怕想漏了一点,先前少谷主将唐门的叛徒唐敖送了回去,这可是帮了唐家一个大忙,若是唐门得知少谷主出谷,想必也是会极为欢喜,特意派人来向少谷主致谢的。”   风岭瞧着自己的做法果然让姬弦音眼中有凉薄之意弥漫,正起了接着逗弄的心思,哪里想到姬弦音会儿来了这么一句话,显然是准备将自己出谷的消息第一时间给告诉唐门了。   唐门若是知道,会派谁来致谢!除了唐阿娇那个女人,还能用有谁。   这么一想风岭就没法淡定了,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声名字:“姬弦音!”。   先前慕流苏才用这个法子威胁自己救了个老太婆,她好不容易答应自己再也不用这样的损招了,所以理应不是慕流苏泄露的消息,只能是姬弦音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谁知道这姬弦音虽然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猫儿公子,没想到看事情的眼光倒是毒辣,只远远的见过一眼,还不认识唐阿娇,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却是连着自己和唐阿娇之间的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慕流苏显然也是听出了弦音的言外之意,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弦音如今虽是反常了些许,不过总归对自己还是颇为信任的,如今之所以会威胁风岭,可不就是因为风岭开了自己的玩笑么。   这样一想,慕流苏自然也是要现在弦音这边的,她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风岭身上,投以风岭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目光,风岭更是气的一张俊脸都要歪了。   “谷中想必还有诸多事物要忙,我们也不多耽搁了谷主与谷主夫人了,青花,启程便是。”慕流苏也无意两人过多争执,瞧着风岭的样子也当是知晓些后果了,她也就不拖沓,径直向着谷主与谷主夫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跟着姬弦音一起上了马车。   一行人寒暄道别,那备车的人自然只是负责把车赶到此处,还是由青花和初一驾车,那人目光鄙视的看了一眼初一,伸手将马车的缰绳交给了和初一坐在一处的青花,青花极为自然的接过,抬手一扬,马儿便走了动静,一行人就这么乘着马车,朝着蜿蜒而上的山路不急不缓的行去了。   初一被那备车人颇有些鄙夷的目光伤害了,再加上神医谷送别的那一堆人看着是青花一个女子赶车,眼中也是有些诧异,初一越想越觉得心中羞愤。   不过主子有令,他必须装柔弱,这位英武将军才会觉得初一无甚用,更加留意自家主子这边,初一心中悲愤,有这么一个成天闲的追男人的主子,他有什么办法呢。   风岭看着缓慢离开的马车,脸上的神色也收敛了些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风岭也知道他们是要暂时分别一段日子了,想着来的时候几人还一路上斗嘴说笑的,如今他们回去了,他却是不得不留在神医谷处理谷中事物了,一时有些唏嘘。   不过他本就经常在荆棘门中打理门中事物,和慕流苏也算是见少离多,也没有太大的感伤,反正分别一段日子罢了,处理了神医谷的交接事情,他总归不会一直留在这地方的。   流苏以为将自己在神医谷安置好了,她就可以放心下他自己去北燕了,可是也不想想,他风岭虽然平日里是个不着调的,可是对于慕流苏这个似友似亲之人还是极为珍视的,断然不会让慕流苏一个人回北燕去冒险。   不过这件事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省得她又想方设法把自己给摘出去。   为今之计,他先留在神医谷也无碍,整理整理手中势力,将来也能成为慕流苏一大底牌,反正神医谷已经久未入世了,老待在这么个破谷中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该用的东西还得用上,否则总这么沽名钓誉的算个什么事儿。   云溪看着风岭难得正经的模样,一双眉目也闪过一抹诧异,不过忽而又露出一抹浅笑来。等了十余年才等回了这么一个人,虽然她不算多么强大,但是总归风岭要做的事儿,以后她云溪都会尽量陪着的。   谷主和谷主夫人瞧着这两个紫色衣衫的一男一女,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笑意,大长老依旧是一副正色模样,至于四长老,一双满是精光的小眼睛盯着那坐在马车上,面容清冷的青花,倒是看的颇为仔细。   瞧着这个女娃娃的模样,应当就是是那家的人了,怎么会成为一个美公子身边的小丫头来了?   ……   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慕流苏中途似乎想起了什么,让青花将马车停在唐门客栈处,给弦音说了有些事要去处理,姬弦音自然知道是关于唐阿娇的事情,也不阻拦,点头让她去了。   慕流苏下车后径直走到客栈柜台处,问那掌柜的唐阿娇还在吗。   掌柜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只说前两日唐门的叛徒被神医谷的人送回门中处置,门中传唤了她家小姐,唐阿娇却是不仅没有回去,反而还一直待在风岭房中等人,到今儿已经是整整四日,他家小姐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今天门中就会有人亲自来带唐阿娇回去了。   慕流苏想了想,只说了一声她上去看看。   掌柜的自然不会不同意,唐阿娇待在风岭房中一直未曾出来,虽然吃的喝的都通通来者不拒,送进去光盘出来,这几日却是除了备下热水之外一句话没多说,他瞧着都怕自家小姐憋坏了,如今这个人愿意上去与她说说话,想来自家小姐见着是她,也不会再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   慕流苏点点头,径直朝着风岭先前住下的房屋行去。门没开,她伸手敲了敲,声音尽量显得柔和些许:“唐小姐,流苏与你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可愿一见。”   门中一刹的安静,陡然听着赤脚踏地跑来的声音,那门陡然一开,露出赤脚跑来的唐阿娇:“风岭呢,他也回来了吗。”   慕流苏面露不忍的看着唐阿娇,不过四日不见,那张原本十足明艳的小脸脸色已然十分苍白,下颚削尖,可想而知掌门口中的吃喝来者不拒这话当不得真。   唐阿娇应该是用什么药物将送进来的食物直接腐蚀了,每日某人送来洗漱用水的时候唐阿娇估计都是躺在床上,没让人贴身伺候,这才让掌柜的形成了她每餐都吃饱喝足了的错觉。   唐阿娇原本神色激动的看着慕流苏,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身后看去,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脸上明显有些失落,眼中的神采宛若火光熄灭,唐阿娇声音微弱的问了慕流苏一句:“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慕流苏看着唐阿娇这般模样,原先想说的话顿时都吞尽了肚子里,她身形不动,也没有走到床边去,只是手中内劲一出,唐阿娇摆放在床底下的黑色靴子便悠然漂浮在空中,转瞬便放到了唐阿娇脚下,慕流苏对着唐阿娇低声道:“如今早春时分,地上凉,可别赤脚冻了身子。”   ------题外话------   下一章新人物出场,前面提到过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这才叫逗弄呢(新人物)   唐阿娇看着慕流苏那双澄澈的眸子,忽而便是眼眶一红,忍不住泪如雨下。   “风岭他说我不像女人,我就特意跑去了花楼,我看了花楼里最美的姑娘,学着她的穿衣打扮,画了最好看的妆容,学着他们对心上人的举止,我只想让风岭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可是即便这样了,他还是不喜欢我,发那么大的火,更加讨厌我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呜呜……”   慕流苏心中的困惑刹那解开,原来风岭和唐阿娇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过是唐阿娇学着花楼里的姑娘在风岭面前依葫芦画瓢了,这才害得风岭震怒了,可是按道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风岭怎么就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风岭为何发火的时候,她来就是看着唐门的这个小姑娘性子直率,估计身为唐门的掌上明珠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平白被风岭凶了一顿,慕流苏唯恐这个丫头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如今看来,可不就是瘦脱形了,慕流苏感慨着热恋中的小丫头委实是太厉害了,不就情爱一事儿么,这么点小事儿都能食不下咽,还哭的这般凄惨,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她也不多说,任由着唐阿娇撕心裂肺的哭着。   哭了一阵,像是发泄完了,唐阿娇的哭声便渐渐低了下来,瞅着慕流苏皱着眉一副任由自己哭的呆愣模样,不由有些火大,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方才不是还怕我冻着了吗,如今看姑奶奶哭成这幅德行了你也不安慰一下?”   慕流苏瞧着这姑娘发泄完情绪似乎活蹦乱跳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回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极为爽朗的男子笑声。   “噗……洛某不知何等幸事,想不到还今日能见着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被一个女子凶的场面,委实是让洛某大饱眼福呀。”   慕流苏瞧着那张极为俊逸的面容,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想着她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怎么收入荆棘门的都是这副德行,刚摆脱了一个不靠谱的风岭,如今又来了一个衣冠禽兽的家伙。   被他这一声笑声打断,慕流苏顿时也忘了想要说来安慰唐阿娇的话,皱着眉回敬一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洛家老爷子不是让你留在江南么。”   那人身穿一身天青色的江南蜀锦长袍,上面以极为珍贵的天蚕丝线为料,辅以极为精妙的锈工,勾勒着江南的山水图案,一袭衣衫宛若绝世的画卷,衣摆轻软柔和,恍惚一看,只觉得是天山之上倒流而下的清泉。   头上一根质地上好的青玉发簪,腰间一根镶嵌了青色玛瑙的天蚕丝锦玉带,又悬挂了一块纯青玉佩,贵气逼人,这一声的行头,恐怕抵得过普通人家数十年的收入了。   再看那张脸,眉眼不若寻常男子一般宛若刀刻,反而带着几分江南独有的雅致,肤色莹白,唇色清浅,再加上那么一身看似低调实则无比华丽的服饰,不是帝都洛家的少主洛轻寒还能是谁。   洛轻寒挑眉看着慕流苏,那带着江南雅致的姿容委实有让人移不开眼:“轻寒自然是受爷爷之命动身前来帝都的,英武将军不是才帮着鬼手圣医接任了风家少谷主的位置么,怎么如今倒是在这里惹哭这位小妹妹了。”   说着,他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唐阿娇,又对着慕流苏道:“恰如这位妹妹所言,人家都哭成这幅模样了,英武将军却是一句安慰话都没有,委实有些不解风情。”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姑奶奶哪里小了。”唐阿娇才哭完,脸上的泪还未干,哪里想到这个叫洛轻寒的人会突然冒出来,刚才这些话,听着像是在说慕流苏的不是,但是话里直说的自己一个女子求着一个男子安慰,怎么听怎么怪异,更何况她已经不小了,一口一口小妹妹喊着是个什么意思。   唐阿娇下意识的回敬之后,这才皱着眉反应起来两人之间的对话,慕流苏提了一个洛字,这人又自称轻寒,全名便是洛轻寒了,江湖之中倒是没有听过这号人的名气,但是整个西楚之人大多数知道帝都洛家的少主名唤轻寒,是个商业手段极为厉害的人儿。   至于洛轻寒口中的英武将军,除了帝都如今风头正盛的慕家嫡子慕流苏还能是谁。没想到朝中的英武将军竟然会风岭这个江湖中人扯在一起,还有方才洛轻寒说慕流苏帮着风岭接任了神医谷的少谷主之位,难不成风岭便是神医谷流落在外多年的风家嫡子?   唐阿娇抬脚穿上靴子便要往门外冲去,慕流苏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拦下,面上一阵子无力:“我的大小姐,神医谷有护谷大阵,外人想闯,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的,至于派在谷口处医治的人,也断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进去。”   唐阿娇突然转过头来,双目直直的看着慕流苏:“神医谷医治人会救治每日巳时前受伤最为严重的五人,这个规矩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   慕流苏英气的眉越发拧在额间,显然是没想到唐阿娇会如此疯狂。   一旁的洛轻寒闻言,也侧眸看了唐阿娇一眼,眼中笑意越深:“这位妹妹原是唐门的人,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自服唐门之毒,只为了见那个少谷主了?”   唐阿娇脸上方才的泪痕还未干,然而那张明艳面容之上已然露出一抹冷笑:“神医谷的破谷大阵我进不去,但是我一定要见风岭,我就不信我唐门的毒还请不动神医谷的人医治不!”   洛轻寒眉梢动了动,越发轻笑一声,脸上带着戏谑之意道:“这位妹妹可能不知道,神医谷少谷主继位之后,便会闭关潜心研究神医谷风家太祖留下的手札和所有药典,即便你当真自服唐门之毒,唐门医治之人也不会把谷中的少谷主带出来给你医治,顶多是四位长老罢了。”   唐阿娇明艳的脸顿时沮丧下来,看着洛轻寒那戏谑的面容,越发恼怒,冷冷瞪着洛轻寒:“就你话多,就你什么都知道,看把你嘚瑟的。”   “这位妹妹好生无礼,轻寒不过是替你分析了一番利弊罢了,怎生就嘚瑟了,总归妹妹你不会因为想见风家少谷主这样的小事儿,就犯蠢得活活丢了自己的姓名。”   洛轻寒挑眉笑着,雅致面容上看不出别的情愫,言语间却是带着几分轻佻之意:“我也算是救了妹妹你一命,听闻你们唐门的阿娇小姐之所以倾心风岭,可不就是因为救了她一命,所以要以身相许么,不若你也向你家小姐学学。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也以身相许罢了。”   唐阿娇被洛轻寒说的一阵羞恼,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难不成当真不知道自己便是他口中口口声声所言的阿娇小姐么。   唐阿娇原本有些恼怒,细下一想又觉得颇为委屈,连着洛轻寒这么一个非是江湖中人的人都知道自己对风岭是以身相许非亲不嫁,怎么风岭就是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洛轻寒挑眉看着唐阿娇,雅致面容不丝毫不见慌张:“这位妹妹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唐阿娇顿时抬手便是将眼前的洛轻寒狠狠一推:“妹你个头,姑奶奶有名字,唐门阿娇!还以身相许,你想得美!”   话落,她也不再管这个混账登徒子了,世人都说风岭是个风情无限的浪荡子,可如今看来,风岭对她端的是冷酷无情,若真说浪荡子,非属眼前这个看着雅致文雅的江南洛家少主洛轻寒了。   整整四天,风岭没见着,还差点把自己给饿死了,如今还被人这么耻笑一番,唐阿娇委实是饿得没力气舞弄鞭子了,又念着这登徒子与慕流苏相识,也不好撒毒为难,好歹这人虽然说话难听了,也算是拦着自己没去神医谷送死丢脸,唐阿娇也没空在计较了。   反正现在风岭闭关,她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得了,总归是不能再自作自受将自己给饿死了,否则怎么找风岭算账去,想通了,也就觉得自己腹中一阵饥饿,又想起来自己对唐门中爹娘的命令一阵阳奉阴违,恐怕一会儿便回有人来逮自己了,还是赶紧吃着东西,否则回去不知道会怎么挨训。   唐阿娇也不再搭理洛轻寒了,只对着慕流苏道了一句:“英武将军,今日多谢你来看我,来日我再带着风岭来向你郑重道谢。阿娇去寻点吃食,晚些便回唐门一趟了。”这才咚咚咚的便往客栈之下跑去,一边唤着:“来人,赶紧给本小姐准备吃食。”   慕流苏瞧着风风火火闯进客栈厨房的红衣前少女,确认了唐阿娇总算是打消了那什么自服毒药的念头,这才缓下一口气来。   现在唐阿娇委实不适合进去神医谷添乱,风岭如今刚接手,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要是让唐门知道自家宝贝至极的掌上明珠因为风岭出了事,恐怕不会这般容易善了。   她抬眸看着洛轻寒,眼中闪过些许笑意:“虽然你还是如往常一般的表里不一,不过好在今儿也算是凑合帮了风岭一个忙。”   这表里不一有两层意思,其一便说的是洛轻寒身在江南,却偏偏是个浸染商业的富商之子,其二便是说洛轻寒面上染着江南的文雅雅致,但是却偏偏是个极爱调戏小姑娘的登徒子。   想着当初风岭洛轻寒这二人刚入荆棘门的时候,那是将整个门中的男女杀手都调戏了个便,不由有些感慨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真是臭味相投。   慕流苏朝着唐阿娇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忽而还是开口道:“这次你也算是救了这小姑娘一命,方才的事儿也便罢了,但你要记得这丫头是个性子坦率的,经不起你们这些风月老手的逗弄,休要学着风岭那般,将人惹的非卿不嫁了还想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洛轻寒仍旧勾着笑,俨然是那么一只披着羊皮的笑面虎,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英武将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风岭那小子本是无意救下的这位妹妹,怎生就逗弄了,轻寒方才也不过是怕这妹妹为风岭丢了性命,出出言劝解的。”   慕流苏知晓这人和风岭都是物以类聚一般德行,不过自己总归提醒了一遍,加上风岭欠下的情债先例,应当是不会再存心去招惹唐阿娇的。   她正欲说话,一抹青色的蜀锦衣摆自眼前荡漾而过,洛轻寒微微抬手,轻轻拈过慕流苏额前的一缕微散的青丝,极为细心的替她撩至耳后。   洛轻寒雅致一笑,眉眼宛若江南烟雨灵韵十足:“英武将军,这才叫,逗弄呢。”   ------题外话------   第三章下午一点   ☆、第一百三十章面容丑陋   慕流苏被洛轻寒这么一番动作,心知自己被戏耍了一番,心中顿时勃然大怒。   这个混账洛轻寒,连着风岭那个妖孽东西都不敢对自己这般动手动脚的,洛轻寒竟然仗着那么一张看着人畜无害的脸,便敢对自己耍花样了,当真是这两年自己这个做老大的威严少了不成。   慕流苏抬脚便要朝着洛轻寒一脚踹过去,还未来得及动作,客栈楼下却传来一处极为平静惊艳的迤逦音色。   “将军倒是好兴致,弦音等了你半柱香的时辰,将军原是在与旁人闲谈。”   慕流苏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眼前挡着视线的洛轻寒伸手一推,果然瞧着唐门客栈的大门处,一袭雪玉色衣袍潋滟生辉的姬弦音长身而立,那张一个抬眸便足矣让天地失色的容颜此时虽然勾着清浅笑意,但是眉梢眼角都宛如凝了寒冬的皑皑雪色,冷艳薄凉。   “弦音你来了。”慕流苏经着姬弦音这一提醒,似乎确实害他们久等多时了,也不啰嗦,立马抬脚便要下楼梯。   洛轻寒抬眸看了一眼姬弦音,疏淡眉眼中也藏着几抹锋锐笑意,他径直抬手拽住了慕流苏的手臂,慕流苏预料不及,倒是被他直接拽了回去。   她稳了稳身子,反射性的便要想甩脱洛轻寒的手,奈何力道太大,一时也挣脱不开,慕流苏扭头便去瞪洛轻寒,皓月面容带着明显的不耐。   “你又干嘛,没见着弦音在等我吗,你赶紧回你的洛家去,别在这儿给我瞎捣乱。”   “这位便是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洛轻寒也不去理会慕流苏脸上的怒意,依旧是带着笑意,原本雅致的容颜就这么恍惚一看,竟然比风岭还要妖孽几分:“英武将军,既然你与姬二公子如今也是回帝都,与轻寒恰巧顺路,不若捎上轻寒一道如何。”   说着,他眸光落到姬弦音身上,语气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真诚,宛若天真烂漫的稚子,悠悠道:“英武将军与轻寒是故友,想必姬二公子也当是不会介意吧。”   姬弦音现在竹木门前,一身身姿比那青色修竹还要清隽无双,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形火花隐隐四泄。   顿了一秒,姬弦音眉眼缓缓舒展开来,恰恰宛若碧落黄泉池畔,沉寂千年的曼珠沙华在一刹那间含苞而绽,妖冶荼靡,诡谲艳丽;迤逦凤眸勾勒着妖冶轮廓,眼中透着薄凉冷意,眼尾处的朱砂泪痣更是如同一抹灼灼业火,美得惊心动魄。   便是洛轻寒这般见惯了天下美人的人,也是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皱眉看着姬弦音一时忘了说话,难怪流苏如此护着这人,这么一张脸,已然足矣倾国倾城倾天下了。   姬弦音给微微动了动殷红如血的绯色薄唇,诡艳无双:“英武将军之友便是弦音之友,弦音自然不介意。”   这话说着,听得洛轻寒疏淡眉眼越发冷了三分,姬弦音这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姬弦音暗示着他与慕流苏关系亲密,颇有些爱屋及乌之意,即便不是洛轻寒,是那么一只阿猫阿狗,但凡流苏愿意,他也是毫不介意的。   天下人都说是个病秧子,风岭也说过这人确实是个身子骨极若的,如今张口说话倒是极为厉害,暗中怼人与无形,面上却是做的极为周到。   洛轻寒心中沉了沉,缓了缓,脸上复又露出些许不怀好意的笑意,活脱脱一只笑面虎:“既然如此,轻寒就在此谢过英武将军与姬二公子了。能与二位同行,轻寒倍感荣幸。”   姬弦音神色不变,面上依旧一笑倾城,似乎没有半分波澜,然而站在姬弦音身后的初一,却是禁不住被主子浑身的寒凉冷意冻了个寒颤。   ……   慕流苏会停在此处只为特意去劝慰唐阿娇也就罢了,如今还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青花瞧着那青色衣摆分明雅致的笑面虎来了,一贯严肃的小脸也忍不住抽了抽,主子前不久才借着洛家老太爷的吩咐,将这人给遣回了江南,如今风公子才刚回了神医谷,这位洛家少主又来了。   想着青鱼还好不在这里,否则不知道又会被这人逗弄得一口一个轻寒哥哥的傻叫,荆棘门上层总共就这么几人,其中两个都是不靠谱的登徒子,风岭至少还能够提供些许医术治愈帮助,这位洛家少主那就是除了钱,那可真是啥也没有了,哦对了,还有一手忽悠人的好本事。   不过主子素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想着这人好歹在得了什么顶好的物料得时候,总归还是记得给自家主子送来,也就不和这人过多计较了。   本就是容纳五六人的马车,先前风岭在,如今换成了洛轻寒,也不会太挤,只不过其间氛围,必然是比风岭在的时候还要尴尬多了。   青花专心致志赶着车,倒是没太去注意马车内的动静,虽然荆棘门中所有人对主子护着姬二公子颇为诧异又颇为不满意,但是连着风岭这般的人都没能在姬弦音处讨到好处,更别说这个才从江南赶回来还是第一次见着姬弦音的洛少主了。   更何况,便是姬弦音没法让洛轻寒讨不到好处,不是还有自家主子护着吗,连以命换命的话都说出来,还指望洛少主能当着慕流苏的面把这位姬二公子气到不成。   青花不关心,初一却是极为关心,瞧着这位英武将军难道也是个龙阳之癖不成,没见着这将军对京中那位占了自己未婚妻头衔的,娇滴滴的大楚第一美人沈芝韵有什么亲密之处,也没见着对那位颇受宠爱的公主有什么另眼相待,反而尽是与这么些气质非凡的公子哥儿交情甚密。   瞧着主子这坎坷的追求之路,且不说帝都的沈相已经是个极为强悍的情敌,好不容易才将风岭给丢在了神医谷,如今不到半天的时辰,却是又冒出来个大楚两大首富之一的帝都洛家少主,瞧着这一身模样打扮就不像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虽然他倒是不担心自家主子会吃了洛轻寒的亏,但是这洛家少主毕竟是从商之人,那是出了名的会忽悠的精分主儿,比起神医谷那位只会妩媚笑着毫无杀伤力的风家嫡子,这位洛家少主很显然是个能唬得人被卖了还帮他数钱的人。   自然,初一不是忧心洛家少主把自个儿主子给忽悠了,毕竟自家主子虽然是有龙阳之癖,但是很显然对这位英武将军还是颇为痴情的,自然不可能被洛轻寒给忽悠了。   但是这位英武将军可不一样了,平日里看着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是面对友人的时候很明显就少了怀疑多了信任,极有可能被这笑面虎似的洛轻寒给忽悠走了,介时主子必然极为不满,主子一不满,遭殃的就不只是音杀阁的上上下下,怕是整个江湖都得动一动。   初一越想越寒毛直竖,一个劲儿的祈求着马车中的慕流苏早些开窍,洛家少主来了,主子本就不开心了,可千万别做出些什么不当的举动惹的自家主子发火。   不得不说初一对自家主子的傲娇脾性摸得还是比较透彻的,如今坐在马车内的姬弦音委实不怎么开心。   想着慕流苏这张脸是不是太过招人了,沈芝韵和楚清菱两个女人也就罢了,沈芝兰对于流苏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前因后果可以忽略不计,风岭有了云溪这个未婚妻,还有唐门的唐阿娇纠缠着,也不用放在心上。   可这个洛家少主洛轻寒又是怎么冒出来的,还凑巧跑到了这唐门客栈来,瞧着流苏的模样,两人关系却是也是极熟的。   姬弦音垂着眸子,惊艳眼底露出一抹少见的不耐,总不能老让着这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喽啰一个劲儿在慕流苏跟前晃悠,他在荣亲王府演了这么久的病秧子,这些人还真将他当成病猫了,反正时间也快到了,还是早些露出实力的好,省的这些人看不清状况起了歪心思。   流苏是他在上一世就已经定下的人,他倒是想看看,谁能给他抢了去。   上了马车,慕流苏便一直坐在姬弦音身侧,脸上露出些许忐忑的笑意向他解释:“弦音我不是故意让你久等的,若不是洛家少主冒出来了,我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说着又扭头瞪了洛轻寒一眼,示意他不许插嘴,这锅本就是该是他的,不背也得背。   洛轻寒看着慕流苏这般样子,眼底多了几分凉意,想着风岭说的果然没错,自家这位老大果然是极为宠着这么个病秧子。   慕流苏虽是长着一张清贵公子的皓月面容,但是在整个荆棘门乃至整个大楚江湖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手段铁血,什么时候瞧着她这般模样,不过是让姬弦音久等了一会儿罢了,竟是露出了如此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洛轻寒也算是知道风岭为何老与这位姬二公子抬杠了,慕流苏对谁这般温软小心过,这赤裸裸的差别待遇,真是让人越看越不顺眼,洛轻幽幽一笑,阴阳怪气的开口:“英武将军果真是怜香惜玉。”   这话便是在变相笑话姬弦音美得跟个女子一般了,但凡是极为重视自己性别的男人,必然会极为恼怒,可惜姬弦音听着,不仅废物半分恼怒。那原本还颇为烦躁的心情反而一下好了不少,这洛轻寒这局怪里怪气的话,可不就是变相承认了流苏还是顾及着自己感受的么。   姬弦音抬眸,盛世美颜带着晃人心神的一笑,眼中笑意浓浓:“轻寒公子此话倒是没错,英武将军是个爱美之人,对于香玉之人自然颇为怜惜,倒是平白让那些面容丑陋之人心生嫉妒了。”   毫不在意自己讽刺他女气也就罢了,倒是挺会歪曲意思,将自己说成了香玉灵杰之人不说,还嘲笑自己面容丑陋,洛轻寒一贯挂着假笑的面容也是忍不住有些破裂。   姬弦音这么一张脸,确实是夺尽了天地造化,可是自己这张脸也差不多哪里去,无端被人说了一句面容丑陋,洛轻寒看着姬弦音那张迤逦面容,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毕竟这个人长得真的是……太过无可挑剔。   慕流苏看着洛轻寒被气的够呛还说不出“你才丑”这句话来,想着在荆棘门中没少受风岭和这小子的气,也是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看来虽然弦音素来极为沉默,但是真的愿意开口说话了,却是谁也讨不了好处的。   ------题外话------   洛轻寒到底是谁的桃花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纳一门妾室的好   现在是回程,没必要留宿在外,且姬弦音服了续心丹,身子已然不用太过担忧,青花加快了马车速度,一路疾驰,终于敢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门。   洛家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派了人在城门处等着洛轻寒,慕流苏也不和他多废话,径直将他丢下去了,然后再是派了青花绕道从荣亲王府那边回去,亲自送了姬弦音和初一主仆二人回了王府。   初一自然早就派人通知了王府今日姬弦音要回来的消息,但是很显然这一家子对弦音不怎么在意,依旧只留了两个小厮站在王府门前,挂了两盏昏黄的灯笼,瞧着姬弦音来了也没怎么搭理,只颇为敷衍的说了一声姬二公子回来了就快些进府,也没多殷勤。   慕流苏看了一眼荣亲王府的飞檐画壁,又看着这么两个明显没将姬弦音放在眼里的守门人,忽而冷笑了一声,心中已然是想直接闹进去将这个王府翻一翻天,不过念着如今时辰不早了,弦音坐了一日的马车,也当是有些疲倦,也就没再多说。   只是眸色寒凉的又看了两眼守门的人,那两人原本还不怎么在意,奈何慕流苏那目光委实太过冻人,让他们有些胆寒,也就不敢再怠慢姬弦音,规规矩矩的站了一人领着二人进府去了。   两人在马车就已经道别过,如今下来也没有再多说,直到姬弦音脚步踏上阶梯的时候,才忽而转头,看着慕流苏那张皓月面容,迤逦凤眸勾着浅浅笑意道:“这几日多谢英武将军照顾,将军赶紧回去休息吧。”   慕流苏站在马车一侧,隔着幽幽的灯笼,衬得她原本颇为英气眉眼的氤氲了几分温和,点头回以一笑:“弦音也记得早些睡下。”   姬弦音凝神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这才转首不急不缓的迈进了王府。   青花看着,倒是有些欣慰,想着自家主子第一次送这位病美人回来的时候,这位姬二公子可是一句话没说径直便进了荣亲王府,如今虽未多么客气到会出言邀请慕流苏就在荣亲王府处歇下,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些许表示了。   慕流苏从神医谷回来,显然一路上都心情颇好,如今也不例外,瞧着天色委实不早了,也不再逗留,径直让青花驾车回到了将军府上。   慕流苏走的时候只告诉了慕嫣然有事儿要出去几天,等人走了一日多了,慕老夫人和宋氏才想起来,唤来慕嫣然一问听说她出去了,心中虽然好奇,但是因为慕婉瑶和慕霖平的糟心事儿,委实没有空来搭理这么个煞星,也就任由慕流苏去了,心中还想着这煞星出去了就别回来了的好。   如今知晓慕流苏回来了,慕老夫人和宋氏都是咬牙切齿的感叹这回来的时间倒是极为巧,她们两人生怕对外宣称的慕霖平和慕婉瑶不是亲身姐弟的事情会有人起疑,也就火急火燎的选了日子,也是想趁着慕流苏不在的时候,赶紧让慕霖平将慕婉瑶娶进来成为名义上的小妾。   这不仅不会让慕流苏这个混账亲眼见着得意嘲笑,也算是彻底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省的慕霖平被人冠上个兄妹乱伦的名头,可巧就定在了今儿,哪里想着慕流苏偏偏如此凑巧的回了府上,恰巧就撞上了这件事儿,可不就是回来的真是时候么。   因为是妾,自然没有娶妻那般大的排场,充其量不过是将一抬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宋氏自然不可能真的将慕婉瑶送回桂嬷嬷原来的地方再抬过来,但是为了逼真,还是象征性的通知了一位嬷嬷,将慕婉瑶安置在那嬷嬷家中梳妆打扮了,这才抬了花轿过门。   在大楚,纳妾的事儿虽然极为常见的,而且允许摆婚宴宴席,但是有个规矩,便是妾室的宴席只能在晚上办,毕竟纳妾一事儿虽然也是喜事,但总归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妾罢了。   慕婉瑶是桂嬷嬷之女的消息散去,京中不少贵女都与她断绝了往来,那些个原本对慕婉瑶有那么几分心思只是身份配不上的男子本来还有些想法,如今听说马上被纳入慕霖平房中了也就死了心,冷嘲热讽了一番也没心思来看这等糟心事。   而能在帝都之中安身立命的,大多都是些朝中重臣或者高门府邸之人,这样的人家必然不可能为了一个纳妾的事儿跑来走交道,这样一来,本就人数不多的婚宴就更加冷清了,除了慕老夫人和宋氏走的近的几个府邸,还有慕霖平的几个狐朋狗友,就只剩下些品阶低下的想要套近乎的官员了。   原本摆了整整一个后庭的桌椅,结果算了算,除了几个冲着慕老夫人和宋氏面子才来的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眷,便是一些哇瓜裂枣的官元和一群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估计只够坐齐齐寥寥四五桌人,这么一看看着委实太过寒碜。   念着规矩,府中也不敢大肆渲染喜气,简单的挂了红绸和灯笼,也就算是成亲了,   妾室不需要盖红盖头,也不需要拜天地高堂,但是和夫君一起给长辈们敬茶自然是应该的。   慕流苏身披着早春夜晚的凉意回来时,恰恰就见着慕霖平和慕婉瑶一人手中端了一杯茶水,正给慕老夫人和宋氏敬完了茶,如此丢人的事情,慕老夫人和宋氏自然没有通知慕嫣然。   慕流苏也没有管那些个挤在大厅看热闹的稀疏人群,径直笑着迈步而进:“原是大哥的纳妾喜事儿,我这个作三弟的但是差点错过了。”   听见这一声朗笑,慕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沉,刚刚听着下人说三哥儿回来了她还特意派人过去通知她早些歇息便是,不要过来,这人不仅不听,反而还径直来了大厅这里,慕老夫人可不认为这个煞神过来有什么好事情,无非是想看慕霖平和慕婉瑶的笑话罢了。   宋氏的脸色并不比慕老夫人好到哪里去,慕霖平和慕婉瑶本就是她的一双亲生儿女,若不是因为慕流苏这个混账,怎么可能会会发生该死的兄妹乱伦的事情,逼的自己不得不做出这般违背纲常伦理的事情来。   慕婉瑶穿着正红色的婚嫁裙摆,梳着新娘发髻,本就是个美人,这么一盛装打扮,还是有那么几分美丽动人,看的一众的纨绔公子哥儿们都看直了眼。   只可惜这是她最后一次穿正红色的衣裳了,嫁给慕霖平后,她就是彻底的妾室,妾室却是永远不能再穿正红色的衣裙的。慕婉瑶看着这么寒碜的婚宴,心中本就不满,想着虽然自己是听信娘的话才答应了给慕霖平做妾,但是压根没想着参加婚宴的人会只有这么点人,本来心情就不好,瞧着罪魁祸首来了,慕婉瑶没忍住,脸上露出一抹杀意来。   慕流苏,你别以为如今能瞧着本小姐的笑话,你带给我的伤害,我会一样不差的全部还给你,我会毁了你的一切,让你不得好死。   慕流苏余光看着慕婉瑶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眉梢挑了挑,饶有兴味的看着,却是径直走到高堂处,一手极为自然的拿走了一旁侍女手中端着的酒杯,站直身体负手而立道。   “昔日婉瑶也是流苏的四妹妹,如今忽而成了大哥的妾室,倒是让流苏有些预料不及,不过今儿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也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流苏来这里,无非是特意过来说一句喜庆话罢了,还望大哥与婉瑶妹妹相亲相爱,夫妻同心白头到老。”   话落,慕流苏仰头,一杯酒极为爽快的喝下肚中,抬眸笑看着慕霖平。   慕霖平对于娶到了慕婉瑶这件事,心中不仅没有羞耻愤怒,反而有一种娶到了亲妹妹这种天下无双举动的快感,自然是没有被嘲笑的怒火的,瞧着慕流苏没来拆台,反而来给自己敬酒。   他心中还暗自得意,好歹自己是个做大哥的,慕流苏平日里再怎么得瑟,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不还是得乖乖叫自己一声大哥,给自己敬酒吗。   当下也眯了一双长眼,颇为得意的道:“好说,毕竟我是做大哥的,你敬酒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慕流苏眉眼含笑的看着慕霖平,虽然知道慕老夫人和宋氏这些年将慕霖平宠得有些过头了,但是宠到这种没有半分廉耻之心甚至心理严重变态还蠢得不可一世的地步,慕流苏还是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   感慨了一声果真是蠢,慕流苏也无意久留,转头对着慕老夫人道了一声:“老祖母,孙儿也算是来给大哥道了喜了,孙儿今儿刚刚回来,还有些倦怠,就先行下去休息了。”显然就是要离开了。   一旁的宋氏看着慕流苏的举动,又听了他方才的话,已然气的咬牙切齿,想着慕流苏这混账东西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人不知道,她慕流苏还能不知道慕婉瑶和慕霖平的是不是亲兄妹吗,如今说什么夫妻同心白头到老的话,可不就是故意跑来膈应人的!   可偏偏这么一番喜庆话,又让她挑不出漏洞来,只能恶狠狠的看着这张面若皓月的容颜,压抑着心中想要冲上去撕破她脸皮的怒火与冲动。   慕老夫人也在心中暗骂慕流苏,知道身子倦怠不滚回自己院落去休息,还巴巴的跑来这儿撒什么野,平白出来膈应人,如今闹腾完了才想着拍拍屁股走人,委实是好的很。   虽然知道她若是真将这个混账留在这里,指不定还得捅出什么样的祸事儿来,但是慕老夫人心中还是极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慕流苏回去了,总想着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由在心中反复掂量。   余光在四周看了看,慕老夫人又瞧着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女眷,此时正盯着面若珠玉一般的慕流苏看直了眼,她看着越发心中不满意,暗道宋氏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盯着慕流苏这个混账看什么。   她心中恼火,一时想不出办法应付慕流苏,只能让他先回去了,慕老夫人正欲开口,一旁的宋氏却是忽而开口笑着对慕流苏道:“三哥儿真是有心了,如此奔波劳累还赶来给你大哥敬酒,既然来都来了,也别急着回去,今儿反正是个大喜的好日子,姨娘瞧着在场的这些姑娘家都是各府的大家闺秀,不若三哥儿也看看可有欢喜的,让老夫人做主,三哥儿也来纳一门妾室的好。”   ------题外话------   推荐好友天马不行空《倾世帝宠:极品炼魂师》   原本是尊贵无双的真千金,却惨遭冒名顶替的假千金陷害,名声尽毁,孩子夭折,双亲抛弃,就连原本的心爱之人也不信任她。   一朝梦醒,她恢复丢失的记忆,废材变天才;匿世五年再出现时,举世惊艳。   虐渣女,斗渣男,原本打算功成身退,没想到,她的孩子居然没死。   可这两个小萌娃,到底谁才是她生的?   凌浅虞一脸懵逼。   而这两娃的爹,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腹黑。   1v1双洁+男强女强+结局和,又名《天降萌娃:娘亲请接好》评论奖18xx币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兄妹   宋氏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众女眷都是眼中一亮,脸颊一片绯红,欲语还休的看着高堂之上那身姿修长的清隽少年,显然是对这个提议都有些春心荡漾了。   一侧还颇有些纠结的慕老夫人脸上也露出笑意来,想着当初自己还算是没有看走眼,这宋氏还是有那么几分机灵劲儿的。   如今虽然事情败露,极有可能使沈芝韵怨恨上了慕霖平,估计是没法子再让沈芝韵嫁给慕霖平了,但是能害得慕流苏娶不到沈芝韵也是极好的。   如果今儿哄骗得慕流苏愿意纳妾了,即便是大楚男子允许未娶妻先纳妾,但是依着沈芝韵那般天之娇女的性子,必然不可能容了慕流苏这般做法,这婚事估摸着也就不能成了。   想到这里,慕老夫人立马对慕流苏道:“三哥儿,你姨娘说的对,你大哥如今都纳妾了,你不若也可以挑选一二,老祖母都听你的,看上哪个,一一抬进门来。”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选妾了,然而在场的女眷却是没有半分怒意,一来是因为慕流苏本就是个面若珠玉的美男子,单单是那么一张脸就足以让一众女子芳心动荡了,更别说还是大楚如今风头正盛颇受盛宠的英武将军。   今儿来的女眷们不过是一群品阶低下的小官女子,本就不太可能觅得一门好亲事,容貌最多也算的上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没人,也不太可能都能吸引贵族公子哥们的注意,多半到最后都是嫁给那些个高龄的府上老头为妾去了。   同样是为妾,是嫁给高龄丑陋的老头还是选一个面若皓月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慕流苏看着慕老夫人和宋氏那两双满是算计的脸,眼中掠过笑意,她抬步走到一众脸颊绯红的女子身前,一个一个看过去。   有信心带来将军府的,相貌其实都还看得过去,只是一身的衣衫配饰却极为繁复杂乱,什么金钗金步摇,金镯子金耳坠,活像是恨不得将全家的家当都堆在身上显摆,穿金戴银颇为晃眼。   今日会来参加一个区区妾室的纳妾宴会,本就是因为这些人怀揣着攀附权贵讨好将军府的心思来的,那眼中的贪婪和妄想毫不掩饰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   慕流苏随意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学着洛轻寒的口头禅戏谑十足的道:“这些妹妹都都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委实极为好看。”   一种女子听着,原本还觉得自己姿色一般的人也是忍不住脸上一喜。听这少年将军的话,估摸着这纳妾是有戏的,心中却是不由暗斥,没想到这将军府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长子慕霖平便是出了名的纨绔之主,这些年几乎将整个帝都的花楼都流连了个便,没想到这位少年将军也是一样的货色。   慕老夫人心中也是极为不屑,慕流苏平日里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看来,不也是个贪图美色的人么,且这般的姿色鬼,都能看入眼,委实是个见识短的,还说什么全部都好看,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纳妾,就是要纳得多了才好,让沈芝韵气的退了这么亲事才好。   慕老夫人想着便觉得大有可行,立马兴奋的应到:“三哥儿既然瞧着这些姑娘都欢喜,那老祖母便替你做主,将这些姑娘先行送回你流云院中,日后择一个好日子,将这些姑娘们都纳入你房中罢了。”   慕流苏面上露出诧异面容,脸上先是闪过一抹疑惑,忽而面色大变,极为恼怒的看着慕流苏:“老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方才宋姨娘不是想让孙儿替大哥选几人再纳几房妾室吗,大哥明明与我说过他与这些妹妹都行过鱼水之欢了,只差着纳进门了,不送到大哥长乐院去,怎么能送到孙儿的流云院去?!当真是可笑至极!”   话落,也不待慕老夫人和宋氏反应,径直甩开紫竹纹饰的衣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   方才心中还暗自得意的慕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变,这个混账东西,原是故意如此,又戏耍了她这个长辈一道。   明明她和宋氏的意思是让慕流苏给她自己挑选侍妾,她非要扭曲话中意思,说是她们让她给慕霖平挑选侍妾,这也就罢了,偏偏还留下这么一句话,说这慕霖平与这些女人都行过鱼水之欢了,只差这那纳进门了,这样的话,可不是污蔑慕霖平把人家一众姑娘家都玷污了?!   这句话害死人的话慕流苏居然真的能这么眼睛都不眨的说出口口,慕老夫人气的牙疼。   即便她身为慕家老夫人,能够用手段堵住一众丫鬟的嘴,但是这些人参宴的人中但凡有一个人人传了出去,慕霖平便是必然得背上个淫乱女子还不娶人进门的名头。   这些人本就是一群盯着蝇头小利想要攀权附贵的,不过是盯着将军府的权势才巴巴赶来的。   如今被慕流苏这么一说,她们的女儿都已经和慕霖平行过了鱼水之欢,只差进门了,只要她们不否认,就算是承认了慕霖平的是说过这番话的,也说过了就差着纳入房门的话了。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平白给了他们一个将女儿送进将军府长公子慕霖平房中的机会,何况慕霖平本就是个贪图女色之徒,能一下又纳几房姿容不错的妾室,断然不可能不同意。   至于是不是得罪了这个死老太婆,那根本不重要,只要嫁进了将军府,总归是比嫁给那些个府上变态丑陋的老头要光鲜亮丽得多。   何况比起让女儿们嫁给慕流苏,她们更愿意将女儿嫁给慕霖平,慕流苏的正妻乃是沈芝韵,如此美貌权势集中于一身的女子为妻,谁也不可能盖了过去。   但是慕霖平不一样,这慕霖平一来还没正妻,二来也不同于慕流苏那般冷情不近女色,本就极易被美色蛊惑,说不定自家女儿用了什么手段,还会有什么荣宠的机会,左右这老太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自然不用管她,先把人送进去再说。   如此天赐良机,她们自然不可能拒绝,那就全然跟落水的人抓着了稻草一般,死死的拽着了。   其中一个夫人显然也是极为快速的反应过来,当下就面色一变,故作恼怒的看着慕老夫人道:“慕老夫人,你们慕家大公子果真是厉害,竟是不知何时玷污了我家霞儿身子,若不是英武将军说出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你们也闭口不提,到底是何居心?!”   另一个个夫人也反应过来,跟着那位夫人冷找道:“就是,连着向婉瑶这么一个低贱的嬷嬷之女,不过被玷污了身子,你们慕家都能纳她入房中,对于我们家闺女却是一路话都没有,你这是是想说我们府上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还比不得一个低贱的嬷嬷的女儿了?”   “就是!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今儿若是不交代清楚,休怪我们向整个帝都揭露你这长孙儿的混账!”   ……   瞧着这些个突然情绪激昂的疯女人们,慕老夫人和宋氏都极为恼怒,恨不得冲上去一人一耳光扇死她们,明明不过是慕流苏那个混账东西的一句戏言,还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不要脸的闹出这么些荒唐事儿来。   这事儿若是放在其他场合,那这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很容易便解释清楚,可是如今偏偏是在纳妾的婚宴上,且这个新娘又只是个被玷污了身子便被纳进门的嬷嬷之女,加上在场的人都是些恨不得攀上将军府的人,那些女儿家的闺誉自然也是就不值一提了。   偏生慕霖平还看不清形势,平日里老祖母虽然凡事都宠着他,但却是不会纵容他纳妾的,今晚却是不知道走了什么桃花运,突然多了这么些美人争着赶着要嫁给自己为妾,慕霖平心中正得意,又瞧着这些夫人一副非要自家老祖母做主的样子,顿时更觉得自己魅力无限。   他也不管身边的慕婉瑶了,径直走到慕老夫人跟前,劝道:“老祖母,这几位小姐都倾心于孙儿,孙儿也自当也会好生善待的,既然这些夫人都同意了让几位小姐嫁给孙儿,老祖母就成全极了我们吧。”   “慕霖平!你到底想干什么?!”慕婉瑶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哥竟然能蠢到这种地步,明显是慕流苏给他挖的坑,他竟然如此贪图美色,毫不拒绝便跳了下去。   更何况,今日是她的婚宴,若是老祖母当真同意了,真的将这么一堆女人送到了长乐院去,不就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本来如今当这个低贱的妾室不过是临时想不出办法应付应付罢了,宋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想办法救她于水火之间。   可若是这群女人进了长乐院,哪里还有她的安生日子,可不得看着自己是个“嬷嬷”的女儿往死里欺负吗,这个慕霖平真是长了一个猪脑子不成,真是只顾着流连美色,半点智商都没有。   慕霖平突然被慕婉瑶这么一吼,见她如今没有了自己妹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竟然还试图想阻止自己纳妾,不由扭头满脸怒火的瞪了慕婉瑶一眼:“闭嘴,日后她们便是你的好姐妹,休的不知分寸。”   慕婉瑶气的够呛,也是瞪大了一双杏目,下意识的便反驳回去:“慕霖平,你别忘了我的身份,今儿是我进府的日子,你在今日平白又纳了几房妾,是要将我的脸面放到哪里?!”   慕霖平虽然有些蠢,但是倒不至于听不出慕婉瑶是在暗示自己别忘了她是他的亲妹妹,今日不过是为了摆脱那个兄妹乱伦之命才做戏罢了,而他作为她的大哥,万万不能让她受了这些个外来女人的气。   慕霖平听着,心中却是暗斥,她是他妹妹又如何,不也就是个女人罢了,眼前可是整整七八位小姐,又都姿容不错,看着便是不一样的清粥小菜颇为入味,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她慕婉瑶的想法。   慕婉瑶瞧着慕霖平毫无动摇,气的咬牙切齿,她怎么就有这么个贪恋女色的大哥,连自己这个亲妹妹也不管了。   一位夫人瞧着慕婉瑶的举动颇有些不对劲,不由冷笑了一声:“慕老夫人真是好生宠着这府上的小妾,一个区区嬷嬷的女儿,竟然也敢直呼慕长公子的名讳,对慕长公子纳妾的事儿指手画脚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哪家公子的妾室,反而还是你们慕家的堂堂四小姐,才敢这么对自己的大哥使性子呢!”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月票评价票和打赏,下一章下午2点   ☆、第一百三十三章使坏   这位夫人其实人看不惯慕婉瑶一个小妾还敢这般对着夫婿指手画脚罢了,但是这话落在慕老夫人和宋氏耳中,那就让两人颇为心虚了,以为这人是瞧着慕婉瑶虽然身份变了,但是和慕霖平之间的说话方式却是没什么变化而起了疑心,怀疑了他们是不是真的兄妹。   这样一来,慕老夫人心中发慌,也没敢再出言反驳这事儿,只能露出一抹假笑:“郭夫人这是什么话,这些年婉瑶这丫头虽然是个嬷嬷之女,但是素来养在宋氏身边,娇惯了些许罢了,既然这些个丫头都中意老身的孙儿,老老身做主,将几个丫头都送到长乐院去住着,日后也择个好日子,再办一场喜事儿。”   慕老夫人说这话便是表示她松口了,只是显然还是暗中不满的,只得又提出了一个事儿,那便是这七八位新纳入府上的喜事儿只能一堆办了,要能接受就住进将军府,接受不了就滚出去的意思。   那些个夫人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知道这是慕老夫人特意刁难,纳妾本就已经很是低贱了,如今这么多妾室还要一道儿办喜事儿,可不是更加轻贱了自家女儿,走的人登时就面露不满。   郭夫人转了转眼珠,率先开口道:“左右丫头们喜欢,这些个繁文缛节也不用放在心上,一起办也就一起办了吧,只要闺女们嫁的如意,我们这些个做娘的也就安心了。”   一旁的其他几位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也觉得有理,这纳妾宴本就是个仪式罢了,也做不得什么真,估计到时候来的人不会太多,更不会有人关注,左右人进了将军府的门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呢。   这样一来,众人也就想通了,齐齐道着如此甚好。   慕婉瑶一张俏脸差点都气绿了,但是她素来也是个聪明的,方才那郭夫人说那话的时候,她就有些心虚,既然老祖母也拿这事儿没办法了,也就只能先这么着了,将这群莺莺燕燕纳入慕霖平房中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即便是知道事情无法更改,慕婉瑶还是忍不住幽怨的看了一眼宋氏,想着这个娘真是的,平白在她的婚宴上耍什么花招。   有沈芝韵那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到大美人在,慕流苏怎么可能对这么些姿色平平的人起了心思,这下好了,非但没诓得慕流苏纳妾,反而还平白松了一堆侍妾到慕霖平房中来了。   看着这么一群对自己目露鄙夷,一口一个嬷嬷之女的小贱人们,慕婉瑶就是忍不住的鬼火直冒:本小姐本来就是这将军府上如假包换的四小姐,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用这样猖狂的眼神看着本小姐,简直是不知死活,等娘想到了解决办法,本小姐让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那些小姐们看着慕婉瑶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人是在幻想日后怎么收拾她们,自以为是一个低贱的妾室在怨恨她们毁了她的喜宴罢了。   她们瞧着慕婉瑶那张颇为美丽的面孔却是觉得颇为碍眼,也不知道这慕婉瑶是走了什么运气,居然有福气当了十多年的将军府上小姐,平日里不知道用了多少保养品,瞧着这一张脸水灵灵的,像是能掐出水一般。   如今身份大变,昔日的将军府上慕四小姐不过是个和她们一样等级的妾室罢了,更甚至她慕婉瑶还只不过是一个嬷嬷的孽种,身份比她们这些小姐还低了不少,凭什么有资格能保养得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还露出如此嚣张怨恨的模样,直直看的郭夫人的女儿郭霞忍不住想要上去给她划出一条血口子来。   慕老夫人和宋氏也知道这次又是不仅没害了慕流苏,反而还被通通将锅扣到了慕霖平身上,这才纳了一门妾室,竟然又迎了七八个来观礼的女子进府,这不是活脱脱被安上个贪图女色的名声么。   可关键这些不要脸的人死皮赖脸的赖着,硬是借着慕流苏的一句假话,仗着慕霖平贪图女色,所以才这般死乞白赖的要将自家女儿送到将军府,可不又是一件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么。   慕老夫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宋氏也只能压抑着怒火,招呼着众人先行用膳,等晚膳结束后,那些夫人瞧着那七八个小姐果真被人领去了长乐院,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府上。   怕人起疑,慕婉瑶也只能跟着慕霖平回了长乐院,慕霖平虽然对这个妹妹有那么几分想法,不过瞧着她脸色难看,加上宋氏刚刚提醒了一番,自然对慕婉瑶没了心思。   好在一进长乐院就瞧见了那些个刚刚被送进了长乐院的美人,慕霖平的不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径直朝着那群美人扑了上去,将慕婉瑶晾在了身后。   瞧着自己的新房内居然站了一屋子的女人,和慕霖平很快就嬉闹娇笑在了一处,慕婉瑶穿着正红色的嫁衣,一张脸上全是阴沉之色。   ……   “流苏,我听晴儿说闻你刚刚去了大厅那边?”慕嫣然听着慕流苏回来了,早就等在了流云院,结果等了大半天,发现慕流苏还没来,派了晴儿一去打听,说是他去了大厅那边,慕嫣然如今对慕流苏的手段极为放心,倒也不担心他会不会受什么委屈,估摸着说过去看一看慕老夫人和宋氏的笑话罢了。   她何尝又不想去看那群人的笑话,尤其是宋氏,看着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当着她的面结为连理,光是想想那脸上的表情,慕嫣然就觉得一定十分精彩,不过自己在府上一直以来都是无权无势,谨小慎微的,也不愿意为了看一个热闹平白惹出了岔子,也就规矩的待在了自己的院落没有过去。   慕流苏自然知道自家嫡姐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对宋氏这一家子极为不满意的,她也没有碍眼隐瞒,只将着刚才发生在将军府大厅处的事情通通给慕嫣然说了一遍。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给慕霖平敬酒的时候慕霖平竟然还一副得意样子,也是觉得颇为好笑,不过再一听宋氏居然又临时起意,有了想要给自己的弟弟纳妾的心思,脸上不由露出愤慨,想着这宋氏还真是不知道消停,自己儿女的事儿都没处理干净,居然又想来掺和流苏的事情,委实是太过不知好歹。   听着慕流苏毫不需要动手,只是用了些许装傻的方式,便将慕霖平这个好色之徒给引得跳进了坑里,慕嫣然不由露出些许笑意,不过脸颊也是不由得有些红,暗中感慨着也不知道那前厅处所谓的闺阁小姐都是些什么女子,竟然如此不顾自己的礼义廉耻。   慕流苏都说了她们与慕霖平行过房事了,这些个姑娘居然毫不反驳,反而还默认着想让慕霖平做主,恰巧那慕霖平也是个色令智昏的人,瞧着美色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不做辩解,只想着将这么一堆女子都纳为妾室。   这纯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有意,再加上一群七嘴八舌的夫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哪怕慕老夫人和宋氏再气的够呛,却也是奈何不了这一堆人的唾沫的。   听了慕流苏说完了大厅处发生的这些笑话,慕嫣然也是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慕嫣然终究还是正经闺阁千金,听着自家弟弟污蔑人行了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何况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便道了别回自己院子去了。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等了一会儿,青花便欢欢喜喜的跑来传了消息,说是慕老夫人已经同意了下来,甚至已经将人送去了慕霖平的长乐院中。   青花还极为欢喜的道:“主子,我瞧着长乐院的前厅太过冷清,就故意在几位小姐面前说了慕婉瑶的新房在哪儿,那几位小姐听着,极为自觉的过去了。”   十五跟在慕嫣然后面,瞧着做了鬼事儿还颇有些欢喜的青花也是有些愣神,平日里青花都是个虎着脸极为严肃的小丫头,如今普及也是看着慕霖平和慕婉瑶本就是为了躲避兄妹乱伦的由头,这才想出了这极为荒唐的亲兄妹成亲一事儿。   哪里知道成亲都不得安宁,还被慕流苏摆了一道,光明正大的给慕霖平送了这么一堆美娇娘过去,即便今晚慕婉瑶本就不会与慕霖平发生什么,但是慕老夫人宋氏为了装的给像一点,总归是交代了慕婉瑶今夜不能踏出那个新房一步的。   所以慕婉瑶今儿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慕霖平和那些个美人,在自己的新房行着活春宫的样子,想想就是极为……   慕流苏看了一样青花的小得意,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笑,想着青花虽然平日里性子火爆了些许,好歹骨子里姑娘家的习性还是在的,自从查出来慕婉瑶便是想出那一计赏梅宴上想要污了自家主子名声的幕后人,青花就恨不得好好收拾一番这个心思阴狠的女人。   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便故意使了坏,将那群女人给引到了慕婉瑶的新房去,总归慕婉瑶今晚没法踏出新房,慕霖平又是个精虫上脑便不会移动的人儿,慕婉瑶今儿也就只能留在那屋子,即便是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一出活春宫,总归也是能听到也能闻到些怪异的,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睡个好觉就是了。   瞧着青花好不容易露出些孩子心性,慕流苏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宋氏这几人到最后她都会一锅端了,如今给这小丫头出出气也是极好的。   慕流苏觉得无甚,十五却是觉得有了大事儿了,青花如今这言行举止,当真不知是从哪儿学习来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说起活春宫来那叫一个顺口,丝毫没有半分的脸红心跳,若是再由着青花下去,可还得了。   慕流苏倒是没有注意到十五的心理活动,看青花还颇为欢喜,也大方的勾了勾唇夸奖道:“好了,我们家青花这次做的对,日后继续保持。”   十五闻言,登时就转过去去,瞪大了眸子极为不可思议的看了慕流苏一眼,想着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青花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也就罢了,你这个做主子的还说什么继续保持,难不成日后都想派青花闯别人新房看什么春宫大秀不成。   “十五,你瞪着我家主子干嘛呢你,”许是十五的眼神太过炙热,一下便落进了青花眼中,青花方才还笑的有些灿烂的脸顿时就虎了下来,瞧着十五,极为不满的道,“主子留你在府上留意二小姐的安全,你在府上可是有什么收益,还不赶紧说给主子听听!”   ------题外话------   神医谷有两张已经修改了下~之前忘了,谢谢提醒的宝贝   ☆、第一百三十四章呆头鹅   陡然被青花凶了一顿,十五觉得委屈加憋屈,不就是暗自腹诽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吗,这死丫头护主也不是这么护的,又不是仇人加敌人,好好说话还不行么。   慕流苏倒是不在意青花的话,很显然是在和十五斗嘴罢了,十五此人是璇玑阁主的手下,虽然平日里瞧着不靠谱了一点,但是若真正到了有事儿的时候,必然在早就飞鸽传书通知她了,拖到现在还没有说,可见这将军府上还是安宁了些许日子的。   不过想来也是,慕霖平和慕婉瑶的亲事本就赶时间,慕老夫人和宋氏必然已经忙的昏头转向了,哪里还有空来找慕嫣然的麻烦。   十五正欲开口说话,慕流苏抬了抬手制止了,了然于心的道:“行了,既然没出什么事儿就不用多说了,这几日也是只留坑了你一人在府上,估计也是费了些许心神,时辰也不早了,去歇息吧。”   十五心中暗道这位英武将军果然是个眼神极尖的人,自己有无事情要报告都如此了然于心,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难怪连南秦的那位也皇子也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念着慕嫣然是慕流苏的嫡姐,不可能大意了去,这几日他也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好生看着她的安危险,虽然知道慕老夫人和宋氏忙不过来,但是也是因为慕霖平的这门亲事,那位先前因为诬陷了慕嫣然而被赶到尼姑庵中静修的慕家五小姐慕惜柔,也是顺其自然被慕老夫人提前召回到府上来了。   十五只知道这慕嫣然与慕惜柔两人之间有些过节,但是那时候他还没有跟在慕流苏身边,所以并不知道慕惜柔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只能用了心心思,好生盯着人。   慕惜柔女人看着倒不像是个好对付的,面上看着倒是安分,但是回来不过一日,却是哄得吗慕老夫人颇为欢喜,连着几日都愁容满面都消散了不少。   十五暗自感叹这将军府的女子,除了慕嫣然这个嫡女,那些个庶女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四小姐慕婉瑶是个爱装柔弱却手段毒辣的,五小姐看着便是个性子执拗惯会背后使绊子的人,就连那看似站在慕流苏阵营内的慕雪琳,也是个面上胆怯懦弱实则富有心机的。   这几个小的尚且如此,更别说头顶上的宋氏和慕老夫人了,难怪那老太婆总是想着法儿想要诬陷慕流苏,原是竟是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不知好歹。   感慨归感慨,他却是已经确认了慕流苏人知道那位五小姐已经回了府上,否则不会当真一句话都不听便将自己给放走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想必慕流苏这附近暗处,必然是安排了众多荆棘门的人手,派他们监视着这府上人的动静的,慕雪琳本就是突然冒出来,孤身一人回到将军府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他神色一凛,却是突然反应过来,慕流苏必然是知道这位慕家五小姐已经回来了,所以才没有问他府上之事儿,明明身在外处,对府上的事儿却是如此了若指掌,这般心智手段,倒是和自家主子无甚异样。   十五心中想了七七八八,对慕流苏的钦佩也多了几分,暗自腹诽了自家主子原来不仅仅是被这少年将军的容貌吸引了,估计还是被这样的卓绝才智给吸引了。   他一时忘了回话,面上异彩纷呈,恍恍惚惚的下去了,青花瞧着十五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当日在花灯长街之上,这人明明瞧着是个极有气魄的人,如今倒是有些想荣亲王府姬二公子身边那个呆头侍卫初一了。   青花收回视线,跟着慕流苏一道进了流云院,吩咐人端来了慕嫣然吩咐好的一直热着饭菜,主仆二人简单吃了过后洗漱完毕,也都各自歇下了。   ……   荣亲王府,初一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想着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谁有那个闲情逸致突然念叨了自己。   去了一趟神医谷,沾了这少年将军的光,好歹把自家主子的寒疾处理得差不多了,这倒是令初一颇为惊喜,毕竟主子虽然的确是在荣亲王府装着弱美人的形象,但是这身子里的寒疾终究是个心腹大患,畏寒的毛病自然假不了。   先前十五告诉自家自家主子将那么一块好不容易得来的暖灵玉白白送给了英武将军,他还觉得主子实在太过儿戏,如此不珍重自己身子,结果谁知道那玉又被英武将军给巴巴的磨制得颇为精致,又巴巴的送回到了自家主子手上。   初一那时候还在感慨自家主子老谋深算,既让这位英武将军欠了个璇玑阁主的人情,还让那暖灵玉出去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委实是狡猾得很。   不过如今看来,并不是自家主子自己钟情那少年将军,很显然慕流苏也是极为把姬弦音放在心上的,不辞辛苦的带姬弦音去了神医谷,可不就是为了让那鬼手圣医替姬弦音解了寒毒吗。   主子的寒疾之压倒是解了,可是初一却觉得不知该是欢喜该是悲伤,毕竟自家主子是个断袖也就罢了,也许英武将军不同意这事儿,说不定自家也就板直了,可现在初一已经瞧出了些许两人互相在意的端倪。   就这两人的身份,且不说朝堂如何,便说这江湖之中,若是有人知道音杀阁的阁主和荆棘门的门主,这两个江湖顶尖组织的头儿成了一对儿,当真是不知会如何动荡。   初一心事重重的伺候姬弦音用完了晚膳,还是一副颇为忧郁的模样,许是身子骨好了不少,姬弦音倒是精神颇好,暂时还没有睡意,等下人撤下了饭菜,他也不急着洗漱睡下,反而懒洋洋的靠在木椅上休息。   姬弦音才用过晚膳,自然不会将糯米抱在怀中,他扭头瞧着初一那张面色忧郁的脸,迤逦凤眸动了动,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今儿这是如何了,如此模样作甚。”   初一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在为姬弦音的断袖之癖所困扰,只能胡乱回了一句:“回主子,初一是在想英武将军既然已经收集了许家一摞的贪污受贿资料,怎么没瞧着她有什么动作。”   姬弦音温凉眸色动了动,看着初一这幅模样,若是平日里,他必然会骂他一句蠢物儿,不过想着慕流苏将那个碍眼的洛家少主扔下了马车,姬弦音今儿的兴致就颇高,也就没和初一计较,反而难得耐心的开口解释。   “休书是流苏代笔的,就证明着荣亲王府宣布了和许家势不两立,无论许家先前和楚琳琅之间互相许了什么样的条件,总归许家不能在和荣亲王府明面上不能再扯上关系,许家和楚琳琅手中各有对方的把柄,虽然谁说出来都是遭殃的事儿,但是许家毕竟处于劣势,这时候也只能忐忑的等着楚琳琅这边怎么兑现给他的承诺。偏偏在等的过程中,发现了有人在调查自己的贪污受贿证据,你说许家家主会怀疑到谁的头上呢?”   姬弦音今儿竟是如此好兴致,说的话都有平日里十天半个月的话那么多了,委实将初一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就连在桌上,两只猫爪捧着杏花糕,舌头一舔一舔的吃的不亦说乎的糯米,陡然见着姬弦音如此心情大好的模样,也是惊得手中被吃了一大半的杏花糕啪叽掉回了碟子里。   初一咽下一口口水,面容僵硬的附和道:“原来如此,原来英武将军是想让楚琳琅和许家双方先狗咬狗一番,再一举毁了许家,那时候许家必然会认定是楚琳琅认为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出手将他们除掉,那这个时候许家家主必然也会选择鱼死网破,拼命抖出先前和楚琳琅的事情。”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一箭双雕,不过是将手中证据公布出来的早晚时间调了调,便有如此大的收益,初一也不由暗自感叹这位英武将军委实是个极擅谋略的人。   姬弦音将初一的反应看在眼里,惊艳唇角也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流苏本就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儿,毕竟是他定下的,还能差了不成。   初一却是忽而问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儿想问,英武将军六年未曾归京,且离京的时候洛家少主还远在江南,洛家少主怎么会和英武将军扯上关系?”   提到那个笑面虎,姬弦音唇角的笑意便染了些许寒凉,刚走了一个风岭,又来了个洛轻寒这么一个披着羊皮的笑面虎,何况帝都还有那碍眼的沈家兄妹和天天在慕流苏跟前转来转去的楚清菱。   姬弦音想着,不由眯了眯精致的眸子,轻斥了慕流苏一句桃花不少,前世她身为女儿身便在大燕惹了一堆的桃花,如今重生一世,好不容易女扮男装,倒是更厉害了,直接男女通杀了。   初一看着姬弦音忽然就变了脸,顿时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一个劲儿的腹诽自己说错话了,提什么不好,偏偏提那个半路冒出来跟在英武将军身侧毁了主子兴致的洛家少主。   他想了想,便出言安慰姬弦音道:“主子,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位洛家少主的,且不说这洛家少主不一定是个……”断袖二字初一委实没有胆子说出来,毕竟这就等于当着姬弦音的面揭他的丑事儿了,可是劝解还是不能差的,初一只能囫囵两句,硬着头皮接着劝慰。   他委婉的换了个说法:“也许洛家少主应该还是个爱美人的人的,何况洛家自古以来不涉政务,当今陛下也不会轻易让洛家与朝中贵胄联姻,总而言之,即便那洛家少主与英武将军当真有什么,也总归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毕竟皇帝对洛家可是颇为忌讳的,一个将江南之地差点富裕过首都的商人,那背后的银子比起国库来俨然是只多不少,若是还与朝中重臣,还是个将军头衔的慕流苏走近了,不,别说是是走近了,就是有了些许交集,估计都够皇帝盯上几天了。   洛家有银子和人脉,慕家又有兵权,这一个不留神估计都能将大楚掀翻一个天来。皇帝那要真是同意了,才是真的奇了怪哉。   姬弦音听着初一前面一堆话倒还觉得颇为入耳,可他最后一句说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即便洛轻寒当真和流苏有了什么,这完全就是鬼扯,流苏即便是和着洛轻寒认识,那也断然不能男女之情,初一这个混账,连句话都不会说,难不成这些日子装久了呆头侍卫,还真的成了个呆头鹅不成。   ------题外话------   论弦音手下的两个呆头侍卫哈哈,明天考二级,二更上午十一点,三更下午两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争执   他伸出修长莹白的手指,极为轻巧的提拎着吃着杏花糕的糯米的后颈皮儿,径直丢久了初一怀中,迤逦凤眸冷冷看着初一道:“今儿你亲自给糯米洗澡去。”   糯米闻言,下意识的便炸毛要跑,初一立马死死将糯米抱在怀中,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又一阵子心惊肉跳。糯米这个呆猫儿平日里倒不是特别怕碰水的,可这猫儿委实奇怪,它若是要洗澡,必定让那些个美貌的侍女洗,若是让初一这样的糙汉子来,不仅极为不安分,还有被抓伤的危险。   音杀阁的众多属下对这猫儿也是颇为无语,不知道自家阁主从哪儿捡来的这只色猫儿,平日里都是姬弦音和初一抱着倒是小事儿,但是偏偏洗澡的时候,那是必须要侍女动手的,一旦不是,闹腾起来的劲儿比起那些个材狼虎豹差不了多少。   音杀阁中有一个异于常人的在惩方式,那便是被自家阁主派去给糯米洗澡,这惩罚往往是在说错话的时候,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没啥,还以为主子开恩了,结果等着看着那替糯米洗澡的人满脸黑眼圈,浑身湿淋淋的出来时,不仅是那衣服抓破了不少,连着手臂上也是一道一道的猫爪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心肝一边颤。   毕竟糯米此猫儿,虽然平日里看着是个皮的,但是那也是主子的宠物儿,总归不能伤了它,只能一边任由它闹腾,一边替它洗毛儿,虽然每次被抓伤都不是啥大事儿,但是平日里都是些力大无穷纯爷们,被这么和个畜生儿给欺负了还毫无还手之力,搁谁身上都有些膈应。   姬弦音自然不会管初一心中的悲怆,拂袖便进屋去了,留下初一和糯米一人一猫儿暗中较劲儿。   糯米在初一怀中被他极大力道的钳制在怀中,不由恶狠狠的瞪了初一一眼:“喵!”,臭初一,本喵不要你洗,本喵要香香的美人姐姐。   初一也是面目可憎的回瞪了糯米一眼,其间深意便是:你个老色猫儿,今儿主子下令,你不洗也得洗,若是再给我抓出一道伤口,休想我再给你买杏花糕来!   糯米在初一怀中的挣扎顿时一顿,不过转念一想,又瞪着猫眼儿极为挑衅的甩了初一一眼:蠢货初一,还想用这事儿威胁本喵,你买不买还不得听主子的,本喵讨好了主子,你不买也得买。   初一瞧着这混账猫儿越来越猖狂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奈何这猫儿听说是主子从大燕那边带回来的,平日里虽然有些欺负,但是瞧着也是颇为在意的,初一威胁不动,只能提着它的脖颈皮儿,也不管糯米如何挣扎着想用爪子挠他,只能苦大仇深的让人备热水了。   ……   慕流苏一夜好眠,第二日醒的也算颇早,青花瞧着她醒来,脸上有些压抑不住的喜色,就是眼下的黑圆圈有些瞩目。   慕流苏瞥了她一眼,又看着一旁同样有些深重的黑圆圈也黑着脸的十五,暗想着这两人难不成昨儿又做了什么大事儿。   不待她问话,青花就有些小得意的道:“主子,我昨儿特意去慕婉瑶的新房看她反应去了,你是不知道慕霖平和那帮子女人当真是活色生香,我瞧着那慕婉瑶都快要气吐血来了。”   “咳咳。”慕流苏刚刚咽下一勺红豆薏米粥,哪里想到青花这丫头平日里看着颇为稳重,昨儿竟能干出偷听人家婚房的墙角的事儿来。   慕流苏也算是知道十五的脸色为何如此黑了,他本就是为了青花来的自己身边,哪里知道青花如今不仅养成个虎虎生威只会动手的性子,竟然是连着偷看活春宫的事儿也能做出来,估计此时不知道怎么在心中骂她这个主子驭下不成了。   果然,十五黑着脸颇为幽怨的看了慕流苏一眼,又转头等着青花道:“青花,你一个姑娘家的,偷看别人行鱼水之欢做什么,简直是没有半分样子。”   青花听着十五说话,想着昨儿可不就是能看的个一清二楚的,偏偏被这小子给捣乱了,捂着眼睛看也没看到,只能听见一阵阵的呻吟声,若不是怕被发觉,她昨儿便将他揍了个底朝天,如今还被十五指责,顿时心情颇为不爽的道:“昨儿若不是你捣乱,我还能瞧着更精彩的,现在你还有脸说我了。”   慕流苏想着青花这性子果然是被自己教养的有些剽悍了,做出这样偷看活春宫事儿也就算了,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还指责是十五打断了她。   哎,她都看不太下去了,虽然她不信奉什么女子异一定要贤惠知礼,但是这鱼水之欢一事儿,扪心自问自己先前瞧着慕婉瑶和慕霖平的那一幕都有些反胃,这丫头倒是极好,似乎是看了整整一夜。   青花倒是十分兴致勃勃,丝毫没注意慕流苏脸上的一丝尴尬:“主子,我瞧着慕婉瑶待会儿便会闹到宋氏那边去,不若属下再去给她们添添乱。”   十五一听,脸色更黑了,好好一个江湖儿女,天天跟在慕流苏身边对这些深宅大院的宅斗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慕婉瑶看着十五那恨不得把青花敲一个爆栗子的样子,不由缓缓放下手中的粥碗,颇为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处:“行了,昨儿送去长乐院的那七八个女人已经够的慕婉瑶折腾了,由着她们去吧,今儿咋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主子是要去?”青花原本想着慕流苏从神医谷回来还会休息一番的,这怎么一觉醒来,又是一肚子有事儿要忙的举动。   “许家那边估计也和楚琳琅闹得差不多了,青花你稍后将手中的贪污受贿证据交到该交的地方。”慕流苏漫不经心的道,“等办完这件事儿,咋们就去一趟帝都的苏家赌坊。”   苏家赌坊?   青花眼中掠过一抹一样,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她瞧了一眼慕流苏,似乎有话要说,却是面上挣扎一番,终究忍着没有开口。   十五眼中的诧异比起青花也是有增不减,慕流苏平白无故的去苏家赌坊做什么,难不成是知道青花的事儿了,可是也不应该呀,那日自己虽然是想要找慕流苏说这事儿,奈何青花不愿意,拦下了他,他也就没有再提这事儿。   如今突然要去苏家赌坊,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见着青花都没有反应,他自然也不会再做他想,也不说话,只等着青花的答话。   青花纠结了半晌,方才偷窥活春宫的兴奋劲儿已经毫无影子了,只是低眉敛目,极为乖觉的回了一声:“是主子,青花这就去办。”   慕流苏点点头,似乎没有发现青花的异常,径直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取出那一叠宗卷资料扔给了青花,青花接过,领命下去了。   十五跟着退了出去,慕流苏瞧了一眼,也没管,由着二人去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儿告诉主子了?”刚走到院落中,怀中抱着宗卷的青花陡然转过身子,眉目冷然的看着十五,忽而凌厉的出手,朝着十五一拳袭了过去,停在十五胸口前方一寸,平日里素来稳重的眼中竟有几分杀意倾泻。   十五心中一楞,看着身前的那一拳头,又瞧着青花眼中的杀意,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是我说的,但是我告诉你,我既然答应了你等你同意再告知,断然不会这么快告诉你家主子的。”   青花瞧着,收了手中拳头,但是那眉眼间的杀意却是半分没减:“若是你敢骗我,我必然饶不了你。”   话落,青花显然也不愿与十五过多纠缠,抱着手中之物,转身便走。   十五瞧着她动怒的模样,脸上也掠过几分不郁,径直几个跨步上前,走到了青花前方,伸开手臂拦住了青花,面上一片严肃。   “你做什么?”青花抬眸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十五,瞧着他颇为清俊的一张面容,眼中掠过一抹古怪情愫。   十五泯了泯唇,眼角眉梢也染了几分冷意:“难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都留在英武将军身边做个只知道动手的侍女不成!”   青花脸上有些动容,却是忽而开口对着十五笑道:“你如今不也是留在璇玑阁主身边,做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吗。”   “我不一样。”十五闻言,径直伸手,两手搭在青花的肩膀上,压抑着怒火,吐字清晰:“我是男儿,且尚未与家中断绝关系,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   青花余光落在那一双搭在自己双肩的手,抬眸看了一眼十五,伸出一只手,将两肩的双手拍落,也是勾唇笑道:“既然知道我与你不一样,何必还借着璇玑阁主的手来接近我和主子。”   她看着十五眼中露出些许受伤神色,红唇微微一动,却是带着笃定神色一字一顿的道:“十五,请你记得,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半分关系,还用不着你来管。”   “你什么意思?”十五脸色越发寒凉,盯着青花的眼中有无法理解,也有隐约怒火:“苏墨华已经回了帝都,那日花灯长街之上,若不是你带着面具,他恐怕是早就认出你了,今日若是去了苏家赌坊,你的身份很快就会被他们知道,你当真以为苏墨华由着你跟在慕流苏身边做个侍女丫鬟?!”   青花瞧着十五脸有些激动,不由冷冷的道:“主子既然要去苏家赌坊,我便陪着她去,苏墨华又如何,我不愿意回去,谁也别想让我离开主子。”   “简直是胡闹!”   十五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打一顿,可是瞧着她脸上的固执,却又是半分法子都没有。   “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我不怕苏墨华,自然也不怕你。”青花勾着唇,平日里本就不言苟笑的人,从昨儿到今日却是忽然笑靥生花,衬着她莹白面容上的精致五官,红口白牙,煞是好看。   然而那言语间的毫不客气,却是气的十五忍不住咬牙切齿。   青花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依旧眸光寒凉:“十五,你费劲心思来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你还不如回了你的音杀阁,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呵呵,”瞧着她这般固执模样,十五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冷笑了一声道:“青花,你当真是好的很,可是你也不想想,若是英武将军早就已经知道你的事了呢?”   ------题外话------   今天考二级的宝贝一起加油,下一章推迟下,四点半左右   ☆、第一百三十六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约摸巳时,慕流苏领着青花和十五二人一道出了将军府。   慕老夫人领着慕婉瑶路过将军府门前,瞧着几人大摇大摆视若无睹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却是识相的没有再去找茬。   慕婉瑶扶着慕老夫人的手,也是带着些许怨恨神色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的身影,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整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憔悴,眼底也是一片青黑,无精打采的模样,也就没多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老祖母,你当真要将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纳入将军府给大哥……给夫君做妾吗。”慕婉瑶皱眉问道,喊着慕霖平的名字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大哥,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换了称呼。   明明是自己的兄长,称呼却是个这么个拗口又别扭的东西,光是说着便觉得有悖常理,慕婉瑶胃中一阵恶心,却是不得不强忍着。   之所以问那几个女人的事儿,很显然是因为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她多想管着慕霖平纳妾与否,主要是瞧着那群女人明明身份极为低贱,但是还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她都嫌膈应。   再加上昨儿晚上,这群疯女人不知怎么闯到了她的新房,慕霖平那个王八蛋竟然毫不避讳的当着她这个亲妹妹的面和那群女人一通乱来,慕婉瑶想起昨儿晚上就压抑不住的火气,那般污秽场面,却是一点不知避讳,慕霖平这么个蠢货东西,怎么偏偏成了她的哥哥,   如此不懂羞耻,不知利害,宋氏还妄想他能拿到将军府未来的掌家大权,还不如扶持她这个女儿来的切实际一点。   慕老夫人今晨也是听人说了昨晚发生在长乐院那边的事儿,想着这丫头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儿,如今平白被毁了身子也就罢了,还嫁给了自家兄长,如此大的打击,人还没有疯溃,倒也是个有大用处的人物。   若是没出乱伦那事儿,以这个孙女儿的手段容貌,又倾着她对三皇子楚清玄的痴情,即便不能人楚清玄的正妃,入府做个侧妃还是可能性极大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出了这事儿,只能牺牲她了。   慕老夫人心中感慨,对慕婉瑶这个曾经的孙女儿也不由多了几分怜爱,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拍了拍慕婉瑶搀扶着自己的青葱玉指,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道。   “婉瑶,老祖母知晓这事儿对你不公平,你估计也受不了,可是你大哥霖平性子太过单纯,已经落了慕流苏的全圈套,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和那些姑娘互相倾心,祖母便是再不想同意,也没办法的呀!”   慕老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更何况昨儿你不也看到了么,你大哥是真的已经破了那些个姑娘的身子,即便现在老身反悔了给人送回府上了,无非也是将事情闹大了,几方都没脸面,所以昨夜我便和你娘商量了一番,还是随意挑个日子将人迎进来,不过你大可放心,有老祖母在,总归不会让人欺负到你头上去的。”   慕婉瑶嫁给慕霖平为妾,身份是变了,但是这称呼却是用不着变的,慕老夫人这话,说的也是颇为直白,没想着避讳,这亲事都结成了,人都过门了,谁还会怀疑。   慕婉瑶听着,眼神暗淡了一瞬,倒也没怎么过于意外,昨夜慕老夫人便是当场答应了,她以为不过是缓兵之策罢了,所以才又问了这么一句,如今看来,那几个女人进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于慕老夫人说的什么不会有人欺负到她头上这句话,慕婉瑶倒是不置可否,她自己有的是手段心计,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罢了,哪有本事能够欺负到她头上。   她想了片刻,但是颇为乖巧的应道:“妾身多谢老祖母抬爱。”   慕老夫人瞧着她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直直感叹着可惜了,两人一路说着,朝着花园漫步过去。   如今正是早春,众花倒是还没来得及绽开,而是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一人穿着正红色的艳色衣裙,青丝挽成高高的凌云发髻,衬着一张瞧着温婉的脸颇有几分英气。   慕婉瑶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慕嫣然那个小贱人,没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这两日刚刚回府上的慕惜柔,慕惜柔原本是宋氏求了慕老夫人让她回来的,说是用来对付慕嫣然,所以昨儿喜宴上并未通知她过来。   哪里想到宋氏给了这么些时间,也赶上了慕流苏没在府上的这个天赐良机,这个女人却是胆小如鼠,分毫没有动作。   慕惜柔一身大红衣裙,看着十分显眼,颇有几分人比花娇的模样。   慕婉瑶眉目冷了冷,她原本还不怎么喜欢穿这些艳丽的衣服,往日里都喜欢白色衣裙,显得整个人清新脱俗一些,而今看着慕惜柔那个贱人穿着红衣跟变了个人一样,她也倒是起了几分想穿红衣的兴致。   然而下一秒慕婉瑶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慕惜柔身上穿的人正红色的衣裙,如今她的身份证是妾室,是没有资格穿红的,这个混账慕惜柔,难不成是嘲笑自己如今是个妾室,不配穿红么。   慕惜柔也在打量这个昔日的“四姐”,她被赶去静心庵静修这还没过去多少时日,倒是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桂嬷嬷的女儿了,还这么快就嫁给了慕霖平为妾。   谁也不会想到宋氏会如此丧尽天良做出让自己儿女成婚的这种荒唐事儿,慕惜柔自然也不会怀疑,她面容乖巧的像慕老夫人行礼:“惜柔见过老祖母。”   话落,她转头看着慕婉瑶,想了想,还是开口唤了一声:“向姐姐也在呀。”   很显然慕惜柔是知道慕婉瑶被贬去了慕姓跟随桂嬷嬷姓向的事儿的,如今慕婉瑶只是慕霖平的一个妾室,自然当不得一句嫂嫂。   而且按照规矩,慕惜柔是可以不用称呼她这个妾室的,不过慕惜柔如今说了这话,不仅暗示了慕婉瑶是桂嬷嬷的女儿,还明着表明她在和一个妾室搭话,这不是明摆着也想让慕婉瑶给她见礼吗。   慕婉瑶脸上稍微有些僵硬,心中越发将这个贱人问候了一遍,想来自己当初作为她四姐的时候,完全压得慕惜柔不敢动歪心思,天天往慕嫣然哪里跑,可不就是想让她看到后只顾着着修理慕嫣然吗,现在也不过是看着自己落势,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自己面前立威了。   慕婉瑶心中咬牙切齿,暗中骂着这慕惜柔算个什么东西,自己不过是被慕流苏那个混账陷害才有了这般处境,那慕惜柔却是个自作自受的,不知廉耻和人苟且私通,才被赶去了那个尼姑庵。   如今这才才回来多久,就忍不住来自己面前显摆,就这么点道行,真是不知死活。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为了掩着自己的身份怕人起疑,慕婉瑶还是不得不把戏演全套,规规矩矩的对着慕惜柔行了一礼,那因为低下头而被发丝遮住的眼中满是愤怒,她咬牙切齿的道:“妾身见过五姐儿。”   慕惜柔瞧着慕婉瑶如今给自己行礼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得意,不过面上倒是没有如何表露出来。反而是向前一步,将人给扶了起来:“向姐姐快些起来,不用如此客气。”   慕老夫人将慕惜柔的举止暗自看在眼中,心中暗自斟酌,慕家的这些个儿女中,慕嫣然和慕流苏与她素来不对付,她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慕婉瑶又是个毁了前途的,自然也是一颗弃子,但是将军府的势力总归还是需要她用人攥在手中的。   这慕惜柔看着心性倒还可以,可惜和那个落魄书生梅世辉已经暗通款曲,行了荒唐事,估摸着也是个用不了的了,如今看来,似乎也就只有许氏的那两个女儿能用的上,许氏恰巧也着急着自家大女儿慕雪琳的婚事,若是她能给慕雪琳许了一门好婚事儿,许氏那个泼妇估计也会对她感恩戴德。   至于这慕惜柔,好生安抚着,让她去和慕嫣然不对付,也算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想到这里,慕老夫人也露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表情,对着慕雪琳笑道:“五姐儿今日这一身装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老身这个做祖母的都差点没认出来,原来是老身的乖孙女儿。”   慕惜柔听着,心中也是欢喜,经过了那一茬诬陷不成反而被慕老夫人送到了静心庵一事儿,她算是看出来了,不仅她那个病弱又怯懦的亲娘是指望不上了,就是梅世辉那个人也是没法子指望的。   当初她被送去静心庵后,立马派遣身边的贴身丫鬟去递了一封信给梅世辉打听消息,那信自然是石沉大海,隔了好久才知道,她才知道,当初梅世辉也被捉回了他娘身边,她娘知晓因为这事儿梅世辉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害得他被赶回来,大发怒火,又听说两人已经私自许了终生,更是大骂她不知廉耻,坚决不让梅世辉再与她来往。   梅世辉果然写了一封绝情信来,和她断绝了关系,慕惜柔看着那信,哭的死去活来的,后来便知道哭是没用了,如今整个将军府,她是孤身一人,当初因为和梅世辉的事儿才受了宋氏的威胁,做了蠢事儿。   如今想通了,这整个将军府上,虽然说是自己亲爹才是最大的,但是说到底现在当家的还是慕老夫人,只要她讨好了慕老夫人,将来求取一门好亲事的机会还是有的。   回来的路上她便想着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讨好慕老夫人,这几天也时不时的在慕老夫人跟前晃荡,瞧着如今的样子,对自己显然是满意多了。   她只觉得离自己心中想要的画面不远了,也就满心欢喜的回答:“老祖母可不要夸孙女儿了,孙女儿不过是想通了许多事情,日后必当谨言慎行,也让老祖母少操心些。”   慕老夫人哈哈一笑,倒是颇为附和的道:“五姐儿果然乖巧了不少,你能有有这份心思,老身这个做主母的也是颇为高兴,至于以前那些事儿,也就别放在心上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见慕老夫人提及先前她的那些丑事儿脸上已经没了怒意,慕惜柔心中更是放心了不少,她欢欢喜喜的道:“孙女儿晓得了,多谢老祖母宽慰。”   祖孙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散了散步,也就各自散去了。   慕老夫人却是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脚步一转,径直想着慕雪琳的院落迈步去了。   ------题外话------   月底了随大流找宝贝要月票爱你们mua   ☆、第一百三十七章苏家赌坊   苏家赌坊毕竟是皇帝扶持的商家,自然是坐落在南楚帝颇为繁华金贵的地带,慕流苏下了马车,便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般热闹的程度当是比起那观赏花灯的长街也说绰绰有余。   十五和青花一左一右跟在慕流苏身后,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怒火,显然是因为先前的口角之争气到了,都不愿意与对方说话。   慕流苏倒也没怎么管着这二人,由着她们去了。   穿过喧嚷人群,径直走到苏家赌坊,那留在门口哟呵的小厮瞧着慕流苏主仆三人皆是一身华贵衣衫,气质非凡,立马眼前一亮,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好生贵气,就是眼生了些许,似乎是第一次来我们家赌坊吧。”   慕流苏不清不淡的瞥了这人一眼,是个嘴甜热情的,倒也像那么几分话,想来无论皇帝如何想要扶持,总归也得苏家有那么些本是才能撑死门庭,那苏家的少主苏墨华倒像个人物。   “你们苏家少主可是在此处,本公子要如何能见着他。”慕流苏倒也不和他墨迹,径直道。   闻见此话,青花的脸瞬间变了变,显然没有想到慕流苏来这赌坊的目的,竟然真的是寻苏墨华来了,难不成当真如十五所言,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青花不由有些心慌,她这身份也不是什么好身份,当初既然逃离出来,就没想着再回去,主子对她恩重如山,若是知晓自己瞒着她这么一事儿,也不知道是否会多心。   十五原本也还在因为青花早晨的那些狠话与她置气,哪里想到自己的猜想会一语成谶,这位英武将军突然想来苏家赌场也就罢了,还指名道姓的要寻苏家的少主苏墨华,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青花不成。   那小厮的脸上也露出几分诧异,他以为这是个来赌坊赌钱打发时间的富家公子罢了,谁知道一来就是想要寻自家少主的,看着一身的气势,他也摸不准这人和自家少主是啥关系。   若说没有关系,怎么会突然想见自家少主,若说有关系,那也是直接到苏家的府邸去寻公子还方便些。   这事儿他自然做不了主,立马恭敬的道:“原是来寻我家少主的,少主的行踪小人不知,公子还请稍等,待我去给掌事儿的通知一声。”   慕流苏点点头,瞧着这小厮麻利的走到赌坊内的柜台处,对着一个四十多岁显然是这个赌坊掌事儿的中年人弯腰起身说了几句话,那掌事儿的眸光朝着慕流苏看过来,眼中闪过几抹异样。   慕流苏眸光清淡的与他对视一眼,那人显然也感觉到慕流苏不是个寻常公子哥,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领着门口那小厮快步行了过来。   掌事儿的越走近,瞧着慕流苏那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表情明显恭敬了几分,拱手作了一个揖:“若小人没瞧错的话,这位便是慕家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吧?”   掌事儿的这话一处,更是吓得一旁的小厮脸都白了白,他完全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清隽少年,就是传闻中那个沙场之上手段铁血的少年将军,若是早知道,必然会越发恭敬小心谨慎了。   其实也不怪这小厮没认出慕流苏,虽然作为赌坊门口迎客的理应对这些京中贵族子弟有所熟悉,然而那也多半是认得几位皇子,或者说几家纨绔子弟罢了,哪里会想到慕流苏这么个天下夸赞少年英杰的将军,也会突然跑来赌坊溜达一圈。   慕流苏瞧着这掌事儿认人的本事还不错,又想起来那日长街之上苏墨华百步穿杨的射箭技术,心中也是有些感慨,苏家大族虽然不见得又多成器,但是这苏墨华显然不是和简单的,如今洛轻寒这小子回了京,想必两人很快就会有尖峰,也算是人逢对手了。   她心中感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颇为从容的道:“你倒是个眼尖的,我与你家少主本无交集,奈何今日有事儿寻他,你且说个法子,如何能见着他。”   青花显然有些站不住了,越发觉得慕流苏来这里有些不对劲,然而心中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只能暗自希望慕流苏不是冲着自己的事儿才来找苏墨华的。   掌事儿的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直白的人,直接说了自己不认识自家少主也就罢了,甚至问话的语气还带着些许笃定,问的是如何能见着自家少主,而不是自家少主愿不愿见她。   他只觉得额头有些滴汗,也不知道这少年将军找人就找人,不去苏家府邸,却偏偏来了这苏家赌坊,估摸着是已经确认了自家少主就在此处了。   瞧着这英武将军也像是个知书达礼的斯文人,倒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掌事儿的也就放了放心,又是一个作揖,脸色也越发恭敬了些许:“英武将军还请再稍等些许,小人这就去少主那里通报一声。”   慕流苏点点头,显然是没有意见。掌事儿的也是脚底生风便朝着楼上行去了。   那小厮显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又恭敬的领着慕流苏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慕流苏倒也不介意这小厮只让她坐在一楼等着,毕竟这少主之命还没传达下来,她又只是来找人不是来赌钱的,自然是没法子直接带上楼去的。   闲闲坐着,慕流苏也在随意打量这苏家赌坊。   自古以来,赌场一处都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即便是苏家的赌坊,但是来的人自然也是贫富皆有,既有那些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儿,也有一些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不过到了此处自然还是规矩的。   赌坊设有各式各样的赌注项目,一楼自然是小庄,多是些赌资较小的赌徒,玩儿的也不大,偶尔会有几个不怎么会玩儿的贵族公子哥穿插其间。   在这儿的人,有的兴致高昂神情疯狂,有的则是输红了眼睛一股子不甘,看着都是些乱七八糟混作一团儿的人儿,不过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乌烟瘴气,勉强也能过目。   也有一些个闲在一旁的赌徒注意到慕流苏这边的情况,悄悄投以好奇的目光。   很快,那掌事儿的便下了楼,脸上带着笑意,极为恭敬的道:“英武将军,按理来说我家少主应当是要亲自下来迎接的,只是我家少主正在与人开一桩赌局,所以就差了小人下来,问将军是愿意去贵宾室休息些许,还是愿意去看看我家主子的赌技。”   青花听着这人说慕流苏当真在,娇俏脸上也有些绷不住了。   慕流苏只当是没有注意,脸上露出些许好奇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苏墨华这个做东家的,竟然不是在这儿看顾自家生意经营,反而还在此处与人赌博。   她笑了笑,极为自然的道:“既然是苏家少主亲自参与的赌局,这倒不是见寻常能见着的,本将军自当愿意去一饱眼福,掌事儿的便带本将军一道过去看看吧。”   掌事儿的对这回答也不意外,左右这少年将军都是冲着自家少主来的,自然会急着见人,他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只是立马恭敬的迎着她便往楼上行去,青花十五跟在身后,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苏家赌坊按照赌资和赌局样式一共分了四层,越往上自然赌注越贵,苏墨华如今开的赌局自然是在最顶上的四层的天字层。   掌事儿的停在细碎的檀香木珠子串成的门帘前,透过那一层珠帘,不难瞧着即便是赌资最高的天字层,那也是人满为患的。   毕竟这乃是大楚帝都,整个大楚最繁华的地方,少不了的贵族子弟,人数竟是比一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花自然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身量颇高,即便是背对着自己,被一众的赌徒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她也能极为精准的将人认出来。   十五面色担忧的看了青花一眼,虽然他是恨不得苏墨华早些认出青花的,可是瞧着青花这明显排斥不喜的模样,他还微微心软了些许。   想了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着慕流苏开口道:“公子,我瞧着青花脸色有些不大好,估摸着是这昨日赶车累坏了身子,这赌坊里人多喧嚷,估计更是不好收拾,初一斗胆请公子让青花先去客房处歇着。”   慕流苏闻言,这才转头看了青花一眼,瞧着小丫头脸色苍白,咬着唇瓣一副紧张模样,青花本就是个身形娇小的,只是平日里脾气火爆了些许,倒叫人忽略了她的身形。   看着她这副模样,慕流苏也是忍不住一阵感慨,她虽然是知道青花在害怕什么,不过她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总归有她在,必然不会让她再受了委屈。   可是如今瞧着青花的样子,虽然觉得不该就这么半途而废,但是毕竟自己的手下,即便是想为她好,总也还是不忍心瞧着她这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想了想,看来今儿早晨的敲打还没让这小丫头五做好心里准备,如今还是一副极为排斥的模样,便也觉着这事儿只能再和青花商量一番了,她眸色动了动,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可是身子不舒服?”   青花看着慕流苏眼中的关心神色,心中颤了颤,正想考虑一番,却瞧着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似乎一局赌局结束,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青花顿时极为迅速的低下了头:“回主子,青花是有些身子不舒服。”   慕流苏瞧着她一副受惊模样,不由微微扶额:“身子不舒服这事儿可大可小,日后记得早些告诉我,这种情况与我说清楚便是了。”   这一语双关的话,也不知是说者有心还是听着无意,反正青花低着头,如今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慕流苏听见身后有人行来的动静,这才对着十五漫不经心的道:“既然青花身子不舒服,也别在客房干等着了,你快些带着青花先回府上,寻了府医给他看看,我这里既然寻着苏家少主有事儿,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你们先回去,好生照顾着青花,我晚些回来。”   十五自然也注意到苏墨华行了过了,也不拖沓,径直向着慕流苏行了一礼道:“是,公子。”   慕流苏挥挥手:“快些带青花回去吧,路上仔细些,别又严重了。”   青花一直低着头,听见慕流苏的话,也是声音虚弱的回道:“多谢主子,青花告退。”   恰在此时,身后出来一声极为爽朗的男子声音:“英武将军久等了,苏家墨华见过英武将军。”   ------题外话------   这俩人能不能见着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苏墨华   闻见此声,十五几乎是瞬间便动了身子,径直伸手扶住了青花的肩膀,转身便往楼下行去,健硕的身子将青花娇小的身形笼了个大半。   慕流苏转首看着过去,极为自然的道:“方才手下一个得宠的丫头身子不舒服,便差人将小丫头送回府上了,这一耽误,倒是害得流苏错过了苏少主的赌技了。”   苏墨华原本还被那转身离去的将人所吸引了目光,瞧着那楼梯上一步步行下去的两人,依稀瞧着一男一女,但那女子被笼罩在男子身形之下,看不清切,只是觉得这二人行走的步履有些匆忙,显得几分古怪。   正想要问话,如今听见慕流苏主动说了这事儿,他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极为自然的转过视线。   入目是一张极为惊艳的皓月容颜,黛色长眉泼墨勾勒,一双黑色眸子灿若星子又宛若世间绝顶的玉石,英挺的鼻下,绯色薄唇勾着笑意,宛若上好的胭脂染就。   苏墨华先前在除夕夜的花灯长街之上见过慕流苏一面,如今再这么一看,还是觉得生的委实惊艳,不由笑了笑道:“墨华不过是手痒随意堵了一局罢了,倒是没想到今儿英武将军来了。”   话落,他径直一抬手:“英武将军应当是对这赌坊之术不感兴趣,既然将军寻墨华有事儿,那就换个地方谈谈。”   慕流苏挑眉,倒也没说什么,她确实对这类地方不怎么喜欢,但是赌坊却是个极能够收集信息之地,荆棘门作为江湖极大的杀手组织和情报组织,自然会有不少的人被特意安排遣到赌坊或者青楼之地。   虽然青花走了,今儿她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与苏墨华讨论,不过人既然来了,总归还得唠嗑唠嗑的,她点点头,笑着应答:“如此甚好。”   苏墨华眸光动了动,这才上前领着慕流苏便行去:“英武将军请。”   慕流苏抬步跟上,二人这一番寒暄,十五和青花已经抬脚出了苏家赌坊大门。   ……   这倒是一间隔音效果极好的屋子,原本赌坊这种地方,端的便是过于人潮喧嚷,显得极为吵闹。如今刚进了这屋子里,外面的嘈杂声音便小了许多,关上门后,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慕流苏和苏墨华对视而坐,方才只顾着帮着青花掩护,如今才有了心思打量眼前的人,黑衣墨发,浓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却不算太过硬朗,多了几分儒雅,当真如水墨勾勒一般。   这般模样,看着倒不像是个商人,反而像个面容秀致的文弱书生,可真要说他是个书生,这人眼中却又藏了商人的锐芒。   洛轻寒先前在自己面前就提及过几次苏家的这个少主行事作风神出鬼没,如今瞧着,倒也委实够格做他的对手,苏家能够如此快速的崛起为两大商业霸主之一,还得多亏了这个极富盛名的苏墨华。   掌事儿的亲自呈了两盏云顶茶上来:“少主与将军请用茶”,得到了苏墨华的首肯,这才又神色恭敬的退了下去,将门掩好。   “将军今日可是与要事与墨华相商?”苏墨华也在暗中打量着慕流苏,按道理来说,这少年将军如此不顾场合,能到赌坊这种地方来寻自己,应当是又要事相商的。   可是怎么他瞧着这慕家的少年将军神色倒是颇为从容,丝毫没有半分着急之意。且他自认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应当是没有哪一处会吸引来这位将军另眼相待的。   慕流苏本就爱品茶,想着眼前这雪山云顶也算是不错的茶种,也就颇为自然的举起茶盏泯了一口,这才颇为随意的勾了一抹笑意,状似玩笑的开口道:“若流苏说寻苏家少主只是一时兴起,苏少主当时如何想法。”   苏墨华瞧着眼前人三分狡黠,三分笑意,又带着三分试探,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乃是经商之人,素来会看人面,知人心,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没瞧出这少年将军什么个意思。   这个时辰跑来赌坊只是一时兴起,这话当真是让他原本准备接下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薄唇一勾,神色莫测的笑了一声:“将军当真是好生幽默。”   慕流苏倒是想开口替青花探探口风,不过瞧着那丫头方才的反应,也就径直打消了这个念头,状似无意的道:“前些日子带姬二公子去神医谷求医,昨儿回来的时候,恰巧便碰到了洛家少主洛轻寒,顺路便捎了他一程,倒还是个妙人,今儿便起了兴致,也过来瞧瞧苏家少主风华如何。”   苏墨华看着慕流苏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反而越发警醒,又听见慕流苏提及洛轻寒,他倒是愣了愣。   这位英武将军出行帝都之外,应当是比较隐秘的一件事儿,如今却是大摇大摆的告诉了自己,甚至连她和洛轻寒有了交集的事儿也颇为自然的说了出来。   难不成就不怕他给背后的那人交代上去么?不过这言语之间的话,倒是能够分辨出来她与洛轻寒不过是偶然相遇罢了,既然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大事儿。   “原是墨华人沾了洛家少主的光,英武将军说的不错,那洛家少主委实四个妙人,墨华自是不及的。”他面容颇为平静,瞧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那眸光中的微芒倒是尤在。   慕流苏倒也不忌讳,径直开口道:“我听闻苏家是宫中那位扶持的,想来苏家公子也是个聪慧的,才能如此得了陛下赏识。”   苏墨华听着,脑中的笑意倒是只增不减,只是那通身的凉意也是随着笑意增加了不少:“看来这最为聪慧的人当是英武将军无疑。”   苏家虽然确实是受皇帝扶持了不少,但是这事儿素来颇为隐秘,除了些许与之牵涉的人知道,别人应当都不会清楚。这个刚刚一回京的将军却是突然跑来苏家赌坊,给他说了这句话,这什么意思?敲打她?   慕流苏只当是没瞧着苏墨华的反应,慢吞吞的道:“苏少主不用如此紧张,流苏不过是随意一提罢了,而今流苏瞧了下这赌坊,倒也不全人是陛下扶持,苏家少主倒的确是个顶大梁的。”   话落,她微微一顿,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起弄着五指碰触着桌面,闲情逸致一般的道:“苏家商业倒是做的极好,可是这家族之中的人与事儿,还望苏少主也是多多关注一二的好,”   苏墨华倒是没想到这位英武将军面上瞧着是个清贵的,竟然连着他苏家的家事儿都管起来了。   不过想起来家中那一堆的糟心事还有一群不明形势的兄友手足,不由脸上神色更冷了一些,看着慕流苏的时候也不若先前那般沉稳了。   “可是我苏家有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招惹了了英武将军?”苏墨华想了想,便皱眉问到。难不成慕流苏今儿来的目的,当真是有人得罪了她不成,否则一个堂堂将军,没事儿跑到这种赌坊之地自毁英明做什么。   大楚自古便是个重农抑商的国家,所以商人素来行事谨慎,在自己与政务扯上关系的时候更是想的极多,越是看着简单的事情,他们越会思虑颇多。   这也为难了苏墨华这么一个顶顶聪明的人,听了慕流苏极为简短的几句话,会胡思乱想那般多的事情。   慕流苏不过是随意提了一句,瞧着这位苏家少主皱眉苦思的模样,也是有些诧异,她还闲的找话题,倒是忘了苏心妍那件事了。   所以说越是简单的事情,聪明的人越是想的极为复杂,即便苏墨华再如何聪明,他却是无论怎么也猜不出慕流苏今日委实没有其他事儿,不过是为了青花来的,如今青花回去了,她才借着洛轻寒和苏心妍的事儿来闲聊一通罢了。   这下慕流苏也算是有话可说了,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苏心妍在唐门客栈那日的事儿又懒洋洋的又说了一遍,然后颇有些长辈模样额摇头道。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强见陌生男子。苏少主既然主外,平日里也是颇为操劳。可这苏家家中的事情有人主内。还望苏家少主好生斟酌。”   苏墨华也算是知晓将军府上的英武将军慕流苏与荣亲王府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二人似乎相处密切,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人是因为都是自小离京而有些惺惺相惜还是如何,总而言之两人关系颇好。   苏心妍如今居然想去找姬弦音的麻烦,难怪慕流苏会特意跑来此处让他注意族中事情。   苏心妍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在族中好生待着也就罢了,去了素心宗还不安分,竟然还去热上了慕流苏和姬弦音,苏墨华想着脸色便变了些许,这个庶妹当真是个傻子不成。   虽然他们苏家如今有皇帝信赖,也会让苏家子弟与朝中官员联姻,但是这联姻对象必然不会包含一个亲王府的公子。   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虽然听着是个病秧子,但是慕流苏这个英武将军却与之走的极尽,一个将军与一个亲王之子走得近还能接受,若是这两人又通通与他们苏家扯上了关系,那可不就是成了第二个洛家,对皇帝也有了威胁?   苏墨华眉目冷了冷,这一众的庶妹庶弟当真是蠢货,偌大的一个苏家,竟是除了他一个孤零零的苏墨华,再也没有人能够帮衬些许,也不知晓苏家如今偌大的家业,没了他之后,会衰败成何等模样。   若是……   苏墨华脑海中忽而想起一个人来,若是那人当初没有和家中长辈闹僵叛出门去,许是还会帮衬着他些许,可惜那丫头也是个脾气倔的,既然发了那等子毒誓离开了苏府,估计也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倒是个颇为聪明的,可是这般脾性,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当真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连着他如今成了名扬大楚的洛家少主,那丫头也是极为心狠的不愿意见他一面。   也不知她如今在哪里,长成什么模样了,性子可转变了些许,又在什么地方,身边可有人陪着……   慕流苏瞧着眼前人忽而情绪一变,眼底一阵走神,不由也微微皱了皱眉,看苏墨华的模样,似乎在怀念一个人,那人是谁?青花?   先前洛轻寒多次提过苏墨华这人,她倒是没有多管,经济方面的事情素来人洛轻寒打理,她自然信得过,而她却是在花灯长街之后,瞧着这人一手箭术起了几分心思,才想着让荆棘门的人将洛轻寒先前调查了苏墨华的资料拿过来看了一番。   ------题外话------   下一章六点   ☆、第一百三十九章府上风波   将军府,雪宁院。   慕老夫人由贴身嬷嬷仔细搀扶着走进慕雪琳的院落时候,慕雪琳院中的一众婢女嬷嬷都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慕老夫人这尊大佛会来此处。   六小姐慕雪琳本就只是个姨娘之女,又素来怯懦,平日里便是个极为不得宠的,慕老夫人也没见着问候过,如今竟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慕老夫人居然来了慕雪琳的院落。   一众婆子丫鬟都反应过来许是慕雪琳又犯了什么事儿,才惹的慕老夫人光顾,更是吓得赶紧规规矩矩的见了礼,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剩下一个许姨娘身边留下的嬷嬷,想起来自家小姐还在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朝屋内通报了一声:“六小姐,老夫人来了。”   慕老夫人原本是想在院中等着的,奈何屋内传来极为一串清朗的女子娇笑声,慕老夫人注意到那通报的嬷嬷脸色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也没等着这嬷嬷通报完,径直抬脚便往着屋内走了进去。   慕雪琳正在书房处作画,一副丹青,上面用墨笔勾着一株树木,树上一轮皎月,荧光皎皎,光辉洒落在一个斜斜靠在树干上的人影儿身上,那人微微侧着身子,手中拎着一壶酒,露出一张迎着月华颇为俊逸的面容,眼底含着笑意,惬意非凡。   一侧的贴身丫鬟环儿瞧着这话,也是捂着嘴偷偷笑话,想着自家小姐也不知上哪儿去见着这么一位公子,自从宫宴回来以后,小姐闲来无事便会在房中作画,画的便是这位公子,这画中公子瞧着也是个京中贵族子弟。   不过慕雪琳素来谨言慎行,也不曾经常出府,环儿这个做丫鬟的自然也未曾出过府几次,倒是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得了自家小姐的青睐。   慕雪琳停笔,将手中的狼毫搁置在砚台上,素来有些眼角下垂略显怯懦的眸中也是带了带了几分颇为明显的笑意,左手撩了右手的衣摆,露出一截凝脂皓腕,颇为小心的将右手抬到画卷上方,极为小心的以手作扇,无比认真又宝贵的扇着细风,试图让花卷上的墨汁干的快些。   环儿嘴甜的打趣道:“小姐,画上的这位公子当真是好生丰神俊朗,当是能够和小姐天生般配。”   慕雪琳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被环儿这么一打趣,脸颊处和耳尖都染了几抹绯红色,虽然知晓这丫头不过是哄她开心,听着这话却还是颇为入耳,她转头娇笑着瞪了一眼环儿:“就你这个混丫头话多,瞎说什么呢你。”   “小姐,奴婢哪有瞎说嘛,我家小姐自小便擅长琴棋书画,又生的如此貌美,这画上的公子也是丰神俊朗,温柔帅气,小姐和这位公子可不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嘛,小姐你就别害羞了。”   那环儿贯来便是个嘴甜的,瞧着慕雪琳虽然嘴上说着责骂的话,但是那满脸的笑容和语气间的娇羞却是万万做不得假的,做丫头图的就是主子欢心,环儿自然又是一笑,极为大胆的打趣。   “不过小姐都画了好几副画卷了,奴婢瞧着这画上的公子还是颇为面生,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奴婢这是哪家的公子夺了我家小姐的芳心呀。”   慕雪琳听着这丫头嘴甜,显然也是被哄得心情极好,便开口说道:“这个嘛,这位画上的公子……”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瞧着环儿那丫头一脸好奇的样子,却是收回手,转头伸手点了点环儿的额头:“这自然是你家小姐梦中梦到的人儿。”   “切,”环儿被自家小姐戏耍了一番,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也是有些泄气,不过瞧着慕雪琳心情大好,也就没在追问,兴致勃勃的道:“小姐,我看这位公子……”   屋内两人闹得正欢,却是陡然被一声嬷嬷的通报声给打断了。   “六小姐,老夫人来了。”   慕雪琳脸色猛的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去将手中的话极为迅速的揉捏成一团,看着环儿便道:“快些出去迎接老祖母,我收拾好了便出来。”   环儿也是吓了一大跳,压根没想到慕老夫人这个时候会跑到自家小姐的院落来,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可不就是没等着自家小姐去迎接,直接就往屋里来了么。   若是瞧着这一副男子的画卷,慕老夫人不知会如何震怒,别说是自家小姐会遭殃。就是自己这个做丫鬟的估计也是得受到极为严厉的惩治。   几乎不需要反应,环儿立马对着慕雪琳低声道了一声“小姐你快些”,转身便朝着屏风外的外屋小跑出去。   慕雪琳手忙脚乱的将那刚刚画好还未来得及晾干的画卷揉成一团,却是不知道丢往何处。   外屋的环儿小跑出来恰巧在屏风前看见了面色不辨的慕老夫人,当下便是噗嗤一跪,行了一个大礼,极为惊慌的道:“奴婢参见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瞧了这丫头一眼,原本就脸色不好,如今看着房里的丫鬟还这般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是在慌张个什么,心中暗自斥了一声成何体统,这才皱眉问道:“你家小姐呢,可是在屋内做什么?”   环儿跪在地上,立马利落的回答:“回老夫人,我家小姐在里面……”   慕老夫人若是压根没有听她说完,径直略过了跪在地上的环儿,抬脚便往着屋内迈去,极为不满意的道:“算了,老身自己去看。”   “老夫人稍等!”环儿也是不知道慕雪琳到底收拾好没有,听见她要进去,立马条件反射的音量极高的喊了一声。   慕老夫人面色不善,瞪着趴在地上的环儿,冷声道:“混账,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也就罢了,如今又是在做什么,瞧着你这反应,难不成这屋子,老身今儿还不能进去了不成。”   环儿被凶了一顿,面色更是惨白,对着老夫人露出一个笑容来:“老夫人恕罪,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想提醒老夫人这块地有些打滑,老夫人还是由人搀扶着的好。”   慕老夫人眸光审视的打量了一圈地上的环儿,看这丫头如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也就罢了,慕雪琳那个死丫头竟然还没出来亲自迎接,难不成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不过她也不能不管环儿的话,年纪大了总归还是怕摔着伤着,慕老夫人向来宝贝自己的身子,自然也不会冒险,身边的嬷嬷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才又伸手搀扶着慕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屏风内,慕雪琳披散着头发,衣衫虽然齐全却穿的颇显凌乱,手中正拿了一把沉香木梳子,往头上梳着,瞧着慕老夫人来了,连忙扔了手中梳子,抬步便朝着慕老夫人小跑来,这一小跑过来,脚上的绣花鞋又掉了一只,看着颇为凌乱。   “孙女儿见过老祖母!”慕雪琳似乎也是被慕老夫人突来的到访下了一跳,连忙跪在慕老夫人身前,也是行了一个大礼。   慕老夫人看着这么一副乱糟糟的场面,也是气的不行,顿时一拂袖,便往着屏风外外走去:“真是懒惰!如今竟然还未梳洗,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快些弄好出来见我!”   慕雪琳瞧着她拂袖而去,声音惊恐的回了一声:“是,老祖母。”   话落,她紧绷的身子却是一刹松懈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当真是好险,好险。   ……   苏家赌坊,慕流苏瞧着苏墨华的反应,不由觉得似乎也说的差不多了,也就没了待下去的兴致,起身便要告辞。   苏墨华回过神来,显然也是因为想起什么有些伤神,倒是没有开口阻拦,只是知道慕流苏的两个手下先行回去了,又派了一个小厮特意为慕流苏驾车回去。   慕流苏本事想直接轻功回去的,然而这苏家赌坊处估摸着少不了各府的眼线,倒也没有太过高调,自然也就没开口拒绝,上了马车后一路上也没耽搁,快马加鞭的往着将军府上赶回去了。   ……   而十五这边,也是带着青花离开苏家赌坊后便径直回了将军府上,青花脸色稍微转好了些许,却是轻笑一声看着十五自嘲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去么,今日怎么会帮着我离开。”   十五从未想过记忆力虎虎生威的小丫头会有这般黯然神伤的模样,他眸中暗淡了些许,似乎有些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轻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总之对不起。”   青花听着他的道歉,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半分松散,这事儿委实和十五也没什么关系,他不过也是想帮自己罢了,毕竟在他的眼里,也许看到她如此心甘情愿改头换面的做一个荆棘门的杀手,或者说将军府的丫头,总之都是委屈了她。   她自然不会如此觉得,十五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想着带自己回去,可是若是他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改如此固执,她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主子流苏。   想着主子素来聪慧,也不知是不是当真晓得了自己的事情,若说不知晓,不应该会找到苏墨华那里去,可若说知晓了,主子既然都打算去苏墨华那里摊牌了,怎么会平白放任自己回了将军府。   按照主子的性子,必然也是会想着……   十五瞧着她有些出神的模样,也是知晓这人估计在考虑慕流苏那边的事情,他却是暗中叹息,慕流苏本就不会平白无故跑去苏家少主那边,青花的身份必然已经是知晓了的。   苏洛两家本为对手,然而慕流苏显然又与洛家少主交好,若是这个时候慕流苏发现青花一直瞒着自己她和洛家的关系,估摸着也是会起疑心她是否是洛家派来的。   所以青花才会如此担心,可是很明显,这事儿是瞒不住慕流苏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早些将这事儿说出去或许还没有这般难办,如今平白将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也不知是何做好。   两人心中都是各有所思,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再开口说话,青花静静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一时的难过还是纠结,慢慢的便睡了过去。   慕流苏来的时候,十五正在一侧极为安静的看着青花睡颜,眼中一片温润,慕流苏看在眼中,倒是没有出声,十五看的认真,竟是过了好半天也没察觉到慕流苏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青花身份   慕流苏微微咳了一声,十五蓦然回过神来,收了眼中情绪,起身便要去将床榻上睡着青花唤醒,慕流苏做了个手势,止住了十五的动作,兀自转身踏出了房门。   十五想了想,也是跟着走了出去。   慕流苏站在青花院落中,负手直立,清隽无双,十五细心打量着,见她神色从容,没瞧着慕流苏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只能颇为恭敬的出声道:“公子勿忧,青花无碍,不过是这两日……”   “你也不用瞒着了,你是璇玑阁主的手下,自然知晓我早已知情了。”   慕流苏径直打断他,脸上依旧从容,只是多了些许无奈之感。   “长街之上,你因为那一条腰间的洛神鞭才认出来的青花,所以求了璇玑阁主让他将你送到青花身边,你既然是为了寻她而来,自然也当知晓,我对青花是没有恶意的。”   十五刹那间脸色也是一变,看着慕流苏的眸子,一时也没有接话。   慕流苏似乎也没有让他开口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你说的没错,她跟在我身边,委实是委屈了她。”   十五仔细听着,面上一片凝重,忽而朝着慕流苏单膝下跪:“将军,我知晓你对青花没有恶意,可是她毕竟是千金之躯,总归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打打杀杀的过了,即便如今她回不去了,至少还有苏家少主能照顾着她,还请慕公子好生劝她一句,十五感激不尽!”   慕流苏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五,似乎也是想了许久,隔了半晌。才语气沉重的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青花的这张面容,并非是风岭的易容之术。”   “你说什么?!”十五原本只是面色凝重了些许,却没想到慕流苏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青花的容颜完全变化,若不是那一根洛神鞭和一身的身法,他根本不会将青花认出来。   好在主子透露了慕流苏身边还有风岭这个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他才放下心来,只以为是风岭替青花易了容,毕竟是入了杀手组织的人,总归不能平白暴露了身份,替青花换了容易,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他便极其自然的认为是自己不通医术,所以无法辨认出青花易容与否,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青花还在,将她送回去,总归比留在一个将军做侍女的好。   如今慕流苏却是忽然告诉她青花并没有易容,没有易容,却偏偏改变了容貌,这世上倒是有这样的方法,可是……   慕流苏眸光凝重,语落如寒冰:“如你所料,不是易容之术,而是换皮。”   十五整个身形都晃了晃,脑中一片眩晕。   易容之术,有的是用针灸改换骨骼,有的是用各种药剂辅助完成易容,也有的是用易容材料来化妆,或者用攻法改变骨骼长短,比如缩骨功什么的……   这些易容之术的确效果也算显著,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极为容颜露出破绽,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外,否则脸上的一些细枝末节,都是极为容易被那些医术高超或者观察仔细的高手发现。   就比如如今的十五,虽然在长街之上便已经易容成这般模样,但是风岭精通易容之术,自然一眼便能瞧出。不过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十五本就是音杀阁的四大护法之一,若是就这么把容貌给暴露出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但是换皮之术,就是用极为残忍的手法,将整个脸上的皮肤整张脸扒下来,再辅以药物,唤醒皮肤新生,因为药物的作用,会导致整个面容,五官都发生极大的变化,总之新生出来的皮肤,与之前的面容会完全不同。   这与易容之术的药物辅助不同,易容术的药剂多是用以内服改换面色状态,药效一过便会恢复原样,擅长此道的高手多半一眼便能察觉。   但是换皮之术的药物,则是完全洒落在被剥了一层皮的肌肤上,从根本上改头换面,让人做不出来,即便是亲自为其换皮的人,若是没有见着那张重生后的脸,也是无法分辨出来。   可见如此毒辣的换皮之术,割肤换皮,切骨之痛,一个恢复不好,便是彻底成为一张血肉模糊的烂脸,且永远无法再回到原来的模样,这一种改变容颜的方式,素来无人会选择,可是青花……   慕流苏想起当初风岭对自己说荆棘门中有个姑娘,求他为她换皮的时候,她虽然没有问清原因,但是也特意留意了下那姑娘,那人便是青花。   即便风岭的医术毋庸置疑,也是废了极大的心神才将青花恢复好了。   容貌虽然全不相同了,好在依旧也是一张美丽的面容,只是怎么都觉得是面目全非,慕流苏瞧着青花是个可塑性强的,这才挑到了自己身边,做了自己荆棘门中的四大臂膀之一。   如今提起这件事来,她也觉得不若想象中那般简单,青花若当真只是如十五所言只要回去了便可衣食无忧,又怎么会沦落到进了江湖的杀手组织,且她求着换皮的时候,原本那张脸其实已经毁了一半。   十五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猛然瘫软在地,明明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如今却是下意识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不,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是……”   慕流苏眼神也暗了暗,心中莫名有些心疼。   她知道十五要说什么,他想说的是——她明明是公主呀。   ……   昔年宫中有一位皇妃封号为安妃,本只是个江湖孤女,因为在元宗帝私服寻访的时候救了皇帝一命,两人生了情愫,便顺其自然的纳入宫中为妃。   安妃是一个江湖女子,性子自然也是颇为胆大率真,本就与寻常宫中妃嫔不同,又救元宗帝性命,元宗帝自然是极为宠爱,可说是夜夜专宠。   安妃后面诞下一女,长相神似安妃,更是颇受皇帝宠爱,赐名沁安,也就是如今的青花原名,楚沁安。   安妃擅武,估计也是知晓宫中不易,倒也没有将楚沁安真的当个公主一般娇养,自小便督促着她习武以求自保,甚至求了皇帝挑了暗卫中的一个厉害的孩子华生,也就是如今的十五送到楚沁安身边,两人自小便宛若亲生兄妹。   宫中的太后知晓了此事,瞧着楚沁安一个堂堂公主,不仅没有半分闺阁礼仪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凶残擅武,便派人严惩了一番。   前脚刚刚挨了几巴掌,后脚安妃便偷偷送了一根洛神鞭给楚沁安,说是让她自己去报仇,但是不得弄出大事来,楚沁安便趁着夜色偷摸出去,将打她的几个嬷嬷拐到了御花园通通抽了个皮开肉绽。   十五跟在暗中护着,时不时也加上一两颗石子揍得人直求饶,两人欢欢喜喜的出了御花园,刚一揭开脸上的蒙面罩巾,一眼便瞧着了奉旨跟着父亲进宫,却又偷偷溜到御花园门口来了的苏墨华。   一声黑衣,人如墨画,似笑非笑的看着手握长鞭的楚沁安,当真是好一个丰神俊朗的苏家公子。   十五当时便瞧着不对劲儿,回头瞧了一眼楚沁安,见那个素来便虎虎生威的小丫头,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就罢了,反而还有些红了脸。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偏偏握着一根血淋淋的长鞭,楚沁安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妙,径直将手中的洛神鞭扔到十五手中,慌乱对着苏墨华解释道:“这不是我的鞭子,我是公主,你可以叫我沁安。”   苏墨华也是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错愕,看着楚沁安的时候,眼中笑意越发浓厚了几分,他极为恭敬的朝着楚沁安行了一礼,声音悦耳:“苏家墨华见过沁安公主。”   十五瞧了一眼手中的长鞭,他素来便将这个公主看成妹妹,如今瞧着妹妹似乎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男孩给勾了魂,顿时有些不快,拽了楚沁安便走。   楚沁安虽小,倒是生的一生蛮力,瞧着十五拉着自己,顿时张嘴便要咬他的手,十五只得放手,巨大的惯性便带着楚沁安径直退到了苏墨华的方向,苏墨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便将人抱了个满怀。   三个人都愣了大半天,原本还不愿意走的楚沁安,忽而便推开了防止自己摔跤接住自己的苏墨华,面红耳赤的骂了一声登徒子,这才飞也似的跑开了,徒留下苏墨华和十五面对面相视。   后来十五才知道,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便是如此,楚沁安自此便将苏墨华忆在了心头,甚至颇为爽快的告诉了安妃,安妃宠女,也顺带着求了皇帝让苏墨华入宫给楚沁安做伴读,也算是成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十五原本也以为楚沁安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方面相思,后来才发现苏墨华对楚沁安也是颇为上心。   不过想来也是,楚沁安本就不同于宫中那些个拘谨的公主,即便是帝后的女儿楚清菱,也是因为得宠而性子娇纵了些许,楚沁安却是完全由安妃一手带大,习得一生好武艺,性子也是承袭了安妃的率真。   因为没有身份背景,越是得宠越是如履薄冰,自然比起宫中的其他公主皇子还要聪慧些许,苏墨华会受到吸引也是在情理之中。   后面随着楚沁安一日日长大,苏墨华也受了皇帝重视,担任了宣州苏家少主,宫中不少人都以为皇帝是为了达成经济势力平衡才扶持的苏家,却是少有人知道皇帝是极为宠爱安妃,宠爱沁安公主,这才注意了些许苏墨华。   苏墨华是个嫡子,又如此才智卓绝,也就越看越中意,宣州苏家日渐繁盛,元宗帝便寻思着挑个日子,有意要将楚沁安许给苏墨华。   奈何苏家除了苏墨华之外,却是因为步步高升而日渐膨胀,对楚沁安这个毫无背景,又因为娇蛮跋扈而声名狼藉的公主颇为不满,楚沁安受了委屈,原本还耐着性子要周旋。   谁知道这事儿传出不久,宫中便出了一起大事儿,安妃无端落了水,身边宫人拼死将人救了下来,但是即便元宗帝派了无数御医救治,依旧有些油灯枯竭之像。   偏偏那时候一向与安妃不对付的太后,却是在这时候想要给苏墨华和楚沁安赐婚,元宗帝想着楚沁安也是欢欣苏墨华的,倒也没有反对,圣旨就这么下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圣旨刚刚下达苏府,楚沁安却是闯出皇宫,抢过了那一道圣旨,又径直夺了苏府侍卫的长箭划割裂了五指。   鲜血淋漓而下,楚沁安当着苏家众人的面发下毒誓——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楚沁安今日以血立誓,楚沁安永世不入苏府,永世不嫁苏姓之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题外话------   宝贝们猜到没,似乎对青花身份不感兴趣,那cp你们是站十五还是苏墨华呢,下一章一点半   ☆、第一百四十一章分别   如此明目张胆的反抗圣旨,整个大楚估计也就楚沁安一人了,当日下午,御史台便联名上书,请求重惩。   纵使元宗帝再如何宠爱楚沁安,终究也是不能让她忤逆了自己的天子之尊,只能下令将楚沁安押入宗人府,等候发落。   不过入了宗人府的,基本上都是罪大恶极了,何况抗旨之事儿,本就是死罪,安妃听闻楚沁安出事儿,也是咳血而亡,临死之前用当年的救命之恩求了元宗帝饶过楚沁安一命。   元宗帝自然是应了下来,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是除了楚沁安的皇家族谱,免去公主身份,贬为庶人,逐出宫去。   自此,这个宠冠一时的公主便慢慢淡漠出了众人视线,整个皇宫对这样不知礼法,肆意妄为的公主也是一概闭口不提。   苏墨华那时还在宣州之地,并未回到帝都,宫中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去,暗卫十五只能亲自去了一趟苏州寻了苏墨华,两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却是连见一面都没来得及,就传来了楚沁安被贬失踪的事情。   楚沁安消失之后,苏墨华表面上没有动作,暗地里也是寻了无数次,终究找不到人。   十五原本跟在苏墨华身侧寻了一段时日,瞧着没有动静,便用皇室暗卫的实力,入了音杀阁,借音杀阁的情报组织来收集楚沁安的消息,然而她就宛若人间蒸发一般,无论也找不到。   幸亏那日璇玑阁主起了心思想要一番诬陷沈芝兰,派了他去花灯长街之上戏做了一场暗杀,瞧着了青花的拳法还有那一条洛神鞭,十五这才知道,他寻了多年的沁安公主,如今却是改头换面,成为了英武将军的贴身婢女青花。   十五求了璇玑阁主姬弦音,让他有机会留在慕流苏身边,他入音杀阁前便说了自己是寻人而来,姬弦音瞧着他韧性极佳也是颇为赏识,何况这小丫头凑巧又在流苏身边,自然乐见其成,将十五送了过去。   十五最初去的时候,还是以长街之上的易容之貌示人,青花不擅医术,也不知晓,后来十五才暗中将真实面容暴露在青花面前,二人终究得以相认。   相认之后,十五便想着找慕流苏说清楚青花的身份,希望能将青花带到苏墨华面前也互相团聚,澄清当年之事儿,毕竟这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情意,他作为一个见证人,是一点一点看在眼里的。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想到,青花会如此固执的留在慕流苏身边,不愿意见苏墨华。甚至今日,会如此反常。   ……   慕流苏原本也不知道青花的身份,只是对她初来荆棘门的时候求着风岭换皮印象深刻,估摸着是个有些过往的人,也就想着在离开大燕之前,能够查出她的身世,替她了断些许恩仇。   可她并没有想到青花会是大楚一提便会噤若寒蝉沁安公主,她只是觉得十五这个人来的有些蹊跷,就以十五为突破口重新调查了一番。   十五原本以为他瞒得极好,却是没有料到慕流苏不仅是一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更是江湖之中威名远扬的荆棘门主。   身边又有着鬼手圣医风岭在,出手绘了十五易容下的真容,慕流苏再亲自出手,这才查出了十五乃是当初沁安公主身边的暗卫华生。   而长街遇到的苏墨华被查出来的资料之上,也是显示当初苏墨华与华生有过关系,两人在暗中寻找一个女子,只是那时候信息过于隐秘,一时半会调不出来。   之所以能确认出这个被寻找的女子便是当初的沁安公主,也就是如今的青花,还得多亏了神医谷的一行。   慕流苏本就耳目极佳,又观察入微,离开神医谷的时候,恰巧听到了那个矮小的四长老嘀咕着青花的事情,她便暗中隔音传话给风岭,让风岭问了那位四长老一些事情。   风岭的书信昨夜便传了回来,传了正巧往唐门客栈赶来的洛轻寒送了过去。所以慕流苏之所以会在唐门客栈下一趟马车,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安慰唐阿娇这个唐门千金,而是想拿到风岭的消息罢了。   那四长老昔年在神医谷云外医治人时,曾有缘替安妃医治过一次,对安妃的率真也算是印象深刻。   青花的举止尤其是那一套拳法,都随了安妃,他便有些怀疑这人便是当初救治过的安妃之女,加上风岭又告知了青换皮一事儿,那四长老越发确定,当下便凭着记忆画下了安妃的画像,让洛轻寒率先赶到唐门客栈,借着一番偶遇,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画像送到慕了流苏眼前。   慕流苏前世身为大燕女相,对各国皇宫中稍微出众一点的人都有映像,有了画像,稍微一回忆,便记得了那副画像的主人便是当初冠宠后宫,但是红颜薄命早早逝去的安妃。   能与安妃,暗卫华生,以及苏墨华三人都关系匪浅,腰间还藏着应急的洛神鞭,青花的身份,除了是当初盛名大躁的沁安公主,还能是谁?   ……   十五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俊逸容颜上神色痛苦:“所以她为何会求着鬼手圣医给她换皮,她自己的容貌和过去,难不成当真都不想要了吗。”   换皮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丢去的不只是原先的面容,更是所有的过去记忆与故人,必然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才让青花如此决然。   十五作为暗卫,自小便是为了青花而活着,可是青花竟然被逼的剥皮换骨了一次,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流苏查出的东西自然不止这些,但是那毕竟是青花的事情,她既然要瞒着十五,她这个旁观者自然也没有资格擅自告诉十五。   慕流苏看着十五,沉默半晌,忽而开口道:“你虽然本义是为了她好,但是这其间,自然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等什么时候青花愿意告诉你了,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十五听着,忽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一直以为青花是因为自己被贬为了庶民才不愿意去见苏墨华,但是他却是看的分明,苏墨华对青花依旧一往情深,只要青花能够回去,他必然不会拒绝。   可是他却漏算了一点,当初青花明明是日夜盼着皇帝给她和苏墨华赐婚的,即便是那个时候安妃病重,青花也不该会冲到苏府当着众人的面抗旨。   慕流苏说的没错,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是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能让青花那般活泼率真的性子,成了如今这般一脸严肃,极为冷漠的模样。   慕流苏看着十五逐渐冷静下来的面容,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平缓道:“既然是青花的事情,你便由着青花自己处置便可。终究我们只是旁观者,她的人生,总归要由她自己来做主。更何况,青花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脆弱,即便她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也请你记得,她的身边还有我在。”   十五原是因为青花换皮的打击瘫软跪地,如今听了慕流苏的话,很明显慕流苏话语中都是要护着青花的意思,十五重新跪直了身子,朝着慕流苏一个扣头。   这才口服心服的道:“十五叩谢英武将军,虽然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在十五心中,她永远是安妃娘娘膝下的沁安公主。英武将军愿意护着青花,便是十五心中恩重如山之人,十五今日便离去,愿将军好生对待青花。”   慕流苏倒是没有想到十五这么快便会离开,十五也算是个极为忠心的护主之人了,为了一个昔年的主子,拼命进了音杀阁,又想法设法的来到旧主身边,只为替她寻一个依靠。   想来十五原是看着苏墨华对青花一往情深,所以才想方设法想要带青花离开去苏墨华那里,如今似乎也是因为青花今日的反常而明白了些许什么,很显然,比起苏墨华而言,青花似乎更加信赖慕流苏,依着慕流苏的护短,青花待在她身边,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靠山。   慕流苏倒也没有阻拦,她原本也是与十五一般的想法,想让青花与苏墨华见一面,许是当年有什么误会尤在,如今瞧着青花的反应,还是等她自己考虑,准备好了再说吧。   至于十五,本就是只是想要确认青花有个想要的归宿罢了,璇玑阁主给了他这般恩情,他作为音杀阁的四大护法,自然不可能叛出门来,如今青花的事情解决了,他自然也就没有长久留在慕流苏身边的必要了。   她点点头:“这事儿你不用谢我,青花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断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倒是你最应该谢的,还是你们音杀阁的璇玑阁主。”   十五自然没有否认,璇玑阁主借了慕流苏武昌拿走暖灵玉的机会,这才让他得以接近了青花,认出了故人,此等恩情,委实难以报答:“十五知晓了,英武将军,告辞。”   慕流苏轻生道了一声路上小心,瞧着那刹那间轻功而去的人,原本还皓月生辉的容易微微有些可惜。   可惜了这个傻子护卫,如此一往情深,甚至为了青花,愿意心甘情愿将自己心爱的姑娘送到情敌那里,只希望她得到庇护,衣食无忧。   慕流苏感慨了一声,想着最近也不知是如何了,风岭那个风流浪荡子平白多了唐阿娇和云溪两朵桃花也就罢了,如今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情话也是突然冒出来两个仰慕者,洛轻寒那个笑面虎也是个不靠谱的?   整个荆棘门的四大尖端高手,竟然是除了一个青鱼,没有一个人这个时候是能够在荆棘门安心忙着的。   十五既然走了,慕流苏也不可能再留在院落处待着,径直迈开腿,坐在了青花的人床榻边上。   这小丫头显然是受惊不浅,慕流苏看着青花的面容,脸上也是有些怪异,难不成她当真有捡宝贝的好运气?   第一次随手救下的风岭便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后面随手看上眼收到自己身边做左右臂膀的,竟然是个尊贵一时的一朝公主。   不过这也不能怪慕流苏,如此眼睛毒辣都没认出青花的身份,首先青花跑来荆棘门的时候,本就是经历过极为残忍的挑选方式层层挑选上来的,别说她身上压根就没有公主娇贵之气,就是有,也是一点点的在筛选中被磨灭了。   更何况,谁能想到大楚这边的元宗帝会娶了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安妃娘娘做皇妃,甚至还将一国公主养的这般像个江湖儿女呢,如此看来,这元宗帝当初宠爱安妃并不是假象,应当是真的爱极了这个妃子。   ------题外话------   下一章估计在七点。   ☆、第一百四十一章收买人心   “主子……”   也不知道是感应到慕流苏在还是睡够了,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床榻上的青花便悠悠转醒。   瞧着慕流苏静静的斜靠在床榻的床梁上,有些倦容的闭着眼,眉羽微皱,似乎颇为忧心的模样。   青花心中一跳,有些不敢面对,却还是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慕流苏本就闭上眼假寐而已,听见青花的声音,自然醒了过来,瞧着她的样子,似乎情绪缓了不少,除了脸色有些古怪,倒也没有在苏家赌坊那般容色苍白。   她眸光动了动,微微点头道:“醒了便好,身子可还不舒服?”   青花哪里有不舒服,不过是借口逃开罢了,想了想,觉得还是早些坦白的好,顿时朝着慕流苏摇摇头道:“主子,对不起,青花没有不舒服,不过是……”   “行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我知晓你有难言之隐。”   慕流苏却是止住了青花的道歉,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笑道,“今日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带你去了结了过往恩仇,去没考虑到你也有你自己想要的处理方式,十五已经回了音杀阁了,我是来替他转告你的。”   “主子……”青花听着慕流苏的话,脸上不由颇为动容,很显然主子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也知晓她与苏墨华之间有那么一段儿女情长。   可是慕流苏第一件事儿不是责怪她的隐瞒,也不是怀疑她是否是苏墨华派来的奸细,反而是亲自向她道歉,说是她思虑不周。   青花眼眶微微有些泛红,鼻头也是一酸。   慕流苏最是瞧不得小姑娘家家的哭了,若是她看不惯要收拾的女子哭也就罢了,如今瞧着自己颇为爱护的手下哭了,还是青花这么个素来严肃的小丫头,难免看着有些揪心。   慕流苏想了想,立马抬手摸了摸青花的头,学着风岭洛轻寒哄弄小姑娘的招数道:“哎哎哎你别哭呀,我可告诉你,虽然我已经知道你当初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不过如今你是我荆棘门中的人,也是我慕流苏的属下,总之我不会将你当成沁安公主供着的,你还是我的属下青花,该做的还的做。”   “谢主子。”青花显然也是被慕流苏这一番话逗笑了,瞧着她害怕自己哭的模样,也是觉得心中颇暖,多余的话她也就不说了,但是心中却是默默想着。   早在换皮之后,她就永远都不是大楚的沁安公主了,青花只是青花,这一世都留会在主子身边,不离不弃。   “主子,十五可曾有话转告?”青花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十五对她的情意她还是颇为看在眼中的,可惜她早已经心有所属,一颗心,怎么又能托付给了两个人呢。   十五为了她也不惜闯进了音杀阁,也不知用了什么条件才会让璇玑阁主答应让他来到自己身边,如今她自然是顾不上十五那边的事情了,只能暗中希望着十五不要出事,希望音杀阁的璇玑阁主也是个通情达理如自家主子这般心疼手下的人。   “他回了音杀阁,让你不要担心,拜托我好生照顾你,就这些了。不过璇玑阁主看着也是素来关心手下的,你不用太过担忧。”   慕流苏也知晓青花心中惦记,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璇玑阁主是个妙人,应当不会为难十五,也许她倒是可以抽个时间过去再拜会一趟璇玑阁主。   毕竟能同意让自己的手下到另一人手下指使,估摸着也是心性大的,不过那日瞧着璇玑阁主那一番盛世美颜,性子似乎也不像是传闻之中那么手段铁血,原本她还认为璇玑阁主以暖灵玉为交换条件,让她带了个十五回来,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事情要做。   如今瞧着,似乎也是为了十五来到此处与青花相认,想来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慕流苏倒是觉得,再去会会也可以。   青花听着慕流苏的话,自然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心中也没那么担忧了,暗自感慨了一声:“这样倒是挺好的。”   ……   慕流苏这边青花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边慕老夫人却是沉着老脸容色不耐的等着慕雪琳出来。   环儿哆哆嗦嗦的在地上跪着,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慕老夫人会寻她下涮。   “老祖母……孙女儿知错。”慕雪琳简约的收拾了一番,挑了一套合体的翠绿色撒花烟罗裙,只来得及随意挽了个发髻,上了浅妆便急急迈步出来了。   虽然她并不真的如同平日里那般懦弱胆小,但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多了几分心虚,再加上慕老夫人脸色不好,慕雪琳自然也有了几分畏惧之心。   慕老夫人闻见动静,没好气的朝慕雪琳瞪眼过去,一眼瞧着慕雪琳这般宛若修竹碧水的打扮,倒是有些眼前一亮。   平日里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婉瑶和慕嫣然二人身上,一个被视为掌中宝,一个被视为眼中钉,对于府上的其他庶女自然没有放在眼中,如今慕老夫人突然打起了慕雪琳的主意,自然是怎么瞧怎么顺眼,就是不顺眼也觉得顺眼。   不过该端的长辈架子自然还是要端的,慕老夫人朝着慕雪琳训斥道:“如今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未晨起梳妆,你这个闺阁小姐做的可真像个样子。”   慕雪琳不敢反驳,只能乖顺的道:“老祖母责骂的是,孙女儿日后不敢了。”   慕老夫人素来喜欢乖巧的,以往慕婉瑶便是揪着这一点,得了慕老夫人欢喜,如今瞧着慕雪琳这性子也是个温婉的,老夫人不由越发满意了,瞧着慕雪琳的眼神也和蔼了些许。   她挥挥手,不再追究道:“行了,知道错了就好,日后需得注意,你是我将军府的小姐,日后也是要出席京中各家宴会活动的,平日里闺阁礼仪都需要好生记着,可不要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慕老夫人这话一落,慕雪琳心中却是一跳,听老祖母的意思,难不成日后将军府上的年轻一辈的交际活动,慕老夫人是准备让自己来接手?   以往这些事儿都是由慕婉瑶进行的,如今慕婉瑶突然成了慕霖平的妾室,自然没有资格在涉足这些东西。   不过按道理来说,这些交际活动其实原本就应当是由慕嫣然来进行,可是慕老夫人和慕流苏姐弟素来水火不容,如今即便是慕婉瑶没法插手了,慕老夫人也是极为不愿意将这些能够结交人脉的事儿交到慕嫣然手上。   而整个将军府上,除了慕婉瑶之外,原本慕惜柔是个极为合适的,可惜慕惜柔与梅世辉早就已经传出了丑闻,让她出去也不合适,算来算去,七小姐才不过九岁,也只有自己这个素来“懦弱”的六小姐合适了,能有如此安排,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环儿也是个机灵的,听着慕老夫人的话,环儿也是眼前一亮,平日里这个小姐表现得懦弱无能,她却是觉得自家小姐是极有手段谋略的,如今可不是否极泰来,得了慕老夫人重视了。   慕雪琳脸心中想了想,立马露出极为明显的喜色,对着慕老夫人笑道:“孙女儿多谢老祖母抬爱,孙女儿自当好生记着老祖母教诲,谨言慎行,不会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慕老夫人看着,心中暗中点头,这人看来是个聪慧的,能听懂她话中的深意,如今瞧着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显然也是个心思浅,没那么多弯肠子,是个好拿捏的,心下顿时决定了下来,这事儿也就非慕雪琳莫属了,这孩子瞧着也是个乖巧的,好生培养起来,日后若是许了一门好亲事儿,也算是霖平的一个帮衬。   慕老夫人想着,开口招呼了一声慕雪琳:“六姐儿,你过来。”   慕雪琳乖巧的站了过去,慕老夫人近处瞧着,见着丫头容色尚好,越看越觉得自己没选错人,她伸手便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翡翠玉镯摘了下来,拉过慕雪琳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慕老夫人一副目光慈祥的模样道:“来六姐儿,你是祖母的宝贝孙女儿,往些日子老祖母没赏过你什么,如今这一串翡翠镯子,乃是当初长辈留下的嫁妆,如今便赏赐给你了。”   慕雪琳面上露出些许惶恐之色,双手托着翡翠玉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却是极为懂事的将玉镯又递还给了慕老夫人,连连摇头道:“老祖母厚爱,孙女儿感激不尽,只是这玉镯委实太过珍贵了,孙女儿不能收……”   “哪有能不能收的,”慕老夫人瞧着慕雪琳虽然嘴上推拒,倒是那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光,越发觉得这人是个好收买的,心中得意,面上更是慈祥和蔼。   “这些个东西本就是你们这些年轻孩子用得着的,我一个老婆子戴着,也无甚用处,祖母既然赏给你了,六姐儿只管收着便是,不过也需要记得,莫要辜负了我这个做祖母对你的期望才好。”   如此一语双关,明摆着的收买之话,别说慕雪琳本就不是个蠢的,便是她当真是蠢的,也应当知晓拿人手短吃人手软这事儿。   她面上的惶恐顿时褪去,娇美的面容上也露出笑意盈盈,看着慕老夫人的眼神更是几乎要笑成了一朵儿花:“那孙女儿就多谢老祖母了,老祖母放心,孙女儿自当不会让老祖母失望的。”   慕老夫人瞧着慕雪琳一张笑靥生花的脸,虽然心中对慕雪琳这般贪财的举动觉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总归这样的人最好拿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今儿这一番敲打,已然是成功将慕雪琳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慕老夫人心中也放下心来,顺带着鄙视了一番慕嫣然。   当初她便不同意慕恒娶了就柳氏进门,慕恒还为了这么个孤女差点和她闹翻,最后还是将人娶了进来,可谓是丢光了她一张老脸,如今慕嫣然身为嫡女又如何,这将军府终归还是由她这个长辈的做主,慕嫣然想拿到人脉,门儿都没有。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慕老夫人也不再待着,转头便朝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连忙过来扶着慕老夫人起身。   慕老夫人对着慕雪琳道:“老祖母今儿就是过来瞧瞧你,也是寻思着将军府上也就六姐儿你适合戴这镯子,这才特意过来赏赐,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要怕麻烦,径直寻老身便是,今儿也乏了,老身就先回去了。”   慕雪琳殷勤的上前扶住了慕老夫人的另一侧,甜甜笑道:“孙女儿送送老祖母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摸黑会面   慕老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环儿立马迎了上来,方才脸上的惶恐和不安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欢欢喜喜的对着慕雪琳道:“小姐,慕老夫人这是要赏识你了,小姐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慕雪琳看了一眼环儿,面上却是没有那么高兴,瞪了一眼方才忘记通报的一群人,这才径直进了屋内。   环儿也歉疚慕雪琳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不由有些纳闷,但是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也是不敢多说。   “环儿,本小姐问你,你觉得这将军府,能做主的是老祖母,还是流云院的那位三哥哥。”踏入内室,慕雪琳走进梳妆镜取出了被手忙脚乱揉成一团的画卷,脸上露出些许可惜神色,却是对着环儿问道。   “这……按道理来说自然是老夫人做主,但是……”环儿似乎也回味过来,按道理说慕将军没有回来,这府上能够做主的应当是慕老夫人,可是慕老夫人和流云院的那位三公子交锋过多次,似乎却是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慕雪琳看她也不算太笨,也是出口道:“老祖母不过是一介妇孺,目光短浅想要扶持一个庶子慕霖平,可是但凡聪明人瞧着,都知道慕霖平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何况三哥哥还有军功在身,手握兵权是迟早的事,这诺大的将军府,瞧着是老祖母一人独占,实际上三哥哥却是丝毫没有落过下乘。”   慕雪琳将手中的画卷展开,青葱玉指温柔的抚上,试图扶平那揉皱的画卷,嘴上却是接着道:“老祖母虽然宠爱大哥,不过是因为宋氏是她娘家那边的人,是她为父亲亲自定下的正妻,而三哥哥的生母却生生插了一脚,成为了正室,老祖母如何能不恨,她虽然护着慕霖平那边,但是父亲这边,却必然是护着三哥哥的。更何况,三哥哥本身就有自己的势力,即便老祖母再如何使计,终归吃亏的是老祖母自己。”   环儿听慕雪琳如此解释,也是想明白了,虽然她平日里没有和这位三公子见过几次,不过确实那些和老夫人对质的大场面上,这位三公子是没有吃过半点亏的,她虽然瞧不出来什么动静,但是自家小姐却是个极有心思的人,看样子如今她是站在慕流苏一个阵营的。   环儿一想通,脸上顿时有了忧色,压低了声音有些惶恐的对着慕雪琳问道“可是小姐,如果三公子当真如此厉害,那么今日老夫人来这里的事儿,三公子应当也会知晓了,若是三公子怀疑你被老夫人收买了这可如何是好。”   慕雪琳看了一眼环儿,语气夜压得低沉:“所以本小姐今夜必须亲自去一趟流云院。”   “可是老夫人既然有意拉拢你,想必已经在外面布置了些许监视的人吧。小姐你这个时候去流云院,老夫人必然会对你起疑,饶不了你的小姐。”   环儿迟疑了一秒,不由有些忧心忡忡的道。毕竟在环儿眼中看来,那能够得到参加各府聚会资格,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不仅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人脉,也极有可能寻到一门好亲事。   女儿家的,终归还是嫁一个好婆家才能过上好日子,若是为了和三公子一个阵营,白白浪费了这么个机会,还是有些可惜。   看着环儿的表情,慕雪琳一时感慨这个丫头难得一见的开窍了,脸上也是露出几分笑意,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平白将慕老夫人的这个机会浪费了,三哥哥对这一块儿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反正慕嫣然也不会涉足这一块,就算慕流苏当真让慕嫣然和她一起出席,反正也是没有什么坏处的,应当会由着她去。   慕雪琳思虑一周,脸色倒是没有环儿想象中那般凝重,只是颇有几分严肃的看着环儿道。   “你倒是聪明了些许,会猜到老祖母会在外面布下眼线,不过还是没有想得透彻,谁说本小姐现在就要去流云院了,等到今晚,夜黑风高的看不清人,本小姐再摸黑出去,用你的身份暗中去一趟流云院。”   若是她用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的出去,别说是走到流云院,怕是刚刚踏出自己的院子,都会有有人起疑立马报告老夫人的。但是如果是借用环儿的身份先走出自己这院落,介时在用点法子甩开慕老夫人留在外面的眼线,偷摸去一趟流云院,那便是天衣无缝了。   环儿听着慕雪琳的话,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惊叹:“还是小姐聪慧。”   两人合计一番,慕雪琳瞧着展开的画卷上,因为墨汁未干,如今瞧着也是乱七八糟的,不由往一旁装着废纸的纸篓一扔,有些不快的道:“到底是毁了,晚些时候,将这些画卷都带出去烧了吧。”   环儿躬身应是,慕雪琳被慕老夫人这一番打断,显然也没了作画的兴致,也就安然的躺会了床榻上,在屋内等着夜晚来临。   ……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听着青花汇报慕老夫人的动静,见她不出意外的打上了慕雪琳的动静,脸上依然没有半分波动,意料之中,又别无选择,自当如此。   青花见慕流苏一派从容,脸上也是没有半分慌张之色,总归都在主子的预料之中,估计不多时,那位府上的六小姐便会趁着夜色摸黑过来一趟。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手中一卷青花描随手拿过来的男子画像的画卷,她这个六妹妹倒是个厉害的,先前知晓她在宫中对那男子动了几分心思,原以为会守着些许女儿家的闺德,如今倒是学着暗作画像甚至私自收藏了。   “主子,这六小姐似乎……”青花显然也是瞧着这副画卷有些不太满意,这人毕竟是主子在将军府布下的棋子,却是如此不懂得谨言慎行,若不是今儿慕老夫人是过去收买人心,不会为难了慕雪琳,恐怕今儿慕雪琳这私藏的画像都得被慕老夫人翻出个底朝天来。   “无碍,总归我与慕老夫人已经水火不容,她若是委实本事不好被揪住了小辫子,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对我造成不了威胁,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各取所需,算不得什么助力。”慕流苏倒是不介意,懒洋洋的泯了一口茶,又将手中的古卷翻动了一页。   瞧着天色完全黑了,慕流苏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她懒洋洋的开口对青花道了一声:“人到院落之外了,去开门吧。”   青花暗中想着主子的功力委实不知道是有多高,她尚且半点没有察觉,主子却是如此轻易表达笃定慕雪琳来了。   上前去将门打开,果然瞧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院外处行了过来。慕雪琳瞧着慕流苏那亮了灯火的屋内,面上也是一阵庆幸,得亏她没有因为一个玉镯和一个人脉交际的机会就偷偷换了阵营,很显然慕流苏算无遗策,甚至已经猜到了她今晚会过来。   如此看来,她的院落是受了慕老夫人的监视,可是约摸着整个将军府上,都是受了她这个三哥哥的监视。   慕雪琳原本还有些蹑手蹑脚的,瞧着青花脸上一股子安然,显然是极为胸有成竹这诺大的流云院无人敢来监视,一身的气势比她这个小姐还要足一些。   她顿时改了姿态,端庄大方的走了进去,朝着慕流苏行礼道:“雪琳见过三哥哥。”   慕流苏抬头瞧了慕雪琳一眼,一双清澈凤眸瞧不出情绪波动,看着慕雪琳语气清缓从容:“早春夜寒,六妹妹披风带露而来想必也是有些受凉,先坐下喝一盏姜糖水暖暖身子的好。”   慕流苏眼中的淡然和那一副不慌不躁闲情惬意的模样,却是看的慕雪琳暗暗心惊,她有些拘谨,显然不敢落在,只是颇有礼节的道了一声“多谢六哥哥,雪琳不冷,雪琳今晚过来,是要与三哥哥说一件事。”   慕流苏瞧着她不敢落座,脸上倒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再提出让他坐下的事儿,面色依旧极为从容的道:“六妹妹好生客气,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愿闻其详。”   慕雪琳瞧着慕流苏没有坚持,认为自己没去做那个椅子是正确的,也就对自己的聪慧自信了些许,极为快速,精简要点的浓缩了一番:“三哥哥,今儿老祖母过来寻我,不仅送了我一个翡翠玉石镯子,话里的意思似乎还让我去进行日后将军府的涉外交际。”   说着,慕雪琳便从衣摆间取出了慕老夫人赠送给她的翡翠玉镯,将其放在了慕流苏眼前的桌子上,说实在的,这镯子倒是个好镯子,她是个庶女,当真没瞧着这般精致的手镯,虽然有几分不舍,不过慕雪琳还是不敢为了一点贪欲留下自用。   慕流苏听着,看着模样倒像是在思索,青花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哪里还需要思索,瞧自家主子的样子,分明是没有将慕雪琳的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儿,估摸着是那玉石二字又惹得了自家主子想起了自己赠给姬二公子的暖灵玉一事儿。   隔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慕流苏还未回过神来,青花不由出声咳嗽了两声“咳咳,主子,六小姐还在等你的话。”   慕雪琳原先也以为慕流苏是在思考慕老夫人的用意,如今瞧着青花的意思。原是走神去了,脸上闪过些许惊诧,慕雪琳却是端端不可能有半分不满的,只能面容乖巧的等着。   “咳,”慕流苏显然也是被青花唤醒回过神来,开口笑了一声,倒是没有丝毫窘迫之情,看着慕雪琳恢复了一贯的常态:“六妹妹无需担心,既然哟知晓你如今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是自然不会起了质疑你的心思。六妹妹也无需惊慌,不过是件小事儿,日后瞧着处理了便是,无需事事亲自过来告知。”   慕雪琳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瞧着慕流苏的意思,却是是没有起半分怀疑她的心思,甚至还让她这种事日后不用亲自跑腿,显然是一种手掌局势的自信之感,慕雪琳心中暗暗一惊,还好没有站错队,这将军府,自从她这位三哥哥回来了,就已经变了几次天,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彻底变天了。   慕雪琳脸上的神色越发恭敬了些许,迟疑了些许,终究是改了主子,不敢将自己的私心帮藏下,只能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不瞒三哥哥说,雪琳毕竟是庶女,对于慕老夫给的有资格出席帝都贵族之间的交际活动这个条件还是颇为动心的,但是雪琳也知晓,这资格本就应该是属于二姐姐的……”   ------题外话------   下一章估计在下午两点半左右。   ☆、第一百四十四章乌烟瘴气   青花在一侧打量着慕雪琳,倒是没想到慕雪琳会直接将内心想法说出来,不过这样坦诚的话,估计主子会对她稍微改观几分。   慕流苏自然不会诧异,慕雪琳本就是个聪明的,这些年在府上,最隐忍的不是慕嫣然,也不是五小姐慕惜柔,而是许姨娘的这个长女慕雪琳,虽然平日里瞧着性子懦弱,可是先前在宫宴时候,慕雪琳那一番算计早就被她看在眼中。   慕雪琳可以说是将军府上中最为聪慧的一位庶女小姐,慕婉瑶是因为受了慕老夫人宠爱,又在宋氏的算计浸淫下才懂了几分算计心思,但是慕雪琳的生母许姨娘一看便是个直肠子,慕雪琳却能养成这般隐忍性子。   估摸着也是瞧着宋氏将慕嫣然一个嫡小姐都打压成了这般模样,自己的生母又靠不得,所以才越发小心谨慎,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明显是个有手段的人,如今却是毫不隐瞒自己心中的贪欲,无非是想博得更多的信任罢了。   慕流苏清浅一笑,对着慕雪琳露出一个些许疑惑的面容:“难道六妹妹以为二姐姐愿意去什么地方,不愿意去什么地方,老祖母还能做的了主不成?”   慕雪琳心中一惊,原本的恭敬神色顿时破裂了几分,瞧着慕流苏的模样,也是颇有震惊。慕流苏的意思,可不就是明摆着说慕嫣然不过是不愿意参加这些活动所以不去罢了,若是她愿意参加,只要有她慕流苏在,谁也拦不住。   如此猖狂的一句话,被慕流苏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偏生慕雪琳改不曾觉得她是在说大话,而是真的有这般实力,且话里话外都是颇为维护慕嫣然的意思。   想起自己先前在宫宴上,借了慕嫣然做了一次挡箭牌,慕雪琳顿时有些后怕。还好事后和慕流苏好生道过歉了,否则估计她的下场也不会比慕婉瑶慕惜柔好到哪里去。   “六妹妹所求无非是日后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觅得一门好姻缘罢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会成全六妹妹,如今既然是老祖母也正有此意,六妹妹便放心去就是了,自然也不用担心我会多心,只需记得,我这个哥哥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话的意思便是暗示了慕雪琳她的心中所想她慕流苏能给给予,慕老夫人有这个打算,不过是随了她的意罢了,至于用人之道什么的,慕流苏自然是诳她的。   慕流苏用人,要么就是利用,要么就是交心,利用自然是有十成十的把柄攥在手中,至于交心之用,前世她过于真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前世在大燕吃了一亏长了记性,她才算是知晓了所谓的人心隔肚皮还是有道理的。   慕雪琳自然能听懂慕流苏的意思,很显然慕流苏是并不反对,甚至说完全不在意她会不会抢了慕嫣然的名头参加这些东西笼络人脉一事儿,虽然这事儿在慕雪琳眼中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但是慕流苏的话并非像是在作假,她眼中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几抹惊诧神色。   青花看着慕雪琳的反应,却是暗中轻嗤。   慕老夫人能有什么大的人脉,主子手中攥着大楚的半个江湖势力,便是洛轻寒一半的财阀也是握在了手上,更别说风岭的神医谷势力……   再说整个朝廷,三分之一的人都看着慕家一门出两将的荣宠,更是想法设法的想巴结自己主子这个未来之星,荣亲王府的大公子和荣亲王府在慕流苏手中也讨不了好处,皇宫公主和沈相乃至沈芝韵都有意与自家主子结交。   至于二小姐慕嫣然,虽然很少出过将军府,但是右相家的李家兄妹和宫中太子明显都对其有几分探究之意,可以说整个大楚的顶尖人脉都握在了这对姐弟手中,慕流苏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芝麻大小的东西去平白劳累了慕嫣然出去诸般应酬。   他们这些人将所谓的交际人脉一事当做多么值钱的东西一样万般宝贝着,恨不得通通都私自笼络在手中,哪里知道在慕流苏眼中,却是觉得除了会累坏了人,却是一点别的用处也没有,总之正眼也瞧不上呢。   慕流苏觉得这话说的也差不多了,慕雪琳也算达成了目的,也该早些回去了,顿时对着慕雪琳道:“六妹妹,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先行回去吧。六妹妹素来聪慧,方才我与你说的话,其间意思你也应当清楚,想明白了也该知晓如何做了。我乏了,就不送六妹妹了。”   慕雪琳从真好中回过神来,见慕流苏下了逐客令,面容却是也是有些倦怠犯困,自然也不敢在多待,忙起身行礼道:“不敢劳烦三哥哥相送,雪琳先行回去了。三哥哥早些休息。”   慕流苏点点头,果真起身便朝着内室行去,懒洋洋动了动脖子,颇为倦怠的唤了一声:“青花,你也下去歇着吧。明儿无需唤我早起。”   青花也应了一声是,作势便要顺路送送慕雪琳,慕雪琳自然是不敢和慕流苏身边这个凶悍的丫头走在一起的,连声推拒,这才有些惶恐的退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那几个出手已经给将军府不少女眷造成了心里阴影的青花呆呆站着,莫名其妙的瞅着逃也似的慕雪琳,这人不是素来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么,怎么如今这般慌慌张张自乱阵脚。   ……   去了一趟神医谷后,风岭,青花和姬弦音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慕流苏一时便闲暇下来,整日缩在将军府就做院中修生养息。   日子一日一日过着,慕老夫人这些日子着重在培养慕雪琳这个孙女儿,顺带着将府上的一众小姐都带过去重新请了嬷嬷教习闺阁礼仪,尤其是慕雪琳的训练强度更是其他庶女的两倍,大有培养出第二个慕婉瑶的阵势。   又不是皇帝选妃快要进宫了,搞这么大的阵势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这滑稽的事件,慕嫣然肯定不愿去浪费时间,慕流苏自然也不同意她去瞎掺和,两人义正言辞的用身体不适的原因拒绝了,这倒是合了慕老夫人的意思,反正她也不希望慕嫣然这个孙女儿习得了一身好礼仪,平白出去出了风头。   忙着这边的事情,慕老夫人那一双眼睛全部都盯着慕雪琳去了,自然是没有心神来找慕流苏的茬,也就变相的安分了不少。   慕老夫人这边倒是安分了,宋氏这些天却是因为慕老夫人弄出来这件事儿搞得颇为头大。   虽然知道慕老夫人是为了培养出第二个慕婉瑶替慕霖平做助力,可是慕雪琳得了慕老夫人重视,许姨娘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时不时便领着丫鬟嬷嬷到她面前溜达一圈,那洋洋得意的模样让宋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偏偏这人还不能得罪狠了,毕竟是慕雪琳的亲娘,既然如今需要用着慕雪琳,那总归得好生安抚着,不能闹得太僵,也就收了脾性。尽可能的将就着许姨娘,有些失示弱。   可那许姨娘又不是个有眼力见的,只看着宋氏在她手上吃了亏没讨到多少好处,而慕老夫人又明显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越发大胆,恨不得这些年在宋氏手下受过的气给发作出来。   一个咄咄逼人得寸进尺,一个退避三舍不敢硬来,自然就大有生生压了宋氏一头的架势。   和宋氏同样头痛的还有宋氏的女儿慕婉瑶,原本慕婉瑶还是颇有耐心的待在长乐院,静静等着宋氏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好消息的,然而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宋氏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反而被一个许姨娘弄的焦头烂额,常常推脱身子不适还头疼。   而慕婉瑶如今以慕霖平的妾室身份住在长乐院中,也是被那一群身份卑贱的女人堵的心口疼。   因为慕老夫人早些便挑了个日子,一起将那七八个长乐院的女人通通纳入了慕霖平门中。   长乐院原本就多的是婢女,如今又冒出来了这么一大群的女人,整个将军府上,自然也就只有长乐院最为热闹了。   不仅是这群妾室让慕婉瑶头痛,慕惜柔那个女人也是仗着她落了势,时不时的跑来寻她的不快,慕婉瑶现在对外的身份毕竟是个妾室,即便是慕惜柔是庶女,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讨了几次憋屈,自然弄的慕婉瑶越发脾气火爆,焦躁不安了。   于是这段日子,整个将军府上,完全这一群女人互相倒腾,弄的乌烟瘴气好不热闹,也就只有慕流苏和慕嫣然的院子里最是安静。   没有涉及到自己头上,慕流苏倒也懒得出手,只是由着她们折腾,好不惬意。   ……   又过了些许日子,慕流苏实在是觉得太过悠闲,听着青花说长乐院最近热闹得紧,也便挑了个旭日阳光的时候,叫上了青花,两人悠悠的入了长乐院,神不知鬼不觉的斜靠在一株枝叶繁密的古老榕树上。   青花手中一袋瓜子,一人靠着一根粗壮枝丫,漫不经心的磕着瓜子,显然是兴致勃勃的来瞧着长乐院的热闹来了。   这一株榕树委实颇为高大,不仅枝叶繁密将主仆二人的身影遮了个七七八八,更是视目极佳的地方,一眼看过去,正好能将长乐院那一群莺莺燕燕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群女人都是凑巧借着慕流苏的算计入了府的,似乎也是知道若不是投机取巧,自己是不资格入了将军府的,很多有了自卑感的人多半会下意识的从一些自认为比不上自己的人身上去寻找优越感,于是这几个新进门的妾室自然就极为自然的将目光率先落到了慕婉瑶这个所谓的“嬷嬷之女”身上。   在她们眼中,一来是认为慕婉瑶一个卑贱的嬷嬷之女,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平白当了将军府上的小姐,不要脸的爬了床也就算了,被揭穿身份后还能极为顺利的成为将军府上的妾室,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加上慕婉瑶还生了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身为妾室,没对她们表现出友爱便罢了,平日里还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更是惹了一种妾室的敌意,恨不得找个机会好生将慕婉瑶羞辱一通,   本来这种门第嫁进来的人,若是只有一两个妾室的话,许是还没有这般打的胆子来针对慕婉瑶的,偏偏是一群的女人,都以一种仇视的态度对着慕婉瑶,所谓的人多力量大,到了长乐院,便成了人多胆子大,下定决心要让慕婉瑶好看了。   ------题外话------   稍微迟了下,下一章六点半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五章群殴慕婉瑶(虐渣)   一众婢女在长乐院慕婉瑶的住所前放置了一张长长的小几,上面摆了几盘水果点心,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小几坐在长凳上,神色颇为惬意,一边吃着瓜果一边闲闲聊着。   慕婉瑶这几日显然也是被这几人弄的不胜其烦,紧闭着大门没有动静,任由她们在门前如何闲言碎语,也没有打算开门。   那群女子随意使唤了一个婢女上去敲门,屋内也没一点反应没有,一个女子恼怒的转过头,赫然便是当初喜宴上闹得最凶的郭夫人之女郭霞,郭霞在这一堆女子中算是家中长辈职位最高的一家,自然也就成了一堆夫人的主心骨。   “郭姐姐,这小贱蹄子没半分动静可是如何是好。”一侧的女子也是向着郭霞投以困惑的目光,显然也是十分不满意慕婉瑶这般举动,她们都挑衅到门前来了,怎的这慕婉瑶还能忍得住,这就跟她们原本准备好了一拳发泄,然而这一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半丝反应都没有,真是让人没瘾儿。   郭霞脸色也不好,这慕婉瑶也不愧是在将军府上做了十多年的小姐,后宅的手段倒是学的不错,她们一群人都和她不对付,她却是凭着一人之力应付了多次,这叫她们如何能气的过。   郭霞想了想,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转头对着一众殷殷相盼的女子道:“姐妹们,既然婉瑶姐姐不愿意出来与咋们这些人玩耍,也便罢了,咋们姐妹自个儿快活便是,今儿天气也是甚好,大家不若一起来唱唱歌吧。”   话落,她朝着一旁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笑道:“杏儿妹妹,霞儿听说你音色嘹亮高亢,不若就由杏儿妹妹来个开门红吧。”   那被唤作杏儿的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如今看了一眼郭霞对着慕婉瑶的屋子一个劲儿的使着眼色,这才明白了这是郭霞让她故意唱难听的歌引慕婉瑶出来。   杏儿顿时也就放下心来,想着自己的声音本就不好听,如今唱的难听也不会有人笑话,顿时张嘴便唱出生来。   慕流苏和青花瞧着那一群女的窃窃私语了半天,还以为是在想些怎么将慕婉瑶炸出来,静静等着看一场好戏,果然没有多久,其中一人便忽而唱出声音来,只是那声音委实有些难听不堪入耳,撕心裂肺,鬼哭狼嚎一般,真是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慕流苏和青花本就是习武之人,耳目极佳,如今看见这般阵势,立马运功挡住了那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歌唱声挡了大半。   杏儿刚刚唱罢,另一个女子也是接着唱出声来,那声音比起方才的鬼哭狼嚎还要可怕,一个调儿没唱准也就罢了,偏偏还扯直了嗓子嚎叫,生怕谁听不见一般。   唱累了,马上换下一个妾室接着唱,生气十足,还嗓音一刻不低,几个妾室自然是不觉得有半分难听,反而觉得兴致勃勃,越唱越兴奋,哪有半分受不了的模样。   一个接一个从未间断,真是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到了最后,更是一群妾室齐齐合唱出声,那些个伺候在旁边的婢女都觉得魔音灌耳不想再听,但是碍于人家毕竟是主子,也不敢出声反驳,面色痛苦,却又不敢捂着耳朵,委实是难受得紧。   青花和慕流苏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可以想象屋内的慕婉瑶又是怎样一个反应。   “哐当”一声,慕婉瑶伸手便将梳妆台上的众多瓶瓶罐罐洒落在地,面容狠绝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骂道:“混账东西,一群疯女人,唱的什么个鬼东西,奔丧吗这是!”   “姨娘……这几位姨娘实在太过分了,咋们可怎么办呀。”慕婉瑶身边的贴身婢女也是颇为难受的捂着耳朵,面容痛苦的看着慕婉瑶。   慕婉瑶转头看着贴身婢女的样子,眼中有猩红血丝,显然是因为接连几日被这几个女人搞得没个好觉,她瞪着那婢女怒声道:“你遮个屁的耳朵,马上去给我把早晨洗漱的那盆水端过来,这般疯子女人,还真要上天了不成。”   婢女不敢反驳,战战兢兢的跑去了,手脚麻利的端着那盆洗脸水过来,慕婉瑶看了她一眼,忽而转身坐回了梳妆台的凳子上,冷冷的道:“给我放下。”   那婢女不敢拖沓,连忙将水放下来,慕婉瑶踢了绣花鞋,把脚放进了盆子里一通搅动,又出声道:“再去给我拿鞋过来。”   婢女立马又拿了双干爽的绣花鞋过来,替慕婉瑶擦了脚,细致的穿上。慕婉瑶提起先前那双绣花鞋,径直扔进了盆中,对着婢女沉声道:“听着,等会儿我叫人将门打开,你就给我把这水朝着那群女人泼出去,若是泼不到人,你就等着被卖到青楼去吧。”   那婢女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装了一双绣花鞋的水盆给打翻了。   她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婢女,若是一下子得罪了外面一群的姨娘,恐怕是讨不了好日子过的,但是她却也知晓慕婉瑶的手段,也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听命,如今也只能尽力稳住心神,接稳了盆子。   那婢女脸色苍白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都听姨娘的吩咐。”   慕婉瑶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这才转首朝着门外走去,婢女端着那盆恶心的水紧跟在身后,身子紧绷,不敢有半丝懈怠。   慕婉侧侧来身子,又转头问了一句端着洗脚水和绣花鞋的婢女:“还不快些滚到前头来,准备好了就开门了。等泼了这盆水,立马去通知我娘还有老祖母过来,就说我快被这群疯女人打死了,听到没?”   那婢女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恰恰站在慕婉瑶刚刚站着的地方,稳了稳心神,等面容稳定下来才视死若归的道:“听到了姨娘,奴婢都准备好了。”   慕婉瑶这才点点头,给守在门侧的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婢女这才极为迅速的将门打开。   外面一群背对着屋子的妾室伸长了脖子正唱的起劲,声音高亢,盖过了开门声音,自然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已经开了,唯有一个正对着慕婉瑶房门的妾室惊呀的瞪大了眼睛,面色欢喜的道:“门开了……”   “哗啦”一声,那一盆混了脚丫味和绣花鞋味道的水便从那打开的门中径直泼了出来,因为害怕被卖到青楼做妓子,那婢女自然是看准了地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极为精准的一泼,当真是将那一群妾室全部兜头而下泼了个遍。   其中那两只绣花鞋更是无比凑巧的落到了带头寻事儿的郭霞身上,一只落在怀上,一只正好砸在她的脸上。   青花看着这副场景,也是不由有些感慨,这群女人当真是将慕婉瑶气傻了,如今竟是连洗脚水都倒了出来,委实是可惜了那一桌子的瓜果点心了。   慕流苏倒是没露出几分惊色,慕婉瑶虽然素来是个有手段只会背地里搞动作的人,但是接连几日被这群疯女人骚扰找茬,自然也是被气的忍不住发泄些许的。   至于这群女人嘛,虽然是因为她想要气着慕老夫人才让慕霖平纳入将军府的,但是这几人自己贪欲太重,还如此不安分,将军府的口粮虽多,总归不能由着这群女人糟践,不过倒也用不着她亲自出手,左右慕婉瑶虽然受了些许打击,但是总归不是个脑子蠢的。   若她料得没错的话,慕婉瑶应该还是会再使些心机手段,将这群和自己不对付的女人一网打尽的。如此,只是这法子,估计也就是最为下下策的苦肉计了。   反正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慕流苏自然乐见其成。   也就随手又从青花手中抓了一把瓜子儿,漫不经心的磕着,静静看这一出大戏。   ……   那婢女泼完了水,像是知道自己闯了发过大祸一般,扔了盆子拔腿便跑。慕婉瑶恰是时候的站了出去,直直的立在门口,面容怨毒的看着一众女人,容色阴沉却又偏偏带着欠揍的笑意道:“哎哟喂,我的各位妹妹们,大家唱了这么久的歌,想必嗓子都冒烟了打,我这个做姐姐的过来替你们润润嗓子,各位妹妹不用感激。”   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那些个妾室全部淋成了一堆落汤鸡,顿时一声声惨叫哀嚎不绝如缕的爆发出来,郭霞伸手将脸上味道颇重的绣花鞋拿下来,几乎是没忍住气晕了过去。   郭霞站起身来,平日里的理智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涨红了眼睛,恨不得冲上去将慕婉瑶给掐死,伸手便将手中的绣花鞋朝着慕婉瑶的方向扔了过去:“贱人,你故意的是不是!”   “啊啊啊!太恶心了,这分明就是洗脚水,太恶心了!”那最开始唱歌的被唤作杏儿妹妹的女子也是惨叫出声,然而她不张嘴还好,这一张嘴,头发上和脸上的洗脚水便又通通流进了嘴里,偏偏她一口气没喘过来,硬是一个深呼吸将满嘴的洗脚水给咽了下去。   依靠在榕树上懒洋洋磕着瓜子的慕流苏顿时默默的拿过了青花膝盖上接瓜子的牛皮纸,无言的将瓜子连仁儿带皮的吐了出来。   虽然她的心里承受压力比较强,不过这场面委实有些恶心,青花比慕流苏还要严重,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颇有几分即将上吐下泻的节奏,慕流苏立马身形一动,换了个位置。   青花也是极为努力的憋着不要吐出来,转身朝着树下跃了下去,寻了个合适的墙角当真吐了出来。   慕流苏眼中有些抽搐,瞧着青花这模样一时有些感慨,以前这小丫头见着满地的血浆都能面不改色,如今却是被这么个恶心场景给看吐了,啧啧啧……   这边慕流苏和青花开了小差,那边慕婉瑶却是显然惹了群怒陷入了被动状态。   她侧身躲过了郭霞扔过来的她自己的绣花鞋,心中也是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恐惧,毕竟自己养尊处优,素来是个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可是看着这一群女人的样子,她便想起来这几日所受的折磨,顿时咬了咬牙,狠下了心来,朝着一众人越发恶言相向:“一群疯女人,唱这么难听也好意思出来显摆,就你们这样的货色,也就只能逼着夫君娶你们,看看你们这样子,当着是笑死我了,哈哈,就这么点能耐,还妄想惹我,一群不要脸的喝洗脚水的东西哈哈。”   那群妾室本就被这盆水泼得火气十足,如今听见慕婉瑶如此得意的笑声,顿时红了眼,郭霞瞬间便冲了上去,一巴掌甩到慕婉瑶脸上:“贱人,我让你笑,姐妹们,都给我打死她!”   一群女人闻言,瞬间蜂拥而上,朝着慕婉瑶扑了过去。   ------题外话------   虐渣都没留言我就很绝望了宝贝们,月底啦还有月票就给弦音宝宝吧别浪费了爱你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璇玑阁主再现   环儿带着宋氏还有慕老夫人疾步而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慕婉瑶被那群妾室拽了长发推到在地上,七手八脚的猛揍一通。   若是在平时,这些侍妾自然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偏偏这次是慕婉瑶不知好歹,如此过分的用洗脚水泼了她们一身不成,还出言挑衅,自然是惹了众怒。   虽然都是一群女子,可是发起火来的时候自然也是极有力气的,满腔的恼怒怨恨,恨不得将慕婉瑶活活剥了皮一般,守在门前的两个婢女象征性的去救了一下,被那群妾室狠狠推到一边,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慕婉瑶挨揍。   慕流苏看了一眼好些了的青花,知晓她没事了,也抬头看了一眼长乐院,兴致勃勃的唤了青花:“青花,你快来瞧瞧慕婉瑶围殴,这一群女人当真好生凶猛。”   末了,慕流苏打趣的补了一句:“当然,离青花你这丫头还是差远了。”   青花听着慕流苏打趣的笑容,顿时幽怨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主子你竟然笑话我,我现在难受的紧,要先回去漱口,既然有如此好戏,不若青花也去让二小姐过来瞧瞧。”   慕流苏点点头:“快去吧,现在这长乐院一堆的乌烟瘴气,方才有个丫头溜了出去,估计是去给老太婆和宋氏报信的,马上就会过来,这时候府上也没人会有空管事,你用轻功带她在这儿看着便是,不用进去。”   青花自然知晓慕流苏的意思,长乐院乌烟瘴气,自家主子虽然也是希望二小姐来看戏,但是二小姐无故去了长乐院反而会又惹了慕老夫人怀疑针对,还不如在暗中看看好戏,还省了一堆麻烦,心中感慨了一声慕流苏护姐心切,立马转身一个起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原地。   慕流苏这才有了心思聚精会神的看着那群女人的大戏,果真是她料得没错,慕婉瑶果然还有后招,只是这后招委实太过低端,苦肉计,虽然确实能将这几个女的一网打尽,可是平白找了一顿打,也是算她倒霉了。   慕婉瑶的脑子最近越发不够用了,竟是连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都用了出来,而是这时间似乎也太早了点,看来这一群妾室也是太过惹毛了她,连掐着点能少挨些揍也忘了。   何况苦肉计若是一两人还好,可这分明是一群人,被整整七八个发怒的女人围殴,即便是一群名义上的小姐,那后果估计也是不如何美妙的……   慕流苏看了一眼被人按倒在地上,又被人揪着头发,朝着脸上使劲扇着耳光的慕婉瑶,眼中带着戏谑笑意,看的颇为起劲,忍不住啧啧出声。   “原来英武将军还有这观狗咬狗的习惯。”慕流苏尚且看的兴致勃勃,压根没想到身边忽而传来一道诡谲迤逦的男音。   慕流苏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便要挪开位置,一道纤长身影却是兀自出现在她身后,微微伸手,长而有力的双手刹那便将慕流苏整个人环抱而住,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似乎心情颇为愉悦的道:“好些日子不见了,本阁主甚是怀念英武将军。”   慕流苏闻着鼻尖泛上的泠然幽香,英气的眉羽刹那一皱,蓦然扭头看了过去——   一张剔透莹白的白玉面具,上面以朱砂笔墨细细勾勒了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图,微微露出一双逶迤惊艳的眸子,勾了惊艳的胭脂眼影,宛若血色荼靡,黑色的眼线迤逦出惊心动魄美艳轮廓,分明是一双妖冶至极的眼。   偏偏黑曜石般纯粹的墨瞳中又氤氲透着几抹色泽诡谲的红,衬着那华艳糜丽的胭脂眼影,越发鬼魅如妖。   单单是这一双眸子,就透出绝世的风骨,衬着迤逦唇瓣上那一抹微微勾起的弧度,绯色薄唇殷红如血却偏偏让人不觉违和,反而折射处幽幽光泽,映出摄人心魄的靡丽惊艳。   再看着装,仍旧是一袭邪肆张扬的赤色长袍,色泽殷红宛若世间绝顶朱砂色泽,胭脂血色宛如上好的朱砂琼墨挥洒而就,衬着随意披散却宛若凝脂绸缎的黑色青丝,萦迂纠缠,赤黑交叠,比照惊艳。   那微微透着几分凌乱不曾对称的衣襟处,以千金难寻的暗金鲛纱丝线镶接,恰恰衣摆上勾勒的纹饰对称无二,错落有致的铺陈着大朵靡丽奢华的曼珠沙华。   慕流苏回头看的时候,恰恰有春风十里而过,带起一片艳色衣袂翻飞,暗金鲛纱丝线描绘的曼珠沙华迎风盛开,一片荼靡,衬得他那张覆了面具的面容越发惊艳诡糜。   不是音杀阁的璇玑阁主,还能是谁?9!   慕流苏原本还寻思着寻个日子去寻璇玑阁主,如今倒好,十五回音杀阁不过数日,这位站在整个江湖顶端,也是如同江湖之中帝王一般的人物儿,却是自己跑到将军府来了。   来倒是无甚大事儿,偏偏这人如今姿态诡谲,用了这么个亲密至极的姿势将她环在了怀间,两个“男人”,如此搂搂抱抱的模样,当真是世风日下不成。   慕流苏浑身的内力试图暴涌而出,然而下一年刻,一颗心却是顿时一沉,此时此刻,她浑身的内力却是如同被强大威压猛然压制了一般分毫动弹不得。   慕流苏心中已经无比笃定了先前在音杀阁的时候,自己借着手中的匕首那般轻易的压制住了璇玑阁主的事情,原来只是璇玑阁主不欲与她动手的谦让罢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音杀阁作为江湖第一杀手阁,阁中也是诸多厉害至极的杀手,若是璇玑阁主不能服众,凭什么能坐上这样堪称江湖帝王的宝座。   可是她夜闯音杀阁那日,璇玑阁主分明表现出一副没有半分反抗余地的模样,甚至连她都没有觉察到他身上有武功,她当真以为是自己用匕首和噬心之毒唬住了璇玑阁主。   如今看来,璇玑阁主的武功分明是出神入化已臻化境了,所以才没让她看出来。而先前璇玑阁主那般被她唬住了的乖乖交出了暖灵玉的小白鼠模样,分明就是这人伪装出来的。   慕流苏顿时有一种被戏耍了的羞恼感,想她重生以来,前世今生两世的灵魂功力加起来,那般强悍的内力,她都自信整个天下能胜过自己武功的人最多不过一手之数,如今却是比不上这个大楚江湖杀手头子,顿时有些气大。   内力动不得,慕流苏顿时衣摆一动,手中一把精致的匕首瞬间滑落而出,慕流苏狠狠眯起了凤眸,手中一动,抬手便要朝着璇玑阁主胸前刺了过去,比起江湖上实打实的内劲之斗,她的近身搏击自然也是顶顶的身手。   然而那匕首还未送出去一寸,容色美艳的璇玑阁便是伸手微微一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慕流苏握着匕首的手腕轻巧的捏在了手中,他抬眸一笑,艳色无疆。   “英武将军,如今咋们可是在树上,本阁主听着有一群人疾步来了,若是你在此与本阁主打斗,弄出了声响,让她们发现了动静,还瞧着了本阁主容颜,那这整个将军府,恐怕是得让音杀阁来血洗一趟了。”   慕流苏咬牙切齿的看了音杀阁主一眼,凭她的功力,自然已经发现了慕老夫人和宋氏得了环儿通报,此时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若是她当真打闹下去,两人的功力都不浅,过招必然也是动静不浅,虽然威压之下慕流苏占不了好处,她依旧可以一搏。   可是璇玑阁主连着血洗将军府的话都说出来了,若是没有两人内力和近身的交锋,慕流苏许是还不会受他威胁,但是方才这位阁主已经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即便将军府是朝廷重府,但是这人显然是没有丝毫感说大话的意思。   他若是能够血洗将军府,那便是真的能够做到,甚至不用派出一群杀手,仅仅是他一人,便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血洗整个府邸,这将军府毕竟是借她重生的原主自小生活之所,于情于理,她总归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府邸毁在音杀阁的手上。   慕流苏顿时想起来当初自己拿着匕首威胁璇玑阁主时候的样子,她原本还觉着璇玑阁主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会心觉憋屈,如今一看,憋屈什么,压根是别人让着她戏耍她呢。   自知不敌,慕流苏也就老实了些许,任由手中匕首被璇玑阁主夺过去把玩,慕流苏语气不善,冷嗖嗖的冷笑了一声:“璇玑阁主当真是好厉害的心思,如此厉害的武功却能让本将军夺走了暖灵玉,委实是厉害得紧。”   璇玑阁主瞧着慕流苏气鼓鼓的模样,一张宛若辉月精致的面容危险的眯着眼,薄唇紧泯,恨不得将自己揍一顿的模样,怎么瞧着怎么可爱。   璇玑阁主觉得此情此景委实极为难见,顿时妖冶的凤眸微微染了几分笑意,漫不经心却又明显心情极好的道:“英武将军无需套本阁主的话,那暖灵玉本就是有人高价求了音杀阁寻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的,英武将军既然愿意帮忙,本阁主何乐而不为?”   若是初一十五听着,必然会齐神腹诽自家主子分明就是多此一举,为了见英武将军一面引了人亲自闯了音杀阁也就罢了,分明已经到手的玉石,非得换个花样,绕了个圈子让英武将军重新送到他手上,简直就是闲的没事了。   不过一块玉石,难不成经了英武将军的手送来,还能变成两块不成。而是事到如今自家阁主还在扯谎,也不知介时英武将军知晓了这事儿压根就是自家主子自导自演的,会是个什么反应。   可惜初一十五没幸瞧着自己阁主信手拈来撒谎的一幕,而慕流苏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自己恨得牙痒的璇玑阁主,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护在心尖的姬弦音,别说发现了,慕流苏甚至从未想过这二人会有半分的联系。   毕竟这二人不仅穿衣风格大相径庭,性子,处事风格,甚至说话的方式,都完全迥异无比,更别说前世今生慕流苏都肯定弦音是没有半丝武功的,何况弦音此人性子薄凉,身子颓弱也是不假,怎么会无端成为了这么个手握江湖生杀大权的音杀阁阁主。   慕流苏听着璇玑阁主的话,也不知这人的话信不信得,难不成当真有人会在暗中护着弦音,甚至求了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灵玉送给弦音?可是荆棘门也是极为厉害的杀手门和情报组织,压根没发现大楚还有什么人在护着护着弦音。   慕流苏蓦然想起一个人,难不成是……   ------题外话------   喜欢哪个样子的弦音呀,弱美人版本的姬二公子还是黑化系的璇玑阁主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自食其果   慕流苏摇了摇头,虽然宫中的那位公主对弦音似乎有所青睐,但是楚心慈不可能会有这个能力请的动音杀阁的人去寻暖灵玉。   可是若是璇玑阁主所言有假,没有人去求这玉石,那这有世无价的暖灵玉也不应该会落到她手中,辗转给了弦音呀。   璇玑阁主眸光幽幽的看着慕流苏皱眉微思,眼中带着些许宠溺笑意,春风正好,映着慕流苏辉月一般的面容皎皎莹白,宛若流光。   觉察到有人靠近,璇玑阁主微微眸光动了动,却是兀自劫了慕流苏转首便朝着流云院行去了。   青花带着慕嫣然一路欢喜而来,却是不曾瞧见自家主子,她一双杏目转了转,瞧着那袋瓜子还规规矩矩的落在榕树上,四周也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微微放心来,也是想到自家主子应当是有什么事儿忙去了,否则必然会留下些许信号的。   她将慕嫣然放在慕流苏刚才斜靠着榕树的位置,一张脸上带了些许自认温婉的笑意:“二小姐,主子估计是有事儿先忙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主子让我带你看一场好戏。”   慕嫣然陡然被青花用了轻功带着飞过来便罢了,如今还被放在了高高的榕树上,美貌面容不由有些脸色发白,略微有些不太适应,有些惊惧的喃喃:“青花,这地方太高了吧……”   青花瞧着慕嫣然有些惊惧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咂舌,想着这二小姐明明和自家主子是亲生的姊妹,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一个武功高深莫测才智无双,一个温婉贤淑偏生又性子单纯,果然还是困在宅院中闺阁大小姐,对这些还是带着难以避免的惧意。   她不由朗笑出笑哄道:“二小姐你且放心靠着,不用管这是树上,有青花在,必然不会让二小姐受了伤的,你看看长乐院如今的样子,一定会大为开心的。”   慕嫣然瞧着这丫头一副献宝的模样,也是半信半疑的朝着长乐院看了过去,只见着长乐院中,一大群的女人扭打在一起。   仔细一看,那被压在地上挨了七手八脚粉拳的人竟然是慕婉瑶,而那一群女人,不是慕老夫人被逼的前两日给慕霖平新纳入房门的几位小妾还能是谁。   瞧着这群人一副疯魔发怒的模样,一拳一拳毫无客气之意,尽是对着慕婉瑶身上落下,看的隔了老远的慕嫣然和青花二人,都觉得太过疼痛。   青花自然是看的颇为解气,不过因为性子使然,倒是没有说出来,若是青鱼那小丫头在的话,估计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拍手称快了,必然还会一边笑着再搞些小动作扔扔石子加点料什么的。   慕嫣然虽然平日里瞧着是个文雅娴熟的,但是骨子里还是流着慕恒的血液,自然也是有那么几分知晓恩怨的,平日里慕婉瑶坏事做尽,别说自己弟弟还未从边疆回来的时候便对她百般为难。   便是弟弟六年归京回来的时候,她也是打了陷害自己的主子,企图当着将军府门前众多百姓的面诬陷她一个偷盗罪名。   更别说慕婉瑶的娘宋氏接着慕惜柔的手差点毁了她的清誉,还有梅花宴上,她们还妄图对流苏的未婚妻沈芝韵动手脚,再诬陷慕流苏下药,这一桩桩的恶毒计谋,一个处理不好,便是声名狼藉。   慕嫣然不是个傻的,自然也是恨死了这对不安分的母女,如今瞧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慕婉瑶也有被人围殴的一天,瞧着这挨打的模样,她自然没有半分怜悯,反而还觉得有些快意。   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慕嫣然自然也就忘了自己还在树上了,大着胆子看着长乐院的一出好戏,素来美艳的面容上也带着几分泄愤的笑意。   青花瞧在眼里,也是对这个二小姐稍改观了些许,至少不是个为了博个好名声便心慈手软的小姐,也算人对得起自家主子的一番维护之情。   两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   很快,扔了盆子趁机偷溜出去报信的环儿便带着慕老夫人和宋氏疾步而来,一群人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的丫鬟嬷嬷,还有不少的府上侍卫。   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冲向长乐院,慕婉瑶是宋氏的女儿,虽然是一颗不得不舍弃的弃子,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总归不能看着慕婉瑶在自己儿子的院子里被人活活给打死了。   宋氏原本还在心中祈祷那群刚刚才入府的妾室们应当会顾及着些许身份,不会对慕婉瑶下如大的重手,然而她并不知道慕婉瑶为了将这群女人都赶出去,竟然是连着泼人洗脚水这样的事儿都做出来了,故意引发人的怒火,本就是演一出苦肉计,自然是让她们下了狠手一次性解决的好,省的还留着给自己寻不快,于是也就压根没想着留手。   等宋氏和慕老夫人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时候,正巧瞧着慕婉瑶被一群女人按住身子,甚至郭霞宛若一个泼妇一般骑跨坐在慕婉瑶身上,狠狠的从后背揪着慕婉瑶凌乱的长发,将她整个脖子脑袋都拉扯直了,其他人也是围在周围,有人用巴掌扇着慕婉瑶,有人则是用拳头打着身子,总而言之一片过混乱。   慕婉瑶一张面容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青紫交加,鼻子还有鼻血曰曰而下,一头青丝更是朱钗遍地洒落,整个头发宛若鸡窝一般凌乱,就连着上额头的眼睛都肿得跟鸡蛋一般,再加上一张你红肿充血的嘴唇,整个脑袋完全就肿的跟个猪头一般。   郭霞一群人打的正是起劲,一边打一边一口一个贱人婊子的骂着,并没有注意到人来,郭霞手中猛的一个用力,拽着慕婉瑶脑袋的长发更是要将人的脑袋生生拽断了一般,她一手拽着,另一只手小指留着长而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朝着慕婉瑶脸上划了上去:“你这个低贱的贱人,你以为你仗着这张脸就能如此胡作非为,真是妄想,一个低贱的嬷嬷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在本小姐面前猖狂!”   话落,那长而尖锐的指间果真深深从慕婉瑶脸上划过,带出长长的一串血痕,带出了慕婉瑶一阵尖锐又凄厉的哀嚎声音,宛若被人活活剜了一刀一般?   “混账!还不快些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宋氏第一个冲上前来,看着慕婉瑶奄奄一息的模样,一双眼睛差点都气红了,恶狠狠的吼叫出声,下意识的便想要朝着这群人冲上来。   慕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纪,如今火烧眉毛一般的疾步过来,还没喘口气,又见着这一副场景,也是被这么一副惨烈的场面下了一跳,也是愤怒的一吼:“来人,快把这些人都拉开!”   话落,慕老夫人也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顿时冲上前去,将面容愤怒的宋氏拉了下来,却是低低在宋氏身边低声道:“宋姨娘,记得如今四小姐的身份!”   宋氏一听,心中顿时宛若被一盆凉水兜头浇灌而下,立马收了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婉瑶被那一群人压在地上拳脚相向,却是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现在不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上去帮一帮自己的女儿,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上去帮了慕婉瑶,那么她之前做的一切估计都会白费,自己的儿子霖平也会一道毁了。   想明白了,她只能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那些婢女嬷嬷,还有一众侍卫蜂拥而上,乱七八糟的将慕婉瑶和那一群宛如发了疯的妾室拉开。   因为人都在气头上,本来就是为了发泄,再加上青花早就知晓这一出时机,早就在那些个瓜果点心中加了些许狂暴的药剂,自然一个个都打红了眼不曾松手,一群婢女嬷嬷都是被几个妾室颇为大力掀翻在地,然而那些个侍卫也不敢就那么碰着了几个妾室的身子,只能尽量避开一些敏感地方去拉人。   如此,更是花费了好一阵子的时间,那些侍卫才将一群似乎疯魔了的侍妾拉开,这才将慕婉瑶解救了出来,然而毕竟也是受了重伤,没人敢去动她的身子,生怕碰着了伤口,也就任由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很显然是单方面的群殴,自然一众侍妾除了衣服和发丝凌乱了些许,倒是也没有受到伤害,偶尔有些许误伤,自然也不严重,只是因为被那一盆水淋了,都宛如落汤鸡一般狼狈的被一群侍卫押着手,齐齐跪在地上。   整个场景一阵子凌乱,虽然这群女儿都是用的手脚,多时皮外伤,但是因为指甲之类东西划伤了皮肤,打斗后的地面也是有少许的血色流淌,看着委实还是有些渗人。   慕婉瑶就趴在地上,青肿的面容,目光涣散,微微听见她口中叫着救命,饶了她之类的话,目光转动间,看着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方向隐约有些许亮光,红肿的唇瓣蠕动着,叫着老祖母,娘之类的话。   “还不快去传府医给向姨娘看看!”慕老夫人见着这幅场景,再看了一眼慕婉瑶的惨样,也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几乎要气昏了过去,她恶狠狠的敲着手中拐杖,恨不得将这群人全部给打一顿。   宋氏因为没有出手去救慕婉瑶,此时有些不敢面对慕婉瑶的目光,她侧着头,此时心中不是怨恨这群疯子一般的女儿,反而想起了慕流苏那张笑靥生辉的面容,她几乎要气的要碎了一口银牙,都怪慕流苏,那个柳氏的贱种,居然逼得她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护着!   躲在榕树上看着热闹的青花,自然敏感的捕捉到了宋氏眼中的那一抹怨毒之色,也看出了宋氏一个眼神都没落在那群打了慕婉瑶的女人身上,却又偏偏目光怨毒,可不就是在责怪自家主子么。   青花心中却是冷笑,这个贱女人,自己为了自家儿子不要背上个兄妹乱伦的名称,居然连亲兄妹成亲的事儿都做的出来,如今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慕霖平的声誉,舍弃了慕婉瑶,甚至连出手救人都不敢,还在这里装什么慈母心思,简直是太过好笑了。   自己的错误不敢承认也就罢了,偏偏还想怪到自家主子头上,宋氏也不想想,若不是她自己想要暗中用计谋毁了自家主子名声,自家主子怎么会将计就计才导致这样,不过自食其果罢了,真是活该!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叠休书   那边有人匆匆跑去请了府医过来,这才差遣了一众嬷嬷婢女万般小心的将慕婉瑶扶进了屋内。   慕老夫人瞧着那群打红了眼的妾室,瞧着一个个瞪红了眼睛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宋氏想着环儿来通风报信的话,立马开口道:“来人,快去端一盆水来,都给几位姨娘清醒清醒!”   一侧的婢女嬷嬷又手忙脚乱的端了一盆水来,兜头朝着几人淋了下去。   本就是早春十分,先前慕婉瑶倒在身上的水还没有干,不过打架的时候用了力气还没决定多冷,如今自己被压着跪在了地上,又受了一盆凉水泼头。那些个侍妾顿时一个激灵,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一群侍妾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又看着慕老夫人和宋氏两人面带不善的目光,身形不自觉的发抖打颤,看着宋氏和慕老夫人直直求饶:“老祖母饶命啊,娘饶命啊,妾身不是有意的!”   “饶命啊,娘饶命啊……”   听着一声声的求饶声和哀嚎声,慕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半点没有好转,瞪着一张眸子恨不得将一群女人给通通瞪死:“一群混账东西!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居然在将军府上殴打人,当真是好教养!”   那郭霞也没想到自己今日怎么会这么突兀的就和慕婉瑶打了起来,不过想起来慕婉瑶泼了自己一身的洗脚水,还有那一双味道颇重的绣花鞋,顿时脸上的惊惧少了些许。   郭霞抬起头,理直气壮的对慕老夫人道“老祖母,不是妾身们不懂规矩,是因为向姨娘她朝着我们一众姐妹泼水!这大冷的天,可不是将姐妹们都冻着了吗,姐妹们原没有搭理,谁知道向婉瑶又对姐妹们动手,这才逼得我们动了手的。”   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当着一众丫鬟嬷嬷的面说自己被慕婉瑶泼了一盆洗脚水的,若是说了,慕霖平必然会嫌弃她们,更会惹的这些婢女嬷嬷还有侍卫们的笑话。   见郭霞这么说话,那一群侍妾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齐齐点头:“郭姐姐说的对,是向姨娘朝着我们一众姐妹泼水,还出手打我们!”   “对,就是这样的,向姨娘先动手的,姐妹们特意邀请她一起唱歌,她不愿意也就罢了,还讽刺我们唱的难听,她自己朝着我们泼水,不怪我们!”   “是啊老祖母,这么冷的天,向姨娘还朝着我们泼水。可不就是想要冻死我们吗,这个女人心思如此恶毒,姐妹们也是被逼的无奈了才动手的,求老祖母三绕过妾身们吧”   “绕过妾身吧,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呜呜!”   ……   七嘴八舌的求饶声响起,显然都是知道刚刚那丫鬟冲了出去,原来不是怕被打逃跑,而是趁机溜了出去通风报信去了。   郭霞原本想着在长乐院动手教训一顿慕婉瑶也就罢了,这地方慕老夫人和宋氏平日里都不会涉足,想来也不会被撞上,即便是知道慕婉瑶后来被她们打了一顿,反正没有被慕老夫人和宋氏亲眼看到,一群人死口否认,还就不信了慕婉瑶一张嘴能掰得动一群人的嘴巴不成。   然而如今被人通风报信了,现在殴打慕婉瑶被慕老夫人和宋氏捉了个现行,这事儿也就必然是不能善了了,只能先认错求饶,也许还能讨了个好结果。   “你们这群人当真是厉害,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姐妹也本就是重罪,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妄图胡搅蛮缠,这水是方才本夫人派人将你们这群人泼醒才泼的,怎么你还妄想栽赃到被害者的头上不成!”   宋氏听着这群人的求饶声,想起自己的女儿被这群疯女人打的宛若猪头一般的模样就是满肚子的火气,怎么可能绕过她们,方才她就听通风报信的丫鬟偷偷说了是慕婉瑶泼人水才挑起的争端,如今只能就着慕婉瑶的算计,将原先泼水的事儿覆盖过去,这才能好生收拾了这群女人。   那群侍妾如今也是有口难辨,宋氏刚刚泼醒她们的水确实将她们的身子都一块淋了个落汤鸡,如今宋氏都承认了是她泼的,事到如今狡辩估计也没人相信。   郭霞也是满脸的不服气,凭什么要让慕婉瑶那个贱人摆脱在外,虽然她们一群人动手打了慕婉瑶是事实,但是总归是慕婉瑶那个贱人先泼她们洗脚水在先,凭什么就能逃脱在外,她顿时极为不服气的对宋氏道“娘,这水真的是向姨娘泼的呀,妾身们原本就是因为淋湿了才动手打她的!”   “混账,方才还说是因为向婉瑶动手打了你们你们才还手的,如今又说是因为被淋湿了才动手打她,你还能编出什么样的借口来?!郭霞!”慕老夫人自然也是一通算计,知晓了慕婉瑶这一番做派,无非是想将这群难缠的女人给贬出将军府去,顿时也是接着宋氏的怒声呵斥道。   郭霞想着这老太婆委实是烦人,分明是这个老太婆自己瞎了眼睛,她们虽然有了口误,可是慕婉瑶泼水是事实,如今慕老夫人偏偏是揪着她们的口误不放了。   她顿时不满意的开口道:“老祖母,妾身说的是因为向姨娘朝着我们一众姐妹泼了水,又出手打了我们,姐妹们这才出手打的她的。”   慕老夫人本就对这一群低门小户的女儿家做了自己的孙儿媳妇这一事儿非常不满,如今瞧着这个郭霞竟然还敢用如此态度和她顶嘴,脸上更是一阵子的鬼火冒腾。   她几步上前,一个巴掌便朝着郭霞的脸面甩了过去,脸上带着些许狰狞道:“混账东西,我看你胆子不小,竟然还敢与老身顶嘴了,你自己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倒是怪起老身不是了不成?!”   郭霞平白无故脸上挨了一巴掌,顿时也觉得颇为丢人,咬牙有些不甘心的辩解道:“老夫人,妾身没有怪你的不是呀,只是你却是听错了……”   慕老夫人本就是因为这个混账女人冒犯了自己的威严才动手打的她,如今这个女人还如此不长见识,当真是小门小户教养出来的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胆敢与她这个长辈辩论,委实是可笑至极,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的东西。   慕流苏那个混账敢和她定顶嘴,好歹人家还有那么几分本事,这郭霞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个不要脸的,贪图将军府荣华富贵连闺誉都不要了,逼着夫家娶人,也不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她面前叫嚷。   慕老夫人一边想着,一边用冰冷嘲讽的目光看着郭霞道“郭家的女儿当真是好生有本事,自己动手打人也就罢了,反而还栽赃陷害被害者,这水明明说老身眼看着宋氏泼醒你们的,如今居然还敢狡辩,甚至胆敢不理敬重老身这一把老骨头,这就是你们郭家的教养不成!”   瞧着这个看东西突然发威了,甚至连着平日里可以称得上她们老大的郭霞被当真众人的打了一巴掌,那群侍妾顿时都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话,自然也不敢再开口辩驳,方才打人的嚣张气焰已经被那一盆凉水兜头泼灭,如今也只能畏畏缩缩的抖擞着身子,目光怯怯的打量着宋氏和慕老夫人的脸色。   郭霞虽然确实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但是平日里也算的上颇为得宠,在家里从小到大都还没有挨过巴掌,如今到了将军府上这才几天,居然就挨了耳光,真是差点就将她给气的半死。   但是慕老夫人毕竟还是一个浸淫后宅之术多年的老人,如今虎着一张老脸,看着也委实有些吓人,郭霞不过是初出茅庐,自然也就不敢再和慕老夫人正面对质,只能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委屈又不甘心的低着头目光怨毒。   好你个老虔婆,等日后慕霖平宠爱她,在将军府的地位稳定之后,她必然不会轻易饶了这个老虔婆!一定会让她好看!   这般想着,郭霞满肚子的火气才消散下来,看着乖觉的低着头,实则满眼的怨毒:“妾身知错,妾身再也不敢了。”   慕老夫人这下才找着了些许收拾了人的快感,平日里想法设法的陷害慕流苏,偏偏那混账小子是个心眼多的,她应付不了,也没讨到好处,如今有人在她的手底下认错了,她才觉得舒坦了些许,满足的冷笑了一声。   “行了,今儿你们这般做饭,明显是因为嫉妒向姨娘得宠,才胆敢下此毒手,既然你们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还如此擅妒,老身自然是万万留不得你们了!”   慕老夫人眸光不屑的从这一众跪着的妾室身上扫过,满脸的不耐烦和嘲讽之意,就这么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居然也配进了将军府的大门,若是嫁给慕流苏那个混账东西还差不多,居然是嫁给了自己的宝贝孙儿慕霖平,如此上不得台面,她又岂能将她们容忍下来?   一众妾室跪着,本来就被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如今听到这句话,却是半颗心都凉了不少,什么叫万万留不得他们?听这个慕老夫人的意思,难不成是想将她们都赶出去不成?!   果然,心中这个念头刚刚想起,慕老夫人便满不在乎的开口道:“行了,赶紧去书房叫霖平过来,给这几个女人一人一张休书打发了回去!”   这一声话说出来,不只是院中跪着的这一地妾室都惊了个底朝天,便是一众丫头嬷嬷也是惊了不少,慕老夫人的意思,竟然不止是要将人赶出去,这分明是要全部休了呀,整整一群的妾室,这才过门几天,就被休了,可不是太过……滑稽了些许!   慕老夫人只管着这群人上不得台面,才不管这样做事儿滑稽不滑稽,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将这几家人都得罪了个便,反正在她看来,她自己就是这将军府上权势最大的老夫人,那些个妾室本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就算是得罪了,就那么点家室,还能给她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不成。   一群妾室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心中都祈求着慕霖平这个自己心目中的夫君能不要听信这个慕老夫人的话轻易将自己休了,可是她们却是不知晓,慕老夫人刚刚听着跑来通风报信的丫鬟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慕霖平那边传了信,好说好哄的说了一堆的话,估摸着马上便有一叠的休书拿了过来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断袖之癖   慕霖平本就只是个花花公子,平日里自己院落中祸害的婢女已经不再少数,如今多了几个美人,过了一阵瘾儿后便也腻味了。   原本一开慕霖平他答应了让这几个美人进府就惹了慕老夫人不快,第二日被宋氏狠狠批评了一顿,如今一听慕老夫人要休妾室,还答应日后再替他物色几个美人,慕霖平自然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亲自拿了一叠休书欢欢喜喜的送了过来。   看着那一堆妾室狼狈的模样,慕霖平原本心中还残留的一点不舍也没了,嫌恶的将休书甩给了那一众侍妾,也不管这群人的鬼哭狼嚎,没等慕老夫人出声就将叫了府上侍卫将这群女人赶了出去。   青花和慕嫣然在这儿瞧得津津有味,见着这般场景,脸上却是一丝可怜神色都没有,这群女人本就是贪念将军府上的荣华富贵,这才不惜自己的清誉都不要,非要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如今被慕霖平戏耍了一番,还丢了身子名誉,自然也是活该。   至于这群女人的仇视与怨恨,自然是算在慕老夫人和慕霖平的头上的,顺带着替将军府清除了几个闲人,又让慕婉瑶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一举多得的事儿,没什么不好的。   那边长乐院一团的乌糟事儿,然而这边流云院中看着无甚动静,但是显然也有些不太太平。   一道色泽殷红的赤色身影带着一角白色紫竹叶纹衣摆宛若流光一般径直从进了流云院的主屋,只听见雕花梨木窗格微微一声异响,流云院的婢女们扭头瞧了一眼,却是半分异样都没察觉。   ……   慕流苏极为气极的瞪着璇玑阁主,恨不得一拳将他脸上的白玉面具给打碎:“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委实不怪慕流苏一贯平静的性子会变得如此跳脚,因为璇玑阁主从一开始出现,似乎是怕慕流苏有什么举动,一直用手将慕流苏死死的困在了自己怀中,分毫不能动弹。   如进两人便是兀自站在内屋的床榻之前,高出了慕流苏大半个头的璇玑阁主,此生却是宛若一只粘人的猫儿一般死死的“缠”在她身后,双手紧紧将慕流苏锁在怀中。   分明是两个“男人”,如此亲密的人举动,委实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怎么看怎么怪异。   璇玑阁主瞧着她精致的辉月容颜,手中环抱的身子清隽瘦弱,似乎有些太过轻巧,偏偏又泛着幽幽的泠然体香,他将弧线精致轮廓迤逦的下巴轻轻放在慕流苏肩膀上,轻轻的蹭了蹭,宛若一只巨型宠物一般,瞧着颇为温顺。   慕流苏被他环抱在怀中,偏偏内劲比不上璇玑阁主也就罢了,这毕竟是个女人的身子,若是单单论体力,也是不及璇玑阁主这个实打实的男子高的,她被困得毫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用博咬牙切齿的道:“本将军可没有和男人拉拉扯扯的嗜好,璇玑阁难不成是断袖不成!”   但凡是那么个正常男人,听到这句话必然已经跳脚了,然而这璇玑阁主却是个异类,听见慕流苏的问话,他掩在白玉面具下的眉羽微微一动,谢谢挑了起来,一双迤逦勾勒着胭脂眼影的诡谲墨瞳也是露出几抹兴味。   璇玑阁主不曾应话,慕流苏侧头看了他一眼,瞧着这人一双惊艳眸子转动着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是在若有所思,正欲动作,却听得璇玑阁主幽幽开口道:“本阁主自然不是断袖。不过英武将军这般问话,难不成英武将军也有断袖之癖不成?”   慕流苏被他气的火冒三丈,即便是自知不敌,还是探了手去掰璇玑阁主交叉环抱在自己腰间的的双手,满脸怒火,怒气冲冲的小模样,委实怎么看怎么可爱。   “璇玑阁主真是好兴致,青天白日的不在音杀阁忙着阁中事物,反而倒本将军这里闲逛,本将军没有断袖之癖,若是璇玑阁主有此嗜好,不若去寻芝兰玉树的沈相瞧瞧去。”   这个时候慕流苏也懒得再管这个璇玑阁主如何心思了,若是真有龙阳之癖那才玩完儿,瞧着这妖孽就不像是个好惹的,若是知道了自己看中的男子是个女扮男装的,估计会死的不轻。   反正沈芝兰那个狐狸相爷也不像是个好惹的,沈芝兰和璇玑阁主对上,不知道当时如一个智谋无双一个风华绝代,也不知谁能讨了些许好处过去。   璇玑阁主听着慕流苏将火绳引到了沈芝兰那里,迤逦凤眸又是一动,若是平日里听她说了沈芝兰的名字,他想来还不会如何欢喜,然而慕流苏这时候提及,他却是莫名带了几分欢喜,开口笑问了一声:“英武将军这是何意,本阁主分明听着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是个容色艳丽的,比起这大楚的沈相,本阁主倒是对这位姬二公子还有那么几分兴致。”   “你别忘了我曾说过,若你胆敢动弦音丝毫,便是为妖为魔,本将军必然也要屠你音杀阁满门!”慕流苏听这个妖孽阁主将主意打到了姬弦音身上,顿时方才的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化作了浓烈的冷意,她冷冷的看着璇玑阁主,眼中杀意乍泄。   “别以为你武功高了些许本将军便动你不得,若是你当真敢对弦音出手,我便是讨不了好处,也断是有九成九的把握拉你陪葬!”   明明是如此杀意泠然的话,璇玑阁主却是丝毫没有受到惊吓一般,曼珠沙华荼靡妖冶的白玉面具下,绯色唇形反而勾出了一道惊艳至极的弧度,这般笑意,恰若花开时节荼靡盛开的蔷薇一般,灼灼妖冶,美得摄人心魂。   “英武将军倒是若传闻一般护着这位姬二公子,”他笑着靠近慕流苏那双杀意泠然的眼,两双凤眸相对,慕流苏眼中杀意散了些许,璇玑阁主眼中却是越发带了几缕打量的兴致。   他双手交叠的锁着慕流苏,任由慕流苏方才想用力掰开自己的双手此时随意的搭在了自己手上,他微微抬手,将慕流苏的一双手也握在了手中。   虽然瞧着骨节分明,颇为修长,然而璇玑阁主还是极为轻松的就将慕流苏的手整个包裹在了掌心,掌心柔夷温热,绵软异常,璇玑阁主唇角的笑意越发璀璨生辉:“难不成英武将军也是若本阁主一般有断袖之癖,不承认只是因为英武将军欢喜的人不是本阁主罢了?”   “休的胡说八道玷污弦音名誉,”慕流苏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道,“本将军与弦音不过是多年挚友罢了,璇玑阁主还是莫要如此厚颜无耻的好!”   慕流苏此时已然将这个登徒子骂了百遍千遍,这个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也就罢了,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么个执掌江湖生杀大权的掌权者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承认自己是个断袖。   虽然这人委实生的美艳至极,委实是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和反感之情,在所有她见过的所有人中,除了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估计也就大燕的那人还有南秦的秦誉能当的他的风华绝代。   可是这么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人物,如今却是宛若一只粘人的大型宠物一般粘在自己身上不放是什么鬼。   对于断袖之癖,慕流苏倒是没有世人一般反感厌恶,终归是别人的感情事儿,只要不惹到她,她才没空给予评价,可如今这位璇玑阁主怎么回事儿,平白跑过来抱着自己蹭了如此之久,虽然只是极为简单纯粹的环抱动作,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慕流苏毕竟是个女扮男装的,自然万分不适。   想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与人有过拥抱这般亲密的举动,如今却是在自己的院落,被这个极度危险却又偏生美艳若妖的美人阁主死死锁在怀中,就这么干巴巴站着,又不能动弹又不能还手,委实极为憋屈。   璇玑阁主原本还听着慕流苏所言,如今一听到她说自己和姬弦音只是挚友关系,顿时唇角的弧度缓缓由上翘化为了抿唇,身前弥漫出些许冷意。   他径直伸出一只手,分明若佛祖拈花一般清浅的举动,却是极为技巧性的捏住了慕流苏的下巴,手上的力度用的极为适中,明明钳制得人动弹不得,却又分毫不会让人觉得下巴生疼。   他一张妖冶面容越发靠近,两人几乎要鼻尖碰上了鼻尖,炙热的呼吸倾数洒在了慕流苏面上,眼中带着几分不满与威胁之意:“你以为本阁主会信英武将军的话么,若是将军当真对姬二公子无意,又怎么会如此维护于他!”   慕流苏皱眉看着眼前这张妖孽一般的面容,分明带了莹莹白玉面具,如此突然靠近,她更是瞧见了面具上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靡丽绽放着,恰若眼前这人一般,诡谲,妖冶,却又似乎带着致命的魅惑,引人不由自主深陷进去。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清浅温意,忽而就让慕流苏不由自主的有几分耳尖发热,与他对视,能清楚的看见他那双魅惑至极的妖冶凤眸。   眼睑之上那些艳丽妖冶的胭脂色泽,慕流苏原以为是浓郁的眼影,如今仔细一看,却又似乎不是,那宛若琼墨勾勒的眼线原也不是青黛描绘的眼线,反而是一种天生自带的肤色一般,将一双凤眸衬得宛如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衬着瞳孔之中隐约泛滥的妖冶血色,更是诡谲糜丽,妖冶异常,竟是让慕流苏一刹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璇玑阁主眼中弥漫上些许细微的兴味神色,慕流苏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扭头避开他的脸,却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捏得动弹不得。   看着璇玑阁主眼中的戏谑之色,慕流苏耳尖越发染了几分温热,面颊也是有些热意升腾,惹的慕流苏心中满是恼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后不得,她便硬是攒足了力气,扭头向一侧侧开,冷冷的训斥道:“你管不着。”   璇玑阁主显然也是不愿让慕流苏受了丁点疼意的,原本就是用了巧劲儿,如今瞧着慕流苏被气的蛮力想要挣脱,他也怕弄疼了她,只能松手放下了她的下巴。   慕流苏此时面容恼怒,虽然武功内劲是敌不得,然而如今她也全然顾不得了,只想着赶紧脱离这个妖孽的控制,也没想到姬弦音会忽然松了手,她集中力气的一转头,竟是用力过猛,紧泯着的唇瓣顿时传来一阵的温凉触觉。   ------题外话------   三更会在八点之前传完,现在,我只想问仙女们觉得两人kiss了没有!求评论宝贝们   推荐好友夜留白文文《娇宠神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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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皱了皱眉,主子还没回来不成,那她人去哪儿了?慕嫣然也有些诧异,听青花说,流苏应该是先行回来了的,如今流苏不在流云院,还能去了什么别的地方不成……   “哗然”一声,慕嫣然不曾习武,自然是没有察觉得到,青花却是感受得分明,这就是慕流苏的内劲气息,瞧着气息浑厚,显然没有受伤,她顿时面色微微一松,不过听着屋内的动静,似乎是自家主子毁了什么东西,难不成又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成。   青花径直向着主屋行去,抬手敲门道:“主子,青花带着二小姐回来了。”   慕流苏原本还在屋内火气不下,如今听见青花的声音,这才稳了稳情绪,面上镇定下来,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慕流苏眼中已经一片平静无波,瞧不出半分其他怪异。   慕流苏转行出外屋,语气随意的开口道:“带姐姐进来吧。”   大门被推开,露出了慕流苏的清隽身影,那方才还说慕流苏不在的丫鬟顿时的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进了屋子的,她怎么一点没有察觉。   青花和慕嫣然知晓慕流苏武功高深,自然不会多疑,两人迈步行了进来。   慕流苏懒洋洋的坐在了外屋的沉香木椅凳上,神色无常的坐着,颇有些懒散的道:“姐姐,总归你是我的亲姐姐,今儿天气甚好,有些倦怠,你可不能怪我不起身迎你,姐姐随意坐下便是。”   慕嫣然顿时被她的懒散模样气笑了,她径直走到慕流苏身侧,端然落座,她今日穿着湖绿色的长裙,莲步轻移间便宛若三月的池水荡漾生辉,一身的举止仪态均是落落大方,气度随意,丝毫没有拘谨,比那群这几天苦练闺阁礼仪的庶女不知强了多少。   慕嫣然唇角噙着笑意,看着慕流苏问道:“你怎么知晓长乐院那边今儿会有一场好戏看,还特意叫了我去过了眼瘾,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慕流苏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显然是方才的恼怒都被慕嫣然提到的长乐院的那堆事儿给冲走了大半,就是可惜了没有瞧着慕婉瑶被揍完后的下场,还不都是那个该死的璇玑阁主搞的鬼!   想到这里,又算是绕了个圈儿,又绕回了原地了,慕流苏忽而又磨了磨牙,心中又骂了一句该死的璇玑登徒子。   不过这时候倒是不是显露出来的时候,慕流苏将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压下,面上丝毫不露端倪:“姐姐这可就不怪我了,这争端是她们自己挑出来的,我不过让青花在那些妾室的瓜果点心中加了些许狂暴的药物罢了,也不知道她们下手如何,该是让慕婉瑶受些皮肉之苦的。”   听慕流苏这话,青花和慕嫣然都听出了慕流苏是没有前者慕婉瑶被打完后的场景的,想起慕婉瑶那副鼻青脸肿宛如猪头的面孔,青花就不自觉的一个抖擞,暗道女人不会武功也没关系的,揪着头发往脸上打就是了。   慕嫣然唇角的笑意也僵了僵,颇有些尴尬的道:“流苏难不成你还能怀疑一群发疯女人的动静不成,慕婉瑶委实有些凄惨,不过她运气倒是不错,好在只是指甲划了脸,若是别的利器,恐怕这脸上的疤痕是出不去了,”   慕流苏对慕婉瑶的疤痕自然半分……别说半分,就是一分的兴趣都没有,她懒洋洋的问道:“那群女人都打发回娘家了?”   慕婉瑶瞧着她懒散的样子,似乎自然猜到了结果一般,也是娓娓道来。“自然,慕霖平以她们犯了七出之罪的善妒罪责,将前些日子纳入府上的侍妾都休了,慕老夫人快和宋氏两人都很是满意,还好生宽慰了慕霖平些许,说他懂事儿多了。”   “这傻子果然是个极好哄骗的,”慕流苏轻声笑道,显然对慕霖平休妾之事得了慕老夫人和宋氏的夸奖嗤之以鼻,慕霖平那边算什么东西,就连着慕婉瑶今儿这事儿,也本就是她慕流苏暗中推波助澜的。   这群妾室是个贪心的,为了一个区区的将军府妾室名头,连自己的名声声誉都不顾,这样的女人留在将军府上只会将这个府弄得个乌烟瘴气,还是早些弄出去的好,既然是自己想要算计这个慕家的地位财权,也自然怪不得她将她们扔给了慕霖平。   若是当初她们极力反抗,自证清白,断然不会落得个如今毁了身子还被休弃毁了名誉的下场,可是她们偏偏非要惦念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此不择手段,那也怪不得别人给她们教训。   慕嫣然其实还有些诧异慕霖平会答应了一下休弃这么多妾室,毕竟这个所谓的大哥,委实除了是个精虫上脑的花花公子,实在不像是明辨利弊的主儿,平白丢了这么大一堆美人,他居然也舍得。   慕流苏看着慕嫣然脸上的疑惑,自然也是看出了慕嫣然心中所想,她笑了笑,满不在乎的道:“不过是几个妾室罢了,他这样的浪荡公子,自然是玩儿一个腻一个的,先前他敢不给那个老太婆面子非要娶下那堆妾室,不过是因为还未曾碰过她们,色欲作祟罢了,如今这群人早就是他的了,尝过了也就不用珍惜了,宋氏和老太婆那边再给予些许利诱,哄哄他这休书就拿到手了。”   听着慕流苏的话,慕嫣然脸上便涌起鲜明的药物神色,这个混账大哥慕霖平委实是不要脸面,平日里侮辱婢女,如今连着已经嫁给自己的妾室都能随意休弃,当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这样的渣男,偏偏是她们将军府上的人,还不都是给慕老夫人和宋氏给娇惯出来的,真是给将军府丢脸。   慕流苏瞧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不早不晚,尚且还行,也就随意的开口问道:“今儿瞧着天气甚好,姐姐可想随我出府逛逛去。正好昨儿姐姐不是给我说了,明儿是李家千金李毓秀的生辰么,李家既然特意给我们姐弟都递了请柬,她也与你关系颇好,倒是值得一去,今儿倒是可以去挑一份生辰礼亲自给她送过去。”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的话,这才想起来,她只管记得给慕流苏说了这事儿,却是忘了无论去与不去,总归这生辰礼是要备上一份儿的,她倒是想说将军府上的库房还有些许好物件儿可以直接挑过去,不过想了想那些个都是由慕老夫人掌管着,平日里小气的紧,也就舍得给慕霖平那个大哥用些,如今这个关头,父亲不曾回来,倒是不好去挑。   她迟疑了些许,这才点点头,应声道:“多年不曾出府走动,我倒是显些忘了这一茬,既然如此,那今日就一道出府去瞧瞧吧。”   慕嫣然的素来是藏不住心事儿的,慕流苏一眼便能瞧出她心中所想,对于这事儿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将军府上的库房她早就去过了,慕恒多年不在府上,那些个府上的中馈,实际上都被慕老夫人当做自己的私人金库管着了,平日里除了给自己和慕霖平花些,便是宋氏慕婉瑶母女那边都难得得上几分。   难得这老太婆做了件好事儿没平白将这些个银财散尽,如今父亲未归,她倒是不必为了一个右相家小姐的生辰礼便打草惊蛇,省得那老太婆以为自己打起了库房的主意,暗中又私藏了小金库。有些事情,还是等边疆的父亲回来之后再一举弄干净的好。   她面色从容的道:“姐姐不用担心,将军府最终还是姓慕,这府上的家当,不是她一个嫁进慕家的老太婆能做主的,且安心等等便是了。”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这话,心中也是惊了一下,听流苏的话,难不成他也是知道将军府库房的事儿了,听流苏的意思,应当是对这事儿有办法的,那她便放下心来,这些年爹爹不在府上,慕老夫人这个老祖母真是半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平日里耀武扬威也就罢了,总归不能让将军府的家当全部由着慕老夫人败在了慕霖平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大哥身上。   慕嫣然想着心中也有些不快,总归流苏是她的弟弟,比起慕霖平那个废物大哥不知强了多少,慕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人老昏黄了还是怎么的,非要偏宠着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想着委实心中不太平。   不过当着自家弟弟的面,她也不好太表现出来,省得惹了弟弟心中也是不快,她想了想,便对着慕流苏道:“方才出来的急,还未来得及梳妆,我且回一趟院落,一炷香后在府门前见。”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斑蛰《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   现代王牌特工穿越,一朝睁眼,发现自己正被虐打,血流不止。   孤苦无依,身份成谜,小小宅门里牛鬼蛇神出没不断,个个都欲置她于死地。   叶挽表示,在强权、男色、金钱面前,什么豺狼虎豹、狂蜂浪蝶的都不是个事儿。   黑面煞神千户将士们,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嚣张跋扈皇室贵族们,且等着她来一一收拾。   这是一个当上女将军,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的少女奋斗史!   收藏+评论奖励28xxb~长评送道具另有奖励,谢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十五青花   慕流苏原本还没注意,如今听慕嫣然这般说,这才抬眸瞧了一眼,见她果然还披散着头发,未施脂粉,确实一副不曾梳妆的模样,也便点点头道:“姐姐且去,正好也需要时间让人去备好马车。”   慕嫣然点头,也就转身出了流云院。   青花见慕流苏一副淡然模样,忽而出声问道:“主子,先前屋内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以青花的功力自然是发现不了璇玑阁主来过此处的,但是先前慕流苏那么一个动静,显然青花是知晓屋内出了事儿的,如今慕嫣然走了,她便有些担忧的问出了口。   慕流苏听青花这么一问,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方才璇玑阁主的事儿,顿时就有些脑仁儿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烦躁的道:“无碍,不过是遇到了些许不想遇到的人,总归没出什么事儿,不用担心,你去吩咐人将马车备着吧。”   青花瞧着慕流苏并不想说,便也没再多问,总归主子没危险便好,她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要去备马车。   “等等青花,还有件事要做。”慕流苏凝眉想了想,忽而抬眸唤住了青花,青花转身走到慕流苏面前,附耳过去,慕流苏低声耳语了几句。   青花原本困惑的小脸顿时有了几分灿烂,难怪主子今儿让长乐院出了那么一桩大事儿,的确慕婉瑶那边也拖得太久了,等时机到了,自然也是该兄妹反目,母女成仇的时候了。   她欣欣然朝着外面行去,脚步轻快,颇有些欢喜模样,慕流苏瞧着青花的样子,不由微微扶额,也不知这小丫头为什么一听到些许能让慕婉瑶倒霉的事儿,就十足欢欣,这般乖巧模样,倒是越发和青鱼那个小妮子像了不少。   转头一想青鱼那个小丫头,前些日子被她派回了荆棘门中,在那闷了那么久,想来也是想出来玩儿几圈了。左右最近也无事,风岭,洛轻寒,青花三人都在外面,那丫头估计也眼馋得紧,过两日再将人带回来便是。   ……   音杀阁。   初一在荣亲王府闷了好些日子,就因为上次给糯米那个破猫儿洗澡,平白被抓了个手上脸上都是猫爪子印,自然不敢盯着这么一张脸来音杀阁晃荡,否则不知道那三个损友会如何笑话他。   等了一阵日子,脸上的伤痕看不真切了,初一便跟着姬弦音回了一趟音杀阁,初一倒是没想到十五会突然回了音杀阁,这小兔崽子为了英武将军身边那个叫青鱼的小母老虎,不是巴巴的求着送到将军府上当便宜侍卫去了么,如今陡然这么回来了,看着还颇有些心情不好,委实有些可怜巴巴。   初一虽然平日里呆了些许,对于失恋这事儿还是知晓的,瞧着十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倒也识趣的没去叨扰,哎,也不知道主子将另外两个小兔崽子安排到哪里去了,好些时日都没见着,以前都是那俩小兔崽子挨了这破猫儿的爪子,如今却是自己和十五了,想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不过十五的情殇显然没有对自家主子造成任何影响,主子瞧着十五回来,兀自将糯米扔给了十五,美名其曰随意捏弄,随意发泄,然后极为迅速的换了一身赤色衣衫,带上曼珠沙华面具,欢欢喜喜的去寻英武将军去了。   初一对自家主子刚刚接到十五回了音杀阁的消息就连夜从荣亲王府溜出来,然后换了衣衫就往将军府上跑的行为很是不耻,还说什么这是去会一会英武将军问问为什么将十五送了回来,说的跟谁不知道他是在荣亲王府几天未见着英武将军了,这才欣欣然换了个身份去解相思之苦一般。   音杀阁本就是江湖第一杀手阁,平日里也没那么多不知死活的人上来找事儿,至于杀人的生意嘛,能请的动音杀阁出手买人性命的的,无一不是顶尖的价格,单是一单生意,就足够养活整个音杀阁中杀手,自然生意也不忙,所以,只要姬弦音这个所谓的璇玑阁主没有有所吩咐,那音杀阁的杀手委实都很闲,平日里留在音杀阁的人也就不多。   但是能进入音杀阁做杀手的,无一不是江湖之中顶顶的高手,但凡璇玑阁主一声令下需要召集人马,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人必然能第一时间赶到音杀阁。   这也就是音杀阁的杀手们平日里多会隐匿在外收集情报信息,鲜少会有人一直守在音杀阁内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也是直接的导致了音杀阁此时此刻除了一些苦练着武艺的杀手们,以及一群留下来打扫音杀阁的婢女,就只剩下初一和十五两个人,以及糯米一猫儿围着桌子干瞪眼。   初一看着魂不守舍的十五,如今抱着糯米那蠢猫儿没有半点反应,糯米在他怀中翻爬打滚儿,卯足了劲儿的逗弄十五欢欣,然而十五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搭理。   初一很想说一声英武将军身边的那个青花不就是个只会动手的小母老虎么,天下各处无芳猫儿,何必单恋一只虎对吧,然而看着这平日里高冷得不行的小兔崽子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初一委实不知如何给予评价,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十五。   想了想,初一便偷偷溜去了酒窖,将自家阁主的美酒取了一坛出来,又取了一只碗,扔到了十五面前,想来主子也是个护犊子的,如今连着糯米这猫儿都舍得扔给十五蹂躏发泄了,想来这一坛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主子应该不会责怪这么一个受了情殇的人儿。   酒一取出来,十五果真就抱着那么个酒坛子,碗也不用,径直仰着脖子就往喉咙里灌了下去。初一也不说话,任由着眼前这人发泄。   他和十五是同一批选进音杀阁的杀手,可以说是一起从音杀阁层层杀手选拔和历练关卡中出生入死而出的,如今瞧着十五分明没有哭,却是委实有些难过的样子,初一还是有些唏嘘不已。   都说杀手必须要无心无情,音杀阁却没有这个规矩,只要你是个极为厉害的杀手,有能力护着自己不想杀的人,音杀阁便容得下你,若是你没有那个能力,护不住想护着的人,那就由音杀阁内的其他杀手送你和你不愿意杀的人一起去死。   十五很显然是前者,他本就是个极厉害的杀手,那般功夫,颇有些像宫中顶尖的暗卫,偏偏这么厉害的十五,却是从一进音杀阁就向姬弦音坦白了自己来音杀阁,是要寻找一个所谓的故人。   那时候他们不认得璇玑阁主,璇玑阁主也并不识得十五,初一现在回想起来,犹自记得那个风骨迤逦艳色无疆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十五,覆在白玉面具下的唇微微一勾,带着薄凉笑意,凤眸中眸色妖冶诡谲,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   璇玑阁主对十五说:“若是你能站上本阁主手下杀手中最顶尖的位置,本阁主便允你寻到你所谓故人的时候能够选择回到她的身边。”   十五果真就朝着璇玑阁主口中那个顶尖的手下杀手裙努力,十五很强,然而音杀阁中,最不缺的也是强者,但是就为了这个所谓的故人,他果真就一步一步,满手鲜血,站到了四大护法的位置。   初一不知道十五在找什么故人,只听他手中时常拿着些一枚年代久远的木牌,上面用刀刻着两个极为幼稚的华生二字,字形歪歪扭扭,奇丑无比,分明像是一个小女孩刻出来的东西。   那时候初一便在猜想,这是怎么样一个小姑娘,能得了十五这般心心念念的怀念,若是等着十五站找到了这个小姑娘,这世上便是又多了一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那日他忽而听着音杀阁的杀手们说十五忽然跑到姬弦音面前,说找到了所谓的故人,当晚就被闯了音杀阁的英武将军将人带走了。   初一仔细回味了一遍,英武将军身边出现在十五面前的,唯有那两个小丫头,而和十五正面出手的,却是青花那个极为凶猛虎虎生威的小丫头无疑。   初一很震撼,没有想到十五心心念念这么些年的小姑娘,竟然会是英武将军身边那个异常凶猛的小丫头。   不过总归是自家兄弟找到了旧情人,初一还是由衷的为十五高兴,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家主子也立志要将这位英武将军也收入囊中的时候,他反而还颇为庆幸自家主子是个断袖之癖,如此甚好,十五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了音杀阁,他们依旧还是常常见面。   当然,那个时候初一并不知道十五只是暂时的回去而已,然而等了这么久,没等到这小兔崽子抱着美人归,反而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又回了音杀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他是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一出痴男怨女的戏码,果真是人生如戏,失算失算。   十五很快一坛酒见了底,喝的满屋子都是酒味,偏生十五在音杀阁中,样样都是顶尖,却是个不胜酒力的杀手,就这么一坛酒见了底,十五便不出意料的倒在了桌上。   听着醉酒的十五明明大有昏沉之态,口中却又喃喃自语念着什么安安,初一目光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哎,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抬手拍了拍十五的肩膀,啧啧了几声,瞧着十五呼吸略微平稳了些许,初一这才移开了目光。   许是实在无聊了些许,十五如今又饮了酒烂醉不醒,自家主子又去了将军府上私会那少年将军去了。   初一一个孤家寡人,总归是和那一群音杀阁中的婢女没话可讲的,便只能和糯米这只几日前才因为洗澡一事儿而结了梁子的蠢猫儿互相逗弄打发时间。   一人一猫儿就这么你一巴掌我一爪子的互相拍着,闲来无事打发着时间,忽而听见音杀阁外窗纱一动,今晨才欣欣然出了音杀阁直奔将军府而去的自家阁主破窗而入。   初一下意识的便要去将桌子上那一坛子早就被喝的精光的酒给藏起来,那边风华绝代的自家主子已经抬眸随意的看了过来。   分明是和去时一模一样的衣衫打扮,赤色长袍,衣襟衣摆处艳丽妖冶的曼珠沙华荼靡生辉,衬着一双迤逦勾勒的凤眸,绯色薄唇笑意璀璨,委实是一个男人瞧着都心动不已。   姬弦音抬手便将手中的白玉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双艳色无疆的面容。   ☆、第一百五十二章再遇沈芝韵   初一活见鬼一般的看着姬弦音拿着面具,素来凉薄诡艳的面容上此时笑意璀璨,将那白玉面具双手捧在自己面容一侧微微蹭了蹭,一副撞了天大好事一般的模样。   过了好半晌,姬弦音才发现初一用万分诧异的眸子看着自己,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姬弦音唇角的笑意收敛了些许,微微咳嗽了一声,瞧着桌上那一坛酒,也没多问,只是随意的开口道了一句:“好生照顾十五。”   话落,身形一动,便回了自己房中,初一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形,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若平日一般从容不迫便罢了,反而是怎么瞧着怎么有些一蹦一跳的欢喜模样。   初一当真是震惊的无话可说,自家主子这个德行,可不就是在英武将军那里讨了好处的模样么,想着自己主子的短袖之恋都能有此好兆头,初一转头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十五,越发摇了摇头,还好十五没醒着,要让失恋的十五知道自家主子这边姻缘尚好,估计还要伤心一番。   ……   慕流苏步履从容的走到将军府门前,青花已经备好了马车,慕嫣然竟是已经在将军府门前处等着了,她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随意插了一对翡翠玉簪,与身上湖绿色的衣裙相得益彰,脸上也是略施粉黛,虽然装扮并不如何用心,但是胜在天生丽质,瞧着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两人上了马车便朝着洛家的碎玉轩行去,显然是想好了准备挑选玉石作为李毓秀的生辰礼了,碎玉轩是洛家的产业,慕流苏自然首选此处,一路上行去,也是没有半分犹豫。   到了碎玉轩,姐弟二人下了马车,抬步行了进去。   一屋子琳琅满目的玉石,有的是极为质朴的玉石料子,有的也是一些雕琢精致的成品。   慕流苏自然对那些玉石料子满不在意,两人径直抬步,向着楼上那些玉石锻制的首饰行去。   然而刚一进去,便瞧见了一位老熟人。   水粉色锦缎华裳,一袭雪白浅色梨花百褶裙,裙身盈盈,姿态袅娜,身子娉婷,此般美貌,不是沈芝韵还能是谁。   慕流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两次和慕嫣然出来都会遇到沈芝韵,先前在锦绣阁便因为一件衣服碰在了一起,如今又因为这碎玉轩碰见了一起。   慕嫣然对于看到沈芝韵也有些许诧异,李毓秀的生辰,必然也是会给沈家下帖子的,估计不止沈芝韵,连着沈芝兰都会看在右相的面子上过去一趟,她们今儿都会特意出府给李毓秀生辰礼物,完全是因为将军府上的中馈一团儿糟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特意出来挑选的。   然而沈芝韵在沈家如此得宠,再加上都说沈夫人对沈芝韵这个过继的女儿还是颇为关系的,想来是完全能够在沈府上的库房中取物件儿的。   偏生今儿又这么巧的遇见了,慕嫣然也觉得有些太过蹊跷,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沈芝韵这般京中女子数一数二的京中女子,想必送人的生辰礼也会精挑细选一番的。   沈芝韵眸中倒是没有半分诧异之色,她本就是知晓了李家给将军府也递了两道请柬,近日李毓秀与慕家二小姐慕嫣然走的极近,想来慕嫣然也是会出席的,而另一道请柬,整个将军府有资格拿到李毓秀的请柬的。除了慕流苏,自然再无第二人。   她前些日子便听着慕流苏带了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出了一趟京城,听说是去寻找神医谷的人,替那个身子病弱的姬二公子看身子,后面慕流苏归京后,便有一直留在将军府上,这几日都不曾出来走动。   沈芝韵尚且记得慕流苏那日在茶楼对自己说的话,早就想在见见她。如今知道这个机会,估摸着依着慕嫣然和李毓秀的关系,应当是十有八九会去右相府上的。   将军府上的那些个糟心事儿,明眼人都瞧在眼中,慕嫣然多半是不会从将军府上选的出什么拿手的礼物的,慕流苏应当会带着慕嫣然亲自出来挑选生辰礼。   至于这选礼物的地方,李毓秀如今尚未及姘,女子的话,除了书卷字画之外,最多也就是送些珠钗面首等等的东西,先前不是正好传出洛家少主洛轻寒回京顺路搭了一程慕流苏的马车么,沈芝韵自然便选了碎玉轩这一处地方,早早就在此等着了。   如今瞧着慕流苏和慕嫣然二人出现,她面容微微一动,也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十五规矩的走到慕流苏姐弟二人跟前,落落大方,极为端庄的行礼道:“芝韵见过英武将军,见过嫣然姐姐。”   虽然是贵女圈中数一数二的女子,但是毕竟是个过继来的嫡女,慕流苏慕嫣然作为将军府上的一双嫡系,倒也是受得起沈芝韵这一礼节的。   “当真是好些巧合,今儿又有缘能见着沈小姐一面。”慕嫣然听着沈芝韵这一番颇为亲近的一声称呼,倒也没有出打断,只是有些面色微微一动,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慕嫣然自然不会想到沈芝韵今儿也会出现在碎玉轩,原来并不是不是巧合,而是一场别有心意的守株待兔。   她素来恪守闺阁礼仪,举止端庄大方,自然也是颇为认真的互相见了一礼。不过对于沈芝韵颇有些亲热的嫣然姐姐的称呼,慕婉瑶显然还是听着有些怪异。   沈芝韵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尽量不去看身侧一身白玉色衣袖,苍蓝对襟上绣着紫竹叶纹饰的少年,只是面色从容的道:“嫣然姐姐可也是为了毓秀妹妹的生辰礼来的,芝韵这次也是想送毓秀妹妹一件儿不一样的生辰礼物,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出府挑选,也不知晓何等的首饰会让毓秀妹妹喜欢。”   说着,她便抬眸对着慕嫣然微微一笑,脸上温婉笑意嫣然绽放,她对慕嫣然道:“嫣然姐姐,素来听问你与毓秀妹妹走的颇近,应当是知晓毓秀妹妹喜好的,不若嫣然姐姐帮我挑一挑,看这两件首饰哪一件比较适合毓秀妹妹的喜好”。   她说着,青葱五指轻轻指了指摆在眼前的两套玉石首饰,一套是由猩红玛瑙石锻制的,一对儿由黄金镶嵌的蝴蝶金镶玉钗,一只镂空雕饰牡丹金步摇,加上一对儿红色玛瑙镶金手镯,上面也是用金色丝线镶嵌了红色玛瑙,玛瑙石色泽殷红,婉转间似乎有流光倾泻。   红色牡丹艳丽,金色蝴蝶尊贵,看上去颇为明艳,引人注目。   另一套则是异常清雅素净的银饰,同样是一对儿钗头,整对儿钗都由银子锻造,钗身又由银丝勾勒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锦雀纹理,只在钗尾雀眸处缀了一点绿色宝石碎玉,玉石色泽青翠,宛若一抹清河垂泄,泛着泠然幽光,当真将整个锦雀钗都画龙点睛活了过来。   这套倒是没有步摇首饰,但是也是备了一对儿银镯,一若银钗上的锦雀纹理,也是在雀眸处同样镶嵌了一点绿色宝石碎玉,一眼瞧着,也是颇为青翠透亮。   两套首饰都是颇为精致的,一件华贵大气,一件雅致内敛,的确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面首。   慕嫣然瞧着沈芝韵似乎真的只是在问自己这两件首饰的问题,不疑有他,仔细打量了些许,这才对着沈芝韵道:“这两套首饰瞧着都是颇为精巧的,不过毓秀妹妹瞧着平日里打扮也不是如何艳丽的,应当是喜欢这套银饰的面首,绿色宝石配上银色发钗,看着便是清新雅致,倒也颇为秀气,沈小姐不若就挑选这一套作为生辰礼送去吧。”   沈芝韵点点头,似乎也是解决了一件心事儿一般,抬头对着慕嫣然面色感激的道:“倒是谢谢嫣然姐姐了,平日里倒是鲜少与毓秀妹妹走动,却是不知晓毓秀妹妹喜好,今日若不是嫣然姐姐在,恐怕芝韵便挑了那对金镶玉的面首送过去了,恐怕那时候倒是会引得毓秀妹妹反感了,今儿真真是多亏了嫣然姐姐了。”   “这生辰礼不过是挑选一份心意罢了,毓秀妹妹想来也是不会如此注重,我也不过是给沈小姐出了出主意罢了,断然不用如此严重。”慕嫣然听着沈芝韵这般诚恳的致谢,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不过是帮着挑了一份礼罢了,瞧着这沈芝韵这般模样,怎么有些怪异。   慕流苏看着眼前的两人说话,额间的眉羽越发紧蹙,依着沈芝韵的手段,素来不会做毫无用意的事情,更何况以沈芝韵这样的精巧聪慧,也毫无可能会不知道李毓秀的喜好,她如今让慕嫣然替她挑了这套首饰,如此感激不尽的模样,可不就是别有用心么,瞧着便是还有什么计谋要使一般。   果然,慕流苏心中念头刚起,那边沈芝韵就忽而开口道:“嫣然姐姐,这逢人送礼一事儿还是颇有讲究的,若飞今日嫣然姐姐在,想来芝韵会挑了一件不像样的生辰礼平白惹了笑话,今日嫣然姐姐帮了芝韵此般大忙,自然是应当致谢的,正巧今儿时日尚早,不若就由芝韵请嫣然姐姐与英武将军一道去水云居品一盏茶聊表谢意。”   听到水云居三个字,慕流苏太阳穴便不由自主的突突一下,想起那日沈芝韵便是在水云居拿了一枚玉佩向她表白心意,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沈芝韵会因为自己从慕霖平手中救了下来便对她动了心思。   平白惹了沈芝韵这朵带刺的玫瑰,慕流苏如今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早知道便让沈芝兰那个做哥哥的去救人了,如今瞧着沈芝韵一副向慕嫣然示好,又有意请自己和慕嫣然喝茶闲谈,可不就是在展开攻势么,哪里有半分听了她慕流苏的话考虑解除这门亲事的意思。   然而她委实对沈芝韵这般带刺的玫瑰美人没有半分兴趣,更别说她还是个货真价实女扮男装的人儿了,更是不可能将沈芝韵娶进将军府的。   此时瞧着,恐怕一时半会也劝服不了沈芝韵一起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自己出手解决这桩难缠的婚事儿了。   慕嫣然显然也是对沈芝韵为了这件小事儿便要请他们姐弟二人喝茶的事儿也是大感飞匪夷所思,不是说沈芝韵此人素来是个极为清高的么,瞧着这般模样,却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和她们“姐弟”二人示好的样子。   ------题外话------   今天眼睛肿了,然后大姨妈痛的死去活来的,所以码字晚了点不好意思宝贝们。   ☆、第一百五十三章抢人   慕嫣然眸光转了转,心念一动间,便看见了此时沈芝韵的视线微微瞥过站在自己身侧的慕流苏。   下一刹,便见着沈芝韵红唇微微勾着一抹笑意,竟然难得一见的透着温柔似水,慕嫣然不由心下一惊,难不成这沈家大小姐对自家弟弟动了心思?!   先前一次在锦绣阁慕流苏五沈芝韵两人初遇时,那时候沈芝韵分明对慕流苏没有这般看中,甚至全程说话都未曾变过容色,唯有在临走之前打量了慕流苏一眼,然而如今瞧着,沈芝韵这般反应,可不就是对慕流苏大有改观的模样么。   难不成便是那日赏梅宴上?那日慕流苏带中了催情药的沈芝韵匆忙而来,闭着眼睛用内力将她体内药物驱体外,离去的时候,她便瞧着沈芝韵瞧着慕流苏的身形眼神变得有些炙热。   虽然世人都夸赞沈芝韵是大楚一等一的美人,无论是身份,容貌,权势地位,与自家弟弟都是英雄配美人,可谓天生一对,然而比起沈芝韵来,她其实更希望楚清菱那个丫头和流苏在一起。   不说论身份,楚清菱乃是公主之尊,帝后之女,颇为尊贵,便说楚清菱对慕流苏的那一番心思,她是从小看到大的,楚清菱满心的欢喜都给了流苏,当真是将流苏当做了心尖尖上欢喜的人,往年慕流苏还未曾归京,犹自在边疆之地的时候,楚清菱便隔三差五的往将军府上跑,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嫣然在慕家虽然颇不得慕老夫人欢心,但是有楚清菱在,总归不能打压得太过明显了去。   再论这二人品行,楚清菱虽为皇家公主,性子娇纵了些许,但是毕竟心思纯善,未曾作恶,而且在慕流苏面前便是分外乖巧,至于沈芝韵,虽然平日里都传她温雅娴熟,倒是她犹自记得锦绣阁吗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身边那个娇纵万分分明没有半分本事却又蛮不讲理的丫鬟,慕嫣然私下认为,沈芝韵私下的品行估摸着也是有所欠缺的。   这茶她也委实不愿意去喝,若是平白让流苏也爱慕上了这个女人,她倒是不觉得是件好事,不由眉目微微动了动,勾出一抹笑意正欲说话。   “英武将军原也在此处,正巧芝兰有事寻将军一谈,将军可有时间?”慕嫣然正欲开口说话,忽而楼梯处又传来一道颇为从容的声音。   楼梯出赫然露出一个芝兰玉树的人影,一张温润若暖玉的面容,浓密长眉,一双精致狭长的狐狸眼轮廓勾人,挺拔鼻梁,绯色薄唇,衬着一袭尊贵华丽的紫色华服,步履从容而至,行走之间,竟是带着些许步步生莲的姿态,紫色华服潋滟生辉,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芝兰,三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愣。   慕流苏第一个回过神来,倒是不知道这沈芝兰和沈芝韵怎么都跑来了碎玉轩,但是毫无疑问沈芝兰此时来的正是时候,她可不愿意和一个“虎视眈眈”着自己的带刺美人闲坐饮茶,此时正差一个开溜的借口,偏生还是沈芝兰送上门来的。   荆棘门的情报上便有说过,沈芝韵似乎对这个身为左相的年轻哥哥颇有些忌惮,若是别的人,沈芝韵许是还能出口拦下,偏偏是沈芝兰,她便是有心想拦下,有胆子想拦下,却也是没有那个本事能拦得住沈芝兰的。   慕嫣然虽然知晓慕流苏素来与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交好,倒是不知道,这位年少有为,权倾朝野的左相沈芝兰怎么会突然来说寻了流苏有事儿,不过既然他说了有事儿,此时正好能当做借口,让流苏躲开了沈芝韵。   不待慕嫣然开口,那边沈芝韵也是心下恼怒的看了一眼沈芝兰,她本就是因为想要见慕流苏,才特意留意了将军府上的事情,也能猜到慕流苏来这里,沈芝兰素来才智双绝,知晓了她的意图,沈芝兰自然也能猜到她就在碎玉轩。   更甚至他还算到了慕流苏到达碎玉轩的时辰,这般幽幽然而来,却是恰好掐着点,没有若她在此处白白等了大半个上午,反而一来便踩中了点,轻飘飘掐准了话头。   只是当真不知道这个哥哥这般阻拦她与慕流苏的事情做何。   她与慕流苏的事情,本就是因为端妃这个姨母请旨得来的,沈家与将军府上联姻,一家是朝中文官重臣,一个是朝中武功重臣,文武合并,对沈家也是极为有利的,怎么偏生这个沈芝兰不愿意她与慕流苏结成连理?   知晓沈芝兰的手段,她委实也不敢与沈芝兰对着干,但是她想着那日在沈家书房,这位哥哥让自己早些配合了退婚,还说什么转告慕流苏退婚一事儿放到国交宴之后再提,分明就是半分没将自己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能与慕流苏成亲的人分明就是她沈芝韵一人,然而沈芝兰这般阻挠二人见面,她委实非常气大,她一早便来了碎玉轩等着慕流苏从府上出来,废了大半天的劲儿,周旋再三,才用一个蹩脚的致谢理由邀请了这姐弟二人饮茶,就等着再借机做慕流苏重新问清楚,沈芝兰斜横叉插一脚又算什么。   沈芝韵越想心中越恼怒,分明是自己先来,岂能容忍沈芝兰将人带走,顿时咬了咬贝齿,压着心中的恼怒,尽量显得自己没有发火的道:“哥哥,妹妹正准备打算请英武将军与嫣然姐姐一块去水云居饮茶,既然哥哥与英武将军有事相商,不若与我们一起过去便是。”   沈芝兰似乎是才瞧见自家妹妹还在此处一般,斜斜的睨了沈芝韵一眼,素来温润如玉的面容微微一动,极为清淡的开口闻道:“妹妹的意思是,朝廷只中的事务,你也有意要听一听不成?”   沈芝韵刹那间面色一白,又下意识的咬了咬粉色唇瓣,却是总归不能说出自己要听朝廷之事的话来,她不过是一介女子,那里还能有资格听议朝廷之事的。   慕流苏瞧着这一对兄妹之间,气氛也是颇有些古怪,不过想着慕霖平和慕婉瑶那对亲兄妹尚且如此,沈芝兰与沈芝韵这一对假兄妹自然也不算那般奇葩了。   那边沈芝兰将沈芝韵说的哑口无言,这才又转过那张堪比弦音惊艳的面容,温润如玉的笑问道:“不过这也要看英武将军到底有无时间,或者说到底如何抉择了。也不知晓英武将军是愿与芝兰商议要事,还是愿与妹妹一起去水云居品茶呢?”   慕流苏瞧着沈芝兰那张温润至极的面容,分明是一张极为没有杀伤力,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放下戒备的脸,怎生说话的时候,便是这般言语间都带着让人难以质疑的气势,甚至还带了些许……气死人的语气。   他都说了有要事相商,即便慕流苏此时想无沈芝韵饮茶,总归也不能将沈芝韵那边的事儿放在了自己这个左相前头处理,毕竟谈事儿和饮茶……嗯,一个是正事儿,另一个嘛,倒是可有可无了,可想而知沈芝韵当时有如何气大。   莫名的,慕流苏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姬弦音,先前弦音便一直是那么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直到后面慕流苏带人去了一趟神医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仅仅言语擅谈了不少,而且往往三言两语就能将人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说风岭那个不靠谱的,便是洛轻寒也在弦音手上没讨着半分好处。   想起和姬弦音一起在神医谷途中与风岭,洛轻寒两人发生的趣事儿,慕流苏心情就好了不少,她冲着沈芝兰开口笑道:“左相何必打趣流苏,品茶一事随时皆可,既然左相有钥要事相商,流苏自然是应与左相一道而行。”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辉月面容上的笑意,分明不是敷衍的笑意,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般颇为会心的一笑,他墨色瞳孔中情绪微微深了些许,面上倒是不懂声色,只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英武将军便随芝兰一起,换个地方说话。”   长身玉立的人儿,做着这个动作的时候,紫色鱼鳞服衣摆微微荡漾,更是宛若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这一身的气度风华,也是看的慕流苏暗暗咂舌,大楚皇帝果真算是慧眼识珠,如此大胆的起用这般年轻的人担任左相一职,也算是有些帝王风范。   她点点头,对着一直等在一侧的青花吩咐了一声,让她好生照顾着慕嫣然,然后又对慕嫣然道:“姐姐好生瞧着,看中了哪一样买下来便是,我便先随左相去一趟,晚些回府上。”   慕嫣然自然没有异议,她自然不愿意慕流苏和沈芝韵走在一起了,也是点头笑道:“你放心去便是了。姐姐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需要你忧心,我买好了东西,便与沈小姐一起去品茶,晚些再回将军府,总归青花跟着我,你放心去吧。”   这话说的也算是给了沈芝韵一个台阶下了,虽然慕流苏去不成水云居喝那杯茶,但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去了,也不算是拂了沈芝韵的意。   慕流苏对着慕嫣然点点头,又转头对着沈芝韵道了一声:“那流苏就先行告辞了。”   话落,慕流苏转身走到沈芝兰身侧,面容微微一笑:“那就劳烦沈相带路了。   沈芝韵好半天才得了慕流苏看了一眼,听着慕流苏的话,面上却并未缓和多少,即便慕嫣然也给了她台阶下,她心中依旧还是有些不快。   沈芝韵之所以说请人饮茶,本就是想借机和慕流苏说几句话,如今慕流苏都不在了,就只剩下一个慕嫣然和那个青花婢女在,难不成还真的两个女子就在水云居喝茶闲聊不成。   虽然心中不快,请人饮茶的话却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沈芝韵气的牙疼,却又不好说出来说不去水云居了,也不好开口阻拦慕流苏不要跟着去,只能任由沈芝兰与慕流苏两人举步便往楼梯下行去,眼睁睁的看着沈芝兰将她辛辛苦苦等了大半个上午的人带走了。   青花看着沈芝韵那般脸色,也是觉得这天下万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女人这般手段,居然还是颇为忌惮自己的哥哥。   不过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沈芝韵倒是好眼光,看上了自家主子这般风华绝代的的人儿,可惜了,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心尖尖上护着的人儿,若这位沈家小姐知晓了自己的情敌并不是女人,而是荣亲王府那个被称为病美人的姬二公子,当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一百五十四章章沈芝兰   沈芝兰带着慕流苏头也不回出了碎玉轩,径直唤了慕流苏上了马车。   慕流苏瞧着这一番早有准备的模样,眉梢也是微微动了动,漫不经心的跨上马车。   除了马车的材质是紫檀木制的,其他的便和将军府上的马车无二,毕竟这么小空间,也只能陈设一张小几,不过上面倒是摆了一摞厚厚的长卷书籍,堆了大半个小几,沈芝兰入了马车,倒也没有与慕流苏攀谈,反而随手拿了一卷,似乎是准备阅览。   慕流苏倒是委实没有想到这位左相大人竟是如此勤于政务,或者说勤于看书的人?不过是驾车的时间,也能在马车内阅读书籍,慕流苏想着便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   她想了想,还是出口对沈芝兰道:“若是处于运动状态看书的时候太多,恐怕于视力不好。”   沈芝兰闻言,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竟是颇为乖觉的将手中长卷放下,笑道:“既然将军好意提醒,芝兰不看便是。”   慕流苏瞧着他那兴味十足的目光,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怪异,便也随意拿了一卷在手中,尴尬的笑了一声:“偶尔看看还是可以的。”   沈芝兰瞥了一眼慕流苏手中的书卷,忽而开口道:“将军,你的书拿反了。”   ……   马车上尴尬的小插曲忽略不计,慕流苏原本还在猜测沈芝兰会带他去哪里,却是怎么也没想着,沈芝兰居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她带回了沈府。   沈府的那些个下人估计都没想着沈芝兰突然带了个男子回府,还是少年英杰的英武将军慕流苏,不由都瞪大了眸子。   沈芝兰依旧是一贯的从容不迫,紫色华服摇曳生辉,径直带着慕流苏往兰亭苑行去。   慕流苏原本还颇为从容的又走在沈芝兰侧,直到进入沈府,穿过层层院落,向着最中间的院落行去,慕流苏这才稍微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开口问道:“咳咳,沈相这是带流苏去哪里……”   沈芝兰眼角眉梢微微染了几分笑意,他转身,眸中似乎有细碎的暖玉微光,温润宛若三月的春风,沈芝兰看着慕流苏微微勾了勾唇角:“英武将军可有意尝一尝十里醉?”   慕流苏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十里醉,她倒是听过这种酒,传闻比酒酒香醇厚,十里之内的人嗅到一丝酒香就会沉醉其中,故而名为十里醉,乃是大楚极为闻名的一种酒,只可惜十里醉酿制方法就难,酿制的年岁也需要三十年之久,当初洛轻寒和风岭二人就有意想要尝尝这一味酒,只是苦寻无果,最终也便罢了,谁曾想到沈芝兰府上竟然会有这么珍贵的酒。   慕流苏平日里不常饮酒,比起饮酒而言,她其实更多的是饮茶。   茶素来沁人心脾,饮茶可以抚人心神,安人心魂,也助于凝神细思,颇有益处,但是慕流苏前世便穿惯了男装,加上她的二哥重寂凛夜也极为喜欢饮好酒,慕流苏虽然未与之同醉过,但是往日里二哥珍藏的酒她都多多少少尝过。   加上后面荣升女相之位,朝廷权谋周旋之事,宫宴敬酒罚之礼,慕流苏也算是饮了不少的酒,这一世重生在慕流苏身上,首先便是边疆生活,更是少不得与军中将士们饮酒敬酒,鼓舞士气庆赏功勋等等。   所以慕流苏虽然平日里惯常饮茶,但是对于饮酒也不是那般排斥,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十里醉,她更是没有理由拒绝,顿时眉梢微扬,兴致勃勃的问道:“沈相是要将十里醉与流苏共享?”   沈芝兰瞧着她眉梢喜色飞扬,透着毫不掩饰的欢欣之色,顿时眉眼更加温润了几分,唇角的笑意也深了些许,挑眉反问了慕流苏一句:“好酒自然与好友共享,与英武将军共享有何不可?”   慕流苏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沈芝兰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好友,所以才愿与她共享这一味十里醉,慕流苏自然不会不欢喜。   沈芝兰此人,本就是个才智卓绝,风华绝代的人物儿,她先前便唯恐与沈芝兰为了敌人,倒是小心防备了些许,而今权倾朝野的一朝左相向她伸出橄榄枝,她又也何需要拒绝的。   慕流苏登时极为欢欣的点头,心里想着总归在大燕多了些许友人,日后弦音这边,除了洛轻寒,青花和风岭之外,还多了沈芝兰的关照,想来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问题,她点头道,脸上喜色洋溢:“多谢沈相赏识,那流苏就不客气了。”   沈芝兰转过眸子,唇角的笑意始终挂在一张惊艳面容上,丝毫不曾淡了去,两道清隽人影并肩而行,沈芝兰与弦音差不多高,慕流苏身子在女子中虽然颇为高挑,但是在沈芝兰跟前,还是稍微矮了小半个头,身形自然也更瘦弱些许,但是她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英姿勃勃的傲骨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男子一般的英气,丝毫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女扮男装。   早春的春风微微拂过两人身姿,并肩而行的乱大衣摆翻飞萦迂,紫色的鱼鳞服华光烨烨,金色鱼鳞色泽泠然,白色的紫竹叶衣袖迎风摇曳,清浅缥缈,慕流苏一只简洁玉簪束发,沈芝兰则是墨玉玉冠束发,两人三千青丝高高束着,微风拂过,凌乱的发丝纠缠又分开。   两人风姿,直直看的一众暗中窥探的婢女们都惊艳得羞红了面容。   慕流苏跟着沈芝兰一路行来,站在兰亭苑前,微微打量了几眼兰亭苑上牌匾,忽而饶有兴致的转头对着沈芝兰问道:“这苑中的牌匾竟是沈相亲自提笔的么,沈相倒是写的一手极为清俊的好书法。”   沈芝兰也停在她身侧,顺着慕流苏的目光,也漫不经心的抬眸打量了一眼牌匾,那是一方低调的檀香木镶银牌匾,上面用黑色琼墨描绘着“兰亭苑”三个大字。   牌匾上的字体洋洋洒洒落满了整块长匾,游龙走凤的书写笔法,似乎颇为随意的落笔,整个字体猛然看上去带着几分温润,然而每一个字的末尾处收尾的笔锋却又暗中透着几分凌厉之意。   笔锋温润,却又暗藏锋利,恰恰若沈芝兰此人一般,外形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温润如玉,偏生内在的气质却是暗藏深机,泠然公子。   “英武将军如此笃定?”沈芝兰看着慕流苏虽然说着问句,然而面上的神色却是颇为肯定,唇角的笑意渲染开来,让见惯了各种一笑生辉慕流苏都深觉惊艳。   “我与沈相下过一局盲棋,观一人棋风,可窥一人性格作风,棋是一样,”慕流苏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看着沈芝兰的时候,一双凤眸直视毫无闪躲之意,“书法,也是一样。”   沈芝兰看着那双凤眸,眼中带着从容的镇静,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之意,这般看着自己的时候,神采奕奕,宛若淬了万千星火,衬着一张皓月容颜,烨烨生辉,惊艳至极。   他一时有些愣怔,耳尖一阵温热,沈芝兰忽而咳嗽一声,立马极不自然的转开目光,紫色鱼鳞衣襟摇曳带起一阵风过。沈芝兰脚下亦是生风,大步流星的朝着苑内行了进去。   慕流苏不过是随口一问,原本还想等他承认一声,哪里想到沈芝兰会是这般反应,竟然咳嗽了一声便如此疾步离开了。   她本就眼光毒辣,擅长观人面,观书法,观棋风,这牌匾上的字体,慕流苏原本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确认是沈芝兰亲手写下的,然而如今瞧着沈芝兰这般模样,她却是忽而开始怀疑起来,难不成这字不是沈芝兰写的,而是别人?所以沈芝兰才会那般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走了?   她慕流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慕流苏百思不得其解,抬脚便跟了上去,嘴上自然颇为好奇的开口:“沈相,是我猜错了吗?这字难不成不是你写的?”   沈芝兰仍旧未回头,进了兰亭苑苑中便自顾自的朝着屋内行去,觉察到慕流苏跟了上来,他脚步略微多了几分慌乱,步子迈得更大了。   “将军没有猜错,将军先在此处等着,且等我去将酒拿来。”迈步进了屋内,沈芝兰兀自应了一声慕流苏,颇有些身形慌乱的进了内室。   慕流苏瞧着突然就有些举止怪异的沈芝兰,眉眼的诧异越来越深,不过如今在沈芝兰的住处,她便也不便再追进内室,兀自坐在外屋的紫檀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打量起来。   紫檀木八宝桌,紫檀木椅,紫檀木小几,甚至紫檀木的屏风,清一色华丽的紫檀木木质家具,看着便又几分古朴幽静之意,暗沉紫色纱帐随风轻曳,整个屋内弥漫着幽幽的熏香,香味极为清淡,幽幽缥缈,闻着便忽而心神安静。   打量完这些东西,慕流苏便也觉得委实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倒是对沈芝兰带他来了自己的住宅处有些诧异,一个人的居室,最能窥见其真实的人物性格,因为任何人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都会有一刹的全身心的放松,会呈现出整个人最真实的一个状况,不仅如此,便是观看整个住处的布置,也可依稀窥见一二。   恰如沈芝兰这住处的布置,委实也符合沈芝兰这般芝兰玉树,公子如玉的人。   不过……沈芝兰方才不是说去取十里醉么,怎么会跑到内室去了,难不成这酒当真这般珍贵已经需要藏到内室不成?   ……   沈芝兰进了内室,径直走到软榻一侧的木桌上,拿了桌上茶盏便一口饮了下去,开口唤道:“灵影,去去一坛十里醉,再取两只血玉盏过来。”   隐在暗处的暗卫应了一声“是,主子。”灵影抬眸瞥了一眼沈芝兰耳尖的那一点绯色,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诧异,这才身形一动,黑色身影一闪又消失。   灵影提着一坛十里醉,拿了两只血玉盏回来的时候,沈芝兰那些许耳尖的温热之意已经散了,沈芝兰抬眸瞟了一眼默默看着自己的灵影,灵影身影一僵,唇瓣微微咧开一抹弧度,露出一抹憨厚笑意来。   主子,属下没瞧着你耳朵红了,属下不知道你进了内室不是为了取十里醉,是为了让耳尖的绯色褪去而已。   沈芝兰此时也没时间和灵影废话,径直提了十里香,拿了血玉盏便迈步朝着屋外行了出去。   慕流苏此时颇为随意的斜斜靠在紫檀木椅上,那方向恰恰正对着沈芝兰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瞧着慕流苏那张辉月莹白的面容微微垂着眼睑,睫羽狭长,绯色薄唇微启,骨节分明的双手拽了一缕落在胸前的青丝,随意的在手中绕着圈。   阳光透光门前斜斜的落在她身上,衬着一袭飘逸的紫竹叶长衫,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莹莹剔透之意,却又偏偏透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洒然。   沈芝兰透过这一幕,仿佛忽然看到了那个久别多年的故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退亲一事儿   慕流苏觉察到沈芝兰动静,慢悠悠的抬眸看了一眼,只见沈芝兰行云流水般提着一坛十里醉站在屏风处静静看着自己,她不由笑了笑:“沈相藏酒的地方好生独特。”   沈芝兰回神,听着慕流苏的打趣,眼角眉梢的深思淡了几分,温润应道:“英武将军久等了。”   说着,他便将那十里醉放在桌上,拿过两只血玉盏之中便要倒进去。还未启封,慕流苏就闻到了极为香醇的酒香,而今正式启封后,更是香醇浓郁,馥郁酒香弥漫了一室,却是心神沉醉,光是闻着便让人忍不住想一品此酒。   沈芝兰伸手递了一盏给慕流苏,慕流苏那在手中把玩,见是上好的品酒佳器血玉盏,有价无市,便是底蕴深厚如洛家,也不过只有四只血玉盏,而今单是在沈芝兰这里便出现了两只,眸中越发多了几分诧异:“沈相看来确实是擅长饮酒之人了,血玉盏这般的饮酒佳器,沈相也能如此随意的的取来与我共饮,当真是流苏的福气了。”   沈芝兰听着慕流苏的话,倒是不甚在意:“擅饮酒倒是不至于,但是偶尔品一品还是可以的,十里醉这般难得一见的美酒,自然需要配上血玉盏这样的酒具才能品出其间韵味,将军不防品一口试试。”   慕流苏闻言,点点头,就着血玉盏,也不拖沓,径直一杯倒入腹中,刹那间,只觉得唇齿留香,酒香醉人,韵味无穷,一杯酒入了肚,还颇为暖胃,委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难怪洛轻寒风岭那两人念叨了不少次,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有幸先品了这上好的佳酿,估摸着脸色会十足精彩。   那边沈芝兰也自饮了一杯十里醉,倒是一贯的从容神色,瞧着便是这般的佳酿沈芝兰时常饮着,想着风岭洛轻寒二人念叨了多次,却始终没机会如愿以偿,哪里像沈芝兰这般,虽不张扬,却默默饮了十里醉,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慕流苏顿时心情复杂的感叹了一声:“果真是酒中家禽,沈相好口福。”   沈芝兰瞧着慕流苏像是真心欢喜这酒,又抬手替她满上一盏,眸色温润的应答道:“将军若是欢喜这酒,待会儿带一坛十里醉回去便是,想来洛家少主那边也有血玉盏,将军自然也可以一解酒馋。”   慕流苏听着这话,心中却是微微跳了跳,此时她倒是没有心思关心这酒不酒的了,听沈芝兰言语间意思,俨然是知晓自己和洛家有关系了?   她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沈芝兰,从会面到如今,一直都是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瞧着便让人看不出情愫,不过脸色如此平静,倒也不像是在打探什么话的意思,她不由笑了笑:“沈相莫不是以为洛家少主归京的时候搭了流苏一程马车,洛家少主便舍得将如此珍贵的血玉盏给我不成。”   沈芝兰听着她的话,眉梢动了动,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将军同意洛家少主顺风归京,却在城门处将人放下,无非是想将你与洛家少主有交集的事昭告天下,世人眼中也许都认为你们二人有些交情,然而上位者的眼中,反而会觉得,将军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与洛家少主同行,断然是不会与洛家少主有旁的关系,否则藏着都来不及,又怎会明目张胆的同行。”   洛家产业虽然有皇帝暗中压制,又有宣州苏家的权衡牵掣,但是洛家的少主的确是那么个人物,即便是如此情况下,也能将整个洛家经营得极好,不仅不曾每况愈下,反而还是如日中天,隐隐有压了苏家一头的趋势。   将军府本就是手握重权的武将重臣,慕流苏如今手中虽然还未正式执掌兵权,宫中那位似乎最近也没有太过关注这位少年将军,无非是因为她的父亲骠骑大将军慕恒尚未归京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依旧在宫宴上,圣口一开直接免除了慕流苏和慕嫣然二人的跪拜之礼,由此可见宫中那位对这位少年将军还是颇为看重的。   大楚先前便是重文轻武,好在有两大富商攥在手中,也能带动着大楚商业繁荣,国家富足,兵强马壮,秦楚一战的时候那些兵马也还算拿的出手,大战之后也对朝中的武官重视了不少,只是可惜了这些年拿的出的武将少之又少,出挑一点的,也就慕恒一人罢了。   等月底慕恒归京,必然是要入宫进行大肆封赏的,并且依着慕流苏在秦楚一战的表现,自然这封赏也少不得这位少年将军,依着慕流苏的才智手段,宫中那位让慕流苏掌管一部分兵权,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这个掌管兵权的前提是慕流苏不会和洛家扯上关系,毕竟在皇帝眼中,洛家底蕴太过身后,即便这些年他一手培养了宣州苏家的势力,但是比起帝都洛家的财大气粗来说,委实还是有些力所不及。   这样一个皇帝忌惮的富商,自然不能平白和朝中兵权惹上关系,即便将军府上的慕将军慕恒当年和皇帝自小同窗,也是感情颇为深厚的友人,恐怕也会要忌惮一二。   慕流苏当初招揽洛家的时候,却是丝毫不曾畏惧,比起宣州苏家,一个大半势力被皇帝拿捏在手中的富商,慕流苏自然更加看重洛家的底蕴,她倒是没想过刻意和皇帝对着干什么的,无非是她需要洛家这样的势力,之后无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廷,总归能有能力掀起一阵狂风暴雨的。   至于宫中那位,对于他自己御赐的少年将军尚且没有过度交涉,但是却又偏偏随口就免除了一个跪拜之礼,如此做法,看着是个不重视的,又像是个要重用的。   想来宫中那位是极度信任她爹慕恒的,如今这般沉得住气,无非是等慕恒归京问清慕流苏的情况再细作打算罢了,想来慕恒归京之后,这大楚帝都,便会变一阵天儿。   慕流苏如今还没和机会和宫中那位打过深交,倒也没那般愚蠢的便将洛家的事儿抖了出来,沈芝兰说的没错,她打的就是个反逻辑,她这般如此明目张胆的和洛轻寒有所来往,反而还不会让宫中那位起了戒备之心,况且就算宫中那位当真怀疑她和洛家有了关系,也不过会觉得她慕流苏心智不够深重,反而还会重用。   这大楚的兵权她必然要攥在手中,她寂家一门既然被毁了干净,总归大燕那个姓氏的江山,她也必须要亲自踏平。   慕流苏听着沈芝兰的言外之意,心念转眼间已经想了许多,再次仰头将那一杯十里醉饮入腹中,言笑晏晏道:“交情不交情的倒是不至于,不过若沈相当真将十里醉送流苏了,流苏倒是愿意借花献佛,请洛家少主共饮。”   沈芝兰神色微微一动,慕流苏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将他这个当朝左相也拉了进去,若慕流苏当真是与洛家有了关系,他如今与慕流苏交好,再加上一坛十里醉,岂不是也与洛轻寒扯上了关系?   沈芝兰不由一笑:“将军倒是聪慧至极,不过既然你想要这十里醉,芝兰自然没有不送的道理,体虚将军与谁共饮,那便将军自己的事儿,与芝兰断然无关。”   慕流苏瞧着这人打官腔的能力果然是顶顶的,不过看来风岭和洛轻寒的这坛十里醉显然是稳妥了,反正今儿时辰尚早,等会儿便给洛轻寒送过去便是。   话落,果然瞧着沈芝兰对着屋外唤了一声:“另取一坛十里醉过来。”   灵影应声而去,很快便又取了一坛十里醉过来,放在了桌上已经启封的那一坛旁边。   慕流苏打量了一眼功力超群的灵影,这才转开视线,落在那一坛明显是让自己带走的十里醉上,眸中越发神采奕奕,脸上也是透着笑意盈盈。   她开口对着沈芝兰道:“沈相果然大方,实不相瞒,流苏正巧寻着此酒,这次便算欠下沈相一个人情了,改日沈相所有需要流苏的地方,说一声便是,若是能力范围之事,必然力所能及。”   沈芝兰看着她那张皓月生辉的面容,脸上也是有几分暖意弥漫,两人又是极为豪气的饮了几杯十里醉,慕流苏的脸上微微染了几抹绯色,显然这酒劲还是颇大的,但是她斜靠在椅子上,却是颇有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洒脱之意。   沈芝兰看着,忽而开口问道:“听闻英武将军有意与小妹芝韵解除婚约?不知将军是否却有此意?”   慕流苏伸出舌尖抿了抿染了浓郁酒香的唇瓣,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沈芝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沈芝兰与沈芝韵是兄妹关系,但是按道理来说,也并非一母同胞,依着沈芝韵那般性子,也断然不可能在她向慕流苏表白心意后,将慕流苏想要与之退亲这样的事情告诉沈芝兰知道才是。   如此看来,沈芝兰对于沈芝韵的举动其实是留意了些许,或者说是在掌控之中的?不过这事儿原也没必要瞒着,沈芝兰作为沈芝韵的兄长,本就颇为具有震慑力,若是沈芝韵这件事能得到沈芝兰的支持,想来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慕流苏便点点头道:“不瞒沈相所言,流苏却有此意。”   末了,似乎也是担心沈芝兰误会她嫌弃沈芝韵的门第啥的,慕流苏又开口补充了几句话:“依着沈家的门第,以及沈小姐的才学样貌,断然都是无甚可挑剔的地方的,只是流苏如今心思不在亲事之上,也不愿意耽误了沈小姐,只能和沈小姐商量着一块解除了这门亲事。”   沈芝兰听着慕流苏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血玉盏,食指慢悠悠的磨砂着杯身,忽而开口道:“英武将军难不成是已经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意与舍妹结为连理?”   慕流苏见沈芝兰面色正常,对这事儿倒也没有生出什么排斥之意,看来应当不会出手阻拦,慕流苏也便放心了些许,笑吟吟的开口。   “沈相哪里的话,流苏驻留边境多年,身侧都是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归京也不过几个月,哪里会有什么心上人在,不过是因为亲事不合适罢了,沈小姐非流苏心中所悦,这般没有感情基础的亲事,素来只是政治的牺牲罢了,端妃娘娘虽然有此意,然而流苏对沈家小姐无意,却是无意耽误了她。”   沈芝兰听着慕流苏的话,面上微微带了沉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谈话   慕流苏原以为他在想些这事儿的不妥之处,不由也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说话,沈芝兰忽而抬头道:“既然如此,将军还是记得在国交宴之后再与舍妹取消亲事便是。”   慕流苏微微皱眉,国交宴之后取消?   为什么要拖那么久,不过是件亲事儿罢了,若是沈芝韵委实不愿意配合,她便自己出手解决了便是。   “秦楚的国交宴本就是为了南秦提出来的和亲之事儿,将军在秦楚一战中大败了南秦的三皇子秦誉,已然名动天下,难不成将军以为,在素来以强者为尊的南秦那边,会少了公主贵女来与你和亲不成?”   沈芝兰看着紧皱眉头的慕流苏,面色也严肃了些许。   慕流苏闻言,顿时满脸的诧异,南秦以强为尊的风俗她前世便知晓,但是倒是不会想到那些公主贵女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刚刚从边境归京的将军而来吧,素来和亲之事儿,都是由两国公主贵女与皇子联姻,最多也不过是个亲王罢了,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少年将军娶了一个异国公主。   且不说皇帝容不容得下异国公主嫁到将军府这个兵权重臣府上,便说哪国的公主甘愿嫁给一个摸不准何时便会上了战场驻留边疆的将军,若是一不小心在战场一命呜呼了,那岂不就是异国公主成了个活寡妇了?   慕流苏觉得颇有些滑稽,不由咳嗽了一声笑道:“沈相好生幽默,和亲一事儿能与我这个臣子有什么关系,况且宫中还有几位皇子,和亲的事儿断然不会落到流苏头上。”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不愿相信的样子,却是唇角又勾勒一抹弧度:“那是因为将军不曾留意过南秦三皇子秦誉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认为。”   慕流苏满脸困惑,秦誉不就是和她对质沙场然后败在她手上的那位皇子么,她怎会不曾留意,原主当初便是心悦于这个南秦三皇子,所以才心甘情愿死在了秦誉的长剑之下的,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原主死去,她也不可能平白重生在慕流苏的身子之上。   这般不以为然的样子倒是看得沈芝兰素来平静的性子有些忍俊不禁,他伸手将手中的酒盏随意的搁置在桌上,身形略微放松的斜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十指交叉,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南秦三皇子秦誉,乃是南秦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五岁便能熟读兵法,九岁便能设下奇计平定南秦藩国之乱,十二岁亲自率兵围剿叛国余孽,保下了南秦帝王之位,秦誉此人,乃是天生的将才,便是坐镇京中,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在南秦甚至还有一个不败战神的称号,是南秦朝廷上下一致拥护的储君人选,这么一个皇子,在南秦国中,一半以上的女人都想梦寐以求想要嫁他为妃,然而这么一个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是出乎意料的败在了将军你的手下。”   说到这里,沈芝兰抬眸,一双狭长狐狸凤眸,直直看着慕流苏道:“南秦女子尊崇强者为尊,而如今,将军就是她们心目中的强者,将军以为,南秦的各位公主会不会有人想要与将军你和亲呢?”   慕流苏心中一阵咯噔,秦誉那小子她亲自打过交道,还为了还了原主慕流苏一个遗愿,在秦誉面前露出了女儿身,若是这次南秦的访楚使者是有秦誉作为领头人带人头来和亲的。那确实也如沈芝兰所言有些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沈相提醒了。”慕流苏由衷谢了一声,此时这亲事竟然不能就这般解了,沈芝韵至少还占了一个正妻之位,介时即便南秦那边的公主贵女果真对她有几分意思,也总归不会让一个和亲的公主还能沦落为妾室的,即便是侧妃,那也是个妾室。   若是此时与沈芝韵解除婚约,想来皇帝那边也会考虑到国交宴这边的事情,不会如此轻易就同意,否则当真由着一国和亲公主嫁到了臣子府上,那才是有些不成体统。   饮酒之后,慕流苏倒也无心再将十里醉送去洛府,顺带会会洛轻寒了,总而言之风岭现在还在神医谷,洛轻寒即便是想要饮了这上好的十里醉酒,也会等着风岭回来一起的,她想了想,便与沈芝兰拜别,径直回了将军府上。   这边青花陪着慕嫣然跟着沈芝韵一道去了水云居,依然没有料到慕流苏已经回了将军府上。   点了茶水,沈芝韵与慕嫣然也是对立浅酌,毕竟不是茶水,自然不会若慕流苏与沈芝兰那般气氛畅快。   慕嫣然不清不淡的品了一口,寒暄似的开口道:“倒是上好的雪山云雾茶,沈小姐似乎常来水云居品茶?”   沈芝韵自从沈芝兰将慕流苏带走后,就有些神色游离但是慕嫣然对这个颇有手段的女人实在放不下警惕,为了避免沈芝韵追了上去,缠着自家弟弟,她这才答应了要与她来水云居品茶。   沈芝韵还在想着沈芝兰到底为何会反对自己与将军府上的这门亲事儿,甚至言语之间还是颇为同意慕流苏解除亲事儿的,如今还不愿意让慕流苏与她有机会当你谈谈,委实不知道这个哥哥整日想着什么。   即便她再不是沈家嫡出的女儿,不是他沈芝兰的亲妹妹,但是总归都是沈府上的人,她嫁到了将军府上,文武重臣之家,沈家只会更加荣宠一时,不会有旁人敢动了去。   偏生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素来浸淫权谋的哥哥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更是毫不顾忌慕流苏如今是她心中选中的未来夫婿,当着她的面让她去劝慕流苏在国交宴之后退婚,简直是可笑至极。   “我瞧着沈小姐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当,惹了沈小姐心情不快?”慕嫣然瞧着沈芝韵那张变幻莫测的面容,忽而开口,语气也凉了几分。   素来听闻沈芝韵是个美名在外的贵女,怎么如今的作风竟是如此失魂落魄,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无视了。   慕嫣然本就对这个弟媳无甚好感,如今瞧着沈芝韵目中无人的模样,更是语气带了几分不耐,若不是为了流苏,当真以为她愿意来五沈芝韵这个女人周旋不成,沈芝韵倒好,人倒是带来了,茶也确实上茶了,偏生皱着黛眉一副严肃的模样,委实让看着的人也有几分心情不快。   沈芝韵显然也是没想到慕嫣然忽而回用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这个慕家二小姐传闻所言,素来是个温文尔雅的,怎么今日瞧着,慕嫣然似乎也是有那么几分脾性的人。   她眸色深了深,却是美目一动,忽而起身行至慕嫣然神情,竟是盈盈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慕嫣然原本还有些冷清的面容顿时有些破裂,她瞪大了眸子看着沈芝韵,慌忙伸手将沈芝韵扶起身来,紧张问道:“沈小姐这是何意,如此大礼,我可当不得。”   “嫣然姐姐,芝韵方才走神了些许,有些失礼,还请嫣然姐姐勿怪。”沈芝韵抬起一张诚挚面容,分外美貌的容貌,加上这般悦耳还带了软意的声音,顿时让人心中的火气消散了一般,慕嫣然倒也不好在责怪她了。   毕竟自己本来也不是真心想来与沈芝韵饮茶畅饮的,更何况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沈芝韵分明是想请慕流苏一叙,奈何流苏没有那个心思也就罢了,偏生人还被沈芝韵自己的兄长沈芝兰给带走了,沈芝韵会如此反应,其实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如今沈芝韵这般乖觉的认错,倒是让慕嫣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怪罪,只能开口道:“不过是些小事,倒是我这个年长的,小气了些许,沈小姐无需在意便是,快坐下好生说话。”   慕嫣然扶着沈芝韵的手便要让她坐下,沈芝韵却是忽而摇了摇头,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来的时候,一张美丽面容上赫然便带了几分凄楚之色,黛眉紧蹙,一双眉目盈盈若秋水,泛着些许水雾,瑶鼻之下,白皙的贝齿轻轻咬着染了水色胭脂的红唇,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面若芙蓉婉转娇艳,却又生生露着几分凄楚,恰恰宛若树梢之上的一朵雪色梨花,春风之下似乎带了些许雨珠,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青花瞧着沈芝韵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动了动眸子,忽而就想起慕婉瑶那个女人先前便最是擅长装柔弱的,每每一哭,都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然而比起此情此景的沈芝韵来,那当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了。   且不说沈芝韵本就是大楚数人称谓的贵女,与宫中的那位心慈公主同列大楚第一美人,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委实是有着不可得多的美貌的。   这般绝色的美人,微微露出几抹凄楚之色,便是青花和慕嫣然两个女子都不由得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安抚一番。   青花暗中啧了一声,想不到自家主子的这朵桃花还真不是一朵简单的,偏生是个女子,又偏生自家主子已经有了想要护着的人了,即便是再如何心仪主子,还是听主子所言,早些了断的好。   “芝韵有一心事,不敢瞒着嫣然姐姐,”沈芝韵容色凄楚,“芝韵知晓嫣然姐姐以为我心高气傲,不愿意嫁给英武将军,此时芝韵不敢否认。”   她说着,那一枚贝齿便离开了绯色红唇,留下一枚浅白色的牙印,可见沈芝韵委实有些紧张,竟然差点咬破了红唇:“先前芝韵未曾见过英武将军之前,确实极为反感端妃姨母为我定下的婚事,那时候我想着,女子的亲事是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怎么能同一个从未有关交集的人便匆匆定了亲,所以芝韵对于与英武将军的这门亲事,确实极为不喜的。”   慕嫣然静静听着,显然她对当初沈芝韵对慕流苏的态度也是颇为不满意的,不过沈芝韵如今所言原也无错,平白被指给了自家弟弟,她甚至还未曾见过慕流苏一面,忽而两人便成了定亲的未婚夫妻,若这事儿发生在她身上,估摸着也是不太欢喜的,更何况沈芝韵这般的天之娇女,自然更是如此。   可是沈芝韵如今的反应又是如何,难不成她辛辛苦苦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便是想要与慕流苏私下详谈,想要解除这门亲事?可是瞧着流苏的反应,似乎有不像是这么回事呀……   ☆、第一百五十七章心上人   慕嫣然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着那头沈芝韵又接着开口道:“但是英武将军两次救我于为难之中,芝韵也算是重新认识了英武将军此人,对英武将军,芝韵而今已是芳心交付,对这婚事也是极为欢喜的。然而,英武将军前些日子却特意寻了我,与我说了想要解除亲事一事儿……”   慕嫣然原本还以为是沈芝韵想要退婚,自家弟弟不愿意答应,哪里想到竟然是慕流苏提前对沈芝韵说了想要与她解除婚约一事儿,平白惹的这已经芳心暗付的沈芝韵颇为尴尬。   不过流苏一直没有对她提过这么亲事的事儿,她瞧着流苏对宫中的清菱公主也是姐妹之情,原本慕嫣然还以为这门亲事估摸着是板上钉钉了,她才对这个原来对自己弟弟不屑一顾的沈芝韵欢喜不起来。   哪里想到如今竟然这么大的一个反转,沈芝韵喜欢上了自家弟弟不说,流苏竟然还提前便寻了沈芝韵说了解除亲事,难不成慕流苏还有什么别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愿意娶了沈芝韵为妻?   慕嫣然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显然沈芝韵说的这事儿让她委实有些震惊。   慕嫣然琢磨了些许,正要开口说什么,却是没有想到,原本还好好站着身子的沈芝韵,竟是万分突兀朝着慕嫣然便要盈盈一跪跪了下去,惊的慕嫣然差点碰倒了桌上的茶盏,急忙拉着人站起身来,   青花手中也是一道内劲挥了过去,截住了沈芝韵的膝盖,好歹没让人真的跪了下去,心中却是一再感慨,也不知道这沈芝韵是怎么回事,突然对自家主子着了迷,沈芝韵为了这么区区一件亲事儿,竟是差点给慕嫣然下跪了。   这般举动,委实让人有些看不清楚摸不准头脑。   慕嫣然拉着沈芝韵起身,看着沈芝韵这般模样,自然也慌忙道:“沈小姐,你我皆是同辈之人,我是万万当不得你这一大礼的。”   沈芝韵抬头看了一眼慕嫣然,眼中水物刹那间却是化作了泪华点点,越发衬得人比花娇:“嫣然姐姐,芝韵当真是真心欢喜英武将军的,如今也不愿意退了这门亲事,慕恒将军如今尚未归京,慕府的老夫人分明也是不愿意我嫁给流苏的,芝韵也不知此事晓该与谁说,都说长姐如母,芝韵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来求一求嫣然姐姐。”   她说着,眼角的泪华便化作泪痕沿着面颊流淌而下,当真是美得若雨大梨花一般美得人心都碎了,沈芝韵睁着美眸,看着慕嫣然的面颊,反手拽着慕嫣然的衣袖,俨然一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举动。   “嫣然姐姐你也应当知道,若是我嫁给了将军,凭着沈家的势力,慕老夫人也是万万不能再打英武将军的主意的,还望嫣然姐姐好生劝劝英武将军,不要让将军将这门亲事解除了。”   慕嫣然看着沈芝韵,方才分明还好好的,如今忽而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委实不知道如何奇怪,但是看着沈芝韵所言似乎又不像是在惺惺作态,慕嫣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行安抚道:“好了,你与流苏的事情本就是两人各自的姻缘,我便是愿意帮你劝劝他,但是总归还得流苏愿意才行。”   沈芝韵听着慕嫣然愿意帮她说话,脸上不由露出几抹笑意,衬着眼角的泪痕,颇有几分我见犹怜,得到了慕嫣然的首肯,沈芝韵显然颇为欢欣,她点点头,欢欣道:“多谢嫣然姐姐帮忙,你只需要像流苏说一声,此生我沈芝韵绝不退婚,非卿不嫁便是。”   慕嫣然哪里想到竟然有幸能听着沈芝韵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甚至还如此自然的唤了流苏的名字。   大楚女子,本来讲求的就是温婉贤淑,文雅矜持,沈芝韵这个颇受赞誉的女子,竟然骨子里会透着这么一股子倔强,甚至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只想要嫁给自己弟弟?   慕嫣然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如今瞧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沈芝韵,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刺激她,只能点点头道:“行,我会告诉流苏的,但是非卿不嫁这种话,沈小姐还是不要再轻易说出口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就是自有长辈定夺,若是实在没有缘分,沈小姐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沈芝韵得了慕嫣然的承诺,神色这才稳定了些许,听慕嫣然此话,犹自淌着泪华的面容微微一动,却是极为肯定的摇了摇头道:“嫣然姐姐无需劝慰芝韵,芝韵如今心系英武将军,必然不会轻易变心,只求英武将军能瞧见芝韵一番心意便是。”   慕嫣然见她模样,也知道这人是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了的,不由暗中皱了皱眉,收拾了些许心中情绪,这才出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回府去了,我会将沈小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流苏的。”   茶也喝了,事儿也说了,目的也达到了,沈芝韵自然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方才破涕为笑。   :“倒是让嫣然姐姐笑话了,嫣然姐姐愿意帮忙,芝韵感激不尽,只是如今我这幅尊容,却是不能亲自送姐姐回府了,”她说着,便转头朝着一侧也是看的有些心灵的丫鬟慧云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送慕二小姐回府?”   慧云看着沈芝韵忽而转头向着自己看了过来,也是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对着慕嫣然极为恭敬的道:“嫣然小姐,奴婢送你回府。”   慕嫣然摇头拒绝:“我这边有人互送,你便留在此处好生照料你家小姐便是。”   说着,她扭头与沈芝韵又说了句:“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沈小姐日后再聚。”   沈芝韵点点头,目光希冀的看着慕嫣然,显然是在期待慕嫣然告诉了慕流苏之后的回复。慕嫣然看了两眼,果断不再久留,领着青花便一路出门而去。   慧云上前将门带上,转头谨慎的走到沈芝韵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声,上次便是因为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儿,被沈芝韵扇了一个耳光尚且还记忆犹新。   如今瞧见了沈芝韵如此丢掉身价只求着要嫁给英武将军的事情,甚至听到了沈芝韵所说的英武将军要与她退婚一事,她知晓的事情委实多了点,让她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沈芝韵眉眼冰冷的从慧云那张清秀面容扫过,神色颇为泠然,但是难得的没有开口问话,而是兀自她自己的宽大衣摆间,极为顺手的拿出一方精致的锦帕,慢悠悠的将脸颊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这才微微勾出一抹冷笑。   沈芝兰,别以为你想拦着我沈芝韵嫁人,我便当真嫁不了人,丢了矜持不要名声又如何,凭着她的美貌才华,再加上如此情深,她就当真不信慕流苏不会有半分动摇。   ……   慕流苏原本以为青花和慕嫣然很快便会回来,哪里想到这二人快到午时的时候才慢悠悠回了府上,两人径直来了流云院。   看着幽幽然躺在院中晒着太阳的慕流苏,都有些诧异沈芝兰将人带走,居然不过这么一会儿时间,便让慕流苏回了将军府上。   慕流苏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之上,身边放置了一个小几,放着两串清洗干净泛着悠悠水泽的葡萄,她颇为随意的拈了一颗葡萄,漫不经心的送到口中,颇为惬意的吃着,刚刚饮了十里醉,如今又吃着早春难寻的水晶葡萄,委实惬意的紧。   她注意到青花手中捧着碎玉轩的盒子,显然是已经挑好了生辰礼,慕嫣然亲自挑选的,她即便是不用过目也知晓这必然是件极为适合李毓秀的东西。   挥手将青花唤过来,慕流苏微微置直起身子,吩咐青花打开盒子,朝着里面瞧了一眼。   盒子里放置了一叠柔软的湖绿色绸布,上面摆着一对莹白的素色玛瑙镯,通体莹白浑圆,玉泽莹莹,瞧着便是颇为素净,倒是颇为适合李毓秀那一声清淡的穿衣风格。   慕流苏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意外的,便又随意的躺回了故意安置在庭中晒太阳的了软榻上,随意指了一侧的软椅对慕嫣然道:“姐姐坐下吧,一会儿就在流云院用膳便是。”   话说完了,却是没有半分动静,慕流苏转眸仔细打量了一眼慕嫣然,瞧着慕嫣然脸色不太好,不由有些诧异的开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沈芝韵与你说了什么不对劲儿的话?”   慕嫣然瞅着慕流苏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胸腔中的火气也是大了些许,瞪着慕流苏,脸色不善的问道:“混小子,你先前怎生不告诉我你去找沈芝韵说了解除婚约一事儿?”   慕流苏眸光动了动,听沈芝韵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沈芝韵竟然会将这种……嗯,对于女子来说不太那啥的事情告诉慕嫣然,她本就是顾及着几分沈芝韵的名声,这才私下里和她说清楚的,沈芝韵这人当真是不简单,竟然如此事情都能够告诉外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闺誉名声。   她不由觉得事情有些难缠,有些烦闷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颇为烦闷的开口问道:“她与姐姐说什么了。”   “你六年不在帝都,可是在外面行军作战的时候,碰到什么心上人了?”   慕嫣然却是没有回答慕流苏的问题,反而阴沉这面容,虎着一张脸,开口问了慕流苏一个其他的问题。   慕流苏满脸诧异,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嫣然会问她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她看着慕嫣然神色严肃,不像是在与她开玩笑,不由皱了皱眉,颇为正经的道:“姐姐也知道行军作战的地方,不是男人就是男人,我哪里能碰到什么女子,怎么会平白有了心上人?”   慕嫣然也在仔细打量着慕流苏的神色,见慕流苏满脸的困惑疑问,说完话后还颇为漫不经心的随手又拈了一枚葡萄,也不知是内劲还是如何,那紫色光泽的葡萄方一落入慕流苏手中,便刹那间落下一层皮面来,她微微眯着眼睛,神色悠然的扔进唇中。   慕嫣然见她这般神色似乎不像是在作假,然而听着慕流苏的回答,慕嫣然却忽而想起了什么,一双美目头一次对着慕流苏冷了下来。   她红唇微动,迟疑了半晌,却是忽而开口道:“流苏,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而且那个心上人,不是女子,还是个男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什么货色   “咳咳咳!”慕流苏手中正拈了一枚晶莹葡萄,用着内劲去皮,陡然听慕嫣然这么一句话,力道失控,手中的葡萄顿时被捏碎了果皮,浓稠的紫色汁液顺着慕流苏的指间浸润开来,染紫了拇指食指。   青花也是面容尴尬,伸手便向慕流苏递了一方锦帕过去,想着自家主子可不就是惦念的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么,但是这种事慕二小姐知道就好了,何必这般说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主子是个断袖么……   而是看主子的样子,慕流苏似乎只觉得她是为了报恩才如此倾心守护弦音的,并没有往别处想。她虽然旁观者清,但是总归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说明白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本就是男子,又怎么可能如姐姐所言会喜欢男子,”慕流苏接过青花手中的锦帕,将手指上的葡萄汁液擦干净,这才不可置的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满脸的惊诧,“你怎么会突然如此想法?”   慕嫣然瞧着慕流苏一副惊诧模样,委实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黛眉更蹙紧,疑惑的问道:“这门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你又怎会毫无缘故就退了,必然是因为你另外有了心上人,才不想要这门亲事,所以才去寻沈芝韵解除婚约的对吧?”   慕流苏听着,满脸的黑线,正欲开口辩解,慕嫣然又开口打断道:“正如你所言,这些年你都不曾与女子有过接触,你对清菱公主也只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你的心上人自然不可能会是公主,偏生你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女子了,除了男子,还能是谁,你不会在边疆六年,当真染了了断袖……断袖之癖不成?!”   说到最后的慕嫣然,慕嫣然脸上一阵绯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这四个字被羞的,还是因为知晓了慕流苏可能是断袖之癖给吓着了。   慕流苏也是被自家姐姐的脑洞给惊了惊,她径直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拉过慕嫣然,将她拉过来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颇有些无语的回答。   “谁告诉姐姐我退婚便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了,这门亲事,本就非我所愿,端妃想依靠沈芝韵得到沈家的助力,偏生沈芝韵只是沈府上一个过继的女儿,相府真正掌权的自然是沈芝兰无疑,然而沈芝兰此人乃是深得帝王信任之人,自然不可能任由沈府成为端妃的靠山,端妃之所以让将军府与沈芝韵联姻,无非是看中了将军府如今手握兵权罢了,这样的政治联姻的亲事,她沈芝韵不需要,我慕流苏也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你是铁了心要解除这门亲事了吗,”慕嫣然却是依旧不解,毕竟在她看来,无论怎么说,沈芝韵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就算沈相再如何不关心这个妹妹的亲事,应当也不会平白让相府蒙受退婚的名声。   更何况,今儿沈芝韵还特意寻了自己说明了她对慕流苏的心意,她还从未见过沈芝韵这般的人物对着谁流过泪,看来对自家这个弟弟的情谊应当假不了。   慕嫣然想了想,便开口道:“流苏,若是你当真没有心上人,我瞧着沈家小姐如今对你来说也算是动了几分真情,娶了她入门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她嫁过来后,沈府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什么靠山,但是总归慕老夫人看在沈家还有端妃娘娘。的面子上,总归是不敢再对你这般针对的。”   慕流苏听慕嫣然的言外之意,很显然这个姐姐是考虑到他平日里总是被慕老夫人那个老太婆频道寻事儿,所以这才想要她将沈芝韵娶进门来,又这么个身份的孙媳妇,慕老夫人即便心思再深,总归也不能毫不顾忌沈芝韵背后的势力是沈府还有端妃娘娘。   然而慕嫣然却是不知道,她慕流苏压根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便是她自己一人之力,便能将慕老夫人给拿下,只是如今等着边疆的爹爹回来当着他的面解决罢了。   慕嫣然是因为看着自己总是被陷害设计,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想借沈芝韵的身份来威慑老人家,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慕流苏开口道:“好了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如今并没有娶妻的打算,更何况,我并不需要为了应付一个慕老夫人,便将心中不爱的人娶进来,耽误了那人的一生,至于将军府上的问题,我心中自有主张,姐姐不必听信沈芝韵所言。”   慕嫣然原本只是想着让慕流苏能少了些许府上的麻烦,再加上沈芝韵是心甘情愿愿意嫁入将军府上,原本觉着还挺好的,如今听慕流苏所言,倒也觉得有礼,毕竟是流苏的亲事,既然他有能力能够为了自己的亲事做主,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委实没有拦着的必要。   想了想,也便只能应下:“左右是你的亲事,既然你心中有主张,那便由着你去吧。”   慕流苏点点头道:“姐姐放心便是。”   话落,瞧着午时也到了,慕流苏便转头吩咐了青花,让人备好了膳食,慕嫣然倒也没有推辞,径直在流云院用了膳,这才回了自己院落休息去了。   ……   入夜,将军府上灯火憧憧。   长乐院中,慕婉瑶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神情清醒了不少,那些个妾室动手,多半都是朝着她脸上下的手,身子上除了被误伤了几个拳脚,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慕婉瑶微微动了动身子,坐起身来,径直唤了一个婢女过来:“去,将桌上的铜镜给我取过来。”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慕婉瑶有些惨烈的面容,想要开口劝诫一声,但是终究不敢说出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将桌上的镜子取了过来,颇为恭敬的递给了慕婉瑶。   慕婉瑶看着那丫头磨磨唧唧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不过此时她也是顾及着自己的容貌,没空和这个小小的婢女计较,兀自伸手夺过了婢女手中的镜子,对着面容照了照。   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却是有些面目全非,即便是用了极好的药物,还是有些青肿,只是较之最初被打了的肿胀程度,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脸上被郭霞长长的指甲划破的伤痕最为显眼,此时用了药,已经微微结痂,那么一道长而醒目的疤痕,衬着慕婉瑶凝脂一般的肌肤,委实有些触目惊心。   一侧的奴婢还以为慕婉瑶会发大火,甚至还可能会有摔了手中铜镜的举动,哪里想到慕婉瑶竟然会这般平静,面上甚至没有半分意外,只是转头颇为镇定的问道:“夫人可是过来瞧过我了?”   慕婉瑶素来是称呼宋氏为娘,即便是嫁入了慕家,也不曾换过称呼,如今却是突然叫了夫人,一时让婢女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晌,这才下意识的道:“夫人暂时还没有来过。”   她刚说完,就见着慕婉瑶伸手将铜镜搁置在枕头一侧,兀自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包含了诸般情绪,最为明显的就是怨毒和仇恨,婢女一阵心惊,这才意识到方才说的话不太对劲,立马开口补充道道:“姨娘不用担心,夫人约摸处理那一堆妾室的事情去了,这才没有时间过来,想必等夫人忙完了,立马便会过来看姨娘你的。”   慕婉瑶看着面前这个战战兢兢回话的婢女,原本平静的脸上忽而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她朝着婢女招了招手,开口道:“你过来本宫瞧瞧。”   婢女心中惧怕,但是却没办法拒绝慕婉瑶的命令,只能畏畏缩缩的上前道:“姨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她话未说完,床榻上的慕婉瑶却是一手捏住了那婢女的下巴,一手却是漫不经心的抚摸着那婢女有些粗糙的肌肤。   婢女咬着唇瓣,身形抖擞,面色一阵惨白,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慕婉瑶瞧着这婢女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忽而眸色一凌,染了粉色丹寇的纤长指甲兀自划破了婢女的肌肤,带出了一条极为长而艳丽的血线,恰如郭霞出手一般狠毒果决。   婢女陡然被她这么狠辣的毁了面容,顿时一阵吃疼,下意识的便尖叫了一声,极为恐惧的跪在地上,涕泗横流,高声哭喊着向慕婉瑶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姨娘饶命,求姨娘饶命啊。”   慕婉瑶毁了这婢女的面容,脸上这才涌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看着别人同样被毁了面容,她的心似乎平衡了些许,也没有管地上苦苦哀求的婢女,径直掀开了被单,站起身来,穿了鞋便要朝着屋外行去。   婢女面上一阵惊慌,却是不敢起身去拦慕婉瑶,任由着她一身凌乱的中衣,便朝着外屋行去。那般煞气腾腾的模样,俨然是想去寻宋氏讨个公道的打算。   然而慕婉瑶刚刚走出长乐院,便碰见了醉酒而归的慕霖平,她看了一眼,却是毫不掩饰面容上的冷笑,开口讽刺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慕霖平今儿才去了一趟赌坊,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平日里手气尚好,今日却是一个劲儿的输,差不多将他小半年的钱财都输了个精光,他深觉不快,只能约了一众狐朋狗友出去喝酒,然而酒还没喝完,便看着那些个赢了他钱的人捧着一大叠的银票极为嚣张跋扈的从他面前经过,也是骂了他一句废物。   他看着那些个人脸上带着些许煞气,不是好惹的主儿,他本就是个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人,自然不敢与之起了冲突,只能十分窝囊的受了这句骂,夹着尾巴十足憋屈的回了将军府。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慕婉瑶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嘲讽于他,竟然还敢说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慕霖平不由火大冲天。   今儿骂他的人,那是因为人家有那个能力资本,他确实惹不起,但是她慕婉瑶算什么东西,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罢了,若不是她出了馊主意想要陷害慕流苏,却又半点本事没有,不仅没有让人中计,反而还平白惹了慕流苏的算计,差点让他毁光了声誉,若不是有宋氏这个娘在,他几条命都不够给慕婉瑶算计的。   慕霖平越想越火大,瞅着慕婉瑶那张面容凄惨的脸,下意识的便移开了目光,冷笑道:“向婉瑶,记得你如今的身份,你敢说本少爷是个没用的东西,那你瞧瞧你如今这副德行,你来给本少爷说说,现在的你又算个什么货色!”   ------题外话------   推荐好友,零中的文文《末世之天降红包群》   自从上了大学,徐小小像是被衰神附体般,从小到大就没有比现在倒霉过。   走路掉进下水道,四级忘填答题卡,钱包手机被偷走……还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白色石头给砸个正着。   就在徐小小以为大学时光是她十六年来最悲惨的日子时,末世来了。   幸好天降红包群,营养液、基因强化剂、空间物品……各种神奇道具应有尽有。   就在徐小小背着海绵宝宝书包在末世里展望直接的无限前途时,却被迫成为了某个霸道冰冷的人的小跟班。   ☆、第一百五十九章春色   慕婉瑶本就在气头上,也就是因为看自己这个大哥不成器,所以才为了出口气随意骂了一句,哪里想到这个大哥竟然如此德行,不关心她这个做亲妹妹的也就罢了。   她上午才被一群女人围殴,不见他来瞧瞧自己也就罢了,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酒去了,如今这副醉醺醺的模样,竟然连她是什么货色都说出来了。   即便如今入了夜,但是长乐院灯火通明,还有些许婢女留在院中守夜。   当着长乐院众多婢女的面,她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顿时满脸都是怨恨之意,她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想要替她站稳将军府上的位置,所以才出了那么个计策,虽然失败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她毕竟是为了慕霖平这个混账东西才如此的。   哪里想到慕霖平会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连他们兄妹两人都不得不违背伦理纲常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了,这个混账慕霖平却是丝毫没有觉悟,瞧着如今的样子,还是怪了她不成?   宋氏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群疯女人围殴也就罢了,慕霖平这个做大哥的还如此对待他,慕婉瑶只觉得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怨毒,凭什么她就成了这么两个没有良心的人的亲人,她越想越怨恨,心中的愤怒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径直抬起手便朝着慕霖平一巴掌扇了过去:“慕霖平,你的良心难不成被狗吃了?!”   慕霖平本就输了钱挨了骂心情不好,回来被慕婉瑶骂了一句还了嘴也就罢了,原本没想在和这个疯女人纠缠,哪里想到这个疯女人居然敢扇他耳光?!   他慕霖平从小到大,都是慕老夫人颇为宠爱的孙儿,别说挨打,就是摔了一跤的时候都少,除了之前因为芳儿那个婢女想要抢姬弦音的猫儿,挨了慕流苏的一个耳光,这世上还没有被第二个人敢出手打过他。   如今慕婉瑶这个疯女人当真是疯的魔怔了不成,竟然敢对她动手?!   慕霖平恰恰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自然不会遵守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也压根懒得顾及慕婉瑶脸上还是一片青肿,抬手便对着慕婉瑶一个耳光扇了回去:“你这个贱女人才没有良心,若不是因为你自作聪明,本公子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慕婉瑶原本以为慕霖平不过是回骂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慕霖平居然会对自己的脸出手,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痛的她龇牙咧嘴。她整个脑子里的理智都一瞬间全部都崩溃了,瞪着慕霖平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王八蛋,你敢打我?!”   慕霖平看着她那张肿胀得委实有些丑恶的面容,冷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向婉瑶,你在人前不是一向都柔弱无比吗,怎么如今却是这般泼妇形象,可见你这样的货色,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当真是可笑至极!”   慕婉瑶陡然被慕霖平揭穿了真面目,又听着它如此污言秽语的辱骂自己是个婊子,顿时又恼怒又羞愧,忍不住想要慕霖平生吞活剥一般,径直朝着慕霖平身上扑了过去,双手胡乱的朝着慕霖平身上又打又抓,俨然想要发泄一顿。   然而她如今才受了一顿打,躺了一天,又用了药身子乏力,手上的力度委实大不了多少,打在慕霖平身上委实没有什么伤害力。   倒是她自己,本就穿着一身散乱的中衣,整个人气急败坏的时候,动作幅度又极大,导致身上的衣裙更加散乱,胸前手腕的风光都露了一大片,平白让一旁的婢女看的有些脸红心跳。   慕霖平原本也是颇为不耐烦的想要将她推开,奈何慕婉瑶发了疯一般,一时也让慕霖平难以脱身,两人你一手我一手来往撕扯还手的时候,更是弄得慕婉瑶的衣衫凌乱得快要掉了下来。   慕霖平显然也是耐心用尽,百般不耐烦,伸手猛力一推,便将慕婉瑶推到了地上,偏生慕婉瑶的衣襟纠缠间被慕霖平不小心拽进了手中,陡然这么摔,慕霖平手中握着的那一截中衣衣襟“撕拉”一声,应声而裂,径直带的整件中衣都撕裂了一半多。   慕婉瑶有些狼狈的倒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青肿的面容,双手呈现一字的瘫软在两侧,撕裂散开的中衣衣襟处,恰恰露出了胸前一大片春光,莹莹白玉,分外诱人。   她本就长相美丽,身形面条,如今就这么裹着单薄中衣,越发勾勒出面条的曲线,倒下去的时候,裙摆也是凌乱的散着,露出一截浑圆笔直的长腿,腿上有一两处早先被那群妾室围殴误伤到身上的青肿痕迹。   风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慕婉瑶身上的痕迹,衬着莹白的肌肤,反而有些暧昧之意。   若是单单忽略了她此时是被推倒在地上的模样,当时怎么看怎么诱人,慕霖平原本还怒气冲冲,满是火光的眸子里顿时染了几分情欲之色,看着慕婉瑶的身子更是惊得眼睛都转不开了,身子也是一阵燥热。   他倒是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个妹妹身材竟然如此有料,这般看着,还当真是个尤物。   慕婉瑶陡然撞在地上,有些昏了头,晕晕乎乎的摇了摇头,似乎当真摔得厉害,一时没了反应,也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慕霖平看着看着,见她丝毫没有反应,眉眼间的情欲顿时越发浓郁,他站立了半晌,直直看着也是一时没了动作。   方才脸上被划伤的婢女正追着慕婉瑶跑了出来,瞧着两人打了起来,也是一惊,站在原地又惊又怕的看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瞧着慕婉瑶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似乎是撞到了头颅,也是惊了一惊,若是慕婉瑶这个做主子的出了事,她这个做婢女的,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姨娘,姨娘你没事吧!”她伸手便去扶住了慕婉瑶的头,好在并没有流血的迹象估计着只是撞青了点,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立马转头对着慕霖平磕头求饶道:“大公子,姨娘不过是今儿受了罪,所以心情才有些许不平衡罢了,大公子切莫责怪姨娘了。姨娘身子刚好,若是再出了意外,恐怕会落下了病根,还望大公子念着姨娘的一番情谊饶了姨娘一次。”   慕霖平原本还直勾勾的瞧着地上那一片春色,哪里想到这个婢女冲出来,如今跪在自己身前,恰恰挡住了他的视线,慕霖平瞧不见想瞧的,顿时有些恼怒,抬脚便朝着跪着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不满道:“给本公子滚开!”   那婢女原本跪着,如今被慕霖平这么一脚踹过来,顿时失了平衡,颇为狼狈的倒在地上,她却是丝毫不敢叫疼,看着慕霖平抬脚朝着慕婉瑶走过来,那婢女以为慕霖平还要动手,吓得心神惧裂,若是慕婉瑶出了事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如何能有了一个好结果?   婢女脸上万分惊恐,却是委实无能为力,只能一味的求饶道:“大公子,求你饶了姨娘这一次吧,姨娘不是有意冒犯大公子的……”   “行了行了,嚎什么嚎,本公子送她回屋,时辰不早了,今儿不用守夜了,都滚回去歇着吧。”慕霖平抬脚迈步道慕婉瑶身前,看着她安静的倒在地上,青丝遮住了那张凄惨的面容,看着但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可怖。   居高临下的角度,恰好能够瞧着慕婉瑶如今的满身春光,慕霖平直觉喉咙一阵滚动,眸中的情欲也多了些许,他转头看了一眼安静守在长乐院中的那一群奴婢,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的道。   且不说如今留在长乐院中守夜的婢女婢女对于慕霖平的命令不敢不从,便说她们方才才瞧见了慕霖平发火,竟然对姨娘这么个本就有伤的人下了狠手,瞧着都十分恐惧,如今慕霖平开口了,一群人更是如蒙大赦,一秒也不愿意耽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齐声道了一声“奴婢告退”,便以最快的速度福身退了下去。   那跪在地上替慕婉瑶求饶的婢女原本还有些许担心慕婉瑶的状况,不过听着慕霖平说了愿意将人送回屋去,她也便不好在出声,何况她脸上才被慕婉瑶抓伤,还是早些回去敷一些药的好,瞧着慕霖平身上的戾气少了不少,婢女也放心了不少,也恭敬的道:“那姨娘就交由大公子照顾了,奴婢告退。”   说着,这最后一个婢女也极为快速的退了下去。   慕霖平借着满院的灯火,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地上的慕婉瑶,看着她那曼妙的身子,脸上闪过一丝淫欲的神色,他伸出宛如毒蛇信子一般的舌头,极富情欲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舌头,忽而弯下腰,径直将慕婉瑶整个人拦套腰抱了起来。   入手处肌肤莹莹,毕竟是将军府上养尊处优多年的千金小姐,比起慕霖平那些通房的丫头,还有那些个小门小户家的侍妾,委实高了一个等级不止。   慕霖平瞳孔之中的情欲之色越发浓郁,抱着慕婉瑶的手竟是一时有些颤动,他径直迈开步子,进了慕婉瑶的屋子内,他抬脚一踹,便将大开的门掩上,慕霖平脚步不顿,径直朝着屏风内的内室大步行去。   屋内一股子女子闺阁的香气,越发勾得慕霖平身子燥热,他走到慕婉瑶床头,松手便将慕婉瑶颇为随意的扔到了床榻之上的那一床软被之上。   本就是大红色的芙蓉锦被,厚度也足够,慕婉瑶被扔进去的时候不曾受撞,只是将软被陷下去了些许,衣衫更是散乱开来,红色锦被,莹白肤色,好一副曼妙春色。   慕霖平唇瓣更是干燥,他余光瞥到床榻一侧摆着一碗茶水,向来是用来给慕婉瑶喝的,如今他也顾不上,径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分明是茶水,然而慕霖平喝了之后,眼中的情欲却是半点没散去,看着慕婉瑶那曼妙的身子,只觉得身子一阵子燥热。   “总归你与本公子也已经是兄弟乱伦的事儿了,如今我们既然是成过礼拜过堂的夫妻,那你伺候本公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慕霖平伸手将慕婉瑶身上的中衣解开,露出莹白的肌肤,他眸色一暗,却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说了几句自我安慰的话,也便不再隐忍,径直朝着慕婉瑶身上扑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章桃花   慕婉瑶头脑被地面装的晕晕乎乎的,一阵混沌,半晌没有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觉察到自己身上一阵重力,慕婉瑶下意识的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茫然的睁开双眼,一眼便瞧见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   竟是慕霖平正满是情欲的压在自己身上,正伸手想要脱下她的衣衫,慕婉瑶脸色巨变,愤怒,羞恼,厌恶,所有的情绪通通涌了上来,慕婉瑶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惊叫出声:“慕霖平!你干什么!”   慕霖平从她身上抬起头来,抬眸看了慕婉瑶一眼,见着那张脸青肿交加,委实有些难以入目,不由伸手将自己扔在一侧的外衣扔到了慕婉瑶脸上,将努慕婉瑶的脸直直盖住,慕霖平神情阴鸷的开口道:“闭嘴,还不把你这张丑脸给我遮住。”   慕婉瑶见着慕霖平分明神色清醒,如今却是想要趁着她昏迷与她行鱼水之欢,她不由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威胁道:“慕霖平,你别忘了我我们是亲兄妹,你怎么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还不快些滚开?!”   慕霖平本就不乐意看她那张分外倒胃口的脸,偏生慕婉瑶犹不自知,直直瞪着慕霖平满脸愤怒,那眼神恨不得将慕霖平活活杀了一般。   慕霖平冷笑一声,却是丝毫没有管慕婉瑶,径直伸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移着,语气张狂不屑:“你可别忘了,将军府上的慕四小姐只是个嬷嬷的女儿,是个冒牌货罢了,本公子哪里有什么亲妹妹!你现在不过是本公子的姨娘罢了,夫妻之间,做这些事情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慕婉瑶气的牙疼,平日里虽然知道慕霖平是个浸淫女色的浪荡子,但是没想到慕霖平这个心理变态的东西,竟然会连她这个亲妹妹的主意都敢打!   觉察到慕霖平那安分的手,慕婉瑶用尽了力气,想要反抗,却是丝毫比不过慕霖平的蛮力,她急红了眼,恶狠狠的瞪着慕霖平:“慕霖平,你敢这么对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慕霖平听着她如今当真是一口一个慕霖平,丝毫没将他当成自己的大哥了,如今竟然还好意出完威胁他,他看着那张丑恶的脸,便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声。   “呵呵,慕婉瑶,你不会不知道娘最看中的是你这个女儿还是我这个儿子吧,娘让你嫁给我本就是牺牲你让我摆脱兄妹乱伦的名声,你也不想想那么多你都已经身为我的妾室了,娘还能如何挽救你的名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慕家四小姐的身份,只能是我慕霖平的妾室!”   慕霖平看着慕婉瑶,脸上的笑意更深,却是透着一股子变态恶心:“反正你之间本就行过了男女之事儿,这兄妹乱伦的名声,外人不知道,我们却是知晓早就坐实了,我的好妹妹听话些,好好伺候你哥哥,哥哥日后不会委屈了你了。”   慕婉瑶听着慕霖平的话,浑身的反抗忽而顿了顿,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直愣愣的看着慕霖平,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不待慕霖平回答,慕婉瑶显然是自顾自的安慰自己道:“不可能,娘不可能这么对我的。不可能,我是她的女儿,我是她的亲生女儿!”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想明白了过来,正如慕霖平若说,若是没有嫁给慕霖平,也许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即便她出了兄妹乱伦的丑事儿,但是她总归是将军府上的慕四小姐,即便毁了名誉,但是依着将军府的名声,还有她的才貌,总归还是有人会愿意娶她,即便是成为其他人的妾室,也比成为如此扰乱纲常伦理的慕霖平这个亲哥哥的妾室好!   但是如今宋氏计策之下,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嬷嬷身份,嫁给了慕霖平为妾,那便永远不可能再恢复成将军府上的慕家四小姐,最多不过是让她去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罢了。   如此简单的问题,连慕霖平都能想明白,她却是因为当时慌乱,听信了宋氏的鬼话,她一直认为宋氏宠爱自己这个女儿,哪里想到她的生母竟然如此狠心,竟然舍得毁了作为女儿的她一辈子的幸福,将她成为慕霖平这个儿子名声的牺牲品!   赏梅宴上出了那事之后,宋氏当场便宣布说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见这计谋宋氏根本没用细想,只是顷刻便做出了舍弃她的决定,偏生她去找宋氏的时候,宋氏又承认了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说了只是临时之计,日后会想办法还她一个好名声。   她即便再会算计,但是毕竟只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罢了,听宋氏那般宽慰,自然也就信了。   如今想来,那一堆宽慰的话,可不就是稳住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敷衍话吗?!   慕婉瑶只觉得胸中一阵气闷,满腔的怒火压抑在其间,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宋氏面前,撕破宋氏的脸,她看着依旧在自己身上蠢蠢欲动的慕霖平,满脸的恼怒绝望,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身生母亲,一个是她嫡亲的兄长,一个却是没将她当做女儿爱护,一个也没有将她当做妹妹珍惜。   慕婉瑶看着慕霖平那张恶心至极的脸,用尽力气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滚开,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慕霖平,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们是亲兄妹,你不要脸!”   “贱人,早就已经做过的事情,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情,问不问你心中没数吗,若不是你将本公子一室的妾室都赶走了,本公子何必找你发泄,你既然做出这样的蠢事儿,就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慕霖平听着慕婉瑶言语间的辱骂声,再看着她一副不安分的挣扎模样,也是极为恼火,径直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将慕婉瑶整个人都打的唇角出了血,他面上却是兽性一般戾性和冷意:“不要脸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慕婉瑶被慕霖平如此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整个人被慕霖平牵制住,却是半分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任由着慕霖平为所欲为。慕婉瑶侧过头,一滴泪也没有,但是眼中布满血丝,那深重的怨毒宛若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阴鸷无比。   ……   房顶之上,感叹了了一声慕霖平委实蠢无可救药之后,慕流苏伸手捂住了青花那双极力想要偷窥底下一室春色的眼睛,心中正感慨着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公主身份出身来着,怎么平日里瞧着颇为正经,却是偏偏爱好看这活春宫来着,先前音杀阁的十五也曾为这事儿埋怨过青花。   她心中正唏嘘,忽而觉得自己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陡然传来了一阵子的温凉触觉,自己的眼睛也被人捂住了。   慕流苏心中一顿,没觉察到杀意,这才放松了些许,正想动作,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语调极轻迤逦妖娆的声音传入耳际:“英武将军好兴致,竟有如此闲心带着属下瞧活春宫来了。”   慕流苏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音杀阁那位璇玑阁主的声音,听着他话中语气,分明有那么几分危险之意,慕流苏想起璇玑阁主这个登徒子在她面前耍了好一阵子的流氓,到最后她不过是擦边了他那白玉面具,竟是让他就那么跑了,如今这才多少时辰,他居然还有胆子溜到这里来捂她的眼睛。   慕流苏分外恼怒,但是此时此刻,房中还有那么一出活春宫,她倒是不想这般平白破了兴致,只能恶狠狠的拿下璇玑阁主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扭头目光危险的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璇玑阁主也是好兴致,半夜三更竟然闯到将军府上大公子的院落来了。”   她犹自记璇玑阁主和她讨论的什么断袖之癖,如今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在讽刺他看上了慕霖平这样的货色。   “英武将军何必开本阁主的玩笑,本阁主欢喜的人是谁,想必将军比本阁主还要清楚。”   慕流苏哪里想到这璇玑阁主也是个面皮不薄的,听了她这般话,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将那张覆盖了曼珠沙华面具的凑到慕流苏面前,那双宛若染了胭脂色泽眼影的迤逦凤眸眸中带笑,却又分明透出几分认真神色。   青花被慕流苏捂着眼睛,也是觉察到有人来了,但是慕流苏都没有动作,她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哪里想到这一个不动,竟是让她听到了这么一出大戏,难不成音杀阁的这位阁主也是极为欢喜自家主子的?   早晨才听着沈芝韵哭的梨花带雨的在慕嫣然面前表白了对自家主子的心意,如今又听着这位江湖上顶尖的杀手组织音杀阁璇玑阁主所言,青花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都几朵桃花了,再加上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难不成主子当真是男女通杀?还是这大楚无论江湖朝廷其实都颇为盛行断袖之癖?   青花觉得自己的脑筋委实转不过来,那边璇玑阁主却是忽然开口轻轻说了一声:“换个地方说话。”   慕流苏冷冷瞪着他,颇为不想搭理,更何况他刚刚还说了那么一句颇为暧昧的话,让青花都有些误会了,委实是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觉得换个地方揍他一顿委实是个好想法,便忽而冷艳的一勾唇,冷声道:“好。”   璇玑阁主闻言,眼中笑意越发弥漫开来,当真极为随意的搂住了慕流苏的腰,伸手一带,不过刹那,便带着慕流苏掠出了百米之外。慕流苏原本想给他些许教训要动手来着,但是顾虑着如今长乐院中的春色,不由泯了泯唇,强忍着没什么动作,由着他带着自己走了。   青花也是被璇玑阁主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轻功给下了一跳,虽然早就知晓璇玑阁主掌管江湖第一杀手阁音杀阁,功夫想必不会低到何处,可是如今就这么亲眼所见,如此功力,瞧着竟是比自己主子还要强上些许,她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因为璇玑阁主身形极快,青花扭头也只能看到百米之外那人身穿着一袭华丽的赤色长袍,身形落在月华之下,美艳绝伦,诡谲无双,当真只需要如此一个简单的背影,便能窥见摄人心魄的美艳。   而自家主子乖觉的被璇玑阁主搂在怀中,身形也稍微矮了小半个头,当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家主子处于弱势。   青花原本还有些忧心慕流苏的安慰,陡然想来方才这位璇玑阁主说的那句欢喜的人是谁,瞬间便放下心来,总归璇玑阁主心悦自家主子,应当不会伤害自家主子,何况若是主子都应付不了,她去了也全然没戏,想了想,青花便心安理得的转回视线,兴致勃勃的瞧起了室内的那出活春宫。   ☆、第一百六十一章十里醉   璇玑阁主带着慕流苏甫一回到流云院,流云院四周都是荆棘门的人暗中守护着,自然没有守夜的婢女,而荆棘门的人看着这么陡然出现的人,虽然暗自诧异着,但是没得到慕流苏传令,只能乖觉的隐在原地。   慕流苏也没换这些,见着两人到了流云院,陡然一个出手,手中内劲极为强悍向着璇玑阁主脖颈处袭去,眉目间满是凌厉之色。   “放开!”   璇玑阁主似乎早就料到慕流苏会对自己动手,不得不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抬手将那一记凌厉的杀招拦了下来。   慕流苏身形得了自由,立马一旋身退出一丈之外,一招未果,慕流苏袖间落出一把匕首,迎着泠然月色银光一闪,复又欺身而上,径直杀意凛冽的掠上前去。   璇玑阁主瞧着慕流苏这般模样,也是知道了早上的事儿委实气坏了她,如今一出手便是杀招,凭着流苏的攻力,他若是不出手,委实不太好应付。   他顿时为难的皱了皱眉,轻轻避开了去,低声恼怒道:“行了,日后不随意动你便是了,本阁主今日来,是有件要事要与你说。”   慕流苏听着他语气不像是作假,脸上的凌厉才散了几分,冷冷的瞪着璇玑阁主,语气极度不善:“日后若是再这般没有分寸,本将军非要将你的手剁下来。”   末了,她收了手中匕首,冷冷的开口补了一句:“什么事儿,赶紧说。”显然也是对璇玑阁主所说的事儿有那么几分兴趣,想来如果不是重要的大事儿,也没必要劳烦这人亲自来一趟将军府上。   身为江湖之人,却是一日来了两趟将军府,晨起入夜都未缺席,估摸着也就只有这个璇玑阁主了。   瞧着她不再动手,璇玑阁主这才放心了些许,却是四周环视了一番,兴味十足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眸中星辰熠熠。   慕流苏看他这般模样,俨然是在暗示说话的地点不合适,慕流苏看着他颇有些欠揍的小模样,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却是冷哼了一声,径直进了屋内:“进来说吧。”   璇玑阁主唇角勾了笑,如今倒是不用若晨时那般闯着窗户进门了,径直大摇大摆的跟着慕流苏走进了屋里。   慕流苏虽然脸色并不如何,到底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凉茶茶水,给他递了过去:“过来坐下喝杯茶再说吧。”   璇玑阁主唇角勾着笑意,闲庭信步的走过去,正要说话,忽而神色一变,兀自盯着慕流苏道:“你这屋内放了十里醉?”   慕流苏眼中闪过些许错愕,有些面容古怪的看着他,这人生了一张狗鼻子不成,怎的嗅觉这般灵敏,今儿回府后只顾着布置慕婉瑶那边的事情,也就随意的将十里醉留在了内室没管。   不过这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好久,即便尚未启封,这般浓郁的酒香也无法掩盖,璇玑阁主本就武功极高,感官灵敏,能察觉到十里醉的酒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反正已经发现了,慕流苏也没打算再否认,只是面容隐隐不善的道:“你若是想打十里醉的主意,门都没有,这是给风岭,洛轻寒留着的。”   璇玑阁主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神色就已经极为不好,如今再听后半句,一双凤眸更是闪过极为严寒的薄凉之意。   他陡然伸手捏住了慕流苏端着茶盏的手腕,略微带了几分力度,面色恼怒道:“十里醉在整个大楚帝都,除了皇帝手中有那么两坛,便只有沈芝兰府上才有多余的十里醉,你房中这一坛,难不成是沈芝兰给你送到将军府来的?”   慕流苏陡然被他拽住手腕,又见他眉眼间有些许凉意,想起长街之上的那一支沈芝兰的长箭,慕流苏已然可以断定,那日的刺杀不过是这人陷害沈芝兰的了。   只是她委实想不明白,璇玑阁主与沈芝兰二人,一个身为江湖顶尖的杀手,一个身为朝廷的左相,怎么会平白扯上关系,这璇玑阁主分明对沈芝兰颇有敌意。   左右这事儿音杀阁查起来也不费劲,慕流苏自然懒得隐瞒,回答道:“不是他送到将军府上的,是我今日自己去沈相房中取的,我与他饮过一坛,确实是天下难寻的美酒。”   慕流苏说话的时候本就在悄悄打量璇玑阁主的神色,如今一语落,璇玑阁主眸色更是寒凉如水,冷冰冰的瞪着慕流苏,唇角却是气的勾了一抹冷笑,这话不是对慕流苏说的,慕流苏只听得他唇瓣染着绯色,极为冷冽的道了一句:“沈芝兰,当真是极好。”   慕流苏瞧着他反应委实太过不对劲,先前的火气便也散了一半儿,微微打量了一眼沈芝兰,迟疑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与沈芝兰有什么深仇大恨?”   璇玑阁主抬眸,慕流苏那张带着困惑的辉月面容映入眼帘,他瞬间便有些咬牙,可不就是夺爱之仇么,偏生当事人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他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十里醉这般的美酒,她喜欢喝,他替她寻来便是了,怎生非要受了沈芝兰的礼。再说她本就一个女子,如此大咧咧的跟着进了男子的住处,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房中与陌生男子饮酒,委实是让人气得慌。   更可气的是,她拿了这破酒,居然还是特意为神医谷的那个混小子和洛家的那个劳什子少主留着,别的本事没有,借花献佛的本事倒是学的极好,当真是怎么想怎么气人。   璇玑阁主这一脸的气闷,看的慕流苏颇为感慨,也不知道这人今儿怎么了,不过是一坛酒罢了,火气怎生这么大,但是璇玑阁主不回答,她倒也不好再问,只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嘀咕了一句:“不过是坛酒罢了,至于么。”   心一声嘀咕落在璇玑阁主耳中倒是将他平白气笑了,迤逦凤眸转了转,却是忽而想到了什么,忽而开口面容兴味的打趣慕流苏。   “本阁主听闻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也极为喜好十里醉,本阁主还以为这酒是英武将军特意寻来送给姬二公子的,没想到却是要留给神医谷的风家嫡系和洛家少主喝的。看来传言不尽可信,英武将军也没有传闻中那般护着姬二公子嘛。”   慕流苏看着他那张覆盖着曼珠沙华白玉面具的容颜,脸上浮现出些许古怪,在她的记忆中,弦音不是不常饮酒么,怎么会对十里醉感兴趣,她狐疑问道:“璇玑阁主所言没有虚假?”   璇玑阁主低声笑了笑,方才气恼万分的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唇角处也勾了一抹惊艳的弧度:“本阁主以为英武将军与姬二公子乃是挚友,竟是连如此喜好恶毒记不得,还是说英武将军本就知晓姬二公子喜好十里醉,但是心中却是偏向那风家嫡子和洛家少主的呢?”   慕流苏闻言,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不少,这个净说胡话的璇玑阁主,无论是弦音还是风岭,亦或是洛轻寒,在她眼中都是极为重要的,没有高低之分,只不过弦音是她这一生的信仰,所以会下意识的放在第一位罢了。   听着璇玑阁主的话,她也想了想,毕竟是天下难寻的美酒,她虽然未曾瞧着弦音喜欢饮酒,但是这等美酒,若是有机缘能够品一品,想来弦音也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沈芝兰那边,已经折损了两坛在她手上,她倒也不好再去开口讨要,至于皇帝手上的那两坛,估摸着也是宝贝的很,不会平白便给了她。   慕流苏想了想,便对着璇玑阁主神色正经道:“阁主能够一下便闻出了这是十里醉的酒香,必然是饮过此酒的。既然你是音杀阁的阁主,手中自然有不少的宝贝,若是你那里有十里醉,不若再与我一坛,阁主也当时知晓身我身为荆棘门的门主,手中底蕴自然也不会差了哪里去,阁主若是愿意再给我一坛十里醉,你我二人大可以物换物做个交易便是。”   她先前便在十五年前透露过自己是荆棘门门主的身份,这位璇玑阁主自然也是知晓的。   璇玑阁主听她的意思,唇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潋滟,一双凤眸迤逦落了万千星子,委实璀璨夺目至极。   “将军的意思,是想要将这一坛十里醉送到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手上了?所以才想让本阁主另外给你一坛十里醉留给风岭和洛轻寒二人?”   慕流苏看着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便是怎么看怎么诡异,方才这人分明还一副恼怒至极的模样,如今这才过瞬息,又成了这么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衬着他那双风骨毕露的面容,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让人看不透。   看着他那双分明对自己和弦音之间的事情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慕流苏便是忽而觉得脸上有些温热,她瞬间冷下眸子,故作镇定道:“阁主就逢管本将军将这酒送给谁了,只管回答本将军这十里醉你是给还是不给便是了。”   似乎是看出了慕流苏的言外之意,璇玑阁主忽而露出一抹更为明艳的笑意,如此美艳一张面容,笑得慕流苏一刹便将方才的话忘了个干净:“英武将军既然想要这十里醉,本阁主送予将军便是,至于需要用什么东西来换,本阁主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缺的,那就由等着时候本阁主想清楚了再说。”   慕流苏见人应答了,倒也没怎么管那个这个条件什么的,总归是江湖中人,应当不会有什么过分出格的要求,她想了想,也爽快利落的点点头:“那行,璇玑阁主寻到了十里醉给本将军送过来便是。左右风岭还有约摸月余的时间才出的了神医谷。”   神医谷素来不入世,本就是历代的规矩。不过风岭那般性子,想要留下他老老实实的在神医谷待一辈子,断然是极不可能的,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接受神医谷事物,肃清那些有了异心的旁支了。   十里醉的这事儿算是敲定了,慕流苏忽而才想来,这个插科打诨的璇玑阁主来了此处这么久了,除了讲了一堆的废话,他口中的那句“有要事相商”却是至今没有说出口来。   慕流苏心中有些恼怒,不过想着总归是要拿人家的十里醉有些拿人手软,不由将心中的火气压了压。这才面色沉稳的开口问道:“现在璇玑阁主可以告诉本将军,到底是有何等的要事要说了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嫣然之威   晨曦,天明。   慕流苏折腾了半夜,原本是要准备睡个好觉的,奈何要陪着慕嫣然去参加李毓秀的生辰宴,只能起早了些许。   一唤青花,便瞧着那丫头盯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分外兴奋的走了进来。   慕流苏瞧着她这般模样,已经是知晓了青花这丫头必然是昨儿在慕霖平房顶上待了大半夜,昨儿和璇玑阁主讨论了些许事后,慕流苏念着这丫头应当是个有分寸的,便唤了守在暗处的荆棘门中人去唤青花回来歇着。   如今看青花模样,估摸着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了,压根没听那人的传话,生生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宫。   她不由扶了扶额,掀开了身上的锦被,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那般少儿不宜的东西,你日后还是少看些的好。”   青花听着慕流苏这话,原本心中还颇为忐忑,估摸着她没听主子的话会不会挨了训,如今看慕流苏的反应,倒是不用如何担心了。   只是这事儿被主子知晓了,青花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宫都没脸红,如今看着主子那略又深意的面容,却是微微红了脸,低声应道:“谢主子提醒,青花知晓了。”   慕流苏想了想,又问道:“慕婉瑶床榻上的那碗药没忘了调换吧?”   一提这个,青花的脸上便透出几分兴奋神色:“主子放心,属下是特意等着他们事后睡了才给将碗调换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当真是看了一晚上的大戏,等着两人睡着了才走的。   慕流苏想着这丫头平日里素来是个有分寸的,怎么非是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不过想想也罢了,总归是些无伤大雅的,便也由着她去了:“行了,快些让人备水洗漱,今儿要与姐姐同去右相府一趟,可别耽误了时间。”   “是主子。”青花见主子没有追究,自然也是将心中的忐忑放下了,想着昨儿那一出大戏委实是精彩万分,主子说的没错,慕霖平那个蠢货委实是蠢得无可救药,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手段的人还不清楚不成,他兽性大发也就算了,平白的还将宋氏的打算给慕嫣然说了个清清楚楚,可不就是自己作死么。   慕婉瑶本就心肠毒辣,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是极多,平白被宋氏和慕霖平这般对待,心中仇恨必然极大,等人醒了过来,这个将军府上估计得翻半个天。   虽然青花委实想留在将军府上看这一出大戏,但是今日的右相府之行俨然是躲不掉的,只能转头去吩咐一早侯在院外的侍女,备水给慕流苏洗漱和准备早膳去了。   用过早膳,青花便帮衬着慕流苏好生梳洗了一番,又去备好了出行的马车,主仆二人这才慢悠悠朝着慕嫣然的院落行去。   慕嫣然也是已经收拾妥当,青花手中拿着慕嫣然昨儿挑选的生辰礼物,慢悠悠的便往外府门行去。   慕老夫人这几天也是为了慕雪琳的礼仪教学颇为伤神,加上昨儿个上午那群被赶出门的妾室,下午便有了娘家的人上来闹架,俨然睡不着,早早便起了,大早,领着慕雪琳等一众庶女在府上瞎晃悠。   两方人马偏生就这么巧的撞在了一起,慕流苏和慕嫣然惧是华服加身,衣衫整洁得意,男的清隽无双,女的美貌非凡,姐弟二人端的是贵气凛然,一时让慕老夫人都有些看花了眼。   瞧着两人这幅装扮,难不成要出门去?慕老夫人微微皱眉,瞪了慕流苏慕嫣然二一眼,想问又怕觉得掉了身份,只老气横秋的站在原地等着两人过来给自己行礼。   谁知道那姐弟两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慕流苏一句话没说,径直无视了便要往府门外行去,慕嫣然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慕老夫人,温婉笑了一声:“老祖母晨安,我与流苏今儿有事,晚些再回来。”   话落,也不见得慕嫣然见礼,径直便要跟着慕流苏行了上去。   慕老夫人一张老脸顿时气的绿了大半,暗中骂道这两人当真是越来越本事了,慕流苏那个混账东西这般德行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慕嫣然也不愿意给他见礼了,去哪里也不给她这个做祖母的宝贝一声,昨儿才出了门,今儿难不成又要出门,这两人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将军府的规矩了?!   跟在身后的慕惜柔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慕老夫人,眼珠转了转,却是兀自上前,拦在了慕嫣然身前,盈盈一礼,面容和善的开口:“惜柔见过二姐姐,不知二姐姐和三哥哥这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去?竟是这般着急忘了给老祖母见礼了。”   慕老夫人看了一眼拦在慕嫣然身前的慕惜柔,心中对她的这般机灵做法非常满意,一边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话,另一边也暗暗指责了这两人不懂规矩,眼中没有她这个做祖母的。   然而无论如何机灵,在她眼中终归还是没法子去重视了,可惜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庶女,若是好生教养,许是还有那么些前途,可惜自己不自重,小小年纪便无人私通,名声都毁了个干干净净,即便如今慕惜柔在她面前再乖巧懂事,还是没办法得到重视的。   慕流苏显然也注意到身后这一幕,扭头面容带笑的看了一眼慕惜柔,脸上带着些许兴味,看来她这个五妹妹原是准备站在慕老夫人那边对付自己和慕嫣然了。   如今慕嫣然应当也是看清楚了府上局势,总归也不能再若先前那般性子懦弱了。慕流苏想了想,也就给青花示意先不用管,然后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二人来。   慕嫣然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慕惜柔,英气眉眼动了动,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漫不经心的笑道:“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拦了路,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会是五妹妹你,五妹妹何时从静心庵回来的,倒也没抽个空来瞧瞧我这个做姐姐的。”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慕惜柔脸色气的涨红,便是慕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透白了几分,这慕嫣然怎的突然生了这么一张厉害的嘴,一开口便将慕惜柔比作一个不长眼的拦了主子路的下人,然后说了那戳心窝子的话,径直提了慕惜柔被赶去静心庵的丑事,揭露了慕惜柔的伤疤。   慕惜柔咬牙,正欲还嘴,却见着慕嫣然那双青葱白玉一般的莹莹五指伸手捏住了慕惜柔的下巴:“上次五妹妹说错了话,流苏不小心捏碎了五妹妹的下巴,如今瞧着,似乎恢复得极好,倒是害得我这个做姐姐的白担心了。”   慕惜柔唇瓣抖擞了些许,想起那日众人面前的羞辱,还有下巴处那记忆犹新的痛楚,脸色瞬间又白了一个度,不知如何是好。   慕嫣然轻声笑了笑,看着慕惜柔瑟瑟发抖的样子微微一笑,笑意如花:“依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看,既然五妹妹下巴受过重创,日后还是少说些话的好,省的日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话落,她兀自松手甩开了慕惜柔的下巴,面容嫌恶的看了她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跟上了慕流苏,温婉笑道:“流苏,走吧。”   慕流苏对慕嫣然今儿的表现颇为满意,想来慕嫣然骨子里终究是藏着慕恒骨子里的血脉,连着慕雪琳都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懦弱,慕嫣然这个嫡女又怎么会真的懦弱了去。   之所以会有那般传闻,也无非是因为慕嫣然先前孤身一人在府上,慕老夫人和宋氏把权,又有慕婉瑶这么一双怨毒的眼神盯着,慕嫣然身后没有依靠,只能日示弱,否则她孤身一人,又如何能够安然活到如今等着慕流苏六年归京了。   这个姐姐既然舍得崭露头角了,她倒也省了一堆事儿,日后她要回去大燕,这将军府上的事儿她虽然是要替她清理干净了,但是总归慕嫣然也不能弱了去,瞧着今儿这一番表现,她倒是放心不少,满意的笑了笑:“走吧。”   一直到这两人身形迈出了将军府,慕老夫人还面容阴鸷的楞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嫣然的身形,恨不得要将人生吞活剥啊一般。   跟在慕老夫人身边的慕雪琳,以及一众婢女也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虽然慕惜柔这开头是极好的,奈何不仅没有半分作用,反而还平白送上门去给人羞辱了一顿,估摸着慕老夫人此时心中已然是气急。   果真,隔了半晌,慕老夫人收回怨毒的视线,颇为嫌恶的看了一眼慕惜柔:“蠢货,平白送上去讨骂,问不到东西也就罢了,反而还被羞辱了一遍,就你这点道行,日后便也不用学这闺阁礼仪了,好生回自己院中反省吧。”   话落,也是不再搭理慕惜柔,颇为慈爱的拉过了慕雪琳的手,转首朝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走吧祖乖孙女,陪老祖母用过膳后,好生学习去。”   慕雪琳余光若有若无的瞥过站在原地面容灰败的慕惜柔,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嫌恶之色,就这样的脑子,也妄想借慕老夫人的势力便能打压了慕嫣然姐弟,简直是痴心妄想,谁叫她如此沉不住气非要在慕老夫人面前显摆手段,关键是显摆的时候又没有找对对象,这不是平白送上去给人羞辱么,当真是个蠢货。   慕老夫人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慕惜柔孤身站在原地,一个没忍住,却是绝望的瘫软在了地上,她在静心庵受到了慕老夫人的消息,知道能够回到将军府上,自然极为欢喜,一路上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一定要得到慕老夫人的重视,得到慕老夫的欢欣,才能借着慕老夫人的势力来对付那毁了自己声誉的慕流苏与慕嫣然二人。   这次回来她处处仔细小心,想法设法的讨慕老夫人欢喜,好不容易有了丁起色,接到重新让她们几个庶女一起接受闺阁礼仪的学习时候,慕惜柔还想着时机来了,将军府上慕婉瑶这个最得宠的庶女倒台,慕老夫人同样不会选择慕嫣然这个嫡女进行培养,这正是她们几个庶女的机会,她一直想着,只要她表现出色,即便是先前的那些声誉毁了,总归得到了慕老夫人的重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今日她才这般大胆的想要借整顿慕嫣然一顿来博取慕老夫人的欢欣,谁能料到不过几月不见,慕嫣然便如此性情大变,生了这样一张利嘴,训得她一句不敢反驳。   平白被羞辱一顿也就算了,慕老夫人这个该死的老太婆竟然还将她就这么舍弃了,让她不再学习闺阁礼仪,可不就是意味着她再无出头之日了?   慕惜柔眼前一黑,兀自晕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嚣张   府上之后的事情慕嫣然和慕流苏倒是没有关心,不过想也知道,依着慕老夫人这个阴晴不定的脾气,慕惜柔这个女人,这辈子估摸着都没有出头的希望了。   其实说到底也只能怪慕惜柔自己要出来作妖,原本先前的事儿早就已经翻篇了,慕流苏也没将她这个所谓的与五妹妹放在眼中,只要她安分守己,慕流苏哪里会注意到她。   谁知道这人心太大,一心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平白出来丢了丑,委实也怨不得别人,如今自断了后路,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慕嫣然瞧着慕流苏脸上带笑,心情颇好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有些带了这些许笑意,唤了一声慕流苏,似乎有些紧张的问道:“流苏,方才我学着你的语气对慕惜柔开口的,是不是显得我好生凶悍?”   慕流苏:“……”   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些许,慕流苏虽然没想到慕嫣然是学着他的语气说话的,但是她这个姐姐说话也太怪异了,说学着她的样子说话,又问她是不是显得十分凶悍,她面容古怪的反问了一声:“姐姐是觉着我平日里说话的语气颇为凶悍?”   慕嫣然似乎也觉察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微微咳嗽了两声,坐直了身子,面容尴尬的笑道:“没有没有,我不过是问你话罢了,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说你凶悍。”   坐在外面赶着马车的青花闻言,顿时一张小脸也是带了几分笑意。慕二小姐,你方才不就说了么。想想如今自家主子的脸色,一定极为精彩。青花扭头想要看一眼,奈何一层厚厚的车帘隔住了视线,她颇为遗憾扭头,感慨了一声,只能认命的认真赶车了。   慕流苏倒也没有过多计较,因为在将军府上耽误了些许时间,如今到了右相府的时候,右相府门前已经停了众多马车,慕流苏跳下马车,青花也伸手将慕嫣然接了下来,递上了两张请柬,迎客的管家立马转头朝着一侧的小厮吩咐了一声,那小厮朝着慕流苏姐弟二人瞅了一眼,立马转首朝着右相府小跑进去了。   管家迎上来的时候,慕流苏正诧异那小厮举动,不一会儿便见那小厮跟在李策后面,规规矩矩的走了过来。   慕流苏眸色动了动,倒是没想到这位李家嫡出的大公子会亲自出来府门前迎客,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慕嫣然,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瞧着这事儿应当是与自家这个姐姐脱不了干系了,上次赏梅宴上她等的李策的回答被打断了,倒是没有听出什么名堂,不过瞧着应当是对慕嫣然有那么几分心思的。   李策今日穿着一身疏朗的浅绿色长袍,上面绣着些许流云图案,衬着他长身玉立的身子,宛如一株修竹,虽然面容平淡了些许,但是瞧着便是一股子文质彬彬的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大抵便是李策了。   李策迎上前对着二人拱手道:“英武将军与慕二小姐来了,策有失远迎,两位快些里面请。”   青花暗自嘀咕了一句,这都到相府门口来迎接了,还说什么有失远迎,不过瞧着这般出色的气质,倒是确实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右相府毕竟也算是一户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儿女还是颇为秀致的。   慕流苏看着李策余光若有若无的瞥着慕嫣然,一副颇有些紧张的模样,也是眉眼带笑,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向着右相府内行去。   和一般的生辰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挂了些许红绸彰显喜庆,府上也是人群熙攘,想来除了这右相府嫡女的名头,李策和李毓秀这两兄妹一身的才情,也是能够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人。   慕流苏想了想自家将军府上,慕霖平和慕婉瑶那一对兄妹,一时有些唏嘘,同样是亲兄妹,差别大了委实不止一星半点,昨夜长乐院发生的事情,即便是没有那一碗放在慕婉瑶床榻的轻度催情药,想来慕霖平那般心里极度扭曲的人也是不会规规矩矩的不对慕婉瑶下手的。   “嫣然姐姐你来了。”被人群簇拥着的李毓秀一眼便瞧见了李策领着慕嫣然和慕流苏缓步而来,她向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话,人群中让开一条道来,李毓秀迎了上来,朝着慕流苏简单的见了一礼:“见过英武将军。”   慕流苏知道李毓秀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抬手对着慕嫣然指了指,低声笑道:“你们聊便是。”   李毓秀本就是个直白性子,听着慕流苏如此说话,也便当真就看向了慕嫣然,脸上带着些许怨念,唇角却是勾着笑意,笑道:“嫣然姐姐今日似乎来迟了些许。”   慕嫣然知晓李毓秀的性子,虽不至于是责怪,但是言语之间确实是带着几分哀怨的,似乎当真是觉得她来的迟了些许。   慕嫣然笑了笑,脸上带着浅笑:“今晨出府的时候有些事耽误了,如今不提也罢,今儿是毓秀妹妹生辰,祝你生辰快乐。”   说着,青花便将手中的锦和呈给了李毓秀:“李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特意替你挑的生辰礼。”   李毓秀瞧着礼物,方才还有些许怨念的脸上倒是欢喜了不少,原本该由小厮接过这礼物,李毓秀却是亲自接过了手中,甚至颇为欢喜的当场便打开了,瞧着那一对成色绝佳的素色玛瑙镯,立马便将自己手上带着的银镯取了下来,换了上去。   碎玉轩的玉石便是玛瑙最为出名,又是如此精致贵重的素色玛瑙,成色这般惊艳,一眼便可知价值不菲,看的在场的一众人都羡慕得紧,这玉石是慕嫣然挑的,青花并未告诉慕嫣然碎玉轩是洛家少主的产业,而那洛家的少主,却又正好是主子的手下,昨儿的报价不高,不过是主子吩咐的,慕嫣然以为只当时物美价廉,哪里知晓这玉石却是一等一的精品。   光是看李毓秀的神色,便能知晓她当真是颇为欢喜这玉镯的,李毓秀戴在手上极为欢喜,看着慕嫣然笑道:“多谢嫣然姐姐的礼物,毓秀当真极为欢喜。”   慕嫣然心中还在感慨碎玉轩果真是物美价廉,脸上自然也是轻轻笑道:“毓秀妹妹欢喜就好,这下你可不能责怪我今日来迟了。”   李毓秀清冷的面容上笑意弥漫,早已将方才的打趣都忘了去,她伸手极为自然的挽上了慕嫣然的手臂,亲昵道:“嫣然姐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虽然府宾客众多,但是近日帝都都在传右相府的嫡小姐和将军府上的嫡小姐慕嫣然交好,再加上今儿本就是李毓秀生辰,也不会有人这般没有眼力见的出来阻拦,都识相的让开,由着李毓秀带着慕嫣然离去了。   慕流苏给青花一个眼神,让她跟上去,毕竟自己这边不用担心,右相府上却是人多眼杂,再加上当初宫宴上还有个与慕嫣然有过冲突的李玉竹,青花跟上去也能护着些许,省的平白出了意外。   慕嫣然走了,慕流苏便一人而立,她对京中的这些人似乎也不熟识,便懒洋洋的坐在一侧的雕花石凳上,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   李策看着这般模样,自然是有心想要陪着慕流苏的,然而慕流苏的心思却不再他身上。   荆棘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荣亲王府的请柬也是递了两张,一张给了楚琳琅,另一张给了弦音,原本慕流苏以为这类生辰宴之类的宴会,弦音应当不感兴趣,然而意外的是,弦音居然应下了,估摸着时间,也是时候该到了。   李策看着慕流苏似乎在找什么人,想了想,开口问道:“将军是在寻姬二公子?”   慕流苏眉目动了动,她与弦音关系密切这事儿竟是如此明显了?怎的连李策这个传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都能知晓了。   她点点头,倒也不隐瞒:“李公子可知他来了没有。”   李策若是知晓慕流苏心中疑惑,必然会忍俊不禁,即便他再如何不关注帝都的这些闹事儿,但是慕流苏归京之后做出的那几桩沸沸扬扬的大事,却是依旧通过各种不同渠道入了自己耳中,而这些事,十有八九都是和这位姬二公子有关。   无论是第一次在京中贵族露面的画舫刺杀,还是宫宴之上与楚琳琅的对质,以及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姬二公子退亲一事儿,哪一件不是慕流苏为了姬弦音闹出来的,姬二公子原本只是个人人眼中的病秧子,如今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得了将军府上的这位少年将军如此倾情以待,委实是羡煞了旁人。   李策正欲回答人还没来,方才慕流苏们来时跑进来传话的小厮又是疾驰而来,气喘吁吁的道:“大公子,荣亲王府的楚大公子和姬二公子都来了,还有左相府的沈相和沈家大小姐也来了。”   一边是亲王之子,一边是同家中长辈同等级的丞相大人,难怪这人会跑的如此着急,这个等级的贵客委实需要李策亲自去接见。   慕流苏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不等李策带路,倒是先行一步走了数步:“走吧,我与李公子一道去接人。”   李策看着慕流苏这般着急模样,眉目也是微微一动,这位少年将军当真是将这位姬二公子极为放在心上了,只是看着她大步流星离开的身形,李策却是觉得有些许怪异,怎的像是去见心上人一般迫不及待?   李策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了,方才这小厮说了,沈家的大小姐沈芝韵似乎也来了,好兄弟和未婚妻都来了,她这般着急的去迎接,倒也说得过去,思虑完毕,李策也是小跑了几步,跟上慕流苏的步子,朗声笑道:“英武将军且等策一起。”   ……   右相府的门前,三辆马车先后而至。   左边荣亲王府两辆马车,当先一辆紫檀木制,装饰豪华,楚琳琅掀开车帘,步履沉稳落地,朝着身后的沉香木马车高声唤了一声:“二弟,右相府到了,快些下车吧。”   初一从马车赶车的地方跳下来,看着楚琳琅那一副高声呼喊,生怕谁不知道自家主子坐了一辆沉香木制成的马车一般,大楚木质之中,以紫檀木最为珍贵,但凡有些名气的府上,都会选用紫檀木为马车材料,彰显乘车人的尊贵,沉香木虽然也珍贵,但是比起紫檀木来,还是稍微逊色了些许。   楚琳琅如今这副作态,不就是当着右相府门前众人的面,暗中羞辱自家主子身份不若他尊贵么。   不过初一倒是不恼,毕竟他早就得到了消息,英武将军已经到了右相府,凭着英武将军护着自家主子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主子受了气。   且让他嚣张几分,等着英武将军来了,这楚琳琅就知道后果了。   ------题外话------   初一真的没骨气哈哈   ☆、第一百六十四章尴尬   这边左相府的紫檀木马车也刚刚停下,车帘掀开,沈芝兰与沈芝韵二人缓步下了马车。   沈芝韵依旧是妆容精致,盛装打扮,如此美貌委实无可挑剔,听着楚琳琅那么说一声,沈芝韵眸光动了动,也看出来是楚琳琅有意想要羞辱姬弦音。   慕流苏和这位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似乎关系极好,若是她能帮着姬二公子,想来慕流苏对她也会颇有好感。   沈芝韵想了想,便迈步过去,扬声对着楚琳琅道:“芝韵见过楚大公子。”   楚琳琅原本还想再高声呼喊一声让姬弦音在此时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的时候下来的,倒是没有想到,沈芝韵会突然过来,他皱了皱眉,却是碍于面子不得不点点头回应道:“原是沈家小姐。”   这一和沈芝韵交涉了,便也不得不忽视沈芝兰了,他又对着沈芝兰说了一句:“沈相幸会。”   沈芝兰温润眸光落在两人身上,也算是看出了沈芝韵的心思,他余光瞥过那辆沉香木马车,眼中有些许锐芒闪过,姬弦音……   左右思虑了些许,他也是迈步上前,对着楚琳琅道:“倒是有缘与楚大公子同时抵到,不若同时进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和楚琳琅一起先行进去了,如今楚琳琅在此处,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姬弦音乘坐的那辆沉香木的马车上,唯有楚琳琅先离开,人群散了些许,姬弦音下马车的时候,才不会被人拉去与楚琳琅做对比,平白惹了尴尬。   沈芝韵倒是没想到这个外界都传闻温润如玉实则手段极高的哥哥也会突然想帮姬弦音解除尴尬,她盈盈若水的眸子动了动,也是温婉笑道:“哥哥说的不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若楚大公子与我们一道进去吧。”   楚琳琅也算是看穿这沈家的两兄妹是有意想要帮着姬弦音解除尴尬,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平日里姬弦音并不常常与他一起出府,所以单独的一辆沉香木马车瞧不出什么来,也没人特意用来做对比。   唯一的一次一起出行还是宫宴上,他确实是乘坐的紫檀木马车,姬弦音乘坐的沉香木马车,本来是个好时机,可惜是夜宴,宫门前人也稀少,倒不是什么羞辱他的好时机,今儿他也以为这个病秧子不会出来参加李家小姐的生辰宴,哪里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己送上门来给他羞辱,如此好的时机,他并不想浪费了。   想了想,他那张隐隐带着威狠气息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勉强笑意,出声道:“沈相不若先行进去,琳琅身后二弟也来了,如今未下马车,琳琅还是稍微等等的好。”   这便是铁了心要等着姬弦音下来了,沈芝兰眉梢微微染了笑意:“既然如此,那芝兰就与家妹先行入宴,楚大公子与姬二公子慢来。”   话落,他对着沈芝兰笑道:“走吧,妹妹”。   沈芝韵也算是听出来沈芝兰原来只不过敷衍的招呼罢了,并没有替姬弦音解围的意思,可是她毕竟是沈芝兰的妹妹,总归这个时候,也不能抛头露面的一直等在此处。   左右她该说的也说了,是楚琳琅铁了心的要姬弦音好看,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想了想,她便只能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转要便要朝着右相府内行去,身后楚琳琅瞧着两人身影,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沉香木马车,冷酷的勾了勾唇,眼中满是不屑之意。   他瞧着姬弦音似乎也是知道此时不是下车的好时机,所以一直静静待在里面没有动静,楚琳琅眉目闪过一抹冷意,径直走到沉香木马车一侧,忽而伸手便要去掀马车的车辆,口中扬声斥道:“二弟,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些下车进府,当真是半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素来马车的车帘都是由马车内的人主动掀开,且多半只是露出一条缝隙来,用以保护马车内人的隐私,然而楚琳琅如今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俨然是要将大半个马车车帘都要扯下来一般,若这马车当真没了遮掩,姬弦音在马车内的情形被暴露在众人面前,又是平白让人看了一出笑话。   初一站在一侧,眉目中也是闪过些许凌厉,原以为这人不过是用马车的材质划分来羞辱公子便罢了,没想到这人隐心思如此狠辣,还妄想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扯下马车车帘。   主子尚未动静,许是能忍下来,但是初一却忍不下来,若是楚琳琅当真敢如此不要脸,当众扯了自家主子马车的帘子,他总归是要出手的。   正想着,楚琳琅面上露出一死邪戾的冷笑,竟是有些许内劲运转,他手朝着沉香木的马车车帘伸去,一副势必要将马车车帘扯下来的作势。   初一神色一凌,正欲动作,右相府门前却是径直袭来一道强悍至极的内劲,楚琳琅也觉察到了,眉目一变,急忙想要缩回手闪躲,但是终究已经来不及了,那股内劲无比精准的落在楚琳琅手腕上,只听着那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陡然响起。   初一抬头看着楚琳琅那一张一刹那便化作惨白的面色,再瞧着右相府门前,那一身苍蓝色锦绣长袍,素色紫竹叶衣袖,此生正缓缓的收回手整理衣摆褶皱的请款少年,顿时满脸笑意。   自家阁主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般内力,瞧着委实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这么高深的内劲,再加上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击,凭着楚琳琅这般三角猫的功力,骨节错位也委实是下手极轻了。   他顿时也不恼怒了,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英武将军。”   慕流苏听着初一的欢欣声音,此时倒是没有时间理会,她径直看了一眼站在弦音马车前的楚琳琅,见他此时明明受了一击,却是在众人面前不敢露出颓势力的楚琳琅,脸上一副言笑晏晏。   “楚大公子,难不成你是当真不知晓马车有人的时候,车帘应当是从里面掀开的吗,从外面掀车帘的,本将军记得这是下人的举动呀,本将军方才出手拦住了楚大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楚大公子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谢过流苏。”   初一听着慕流苏口中的话,唇角却是一阵抽搐,这慕少将军是怎么回事,平白将人手腕的骨头都弄错位了,还说自己是一番好意,让楚琳琅不用感谢她,估计楚琳琅都快气的内出血了。   沈芝兰和沈芝韵正巧走到慕流苏一侧,自然都是极为清楚的看情了是慕流苏出的手,那股强悍内劲从他们一侧朝着楚琳琅袭过去的,带的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可想而知慕流苏这一招委实是下了几分力道的。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那张辉月一般的面容,神色却是微微暗淡了些许,此时慕流苏和楚琳琅二人两相对质,倒也不是上去见礼的时候,只能安静的立在一侧。   沈芝韵看着慕流苏,也是微微有些耳尖绯红,她自然知晓慕流苏是个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听闻那日她在荣亲王府门前,手执长箭的模样分外英姿飒爽,可惜她尚未在场,如今倒是有机会能瞧着慕流苏亲自动手,在沈芝韵这个对她上了心的人眼中,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惊艳。   沈芝韵觉得惊艳,楚琳琅却是一阵惊骇,手腕上的痛意一阵一阵袭来,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慕流苏会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出手,所以这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真是老老实实的受了一击。   想他素来是个尊贵之躯,平日里都多少隐卫暗中护着,何时因为一时疏忽,让他连隐卫都来不及召唤,便受过这般疼痛之意,委实让他有些难以承受。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让人发现了慕流苏那般强悍的功力让自己已经手腕错位了,否则不知会是如何一副丢人的场景,也就只能咬牙将痛呼声埋进了肚子里。   偏生慕流苏还生了这么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说什么这一出手,是为了不让他以尊贵之躯行了下人之事儿,虽然他从外面掀开姬弦音的车帘是有些不合适,但是他本就是想要羞辱姬弦音,哪里会管这些合适不合适的破道理,若不是慕流苏这个混账突然闯了出来拦住了自己,这车帘早就被他扯下来了,那时候人们只会顾着笑话姬弦音,哪里还管这个车帘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损毁的。   如此好的时机偏生被慕流苏这个王八蛋给毁了,再加上手腕处火辣辣的痛意,楚琳琅顿时转过头,满眼怨毒的瞪着慕流苏咬牙切齿的斥道:“慕流苏!”   慕流苏瞧着楚琳琅分明痛的脸色都白了,倒是还没有忘记和自己争执,她唇角的弧度越发往上勾了勾,面上笑意清浅:“楚大公子是觉得流苏哪里说的不对吗,这从外面掀开车帘的事儿,素来只有在主子上马车的时候下人做的举动,还是说楚大公子素来都是自己从外处掀的车帘上马车呀。”   这话就是明目张胆的讽刺楚琳琅行了下人之举了,楚琳琅气的牙疼,胸腔处气血翻涌,气的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慕流苏宰了,但是慕流苏所说确实又是事实,素来都是做主子的从内掀开车帘,做仆人的自外掀开车帘,他确实是差一点便做了那般举动。   总归是不能承认这丢人的事情,否则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是姬弦音的下人了么。   楚琳琅原本还因为手腕的痛意痛的面容发白,如今却是气的脸色涨红,又不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只能忍着手腕的同意,一双眸光宛若刀子一般凌厉的锁着慕流苏的身形,冷声道:“英武将军说笑了,本公子可没有这般习惯,方才不过是想要让二弟快下下车罢了。”   慕流苏随意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模样懒散之中又透着几分从容不迫,她点点头,声音清澈的道:“既然是场误会,那也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楚大公子不是说姬二公子还在马车上么,本将军与姬二公子乃是好友,楚大公子快些请姬二公子下来,我们一道进府吧。”   初一听着,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他就知道英武将军一出手,这楚琳琅便会讨不着好处,不过如今看来,这英武将军真的是损。   方才她说的一整句话听下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是偏生言语之间说的是让楚琳琅“请”他家主子下车,同样是荣亲王府两代王妃的嫡子,说起来身份都是差不多的,偏生慕流苏说了个“请”不是“让”字,倒是让楚琳琅一下便处在了颇为尴尬的境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楚琳琅如今当真催促着姬弦音下马车,那么便是应证了那个请字,总归显得他楚琳琅的身份比姬弦音低了不少,即便是这沉香木的马车比不上楚琳琅的紫檀木马车,那也担不起差他楚琳琅一等的名头。   然而若是楚琳琅此时不“请”姬弦音下马车,那便又是暗示了方才他要从外面掀开姬弦音的马车车帘当真是做了下人之举,无论如何,都是显得楚琳琅身份低了一等。   不过言语之间的几句话,就将楚琳琅的算计给打太极一般的推了回去,反而将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在场的一些聪明人都瞧出了门道,尤其是沈芝兰,目光落在慕流苏那纤长笔直的身子上,眸光定然,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慕流苏瞧着楚琳琅气的脸都绿了,自然心情颇好,就这么点道行,还敢来她面前显摆,真当弦音孤身一人没人护着不成。   她上前一步,眼中笑意生辉,看着楚琳琅咄咄逼人:“楚大公子不是说想要请姬二公子快些下马车么,怎么如今倒是大公子你在耽误时间?”   楚琳琅气的牙疼,她一口一个请字,将他的脸面又搁置道哪里去了,姬弦音不过是个死了娘的弃子,凭什么担得起他的一个请字?!   可是若是不让姬弦音快些下来,方才催促的借口便成了假象,可不就是说他是姬弦音的下人了。   他狠毒恼怒的扫了一眼慕流苏,一手握着错骨的手腕,不得转头不对着沉香马车内的姬弦音冷声道:“二弟,切莫耽误时间了,快些下来吧。”   车上还未动作,楚琳琅正想着这个病秧子是不是睡了过去了,或者是病犯了晕过去了?他心中暗自诅咒着姬弦音早些病死算了,这边慕流苏诧异的声音却是兀自传来:“姬二公子难道不该是在紫檀木马车内吗,怎么会跑到沉香木马车内去了?”   楚琳琅原本以为这英武将军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说了自己想说的,马车材质决定着人身份的尊贵程度,慕流苏如此说出来,倒是平白将姬弦音推到了风口浪尖身上了。   楚琳琅暗自骂着慕流苏犯天蠢的时候,初一却是毫不担心,毕竟这位少年将军对自家主子的爱护他作为下属,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无论如何,慕流苏断然不会让自家主子平白受了委屈便是。   楚琳琅全然未决,冷笑便想要借慕流苏的话嘲笑一番姬弦音:“英武将军说笑了,檀香木的马车是本公子的,二弟……”   谁知道还未等他开口说话,慕流苏困惑又惊诧的声音响彻耳际:“这檀香木马车不是素来由洛家制造么,洛家马车若是定制专用,会在马车车窗四角处刻上定制人身份的刻字,本将军瞧着这车窗上的刻的正是子初二字,不正是弦音取的字么,这马车分明是洛家替姬二公子定制专用的,怎么反而成了楚大公子出行的马车了?”   此言一出,楚琳琅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顺着慕流苏困惑的目光,楚琳琅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乘坐紫檀木马车,只见那马车车窗之上果然如慕流苏所言,四角之上赫然便刻着子初二字。   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取自母姓,姓姬名弦音,字子初。   可是这马车分明不是姬弦音定制的,这就是荣亲王府寻洛家打制的马车罢了,虽然这马车确实应该是给姬弦音乘坐的,荣亲王府一共四辆紫檀木马车,荣亲王爷与荣亲王妃各自一辆,他与姬弦音两位嫡子一人一辆,其余庶子都没有。   他平日里仗着姬弦音身子病弱,性格懦弱,所以经常欺压于他,他故意损毁了自己的檀木马车,却是直将姬弦音的“借”了过来,美名其曰为借,实际上就全然只当做自己的了,平日里也就一直用了这辆马车出行。   他分明记得先前这马车上没有什么刻字的标志,如今平白多了这两个字,他也一时愣住了。   慕流苏却没给她时间让他回神,笑意中带了些许凉意:“既然是姬二公子的马车,为何会成了楚大公子的出行工具,难不成堂堂荣亲王府长公子的马车坏了,不去另外定制一辆,反而非要借用姬二公子的马车不成,还是说楚大公子当真如传言所言,不睦手足,抢了自家弟弟的马车出行?”   这一句话,更是噎得楚琳琅面色一变,他确实是“借”的姬弦音的马车出行,但是这蹩脚的借口,也只有在荣亲王府唬一唬姬弦音罢了,堂堂荣亲王府的长公子出行,即便是他自己专用的马车坏了,但是荣亲王府不止一辆檀香木马车,他完全没有理由去抢了姬弦音的马车,逼的姬弦音去乘坐沉香木制的马车。   若是平时碰见也就算了,可是今儿被慕流苏扯出来这辆马车是姬弦音的,他虽然也不知晓这窗户之上什么时候多出了子初二字,但是慕流苏所说的洛家马车定制专用的规矩,确实众人都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大家都没因为马车的事情起过什么争端,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谁知道姬弦音的马车上居然会多了这么个刻字,证实了这马车当真是姬弦音的不是他楚琳琅的。   之前宫宴上就因为那肩胛骨的一掌引得外界传他不睦手足,如今慕流苏当众指出他抢了自己弟弟的马车,可不是又将他置入了不睦兄友的境地?今日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他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   可是马车之上的子初二字那般醒目,他便是有意想要狡辩,也根本无从开口。更让他可气的,是到了右相府这么长的时间,姬弦音当真是稳得住性子,仗着有慕流苏护着,至今还好好的待在马车之上不声不响。   原本今儿只是想用马车的等次羞辱一番姬弦音,如今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平白陷入了抢了府上兄弟马车的境地,楚琳琅面色难看,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许是王府上的小厮备错了马车,所以才将二弟的马车当成本公子的了。”   他说着,面容朝着隔了一层马车帘幕的姬弦音,语气带了几分复杂,似乎隐有自责之意:“本公子今儿还瞧着二弟怎么换了一辆沉香木的马车,原是二弟发现了马车在本公子这里,这才谦让本公子这个大哥,只是二弟日后还是莫要这般谦虚的好,总归咋们俩是手足兄弟,没有这般计较,还省的平白惹了他人误会。”   这番话也就是说着圆场的了,虽然平白送了姬弦音一个谦让兄弟的名头,但是总归没让自己落了个抢了手足东西的坏名声,楚琳琅这般阴鸷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极为委屈求全了。   偏生马车之内还是毫无反应,丝毫没有搭理楚琳琅的意思。   初一也算是知晓了自家主子装睡的意思了,于是装成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上前对楚琳琅道:“大公子,我家公子素来身子弱,近日又真是春,想必一路舟车劳顿犯了春困,属下这就唤他一声。”   楚琳琅如今总归不能和就喊我翻了脸,只能克制的站在一边,忍着心里头的冷哼,斥责了一声:“还不快些叫醒二弟,如今时辰本就不早了,休的耽误了李小姐的生辰宴。”   初一心中冷笑,也不知道是哪个自以为是的东西,好好的下了马车不就行了,偏偏要在右相府门前弄点事出来,还妄图羞辱自家主子,如今被英武将军弄的这般进退两难,还能怪了谁,可不就是活该么。   心中嘀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当真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缝隙,颇为殷勤的呼喊道:“二公子,咋们到了右相府了,公子的身子可是好些了?若是无碍,公子还是快些下车吧,省的误了时辰。”   慕流苏看着初一举动,原本还心中对楚琳琅冷笑连连,如今却是忧心弦音当真没有下了马车,难不成这荣亲王府过来的路程当真累困了不成,顿时上前行去,径直将侯在一侧的楚琳琅撞开,恰巧是撞的他那只被自己的内劲错了骨的手腕。   楚琳琅面色巨变,额角也有大滴汗水坠落,他咬着牙,目光宛如狼虎一般阴鸷万分的瞪着慕流苏,恨不得将这个坏了他事儿的慕流苏生吞活剥了。   “弦音你可有事儿?”对自己说话分明还针锋相对,句句讽刺,对姬弦音这个混账病秧子却是这般小心翼翼关心十足,楚琳琅瞧在眼中,更是将慕流苏骂了个底朝天,若不是因为沈芝韵这个慕流苏的未婚妻还在这里看着,慕流苏除了关心了姬弦音些许,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他当真要怀疑这个该死的少年将军是不是染了断袖之癖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容色美艳的弟弟这般爱护。   一直都极为寂静的马车忽而有了些许动静,一双骨节修长莹白分明的手缓缓挑开车帘,露出一张艳色无疆的惑色面容,姬弦音一双迤逦凤眸中带着些许茫然之色,楞楞的看了一眼马车之前长身而立面容忧虑的慕流苏,逶迤音色带了几分困惑:“英武将军?你怎么会在此处?”   慕流苏看着他似乎当真只是犯了困意,并没有身子不适的现象,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带着笑意欢欣道:“我陪姐姐一道来右相府参加李小姐的生辰宴,弦音既然也来了,那边快些下来,我们一道进去。”   姬弦音点点头,容色温凉:“好。”   慕流苏径直伸手,递给了姬弦音。   马车内的人瞅着那双莹白修长的手,凤眸之中也刹那若流光溢彩,盛满了盛大欢喜,他将手放了过去,绯色薄唇微勾,语气清丽迤逦:“多谢英武将军。”   慕流苏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他下了马车。   方才姬弦音只是掀开了一角车帘与慕流苏对话,如今真正露面了,那原本围观者几人争执的众人眼睛一直,刹那便被姬弦音的盛世美颜惊艳了个彻底。   慕流苏对这番场景倒是习以为常,两人也没空还和楚琳琅废话,姬弦音只当是刚刚醒过来,没有注意到楚琳琅刚才的话,自然也没空去应承,楚琳琅自然也是没有脸面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这事儿也就只能这么撂在这儿了,他算计了大半天,半分好处也没有讨到,反而还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没有姬弦音出面“澄清”,也不知晓这事儿外人会怎么传,委实是怎么想怎么生气。   姬弦音更是仗着慕流苏在,直直忽视了她,等楚琳琅回过神来,两人早已经消失在了右相府门前。   ☆、第一百六十六章弦音vs芝兰   这边李策也是静静看了门前的一个插曲,等二人处理完这些事情,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总归不能厚此薄彼,楚琳琅这个亲王之子尚未进府门,还得他亲自去迎接进府。   想了想,也就只能让管家先将慕流苏姬弦音二人,以及沈芝兰沈芝韵两兄妹先行带带正厅去。   初一怀中抱着跟着从马车内跑出来的糯米,默默跟在姬弦音身后,手中温吞的抚摸着糯米满身的绒毛儿,心中却是想着自家主子估计对这沈相两兄妹半分好感都没有。   一个是英武将军名义上的未婚妻,一个又是是在上次赏梅宴上与英武将军亲密接触过的沈相,活脱脱两个情敌,能有好感才是奇了怪了。   气氛一度古怪,似乎连糯米这呆猫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缩在初一怀中,极为倦怠的壮困,尾巴却是摇来摇去的颇为有趣。   对于此刻的安静,慕流苏倒是没有想太多,总归有姬弦音在,她也不会太过不自在,也就没有顾及沈芝韵那形影不离的目光,随意的行着。   管家领着这么四个贵客,这三个男子,一个清俊倜傥,一个艳色无疆,一个温润如玉,均是大楚顶顶的人物,而沈芝韵这唯一的女子,也是姿容秀致,端庄娴雅,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这四人随便一人出现都是一个极为醒目的发光体,如今四个人一起行走,更是宛若辉月之光,一出现便夺尽了正厅所有人的目光。   更何况这四人之间的气氛还这般古怪,当真是让他有些汗流浃背反应不过来,原本管家觉着就这么安静的将人带过去也就罢了,但是行了几步之后,沈芝兰便突兀的开了口。   “英武将军好尖的眼神,竟是注意到了马车车窗上的刻字,委实是观察细致入微。”   慕流苏听着他言语间的意思,显然也是知晓这马车之上的刻字是有些问题的,当初她在宫宴之上,瞧见了荣亲王府标志的两辆马车,就已经留了心思,荆棘门随意打探一番,知晓是楚琳琅动了手脚,抢了慕流苏的马车,她那时候便想着要楚琳琅些许颜色看看。   宫宴结束之后,她便亲自在这马车内做了些许手脚,模仿洛轻寒洛家的刻字,写下了弦音的字,将这马车说成了是洛家替弦音定制的,楚琳琅那般性子,自然不会对着一辆马车瞧来瞧去仔细端详。   今日这事儿,别说楚琳琅压根不知道这马车上的刻字哪里来的,他也没法确定这是不是洛家的手笔。   若是真将洛家人慌忙请来辨认,反而还有可能闹出些许笑话,不过即便他不怕闹笑话当真去请了洛家的人,有洛轻寒在帝都坐镇,她自然也不会担心马车上动了手脚的事儿被暴露了。   如今听沈芝兰的意思,似乎是知晓这马车是被他动过手脚了?倒也不愧是大楚的左相沈芝兰,如此年轻便胜任左相一职,能力倒是不缺的。   她笑了笑:“不过是关心情切罢了,本将军要护着的人,自然想方设法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沈芝韵本就默默看着慕流苏的身形,如今陡然慕流苏这话,眉目动了动,却是有些意味不明,她说的这话,倒是分外让人惊叹,只可惜如今她想要护着的人不是她沈芝韵,而是姬弦音。   沈芝兰听着慕流苏的话,眸色也是深了深,视线落在姬弦音身上,眸光温润:“姬二公子能得英武将军这般的挚友,当真让人好生艳羡。”   姬弦音迤逦凤眸也微抬,神色清淡与之对视,眉眼间的艳色对上沈芝兰温润的视线,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惊艳弧度:“英武将军愿意护着弦音,自然是弦音的福气,沈相不必艳羡,毕竟有些东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无论沈相如何艳羡,也是得不了的。”   初一听着姬弦音的话,伸手按了按喉咙,压抑了自己被呛到的咳嗽声,主子之前分明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懒洋洋模样,如今也不知为何,对沈相如此针锋相对,哦,也不对,但凡是与英武将军稍微亲近些的男子,譬如神医谷的风岭,譬如洛家的少主洛轻寒,似乎都是这般针锋相对言语带刺的模样。   不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说有些东西是沈相艳羡不来的,这样真的好么?   “芝兰瞧着姬二公子似乎身子大好,想来是英武将军前些日带你去神医谷的医治有了些许用处,芝兰听闻英武将军似乎与神医谷的风家嫡子也极为交好,想来有些东西,也不是若姬二公子想象的那么独一无二的,若是有幸,芝兰许是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英武将军身边的一位挚友,姬二公子你说是吧?”   沈芝兰听着姬弦音看似平静实则夹枪带棒的声音,不由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回应。   初一感慨了一声果真不愧是大楚最为出色最为年轻的狐狸左相,主子这般厉害的一张嘴,竟然也是难得讨了半分好处,主子原本的意思,是觉得慕流苏对自己的爱护之情是独一无二的,沈相艳羡也没用。   然而沈芝兰却是反应极快的提及了神医谷的风岭,慕流苏陪着风岭一同回了神医谷,不仅还原了当年事情真相,也动手清理了几个异类,很显然慕流苏对风岭的爱护之情也是极为醒目的,沈芝兰便用这一点反驳了姬弦音所说的慕流苏的爱护之意并非独一无二,甚至极为挑衅的说有朝一日他也会成英武将军的挚友,得了她的护顾。   这话连初一都觉得火药味十足,更别提沈芝兰又提了一个风岭,也是主子眼中的一大情敌,估摸着此时此刻若不是主子极力克制着在英武将军面前装弱小,恐怕早就已经恨不得运功将沈芝兰给一掌拍死算了。   “沈相所谓,弦音倒是不知,不过沈相所有能耐,大可一试。”姬弦音凉薄开口,面上似乎没有变化,端的是一副清贵模样,然而言语之中的冷意经极为明确了。   你大可一试,到底有没有本事,能从本阁主手中,夺了流苏爱护。   这般危险的对话,言语之间全是危险的暗示,虽然旁人听不出门道,沈芝兰作为当事人,自然是颇为听得懂。   沈芝兰眸色温润一笑,忽而凑身到姬弦音身侧,微微道:“姬二公子衣襟皱了些许,芝兰替你理一理的好。”   慕流苏看着忽而凑近姬弦音身侧的沈芝兰,眸色动了动,显然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沈芝兰怎么会突然这般殷切的帮着弦音整理衣物。瞧着是没有恶意的,慕流苏倒也没有阻拦,径直退开了一步,腾出了位置给沈芝兰。   她虽然觉得这两人只见气氛不太对劲儿,但是总归沈芝兰这般的人物若是向弦音示好了,想来也失为一件好事儿,倒也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姬弦音原本并不喜欢他人碰触,奈何他也知晓沈芝兰如今是有话与他说的意思,艳丽眉目冷了几寸,倒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反对。   两位皆是大楚帝国数一数二的倾城美男子,一人雪色长袍光泽莹莹,宛若九天之上的谪仙清贵非凡,一人紫色鱼鳞服水泽粼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今平白站在一处,举止还颇为亲密,委实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看着气氛倒是颇为和谐,然而其间争执之意,也是只有姬弦音和沈芝兰两个身临其境的人能够感受得到。   沈芝兰微微靠近,气息温润,一如他整个面容给人的映像一般,清凉的嗓音隔音入耳传入姬弦音耳际:“姬二公子不过是比芝兰早些寻到她罢了,你可知晓,当初爬上苍虚血雪山的,除了你,还有我。”   姬弦音闻言,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微一颤,却是兀自掰开了姬弦音停留在他衣襟处的双手,迤逦面容带了些许复杂之意,口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松懈:“多谢沈相多虑,不过弦音还是要奉劝沈相一句,无论沈相有意与否,大可试试结果,看看到底有用与无。”   沈芝兰看着姬弦音那双掀起了些许波澜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笑,话无之间依旧挑衅十足:“必然会的。”   姬弦音伸手,举止看似轻柔,却是力道十足的将沈芝兰整理自己衣襟的手缓缓拽了下去,艳丽五官勾出一抹凉薄冷笑,倒是不曾再应答一分。   沈芝兰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当真宛如替姬弦音整理了一番衣襟一般再无动作,微微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色带着一贯的笑意,莹莹若玉:“好了。”   因为是传音入耳,即便是慕流苏如此高深的内力,就站在两人如此靠近的身侧,也是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更不要说是武功比慕流苏还要逊色的初一,以及全无武功的管家与沈芝韵了。   慕流苏瞧着姬弦音微微抿着绯色薄唇,低眉敛目,纤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的煽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心情不郁的模样,慕流苏一时也是有些难以捉摸,只能开口问道:“弦音,你可是因为在马车上犯困受了凉,身子不舒服?”   初一暗自摇头,想想自家主子从神医谷来回一趟都没出什么毛病,再加上已经用过了风岭费心研制的续心丹,手上还带着暖灵玉的扳指,哪里还能受了寒气,没瞧着主子如今已经身子爽快的狐裘都褪了嘛,更何况主子哪有那般犯困,当真会在马车上睡着,压根不可能的,不过是瞧着楚琳琅话多不愿意出来搭理罢了。   想来还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连他这般心思不如何细腻的人,都能想到主子可能是装睡,英武将军这般聪慧的人,怎么还信了他马车犯困的鬼话。   糯米从初一怀中探出毛茸茸的耳朵,睁开半只猫眼儿,懒洋洋的眯了一眼自家主子和英武将军二人,视线却是慢悠悠的落到了沈芝韵身上,陡然猫眼儿一亮,先前倒是见过,只是没机会和这位美人走的这般近,这么近距离一看,委实比音杀阁的那些婢女姐姐瞧着好看多了,若是这么个漂亮美人能给自己洗澡,那它也算是猫生无憾了。   糯米心情很激动,挣扎着跳起身来“喵喵”了两声,恰好是春天,又是看着没人的时候,那声音委实分外……   慕流苏面容古怪的瞅了一眼糯米,她也算是知晓糯米的些许习惯的,这小呆猫儿前世便被她惯了个坏毛病,只叫着手底下美艳的婢女替它洗澡,它才不会嗷嗷叫着动人,不过如今瞧着,这呆猫儿似乎是打起了沈芝韵的主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计较   姬弦音微微动了动眸子,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糯米,糯米圆溜溜的脑袋一缩,顿时老实了不少,只能用溜圆的目光暗中瞧着沈芝韵,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瞧着糯米安分了,姬弦音这才轻声对慕流苏道:“英武将军无需忧心,稍后便无碍了。”   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倒是平白让慕流苏又担心了些许,好在面色无碍,慕流苏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正说着,管家已经带着四人到了正席之处,如此几位风光霁月的人物儿,当真是一出场便夺尽了众人目光。   沈芝兰与沈芝韵二人虽然有意想要过来,但是奈何京中的贵女一见着沈芝韵,便是簇拥了过来,沈芝兰身为朝廷左相,也是颇受宾客欢迎,慕流苏本就没有与京中贵族圈子有过什么交集,再加上李毓秀乃是帝都才女,所以生辰宴上来的多半都是文人墨客,倒是对慕流苏这样身份的少年将军不太感兴趣。   另一边姬弦音委实不如何喜欢这般热闹场景,他来这里,无非就是和慕流苏会面罢了,此时得偿所愿,也就安安静静的选了一方石木桌,端然而坐,静静   慕流苏知晓李毓秀带走了慕嫣然,左右走青花跟着,她也没有可以忧心之处,慕流苏此时便懒洋洋的坐在石凳之上,陪着姬弦音说话。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慕流苏开口问道:“弦音可是想尝一尝大楚盛名的十里醉?”   姬弦音原本还静静逗弄着糯米的手刹那一顿,微微抬眸,凤眸间掠过些许微不可见的兴味,流苏果然还是惦记他的,总归是知晓慕流苏眼中,自己比起神医谷的那个风岭和洛家的洛轻寒,总归还是要多了那么些不同的,流苏手中好东西,总归是最先送到他这里的,姬弦音便也心中安定了些许。   瞧着慕流苏小心翼翼的打量模样,顿时悠悠道:“若是英武将军有十里醉,弦音自是愿意品尝些许。”   慕流苏感慨了一声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果然掌控了不少情报机密,竟然连她都没有注意到弦音喜好十里醉,璇玑阁主却是能说的这般准确。   荆棘门虽在江湖之中已是少有敌手,但是对上这么一个音杀阁,委实还是有些许逊色,好在这两年她并未只将手中势力着重于江湖刺杀和情报之上,风岭手中握着神医谷的势力,洛家名下的生意如今在她的安排下,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大楚这个国家,早已暗中发展到了四国,若是论上整体的实力,倒也不会比音杀阁逊色多少。   好在,璇玑阁主此人虽然诡谲莫测了些许,但是好歹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这般想来,许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的。   慕流苏微微笑了笑,朝着姬弦音应到:“那就如弦音所言,改日我定将亲自将十里醉送上荣亲王府,与弦音同饮。”   初一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得仔细,瞧着慕流苏言笑晏晏的面容,满脸的匪夷所思,这英武将军怎么突然这般上道了,竟然终于舍得到荣亲王府上见自家主子了,平日里都是宴会之上瞧着些许,如今倒是头一次愿意上门拜访了。   这倒是个好兆头,初一想着那日音杀阁内主子手拿着面具笑得不能自已的模样,也是一时有些唏嘘,那日自家主子去了一趟将军府上就难得的高兴成那般样子,如今英武将军亲自到访,估摸着心中又不知会欢喜到何种地步了。   他暗中打量了自家主子一眼,瞧着姬弦音果真唇角微微勾着一抹弧度,衬着逶迤点缀眼尾处的妖冶朱砂,惊艳无端:“弦音静候将军。”   说了些许,慕流苏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如今弦音性子不若先前那般凉薄,在她看来也是颇为欣慰的。两人一时安静下来,手中执着茶盏,仔细品着,喝惯了神医谷上带回来的花茶,倒是对这些茶水也疏淡了些许,如今唱着,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既然是李毓秀的生辰宴,本就是极为热闹的,若说唯一气氛安静的,便只有这二人了,即便只是单纯的品着茶,一句话不说,也无端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带着一股子诡异的默契,总之呈现出一副颇为和谐的场景。   李毓秀方才拉着慕嫣然应当是去闺阁处说了些许女儿家的体己话,不过毕竟是大家闺秀,照顾宾客的礼仪还是有的,李毓秀很快便领着慕嫣然又回了正厅处,本是极为清冷的姑娘,如今当众多宾客的面,倒是不得不露出些许笑意,显得亲和热情些许。   李策领着楚琳琅倒是没有径直来了正厅之处,反而径直带去了自家院落,又传来了右相府的府医,替楚琳琅将骨节错位的手腕正了回来。   虽然也是一自小便擅长习武的人儿,但是总归没有平白受到被人弄伤了手腕的事情,楚琳琅吃疼,即便咬紧了牙关,还是忍不住额间冷汗直流,等到府中大夫正骨完毕,他一张隐隐透着狼虎暴虐之威的面容已经面色惨白。   李策瞧着楚琳琅这般遭罪模样,一方面在心中暗暗感慨慕流苏下手狠辣,另一方面,却又是不得不弄清了这位少年将军确实是个武学过人的,楚琳琅这般的亲王之子都在她手上没讨到好处,可想而知这一般人更是轻易招惹不得。   也不知道嫣然那般温婉贤淑的性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手段果决的弟弟,想来边疆之地确实是个极为磨砺人的地方,可惜他终究是个文臣,估摸着这一辈子是没法子去那边疆之地体验些许了。   “楚大公子若是委实受不住,不若就在策的院落休息些许。”他看着楚琳琅那惨白的面容,心中还在感慨,也不知慕流苏怎么会平白对姬二公子上了心,平常百姓不会有人思虑荣亲王府之上这一对似嫡亲非嫡亲兄弟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这些通透的人却是知晓。楚琳琅与姬弦音二位王府嫡系子孙,其实暗中已经水火不容。   姬弦音若是常年流浪在外也就罢了,偏生在这快要立世子的关头回来了,楚琳琅身为现任荣亲王妃的嫡子,自小在荣亲王府长大,对这世子之位,历来是志在必得,如今姬弦音回来了,身份也是嫡子,且还是第一任王妃的嫡子,即便是身子体弱多病又如何,楚琳琅生性多疑,自然不会容许世子之位在他手中有任何闪失。   正因为如此,楚琳琅素来视姬弦音为眼中钉,虽明面上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各个府上的暗探却是不难知晓荣亲王府之上,这位楚大公子是经常打压为难姬二公子的。   本就是个流浪在外又生母早亡的流浪子,受了楚琳琅以及荣亲王妃打压实属正常,若不是姬弦音不常出府,恐怕早就已经被楚琳琅安排的杀手给杀了千百遍了。   可是事事皆有转转折,也不知道这姬弦音走了什么运气,偏生难得出席的一场画舫游湖,就结识了边疆六年未归的战神将军慕流苏,这慕流苏似乎也当真将这姬弦音机看成了挚友,小到慕霖平言语上的辱骂以及楚琳琅拍重了姬弦音肩膀的事儿,大到画舫上的刺杀和许家千金许灵犀上门退亲一事儿,都是慕流苏出面,一一解决了个干净。   如今更是一出手便直接伤了楚琳琅,没有丝毫顾忌,李策瞧着,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似乎这楚琳琅应当稳坐的荣亲王府世子之位,也许会有些许变数。   不过如今他也没法以偏概全,何况正主如今就在他眼前,他倒也不好提及,总归是荣亲王府的家事儿,就交给荣亲王府自己去解决,左右这世子之位,估摸着国交宴之后便可定下了。   楚琳琅听着李策的话,也是知晓他心中并无他想,无非是瞧着他有些受不住的模样,多言了几句罢了,右相府李家素来是清贵之家,难怪养出一双嫡系儿女   如此优秀,待人处事的时候心思通透,难怪会成为名动京城的一双才子才女。   只可惜,李毓秀如今与慕流苏的姐姐慕嫣然交好,李策又是个中立的,虽然并不担心李策会把他今儿在吗慕流苏这里又吃了一亏的事儿宣扬出去,但是总归这事儿他李策已经知晓,若是此时为了这么一丁点的痛意便不出去露面,估摸着李策也会觉得他难成大器。   虽然极为不想看到慕流苏和姬弦音那两张极为惹人厌烦的面容,但是总归来都来了,还是不能平白躲在此处丢了面容,楚琳琅咬了咬牙,开口道:“既然已经正骨,自然已无大碍,既是李策兄妹妹的生辰之日,本公子总归不能缺席的。不过本公子倒是听闻都穿慕家二小姐平日里不擅长交际一事儿,如今却是来了生辰宴,更何况李小姐为人性子清直,如今却慕家二小姐交好,想来想来也是传闻不尽可信,李策兄不妨也留意几分,更何况今日英武将军忽然为难,本就极为古怪,若不是李策兄如今陪在身侧,本公子当是怀疑是不是李家有人生了异心了。”   言下之意,是说他完全是看在李家以及李毓秀的面上,才忍着痛出去的,换句话说,便是他楚琳琅作为荣亲王府的嫡长子,却是极为注重李家的名誉的,然而李毓秀偏偏又与慕嫣然交好,也不知晓是不是慕嫣然的关系,才导致李家纵容了慕流苏这般举动,竟是猖狂的在右相府出伤了他一个亲王之子。   李策听在耳中,显然也是知晓楚琳琅这是暗示自己他重视李家,希望他能劝着李毓秀不要和将军府上的人来往,只是慕流苏与他楚琳琅之间的恩怨,本就是因为姬弦音而起,如今偏生扯到他们右相府的头上来,甚至堂堂一个亲王之子,胸襟这般小,竟是暗地里说慕嫣然一个闺阁女子可能心思深沉才与李毓秀交好,李策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暗暗摇头。   一个王府的世子之位的继承者,可不是如此狭窄的胸襟的能够担上的,又想起先前马车之上,慕流苏伸手接下马车的姬弦音,虽然京中都是盛传姬二公子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在荣亲王府也是颇受打压,只是那一身宛若谪仙的清贵气质,却是十个楚琳琅也是望尘莫及的。   如果不是先王妃离开了王府,姬弦音也是自小求医在外,归京后也不曾出来与人走动,想来这般卓绝风华,不知会引得多少闺阁女子芳心暗许。   ☆、第一百六十八章应付   不过,即便是病弱之躯,不也得了宫中那位艳压群芳的安平公主芳心交付么。   安平公主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儿,虽然也是同姬弦音一般的遭遇,自小便丧了生母,但是安平公主却是极小便已经聪慧卓绝,讨了皇太后的欢欣,亲自教养在身边,即便只是一个嫔妃之女,却是因为皇太后的缘故,过得比楚清菱这个正宫皇后的公主还要恣意几分。   若论大楚贵女,首当其冲便是沈芝韵此人,但是若论皇家的公主,却是与人能与楚心慈相媲美,容色秀丽,才情无双,才能深得了皇太后喜爱,与沈芝韵相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般风华的女子,却是偏偏看上了姬弦音这个病秧子,若说姬弦音身上没有出彩之处,谁能信了过去。   楚琳琅此人,若是没有对比,这荣亲王府自然是囊中之物,可是如今姬弦音回来,除了体弱多病了些些许,我没有母族的势力作为后盾,所以显得势弱,然而论及容貌,心性,品行,姬弦音却是没有哪一处楚琳琅逊色了去,不仅不逊色,反而还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外界虽然都传姬弦音不仅身子体弱多病,而且性子也是极为懦弱,也是极为畏惧楚琳琅和容亲王妃的,可是李策方才在右相府门前,分明看到了姬弦音对楚琳琅并无畏惧之色,甚至极为坦然的忽视了过去,径直跟着慕流苏进了右相府,将楚琳琅甩在了身后。   虽然姬弦音身边的侍卫初一说的是姬弦音马车上犯困没有听见楚琳琅的问话,可是总归楚琳琅那么大一个活人摆在那里,总归还是瞧得见的吧,他却是眼神都没挺多一下,就这么忽视楚琳琅走了。   李策心中想着,已经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这些计较,他自然不会当着楚琳琅的面说出来,思虑了些许,便是对着楚琳琅笑道:“楚大公子见笑了,公子也当是知晓毓秀性子清冷,我这个做哥哥的,平日里也极少能做的了他的主,不过是些许手帕交情,策身为男子也不好干涉,想来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楚琳琅一双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也算是听出来李策言语中,都是打着太极将话给他推了回来,一句手帕交情,不好交涉,可不就是在任由李毓秀与慕嫣然有交情?   他听着李策那分明搪塞的话语,眉目冷了几分,却也知晓自己提出的要求委实有些无理了些许,只能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朝着李策的院外行去:“既然如此,时辰已经不早了,李策兄还是早些带本公子去正厅吧。”   ……   李策院中的小插曲一晃而过,慕流苏和姬弦音却是犹自悠闲的品着茶盏,慕嫣然从李毓秀身边过来的时候,视线落在姬弦音身上,一双美目中满是莫测情愫。   青花瞧着便有些不对劲儿,正欲开口唤住慕嫣然,她却已经迈开了步子,三两步便行到慕流苏身边站定,随意看了一眼姬弦音,别有深意的笑着开口道:“流苏,我瞧着沈家小姐似乎有话要与你说,怎生你不去陪她,偏生在此处叨扰姬二公子。”   初一作为慕流苏和姬弦音身边的一颗闪亮的灯泡,原本还在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默默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几句话,生怕打扰了二人氛围,哪里会想到慕嫣然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了过来,且一开口,竟是提及了英武将军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主子的心思,估摸着应当不会如何美好了。   关键是这慕家二小姐瞧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初一在姬弦音身边也算是呆了一段日子,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瞧着慕家二小姐的神色,再结合她方才话无之间的言外之意。   初一心中警铃大作,难不成为慕家二小姐发现了英武将军与自家主子之间的事儿?   咳咳,这么说原也不太对劲儿,可是毕竟英武将军是个男子,自家主子虽然生的美艳至极,可是也确实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当初知晓自家主子染上课断袖之癖,爱慕上了英武将军的时候,他一个做属下都觉得难以接受,更别提慕嫣然这个作为慕流苏嫡姐身份的了。   慕嫣然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本来还有沈芝韵这么一个圣旨赐婚的美娇娘作弟媳妇,哪里能想到,会平白冒出自家主子这么一个祸害,平白将好好的英武将军给“引诱”成了断袖之癖,初一脑补了一下若自己是慕流苏的嫡姐,也只有慕流苏这么一个嫡亲弟弟的场景,若是让他发现了慕流苏成了个断袖,那也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这般想着,便觉得自己这个做下属的也有过错,没有拦着自家主子,平白祸害了好人家,委实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难以面对。   初一面上极为丰富的神情,看的青花也是一阵眼花缭乱,神医谷一行,经过了风岭和洛轻寒在姬弦音手中没有讨到半分好处的事情,青花也算是明白,这个姬二公子分明不是先前她与风岭认为的那般懦弱无能之辈,能得了主子青睐,也许当真是个有所长处的。   主子没问题了是好事儿,但是怎么这个侍卫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也不知晓姬弦音身边就这么一个呆头侍卫,没了主子庇佑,还能不能过得这般恣意。   不过如今慕二小姐似乎也是怀疑自家主子对这姬二公子有了心思,也不知晓姬弦音会怎么应对主子的长姐,毕竟这可比不得风岭洛轻寒那般嬉皮笑脸的晓得自家主子是个女子,也没有太过反对。   自家主子的身份在慕家,除了已经亡故的柳氏之外,似乎也就只有慕老将军知晓了,慕二小姐分明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女扮男装”的,所以才会这般戒备姬二公子。   毕竟断袖之癖这事儿在大楚看来,也算是极为少见的了,见识了几次姬弦音的口舌,青花倒是很好奇姬二公子会如何回应慕嫣然的话。   一男一女两个下属在慕嫣然开口的时候已然想了极多,慕嫣然却是分毫没有打破二人氛围的自觉,一双眉目染了些许莫测情愫,就那么直勾勾的瞪着慕流苏。   慕流苏也是被陡然窜出来的慕嫣然惊了半晌,这个姐姐素来是个颇守闺阁礼仪的,平时也没瞧着她疾步走过,更别说这般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了,慕流苏看着慕嫣然眼中的情愫,也算是知晓了慕嫣然这时候的意思,俨然是昨儿和他讨论的他是不是染了断袖之癖喜欢上了男子的事儿。   在慕流苏眼中,不过是将姬弦音当做挚友护着,分明不曾想到那些男女情爱之事儿,如今慕嫣然当真姬弦音的面暗示自己,饶是重活了一世,慕流苏也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脸色变换了一番,楞楞的不曾开口回答。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神色,唇角勾了勾笑,对着慕嫣然迤逦开口回应:“原是将军的长姐慕二小姐,弦音与流苏关系亲近,自然不存在叨扰一说,有幸能与将军交谈,是弦音的一大幸事儿,至于慕二小姐所说的沈家小姐在寻将军一事儿,毕竟是一纸婚约,未成定居局,算不得数,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这青天白日的,英武将军与沈家小姐若是当众攀谈,想来也不是好时机。”   慕嫣然还是头一次听着这位性子薄凉的姬二公子说了整么长的话,往些日子,姬弦音分明是沉默寡言,金口难开的模样。   如今倒是厉害了,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脸不红气不喘的,哪里还有半分体弱多病的样子。   话长倒是小事儿,偏生还说的头头是道,毫不避讳的自己与慕流苏关系亲近也就罢了,竟是如此轻飘飘便说出了一纸婚约,未成定局,当不得数的话来,这可是端妃娘娘亲自下旨替沈芝韵定下的亲事,皇上也是默许了的,这样一桩整个大楚都知晓的亲事。偏生姬弦音却说做不数。   慕嫣然听着姬弦音的话,言语之间就差要承认了他和慕流苏关系匪浅了,还用什么青天白日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来搪塞她,男女授受不亲不行,难不成男男授受不亲就行了么?   慕嫣然脸色不善,但是看着姬弦音那一张美艳若妖的面容,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是有让人一见倾心的资本。   只是无论如何,流苏总归不能当真被姬弦音扭曲成了断袖之癖,否则慕流苏是娘亲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若成了个断袖之人,当真是绝了后,又当如何是好,想来远在边疆之地的爹爹也是无法承受的。   慕嫣然想了想,也便不再只顾着盯着慕流苏,却是转首,举止端庄,落落大方的坐在二人之间,面上笑意明媚,当真是好生美艳。   慕流苏看着突然坐下的慕嫣然,额间的太阳穴也是微微突突啊两下,这个姐姐,当真是认定了她与弦音之间有所异样,瞧着作态,竟是铁了心要隔在她与弦音之间“监视”他们了。   慕流苏心中颇为觉得有些古怪,可是毕竟是自家姐姐,此时也不是什么解释的好时机,左右坐在一处品茶吃点心罢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倒也由着慕嫣然去了。   慕流苏觉得没什么,并不代表姬弦音也觉得没什么,在姬弦音看来,他今儿来参加恼人的生辰宴,本就是为了见流苏一面才来的,一来就碰到了沈芝兰和沈芝韵两兄妹也就罢了,好不容易他与流苏身边都没有外人打扰了,气氛和谐美好,这慕嫣然突然有横插一脚算什么。   只是如今他倒也不好直接给慕嫣然当面说这些,瞧着慕嫣然一副铁了心留在这里,偏生慕流苏还觉得无所谓的样子,姬弦音眉色处便涌起了些许薄凉之色,浑身的气息都凉了凉。   原本颇为和谐的氛围,却是因为慕嫣然的突然加入,变得有些诡异。   慕流苏倒是觉得无碍,顺手将眼前的一碟桂花糕地递给了慕嫣然:“姐姐可是饿了,吃点点心,宴席估计还有一会儿才好。”   糯米怂了怂鼻尖,没闻着想要的杏花糕的味道,顿时又恹恹的躺会了姬弦音怀中。   慕流苏注意到糯米的举动,眉眼柔和了些许,却是开口道:“小馋猫儿,知晓你会跟着弦音一道来,已经在马车备了杏花糕,晚些回去的时候给你吃。”   ☆、第一百六十九章面沉如水   糯米闻言,那双苍蓝宝石一般的眼珠顿时一亮,刹那间便神采奕奕,它径直从姬弦音怀中跃出,踩着三人面前的桌子,颇为活泼的迈着猫步儿行到慕流苏手侧,圆溜溜的脑袋颇为亲昵的蹭着慕流苏的衣袖,i雪白的尾巴也是一摇一晃的颇为可人,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瞧着这般温顺乖觉的糯米,慕流苏觉得整个人心都要化了,眉眼也是更加柔和,抬手抚了抚糯米的脑袋,唇角勾着精致笑意。   本就面若辉月,如今笑起来,更是看的一众注意到这边的人惊艳无比。   沈芝韵透过簇拥着自己的贵女,看着那素来清隽的人儿如今低头满脸的温柔,也是忍不住眉目间染了几抹温色。   一侧的贵女瞧着沈芝韵的反应,都颇为开怀的笑了笑,眼中俨然有几分艳羡之色,沈芝韵委实不知道何等好运,有了端妃这个姨母不说,还过继到了沈夫人名下,成了沈芝兰名义上的嫡亲妹妹,未来的夫婿也是慕流苏这样的少年将军。   虽然素来传慕流苏乃是驻留边疆六年之人,是个性子粗犷之人,但是如今瞧着,这少年将军对着这么一只猫儿都这般温柔模样,更遑论沈芝韵这般名动大楚的美人了。   若得此夫,妇复何求。   “芝韵姐姐好福气,这英武将军不仅容色双绝,性子也是如此温柔,当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芝韵姐姐这一门亲事。”   一人瞧着沈芝韵面色微微透出些许粉色,也是知晓了沈芝韵对这位少年将军大有改观,先前慕流苏尚未归京的时候,沈芝韵在外素来不让人提及这门亲事,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中,自然也是知晓沈芝韵之所以对这门亲事缄口不提,是因为心中对这位英武将军并无心悦之心。   可是前些日子的宫宴之上,起沈芝韵却是极为难得的出手帮了慕嫣然和慕雪琳解决了李玉竹的刁难,当初慕家举办的赏梅宴上,沈芝韵也是和慕嫣然一道出现,显然二人关系也并未如传传言那般糟糕,今日李毓秀的生辰宴,沈芝韵更是主动跟在慕流苏身后一道行来。   这些贵族女子,生在宅院之中,别的不行,但是瞧着女子的端倪,以及那些个儿女之情却是颇为擅长的,沈芝韵如今看着慕流苏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神色,可不就是爱慕之意么。   所以这些人也有了心思打趣沈芝韵了。   这边的贵女话音刚落,另一位贵女也是嘻嘻笑着道:“瞧黄妹妹说的,倒像是芝韵妹妹捡了便宜一般,依我看呀,倒是英武将军有了福气,芝韵妹妹美貌无双,才情也是一绝,大楚的第一美人,又是大楚顶顶有名的才女,能娶了芝韵妹妹这般出色的女子,可真是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儿郎。”   若说方才那位贵女的话是在祝贺沈芝韵,如今这位贵女的话,很明显就是捧着沈芝韵说话了,可是偏生这人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沈芝韵这般的人物,即便不需要人捧,容色,才情,都在那里摆着,怎么瞧着都是极为出色的。   即便是沈芝韵这样女中翘楚,如今被一群贵女簇拥着拿两人的亲事恭维,还是忍不住有些面容泛红,难得的有些羞恼道:“各位姐妹可别打趣芝韵了,芝韵不过蒲柳之姿,本事配不上英武将军的,这门亲事是姨母做主定下的,芝韵不过是沾了长辈的光罢了。”   以沈芝韵在大楚帝都贵族圈子中的地位,说出这般的话来,委实已经算是自降身份了,这下一众人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认定了沈芝韵已经这门亲事,估摸着两人的好日子也是没有多久了。   这一群人眼中,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到慕流苏对沈芝韵是否欢喜,毕竟慕流苏再如何名动天下,那也终究是个男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芝韵这般才貌双绝,身份地位极高的美人,岂不更是完美。   “我瞧着芝韵姐姐的样子,估摸着姐们这喝喜酒的日子,应当是隔不了多久了。”有人掩嘴而笑,眉眼更是欢喜。   能在沈芝韵周围近身的,自然也是京中一等一的贵女,这般的贵女,姿容举止本就差不到哪里去,如今一群美人笑做一团,当真是看的其他公子哥儿们好一阵心神荡漾。   “呵呵,本小姐当是谁在这里议论沈家小姐的亲事呢呢,原来竟是沈家小姐本人,沈小姐如今倒是好兴致,舍得让众人在人多场合提及这事儿了,想当初本小姐提了一句沈小姐与英武将军的亲事,沈小姐可是差点没有发大火呢,如今倒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了,这前后对比,倒是让人好生佩服。”   一人身穿着鹅黄色的灯笼水袖云锦百褶裙,手中一方素色锦帕微微捂着红唇,笑得分外开怀,踩着绣花鞋一步一步娉婷而来,端的是秀雅至极,然而那言语间的嘲讽之意,以及面上的笑意只是牵动了面皮不曾动了肌肤,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觉不适,平白将那一身鹅黄色的嫩色纯真折损得干干净净。   敢在李家的宴席上,如此针对沈芝韵,除了因为沈芝韵在宫中丢了脸面的李玉竹还能有谁。   按理说来,李玉竹委实不该怪上沈芝韵,说起来宫宴上的事儿若不是有沈芝韵提点,李玉竹全然是被慕婉瑶当了枪使还不自觉。   可是当初慕婉瑶已经被她扇了一个耳光,且现在慕婉瑶已经从高高在上的慕家四小姐沦为了一个低贱嬷嬷的女儿,完全没有资格和她作对,她自然不会再将心思放在慕婉瑶身上。   更何况她与沈芝韵的梁子并不是因为宫宴上的事情才接下的,而是因为两人原本同是庶女身份,却是造化弄人,沈芝韵能得活成这境界,成为大楚贵女之中的第一人,李玉竹却仍旧是李家不得宠的庶女,甚至连家中的长姐李毓秀都压了她一等,更别提整个大楚的贵族圈子了。   人的嫉妒心里总是来的莫名其妙,这也就造成了李玉竹素来与沈芝韵不对付,恨不得处处找沈芝韵的不是,可偏偏沈芝韵这个女人手段又极高,从小到大,李玉竹与沈芝韵也算是打了无数交道,找了无数祸事儿,却是丝毫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沈芝韵秀雅面容微微一僵,眸光落在众人之外的李玉竹身上,一双眉目闪过些许冷艳神色,她看了李玉竹一眼,却是轻轻捂着红唇低低一笑:“原是玉竹妹妹来了,芝韵记得宫宴之后右相大人便将玉竹妹妹送到祠堂处反省了数日,芝韵原以为今日瞧不得玉竹妹妹了,没想到今日生辰宴,玉竹妹妹倒是难得出现了。”   这话可不就是明摆着忽视了李玉竹方才夹枪带棒的一堆讽刺之话,反而另外提出了李玉竹被关祠堂的事儿,绕着弯儿里将宫宴之上李玉竹的丑事儿提了出来,暗中转移了注意力。   末了,沈芝韵还极为轻柔的开口补了一句:“芝韵既然与玉竹妹妹相识,那便也好言提醒妹妹一句,这人些话也是一门技术,该说的才能说,不该说的,还是少说的好,否则一个大家闺秀,整日里外祠堂反省,想来传出去也不是如何好听,玉竹妹妹还是听姐姐一句劝的好。”   李玉竹果然脸色一阵涨红,看着沈芝韵那张美貌夺目,带着温雅笑意的面容,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碍眼的脸划得个稀巴烂。   也是知晓沈芝韵有那么一张厉害的嘴,李玉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不去与沈芝韵辨驳这些东西,反而扭头去与看向慕流苏的方向,冷笑道:“英武将军,芝韵姐姐素来并不心悦于将军,当初我不过提了一句将军快些归京了,芝韵姐姐便一副快要发怒的模样,也不知晓英武将军是如何看待你与芝韵姐姐之间的这一纸婚约呢?!”   慕流苏正逗弄着糯米上瘾,虽然瞧着沈芝韵这边出了事儿,但是总归沈芝韵的手段不用他来应付,且她与沈芝韵除了那一纸婚约,委实没有别的关系,她也没有那些心思和沈芝韵扯上关系。   她自然知晓这群女人讨论的是她与沈芝韵的亲事儿,不过这亲事儿早晚都会解了,如今既然还留着,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闲情逸致为了这些小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打算就这么安静听完这些闲谈也就罢了,哪里想到会突然窜出来一个李玉竹,平白闯到她面前,非要将她扯进去。   才来了一个慕嫣然坏了自己兴致也就罢了,突然还冒出了一个李玉竹,方才还是两个人的世界,陡然变成三个也罢了,如今李玉竹这一句话,却是生生将整个正厅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慕流苏身上。   姬弦音迤逦凤眸动了动,眉眼间竟是有些许冷冽的肃杀之意一闪而过,初一瞧着主子身上气势不太对劲,知晓李玉竹也是惹了自家主子了。   初一不由在心中感慨,主子也真是的,本就是宴会,哪里会有什么二人世界的说法,即便方才慕二小姐没有过来,暗中也有无数爱慕的神色暗中看着英武将军的,如今只不过是多了无数双眼睛罢了,委实用不着动怒。   然而姬弦音似乎当真是心情不好,看着李玉竹便要开口,慕流苏自然注意到了姬弦音神色上染着薄凉怒意,面色寒冽,委实有些心情不郁。   不过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姬弦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李玉竹起了争执的,在慕流苏眼中姬弦音如此珍贵,便是这区区小事儿,她也不愿意惹了弦音心情不郁。   “弦音,”慕流苏开口唤住了正欲开口的慕流苏,微微起身,将桌上的糯米双手捧了起来,分外温柔的递给姬弦音,皓月面容上带着莹润笑意,委实是一笑生辉,“好生照顾糯米,我来处理便是。”   看着慕流苏那笑靥生辉的面容,姬弦音眉眼间的冷意顿时淡去了不少,他伸手接过慕流苏递过来的糯米,逶迤凤眸也微微染了几分清浅笑意,衬着他艳绝逶迤的容色。   眉眼氤氲,朱砂摄人,唇色嫣然,委实是美得惊心动魄。   姬弦音音色逶迤道:“等你。”   慕嫣然原本还颇为忧心的瞧着李玉竹针对的慕流苏,如今瞧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互动,顿时一张温婉面容阴沉如水。   ☆、第一百七十章什么东西   李玉竹方才说的话也是让沈芝韵面色大变,看着李玉竹神色颇为恼火。   那个时候她对慕流苏的心态完全不一样,李玉竹因为与她不对付,所以琢磨得懂她的心思,知晓她对慕流苏没有那份心思。然而如今她心境变化,李玉竹想来也是瞧出了,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和慕流苏有个好姻缘。   当初她在水云居,废了好大的心神不惜学着那些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慕嫣然答应相助,她原本还等着慕流苏对她有所改观,如今被李玉竹捅破先前的事儿,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   她素来温婉的面容上带了极重的冷意,盯着李玉竹道:“李玉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玉竹已然被慕流苏无视了自己,漫不经心的和姬弦音说话给气的不轻,她指名道姓的问着慕流苏,就是想让他气的和沈芝韵闹翻,然而看慕流苏如今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想搭理自己。   她不由有些气大,她已经说明白了沈芝韵这个贱人并不心悦慕流苏,甚至外人提一句都觉得极为嫌恶。   对于男子而言,这样丢脸的事情,慕流苏不和沈芝韵翻脸,居然还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不成当真是沈芝韵这个狐狸精将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宫宴上的事情,她对慕流苏的印象本就不好,如今慕流苏还如此袒护沈芝韵,她更是冷笑了一声,也不搭理沈芝韵,只是对着慕流苏道:“英武将军原来如此宽心,一个提一句将军的名字都觉得惹人嫌恶的女子,英武将军却是如此偏袒,当真是少年英杰。”   言下之意,就是说慕流苏被沈芝韵这个女子嫌弃还赶着脸上去讨好,委实是太过丢人。   沈芝韵听得面色更是阴沉,偏生这话她却不能接,若是沈芝韵否认了嫌恶慕流苏的事儿,那便是说他早已经心悦慕流苏,即便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事一说,沈芝韵这般明目张胆的在帝都贵族一辈中承认这事儿,也是会损了自身闺誉,成为他人笑柄的。   更何况,沈芝韵咬了咬牙,慕流苏原本就和他商议过解除婚约的事儿,若是她在此处昭告天下自己对其有意,日后若即便真的婚约解除了,那丢脸的也是她自己。   可是若是不反驳的话,慕流苏必然会知晓自己以前对她无意,她本就认为自己对她无意,也对这门亲事无感,她虽然先前便否定了,但是李玉竹如今提出来,她不反驳,估摸着更是让她有了解除婚约的心思。   沈芝韵想着,贝齿便咬了咬唇瓣,她极少被人逼到这般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两难境地,该死的李玉竹,当真是惹恼她了。   慕流苏慢悠悠将糯米悠然放到姬弦音手中,听着李玉竹连珠炮一般的责问,脸上也是颇为不耐烦。   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身穿着鹅黄嫩色衣衫的李玉竹,唇瓣微动,颇为厌烦的道:“我与沈家小姐的亲事,总归是长辈们定下的,沈家小姐不愿意谈及本将军姓名,无非是闺阁女子教养良好,倒是不知李三小姐一个区区李家庶女,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过问本将军和沈小姐的事儿,李三小姐若是当真对这事儿极感兴趣,不若去端妃娘娘跟前问个清楚便是。”   李玉竹原本还嘲讽的看着慕流苏转头,以为她会对沈芝韵发怒质问清楚,哪里想到这个少年将军对这事儿丝毫无所感觉,开口的话更是让她脸色大变。   风轻云淡便将沈芝韵当初不愿谈及慕流苏的事儿说成了良好的闺阁教养,点名道姓的说自己是个区区庶女,甚至还将端妃给搬了出来。   端妃此人,虽然膝下无子,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会颇受圣宠,自古帝王恩宠,都会考虑到后宫女子牵涉的朝中党羽,如今虽然皇帝身体康泰,但是几位皇子已经成年,自然少不了朝中支持之人。   这个时候,皇帝对于后宫妃子的隆恩与否便成了一个判断的风向,但是端妃普却是个例外,一个没有子嗣作为人生凭借的女子,自然是无论如何恩宠都都不会和朝中党羽扯上关系,再加上端妃本就容貌美艳,冠绝后宫,自然也是颇得盛宠。   而另一方面,即便端妃如此受宠,宫中的贵妃也就不愿意出力去对付端妃,毕竟在她们眼中,为了这么个没有将来的女人,平白惹了皇帝恼怒实在不如何划算,只要端妃一日无子,总归到最后没资格登上那尊贵的太后之位。   所以正因为如此,端妃才成了继安妃死后再一位宠冠后宫却无人能出其左右之人,皇帝盛宠不绝,自然也就成了各方不能轻易惹恼的人,偏生这个人只有沈芝韵这么一个侄女儿,百般宠爱,若是让端妃知晓了李玉竹今日妄图借沈芝韵与慕流苏的亲事羞辱沈芝韵,便是李玉竹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难以承受端妃的怒气。   她出来捣乱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慕流苏这个该死的人会提及端妃此人,正如慕流苏所言,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庶女,本就是没有资格过问这端妃赐婚的亲事儿的。   更何况,她虽然一直与沈芝韵不对付,但是因为沈芝韵的手段,从未讨到好处,所以端妃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若是今日倘若慕流苏真的被她激怒,和沈芝韵拉成了对立面,这笔账清算到最后,最后得到惩治的,终归还是她李玉竹。   沈芝韵素来自命清高,倒是从未拿过端妃在她面前做过挡箭牌,可是慕流苏却是丝毫不避讳,径直将端妃搬出来,显然也是没心思和她废话想要速战速决来着。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让她就这么憋屈的回去,委实有些不甘心。她忽而抬眸来了一眼慕流苏,冷笑道:“英武将军何必这般说话,这本就是我们帝都小辈之间的事情,端妃娘娘又怎回与我这么个小丫头计较,更何况,我这也并不是对英语将军与芝韵姐姐的亲事感兴趣,不过是害怕英武将军娶了一个如此不心悦自己的女子为妻罢了,想来英武将军也是不会与玉竹计较吧。”   慕流苏委实是厌烦极了这些后宅女子的弯弯绕绕,肚子里一天不装些墨水,反而装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诡计,方才李玉竹话的意思,还是铁了心说沈芝韵不愿意心悦于她,问她作为沈芝韵的未来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可不就是在挑拨她与沈芝韵的关系么。   虽然慕流苏对这门所谓的亲事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区区李玉竹来这里叫嚷,她无意多了一个沈芝韵这般的敌人,也是无意得罪于端妃。   李玉竹这般狠毒心思,摆明了是借这件事儿家让慕家与端妃反目,她即便是动过解除婚约的心思,却也从未想要将双方的关系搞得如此僵硬。   冷笑一声,正准备回绝回去,一声极为清脆讽刺的女音便陡然传来。   “李家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害怕流苏哥哥娶了一个不心悦自己的女子?你一个形同婢女的妾室庶女的身份,倒是哪里来的脸面操心流苏哥哥的亲事,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不成,流苏哥哥与你计较与否本公主不知道,但是本公主知晓,今儿你惹了本公主,便是别想着本公主不计较。”   姬弦音抱着糯米的手微微一顿,迤逦凤眸一刹那间更是薄凉宛若染了霜雪,初一神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心中暗自想着英武将军的桃花委实多不胜数,今儿李毓秀的生辰宴之上,人也倒是来的挺齐。   可怜自家主子刚刚才和大有情敌之相的沈相打完交锋,慕家小姐也过来凑了热闹,这边沈芝韵这个未婚妻的的事儿还没处理完,皇宫那位刁蛮公主又乖觉出来搅局了。   这遍地的桃花,看来主子这追“夫”之路,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需要上下而求索。   李玉竹显然也没有想到这该死的楚清菱会突然冒出来,若说因为身份待遇的缘故,她才这般与沈芝韵结了梁子,那楚清菱与沈芝韵之间的过节,便与沈芝韵的身价无关,而是纯粹的就只是因为慕流苏的缘故,才导致了二人差点反目成仇。   因为这个慕流苏,二女之间的磕磕碰碰,过节来往,分毫不比她与沈芝韵之间的敌对关系差。   可是今儿楚清菱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是几位难得的替沈芝来开口说话了,虽然她的本义外屋让慕流苏和很沈芝韵结仇反目,但是总归这件事儿还是对沈芝韵影响较大,慕流苏除了会被笑话一众,总归这事儿很快就掀很了过去。   楚清菱这么一国的堂堂公主,竟然是不惜用公主之位来压她,还说什么即便慕流苏不计较,她楚清菱也要计较。   李玉住差点没有忍住一口气怼回去,想说楚清菱你装什装,本来就暗地里和沈芝韵斗了多年,如今沈芝韵出了丑态,你楚清菱心中指不定如何高兴,又何必这般假惺惺的帮着沈芝韵说话,可不就是想要得到慕流苏侧目以待么。   心胸扭曲的人,想人的时候自然也就想的如同自己内心所想那般扭曲变态,但是李玉竹委实是想多了。   楚清菱身为皇后的小女儿,对于这个女儿,皇后虽然也的确算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是因为太子楚清越出众,皇后地位便也极为稳固,对于这么一个小女儿,也是从小就拉出了心机争斗的氛围,养的颇为心性单纯。   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情,无非是因为幼时慕流苏的那一救助罢了,但是对于慕流苏,她心中爱慕,但是除了不想让别的女子嫁给慕流苏,却从未想着其他心思,即便她经常找沈芝韵的麻烦,却也是知晓沈芝韵这般的女子,也算是颇为优秀配得上她的流苏哥哥的。   慕流苏不曾说过悔婚之事儿,楚清菱心性倒也极大,并未想的过细,在她眼中,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意,便是只要能嫁给慕流苏就极好,她不在意沈芝韵如何,就算她是一个堂堂公主,也宁愿为妾下嫁,只要那个人,是她的流苏哥哥便是。   至于沈芝韵此人,毕竟是慕流苏名义上的未婚妻,她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插足进来颇为理亏,只要沈芝韵不抢了慕流苏全部的欢喜,她还是能够容得下的。   正因为如此,楚清菱才会觉得,连她楚清菱都能容忍的事情,一个区区李玉竹,算什么东西,也妄图借沈芝韵的事儿来侮辱慕流苏?   ☆、第一百七十一章古怪   李玉竹看着楚清菱那张虽然青涩,却带着皇家独有的尊贵的面容,也是气的暗中咬牙,她今儿能够闹出这么一件事儿,原本就是因为知晓楚清菱会来参加李毓秀的啊这次生辰宴,所以才这般胆大,不惜在众人面前给沈芝韵和慕流苏二人难堪的。   哪里想到这个蠢货公主不仅不借着这天大的好机会,让慕流苏和沈芝韵闹僵,最好能让这件亲事黄了,反而还帮着这两人对自己出言冷冽。   看着这么一张冷着的公主尊容,她也只能颇为憋屈的行了一礼道:“李玉竹见过永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楚清菱虽然看出了李玉竹在像自己示好,但是看着慕流苏那张神色并不如何好看的面容,看着李玉竹的眼中自然也是带了几分厌恶,她冷声道:“李三小姐此刻应该做的恐怕不是像本公主行礼,而是像英武将军致歉吧?”   楚清菱这话一说出来,李玉竹也算是知晓了为何楚清菱没有借机闹事,反而是不惜借着公主之威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去,从她言语之间所说的向慕流苏致歉便可以窥见端倪了。   楚清菱不喜欢沈芝韵自然不是作假,不然不会只让李玉竹向慕流苏道歉,丝毫不提让李玉竹给沈芝韵道歉的事情。   但是这件亲事总归还是关乎慕流苏的颜面,她若是找了个别的借口还好,偏生找的是先前沈芝韵嫌弃慕流苏是个莽撞武夫的事儿,若是楚清菱当真借机闹事儿,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沈芝韵曾经这般想过慕流苏么,身为男子却遭了未婚妻嫌弃,委实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楚清菱虽然蠢,但是在慕流苏的事情上倒也是不曾马虎,即便是不得不帮着沈芝韵说话,她也不愿意损毁了慕流苏半分形象。   李玉竹咬了咬牙,她其实只想着让沈芝韵与慕流苏之间产生隔阂,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慕流苏在楚清菱心中地位如此之重,如今楚清菱不帮着自己说话,堂堂一国公主的威严,自然不是她一个区区庶女能够挑战的。   李玉竹脖子咬牙,却也是不得不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大礼:“英武将军恕罪,玉竹不过是对先前发生的一些旧事感些许兴趣罢了,还望英武将军不要将今日之事在心上。”   慕流苏看着来的这般及时的楚清菱,眉梢挑了挑,本来也是打算借端妃的名义来处理这事儿的,倒是没有想到楚清菱这个当朝公主也来了,左右她倒也不是很想为这些女子的心机之事裙纠缠,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出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解除的亲事儿。   既然楚清菱能借着公主的身份让李玉竹安分下来,她省了些许口舌之力,自然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想来原主小时候倒是没有白救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极为可人的妹妹。   她也许没有那心思搭理李玉竹的请罪,兀自朝楚清菱轻轻笑了一声:“多谢永宁公主出言相助,公主从宫中过来,想来也是车马劳顿,如今还处理了流苏的事情,想来也是口渴了,若是公主不嫌弃,不若过来饮一盏茶歇息一会儿。”   慕流苏此言一出,初一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又低了一个度,他暗搓搓的抬眸瞥了一眼自家主子。   姬弦音此时低眉敛目的抱着糯米,艳绝美艳的眉目瞧不出些怪异,但是那周身的薄凉冷冽之意却是分毫不少。   姬弦音看似安静的抚这猫咪皮毛心中却是染了怒意,好你个流苏,楚清菱帮了你也就帮了,你倒是会客气,心性也真是极大,将一个心心念念爱慕自己的女人给扯了进来不说,还让人过来饮茶,她口渴了,难不成本公子不口渴不成。   虽然眉目间氤氲着怒火,但是总归楚清菱还是帮了慕流一个忙,姬弦音素来知晓慕流苏对这些女子的心机没有心思去搭理,她出手的话,李玉竹必然是要见血的,今日毕竟又是李毓秀的生辰宴,楚清菱出手,三言两语拦了下来,省得将事情闹大,将慕流苏推上风口浪尖。   看在写这一份相救情意思上,他便忍一忍,让她过来饮一盏茶便是。   初一瞧着自家主子分明冷冽不快的模样,却还是如此隐忍不发的样子,也是大为惊叹,想不到自家主子竟是在意道这英武角落到这般地步,竟然是连着这样的气恼之意也能隐忍了下来。   ……   慕嫣然看着慕流苏眼中的笑意,又瞧着那面容之上的坦然神色,委实是怎么看怎么摇头,永宁公主对慕流苏的心思,她这个做姐姐的是全然看在眼中的,但是慕流苏显然并无这样的想法,在她眼中,分明是将楚清菱看做自己的妹妹对待,正如此时一般,她丝毫没有忌讳楚清菱一个公主身份,只想着让人过来此处歇息。   楚清菱看着慕流苏眼中那几抹细碎而温雅的笑容,也是颇为欢喜的应了一声:“流苏哥哥,清菱正口渴了,的确想要饮茶。”   堂堂一国公主,看着一个少年将军,却是连着自己的尊称都舍去了,在场一众人都是人精,又素来听闻过永宁公主与慕流苏之间的些许传闻,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位公主对这位少年将军也是有些心思的,奈何人家毕竟是皇族极为尊贵的公主殿下,又是皇后颇为宠爱的女儿,太子极为宠爱的妹妹,她们不过是区区臣子子女,自然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来。   沈芝韵瞧着楚清菱笑容乖觉的走了过去,只觉得一众姐妹瞧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别有深意,她心中暗恨,这件事情她是当事人中的女方,自然不是最好开口解决的,但是这事儿对于慕流苏来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慕流苏出手解决,自然也就圆满了,偏生蹦出来一个楚清菱,来的正是时候,平白抢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也算是让慕流苏平白欠了楚清菱一个人情。   她一张美貌面容冷冷的看着身前弯腰认错的李玉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从沈家的一个生母早亡的孤女走到如今地步,虽然少不了端妃的扶持,但是自己的手段才是最为重要的,李玉竹先前虽然便与自己过不去,但是一直以来丢脸的都是李玉竹,她倒也没把这样的货色放在眼中。   今儿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会拿她的亲事来做文章,平白让她受了几分气,沈芝韵唇角勾着冷笑,已然是想好了如何处理这个差点丢了自己脸的女人。   但是这些糟心事自然需要放在后面来处理,当务之急,是解决了这些看着楚清菱走向慕流苏后,暗地里瞧着自己神色莫测的目光。   沈芝韵暗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中染了些许笑意,她抬眸看了一眼慕流苏与楚清菱,眼中也是染了几分盈盈笑意。   莲步轻移,径直上前,低调奢华的银钗步摇微微摇曳晃荡,她身形婀娜,步步娉婷行到慕流苏这边,落落大方的朝着楚清菱这这一桌子的人行礼:“芝韵见过永宁公主与慕二小姐,见过姬二公子与英武将军。”   举止端庄得宜,行礼的时候,也是精妙到恰到好处,脸上带着晃人心神的笑意,委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无论怎生瞧着都是极为引人注目。   行罢一礼,沈芝韵朝着慕流苏与楚清菱又是   盈盈笑道:“今日这出闹剧,多亏了英武将军信任芝韵,也多亏了公主殿下出言相助。”   委实是京中颇负生命的意义公主殿下,这么言辞精妙的话,单单是听着,便让人觉得玄机尤在。   一方面点出来了李玉竹所言不过是出闹剧,又指出慕流苏极为信任她没有做出那般事情,最后对于楚清菱,也是没有半分敌视态度,姿态平和的感谢出手相助,这般从容自信的处理姿态,委实让人单单瞧着便深觉内涵极深。   慕嫣然原本在初见沈芝韵的时候,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慧云而对沈芝韵态度不佳,但是自从在云水居瞧着这人对自己弟弟的一番心意,也是微微有了些许动容,再加上她如今深深怀疑自家弟弟与这位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之间有着断袖之癖,自然对沈芝韵也就隔在看中。   虽然楚清菱与沈芝韵二人对慕流苏都是情意深重,但是毕竟楚清菱乃是一国公主,公主嫁娶之事宜,素来都会容易皇子的党派之争扯上关系,加上楚清菱的嫡亲皇兄便是当朝太子,委实是想想都觉得不如何简单。   再加上皇后如今尽量的避开让楚清菱与慕流苏过多接触,想来二人之间的亲事也是不太可能,毕竟楚清菱心悦慕流苏的事情,在整个帝都之中,也不是只有一两人知晓,若是慕流苏与沈芝韵当真解除了亲事,最后还与楚清菱成为了夫妻,对这位公主的名声也不太好。   这样看来的话,其实沈芝韵相较楚清菱而言,还要适合流苏些许,毕竟沈芝韵与慕流苏之间的亲事是端妃娘娘亲自得了皇帝首肯求下的。   端妃膝下无子,沈芝兰又是深得皇帝之心的中立左相,即便沈芝韵嫁给了慕流苏,对整个朝廷的党羽之争而言,也委实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最多算是端妃身后有了个实际点的势力,不会老来无能受欺罢了。   而且相较于楚清菱的心性单纯而言,沈芝韵这般的身家手段,进入了慕家的后宅,也不会平白被慕老夫人和宋氏所欺压了,凭着慕流苏如今的军功,日后必然是会进入行朝廷武将之事的,到时候身后有如此一位贤内助,慕流苏便也可以不用再忧心后宅之事儿,专心建功立业即可,想来想去,还是沈芝韵合适的好,   心下一番思量,慕嫣然自然也是有了想法,她颇为亲昵的起身,拉过沈芝韵的手,也是颇为雅致的笑道:“沈小姐哪里的话,流苏信任你,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何必言谢,左右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话说着,她手中微微用力,拉着沈芝韵那水粉色的衣袖,颇为自然的让沈芝韵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慕嫣然似乎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妥,一张温婉面容上带着几分精致的笑意,言笑晏晏道:“今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小姐想必也是受了惊吓,我这盏茶尚未饮过,沈小姐不若也喝口茶压压惊。”   这下,方才还只有着姬弦音慕与慕流苏二人坐着的小桌之处,竟是平白又多了三个女子。   初一的面容一下子颇为古怪起来。   ------题外话------   九点半还有一章,回家晚了点   ☆、第一百七十二章斟茶   先是慕嫣然这个嫡姐来了也就算了,然后楚清菱出言相助,慕流苏请人喝一盏茶也在情理之中,偏生这个该死的沈芝韵也来了。   所谓空穴不来风,今日李玉竹这事儿,分明就是因为沈芝韵而起,慕嫣然居然还让沈芝韵这个女人与慕流苏坐到了一处,初一暗中完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已经可惜猜想出来自家主子如今的心静如何了。   慕流苏对沈芝韵倒是觉得无甚,毕竟先前她在水云居的时候就已经和沈芝韵摊牌过了,加上方才沈芝韵没有反驳李玉竹的话,当年承认她对自己起了心思,想来也是知晓这件亲事儿估计是会生了变数的。   至于慕嫣然对沈芝韵这突然改观的态度,她自然也是知晓自家姐姐昨儿和自己讨论的断袖之癖,估摸着当真是害怕自己染了龙阳之好,所以才想借着自己与沈芝韵之间的亲事让自己醒悟过来。   可是她确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娶了沈芝韵的,慕嫣然这门心思,到最后,总归还是得白费了的。   如今。她既然愿意折腾,那便由着她折腾吧,左右爹爹也快归京了,等爹爹回来,解决了将军府上的那一堆糟心事儿,再与他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告诉慕嫣然这件事儿。   沈芝韵被慕嫣然这般热情的拉着坐下,心中也是有几分诧异的,水云居她对慕嫣然的姿态虽然已经放到了最低,但是慕嫣然素来是个宠爱自家弟弟的人,想来这种事情应该会与慕流苏商量些许的。   怎么如今瞧着,慕嫣然似乎没有太过在意慕流苏的想法,反而倒像是颇为急切的希望慕流苏接受了自己一般。   心中虽然觉得慕嫣然如今的举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毕竟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好处,沈芝韵也就坦然接受了,转首朝着慕嫣然微微笑道:“多谢嫣然姐姐,芝韵确实也有些口渴了。”   话落,她当真接过慕嫣然手中递过来的茶盏,毫不犹豫便凑到唇角抿了一口,举止明明颇为利落,却端然显示着几分行云流水的优雅。   那群原本因为楚清菱的出现而有些神色莫测的贵女,如今瞧着沈芝韵与慕嫣然脸上极为醒目欢喜自然之色,心中又是一阵警铃大作,瞧这慕二小姐与沈芝韵之间的互动,慕嫣然这个大姑子似乎对沈芝韵这个弟媳妇颇为满意的了?   原本因为楚清菱的存在让大家觉得这门亲事狐狸眼有些玄乎的人也是暗自摇头,果然不愧是帝都的第一贵女,即便是公主之尊,依旧没能够压了沈芝韵的半分风华,这样的女子,委实是让人艳羡得紧。   楚清菱素来自认自己与慕嫣然也算的上自小相识,素来也是知晓慕嫣然对沈芝韵并无如何好的,如今陡然瞧着二人之间这般亲密,楚清菱眼中便露出些许失落神色来,难不成嫣然姐姐也是觉得她比不上沈沈芝韵这个女人吗?   为什么当初对自己百般关爱的嫣然姐姐,反而一转眼对这沈芝韵这般举止亲近了。   也亏得如今还有慕流苏在楚清菱跟前坐着,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也是不愿意平白在慕流苏跟前失了举止的,楚清菱虽然心中困惑不满,但是终究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她将视线从慕嫣然与沈芝韵二人身上移开,看着慕流苏辉月般的容颜,此时正带着笑意颇为宠溺的看着自己,楚清菱心中一阵欢欣,不自觉的微微红了耳尖,方才的心中所想也是丢了个七七八八,脸上笑意融融的唤了一声:“流苏哥哥不是也说要给清菱一盏茶,饮茶止渴么,茶水呢茶水呢?”   说话的时候,睁着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的眸子,活像糯米一般乖巧的看着慕流苏,余光却是落在慕流苏跟前的那盏茶水之上,分明也是是想要喝慕流苏面前的那盏茶水。   慕嫣然方才本就坐在姬弦音与慕流苏右侧之间的位置,如今位置让给了沈芝韵,便是沈芝韵坐在了二人之间,楚清菱过来的时候,也是坐在了左侧之间的位置,如今刚好是一左一右,坐在姬弦音的两侧。   姬弦音原本就因为慕嫣然突然将沈芝韵拉过来心存不快,如今瞧着楚清菱更是个得寸进尺的,桌上明明还摆着一壶茶壶还有几个空的茶盏,偏生楚清菱却是学着沈芝韵喝了慕嫣然的茶一般,将主意打到了慕流苏的茶盏上。   姬弦音与沈芝韵闻言,二人的目光通通凛冽了下来,就连慕嫣然也觉得颇为不妥,她给沈芝韵自己的茶盏饮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尚未饮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二人本就是女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可是楚清菱与慕流苏却是一个男子一个女子,男女自古便有授受不亲的规矩,更别提楚清菱当着众人的面,还想饮慕流苏的茶盏了。   慕流苏倒是未曾想过太多,她素来是将楚清菱看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的,若是这茶盏她没有饮过,自然便颇为顺手的递了过去了,但是这茶盏她方才已经饮过了,总归不能再给楚清菱这个当朝公主饮用。   她颇为自然的自桌上取过一只空的崭新茶盏,也没有太多讲究,甚至没有吩咐青花,而是自己随意的动手提着茶壶朝着茶盏之中倒了足够分量的水,颇为自然的便朝着楚清菱身前的方向递了过去,温声道:“方才流苏已经饮过这盏茶水了,既然公主口渴,那就重新再倒一杯便是,公主请用。”   姬弦音谈看着慕流苏那杯朝着楚清菱递过去的茶盏,心中顿时便心里不平衡了,想他和流苏在神医谷饮茶的时候,还是初一煮的茶,也是初一递过来的杯子,连着他都没有尝到流苏亲手递过来的茶盏,这个该死的楚清菱,凭什么就能得了慕流苏这般宠溺。   彼时怀中糯米因为沈芝韵的忽然靠近而微微躁动,毕竟是只傻猫儿,瞧着沈芝韵这般的美人,显然还在想着美人能给自己洗澡一事儿,只是因为先前被姬弦音警告了一番,糯米只能神色哀怨的瞅着沈芝韵,不敢弄出大的动静来。   偏生这么细微的动静,也是被姬弦音发现得彻底,惊艳无双的面容微微一转,迤逦凤眸落在了糯米身上,姬弦音绯色薄唇忽而勾出一抹薄凉笑意,糯米一个抖擞,只觉得身上的毛儿似乎都不翼而飞一般,颇有些猫体生寒。   姬弦音不满的时候,原本还带着一贯文雅笑意的沈芝韵也是面容一下僵住了,美目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瞧着她眼中却是是毫无杂质的欢欣,顿时更是眉目一冷。   她微微抬手,只当是未觉察一般,将手中茶盏放到唇边,状似无所谓的的品了一口,彩釉茶盏遮住了唇边那一抹冷冽的弧度。   沈芝韵心中冷笑,慕流苏和自己商议的退亲一事儿,原来当真是因为楚清菱这个该死的女人么?   青花也是颇为诧异,主子素来有些性子疲懒,大多只做她认为重要的事情,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则多半都是交由其他人去做,她自然不会若其他人一般认为慕流苏对楚清菱有什么额外的心思,不过瞧着主子这般举动,显然是因为方才和姬二公子讨论的话,让自己心情你颇为愉悦,这才毫不介意的给楚清菱亲自倒茶。   青花虽然身为当初宫中颇为受宠的沁安公主,但是素来随了安妃的性子,性子洒脱,整日跟着华生休习武术,倒是没有如何见过这些宫中的姐妹,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个心思去多加思虑,对楚清菱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实在算不得多么熟悉。   如今瞧着楚清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的举止神态,看着便像极了自己当初看着苏墨华的目光,委实是极为浓厚的爱慕之情……   想到苏墨华,青花眼中的光芒便暗淡了些许,那些年的荒唐事情,随着母妃的亡故,一直封存在她记忆深处,她刻意想要忘记,便也当真是自己都觉得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前些日子慕流苏试图帮着她了结恩怨,让她重新看到了那个记忆深处的人,她才恍然发现,无论自己藏的有多深,但是当初的事情,她不过是自以为忘记般的藏在了心底罢了,事实上,这么长久以来,她却是丝毫也没有忘记。   只需要看到那么一个简单的背影,所有的记忆便会犹如潮水般涌进来,可是当初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总归还是都成为了过去,她终究不再是当初宠冠后宫的安妃之女楚沁安,而是江湖顶尖势力之一荆棘门中最得主子器重的青花。   青花楞楞发呆的时候,慕流苏手中的茶盏已经是半分无误的放到了楚清菱身前。   楚清菱眼中倒是没有半分失望之色,反而是受宠若惊的惊喜,显然比起别人替慕流苏斟下的茶,她更愿意和慕流苏亲自为她倒下的这杯茶。   “谢谢流苏哥哥。”颇为开怀直率的回了一句,楚清菱眉眼带笑,委实是怎么看怎么娇俏动人。   似乎觉得惊喜异常,楚清菱深吸了一口气,颇为郑重其事的便要伸手去端眼前那一盏慕流苏亲自斟下的茶水。   伸手举着茶盏,瞧着那氤氲着热气的茶水,以及茶盏之上绕着圈儿的碧绿色茶叶,楚清菱脸上当真是神色欣喜万分,她朝着慕流苏颇为乖巧咬了咬下唇,精心装扮的眉眼处都是洋溢着欢喜之色:“流苏哥哥。我喝了哟。”   慕流苏神色诧异,不就是渴了要喝茶么,就这么一盏茶罢了,这小丫头怎生瞧着这般欢喜的样子,瞧着自己的眼睛里全然溢出了欢欣之色。   她颇为不解,也只当她当真是口渴坏了,可别一口气将这么一杯不知温凉的茶给一口给喝下去了,慕流苏想了想,便开口道:“公主小心些,这茶水刚倒出来,也不知温度,可别烫着了。”   瞧着慕流苏这般细致入微的体贴,楚清菱更是觉得今日自己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气,竟是能得了流苏哥哥如此温柔以待。   她颇为欣喜的点头道了一声“好”,便端着茶水,朝着唇边送了过去。   沈芝韵手中端着茶盏,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茶水,似乎对楚清菱即将要喝下这一杯慕流苏亲手倒的茶水并不介意一般,然而余光处锁着楚清菱的冷意却是丝分毫不少。   姬弦音更是眸色薄凉,眉眼之间隐约有霜雪之色,唇角勾着的笑意却是不清不浅,看着漫不经心的颇有些让人回味。   下一刹,就在楚清菱即将饮茶下这杯茶的时候,一阵雪白之色蓦然晃荡而过,朝着楚清菱扑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养猫一时   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想来显然是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糯米终于在姬弦音格外迤逦深邃的目光中猛然跃死,径直想着手中执着茶盏的楚清菱方向做跳了过去。   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一声极为惨烈的“啊”一声,只见着楚清菱手中一抖,碧绿色的茶水全然洒落在了她的身上。   偏生糯米也是若受了惊吓一般,陡然转头又是极为伶俐的一个跳跃,又朝着一侧的沈芝韵与慕嫣然跃了过去。   “唔!”的一声,沈芝韵也是陡然一惊,虽然不若楚清菱那般动静极大,但是总归也是受了惊吓闹出了动静,便是慕嫣然也是面色陡然一变。   沈芝韵即便再如何传闻厉害,终究也只是一个世族贵女,显然不会武功,看着这么一个猛然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糯米,也是惊得手中茶盏一抖,径直倒在了自己的衣裙之上,这么一阵动静,便是站在沈芝韵一侧慕嫣然也未曾得以幸免于难,也是染了点点茶水。   不过刹那的时间,原本姿容秀美,仪容端庄的三位出众女子,尊贵形象刹那间便毁于一旦,衣裙濡湿,面容也是透着几分极为少见的惊慌失措。   慕流苏瞧着三人的模样,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瞪向了糯米。   糯米似乎也是发现慕流苏眼神不善,径直趴下身子,雪白的身躯就着桌子便是圆溜溜一滚,翻来覆去的闹腾开来,口中还一直喵喵喵惨叫不停,俨然一副烫到了的小模样。   叫嚷了一阵,糯米一个翻滚又跃至了姬弦音怀间,颇为委屈的怂拉着一双耳朵,拱着头蹭上蹭下,俨然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模样。   慕流苏眼中刚刚升腾起来了几分怒意,如今瞧着糯米这幅样子,心中便软了不少。想起当初和弦音一起捡到这小猫儿的时候,糯米一身乌漆抹黑的凄惨模样,也是颇像如今这般委屈,顿时怒火便消散了一大半。   “公主你没事吧!”   跟着楚清菱一道来的宫女此时压根顾不得管慕流苏这边动静,立马上前将洒了一身茶水而惊得站起来的楚清菱扶住,也是极为慌乱。   和楚清菱这边一般模样,沈芝韵身侧的婢女也是极为慌忙的扶过了沈芝韵,慕嫣然因为站在沈芝韵身侧,只是洒了一点,倒也没有这两人这般严重,只是衣裳上还是或多或少洒了些许水珠,脸色也是有些不善。   一个当朝公主,一个是世族贵女,再加上一个将门之女,这三个人何时在众人眼前失过体统,如今却是因为糯米这么一只胡来的猫儿,一一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   然而饶是三人心中多加恼怒,看着糯米却是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倒不是因为这猫儿身为姬二公子身边的宠物有多么尊贵,也不是因为糯米这猫儿在种族中多么种类罕见,纯粹的只是因为糯米深得慕流苏的欢喜罢了。   当初宫宴之上,楚清菱便看出来慕流苏对姬二公子手中的这只猫儿颇为看中,看着这傻猫儿的眼光那叫一个宠溺。   至于沈芝韵,如今也是将慕流苏化为自己的归属范围内,铁了心要赢得慕流苏的心,她最为聪慧,自然知晓无论是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本人还是这只叫做糯米的闯了大祸的猫儿,慕流苏其实心中都是颇为看中的,慕流苏看中的人和物,她虽然心下不快,但是总归会不会愿意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毁了慕流苏的好感。   至于慕嫣然,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恼怒自家弟弟也许当真和姬弦音扯上了断袖之癖,但是糯米毕竟是慕流苏极为宠爱的猫儿,瞧着那猫儿如今待在姬弦音怀中,似乎也是知晓自己闯了祸极为胆怯的小模样,她也只能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毓秀原本还在接待一众宾客,听说李玉竹的事情,又急急忙忙跑去处理,此时闻见了这边动静,也是颇为快速的赶了过来。   看着三人衣衫上染了水渍,仪容稍损,神色不郁的模样,李毓秀也是颇为头大,今日生辰宴还真是事多。   虽然看着郁闷,终究还是极富出事手段,她一贯清冷的面容上带了些许笑意缓和气氛,轻松道:“瞧着姬二公子这猫儿倒是颇为欢喜公主殿下与二位小姐,只是这小东西闯了祸也不是故意,公主,沈小姐与慕二小姐不若先行随婢女一起去客房换一身请爽衣衫过来。”   身边的婢女也是颇有眼力见的点点头,点头应是,手脚伶俐的对着沈芝韵三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慕二小姐,沈大小姐,这边请。”   沈芝韵看了一眼李毓秀与眼前的婢女,颇为利落的点点头,却是从善如流的对着姬弦音与慕流苏道:“姬二公子,英武将军,芝韵就先失陪了。”   举止落落大方,得体有致,除了微微儒湿的罗裙,委实瞧不出半分不妥之处,沈芝韵即便并不想和慕流苏分开,但是总归自己的形象不能毁了,也就只能极为简介的向着姬弦音与慕流苏行了一礼,转身便跟着那婢女的手势指向抬步行了过去。   “我等会再过来寻你。”慕嫣然瞧了一眼想法果决的沈芝韵,又看了一眼自己身碧绿色的茶叶水渍,也是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慕流苏,转身跟了上去,顺带扭头对着楚清菱也唤了一声:“公主,你也随我们一道过去换一身衣裳吧。”   楚清菱还在可惜慕流苏为她亲手斟下的那杯茶水,陡然被吓得失手打翻了,她还未曾缓过神来,如今听着慕嫣然的声音,这才醒悟过来,看了一眼身上颇多的茶叶水渍。   想着自己在慕流苏面前失了态,楚清菱也是一刹那羞红了面容,颇为羞恼的瞪了一眼姬弦音手中的糯米,抬脚便跟上了慕嫣然,面色绯红,声音也失了平日里的娇俏:“嫣然姐姐,你等等我。”   三个重头戏的女子走了,贴身的的婢女也是紧跟着自家主子离去。   不过须臾,姬弦音这一处颇为热闹的地方便又恢复成了方才慕嫣然尚未过来时候的模样,只剩下姬弦音与慕流苏二人端然而坐,安静异常。   姬弦音似乎并未被这一场闹剧所惊扰,颇为淡定的低眉敛目瞧了一眼怀中委屈巴巴的糯米,迤逦凤眸极为隐蔽的给了糯米一个夸赞眼神。   慕流苏正对着姬弦音,因为他低着头,所以瞧不真切他的神色,但是却能看见原本还喵喵惨叫的糯米,刹那间便颇为欢欣的舞了舞尾巴,一双原本耸拉着的耳朵也是一刹便竖直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委屈的模样,分明是什么瞧着都觉得颇为兴奋的样子。   看着糯米这得意时候才有的兴高采烈的小模样,慕流苏刚刚温软下来的眉眼顿时一刹便冷冽下来,她动了动唇瓣,颇为冷冽的唤了一声:“糯米!”   糯米从画舫之处第一次见着慕流苏的时候,便深觉得这人对自己说不尽的宠爱,甚至差不多每次见面都会给它带上杏花糕品尝,它一直觉得慕流苏对自乎意料的好,这样子,倒是颇为纵容了它的胡闹非为。!   可是糯米显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被慕流苏这般神色冷冽的凶了一顿。   它下意识的便缩在了姬弦音怀中,颇为不愿动不动就生气了些许笑意的人都作,心想它毕竟是为了主子才做出这番祸事儿的,否则,冷傲尊贵如怎么会这般冒失的做出打翻了人家茶盏的事儿。   奈何糯米显然高估了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虽然确实是姬弦音让糯米这般举动的,但是糯米和慕流苏在姬弦音心中的地位自然大有不同。   糯米之所以能得了姬弦音这般形影不离的照顾,无非是因为当初亲手救下糯米的人罢了,很适用的一个词,便是爱屋及乌。   如今救下糯米的人对这傻猫儿发了火,姬弦音自然不会为了这傻猫儿求情,他神色清浅的瞥了一眼糯米,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谁让你对沈芝韵起了心思,方才你打翻这三人茶盏将人赶走,最多也就算个将功补过罢了,如今慕流苏想要找你算账,本公子自然也管不着了。   糯米瞧着姬弦音这般模样,猫心凉了一半,但是毕竟是给了自己杏花糕还颇得主子重视的人,糯米一向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只能颇为哀怨的瞅了一眼姬弦音。   瞧着姬弦音依旧低低垂着双目不予理会的模样,糯米顿时耸拉着脑袋,威风煞了一半,委屈巴巴的跳上了桌子,颇有些上断头台的模样,委屈巴巴的站在慕流苏身前,等待慕流苏的宣判。   慕流苏看着它哀怨至极的小模样,如此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姬弦音那里观望,慕流苏想着这傻猫儿似乎是学聪明了不少,知晓弦音对自己极为重要,竟是要拿弦音来做挡箭牌不成了。   这般想着,慕流苏微微挑了挑眉,颇有些兴味的瞅着糯米,原本是想着好生惩治一下如此不知轻重的糯米的,如今却是忍不住唇边带了些许笑意。   初一在一侧已经看呆了眼,便是青花都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主子护着这位姬二公子也便罢了,怎生还如此要护着这么一个小小的猫儿?   这猫儿可不仅仅只是将楚清菱和沈芝韵洒了一身茶水,更是将慕二小姐也给祸害了,主子虽然一直以来将姬二公子放在第一位,但是对于这位嫡姐也是颇为放在心上的,主子这般手段能耐,能够如此耐着性子忍着不快和将军府上的那几个女人一起纠缠,俨然是为了给慕家二小姐日后在府上的地位定下基础。   如今糯米这小猫儿分明惹了慕二小姐,怎生只瞧着慕流苏声音大了些许,这小畜生还没被训了一顿,却是忍不住便露出宠溺笑意了,这破猫儿是有什么别的来历,还是说慕流苏真是爱屋及乌不成?!   青花愣怔的时候,糯米已经挪动着圆溜溜的身子,颇为愤恨的蹲坐在了慕流苏跟前,虎着一张毛茸茸的小猫儿脸,颇为严肃的瞅着慕流苏,似乎当真视死如归的模样。   没关系,不就是被自家主子给白白利用了一下嘛,总归不会拔了它的毛儿,受一顿训罢了。   “行了,你别装了,当真是养久了将你的性子给养挑了,你瞧着你如今的小模样,真是越来越会祸害人了。”   慕流苏瞧着糯米的小样子,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些许笑意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秦誉?   只这么一句话,糯米那一双恹恹的猫儿眼中顿时掠过一抹极为醒目的蓝色辉芒,显然是看出了慕流苏已经没了处置它的意思。   糯米变脸之快,初一替它洗澡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如今看着,却仍觉得比起今日实在差了太远,方才分明还颇为奄奄一息视死如归的样子,听着慕流苏这么一句话,却是陡然兴奋的跳了起来,径直跃到慕流苏肩上,拱着小脑袋颇为亲昵的蹭着慕流苏的下巴,发出一阵子欢欣时候才有的轻微渺若的猫儿叫声。   姬弦音此时也是看出来慕流苏是因为自己才歇了处置糯米的心思。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余光之处却是看得分明,瞧着慕流苏那唇角勾起的笑意,微微抬起面容,脸上露出些许莫测。   初一瞧在眼中,分明看出了自家主子眼中的得意神色,换位思考,若是他站在姬弦音的角度,看着自己的两个情敌和一个反对对象被自己养大的猫儿给气走了不说,偏生这般做法还没让慕流苏发火,竟是露出了笑意,可不就是再次应证了姬弦音在慕流苏心中地位极高么。   换做是他,他也会露出极为得意的模样。毕竟两朵桃花,一个反对态度的姐姐,整整三个碍事儿的女人,不费一言一语,一下子全被赶跑了,可不是厉害的紧么。   初一觉着,主子实在是没有再柔弱下去的必要了,虽然慕流苏委实很强,被人保护的感觉也委实奇妙,但是毕竟主子是故意装出来的弱势群体,若是一直这般欺骗下去,委实也不太妙。   初一还在这头替自家主子计划着将来,那边姬弦音却是颇有些“得寸进尺”,伸手将手中茶盏极为自然的朝着慕流苏面前一放,神色清浅委实瞧不出半分不妥。   姬弦音凤眸轮廓迤逦,看着慕流苏的时候眸光深邃:“英武将军可否也为弦音斟一盏茶?”   初一:“……”   青花:“……”   青花听着,心中便是多了几分恼怒,主子方才替楚清菱斟茶,本来就是因为看见姬弦音在心情颇好才替她斟茶的,如今姬弦音却是如此坦然的让主子替他也斟茶,还真当主子当成随意使唤的小丫头不成了。   青花眉色恼怒,下意识的便上前一步,想要拿过桌上的茶壶替姬弦音斟茶,慕流苏却是颇为迅速的伸手劫了下来,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径直一手拿过了茶壶,一手接过姬弦音递过来的茶盏,神色欢欣的应道:“好。”   姬弦音眸色动了动,看着青花空荡荡的双手,再看着神色自然宠溺的慕流苏,唇角处微微勾出了一抹惊艳弧度。   初一也是从青花脸上的神色中瞧出了她心中所想,初一摇了摇头,自家主子可舍不得将英武将军唤作小丫头使唤,不过是瞧着英武将军替楚清菱斟了一杯茶心中不平罢了。   不过这样想着,初一也觉得委实有些丢人,且不说主子是江湖第一杀手阁的组织领袖,便说这天下任意一个男子,也不该如此小气到与楚清菱这么一个小女孩计较。   但是姬弦音很显然并不如此觉得,他神色自然的接过了慕流苏亲自斟下的茶水,眼角眉梢微微染了几分笑意,漫不经心的品着,不用仔细瞧着,便能轻易看出他眉目间的满足。   对于姬弦音这般得胜张扬的模样,初一唇角抽搐,青花面露不郁,连着糯米都是有些不忍直视的抬着爪子在自己脸上挠了挠,慕流苏却是分毫没有变化,眉眼宠溺含笑的瞧着。   这般风华无双的“绝色美男”图,委实是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   楚琳琅跟在李策身后,看着这颇为碍眼的一幕,却是冷冷的眯起了一双冷冽眸子,勾唇冷笑了一声。   慕流苏,姬弦音,你二人,当真是极好的。   李策留在站在楚琳琅身边,对他身上散发的凉意自然是感受得一清二楚,瞧着慕流苏与姬弦音之间的和谐氛围,他也觉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瞧着楚琳琅这般模样,应当是看出了什么来了?   这二人心中各有所思的时候,那边沈芝兰安然坐在另一方长桌之上,看着慕流苏的目光中氤氲着几分温润,也是渗透着些许来之不易的珍惜。   他看着姬弦音艳丽眉眼上清浅的笑意,又看着慕流苏笑靥生辉的容颜,眼中的光芒稍微暗淡几分,忽而就想起那些藏在记忆之中似乎极为遥远的事情。   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微微探出宽大的锦绣衣摆,举止温雅的执了一杯酒,酒香氤氲,颇为香醇,沈芝兰眉目间的温润忽而散了几分,举至唇边一饮而尽,唇上微微染了几分水泽,透着芝兰玉树的风骨。   众多贵女暗中捏着锦绣手帕暗中窥着沈芝兰的举动,偏生这位素来传闻温润近人的左相大人,眼中没有宴会上熙熙攘攘的娇俏美人,只是直直看着那最近归京的少年将军的方向,唇角的笑意微微苦涩了几分。   流苏,你可知晓,这世界上,并非只有姬弦音一人愿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只是我比他迟了一步,让他先遇到了你。   然而即便他姬弦音比他还先前一步得了你的认可,他也全然没有一丝放弃的心思,缺席了上一世你人生已经是莫大的遗憾,如今上苍眷顾,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他沈芝兰必然不会再将这难得的机会拱手与人。   流苏,若是能得你这般维护一次,芝兰亦是死而无憾了。   姬弦音,即便你先我一步遇到流苏,即便你先我一步做了我也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总归,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弃了流苏。   且让流苏再护着你些许时日,总归你到最后也得留在大楚,做你的荣亲王府世子的,总归大燕之地,他就不信姬弦音还能将大楚的亲王势力带过去。   日后姬弦音不能随着流苏一丝踏足大燕之地,然而他却是可以舍弃这权倾朝野的沈相一职,只为陪她重回故土,血洗昔日之仇。   姬弦音,来日方长,我们且走着瞧便是了。   ……   除了李玉竹的那一出闹剧,以及在姬弦音淫威之下闯出了祸事儿的糯米水洒三女之事儿,原本大家都以为李毓秀的生辰宴上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多余的事情被捅出来。   毕竟看在右相李家的面子上,一时之间也没有谁敢去轻易挑战其权威的。像李玉竹这样的蠢物儿,虽然借着生母苏氏的能耐云起运气颇好的被放了出来,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玉竹这点道行,别说是妄想对付沈芝韵与慕流苏二人,便是自家嫡姐李毓秀这一关,想来都是极为难过的。   至于糯米那事儿,除了对楚清菱和沈芝韵以及慕嫣然这三位贵女人前失态的稀罕程度感慨了些许,倒是没有生出多的端倪啦,不过是一只猫儿惹出的祸事儿,自然不存在什么口舌之争,唯一值得一谈的,便是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如此得了三人青睐,竟是没有一人责备姬弦音的猫儿了。   午膳用过之后,一群贵女和京中的众位公子哥们想来也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便提及起了国交宴上的事情,秦楚议和一事儿已经提上了日程,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抵达大楚。   毕竟不是朝中大臣,自然对两国国交之事不甚了解,相较而言,大家显然对这次南秦派来来参加国交宴的人选以及大楚青年才俊要在国交宴上的彩头颇为感兴趣,也不知晓是谁提及了一句南秦三皇子秦誉,整个宴会上的气氛便是瞬间活络起来。   “当初与英武将军交战的可不就是南秦的那位战神皇子秦誉么?听闻英武将军当初曾夜挑了南秦主帅大营,便是在主帅大营之中的那一战,才让秦誉甘拜下风,选择了进攻西楚,转而与大楚议和的。”   “对呀,这可是南秦战神秦誉上战场以来唯一的一场败仗,秦誉素来被尊称为南秦战神,传言说此人腹有经纬之才,乃是天生的将者,虽然几位年轻,但是经手的战役从未有一局落败,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儿,竟然会败在英武将军手上,算起来,英武将军比南秦这位战神皇子还要小上一岁有余,看来我大楚皇朝还是人才济济,多的是少年英杰呀。”   “怎么都在讨论南秦那位战神将军的事儿,难不成这次国交宴上,这位南秦扬名的战神皇子会来国交宴?”   “你这问的什么话,咋们又不是秦誉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晓他会不会来,这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更何况,这位战神皇子在咋们英武将军手上落败,想来已经视英武将军死敌,谁管他来不来,来了不也是给英武将军添堵么?”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仍是想要见识一番南秦战神皇子的英姿,就算他与英语将军成了死敌又能如何,这人毕竟是咋们英武将军的手下败将,咋们大楚的儿郎素来不会输了南秦那群人,更何况这是我大楚的领地,他一个区区皇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   慕流苏虽然和姬弦音坐在较为偏僻的地方,但是本就是内力极高,耳目视听能力都绝佳的人,自然将宴会上众人讨论的事情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慕流苏脑海中便刹那间浮现起来边疆之地他闯进秦誉主帅大营时候的场景,她那时候念着原主对秦誉的一番心意,所以才没有下了杀心,甚至为了了结原主对秦誉的情意,亲自放下了三千青丝,当着秦誉的面宣告了自己是个女子的事情。   连慕恒与皇帝如此亲近的关系,都未曾像皇帝说清楚过自己的身份问题,若是秦誉当真跑来了大楚,不仅没有记着当初自己的手下留情,反而还反咬一口昭告天下她是个女儿身的事儿,那时候场面必然极难收拾。   若单单只是她一人,慕流苏倒是是觉得无甚关系,偏生她身后还有整个将军府,除了慕老夫人这个糟心老太婆外,还有慕嫣然这个嫡姐以及将她疼在掌心的爹爹,她总归不能由着这样大的祸事儿出现。   更何况,她如今与弦音也是走的极近,若是到时候没有处理得当,导致了东窗事发,连累了弦音,那也委实不太妙。   她只想着在国交宴上替弦音的世子之位打下基础,却未曾考虑过南秦会不会将秦誉派来大楚,也从未让荆棘门留意南秦那边的事儿,如今想来,倒是值得一提了。   正巧沈芝兰在这里,她许是可以过去问上一问。   ☆、第一百七十五章杀意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扭头向着庭宴处望去,视线搜寻着沈芝兰的身影。   “主子你在寻谁?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青花去做的?”青花也是瞧出了慕流苏的异样,颇为诧异的开口问道。   初一看着自家主子微微煽动的浓密睫羽,显然也是瞧出了姬弦音对慕流苏突然转动脑袋寻人的举动颇为好奇,刚要准备替自家主子开口问清楚,好在青花这丫头及时问出了声。   “可是瞧见了沈芝兰在何处?”慕流苏微微皱着英气的眉羽,脸上微微带着些许困惑,她素来视目极佳,奈何今日来参加李毓秀生辰宴的人委实太多,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一时难得直接看到人。   晨时明明是她们四人一道进来的,怎么进来之后,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人就没影了,看来他这个温润名声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委实是太过平易近人随都能近身了不成?   慕流苏此时想着若是调动荆棘门去查的话,也是浪费些许人力的,不若问一问沈芝兰,一两句话的事情,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边慕流苏还想着正事儿,听到慕流苏回答的姬弦音闻言却是陡然神色一变,原本还染着温凉笑意的艳绝面容一刹便冷冽下来,看着慕流苏的迤逦凤眸之中也是诡谲至极的掠过一抹妖冶血色。   初一瞧着姬弦音这般模样,便是知晓慕流苏提及沈芝兰的事儿惹了主子动怒了,竟是连着瞳孔之中的妖冶血色也微微闪动。   初一心中一惊,正准备开口劝一声这少年将军不要去寻沈相惹了主子恼怒,偏生慕流苏并未想着那么多,眼前一抹紫色鱼鳞服衣物掠过眼前。   慕流苏径直便站起身来,极为自然的朝着姬弦音笑道:“弦音,我有些事处理,你且在此处等我,稍后我送你回去。”   话落,还未待初一说出话来,慕流苏已经身形极快的起身朝着人群之中那一抹极为显眼的紫色大步流星的行去。   青花虽然也对慕流苏突然想起来找沈芝兰颇感诧异,她虽然不知道边疆帅营之中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想来主子如今寻找沈芝是因为南秦的战神皇子秦誉有关了。   青花素来对慕流苏唯命是从,除了诧异了些许,自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如今瞧着姬弦音虽然极力隐忍,面容上瞧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通身的气质委实薄凉了不少。   青花本就还惦记着午时姬弦音让慕流苏替他斟茶的事情,如今瞧着姬弦音心中不快,顿时心中平衡了不少,颇为恶劣的低低笑了一声,便朝着慕流苏的方向行去:“主子等等我。”   姬弦音眸光薄凉的打量着那身穿着一袭紫竹叶衣衫的少年,朝着沈芝兰的方向径直行去。   沈芝兰似乎有所察觉,从人群中转首,却是未曾看着慕流苏,反而越过人群,极为精准的向着姬弦音望了过来。   隔了人潮喧嚷,两位姿容绝艳的人视线遥遥对质,沈芝兰眸光温润宛若三月春风拂过柳梢,暖意洋洋,姬弦蜿蜒眉目间更似染了霜雪冷冽,透着冰冻三尺的寒凉之意。   沈芝兰看着姬弦音艳绝面容上的冷意,却是微微一勾唇,极为温润的一笑,透着些许挑衅之意,然后恍若无睹的移开了目光。   不过极为简单一个对视,初一却似乎觉察到自家主子眉眼之间染了薄凉杀意。   心下一惊,即便是初一再为呆愣,也算是瞧出了自家主子和沈芝兰之间似乎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开始姬弦音对沈芝兰的敌视态度,初一只是以为是沈芝兰与慕流苏下了那一局盲棋,举亲密了些许,将其视为了情敌对待罢了。   然而如今初一却是反应了过来,若自家主子真的只是视沈芝兰为情敌,也不会平白动了杀意,毕竟英武将军的桃花实在多,还是男女通杀的那种,   不说神医谷的那位风岭公子,也不说明显和慕流苏关系亲密的洛家少主洛轻寒,便是今晨的楚清菱与沈芝韵二人,都分明比沈芝兰表现得更加对英武将军有心思。   主子对这一群人显然都没放在心上过,只是不清不浅的惩治了些许,最多也不过是动了些许薄怒,何时动过这般明显的杀意波动。   看这样子,这事儿分明还是和英武将军有关。   主子比英武将军先行归京,回来的时候从未出门参加各方宴会,甚至未曾与沈芝兰碰过面,偏生只是和英武将军熟识之后,才慢慢接触了帝都的贵族圈子,这才和沈芝兰碰了面。   沈家也不知晓祖坟如何冒了青烟,竟是养出了这么一代年轻子女,无论是沈芝兰还是沈芝韵,都是帝都极为瞩目的存在。   可惜,这两兄妹似乎都对英武将军有意,若是别人还行,偏生是英武将军,自家主子都已经如此纡尊降贵,不惜舍弃了江湖上的生杀予夺的权势,窝进了荣亲王府这么个小地方,装着体弱多病,受着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气,只是为了得到这位英武将军的青睐。   如此费劲心思,岂能容忍别人觊觎,虽然初一也承认沈芝兰手段极高,看似对英武将军不闻不问,但是一出手便是极为厉害的手段,一局盲棋轻易近身,一坛十里醉,便是将人带去了左相府自己的寝居,虽然明面上不露山水,暗中却是能耐颇高。   但是在主子面前,初一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也许沈芝兰这些能耐,委实还是不够看的。   正想着,慕流苏已经到了沈芝兰跟前,辉月容颜上带了些许笑意,但是觉察四周熙熙攘攘的人影,慕流苏便是颇为不耐的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极为自然的对沈芝兰道:“沈相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这群人此时本就在议论南秦秦誉和慕流苏的事情,提到慕流苏都心生了些许敬意,如今瞧着正主慕流苏过来了,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颇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慕流苏瞧着沈芝兰似乎也是有些诧异自己为何和寻过来,安然立在原地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也懒得再等沈芝兰说话了,径直上前一把拽住了沈芝兰的衣袖,拉着人便往人群外行去。   紧跟而来的青花瞧着自家主子如此剽悍的模样,也是惊了一惊,压根没有想到慕流苏会这般举动,竟是直接拉着沈芝兰的衣袖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走了。   青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想而知姬弦音如今是有多大的火气,初一瞧着自家主子安然垂在桌下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扶上了石桌桌腿,漫不经心的一个举动,分明没有任何异样,也没察觉到任何内劲的力道,可是那石桌的桌腿一处,径直便是深深凹陷了一个大洞。   瞧着姬弦音这浑身的火气,似乎当真是气的怒不可遏。初一心想自家主子隐忍了这么久的时日都分毫未动功力,如今竟是被英武将军这么一个拽住衣袖的举动给气的动用了内力,心中更是一阵凉意。   主子当真是对这位英武将军这么个男子用情至深不成,竟是这么一个拽衣袖的举动都受不住了……   觉察到姬弦音浑身杀意倾泻的模样,初一也是暗中退了几步,颇为震撼的站开了些许。   即便如此,姬弦音眉眼中的薄凉杀意,却依旧是分毫未损。   ……   沈芝兰被慕流苏陡然拽着衣袖从人群中拉出来,他尚未反应过来,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慕流苏身后,视线却是直直的落在了慕流苏拉着这里的衣摆之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问话   慕流苏将人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才转头,确认了一下四周无人之后,辉月面容上才露出了清浅笑意,一笑生辉:“沈相可是被我这么莽撞的一拽给惊住了?”   说话间,慕流苏便是极为自然的将手中拽着的那一抹鱼鳞纹衣摆松开了。   衣摆处的拉拽感顿时一松,沈芝兰的余光微微从那一抹起了褶皱的衣摆处扫过,面容微微一顿,似乎有些许失落和遗憾之色闪过。   这情愫来的也快,去的更快。   看着慕流苏的笑容,沈芝兰神色又是微微一愣,却是极为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唇角勾着温润笑意,似乎心情颇为愉悦的回道:“将军如此举动,倒是未将芝兰瞧做一般的陌生人了,想来也是认可了芝兰这个友人了。”   慕流苏也是微微一顿,原本以为自己这般极着急的将沈芝兰拉出来,沈芝兰应该是第一句话问自己是不是有急事吧,怎么如今却是颇为古怪的纠结她是不是把她当做友人的事情?   想了想,慕流苏便颇为古怪的看了一眼沈芝兰,嘀咕了一句:“沈相当真是事事出乎流苏的意料。”   这句话虽然声音极小,但是沈芝兰却是听得极分明,听着慕流苏心中的诧异之声,他也是微微勾唇笑道:“英武将军夸赞,芝兰便受下了。”   慕流苏:“……”   显然是没有料到一向温润如玉的右相大人会说出这般语气的话来,慕流苏陡然便想起来前不久神医谷一行时,洛轻寒和姬弦音在马车上的言语交锋,也是将旁人的话当成了夸张之言,竟是和沈芝兰如今的状态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偏生沈芝兰似乎对慕流苏无语的模样颇为欣赏,眉眼之中也是带着一贯的温润笑意,看着人的时候,眼中带笑,分明能够将人沉溺其中。   他唇角勾着温柔弧度,语气温润:“好了,芝兰不浪费英武将军时间了,将军如此着急的寻我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将军且说来芝兰听听便是。但凡力所能及助将军,芝兰必然无所托词。”   若说方才慕流苏是因为沈芝兰的反应给愣住了,那此时便是被沈芝兰的这句话给惊住了。   “但凡力所能及,必然无所托词,”这样的话,由着沈芝兰这般的人说出来,便是所谓的要对他知无不言了。   她虽然是这个大楚颇为盛名的少年将军,但是比起沈芝韵这般年轻便官拜左相,权倾朝野的人来说,应当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人物……嗯,只是就大楚如今的形式而言,暂且不论她前世也是极为年轻便以女子之身官拜大燕女相的事儿。   一国左相的身份,对一个少年将军说下这样的话,委实也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许,毕竟文官手中,多多少少都是攥着些许王朝的机密的。   沈芝兰这般说出来,显然是极为重视她了。   慕流苏想了想,也是看不懂沈芝兰的作风,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径直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沈相可否告诉流苏,南秦使者之中,可有秦誉此人?”   沈芝兰温润眉目动了动,显然是没有想到慕流苏会问他这个古怪问题,南秦的使者是谁慕流苏似乎并未关心过,想来是听见了方才一众贵女公子哥的议论,才想起来问他的,难不成慕流苏与秦誉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心中困惑,却还是颇为配合的点头道:“秦誉是南秦使者这才奔赴楚国的领头之人,自然是在其中。”   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回答,慕流苏顿时皱了皱眉,有些神色不郁,想了想还是问道:“如今已经是正月底了,这么说来,南秦的人已经启程,估摸着二月底或者最迟初便能到达了?”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微微皱起的眉,忍着心中想要将她眉中的不抚去的悸动,移开目光轻声道:“南秦帝都距离西楚帝都快马加鞭的话也需要一月时间,南秦本就是定的正月十五出发,加上和亲一事儿,有皇子公主同行,自然不用如此着急,这样算来的话,确实便如将军所言,是在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到达,如今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国交宴的事情了。”   这么说来,人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慕流苏眉目更皱,这事儿果然还是她疏忽了,一直留意大燕的暗桩之事,倒是没有顾虑到南秦的和亲一事。   “英武将军如此关注南秦三皇子秦誉的事儿,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沈芝兰瞧着她脸上不变的愁色,微微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问道。   慕流苏看了沈芝兰一样,沈芝兰目光没有闪躲,眸中也没有好奇之色,更多的是一副关心模样,她想了想,神色缓和了些许,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在边疆之地与此人有过些许交集,结下了些许梁子罢了,原以为人不回来,如今既然来了,总归能够再见上一面,倒也无碍。”   见慕流苏没了方才的忧色,当真缓神了不少,沈芝兰便也不再多问,只点点头附和道:“英武将军不用过多担忧。如今这国交宴是设在大楚之地,即便将军与秦誉有些不快,总归他还是不敢太过过分的。”   慕流苏心中想着其他事情,自然也没有将沈芝兰象征性的劝慰放在心上,只是随意一笑:“今日多谢沈相告知,如今时辰不早了,流苏就先行回府去了,多谢沈相,来日流苏再请沈相喝茶致谢。”   一连说了两个谢字,慕流苏倒也不拖沓,径直甩开锦绣衣摆,俨然一副药离开的模样。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的举动,脸上倒是没有怒意,想来也是瞧出了慕流苏有朋事要走,也有开口阻拦,眸色一片温润,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   青花守在慕流苏与沈芝兰所在的地方,极为戒备的听着四周动静,虽然确认了四周无人。但是慕流苏方才伸手拉着沈芝兰的手便走的模样还是引来了在场不少贵女公子的好奇观望。   青花原本神色认真的乖觉守着,却是没有想到慕流苏如此快速的便回来了,瞧着脸上的神色,似乎还有些着急,难不成南秦那位战神皇子当真与主子关系重大?   主子也真是的,难得愿意和旁人说话冷落会儿姬弦音,如今又慌忙回来作甚,平白的让姬二公子又有一副好心情?。   。这样想着,青花的脸色顿时沉了一半。   “青花速去备好马车,咋们现在送弦音回王府,然后再回将军府一趟。”慕流苏倒是未注意到青花的小心思,大步流星的朝着姬弦音的方向行去,唇边却极为自然的一句话吩咐道。   青花闻言,神色更是难看了不少,慕流苏这般举止,分明是遇到大事儿的事情了,怎么还有那些个闲情逸致先将姬弦音给送回荣亲王府。   心中虽然不尽满意,青花却是还是听着女慕流苏的吩咐。乖乖的应了一声,颇为乖觉的去府门外备马车去了。   初一见慕流苏这尊大佛回来了,也是放心了不少,看着慕流苏的眼神活像瞧见了救世主一般,颇为殷勤的唤了一声:“英武将军你回来啦。”   “弦音,我此刻有事要回将军府一趟,你可是要跟着我一起回去?”   对初一这一番欢喜神色稍微有些诧异,慕流苏随意点了点头,看着微微低着头神色不辨的姬弦音,倒是没觉察到姬弦音身上怪异之处,不由开口轻声问道。   姬弦音原本还因为慕流苏拽了沈芝兰的衣摆心中不快,觉察到慕流苏回来了,微微抬起头来,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许,不过仍旧有些薄凉的开口道:“英武将军不是寻沈相有事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被姬弦音言语间的薄凉冷意弄的愣了些许,慕流苏只以为姬弦音是好奇,倒也没有半分隐瞒之意的回答道:“我方才寻沈相是想问南秦使者的事情,如今已经知晓了,这便准备回去安排些事情。”   对慕流苏这般老实的回答问题感到满意了些许,姬弦音眸中的火气顿时散了些许,不过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是南秦和亲的一群人罢了,慕流苏怎么会如此关心,再一回想方才慕流苏便是听到有人在讨论秦誉的事情,这才起身寻找沈芝兰的,难不成这事儿还与秦誉有关?   名满天下的不败战神,南秦最受瞩目的皇子秦誉。   慕流苏去过边疆之地,理应是和秦誉打过交道,但是会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上心?   姬弦音眸色忽而透出些许危险神色来。显然也是没了待下去的心思,对着慕流苏点头道:“既然英武将军愿意送弦音一程,弦音自然不会推拒。”   慕流苏自然知晓姬弦音这般性子,是不愿意待在这么个热闹的地方的,也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弦音便先去右相府门前等我些许,我让人去告知姐姐一声便过来。”   姬弦音乖觉点头,应了一声“好”,这才起身,缓步朝着出去右相府的方向迈步行去。初一跟在身后,转头殷勤的朝着慕流苏说了一句:“英武将军快些过来。”   慕流苏唇角抽搐了些许,虽然猜不透这个傻子初一怎么突然这般指望自己跟着弦音一块儿,但是这样认同自己的反映倒也不是坏事,她想了想,也不犹豫,唤了一个右相府上的婢女,让她替自己传了话,又寻了跟在楚琳琅身侧的李策说了告别之话。   本来这样的生辰宴的正餐是在晚上的,但是慕流苏说了自己有急事,当着楚琳琅的面,李策也不好表现得太厚此薄彼,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既然英武将军有急事,那策也就不多留将军,将军与姬二公子且去便是。”   慕流苏闻言点点头转首欲走,行了两步,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楚琳琅,轻声笑道:“尘晨时楚大公子用错了马车,如今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正巧流苏的马车留给姐姐回去,如今倒是要借用姬二公子的马车一用了。”   言下之意,便是慕流苏回去的时候,是要将自己的马车留给慕嫣然乘坐,而她显然是要和姬弦音一起乘马车的,早晨的那一番闹剧,慕流苏已经默认了将楚琳琅乘坐的檀香木马车视做了姬弦音之物,如今自然是要坐荣亲王府的那辆紫檀木马车回去的,这样一来,楚琳琅唯有乘坐姬弦音的那一辆檀香马车回府了。   事已至此,楚琳琅的脸色一刹便极为难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嫌恶   慕流苏自然不会管楚琳琅是个什么反应,谁让他自己冒出来平白找了一顿气受的,自作孽,不可活,慕流苏说完以后,扭头便出了右相府。   姬弦音乘着楚琳琅先前乘坐的檀香木马车,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不过是一个出行工具,也就只有楚琳琅这般货色的人才会闲的妄图用这个东西羞辱人,除了材质不同,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初一倒是对于自家主子没有再受气乘坐沉香木马车颇为高兴,心中也是极为感谢慕流苏的用心良苦,堂堂一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为了自家主子,竟然是愿意为了这种小事与人交涉斗气,想来主子心中也是欢喜的。   相较于初一的欢欣,青花却是气得不浅,主子分明让她出来备好了马车,结果哪里知道这马车是备给慕嫣然的,传唤了一个小厮守在马车前,反而是乘坐了荣亲王府的马车回府。   慕流苏原本还没想这般做,奈何与李策告别的时候瞧见了楚琳琅,也就自然而然的觉得这马车一事虽然小,不过定下来找找楚琳琅的晦气还是可以的。只是如今的送姬弦音回府,成了姬弦音送自己回府罢了。   糯米吃着青花从将军府马车上拿下来的桂花糕,就差没有蹭到慕流苏的肩膀出给她一个湿哒哒的猫儿吻了,宴会上被自家主子利用了的哀怨心思瞬间便抛到了九霄云外,拖着长长的尾巴,小脑袋一动一动的吃得分外不亦说乎。   姬弦音倒是又恢复了先前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句话不说,只是微微垂着迤逦凤眸,一副若有所思生人勿近的模样。   将慕流苏送到了将军府上,姬弦音连马车都没下,只是眸光温凉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便让初一赶车回了荣亲王府。   所谓的李家千金的生辰宴,在这两人眼中,自然都算是过了一个段落。   “青花。”   慕流苏径直回了流云院,神色已然没了在姬弦音身前的温软,一双英气的眉眼皱得颇高,透出几分少见的严肃正色道:“立刻传信回荆棘门,让青鱼将门中之人派出一部分去打探南秦使团的消息,等到这些人快要入京的前一天确定下来,立马通知我。”   “是,主子。”青花也算是知晓慕流苏为何如此着急回来了,原来南秦使者的事情,竟是大到需要调动荆棘门去处理。她脸色也严肃了些许,立马应声便下去传信去了。   慕流苏有些疲懒的靠在寝居的软榻之上,伸手揉了揉自己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我是有些不郁。   她以为出了边疆之地的那一出事儿,此生应当斗鱼秦誉不会再有交集,哪里知道这傻子跑来西楚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南秦如今内政不稳,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秦誉分明也是有意君卫的,若不是被鬼迷了心窍,想来便是因为自己有极大的把握能够稳稳坐上南秦的上位了。   慕流苏回忆了些许主帅阵营中那人一身藏蓝色衣衫遗世独立的模样,虽然有些傲恼,但是毕竟还没到后悔的地步,她本就是念着原主对秦誉的一番心思,这才亲自露出女儿身替原主整整三年的眷念情意做了个链了结,也算是回报了她借用了原主身体的再生之恩。   如今秦誉来楚,她虽觉得有些棘手,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秦誉若是老老实实保守秘密还好,她可以看在原主的份上饶了秦誉一命,若是那人当真不老实,妄图用这件事威胁于她,那也休要怪她心狠手辣无心绝情了。   正想着,流云院外却是忽而传出一声极为喧嚷的吵闹声,听着又是那个糟心老太婆身边的嬷嬷声音,慕流苏本就不耐烦的面容更是多了几分冷意。   青花刚刚传完信回来,便瞧着慕流苏从9软榻上兀自站起身来,脸色不善的朝着长乐院门口行去,凭着青花的功力,自然也听出了门口喧闹的是何人,当下也不拖沓,跟着慕流苏便行了出去。   门口处,将军府上的两个侍卫颇为为难的拦在院落门前,身前是以慕老夫人和宋氏为首的两个女人,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的侍女奴仆,还有一众气势汹汹的府卫。   慕老夫人被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拦着,顿时青筋直跳,极为恼怒,她身旁的嬷嬷也是颇为趾高气昂的凶声对着两个侍卫道:“混账东西,老夫人才是这个家的长辈,这么区区一个流云院,居然还敢拦着老夫人进去不成?!”   侍卫瞧着慕老夫人那阴沉入墨的面容,也是颇为纠结,一边是下了死命令除了慕二小姐和青花,青鱼等人,没有传令,没有得到准许的人通通不能进入流云院。   慕老夫人虽然确实是将军府上的人,然而慕流苏的手段委实有些渗人,即便是二人看着慕老夫人神色心中有些胆寒,但是身子却是直直的挡在流云院门前没有半分让步。   一个侍卫皱着眉回应道:“老夫人,已经派人进去通报将军了想来马上就有人出了,您再稍等片刻。”   慕老夫人素来将将军府侍卫1自己手中的势力,何时见过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拦着她的路,顿时火气一涌,满脸怒火的道:“混账东西,这庭院分明还是老身安置给慕流苏住下的,如今竟是这样对待老身,你们当真是好能耐,我看你今儿敢不敢拦老身进去。”   说了一堆话,慕老夫人也不拖沓,径直便上前一步,想要将守在门口处的二人推开,奈何这人就跟两块铁石一般,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分毫。   慕老夫人瞧着这两人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活不愿意开门了,顿时越发恼火,嗓门也尖锐起来:“反了!都都反了不成,老身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们居然不听老身的,听慕流苏那个不肖子孙的是吧?”   “老祖母真是好生硬朗,六旬高龄,说起话来还这般中气十足,孙儿倒是佩服的紧,就是不知晓孙儿怎么就突然成为祖母口中的不肖子孙了呢?”   慕流苏本就心情存不好,如今一出来,又是听到这该死的老太婆泼妇骂街一般满脸怒火,语气也是带了几分不善,冷冷看着撒泼的慕老夫人,慕流苏漫不经心的够了勾唇,冷笑开口道:“老祖母一把年纪了,怎生还这副德行,言行有失,举止颇不得宜,这就是老祖母活了五六十年学到的讲究么,还是说老祖母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慕老夫人闻言,更是气的一张面容通红,不可置信的瞪着慕流苏,一手直直指着她的脸,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将慕流苏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个孽障什么意思,说她活了几十年,越活越回去,这不就是在指名道姓的嘲笑她么?慕老夫人气的几欲昏厥过去,说话也是不如何利索了。   “混账!混账东西!我可是你的、是你的祖母,你个孽障,竟然如此对待我这个长辈!言语不敬,当真是混账!”她似乎当真如同快被气炸了一般,怒火泠然的瞪着慕流苏,将指着慕流苏的手指移到身后那几个府卫上,语气冲冲的道:“你们还不快把这个不孝子给我拿下!”   那被慕老夫人点到的府卫,当真挪了挪脚,试图上前去抓慕流苏。   青花兀自站出来,手中内劲一出,朝着门前一侧的槐树狠狠便是一拳,众人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见着那宛如男子躯干一般厚重坚实的树干被青花一拳击中,猛的一阵轰鸣   青花收回手,微微活动了手腕,朝着慕老夫人身后的那群似乎蠢蠢欲动的府卫露出牙齿,森然一笑:“今日本姑娘倒要好生瞧瞧,看看你们谁敢动了我家主子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那一株生的如同人一般壮硕的槐树之上忽而一阵脆响,方才被青花凭空砸中的树干之处忽而齐齐化为碎落的木片,齐齐洒了一地,露出一个对穿的两个拳头尺寸大小的大洞出来。   那群正欲围上前来的府卫脚步一顿,脸色大变,神色惊恐的退了几步,竟是齐齐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不敢多说。   府卫都尚且被吓成了这幅德行,慕老夫人和宋氏以及一众婢女更是被吓得一阵面色发白,婢女们本就胆小,如今更是看都不敢再看青花一眼,微微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慕老夫人瞧着带来的府卫这幅怂包样子,也是气的眼冒金星,偏生她也是被青花这强悍至极的一拳惊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唇瓣抖擞,似乎极为不相信的重复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反了,都反了不成!”   慕流苏实在是没有心情听这个老太婆废话,瞧着她这幅模样,也是颇为不耐烦的皱眉道:“今儿这流云院,老祖母还是别想进去了,有什么话,赶紧说便是,孙儿可没有闲到老祖母你这样的地步,天天找人嫌。”   青花素来知晓自家主子对这慕家的糟心事儿不感兴趣,但是如此不顾礼数的话,由着主子说出来,却是分毫没让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只会让人举动慕流苏说的极对,这慕老夫人却是是个闲的发慌天天找人嫌的老太婆罢了。   慕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个枉顾伦理家法的孙儿,竟然对着她这个做祖母的如此出言不逊。偏生这个混账身边有个这么凶悍的丫头,她却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活到这么个岁数,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婆,执掌了将军府上大权,竟然是被慕流苏这么个孙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慕老夫人只觉得目眦欲裂,胸腔处也是闷得极紧,举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仍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慕流苏最是看不得这种女人找人麻烦还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模样,冷冷看了一眼慕老夫人,慕流苏勾唇笑道:“既然老祖母无话可说,那也不必再在此处呆着了,孙儿正准备午睡,老祖母还是会看些时辰,不要没事过来扰人清梦,毕竟这样的事儿,我这个孙儿不觉得如何,难保其他人会不会厌烦。”   这话说的,连青花的唇角都抽了抽,自古这后宅的斗争,多半都是你一句我一句话中有深意,夹枪带棒的暗中争斗来着,其中还要顾及些许礼数,免得犯了人前礼数,慕流苏却是丝毫没有顾及这些,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想说的,也不管对方气的如何,径直便不再搭理这群女人,转身道:“青花,送客。”   ☆、第一百七十八章艳羡   慕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带人过来兴师问罪,却是没想到那“罪人”如此嚣张的连话都不想听他们说,转身便要回自己院落午睡去了。   慕老夫人气的不浅,一时半会竟是没有缓过神来,也没来得及出声,宋氏原本还躲在慕老夫人身后,等着慕老夫人好生修理慕流苏,谁知道这老家伙却是越来越没用了,来了这么半天,却是连事情都没说清楚。   她心中恼怒,也不再指望慕老夫人这个老太婆,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三哥儿留步,老夫人今日过来,无非是想问三哥儿今晨是否与二姐儿去了右相府李家毓秀小姐的生辰宴。”   慕流苏闻言,忍不住对宋氏的蠢侧目以待,却是漫不经心的想着慕霖平当真是精力旺盛,如今竟是还没让慕婉瑶醒过来么,她原本以为慕老夫人和宋氏这般声势浩大的过来是找他问罪慕霖平与慕婉瑶之间的事儿,如今看来,这两个老女人还对长乐院的事情尤未察觉。   当真是鼠目寸光,不知道慕霖平昨儿闯了大祸的事儿,反而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宴会格外上心,一时竟是让慕流苏有些忍不住想笑。   她想了想,便难得好兴致的转身走了回来,多了几分陪她周旋的兴味,修长身子斜斜靠在院落门上,唇角勾笑,漫不经心的道:“宋姨娘似乎对我与姐姐去了李家小姐的生辰宴颇有微词?有什么本公子做的不对的地方,宋姨娘不妨说来听听。”   宋氏听着慕流苏言语之间语调分明重了几分的宋姨娘三个字,眼中也升腾起些许怒火,她虽然是个继室,但是毕竟也算得上将军府上的半个主母,慕流苏与慕嫣然这一对嫡子嫡女唤她宋姨娘还算说的过去,如今却是整个将军府上都称呼她为姨娘,分毫没有将她的继室深冬放在眼中,这还是为了让慕流苏举办赏梅宴而付出的代价。   原本以为那一出大戏之后,沈芝韵失了身子,慕流苏身败名裂,这么个小小的条件算不得什么,如今想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将自己的一双儿女给搭了进去,叫她如何不气。   吃了几次亏,宋氏显然也是知晓和慕流苏蛮干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只能假惺惺的“晓之以理”,她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摇了摇头,对着慕流苏道:“三哥儿误会我了,微词我自然是不敢有的,只是这出席宴会的人素来都是呈到老夫人面前过目,由老夫人安排人接待的,三哥儿与二姐儿却是一句话不说,也不曾将请柬交由老夫人过目,便私自去参加了这生辰宴,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慕流苏颇为好笑的看着宋氏舍了先前的泼辣和沉不住气,一副极为“通情达理”的模样,似乎当真是她们做错了事情,她宋氏却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好心劝诫她慕嫣然。   慕老夫人听着宋氏说话,将慕流苏给留了下来,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借着宋氏的话道:“你宋姨娘说的不错,但凡递到将军府上的请柬,都是需要交由老身过目,选出最合适的人去出席的,将军府就是在这样的规矩下,才从来没有在宴会上出过大丑,今日你与二姐儿不加通报便私自去了,可不就是坏了老身的规矩?”   宋氏瞧着慕老夫人正常了些许也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老夫人说的有道理,三哥儿与二姐儿毕竟都是晚辈,对这样的事情不算熟悉,每个宴会由谁去,送什么样的礼,都是需要好生计量的,三哥儿与二姐儿小,不懂事,这一次倒是能够理解,不过今儿老夫人过来,就是特意来提醒三哥儿二姐儿日后不可再随意拦截请柬的,还望三哥儿牢记在心,日后注意些便是。”   青花听着这么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演戏,眉眼之间也是带了些许不快,这什么破规矩,李毓秀本就是亲自将请柬送到嫣然小姐的手上的,点名道姓要慕嫣然和慕流苏姐弟一起去参加,和将军府上的这两个女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当真不知道这两个老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厚脸皮,人家去个宴会罢了,还要亲自上门让人以后将请柬交到慕老夫人跟前过目。   还说什么挑选合适的人去参加合适的宴会,说呢倒是冠冕堂皇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可是谁不知道慕老夫人是宋氏这么多年来的宴会一直都是安排着慕婉瑶个慕霖平二人去参加的。   若说参加宴会,即便慕流苏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驻留边疆常年不在京中,但是慕嫣然毕竟是府上的嫡女,凭什么就是慕霖平和慕婉瑶这两个庶子庶女有资格去,摆明了的想要拦截交际人脉罢了。   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直说便说,还非要装的正儿八经的说什么为了将军府着想,任谁听了都会笑掉大牙。   青花能想到的,慕流苏自然也能想到,瞧着宋氏那张虚伪的面容,慕流苏漫不经心的一笑,极为耐心的听着宋氏和慕老夫人一唱一和的演完了一出戏,她才颇有兴致的问道:“说完了?”   慕老夫人和宋氏还在等着慕流苏的反应,却是怎么也没料想到慕流苏会问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怎么回答?   回答说完了?她让你打道回府又该如何?   回答没说完?她又一副看戏的样子等着自己开口?   宋氏暗中咬牙,心中也是看出了这个慕流苏委实不像是个好东西,这脑子转的一阵一阵的,一时半会还真是跟不上她的思维节奏。   宋氏吃了几次亏,都已经长了记性,多了几分犹豫,慕老夫人却是被气的够呛,仗着一身倚老卖老的本事,冷哼了一声,瞪着慕流苏分外不客气的道:“看在你们还懂一点规矩,知道还要给人家寿星准备生辰礼的份上,这次事情就饶了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记得,日后别家递到将军府上来的请柬,你们二人万万不可再私自拦截,甚至自作主张的出席,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还是交由老祖母来处置妥当些许。”   说到这里,慕老夫人脸上露出一副分外注重大局的表情,沉声道:“毕竟这帝都之中各大家族势力的交际之事儿,都事关着咋们将军府上的颜面。若是不小心谨慎些,难保会坏了事儿,三哥儿你万万要记在心上,日后切不可再做出这般举止不当的事情来。”   听到这里,青花实在是忍不住了,装的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跟谁不知晓她那点心思一般,青花看着慕老夫人那张伪善的脸,颇为不客气的“呸”了一声。   青花十足嘲讽的开口道“我呸,这请柬分明是李家毓秀小姐亲自给我家公子和慕二小姐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两个老女人哪来的老脸来这里瞎凑热闹,人家不愿意将请柬递到将军府上来,就是怕你们这群人如此不知规矩,将人家亲自想要邀请的人留在了府上,以往你们不就这样吗,慕二小姐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女在府上,不让人出去交际,反而派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歪瓜裂枣慕婉瑶出去进行交际,将军府的门面早就被你这个老太婆丢的一干二净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大义凛然,可真是笑死人了。”   说了一大段的话,青花却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的开口道:“想来就是你当初派出的慕婉瑶慕霖平太上不得台面,所以才让人家盛大点的宴会都不愿意给将军府上递请柬,难怪除了宫宴这种固定形式的宴会,这整个帝都便没有什么大一点的宴会会邀请咋们将军府,可不就是你这个老太婆搞出来的鬼么,今儿瞧着我们家公子和二小姐去了右相府家的小姐的生辰宴,这才眼红了是吧?”   慕老夫人已经如此放低姿态好言好语的与慕流苏说话了,还以为慕流苏会识时务些许。谁知道不等慕流苏这个混账说话,倒是青花这个该死的死丫头等不及了,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丫头罢了,哪来的狗胆敢如此语气和自己说话,竟然还叫她老太婆,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她的不时,被慕流苏这么个长了本事的孙儿给气了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这个如此上不得台面丫头指名道姓的骂了,慕老夫人顿时便要气炸了。   再加上青花所言却是句句戳中了要害。她确实是起了私心,如今被人窥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了出来,慕老夫人更是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被青花那颇为不尊重的语气给气的还是被青花揭穿了事实给羞的,总之红彤彤一片好不显眼便是。   她气的退了一步,身边的宋氏也是脸色颇为不好的将人扶住,慕老夫人得了支撑,虽然心中火大,却是不敢惹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贱丫头,只能眸色一转,颇为恼怒的对慕流苏开口道:“三哥儿!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丫头不成,如此目无尊长,毫无主仆观念,你还不快些处置了她?!”   慕流苏完全无视了慕老夫人那张气的红转青的脸,倒是颇为惊诧的看了一眼青花。   她还是头一次见着青花丫头被气的这么大的火气,如今一口气说了两大段的话,整个脸这才涨红了些许,倒不是畏惧宋氏也不是气的,纯粹是因为音量高了语速快了造成的。   慕流苏伸手将青花拉过来,怕了拍青花的肩膀,颇有些好笑的道:“行了,和她们废话什么,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你如此浪费口舌,进去喝口茶水歇着吧,如今也到午时了,午睡些许也是极好的。”   一众婢女瞧着慕流苏这般温柔的对青花这个侍女身份的人如此温柔的说话,也是颇为艳羡,不过是说了两段话而已,如此小心翼翼的让青花回去喝口茶水解渴也就罢了,还让青花记得午睡,她们这些同样是主子身边做贴身婢女的,一年四季哪里有什么午睡,能够守在主子身边,坐着打个盹儿就是极好的了。   如此殊荣,当真是让人艳羡得紧。   丫鬟们艳羡也就罢了,偏生连慕老夫人身边那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眼中也透出几分羡慕来,她自然不是因为睡午觉啥的,而是纯粹是因为慕流苏对自家婢子的维护,一半手下的人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的时候,一半的人都会将手下的人推出去抵罪,恰恰如同宋氏和桂嬷嬷一般,奶娘又如何,该死的时候不是还得死么?   偏生慕流苏不仅丝毫没有顾及慕老夫人,反而还如此维护青花,叫人如何不艳羡。   ------题外话------   推荐好友夜留白文文《娇宠神医妃》2p,求支持!   【〈娇宠〉〈权谋〉〈王爷〉〈专情〉〈轻松〉】   雾山小神医夜清婉,偷溜到山下浪,不小心救了个一肚子坏水的大灰狼。   这只大灰狼某天突然吵着要娶她!   某王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当以身相许。   某女,呵呵。   【小剧场】   片段一:   “王爷,您的情敌组团杀上夜府了。”   某王爷一阵风似的消失。   某侍卫:追妻路漫漫,王爷心真累。   片段二: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某女爬上某王爷的屋顶。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某女赋诗。   “何来三人?”某王爷不解。   “杯中影,屋上娇……心上人。”   “那夫人可不可以离狗泽,猫嗣,猪礼远点。”   “……”这都是什么鬼?   ☆、第一百七十九章反目   慕老夫人已经被慕流苏这般猖狂的模样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她气的连三哥儿也不说了,直接唤了慕流苏的名字,火气冲天的道:“慕流苏,没听到老身让你快些处置了她吗?你如今是要和老身唱反调不成!”   慕流苏原本还有那么几分兴致陪这两个女人说几句的,如今看着青花气的不轻,便也没了心思,转头冷冷看看一眼慕老夫人和宋氏,冷笑了一声。   “老祖母一把年纪了,还是别在此处站着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这请柬一事儿,孙儿想去的宴会,老祖母大可试试拦不拦得住便是了,哦对了,爹爹已经在归京的途中了,老祖母还是安排好府上的住处,早些为爹爹归京做好接风洗尘的准备,别眼睛一天盯着后宅的事情,孙儿乏了,就不送老祖母了,老祖母自便。”   话落,慕流苏也不再搭理慕老夫人与宋氏,领着青花便要个朝着流云院中行去。   慕老夫人已经涨红了脸气的一阵胸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被这么一个小了自己两辈的人这般侮辱,她一张老脸都快丢光了,想用伦理观念来震慑一番恶毒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瞪着慕流苏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一个劲儿的咳嗽。   看着慕流苏那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宋氏也是被气的牙疼,这慕流苏当真是好生狂妄,平日里侮辱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连老夫人这个将军府上的长辈也敢随意训斥。   方才她说慕恒要回来了,这事儿她和慕老夫人明都不知情,偏生慕流苏这么一副笃定的模样,难不成当真是慕恒重视这个混账东西,私自先传话给了慕流苏吗?   宋氏想着这个可能性,脸色就更不好了,慕老将军素来疼爱慕流苏这个混账,再加上六年的时间慕流苏都有慕恒在一起生活,想来慕恒对这个柳氏的贱人的儿子也是极为重视的了。   如今慕流苏孤身一人就如此张狂,若是还得了慕恒青睐,想来只会更加狂妄,到了那个时候,霖平的身份地位都会变得都极为危险,整个将军府上又焉能还有她宋氏的一席之地?   宋氏下意识的便要跟上去叫住慕流苏停下来把事情说清楚,然而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见着后方一个婢女打扮的人却是从一处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神色严肃,猛的跪在地上便是扬声朝着宋氏哭喊道:“宋姨娘,大公子和向姨娘那边出事儿了,几乎要打起来了,你快去瞧瞧吧姨娘。”   宋氏还没反应过来,听着那婢女哭喊的声音,便是知晓了事情应当不简单,慕霖平自从将慕婉瑶迎进门来,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怎么婉瑶这才将那一堆侍妾给赶出府外没多久的时辰,今儿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是霖平是为了自己那堆妾室找婉瑶的麻烦?   慕流苏方才还说慕恒过不了多久便要到京城了,若是让慕恒瞧出了慕霖平与慕婉瑶之间的端倪,知晓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了让自己的一双儿女结为连理的事情,恐怕她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想,宋氏的心便凉了一半,也顾不得女流苏这边的事儿了,她扭头便对停止了咳嗽的慕老夫人道:“娘,既然三哥儿冥顽不灵,今儿也不必再在此处守着了,她既然如此不听人话,娘大可不用管她,等着夫君回来了,再好生惩治三哥儿和二姐便是,娘也没必要与这么个不懂孝意的人计较,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别为了这区区小事伤了身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慕老夫人心中的火气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消的,不过听着宋氏所说的,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慕流苏再猖狂又能如何,她治不了这个孽障,不是还有慕恒那个做爹的么,等慕恒回来了,她必然让这个混账孙子好生见识一番她的厉害。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慕老夫人的心情瞬间好了极多,看了一眼宋氏颇为交际的面容,便挥了挥手道:“行了,既然长乐院那边出事了,你马上过去瞧瞧怎么回事儿,老身今日却是气坏了,就不与你一到过去了,老身先回房歇着了。”   宋氏谢过了慕老夫人的恩准,也是交代了嬷嬷好生伺候着慕老夫人,这才让地上哭喊着的婢女赶紧带路向着长乐院的方向行去。   宋氏原不过以为是因为那堆妾室的事情让慕霖平和慕婉瑶二人起了矛盾,然而刚一踏进长乐院,宋氏便听到了一阵子尖锐的吵闹声。   慕霖平阴狠的声音传来:“贱人!去死吧你!”   宋氏闻见这般动静,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径直追着慕霖平的声音闯进了慕婉瑶房中的时候,出于其他原因,宋氏没有将房外的婢女带进屋,但是等她看着屋内的场景,宋氏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慕婉瑶房中的床榻之上,散落一地乱糟糟的锦被床单,慕婉瑶半透着上身与腿部,透出一片青紫交错的肌肤,长发一片脏乱,掩盖了大半张肿胀的面容,而此时慕霖平正跨坐在慕婉瑶身上,面狰狞的伸手掐着慕婉瑶的脖子,眼中满是怨毒神色,手上青筋暴起,俨然一副铁了心要掐死慕婉瑶的举动。   宋氏差点没晕厥过去,连忙冲上前去,伸手拉住了慕霖平,又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训斥道:“霖平!你干什么,婉瑶怎么惹你了,你赶紧松手!”   这么一冲上去,宋氏才瞧见那被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慕婉瑶的面容,见她在慕霖平的钳制下,整张脸已经透着死人一般的苍白,一双眼睛也是稍微有些目光涣散,若是再任由慕霖平这般掐着毫不松手,断然是要被这么生生掐断气的。   宋氏吓了一大跳,却见着慕霖平宛若疯魔了一般,血红着眼睛狠命掐着慕婉瑶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样子,口中还不停的咒骂着:“贱人,让你猖狂,去死,给老子去死吧你!”   “霖平!放手!赶紧放手听到没!”宋氏用尽了力气,想要掰开慕霖平的手,但是慕霖平却是下了狠劲,丝毫没有宋氏,瞧着慕婉瑶越发奄奄一息的慕嫣,宋氏只能一狠心,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着慕霖平脸上扇了一巴掌,厉声道:“还不快些住手!慕霖平!”   陡然被宋氏这般用力的打了一巴掌,慕霖平脸被打的歪了过去,脸上浮现出五个鲜明的手指印,慕霖平这才一步留神,下意识的松了手。   宋氏见慕霖平松了手,连忙伸手将慕婉瑶扶起身来,伸手替慕婉瑶拍了拍背部顺了顺气,心有余悸的问道:“婉瑶,婉瑶,娘来了,你快醒醒。”   慕霖平显然也是清醒了不少,他一手捂着自己脸上的掌印,看着宋氏不可置信的道:“娘?你刚刚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听着慕霖平一口一个贱人的叫着,宋氏心中也是气的满是火气,她不可置信的压低了声音冲慕霖平呵斥道:“什么贱人贱人的,谁让你这么称呼婉瑶的?方才你又是在做什么?你是知道你发方才差点亲手掐死了你的亲生妹妹!”   慕霖平从小到大都是被慕老夫人和宋氏当做宝贝一般宠爱的,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平日里宋氏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如今竟然为了慕婉瑶打了自己如此重的一个耳光!   慕霖平瞪着宋氏怀中的慕婉瑶,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宋氏瞧着都觉得颇为渗人,她这才反应过来整个屋子里似乎充斥着一股子欢爱过后的糜烂气味,她面色一变,脸色白了一片,不可思议的看着慕霖平,极为凶狠恼怒的问慕霖平道:“你可是对你妹妹做了那般事情?!”   慕霖平被宋氏这般可怕的眼神吓得也是身子一抖,抖了抖唇瓣,小声嘀咕道:“娘,谁让她自己把我房中的侍妾都赶跑了,还那般衣衫不整的跑出来诱惑我,左右她已经嫁给儿子了,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兄妹,就算做了那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的……”   宋氏被气的眼冒金星,看着慕霖平这般不以为然的模样,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的朝着慕霖平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又是愤怒又是羞耻又是不可置信:“混账,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慕霖平本就极为委屈,若不是慕婉瑶自己将府上的美人都赶走了,还那般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他怎么可能会慕婉瑶感兴趣,平白做出了这等事情了。   如今被宋氏连着打了两个耳光,慕霖平也是忍不住了,极为恼火的冲宋氏道:“娘,是她自己不检点,能怪我吗,这个该死的贱人,分明都已经和我做过那样的事情了,醒来的时候还差点,差点毁了我……”   慕霖平说着,颇为怨毒的朝着自己的下身看了一眼,脸上一片黑沉,盯着慕婉瑶更是恨不得将人给剁了,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贱人,差点毁了我的下半身,娘你休要拦着这个贱人,我非要杀了这个贱人泄愤不可!”   宋氏听着,脑中又是一阵轰鸣,虽然慕霖平说的语无伦次又极为隐晦,她还是听出来慕霖平的意思,就是慕婉瑶发现了慕霖平强占了自己的身子后,想要毁了慕霖平的下身,慕霖平也是恼羞成怒的想要两年慕婉瑶掐死。   慕婉瑶竟然如此不知分寸的对慕霖平下手,这若是真的毁了慕霖平的下身,日后不能传宗接代了,那慕恒百年之后,慕霖平又如何能够继承这偌大的将军上的产业?!   宋氏吓了一大跳,顿时也顾不上慕婉瑶了,将慕婉瑶随手放下,宋氏便直直朝着慕霖平的方向冲上前去,下意识的去掀慕霖平斜斜垮垮的亵衣遮住的地方,面上一阵惶恐:“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霖平?你没事吧?!”   慕霖平被宋氏的反应下了一大跳,哪里想到自己的生母会如此反应激烈的朝着自己身上扑过来,还如此动手动脚的样子,这时候,慕霖平那为数不多的羞耻心才冒了出来,连忙伸手捏着自己的裤头,没让宋氏情急之下拽下来。   他面容红了几分,推开了朝着自己身上摸索交叉的宋氏,嘀嘀咕咕的开口道:“娘你干嘛呢,我没事儿,慕婉瑶这个贱人没有得逞。”   ☆、第一百八十章母女对骂   宋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差点又做出了有悖常理的事情,面色也是不正常的红了几分,退回慕婉瑶身边,不敢看慕霖平的脸,低声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慕霖平也是难的羞红了脸,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可以对自己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但是却处处嫌恶自己的亲生妹妹视若无睹,但是对宋氏这个慈母,他却还是极为放在心上的,毕竟他在将军府上的日子,全然是仰仗宋氏和慕老夫人的宠爱得来的。   慕婉瑶如今大势已去,成不了什么大气,他才敢这般猖狂,但是宋氏不一样,他能不能继承将军府上的家产,还得靠着她。   因为宋氏这么一个情急之下无意识的举动,房间内一时便安静了下来,宋氏缓了缓神,这才再次伸手将床榻之上的慕婉瑶扶起来,故作正经的道:“行了,既然如今没事了,你也别再对你妹妹动手,是你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你妹妹羞恼……”   顿了顿,宋氏瞧着慕婉瑶那双清明起来的面容忽而欢欣道:“婉瑶,你醒了?”听着这话,慕霖平也是颇为怨毒的看向了宋氏视线所在的地方,心中却是想着,这个该死的贱人,差点毁了他的一生,竟然还如此命大,没被掐死是吧,没关系,来日方长,在他的长乐院中,休想再有一天好日子过。   慕婉瑶眼中的神色微微聚焦起来,看着慕霖平一身衣衫不整,赤裸着上身捏着裤头的模样,再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宋氏脸上一阵不自然的绯色,她那一双杏目之中露出些许了然的神色,下一秒便被怨毒,仇恨,恶心和嫌恶之色所填满。   她看着宋氏,伸出舌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勾唇冷冷一笑:“兄妹乱伦,母子乱伦,宋巧云,养出了慕霖平这样的狗东西,你还真是贱得可以。”   宋氏方才还惊喜的面容,顿时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宋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有朝一日竟然是会变成这般模样,不仅直呼慕霖平这个亲生哥哥是个狗东西,更是直呼她的名讳,尽然指名道姓的说自己贱!   即便宋氏素来疼爱这一双儿女,被逼无奈才做出了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成亲的举动,但是宋氏从未想过,慕婉瑶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竟然会如此辱骂自己!   她一张脸色顿时极为难看,瞪着慕婉瑶道:“婉瑶!你瞎说什么,我可是你娘,休的在此胡言乱语!娘是来瞧瞧你的,这件事是你哥哥做的不对,但是你也不应该想要伤了你哥哥,你哥哥日后必然不会再这样了”   “这件事情纵使你哥哥做的再不是,你也不要再生气了,我让你嫁给霖平,无非是相替你们兄妹摆脱那些不好的名声,何况让你待在你哥哥身边,娘也能好生照料你些许罢了,既然婉瑶你觉得不高兴,那娘必然早些想出法子,还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婉瑶你也莫要置气了,你哥哥不懂事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了,娘向你保证,日后必然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一如既然的哄人语气,慕婉瑶唇角勾着冷笑听着,她眼中再无对宋氏这个生母的半点依恋,只是嘲讽的看着宋氏道:“宋巧云,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不成,慕霖平都给我说清楚了,你让我嫁给慕霖平,无非是牺牲我让他摆脱乱伦之名罢了,枉费我这么信任你这个所谓的生身母亲,你倒是可以,将我一手推进了这个狗东西的坑里!”   宋氏见慕婉瑶一口一声直直呼着自己的名字,听着便是极为火大,再一听慕婉瑶说的,竟然是慕霖平告诉了慕婉瑶她是个被放弃了的女儿,是慕霖平名誉的牺牲者,宋氏的脸色也是颇为难看,她怒火泠然的瞪向慕霖平,带着十足的警告之意,显然是对慕霖平说出的这番话极为不满意。   但是如今慕婉瑶已经知晓了实情,不愿意再相信自己,宋氏也是有些愧色,她倒也不反驳,只是对着慕婉瑶颇为沉痛的解释道:“婉瑶,娘并不是若你所想的那般想让你给你大哥的名声做牺牲品,当初你也看到了,兄妹乱伦这事儿传出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大哥都里极为不好,娘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婉瑶,娘毕竟是你和霖平的亲生生母,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娘一定早些想出办法,还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若是没出这么多事儿,慕婉瑶也许还会被宋氏的谎话再骗上几日,然而慕霖平分明没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如此侮辱,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弃自己,看见自己被一群女人围殴丝毫没有动作,甚至连刚才也是听到慕霖平出了事就将自己丢下,慕婉瑶如此聪慧的人,怎么看不出来宋氏这又是在哄着自己罢了。   她笑了笑,若是往日里,衬着那张美丽的面容想来也是别走一番绝色,如今这笑容落在慕婉瑶被一众妾室和被慕霖平亲手打肿的脸上,却是分外惨不忍睹,慕霖平看着慕婉瑶这么一番丑态,差点没忍住要吐了出来。   慕婉瑶去解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慕霖平,兀自怨毒嘲讽的看着宋氏,讥讽道:“宋巧云,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自己都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继室,我还指望你能给我一个什么堂堂正正的身份?”   说着,她目光落在慕霖平的身上,满是血丝的一双眼睛,面容因为缺氧过多而苍白的过分,脏乱的头发之间,偏生还布满了一道青紫色的被慕霖平方才使劲掐着脖子留下的勒痕,就这么看着慕霖平,眼中满是怨毒,仇恨之色,活生生便是一个厉鬼。   对视一眼,慕霖平顿时被慕婉瑶恐怖的面容和神色吓得脸色惨白,方才的气势褪了一半,身子也不由哆嗦了一刹不敢直视慕婉瑶的眼睛。   慕婉瑶看着慕霖平这么一副怂包样子,咧嘴一笑,看着宋氏补充道:“宋巧云,你以为凭借慕霖平这么个只知道情色之欲,胸无大志,毫不成器的狗东西,就想斗过慕流苏不成?当真是天真!”   好言好语的相劝不顶用,反而还被慕婉瑶如此不知好歹的嘲笑辱骂了一顿,什么东西,狗东西的话说的朗朗上口,丝毫没将她这个母亲,没将慕霖平这个哥哥放在田眼中,宋氏顿时也恼怒了,下意识的便想朝着慕婉瑶脸上甩上一巴掌,恼羞成怒的责骂道“混账东西,你别忘了你再跟谁说话!”   “我在和谁说话?”慕婉瑶虽然身子虚弱,但是满腔的火气还是让她有了足够的力气,抬手极为凶狠的将宋氏的手腕拽在手中,冷笑的对宋氏道:“宋巧云,你以为你这么个只顾着自己利益,丝毫不将我这个女儿放在眼中的女人,还配做我的生母?你当初不是嫉恨柳氏么,你以为柳氏一个孤女样样都不如你,却不知晓你这样的货色,连柳氏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宋氏的脸色顿时一片青紫,慕婉瑶竟然是会提及柳氏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分明就是个乡野出生的孤女凭什么本事能占了她的正妻之位,如果不是柳氏这个贱人出现,她才是将军府上的正室,她的一双儿女才是将军府上的嫡女嫡子!   这么多年来,柳氏都是她心头的一根拔不去的刺,即便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每每提及,都恨不得咬牙切齿,将她骂上百遍千遍,如今慕婉瑶身为她的亲生女儿,当着她的面提及那个贱人的名讳暂且不说,她竟然还说自己比不上柳氏的一个脚指头,这让他如何不气?!   偏生慕婉瑶似乎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跟换了个人似的,拽着自己的手也力度极大,宋氏竟是一时挣脱不开,反而被她捏的手腕阵阵生疼。   “慕婉瑶!”久久挣脱无果,宋氏忽而也是面色狰狞,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来,瞪着慕婉瑶道:“你说我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你自作聪明,想出了那不切实际的计谋,想要污了沈家大小姐的清白,还想陷害慕流苏,慕流苏何至于将计就计将沈芝韵换成了你,你大哥能背上一个兄妹乱伦的名声,不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自作聪明么?!”   “这祸是你自己闯的,我与你老祖母没有责备你,反而还愿意将你留在府中,本就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想让你在府上过上好日子,有我们的照顾,没人敢动了你,谁曾想你竟然如此不知分寸,将你大哥的妾室都赶走了不说,竟然还妄图对你大哥图谋不轨,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显而易见宋氏也是气的咬牙切齿了,慕霖平分明一个男人,却是颇为胆小的缩在一旁,看着眼前分明是母关系女的两个女人,如今母女为仇,一口一个贱人的对骂着,整张脸上都是极为狰狞,面目可憎的可怕神色,委实是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慕婉瑶看着宋氏那张发起怒来分外可憎的面容,瞬间便被气笑了,讥讽道:“你怪我?当真是好不要脸,我出主意的时候,你和那个老妖婆不是一个劲儿的夸我聪慧吗,自己布局不当被人钻了空子将计就计,不好生反省,反而来怪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再说慕霖平的妾室,你们本就不愿意让她们进门,我用计将他们赶出去的时候,你们不是分外得意么,怎么着,如今又说是我的不是了,当真是好不要脸,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我费劲心思的替你处理后宅之事,你以为你这样的货色,能治得了许姨娘,慕雪琳等人?”   似乎是说的太急喘不过气来,慕婉瑶顿了顿,冷笑了一声:“宋巧云,若不是我,你这样的货色,还不够在慕流苏跟前过一招的本事。”   宋氏从未想过人生中最面红耳赤的一次吵架,居然是和自己一向宠在手中的亲生女儿慕婉瑶,但是她如今委实也是气的不浅,看着慕婉瑶的脸,恨不得再补上一个耳光,口中却是知晓慕婉瑶说的没有错,这么多年,处理后宅的手段,多半都是这个女儿的主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慕婉瑶毕竟是个做儿女的,哪来的资本一口一个什么货色的称呼自己,宋氏听得满脸的火气,偏生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恨不得将慕婉瑶的嘴生生撕烂。   偏生慕婉瑶仍旧不自知,冷冷看着宋氏,嘲讽笑道:“你以为你凭借手段害死了柳氏就能高枕无忧了?当真是可笑至极,还有桂嬷嬷的事情,你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一副伪善的嘴脸,何必还这般做作,你以为爹爹回来,当真对你让我和慕霖平成亲一事儿毫不追究么,当真是好生搞笑。”   宋氏听着慕婉瑶说话,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惨白道毫无一丝血色,她瞪着慕婉瑶,手腕被捏的生疼,丝毫不能动弹,越发衬得她面目可憎:“住口,你这个贱人,休的胡乱说话,柳氏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休要信口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心中没数吗,当初你和桂嬷嬷一起对柳氏下手,我都看在眼中了,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谁,我虽然作恶多端,比起你来,却还是差了许多火候,宋巧云,你这样的人,早晚都是会如我一般遭受报应的哈哈哈!”   慕婉瑶笑得极为渗人,衬托着那张宛若厉鬼一般的面容,更是让慕霖平和宋氏齐齐起了鸡皮疙瘩。   这么一笑,她手中的力道更是重了不少,捏的宋氏实在是受不了的疼痛,她五官扭曲的皱在一起,偏生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宋氏只能转头向慕霖平求助:“霖平,快帮我把她手掰开!”   慕霖平陡然被宋氏一点名,看着慕婉瑶发了疯魔一般的面容,下意识的抖了一抖身子,但是看着宋氏那么一张疼的扭曲的面容,他也不敢迟疑,立马上前,伸手便去掰慕婉瑶的手腕。   慕婉瑶哪里肯松手,瞧着慕霖平动手,她顿时便疯狂的舞动着另一只空闲的手,宛若白骨爪子一般凌乱的挥舞撕扯,脸上也是露出狠色,极为凶残的瞪着慕霖平,恶狠狠道:“狗东西,给我滚开,滚开!谁敢碰我,给我滚开!”   这模样,分明就是受了刺激的样子,宋氏瞧在眼里,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手腕的疼痛却是丝毫让她想不到别的,这个女儿本就在梅花宴上就已经毁了,如今更是连她这个生母都不承认,这样的女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她这般不给自己脸面,这般辱骂自己这个生母,那也休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她脸上也浮现出狠毒之色,衬着慕霖平抓住了慕婉瑶的另一只手,她用自己空出来的一只手,朝着慕婉瑶的脸上一巴掌打了过去,恶狠狠的骂道。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个贱人来多嘴,这个慕家,本就该是我的,她柳氏不过是个贱人,一个孤女,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能抢了我的正妻之位,你说柳氏好,再好又如何,可惜你自己没本事托生在她的肚皮里,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由不得别人!”   慕婉瑶一手抓着宋氏的手死死不愿松开,另一只手又被慕霖平钳制住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带着宋氏极大的火气,比起方才慕霖平的那一巴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是一出手便将慕婉瑶的脸打歪了一个方向,陡然便有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   一番动作下,慕婉瑶也这才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宋氏的手得了放松,立马活络了一下手腕,生怕被慕婉瑶捏出了什么毛病。慕霖平瞧着慕婉瑶的那张脸,本就在梅花宴上被楚清菱要求自掌了数掌耳光,又因为争吵一事儿被那堆侍妾打的鼻青脸肿,自己也是打过她的脸,现在宋氏更是一巴掌将人打得嘴角出血。   即便慕霖平对慕婉瑶这个妹妹素来不上心,但是无论如何,慕婉瑶终究是个女子,原也是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如今当真是被打的面目全非,看着确实有些凄惨,他难得的楞在原地,没有动作。   宋氏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没想到慕婉瑶捂着脸愣了半晌之后,忽而露出一副极为可怖的面容,龇牙咧嘴极为怨恨的冲着宋氏吼叫道:“贱人!你敢打我!”   宋氏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一声吼叫吓得够呛,总觉得慕婉瑶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便要后退一步,慕婉瑶却极为迅速的朝着宋氏扑了上来,伸手便将宋氏按压在了床榻之上,掐着宋氏的脖子,极为凶残的道:“贱人,我让你打我!去死吧你!”   “咳咳……放手……手……我是……慕婉瑶……放……手……”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宋氏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慕婉瑶死命的掐住了脖子,慕婉瑶满脸的凶残可怖,嘴角处的殷红血迹顺着唇边缓慢的躺下,衬着她那一双布满血丝,目眦欲裂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吓人,宋氏只觉得呼吸都被压抑住,完全喘不过气,整张脸都被憋的无比涨红,她被呛得一阵咳嗽,挣扎着想要慕婉瑶放手。   偏生慕婉瑶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浑身的力气大的惊人,几乎是想要一口气捏断她的脖子一般,宋氏被掐住了脖子,很快便呼吸萎靡下来,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萎靡丧失,仿佛觉察到了死亡降临的气息,她只能拼尽全力的歪过头,伸手去拉慕霖平的衣袖,绝望的低声呼喊道:“霖……霖平……救……命……救……救……娘……”   慕霖平原本还因为慕婉瑶的脸处于发呆状态。被宋氏拽住了衣袖,慕霖平这才反应过来宋氏如今被慕婉瑶掐住了脖子,目光有些涣散,慕婉瑶那么凄厉狠毒的样子,委实是渗人得紧,方才自己便是这样掐着慕婉瑶的脖子的?!   “救……救……娘……霖……平……”   宋氏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当真快要死去一般,然而慕霖平却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依旧楞楞的待在原地,宋氏一阵气闷,越发觉得呼吸困难,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努力的想拽住了慕霖平的衣袖,喉咙中发出压抑而嘶哑的呼救声,手中力度却是一点点丧失去,她有些绝望,支撑不住的想要闭上了眼,没想到她宋巧云聪慧一世,活了一世,居然会死在自己的一双儿女手上。   女儿亲自掐死了她,儿子却是站在一旁不管不顾!   宋氏只觉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打击,便是让她这么是死了,也实在无法瞑目。   “大哥的长乐院当真是好生热闹,”宋氏差一点便陷入昏厥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清澈声音,宋氏原本涣散的神智顿时集中了不少,她径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脸上带着强烈的求生之欲,满脸欢欣的看着门口,干涩的唇瓣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求生声音“救……救……命……救命……”   然而这一眼看过去,宋氏却是浑身一僵硬,她竟是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她的死对头——慕流苏。   慕流苏神色惬意的漫步进来,青花守在门口,满眼的凌厉让房屋外的一众婢女都颇为乖觉的守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慕流苏闲庭信步而进,丝毫没有将宋氏母女三人之间,儿女衣衫不整,母女互相残杀,儿子袖手旁观的滑稽的画面放在眼中,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道:“大哥的姨娘这是在干嘛?怎生这般凶残的对待宋姨娘?”   若是个正常人,此时回过神来,必然先是将宋氏从慕婉瑶手中救下来,偏生慕霖平委实是个蠢货不是个正常人。   他听到慕流苏的声音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去救被慕婉瑶掐得半死的宋氏,反而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衣衫遮了遮,颇为恼怒的向着慕流苏走过来,伸手朝着慕流苏一指,神色又慌乱又愤怒的道:“你来干什么,谁准你私自进了本公子的长乐院,还进来这里的,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语气倒是愤怒而大声,但是听着便觉得有些心虚而中气不足,慕霖平俨然便是潜意识觉得慕流苏是知道自己和慕婉瑶之间的关系的,而慕流苏又是亲眼见到了自己和慕婉瑶之间的糜烂事情,下意识的便觉得有些胆寒和羞耻。   慕流苏视线落在慕霖平那张削尖刻薄,此时还因为恐惧而微微有些面皮抖动的脸面上,轻声笑了一声,手中凌空一点,慕霖平便只觉得身上陡然降下一阵压力,原本还直直站立在慕流苏身前的身子,竟是硬生生被那一股内劲,压得跪在了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慕流苏只当恍惚未觉,也懒得搭理你上跪着的慕霖平,她抬眸看了一眼宋氏那张因为缺氧而面色惨白的容颜,以及那一双分明涣散的眸子,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宋氏看着慕流苏那一抹笑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般,眼中更是绝望之色,下意识的认为慕流苏不会救她,她也试图在慕流苏面前表现得那么有骨气一点,然而心中强烈的求生欲却是让她早已经将脸面和尊严都丢了个干干净净,她双手握在慕婉瑶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上,却是已经没了半分力气,只能用哀婉凄凉的目光求助的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对她的这副惨样倒是有意观赏些许,但是瞧着她如今这副凄惨样子,若是再由着慕婉瑶这样掐下去,恐怕当真会命丧黄泉了。   虽然很想让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在自己女儿手中,可是想想原主生母的事儿还没弄清楚,总归不能让她这么平白死去。   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今儿她的命大,慕流苏手中微微一抬,一道内劲极为精准袭到慕婉瑶的身上,慕婉瑶原本疯溃发癫的面容顿时微微一滞,眼睛处一阵茫然,直直的向着身后的床榻上倒去,手中的劲道这才歇了下来。   脖颈处的束缚散去,宋氏顿时呼吸一畅,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幸存感油然而生,此时倒也顾不得别的。   慕流苏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脸上带着兴味十足的笑意,目光随意的在慕婉瑶房中扫视了一圈儿,染遍地的狼藉,还有床榻之上的蓬乱模样,勾了勾唇,露出些许莫测情绪的笑意,漫不经心的道:“宋姨娘当真是好兴致,竟是差点死在了大哥行了房事的床榻上。”   ------题外话------   我的仙女们呢留言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相残   宋氏才缓过神来,便听得慕流苏这般嘲讽的话,登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骂了回去:“住嘴,你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   瞧着宋氏方才还一副奄奄一息的可怜求救的模样,如今却是才得了救就这般虎虎生威的模样,慕流苏眉梢动了动,唇角的弧度越发盎然:“这么看来,宋姨娘很想死在这里呀。”   宋氏盯着慕流苏的举动,见她唇角分明带着笑意,却无端的让她觉得遍体生寒,再听慕流苏这么一句话,想着她一进来便不动声色的将慕霖平和慕婉瑶两人弄的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直接晕了过去,也算是反应过来慕流苏不是个好惹的,估摸着一个不高兴随时都会对她下手。   她瞬间哆嗦了一下,颇为畏惧的将身子往后挪了一寸,极为恐惧的看着慕流苏,面上却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犟嘴道:“慕流苏,你少唬我,你要是敢对我下手,夫君回来了,定然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慕流苏看着她的样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难得的附和道:“宋姨娘说的有道理,爹爹回来了,发现宋姨娘将自己的一双亲生儿女结为了夫妻,不知道会饶不了谁呢。”   宋氏闻言,才有了几分血色的面容顿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下意识的狡辩道:“你休的在这里胡说八道,婉瑶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与霖平自小青梅竹马,结为夫妻,也是情理之中,你休要在夫君面前煽风点火……”   “是吗?”慕流苏眉梢微挑,兴致颇高的反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是分毫不减:“宋姨娘你自己心中有数便是,我倒是听说素来有滴血认亲这一种说法,也不知晓爹爹到底信不信得过姨娘你,言尽于此,流苏就不打扰宋姨娘与大哥了。”   她说完,神色幽深的看了一眼慕霖平和宋氏,再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慕婉瑶,转身便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这般姿态随意的样子,仿佛当真只是来救下宋氏,和宋氏说了几句家常话一般。   慕流苏缓步走到门前,见着青花守在外面,一众婢女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隔音入耳给青花说了一声:“走吧,若是要看她们动手,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等在门外,你若实在想看,待会儿再回来便是。”   青花脸上的神色顿时亮了一亮,盯着慕流苏颇为欢喜的点点头,这才兴奋的跟了上去,二人极快的消失在了长乐院外。   婢女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想着宋姨娘和慕霖平慕婉瑶等人都还在屋子里,她们却是连人都拦不住,通报也没来得及通报,便让三公子这么直接的闯了进去,不由心中有些胆寒,想来以宋氏的手段,必然不会轻易饶了她们的,一时都人心惶惶。   屋内的宋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屋外的这群婢女,她听着慕流苏的话,直觉如遭雷劈,她一直以为慕流苏应该是信了慕婉瑶和慕霖平不是亲生兄妹的,如今看来,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清楚的很,她只以为能瞒下去一时便是一时,左右两人已经成了亲,外人不会再过多关注,但是若是慕恒回来了,知晓了这件事情,那她在将军府上的位置,永远都别想保下来了。   为了慕霖平能够执掌将军府上大权,她已经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般扰乱伦理纲常的大事儿,可是慕流苏方才言语中的警告暗示,她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很多事情不是她一张嘴能够说明白的,若是慕恒当真要滴血认亲,证明婉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她又如何又脸面在将军府上待下去,这事儿若传出去了,别说在将军府,就是整个天下都难以认同。   “娘,娘怎么办,若是滴血认亲,爹就知道咋们是兄妹乱伦了,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来,爹肯定无比厌恶我,怎么可能还让我继承将军府上的家产!娘,怎么办,怎么办呀,我不想爹发现这事儿,你快帮帮我呀,……”   一旁跪在地的慕霖平一直等着慕流苏离开的时候将威压撤回后才回过神来,显然也是听见了慕流苏临走之前的那一番话,吓得肝胆俱裂,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做出了这样的不说,还听宋氏的话结为了夫妻,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慕恒知道了,会是如何暴跳如雷!   他心中惧怕,下意识的便朝着宋氏跑过去,拽着宋氏的衣袖,颇为紧张的拽得极用力。   宋氏觉察到慕霖平的动静,转头看着神色激动的慕霖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素来她对这个儿子都是极为宠爱在心的,从小到大,她可以说是没让慕霖平受过丁点的委屈,可是方才慕霖平的反应却是让她无比心寒,她差点被慕婉瑶那个逆女掐死,慕霖平分明就站在旁边,却是不知道发什么呆,分毫不知道救自己。   若不是慕流苏来的及时,她此时便决然是一具尸体,一缕亡魂了。更何况,今日这一出闹剧,本就是因为慕霖平强占了慕婉瑶的身子才捅出来的祸事儿。   说到底,她这个儿子委实是被她宠坏了,成了个整齐只知道浸淫女色,吃喝嫖赌丝毫没有脑子的人,她越想便越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时光倒回,好生将慕霖平教养一遍。   可是慕霖平毕竟是她的儿子,如今这个世界上,慕婉瑶已经与她反目成仇,认不下她这个亲娘,慕恒一颗心都在那个死了的贱人柳氏,以及柳氏的那一双f儿女,慕老夫人虽然看中她,但是更加看中的其实是慕霖平罢了,慕恒不听慕老夫人的话,慕老夫人只能宠爱慕霖平。   算来算去,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这个儿子了,即便他如今变成这副毫无是处的模样,甚至闯下了这样的祸事儿,强占了自己妹妹的身子,可是如今她却是别无办法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连慕霖平都没了,她这个做生母的,也就只能孑然一身了。   虽然方才慕流苏出现救了她,宋氏却不会对慕流苏有半分感激之意。就方才慕流苏所言,宋氏已然知晓了慕流苏留着她的命,无非是想要看她亲自被慕恒羞辱休弃罢了。   可是慕流苏未免太小看她宋巧云了,以为这么区区一个滴血认亲就能逼得她在栽进坑里吗,若是一开始没有想到还好,如今慕流苏这个蠢货亲自上门提醒,倒是让她事先知晓了有时间处理。   宋氏颇为心累的闭了闭眼,看着慕霖平道:“行了,别鬼吼鬼叫了,娘会帮你的。”   慕霖平看着宋氏这般失望的样子,想起方才自己在慕婉瑶伸手差点掐死了宋氏的时候,他毫无反应的楞在原地,竟是差点酿成大祸,也是有些心虚,不敢看宋氏的眼睛,却是紧紧拽着宋氏的衣袖不敢松手。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只负责吃喝嫖赌,丝毫没有半分作为,背后的事情,都是交给宋氏和慕婉瑶再给他搭理,慕婉瑶如今是指望不上了,看她的样子,已经是恨毒了自己和宋氏,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如今他也只有拽着宋氏了。   他松开了宋氏的衣袖,反而伸手紧紧拽住宋氏的手,脸上也是露出些许焦急会悔恨的神色:“娘,儿子错了,儿子刚刚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没有帮娘,日后,日后儿子必然不会再让娘你受了半分委屈,你就原谅儿子一次吧。”   听着慕霖平的忏悔声音,宋氏原本灰暗的眸子多了几分神采,看着慕霖平那副当真是受了惊吓颇为委屈的脸,也是微微心软,慕霖平素来是个极为犟气的人,如今竟然舍得在自己面前这般诚挚的认错,宋氏方才的失望便散了一般,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想来毕竟还是自己从小到大宠大的儿子,心中还是有自己这个娘的。   宋氏想了想,便是解开了心结,一下便将慕霖平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叹了口气道:“行了,你是娘的儿子,娘自然不会怪你,只是……”   “哈哈,杀人凶手,宋巧云是个杀人凶手,她杀了柳氏,杀了桂嬷嬷,她还要杀了我,哈哈,杀人凶手,下地狱,下地狱!哈哈,宋巧云你要下地狱……”   宋氏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极为恐怖大声的尖利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宋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朝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因为刚才慕流苏的内劲撤去,慕婉瑶也开始悠悠转醒了。   若是平日里,瞧着自己的女儿醒过来,宋氏必然里我会开心,但是如今她看着床榻上凌乱躺着的慕婉瑶,她如今整个人都是一副疯溃模样,口中更是一边咬牙说着什么,一边露出极为可怖的笑声出来,那模样,分明就像是疯了一般。   再一听慕婉瑶口中疯疯癫癫的话,宋氏的脸更是一阵惨白,看着慕婉瑶便又是想要一巴掌打了过去:“孽女,你都疯了,还这般胡说八道,当真是找死不成?!”   “啪”的一声巨响,慕霖平看着宋氏又是一掌打在慕婉瑶流血的那一半脸上,见她脸上如今已经肿胀得看不出丝毫原来的样子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着宋氏激动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一股子极为浓郁的狠毒气息。   慕婉瑶说到底终究还是宋氏的女儿,可是宋氏这般凶残狠毒的样子,竟是丝毫没有放过慕婉瑶的打算,慕霖平看着这般血腥的场面,再听着慕婉瑶言语中说的宋氏杀了柳氏和桂嬷嬷的话,一时有些吓住,惊得退了几步,松开了宋氏的衣袖,有些胆寒的现在一侧看着。   亲生女儿都这么下得去手,他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是这个下场……慕霖平的眼中,逐渐升起极为强烈的恐惧感。   宋氏这一巴掌,自然是吸引了慕婉瑶的注意力,她却是如同被打出了免疫力一般,那么重的一巴掌,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面容,极为大声的朝着宋氏笑出声来:“哈哈,是你,杀人凶手,我要告诉爹,告诉爹你杀了柳氏,还差点害死了慕嫣然,贱人咋们一起死,一起下地狱去,你这个贱人……咳咳去死……去……死……死……”   慕婉瑶的声音忽而开始转为微弱,口中的叫骂声也不得不挺多下来,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的涣散开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慕婉瑶之死   宋氏手中拿着绣花枕头,死死的压在着慕婉瑶的脸上,捂住了她的口鼻,心中却是极为狠绝的喃喃自语道:“婉瑶,不要怪娘心狠,你若只是疯了也就罢了,但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视频,连疯了都受不住这张嘴,娘也不能再让你活着了。”   慕霖平被宋氏这般凶残的捂住慕婉瑶口鼻的模样吓得半死,想了想,还是胆战心惊的上前,想要阻拦宋氏,口中更是慌乱失措道:“娘,你快放开,你这样会憋死她的!”   宋氏闻言,立马扭头目光饱含威胁神色,极为狠辣的瞪着慕霖平,冷声道:“霖平,若是让你妹妹就这么活下去,一旦你爹回来滴血验亲,你这一辈子就要毁了,现在你妹妹人已经疯了,更是不能活下去,任由她这般胡言乱语,更有可能把你们的事情都抖出来,事到如今,我们不能留着她了!”   慕霖平看着宋氏那双分外冷酷的面容,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畏畏缩缩的看着慕婉瑶那双露在绣花枕头外布满了血丝,瞪得老大,几乎要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眼睛,看着其中充斥的戾气和怨毒之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慕霖平在那一双眼睛里,找不到丝毫慕婉瑶曾是她妹妹的熟悉感,只有一种即将会被恶鬼缠身的恐惧,慕霖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娘,她,她在瞪我……”   宋氏看着慕霖平这般胆小的模样,手中的力道更大,也丝毫不愿意让慕霖平靠近了,她费力的捂着慕婉瑶的口鼻,脸上一阵凶神恶煞。   “怕什么,人是我杀的,这事儿与你无关,霖平,你好生急着娘交给你的,除了娘以外,已经没有人愿意这般护着你,慕婉瑶一样,你的祖母也是一样,没有慕婉瑶她还有慕雪琳慕嫣然,没有了你他还有慕流苏这个孙儿,所以说到底,婉瑶都必须死,听到没有!”   慕霖平惨白着脸,也算听出来宋氏在暗示他让他不要妇人之仁,慕霖平想要伸手拉住宋氏手一顿,眼睁睁的看着慕婉瑶被自己的生母给生生捂死,再无动作。   此时慕婉瑶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抓着,长长的指甲刮在宋氏的手腕手臂上,力度之大,竟是想要将宋氏生生剜下一层皮来,慕婉瑶奋力挣扎尖叫了一阵,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宋氏捂着自己的口鼻。   生命力一点一点丧失,却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出手救她。   ……   收拾妥当之后,宋氏理了理衣衫,整个面容上的狠厉之色也是消失无踪,她慢吞吞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一众规矩守在房外的婢女,却是慢吞吞的对自己身边的嬷嬷道:“去禀告老夫人,向姨娘被一众侍妾打伤,今儿已经只撑不住,人已经去了。”   嬷嬷脸上有些诧异,但是看着宋氏那张寒霜遍布的面容,自然也是不敢拖沓,连忙领命出了长乐院,前去禀报去了,只留下一众的婢女在原地面面相觑的站着。   宋氏看着一众闻言的婢女脸上忽然露出震惊和诧异神色,显然是知道慕婉瑶先前身子还好好的,如今却忽然传出死了的消息,都有震惊和不可思议。   宋氏哪里会给他们怀疑的时间,脸上忽而露出一抹冷笑:“今日长乐院向姨娘过世的事情,嘴巴都给我闭紧了,若是有一丁点以讹传讹的消息传出去,我就将你们通通杖责而死,送下去给向姨娘陪葬!”   婢女们脸上的疑惑和不可置信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窸窸窣窣跪了一地,朝着宋氏声音颤抖的磕头求饶道:“婢女不敢,求宋姨娘饶命。”   宋氏这才稍微满意了些许,她微微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众多匍匐在地上的侍女一眼,语气缓慢道:“大公子如今在屋内守着向姨娘道别,晚些等大公子有了吩咐,你们再行进去。”   明明是分外简单的一眼,却是看得那本就战战兢兢的婢女更是犹如被怨灵缠身的恐惧,不敢有疑问,乖觉的点头道:“是。”   宋氏点点头,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多待,径直便朝着长乐院外行去。   姿态恍的一看倒是一贯与寻常无异,但是任谁看着都觉得有些慌乱失措。   只是一众婢女此时都自顾不暇,忧心自己的小命,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管宋氏的走路姿态了。   ……   青花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回了流云院,瞧着床榻之上执着一卷古书看的颇为细致的慕流苏,欢喜开口道:“主子,慕婉瑶死了,被宋氏亲手用绣花枕头捂死的,想不到这个宋氏是个这么心狠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慕流苏看着青花的那股欢快劲头,也是颇有些无奈道:“你怎么偏生慕婉瑶的事儿这么感兴趣,她本就只是个小喽啰,这样的人,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死了一个慕婉瑶,怎生让你这般开怀。”   青花头一次瞧着自家主子用这般宠溺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伸手挠了挠头发,难得的露出一丝娇羞神色,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谁让她自己心生毒计,三番五次想要陷害嫣然小姐与主子你,这样的祸害,我看着她就恨不得掐死她。”   慕流苏眸光动了动,原本她并不想让慕婉瑶这么快的死了的,以为慕婉瑶出了被慕霖平强占了身子的事儿,会用些厉害的手段磋磨一下宋氏和慕霖平,奈何她还是高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贞洁的看法,即便是慕婉瑶,也是知晓兄妹乱伦的大事儿是违背伦理纲常的。   先前梅花宴上的事儿,她一直潜意识的告诉自己是下了药摆出的姿势而已,并不是真的和慕霖平行过了那般的事情,但是如今慕霖平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强迫于她,再加上慕霖平那个蠢货,用了宋氏抛弃了慕婉瑶的事情刺激她,导致她精神失常,竟是直接处于疯溃状态了。   虽然这么个给宋氏添堵的人死了,不过得罪了慕嫣然的慕婉瑶,死在了自己的生母手中,倒也不是特别可惜,更何况,慕婉瑶疯溃的话无之间,还透出了极大的信息,如今她手中还有桂嬷嬷,倒是不用可惜这么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主子,你说的一点没错,慕霖平那副德行,果真是坏事的主儿,若不是他对慕婉瑶这个自己的亲生妹妹起了心思,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引发了今日这一出母女反目,兄妹成仇的戏,当真是太解气了。”青花依旧兴致勃勃,讲着慕婉瑶的事儿颇为神采飞扬。   慕流苏对这些事儿倒不若青花那般感兴趣,将军府上的人倒是不足为虑,不过国交宴上的秦誉一事儿,以及大燕的暗桩之事儿,倒是颇为费神,她挥了挥手“行了,人已经死了,就由着她去吧,这两天派人盯着宋氏的举动便是,慕婉瑶捅出了当年的事儿,宋氏应当会有所动作。”   青花瞧着慕流苏对这些后宅之事儿颇为不感兴趣的样子,也是吐了吐舌头,乖觉了不少,想来今儿的事儿,受益倒是挺大的,慕婉瑶这个黑心肝的女人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宋氏和一个慕老夫人,慕霖平成不了气候,想来主子也是能够放心慕二小姐日后在将军府上能有个安稳些的日子了。   她点了点头,颇为听话的道:“那主子好生歇着,青花就不打扰主子了。”   慕流苏随意的点点头,青花退了出去,乖觉的守在流云院,一时也没了别的动作。   ……   彼时,慕老夫人院中陡然传来一声里极为尖锐的拐杖击打地面的声音,不难听出来院中有人动了极大的火气。   慕老夫人端坐在铺了绒皮的太师椅上,目光凶煞的压低声音指责道:“混账东西!婉瑶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般……”   “娘。”宋氏跪在地上,眸光也是有些闪烁,隐隐泛着些许泪华,她看着慕老夫人那张满是褶皱又怒意升腾的脸,膝盖挪动着,挪到慕老夫人跟前,跪在地上拉住了慕老夫人的衣摆,神色凄楚的哭诉道。   “娘,婉瑶是妾身的亲女儿呀,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我都不会平白让她死了,可是婉瑶她疯了,口中一直说着什么兄妹乱伦的话,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霖平的亲妹妹,连慕流苏都听见了,说要让夫君回来后进行滴血认亲!”   她自然不可能将慕婉瑶口中说的她杀害了柳氏告诉慕老夫人,毕竟慕老夫人再如何厌恶柳氏,总归还是没有动了杀心,她只能说慕婉瑶将她与慕霖平的事儿抖来了,心中虽然很极了柳氏,她却是不敢将这事儿在慕老夫人跟前抖出来。   两行清泪氤氲而生,她一双眸子里带着极为悔恨和痛苦的意思:“娘你也知道三哥儿流苏回来之后,霖平就处处处于钳制状态,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叫人捂死了婉瑶,如此而来,即便夫君回来,也不能有机会弄清楚婉瑶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更何况,这样能保住了霖平的声誉,顺便堵住了那一众侍妾的家人过来闹事儿!娘,为今之计,想要保住霖平,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宋氏说完,又隐瞒了自己亲手将慕婉瑶掐死了的举动,毕竟若是让慕老夫人知晓了是自己这般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活活掐死,想来也是会极为提防自己的。   宋氏不说,慕老夫人自然也不会怀疑,毕竟宋氏当初做出让慕婉瑶嫁给慕霖平的决定的时候,似乎还是对这个女儿颇为爱护的,如今女儿死了,看她的样子,委实也是受了不少的刺激,自然不会怀疑到是宋氏亲自的动的手。   至于宋氏方才说的那一堆话,慕老夫人倒是听了进去,她倒是忘了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个说法是滴血认亲,若是慕恒当信不过慕婉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真要求了滴血认亲,委实也是极为不妙,只怕不仅宋氏得了责备,她这个做母亲的,纵容小辈如此胡来,慕恒必然更加不会原谅他。   更何况宋氏方才也说了另外的一件事儿,慕婉瑶一口气打发了那么多妾室,那些人必然会闹上闷来找将军府的不是,如今慕婉瑶死了,倒是不得不消停了,毕竟没有哪个傻子,会平白送上来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   宋氏想了想,她也没了责备的心思,只是想起慕婉瑶那个昔日里她也算是颇为宠爱的人,也是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妾室礼节,赶紧将丧事处理干净吧。”   ------题外话------   我的仙女们都不要我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慕恒归来   将军府上的一众妾室和当初的冒牌小姐向婉瑶起了争执被休弃,向婉瑶被打伤,然后又气急攻心去世的事儿瞧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儿,但是毕竟只是发生在纨绔公子慕霖平的身上,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那个死了的妾室的丧事象征性的办了,除了些许和慕婉瑶先前玩儿的颇好的几个手帕交感慨了一句,倒是半分波浪都没有掀起,也没有人再去讨论向婉瑶到底是不是真的慕家四小姐,她与慕霖平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兄妹乱伦。   毕竟不管她是向婉瑶还是慕婉瑶,如今人都死了,就算是争破了头,也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宋氏和慕老夫人的压制下,将军府上的下人们也是对这么一件事儿闭口不提,府上压抑了些许日子,转眼已经到了二月初的时候,这才因为一件事儿重新活络起来。   二月初三,距离英武将军慕流苏归京二月,南境边疆的骠骑大将军慕恒安顿好了边疆之事,也是奉旨班师回朝了。   慕老将军班师回朝之日,太子携三千禁卫军于城门亲迎,可见帝王对这位慕家老将军的盛宠,万人空巷,人潮熙攘,盛况空前。   慕流苏身为英武将军爵位,又是将军府上嫡子,自然也是身穿铠甲,随太子楚清越出宫相迎,慕嫣然身为将军府上女眷,倒是不能亲自相迎,只能待在将军府上,随慕老夫人,宋氏,没有爵位的慕霖平以及一众庶女姨娘等在将军府中。   二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天晴,日光倾泻,曦光微暖。   三千禁卫军位列城门道路两侧,维持着秩序,百姓早早等在路旁翘首以盼,太子楚清越高高立在城门之上,左相沈芝兰也在,与慕流苏分列楚清越身侧,三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地平线处,齐齐静待大军归来。   约么巳时时刻,空旷的地平线上一声雄浑响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与此同时,城门之外旷野尽头,陡然出现了一面夺目至极的玄色旗帜,上面绘着猛兽图腾,中间一个极尽张扬的“慕”字,战旗迎风猎猎,战鼓一阵轰鸣。   随着这一面战旗的出现,地平线上便极为迅速的出现了一列蠕动的黑线,战马猎猎,铁蹄踏得大地轰鸣作响,密密麻麻的黑色人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城门处猎猎行来。   雄浑强健铁蹄声,铠甲的金属撞击声,在队列之中响成一片。   走在骑兵最前列的人,身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身披着黑色战袍,猎猎生风,脚蹬一双黑色战靴,驾着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一马当先而来。   太子楚清越看了一眼,与沈芝兰,慕流苏二人齐齐下了城门,一齐相迎了上去。   如今这般千军万马归来激动人心的时刻,楚清越一贯冰冷的面容也是多了几分笑意,身姿笔直的站立于城门之前,朝着驾马临近的慕恒拱手一礼:“本宫奉父皇之命,特来迎接将军进宫,恭喜慕老将军凯旋!”   禁军见太子说了迎贺之词,也是面露喜色,站在城门之上,雄浑叫喊道:“恭迎慕老将军凯旋归来!”   这一声传出,城门上下的呐喊声顿时也响亮如潮水,阵阵涌来:“恭迎慕老将军凯旋!”   慕恒见状,立马跳下马车,取下了头上铠甲,拱手行礼道:“微臣谢陛下与太子厚爱,微臣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一礼行毕,这才抬起脸来,露出一张威风凛凛的颇为英俊的面容,下颌处又些许细密的短须,与慕流苏的五官有三分相似,只是成熟稳重了些许,虽已四十多岁,看着却不过而立之年,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芝兰恭迎慕老将军凯旋。”沈芝兰也是礼数周到的行了一礼,慕恒听到沈芝兰的谦称,也是反应过来这便是前些年朝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年轻左相,他六年未在京中,倒是对沈芝兰不太熟悉,如今听到名字,第一反应便是慕流苏与沈芝兰妹妹沈芝韵的亲事,再看沈芝兰少年英杰,如此年轻便功成名就,不由也是心神一阵,回以一礼:“沈相客气。”   他已经是御赐的骠骑大将军,只是没有如慕流苏一般回宫进行正室的封赏罢了,但是这封号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官品位列三公之上,倒也不用在沈芝兰面前自称“微臣”二字。   “恭迎爹爹凯旋。”慕流苏见到慕恒,等着他与楚清越,沈芝兰二人说完,也是露出了些许诚挚笑意,朝着慕恒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慕流苏,然而重生两年之久,这个爹爹在边疆的真心维护,却是让她完全将人认可了下来。   慕恒目光落在慕流苏那张分外英气宛若辉月的容颜上,面容微微有些动容,想不到皇家当真如此重视于他,竟是让流苏也亲自随太子一起来迎接他。   但是一想到沈芝韵的事情,想着流苏不过一个女儿身,却是在边疆之地受了这么多苦,如今还被这么一出婚事给牵制天,慕恒也是难得的有些面色动容。他伸手微微弯下身子,拍了拍慕流苏的肩膀,眼眶有些湿润的唤了一声:“流苏。”   慕流苏言笑晏晏,此时此刻,不用多说什么,也能知晓其中真情。   沈芝兰看在眼中,眉色微微动了动,他自然是看出来了,慕流苏对慕恒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是极为放在心上的。   “慕老将军,先前因为你未归京,陛下就将英武将军的赏赐一道留到了你回来再行封赏,如今父皇已经在宫中等着了,慕老将军与英武将军即刻随本宫入宫便是。”   楚清越见到这颇为英俊的父子二人,也是有些感慨,慕家一门出了两将,父皇素来和慕老将军交好,若不是这两日身子抱恙,几乎是要亲自出城迎接,如此盛宠,但是委实是让人艳羡。   慕恒也知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朗声应好,禁卫军又牵了三匹骏马过来,楚清越,沈芝兰以及慕流苏三人一人乘一匹,慕恒便骑着来时的战马,身后的副将一一跟上,身后跟着负责几人安危的长长的禁卫军队伍,一行人迎着万众瞩目的视线,以及雷鸣般的欢呼声,极快的进宫去了。   ……   朝阳殿大殿门前,长长的阶梯上铺了长长的一截红毯,分外醒目,阶梯尽头,当今天子元宗帝亲自携了文武百官等在上头。   “慕老将军到,英武将军到!”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元宗帝的眼神顿时一亮,文武百官也是精神振奋以待。   慕恒与慕流苏踩着艳丽的红毯一路直上,看到静候在朝阳殿前的皇帝与文武百官,也是心神震撼,立马上前走到元宗帝面前便是要行跪礼道:“微臣慕恒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宗帝亲自伸手扶住了慕恒,他早就免除了慕恒的跪拜之礼,连着慕流苏和慕嫣然的跪拜之礼也是免了,如今自然不会让慕恒跪下:“爱卿何必如此大礼,快些进殿说话。”   话落,他又看了慕流苏一眼,以及跟在慕恒身后的一众将士,颇为慷慨的一挥手“众位爱卿都快些进殿说话。”   “多谢陛下!”众人山呼万岁,跟着元宗帝齐齐向着朝阳殿内行去。   文武百官看着方才元宗帝亲手扶起慕恒的这一幕,也是心中一阵心惊,素来都盛传将军府的慕老将军与元宗帝乃是当初的兄弟之交,当初元宗帝还没继承大统之时,曾经被先帝派往边境杀敌,却是差点被自己的手足陷害死在敌军之中。   还是当初跟随在元宗帝身边慕老将军拼死送救,才将人送出了埋伏,得以幸存,后来的夺嫡战争之中,慕老将军更是出了不少力气,这也是元宗帝继位之后,慕家从一介名不见经传的武夫,一跃成为当朝大将军,颇得帝宠的原因。   慕家颇得帝宠不假,但是慕恒的生母慕老夫人却是个没有见识的,仗着自己的儿子成了大将军,便一心想要掌控将军府上的家业,甚至还妄图将娘家的侄女嫁给慕恒为妻,导致了慕恒与其闹翻,后面柳氏过世,慕恒干脆常年驻留边境,不愿意归京,将军府上由慕老夫人这么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搭理,所以才成了如今这么一番德行。   近日里将军府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想来这位慕恒将军尚且还不知情,如今南境的战事消停了不少,慕恒回来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在离京,想来这个将军府的风气,应当会好生整改一番。   “两位爱卿这些年场驻留边境,辛苦了!”元宗帝坐回了尊贵的黄金龙椅上,面色和睦的看着慕恒与慕流苏,先前慕流苏归京的时候,元宗帝除了当真文武百官将边疆传递的圣旨重新念了一遍,封了英武将军,赏赐了些许御赐之物,倒是未曾多加重视,宫中的事情也没如何交代给慕流苏。   这直接导致了众人都以为慕流苏不过是个领了个空白封号的闲散将军,众人虽然感念这位少年将军少年英杰,但是毕竟没有得了皇帝重视,倒也没有太急着巴结,倒是一众年轻一背的贵女公子哥儿们对其趋之如骛。   如今看着皇帝截然不同的态度,众人这才心中一惊,原来不是皇帝不重视,而是想要让慕流苏和慕恒一起进行嘉奖赏赐,慕家一门出双将,又同时受了封赏赏赐,这可是极高的荣誉。   “能为陛下分忧,乃是微臣的福气!”慕恒身姿笔直的立于原地,看着元宗帝,显然也是颇为敬重。   慕流苏跟在慕恒后面,神色也极为严肃恭敬,她如今也算是瞧出来了,这元宗帝不同于大燕的那位昏聩帝王,他对自家爹爹这个手握重权的将军,确实是极为信任的。   也难怪当初自己归京,居然就派了沈芝兰来迎接,更是在她归京的两个月里,不曾表现出太多荣宠,让她处于风口浪尖的被动地位,如今估摸着是瞧着慕恒回来了,自然也就觉得没必要再故作忽视了。   元宗帝继位以来,总的来说,确实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只是再好的皇帝,处于上位者的位置,还是会有些许考虑不当的地方,就比如他一手扶持了苏家苏墨华为大楚的两大富商之一,以实行制衡之术,其实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洛家既然已经自请进入帝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事,他大可放心些许。只可惜帝王之心,所处的角度不同,思考问题自然也有所局限。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王牌对决:战神斗狂妻》/半粒糖   【热血军旅,铁骨铮铮,强强对决。】   “有一种使命,要用血与火来熔铸,要用生与死来磨砺。”   ——这是一个关于使命,挥洒热血的故事。   莫冰,新兵营的传奇。   传言,她狂傲不羁,冷漠无情,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实则,她女扮男装,沙场点兵,成为史上第一位女指挥。   狙击,搏斗,擒拿,样样不在话下。   沙漠,丛林,高原,处处留过倩影。   莫冰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   战强者,撩男神!   虐渣者,斗极品!   冷邵霆,军营界的神话。   传言,他军界阎罗,铁面无情,从不懂人情事故为何物。   实则,他过关斩将,指点江山,成为史上最年轻男少将。   当史上第一与史上之最相撞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简介无能,请看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面圣奖赏   不过这样的皇帝,至少心中还有信任之人,比起大燕的那个昏君,委实是好了不少。   正想着,元宗帝和慕恒之间的话你来我往的,也是说了不少,元宗帝很快便将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慕流苏归京两个月,他总共见过慕流苏两次,一次是班师回朝的时候,慕流苏一身铠甲英气勃勃,一次便是宫宴之上,慕流苏一身常服面若辉月。   如今这一身铠甲的模样,竟是比慕恒还要显得英姿飒爽几分。   元宗帝朗声笑道:“慕爱卿,慕家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瞧着你家小子,倒是比你年轻时候还要英气几分。”   慕恒看着慕流苏,脸上也是露出几分欣慰笑意,也是难得的带了几分骄傲笑意,不过天子面前,慕恒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陛下高赞流苏了,不过是随我出京混了些许好运气罢了。”   元宗帝心情颇好:“慕爱卿不用谦虚,这些斩杀副帅与主帅,连夺三座城池,并大败南秦秦誉,可不是只有运气能做到的。”   话落,元宗帝向一侧的小李公公看了一眼,小李公公不敢怠慢,上前一步,便将手中的明黄圣旨刚刚举着,扬声道“慕老将军慕恒接旨。”   慕恒已经免了跪拜之礼,自然不用跪下接旨,站立身子弯下一个弧度,行了一个恭敬而标准的礼节:“微臣接旨。”   言行举止不骄不躁,得了这般大的荣宠也不露声色,小李公公瞧着也是颇为感叹,语调高声的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外虏觑我朝中无人,举大军犯我边疆南境,尔征战于边疆六年,卫大楚南境领地,大败南秦,赤诚之心,功勋显著。朕特授尔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掌南境三十万大军,重葺将军府,再赏丹书铁券,黄金万两,钦哉!”   一道圣旨宣读完毕,小李公公双手恭敬奉到慕恒面前,脸上也是带了喜色,恭喜道:“恭喜骠骑大将军,将军接旨吧”   慕恒双接过圣旨,恭敬的应答:“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骠骑大将军乃是大楚正一品的官职,正如圣旨所言,位列三公之上,站立朝阳殿的文武百官心中都极为震撼,虽然六年丰功伟绩,但是如此大的荣宠,掌管三十万军马,甚至重葺将军府,可见却是是元宗帝跟前的红人,看的一众官员眼睛都直了。   小李公公却是没有停顿,宣读了第一道圣旨后,又是展开了第二道明黄圣旨,高声念道:“英武将军慕流苏接旨!”   慕流苏眸光动了动,倒是没想到他归京的时候已经封赏过了爵位,今儿爹爹归京,居然还有她的事儿,她身姿挺拔立于大殿之前,闻见动静也只能上前一步,学着慕恒的模样恭敬弯腰接旨。   小李公公先前便在宫宴上瞧着慕流苏是个处事圆滑的人,对这个少年将军也是颇为欣赏,脸上的笑意更浓,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武将军慕流苏少年英杰,精通文武之道,擒贼酋于陛前,如此年少有为,堪任大楚之栋梁,特命尔执掌东郊校尉营三万大军,着手东郊校尉营事演练一事,一月后可与十二校尉营共同参与国交宴,扬我大楚国威,钦哉!”   这道圣旨一出,整个朝阳殿一阵哗然,原本英武将军这个职位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将军称号,且没有实权,虽然有皇帝圣旨所言的皇子之尊,但是到底没有实权,倒是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如今一道圣旨,竟是让慕流苏执掌东郊校尉营三万大军,慕流苏如今不过十七岁,比起当朝左相沈芝兰还小了两岁,却是直接一入朝廷便是正四品的,手握实权的将军职位,再加上一个位列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慕恒,一门双将,均掌实权,这慕家当真是飞黄腾达了不成。   更让人艳羡的是,国交宴上的军事演练一事,竟是交由了慕流苏去着手,南秦约么还有一月便能抵达大楚,这个时候派任新官上任的慕流苏去着手军事演练,分明就是给了慕流苏进退自如的机会。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若是慕流苏在此次军事演练上出了差池,可以说是时间尚短情有可原,反之,若是慕流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两国邦交的大事儿上有所成就,那慕家将军府上的威严更甚一时,更给了皇帝不看其年岁便直接重用的理由,这分明就是想要将慕流苏培养为慕恒继承人的举动。   一些与慕家有些恩怨的人都听得心惊胆战,而那些留守京中空闲无事儿的其余将军也是看的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一道圣旨给抢了下来,毕竟这么好的差事儿,谁都稀罕得紧。   东郊校尉营独立于十二校尉营之外,原本称为“第十三校尉营”,后来元宗帝觉得这名字有些古怪,又念着这些人常年驻扎于帝都东郊,便改称了东郊校尉营。   东郊校尉营的人素来不参加校尉营的军事演练一事儿,因为那营中都是些武举武斗考试极为出色,但是却偏生败在笔试上的人,多是江湖游侠,或者没落的将门之后,南楚这些年重视武举,倒是没舍得将这一群徒有武功,不懂文治的兵力给散去,便由沈芝兰提议,建立了“第十三校尉营”,将这些人收入囊中。   这些人仗着一身高强武艺,又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平日里张狂得紧,众多人虽然瞧不上他们的嚣张气焰,但是因其武力高超,也算是无人敢惹,元宗帝起先也是派了朝中的一些年轻将领去领兵,然而却是因为武功不敌而受了不少羞辱,通通自请离职了。   元宗帝几次任职未果,也是知晓这帝都之中暂时没有将领能够治得了这一群人,好在这群人平日里虽然嚣张,但是也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来,元宗帝也就歇了心思,没再派人去东郊校尉营中。   即便东郊校尉营没人统帅,似乎是一盘散沙,但是谁都知晓,东郊校尉营的那群人武力超绝,无非是没人能够压制得住罢了,若是有人能够压制下来,好生带领,那如此三万大军有所历练后,必然是一柄利剑。   谁也没有想到,元宗帝竟然会如此高看慕流苏,歇了这么多年的心思,竟是等着这位少年将军一回来,便将她派去了东郊校尉营,似乎还极为笃定慕流苏能将这十三校尉营拿下。   不过素来传扬慕家嫡子流苏武功极高,可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还曾经闯入了南秦不败战神五皇子的帅营之中,安然脱身,想来这皇帝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才如此信任的将她派了出去。   慕流苏自然也是知晓帝都这所谓的东郊校尉营一事儿,眉梢挑了挑,倒是越发意外这个皇帝对慕家的盛宠,不过这东郊校尉营的人她正好也感兴趣的紧,不用多想,慕流苏便躬身弯腰接旨:“臣慕流苏接旨,谢陛下隆恩。”   这么一接旨,慕流苏执掌东郊校尉营三万大军的事儿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其余闲散将领瞧着,心中微酸,想着自己也是一腔热血,对那个东郊校尉营也是颇为重视,只是这几年皇帝歇了心思,他们也就没有再打那地方的主意,早知道元宗帝心中一直有着操练东郊校尉营的心思,他们也就去领了这个好差事儿,若是真的能驯服了那东郊校尉营的狼崽子们,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皇帝将百官的神色收入眼底,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瞧不出什么反应,看着慕流苏那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样子,反而透出几抹满意,他朗笑一声,对着慕流苏道:“既然慕家小子不推脱,那即日起你便直接去东郊校尉营去着手此事,若是需要东郊校尉营的往年资料,大可直接向沈爱卿拿取便是,若是有什么疑问,也尽可直接想问。”   慕流苏看着这老狐狸的笑容,一时半会也瞧不出是怎么个心思,不过不管这元宗帝有几分容人之心,她对这校尉营可是颇感兴趣的,慕流苏倒是能够想到元宗帝心中所想,应当并不是只是想要让她去试一试东郊校尉营锋芒的意思。   第一种可能,这般重任交给她去打理,一方面也是彰显了皇家对于慕家的恩宠,这东郊校尉营她训练得不好也无甚关系,反而可以歇了其他见着慕家荣宠的人的心思,总归慕家还有一个位列三公之上的慕恒,也是极大的恩宠,无论如何都会出问题。   至于第二种可能,便是她可以胜任这么一事儿,南秦素来骁勇善战,若是她能将东郊校尉营打理出来,不仅大楚多了这么一支武功极高的校尉营军队,如元宗帝所言一般可以扬大楚国威,也是让其他世家知晓他宠信慕家是有原因的,彰显元宗帝的英明之处。   总而言之,这个老狐狸都是做了一件极为有利于自身的事儿,慕流苏自然也懒得管元宗帝将这校尉营交给她去打理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总归不会将这么一堆能人拒之门外。   方才元宗帝已经说了要什么资料都向沈芝兰要,这东郊校尉营本是在沈芝兰的建议下组建起来的,想来沈芝兰对这校尉营应当也是颇为了解。   话落,元宗帝又将目光挪向了沈芝兰的方向,眼中也是颇为满意,满朝文武之中,他最为信得过的二人,其一便是武将之首慕老将军慕恒,其二便是这位年少有为,才智卓绝的左相沈芝兰。   这也是他当初颇为放心的答应了端妃想要将沈芝韵许配给慕流苏的原因,端妃膝下无子,沈芝兰与慕恒又都是极为忠心与他的人,他自然也无甚异议。   “沈相,朕听闻你与英武将军素来也是交好,若是英武将军有所需要,你也好生照料些许。”   沈芝兰点头,面容微微一笑:“陛下放心,臣知晓。”   慕流苏不由勾了勾唇,面上也是露出些许意气风发的模样,身姿笔直,宛若一柄长枪,傲然道:“陛下如此信任,又有沈相相助,臣定然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望。”   “好!”慕流苏这般自信的回话,偏生没让人觉得半分自负之意,只给人一种能力使然自信无比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便觉得她是有这么个资本的。元宗帝似乎也是觉得东郊校尉营的重整有了期盼,当下极为开怀的笑道:“如此甚好,慕爱卿,朕等你的好消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回府   慕流苏即将以将军身份执掌东郊校尉营的事情出了朝阳殿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帝都也是为此炸开了锅。   然而当事人慕流苏却是极为淡定的跟着慕恒一起,丝毫没有耽误,径直朝着将军府上行去。   慕恒驻留边疆,倒也没怎么留意京中之事儿,加上慕流苏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他也便放心让慕流苏回了将军府上。   慕老夫人携了宋氏,一众姨娘,还有慕嫣然,慕霖平等人全部精神焕发,满脸期盼和欢喜的等在将军府门前,和两月前慕流苏班师回朝,回到将军府上时候一样的红绸张扬,满府喜庆,只是无论是红绸的程度,还是这满府大大小小的仆从阵容也可窥见,这欢喜氛围比起当初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老夫人即便和这个儿子因为一个柳氏闹得关系极僵,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毕竟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将军府上的顶梁柱,至于那些妾室,成了亲之后,这位夫君便常年驻留边境,入府二十余年,留在府上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她们早已经揪着帕子等了极久,如今瞧着隔了整整六年,人才回来了,自然也是高兴得紧。   便是慕惜柔那个身子病弱的生母也是由嬷嬷扶着,盛装打扮等在门前。那几个庶女也是穿着得体,打扮的颇为惊艳,乖巧的等在门前,一大早起来等在门前,一直等到了如今下朝已经是快到午时,一张张面容上却是没有半丝的不耐之色。   可见无论整个将军府上如何勾心斗角,对于慕恒这么个一家之主,还是极为重视尊敬的。   “我儿回来啦!”瞧着慕恒下了马车,慕老夫人便当下上前,迎了上去,慕恒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神色殷勤的慕老夫人,虽然对这个慕老夫人实在有些介怀,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想了想,慕恒还是上前扶住了慕老夫人,笑道:“娘,儿子回来了。”   慕老夫人瞧着慕恒一身身子健康硬朗,只是五官清瘦了些许,多了些许白发,不由有些感慨:“一晃都六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她扭头朝着一众殷殷看着,但是因为没有慕老夫人的命令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慕恒妾室还有他的儿女道:“都过来见礼吧。”   久等多时的人自然也没有懈怠,满脸笑意的迎了过来,除了一个慕霖平身为男子,全是女子柔美尖细声音。   “儿子见过爹”,“妾身见过夫君”,“女儿见过爹。”各自按照各自的称呼见过了礼,这才齐声道道:“恭迎爹爹(夫君)凯旋归来。”   等一群家眷见过了礼,那些仆从小厮也是有些新奇,很多都是很多慕恒离京后才招纳进来的奴仆,听闻家荣锦归京,也是颇为感慨,再一看府门前威风凛凛,一身阳刚之气的英俊中年男子,也是心神一震,极为恭敬的跪地行礼:“恭迎将军归京”。   一个见礼便如此大的声势浩大,由此可见慕恒在将军府上的地位之重,也看得出当初慕流苏归京的时候,慕老夫人安排的接风宴与此时有多大的天差地别。   见过了礼,慕恒倒也没有多加耽搁,连忙让人都起了身,这才言笑晏晏的看向了慕嫣然的方向,眼眶有些湿润的唤了一声:“嫣然。”   慕嫣然自小知道爹爹是深爱自己的娘亲的,也是极为宠爱作为娘亲孩子的她与流苏“姐弟”,原本慕恒带着慕流苏去了边疆之地,留下她一个人在将军府上,她还有些难过,如今想来,边疆之地那样的地方,若不是实在不得已,慕恒这个做亲爹的也不愿意她一个人孤身待在将军府上,更不会将流苏带去那种杀戮成河的地方。   如今慕恒一回来,不是和其他人寒暄,反而一开口便是寻找她这个女儿,慕嫣然心中那一丁点的委屈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眼眶含泪的回了一声:“爹。”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慕恒看着慕嫣然的那张面容,便自然而然的想起这一生挚爱的妻子,六年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慕嫣然不过也才十二岁,还是个面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乖巧娃娃,如今六年过去,慕嫣然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面容,更是像极了当初的诗儿。   为了瞒下流苏的身份,他不得不将流苏带出去边疆,这两姐妹,一个身为红装,却是从小习武,甚至小小年纪便去了边疆之地浴血杀敌,慕嫣然作为长女,虽然比慕流苏稍微好一点,不曾女扮男装,可是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立于将军府,不得慕老夫人喜爱,又有宋氏打压,必然也是极为困难的。   他作为一个丈夫,没能让自己的妻子安享晚年,红颜早逝,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没能让两个女儿安然成长,纵使他如今是显赫一时的骠骑大将军,慕恒也觉得委实有些失败。   慕恒感慨的时候,宋氏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该死的慕嫣然,凭什么能的了慕恒第一时间的关爱,她自己的儿子霖平还在一旁,慕恒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慕老夫人似乎也对慕恒的做法不太满意,咳嗽了一声,原本还言笑晏晏的脸顿时笑意淡了不少,对着慕嫣然皱眉道:“行了,都快些进去府上说话吧,如今已经午时,你爹舟车劳顿想来已经又累又饿,府上已经备好了午膳,赶紧进去用膳吧。”   宋氏也是朝着慕霖平使了个眼色,适时的道:“霖平,还不快些扶着你爹进府上。”   慕霖平看着慕恒只注意到慕嫣然也是有些恼怒,但是听着宋氏一说话,他却是心头一颤,想起宋氏当着他的面将慕婉瑶捂在枕头下憋死的样子,也是有些面色惨白。   宋氏似乎也觉察到慕霖平情绪不对劲,瞪着慕霖平看了一眼,神色隐隐带着些许不善。   慕霖平更是心中一惊,“哦哦”应答了两声,连忙上前便要去扶慕恒,奈何他被宋氏的那一眼吓得够呛,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踩上了慕惜柔曳地的去裙摆,猛然一滑,整个人都朝着地面上扑了上去。   “噗通”一声,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慕霖平会在将军府上的大门前摔了一个大马趴,直直的摔在慕恒身前,连带着慕惜柔曳地的衣裙也被撕扯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慕惜柔瞧着破开的裙摆,脸色已经黑了一半,虽然只是裙摆处坏了,似乎也无伤大雅,但是毕竟是回闺阁女儿家,除了这样的事儿,恨不得给地上趴着慕霖平再补上一脚。   慕霖平这么一个大马趴,气的慕老夫人的脸都歪了,这孙子是她自小便极为宠爱的,如今慕恒时隔回来,慕霖平还在将军府门前丢了这么大的婢女,这印象不知道又得坏到哪里去了,但是责骂倒是不忍心责骂的,只能干笑着道“霖平,知晓你思念你爹爹心情激动,但是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快些起来吧!”   慕霖平立马爬起身来,一身的泥巴灰尘,自然不可能再去扶慕恒,只能面色通红,又是气恼又是羞愤的待在一旁,不敢再多说话。   宋氏瞧着慕霖平这怂样,也是心中感叹,枉费她宋氏聪明一世,却生出了这么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也不再指望慕霖平,自己拿出来半老徐娘的风韵,一步一步身姿袅娜的走到慕恒身边,抬手便准备去扶慕恒:“夫君,妾身扶你进府吧。”   宋氏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是面容还算保养得宜,平日里煞气太重少了些许风韵,如今端的一副媚人姿态,也算是风韵犹存,依稀能够窥见当年的风姿。   只可惜无论宋氏如何卖弄风韵,慕恒却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径直推开了宋氏伸过来准备扶他的手臂,冷哼了一声:“行了,本将军自己心中有数,不会向你儿子这般路都不会走,不用你扶本将军。”   话落,也不管宋氏脸色如何,径直拉过一旁的慕嫣然和慕流苏二人,大步朝着将军府内跨步进去,语气一刹又极为温柔:“走,随爹爹进去。”   许姨娘看着大步离开的慕恒与慕流苏,慕嫣然父子三人,再看了一眼脸都绿了的宋氏,捂着绣帕笑得好不得意:“哎哟我说宋姨娘,咋们将军又不是不知道这将军府的路,哪里还需要你来扶,依妾身瞧着,姨娘你还是听夫君的话,去扶扶你那个路都不会走的儿子吧”。   一句话说完,许姨娘也无意与宋氏多加逗留,径直便领着慕雪琳还小女儿一起跟着慕恒等人进去了。   宋氏发作都来不及,瞧着许姨娘逞了口舌之快后便没了人影,也是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许姨娘的嘴。   但是此时她心中却也是无暇顾及这个该死的许姨娘,反而对那个死去多年的柳氏无比怨恨,慕恒当真是一颗钟情之心,对着这么个死了多年的女人还是如此念念不忘,甚至过分到只认柳氏的那一双“儿女”,居然是连慕霖平也能称呼为“你的儿子”,难不成慕霖平不是他的儿子吗,这般对待,未免太过让人心寒。   再一想到,慕恒对慕霖平这个儿子都如此不关心,想来也不会如慕流苏所警告那般看中慕婉瑶,甚至让慕婉瑶滴血认亲,估摸着看都不会看婉瑶一眼。   这样一来,原本觉得慕婉瑶该死的原因也没了,她却是听信了慕流苏的鬼话,亲自杀了自己的女儿,一时之间,宋氏的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更是将慕流苏恨不得杀之后快。   “娘,儿子错了……”慕霖平被许姨娘嘲笑了一番,却是不敢有半分的恼怒,他看着宋氏分外不善的面容,心中也是有些发颤,分明是将军府上的人,理应长成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偏生被宋氏养成了这么个怂蛋,如今脑海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浮现着慕婉瑶临死之前的场景,更是让慕霖平平日里的嚣张少了不少,怯生生的看着宋氏,畏惧又惊恐。   宋氏原本因为慕霖平捅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儿,正在气头之上,也是做呗凶一顿慕霖平,哪里想到一回头便看到了慕霖平那双看着她的面容畏惧又害怕的眼睛,她神色一愣,登时也是反应过来,估计是慕婉瑶的死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行了,瞧霖平委屈的,不过是摔了一跤,不是什么大事儿,都进去吧。”慕老夫人瞧着慕霖平的可怜模样,顿时开口不满意的对宋氏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父子情   晌午的接风宴只是家宴,倒是没有邀请宾客,慕老夫人与慕恒,还有两位姨娘,以及慕流苏慕嫣然两个嫡系子女坐在一桌,正好六个位置。   慕霖平虽然是宋氏的儿子,但是毕竟是庶出,只能和慕惜柔、慕雪琳等人另外坐一桌,慕雪琳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慕惜柔和慕霖平二人却是暗中瞪着慕流苏和慕嫣然,恨不得将两人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怎么能这样!夫君,长乐院素来都是霖平住的地方,这怎么能搬出来……”   宋氏尖锐声音忽而响起,她万万没有想到,慕恒归府之后第一件事,竟是让慕霖平从长乐院搬出来。长乐院可以说是整个将军府上除了慕老夫人和慕恒住处之外最好的一处院落,最开始还是个没有提名的院落。   这地方原本是慕恒留给慕流苏住下的,后来慕流苏被她设计陷害,被慕老夫人赶出府外,慕恒知晓后,难得的没有发怒,反而带着慕流苏去了边疆之地,这长乐院,也就顺其自然的成了慕霖平的住处,也是慕霖平自己取得名字,   慕恒手中长筷一顿,冷冷的看着宋氏,此时微微一个发怒,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疆场御敌的严厉肃杀之意:“长乐院该是嫡子住下的地方,你倒是好手段,竟是将流苏的住处给了慕霖平住下了,还取了这么个有伤风化的名字。”   宋氏自知理亏,可是长乐院慕霖平已经住了五六年之久,慕恒的意思,可不就是让慕霖平搬出来,让慕流苏那个贱人住进去吗。   她面露委屈之色,脸上也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慕流苏看在眼中,总算是知晓了慕婉瑶那一身装柔弱的本事哪里来的,只是没想到宋氏这么个无比凶悍的母老虎,还有如此娇滴滴的一面,一时有些咂舌。   宋氏不理会慕流苏的目光,抹着眼泪哭诉道:“夫君,三哥儿随你一起出京,整整六年未归,这长乐院本就是空闲之地,恰巧霖平也喜欢,这才给了他住下的,同样都是你的儿子,夫君岂能这般偏心。”   慕恒冷笑,却是对宋氏的哭诉完全视而不见,他嫌恶的看了一眼:“当初我曾经私自寻你,让你寻了娘退亲,是你非要求着娘助你嫁进慕家来,甚至想要抢了诗儿的正室之位,我当初便说过若,即便我听从了娘的话让你嫁入慕家,也断然不会对你有任何好颜色看,你既然自食其果,便休要怪我对你无情。”   慕流苏看着慕恒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如今怒意凛然更添了几分风姿,再一瞧宋氏那张快要气的吐血的面容,更是不由暗暗摇头。   她在边疆之地便瞧出了这位爹爹对原主的生母柳氏极为情深,但是因为慕恒毕竟取了三方侍妾,她也便没怎么认为慕恒对其余侍妾也多么无情。   如今瞧着,才算是看出了端倪,这个爹果真是只钟情柳氏一人的,娶了柳氏等人,无非也是因为慕家人丁稀薄,所以才不得不听慕老夫人的话纳了妾室。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爹爹平日在疆场之上,也算的上是个刚柔并济的男儿,怎么如今回了将军府上,倒是对自己的妾室这般毫不留情。   宋氏被戳穿了当年的事儿,当着许姨娘等人的面,也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由哭喊得更惨烈:“夫君,我嫁给你也有二十余年,这些年兢兢业业打理慕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可这般羞辱妾身……呜呜……”   慕老夫人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这事儿当初也是害得他和慕恒差点母子反目,好在她最后以死相逼,还是柳氏通情达理,同意了慕恒又纳了几门妾室。如今慕恒让自己的宝贝孙子霖平腾出长乐院,又提及当年之事,她自然也不乐意了,冷声道:“三哥儿回来的时候,老身便提及过这事儿,让流苏搬回长乐院住,是三哥儿自己说的流云院住的极好,倒也不是想住进长乐院,所以就由着霖平住下去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依我看,就让霖平住着吧。”   正说着,慕老夫人便是眸光一转,视线落到慕流苏的身上,一双混浊眼睛里带了几分威胁之意,沉声道:“三哥儿,你说是吧。”   慕流苏看着慕老夫人那双满是褶皱的眼睛,以及那眸中满满的威胁之意,不由挑了挑眉。   这老太婆是过了几天安分日子,便当真又忘了前车之鉴了吗,还是她认为慕恒回来了,她慕流苏就得对她这个做昨天的毕恭毕敬不少?   青花恭敬的站在慕流苏身后,使劲儿忍着心中想要冲上去,在慕老夫人那双危险示意的眸子上揍一拳的冲动,这死老太婆真不知道哪来的脸面,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年岁大到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太婆便能如此以权压人不成。   主子回来的时候,流云院还是主子回来那天,她与青鱼以及慕嫣然院中的人一起临时收拾出来的,说什么让慕霖平搬出来,完全没有的事儿,慕老夫人这睁着眼扯瞎话的本事当真是不小,这幅倚老卖老的样子委实是欠揍至极。   慕流苏冲着慕老夫人低声一笑,声音清澈宛如山间流水淌过:“流苏不知老祖母是要流苏说什么是或者不是,流苏只知晓回府那日,是姐姐与流苏临时收拾的屋子,至于什么让流苏住进长乐院的事情,估摸着是祖母你年纪大了出现幻觉了吧。”   “混账!”慕老夫人闻言,顿时气的猛的一拍桌子,一张老脸气的抖动不已,却是不难瞧出有些心虚之色,毕竟慕流苏所言确实不假,她一开始便对身为柳氏嫡子的慕流苏极为嫌恶,六年归京,没胡子刁难已经是极好的待遇,怎么可能还收拾妥当让慕流苏住的安心。   她方才都用了那般明显的暗示和威胁的眼神,哪里想到这个混账东西丝毫不买账,径直将事情抖了出来。这些事情不说也便罢了,如此说出来,传出一个苛责嫡子的名声已然极为不好,若是再传出一个怠慢英武将军的事儿,她这一张老脸可不得丢了个干净,连带着一把老骨头也不够折腾的。   “老身自问从你归京以来,对你不曾有过半分苛待,你小小年纪,却是如此不敬重长辈,甚至还想撒谎毁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名声,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   慕流苏听得头疼,看着这老太婆分明心虚得紧,还如此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自然没有心思和她废话,脸色也冷了下来,神色冰冷的看了慕老夫人一眼:“行了别废话了,人在做天在看,谁撒了谎,谁心中有谁,孙儿懒得与祖母争辩。”   慕老夫人被慕流苏那又冷又不耐烦的目光懒得有些胆寒,在听她说的人在做天在看的话,心中也是有些心虚,一时便噎住了嘴巴,慕流苏自然不管她,转头看了一眼慕恒,脸上的戾气却是散了不少:“至于爹爹口中的那长乐院,流苏如今倒还真是不想住进去了,毕竟死了人的地方,晦气得紧。”   听着慕流苏说不想住进去,宋氏和慕霖平还以为是慕流苏怕了慕老夫人当真要让步了,听着最后一句,两人的脸顿时齐齐一变,便是慕老夫人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慌乱。   “谁死了?”慕恒皱眉,他刚刚从边疆之地回来,帝都的消息自然还没有来得及听,慕流苏归京之后,也没让人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儿传信出去给慕恒,如今慕恒对将军府上的事情自然还处于茫然状态,一听到府上死了人,也是多了几分疑惑,隐隐还带了几分怒气。   慕老夫人和宋氏心中齐齐将慕流苏骂了一顿,宋氏也不知道这话咋接,慕恒不在京中的几年,她们算是将整个将军府都搞得个乌烟瘴气了,不仅替慕霖平纳了妾室,甚至还差点闹出了兄妹乱伦的大事儿,以及那什么慕婉瑶是个冒牌货最后还死在了慕霖平房中的事情,这些事情,一件件说起来都足够让慕恒发个百八十次的火了。   慕恒回京第一天的日子,慕流苏就如此不怕忌讳,提了这么件事儿,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流苏慢吞吞的品了一口汤,对几个面色分外精彩的人视若无睹,这帮蠢货,还以为这些事儿能私自瞒下不成,早晚都得知道,还不如早些说了的好,她才不管这几个人什么下场,左右都是这群人搞出来的幺蛾子,自作自受罢了。   “嫣然,你来把流苏归京之后的事儿都大致给爹说说。”慕恒扫视一周,见除了慕流苏和慕嫣然二人神态自若外,都是有些心虚的神色,慕惜柔的娘蒋姨娘原本是个安分的,按理来说不会如何心虚,奈何慕惜柔闹出了与人私通还诬陷慕嫣然的事儿,也是有些胆战心惊,许姨娘虽然神色好些,但是想起自己撒泼非要让着慕雪琳跟着去参加宫宴的事儿,也是有些畏惧。   原本还颇为热闹的争吵氛围,顿时一时安静的可怕,慕老夫人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觉得能瞒下一时是一时。   想着,她便咳嗽了两声道:“咳咳,恒儿,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是霖平的一个妾室罢了,不提也罢,今日是你回府的大好日子,说这些,未免晦气了些许……”   慕恒微微抬手,眸光一阵寒凉,显然也是瞧出了其中端倪,疆场六年,越发将慕恒磨砺得稳重了不少,微微一皱眉,便透露出极为严肃的肃杀之意,慕老夫人瞧在眼底,心中也有些发寒,这个儿子原先对她这个娘还算是颇为尊敬的,可是柳氏死了之后,他便性情大变,冷厉害了不少,连她有时候也难免生出几分畏惧之意,只能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   “嫣然不用怕,爹和流苏都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只管直说便是。”慕恒收回手,目光审视了一圈桌上的人群,脸上更是一篇冷厉,然而看向慕嫣然的时候,却是分外温和。   慕嫣然听着慕恒那句“爹和流苏都在这里”,也是微微有些动容,整整六年,她孤身留在府上整整六年,孑然一身,好不容易等回了弟弟,如今也将弟弟等回来了,生命中将她视为至亲之人,珍之护之的人都在她身边,她再也不用若十二岁那年一般兢兢战战小心翼翼的生活,一时也是有些泪意盈盈。   对着慕恒灿然一笑,慕嫣然笑靥如花:“好,爹爹。”   ☆、第一百八十八章荣亲王府   慕嫣然如实将府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即便不用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些许事实,也是足够让人火大了。   慕恒听完,一张脸阴沉如水,慕老夫人和宋氏等人都低头不语,也是有些心虚。   慕恒对宋氏的一双儿女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听说慕婉瑶是个冒牌货的女儿的时候,冷冷笑了一声,训斥了一通宋氏,责令一月闭门思过。   至于其他人,犯错了的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慕恒处理的果决,慕老夫人也不好一回来便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太过强势,也就没有别的异议,   长乐院死了人,委实晦气,慕恒也就没提着让慕流苏搬进去的话,左右圣上下旨重新修葺将军府,   慕恒准备重新挑两间院子给了慕流苏和慕嫣然。   午膳用过之后,念着慕恒一身疲倦,慕流苏便让他先去歇息。慕恒没同意,将慕流苏叫去了书房,俨然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样。   慕流苏看着慕恒脸上的迟疑之色,也算是知晓他是在担心她即将去东郊校尉营的事情。   “流苏……”慕恒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身紫竹叶白底中衣,外面笼着苍蓝色的短襟外衫,三千青丝由墨玉簪子高高挽起,长眉英气斜飞,衬着一双眸子宛若星子璀璨耀眼,无论如何瞧着,都是一个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哪里能看出半分的女儿气,他不由感叹了两声,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是爹爹糊涂了,爹爹对不起你。”   慕流苏虽然只是个半途重生的,但是对慕恒的一颗慈父爱护之心也是看的清清楚楚,重生两年来,在边疆之地,也是承蒙了慕恒照顾,心中已然是认下了这个父亲。   瞧着慕恒神色不对,慕流苏不由露齿一笑,宽慰道:“爹爹何出此言,流苏虽为女儿身,但是喜欢的却是男儿生活,男子比女子活的随意自在,还能自小习得一生好武力,不会受人欺负,流苏有如此成就,对亏了爹爹愿意成全,爹爹不要自责,这是流苏的福气。”   慕恒看着慕流苏似乎当真对自己是个女儿身却无甚想法,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宽慰不下来。别人家的闺女,素来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偏生她这个小女儿,却是因为他当时的一念之差,如今红妆成了男儿身,偏生他还将人带去了战场,若只是跟在他身边也就罢了。   他原本还想着边疆几年流苏安然长大后,便让她恢复将军府上小姐的身份,哪里想到竟然会因为自己当初负伤慕流苏亲自挂帅迎敌,如今成了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也不知晓如何能与元宗帝说的,弄的不好,那便是一个欺君大罪的过错。   慕恒想着,便觉得有些头疼,他抬头看看一眼慕流苏,也是有些沉重的道。   “流苏,暂时你也确实没法恢复女儿身的身份了,为父听说东郊校尉营的那群小子,都是些武功了不得的,你应付的时候,也是要小心些,至于你的亲事,改日我亲自进宫与陛下商议一番,若是可以,还是尽早退了的好,沈家不是个好惹的,也不知晓若是咋们将军府上主动退婚,他沈芝兰会不会对慕家有所发难。”   慕恒这才整理好了边疆之事,风尘仆仆的归京来了,如今不曾好些休息休息,却是如此一副大有忧虑的模样,显然也是被慕流苏和沈芝韵的事儿闹得里我会头疼。   想了想,慕流苏便出言宽慰道:“爹爹大可放心,你说的事儿我都知晓,东郊校尉营的人虽然武功感觉,但是您”儿子“的能力也不是盖的,爹爹大可放心便是。至于我与沈芝韵的亲事,流苏的那打算,爹爹不妨等着便是。”   这个女儿办事儿有手段哦和谋略,听着慕流苏如此说,慕恒这才放心了不少,想了想,却是忽而开口道:“流苏,你姐姐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女子这般年纪,还待嫁闺中,委实也不太像样子,不若衬着你我二人都在府上,咋们替她张罗下亲事儿?或者说你牵着”   慕流苏原本还感慨慕恒这般操心朝中的势力一事儿,如今慕恒话音一转,便是关注起了慕嫣然的亲事儿,慕流苏也是有些唇角抽搐,这种亲事之类的事儿,慕恒不是应该和慕老夫人上商量吗,怎么会突然和他这个做“弟弟”得的提及家中姐姐的亲事儿。   慕流苏对于女子出嫁一事儿,无论前世今生委实都没有半分概念,她虽然身为女儿身,但是无论是在大燕的前生,还是在重生后的大楚,都是多穿男装的,素来也只信任靠谁不如靠自己的话,哪里会想到什么出家之类的事情?   慕恒反应过来的侍候,神色也是颇有些是古怪,不过慕嫣然确实已经十八岁,也的确是到了女子出嫁的时候,慕嫣然剩也没有如她这般因为隐瞒身份而无法成亲,想来也的确是时候该给慕嫣然物色成亲对象了。   不过这事儿她素来不擅长,也就只能交给慕恒自己来着手了,再加上,慕流苏似乎还没有瞧着慕嫣然对京中哪位公子哥死了心思的,毕竟是同龄人,又是自己的姐姐,慕流苏便帮着说了句:“爹爹,这件事儿,你还是同姐姐商量的好,毕竟是姐姐的终身大事,不需要太看重身份,好好选个姐姐欢喜就好”   慕恒听慕流苏如是说,显然是对于这两个女儿都是极为看中的,也就点点头道:“对,我慕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慕流苏沉默半晌,忽而还是决定开口问道:“爹爹,你可怪我将计就计毁了四妹妹?”   慕恒必然不会轻信了宋氏所说的慕婉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自己毕竟是个半途来的女儿,毁了慕恒的亲生女儿,也是有些忐忑。   慕恒面色没有一丝动容,瞧着慕流苏那双略微带了几分歉意的眸子,却是沉声道:“流苏,我慕恒认下的妻子,唯有你娘一人,认下的女儿,也只有你与嫣然二人,既然是她先行起了歹心妄图加害于你,你以牙还牙也无甚过错,爹爹永远不会怪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有爹爹在,绝不会再让人委屈了你。”   果真是个深情的男子,也是个极为负责的父亲,这么一个男子,但是让她也有些怀念那异乡的父亲来。慕流苏眸中带了些许温意,也对着慕恒笑道:“流苏便也断然不会爹爹再失望的,爹爹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去了东郊校尉营,便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收服那群狼崽子们,今日我便去将这一个月要做的事情处理些许,正好有事还需要去一趟荣亲王府。”   慕恒瞧着慕流苏面目上的温凉,心中想着嫣然之前话语间提到过的流苏归京后,似乎与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走的极近,他眸色动了动,一句“可是对荣亲王府的那二小子有些意思”便要问出口来,不过想了想,即便是问出来,他如今也没办法替流苏恢复女儿身,让她有个好姻缘,问了也是白白惹流苏伤心罢了。   慕恒思虑一番,也就将话吞进了肚子里,附和慕流苏回了一声:“你作事爹爹素来放心,你去安排吧,为父去歇会儿,晚些再去寻嫣然说说话。”   慕流苏点点头,也就不在墨迹,径直回了流云院,提了先前沈芝兰赠予的十里醉,让青花备了马车便大摇大摆的朝着荣亲王府去了。   青花坐在驾车的位置,心中也是一阵唏嘘,这姬二公子当真不知道是如何好命,竟是让主子如此心心念念,明儿主子便即将出发去东郊校尉营,看样子是打算要住在校尉营了,似乎是知晓有个小别离,便提了那原先预备备给风岭和洛轻寒的十里醉,亲自上门去了。   也亏得如今洛轻寒刚刚回了帝都家中,在接手洛家在帝都的生意,风岭也还在神医谷没有出来,这才没有闹出事儿来,否则若是二人知晓了主子如此重色轻友,当是不知如何想法,必然会闹得整个流云院人仰马翻。   “我家主子乃是将军府英武将军,今日特来府上拜访姬二公子。”   跳下马车,青花拉着将军府上的令牌,径直朝着门口的侍卫行去。   今日本就是众人知晓的骠骑大将军归来之日,整个帝都都极为关注慕家的事情,再加上门口的小厮曾经亲眼见着这位少年将军在王府门前代姬二公子写下了休书,导致荣亲王府和许家由亲家彻底彻底反目。   侍卫自然不敢怠慢慕流苏,正巧荣亲王爷也是刚刚下了早便归来,如今正在府上,侍卫连忙派了人进去通报了一声让管家拿个主意。   管家也是大惊失色,虽然素来都有传言说将军府上的英武将军与姬二公子走的极近,但是这英武将军素来都是将人送到荣亲王府门前就走了,何时这般坦然的上门拜访过。   管家想了想,倒是没有拖沓,一边派人去告知了云间阁的姬二公子一声,一边亲自跑去了荣亲王爷面前,说了这件事儿。   荣亲王爷从朝阳殿回来之后,也是刚刚用过了午膳,正准备回自己的院落歇息,倒是没想到慕流苏会突然嗓门拜访。   今日朝阳殿前,陛下分明已经下了令,让慕流苏明日便去着手训练东郊校尉营一事儿,怎么如今慕流苏不急着找沈芝兰问东郊校尉营的事迹资料去,反而闲的发慌跑来了荣亲王府,听说还是带了一坛酒来寻姬弦音。   难不成慕流苏如此风尘仆仆跑来,就是来寻姬弦音饮酒的?   荣亲王爷心中也是颇为诧异,提及姬弦音,想起那个弃他而去的王妃,他脸色便不太好,偏生慕流苏这个皇帝有意重视的朝中新贵却和姬弦音交好,倒是让他一时有些为难。   虽然心中对慕流苏与姬弦音交好一事儿不太满意,但是毕竟慕流苏不仅是个皇帝看中的朝中新贵,偏偏还是将军府上慕恒的嫡子,如今掌管校尉营三万人马,不管校尉营服不服她,名义上也总归是个手握实权的少年将军。   如今慕恒册封为骠骑大将军,慕家的门楣,便是他这个亲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如今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便是再不愿意慕流苏与姬弦音扯上关系,总归也是不能将人拒之门外的。   当下也就不再多想,立马让人去将慕流苏与青花主仆二人齐齐领进了荣亲王府。   ------题外话------   我的仙女们,你们能冒个泡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珠胎暗结   荣亲王府占地极广,府上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花团锦簇,绿荫成林,府上的建筑物分明透着几分华贵大气,偏生居住的环境却又极为清幽雅致,两两映衬,相得益彰,倒是分外引人流连忘返。   慕流苏和青花缓步踏在青石板上,步履从容极为随性,对于管家将自己领到了荣亲王府的大厅而非姬弦音的院落一事儿,慕流苏表现得分外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慕流苏越是这般平静,管家越是头顶冒汗,按照大楚的规矩,素来这种上门拜访特定人士的事情,都是直接通报被拜访的人,若是那人同意接见,直接领过去便是。   他今日却是做了件不合规矩的蠢事儿,通报了荣亲王爷,如今荣亲王爷让他将人领来正厅之处,看慕流苏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是清明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管家,分外清淡的一眼,却是让管家整个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好在府门前离正厅出并不遥远,走了些许时间,管家便将二人带到了正厅处,恭敬的道:“英武将军,王爷和王妃有请。”   这礼节倒是毕恭毕敬,只是太过不懂规矩了些许,慕流苏瞥了管家一眼,也懒得和他墨迹,抬脚便跨进了打听处,随性道:“流苏见过荣亲王爷。”   连见个礼都如此敷衍,瞧着这般随意性子,却是连弯腰拱手都懒得了,荣亲王瞧在眼底,心中有些不满,朝阳殿上,这少年将军分明还是个颇有分寸知晓进退的,如今怎么到了荣亲王府,当着他的面便如此随性猖狂,甚至连对一旁的容亲王妃都如此视若无睹。   荣亲王妃显然也是听出来慕流苏没有给自己见礼,一时有些怒火,想起上次便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慕流苏,导致了她让许家退婚羞辱姬弦音的事儿黄了,还带着许家与荣亲王府彻底决裂。   前些日子许家被揭发了一系列的贪污受贿之事儿,更是传出了是她这个荣亲王府和楚琳琅这个长公子让许家退婚以羞辱二公子的丑闻,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她精心塑造出来的慈母形象便是坍塌了一般,荣亲王府。差点没被气死。   如今瞧着慕流苏还这般无视自己,顿时极为恼怒的讽刺道:“英武将军当真是好眼力,本王妃这么大个活人在你面前,你竟是……”   慕流苏若有所思的看着荣亲王妃气恼的面容,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想来荣亲王妃是忘了,本将军虽然只是一个英武将军,但是毕竟是陛下御赐的皇子之尊。”   顿了顿,慕流苏脸上露出个看着便极为欠揍的笑容,她微微勾唇,精致问道:“原来皇子之尊,竟是还需要向王妃见礼吗。”   言下之意,便是她给荣亲王爷见礼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了,她一介女子,是王妃又如何,左右不过是看心情罢了。   “你……”送亲王妃被慕流苏这么一声带着讽刺的问话给噎住了,心中却是暗中骂道,什么狗屁皇子之尊,你不过就是个在边疆六年的大老粗罢了,还真拿着皇帝的羽毛当做令箭。   不过也就心中骂骂罢了,荣亲王爷朝着她丢了一个眼神过来,已经是在暗示她他说过了如今慕恒回来,慕家已经不是她能随意得罪的,荣亲王府只能压住心中的郁结之气恼怒,面上赔出一抹笑意道:“倒是本王妃疏忽了。”   荣亲王爷警告过了荣亲王妃,面上也是隐隐露出些许不满,这慕流苏委实是有些狂妄了,虽然按照大楚的规矩,皇子的确可以不向王爷见礼,但是素来谢谢皇子都是颇为注重在外名声的,即便没有这个规矩,也不会愿意因为这等小事儿和一个亲王闹得不愉快。   如今慕流苏不是皇子,且分明还站在荣亲王府的地盘上,竟然就如此猖狂,委实是厉害的紧。不过荣亲王府好歹也是任职朝廷素来惯会周旋的人,自然不会如荣亲王妃一般沉不住气,也就故作笑意道:“英武将军当真是个直爽性子,本王瞧着,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慕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慕流苏对荣亲王爷言语之间的圆滑闭口不提,只是看着他自言道:“想来荣亲王爷也是清楚,晚辈今日来无意叨扰王爷与王妃二人,无非是寻好友姬二公子说些事情罢了,也是不知王爷与王妃将流苏唤至此处有何要是相商。”   青花在心中额提着慕流苏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番话,也就主子敢说了,人家无论再如何,那也是个堂堂亲王,不管人家寻你做何,总归主子你现在还只是个四品的官职,也应当是得给给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些许面子的。   就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就差对这二人直说我不是来找你了,出来多什么事儿,任谁都听出来你言语之间的不耐烦之意了。   荣亲王爷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心中有所想法,到底还是没有发怒,只当是勾着脸皮没听懂一般,乐呵呵的问道:“将军似乎与本王的次子弦音关系极近?”   慕流苏听着弦音你名字,这才抬眸轻飘飘看了一眼荣亲王爷,面上露出些许笑意,笑道:“王爷好生幽默,流苏若不是姬二公子交好,难不成今日提着十里醉来给姬二公子吃罚酒来了?”   荣亲王爷听了半天,也算是听出了慕流苏言语之间的针锋相对,何止是针锋相对,就差没有直接摔门而去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猖狂,他分明是好生问慕流苏话,慕流苏却偏生这么一副爱理不理颇不耐烦的性子,当真是厉害至极。   纵使荣亲王爷有再好的忍耐力,脸上的笑意也是淡漠了不少,微微皱起眉,老气横秋的问道:“英武将军似乎对本王和王妃有什么误会呀,难不成是弦音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   啧啧啧,青花不由暗暗摇头,主子今日这番作态,明显是因为荆棘门搜集的众多资料都说了荣亲王爷偏爱长子,忽视姬二公子,所以主子才这般语气不善,如今不过来往几句话,荣亲王爷便怀疑起来是不是姬弦音在慕流苏面前说了他们什么坏话,这哪里是忽视,压根不像是个做爹的。   瞧着将军府上的慕恒将军,对慕流苏和嫣然小姐可是疼上了心尖,况且这姬二公子又不是庶子,同样是荣亲王爷明媒正娶的先王妃之子,算起来,比楚琳琅的身份还要高了不少。   荣亲王爷却是闭口不提荣亲王妃当初想让许家退亲的事情闹得慕流苏和送亲王妃关系极僵,反而去问是不是姬二公子搞得鬼,这可不是印证了荆棘门所查探情报的真假这么简单,必然是会惹毛了自家主子的。   慕流苏听着荣亲王爷的质问,再看他那张皱眉不爽的脸,顿时冷冷一勾唇:“荣亲王爷倒是一位好父亲,不过有件事儿晚辈也想知道,按理来说,是先任姬王妃率先嫁进了王府,后来怀了身子的王妃因故消失,才有了现任王妃进府,怎生姬王妃的孩子反而还比现任王妃膝下的楚大公子还小了些许?先前传闻还说王爷是因为姬王妃无故出走伤了心才同意的娶了新任王妃,如今晚辈瞧着,似乎倒不像南无回事儿了。”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姬王妃分明先行入府,怀了姬弦音才消失的,后面只隔了少许一月的时间,便又重新娶了现任王妃也就是楚琳琅的生母进门,按道理来说,楚琳琅应当是比姬弦音小的,可是后面回府的姬弦音的生辰之日却是比楚琳琅迟了整整十多日,慕流苏如今问这话,这分明便是在暗示荣亲王妃当初在姬王妃还不曾出走之时,便已经与荣亲王爷珠胎暗结了的意思。   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闻言面色皆是齐齐一变,眸色瞬间阴沉下来。荣亲王妃尴尬笑道:“英武将军多虑了,不过是琳琅早产,这才大了弦音十多日罢了。”   慕流苏瞧着荣亲王妃脸上的尴尬笑意,也是笑着感慨了一声:“这世上当真是早产儿越来越多了,有这意思。”   青花憋着笑,看着主子这句回话,分明是想起了神医谷那芙蓉的儿子的事情,也是说的早产,如今慕流苏说出来,便是表示了自己十成十的不信荣亲王妃鬼话的意思,想着主子果然是一张慧眼加利嘴,如此一个兄弟排名大小的事情,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偏生自家主子胆大,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了出来,丝毫没给人留下面子。   荣亲王爷看着慕流苏一副看人笑话的模样,也是极为不自在,毕竟他是个身份尊贵的王爷,谁会质疑这么些事情,甚至还如此胆大包天的闹到他面前来,想着,便觉得这个少年将军委实是不知好歹,小小年纪委实太过嚣张。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还被慕流苏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不少句,荣亲王爷虽然能忍住不发火,但是却是瞬间没了和慕流苏周旋,给自家长子拉拉关系的心情,心中暗自想着,这么个锋芒毕露的东西,丝毫不知道收敛,目中无人,四处竖敌,不是已经踏足官场了么,早晚得死在官场的泥潭之中。   既然这慕流苏铁了心要跟着姬弦音那个病秧子为伍,没有眼光挑上自己的霖平,那也不用再白费力气和她在此处墨迹了,这么个猖狂的人,必然会得罪不少人,即便她将军府有慕恒这个骠骑大将军撑着,慕流苏这个嫡子如此狂妄不懂处事之道,如此不识时务,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那个叫慕霖平的,更是个被慕家老太宠和那个扶正的妾室宠得一无是处,只知道浸淫女色,废物无能,难堪大任,也就由着将军府闹腾,总归不过兴盛在慕恒这一代,养出了这么两个儿子,日后便等着慢慢衰落下去吧。   想到这里,荣亲王爷也是脸色不善的对慕流苏沉声道:“英武将军,这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可以乱讲,琳琅本就是个早产儿,我与王妃才从小这般爱护,自古以来都说祸从口出,本王还是奉劝将军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话,既然将军是为了弦音而来,那管家便带着姬二公子早些过去吧。本王也乏了,也去歇着了。”   说着,荣亲王爷当真面色极不善的起身要离开,俨然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慕流苏懒洋洋看了一眼,却是不忘了补针道:“王爷慢走,不过这荣亲王府上,体弱的似乎是姬二公子不是楚大公子,王爷怕是爱护错人了吧。”   ☆、第一百九十章共饮   管家领着慕流苏到达云间阁,便抹了抹额间的汗水,想着这边疆之地的将军却是是和常人不一般,别说是一个眼神都带着冷冽杀意让人忍不住微微有些体虚,便是王爷面前,慕流苏也是第一个这么猖狂的晚辈,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管家,也不愿意得罪了这位看起来不是善茬的少年将军,将人带到了目的地,也没多加逗留,便赶忙退了下去。   慕流苏对管家的这般作风视若无睹,倒是瞧着云间阁的牌匾看了些许,想着这荣亲王爷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好歹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倒也不像慕老夫人那般无脑,将苛责都摆在明面上,弦音的这处宅子,瞧着也是颇为贵气的。   初一暗中嘀咕了一句自家主子当真是傲娇,分明早就在英武将军到达了荣亲王府门前的时候就极为殷切的等着了,偏生要装作一副矜持小模样,至今还稳在阁内一动不动,只让他出来迎接。   瞧着慕流苏亲手提着的那酒坛,初一便是眼神一亮,这不是主子最近念叨着的十里醉么,前些日子主子才派人通过手段从沈芝兰那里搜罗了一坛,如今英武将军却是提着十里醉上门来了,看这样子,似乎是打算与主子一醉方休?   “英武将军来啦,方才主子午睡醒来,听闻将军来了,已经起床更衣了,将军在前厅耽误了些许时间,主子也是等候将军多时了,将军快些随十五进去便是。”   初一面色带笑,慌忙迎着上前,顺手便接过了慕流苏手中的十里醉,眼睛笑成了一泓弯月:“英武将军竟然还带了十里醉来,将军客气了。”   慕流苏原本正一脚跨进了屋内,一眼便看见姬弦音穿着雪玉色的长袍,身上绣着精致低调的孔雀翎纹饰,坐在软椅之上,清贵无双。   慕流苏眉目一动,正想开口唤一声弦音,听见十初一方才所说的话,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十五,忽而挑眉问道:“你也知晓这是十里醉?”   初一心神一凛,瞬间知晓了自己说漏嘴了,十里醉是天下闻名的美酒,按道理来说,一般人是见不着的,像楚琳琅这般颇受荣亲王爷宠爱的人都不一定知晓,而今,他不过是弦音身边的一个侍卫,却是只分单单看着这装酒的坛子,闻见了些许味道,便能如此笃定的认定这是十里醉,由此可见他并不简单。   他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这整个荣亲王府似乎都和十里醉沾不上关系,只能扯谎道:“以前和主子一起路过沈相府上的时候,曾有一次见过沈相拿着这样的一坛酒,隐隐听见说是十里醉,我素来嗅觉灵敏,这味道我闻着熟悉,确认是十里醉无疑。”   慕流苏微微皱着眉,俨然是觉得初一说的话有漏洞,按照沈芝兰说的,路过沈相府上,那便是应当在沈府门前,那沈芝兰没事将十里醉拿到沈府门前做何,且就算十五如何嗅觉灵敏,十里醉未曾启封的时候,隔了一个府门,这味道必然是闻不见的……   “英武将军这是要与弦音共饮十里醉?”慕流苏尚且还有所疑惑,那边弦音逶迤精致的声音便是袅袅入耳,慕流苏顿时看向雪玉色长袍潋滟,步步生莲而来的姬弦音,也是诧异道:“弦音也认出来这是十里醉?”   姬弦音迤逦凤眸落在慕流苏身上,微微勾起轮廓惊艳的唇瓣,低声笑了笑:“将军先前便在李家小姐的生辰宴上问过我是不是喜欢饮十里醉,如今将军带了酒来,必然是十里醉无疑,更何况初一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视目极佳,且嗅觉灵敏,他既然说是十里醉,那便是十里醉无疑。”   慕流苏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她素来对弦音极为信任,弦音既然也说了初一视目之力与其嗅觉极佳,那她便深信无疑,微微挑眉,露出一抹分外璀璨的笑意,慕流苏对着弦音笑道:“那弦音可是愿意与流苏共饮佳酿?”   “十里醉乃是酒中极品之一,弦音自然乐意之至。”姬弦音眉目潋滟,分明一身雪玉色衣衫分外清贵宛若谪仙,偏生眉眼都生的美艳至极,宛若惑世的妖精,再这么勾唇一笑,更是美得摄人心魄。   慕流苏拿着从荆棘门中送来的一套琉璃盏,整整四盏,俨然是打算让青花和初一一块同饮。心中还念叨着青鱼那丫头也就只能等着下次和风岭洛轻寒一起品璇玑阁主会送来的那一坛了。   青花和初一也没有过多讲究,在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的要求下,都是颇为开怀的坐了下来,两人都知晓这酒是名酒,却是没有机会没有品尝过,不由都有些嘴馋,眼巴巴的看着。   十里醉素来名不虚传,虽然没有夸张到当真是方圆十里都能闻到酒香,但是甫一启封,整个馥郁酒香便是充斥在了大半个荣亲王府上空,荣亲王爷躺在床之上,虽然并没有尝过十里醉,但是如今这么浓郁的酒香,想来便是慕流苏手中的那坛酒了。   想着这么好的酒,也不知什么品种,光是闻着便如此之香,倒是勾起了他肚子了的酒虫,只可惜方才和慕流苏那小子不欢而散,他也委实不好意思上门讨要,只能咬牙,躲进了被子里,试图掩盖酒香。   而那素来贪吃的糯米,也从姬弦音一侧的软榻之上轻柔蹦跳过来,落在慕流苏身边,坐蹲着身子,颇为儒糯的喵喵直叫。   慕流苏看了一眼,也不知晓猫儿饮不饮得酒,不过毕竟是她和弦音一起收养的小宠物,慕流苏想了想,倒是颇为宠溺的拿过了桌上的茶碟,将十里醉倒了些许在其间,递给了糯米。   糯米欢喜的“喵喵”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一双猫儿眼眯起来,颇为享受的样子。   初一和青花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名贵的名酒,这才一启封,居然是给糯米这个肥猫儿先尝了鲜,当真是暴殄天物!   姬弦音心中知晓慕流苏对糯米的宠爱程度,倒是没惊讶,等给糯米尝了鲜瞧着没什么异样,慕流苏这才正儿八经的拿过琉璃盏,倒了一盏,递给了姬弦音,青花瞧了一眼,暗自吐槽自家主子跟在姬弦音身边,倒是主子不做,学起了做丫头来了,这端茶倒就的事儿,真是越做越顺手了。   青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慕流苏,死活不愿意让她亲自斟酒,从她手中抢过了那坛十里醉,手脚伶俐的将剩下三杯琉璃盏倒满,这才递给了慕流苏,颇为不满的道:“主子,往后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都由我来做。”   慕流苏知晓青花是在帮着自己,委实也是,她一个堂堂少年将军,不让自己的属下动手,却是自己亲自倒酒斟茶,委实不太像话,不过亲手为弦音做这些小事儿,她却是极为乐在其中的,在大燕的时候,弦音便为她做了不少事情,如今不过倒下水酒这般的小事儿,说起来总归还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稍微咳嗽了两声,也不理会青花那满是怨念的眸子,只当是没有听见忽视了过去,抬手举着酒杯朝着姬弦音的那杯琉璃盏碰了碰,这才带了几分肆意笑意,盯着姬弦音那一双迤逦生辉的凤眸,璨然一笑道:“弦音,今生遇你,流苏之幸。”   不仅是慕家流苏之幸,更是寂家流苏之幸。   上一世,承蒙你默默付出,倾心守护,这一世,流苏亦当还你一个锦绣人生,一世长安。   弦音,一切有我,你且安心。   姬弦音也是看出了慕流苏话语之中似乎有所深意,他想了想,纤长睫羽微微颤动了些许,也是回以温凉一笑,朱砂妖冶,眉目生花:“得遇流苏,亦是弦音之幸。”   我之幸事,不仅遇见了寂家流苏,也感念上苍,让你得以归来,重新以慕家流苏的身份,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一世,亦是无人再想动你分毫。   慕流苏刚刚抿了一口琉璃盏间散发馥郁酒香的佳酿,听着姬弦音的话,却是陡然愣住了,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姬弦音,执着琉璃盏的手忽而微微有些发颤,面容似震惊似感动又似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问道:“弦音刚刚……是在唤我……流苏?”   慕流苏这般反应,不仅仅是青花愣住了,表示十五也愣住了,不就是从将军的称呼换为了流苏么,一个人名罢了,怎生这般激动的样子,当真是古怪的紧。   只有姬弦音能知晓这两个字对于慕流苏的意义,毕竟她前一世的名字,也是有流苏而字,那个时候她任职大燕女相,所有人都唤她一声女相,唯有她加重的亲人,与一个他,还是始终不变的唤她流苏。   流苏,流苏。   不是慕流苏,而是寂流苏。   不等姬弦音回答,慕流苏便是将手中琉璃盏一放,一双凤眸瞪得极大,带着些许惊喜看着姬弦音,欢喜问道:“弦音,你可是想起我来了?”   话落,慕流苏又颇为利落的摇了摇头,想着弦音总归不知道自重生的流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弦音能恢复记忆,便能知晓苍虚雪山发生的事情,他的寒疾,自然也能早些医治。   想到这里,慕流苏整个人神采都极为飞扬,一张皓月面容更是皎洁生辉,她忽而伸手拽住了姬弦音绣着繁杂精致的孔雀翎纹饰的衣摆,极为欢喜的问道:“不对,弦音,你可是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模样,也是有些动容,睫羽微微煽动,宛如一把浓密精致而又狭长的羽扇,她几乎是忍不住便想要告诉她许多事情,但是终究还是压抑了下来,他已经筹备许久,自是不愿意半途而废。   流苏,且只再忍一忍,很快便是时候了。   只是终究也不愿意看着这张辉月面容涌上太多失落之色,姬弦音迤逦凤眸动了动,神色露出些许困惑之色,“这些日子倒是时不时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画面极为模糊,也看不真切,将军问我是否记得以前之事,又是什么意思?”   慕流苏听着姬弦音的回答,看着他面容上的困惑之色,自然也是听出了弦音如今并没有完全想起来当初之事儿,风岭也说了,弦音这失忆之症来的古怪,虽有药物辅助,不过还是没法急于求成,和寒疾之症一般,得好生将养着,让他自行回忆。   ------题外话------   求仙女冒泡留言痛苦~   ☆、第一百九十一章东郊校尉营   想来是风岭的药物已经起了作用,弦音才能隐约记起了先前的事情,虽然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如今有了好转现象,想来也是能够慢慢想起来的,左右这件事儿不用着急,她虽然有些失望,同样也是有些惊喜。   只要一日日恢复下去,想起来以往的事儿,总归治疗寒疾是早晚的事情。   慕流苏心中的那一丁点失望也散了,看着姬弦音,眉眼都是温情之意:“无事,只是弦音与我先前便见过罢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弦音日后不若就唤我流苏吧,一直唤我将军,总归是显得有些疏远。”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也不算太过失望,心中的担忧这才散了些许,看着她那双期盼看着自己的眸子,也是不由心中暗笑,一个称呼罢了,对她当真如此重要吗。   他也是神色温凉,颇为乖觉的点头:“好,流苏。”   慕流苏一双眸子刹那间便流光溢彩,宛若盛满了万千星河,弦音这么一唤她名字,眉目温润的样子,给她一个莫大的错觉,仿佛是她并没有与弦音之间隔了生死绵长,也并没有在两年前重生到了慕流苏身身上,像极了当初二人在大燕的时光。   仿佛弦音还是当初那个身体安然,不曾失忆的弦音,而她,也还是那个被家人捧为掌上明珠的寂流苏。   执着琉璃盏,仰头将一杯酒肆意饮下,慕流苏心中的畅然之意越发升腾,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欣然模样,忽而有对姬弦音道:“弦音,我明日便要去东郊校尉营处,估摸着要住上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若是有人寻你麻烦,你让十五直接来东郊校尉营寻我便是。”   姬弦音听着,眸光也是有些变换,东郊校尉营,传闻中的“十三校尉营”,这倒是个好地方,东郊校尉营那群狼崽子骨气倒是极傲,这训练东郊校尉营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元宗帝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交给流苏去办,倒是有些意思。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神色安静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看出来弦音对东郊校尉营的事儿也是知晓些许的。   先前弦音给她的感觉便是一个不染尘埃的谪仙,如今相处的时间久了,也算是对她敞开了心扉,慕流苏看在眼中还是颇为欣慰的,弦音在大燕的时候,便已经展现出极为卓绝的才识。   说起来,她能担任大燕女相,倒是和弦音也些许关系,只是那个时候弦音劝她不要轻信那人,她却是一意孤行没有听进去,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还将弦音也是害得够呛。   最初她看着弦音在画舫之上如此谨小慎微的模样,便是满肚子的惋惜和懊悔之意,以为自己前世的一意孤行才害得弦音变成了这般脱离世外的模样,对这万事万物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薄凉。   好在如今,还算是有了些许生气,也让她安心了些许,她的弦音,当初如何风华,总归不能就因为他受了打击失了忆便轻易湮没了。   前世的弦音似乎便已然有些熟知整个江湖之事,并不局限于某个国家,而是真正的天下江湖,想来,若是弦音愿意说的话,这东郊校尉营,应当是他知晓的地方。   她倒不是有意来寻弦音问这事儿,原本是陪着弦音饮酒之后,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连顺道去找沈芝兰问上几句话的想法都没有,毕竟荆棘门搜集的帝都资料中,关于这东郊校尉营的事儿,不说十之八九,好歹也是有了七分熟稔。   如今也不过是因为看着弦音隐隐有记忆恢复的迹象,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引导他去回忆罢了。   也不知因何原因,姬弦音似乎心情颇好,竟是难得的没有推脱,绯色唇瓣抿了一口十里醉,像讲述着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这东郊校尉营的成员众所周知,无非是当初武举之际,那些武功高深却因为不通文采而没能通过策论兵书考试而名落孙山的人。   大楚的武举注重的是挑选将才,必须要率先通过策论兵书的考试,才能进行后面的武考,这规矩对于这群江湖人士来说,却是极难的,这些苦练了一身武功,少有人敌,自然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然而却是连武举考试的第一关都没法通过。   都是有备而来壮志凌云的,即便不曾名扬大楚于是心有不甘,大多人都不愿意灰溜溜的回去隐姓埋名。   这其中,人数最多的便是那些个年轻气盛颇有血气的年轻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轻人之中,出了个叫颜繁之的少年奇才,颜繁之七年前不过和沈芝兰大了两岁,却得了奇人教导,天赋异禀,武功极高,十五岁的年纪便挑败了那一届的武状元,可惜没能通过策论考试,只能落榜。   颜繁之自然是极为不服,纠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后面渐渐发展成了一个自由组合的小型队伍,便在京城东郊占地一方,经常成群结队的进行组织练武一事,人数也就慢慢发展起来,每年的落榜的人慕名而来,人数一年一年增加起来,到了如今,已然有了三万人。   这些年来,颜繁之除了组织人练武,倒是没有闲着,时不时便亲自上门去骚扰一下在十二校尉营中任职的历任武举榜上有名之人,显然是故意的挑衅,各大校尉营将首被弄得不胜其烦,奈何这颜繁之文书不成,武功却是极高,即便再怎么挑衅,终究也能全身而退。   没办法,只能托文官们用笔杆子上书皇帝,元宗帝知晓了,自然也是发了些许怒火,然而发怒以后,元宗帝左思右想,便动了想要收服的心思。   奈何他先后派出了众多武将前去试其锋芒,结果却是通通败兴而归,一年左右还是没有成果,再加上人家只是在东郊地上习武,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颜繁之也是正儿八经的与十二校尉营的将首光明正大的挑战比武,也是没有犯什么大事儿,元宗帝收服不了,瞧着一群有勇无谋的散兵,也就任由着这群人闹腾去了。   过了整整五年,直到两年前,颜繁之又一个心血来潮,一天挑了三大校尉营的将首,气的输掉的几人忍不住动了怒,要求不要一个个单挑,有本事就都带着手下的人出来比试。   第二日,颜繁之便借着这三大校尉营首领的人的话,领着人大摇大摆的上门比试去了,虽然颜繁之的人都是些没有经过正规训教的队伍,但是奈何人家武功底子实在是高,再加上因为名落孙山不能进去正规编制军队的怒气,竟是半点没有落了下乘。   隔日,三大校尉营在一个零散队伍手中落败的消息震惊朝野,皇帝心情不好的同时,也是意识到东郊的这群乱七八糟的队伍是个有前景的,正好沈芝兰提了一句将这群人封为“第十三校尉营”的事儿,虽然策论不通不能成为将首,但是这么一支武力强悍的队伍,若是到了一个用兵如神的将领手中,必然会是一柄利剑。   元宗帝也觉得可行,当时便写了圣旨,将这个毫无组织的零散队伍封为了“第十三校尉营”,也算是入了皇族的管辖之下,圣旨传达,能成了正规的军队,颜繁之等人自然没有异议,欢欢喜喜就归顺了。   人是归顺了,但是因为前几年那些将领的憋屈事儿,也就没人再提派人去接手校尉营的事儿,元宗帝瞧着颜繁之也是安分了下来,平日里军饷也是按例发放,时不时的也在自主操练,上面有旨意传达下来的时候,也都还算规规矩矩的做了事儿,也没再去找十二校尉营的茬,也就相安无事了。   只是东郊校尉营到底没人去执掌,也不曾进行过系统的军队训练,每年的校尉营比武大试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参加,左右十二校尉营的人也不敢挑衅颜繁之,东郊校尉营的人也就没把这比武大试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颜繁之才是收服校尉营的关键所在。”慕流苏听完,漫不经心的用手敲了敲紫檀木桌,心中也是颇为清楚,这颜繁之十五岁便能挑败了大楚的武将,必然是个天赋异禀之人,如今七年过去,也不过二十二岁,方才及冠的年纪,和这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想来也处的极为不错,才能如此猖狂。   说到底,这东郊校尉营便是因为这么个人才惹出来的,只是大楚重视的武将是将才之人,即便颜繁之再如何武力卓绝,也终究难以堪当将才,但是凭着颜繁之这样的心性,让他心甘情愿屈居人下,显然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慕流苏知晓其中关键,心中自然也是知晓明儿恐怕去东郊校尉营,恐怕也是得亲自活动活动筋骨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似乎已经有了计量,心中并不点破,只是唇角的笑意深了深,流苏的实力他倒是并不如何担心,更何况,颜繁之若是敢伤了流苏分毫,他这个音杀阁的璇玑阁主也不会放过他的:“弦音等流苏的好消息。”   “自当不会让弦音失望。”慕流苏神色自信,瞧着竟是没有半分畏惧神色。   倒是在一旁观望着的初一听着了姬弦音对慕流苏的称呼,神色极为古怪,心中脖子想着,自家主子之前分明还一副生疏的将军称呼,如今借着英武将军的话改了口,不过才半柱香的时辰不到,倒是越叫越顺口了,这么一看,先前可不就是在故作矜持么,恐怕心里早就恨不得这般亲昵的称呼英武将军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今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了,这东郊校尉营的颜繁之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儿,如此少年英杰,分明没有过了武举第一试,小小年纪却是仗着一身武艺能败了当时的武状元。   更何况,这样武功厉害的人儿,在校尉营中不算少数,若是当真要任职,首先便得过了这武功的一关,即便英武将军在战场上能指挥千万人马,但是论起一对一的比试,恐怕也是有些玄。   主子竟然放心看着英武将军送上门去么?这若是弄出个毛病来,怕是心痛都来不及的。主子手中分明有颜繁之的众多弱点,却是连要告诉英武将军的心思都没有,委实有些古怪,毕竟主子分明是极为看中英武将军的,放着英武将军冒险吃亏,不太像是主子的作风。   ☆、第一百九十二章归来   心中疑惑,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初一只能憋在心中,看着糯米那呆猫儿都已经将6茶碟中的十里醉喝了个干净,他也是眼神一热,仰头灌下一杯。   馥郁生辉,唇齿留香,委实是难得的好酒。   几人品着酒,瞬间也将脑海中的念头忘得干干净净。   慕流苏逗弄了一阵醉醺醺的糯米,又交代了些许事情,再三嘱咐十五但凡有人敢动弦音一定要记得来校尉营寻她,十五连连点头,慕流苏这才安心起身回将军府。   初一送着慕流苏上了马车,目送人走了之后,立马迫不及待的回了云间阁问姬弦音:“主子,你为何不告诉英武将军颜繁之的短处?”   姬弦音慢悠悠的摸着醉倒桌上,微眯着妩媚猫儿眼的糯米,看着初一那般着急沉不住气的模样,却是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可是忘了十五曾与你说过,流苏不仅是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也是荆棘门的门主?”   初一闻言,心神一凛,平日里连着英武将军这般温文尔雅的对自家主子,他还真是忘记了这么个少年将军,其实是荆棘门的门主一事儿,当初荆棘门门主一杆长枪一夜挑了三大江湖势力楼的事情,说起来也是颇为轰动。   只是那时候他以为是主子看中这位新秀,所以暗中相助了,如今主子所言,难不成当初的事儿,真是凭借着慕流苏一己之力达成,稳坐上荆棘门门主之位的?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精彩了,一个是一日连挑三大校尉营的少年英杰,一个人一夜连破三大杀手楼的世外高人,颜繁之与慕流苏对上,显然是一大看点。   瞧着主子这般从容的模样,似乎是笃定英武将军会胜了?   ……   将军府上。   慕嫣然看着眼前的慕恒,秀丽的容颜满是无奈,委实也是没有想到这位爹爹怎么会一回来便过问他的亲事儿。   她皱着眉,试图推脱道:“爹爹,女儿虽然已经年满十八,但是这婚姻大事,一时也急不得……”   慕恒却是不让他推脱,柳氏若嫣然这般大小的时候,已经嫁入了将军府上,若是让柳氏知晓自己将女儿留成了一个待自闺阁的大龄女子,也是不知晓百年之后如何给她交代。   “嫣然,爹爹瞧着你如今年岁不小,不若衬着爹爹回来的时候,早些将你的亲事定下来,省的你老祖母和你姨娘后面拿你的亲事做文章。你只管告诉爹爹你看中了哪家的小子,你放心,如今有爹爹在,必然能替你求得一张赐婚圣旨,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慕嫣然一噎,心中更是唏嘘,合着自家爹爹连求圣旨赐婚的事儿都想好了,当真是“高瞻远瞩”。   “爹爹,都说了这事儿不着急,大哥前些日子才纳了不少的妾室,至今还未娶正妻,大哥的亲事儿都没办,如何能先将我这个做妹妹的许出去了。”   哎,本是不想提及慕霖平来惹慕恒的不快的,奈何这亲事儿一说,本就看的是姻缘,哪里能如此草率,为今之计,也就只把慕霖平拉出来来当当挡箭牌用用了。   慕恒果然面色不快,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却是心中极为不以为然的道:“他虽然是你大哥,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庶子罢了,自然是比不得你重要。”   “爹行了行了,流苏明日便要去东郊校尉营了,那地方的人听说都是些心高气傲武功极高的,事到如今爹爹还是别忧心我这些小事了,不若帮帮弟弟参谋参谋吧。”   慕恒听着,眼睛也是暗淡了些许,虽然他对这东郊校尉营没有什么了解,但是毕竟是大楚的军队,听着今日朝阳殿上的激烈争论,想来这群人不仅不会弱了去,反而不是善茬。   元宗帝虽然是看中流苏,才让流苏接了这么一个差事儿,只是听闻东郊校尉营的颜繁之并不是和简单人物,流苏明日若真是毫无准备而去,估摸着却是也不太妥当,不过流苏那丫头素已经不若几年前那般沉不住气,这两年更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进步极大,竟是见有些地方,连他也自愧不如。   流苏素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说起来,这次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不然也不会如今还闲情逸致的跑去了荣亲王府。   想到荣亲王府,慕恒眉头一皱,看着慕嫣然问道:“你弟弟归京这段日子,当真是与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走的极近?”   慕嫣然对自己爹爹似乎毫不担心流苏明日任职之事儿,反而对流苏的那些个流言蜚语上了心的模样,不由也是唇角一抽,不过想着断袖之癖这事儿,总归不好与爹爹明说,若是一个不小心,受不住,那就罪过大了。   想了想,慕嫣然摇摇头道:“流苏与姬二公子是走的极近,不过应该是因为姬二公子与流苏同病相怜罢了,爹爹可别忧心了,更何况,弟弟还有一门亲事,有沈家大小姐沈芝韵有关,爹爹就不用忧心了至于嫣然,日后若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再来求爹爹去像皇上求一赐婚便是。”   看来自己这个女儿是放真没有心上人了,也是,这么些年常年留在府上,连着出府看看的机会都没有,不曾和京中的那些公子哥走动过,又如何能有心上人。   想着,心中又将宋氏这个女人恨了一记,当初她便仗着慕老夫人撑腰没少为难柳氏,后来柳氏病逝,她又开始为难嫣然,当真是没个消停。   “你弟弟明日便要去东郊校尉营,一月才能回来,这一个月,你便随着爹爹多出去走动,爹爹带你出去认识些人。”慕恒语气果断,俨然是铁了心要给慕嫣然寻一良配的打算。   慕嫣然额头一阵黑线,不过瞧着自家爹爹也是为了她好,她也便不再推脱,只能点点头道:“好。”   可惜了慕老夫人一阵打算,本来是想将慕雪琳培养成新的交际花,即便流苏如今有事一月不归,偏生爹爹回来了,想来慕雪琳那一阵子的闺阁礼仪也是白学了。   慕恒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念叨着慕流苏那小丫头怎生还没回来,心中却是隐隐不满,这个流苏,自己这个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去寻荣亲王府的那个小子去了,听说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动了心思,改日还是得抽个时间去荣亲王府瞧一瞧那姬二小子。   他慕恒的闺女,可不是一般人能勾得去的。   慕流苏回来便瞧着见着端坐在将军府大厅高堂之上的慕恒,慕恒神色有些幽怨,分明是个边疆之处的铁血男儿,如今瞧着怎么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   慕流苏被他那眼神看的头疼,不由扶了扶额,感慨道:“爹爹这般拦着我作甚,我与弦音不过是友人关系,你别动了歪心思,我这样的身份,无论什么亲事都不好弄,孩儿自由打算,爹爹就别瞎操心了。”   言下之意,是心头已经有了主意的意思?慕恒原本还有些幽念,一听慕流苏说了她那样的身份亲事不好弄,瞬间又怨起自己来,若不是当初自己不够果断,护不住她们母女三人,才想出来了这么个馊主意让慕流苏女扮男装,想来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的下场。   这么想着,慕恒也就不忍心在拷问慕流苏了,只是又询问了几句明日她去十三校尉营任职的事情,慕流苏只说着让他放心,即便是拿不下校尉营的执掌大权,总归也是不会输得太过难看的。   慕恒便无话可说了,知晓自己如今回来,年纪大了话也有些多了,看着慕流苏虽然面露疲倦之色,但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心中微微感动,便也不再多说,只让着慕流苏快些回去歇着。   慕流苏知晓爹爹也是因为多时没有见着她们姐弟二人,所以才这般模样,也是微微一笑宽慰道:“爹爹,可别忘了你可是名动大楚的骠骑大将军,怎生瞧着跟个受了委屈的老人一般,爹爹放心吧,不过是个东郊校尉营罢了,拿不拿得下看着便是,流苏总归不固体让爹爹丢脸的。”   慕嫣然也是在一旁看着自家爹爹,笑着过去挽着慕恒的手,温婉道:“爹爹若是想说话,嫣然陪着便是,弟弟既然明日有事,便让她去歇着,左右我们父子三人都团聚了,日后来日方长。”   慕恒看着这么一双儿女,均是已经长大成人,有所成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也是点点头道“为父知晓了,我与嫣然再说会儿话,流苏快回去收拾好东西,好生歇一晚,明儿第一天上任,可别迟到了。”   慕流苏对着慕恒、慕嫣然二人点点头,也不拖沓,领着青花便回了流云院。   流云院中,赫然多了一个长相俏丽,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见着慕流苏和青花回来,青鱼立马咧嘴一笑,活蹦乱跳颇为开怀的迎了上去。   “主子,青鱼已经替你收拾好明日去东郊校尉营需要的东西了,主子可是累着了,不若青鱼先伺候主子洗漱歇着再过去看看?”   看着青花的跳脱性子,青花也是露出一抹笑意,青鱼这小丫头动作倒是挺快的,收拾行李这些事儿,青鱼倒是比她擅长不少。   慕流苏也是看了一眼青鱼,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来的这么快,可惜还是错过了十里醉,不过如今也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她抬眸看了一眼天边西沉的乌金,却是脚步一转,向着一处方向行去:“既然你将人带来了,那便先去见了那人再洗漱歇着吧。”   青鱼自然没有别的想法,能从荆棘门出来溜达一圈,还能看着慕流苏,她已然十分开怀,蹦蹦跳跳的和青花一起跟在慕流苏身后一路行去,脸上笑意盎然。   满脸褶皱,身子略微有些发福,缩在干净的木床之上,眼中有些恐惧神色,衣裳倒是整洁了不少,头发也不若以前那般蓬乱,就是骨子里的奴性还在,一眼便能瞧出这人的身份。   慕流苏领着青花青鱼进来的时候,外面残阳的的光线透进来,映射在木床上人苍老的脸上,那人似乎也觉得有些闭刺眼,伸出肥硕的手下意识的挡了挡光线,等着适应了些许,她才透过指缝之间,看清楚了来人。   一身苍蓝色华服外袍,罩着里面华贵的雪色锦缎,衣摆上的紫竹叶影影错错,逆光而视,越发衬得人身子修长宛如长枪。   看到那张辉月似的面容,桂嬷嬷陡然心神一阵,从床榻之上一个咕噜下来,匍匐在地:“老奴谢过英武将军救命之恩。”   ------题外话------   求月票么么哒!   ☆、第一百九十三章入营   翌日一早,慕流苏便乘着一骑快马从将军府上而出,向着京城东郊行去,青花身上背着行李,也是快马跟在其后,青鱼被留在了将军府上,显然是留在将军府上为了护住慕嫣然,虽然有慕恒在府上,但是素来都说蛇蝎美人,宋氏虽然不是个美人,到那副心肠,倒是与蛇蝎无异。   东郊校尉营占地颇广,毕竟是整整三万人,也是极为需要场地的。   今晨有雾,安排在校尉营入口处的士兵还未睡醒,便听得一阵嘹亮的马蹄声响起,被扰了清梦,那小士兵有些不快,奈何马蹄声动静太大,他只能满脸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颇为不快的看了过去。   一身青衣,容貌艳丽的女子骑在马上,身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包裹,手中的长鞭挥舞的虎虎生威,一直行到校尉营入口处,清澈又嘹亮的一声“吁”响起,那马高高扬声了马蹄,身子也是立起来大半,青花拽进了缰绳,这才将马停了下来。   这般英气的女子,看的陪守在此处的小将眼睛都直了,瞧这一身漂亮的驾马之术,委实是英姿勃勃得紧,小将眼中闪过些许欣然之色,难不成这又是哪里慕名而来的江湖女子?   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小兵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说话,身后又是一阵嘹亮的马蹄声,只见一匹通体乌黑,唯余马蹄处一处醒目雪白,竟是一匹上好的乌骓马,马上的少年一身常服,锦衣加身,墨发束冠,浑身英姿飒爽,衬着那一张辉月似的面容,宛若九天之上的神仙降临。   那少年也是颇为轻易的便让这乌骓马停下了步子,马蹄扬起尘埃缥缈,越发衬得人宛如一柄长枪,锋利无比又锐气十足。   这小兵头脑灵光一闪,似乎也是想起来昨儿军营里笑谈的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将军要来军营寻羞辱,元宗帝这才消停了几年,便又派了人过来试水,乌骓马,紫竹衣,可不就是慕家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听闻英武将军身边也是有个武功不低的小丫头,能当着慕老夫人的面揍了一群手下,想来就是这个一身青衣的女子了,好像是……叫做青花对吧。   小兵眼中的惊艳瞬间变淡漠了下去,冷哼了一声,这群废物,天天打他们东郊校尉营的主意,偏生又没有那个能耐能够在颜大哥头上过得了几招,就这么些投机取巧才当上了将军一职的废物,凭什么如此猖狂的想要让她们东郊校尉营听令与他们?   小士兵顿时冷冷看了一眼,不屑的扬声道:“干什么,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这里可是东郊校尉营,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   青花问言,一张俏脸顿时绿了一半,她冷冷皱眉,手中长鞭一挥,一个冷冽神色扫了过去:“好大的胆子,我家英武将军奉命来接管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你一个守门的小将,却是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当真是觉得仗着一身还武功便觉得朝廷无人了!”   小兵原本还满脸的不服气,然而青花那一鞭子落在地上,原本有碎石扑就的地面,竟是毫无预兆的被扫出了一条深入数寸的裂痕。   再看她张那冷若冰霜的眸子,以及中气十足丝毫不漏怯的话语,震慑力极强,一时也是忍不住被吓到了些许,哆嗦了一声,却依旧有些不满的道:“想要掌管我东郊校尉营,都得有一个规矩……”   “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怕是没有那个资格,还不快去将你们校尉营的副都尉叫出来?”这人仗着一身痞气,对主子这般不客气,青花也是动了怒,脸上不快,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为不客气,她冷冷一笑,“你们校尉营不就是讲的武力服人么,你若是不服,那就与我过过招,若是没这么多事儿,就快些去将你们这里的副校尉叫出来。”   那小兵脸色铁青,校尉营确实是以是是实力为尊,不然他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守门人了,他这个年纪来看,虽然功力也不浅,但是青花刚才那一鞭子,已然可以看出青花内力的深厚,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到底还是江湖人士,有输得起的性子,于是冷冷哼了一声“等着”,这才转身叫人去了。   慕流苏仍旧骑在乌骓马上,看着青花虎着一张俏脸满脸的火气,显然是真的动了怒火,也是哑然一笑:“不过是个小兵罢了,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青花听见声音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瞧着自家主子这般不露风雨,闲情逸致的模样,心中的恼怒这才散了些许,语气却是依旧有些寒凉道:“这么个小兵都敢这么猖狂的对着皇帝任命的校尉使,这东郊校尉营当真是要上天了不成。”   慕流苏打马到青花身侧,微微俯下身子,伸手揉了揉青花脑袋上的乌发,笑道:“十二校尉营中也不过两万余人,这东郊校尉营却是有三万余人,虽然没法子考武举,却是实打实的武功造诣不低的苗子,方才那小将,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下盘却是极稳,底子不错,若是能好生磨炼,总归会有所成就,一个守门的士兵便是如此,这东郊校尉营,倒是有那么些许猖狂的资本的,且莫要生气了便是。”   青花被慕流苏这么哄小丫头一般的揉了揉头,脸上不由有些绯色,不过听着慕流苏的话,她心中却是极为感慨,主子当真是一双慧眼,仅凭着这么一眼,还未曾动手,便能瞧出方才这人的武功深浅,她素来只是知晓主子武功极高,却是并不知晓主子的武功到底高到了如何地步,想来今日,应该是可以大开眼界了。   青花和慕流苏交谈间,便见着一人跟在方才小兵身后匆匆而来,步子有些凌乱,显然是知晓慕流苏来了,没有迎接及时,有些慌乱。   两人远远便见着马上那俊逸非凡,宛若带着月华之姿的少年微微低着头,目光温润又宠溺的摸着青花的头,俨然一副颇为宠爱那小丫头的模样。   这便是那秦楚一战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瞧着这般温文尔雅,分明像个只懂得怜香惜玉的贵公子,哪里有半分少年将军的英姿,一时之间,两人都楞在了原地。   “沈副都早呀。”青花也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来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沈相安排沈副都来此处,青花以为是个极有分寸的,没想到却是个连接待新任都尉的规矩都不知道的人,当真是好生意外。”   沈副都顿时感觉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原本这东郊校尉营就没设置都尉一职,后来因为皇族管辖问题,这才象征性的指派了他来担任副都尉一职,因着东郊校尉营是因为沈芝兰才得以成立,颜繁之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这个沈家人,对他这个副都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只是个名义上与朝廷事务交接的副都尉,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原本也没想成什么气候,这地方待了几年,他原本以为新任都尉的英武将军连门都进不了的,也就没想着出来迎接,直到这小兵进来通知,他才慌忙出来接人。   如今瞧见了人,他却是觉得比起马上的那位少年将军,这个一身青衣的小丫头似乎更加难以对付,本来这些话轮不到青花一个做丫头的人来说,偏生慕流苏却像是极为宠爱这丫头一般,竟是丝毫没有开口打断。   看青花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将他在东郊校尉营失职的事儿告诉沈相?沈副都心中凉了半截,也不敢懈怠了,连忙上前躬身道:“卑职沈渭见过英武将军。”   心中想着,反正是以将军之职来执掌校尉营,想来比起都尉这个名称,应该是叫英武将军比较好,也能震慑人一番。   慕流苏微微直了直身子,从马上利落的一翻,英姿啥爽的落地,小兵瞧在眼底,眸中的深意更多了几分,这少年将军方才瞧着还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一般,怎么这一个下马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像是武功不低的样子?   看这一主一仆的样子,似乎是有备而来,铁了心想要将东郊校尉营收入囊中不成。   小兵冷哼一声,能来此处的,却是都有几分武功,但是最后不都是败在了颜繁之大哥的手上么,且让你们嚣张几分,等着瞧便是。   慕流苏抬步,步履从容的行到沈副都身侧,凤眸一弯,笑得分外和蔼:“沈副都还是唤我都尉大人的好。”   将军毕竟是个空官职,这都尉大人的意思,便是表明她慕流苏今日是一定要端坐这么一张椅子的意思了。   沈副都心中一震,还未反应过来,慕流苏又对他笑了一声:“怎么,还不带本都尉进去看看?”   沈副都看着那一笑生辉的模样,分明是笑,却偏偏让他觉得带了些许凛冽的冷意,也是不敢再怠慢,立马恭敬的又是一礼,走在前侧方,神态恭敬的给慕流苏带路:“都尉大人恕罪,卑职这就带都尉大人进去。”   小兵看着沈副都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又是不满,冷笑一声,这沈渭果真不是正儿八经的东郊校尉营之人,这么个虚张声势的一主一仆罢了,何必这般小心翼翼的领着,这个时候嚣张进去,也不知道待会儿会如何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出来。   慕流苏经过他的时候看了这小兵一眼,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年轻好学是好事,学的东西杂了,却是难以成大器。”   显然不过是随口一句话,慕流苏半步都没有停顿,说完这句话,却是径直朝着校尉营内部行去,青花跟在身后,也没再搭理这个小小年纪便如此狂妄的小兵。   那小兵不是聋子,自然是将慕流苏的话听进去了,原本还带着不屑的面容,顿时浮现出些许震惊之色。这人什么意思,她怎知道他向着校尉营的众多大哥们都学了不少武功的事儿……   沈副都领着慕流苏一路行到了操练场上,操练场也就那么大的地盘,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三万人晨练的话,应该人数极多,足够将这操练场占据极多的。   但是因为东郊校尉营没有都尉进行统一的管理,沈都尉这个唯一的官职又只是个虚设,所以并没有人集中训练,这也就导致了如今的东郊校尉营没有晨起演练一说,也只是有些许勤奋习武的人早起练武罢了。   ------题外话------   所以你们一点都不期待颜繁之小哥哥的出场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可敢一战   因为是晨起十分,再加上如今二月,也不过温度高了些许,还是有些寒凉,这般天气起早的人不多,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瞧着一百余人的身影,显然是在操练场上起早练武了。   慕流苏眉梢顿时染上三分寒凉,以为这东郊校尉营有颜繁之的领头,虽然没有正经八百的都尉,但是也不该这般零散毫无记录的模样。她可真是高估了这么个地方了。   眸色一冷,冲着沈副都冷声道:“鸣鼓,紧急集合。”   毕竟是边疆历练六年之久的人,这么一声,方才温文儒雅的贵公子形象瞬间没了影,可不就是一个铁血之姿的少年将军,沈副都心中又是一阵惊叹,不敢怠慢,慌忙跑去军鼓处,拿着鼓锤,重重的敲了三下,鼓声浑厚,瞬间变传透了整个军营。   这是紧急集合的鼓声,然而三身鼓后,除了操练场上的人齐齐看了过来,营地里的其他人却是没有什么动静。   慕流苏冷笑了一声,纵身跃上站台。冷冷看了一眼沈副都,言下之意是让他不要停,继续敲,给青花一个眼神示意。   青花运着内力,清脆却并不不娇柔的女声骤然响彻整个操练场:“紧急集合。”   许是沈副都的鼓声接连不断,又许是青花这么一声清脆的女音在校尉营中颇为突兀,整个校尉营这才动静大了起来,很快便有不少的人朝着操练场上涌来。   “嘿,老子刚刚好像听见操练场上有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咋们这校尉营怎么还有女人在,可是老子听错了?”   “我靠,你他娘的也听见了,老子还以为老子幻听了呢,妈的还真有个女的,好像操练场那边传来的声音,走瞧瞧去。”   “娘的,管他男的女的,扰了爷爷的清梦,爷爷非要找她算账去,这清早八晨的,哪个王八蛋钱敲的鼓。”   “等等,今儿是不是那个少年将军来咋们校尉营接任都尉的日子?我听闻这将军身边就有个娘们儿丫鬟,惯会打人,肯定就是这小娘们儿了,也不知道这两傻子哪来的胆子,以为在边疆之地捡了个好名声,就敢来校尉营处猖狂,真是不知死活,来个人,赶紧去通知颜大人去。”   ……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着,多的是行走江湖的人,所以满口的市井话,委实没有半点校尉营的样子,倒像是不知哪里来的匪兵。   慕流苏站在站台之上,瞧着紧急集合的鼓声已经想了二十多声,然而这群人还是一副拖拖拉拉毫不在意的样子,走来的人也没有按照军姿规矩的站好,多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勾肩搭背,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和青花。   她虽然眸色寒凉,人倒是不急,慢吞吞的等着,鼓声一锤一锤的想着,镇得这群刚刚睡醒的人模糊的视线都清明了一大半。   慕流苏坐在站台上专贡都尉坐下的座椅上,颇为洒脱的翘着一双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等着人群,约摸过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三万校尉营的人才估摸着到得差不多了。   吩咐沈副都让鼓声停下,慕流苏懒洋洋的看着台下约摸的三万人,乌压压一群,委实是个人数极多的。   “这不是咋们大楚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么,怎么如今跑到咋们东郊校尉营来了,当真以为在外面凭着老爹混了个将军的名头,就妄想幼资格来插手我校尉营的事情?我呸!”   人群喧嚷中,一人忽而颇为不屑的卒了一口口水,丝毫没给慕流苏面子的斥责道。   青花好看的小脸顿时一凉,视线落在口出狂言传来的方向,见着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威武约么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模样,这般相貌堂堂,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不经头脑,青花纵身一跃,身子如同幸运行云流水一般,径直从站台上跳下。   青花落在那人身边,手中长鞭一执,与之对视,流露出一身的凛然杀意:“如此鼠目寸光也就罢了,偏生没有本事还废话多,怎么,可是有本事与姑奶奶单挑一局。”   那人原本还在说话,哪里想到隔了这么远这么个臭丫头居然一下便落在了她身边,他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看面前的小丫头,一张美貌秀气的面容,脸上心心的带着煞气,抿着红唇颇为冷冽,他一时竟是有些愣住。   “小子,上,给这个小娘皮一点颜色看看!”一旁的人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瞧着一侧的人也是说话人是这么个口气狂妄的小丫头,也是满脸鄙视的开口道。   “老子不打女人……”他下意识的不屑道,青花却是冷声一声,手中长鞭灵活系上腰间,厉声喝了一声“少废话,接招。”便是欺身而上,一拳向着那人脸上揍了过去。   原本以为只是个绣花枕头三脚猫的丫头,谁知道竟然是个这么凶猛的泼辣丫头,那人神色一变,下意识的便一拳迎了上去,对面相抗,众人瞧着这么一出好戏,以为会有那么一出精彩的打戏,谁知道不过一拳对抗,青花便径直将那人击退数十米之远。   青花看也不看那倒地的人,又是一阵漂亮的轻功,运功回到慕流苏身边,抬起脸,环视四周,冷笑了一声:“姑奶奶还以为这东郊校尉营是个什么卧虎藏龙的地方,我不过是将军身边的一个丫鬟,你们竟是连从我手上过了一招的本事都没有,还说的多猖狂,什么东郊校尉营,我看是东郊废物营才对。”   整个校尉营的人原本还沉浸在青花那极有威力的一拳中,如今一听青花这般嘲弄的语气,顿时满肚子的火气,顿时怨气朝天,满脸的不服,合着这小丫头片子是来立威来了,不过这倒是不好说话,她那一拳可是实打实的,分明不是投机取巧,再加上这么一阵漂亮的轻功,确实是个武功高深的。   校尉营中的人素来都自诩武功高强,如今却是被这么一个女子给一招打败,面子上委实有些过不去,但是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输在一个女子手中,已经是丢了面子,若是还强行争辩,岂不是更是不好意思。   整个校尉营氛围刹那便诡异的安静下来,众人满脸愤怒的看着台上那一男一女,一主一仆,十足的不服气。   慕流苏微微斜靠在都尉座椅上,依旧是颇为爽朗的二郎腿姿势,若是旁人这般,必然会透出些许不雅姿态,然而由她做出来,却是透着一股子随性与优雅,面对三万人的愤怒威压,整个人都面不改色,这般气度,当真不是一般。   “想必台上就是咋们大楚大名鼎鼎的英武将军了吧,不若说说,将军今日是来做何的?”   双方静谧对质了些许,台下忽而漫步走出一人,身着灰色长袍,若是在人群之中,委实不容易瞧出来,然而他只是动了一步,浑身的气质便有所变化。   颇为俊逸耐看的一张面容,一双狭长眸子透着些许锋芒,唇形精致,浅浅透着些许笑意,竟是还有个颇为可人的梨涡,这么一张清秀的面容,瞧着没什么戾气,然而见他一走出来,身边的人神色却是亮了不少。   慕流苏微微挑眉,那瞧着这人便是东郊校尉营中颇有几分重量的人了,脑子倒是转的快,分明知晓自己今儿个是以将军身份来担任东郊校尉营都尉一职的,偏生这么问出来。   这都尉一职,由着别人称呼出来,那才算是有些威信,若是放着这么多人的面,由着她自己说来,难免会丢了气势。   不是说这东郊校尉营都是些不会策论兵书计谋的么,这人脑子是个会转弯的,可惜遇见她,也是白搭。   她也不起身,反而微微侧了侧身子,漫不经心的将手搭在长椅上,折臂支撑着头,一手贴着小半张辉月面容,食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太阳穴,微微抬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人。   人家问话,慕流苏却是一动不动稳稳坐着,台下的人更是脸色难看了,不过是个仰仗父亲才得了英武将军这个名号,说什么大败南秦五皇子秦誉,指不定是不是她亲爹让给他的功绩。   这人瞧着瞧仪容气度是不错,但是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哪里像个历练沙场的将军,分明像个养在富贵命里的贵族公子哥儿,竟然还如此嚣张狂妄,简直是欺人太甚。   瞧着一众人的火气越盛,慕流苏这才微微露出一笑,一笑生辉,宛若月华,竟是晃得菘蓝一时有些眼花。   慕流苏笑了笑,朗声回道:“不做什么,砸场子来了。”   众人:“……”   看着这少年将军准备答话,大家都还等着他入了菘蓝的套儿,谁知道这公子哥儿竟然不是个傻的,也是不按常理出牌,说话也委实是简单粗暴,砸场子,真是好一句回话。   菘蓝也是被慕流苏这出其不意的一句话惊诧了些许,眉目间也是多了几分凉意,唇角越是弧度上扬,脸颊上的梨涡便越是醉人,分明透着些许可爱,语气却是极寒:“将军好大的口气,东郊校尉营的场子你也敢砸。”   慕流苏心中感慨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就笑吧,怎么说话还透着一股子冷意,当真是不太可爱,对着这么个可人的男子,她倒是没动怒,只是饶有兴致的一笑:“今儿本将军就是要来砸了你这东郊校尉营的场子,你们不是自诩武功高强么,咋们今儿就来比试比试,若是本将军赢了,规规矩矩叫本将军一声都尉,好生跟着本将军进行演练,若是你们赢了,本将军上请陛下,让你们的颜繁之大人任命校尉营都尉。”   话落,她将视线落在黑压压的三万人身上,朗声笑道:“胆敢一战?”   此言一出,整个校尉营都静了一静,这少年将军倒是厉害,怎么知晓他们这么多人之所以不满意朝廷派来的将领,无非是认为颜繁之才是最有资格做他们东郊校尉营都尉的人,只是颜繁之未过武举第一关,朝中那些傻子都说其有勇无谋不能为将,他们本就是颜繁之聚集起来的,早就将他当成了大营的主心骨,默认的老大。   校尉营公认的老大没得到重视也就罢了,偏生还如此不客气,一个区区都尉都舍不得给,校尉营的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心中想着便是颜繁之既然无法胜任这所谓的都尉一职,那其他人也休想捡了便宜。   也正是如此,才闹出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只是这少年将军的意思,难不成他们赢了她,她便当真可以做到让颜繁之大人成为东郊校尉营都尉不成?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世子谋婚:娇宠小妖妃》佛系少女   4。12—4。151p   “生活没动力,老天爷,快来个美男砸死我吧。”   啪!美男迎头而下。   看着眼前的…男…孩儿,顾云曦觉得,还是别信老天爷了,改明儿信佛吧。   【双处,1v1,这是霸道和逗逼的结合】   “你给我过来,我听见你在骂我了。”   “我就是在骂你啊,毋庸置疑,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媳妇儿,我过来,你消消气,成么?”某男狗腿地跑过去。   “不成,不想看见你。”   “那我滚?”   某女人双手抱胸,仰着下巴,不置一词。   某男蹲着身子,双手抱膝,团成一团,临了,抬头巴巴望着,“媳妇儿,轻点儿踢。”   于是,滚远了。   文文1p,求支持!奖励看文哦~   ☆、第一百九十五章菘蓝   一阵喧嚷以后,有人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说这话可是当真?若是你输了,便能够让颜繁之大人能够做我们东郊校尉营的主帅?”   慕流苏瞅着这些人困惑的目光,依旧懒散坐着,似乎是颇为不愿意回答这问题,奈何目光太热烈,她只能耐着性子道:“本将军好歹是南秦一战大败秦誉之人,若是你们东郊校尉营能赢了本将军,陛下自然也会极其重视,若是陛下这都不愿意给都尉之位,那本将军便自请除去将军一职,让给你们的颜繁之大人便是。”   好大的口气,若是输了这场比赛,岂不是都尉大人的官没了,有可能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风光无限的少年将军称号也没了?   这都敢赌,当真不知道是傻子还是真的是铁了心的以为自己能赢。   菘蓝自然又是被慕流苏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惊住,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慕流苏至始至终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小模样,一时也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个虚张声势的还是心中有谱的,眸色深了深,他这才扬声道:“不知道将军如何比试?”   慕流苏笑了笑,面色却没瞧出来什么动静。   “你们不是自诩武功高强么,那就给本将军从你们校尉营中挑出最厉害的十人来,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法,比武,无论你用什么兵器暗器,只要光明正大的赢了,本将军就说到做到,给你们颜繁之大人一个光明正大的都尉职位。”   顿了顿,慕流苏看了一眼青花,语气温吞道:“你们十人,至于本将军这边,刚才我这小丫头的本事你们也瞧见了,就一个她,和你们十人一起比试,车轮战,但凡本将军的小丫头输了一局,就算本将军输,若是你们十人都输了,让你们颜繁之大人出来与本将军一战,若是他赢了,也算本将军输,可有意见?”   “刺……”沈副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英武将军当真是个傻子将军不成,皇帝如此信任她将她派来执掌东郊校尉营,他倒是厉害了,如今夸下如此海口,可不得把自个儿的将军帽子都得扔了。   想着骠骑大将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这么个优秀嫡子,一门双将的荣宠,怕是今日得败在这偌大的操练场上了。   不仅是沈副都,整个校尉营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人当真好生猖狂,校尉营之人武功极高可不是盖的,以为自己手底下这个小丫头当真极为厉害不成,这么小小年纪,竟然敢口出狂言要求车轮战,十个大老爷们车轮战一个小丫头,赢了可不也是丢死了人?   更何况,这少年将军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可不就是笃定了这个青花会赢,且这话还有一句言外之意,若是这个少年将军身边这个丫鬟都能赢了十个人,那她作为这个丫鬟的主子,岂不是更是厉害?所以又光明正大的加了一句她和颜繁之做对手,显然是颜繁之若是出站,她也一样会出手立威。   “好,既然英武将军这般要求,那我校尉营倒是没有推拒的理由,说起来东郊校尉营这几年的追求便是咋们营中能光明正大的出一个将领人物,既然是将军说的十人车轮战,那我们倒也不用平白拘泥于小节,失了这个机会,若是输了,将军勿怪我们校尉营胜之不武便是。”   众人显然都觉得这十人欺负一个小丫头似乎不太合适,还是车轮战,都是些要面子的人。自然有些迟疑,然而这边人还没有迟疑完毕,菘蓝却是笑弯了眼睛应了下来,虽然觉得慕流苏不像是个好打发的,但是东郊校尉营中毕竟卧虎藏龙。   菘蓝下意识的便以为这是慕流苏用的欲擒故纵,故意说的十人车轮战让他们不好意思,为的便是让他们主动提出让一人与青花应战,但是他却是知晓青花方才那一拳确实有些不凡,一人应战,这偌大的校尉营,纵使是他,应当也不是对手。   既然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又何必讲究那么多规矩,十人就十人,等比赛结束,慕流苏输了就是输了,何况这规则本就是因为慕流苏狂妄才定下的,也不能怪了他们以多欺少,倚强凌弱。   听着菘蓝的话,慕流苏“啧”了一声,心中也是稍微有些满意,这人倒是个人物,如此机灵又能屈能伸,直到以大局为重,所以不拘小节,将心中想法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看着也是个心术颇正的。   这样的人才,分明是个将才,怎么会跑来了这东郊校尉营?慕流苏余光扫了一眼菘蓝,心中已然有了计量。   不过菘蓝在聪明也不会想到,她提出让青花车轮战并不是要用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只是确认青花能赢了这么一群人罢了。   有了菘蓝开口,那些人也是反应过来,脸上也不纠结了了,总归是一线机会,还是不要平白浪费了的好,想了想,那些人便也应了下来,身形也不懒散了,齐齐拉长了嗓音,高声道:“那就比!将军说话算数便是!”   “对,比,咋们校尉营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兄弟们别纠结了,赢了这一场,咋们东郊校尉营就有希望有人成为将领了。”   慕流苏看着这么一群突然就被带的颇为团结的人群,这菘蓝看在这东郊校尉营中倒是有些颇高的凝聚力,心中有所想法,面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半柱香的时辰,决定好派哪十个人出来,我家小丫头等着你们。”   毕竟整整三万人,要从中挑出十个最厉害的人来比试,还是得给他们点时间,慢慢挑,不急,反正都是输。   话落,慕流苏也心思一直盯着这群人看,朝着青花招了招手,宠溺笑道:“青花,过来。”   台下的人以为这是主仆二人开始商量计策了,顿时也开始火急火燎的开始商议起来,到底该选谁上阵,一群人围像菘蓝,显然是如今颜繁之不在,这菘蓝也是个极为显眼的主心骨。   菘蓝倒是不急,他在答应慕流苏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那小姑娘擅长长鞭和拳头,那便挑冷兵器上场便是,射箭的,暗器类的,刀枪剑棒的,他就不信这小小一个丫头能赢了这一大群的出类拔萃之人。   慢慢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整个东郊校尉营此时出其的团结一致,想来是因为知晓这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所以都颇为积极的听着,很快便有人在四处走动,然后又领着人一个个的朝着菘蓝方向推去,也有很多自荐枕席的,总之好不热闹。   台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也有人竖直了耳朵想要听听慕流苏这边是个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啥啥的,便是沈副都也是极为关心,想着若是这英武将军今日当真为此丢了乌纱帽,当真不知晓沈相,骠骑大将军以及皇帝会如何处置他这个办事不利的副都尉。   不少人听着墙角,妄图在一堆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听出些许小声交谈,委实为难了一点,好在也有些许靠的极近内力高深的人努力打探,这才隐隐约约能听清楚慕流苏这边说着什么。   然而这么偷听,那人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红烧排骨,芙蓉糕,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食儿,似乎是在讨论着午餐想要吃什么,半分没有紧张的意思,更没有讨论什么策略的意思,沈副都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好在同在站台处,靠的极近,也是听的清清楚楚,这两人就是在讨论午餐。   首先是英武将军说着:“青花小丫头,今日就先辛苦你替本将军应付应付了,左右不过十个人,本将军相信你,能摆平的。”   青花唇角抽搐了些许,原本还以为今儿能瞧着自家主子大杀四方的场面,看看主子的武功精尽道如何地步了,如今瞧着,却是自己得累了半丝了。   主子倒是心大,整整十个人都交给她应付,也还真是信得过她,毕竟连着输了比赛自请脱了乌纱帽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一场比赛,她是一人也不能输了。   想来便有些愤慨,难怪主子在组建了荆棘门两年之中便培育过她诸多冷兵器的东西,她很怀疑那个时候慕流苏便是对这个东郊校尉营起了心思了,心情不好,但是知晓慕流苏除了姬弦音的事儿,能不自己动手绝不动手的疲懒性子,青花也只得鼓了鼓腮帮子,颇为不快的道:“主子,我要吃天香楼的红烧排骨。”   慕流苏点头:“好”。   青花瞧着慕流苏那一脸的笑容,心里还是心里不平衡:“主子,我还要吃珍馐阁的芙蓉糕和水晶包子。”   慕流苏眉眼弯弯,颇为宠溺:“好。”   青花眼睛一转,又道:“主子,我还要喝一杯你从神医谷拿回来想要留给姬二公子的花茶。”   慕流苏:“……”   这小妮子怎么也对花茶感兴趣来了,说起来从神医谷谷主夫人那里拿回来的花茶也是多此一举了,弦音竟是在回来途中让初一给了她许多花茶,如今她手中还多的是,青花想要,原本想给弦音留着的,既然这小丫头要,给她些许便是。   青花见着慕流苏没有下意识的说“好”字,反而还微微眯了眯眸子,不由有些委屈的皱了皱眉,慕流苏连忙点点头:“行,都给你。”   有生之年居然能够抢了自家主子留给姬二公子的东西,青花觉得人生圆满了,心情颇为舒畅,瞬间也不委屈了,精神振奋的道:“主子,且看青花的,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副都整个人脸都绿了,这一主一仆真不知晓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丝毫没将接下来的十人车轮战放在眼中,反而是极为自信的讨论吃的喝的,哎,真是凉凉,慕流苏的乌纱帽没了,他估摸着也得回沈家领罚去了。   慕流苏和青花自然没有注意到沈副都的小动作,只是看着他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悲哀样子颇为奇怪,两人交谈完毕,也就没了话,闲闲的站在站台之上,看着菘蓝那边的动静,百无聊赖的等着。   菘蓝安排着这边参赛的人选,目光也是漫不经心的往着高台之上的主仆二人慢悠悠的扫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古怪感觉,这两人到底是虚张声势是真的这么有底气,瞧着竟是半分不慌乱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战(已修)   菘蓝回了回神,看着眼前这一群选出来的人,这才稍微放下了心,许是他想多了,总归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若是慕流苏这个传闻中的战神将军亲自上阵,他许是还会忌惮一二,如今派出来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   又看了看眼前人,确认无误了,菘蓝这才点点头道:“就这样吧。”   一炷香的时辰很快便到了,慕流苏动了动身子,活络了些许手腕,这才懒洋洋的挑眉看了一眼菘蓝,开口道:“若是选好了,也就不用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校尉营的人都冷笑出声,这可是你这少年将军自己急着找人羞辱,也怪不得他们无情了。   菘蓝点头,原本是想让选出来的十人通通上站台之上给慕流苏介绍一番的,也算是让青花心中有个底,既然这少年将军如此着急,那也不怪他们了。   朝着一人点点头,那人径直越上了站台,慕流苏挑眉看去,五官硬朗,一双如射寒星的眸子,两弯墨眉宽厚修长,骨骼横阔,似乎是常年日晒,所以养成了一股子健康的麦色肤色,手中一柄长刀,似乎是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东郊校尉营中第一长刀,莫长北。   青花额头微微一阵抽搐,已经确认了自家主子是两件前便打起了这东郊校尉营的主意了,被挑入主子身边的时候,她学的第一个应对的冷兵器,便是应付的长刀,莫长北的长刀之术。   莫长北的长刀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没了踪影,原来是跑来东郊校尉营凑热闹来了。   若只是让她用自小在母妃那里学到的些许功夫,必然是应付不了莫长北的,可是她在荆棘门的时候,主子却是让她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应对反攻之术,两年来她也不曾落下,如今应对起来,心中已然有了底气。   说来这莫长北也算是东郊校尉营公认的一大高手,一出场便派他出来,显然是有心第一局便自己淘汰下去了,可惜可惜,遇见了慕流苏这么一个深谋远虑的主意,也就只能落败了。   莫长北的性子似乎有些像李毓秀,是个冷面的,偏生又颇为直率,上来也不废话,朝着青花便道:“你出招吧。”   若是平日里,青花或许还会与这人客气几分,毕竟已经学了两年的应对之术,若是再占有先机,委实不太地道,不过余光瞥到身后看着他们二人的满脸傲然的校尉营士兵们,再看看一侧等着的九个人,青花也不客气了,还是省些力气的好,虽然有主子早就埋了伏笔,不过一下子和十个高手对质,想来也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这么一想,青花瞬间不啰嗦了,纵身便朝着一脚莫长北跃了过去,莫长北原以为她会换一把兵器或是用长鞭进行远距离攻击的,哪里想到这小丫头竟是这么大的胆子,朝着自己的长刀跃了过来,毕竟是个小姑娘,又只是个比试,倒也没有伤及见血的必要,他顿时下意识的一收长刀,一个颇为利落的转身,将手中长刀横亘在胸前,既避免了刀锋伤到青花,又不会因为防守漏洞让青花钻了个空子。   青花眼中划过一抹异样,这傻大个原来还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不由轻轻笑了一声,身下却是没有停顿,一个旋身,腰间长鞭已是极为灵活的滑落手中。   青花手腕一动,竟是直接将那长鞭一抖,内力灌注进去,很快便凝成了一道锋利的长棍,径直朝着莫长北扫了过去,莫长北下意识的便挥刀去拦,却忘了青花已然近身,他的长刀虽然可以远攻难以破解,近处却是极难施展开来。   莫长北顿时有些后悔方才动了那么一丝不忍见血的念头,他以为青花不过是不知晓他长刀的厉害才扑上来的,如今一看,这人分明知晓自己长刀的弱点在哪里,他一个疏忽,导致了现在施展不开的模样,已然是无力回天。   手中猛然一扫,青花方才还凝住了内力的长鞭一下便又化为了软状,极为轻易的便缠上了莫长北的脖子。   看着这么一场乌龙比试,整个校尉营都静了静,这才不过须臾时间,莫长北甚至只来得及横刀躲了一下,连着一个招式都没有来得及使出来,就已经被青花扼住了命脉,委实是输得有些憋屈。   不过倒也没人指责,毕竟莫长北也是为了青花的安危撤的刀,怪也是怪在这丫头是个狠辣的,竟是生了这般老虎胆子竟然敢对着刀锋迎上去。   更何况这一局也并不完全是青花取巧,毕竟极少有人在这般近距离进攻的时候如此灵活的用长鞭取胜,换句话说,即便她方才近了身,但是若青花的长鞭运用得不到位,也没法子直接一招扼住莫长北的脖子。   男女体格本就相差极大,若不是这鞭子,青花近身与莫长北比试,那也是胜算不大。说到底,还是人家有胆量有谋略。   “我输了。”莫长北眸中微微有些动容,面色却是极为平静,抬眸看了一眼青花,也不废话,径直便跃下了站台,神色恢复了一片冷寒,抱着长刀,也不说话。   虽然输的憋屈,但是没有丝毫狡辩,倒是个颇为输得起的。慕流苏点点头,心中满意。   接下来又是一个年轻少年,长相虽然只是清秀,但是整个人气势却是极为轩昂,分明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容色却是极为沉稳,透着一股子大将之风,手中执着一柄长剑,只一个长剑横扫,   青花瞥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颤,云华剑,竟是又被主子给料中了,第一月练的是莫长北的弯月长刀,第二月练的便是这傅华宁的云华剑。   主子看过荆棘门搜集的大楚资料,能够推测出应战的顺序她倒是不意外。   但是关键的是,早就在两年前的时候主子便对她加以训练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慕流苏就已经猜到了今日会有这么一出应战东郊校尉营的事儿,可是荆棘门建立之初的时候主子分明还在边疆之地,和南秦五皇子对峙,她怎么会那么早便肯定元宗帝会让她来接手校尉营的事儿?   青花此时虽然心中极为震撼和好奇慕流苏怎么会料到今日之事儿的,但是如今并不是好奇的时候,脑子里的记忆和肢体记忆仍旧在目,再加上慕流苏先前便时不时的让她回忆一遍,青花径直朝着站台一侧的武器架上转头看去,手中内劲一吸,一柄长剑也是赫然入手。   “接招!”一声厉喝,青花身形不断,径直便朝着飞身而去,长剑如虹,银光似练,竟是丝毫不输男儿家的豪气。   傅华宁眼中也是闪过一抹亮色,原以为这个小丫头不过是精通拳法和长鞭,倒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手漂亮的剑术。   手中云华剑一扫,宛若流云飞霜,又似梨花飘雪,这么一手剑术,倒是漂亮的有些不像话。   云华剑一剑扫过,带着银色剑芒,锐利逼人,青花身形便是一错,眉目间也是多了一抹冷意,这从武器架上随意取出来的长剑自然不可能和云华剑相比,只能撤身躲开,傅华宁反攻而上,剑锋凌厉,显然也是看出了第一场莫长北的比试是输在了怜香惜玉上,进攻起来自然没有半分让步。   长剑剑锋朝着青花身前刺去,青花一咬牙,手中长剑也是极为大力的对接上去,“嗡”的一声长剑剑响,只见傅华宁手中的云华剑径直将青花手中长剑横劈成了两截。   长剑断裂,兵器离手,带着剑柄的长剑陡然坠地,另一片剑刃却是被弹飞上天。   所有人都以为傅华宁一剑过去只要抵住青花心脏出便能赢了,自然有了隐隐的欢呼声音传来。   台上的傅华宁却是下意识的便觉得有些不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眼看着交锋便要落到青花身前。   恰是这时,青花却是陡然一个旋身,徒手捏住了空中断裂的长剑剑刃,连着极为灵活的几个连续转身,青色裙倨飞舞如蝶,傅华宁只觉得脖颈间一处冰凉触感,手中长剑蓦然坠地,“哐当”一声,整个校尉营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青花手中执着剑刃的手隐约落下一抹血迹,很显然她这一招并不是虚张声势,若不是在比试收了手,傅华宁此刻俨然已经身首分离。   青花浑不在意手中血迹,只是余光瞥到一眼主子稍微有些阴沉的面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些现实都是主子亲手教给她的,力度把握都说的清清楚楚,断然不会见血。   她不过也是临时起意,想要给这群没有眼力见的校尉营一点震慑罢了,手上稍微破了点血,主子应该不会太过怪罪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青花也不敢再和慕流苏对视,只是微微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傅华宁粲然一笑:“承让了。”   傅华宁被她这一笑晃得眼花,目光落在青花笑得好看的面容上,又看了看她手中握着的剑刃,手中一动,长剑插入背后的剑鞘,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青花原本对这南郊校尉营的态度并不如何好,如今看着上来的二人,一个没动伤人念头,一个输了颇为礼貌客气,顿时印象好了不少,挥了挥手:“好说好说,”然后又朝着菘蓝方向看去:“快让下一位上来吧。”   青花虽然连胜两局,两次都是锁住了人的脖子,却是丝毫没有让人见血,即便这群大老爷们儿觉得输在这么个小丫头手中有些憋屈,但是毕竟人家姑娘赢得光明正大,连胜两场也没有露出如何高傲姿态,委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原先准备看青花热闹的人脸色也是严肃了不少,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显然也是瞧出来青花不是个花架子,若说第一场的莫长北输得莫名其妙,有些憋屈,如今傅华宁的这一场比试却是在青花手上过了两招便败了,看来这人似乎是真有两把刷子当真想要拿下他们东郊校尉营不成?   这么一想,整个校尉营的人都是神色一震,可不能再让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再赢下去了。   菘蓝也是神色有些不太好,原本以为慕流苏提出这么个十人车轮战只是为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如今才发现,原来她们并不是玩儿的什么把戏,而是实打实的想要赢下这场一对十人的比赛。   ------题外话------   说一下,现在94—96都已经连贯了,大家都是60币订的1w500字,三章没有重复,有问题评论区问我,谢谢宝贝么么哒。   ☆、第一百九十七章暗器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不仅仅是刚刚上场的莫长北和傅华宁二人都极快的败在青花手中,就连着接下来的七也是无一例外的都落了败,九场比试下来,均是交手不过五六招,便齐齐落败。   校尉营的人脸色都严肃庄重起来,竟是没有想过这个看上去这么娇小的丫头,居然真的能够以一敌九,站到了最后一刻,只剩下了最后一场了。   这一场事关重要,若是他们校尉营的人能够赢了,那青花先前赢了的九场全然作废,一点意义都没有,慕流苏便要履行诺言,必须向皇帝请命让颜繁之成为校尉营都尉,若是皇帝不允,慕流苏便自辞将军职位。   但是若是他们校尉营的人输了,倒是没有这般严重,左右颜繁之大人还未到,比起一个依靠千军万马才能斩杀副帅的不知深浅的将军,颜繁之这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奇才显然赢面更大。   颜繁之作为东郊校尉营的主心骨,众人心中都倾向于他会赢慕流苏,这就径直导致了有些人虽然忧虑着东郊校尉营的掌权一事儿,虽然渴望早些迎了比赛不浪费时间,但是在不少人的内心深处,对青花这一场的比赛,竟然是潜意识的想看青花赢。   若是东郊校尉营的人赢了,那么一女战胜了东郊校尉营中最强的九个男子,也当是一段不小的佳话,反之,若是校尉营的人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左右颜繁之大人会来替他们找回场子,即便他们校尉营十人落败,最后那少年将军输在了颜繁之的手上也足够让他们颇有荣光了。   毕竟现在在这些人心中,潜意识的相信,慕流苏之所以这般厉害猖狂,估摸着是看着颜繁之此时不在操练场上,又因为青花在,所以才这般口出狂言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早就有人偷摸去通知颜繁之去了,即便青花连着赢了十场,到时候赶回来的颜繁之还是会和慕流苏一战,把先前丢的面子里子都找回来。   菘蓝也是皱起了长眉,脸上一片冷然,他显然不是想看颜繁之和慕流苏的对战热闹的人,反而是看出了些许古怪之处。   他分明能够看出来,这个叫做青花的小姑娘,本身的内力虽然不低但是也没有比上场的这九个人太过深厚多少,而且按照男女体格一事儿来说,若是只比拼刚劲儿一事儿,青花必然是不能赢得这么轻松,但是胜就胜在慕流苏身上有一股巧劲儿,还有着一身极为灵活的身形。   更古怪的是,刚刚上场的九个人的招式,青花仿佛都极为熟悉,一出手便能猜出的落招之处,接着再极为灵活的用技巧躲闪而过,最重要的是,她这些招式并不是一套系统的武功技法,反而真的只是想要将这些人在十招之内迅速抓住要害,速战速决罢了。   若是当真硬碰硬的比拼,青花必然不会赢得如此轻松,偏生她懂得招数,极为迅速便能巧妙破解,这所有的破招动作,分明都不是能够一息之间能够轻易看穿的,可是青花就是这么巧合的迅速破了招,才会让菘蓝这般古怪。   这九个人算得上和颜繁之组建队伍的“元老级”_人物,武功都是顶顶厉害的,虽然因为没有伤人之心被限制了些许,但是这些招式,也不该是青花能够一眼便能看穿的。   而且这丫头每一场的出招都极为古怪,完全没有套路,只是为了在十招之内牵制住对手,使出杀招罢了,菘蓝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小丫头古怪得紧。   难不成,这小丫头不仅猜中了他们的出场方式,还曾经对他们每个人的招式都进行了一次系统的专攻破解不成?   菘蓝眯了眯眸子,面容更是冷了些许,若真是如他想的这样,那这个小丫头,还当真是有些先见之明了!   哪里是她有先见之明,分明是她的主子慕流苏的主意罢了。   青花转了转手腕,瞧着台下输了比赛分明神色有些古怪的人,心中也是一阵惊涛骇浪,主子当初教导她的这些招数,看着虽然险象横生,但是不可否认在这样的比武场上,确实是极为迅速又省力的获胜方式。   如今赢到第九场了,她也依旧神色轻松,没有露出半分颓废姿态,更是没有累坏了的模样,反而神清气爽,越战越勇。   不过主子只教给她九个人的破招之术,当初她问慕流苏怎么不凑个十全十美,再教一个破人招式的。慕流苏那个时候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第十人如今还不知晓是谁,以后你亲自去试试便是了。”   那时候她没听懂,如今却是明白了,主子当真是料事如神,猜到剩下的最后这一人,必然不会是前几年武举考试中留下的人,而是去年的那一场武举考试新加入的。   两年前主子自然是猜不出新一届武举考试会有哪一个人跑进校尉营得了青睐,所以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好在一切都在主子掌控之中,前面整整九个人的场次,因为慕流苏的料事如神,竟是让青花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浪费掉,如今剩下这一个人,虽然不能再若先前那般投机取巧,青花却是极有自信能够凭借自己本身的能耐便能应付过来——毕竟,荆棘门门主的得力助手没有两把刷子是当不了的。   “你这小丫头倒不像是个简单的,今儿借着机会,不若也请你来领教领教我的暗器便是。”   一人身穿着墨绿色衣衫瞧着如同修竹一般的人儿风流倜傥的跳上站台,手中一柄折扇,分明是人间二月天,这人倒也不怕冷,拿着这折扇一摇一摇的,朝着身上送着春风,一副好不风流的模样。   也是一双狭长勾笑的风流眸子,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这般作态,倒是有些像极了风岭那个浪荡子。   青花对他的笑容看了一眼便视而不见,反而是又忍不住将慕流苏赞叹了一番,想着果然是个新秀,出其不意安排在最后。   不知道是因为这人一身翠绿太过瞩目还是如何,慕流苏也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青花本身功力就不差,之所以选十个人,不过是为了赢得他们心服口服,立威罢了。   她慕流苏重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虽然立威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谁都以为一挑十是不可能赢的,但是她却是非要将这么个不可能变为可能。   更何况,她早在两年前重生过来创下荆棘门之后,就打起了东郊校尉营的主意,更是在两年前就将轻松解决前九人的方法已经传给了青花,说起来,一对十不过是个噱头,其实真正需要青花费心出力的,也就只有最后这个人而已。   不听她但是没有想到今儿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唐门的用毒和独孤家的暗器都是号称是江湖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两大“诡异”招数,毕竟毒术这玩意不不简单,而那暗器,更是防不胜防。   只是独孤家十多年前便因为一场厮杀没落了,如今居然还有独孤家的人出现在了东郊校尉营处,她也是有些意外。   慕流苏也算是想通了一个道理,这东郊校尉营倒是给了她不小的惊喜,独孤家的人可不是什么不通军事策论的人,之所以没有走了武举那天路,无非是因为暗器不同于上阵杀敌的兵器能够上的了明面罢了。   自古以来,历朝武举都没有考暗器一类的,毕竟暗器重在一个“暗”字,若是小范围的用于暗地里刺杀还行,用在了明面上千军万马的对抗上,那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毕竟暗器再多,那也多不过千军万马。   看来这颜繁之也是个心性大的,这么个庞大的三万人队伍,哪里只是收集了什么笔试不过关的人,分明是搜集了天下奇人异人,只要有些能耐吃得了苦又无所去处的人,他倒是来之不拒了。   这么一笑,慕流苏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东郊校尉营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虽然不是正规的军队,里面的人如今还凌乱一团,但是这么一个队伍,奇人众多,各有所长,磨砺出来,那可是一把厉害得不得了的武器。   站台之下,不少人都目光灼灼的瞅着台上即将火力全开的两人,兴奋不已。   沈副都原本瞧着青花连着胜了九场,心中欣慰又感慨,下意识的便在心中求着这位姑奶奶千万不要输了,若是输了,前功尽弃,不止慕流苏完蛋,他也完蛋。   慕流苏没空搭理,只是看了一眼独孤洵手中那把扇子,果真是独孤家的千叶扇,这扇子瞧着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出招的时候却是有无穷无尽若柳叶大小的暗器飞散开来,杀人于无形。   自古对阵暗器,求的便是一个快字,若是青花先前没有因为自己训练了她对阵前九人的轻松技巧,前面那对刀剑枪矛棒槌棍什么的招式,就已经可以累的青花体力大降,这个时候独孤洵再上场动用这么一把暗器速度极快的千叶扇,胜利就是极为容易的。   知道先消耗体力,再用速度极快的进攻武器一举解决,这也是她想出来的对阵车轮战最好的出场顺序,倒是没想到当真会有这等奇人,这精妙的出场顺序倒是与她所想无异。   慕流苏不由又抬眸瞥了菘蓝一眼,又感慨了一声,这人是个将才,就是不知晓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人,怎么跑到了东郊校尉营来了,荆棘门都查不清楚背景的人,果然有些意思。   ……   即便前面的九场比试并没有消耗了她太多体力,青花对着这么一个既像是风岭一般风流,又像是洛轻寒那个虚伪笑面虎作风之人,还是打起了十二分谨慎的心思,开玩笑,她可不能因为一场比试让主子丢了颜面。   这一场比试,必须要赢。   宣布了开始比试,独孤洵笑容一收,浑身的气势便是陡然一变,透出几分戾气。   手中长袖一挥,内力灌注进去,千叶扇便陡然由原本看着毫不起眼的化作了一把银色长扇,扇折处透着银色锐芒,衬着他眉眼间的厉色,两相映衬,锋利无比。   沈副都瞧着这人一身气势,也是看出来这人估计是看着英武将军的这个丫头连着赢了九场,不是个好应付的,所以一出手便是极为凌厉的杀招,他不由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口中念念有词,再三祈祷青花一定要赢。   ☆、第一百九十八章赢   沈副都口中念着,还不忘紧张的抬头朝着两人看了过去。   只见站台上的独孤洵已经一跃而起,银色长扇凌空一扫,数十枚银色柳叶暗器瞬间朝着青花身前凌厉逼近,沈副都心凉了半截,哪里想到青花一个灵活的转首,拿着手中长鞭,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灵活如蛇,挥落间便是仿佛有一道道透明如实质的内劲阻隔,竟是是丝毫没有落了下乘。   银色的暗器被长鞭一挥,却是没有朝着地上掉落,反而一个转首朝着折扇之上尽数飞回,这才解除了这颇为凌厉的一记强悍攻击。   然而这头青花还没有喘口气休息些许,独孤洵身形又是紧紧逼近,衣袖翻飞间,又是数不清的暗器飞跃而出,也不知晓是从衣袖间出来的,还是从那千叶扇中出来的,总之光是眼睛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   再加上这暗器射出来的速度也是极快,转瞬即至,快的让人应接不暇。   得亏了这是光明正大的站台之上的比武对抗,若是独孤洵在暗处,恐怕这么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暗器,不少反应不及时的人都会一刹那间被射成了一个塞子。   青花也是感叹了了一声这暗器当真是个阴人的好东西,好在这人看着凌厉,不过倒也不像是个杀人如麻不好惹的,暗器自古以来虽然不受世人推崇,但是先前因为独孤一脉的人心性不坏,除了自保倒也鲜少杀人,再加上委实也不好惹,所以这才没让暗器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想来这人便是独孤家的后人了,主子应当也看出来了。青花想着,心中也是斗志昂扬,既然独孤家的人不简单,那么一定要将此人收入主子麾下才行。   侧身一退,手中长鞭又是挥舞若疾风,众人才被那么多密密麻麻的银芒暗器看的眼花缭乱,如今一看青花这么一手长鞭,竟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暗红色的长鞭挥舞在银色暗器上,迸射出颇为耀眼的火花,分明是在比试,众人瞧着却是一道极为璀璨的火树银花一般,耀眼无比,整个操练场瞬间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校尉营的营帐处又有二人慢吞吞的走出来,显然是先前还在睡觉没有出来。   一人勾着另一人的肩膀,正准备骂一句大清早的吵死了,抬头瞧了一眼台上的人,却是忽然感慨道:“我去,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凶悍的母老虎,这姑奶奶的长鞭之术师从何处?我还没见过谁的长鞭能够快的过独孤大哥的暗器的,这怕是得从小就练着吧!”   说着,他又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勾着肩的人,推了他肩膀一下开口问道:“我说阿伦兄,你不是也会长鞭之技吗,你可是也能快过这位姑奶奶的长鞭技术?”   那推了一把身边伙伴的人半天没听到那叫阿伦的人有什么动静,扭头一看,见阿伦此时正看着青花看的直愣愣的,不由哈哈一笑,猛的拍了一下阿伦肩膀,朗声笑道:“我说阿伦兄,你这是看上人家姑娘还是咋滴,你可清醒点,这姑奶奶可是连咋们校尉营顶顶厉害的人都赢了,你这小身板估计是驾驭不住的。”   那人却是依旧没有回神,他身穿一身黑衣,腰间同样也是缠了一根长鞭,此时看着青花手中因为舞动极快而闪着凛然暗红色泽的长鞭,眸中一阵惊诧,口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洛……洛神……”   洛神鞭。   这么一句话被淹没在人山人海的欢呼中,那叫做阿伦的人却是陡然狂喜,当初不就是有人高价问过他有没有见过一条舞动极快的时候会散发暗红色泽的长鞭么,那时候他还感慨哪有这么古怪的鞭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后面才听师傅说,这事儿旁人不晓得,但是少许知晓鞭子的人,确实是听说世间有那么一条长鞭,名唤洛神,平日里瞧着与人无异,但是若是挥舞得快了起来,就会隐隐透着些许暗红色泽。   这小丫头拿着的,难不成就是洛神鞭?!   ……   这边的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注意,青花此时正浑身戒备的看着眼前泛着幽幽冷光的锋利暗器,眸色沉了沉,她的长鞭原本还是进攻武器,如今却逼迫得用来防守,分毫离开不得。   虽然这样一来,独孤洵的暗器不可能伤了她,但是她也同样没法子伤害伤了独孤洵,独孤洵不过是凭借那么一把扇子,还有暗器,便能如此轻松的制住她,青花却是不得不四处躲闪,灌注极强的内力不敢轻易懈怠。   如今几个来往已经过了四五招,再这样下去,长时间这么大力度的挥舞长鞭,也是颇为浪费手劲儿,这小子分明是用这么凌厉的杀招拖到她筋疲力尽,然后估计才会动用杀手锏让她避无可避。   手中已经稍微有些酸痛,但是青花咬牙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想拖住她赢得比赛,真是想的挺美!她可是要替主子颇为惊艳的赢下这一句,前面九场她都不曾超过十招胜了那些人,这最后一场,自然也要赢得漂亮,绝对不能轻易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这么想着,青花手中动作不停,眸色却是一泠,视线扫过了一侧的武器架,青花也是狠了狠心,这小子想要用暗器拖住她等她露出颓势,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那些暗器被独孤洵灵活的操控在手中,瞧着青花手中长鞭挥舞,暗器无法近身,独孤洵也是眉色露出些许不耐烦,这小丫头的鞭子当真是挥舞得不错,这么看来,她先前胜下的九场,倒也算不得投机取巧赢了,反而是应当的。   毕竟这样一把不凡的鞭子,再加上如此厉害的鞭法,若是别的兵器,必然难以应付过来,也就唯有暗器能够以速度取胜。   如今他虽然能够用暗器拖住青花到她手劲儿颓废下来,但是奈何这比试的规矩前面慕流苏和菘蓝已经定下来了,说好的十招定胜负,若是十招之后他还未将青花制服,那这一场,便是他输了,他输了,也就代表着十场比试全军覆没,东郊校尉营输了。   独孤洵心中隐隐有些烦躁,只等着青花稍微露出些许破绽便专攻而去,可是连着这么强悍的几次攻击,千叶扇都已经用了七成暗器,怎么这臭丫头还是半分颓势都没有露出来。   转眼又是一招拦下,独孤洵也是知晓这是第七招了,也便不再等,轩眉一皱,迎上前去,随着他这么一个动作,原本散落空中的众多暗器一刹那便回了手中千叶扇之间。   校尉营的人看的叹为观止,那么多的暗器,怎么就突然融进了一把扇子里什么古怪也瞧不出来,当真是独孤家的暗器,让人叹为观止。   觉察到独孤洵欺身而来,青花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独孤洵眸色沉了沉,没瞧出来这小丫头突然朝着兵器架的方向处跑什么跑,手中折扇又是一挥,朝着青花身后袭击而去。   此时此刻,最好的方法理应是马上转过头来,用长鞭挥落这些暗器,青花却是丝毫没有回头,只顾着朝着兵器架的方向,纵身而去。   身后的暗器随行而至,她还没有回头的动静,沈副都看的心惊胆战,眼冒金星,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青花下一秒被暗器刺成一个筛子的模样。   慕流苏端坐在都尉位置上,仿佛是看着一场说书一般,几场比赛下来,她竟然是一个意识到懒得换,托着额头瞧着眼前场景,看着青花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暗器的这般危急情况,慕流苏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眸光有些荡漾罢了。   众人都没看出来青花是傻了还是如何了,竟是回头应付都忘了,心中都以为这场比赛应当是赢了,心中还想着,这丫头是个死脑筋的,分明只要用长鞭拖到十招之后就赢了,这傻不拉几的,非要乱跑做什么,平白将一个能赢的机会给浪费了。   正想着青花完蛋了,谁知道台上的局势却是陡然逆转,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着那暗器眼看着便要没入青花身子里,最后一刻青花一脚落在武器架之前,刹那回头,身子灵活一转,手中长鞭挥舞,将那紧随而来的暗器通通拦截留下。   独孤洵看着青花脸上忽而露出一股笑意,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如今已经是七招时间,若是他在剩下三招拿不下青花,他就输了。   虽然心中不安,但是只能身形能进,衬着青花应付暗器的同时,手中折扇一收,准备最后一击,然而就在折扇即将展开的时候,陡然传来了一声“嗡”名声,那般尖锐的声音,震得整个操练场的人都动了一动。   众人耳边一阵轰鸣,还没反应过来,竟是瞧着一杆红缨枪直直插在了独孤洵身前,正好和独孤洵手中那般刹那间正预展开的扇子撞在一起,组织了独孤洵扇子的张开,也就制止了下一波暗器袭来。   独孤洵也是没有想到青花竟然如此厉害,分明右手还挥舞着长鞭抵御着那众多暗器,居然还能空出一只左手一手拽出了武器架上的红缨枪这般精准的甩在了他面前,如此精妙的让他错过了最佳的补攻时间。   高手过招,素来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漏失了这么一个补攻时间,青花这边的暗器已经尽数扫回,全然朝着独孤洵的方向回复而去,与此同时,独孤洵也只能错开手展开折射先将这么些暗器收回,也是来不及再进行下一波的进攻。   然而就在他将这些暗器悉数收回折扇之一中的时候,一道冰凉触感,陡然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校尉营站台上下的人一刹那便噤若寒蝉,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青花竟是用第一场赢了莫长北的那一记长鞭绕颈的招式,赢下了第十场。   第一场,到第十场,仿佛是一个循环一般,同样的招式,完美收场,仿佛只是莫长北输了第一场的场景,然而如今却是隔了整整十场,全数赢尽。   而且还赢得如此漂亮,没有一场是看着拖着时间来取胜的,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用扼住命脉的方式赢下来的。   虽然很多人都还寄希望于颜繁之的这一场上,认定颜繁之会出来挽狂澜的,然而此时此刻,整个校尉营看着站在站台之上一身青衣,手中一截长鞭,身形笔直笑容潋滟的女子,却是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副都也是愣了一阵,陡然狂喜的喊道:“赢……赢了……将军,青花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若是战,那便战   青花手腕微微一动,手中长鞭刹那便极为流畅的缠绕回腰间,对着独孤洵笑着道了一声“承让了”便扭头看向了慕流苏的方向,笑容满面的开口道:“主子,青花不负所望,十胜!”   慕流苏看着小丫头难得这般欢喜,也是微微有些动容,青花本来不用这般辛苦,凭借她的功力,拖到第十招轻松取胜,显然是极为容易的事情,她分明是想赢得漂亮些许,才这般用尽全力的去让每一局都赢得漂亮,甚至方才还徒手捏住了断掉的剑刃。   慕流苏看着,便动了动身子,起身朝着青花行去,手中似乎是在把弄着什么东西,走到前面的时候,极为自然的拉过了青花的手,将手中的药膏极为温柔的涂抹在青花有一道清浅血痕的掌心。   整个校尉营目瞪口呆,看着慕流苏这么一个举动,下意识的便以为台上的那一对俊男美女有什么古怪关系,毕竟谁家的主子会对身边的一个奴婢这般宠爱。   现在不是应该乘胜追击说她们赢了,笑话一番校尉营么,怎么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起来了。   更何况,那姑奶奶不过是掌心破了点皮罢了,何必这么紧张,完全没有必要。   那叫阿伦的人盯着台上的二人,也是瞪大了一双眸子,风中凌乱,这姑娘不是应该……   怎么会和英武将军这般亲密,那苏墨华公子那边怎么回事,先前苏公子分明说过有洛神鞭在身的人便是苏公子的未婚妻,也就是名正言顺的苏家少夫人才对呀,怎么苏家的少夫人会突然和英武将军扯到一起去了……   青花素来知晓自家主子看中手下之人,虽然她知晓主子是个女子,可是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三万人的面,青花也是委实有些不太好意思,耳尖绯红了些许,她轻声道:“主子,青花没事。”   这么一声声若蚊呐的声音,更是看的站台下的人下巴都快惊掉了,这青花前不久分明还是个虎虎生威的母老虎,这才多少时间,转眼就成了个柔弱似水的乖巧丫头了,未免变脸变得太快。   慕流苏自然没管台下人的心思,青花她的人,平白受了伤自然要心疼些许,何况姑娘家家的,若是留下了疤痕就不太好了。好在确实也只是小伤,有风岭特制的药,不会留下疤痕,也就放心的点点头,朝着站台上的椅子上转头看了一眼:“十局比试累了,先去歇着吧。”   青花乖觉的退后了一步,倒是没有坐上椅子,只是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独孤洵没有说话,这少年将军面容看着是个眉眼颇为英气,但是神色间的温文儒雅却是将这英气冲淡了三分,这么近距离的瞧着,除了面容太过耀眼宛若辉月,委实不像是个少年将军,反而像是一个贵公子。   “既然本将军这小丫头胜了十局,那就看你们颜繁之大人还出来与本将军一战与否,若是战,那便战,若是不战,你们也是时候唤本将军一声都尉了吧。”瞧着噤若寒蝉的校尉营,慕流苏丝毫没有怯场,迎着三万目光,笑着开口问道。   菘蓝神色也是一片凝重,看到现在,也算是明白这少年将军身边的这个丫鬟是压倒性的胜利,何止说的是十招定胜负,没一局都赢得迅速又漂亮,让人连半点刺儿都挑不出来。   如今能怎么办,一众人都有些面红耳赤,本来只认为来的是两个草包,如今一看,人家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都能轻易制服了校尉营的十大高手。难不成当真还那般不要脸的再次要求,让颜繁之出手对付这么一个少年将军?   若青花真的只是拖着十招侥幸获胜也就罢了,这分明碾压的胜利,谁都瞧出来东郊校尉营不敌,若是再说颜繁之胜了才算胜了的这话,搁谁都有些说不出口。   说实在的,今日东郊校尉营以十战一全军覆没已经足够丢脸了,即便不是慕流苏亲自出手,可是身边能教养出这么一个乖巧又厉害,心甘情愿为之战斗的丫头,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换句话说,就是慕流苏有那个资格坐上他们东郊校尉营的资格。青花这一战,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菘蓝看着站台之下,神色也是有些凉薄,此时此刻,这些校尉营的人都已经有了动摇之心。不过是因为这件事颜繁之不知晓,所以才下意识的没有开口。他也不曾想到慕流苏身边的丫头竟然能够如此骁勇善战,一介女子,以一挑十大获全胜,委实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然而输了是一回事,他恼的却是慕流苏,这比试是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提出来的,他以为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还以为能够将计就计,哪里知晓这就是一个激将法,为的就是让他跳进坑里罢了。   素来都是他算计人,如今自己却栽进了别人算计的坑里,菘蓝面色更是沉了些许。   掉进了坑里,闯下了这等祸事儿,平白给了对方一个立威的机会,偏生颜繁之还未回来,他如今便是有意想要开口,也不知道说何。   说不比了,有些人可能以为他是东郊校尉营的叛徒,将都尉位置拱手让给了慕流苏,但是若是说接着比一场,那些被青花折服的人又觉得他输不起。   头一次被人陷入两难的境地,这少年将军倒是下了一手好棋,毫不费力便让手下人代替自己立了威,便是营中这与青花交过手的十大高手估摸着也是对青花那个丫头颇为钦佩,更是一来就把他这个校尉营中颇有话语权的人逼迫到了两难境地。   这个慕流苏,可当真是厉害得紧。   慕流苏瞧着这三万哑巴,再看了一眼气的面色冷凝的菘蓝,唇角有了些许弧度,心中却是难得的一阵惬意,她的青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手都酸了,怎可能这么容易就便宜了这群人,总归是要讨点利息才对。   忍着笑,故作沉着的朗声道“所以,你们的颜大人在何处,可是战?还是不战?”   众人都缩了缩脖子,极为不好意思,一方面是输得心服口服的慕流苏,一方面又是将他们集结在一起的颜繁之,无论是如何取舍,都有些难以开口。   慕流苏倒是男的的没有咄咄逼人,负手而立,颇为沉静的看着一众人,虽然信奉强者为尊,但是亦是不忘根本,倒确实是江湖人的率真性子。   不着急,慢慢来。多给他们点纠结时间,后面才会越发心服口服。   沈副都瞧着这么一群沉寂如水的人,也是颇有些诡异。这群兔崽子平日里不是可劲儿狂着么,如今都到了换首领的事儿了,居然还一句话没有,看来当真是被青花这么漂亮的连赢十局给弄得心服口服了。   哎,好歹是个少年将军,还以为是个只会乱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早就心有算计的,原本说的那第二个慕流苏和颜繁之的对战,大家都以为是两次机会,结果谁也没有料到青花会赢得这般轻松且漂亮,这个时候再提及那第二场对战,未免显得整个校尉营都输不起了。   即便是颜繁之今日赢下了慕流苏又如何,青花可是以一敌十,挑败了东郊校尉营的十大高手,就算是颜繁之赢了,人们只会当东郊校尉营只有颜繁之这么一个拿的出的高手,反而是东郊校尉营输不起,以多欺少的名声都会传出去。   如果颜繁之输了,两局皆败,东郊校尉营先前的那些狂妄便成了一个笑话,到时候才是真的丢死人了。   本就是个死局,无论如何,这东郊校尉营都不能应下这一战,而慕流苏的都尉位置,俨然已经坐定了。   哎,自己先前真是白担心了,英武将军还真不愧是慕恒将军的孩子,他原以为她只是个小白兔,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精明的狐狸,白操心了。   静着便静着吧,总归是最后结局都定了,无非是等着颜繁之来一趟亲口承认罢了,多等一分,这群士兵对慕流苏这个校尉的愧疚就重一分,没事,等着吧。   慕流苏也当真如同不在意一般,闲情逸致的等在旁边,似乎是闲的发慌,目光便落在了菘蓝身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菘蓝。   菘蓝抿着唇,气的差点咬牙,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回以一笑。   慕流苏眸光荡漾了些许,也是冲着他颇为和蔼的一笑,眉眼弯弯宛若皎月,委实是瞧着便分外让人觉着亲切,菘蓝看着这么一双分外动人的眸子,却是眸色越发沉了几分。   算计了他还笑得一脸无辜,好样的。   时间静静过去,慕流苏移开目光,也是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这颜繁之倒是溜得挺远,半天没回来,她虽然不介意等,可是这菘蓝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委实不太友善。   啧,这人脾气可不小,以后要有大用的人才,现在还是别逼急了吧。   “总这么拖着算个什么事儿,东郊校尉营这么怂?人不出来也就算来,这么输不起,姑奶奶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地方,主子,咋们走吧。”   瞧着时候到了,这群二愣子还不说话,青花顿时也来了火气,一个箭步便奔道慕流苏身边:“这么个破地方,一群本姑娘都赢不了,输了还不认账的家伙,就让他们永远呆在这里混军饷吧,咋们走!”   青花这么一说话,整个校尉营都面色一变,瞧这意思,这姑奶奶,是不屑得慕流苏来接人他们东郊校尉营了?人家心心念念想要掌管的地方,她居然还劝着自己主子不管了。   这可是几年来头一遭,这姑奶奶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点,谁会放着这么一个执掌三万兵权的好机会……   然而心中想法还未想完,那头慕流苏却是点点头,颇为认可的道:“也是,本将军还以为是个不得了的军营,没想到这么弱小也就罢了,还坐井观天自认强大。啧,既然如此,也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左右他们也是一群没人带的散兵,既然愿意待在这里不思进取的混日子,那就让他们混着吧,有了青花,备车进宫请辞去。”   话落,一主一仆当真对这底下的三万人视若无睹,转身便要朝着营外走去。   校尉营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这主仆二人说到了最严重的一点,他们如今没有人带,只是一群散兵,没人带着就只能混日子,颜繁之虽然凝聚了这个团体,但是没有都尉之职,不可能带兵。   ------题外话------   200章颜繁之小哥哥出来哈哈哈   ☆、第二百章颜繁之   他们之前不同意别人为都尉,无非是奉行强者为尊,那群人实力不及,所以不服比他们营中之人还弱小的人为将领,可是在内心深处,他们确实也是极为渴望有人来带领他们的。   毕竟谁都是慕名而来才想要参加武举,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做一个有用之才的,只是因为事与愿违,大楚选的是将才,不是单纯的勇士,所以才一腔抱负空荡荡的,没有都尉一职领头,在这东郊校尉营中,他们也委实是在混日子,没有什大的作为。   好不容易来了慕流苏这么一个得了皇帝认可,又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的人,若是想要有人带,就必须得认下慕流苏这个都尉,可是如今倒好了,他们心中已经愿意认下了这个领头人,偏生人家撂挑子不干要走人了,这就很尴尬。   慕流苏却是不管他们尴尬与否,转首就走人,端的是不管不顾。   眼看着人刚要一脚跨下站台,校尉营的人喉咙都攥紧了,恨不得一口喊出来让慕流苏再等等,等着颜繁之来了,开了口,一切都好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么一群人内心呼喊,就在慕流苏微微抬起步子的时候,操练场上忽而传来一声颇为响亮的铿锵声音——   “东郊校尉营颜繁之,见过都尉大人!”   众人只听得这人语话轩昂,似乎蕴含了千丈凌云之志气,只听这么一道声音,就深觉此人一身傲骨,似撼天貔貅降临云端。   迎着一声响亮的马蹄,众人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来。   通体乌黑的骏马踏蹄而来,马背上赫然立着一个五官俊逸的男子,头上绕了一缎黑底头巾,上面用银白丝线勾着繁杂的纹路,墨色发丝用同样系列的黑白发呆随意挽着,额角处垂落两缕发髻,衬着一张鬼斧神工雕琢的面容,眉色长浓,一双眸子宛若潭水深不见底,顾盼之间却又辉芒熠熠,卓然洒脱,一腔热血。   身后背着一把长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一杆银色长枪,马蹄起落间,枪尖的寒光在晨曦日光下折射出冰雪一般的寒凉之光,银芒闪烁,熠熠生辉。   慕流苏眸光顿了顿,一刹间闪过一丝亮芒,马术不错,身后的九虹剑,还有手中的银冥枪,任何一样都不是一般人能挥舞得动的,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武学奇才。   左手九虹剑,右手银冥剑,不过二十余岁便这般风姿无双,难怪得了东郊校尉营这么多人的忠心拥护。   不过,这颜繁之倒是心宽,大清早的骑着马回来操练场,也不知道是跑什么地方去了。   听着这么一声称呼,慕流苏也便停下了步子,饶有兴致的看向颜繁之,笑道:“这位便是东郊校尉营中顶顶大名的颜繁之大人?”   颜繁之看了一眼要站台边上一笑生辉的少年将军,好看的眉眼微微一顿,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会生的这般温文尔雅,瞧着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公子一般。   但是他已经听前来通知的人说过了,慕流苏手底下的那个小丫头以一敌十挑战校尉营十大高手,看这群人的样子,校尉营俨然是全军覆没。   慕流苏虽然尚未出手,不过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都这般能耐,即便他武功不高,必然也是极有过人之处,他驾马而来,远远的便听见了操练场这边的动静,很显然也是知晓慕流苏起了要走的意思。   他创立东郊校尉营之处,无非就是不服武举之制罢了,大楚虽然说的是慢慢重视了武举,但是武举中挑选看中的却是那些所谓的必须通晓军书谋略的将才之人,这其实对于那些不曾有机缘通晓策论兵书的平民,或者说痴迷练武的奇人异士都极为不公。   既然被称为武举,那就该重在以武术定胜负,大楚需要将才不假,但是同样也需要能够上阵杀敌的勇士。   他无心担任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一职,所以所以集结了这么庞大的队伍,却并不擅长统一的带领,他一直便等着有那么一位所谓的将才,能够不仅只胜在纸上谈兵的高谈阔论之上,更是要胜在他们的武力之上,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他们校尉营的都尉。   慕流苏今日的做法,显然很符合他的要求,难得有这么一个众人都认可的人,校尉营的人是因为他才这般犹豫不决,他却是不能将三万多兄弟的前途置于不顾,既然有人赢了东郊校尉营的高手,用武力让人输得心服口服,那就能够认下这个都尉。   所以对着慕流苏这么一句饶有兴致的刁难之语,颜繁之眉头也不皱,手中缰绳一放,似乎是觉察到身上人的动静,那乌黑宝马没了缰绳束缚,竟是丝毫没有乱踩乱踏,反而微微直起身子仰了仰马蹄,让自己马身的惯性止了下来。   颜繁之一跃而下,径直跳上站台,手中银色长枪陡然插在身前,他单膝下跪,一手握着长枪,一手贴在胸前,向着慕流苏行了最为隆重的一个军礼:“颜繁之携东郊校尉营三万余人,见过都尉大人。”   声若鸿鹄长鸣,随着强悍的内力扩散开来,整个校尉营的人皆是心头一阵,操练场上三万人马齐齐单膝下跪,用同样的姿态,朝着慕流苏齐声喊道:“东郊校尉营,见过都尉大人!”   青花和沈副都面容上同时露出一抹欣慰笑意,青花看着紫竹叶衣摆蹁跹起舞的少年将军,也是心中欢喜,也许谁都以为这一场承认将领的戏码仅仅因为了颜繁之这么一句话,便来的极为轻松。   然而只有青花知晓,为了这么一件事儿,主子其实已经在两年就早有准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到如今,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才进行得如此顺利轻松罢了。   很多时候,你以为别人只是靠着运气或者别人相助才得到的机缘,其实都是别人暗地里早已准备好的结果罢了。   东郊校尉营终于认下了慕流苏这么个都尉,沈副都一颗心顿时放下心来,能收服这么一群心高气傲的小子,这个少年将军还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此时此刻,沈副都也不好在干站着,也是立马起身朝着慕流苏跪了下去,也是高声迎合道:“东郊校尉营沈渭,见过都尉大人。”   慕流苏看着站台上下单膝下跪跪倒一片的人,再看了一眼近处浑身傲骨又知晓轻重的颜繁之,唇角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抬步掠过颜繁之,慕流苏直直上前,站在站台正中央的位置,面色多了几分庄重严肃之色。   “既然今日你们愿意认下本都尉,那从今往后,你们也算是是大楚正规编制的校尉军,想让让本都尉救下来,就得服从本都尉的命令,所谓军令如山,这是最基本的准则。还有一点,身为校尉军人,也应该知晓无论何时都要遵守军规,本都尉先前听闻东郊校尉营是个自立自强的校尉营,以为你们会勤于苦练,提升自我,然而本都尉今日来的时候分明已经是操练时间,整个操练场上,除了少许人数在练功,其余两万余人竟然全部在营帐之中懒觉?!”   不少人闻言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颅,不敢再去看慕流苏那张带着毫不掩饰讽刺笑意的面容,有一股被戳中了心事儿的难堪感觉。   慕流苏说的确实没错,他们确实因为进入校尉营后,发现没人管着自己,便极少再晨起操练了,毕竟军营这种地方,明显的他律比自律更加重要,他律没有了,自律也就跟着慢慢磨没了。   以前颜繁之每日晨起练武,人们就不自觉的跟着一起练武,后来发现人家高手的训练方式不同,坚持不下来,也就慢慢放弃了,懒癌一来就,也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反正皇帝让她们做的事儿,他们只要解决了就能有军饷,何必在意这些操练之事儿。   这样的想法,可不就是混军饷么?   瞧着不少人有些躲闪的目光,慕流苏目光若刀锋,冷冷的扫视着面前众人,冷笑了一声,语气更是凌厉了不少。   “你们以为你们很了不起,占着这么地洋洋自得?若是六年前你们能好生听皇帝之命,接受都尉带领,那么边疆之地南秦一战必然也有你们出力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守着这么一块地方,无视边疆血腥,不听皇命,这就是你们东郊校尉营的本事?若是你们坚守初心那也罢了,可你们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不是说校尉营武功极高足以称为大楚第一军么?到头来怎么连着我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打不过了!?不就是因为你们的懒惰懈怠么?!”   人群之中一阵子的骚动,更是低下了头颅,极为羞愧,也是意识到了东郊校尉营多年来因为都尉一职,确实是被耽误了众多时间,如果他们坚持在争取到满意都尉的同时,勤于练武,自思进取,那还好,可是却是因为没有都尉一职带领,导致他们渐渐开始偷懒,从最初的初心,变成了如今这般混混度日的样子。   便是颜繁之和菘蓝等人,也是面露震惊之色,他们当初的确是只想着将军一事儿,已经忘了边疆之地,秦楚一战的血腥杀戮。   菘蓝也是被这少年将军的言语惊了一惊,这人方才还分明是个看着弱不禁风的贵公子,如今万军之前,一刹便有气势如虹,凛然如风。   原来这人学的最好的不只是那些手段计策,更是学了攻心之术,这么一番言语,整个东郊校尉营,必然会对她颇为忠信。   而颜繁之这边,也是心中震撼,他一直以为自己建立了这么一支了不起的队伍,当是国家福邸,如今被这个少年将军点开,才发现他错的有些离谱。   看着站立自己身前,身姿颀长凛然站立的少年将军,颜繁之眸色深了深。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慕流苏自然没空搭理这两人的心思,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却没有露出颓色,声音却依旧洪亮锐利。   “本都尉要你们记住你们如今所在的队伍,这里是东郊校尉营,校尉营自古以来便是护卫国家,保卫百姓的神圣军队,它是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不是你们用来吹牛自大混日子的地方!身为东郊校尉营的军人,你就有职责保卫家国百姓,守着寸金疆土。你们若是再如同今日本都尉所见下一般偷懒耍滑,投机取巧,只想在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做的混点军饷就混混度日,那请你如果有那么一点面皮,现在就给本都尉滚出去。”   ------题外话------   推荐好友荣期作品《诱卿入怀:娇宠贴身皇妃》,在首页本周强推pk中:   大昭开国至今,暗夜十二卫唯余月家一支。   月家七代单传,正值覆灭之际,却偏偏生出了个女儿家。   月夜十七。   这是他为她取的名字。   她是专心护主的十七,也是月家遗孤月夜十七。   他是沧澜城主永夜,也是大昭身份显赫的三皇子风永夜。   她在接踵而至的内忧外患中见招拆招。   他在波诡云谲的皇权纷争里优游自如。   长久的守候,终是换得情愫暗生。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信仰与爱情遭遇抉择又该如何呢?   胭脂香粉她不懂,斧钺钩叉倒是拿手。   “爱和信仰,都由我来守护!”   ☆、第二百零一章整顿   人群低着头,有些骚动,但是依旧没有一人起身,慕流苏眸光这才柔和了些许,虽然这群人仗着本事行事轻浮了些许,不过知道错误后懂得惭愧,倒是没让她失望。   “既然你们没人走,那便是心中还存有想要为国为民,名垂青史,出人头地的想法,有这个想法才是对的,但是想要实现,就需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去做,本都尉希望你们永远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毕竟天下兵士,不在于你能用功夫杀掉多少敌人,而是在于,你能用功夫保护多少自己的同胞!东郊校尉营校尉营不需要混吃等死的无赖,它需要的是保卫家国守卫疆土的英勇军人!”   顿了下,她抬眸扫视着整个操练场,声音洪亮清澈,偏生透着一股子的尖锐锋利:“告诉本都尉,你们是想做一群混吃等死的无赖,还是想做保卫家国守卫疆土的军人?!”   “保家卫国!”“军人!”“军人!”   整个校尉营似乎瞬间被被慕流苏言语点醒,浪潮一般的呼喊声铺天盖地涌来,三万人的呐喊声响彻在帝都上空,震慑一群飞鸟,轰散而去。   热血被激励出来就好说多了,慕流苏神色也不若先前那般冷冽,只朗声道:“都起来吧,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本都尉希望咋们东郊校尉营的将士们,都是能够守卫疆土,保护百姓的好儿郎。”   衣裳交叠的声音传来,三万人马齐齐站起身来,再也不若先前那般东倒西歪,歪歪扭扭,一个一个站直了身子,昂头挺胸分外精神。   慕流苏瞧着顺眼多了,也没白费她说了这么多话,好歹还是有点反应了,说服了人心,接下来也该好好整顿整顿这营中事务了,三万余人,委实不是个小数目,再加点人都能够凑成正常编制的两个校尉营了。   目光扫了扫,慕流苏朗声问道:“今晨本都尉来时已经在操练场上练功的人出列,站到第一排来。”   人群之中,有人愣怔了些许,这才开始窸窸窣窣的站出来,齐齐走到站台之下的第一排的位置。   慕流苏看了一眼,一共一百四十二人,中间还有三个方才和青花比试的校尉营十大高手中的莫长北,菘蓝,以及独孤洵三人。   慕流苏点点头,心中不由乐了,估摸着老天爷都瞧着她今日说了不少话,所以给她凑了个整数,笑了笑道:“行,方才比武的其他人也出列,站过来。”   那剩下的八个人输在青花一个小丫头手上,已经是觉得有些丢人,如今一看自己也是偷懒没起来练功的,更是一阵羞愧,恨不得钻个地洞进去,如今被慕流苏点了名,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站出来。   一百五十人,刚刚好。慕流苏越发满意,也就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本都尉初来乍到,就先按照这么编制,这一百五十人,其一便是你们所说的武功比你们其他人强的人,其二便是本都尉口中比你们其他人努力的人,所以先任命这一百五十人担任大队长一职,每月军饷之外令有奖赏,可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虽然另有奖赏听着就让人分外动心,可是谁怪自己不出息,晨练的时候偷了懒,平白没了这个机会也是自作自受。这个时候谁都恨不得降低存在感,哪里还敢出来出风头,自然是齐声应答道:“没有!”   慕流苏见这群兵士果然还是有些底线,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站台处的一百五十人道:“本都尉任命你们大队长一职,各自掌管二百人,待会儿我会差沈副都将名单分给你们,按照营帐分布安排手下的二百人,各位队长之下,分选十名小队,再各自掌管二十人,日后每日将手下人是否出勤,队中队员成绩以及队中事务通通报给沈副都。”   这些人突然领了个大队长的职务,管了二百人,都觉得有些微妙,校尉营这么多年以来,素来都是对外说着是个整体,其实内力没人领导,毫无编制,素来都是自顾自的,谁也不爱管谁,如今突然领了个队长职卫,能够管人不说,每个月还另有奖赏,听着便十分诱人,自然不会拒绝,都欢喜应道:“多谢都尉大人,谨听都尉大人吩咐。”   当然这个欢喜的人除了菘蓝,菘蓝本就是个将帅之才,俨然的军师风范,却被派来任命这么一个队长,连青花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好在菘蓝虽然神色有异,但是面上却是没有露出声色来,毕竟是军营之中,还是颇为乖觉的认了那句军令如山。慕流苏挑眉瞥了菘蓝一眼,日后若是有机会,她自然不会吝啬给菘蓝一个军师之位,不过如今菘蓝这人脾气不小,虽然才华横溢有傲娇的资本,不过还是需要再历练历练些许。   安排完这大队长一职,慕流苏视线便落在了颜繁之身上,这个虽然江湖出身,但是震惊了整个帝都军队六年之久的男子,即便再如何安静,也委实无法让人忽视了去。   见着他黑色缎带头巾之上银丝勾勒的繁杂纹路,慕流苏眸色也深了深,再看着他身上背着一把九虹剑,手中捏着银冥枪,一身利落的同系列黑底白色繁杂纹路的劲装,伫立万军之前,即便不言不语,也是带着让人无法轻视的强大气场。   自古以来,将领之下,若是有人像颜繁之这般“功高盖主”之人,但凡新官上任,想要立威,必然是要震慑这样的人一番的。颜繁之却似丝毫无所畏惧一般,无言而立,一手执着长枪,直视着慕流苏。   倒是和传闻中那狂妄嚣张的性子有些差入,不过慕流苏素来不会吝啬欣赏才能之人,颜繁之这么一个练武奇才,又能够揽获了三万人心,更何况这安静模样瞧着比菘蓝顺眼多了,慕流苏自然不会为难。   “本都尉今日能够担任这南郊校尉营都尉一职,其一是因为颜繁之将大家聚集在了一起,其二是因为颜繁之带着大家一同认下了本都尉,既然是公认的校尉营主心骨,那本都尉便任其为副都尉一职,同沈副都一起协助本都尉管理营中事务,你可愿意?”   看着颜繁之的眸子极为温和,循循善诱的模样让青花大为无语,主子,即便你极为看中这位武学奇才颜繁之,但是你毕竟比人家小了四岁有余,用这么一个关爱晚辈的眼神瞧着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颜繁之也是唇角有些抽搐,他匆匆回来,替着三万兄弟做出决定的时候,也是看出来这少年将军对他有些欣赏之意,所以心中对慕流苏会重视他的做法并不意外,但是这么一种关爱眼神,落在大了她不少岁的自己身上,委实古怪的很。   偏生他不回答,慕流苏便那么一直看着,眼神里似乎有星星一般,璀璨动人,他一时眸色微闪,松开了捏着长枪的手,行了标准的军礼:“多谢都尉大人知遇之恩,繁之自当愿意。”   说的是繁之,不是卑职,虽然瞧着是个脾气不大的,但是毕竟连着挑了三大校尉营的将领,骨子里有这么些许傲气也是应该,这人她瞧着顺眼,这自称也是颇得她心,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校尉营中的众人也是语气沉重:“本都尉任命颜繁之担任东郊校尉营副都尉一职,诸位可有意见?”   “……”   一阵诡异的安静,朝中不是都说东郊校尉营的人空有一身蛮力,谋略不精,不足以为将么,怎么这位新都尉倒是胆子挺大,一来便直接提拔了一位副都尉,虽然大楚的副都尉一职确实可以由都尉任命,但是大多数的人的还是会交由皇帝考虑后再做决定,这位少年将军当真是年少轻狂不懂规矩还是真的有这么个能耐?   慕流苏瞧着这群人一时接受不了倒也没有多说,左右她不仅是这东郊校尉营的都尉,好歹也还是一个御赐的英武将军,总归还是有资格任命这么一个副都尉的职位的,何况东郊校尉营被她收服了元宗帝自然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注意这么一丁点小事儿。   至于朝廷中那些说东郊校尉营不够格为将的顽固老臣如何不满,她也不用费神,左右有她爹这个位列三公之上的第一武将在外面压着,谁还敢闹到校尉营来不成。   “既然不说话,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慕流苏看着众人,语气朗朗,“本都尉只是让你们知道,无论旁人如何多说嫌话,只要你们有绝对的实力,能够胜任与实力相当的职位,那么本都尉不管别人怎么看,总归本都尉不会平白埋没了人才,校尉营中职位颇多,想要当什么,就那出本事让本将军看到便是!”   这番话便是变相的表示慕流苏能够给他们想要的辉煌前景了,整个校尉营的人眼睛都直了,自然是颇为欢喜的欢呼道:“多谢都尉大人,都尉大人英明神武,吾等自当不负都尉大人所望”。   人心所向,该处理的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是人有点多,分成一百五十个小队也有点多,好在校尉营中有两个副都尉,想来也不会太累着自己。训练几乎她还没拿到手,看着天色,便让沈副都将名单分好后由一百五十个大队长领到了手中,吩咐各自去整理队形,用完早饭后立马穿好训练用的军装,重新到操练场上几集合,开始执行正规的训练任务。   大队长们不敢懈怠,连忙按照吩咐去找各自的人马,众人才听了慕流苏那么一堆震撼人心的话,自然也是一时之间没有疲懒之意,精神焕发的去吃早餐,然后火速回了营帐火速换了军装,听着各自队长的指示,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个队列。   慕流苏原本是没有心思吃早餐的,奈何青花这丫头非不让,说是不吃早饭伤了身子,加上说了一早上的话也渴了,便被逼着喝了一碗粥。   坐在都尉营帐之中,慕流苏也没闲着,又让沈副都将其他校尉营正常的训练方式递过来看了看,和颜繁之商量了一番,慕流苏狼豪一挥,将训练计划通通改了一遍。   沈副都看在眼里,眼睛抽了抽,可不就是新官上任泡三把火么,这训练强度,可是足足有其他校尉营的两倍了,慕流苏这是铁了心要整顿整顿这东郊校尉营的风气了。   ☆、第二百零二章吓唬吓唬   其实沈副都委实想多了,因为在慕流苏眼中,这一套训练方式,还是已经考虑到了校尉营的人多年不曾练武之后减轻了不少强度的。   早餐过后,整个东郊校尉营的一群散兵忽而大变模样,每个人都身穿军装,抬头挺胸英姿飒爽的站在操练场上,跟着自己指定的队长,一副又期待又欣喜的小模样,看的沈副都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群平日里没个正行的狼崽子们,突然这么一个大变样,还真是让人一时半会儿有些适应不过来。关键是,这群人还是太年轻了点,以为自己即将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结果哪里知道简直是魔鬼训练。   慕流苏负手站立在站台之上,瞅着一顿吃饭时间便大变模样的三万人,心中也是难得的有些感慨,倒像是回到了前些日子自己在边疆之地领兵对敌的模样,身子笔直,站立如长枪,慕流苏也是朗声道:“报数。”   “第一大队,二百人,全队出勤。”   “第二大队,二百人,全队出勤。”   “……”   “第一百五十大队,二百人,全队出勤。”   报数完毕,除了第九十七大队和一百零三大队中有几个按规矩沐休的,全军三万人竟是全部到齐。黑压压的军队按照特定的队形站着,沈副都和颜繁之以及青花面前各自分列五十个大队,每一个大队又按照一排二十人,按照十列站立,这样的队形,若是缺了人,一眼便能瞧出缺了几个,简单又方便,真是让人想偷懒都偷不了。   慕流苏显然喝很是满意这人数,心情愉悦道:“本都尉瞧着你们都颇为期待接下来的训练,那本都尉在此先说好,虽然你们每个人都武功不低,各有各的优势长处,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江湖,是军营,军人之战,与个人战斗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在于全军人马的配合,一人难以夺下城池,但是这于千军万马不是难事,所以本都尉的训练方式主攻团体训练,当然,除了团体训练之外,也会采取因人而异的训练方式,发扬你们的长处,咋们东郊校尉营的兵,一人可以敌十,一队也应当可以应付千军万马!”   这话说的分明有些狂妄,但是所有人听在耳中,却是分外有自信,毕竟他们是东郊校尉营的人,本来就是强贴者的汇聚之处,这个少年将军既然有如此雄心,想要将他们训练成这么一支可以应付千军万马的精锐之军,他们自然愿意想陪。   一群人都是面色振奋,气质昂扬,大有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慕流苏越看越满意,这里的人有傲骨,有进取之心,更重要的都有着极强的武功底子,好生磨砺一番,日后必然能成大器。   慕流苏点点头,叫着颜繁之上来,公布了整个军营的训练事项,整个校尉营的人听完后,起初还不以为然,认为自己武功高强,底子深厚,这区区的训练不成问题。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上午结束,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万人马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受不住了,腿肚子打着颤,肌肉一阵子酸痛,恨不得倒头大睡。   偏生这群人一个痛字也不好意思说出啦,众人看了一眼校尉营中的顶尖高手还一副颇为淡定的模样,再看一眼担任大队长一职的人因为经常训练也都还受得住的样子,更是一阵郁结之气,然而更让他们不好意思的是,青花那个小丫头,包括他们眼中那个清隽瘦弱的都尉大人,都是和他们一起训练的,别说慕流苏一点事儿没有,那个叫做青花的小丫头更是一口大气都没见着喘过。   输给慕流苏这个都尉大人也就罢了,毕竟慕流苏没有出过手,还可以自我安慰一下人家武功高强受得住,如今青花这个丫头都比他们出色了不少,只能气的一众男子恨不得哭爹叫娘的喊疼,却又分外不好意思呻吟出口。   沈副都委委屈屈的站在慕流苏身后,腿肚子一阵阵的发颤,却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若不是自己练了些许功夫,算是沈相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恐怕他这个副都尉得是第一个成不住的人。   上午累了小半天,也只算是小半天,毕竟下午和夜晚的训练强度比起上午而言只强不弱。   下午之后,一半的人都开始有些忍不住了,一直以为自己有些武功底子认为那些个校尉营的训练是个儿戏的人也是脸红耳赤,哪里会料到人家训练的竟然是这么不容易的东西。   咳咳,这群人显然是不知晓某人暗中将正常的训练强度调高了两倍。   一方面以为自己是有底子的,不应该也阿绝不能在训练强度上平白输给了十二校尉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青花和慕流苏这一主一仆瘦小身子却体力极好的打击,纵使很多人都已经受不住的双腿发颤,也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晚上的训练结束之后,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宣布解散之后,所有人都瘫软在操练场上一动不动。原以为不过是个训练罢了,凭着他们的本事,训练是很简单的,然而事与愿违,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一群人很显然被打击得有点体无完肤。   慕流苏倒也没走,身姿笔直的立在瘫软一地的人群中央,营地里的篝火衬得她的肤色莹莹透亮,越发显得皎洁如同辉月。   “很高兴你们都坚持下来了,无论是训练,还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一样,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真正有始有终。想要成为你们想成为的人,手握兵权,保卫疆土,那便得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做起,一点一点坚持下去。今日的训练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来日方长,每天的训练额度必须在限定时间完成,本都尉设置了严格的奖惩制度。自古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在场的又自认为承受不了这训练强度的人,大可现在就找本都尉领了三年军饷,马上回家继续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庸人。”   三年军饷,也不算是一比小数目,但是所有人却是静静躺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作,慕流苏最后一句说的很对,若是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哪里还有脸说他们是东郊校尉营的人,他们不仅能够吃苦,更是能吃的苦中苦,怎么能为了区区军饷,便扔了自己一生的雄途报复。   “不做庸人,有始有终!”人群中一人忽而坐直了身子,窜出一声极为响亮的呼喊声,这一声喊声,正是如同一条导火线一般,将整个校尉营都串成了一串,所有瘫软在地的人身子里一刹那间仿佛又被灌注了无尽的气力一般,也是跟着坐直了身子,捏紧了拳头,振臂欢呼道:“不做庸人,有始有终!”   “不做庸人,有始有终!”   ……   慕流苏笑了笑,也是神色放松下来,这套训练方式,堪比得上荆棘门的杀手挑选的强度了,只不过两者自然是不可同一而言的,毕竟是团体训练,不比杀手一般训练的是杀人的技术,所以更加体能,日后长途跋涉行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体能,一个军队之中,全军的默契度,也是极为重要的。   她原以为一天的训练强度下来,应当会有少许人数选择离开,没想到这群人性子傲气,竟是一个没走,这样的队伍,训练起来,慕流苏也觉得破有意思。   负手而立,声音清澈而又坚定,迎着篝火之光,月色之华,慕流苏衣衫蹁跹飞舞,宛若神祇,耀眼至极。   “本都尉与你们同在。”   这一副场景,在这一晚定格在三万人心中,一生难忘。   ……   初一规规矩矩的站在云间阁中,连呼吸都放的极轻,尽量降低着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的存在感。   姬弦音现在懒洋洋的倒在软榻之上,艳丽眉眼之间露出一副颇为无精打采的模样,连着昨儿才得了英武将军盛宠赏了十里醉的糯米,此时此刻也不敢跑过去凑到姬弦音身前去自讨没趣。   主子心情不好,初一不瞎,所以看的出来,不听过心中也是知晓,主子是个断袖之癖,那英武将军分明极为护着主子,也是个弯了的,偏偏这么个喜女色的,龙阳之癖的英俊将军如今住进了东郊校尉营。   东郊校尉营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放了一大堆的数不清的男子,而且东郊校尉营的男子没有受到如同十二校尉营那般风吹日晒的摧残,想来是少不得细皮嫩肉的。   虽然初一对自家主子的容貌颇为自信,但是毕竟那军营里的男子太多了,就比如说颜繁之还有菘蓝,莫长北,独孤洵等等的,都是些容貌出挑又极有个性的人。   尤其是那个颜繁之,可是整个帝都军营都颇为重视的人,听说左手九虹剑,右手银冥枪,是个了不得的武学奇才,那容色也不是一般的俊逸,当年武举考试,颜繁之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迷倒了城中千百少女,还是后面常年留驻在了东郊校尉营中少有露面,这事儿才歇了下去。   不知晓英武将军什么个想法,若是自己来选,比起主子如今故作柔弱的病弱样,他断然选择那么一个英气又俊逸的少年将才颜繁之,毕竟武功高强,强强联手,笑傲江湖。   若是十五在,那必然会笑话初一小受模式暴露无遗。但是此时此刻,初一却是丝毫不敢动作的,若是他将心中想法告诉了姬弦音,不用想,必然又得被派去给糯米洗澡,挠花一张脸。   “今儿叫你打探消息,就打探出了个流苏成功任职都尉的消息?”姬弦音似乎是瞧见了初一的鬼鬼祟祟和闪躲之色,迤逦凤眸微微一侧,狭长的眼线衬着眼尾处的朱砂泪痣,诡谲魅惑。   分外美艳的场景,初一却是心神一凛,哆嗦道:“主……主子,英武将军武功高深,那个青花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再加上校尉营的人都不好惹,属下怕暴露了身份,所以没敢靠的太近……”   看着初一这般怂货的样子,姬弦音更是有些神色不郁,这初一当真是装无能装久了不成,怎生去一趟现校尉营就如此胆小,看来还是得多吓唬吓唬才行。   “不敢靠近,那你的眼珠子是没了么,若是视力如此不好,留着眼珠子也没用,不若把你那双眼珠子弄出来,给糯米当玩物儿?”   ☆、二百零三章古怪   一旁趴着的糯米顿时炸了毛,“喵”了一声以示抗议,眼珠子做玩儿物,太恶心猫了。   初一瞪了一眼嫌弃自己的糯米,心中却是胆战心惊,主子这火气委实不小,怎么连要他眼珠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斟酌了半天,初一也不敢再隐瞒,还是老老实实的应答,:“主子,我瞧着英武将军好像对颜繁之还有那个叫菘蓝的臭小子颇为欣赏,英武将军一去就害得菘蓝中了一记,让青花以一敌十,得了校尉营众人信服,此外,更是将颜繁之提拔没了副都尉。”   姬弦音听着,面上果然薄凉了几分,不过倒是没有初一想的那么严重,点了点头:“让音杀阁的人时刻留意东郊校尉营的动静,也派人去查一查当初流苏与的南秦五皇子秦誉的事儿。”   这两人的事儿可是在边疆之地发生的,两个人都是主帅,生人勿近,本来颇为不好办,好在骠骑大将军昨日班师回朝了,大多将士已经回到了帝都,倒确实比先前好查多了。   初一点点头,应下,心中却是疑惑,李家小姐生辰宴上,慕流苏好像就对这个南秦五皇子有些异样,难不成是因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主子这才要查了相关信息给英武将军出气?   啧,主子对上南秦五皇子秦誉,也确实是件颇为难得的事儿。   交代完事情,姬弦音也没了和初一搭话的心思,挥了挥手,让初一赶紧下去办方才吩咐的事情,虽然意料之中的流苏会收服这么一群东郊校尉营的人,但是想着三万男子跟着这么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心中还是有些微妙。   也罢,流苏总归得有自己的势力,这三万人只是开始,他也就只能忍忍,让她这些日子待在军营安心训练便是。   ……   东郊校尉营出现七年,一直以来不曾有信服的都尉领头,最终由慕流苏这么个少年将军收服了,别说整个朝廷都震惊了,便是整个大楚帝都上至贵圈名流,下至碌碌百姓,都深感震撼。   校尉营的事儿这几年闹得可不小,颜繁之连挑三大校尉营首领的事儿也曾经流传坊间,成为一时快谈。昨儿慕家的骠骑大将军才班师回朝,今儿便传出了这么一个再度振奋慕家门庭的消息,可谓双喜临门,将军府上一时被人踏破门槛,人影络绎不绝。   慕老夫人因为接连被慕流苏气得不轻,昨儿得元宗帝派慕流苏去执掌三万兵权,嫉妒的同时好歹还抱着些许侥幸,认为慕流苏一个十七岁的臭小子,应当没法子收服那么傲气的三万人。   谁知道方才将军府上派去校尉营打听的小厮很快便将消息便传来,青花那粗野丫头武功高到可以以一敌十,从而帮助了慕流苏任职成功,致使整个校尉营无一人反对,全体输得心服口服。   慕老夫人听着,胸口一阵郁结,本来好不容易训练好了个慕雪琳,谁知道人还没派上用场,慕恒就回来了。   慕恒自然是极为重视慕嫣然这个嫡女的,母子俩为了两人在外的交际一事儿进行了争论,慕老夫人铁了心要慕雪琳去。   慕恒原本还好言好语的说,见慕老夫人铁了心的尊庶贬嫡,也是挥袖而去,说随便她怎么安排,总归他能自己带着女儿去帝都大族来往。   慕恒能去的地方,其贵气程度自然和将军府一般能接到的帖子不一样,慕老夫人也是知晓自己的一颗棋子没来得及用就死在了摇篮里,如今一听说慕流苏又得了元宗帝赏识,气的硬是咳了一口血,差点没晕过去,染上了病症。   宋氏脸色也不好,本来慕婉瑶死了,眼看着慕流苏也不在了,她还想打慕嫣然的主意,可是慕恒六年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真是一天天派着大队人马护着,让她实在无从下手。   “霖平,你爹爹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些日子就莫要出去闲混,小心惹了你爹不快。”宋氏瞧着慕霖平一副仍旧没啥反应的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的道。   慕霖平不敢看宋氏的眼睛,自从慕婉瑶死了之后,每次看到宋氏的目光,他都会想起来宋氏捂死了慕婉瑶这个亲生女儿的事儿来,心中便是颇为胆寒,比起惹了慕恒的不快,他如今更怕惹了宋氏的不快,压了压内心的恐惧感,脸色苍白的应道:“娘说的是,儿子知晓了。”   宋氏看着慕霖平那张脸,本就随了自己脸型长得极为肖尖,如今似乎又瘦了不少,一副干瘪皮样,眼角乌青,脸色苍白,这两日虽然控制了些许浸淫女色的强度,但是很显然有睡不好觉的迹象。   宋氏不由有些心疼,抬手便去摸慕霖平的脸,慕霖平身子发颤,却是下意识的偏过了脑袋,躲过了宋氏的手,面色惶恐的看着宋氏,忽而浑身颤抖的哀求道:“娘,儿子知错了,你别杀我,你别杀我……啊!”   一声惊叫声随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宋氏气的浑身发抖,瞪大了眸子面容森冷的看着慕霖平,虽然声音压抑的极低,但是语气却是极为恼怒愤恨:“混账,你瞎说什么东西,我是你你娘,怎么会对你不利。”   “可是慕婉瑶那个臭丫头也是你的女……”慕霖平虽然心中惧怕,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慕霖平的眼中恐惧更甚,宋氏已经被这个蠢货儿子气的快说不出话来:“住嘴,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她不叫慕婉瑶,她是向婉瑶,是你死去的姨娘!”   宋氏面容阴狠,整个面皮因为情绪激动而不自主的抖动,瞪着眸子,血红色的口脂涂着,越发衬得她厚重的嘴唇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衬着一张涂得厚重的白粉面容,眉眼都透着一股子狠厉。   慕霖平哆嗦了一下,捂着自己挨了巴掌的脸,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动作,眼中的恐惧却是只增不减。   宋氏瞧着慕霖平这般模样,心中的火气好不容易歇了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阵心中情绪,对着慕霖平好言好语道:“霖平,你也应该知晓,婉瑶她为何会死,若是她不死,你爹回来若是让她滴血认亲,毁的不仅是她,还有你,会重新背负上乱伦之名,娘这是为了你好,才做出了如此残忍的事儿。”   说到此处,宋氏脸上已经挤出了几滴泪水,面容柔和下来,倒是没了方才那般渗人的样子:“娘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好,甚至不惜牺牲了婉瑶,你却如此对待娘,恐惧娘,这让娘如何还活得下去,娘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让你在将军府上有个好日子罢了,婉瑶已经走了,娘只有一个你了,霖平,娘只有你了……呜呜……”   说到这里,宋氏哽咽了一阵子,果真开始哭喊起来,慕霖平原本还极为恐惧,但是听着宋氏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宋氏虽然亲手捂死了慕婉瑶,但是却是因为害怕自己出事儿才杀了慕婉瑶的,虽然有些可怖,但是毕竟她的杀人之心也是为了自己而起。   然而慕霖平却忘了,他以为生母杀女的事儿十分可怕,却是忘了自己也是差点掐死了慕婉瑶,他们母子,不过是同样的货色罢了,他也是因为慕婉瑶起了有多心寒,无非是发现了宋氏是个心狠手辣的吓到了而已。   慕霖平一看宋氏这般委屈哭泣的模样,不若先前那般瞧着渗人了,顿时便心安了不少。再一听宋氏的狠辣,慕霖平顿时呢想起来,总归宋氏是自己的亲娘,从小到大确实也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儿,包括杀害慕婉瑶的事儿,也没对他有任何不利之处。   这么一想,慕霖平果然被宋氏哄住了,立马上前环住宋氏,用手拍了拍宋氏的肩膀道:“娘,是儿子错了,儿子错怪你了,娘不要哭了。”   “哎,娘也不忍心婉瑶,可是能怎么办呢,慕流苏是个心肠狠辣的,咋们不是对手,你爹又是个偏心的,只倚重那个贱人的儿女,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否则这偌大的将军府,哪里还有咋们母子的落脚之地哎!”   宋氏抹了抹脸上故意挤出来的眼泪,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当着慕霖平的面杀了慕婉瑶能够刺激他憎恨慕流苏等人,哪里想到他却是害怕起了自己这个生母,好在儿子是个好哄的,哭了几声,便有了效果,还是趁机再加上一把火的好。   宋氏一边抹着泪,一边期期艾艾的哭诉着:“霖平,你是娘这一辈子最看中的儿子了,若是你再不思进取,输给了慕流苏那个贱人的儿子,老夫人如今也管不住你爹,再这样下去的话,咋们母子在将军府上的日子,必然是水深火热了。”   “娘,儿子知晓了,儿子都听娘的,慕流苏那个贱人,儿子必然会将他比下去,让爹看到这个将军府上,还是我这个儿子最出色!”慕霖平本就是个喜欢娇柔女子的,瞧着宋氏哭的这般娇柔凄楚,不说是自己的亲娘,便是一个外人,他也会心软不少,顿时便扶过着宋氏,神色傲气的道:“娘你说吧,你说儿子该如何做,儿子便如何做,断然不会再让娘你失望了。”   听着慕霖平难得这般有底气的话,宋氏心中这才完全放下来,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如果因为慕婉瑶的死,惧怕她这个亲娘,那算个什么事儿。   好在慕霖平是个耳根软的,也知晓她毕竟是他亲娘,这才终于被她说的有了几分斗志,知道要去和慕流苏决一高下了。   满意的点点头,宋氏脸上的苦色和痛苦之意瞬间便缓了不少,看着慕霖平一脸欣慰:“好,霖平,娘就知道你是娘的好儿子,你放心,只要你有这份和慕流苏一较高下的心思,娘就一定会替你扫清障碍的,将军府上的家业,只能是你的,娘绝不会让它落到慕流苏手中。”   慕霖平没听宋氏言语的笃定,倒是对宋氏口中的那个贱人起了几分心思,宋氏口中的贱人,应叫的便是那个柳氏。   然而柳氏已经死了多年,怎么宋氏还对这么个死去的女人这般忌恨,即便柳氏当初占尽了慕恒的宠爱,最终也还是已经病死了,宋氏成为了如今的继室。   按理来说,人已经死了,应当也不该再对一个死人如此深仇大恨的。怎么宋氏这个样子,倒是有些让人觉得古怪?   ☆、第二百零四章营中之事   慕霖平年少的时候还是见过柳氏的,是个性子温婉,生的美貌的女子,当时慕家的当家主母便是柳氏,即便柳氏膝下有慕嫣然和慕流苏这么一双儿女分外宠爱,但是倒也没有苛责过其他几房姨娘的孩子。   小时候还经常让他和自己的一双儿女一起玩耍,那时候的慕霖平还是比较喜欢柳氏这个主母的。   只是后来大了一点,宋氏便经常在他耳边提及柳氏有多么不安好心,讲了一堆恐吓的话,让他不要轻易上当受骗,不要和那个女人打交道。   慕霖平信以为真,后来也就渐渐信了柳氏就是那么个心思恶毒的人,本就不是亲生母子关系不近,在这么一躲着,更是疏远了。   他也没在对柳氏感兴趣,一直到柳氏后来染了重病,不治身亡,他也没见过几次,人死了,记忆中的那些事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如今听着宋氏的话,觉察到宋氏对这个柳氏不止一般的恨意,而且言语之间还带着一股子快感,慕霖平听着听着,竟然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慕婉瑶临死之前说的话,好像是说过柳氏是被宋氏杀了……   柳氏当时也算是帝都有名的将军夫人,当时也是在帝都做了不少善事儿,若是宋氏真的因为嫉妒动手杀了柳氏,别说整个帝都都会辱骂,慕恒更是会饶不了宋氏,那个时候,便是老夫人有心想要保人,也必然保不下来。   若真是这样,他还能图什么将军府的家财万贯,没被慕恒一起赶出家去就是极好的了。   慕霖平难得聪明了一点,竟是会忽然想起慕婉瑶临死前的蛛丝马迹想到了些许东西,不过慕霖平的智商毕竟摆在这里,委实高不到哪里去。   他悄悄看了一眼宋氏,见着宋氏虽然却是一脸愤恨,但是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还是极为温柔的,顿时便歇了心思,嘲笑自己荒唐,这杀害将军府夫人的大事儿,怎么可能是宋氏这么一个女子能做成的。   宋氏之所以捂死了慕婉瑶,是因为慕婉瑶威胁到了他这个儿子,当初柳氏并没有对他有何坏处,想来也不会让宋氏如此偏激,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杀一个将军夫人。   想到自己,慕霖平才平稳了心态,颇为乖觉的应答道:“儿子多谢娘的帮助。”   很显然慕霖平是高估了自己,以为宋氏只是围着他这个儿子为中心转悠,却是忘了宋氏这样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子女之外,夫君的宠爱也是极为重要的,即便柳氏当初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宋氏,威胁慕霖平的事儿,却不并不妨碍宋氏因为嫉妒争宠而动了杀人的心思。   母子俩消除误会,重归于好,又开始窃窃私语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儿。   青鱼看了一出的“母子情深”,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顶之上,等着这两人窃窃私语极为小心讲了计划,一张婴儿肥的小脸上顿时升腾起几分厌恶之意,这对母子还真是不安分,偏生又是个极蠢的,败了一次还不知变通,居然还想用同样的法子来搞小动作。   不过倒也无碍,处理脑残用计,看人被打脸的事儿可比在荆棘门中整理那一堆的暗桩图和汇集整理各处消息要有意思多了,既然有人以为主子不在,就能动了主子护着的人,敢这么不知死活的想要撞上来,那就得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   东郊校尉营,第二日如期而至,晨时一早,操练场上便按照队形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   即便是休息了一整个晚上,但是浑身的肌肉依旧酸痛,起来的时候,本来还想抱怨几声,却发现慕流苏和青花,颜繁之三人已经在操练场上做了不少的训练了。   口中的抱怨声顿时便吞进了肚子里,众人连着一丝疲惫之色都不好意思露出来,只能规规矩矩的站着,老老实实的等着训练开始。   慕流苏没有穿着昨日的常服,也是穿着一身军营无二的劲装,头上用绣着紫竹叶的发带高高束着三千青丝,一身军装,英姿啥爽,委实英气十足。   再看青花,也是一身军装,不染口脂,英气勃勃,几分俏丽又有几分俊逸,成了操练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至于颜繁之,总算是没有穿着那么一身黑白色图案繁杂的衣衫,依旧一身军装,左手九虹剑,右手银冥枪,端然站立,气势泠然,好不瞩目。   一众人看着这么个丰神俊朗,面若辉月的都尉大人,再看一个俏丽十足别走风姿的青花以及气势逼人极为夺目的颜繁之,都不由有些愣神,同样的衣服,怎么穿在不同人身上,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原本还以为慕流苏只是靠了青花才得以收服校尉营的人也是心中暗暗心惊,瞧这少年将军穿上军装这一身气势,分明不像是个好惹的,明明昨日穿着常服还像个贵公子,摇身一变,还真的就应了那少年将军的身姿,当真是古怪紧。   “训练之前说一件事儿,昨儿各大队长已经将校尉营众人的擅长之处上报给了本都尉,今天训练之后,本都尉按照各自的训练长处另外组成特长小队,比如射箭,马术,刀术枪术等小队,所有特长小队将在全体军营训练之后展开特训,每个人可加入一个或多个特长小队,为的就是让你们学习团队作战的同时,孤身一人也同样可以发扬自己的长处以一敌十,不用担心时间冲突,本都尉会替你们解决好一切,只要你们有一颗想要变强的心,本都尉便能够带着你们变得更强!”慕流苏看着三万双期待的眼神,音调高了些许:“你们可有信心?”   “有!”整齐雄浑的应答声,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兴奋之色,以前听闻军队之中,素来都是化异为同,着重将个体化的发展削弱改为整体的默契和谐,这对他们之中大多数的江湖人而言,很显然是有些亏的,毕竟那便意味着他们需要舍弃自身的特长,去配合队伍的整体。   没想到的是,慕流苏却是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发展自身优势的机会,用了求同存异的观点,既培养的整个军营的团体,又不忽视单枪匹马时候的作战。这分明不是单纯的培养只会冲锋陷阵的士兵,分明是在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   既然慕流苏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那他们又怎可因为害怕辛劳辛苦而有所退却呢?   原本因为晨起的事儿还有些情绪低迷,如今整个军营却是亢奋了起来,慕流苏见着激情来了,也不拖沓,吩咐了颜繁之,青花以及沈副都三人带着众人一起训练,她自然也没有例外,加入其中,和众人一起训练。   上午下午晚上三场训练中间会有一阵休息时间,慕流苏便是将这么一阵时间挤出来,用作特长小队的训练,午睡时间也压缩了不少,虽然一开始很多人会觉得有些累,但是在各种特长小队的训练中也是见着有了对手,从而有了一较高下的激情,做任何事情,只要有了激情,那便会有无尽的动力,习惯了,也就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但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原以为慕流苏不过是个懂得培养强者的都尉大人,也不会与他们一起参加这种对于慕流苏无甚大用的训练,偏生慕流苏不仅和他们一起形影不离的进行了团体训练,更是参与了所有的特长小队训练。   总共分为六个特长小队,一个是射箭队,一个是侦查队,一个是马术队,一个是枪术队,一只是剑术队,还个一个便是异攻队的,主要是训练的那些少见武器的,比如青花的长鞭,独孤洵的暗器等等。   然而无论是那一个小队的训练,慕流苏竟然是一个也没有缺席,这般高强度的训练,看的让眼睛都直了,偏偏那少年将军神色轻松,毫无半丝颓废之色。   便是颜繁之也不过是报了五个特长小队,缺席了了暗器这一队,慕流苏却是一派从容,颇为淡定的完成了六大特长小队的训练任务,   关键是人家不仅都参加了,训练的成绩也算是比较出色的,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一时让人有甘拜下风。   青花暗自捂着嘴,主子可不止这么点水平,俨然是藏拙了的,当初主子在荆棘门杀手训练中露过一手,可以说的上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委实是让人不服气都不行。   有慕流苏颜繁之亲自带队,其他人也是铁了心的不愿意认输,下意识的将二人当做自己的榜样,也不敢再懈怠,更不好意思再偷懒,通通都忍着身子的酸痛,咬牙参加训练。   连着训练了一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是将往常几个月的训练强度都训练够了,但是一身的肌肉原本的酸痛感也淡了,也不知晓是习惯了还是已经麻木了。   所谓的万事开头难,大概便是如此了,经过了一周对这魔鬼训练的适应,大家竟是觉得没有想象的那般艰难了。   接下来训练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得心应手,而在特长小队的训练之中,由于慕流苏挑选的都是营中一等一的高手亲自教学,再加上合理的奖惩激励制度,各自也都进步极大,虽然不可否认依旧很累,但是却是让不少人有了充实感。   以前掐着时间混日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变强,变得更强,超过所定下的目标,成为自己内心最想要成为的人。   夜半时分,慕流苏懒洋洋的躺在东郊校尉营操练场后的山顶之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二月中旬的月色,月亮不圆,弯弯挂着,四周没有星光,但是还是有些许被月色照亮的莹莹云朵,瞧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山顶之上,四周寂静,不若盛夏那般有虫鸟鸣声,慕流苏枕着手臂,微微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寂静。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轻功行来的声音,随之便有一道异常悦耳却带着平静情愫的声音传来:“都尉大人怎生还不回营入睡。”   慕流苏睁开眼,微微挑眉看了回去,语气也是极为随意的道:“颜副都不是也没入睡么,如此良辰美景,本都尉要出赏一赏月。”   因为训练结束,颜繁之换了平日里穿着的黑色常服,衣摆处绣着繁杂的古怪纹路,越发让他的身上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贵气。   ☆、第二百零五章将才   只是这人还真是古怪,身上的一枪一剑竟然到这个时候也没有离身,银光泠然,在月华之下光辉熠熠。衬着颜繁之那一张颇为俊郎的容颜,犹如是降世的神将。   一身气度,委实不可忽视。   慕流苏觉得颜繁之大晚上的背着长剑长枪的行为跑上山顶颇为古怪,颜繁之眼中对于这个少年将军赏月的托词也是颇为古怪。   看了一眼天空,弯月如钩,挂在黑色的天幕,因为实在不圆,光芒也不强,委实连大地都照的不真切,这么个破月亮,有什么可赏的。   皱了皱眉,语气清冷:“都尉大人好雅兴。”   “已经训练了大半日子,瞧着大家体能上升了不少,琢磨着再加强训练强度,就将每日的跑步训练改为负重翻山,所以过来看看地形。”慕流苏原本不愿意多费口舌,但是也知道刚刚说的理由太过敷衍,颜繁之这个人的性子,偏生又是个固执的,她还是说出来省的他揪着问个不停的好。   这么一说自然就理解了,毕竟慕流苏可不像是个有闲情逸致赏月的,这些日以来,东郊校尉营的训练忙的她没个休息,身为都尉,不仅没有半分的特殊待遇,反而比那三万兵士还要辛苦些许,白日里跟着一起训练起模范作用,晚上又整理兵士的训练效果,制定针对性的训练计划。   说起来,整个东郊校尉营中,最累的便是眼前这个少年将军,当初他同意让慕流苏担任东郊校尉营都尉一职,无非是看在他有训练出强者的能力,不愿意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稍微顺眼的人才能浪费了罢了,如今却是真心折服于眼前这人。   慕流苏是用尽全力的想要将他们这几年耽误的东西补回来,查漏补缺,发扬长处,实打实的想要将他们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将才。这样的将领,不是看中自己,而是看中整个军营,荣辱与共,甘甜同享。   瞧着慕流苏没有起身的动静,颜繁之手中握着长枪插在地上,顺势坐在了慕流苏一侧,一腿伸直,一腿屈膝,又将剩余的一手颇为随意的搭在膝盖之上,静静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状似随意的道:“都尉大人今年似乎才十七岁,尚未及冠?”   慕流苏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和颜繁之这个平日里话少,只顾着勤奋训练的少年有这么一场轻松对谈的时候,问她年纪,难不成是想要和她战一局?   当初颜繁之一举成名,就是因为十五岁的年纪挑败了二十八岁的武举状元,显赫一时。都是少年英杰,难不成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点点头,狐疑的看了一眼颜繁之:“颜都督可是有事儿想问?”   颜繁之看着慕流苏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却是摇摇头:“无事,只是感慨些许罢了,”   慕流苏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心事儿,奈何这人外表瞧着是个安静的,平日里痴迷练武,但是内心却是极为自尊自傲的,不然也不会连着挑了三大校尉营的首领,只为为了彰显东郊校尉营即便无人领头,也依旧有他坐镇,无人敢惹罢了。   原本以为颜繁之不愿意说,谁知道那厮沉默了半晌,却是极为平缓的道:“你的十七岁倒是个好年岁,我确实不喜欢我十七岁那一年的。”   慕流苏静静看了一眼颜繁之,这个少年分明瞧着是个性子极为刚毅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子凄楚。琢磨着这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十七岁那年出了事儿,再联想到自己刚刚上任东郊校尉营都尉一职的时候,颜繁之分明是大清早的出了一趟远门,所以才驾马归来的。   果然是谁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事儿,她虽然好奇,但是毕竟是自己欣赏的人,再加自己上委实有些忙,荆棘门中的其他人中似乎能够胜过颜繁之功力的人估摸着也就洛轻寒和青花二人,她倒是没有派人去打听那日早晨的事情,不过心中已经隐隐有数了。   颜繁之忽而转过眸子,低声道:“都尉大人,他们说我性子古怪,不懂军书策论,所以不足为将。我却是想着,这偌大的天下,需要的不仅是将才,依旧需要的是勇士,这便是我当初创立这个队伍的最初心思。”   他的声音极轻,就像是此时二月的春风袅袅拂过耳际一般轻缓,分明利器加身,还是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脆弱。   慕流苏最是看不得男子脆弱的样子,下意识的便会想起弦音身子虚弱的场景,初一这些日子没有跑来东郊校尉营找自己,应该是代表弦音没事,不过如今临近国交宴,想来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应当不会安分多久。   再加上青鱼那边传了信,宋氏和慕霖平又打起了慕嫣然和自己的主意,总之她这边还未安宁下来,那头就已经开始暗潮汹涌了。   日子才过了小半,如今身在校尉营,国交宴上的事情只能交给洛轻寒去安排,不过洛轻寒前些日子传信说风岭已经出了神医谷,倒是比她想象的快了点,不过因为唐阿娇的原因,唐门竟然宠这个姑奶奶到了派出了唐家长老的地步,导致风岭被拖在了唐门客栈处,一时半会竟是走不开。   一念之间便已经想了极多,慕流苏看着眼前的颜繁之,也是不得不正襟坐起身来,脸上也严肃了些许。等的就是这个契机,颜繁之是一块蒙尘的璞玉,那就由她来雕琢些许。   “你所说的将才与勇士,其实并不矛盾,但是你需要明白一点,将士可以被称之为勇士,但是勇士却不一定能称之为将才,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就是说,作为将领必须具备多谋善断、赏罚有信、爱护士卒、英勇坚定、明法审令,其中多谋位列于首,正是因为很多时候,会遇到两军对峙的时候,这个时候,不是千军万马的对抗厮杀,杀到最后一人才算胜利,最好的胜利,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达成的,精通比道者,方才可以称之为将才。”   慕流苏看着听的入神的颜繁之,之端的是语气沉稳:“古书有云,将帅应具备的观察问题、组织指挥作战的能力等。归纳起来便是‘五善四欲’。‘五善’是‘善知敌之形势,善敌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四欲’就是‘战欲奇,谋欲密,众欲静,心欲一’。”   对视一眼,慕流苏神色坚定的问道:“能借一人之力全身而退乃为勇者,凝聚千军万马势如破竹才是真正的将才,如今你算是知晓些许了?”   颜繁之确实是武学奇才,如今不过及冠左右的年岁,便能有如此神勇,自然是不可多得,但是他心中对千军万马的看法却不是很正确。   在颜繁之眼中,想的便是勇者为将,能够极为简单的跃万军而取敌首。但是他却是不知晓,倘若真的是千军万马对峙军前,即便你有登峰造极的武功,也不一定能如此轻松便能直直跃过千万人而上取人首级。   想要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不仅要求将领武功过关,更是需要自己手下人的默契配合,拖住敌人援助之人的视线,直到看中机会或者暗中接近了目标才能一击得手,更何况,敌前对阵,自古以来都是领兵的将士取了敌首首级之后,再率领手下兵士夺下城池的。   却少有青天白日一人临城能够凭借一人之力,与千军万马为战而夺下城池的。   一人之力,与千军万马之威,无需多说,高低立现。   颜繁之似乎也是愣住了,慕流苏所言虽然有些拗口,但是听着却是真真切切的道理,诚如慕流苏所言,一人可以于万军之中全身而退,这世上的武功高手大抵都能做到些许,但是全身而退又能如何,城池依旧是别人的,土地依旧是踩在别人的脚下,然而将才却不同,不仅是通过武功,更是可以通过谋略,带领千军万马夺下城池。   若是将才,那便是文武双全,的确足以称之为勇士。若只是凭借一身英勇不知谋略便为将,很有可能会因为一腔鲁莽,不知进退而全军覆没。   这便是勇者与将才的区别。   看着身侧神色坚韧,眸色璀璨的慕流苏,颜繁之久久不能言语。   慕流苏也不急,静静等着,忽而见着身前的少年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笑意,极为爽朗的笑声刹那便充斥山尖之上。   颜繁之道:“都尉大人一言,醍醐灌顶,多谢都尉大人为繁之解惑。”   果然是个悟性极好的,也不固执己见,懂得思考别人的建议,又是个看得开的豁朗性子,磨砺几年,必成大器。   这边心中的夸赞还没说完,那头颜繁之却是眸光灿烂的看向了慕流苏,满脸洋溢着喜色和期待之色:“都尉大人既然是将军府出身,想必断然阅过不少的军事策论之书,不知都尉大人可否推荐繁之一二。”   果真还是个勤奋好学的,慕流苏颇有些老成的点点头:“原本就准备弄些军事书卷拿到校尉营来的,只是因为这些日子训练强度太大了,怕是文武灌输你们受不了,所以才准备着国交宴之后再着手此事的。既然你主动提了,那本都尉便先搬些许书卷过来便是,就在营中设立一个书帐,日后便由你和菘蓝挑选几个人,一起管理这些书卷的借阅。”   将军府上的书卷毕竟都是世代流传的,若是弄丢了,总归对不起慕恒这个老爹,所以将军府上的策论兵书其余的可以,祖传的还是算了,不过洛轻寒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再弄些军事策论的兵书过来补充应当还是不成问题。   颜繁之不过是想让慕流苏给他推荐几本阅过的兵书先看看罢了,毕竟策论兵书这种东西,多是将门之后才会有,素来都是是极为重要的,这些兵书校尉营中的江湖子弟素来无法求阅多少,市面上虽也有军事兵书流通,但是价格昂贵,并非常人能够一阅。   颜繁之并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是如此舍得,不是随意推荐一二,也不是简单的借阅几本,而是毫不犹豫便将答应了要在校尉营设立一个书帐,以供所有人借阅。这般大手笔,便是他也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是任职一个都尉罢了,竟是如此倾囊以授么,也不怕日后东郊校尉营的人学够了超过她么?当真不知说这人诚挚还是说这人自信了。   无论如何,总归是让人极为信服的了。   ------题外话------   有没有预感这个校尉营前途无量哈哈哈   ☆、第二百零六章文武灌输   这事儿处理的极快,三日之后,青花奉慕流苏之命运了一马车的兵书进了东郊校尉营。有心要参加武举考试的人,虽然所谓的军事策论学的不是如何,但是认字还是没问题的。   本来都是些许武夫,对这些书卷其实没有半分兴趣,但是看着颜繁之,菘蓝等人带头看起书来,一众人便带着些许好奇心借来一阅。   这些兵书可不是寻常的兵书,不是将军府上用来翻阅研读的,要么就是市场上高价流通的书卷,品读起来自然也不若先前随意浏览的兵书那般枯燥浅薄。   在颜繁之等人的带领下,整个校尉营顿时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学习兵法状态,因为已经适应了训练强度,所以每天的训练都能够提前完成,完成了训练之后,不少人便跑去书帐中借阅兵书书卷,书自然不够人手一卷,但是一个营帐一卷还是有的。   于是到了夜晚,帝都华灯初上的时候,校尉营的人便以营帐为单位,点着烛火或者围在篝火旁边,一群人津津有味的探讨兵书心得。   等再过了几天,训练的时候,也会有人时不时的将兵书宗卷上的军事案例拿出来考考身边的兄弟,越是看进去,便越觉得他们当初齐齐嫌弃的这些谋略策论之道博大精深,俨然是先前认识有误了。   分明是一种高强度的集中训练,体力上已经极为辛苦,再加上脑力上的强力学习记忆,若是平常人,应当是会有些受不住的,偏偏校尉营的这群狼崽子,铁了心的要和人一较高下,如今有慕流苏慷慨传输文武知识,本就极为难得,若是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委实有些可惜,再加上讨论兵法策略的时候,互相的探讨研究,也是让人觉得极有意思。   正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导致了整个校尉营处于一种学习巅峰的状态,无论什么军事理论,还是实际训练,只要是慕流苏下令要求去做的,一群人都兴致盎然,颇为积极,这样的一个军队,不仅做兵士的人觉得充实快活,慕流苏这个负责带兵的都尉大人也觉得颇为爽快。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毕竟每天都进行高强度的体力训练,再加上大脑的不停左转,整个东郊校尉营的人都清瘦了不少,然而面容上却是没有半分疲懒之色,一个个身姿笔直,精神奕奕,分外英气,哪里还有一丝一个月前的痞子模样。   其实慕流苏原本没打算将进度搞得这么快的,但是因为颜繁之的事儿,导致了她将军事理论上的事情提前了不少。   文武灌输,一群兵士原本就对这些军事策论有些陌生,又受到了菘蓝那个心机罐子的骗,以为慕流苏一个月后就会将这些军事书卷全部收回,更是衬着所有业余时间发了疯一样的恶补,训练的时候口中都振振有词与人小声讨论。   慕流苏原本害怕他们身子受不住,还准备告诉他们这是菘蓝瞎说的,但是瞧着这群人听了消息之后果然乖觉的抓紧了时间,更欣慰的是这群人倒也是颇为守得住底线,也懂得控制自己的心性。   不会妄图在一个月内废寝忘食的读完书帐中的所有书卷,但是挑选些许自己感兴趣的读完了,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也不会做出什么挑灯夜读到天明的傻事儿来,毕竟身为兵士,看军事策论只是业余,最主要的还是将每天的团队训练任务和特长小队训练任务完成。   慕流苏瞧着都是一群有自制力也聪明的人,也就没有去戳穿菘蓝这个“善良的谎言”。   让他们有些紧张心思,懂得抓紧每分每秒提升自己,还是极好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便忙的不可开交了。   颜繁之一旦有看不懂的地方,便会跑来她面前问个清楚,有了这个开头,那些兵士也试着跑来她面前,既有问训练上的问题的,也有问军事策论上没看懂的问题的,整整三万人,每天随便来个几十百余个人自然不是问题,即便是将这些人各种分到了菘蓝,颜繁之,沈渭以及青花几人头上,慕流苏也是累了个够呛。   毕竟白日里身先士卒的跟着一起训练也就罢了,晚上还得过目这些兵士训练的效果调整训练方式,好不容易得了些许空闲,便会被一群求知若渴的人围着问个不停。   虽然这样的事儿在诸多兵士看了不少兵书之后也算是有了些许经验而缓解了不少,但是毕竟是三万人的基数,总归是闲不了多少的。   因此,慕流苏原本还想操心一下将军府上和荣亲王府的事儿,确实是累到有些心力交瘁,睡眠极少也就罢了,用餐的时间也因为众人询问压缩了不少,导致了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慕流苏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是应该该按照自己计划中的那样行事的好,这军事策论的教学还是应该放在后面,等国交宴之后再慢慢来的,如今被颜繁之这么一弄,害得她够呛。   好在后面颜繁之也是看出了慕流苏因为这些事极累,作为一个都尉大人,竟是比手底下的一群小兵还累的可劲,看着那肖尖的下巴,委实有些看不过去,青花自然也是心疼的紧,便是菘蓝这个素来和慕流苏不对盘的人,瞧着受了一圈的慕流苏,也是极为难得的没有开口和慕流苏抬杠。   后来校尉营的人似乎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瘦了不少是小事儿,但是那面若辉月本就清隽的都尉大人更是瘦的下巴都尖了不少,也就不再一有问题便跑去问慕流苏,而是苦思未果后打起了颜繁之,菘蓝,沈渭等人的主意。   至于青花,毕竟是个姑娘家,大老爷们儿的还是不好意思围着小姑娘转悠,更何况都尉大人也需要青花照顾,相较而言,整个校尉营也就青花最空闲,看的慕流苏都有些羡慕,分明她才是做主子的,怎么到最后还不如青花这个小丫头过得舒坦闲适了。   一月结束,知晓京中会派人过来检阅全军的风貌,观其风貌,看些许训练成果,方才能够敲定是否够格和十二校尉营一起参加国交宴。   今日不用训练,校尉营中的人都将平日里的训练服脱下,换上了极为给整齐的军装,人人衣衫整洁,英姿焕发,难得的没人去围着慕流苏打转。   慕流苏终于得了些许空闲,这才颇为满意的站立在站台上,看着底下一群人英姿焕发,唇上也是带了些许欣慰笑意,静静等着元宗帝派人过来检阅这东郊校尉营的训练成果。   原以为会姗姗来迟,然而不过天色刚亮,沈芝兰便领了一群人来了东郊校尉营。   青花在门口碰见沈芝兰迎接进来的时候,分明见着沈芝兰连马车都没坐,骑了一骑快马,马不停蹄的便赶来了,瞧着这么个样子,倒不像是来检阅兵马的,反而像是久别多时,急着来见谁一般。   再说沈芝兰这边,他倒的的确确受了元宗帝委托,亲自来校阅慕流苏训练的东郊校尉营成果的人,毕竟东郊校尉营能够成为十三校尉营,他也算有些许知遇之恩。   至于他为何这么着急的一大早便快马来了东郊校尉营,自然也是因为隔了整整一个月没有瞧着慕流苏了。   自从慕流苏接任了东郊校尉营展开集训之后,除了青花曾经出去运了一马车的东西进来,整个东郊校尉营便处于一种绝对的封闭状态,慕流苏让慕恒上报了皇帝说要集训东郊校尉营,成果一月见分晓的口信,当真便极为大胆的封锁了东郊校尉营的消息。   十二校尉营虽然都极为震惊慕家的少年将军竟然真的能够担任了这么个校尉营的都尉大人,也对这位少年将军口中所谓的集训极为感兴趣,但是因为东郊校尉营委实不是一群好惹的,整个校尉营外更是有人严格把手,一时也不知晓其中事情。   同样作为军事同类的人都不知晓,朝廷中的文官自然也是极为好奇,至于沈芝兰,身为大楚左相,虽然不能知晓慕流苏在校尉营中具体的行事,但是打探些许消息自然不是难事儿。   虽然先前便听着暗人说了东郊校尉营的人确实是每天都进行训练,但是等如今他真的看见这么一个大变样的校尉营三万兵士,也是惊得愣了一愣,一贯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可置信。   沈芝兰虽然极为相信慕流苏能够拿下东郊校尉营,但是却是万万没有没想到仅仅是这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慕流苏竟然便能够将这么一群土匪兵教的这么像模像样。   更诡异的是,这群人先前分明还极为瞧不上因为会写几个策论便能够在武举考试上脱颖而出的人,可是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分明听到不少人在嘀咕着讨论些许兵书之事。   什么“釜底抽薪”,什么“穷寇莫追”等等的,俨然便是在讨论军事上对敌的战略,想起先前暗人口中所说的似乎远远瞧着那些人手中还拿着书卷一样的东西,难不成慕流苏不仅训练了他们体能,还将那些个军书策论的书卷也搬来了此处?!   不过是三万兵士,即便都是奇人异士,但是这般倾囊以授,委实也太让人震惊了些许。   看着站台上迎过来的清瘦人影,沈芝兰眸色动了动,慕流苏也是觉得已经多时没有看见沈芝兰,这三个月来,集中在这么个小小的操练场上,天天对着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的面容,看的委实是有些审美疲劳了。   如今瞧见一身温润,芝兰玉树的沈芝兰,慕流苏也是男的眼前一亮,多了几分喜色,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像模像样的拱手行了一个礼:“原是皇上派来的人是沈相,若是早知是沈相莅临,流苏必然出门相迎的。”   说着,便目光坦然的欣赏起沈芝兰的这么一张多尽天地造化的容颜,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不曾好生打量过,如今人仔细看来,委实是天地之间不可多得的容色,难怪整个大楚一半的女子都中意沈芝兰此人,年轻有为少年英杰不说,就这么一张能够和弦音娉美的容颜,就足够让不少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了。   一侧的沈渭和颜繁之也是极为懂规矩的,瞧着慕流苏朝着沈芝兰迎去,沈渭也不敢懈怠,立马跟着迎了上去,颜繁之虽然骨子里傲气,但是对于沈芝韵这个算得上半个“伯乐”的人自然也不会太轻视。   二人齐齐上前行礼:“见过沈相。”   ☆、第二百零七章回府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沈芝兰竟然似乎没有听到这两人见礼一般,一双狭长精致的狐狸眼看着慕流苏,忽而皱眉开口道:“英武将军似乎瘦了不少。”   慕流苏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沈芝兰的关注点会在这一处,不过随即便朗笑了一声应道:“沈相见笑了,军营之中,可不止本都尉一个人瘦了。”   言下之意,所有人都这般刻苦的训练,瘦了也是应该的。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忽视了慕流苏的话,直直道:“英武将军是真的瘦了不少。”   颜繁之原本还等着沈芝兰回话,结果见着这位年轻的沈相眼中似乎只瞧见了慕流苏,不由微微有些皱眉,似乎沈相和都尉大人的关系不错。   “好了,本都尉和三万将士也算是累了一个月了,沈相不若坐下,看看他们的演练成果,看看能否参加国交宴上的校尉营比武大试。”慕流苏似乎不愿意纠结这个问题,瘦不瘦又无甚关系,总之她不可能拖垮了身子,也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沈芝兰看着她人虽然瘦了一圈,但是却是步履还算渐渐,没有什么体虚之态,也就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领着沈芝兰入座,慕流苏站在站台之上,面对三万兵士,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严肃庄重,一声令下,三万校尉营兵士都按照平日里训练一般,颇为乖觉的进行演练。   一场小型演练结束,沈芝兰眸子也是带了些许亮色,果然是流苏手下的人,士别三日,当时刮目相看,说的便是如此了。   也不拖沓,径直定下了校尉营可以加入国交宴校尉营比武大试的名额,慕流苏瞧着众人脸上的欣喜之色,也是替他们感到些许欣慰,这应当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能走出校尉营,以东郊校尉营的身份,出现在朝堂面前,甚至是天下人面前。   “好了,既然一个月的训练已经结束,按照规矩,全体校尉营放假两日,第三日巳时操练场上集合,随本都尉一起去参加国交宴!”   “都尉大人英明!”辛苦了一个月,欢呼声顿时入潮流般传来,辛苦了一个月,看得出来都累坏了,听到放假如此兴奋也是应该的。   本来按照各处校尉营的规矩,每日都会有人轮番沐休的,但是因为整个队伍的集训,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不想落后,也就没人主动回家,反而都留在了校尉营内,和兄弟们一起进行训练。   至于慕流苏口中的月底全体放假,在其他校尉营中虽然也有这个规矩,不过三日之后便是国交宴了,这个时候各大校尉营都恨不得争分夺秒的进行演练,哪里有人像慕流苏如此心宽,还舍得放假。   跟着沈芝兰一起过来检阅的人暗中嘀咕,东郊校尉营好不容易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慕流苏倒也心宽,居然还放假也不怕这一个月的成果都给放了回去。   沈芝兰倒是没有意见,慕流苏素来做事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既然她都不担心,他自然也不会。   青花知晓放假了主子要回将军府了,整个人都高兴的不得了,瞧着主子这些天委实是瘦的厉害,还是赶紧回了将军府上吃几顿好的补补身子的好。   青花备了马车,行李不多,随便收拾好了放在马车上,沈芝兰因为是驾马而来的,也就顺其自然的说了要搭将军府上的马车,不过是搭车罢了,又是一朝左相,慕流苏自然不会拒绝。   “下午南秦使者便会按时抵达帝都了,皇上派太子殿下亲迎,安排的住处就是宿在苏家产业的明月轩处。”上了马车,沈芝兰便颇为随意的开口道,先前慕流苏问过他南秦秦誉的事情,也是知晓慕流苏应当对这事儿比较感兴趣。   慕流苏自然感兴趣,只是这一个月内分身乏术,原本准备抽空提前去会一会秦誉的,因为校尉营中的事物拖了下来,不过倒也不着急,左右下午人就到了帝都,也省的她大老远的跑,这两日既然无事,便挑个时间过去看看。   五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大腿,慕流苏也是不曾对沈芝兰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甚至还告诉她南秦使者的下榻处有何反应,极为随意的道:“南秦尚未立储,而秦誉虽排行第五,但是因为其多智擅谋,骁勇善战,又手握兵权,立威边境,所以在南秦的地位,也算是半个意义上的储君,皇上派太子亲迎,倒也极为符合礼数。”   “英武将军似乎与南秦五皇子有些交集?”沈芝兰随意道,话中听不出什么情愫。   “独闯帅帐的大仇,沈相你说呢?”慕流苏挑眉应答,言语间也听不出什么异样,却让沈芝兰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慕流苏既然不愿意明说,他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两人随意又说了几句,马车便停在了沈家门前,沈芝兰挑开车帘,一向温润的面容忽而染了些许冷意。   慕流苏对他的神色有些好奇,也跟着看了出去,只见沈府门前,沈芝韵盛装打扮了一番,本就是倾城的美人,略施粉黛,红口白牙,娉婷而立,当真是应了那句美不胜收。   慕流苏不由感慨了一句沈家的长辈当是不知是个何等容出色的,一双儿女这么容色出挑也就罢了,偏生一身的气质也不可忽视。   原本慕流苏没有打算跟着沈芝兰一起下了马车,但是沈芝韵瞧见了慕流苏便极为主动的走了过来,美人婉约,温柔一笑:“芝韵见过哥哥,见过英武将军。”   “你在此处做什么。”虽然容色瞧不出异样,沈芝兰言语间的话却是冷冽了不少,沈芝韵听在耳边,心中微微颤了颤,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意:“芝韵对东郊校尉营被英武将军收服一事儿也是颇感兴趣,正巧听着端妃娘娘说哥哥要去校尉营,便在此处等着哥哥回来了,倒是没想到英武将军会亲自送哥哥回府。”   青花瞧着眼前的美人,心中却是暗自吐槽到,还没想到主子会送沈相回来,没想到那你怎么不回府上等沈芝兰回来,偏生要待在沈府的大门口前等着呢,这不是明摆着想要见自家主子吗。   沈芝兰自然也不会听信她的鬼话,不过沈府门前,他倒是不好出声,沈芝韵也不管他,看了一眼不得不跳下马车的宛若月华的清贵少年,也是黛眉微蹙,忽而问道:“英武将军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家的这两兄妹分明不是亲生的,怎么瞧着这般默契,关注点都在自己瘦了身上?慕流苏也有些无语,不过国交宴已经临近,离她和沈芝韵解除婚约的时间也不久了,毕竟是她提出来的,倒也不好意思在此刻太过为难沈芝韵。   笑了笑应到:“军营之中一月时光,确实是瘦了些许。”   沈芝韵瞧着慕流苏的笑,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先前找慕嫣然哭诉了一番的事儿起了效果,所以慕流苏对她有所改观了,顿时笑容满面的道:“那英武将军好些回府上补补身子,将军一月未归京,自然是急着回将军府,倒也不好留你在沈府了。”   沈芝韵此话一出,别说慕流苏了,就是青花脸色都微微一变,这沈家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听着这话,若不是慕流苏久久未回将军府了,沈芝韵还想要将慕流苏请入沈府坐坐不成?   即便她与慕流苏如今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一个闺阁女子这般大胆的邀请自家未婚夫婿进自己府上玩耍,怎么听着都委实不太像话。   沈芝兰温润的眉目已然皱起,看着沈芝韵,冷声道:“妹妹尚未过门,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娘这些年教你的规矩,还是不要轻易忘了。”   原本打定了主意忽视沈芝兰的话,如今一听沈芝兰提及了沈老夫人,沈芝韵把握到位的面容有些许破裂,沈老夫人对她的宠爱算是她在将军府上的半个依仗,若不是她得了沈老夫人的宠爱,端妃娘娘也不会如此高看她这个侄女儿,沈老夫人素来看中女子的闺阁礼仪,她若是想要继续得了沈老夫人的欢欣,就不能如此说话没有规矩。   虽然本意只是想表现出自己对慕流苏的关爱之情以及考虑周到之处,但是若是因为这个便失去了沈老夫人的人宠爱,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沈芝韵咬了咬牙,只能不甘心的道:“是芝韵鲁莽了,哥哥勿怪。”   话落,又对着慕流苏道:“英武将军勿怪,芝韵先行告退了。”   左右今日慕流苏也不会在此处待多久,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沈芝韵也不想让人诟病,果断下了决定,转身便朝着沈府内走了回去。   沈芝兰看着她娉婷婀娜的身子,狭长的狐狸眸子微微眯了眯,转过脸看着慕流苏的时候却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之色:“小妹唐突了,今日多谢英武将军相送,小妹说的对,将军如今必然是急着回府的,芝极今日也不邀请将军进府上小坐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府吧,来日芝兰再请将军品一坛十里醉。”   慕流苏虽然不惊讶这套说辞,但是对于沈芝兰又说要请她喝十里醉的事儿还是颇为意外,他倒是舍得,十里醉这般名贵的酒,竟然只是用来还她一个顺带带他一程的人情。   思索无果,只能认为是沈芝兰搜罗了不少的十里醉才这般豪气,慕流苏倒也不推拒,佳酿相送,她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点点头便应下来了。   至于沈芝韵的突然出现,慕流苏倒也没有对比多想什么,左右婚事必须要退,无论她弄出什么幺蛾子,总归她是个女子,怎么可能娶了她。   青花扶着慕流苏重新上了马车,这才马不停蹄的朝着将军府上赶了回去。   按照青鱼所传出的将军府上的消息,若是猜测得不错,应该就是今儿,将军府上应该就会有一出大戏上演。   毕竟像宋氏和慕老夫人那两个沉不住气,又铁了心的想要找慕流苏麻烦的人,必然是会挑了主子今日回府的时候,想要又用什么阴谋诡计一块陷害自己主子和嫣然小姐一通。   毕竟嫣然小姐的性子虽然强势了些许,但是宋氏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在自家主子身上。   心机但是有的,只可惜,脑子太蠢了点,同样的法子还想要再用一次,委实是有些痴傻得紧。   ☆、第二百零八章宋巧雨   慕恒还未下朝,即便有心想亲自来接慕流苏回府,总归不能翘了早朝,至于将军府其他人都是女眷,自然也不适合,至于那唯一的一个男丁慕霖平,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欢迎慕流苏回府的心思。   慕流苏倒也不在意,不过是在帝都校尉营待了一个月罢了,接不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然也不用放在心上,再加上她绕道松了沈芝兰回府,所以和慕恒派来迎接的人倒是错开了。   刚到将军府,便见着久等多时的慕嫣然在府门处翘首以盼,慕流苏眸子里多了几分暖色,下了马车,慕流苏便行了上去,目光落在将军府门前的众多马车上,随意问道:“老祖母当真又设了庆功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慕嫣然脸上也带了几分不快,不过是任职个校尉营的都尉,这才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慕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办了一个所谓的庆功宴,将军府本就因为爹爹回来,慕家一门双将已经颇受瞩目,慕老夫人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庆功宴,可不是将流苏推上风口浪尖么。   慕恒也是昨夜才得知此事,知晓后虽然是极为恼怒,但是因为慕老夫人这次是先斩后奏,早就已经将请柬都发了下去,各家的回帖也都送了过来,想要取消已经是为时已晚,也就只能由着她胡闹了。   “老祖母也不知道什么心思,该办宴会的时候不知道办,如今不是时候,倒是殷勤的紧。今日又是你从校尉营回来的日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流苏你可得好生注意安全。”   慕嫣然有些担忧,早晨起来右眼皮便自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让她实在有些心慌。   毕竟慕流苏从边疆回来,先后不过半年的日子,慕家就先后办了四场宴会,两场是慕流苏和慕恒回来的接风宴,这倒是情有可原。   而流苏后来办的那场赏梅宴,可不就是慕老夫人和宋氏故意要求的么,那场宴会差点让沈芝韵失身,也差点让流苏受了陷害,如今又来了个劳什子任职成功的庆功宴,莫名其妙的,瞧着便有些不安好心。   慕流苏也是看出了慕嫣然内心的不安,勾唇笑了笑,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既然人都已经到了不少了,见招拆招便是。”   今日不只是宋氏那边有一出大戏,她这里也正巧有一出大戏,本来还想关上门来解决的,既然已经拉了这么多人上来凑热闹,那便告诸天下也无甚不可。   将军府府内也是人满为患,按道理这样的宴会沈芝兰沈芝韵也应该过来的,只是因为慕老夫人和宋氏先前做了差点毁了沈芝韵清白的事儿,也就没敢将帖子递到了沈府。   因为怕慕恒察觉没敢有什么大动作,慕老夫人也做了一件奇葩事儿,竟是昨儿天黑时候才才派人悄悄将帖子递了出去,只说是才得到流苏明日回府上的消息,所以帖子下的晚了点,还请见谅。   毕竟是将军府的门楣,即便是是明儿就要办宴,今儿才递帖子这事儿奇葩的紧,但是碍于将军府如今的盛宠,自然也没人敢有所质疑,兴高采烈的收了帖子,立马回了帖子,各家府上的夫人老爷都合计了一番明儿派去出席的人选,又匆匆挑了贺礼,忙了大半夜,这才睡下了。   因为是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所以京中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庆功宴都不知晓,也是看到了今儿将军府上络绎不绝的马车行至,这才知晓了慕家为慕流苏办了个庆功宴的事儿。   慕流苏出现,整个将军府上来参加宴会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显然是因为昨儿夜里的事儿,都觉得有些古怪,都知晓慕家老夫人和慕流苏有些暗中较劲儿的意思,久久没见着慕流苏出现,还以为今儿这趟来错了。   好在慕流苏这时候出现了,众人心中的疑虑这才散去,心也松了不少。   “见过英武将军,恭喜英武将军成功任职校尉营都尉一职。”   “英武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英武将军这般神勇,倒是让人好生钦佩!”   ……   一堆谄媚废话之后,慕流苏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些她没什么印象的无名之辈,倒也不算无名之辈,只是比起她亲自邀请人的赏梅宴上,委实有些不太够看,也罢,毕竟因为自己和慕老夫人的关系众所周知,在帝都这种地方,能请的动的也就这试图攀上将军府门楣的人了,也难怪整个帝的贵族都没得到消息,她也是昨晚才收到青鱼传来的消息的。   四面玲珑的应付了几句,便瞧着慕老夫人和宋氏二人领着一大群的嬷嬷婢女从正厅行了丢开,看着快要笑出褶子的两张虚伪面容,还有那故作排场的一群婢女,慕流苏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祖母的好孙儿回来啦!”慕老夫人迎上来,伸手便拽住了慕流苏的衣摆下的手腕,带着她往正厅处行去,脸上一派和蔼慈祥:“好孙儿,快些进来歇歇。”   慕流苏目光瞥了一眼慕老夫人放在自己衣摆处的,满是数皮一般褶皱遍布的手,眉梢挑了挑,倒是好脾气的没有伸手甩开。   拉着她坐在主位下侧,慕老夫人抬眸对着慕嫣然笑道:“嫣然也坐下吧。”   慕嫣然瞧着慕老夫人这般难得慈爱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突突,总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当着众人面,慕嫣然也不好推辞,乖巧的应了一声:“是,老祖母”,果真听话的坐在了慕流苏的下首处。   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将这副场景瞧在眼中,不由有些疑惑,瞧着这慕老夫人和这嫡系的一双姐弟也没有传言中那般苛责呀,怎么传出的那些个尊庶贬嫡的名声。   “老夫人,宋家的马车已经到了。”一个嬷嬷从大厅外行来,颇为恭敬的对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   宋家也来人了?慕嫣然和慕流苏心中都有着意外。   慕老夫人的娘家便是云州宋家,云州宋家并不如何出挑,只能算是半个三流世家,而慕老夫人原本也只是宋家的一个庶女,排行老二,头上有个嫡出的兄长,下面有两个庶出的弟弟。   虽然是宋家唯一的女儿,但是毕竟只是个庶出,自然不可能多受了宋家人的重视,倒是那嫡出的兄长见府上就她一位小姐,有些无聊,这才颇为疼爱这个妹妹。   后来慕老夫人到了婚配的年纪,瞧不上那些和自己身份匹配的庶子,竟然看中了慕家老爷,也就是慕恒的爹。   慕家祖上原本也是有些名气,算是将门之后,只是后来世代单传,逐渐没落下来,到了慕老夫人那一辈,也只剩下慕恒的亲爹一人守着慕家的家业,虽然慕家冷清了点,不过好在慕家也算是有些门楣,总的来说就是父母双亡,有财有房。   慕老夫人便用了些手段嫁到了慕家,整个宋家都知晓慕老夫人这出亲事有些蹊跷,更是都有些不耻,不过碍于宋家门风,倒是没有敞开天窗说出来。   慕老夫人嫁到了慕家,果真是如愿以偿的有个好日子过了,慕家只剩慕老爷一人,是个沉迷武学的呆子,娶妻应付了祖宗已经极好,自然没有心思再纳妾,再加上家中没有长辈,又不用受家中婆婆妯娌的气,慕老夫人自然是过得好不惬意,至于昔日的宋家,除了和她的嫡出的兄长走动了一番,她自然也是懒得搭理。   日子一日一日过着,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好日子后,慕家老爷便出了意外去世了,整个慕家本便只留下慕老夫人和儿子慕恒两个人,好在那时候慕恒已经有了出息,跟在当时还是皇子的元宗帝身边,得了不少军功。   元宗帝继位之后,便封赏了慕恒一个将军职位,还赏赐了一座将军府,慕老夫人心中得意,便跟着慕恒一起从云州迁到了帝都,做起了将军府上的慕老夫人。   至于如今慕霖平的生母宋氏,便是慕老夫人在宋家的那位嫡出哥哥的女儿,慕老夫人的嫡出哥哥也是英年早逝,慕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还悲痛了许久,后面便念着那位嫡出哥哥昔日的照顾情分,非要将兄长膝下的长女宋氏嫁给慕恒,   这本来也算是个亲上加亲的事儿,但是慕恒却是不愿意,行军作战的时候看上了柳氏这个孤女,死活非要取为正妻,两人都态度坚决,闹得很是凶狠,到最后慕恒差点要和慕老夫人断绝母子关系,慕老夫人虽然气的脸都青了,念着这么大的将军府产业,这血缘总归不能断了,只能折中商量了一番,让慕恒同时迎娶了宋氏。   闹了这么大的事儿,慕恒将人娶进来之后,柳氏却是久无子嗣,慕老夫人便整日哭诉,慕恒也是生了些许愧疚之心,最后也只得听着慕老夫人的话,被逼着又娶了两房妾室,也就是如今慕雪琳的生母许姨娘,包括慕惜肉的生母江姨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按道理来说慕老夫人应该对这个宋家没什么好感的,如今竟然派人去了云州请了宋家人来,其他人和慕老夫人的关系应当并不如何,唯一可能的便是他那位兄长膝下的小女儿宋巧雨了。   宋氏名唤宋巧云,妹妹名唤宋巧雨,倒也是个般配的名字,只是宋巧雨比宋氏小了约么六七岁左右,听说从也是个身子骨弱的,也是被送到云州别庄去养了一阵日子,后来才回了府上的。   当初宋巧雨回了府上,正巧是赶上了慕霖平的生辰,加上宋氏也颇为惦记这个妹妹,就差人去了云州宋家一趟,亲自将人接来了将军府上。   那时候慕老夫人看着兄长的这一双女子,也算是颇为开怀,嘘寒问暖问不少,硬生生将人留在了将军府上歇了大半个月,大有留着宋巧雨做下一个儿媳妇的态度。   一直到后面慕恒在外处理完军事回了将军府,两人态度坚决的讨论了一番,再加上宋巧云与宋巧雨也没有两女同侍一夫的打算,慕老夫人这才只能不情不愿的放宋巧雨回云州去了。   隔了这么多年,不过去慕流苏这么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慕老夫人和宋氏竟然特意派人去了云州一趟,将多年不见的宋巧雨请过来了。   要说这两个女人今日不整出什么幺蛾子,别说慕流苏了,就是慕嫣然都信不过呀。   额,不对,不是幺蛾子,应该是有什么大招要放了。   ------题外话------   我这么勤快的万更完了,仙女们不投投花花月票奖励么!么么哒爱你们   ☆、第二百零九章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一个约么二十七八岁上下的女子由着一个婢女扶着走了进来。   那张面容同宋氏有六分相似,不过不若宋氏那般年岁到了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自然也不若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般带着些许纯真稚气。   总之那张面容带着些许成熟女子特有的风韵,穿着一身朱红色色的锦缎石榴裙,上面用白色的丝线绣着些许百合花纹饰,举止端庄而至,勾着盈盈笑意朝着慕老夫人行礼道:“巧雨见过姨母,见过姐姐。”   “雨儿来啦,快过来老祖母好生瞧瞧。”慕老夫人看着宋巧雨这般气质出众的样子也是颇为高兴,暗中想着当年宋氏分明也是这般风采,怎么到了如今,瞧着却是连巧雨差了太多了。   宋氏也是注意到慕老夫人眼中对宋巧雨的欢喜,眼中有些许阴鸷之色,当初慕老夫人便想要将宋巧雨一块儿嫁给慕恒,当初也是和慕恒闹得极为不愉快,事到如今,慕老夫人竟然还想打这个主意,当真以为她宋氏是个死的么。   “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帝都,华嬷嬷,还不快去沏茶过来?”瞧着宋巧雨果真乖巧的走到了慕老夫人跟前,宋氏眸光动了动,这才出声插了一句话。   宋巧雨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宋氏,脸上闪过些许笑意,也是几分亲近几分得体的道:“多谢姐姐挂念,妹妹久时未见姐姐,也是十分怀念。”   正厅内外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慕老夫人和宋氏都与这个所谓的宋家人这般亲近,原来竟然当初在将军府上留宿了大半个月的宋巧雨,也就是慕老夫人的亲侄女,宋氏的亲妹妹。   也是有些困惑,宋家不是在云州么,不知晓这人怎么跑来了大老远来了帝都这种地方,这一个娘家侄女的身份,总不会还要在将军府上住上大半个月吧,瞧着这慕老夫人和宋氏那一番嘘寒问暖的举动,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   慕流苏看了一眼“亲情流露”的三人,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指尖上的扳指,显然也是没了心思听这群人唠嗑家常,抬高宋巧雨的废话。   低低笑了一声,似乎是开着玩笑的语气,然而语气却是极为认真:“先前听外面的宾客们说话,孙儿一直以为今儿这宴会当真是就给孙儿举办的庆功宴呢,如今瞧着,原来竟是这些宾客们寻孙儿开心故意乱说的了,也是,这宴会的确不像是给孙儿办的庆功宴,反倒像是给府上宋姨娘这位娘家来的妹妹举行的接风宴呢!”   慕流苏这句话说出来,不仅是慕老夫人和宋氏二人齐齐变了脸色,便是一众宾客也是心中一跳,也算是听出来这其中的门道了。   说什么接风宴,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宋巧雨虽然也算是慕老夫人的半个侄女,但是毕竟不是嫡亲的兄长,这身份倒也扯得有些牵强。   说到底,宋巧雨最合适的身份,也不过是宋氏的一个亲妹子罢了,再说了,哪有夫家为一个继室的娘家来的客人大办接风宴的事儿,岂不是贻笑大方。   所以慕流苏口中说的今日这宴会是给宋巧雨办的接风宴的可能性为零,但是慕流苏明知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儿还非要如此笃定的说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种可能就是慕家这位少年将军压根就不知道今日这宴会是做什么的,虽然各家收到的帖子上分明说的就是慕流苏的庆功宴,但是慕流苏偏偏认为这是宋巧雨的接风宴,那就只能说明,她对今日这宴会压根不知情。   也就是说,这劳什子宴会不过是慕老夫人这个老太婆自作主张才举办了?   难怪昨儿夜里才急急忙忙送了帖子,别说帝都了,就是整个天下,都少有举办宴会还样匆忙的发帖子的,更别提庆功宴上要庆功的本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了,说白了,这可不是慕老夫人自作主张的一场乌龙宴会么?   难怪说慕老夫人和慕流苏祖孙俩关系不融洽,这么点事儿可不就体现出来了么,慕老夫人举办的这场宴会,估计还真不是什么庆功宴,恐怕是慕流苏的一场鸿门宴还差不多。   偏生这样的乌龙宴会,他们丝毫不考虑其中因果竟然还挑了重礼眼巴巴巴的跑上门来了,看了这么大一出笑话,也是有够蠢的。   这下可好了,都怪这个死老太婆,庆功宴没庆贺到是小事儿,若是这位陛下垂青的少年将军将他们这群人都划入了慕老夫人的阵营,那简直是亏大发了。这么一想,不少人都有些不淡定了,暗中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也是听出了慕流苏话中的言外之意,这个兔崽子,不就是和宋巧雨说了几句话么,慕流苏心里知晓不就成了,还将举办庆功宴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脸色一凉,呵斥道:“三哥儿休的胡说,今儿本就是你的庆功宴,雨儿也是特地从云州来参加这宴会的,说到底,雨儿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怎可这般寻长辈的玩笑,还不快过来见礼。”   “老祖母怕是糊涂了吧?”慕流苏轻笑一声,面上带着些许讽刺之意:“既然是来给孙儿庆祝的,怎么一进来便忽视了孙儿,也不知道给孙儿打声招呼,更何况,不过是一个继室的妹妹,怎可算得上是孙儿的长辈?孙儿虽然不才,但是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府上嫡子,祖母觉得孙儿应该给这么个人见礼?”   丝毫没有给慕老夫人和宋巧雨半分面子,左右祖孙不和的名头已经传了出去,慕流苏才懒得假装孝敬让自己吃亏,至于这个宋巧雨,本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慕老夫人说她长辈身份给她见礼,也得看她认不认这个长辈。   “简直是胡闹!三哥儿,你怎可这般不懂待客之道?!”慕老夫人气结,雨儿可是她颇为看中的一个丫头,这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将军府,若是让慕流苏这个混账小子得罪了,估摸着又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慕流苏看着慕老夫人那张阴沉如墨的面容,一贯的从容,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十足气死人的语气:“老祖母,将军府自然是有待客之道的,只是这待客之道也得分人,这个人上门来却是对孙儿不闻不问,只顾着和老祖母与宋姨娘套近乎,丝毫没有将孙儿放在眼中,如此喧宾夺主之人,还给她讲什么待客之道。”   “你!”慕老夫人噎了一口,可是也是不知晓如何回话,本来宋巧雨压根就不是来参加这破宴会的,怎么会对慕流苏客客气气的,她和宋氏才算是宋巧雨的亲人,自然要亲近些许,这慕流苏倒是厉害,扯着这一点便说宋巧雨喧宾夺主,像什么样子!   想着,又向着宋氏狠狠剜了一眼,颇为不满,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这宋氏尽然还这么沉得住气,一句话都不帮着说说,也是厉害的紧。   宋氏倒是觉得无所谓,这个妹妹有几分本事,她是最为清楚的,朝着慕老夫人递了个眼神,让她静静看着便是,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也是,雨儿自小便是个聪慧的,自然不会被慕流苏轻易耻笑了。   感受到二人投过来的信任目光,宋巧雨涂了鲜红口脂的唇瓣动了动,朝着慕流苏笑道:“素心宗弟子宋巧雨见过英武将军。方才巧雨进屋时候瞧着久别未见的亲人,所以这才激动了些许,忘了给英武将军见礼,还请英武将军莫要责怪。”   脸上笑容得体,没有被人嘲讽后的恼羞成怒之意,一身朱红色石榴裙衬得她芳华年纪美不胜收,比起只知道浸淫后宅手段的模样,更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关键是她言语中的那个素心宗,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听闻素心宗也是大楚皆知的颇为有名的一个宗派,以教习各方面的知识为基础,主要是教导女子的剑术,听说教习的老师剑术更是一绝,总之传言都说是极好的,至于到底怎么个好,倒也没人能够说出个名堂出来。   素心宗每一年都会招了不少天赋出众的弟子入宗门学习剑术,但凡是学成出山的人,都说会是极有前景未来的人。   这个宗派原本还是只招收女子的,所以还不算太出众,后来渐渐扩大了规模,男女不限,不少男子听闻素心宗奇女子众多,都纷纷报名扑了那地方,说是去学习剑术,其实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晓得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当然,无论什么想法,门派扩展,弟子众多,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门派了,也是越来越多的人趋之如骛,就好比当初慕流苏神医谷一行,在唐门客栈处遇到的苏心妍和那个男子也是素心宗的弟子一样。   总的来说,就是素心宗这个宗派虽说不至于名扬天下,但是帝都乃至大半个都还算是听说过,也是个值得津津乐道的地方,一来二去,慢慢就有人将这地方捧成了半个值得仰慕的地方。   不过,传闻中素心宗虽然有些名气,但是唯一有一点不好之处,就在于入素心宗宗门的学费贵了点。   也不举行什么考试了的,反正都是剑术课,进入素心宗话费的的银子人一样的,教学的老师也是一样的,至于能不能学的好,那就不是她们宗门能够左右饿的了。这便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宋巧雨如今当着慕流苏的面提出这么个宗派,无非就是自认自己身份极高。想要以权压人发了,毕竟,在很多人眼中,素心宗的弟子也算是带了半个身份的,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们见礼。   青花原本还听着自家主子怼人怼得起劲,谁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宋巧雨还妄想提出一个素心宗来压阵。   什么区区素心宗,她听得没听过这破地方,一个徒有虚名,实际上没有半分实力,连大楚江湖势力的上前十都塞不进去的杂毛宗派也敢拿出来说事儿,甚至还妄图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压迫主子,简直是可笑至极。   “什么素心宗还是荤心宗的,方才小厮既然通报你是以宋家的身份来的,那就规规矩矩用你宋家的名义给我家将军见礼,整些什么破东西破身份出来显摆个什么劲儿,再怎么显摆,你不也还是个二十七八还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么?”   ☆、第二百一十章挑衅   青花一口气怼了回去,言语之间的犀利,更是让不少人差点笑出声音来。   正如青花所说一半,管他什么素心宗荤心宗,这毕竟是将军府上的地盘,至于那劳什子素心宗,愿意放在眼中的人,或许还觉得是个不得了的地方,可若是没人稀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宗派罢了。   再说宋巧雨这人,一来旧喧宾夺主忽视了正主儿也就罢了,见个礼还这般弯弯绕绕的,顺带想要显摆一阵自己的身份,如今被青花指名道姓的点出来,别说宋巧雨自己了,一众看客都觉得有些替她躁得慌。   “你!”宋巧雨原本就是因为受了侮辱有些气大,她自己也是知晓云州宋氏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所以这才想要搬出自己的宗门撑撑门面罢了。   毕竟连宣州苏家的女儿苏心妍都慕名去了素心宗休习剑术心法,这素心宗还是算半个排的上名号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毕竟是个有些名气的江湖势力,慕流苏是个少年将军,也确实是个晚辈,按照宋巧雨想的那样,慕流苏也是应该给她半分面子的,   可惜宋巧雨算错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慕流苏不仅仅是个年少出名的少年将军,还是手握三大江湖顶尖势力之一荆棘门的门主,这劳什子素心宗的名号,还真是吓不到她。   “我看这位大婶儿不是过来给我家将军庆功,而是来给我家将军添堵的吧?”青花素来就生的一张利嘴,怎么会让宋巧雨捡了便宜,自然是逮住了宋巧雨的小辫子就一个劲儿的踩。   慕流苏看在眼中,也是暗自称叹,不说别的,就青花这一张嘴,却是算得上是顶顶厉害的了。   若说这个世界上,女人最在意的一件事儿之一,那就是害怕被人叫老了,先前便被这么个看着也是有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直直辱骂了一句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也就罢了,如今又直直叫了一声大婶,委实是猖狂的紧。   宋巧雨原本还维持着的端庄面容瞬间一变,恶声道:“胡闹,本小姐瞧着你不过是个下人身份,主子都没说过,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对本小姐!”   这一声的气势,可是比起当初进来时候的温婉端庄差了太远,言语之间还自称什么本小姐,就宋巧雨那个家世,别说是云州宋家的当家人来了都不够看,她一个区区女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慕流苏摇摇头,这宋家的几个女人怎么都是这么一副德行,初次见面的时候都是装的一脸和蔼慈善,温婉大方的模样,瞧着是要扮演一副和善角色,然而一旦被人还了几句嘴,就沉不住气露出了狐狸尾巴。   最初看着宋巧雨进来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到头来,到底还是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家族女子,凭着一股子忌恨心思,心机手段倒是不少,可是这脾气心性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样的几个女人,分明就成不了大器。   不过一群小丑,她为了等慕恒回来解决当年的事儿,竟然是能够耐着性子留着这群女人在自己面前崩踏了这么久,也只能夸自己一句,看来还真的是脾气好了不少了。   看着宋巧雨一副要找青花茬的样子,慕老夫人不由有些头疼,这人是兄长的小女儿,可不能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丫头给揍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立马开口劝她道:“行了,巧雨,既然三哥儿是晚辈,作为长辈你就让让他,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不若先回后院去休息休息罢。”   然而慕老夫人说这话,却是让宋巧雨觉得分外委屈,云州宋氏虽然是个小门小户,但是她毕竟是个嫡系的,又是小女儿,自然颇为受宠,再加上身后有慕老夫人这个名义上的半个姨母和宋氏这个亲姐姐,两个人都是将军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人,什么时候受过一个小丫头的气,顿时满脸的不干。   而慕老夫人言语中的意思,可不就是明显的让她不要和这个冒犯了她的死丫头计较?!一个区区下人罢了,竟然敢如此羞辱耻笑她宋巧雨,这口气她又怎么可能咽下去。   慕老夫人这边自然不能得罪,可是如此羞辱,自然不能平白让她受了下来,脑中转了一圈。宋巧雨脸上便露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宋巧雨朝着慕老夫人行了一礼,面容严肃道:“姨母,本来巧雨该听姨母的话的。可是这个臭丫头不仅仅是侮辱了巧雨的名声,也是侮辱了巧雨身后的素心宗,巧雨身为素心宗的子弟,断然不可见师门被如此轻视侮辱。所以还请祖母恕罪,今儿巧雨必然要代替素心宗宗门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话落,她顿时满脸高傲又带着几分鄙视的看着青花,冷声道:“你不过只是个低贱的丫头,竟然还敢瞧不上素心宗,既然你如此猖狂,可是敢于本小姐一战,让本小姐瞧瞧你的本事?!”   慕老夫人的脸瞬间便黑了不少,巧雨不过是个身子柔弱的姑娘家罢了,如何能够是青花那个凶悍丫头的对手。这要是真的对上了,那可不得被揍得落花流水?!   “雨儿,休的胡来,这丫头学过武的,一口气便能揍得人晕过去,凶残得紧。你别和她打!”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慕老夫人仗着一张老脸,试图插进来接近宋巧雨。   虽然因为封闭式集训的原因,校尉营中还没有青花那日以一敌十挑败了十大高手的事情传出,但是这并不影响慕老夫人记得青花是个一口气便能将一个人一拳倒的凶悍丫头。   原来是擅长用拳头,不会武器,只有一身蛮力罢了!宋巧雨听着慕老夫人的话。不由暗自有些窃喜。既然这人只有一身蛮力,她必然要好生教训这个臭丫头。   宋巧雨本就是是接了宋氏的信才特地大老远的从云州赶来帝都的,那信中自然不可能详尽到提及青花这么一个丫头,在素心宗修习了不少时日的宋巧雨自然满是信心,阴鸷的开口唤道:“枣儿,取本小姐的剑来。”   等候在厅外的丫头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从厅外迈步进来,将一把精巧的剑恭敬的递给了宋巧雨:“小姐。”   慕流苏勾着笑看着宋巧雨拿过长剑,拔出剑鞘,颇为像样子的舞了几下,毕竟是利器,一众宾客都下了一跳,退开了些许,瞧着这宋巧雨虽然年岁的确不小了,可是这长剑耍的还是像那么几分样子。   慕老夫人和宋氏原本也以为宋巧雨没法胜了青花,谁知道一看宋巧雨拿着长剑还有么几分气势泠然的样子,也是渐渐放下心来。   也对,巧雨年少的时候的确身子不好,在别庄上养了好些日子的身子,幸亏了后来自己用将军府上的银钱暗中将她送去了素心宗,身子这才好了不少,听说这素心宗是个厉害地方,那巧雨收拾这个丫鬟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慕老夫人也乐了,受够了青花这个小贱人的气,今儿巧雨开了想要替她收拾这个臭丫头,那她也没有拦着了。   慕老夫人顿时改口道:“既然事关你们宗派,那我这个做姨母的也不拦着了,这丫头说话确实每个轻重,老身是教训不动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思,也就由着你罢了,就当是你替咋们将军府清理门户罢了。”   可不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么,原以为是个慈爱的老太婆,如今却是连清理门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不就是想要宋巧雨将人打的不是半死半残么。   一众宾客脸色更是变了变,这刀剑无眼的,若是真的伤了自己那可如何是好,偏生人都来了,这个时候走了也不合适,只能尽量往后缩了缩,避开了拿着长剑的宋巧雨,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慕老夫人这个老太婆整得幺蛾子。   这老太婆估计脑壳有包,自己的嫡亲的孙儿这般优秀,少年英杰,年少成才,她作为慕家的祖母不去疼爱观照,反而对这一双同父异母的兄长的女儿,硬生生才能扯出半个侄女儿关系的人这般爱护,可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宋巧雨听着慕老夫人允许了她在正厅处用剑,心中也是得意了不少,嘲讽又高傲的看了一眼青花,冷笑着问道:“臭丫头,可是有胆子与本小姐比试一场?!”   中气倒是足,宋巧雨手中拿着长剑,身穿着朱红色的石榴裙,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青花却是宛若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大婶,你确定要和我打?”   宋巧雨看着青花不可思议的样子,只以为青花是被吓到了不可置信,心中更是得意,也就自动将青花口中的那句大婶称呼给忽视了去:“对,你和本小姐打,随便你用什么武器,本小姐就用这把梨花剑和你打。”   青花乐了,这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疯女人,以为自己去了什么荤心宗学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辣鸡东西就能拿出来显摆了?   恶劣的笑了笑,朝着慕流苏问道:“主子,这个大婶要挑战我,主子可是允了?”   慕流苏瞧着小丫头明显兴致勃勃的样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去吧,清理门户就不用了,砸了宋家和素心宗的场子就行。”   众人:“……”   这狠话说的可真是够有水平了,虽然宋巧雨说的是因为素心宗被侮辱了才执意要战,但是毕竟也只能算是两个人的私下打斗,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有别的影响。   然而慕流苏这句话,却是直接将宋巧雨说成了代表宋家和素心宗来出战的人,这一战,无论青花输赢,总归不过是慕流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不算丢什么人,但是宋巧雨这边就不一样了,若是她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那就丢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宋家和素心宗的脸面。   这两家若是知晓宋巧雨因为一时斗气,输在了这么一个小丫鬟身上,后果可想而知,素心宗必然不会再留着这么个砸了自己招牌的弟子,而宋家也会视她为耻辱。   原本宋巧雨二十七岁了还未嫁人,就是因为素心宗的关系,但凡嫁了人,素心宗收弟子虽然男女不限,也是有钱就行,但是有个古怪规矩,那就是素来不会收成了婚的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毁容   美名其曰说是成亲之人会有了羁绊,不利于静心修习,虽然对外是这么说的,但是到底如何,谁也不知晓。   而宋巧雨这些年不过是素心宗底层的一群人罢了,她天赋不高,所以并不出色,没有得了特别优秀的人教导,偏生她和宋氏一般心性大,想要挑一门和宋氏一般显赫的门庭嫁过去,可是这样的家庭在云州怎么会有,至于帝都,又太远了,不是时候,况且她在素心宗并不是如同苏心妍那般名声响亮的人物,那些大家也委实瞧不上她。   至于慕老夫人那个所谓的让她嫁来慕家,她倒是想,可是她头上那个姐姐可不是个好惹的,再加上这些年看着宋氏虽然名义上是个将军府上的继室夫人,但是慕恒在边疆之地的日子远远多于在府上的日子,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更别说两女侍二夫这么一出大笑话了。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宋巧雨没寻见合适的。正因为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劲头,导致宋巧雨只能继续赖在素心宗内,至于什么修行她倒是顾不上,不过铁了心希望能够仗着在素心宗当了不少年的老人,想要混出个名头的心思还是有的。   可是这么一赖着,便拖过了待嫁的年纪,宋巧雨虽然有些悔恨,可是瞧着自己错过了好时日,实力依旧不佳,更是寻不到什么好姻缘,也就只能继续赖着,试图能有所出息,有一日能够混出个头来。   于是就这样,宋巧雨更是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一直到了二十七岁了,还是没有合适的亲事瞧上,好在这个时候,慕老夫人和宋氏给她递了一封信,虽然是让她来帝都办事儿,不过能名正言顺的来帝都,也给她来打探亲事的机会儿,宋巧雨自然就兴高采烈的跑回来了。   许是因为在素心宗混了不少年岁的底气,宋巧雨还真是一点不害怕慕流苏这言语间的深意,若说和慕流苏打斗的话,她或许还真的不敢,但是对手却是青花,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她才不会怕了去。   只当是慕流苏在故作样子罢了,心中还在嘲笑着,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主一仆猖狂便是,等会儿输了可就好看的很了。   “既然我家主子允了,那就来吧,我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就行,打到谁磕头求饶为止,大婶你说可好?”青花扭了扭脖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宋巧雨,毕竟人家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打的,正好跟着主子在校尉营重新集训了一整个月,试试成果也好。   宋巧雨已经自动忽视了大婶的称呼了,反而是听她说了不用武器,心中极为得意,竟然是猜对了,这个丫头根本就是个只会蛮力的傻子,赤手空拳对阵她的梨花剑,可不就是找死么。   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故作冷傲的斥责道:“哼,这可是你这个小贱人自己不用的,既然是你自己要如此猖狂,可不怪本小姐胜之不武,来吧,就打到你跪地求饶为止。”   要说这个女人也委实不太要脸,如果真是不想胜之不武,难道不应该青花不用,她也不用长剑么,却是厚着脸皮说是青花猖狂才不用,啧,果然是宋家,养出来的女儿都是一个不要脸的德行。   “这可是正厅,出去打?”青花也懒得和这个女人再废话,用剑就用剑吧,输了够面子丢的只会更惨,随便她怎么嘚瑟。   宋巧雨巴不得去外面,这毕竟是正厅,小了点,她施展不开还容易伤人,更何况,出去之后宾客更多,今儿赢了青花这个少年将军身边的丫头,她想来也会名扬帝都一阵,素心宗想必也会为此名声大噪,从而重视她些许。   傲慢的点点头:“走吧。”   一群人便跟着这两个女子齐齐走了出去,虽然碍于慕流苏的面子不好表现得动静太大,但是眼睛里的好奇和兴奋却是分毫不减,毕竟素心宗虽然有些名气,但是在帝都这种地方,高门大户的女子还是极为恪守闺阁礼仪的,并不会轻易跑去学武。   虽说那苏家的庶女苏心妍是个例外,不过苏心妍也不是和苏墨华一个支脉的,不过是个住在宣州的苏家旁支罢了,倒也算不得帝都女子,所以在大楚帝都这里,倒是极难看到女子学武的,更别说如今两个女子当众比武的事儿了,更是闻所未闻。   慕家本就是将军府,府上自然有专门练武的练武场,只是将军府上男丁不多,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人用,不过这并不妨碍奴仆们每人将这个地方打理干净。   两人齐齐站上了练武场,一人身穿朱红色的石榴裙,手拿长剑,面色冷傲,还真有那么点女中豪杰的模样,而反观一侧的青花,身穿着一身青色衣衫,也不是裙装,极为宽松,倒有些像是男装,显得极为利落。   关键是那丫头的衣裳缎子似乎比在场的一众小姐都还有精致几分,再加上青花眉目秀丽的样子,也是颇为大气,这么一看,哪里像是一个丫头,分明比这个二十七岁的的宋家“小姐”还要贵气的多。   慕嫣然微微拽了拽慕流苏的衣摆,有些担忧的问道:“流苏,这人手中有剑,瞧着也是个极为厉害的,会不会伤了青花呀。”   慕流苏面上露出些许困惑,倒是不急着回答慕嫣然的问题,只是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瞧出来她是个极为厉害的?”   慕嫣然愣了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她手上有剑呀,用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慕流苏有些无言,原来宋巧雨这样的剑术,在慕嫣然这等没有习过武的人眼中竟然还配得上像模像样么?若是这都算像模像样的话,那傅华宁和颜繁之的剑术,岂不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合适的词语能够形容得了?   虽然她的确也很好奇宋巧雨口中那个所谓的素心宗,听着似乎还是小有名气的,应该会有些本事才对,怎么会教导处这么个基本功都不扎实的人来,瞧着方才的舞剑,那可真的是舞了,半分练武的样子都没有,跟个戏班子里练杂耍的一般,偏生这宋巧雨还丝毫不觉,大有觉得自己武功高强的意思。   可惜了,一会儿丢脸的可不止她宋巧雨一个人,还有整个宋家和大半个素心宗。   这些武功上的东西自然和慕嫣然解释不通,也就拍了拍慕嫣然的肩膀,极有底气的道“姐姐且瞧着便是,青花那丫头,一般人还真欺负不了。”   慕嫣然看着慕流苏毫不担心的模样,心中这才安定了不少,流苏是极为疼爱这个小丫头的,若是真的有危险,必然不会让青花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应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慕嫣然自我安慰了一下,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至于慕老夫人和宋氏这边,自然是得意的紧,平日里因为府上的人打不过这死丫头,可是没少受了气,如今巧雨出息了不少,愿意给她们出气,她们自然也是极为乐意,就等着看这个青花出丑了。   站台之上,宋巧雨仍旧颇为得意,朝着青花傲气十足的道“你既然没有剑,本小姐让你一招,免得说本小姐胜之不武,来吧。”   青花笑了笑,竟是多了几分痞气,慕流苏看在眼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青花在东郊校尉营中跟着一群人学坏了。   眨了眨眼,朗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接招吧!”   话音刚落,原本还现在右侧比武场边上的青花身形竟是陡然消失,一刹便出现在了数米之外,这么快的速度,看的一众宾客倒吸一口冷气,这丫头到底是人还是鬼,竟然还有瞬间移动的本事。   宋巧雨也慌了,原本以为是个不懂规矩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罢了,哪里想到这速度快的让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剑竟是慌得连招式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能一咬牙,提着长剑便往身前一刺过去,原本还想着好生羞辱一番的,如今瞧着似乎不是和好收拾的,还是早些废了一了百了的好。   宋巧雨狠了心想要杀了青花,这一件也是灌注了她所有的真气,衣裳猎猎,剑锋凌厉,直直对着青花的心脏刺去,可见这一剑哪里去冲着比试来的,分明是冲着索青花的小命去的。   一众宾客脸色都白了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以为青花完蛋了,毕竟青花如今赤手空拳的,那宋巧雨手中却是那了剑,瞧着那剑尖的锋利程度,怕是轻轻一碰都得出血,更别说还是这么大力气刺出的了。   果然,随着一声极为高亢的呼痛声响起,比试场上忽而溅出了一抹极为鲜红的血色,那血珠顺着长剑的惯性泼洒出一大片,如此情景,吓得一众女宾客花颜失色,惊叫出声。   只有一些胆大的男宾客大着胆子瞧了过去,剑必然是伤人了,剑刃上的血色也肯定是人的血,只是,预料中的会被一剑穿心的青花怎么会半分伤痕都没有,那剑……那剑不是宋巧雨剑么,怎么突然就跑到了青花的手上?!   众人从方才的电石火光中反应过来,皆是无比震撼的看着必须场上的场景,几乎惊呆了自己的下巴。   只见方才还杀意泠然的宋巧雨如今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凌空落在面颊之上,面色惨白,浑身冷汗,极为凄惨的捂着肚子翻滚着,而那张神色痛苦的面容之上,却是从左额头到右腮帮处,横着被长长剑划出了一条斜斜的血痕——   那血痕极深,依稀可以窥见血痕中翻涌的皮肉,恶心至极,就这么一道痕迹,宋巧雨整个脸,算是彻底毁容了!   慕流苏默默的将捂着慕嫣然眼睛的手拿来,这才慢悠悠的瞧了一眼台上的两人,心中却是想着这小丫头果真是和宋氏身边的人有深仇大恨不成,下手这么狠,当初看着慕婉瑶倒霉那般欢喜也就算了,如今更是一剑便毁了宋巧雨的脸,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不过虽然狠了点,怎么她瞧着却也是觉得有些……大快人心呢?   慕嫣然脸色也有些白,以为流苏是害怕她看见青花受伤才捂住了她的眼睛的,如今一看,宋巧雨分明还是拿着剑比试的,如今竟然是青花一招惨白,这宋巧雨不是什么素心宗的弟子么,怎么弱到了这种地步……就这点功夫,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挑衅青花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农门将女:妖孽相公来种田》九鲤/文   李亦瑶一朝穿越成农门女,家徒四壁,生活潦倒,无父无母就罢了,叔叔婶婶还时常上门压榨。   在这鸡飞狗跳的生活中,被人们嘲笑的对象竟是一声不吭的活得潇潇洒洒,带着奶奶发家致富把钱赚!惊得一堆吃瓜群众目瞪口呆。   而彪悍女子自然也有苦恼。   这跟在自己身边一直蹭吃蹭喝的妖孽打哪儿来的?蹭吃蹭喝还不给钱?休想!   “喂,吃了这顿你该给钱了吧!”某女气得满脸涨红,天下哪来白吃白喝的道理。   “我用苦力来换可还行?”某妖男头都没抬一下。   某女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好像有个苦力是很不错的样子,点头答应。   直到后来,某女被吃干抹净才悔不当初,自己为何要引狼入室!   ☆、第二百一十二章东西   “雨儿!”“巧雨!”   与此同时,领着一群人想要看青花挨揍的慕老夫人和宋氏也看清了比武场上的动静,两个女人尖利的惊呼声也是刹那响起。   众位宾客捂了捂耳朵,却是仔细瞧了一眼宋巧雨脸上那一道可怖的血色。   不用想,这么深的伤口,无论如何医治都必然会留下疤痕,这宋巧雨这次必然是要毁容了,慕老夫人看的心惊肉跳,差点晕了过去。   宋氏脸色更是惨白,也是没忍住身形晃了晃,差点倒了下去,青花这个该死的贱人,竟然如此嚣张狂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胆敢如此心狠手辣的毁了巧雨容貌。   还好当初她没怎么放心思对付这个女人,若是她也被这个贱人给划上一剑,那她可就是真的完了。   “混账!这可是咱们将军府上的客人,是贵客,你一个低贱的下人,哪里来的胆子伤了人……咳咳……混账东西,还不快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丫头拿……”   慕老夫人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立马劈头盖脸就对着青花一顿骂,甚至恼怒的想要叫人抓了青花。   慕流苏哪里能不知道这个老太婆心中的想法,听着这个老太婆一口一句说着青花是个低贱的下人,凤眸之中便带了些许森然之色。   慕流苏冷笑一声,面容也是带了些许冷意,显然是极为不满慕老夫人说的这堆废话。   “老祖母当真是年纪大了,老来多忘事儿不成?今日这一场挑战,可是这位大婶仗着自己是素心宗的子弟向孙儿的小丫头发起的,在场的宾客可都是见证人,至于什么贵客不贵客的,今儿是孙儿的庆功宴,孙儿认得下,她就是贵客,认不下,那就是个欺负孙儿丫头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罢了。”   “更何况,这长剑也是她拿上场的,方才也是对着孙儿这小丫头心脏刺去的,难不成就允许她能够用剑杀人,还不允许孙儿的小丫头还手不成?更何况比赛的规矩可是定的明明白白的,一直打到一方跪地求饶磕头认错为止,这可是她自己想要给素心宗丢人,祖母可是怪不得孙儿这小丫头。”   话落,她也没有听慕老夫人说话的打算,显然也是不准备再听慕老夫人废话,反而朝着青花鼓励似的笑了笑:“青花,这位大婶可还没磕头求饶呢,好好招待。”   众人:“……”   这少年将军好毒辣的手段,不过是欺负了自己身边一个小丫头罢了,不对,也不算欺负,毕竟宋巧雨那张嘴还没有在青花身上讨了半分好处,可是如今却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谁也没有想到,拿了一把剑气势十足的宋巧雨会是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瞧着被这丫头打的凄惨样子,不过一招来回,被打的翻滚在地起不来身也就罢了,连手中武器都被人夺了,脸上更是毁了容。   本来就是个大龄未出阁的女子,无论她是不是素心宗的弟子,说到底,这都二十七八岁了,也就只有这么一张脸勉强拿得出手了,可是这脸如今却是被毁的干干净净了,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显摆,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慕老夫人气的牙疼,倒是却是一直“咳咳”着说不出话来,脸上涨得通红,慕老夫人本来就因为气血不顺生了些许病症,如今也是才好了些许,结果又被慕流苏这么一句话都给气了回去,自然又有引出了身上的老毛病。   “娘,这可怎么办,巧雨……”宋氏也是着急,虽然慕老夫人都巧雨有别的想法,但是宋巧雨好歹还没动那个心思,况且巧雨毕竟是她的妹妹,也是自己的血亲,她还是极为担忧的。   一方面是担忧,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恼怒宋巧雨的不争气,不是说在素心宗休息了这么久呢,怎么这点本事儿都没有,被人一招就伤得如此严重,哪里还有半分能够赢的希望,信誓旦旦说着玩好生修理一番那个臭丫头,如今却是被这个区区臭丫头给伤了,枉费慕老夫人花了那么多钱才将人送去了素心宗。   “怎么办,你问老身怎么办?巧雨可是你的亲妹妹,都这副样子了,你还不快点想办法帮帮她?总之这局不能输,否则老身的面容可往哪里放!”   趁着咳嗽引起的身体上的动静,慕老夫人顺势便凑到了宋氏身边,朝着宋氏小声又阴冷的道:“你不是说有东西对付慕嫣然么,那就先拿出来对付这个贱丫头,可不能让巧雨这么输了!”   对付慕嫣然的那东西?   宋氏心中有些迟疑,虽然那东西确实对女子有大用处,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动用了这东西,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更何况那东西她还想觉得还是用在慕嫣然身上比较好,毕竟母女俩都毁在了她手上,可不是好的很?   这么想着,宋氏不由有些不愿意,吞吞吐吐的拖延道:“可是娘,东西在巧雨身上,妾身……”   “混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巧雨输了你就不会被笑话?蠢货,那还不赶快过去拿去?老身还指使不动你了不成?!”慕老夫人如今满眼都是宋巧雨那凄惨模样,哪里还受得了宋氏如此墨迹,她也是熬了大半辈子才熬出来头来了,做了这么一个风风光光的将军府上老夫人。   虽然她与宋家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宋家毕竟是她的娘家,若是宋巧雨今儿输了,毁了宋家的声誉,那她的半身威名也算是毁在了宋巧雨手上了,那简直是丢了老脸了,慕老夫人最为看中的就是自己的脸面,自然赶紧催促着宋氏去处理,不让她有半分的懈怠。   听着慕老夫人的催促,宋氏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今日这比赛还真不能输了,毕竟宋巧雨今日可是代表着素心宗和宋家的人,宋巧雨如今这样子,可不就是打宋家的脸面么,丢人的可不只是她宋巧雨,还有慕老夫人和她自己也会跟着丢人。   哎,本来是想给慕嫣然准备的,没想到却是不得不用在这个该死的臭丫头身上了,还不都是这个愚蠢的妹妹搞的鬼。慕老夫人如今也是气急了,竟然还骂了自己一句蠢货,她还得靠着这个老女人,总归不能将人轻易得罪了   慕老夫人的性子她算是最为了解的了,虽然这老太婆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这个将军府上老夫人的身份还是有点用的,对霖平也是个助力,那就只能听她的话了。   虽然这么好的东西用在青花身上也算是有些可了,不过想着青花这么厉害的功夫,毁了好歹也算是断了慕流苏的一支臂膀,也不算是白白的浪费了,这么想着,她才算是心里平衡了点。   顶着暖读书那凌厉的目光,宋氏也不敢再拖沓了了,一咕噜站起身来,也不管礼仪作风,尽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朝着宋巧雨的的方向可劲儿跑去,脸上一副焦虑神色,口中还唤着宋巧雨的名字,倒还真是像极了一位看到自己妹妹受伤后难过无措的姐姐:“妹妹,巧雨……”   青花手中拿着宋巧雨手中的长剑,倒也没有着急趁胜追击,反而懒洋洋的看着从一侧冲上来台来的宋氏,微微挪了挪步子,学着平日里息慕流苏挑眉的模样,也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冲过来的宋氏。   果然是如同主子所料无二呀,这人可不就是要开大招的样子么,不过倒是有些意外这开大招的东西居然会是在宋巧雨这么个废物身上。   看向慕流苏的方向,青花和慕流苏眼神空中交汇了些许,已然是心有默契,知道下一部就是等着这坐不住的宋氏自投罗网了。   “巧雨,我的妹妹呜呜!你没事儿吧,姐姐看看……”宋氏伸手将地上痛的打滚的人的手拽住,两只手同乐好大劲儿才将宋巧雨翻滚的身子固定住,等人回复了点神色,这才扶着宋巧雨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很快便有一阵子故作凄厉的哭声传来。   “我的妹妹哟,你这是做了什么孽哟,竟然平白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儿……”   只见宋氏抱着宋巧雨,脸上涕泗横流,满是悲切与痛苦之色,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怜相,然而宋氏抱着宋巧雨哭了几声后,却是趁着这些人一个不注意,借机埋头在宋巧雨身边低声道:“快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宋巧雨本就被打得疼痛得不行,如今听着宋氏的哭声好不容易才回了点神色,原本以为宋氏当真是心疼她才上来护着她的,哪里想到会突然找她那东西,宋巧雨本就脸上肚子一阵疼痛,自然也不可能一下子脑筋就转过弯来,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宋氏压根忽略了宋巧雨方才被青花打的眼冒金星的事儿。心中还在恼怒,暗中说着自己没想到这个妹妹今日会这么不明白事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故作糊涂,可不是就是在耽误时间吗么。   刚才心中对她的怨恨又生了几分,口气自然也不若先前那般温柔,宋氏恼羞成怒的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墨迹了,赶紧将东西给我,慕老夫人可是看着呢,哭若是讨了慕老夫人不欢喜,咋们两个都得出事儿。”   宋巧雨见着宋氏忽而露出些许渗人的神色,也是吓了一跳,连身上的痛意都忘了些许,哆嗦了一下。   这个姐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慕老夫人虽然一直以为秘籍这个姐姐是个乖觉的,却是不知道宋氏若是真的狠起来的时候,连她这个亲妹妹都是敬而远之的。   什么狗屁一女不事二夫的破道理,宋氏的狠毒手段才是她虽然看中慕恒位高权重却始终不敢答应嫁进将军府上的原因。   虚弱的抬手抚了抚宋氏的面容,顺势便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手中,宋巧雨脸上泪水盈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姐姐,巧雨没事,巧雨只是没有想到,如此正大光明的比赛,这个你将人居然如此不知脸面的对我用了暗器……呜呜……”   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记诬陷青花是用了暗器才伤了她的,顺便又用声音神色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借机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做了掩饰。   慕流苏此时也是紧紧盯着那两人衣摆交叠处,因为有衣摆遮挡,看不真切,依稀只能瞧着似乎是一个木头雕刻的黑色盒子滑落了进了宋氏的手中。   微微眯了眯眸子,这样的盒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东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慕流苏忽而露出一抹极为轻快的笑意,这宋家的两姐妹还真是有意思,她正愁着找不到东西揭发当年的事儿,如今可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想着,比武场上的宋氏却是径直哭诉着朝着青花靠近,脸上一阵悲痛:“青花姑娘,小妹不懂事冒犯了你,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巧雨吧,她毕竟是无辜的……”   一边哭诉着,一边心酸的伸手去拽青花的衣摆。   一直注宋氏举动意的慕流苏见她向着靠过来,也是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动作,顿时冷冷一笑,以为是有什么真本事,原来是沾染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内劲微微一动,慕流苏一刹便落在了比武场上,顺手了便拿过了青花手中的长剑陡然凌空一挑,似乎是刺中了什么东西。   宋氏哪里想到慕流苏会突然蹭上比武场,还没看清慕流苏的动作,却是觉得手中空,她衣摆中的那个木盒竟是被慕流苏一剑穿透,钉在了地面之上。   宋氏瞬间面色大变,脸上一阵逛逛,这该死的慕流苏怎么会发现她手中有这个东西?!   宋氏刚刚正想将盒子取出来打开,所以不得不露出了衣摆,慕流苏却是趁着这么一丁点的时间,将这个木盒凌空刺穿了!慕流苏分明上一年还在台下站着的,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就跑到了上面来了?!   “慕老将军到!”正在此时,比武场上忽而传来小厮清朗的通报声,竟然是慕恒回来了。   宋氏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层,即便扑了些许腮红,也是瞧不出半丝血色,慌乱茫然的看向慕流苏,生怕慕恒到了,也顾不上别的了,立马急声呵斥道道:“三哥儿你做什么,平白动我的首饰盒子做什么!”   首饰盒子?这话别说慕流苏不信,一众的宾客都不信。看这宋氏的样子,分明就是颇为看中这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但是看重什么东西是一回儿事儿,平白的将一个首饰盒子带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哦,原来是宋姨娘的首饰盒子呀,”慕流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似乎是当真信以为真,朝着宋氏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本将军不过是瞧着宋姨娘衣摆中有东西掉了出来,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肮脏物,顾虑着宋姨娘的安全,这才亲自动手用剑刺穿的呢。”   一边言笑晏晏的说着,慕流苏心中却是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成不了气候,分明都该知晓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个时候不马上撇清自己与盒子里东西的关系,竟然是生怕这个盒子成了别人的一般,还妄图说成是自己的首饰盒子想要掩饰一番。   听着慕流苏说的那句什么肮脏物儿,宋氏的心顿时抖了一抖,但是这东西隐秘的紧,应该不会轻易酒杯慕流苏发现了的,自我安慰奖一番,宋氏还是下定决心想要将这盒子要回来,方才这东西差点就要出来了,被慕流苏这么一剑穿透,却是又生生盖了回去。   再看这剑正好穿透了中间位置,宋氏的脸色更是一阵惨白,也不知晓里面的东西伤到没,这东西可是极为难得的,若是这么浪费了,岂不是太过可惜了,花费了她这么多精力,虽然有可能会铤而走险,不过让她就这么丢下,自然是极为舍不得的。   只能咬着牙尴尬笑道:“三哥儿说笑了,这里头哪里是什么肮脏物儿,不过是娘赏给我的首饰罢了,三哥儿还是快些将剑取出来,省的……”   “哈哈,等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儿流苏终于回来啦。”宋氏正说着,慕恒爽朗的笑声却是传入耳际,看得出来心情颇好,虽然这个劳什子庆功宴不太喜,但是流苏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月未见,自然还是颇为值得开怀的。   慕恒领着一个老管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下意识的便朝着人群中搜寻,语气也是一贯的明朗轻快:“流苏呢,嫣然呢,这两孩子都去哪儿了?”   “爹,儿子在这。”看着慕恒那一身英气的武将朝服,脸上也是洋溢着亲人相见的欢喜之色,慕流苏也是忍不住笑了笑,也不搭理一旁想要取回盒子的宋氏,手中的长剑更是分毫不动,朝着慕恒欢欢喜喜的笑了一声。   慕恒回来的时候,管家立马跟了过来,所以他已经听说了宋家的那个女儿宋巧雨来到了将军府上,说自己是什么素心宗的弟子,还挑了慕流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比试,本来闻言的时候慕恒还颇为气氛,恼怒宋巧雨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敢挑了自己宝贝儿子的丫头弄个下马威,伸手就要拔了一侧府卫的长剑想要去亲自会会。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紧赶慢赶着让慕恒不用担心,慕流苏身边的那个青花可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而是个武功极为高强的,一招就将人武器夺了,踹到在地,还毁了容。   慕恒闻言,不仅没有半丝指责青花手段残忍的意思,反而还拍手称快,让管家赶紧带他过去看看,正巧着那一众宾客都因为心中好奇聚集在了练武场的地方,一路上也少有宾客游荡在路上,少许的几个,见着慕恒那般着急的神色,自然也没那个胆子来搭话。   这便直接导致了慕恒大步流星的过来,三步当做一步,竟是很快就到了练武场,弄的宋氏更是措手不及。   “见过慕老将军!”慕流苏敢这么大胆的回答,那是因为人家是这位老将军嫡亲的儿子,这些宾客可不一样,心中本就极为纠结着到底今儿这宴会来的对不对,看着慕恒来了,自然也不好懈怠,打着十二分的精神齐齐见礼道。   慕恒爽朗的挥挥手,颇为爽快的随意应到:“今儿既然是母亲为流苏举行的庆功宴,各位都是贵客,自然不用拘谨,吃好玩好便是!”   话落,也不等众人反应,纵身一跃,便落在了比武场上,站在了慕流苏身侧。   众人看着这父子二人如此高超的轻功,也是不由得眉间一跳,这慕家果真是一门双将,名副其实呀,瞧这父子二人这瞬间移动速度,可是比方才的情话还要快上那么些许,就这么一个慕家,就出了三个武学高手,委实是让人早晓得得紧。   慕恒落在比武场后,就打量了一阵比武场上的情形,见着面色痛苦的宋巧雨果然是脸上带着一道毁容的血痕,正捂着肚子一脸狼狈,又看了一眼一身青衣的小姑娘身姿笔直,不由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实话的肩膀:“好丫头,你这功夫确实不错,今儿比武看来是赢了,听说你叫青花是吧,前些日子还跟着流苏去了校尉营,这些日子倒是多谢你照顾流苏了。”   青花承受了肩膀上的压力,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校尉营之中,她可是半分没有照顾到自家主子,全跟着一起训练去了,不然主子也不会如此消瘦了。   这话是夸奖青花无疑,但是听在宋氏姐妹心中,却是一阵愤恨,宋巧雨更是气的脸都绿了一半,这个姐夫是怎么回事,好歹她也算是他的小姨子,竟然丝毫不顾及她的安危,反而去夸奖这么个臭丫头?!本就腹部受了重创一阵不舒服,如今被慕恒这么一气,更是口吐一口血迹,洒落在地面,渗人得紧。   一众宾客唏嘘了一阵,也算是看出来慕恒是护着自己这个儿子的态度了,心中更是悔恨,早知道是这个情况,昨夜收到请柬的时候就该好生探究一番的,不该着了这个老妖婆的道儿,巴巴的赶上来,这万一要是得罪了慕家的这对前途光明的父子,可真是晦气得紧。   “夫君你回来了,刚下了早朝,不若快些回去歇着吧。”宋氏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宋巧雨如今的凄惨模样了,虽然比试伤重,但是宋巧雨至少还没有认输,只要慕恒走了,她拿回了那个盒子,就能扭转局势。   不过她现在其实也并不在乎宋巧雨的输赢了,就算输了也就无碍,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左右她嫁进了慕家,又不会和宋家再打什么交代,名誉这东西后面可以慢慢用计挽回,可是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全天下都只此一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丢了。   但是如今慕恒在这里,她倒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让慕恒离开的好,只有慕恒离开了,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把那盒子弄回来。   宋氏想着,便抱着慕老夫人的方向看了看,意思很明显,请慕老夫人帮帮忙,让慕恒赶紧离开。毕竟慕恒最为谨慎,若是让他发现了盒子里的东西,那还得了!   慕老夫人也是没想到慕恒回来得这么快,一听自己这个儿子竟是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娘身后的娘家宋氏放在眼里,作为宋巧雨的姐夫,雨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害他居然丝毫不心痛,反而去帮着一个低贱的丫头说话,也是气大的很。   宋氏和慕老夫人也算是打了几十年的交代了,自然也是知晓互相的心思,不过眼神对视,就知晓宋氏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慕老夫人只能压抑着心中想要训斥慕恒的怒火,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隐忍开口道:“宋氏说的没错,恒儿,你既然刚刚下了早朝,还是先去歇着比较好,不过是些小辈们儿的小打小闹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话落,她有对着手中拿着长剑,刺穿了木盒的慕流苏,眸光动了动,宋氏说的能够对付慕嫣然的好东西,难不成就在这盒子里?看宋氏如此重视的样子,那应该极为重要了,既然如此她就帮帮她吧。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对着慕流苏道:“三哥儿,今儿庆功宴你也算是招待了众位宾客了。既然你爹如此挂念你,你这个做二字的也应当好生孝敬你爹,如今你爹爹下朝累了,还是快些扶着她回去休息吧。这边有老祖母主持着,三哥儿且放心便是。”   我呸,青花暗中呸了一口,这个该死的慕老夫人还真是说的出口,若是这里由这个老妖婆主持着,估计今儿宋巧雨被她打死在台上,那个老妖婆都能说是宋巧雨赢了,还有那什么小辈的打打闹闹的话,更是不要脸,宋巧雨分明是宋氏的亲妹妹,和宋氏一个辈分的中年妖婆,哪里够资格说她和她这个正值妙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个辈分。   ☆、第二百一十四章打断   “娘,不过是上个朝罢了,比起行军打仗可是轻松多了,儿子如今可是一点不累,咋们将军府上难得如此热闹,儿子就在这里看到比武结束便是。”   慕恒在疆场之上谋算千军万马的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慕老夫人和宋氏言语之间要让他走开的意思,这里必然有什么好戏要唱,他回来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宋氏和慕老夫人就如此沉不住气想要对两个孩子动手不成?   他府上的这个继室,还有自己头上对这个亲娘,当真是好的很。   诗儿的两个孩子在将军府上可是受了不少委屈,他这个做爹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了他的一双女儿。   慕恒回来这一个月里,因为慕流苏不在将军府上,慕老夫人本来还没怎么和这个儿子起过矛盾,母子二人的关系虽然不算平和,倒也没有先前柳氏死后的阴鸷了。   本来以为这个儿子还算是听自己话的,结果他一回来便找的是慕流苏,甚至还夸了那个低贱的丫头,叫她心中很是不平,这个儿子,居然还是偏袒的柳氏的那一双儿女。   现在慕恒俨然一副铁了心的想要留在这里看这练武场上的事儿,慕老夫人虽然不快,但是毕竟人家说的条条是道,上朝确实是比不得在边疆之地行军打仗辛苦,他既然说了不累,那便是真的不累,也没有别的办法引开他了。   宋氏也是知晓慕老夫人如今也是帮不了她,不由心中恼怒,身边的一个儿子知晓今儿是慕流苏的庆功宴所以死活不愿意出来,而嫡亲的妹妹又是个没有本事自作自受的废物,更气的便是这个慕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竟然是连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两个小辈的压不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今谁也指望不了,只能靠自己了。   宋氏瞧着仍旧站在台上的慕恒慕流苏,不由尴尬的笑道:“既然夫君想要看妹妹与青花丫头的比试,那咋们还是先行下去,将比武场交给她们二人分出个胜负再说。”   宋巧雨听着宋氏这么说话,脸色也白了,这个姐姐可真是好样的,为了留下那个盒子,所以才催促着慕流苏和慕恒下去,毕竟只有这样,慕流苏才不会继续捏着那把梨花剑不放手,可是他们真的下去了,那比试就得继续,那臭丫头功夫那么高,她哪里是她的对手?!   “姐姐……巧雨不……”   宋巧雨心中惊慌,下意识的便叫了一声宋氏,想要让她不要丢下她,宋氏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却是带了极为寒凉的冷意,似乎像是极为怨恨,又是在提醒她是她自作自受,还差点弄坏了了她的宝贝。   想起宋氏那宝贝盒子里的东西,再一看宋氏吃人一般的眼神,宋巧雨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也不敢再说话,只能错开目光,不再反对。   下意识的运气调理了一下身子,准备站起来应战,宋巧雨却是极为惊喜的发现了自己身上似乎没有想象中伤的那么严重,心中一时便升腾起些许希望来,原来这个臭丫头不过是只有一开始有用罢了,瞧着招式厉害,实际上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大的伤害。   她心中窃喜,却是不知道这是青花故意的。   青花的下手极有分寸,虽然宋巧雨脸上的伤口看着极深,但是却没有碰触到脸上的骨骼,所以只有一开始被划伤的时候感觉痛的要死,后面随着时间就会好了不少,再加上青花本就没打算一下把宋巧雨弄死,一开始就打算要用些磨人的手段,故意用了这样的方式让她存有些许战斗力,但是又能够每次伤害都让她痛上一阵子。   所以此时此刻,才会让宋巧雨以为自己身上的伤都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虽然她颇为重视自己的脸,不过想着如今都不问疼了,应该只是小伤口,估计很容易医治也不会留疤。   更何况素心宗中灵丹妙药也是不少,若是她赢下了这一战,宗门的师傅必然会重视她,那她讨取一颗美肤丹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说宋巧雨真是迷之自信,事到如今她不赶紧想着怎么认输投降才会不累及那所谓的素心宗的名誉,反而还幻想着自己赢了以后的场景,此时此刻,赶若是她若是有一面铜镜能够看到了自己的脸如今成了什么一副德行,估计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迎着宋氏的话站起身来,颇为冷傲的道:“来吧,就算你方才用了暗器暗伤了本小姐,但是本小姐绝不会轻易认输,今儿本小姐非要将你打的心服口服,跪地求饶不可!”   方才她不过是让了青花一招所以才被青花的突进给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罢了,如今知道了她的出招,知晓她的攻击力并没有几分实际伤害,她也就有了能够赢她的信心了。   听着这个死女人张口闭口诬陷他用了暗器,青花的火爆脾气顿时也压不住了,当着慕流苏的面说她用暗器才能胜了这么一个废物,可不是想让主子嘲笑她无能么,该死的女人。   “少给本姑娘废话,本姑娘用什么暗器了,拿出来我瞧瞧。众目睽睽之下用暗器还不被这么多人发觉,你是以为把本姑娘认成了唐门的大小姐唐阿娇还是把在场的宾客都当成了瞎子?”   一阵怒怼,言辞振振的模样也是让宋巧雨不得不闭上嘴巴,不愿意再和这个女人废话,没有暗器就没有暗器,总归你今日要输了,冷笑一声,脸上露出嚣张神色,宋巧雨以为自己依旧是个美人,却不知晓自己已经毁容毁得彻底,这么一笑,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而还带了几分狰狞恐怖之意:“别废话了,总之如今有慕将军在,你也不可能使诈了,来吧,继续比试。”   宋巧雨自然知晓宋氏的目的是让她不要去动那把插在盒子上的梨花剑,想让比试之后人都散去了再取回盒子,所以她便不能再用梨花剑了,如今也不可能找其他人拿剑,省的又引起了别人对这梨花剑的注意力,所以这一局,别说是梨花剑了,便是普通府卫的剑也不能用。   好在刚刚已经确认了青花是个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宋巧雨也就放心了不少,冷笑了一声,朝着青花道:“本小姐今儿也不用剑,就赤手空拳的与打。”   青花心中再呸,不过是不敢用剑害怕引人注意罢了,还故意做出一副公平对战的丑态,若是真是那么公正,怎么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动用梨花剑呢,搞笑。   不过既然这个疯女人自己主动提出的赤手空拳与她打,那就怪不得她了,她这辈子还真没有瞧着有几个能够赢过了她的拳头的人。   不搭理宋巧雨,转头对着慕流苏和慕恒笑道:“主子与老将军快些下去,青花与她再比比,断然不会让主子与老将军失望的。”   这话说的颇有底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又极为富有灵气,慕恒越看越欢喜,心中却是想着,左右他也会寻思着选个时间告诉皇上流苏的事儿,若不然自己日后也给流苏寻思几个还算不错的男高手?省的流苏老大不小了还真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慕恒正一脸笑意的笑着,慕流苏虽然不知晓慕恒心中所想,不过见着她笑得有些诡异,也就拉着人一起跃下了比武场。   虽然那盒子的事儿早晚都是要拆穿的,不过在这之前再讨点利息,让宋家和那劳什子素心宗丢丢脸还是可以的。   盒子的事情,缓一缓便是,总归好戏不会缺席。   宋氏看中松了手,任由那长剑穿透木盒钉在地面上的慕流苏下了比武场,不由松了口气,还好她赌对了,慕流苏还不知晓这盒子里面的秘密,也没有起疑心,她也就安心了不少。   看着巧雨似乎也像是有了挽回败局的气势,不由心中感慨还真是老天有眼,今儿看着她运气似乎不错,没有再如同往日那般倒霉透顶了。   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那盒子,余光扫了一眼,瞧着没有异常,自己身上也没动静,应当是没出事儿,不由放心的下了比武场。   被打断了了的比试重新开始,众位宾客瞧着脸上一片渗人惨样却又似乎得意扬扬的宋巧雨,不由暗中嘀咕着这宋家继室的妹妹难不成满意有病不成,拿着剑的时候都被打的这么惨,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还敢赤手空拳的对阵,可不就个傻子?   比试再次开始,宋巧雨也不管别的了,上去就朝着青花恶狠狠的一拳揍了过去,大有要一拳揍得青花找不着北的真相。   看着那融汇了些许内劲瞧着气势汹汹的拳头,青花却是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两排牙齿,丝毫没有避讳,营一拳便迎了了上去:“本姑娘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拳法!”   众人这次才心里平衡了点,毕竟方才的打斗他们是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就结束了,如今终于能够看清不台上的两个女子的身形了,两个人都是极为蛮横的拳头相向,简单粗暴。   宋巧雨才顾不得台下人的想法,看着青花那迎上来的拳头上瞧不见半点的内劲,她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儿,这个傻子,她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竟然连着内功都不曾修炼过,还真的只是靠着一身蛮力。想来方才她便是因为一时情敌,被这个臭丫头抢了先机,才输了这么凄惨。   哼,这一次,别想她宋巧雨再轻易饶了这个贱人,她非要把刚才的场子找回来不可!   手中的内劲更是如同泉涌,迎着青花的拳头满脸轻视,宋巧雨毫不避讳的撞了上去。   台下的人看的这凌厉的场景,也是不由面皮一紧,分外好奇谁胜了谁输了,竟是极为自觉的静下了声音,看的分外仔细。   一时之间,整个比武场下鸦雀无声。   就在这一阵静寂之中,众人分外清晰的听见了练武场上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咔嚓”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刹那间扩散开来。   只见得身穿朱红色石榴裙的宋巧雨原本得意的面容竟然是猛的一变,整张脸一瞬间血色尽褪,面容惨白。   感受到手腕处的疼痛之意,宋巧雨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意阵阵涌来,她整个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中又是惊恐又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个该死的贱人连内力都没有,怎么能……怎么能把她的手骨打断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磕头认罪   然而不待她反应过来,青花却是迎身而上,眸色森寒,一拳便又朝着她面上袭来,宋巧雨躲闪不及,只觉得鼻梁处也传来一声清脆响声,她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然而很快,胳膊处,腿骨处又是极为钻心的痛意袭来,青花似乎是懒得在和这个女人墨迹下去了,也是欺身而上,丝毫没给她喘气的时间,手脚并用,虽然是赤手空拳,尚未动用内力,但是青花的那一身蛮力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动用内力,是留着她一条苟延残喘罢了。   “啊啊啊!贱人……啊!”   身子各处的撕裂痛意传来,宋巧雨也是意识到自己如今是被青花压着一顿猛打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又是怨恨又是恼怒的惨叫起来。   看着这人不过须臾便被青花废了手脚,全身多处骨折没有一处完好的凄惨模样,一众人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慕老夫人看着比武场上面的宋巧雨,只觉得目呲欲裂,恨不得冲上去亲自打死青花。   转头便朝着宋氏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宋氏,巧雨可是你亲妹妹,你不是去帮她吗,怎么能将她留在那比武场上,导致这幅凄惨模样?!”   宋氏原本还是有些担心宋巧雨的安危的,但是听着慕老夫人这般偏袒性质的话语,眉目也是冷了不少,虽然宋巧雨的确是她妹妹,可是输到底今儿这场比赛也是她自己想要表现才搞出来的乌龙,说一句自作自受也是有道理的。   而且即便她是她宋氏的的嫡亲妹妹,她也不可能丢了那么一件宝贝拿出来让宋巧雨赢比赛,她可管不了什么什么姐妹情深,就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敢舍弃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妹妹便冒险将自己送进火堆?!   这个慕老夫人,知不知道她那个如今被钉在了地面上盒子里面是装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若是拿出来了,别说她脱不了干系,就是霖平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她们母子俩都还在危险边缘徘徊,她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宋巧雨?   如今她是不得不忤逆一番慕老夫人了,可是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慕老夫人的话,忽视了去。   慕老夫人哪里会想到那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看着宋氏的模样,也是知晓指望不上她了,慕老夫人看着宋巧雨那副惨样,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这该死的贱人丫头是想要将人活活打死不成?!   指望不了宋氏,便只能朝着慕恒厉声道:“恒儿,你看这个丫头多歹毒的心思,这可是要将雨儿生生打死呀!你可是巧雨的姐夫,还不快去将这个蛮横伤人的死丫头给逮下来?!”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人家这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跟儿子有什么关系?”听着慕老夫人那颇为沉不住气的声音,站在一旁的慕恒也是皱了皱眉,显然是非常不满意慕老夫人这般一惊一乍的样子,也是冷声道。   “更何况这比试的规矩不是定了么,说了打到谁跪地磕头求饶为止,宋巧雨这般大的辈分,却欺压一个晚辈,如今被晚辈教训一番,也是她罪有应得,这事儿就算有关系也是宋氏的关系,和儿子没什么牵扯。”   听着慕恒这一番近乎绝情的声音,慕老夫人脸色一阵子青白,这个儿子还真是厉害,自从柳氏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他和她好言好语说过话,如今更是绝情,连她这个母亲的话也不乐意听了。   慕老夫人脸色难看,见儿子儿媳都指望不了,便下意识的眼出声让人去拦下,慕流苏看了一眼,忽而也是开口言笑晏晏的道:“老祖母,一众宾客都知道这是比试,你也这么大年岁了,总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别人比试,你在这旁一惊一乍的,孙儿不觉得如何,可是你也得考虑考虑在场的宾客,祖母如此年岁了,想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见识想必还是有的吧?”   拐着弯儿骂她一把年纪了还没见识?慕老夫人气的牙疼,恨不得给慕流苏一个大耳刮子,但是看了一眼在场宾客一副敢怒不敢言,似乎当真是对她极为不满意的样子,慕老夫人的气焰顿时焉了焉,颇为恼火,但是也只能隐忍着不再开口。   宋巧雨被青花这么一顿狠揍,早已经找不着东南西北,只是下意识的看着慕老夫人和宋氏这边的举动,瞧着两个人竟然都一副坐视不理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呕血,想着她可是被这两个人才召来帝都这个鬼地方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的,这两个人竟然是如此无情?!   虽然被打的极惨,但是先前她还一直寄希望在身上,也是等着慕老夫人和宋氏能够出手帮帮她,如今可是好极了,全都不管她生死了,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被掐灭,宋巧雨这才清楚的感觉到了浑身如同被马车碾压而过的痛意。   看着青花即将挥下来的一拳,宋巧雨顿时慌乱无措的惊恐叫到:“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求求你别打我了!”   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谁都看出来这压根不是什么比赛,而是青花单方面的殴打宋巧雨,这人也是个极傻的,自己分明半点本事都没有,还这般挑衅别人,可不就是自作自受么?   宋巧雨以为自己认输了就完事儿了,下意识的想要挪动身体,朝着台下爬去,也是朝着慕老夫人凄凉哭诉道:“姨娘救救我,雨儿要大夫……大夫……”   青花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宋巧雨,冷笑一声,颇为嘲讽的道:“我说这位大婶,这比试的规矩是磕头认错才算结束,你不会以为你说了一句认输了就完了吧?”   “你!”宋巧雨顿时气结,她都已经这么狼狈的认输了,还要向这个贱人磕头认错不成,那岂不是真的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面给丢完了?!   更严重的是,她本就是以素心宗的名义才让青花和她比试的,本来输了这比试后果就很严重了,若是再以素心宗弟子的身份给青花磕头认罪,那可就不是光光丢了他一个人的脸面,而是连着素心宗的脸面也丢了个干净了。   到了那个时候,素心宗能轻易饶了她才有鬼了。   根本不需要权衡利弊,宋巧雨下意识的便极为不愿意,凄惨哭诉道:“你好狠的心思,我都认输了……”   然而青花却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冷声道:“我这人素来尊重规矩,虽然大婶你打算不按照规矩认输,那就算不得你方才认输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打到你愿意服输为止。”   说着,当真便提起了拳头,这一次拳头上面,竟然是有些许宛若实质一般的烟雾升腾起来,可不就是带了一股子霸道的内劲么。   宋巧雨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如今他算是真的知晓了,这个该死的丫头分明就是有着高强的内劲的,却偏偏还逗弄玩儿物一般逗弄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是心中不服气也没什么办法,没带内劲都能伤她如此,如今带了内劲,还这般强悍,可不得将她的五脏内腹都给伤了个透彻?!   也顾不上什么素心宗了,素心宗会如何惩治还是后面的事儿,可她如今若是不磕头认输,那必然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极为羞愤怨恨,却是不得不撑着剩下的体力,朝着青花狠狠一磕头,咬牙切齿的道:“我认输,姑娘大人有大量,还请饶了我!”   台下的宾客一阵唏嘘,素心宗的名声,还有那云州宋家的名声,今儿可是在这个宋巧雨身上毁了一半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也只能怪她自取其辱了。   青花却是极为满足,也不搭理这个疯女人,朝着慕流苏便盈盈一弯腰,颇为规矩的行礼欢喜道:“主子,青花幸不辱命,赢了”。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本就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长得也是颇为好看,如今盈盈笑起来的样子,也是讨喜的紧,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凶狠的样子。   慕嫣然顿了顿,看着青花这样子,却是下意识的想起来自家弟弟对待完欺负姬弦音的人之后,看向姬弦音的时候也是这般样子,不由眸色深了深。   慕恒倒是没想这么多,这小丫头拳头虎虎生威的样子,是个好面子,难怪自己女儿看中了这么个小姑娘做贴身丫鬟,原来和她一样也是个女中豪杰。心中也是欢喜了不少,对着慕流苏感慨了一句:“小丫头底子不错,是个好面子。”   慕流苏挑了挑眉,不可置否,青花本就自身练武,入了荆棘门也是由她亲自一手调教的,自然是和好面子,不过对于慕恒这个爹爹她还是颇为满意的,知道护犊子,是个好父亲。   应和回答道:“谢爹爹夸赞。”   这边父子两聊的极为开怀,那边慕老夫人和宋氏却皆是面皮一紧,只觉得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恨不得想个法子好生教训青花慕流苏一顿。   宋氏忍着心中的不满,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一侧的嬷嬷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人将巧雨送到府医那里瞧瞧?!”   嬷嬷被突然点名,瞧着宋氏脸色不善,也是不敢有别的举动,连忙老老实实的起身,朝着宋氏道:“姨娘息怒,老奴这就去。”嬷嬷手忙脚乱的领了一群婢女向着比武场上行去,却是有些腿肚儿发颤。   毕竟青花那个将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丫头还在那里杵着,她们平日里跟着宋氏,可是没少找慕流苏慕嫣然的麻烦,经过了今儿这一场,看着地上狼狈至极的宋巧雨,更是恨不得对这个姑娘敬而远之了。   宋氏也顾不得宋巧雨到底如何了,吩咐了嬷嬷,便又强撑着露出些许笑意来,朝着众人笑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既然比试已经结束了,那众位就先行回前厅准备用膳吧。”   只有等这群人走了,她那盒子才算是安全了。   众人也是知晓虽然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好歹最后还是这个宋氏今日丢了大脸,至少没有惹了慕流苏和慕恒的不快,顿时也是放下心来,看了眼天色,却是也是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用完膳回府的好。   将军府上的家事儿一看就不简单,慕恒虽然这般不忌讳的让他们看了,可是他们却是没那个胆子再把热闹看完的。   “都有吧,用膳去。”人群中也是应和道,下意识的便要离开。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澈的声音。   “等等。”   ☆、第一百二十六章桂嬷嬷   只见原本还站在比武场下方的慕流苏又是身子一动,转眼便落到了比武场上青花身侧,漫不经心的笑道:“诸位稍等,这儿还有些事儿没解决。”   话说着,她便是漫不经心的伸手捏住了一侧的剑柄,那剑自然便是先前被青花从宋巧雨手中夺过来的梨花剑。   宋氏的心顿时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看着慕流苏的眼神也是一下便变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强自稳着心神,朝着慕流苏笑道:“三哥儿莫要开玩笑了。比试都结束了,哪里还有什么事儿没解决,如今已经到了午膳十分,有什么事儿还是等着大家用完膳再商量吧。”   慕流苏瞧着宋氏那故作镇定的面容,也是极为附和的点了点头:“宋姨娘说的有道理,众位宾客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将军府,这午膳倒是要好生享用的的,不过用膳之前,流苏想给看些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想来大家应当也比较感兴趣吧?”   慕流苏这么一问,即便是那些个已经饿坏了肚子饿人,也不好当着慕流苏的面说出一个不字来,毕竟今儿这事儿,他们随随便便拿了慕老夫人的请柬,跑来了将军府处,本就是一个错误,差点没惹了这少年将军的恼怒,如今慕流苏分明有就是事儿要说的样子,她们哪里还能拒绝。   更何况,慕流苏说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作为一个人,谁的心中还能没点好奇心的,既然人家特意让他们留下来看,他们自然也是愿意得紧:“英武将军所言极是,吾等愿闻其详。”   宋氏顿时脸色更是白了一层,加上厚重的脂粉,更是宛若一张白纸,也算是知晓如今这群人当真是没有离开的心思了,她试探性的朝着慕流苏笑道:“不知三哥儿是什么意思,这不过是个比武场罢了,哪儿有什么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三哥儿莫要开玩笑了……”   慕流苏笑了笑,也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截住了宋氏的话:“瞧宋姨娘说的,这盒子你如此随身的带在身上,想来里面必然是装了颇为重要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不知道姨娘是否愿意亲自打开让在场的人瞧瞧呢,正好姨娘这个盒子被我不小心给一剑刺穿了,若里头的宝贝真是被流苏给弄坏了的话,流苏便当着众人的面姨娘赔个礼,权当是给姨娘道歉了。”   宋氏心中顿时一凉,听了半天,终于算是听出来慕流苏这个混账东西似乎猜到了她盒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关键这个混账,分明是方才就已经发现了,她却是并不直接拆穿,假装没有对这个盒子感兴趣,让她放松了警惕,结果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是想着等宋巧雨输给了青花磕头认错好一番羞辱之后,才慢吞吞的站出来将这个盒子给引了出来。   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竟然是真的想要一箭双雕不成?!宋氏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慕流苏打开那个盒子,虽然她认为在场的其他人应该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按道理来说,慕流苏应该也不可能知晓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破东西,可是宋氏的直觉却是告诉她,这个慕流苏似乎知晓那盒子里东西的来历。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宋氏稳着心神,故意露出一副没有异样的模,面上带着些许僵硬笑道:“三哥儿好生幽默,不过是当初进门的时候,娘赏赐给我的一个手镯罢了,是副金手镯,不会轻易被剑刺坏的,即便是坏了也没什么,不过是身外之物,碎了一个物件儿,能得了三哥儿这般体恤,想来娘也不会怪罪的。”   说着,宋氏扭头朝着慕老夫人看了一眼,眼神别有深意的问道“娘你说是吧。”   慕老夫人还被宋巧雨方才的凄惨模样给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着宋巧雨跪在地上向青花那个小丫头磕头求饶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气的一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宋家的名声,可算是毁在了宋巧雨这个侄女身上了,不仅是宋家,她这个出身宋家的慕家老夫人也是免不得被人耻笑一番,教导处的侄女竟然这般没用,日后指不定得被人如何笑话。   正气的秒面若猪肝,极为不快,看样子宋氏似乎又惹了什么大事儿了,真是晦气得紧,一个比一个没用,还指望她来救场。   慕老夫人心中那叫一个不愿意,但是转念一想着当初在宋家的时候,自己的那个嫡出的兄长对她这个庶女妹妹也算是百般照顾了,宋氏和宋巧雨再如何不好,毕竟也是她那英年早逝的兄长唯一的一双女儿,哎,念着往日的恩情,总归还得帮一帮。   想了想,便附和着宋氏点了点头,对着慕流苏道:“行了三哥儿,不过是几十年前老身赏给宋姨娘的银镯罢了,你和你宋姨娘都是老身极为看重的,没必要为了这么个镯子大动干戈,赶紧让人都去前厅用膳去吧。”   这慕家老太太还真是对这两个名义上侄女够有容忍度的,宋巧雨都将她的老脸丢了一半了,这个慕家老太太倒是心大,事到如今不想着怎么挽回自己受损的颜面,反而还想方设法的帮着宋氏瞒天过海,委实是有些可笑得紧。   慕流苏忽而有些期待,若是慕老夫人知晓了宋氏这盒子里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后,该不会一如既往的对这个宋氏容忍至极。   “老祖母别着急,流苏方才不过是试探试探姨娘愿不愿意坦诚布公罢了,既然宋姨娘事到如今都还不愿意坦诚交代,老祖母也这般偏袒至极,那流苏便只能求爹爹做主,让流苏带一个人上来说清楚一些事儿了。”   慕流苏神色很淡定,丝毫没有受到宋氏和慕老夫人的影响,若是她愿意,方才便直接说出来揭穿宋氏了,可是如今的多此一举也算是颇有收获,至少是知晓了慕老夫人的一些秘事儿。   原本还一致好奇当初慕霖平和慕婉瑶传出兄妹乱伦的事儿后,宋氏提出那么一个有悖道德伦理的兄妹成亲的馊主意,慕老夫人是如何毫不犹疑就答应了下来的?   虽然她也知晓当初确实只有这么一条路能够保下慕霖平,可是这事儿毕竟太过惊世骇俗,慕老夫人至少也应该有所犹豫的,当初她却是极为轻易便答应了这个荒诞的事情。   现在看着慕老夫人对宋氏的这一番动作,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慕老夫人会这般毫无理由的放纵宋氏,毫无理由的宠爱慕霖平了。   感慨了一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慕流苏也是不得不心疼了一番自己的老爹。   慕恒也是没删除慕流苏如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一家儿子似乎是有大事儿要说,慕恒也是有些好奇的她口中说的什么人,下意识的点点头:“无既然是流苏有事儿要说,为父自然不会拦着,是什么人,带上来瞧瞧便是。”   慕流苏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朝着慕恒笑了笑:“多谢父亲。”   也不给宋氏和慕老夫人反应的时间,径直朝着比武场外扬声唤了一声:“青鱼,带人进来吧。”   迎着慕流苏的呼唤声,同样一身青色长裙的青鱼也抬步行了进来,生着一张娃娃脸,粉色唇瓣微微露出两颗极为可爱的小虎牙,瞧着分外灵动。   而她身后却是跟着一个低着头的老太婆,那老太婆身穿黑色衣衫,盘着嬷嬷发型,体态极为臃肿,步履也有些蹒跚,俨然是个嬷嬷无疑。   宋氏和慕老夫人眯着眼看着,显然也是极为好奇慕流苏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然而这一看便不得了,虽然那人低着头,可是那般身姿体态,还有走路的姿势,分明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毫无异样!   两人震惊的想要将人看个清楚,心中也是一阵不可置信,打死也不愿意相信是哪个人。   然而不待这两个人反应过来,那刚刚哆嗦着身子扶着宋巧雨下了比武场上的魏嬷嬷也是看了过来,她的角度,正好能够极为清楚的看到那个跟着青鱼进来的老太婆的侧脸。   魏嬷嬷瞪大了瞳孔,眼中满是惊恐神色,手中扶着的宋巧雨也因为她毫无意识的松手而滑落地上,本就有些凄惨的宋巧雨,如今摔在地上碰触了伤口,更是痛的一阵龇牙咧嘴,下意识的便要张嘴骂宋氏派过来的这个魏嬷嬷不懂规矩,却是被一阵极为惊恐尖锐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只听得魏嬷嬷万分惊恐的叫了一声:“鬼啊!”   陡然便倒在了地上,竟然是生生昏死了过去。   慕流苏瞧着这心理素质极差的魏嬷嬷,眉梢挑了挑,这么小的胆子,还听什么宋氏的吩咐做什么杀人的勾当,啧,真是有些无语。   宾客们看的一阵茫然,不明就里,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什么鬼,竟然还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吓晕了,委实是有些厉害了。   宋氏看着晕过去的华嬷嬷,已经觉得有些头脑眩晕了,心中也是涌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正想着,便听得将军府上的一众婢女也是极为震惊的嘀咕出声:“桂……桂嬷嬷?!”   宋氏原本就已经在华嬷嬷晕过去的时候就怀疑这个人便是桂嬷嬷,再听着这群婢女的嘀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桂嬷嬷——竟然没死?!   桂嬷嬷已经走到了慕恒跟前,径直跪下了身子朝着慕恒磕了一个响头,语气愤恨的道:“老奴见过老爷,老奴原是将军府上侍奉宋姨娘的桂嬷嬷,也是看着宋姨娘长大的乳母,今日老奴前来,是有两件事儿想告诉老爷,也是想要求老爷能够替柳夫人和老奴做主!”   话落,又是一个重重的磕头,不过须臾,额间便已经染上了鲜红色的血迹。   慕恒原本还有些困惑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嬷嬷是谁,他素来对宋氏身边的人不感兴趣,哪里会关注这么个没什么用处的嬷嬷。   更何况边疆六年,他能记住几个庶女便是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会记得她这个劳什子跟宋氏有关的桂嬷嬷。   原本听了这人说她是宋氏的乳母还有些不满,不过想着这毕竟是流苏带来的人,也就忍了下来,将桂嬷嬷   的话听了进去。   前面的都是废话,但是最后一句替柳氏做主却是让他心头一震。   诗儿?替诗儿做什么主?   慕恒心中一天,脑海中有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冒了出来,难不成当年诗儿的死另有蹊跷?!   ☆、第二百一十七章说来听听   “怎么回事儿?!”慕恒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带了杀气,十足冷硬的看向桂嬷嬷:“说清楚!”   桂嬷嬷也是被慕恒的这一声气势惊了惊,心中有些惧怕,但是想起来自己分明是宋氏的乳母,却是让那个狠毒的女人用家人的性命威胁自己,要将自己杀之后快,她以为宋氏是个守规矩的,哪里想到这个贱人竟然丝毫不守信用,即便对她动了手,也没有饶了自己的家人!   她一直都知道宋氏四个心狠手辣的,她知道了她太多秘密,所以不得不死,这些他都认了,可是她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乳母,说起来也算是陪了她大半辈子了,怎么就连她的家人也不放过,可怜她一辈子无父无母的,就一个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和儿子,竟是如她一般被杖责而死,死的如此凄惨!   慕流苏既然救下了她,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她便一定要当当着肉有人的面,拆穿宋氏的伪善面容!   “老爷,柳夫人不是病死的,而是宋姨娘……”   “桂嬷嬷!”听着桂嬷嬷说了一半的的话,宋氏哪里还坐的住,原本还心存侥幸认为桂嬷嬷只打算说她自己的事儿,哪里会想到她会提及当年柳氏那个贱人的事?!   若是让桂嬷嬷说出了当年柳氏死亡的真相,凭着慕恒对柳氏那个贱人的偏袒,宋氏丝毫不用怀疑,她这个所谓的将军府上继室立马便会沦为阶下囚。   宋氏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的,下意识的便想要朝着桂嬷嬷冲过去,桂嬷嬷必然是知晓是自己想要她的命的,想要劝服她根本不可能,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怕抵赖了。   总之,不能让人信了桂嬷嬷的话,包括霖平和婉瑶的事儿……若是她一起抖了出来,今日她和慕霖平必然是毫无翻身的可能了。   宋氏心中已经惧怕至极,强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不能让这个早就应该死了的女人这般轻易的毁了她的一生!   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宋氏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桂嬷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也是我的乳母,当初你无故失踪,府上的人都说你死了,我原本不信,念着你我昔日恩情,也是四处寻找,好生照看着你的家人,我却是不曾想到,你竟然是被三哥儿收买了想来诬陷我!”   柳氏按冲过来的时候,面容极为恼怒,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闺阁礼仪,瞧着那又愤恨又气恼又失望的样子,当真是让人以为桂嬷嬷做出了那般不堪的事儿一般。   眼见着宋氏便要扑过去,青鱼便冷了脸色,一把两人拦了下来,素来灵动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快,也是冷笑道:“你这疯女人做什么污蔑我家主子,这桂嬷嬷分明是你亲自派人杖责而死的,你杀了桂嬷嬷不说,还杀了她的家人,还说什么好生照看家人,可真是搞笑至极,难不成你还想用两个死了的人去威胁她?”   话说的极为露骨,宾客们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个宋氏竟然是个如此心狠的么,自己的乳母呀,乳母虽然身为下人,但是已经可以算是小半个主子了,喂养自己长大的乳母,她竟然能下得去手打杀,还将人家的一夫一子也给杖责而死,当真是好狠的心。   宋氏已经急红了眼睛,这群人竟是丝毫没有避讳,张口就来,让她堵住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便是因为慕流苏回府那日用了离间计导致她和桂嬷嬷心思生了罅隙,桂嬷嬷又是知道她太多秘密的人,这才萌生了杀人的心思。   至于桂嬷嬷的那一夫一子,她也是害怕桂嬷嬷把她的事儿在平日里一家人的谈话中泄露了出去,她做事儿素来都是斩草除根,素来都不会容忍自己身边有让她陷入危险的人,不然就不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慕婉瑶也下得去手了。   她刚刚提及桂嬷嬷的家人,无非也是存着些许心思认为桂嬷嬷还不知晓她的一夫一子的事儿,再借机威胁一番罢了。   如今看来,也是行不通了。   宋氏也是知晓了今日只有一口咬定是慕流苏的诬陷了,否则还真不知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面上做震惊又恼怒的神色,宋氏惊叫出声:“你说什么,你们为了诬陷我,竟是杀了桂嬷嬷的家人?!”   慕流苏最是见不得宋氏这副咋咋呼呼的德行,装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可是做没做过自己心里还没数吗,更何况,今儿她可不是来和她废话桂嬷嬷的事儿的,好戏好在后头呢。   冷笑了一声,朝着宋氏道:“宋姨娘这么焦急做什么,谁动手杀的人自有天道公论,况且如今也不是桂嬷嬷的事儿重要,方才桂嬷嬷不是说了这事儿事关母亲么,既然如此,那便听桂嬷嬷说完便是。”   慕流苏的话宛若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她确实搞错了重点,今儿慕流苏分明不可能是只拿桂嬷嬷的事儿来做文章,杖杀嬷嬷这种事儿虽然残忍了点,但是哪家府上没有这样的肮脏事儿,即便翻出来她杖杀桂嬷嬷的事儿属实,不过是风评不好罢了,对她也委实算不得什么致命的打击。   然而柳氏的事儿却是极不一样,若是让慕恒知晓了柳氏的事儿……她身形一个晃荡,几乎是要吓晕了过去,只能下意识的想要去拽慕恒的衣袖道:“夫君,你要相信我,是三哥儿诬陷我,她是被收买的,她说的话费都信不得。”   慕恒早就已经心生疑虑,本想要好好听着桂嬷嬷说明事情原委,哪里想到宋氏会冒出来瞎闹一通,更何况,他才不会听信宋氏的鬼话认为流苏会平白诬陷她这个妾室。   拂袖躲开了宋氏伸过来的手,慕恒面容森冷的道:“住嘴,你不过一个区区妾室,有什么值得流苏陷害的,你这乳母什么事儿都没说清楚,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帮着你陷害流苏,而是被流苏收买来陷害你的?你这是作了亏心事心虚了不成?!”   末了,慕恒语气极为寒凉的补充了一句:“你最好能和诗儿的死没有关系,否则,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胡闹!”慕老夫人也算是看出来宋氏有些不太对劲儿了,但是毕竟是自己兄长的女儿,已经毁了一个宋巧雨了,若是连宋氏也死了,教她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她的兄长!   虽然不知道柳氏的死到底和宋氏有没有关系,总归还是不能任由宋氏就这么被一个传闻中死了的桂嬷嬷给捅出了陈年破事儿来。   比起柳氏,她显然是更为欢欣柳氏这个侄女的。   “恒儿!这嬷嬷分明已经死了多日,如今突然冒出来,必然事有蹊跷,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咋们将军府上可不能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人是鬼都不清楚,怎么能听她胡言乱语,依老身看,还是先赶紧找个驱邪的大师做法事的好。”   慕老夫人这种年纪的老太婆最是喜欢信奉鬼神,知晓慕恒这个儿子明显是站在慕流苏那边的,想了半天,也就只能用这么个荒诞的理由来扯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出闹剧,将大半个慕家都牵扯了出来,在场的一众人也算是听出来了些许名堂,就是那桂嬷嬷似乎应该是个死了的人,不知怎么的又活了过来,跑来了这里告状来了,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说当初的将军府夫人柳氏是被宋姨娘给害死的。   然而宋姨娘这边不承认有些事儿,反而说桂嬷嬷是被慕流苏给收买了出来诬陷她的,然后府上那两个能做主的,慕恒这个当家人站在了慕流苏这边,想要听桂嬷嬷将话说完,慕老夫人则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慕流量对立面,也就是儿媳宋氏这边,所以才出口帮宋氏说话。   但是这一群人中,也就慕老夫人的话最为笑人了,   虽然他们心中也不清楚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之说,但是至少心中都是知晓鬼是不可能在白天出现的,更何况刚刚桂嬷嬷以来便朝着慕恒磕头,头上还有血迹。   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估计是被宋氏杖责之后运气好的活了下来,总之没死就对了怎么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请驱邪的大师来做法事,委实有些笑人。   慕恒也是看出来慕老夫人其实心中也是知晓桂嬷嬷是个活人的,无非是想要帮着宋氏说话罢了,毕竟他这个娘可是丝毫也不喜欢诗儿,反而对宋氏这个侄女偏袒得紧。   慕恒本就因为柳氏的死耿耿于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当年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会轻易错过,当下长眉直竖,毫不想让的开口回应了慕老夫人一堆话。   “娘你休要再包庇宋氏!我不管这桂嬷嬷到底是个四人还是活人,既然她要说的事儿与诗儿有关,儿子就必须要听,诗儿可是儿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将军府上的将军夫人,分明是个身子健康的,当年染了不治之症病逝,儿子本就觉得有些蹊跷,既然有人想要告诉我当年隐情,我便一定要听个明明白白!”   本就是杀场之上历练多年的铁血汉子,半身戎马自然少不得零然气息,再加上慕恒故意用了威压,整个人更是凌厉得不像话。   慕老夫人也是被自己的儿子的气势下了一大跳,想起当初柳氏死的时候,这个儿子抱着柳氏静静坐了很久,硬是一句话都不再愿意与她再说,虽然她也不是多么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可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何况也是这偌大将军府的门庭,即便她不是极为欢喜,也不愿意闹到母子反目成仇的地步。   而且在慕老夫人心中,倒还真的不怎么认为宋氏会把柳氏怎么着了,更何况若真是宋氏动的手脚,那凭着慕恒的本事,应该也几能够看出来柳氏死的蹊跷的。   不过看着就是宋氏如今的模样,她自己心中也有些怀疑了,好在柳氏本就是得了不治之症而死的,就算是是宋氏出了手,无非也就是在药里动了手脚罢了。   即便桂嬷嬷今儿真的抖出来当年的事情,左右柳氏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完全是死无对证了,即便有桂嬷嬷这个认证在,也不可能还有当年的物证在场,只要宋氏咬紧牙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想了想,慕老夫人也就只能妥协,苍老的唇瓣蠕动了一阵,终究没好再说出拒绝的个话来,看了一眼桂嬷嬷,冷冷道:“那你就说来听听。”   ☆、第二百一十八章蛊术   被慕老夫人凌厉的目光看了一眼,桂嬷嬷却是径直避开了,似乎也没有几分害怕,恭敬的的对着慕恒道:“当初柳夫人去世,正是因为宋姨娘动的手脚……”   宋氏跟着柳氏一起嫁入将军府后,柳氏就一直深的慕恒偏宠,好在第一年柳氏无子,宋氏才放下心来,第二年柳氏好不容易剩下了慕嫣然,宋氏看着是个女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到了第二胎,柳氏竟然是好命的生了一个“儿子”慕流苏。   这可是将军府上的嫡子,宋氏看着自己的长子霖平,觉得天黑了一半,想法设法的想要害死了这个孩子,可是柳氏和慕恒却是对慕流苏百般袒护,呵护得紧,平日里见都不容易瞧见,更别说想单独加害的事情了。   没办法对付这个孩子,慕恒又专宠柳氏,慕霖平和慕婉瑶两个孩子相继出生之后,慕恒就当是完成了慕老夫人的交代,便再也没有来过宋氏房中。   宋氏气的不轻,便使了一个心计想要陷害柳氏,但是慕恒不仅不信,还狠狠做了训斥了她一顿。   宋氏受了气,当初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一气之下便跑回了云州娘家一趟,桂嬷嬷身为宋氏乳母,自然是和她一起回去了。   但是谁也不想到,宋氏会在回去云州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擅用巫蛊之术的人。   巫蛊之术在大楚之地素来被称为邪术,因为法子阴毒,害人不浅,是严令禁止的。   桂嬷嬷当时吓坏了,求着宋氏不要和心思阴毒的人打交道,可是宋氏正在气头之上,也是动了害柳氏的心思,哪里会听桂嬷嬷的劝诫,反而主动求了这么个人教她一个巫蛊之术。   那巫蛊之人是个面容丑陋的,但是宋氏当初也是芳华年纪,容色也算美貌,就以一夜鱼水之欢作为条件给了我宋氏一种毒蛊,那毒蛊名唤噬灵。   噬灵蛊,顾名思义,吞噬人的精神灵力,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这种蛊不需要被这蛊虫咬上一口,而是碰到了肌肤就会中蛊,而中了蛊的人精神力会慢慢衰弱,身子也会宛如得了不治之症一般一日一日衰败下去,每日不得不承受病症之痛苦。   噬灵蛊还有一个妙处,就是中蛊之人需要痛苦一年的时间才能精力殆尽死去,真的就是得了不治之症药石无医了才重病身亡一般,不会让人瞧出丝毫有人动了手脚的端倪。   蛊术素来只能由那些擅长巫蛊之术的人来解,若是医术上瞧着,只会以为得了不治之症,无法救治,更何况,慕恒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出来府上的妾室竟然会和巫蛊之术扯上关系,自然也就是寻的众多大夫而未曾问过什么巫蛊之人。   这种蛊虽然阴毒,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这噬灵蛊只对女子有用,而且需要每隔十年时间,虫蛊才能苏醒一次,听从用血迹唤醒它的主人之令去找唯一的一个女子下蛊。   当初那人将这个蛊术给宋氏的时候,交代了这一只蛊还需要整整两年才能完全苏醒用上一用。   宋氏虽然心中不快,恨不得早一点弄死柳氏,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冒险着急,弄死了柳氏还将自己暴露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过是两年罢了,她耐下了性子等着就是了。   那人将装着噬灵蛊的木盒给了宋氏,又调戏了一番便没了踪影,还真真是应了那句一夜之情。   那盒子里的玩意太过阴毒,宋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回帝都,怕被人发现,便找了自己唯一信得过的妹妹宋巧雨,让她好生藏着这盒子,说是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两年后才能打开,否则会有大祸,再三交代宋巧雨不能轻碰。   宋巧雨尚且还年幼,不明就里,但是当初对这个嫁入将军府的姐姐还是颇为敬重的,规规矩矩的收了起来,又听说里头装的诡异的很,若是打开了怕惹上了祸事儿,宋巧雨还真没动手去碰这玩意。   后面过了两年,宋巧雨长大了些许,十七八岁的年纪了,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因为有了宋氏这个姐姐的高嫁,宋巧雨也瞧不上云州的一群子弟,暗中自己筹谋自己的亲事。   正巧慕老夫人也是起了心思让宋巧雨嫁入将军府,宋巧雨见过慕恒这个姐夫,是个铁血男子,容貌也俊逸,不由也动了心思,况且当初宋氏来信之中也没有拒绝让她来帝都将军府上,只是捎了一句话,让她将那木盒子带上。   也不耽搁,宋巧雨宝贝一般的拿着盒子去了将军府,可惜扑了个空,也委实是有点凑巧,正巧便是碰到了慕恒外出办事儿去了。   好在慕老夫人对她极为宠爱,也不怕人笑话,将宋巧雨留在了府上住了大半个月的日子,宋氏也算是知晓了慕老夫人的心思,后面便挑了一个日子,约了宋巧雨来了房中一趟。   宋氏按照巫蛊之人吩咐的那般,用银针刺破了手指,然后挤出了血迹在盒子之上画了一个符号,这才亲自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只让人作呕的虫蛊,通体乌漆嘛黑,肥胖浑圆,周身都是粘稠的黑色液体,这便是所谓的噬灵蛊,只要有人碰上一碰,那就会中了蛊,   宋氏自然不会告诉宋巧雨这个虫蛊等了十年只能给一个人下蛊,只说了一堆话敲打了宋巧雨,让她断了进将军府上的心思。   宋巧雨看着这么个恶心的虫蛊,心中一阵惊惧,后来她更是亲眼瞧着宋氏吩咐了桂嬷嬷请来了柳氏在院中静坐,暗中对那虫子下了令,落到了柳氏的手上触碰了些许,柳氏当时并无异样,后来柳氏的身子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衰败下去,慕恒办完事回来将军府的时候,请了无数大夫为柳氏医治,却是只得出个许是因为产子留下的体弱之症的结论。   宋巧雨知道那是宋氏下的蛊导致的,也是对宋氏的手段无比害怕,她毫不怀疑若是她真的嫁进了将军府上和宋氏争宠的话,宋氏这个所谓的姐姐也必然会对她下蛊。   宋巧雨自此便打消了这个心思,奈何慕老夫人一再坚持,非要让她嫁将军府上,宋巧雨心中惧怕宋氏,只能故意当着慕恒面诋毁了一阵柳氏,借着慕恒的训斥被遣回了云州。   她走的时候,宋氏又将那盒子给了宋巧雨让她带回云州,说了只要不打开这个盒子就不会出事,宋巧雨只得乖乖的带着盒子回了云州,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渴望学些本事防身,这才盯上了素心宗。   慕老夫人似乎也是知晓宋巧雨和慕恒的这事儿不再可能,怕这个侄女儿伤心,就用了将军府上的不少银钱助她进了素心宗,这件事儿才这么消停了。   然而柳氏的病来势凶猛,无论慕恒如何寻找大夫,可是当初慕恒进不去神医谷,柳氏的身子也不能远行,流连床榻多时,最终还是不治而亡了。   故事讲的很长,桂嬷嬷却说的有条不紊,丝毫不似在作假,回忆一般娓娓道来。   桂嬷嬷跟在宋氏身边多年,也算是她的半个心腹,这些年来也是帮着宋氏做了不少的肮脏事儿,所以对宋氏从小到大几十年的事情都晓得太多,原本她也是看中这位主子,极为重视的,毕竟跟着宋氏来了将军府以后,柳氏本就温顺,慕老夫人也是偏袒宋氏。   作为宋氏的乳母,桂嬷嬷也算是一路顺风,没有受过什么气,总之主仆二人感情还不错,可是慕流苏归京那日,宋氏却是得罪不起慕流苏,便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慕流苏生生踩死,那时候桂嬷嬷才发现,原来所谓的主仆情意,不过是一场虚无罢了。   本来她死了没什么,柳氏毕竟也是自己侍奉了大半辈子的主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可是柳氏竟然那般凶残的事情,可怜她的儿子还那么小,那么乖巧……   桂嬷嬷讲完这些,眼中已经带了几分仇恨的快意,朝着慕恒道:“老爷,宋姨娘就是将柳夫人害死的凶手,当初你也怀疑宋姨娘,不过是因为宋姨娘与柳夫人见面时候没有饮茶也没有吃东西,也搜不到可疑的东西,又听着众位大夫说的没有中毒,这才打消了念头,可是老爷你却是不知道,柳夫人确实不是中了毒,她是中了宋姨娘下的蛊!”   听着桂嬷嬷抖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别说是慕家的一众婢女仆从全部都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变了脸色,便是那些个宾客也是心惊肉跳,不可置信的退了好大一步。   当初将军府上的将军府上柳氏去世,慕恒性情大变,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原以为不过是正常的病死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一个妾室用蛊给害死了!   这蛊可是大楚的禁忌之物,宋氏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听桂嬷嬷所言,这个虫蛊竟然还是由宋氏身子换来的,一个女人,还是已经出嫁了,生了孩子的女人,怎么能做出这般不耻的事情来,真是丢脸丢死人了!   别说是慕恒脸色铁青了,就是一直护着宋氏的慕老夫人也是面容大变,她怎么会想到宋氏这个混账儿媳妇,碰了蛊术就算了,竟然还敢做出……红杏出墙的事儿来!   “不!你们不要听她胡说!这是这个贱人杜撰的!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儿!没有!”宋氏看着一众人投来的厌恶又鄙视的目光,脑中一阵轰鸣,完了,她是真的完了。   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她瞪着桂嬷嬷,满眼的血丝,全部充斥着杀意,恨不得扑了上去杀了桂嬷嬷,手中一阵扑腾,带着尖锐指甲的宋氏想要伸过去,慕流苏眼神示意,青鱼便一掌内劲毫无保留的袭在了宋氏的肚子上,宋氏顿时北方打的头昏眼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眼中又是绝望又是慌乱。   口中却还是极为凄厉的朝慕恒尖叫着解释:“夫君,你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都是她骗人的,是骗人的!她受了慕流苏指使,她是想要害我!证据呢,她没有证据,她这是在诬陷我!”   桂嬷嬷看着宋氏这般疯溃模样,也是有些许仇恨发泄的快感,她虽然仍旧跪着,脸上却是冷笑了一声,朝着宋氏嘲讽道:“宋姨娘,真假不真假的,你我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了,至于证据,那盒子里的东西,可不就是证据么?”   ------题外话------   开心,上精品了我爱你们么么哒小仙女们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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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盒子,她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她的,最关键的,还承认了两次,顺带两慕老夫人也拖下了水。   慕流苏怎么可能放过收拾这个老太婆的机会,言笑晏晏的朝着慕老夫人道“老祖母,听桂嬷嬷的意思,这木盒子里面恐怕是装的虫蛊,宋姨娘说这盒子是老祖母您赏给她的,难不成祖母也是和蛊术有些渊源不成?”   慕老夫人心中一阵呛声,心中暗自咒骂,脸色也是一片铁青,她不过是帮着宋氏说话罢了,哪里会知晓里面竟然是劳什子蛊虫,这玩儿意朝廷禁止,若是扯上了关系,怕是她一把年纪了,还不够进去衙门处走几圈的。   慕老夫人压根没想到自己一直满意的这个侄女儿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害死了柳氏不说,原来她所说的对付慕嫣然,竟然也是想要用这个蛊虫让慕嫣然死了?!   她虽然不喜欢柳氏和柳氏的这一双儿女,可是毕竟也是他们慕家的血脉,惩罚得他们规矩些就是了,何必那般凶残到杀人?!甚至是为了杀人,不惜用身子为代价,换取极为阴毒的虫蛊,委实是可怕得紧。   慕老夫人如今也顾不上宋氏了,虫蛊之事儿非同小可,她可不想真的和这么个鬼东西打上见打交道,心中虽然恼怒,但是却不得不面容尴尬的开口道。   “三哥儿尽是说些胡话,老身确实赐过宋氏一个首饰盒子,也确实是装了一只镯子,所以才认错了东西,如今看这个盒子似却是不太确定了,想来应该不是我当初赐给宋氏的那东西,原来老身竟然也是走眼了。”   慕流苏看着慕老夫人那张涨红了的老脸,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也不多说,转头朝着宋氏问道:“哦,那老祖母的意思是这盒子并不是当初赐予宋姨娘的了?宋姨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宋氏还有什么话可说,那盒子里的东西都被桂嬷嬷这个贱人拆穿了,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柳氏都死了十多之久了,这件事儿居然还被翻出来了,巫蛊之术,这么阴邪隐秘的东西,怎么就偏偏让他们给发现了?!   “当真是你害了诗儿?”一旁一直阴沉着脸隐忍不发的慕恒静静听着,见着慕老夫人似乎也是觉察到些许端倪不敢再包庇宋氏了,慕恒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不少,宋氏当真是好狠的心肠,蛊虫这般阴邪的东西,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的用到了诗儿身上!   他迈步行到宋氏身前,忽而抬手,冷冷的掐住了宋氏的下巴,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依旧带着铁血的肃杀之意,掐着宋氏下巴的手更是力度极大,似乎有想要将宋氏的下巴生生捏碎一般。   “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如桂嬷嬷所说,你用中蛊害死了诗儿?!”   极为压抑的声音,然而言语间的杀意却是丝毫没有隐藏,宋氏的脸白的几乎透明,心中也是绝望的知晓慕老夫人也是不愿意在保着她了,今儿已经是个死局了,可是她不甘心,分明差一点就能用这个蛊虫害了慕嫣然,然后在想办法对付慕流苏,差一步就成功了!   都是宋巧雨这个混账,一点本事没有,还妄图挑战别人,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了,若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暴露了这个装有虫蛊的盒子?   这么一想,宋氏自然是将宋巧雨这个妹妹恨毒了,本来就只是妹妹罢了,她连自己那般聪慧的女儿都能舍弃,怎么会对这个妹妹有所留情。   宋氏怨毒的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宋巧雨,忽而面色一变,极为凄厉的哭诉道:“夫君,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妹妹告诉我这个盒子就是我那装着玉镯的首饰盒子的,这盒子是她带上了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姐姐?!”宋巧雨本就被青花打的里我会凄惨,听着宋氏的事情被这个嬷嬷拆穿,也是知晓今儿这事儿没法善了,而且依着宋氏的性子,指不定会如何责她。   可是她并不是故意的,她一时兴起和青花比试的时候,也无非是想要替她和慕老夫人出一口气罢了,谁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如今一听宋氏这般诋毁,说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的,她也极为慌乱,碰触巫蛊之术的人,朝廷素来都会对其判处重刑,更何况将军夫人就是死在了这蛊虫之上,本来素心宗这边就不可能轻易饶了她,若再加上这么个使用巫蛊之术谋杀当朝将军府上的名头落到了她头上,她怕是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姐姐,你太过分了!这东西分明就是你的,是你写信让我将这东西带过来的,你怎么能够如此诬陷于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宋巧雨一阵心慌意乱,若是真叫宋氏将她诬陷了,她可如何得了,既然宋氏不仁,那也休怪她不义了,反正那蛊虫只能弄死一个人,她就不信宋氏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这个亲妹妹下手。   不过须臾,宋巧雨便强撑着身子,跪到了慕恒身前,伸手去拽慕恒的裤摆,也是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将军,云州府上还有宋姨娘给我的信,我都好好收着的,上面有证据证明是她让我将盒子带过来的,真的是她害死了柳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宋巧雨说的时候,青花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站立着的主子,心中更是钦佩,主子当真是神机妙算不成,想主子刚刚带着她从正厅走出来的时候,就极为笃定的说了一句这两姐妹一定会反目成仇。   青花虽然对慕流苏素来信奉,但是这事儿倒有几分怀疑,毕竟宋巧雨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似乎是极为惧怕宋氏的,怎么会平白反目,如今一看,可不就是真的反目了么。   这宋氏也真是厉害,有了危险的时候,就从身边人开始下手,和慕婉瑶才母子反目自相残杀了,如今又和自己的妹妹姐妹反目。   “宋氏的事儿可不是一般的多。”青花嘀咕了一声,慕流苏听在耳中,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盒,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   “滚开,”慕恒岂会白白让宋巧雨近身,他抬脚便踹了宋巧雨,面容森寒道:“若是桂嬷嬷说的是真的,那这盒子也算是保存在你那里整整十多年了,如今你却告诉本将军,你与这件事儿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们,这事儿但凡是真的,你们宋家的两姐妹,一个都逃不了!”   宋巧雨被慕恒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已经是极为疼痛,如今再听着慕恒这般森冷的话,更是脸色白的一句话不好多说,也算是知晓自己来了帝都这一趟,根本就是来自寻死路的,顿时生无可恋的昏死过去。   “夫君!我真的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真的,我怎么可能会巫蛊之术,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   宋氏看着慕恒毫不买账的样子,也是一阵阵绝望,心中却是仍旧不愿意就这么认输了,下意识的拽住慕恒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试图让他松开些许力道。   “贱人,你不配提诗儿的名字!”慕恒看着宋氏这般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到如今宋氏还想妄图狡辩,一句有信服力的辩解也没有,除了说明桂嬷嬷说的是真的,那还能说明什么?!   宋氏看着这般气极甚至忍不住骂自己的慕恒,整颗心到身体忽而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慕恒这个混蛋,竟然骂她是贱人,分明那个柳氏才是贱人!慕恒宠爱了一辈子的柳氏,事到如今,竟然还想要为这个死人来辱骂她!   想她当初在云州的时候,宋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世家,但是至少也是个嫡女,从小到大也是锦衣玉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慕老夫人有心将她嫁入将军府上,当初她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毕竟云州这种地方委实没法出人头地,宋氏再三琢磨,也就同意了。   想当初嫁入将军府的时候,她分明是云州宋家的一个嫡女,哪一点比不上柳氏那个孤女贱人了,她虽然也是为了慕恒的权势和将军府上的财力才嫁进慕家的,可是毕竟她也比柳氏身份尊贵不少,凭什么柳氏一个孤女,反而能够成为将军府上的正妻,成为所谓的将军夫人?   而她一个堂堂的千金小姐,却只能如此屈身做一个妾室呢?   ------题外话------   众叛亲离,怎么死比较好呢。   ☆、第二百二十章杀了她。   宋氏本就心中极为不平,再加上慕恒对柳氏的宠爱,可以说她入了将军府上整整三年,行房的次数也不过是成亲之日慕老夫人逼着两次,然后她用酒灌醉了一次,总共三次罢了。   好在她肚子争气,不过是三次行房,就能幸运的怀上了两个孩子,第一胎还是慕霖平这个儿子,当初她以为自己地位能够有所改变,却是没想到慕恒对自己依旧不闻不问。   反观柳氏,最初不过是生了慕嫣然一个女儿,慕恒就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将军府上上这么多年,宋氏也算是看出来,这偌大的将军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想要有所立足,唯一的方法,却是只能把握住这偌大的家产。   宋家虽然不是名流世家,但是府上的男丁却是极为风流,每个男子都会娶不少房妾室,导致了宋家家业虽然不大,但是后宅却是极为热闹。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就多,这才导致了宋家的女儿自小养成了心狠手辣的性子,宋氏身为嫡女,受将军府慕老夫人眷顾,脾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般强悍的人,到了将军府上怎么会忍得了一个柳氏孤女压在了自己头上。   独守闺阁的痛苦,还有心中强烈的怨恨与不平,宋氏心中扭曲变态,越发变得心狠手辣,更是养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性子,若说她唯一放在心上的,也就一个慕霖平了,毕竟将军府上的家业素来都是由子嗣承袭,只要慕霖平在将军府上,有慕老夫人和她相助,即便慕霖平不是嫡子,然而夺得将军府财产继承权也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她算计了大半辈子,却是没想到人都算计死了,十多年后居然会被人把这事儿给翻了出来。   对慕恒的怨恨一时难以平静,宋氏忽而露出一抹决然,既然今日她已经是身败名裂一切成空了,那就不妨在猛一点,拉着慕嫣然死了给她垫背也行!   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宋氏忽而朝着慕恒道:“夫君!是三哥儿在骗你,她骗你的,我虽然不知道那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可以向你证明,即便那个盒子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和我有关系!求求夫君,让我证明给你看看!”   “恒儿,既然宋氏说了她能证明,那便让她证明个清楚,总归也不能听桂嬷嬷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的一家之言。”   慕老夫人原本是对宋氏起了几分怀疑心思的,如今看着宋氏可算是清醒过来了,似乎是有心想要翻盘,她虽然对宋氏已经有些失望,可是今儿若是宋氏下堂了,将军府上就只剩下她一个老太婆了,哪里还能是慕流苏的对手,思衬了半晌,还是开口帮着宋氏说了一句话。   慕恒面容依旧冷峻,俨然一副不愿意相信宋氏胡话的样子,方才宋氏还试图说个盒子是宋巧雨拿来的,不是她的东西,如今又是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儿,改口说是想要证明这玩意不是她的,如此前后不着调,谁会信了她的鬼话。   但是慕老夫人说的对,方才毕竟只是桂嬷嬷的一家之言,宋氏如今要澄清自己,他即便再不愿意,总也得给人家解释的机会。   掐着宋氏下巴的手径直松开,慕恒万分嫌恶的退离开宋氏身边,宋氏的下巴有几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记,由此可见慕恒方才确实是下手极重的:“你休要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宋氏心中怨恨,面上却是乖觉得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忽而便朝着比武场上走了上去。   桂嬷嬷还跪在地上,看着走上去的宋氏,眼中忽而闪过些许惊恐,朝着慕流苏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意思是让慕流苏小心宋氏搞什么手脚。   慕流苏倒是极为淡定的立在练武场之上,身姿笔直,带着泰山崩顶都能面不改色的从容,眸光轻飘飘落在了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宋氏。   宋氏还未慕流苏身前,又开始嚎哭出声:“三哥儿你好歹毒的心思,竟然妄想用什么巫蛊之术来诬陷我,这里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是说已经被你事先装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你了,竟然是惹得你这般加害于我……”   慕流苏显然是心情不错,似乎是知道宋氏无非是在垂死挣扎一般,竟是难得容忍了宋氏这么多废话,等她说了一堆的话,哭诉完了,慕流苏面色不变,笑意盈盈的道“宋姨娘不用这般着急,流苏倒是对于宋姨娘想要如何证明你和着蛊虫无关极为感兴趣的。”   宋氏看着这张辉月的面容,冷笑了一声:“当然是打开盒子瞧一瞧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呗,我也对三哥儿这般装神弄鬼都想陷害我的东西极为好奇。”   慕流苏低低笑了一声,言语中带了几分饶有兴味:“宋姨娘说的打开盒子,不知道是真的想要打开这盒子确认里面的东西呢,还是想要鱼死网破,借着说验证盒子东西的理由,想要当着众人的面谋杀一个女子呢?”   慕流苏此话一出,在场的宾客都不约而同的脸色白了一度,下意识的便朝着后面退去,生怕宋氏会像慕流苏所说一般,不是想要证明什么东西,而是想要鱼死网破的利用这个肮脏玩意儿来害人。   虽然他们和宋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蛊应该不会下到了自己身上,但是毕竟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东西,害人不浅,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   而此时的宋氏却是心中一跳,看着慕流苏那张无所谓的面容,暗自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慕流苏,当真是聪明得紧,还真是猜出了自己心中想法,事到如今,她对慕霖平也没什么念想了,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慕霖平绝对不可能不一个,然而那个所谓的儿子却是至今都没瞧见人影,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露面。   想她宋氏为了慕霖平这个儿子,也算是花尽了血泪,如今她深陷危险,慕霖平却是出来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事到如今,她却是忽而想起长乐院中被自己活活掐死了的慕婉瑶来。   慕婉瑶虽然为人心机重了点,可是在没有闹出兄妹乱伦成亲这样的事儿之前,她还是颇为当她是个生母的,她为了守住自己杀害了柳氏的秘密,不得不亲自杀害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却依旧还是被桂嬷嬷给当众拆穿了,还真是可笑至极。   反正今儿她是不可能善了了,既然是柳氏造的孽,那就让慕嫣然这个女儿来还便是。   冷笑了一声,朝着慕流苏道:“三哥儿想象力果然丰富,只是你这班千般万般的阻拦我查看这木盒又是为何,还是说你想承认桂嬷嬷说的都是谎话,这个盒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宋氏这时候也算是孤注一掷了,演戏自然也是演得颇足,生怕慕流苏害怕冒险不让她动那个盒子一般。   慕流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宋氏既然想要自己作死,她怎么可能会拦着,优雅的笑了笑,手中捏着的剑柄微微一抽,剑身便退了出来,只见长剑的剑尖处,有一团恶心至极的黑色粘稠液体,瞧着便让人有些作呕。   比武场的人看着,瞬间没了用膳的胃口,一阵平白。   宋氏伸手到唇边咬破了手指,极为迅速的将血液滴在那木盒之上绘着什么,心中却是想着还好这剑只是弄穿了盒子,蛊虫那么灵活,应该不会轻易着了被一剑刺穿了。   宋氏在木盒之上描绘着符文的时候,一侧的慕流苏闲情逸致的开口道:“宋姨娘的意思是你真能打开这木盒了?古书有所记载,噬灵蛊必须关在百年阴木制成的盒子之中,刀剑虽然可以穿破木盒,但是却无法将蛊虫唤出,唯一的方法就是由养蛊人的血迹绘制鬼符,唤醒蛊虫,换句话说,宋姨娘今日若是打开了这盒子,无非就是印证了你是这噬灵蛊的主人罢了。”   宋氏正专心画着符文纹路,慕流苏的话刚刚说完,她手中的符文已经绘制完成,听着她的话,宋氏却是难得的没有辩解,反而阴冷一笑,面容狰狞的回答道:“三哥儿可真是聪慧,没有错,我就是养蛊人,你这么有本事又如何,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你娘被我害死的事实,今儿,你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姐死在你面前!”   慕恒看着宋氏不愿意再演戏下去了,亲口听见她害死了诗儿,顿时满腔的愤怒,正想要命人将人抓起来,却是意识过来这个疯女人似乎是要对嫣然下手。   慕恒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便朝着慕嫣然的方向冲了过去,宋氏却是阴森森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恐惧的渗人:“想要救人?晚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盒子对准了慕嫣然的方向,猛的打开,语气阴鸷的命令道:“去杀了她!”   宋氏话音刚落,只见盒子里陡然跃出一个肥胖的黑点,众人尚且还未看清,只下意识的惊慌退散开去,就见着那抹黑点朝着的慕嫣然方向冲了过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明隔了大半个练武场,却是极为精准而迅速的冲了过去。   宋氏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既然今儿她没有好结果,带上柳氏这个贱人的女儿慕嫣然一起死也是极好的,虽然走的巫蛊之术可以让那些精通巫蛊之人来解,但是这偌大的大楚之中,沾染了巫蛊之术就要受到重刑,她倒要看看慕恒上哪里去找到一个不怕死的巫蛊之人,慕嫣然,还是陪着她一起死了的好。   宋氏看着冲向慕嫣然的慕恒,一时笑得花枝乱颤,慕恒,你以为你有什么用,自己的妻子护不住也就罢了,今儿怕是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目光落在慕嫣然身上,宋氏得意的笑意却是顿了顿,只见慕嫣然满脸的从容,丝毫不畏惧那若闪电一般疾驰而至的虫蛊,反而满脸讥讽的看着宋氏。   宋氏心中隐隐有一道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眼见着那蛊虫便要落在慕嫣然身前,一侧的青鱼却是陡然撒出了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全数扔在了那蛊虫身上。   宋氏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那一把灰白色粉末触及蛊虫之后,那凌空越来的蛊虫却是陡然掉在了地上。   满地的灰白粉末之中,一只全身乌黑,小指长短,却圆滚滚的沾染了粘稠汁液的恶心虫子正在其中翻滚不停。   ------题外话------   推荐浅笑之夏的《狂妻来袭:帝少请接招》   (本文古穿今,强强联合,爽翻天,一对一)   她是古代最强琴师,它是现代暴君。   初见   她独闯守卫森严的秦宅偷古琴,被秦墨寒当场逮住,她无惧,玉指轻拨琴弦,并对他挑衅一笑:“回去睡觉吧你!”   再见   秦墨寒直接带着私卫兵闯进叶家,他冷酷霸道的对她宣布:“偷了我的东西,就用你来陪吧。”   后来   暴君突然化成了护妻狂魔。   私卫兵一:“秦少,有人私下说夫人是草包,现在的成就都是通过潜规则得来的。”   秦墨寒冷漠脸:“把传这些谣言的人通通处理了!”   私卫兵二:“秦少,埃尔文王子在y国国宾宴上调戏夫人……”   秦墨寒周身气息如恶魔降临,边走边听他咬牙切齿:“通知外交部,立刻给y国发出开战宣言。”   ☆、第一百二十一章解决(深夜福利)   宋氏的脸色陡然惨白……怎么会……不可能!   慕恒原本一脸慌张的冲了过来,看着慕嫣然面前的动静,脸上也是露出些许呆愣神色……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巫蛊之术都极为阴邪是极不好对付的么,怎么青鱼那个小丫头撒了一把白色粉末这就……将这虫蛊给解决了?   连慕恒都如此震惊,更别说那些个宾客了,巫蛊之术素来都是让人闻之色变,怎么会这么容易解决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那地上的虫子,虽然有些嫌弃恶心,更多的却还是懵懂。   “咳咳,既然宋姨娘已经承认了她就是养蛊人,印证了桂嬷嬷所言,那此事就交由爹爹来处理吧,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还了娘亲一个公道了。”   慕流苏看着众人的神色抬手掩了唇角的笑意,示意青花捉拿着住宋氏,这才慢吞吞的下了练武场,朝着慕嫣然的方向行来。   慕恒听她这么一提醒,也算是想起来方才宋氏承认了自己谋害了柳氏的事儿,一想这这个疯女人方才还想对嫣然出手,若不是青鱼出手,恐怕嫣然就真的中了蛊了,自己的妻女都被这个女人所害,慕恒顿时便眸色森寒,俨然是怒气发作,火冒三丈了。   青花正好押着满脸灰败的宋氏来了慕恒面前,慕恒从未动手打过女人,然而这次却是再也无法忍住,径直扇了宋氏一巴掌,其中力度之大,竟是生生将宋氏唇角打出一抹血迹来。   慕恒想着柳氏临死之前受到的蛊术折磨,那般痛苦的样子竟然全是宋氏带来的,他竟然听着慕老夫人的话,娶了这么一个蛇蝎毒妇进来,竟是由于他的疏忽,才导致了柳氏的早逝。   愧疚,后悔,愤怒,一时之间通通涌上心头,慕恒恍惚觉得自己一刹便苍老了不少,他严重的带着绝望和痛苦看着宋氏,压抑着喉咙,声音有些嘶哑的道:“诗儿从未为难过你,你怎可对她下这般毒手!嫣然也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因为蛊术杀人宣告失败,宋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低迷的状态,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是再无活路,也就任由青花将她押了下来,然而慕恒的这一巴掌和这番问话却是让她陡然回过神来,忽而就抬眸满脸怨毒愤恨的瞪着慕恒,眼中的恨意充斥纠缠,宛若恶鬼一般。   “慕恒,你真敢问我!我分明是云州宋家的嫡千金,你背井离乡嫁到了将军府上,身份,才华,手段,我哪一点比不上哪个贱人,就因为那个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你就是如此偏宠?!霖平也是你的儿子,你却只顾着慕嫣然,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恨她,也恨你!你们都去死吧!”   慕恒看着整个人神经崩溃的宋氏,忽而有些愣神,诚如宋氏所说,他却是偏宠柳氏,柳氏本就是在他行军作战途中不离不弃的心上人,若不是慕老夫人要求他非要娶了宋氏才让柳氏进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娶了宋氏。   一侧慕流苏看着忽而愣住的慕恒,却是忽而冷笑一声,这个宋氏还真有意思,都事到如今了还妄想打一手感情牌,慕恒可能会心软,她却是绝不会让杀了原主的生母这般逍遥快活。   慕流苏极为嘲讽的冷声道:“宋巧云,你可真有脸面怪我爹爹,竟是忘记了当初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了不成,当初老祖母虽然心疼你,但是还没有想到要撮合你和爹爹的亲事。”   “爹爹当初以为是老祖母的主意,还亲自上云州宋家一趟,跪在你面前请求你劝慕老夫人打消心思拒绝成亲,可是爹爹却不知晓这个要求并不是老祖母有意撮合,是你率先提出来的并求了慕老夫人帮你。你之所以想要嫁给我爹,无非是因为心里的贪欲作祟,念着将军府上偌大的权势家产,才这般不顾脸面的非要嫁进来。”   “本就是你不要脸的毁了我爹和我的姻缘,我爹虽然不喜欢你,但是好歹吃出用度也不曾克扣过你,偏生你还不知足,整日想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害死了我娘不说,这六年我与爹爹不在京中,你也暗地里没少欺压姐姐。你有如今的下场,怪不得任何人,全是你咎由自取,也不要把你说的多么可怜,好像是因为我爹爱而不得才导致你变坏的一般,若是你当真对我爹感情如此深厚,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蛊虫,便与外人私通,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无非是你的贪欲和嫉妒心理作祟而自食其果罢了,你没有资格,也不够资格怨恨任何人!”   慕恒原本还被宋氏的话愣住了,陡然一听慕流苏的话。我是突然回过神来,听慕流苏这般说,难不成当初他与宋氏的亲事儿其实根本不是慕老夫人率先提出的,而是宋氏?!枉费宋氏还振振有词的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长辈做主,她也不能劝服慕老夫人。   他竟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当初对宋氏嫁进来的事儿虽然极为不满的,倒也不曾为难过,所有的吃穿用度,一律都是与柳氏这个正室无异,无非是他疼爱柳氏罢了,宋氏便生出了害人之心,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宋氏也是被慕流苏说的面红耳赤,提及自己与人私通的事儿,她更是难以启齿,可是慕流苏怎么可能会知道十几年年前她与慕恒的事儿,当初的亲事是确实是她念着将军府上的权势财力主动提出来的没错,可是那事儿那般隐秘,别说慕恒不知情,就是容嬷嬷对这事儿都不清楚,慕流苏怎么就知道了?!   想着今日的种种,宋氏眼中更是露出惊恐又困惑的神色,对呀,慕流苏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些秘事儿的,他不过是个挂了个将军名头的十七岁的小子罢了,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秘事儿?包括方才那个帮着慕嫣然出手的人,似乎也是慕流苏身边的人,一个区区丫鬟,手上怎么会有对付这般阴邪的噬灵蛊的东西?   正想着,一侧的慕恒却是忽而闭了闭眼,沉沉开口道:“来人,去取纸笔过来,本将军要写休书。”   宋氏顿时身子一晃,整个脑子一阵嗡名。   为了这个将军府,她算计了大半辈子,然而慕恒这一纸休书,却是让她从今往后,即便是沾染了巫蛊之术杀了柳氏不可能活下去了,死后也再也不可能和这个将军府扯上半分关系!   ……   看了一出精彩至极的闹剧,一众宾客也没胃口用膳了,互相客气了几句,几乎是胆战心惊的离开了将军府,心中将慕老夫人这个老太婆暗中骂了千百遍,也不知道这个死老太婆拉着他们到将军府上看了这么大一出好戏做什么。   可不就是一出好戏,将军府上藏了十多年的秘事儿被当众揭穿,将军府上死在了一个与人私通的妾室身上,那妾室还沾染了巫蛊之术,到最后面具被撕开之后,更是意图再用巫蛊之术谋害将军府上的嫡小姐慕嫣然,当真是好生惊险。   他们虽然是看的尽兴了,但是也是被慕恒那满脸的愤怒给差点吓破了小胆儿,心中也是极为恐惧不知道慕家的这些秘事儿被他们见着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而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发现,虽然今儿事情闹得极大,却是只有那少年将军最为镇定,无论是最初的宋巧雨挑衅自己丫头时候的从容,还是后来宋氏试图拿出虫蛊的时候一剑刺穿盒子时候的霸气,甚至到了最后宋氏对慕嫣然下手时候的强大自信,无一不让人觉得稳定老成。   便是慕恒那个名动大楚的骠骑大将军,比起慕流苏这个儿子,似乎都有些许逊色。   一出闹剧,几家欢喜几家愁,慕恒扔给了宋氏一纸休书,虽然很想亲自杀了宋氏替柳氏报仇,但是理智还是有的,最终也只是派了府卫将人押去了府衙,反正动用蛊术,杀害将军夫人,与人私通,谋害将军府的嫡小姐,无论哪项罪名,都够宋氏死个透彻了。   至于宋巧雨,虽然不是养蛊人,但是也是私藏了十多年的蛊虫,纵容宋氏加害了将军夫人,死罪不一定能定下,但是活罪肯定不能免除,府衙那种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够好手好脚疼的出来的,更别提这么一个被青花揍得半丝的宋巧雨了。   不过就算是宋巧雨当真命好,活着从府衙出来了,素心宗那丢了面子的事儿也很大发,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而慕霖平,自然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宋氏今儿的事情,心中已经是一阵绝望,因为内心恐惧,不敢出去替宋氏说话,宋氏被押去府衙的时候,提出了见慕霖平一面的要求,这个心里极度扭曲变态的女人,看着自己付出了一辈子的儿子对她的生死毫不关心的模样,顿时就抢了府衙手中的长剑,差点将慕霖平给一剑砍杀了,虽然命没有丢,但是还是受了重伤。   而等着一众宾客散去之后,桂嬷嬷又告诉了慕恒慕婉瑶是宋氏的亲生女儿,并不是宋氏的什么养女的事儿,将慕霖平和慕婉瑶兄妹乱来,兄妹成亲的事儿给抖了出来,慕恒本就心情不佳,如今一听说慕霖平做出的这些丑事儿,更是气的差点砸了屋子。   想来若不是慕霖平差点被宋氏给一件砍死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慕恒却是对这个懦弱无能又这般风流成性的废物慕霖平极为嫌恶,也不管他重伤与否,将人遣送扑了别庄,借口修养身子,其实谁都知道是将慕霖平变相的赶出了将军府。   慕霖平被赶出去的时候,慕老夫人自然是极力反对,甚至不惜用一条老命来做威胁,非要慕恒将慕霖平留在府上,慕恒虽然对这个亲娘已经极为失望,但是总归慕老夫人还是她的生母,无论如何,总归不能枉慕老夫人的性命,正要妥协。   慕流苏却是从容而至,看着慕老夫人笑得颇为乖觉,竟然是提出了要和慕老夫人有要是相商要私自相谈的要求。   慕老夫人对慕流苏的恨意自然是只增不减,毕竟说到底,今全部都是因为慕流苏,还有她身边的两个死丫头,才将这么大的事儿给捅了出来,原本宋氏和慕流苏的相斗,没了一个宋氏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宋巧雨也没了。   ------题外话------   三个没了,各位仙女们满意吗。晚安我的小仙女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慕老夫人的秘事儿   宋氏脸色极差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双苍老眸子冷冷盯着慕流苏,眼中的鄙视和厌恶之色显露无疑。   “说吧,有什么要事儿要与老身单独商量的?老身告诉你三哥儿,我是绝不会看着霖平被你这么赶出去的!”   慕老夫人的眼神和言语丝毫没让慕流苏有半分波动,低低轻笑了一声,冲着慕老夫人道:“祖母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何况如今是爹爹要将大哥赶出将军府,倒是与流苏无甚关系,老祖母在此处威胁我只怕是毫无用处的。”   慕老夫人瞬间便被慕流苏这声轻笑给激怒了,能的将手下的太师椅扶手狠狠一拍,极为愤怒的道:“慕流苏,你这是对老身不敬!”   慕流苏看了一眼发怒的宋氏,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也分外摄人心魄,美不胜收,偏生在慕老夫人眼中刺眼得紧。   慕流苏言语之中已然带了几分嘲讽:“老祖母以为,一个对晚辈不慈的祖母,值得孙儿如何敬重?”   “混账,我如何对你不慈了?”慕老夫人哪里能受得了被慕流苏一个晚辈,一个自己的亲孙儿如此嘲讽,眼中的怒火更是要燃烧起来。   慕流苏脸上忽而带了几分冷色:“行了,老祖母不会以为孙儿不知晓当初沈芝韵的事情就是由你和慕婉瑶,宋氏三人联合设下的计谋吧?算计我也就罢了,今儿竟然还借着给我举办庆功宴的机会,将宋家宋巧雨唤了回来,老祖母可真是对待晚辈极为仁慈,竟然是想要纵容一个侄女儿来陷害自己的嫡孙女儿,如此对待嫡系孙儿孙女,真不知老祖母你哪里担得上一个“慈”字!”   慕老夫人岂会料到慕流苏知晓了她们算计她和慕嫣然的事儿,顿时心中慌乱,脸上也是不自觉的有些涨红,然而越是慌乱,她就越是想要下意识的反驳:“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当初赏花宴上的事儿,今儿巧雨也没有对慕嫣然下手,都是宋氏那个……”   “老祖母,原先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了慕婉瑶和慕霖平这对亲兄妹的亲事儿,”慕流苏不愿意听她废话狡辩,瞧着吗老太婆心虚的样子实在有些倒胃口,“毕竟兄妹成亲这事儿可是违背天地纲常伦理道德的丑事儿,她们是你的一双亲孙儿亲孙女,若是你有所廉耻之心,端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这种事儿。”   听着慕流苏忽然提及这件事儿,慕老夫人的脸色更是涨红,原本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了,哪里会想到那个宋氏杀人的事儿办不好,平白留下了一个被慕流苏救走了的桂嬷嬷,捅出了一堆的肮脏事儿,当真是憋屈至极。   此时此刻慕流苏竟然又别有深意的跑到她面前讨论这兄妹乱伦的事儿……慕老夫人的心中忽而有些恐惧,似乎是内心深处的秘密即将被人揭穿一般,脸色瞬间白了一寸。   慕流苏冷冷看了一眼慕老夫人的惊恐模样,低低一笑:“老祖母放心,若是你日后好好的做你的将军府老夫人,不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流苏自然不会将老祖母爱慕自家嫡出兄长的事儿告诸天下。”   “哐当”一声巨响,慕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刹便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   她面色惨白毫无半丝血色,瞪着慕流苏的苍老眸子里有震惊,有羞愤,有恼怒……诸多情愫混杂在一起,全然不想相信慕流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老夫人心中一阵惶恐,下意识的便不愿意承认:”“你……你这是胡说八道……老身……”   “老祖母身为云州宋家的庶女,当初并不得宋家重视,却是你那位嫡出的兄长宋家大公子宋明对你颇为关照,只是送宋家大公子却不知晓那么多年的关照会让自家妹妹爱慕上了自己,老祖母曾经向宋明表白过心意,这样扰乱纲常伦理的事儿,宋家大公子自然不敢,慌忙便拒绝了,后来便有意躲着老祖母你,你也是知道这件事儿不合礼数,为了忘却对宋家大公子的情意,这才对老祖父用了药,嫁入了慕家。”   慕流苏不听她辩解,面容带笑从容镇定的说着,讲故事什么的虽然累了点,可是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奇葩事情了。   宋家大公子知晓慕老夫人这个妹妹爱慕自己虽然躲着不见,却没有想到这个妹妹会如此不自重的毁了自己,心中也是有所歉疚,心中郁结成疾,但是日子还得过。   宋家大公子的妻子生下了第二个女儿,也就是宋巧雨出生那日,妻子也是难产而死,倒不是慕老夫人动的手,是真的难产了,自己心上人的妻子死了,慕老夫人原本心中还暗自高兴,然而谁也没料到宋家大公子也是因为多年的郁结成疾,受了这么大一个刺激也是猛的吐了一口气掉到了鬼门关。   宋家大公子看着自己昔日疼爱的妹妹在将军府上过得也算安好,也是颇为欣慰,临死之前托了慕老夫人好生照顾自己的一双女儿。   慕老夫人念着昔日旧情,果真是爱屋及乌,再加上宋氏和宋巧雨对自己的生母没什么印象感情,倒是与她颇为亲近,也是欢喜得紧,虽然是别的女人的孩子,但是毕竟是自己爱慕的兄长唯一的血脉,慕老夫人对这二人自然也是好到了心尖上。   后来宋氏到了出嫁的年龄,主动求上自己要嫁给慕恒,慕老夫人始终念着宋家大公子的情意,因此对宋氏的好,差不多算是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自然也是同意了,后来才闹出了这么一堆的事情。   至于慕霖平和慕婉瑶成亲的事儿,因为慕老夫人本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才没有认为多么不合礼数。   人素来都是这样,在某些很容易被无数人自指责的的事情上,很多自己不敢亲自冒险去做,内心却是渴望别人去开个先例,再加上慕老夫人宋明的执念,也是内心将慕霖平和慕婉瑶二人想象成了自己和兄长,想着若是当初她若是能够与自家兄长也能结成连理,该是有多好。   宋氏是宋家大公子的女儿,而慕霖平又是宋氏的儿子,长得和宋家大公子颇为相像,所以才深的慕老夫人宠爱,至于慕恒,本就是慕老夫人算计之后生下的,她对慕家老太爷没有感情,对慕恒自然也没有什么多的感情,与其说是自己的儿子,还不如说是当初在慕家站稳地位的工具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将军府上,慕老夫人最为重视的,便是慕霖平,其次就是自己兄长的长女宋氏,这么多年纵容宋氏在将军府上胡作非为,将慕霖平溺爱成了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恶霸,其实说到底,无非就是因为慕老夫人心中那令人作恶的恋兄情结导致的。   这些事情,慕老夫人小心翼翼的瞒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被慕流苏当面戳穿,颜面无存。   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回去,然而慕流苏却没给她狡辩的机会,从衣袖间取出一副画卷,极为嫌恶地扔在地上,画卷舒展开来,露出一张和慕霖平长相有些许相似的面容,不是当初的宋家大公子宋明的画像又是谁。   “老祖母不必否认,这画卷在老祖母的房中珍藏了多年,已经是铁证,更何况背面还落款写着一句表白之言,这副画卷正是当初祖母用来表白心意的,祖母还是不要再试图狡辩的好。”   言笑晏晏,语气从容,言语间的讽刺之意却是让慕老夫人羞得无地自容。   满是褶皱的面皮一阵抖动,本就年迈的身子更是仿佛一息之间又苍老了十岁,慕老夫人瘫软在太师椅上,面色如土,一片灰白。   看着地上那副画卷,却是陡然回过神来,挪动着身子便要朝着地上扑过去,想要将那画卷捡回来。   慕流苏眉梢一挑,心中也是无语至极,这个慕老夫人当初能让慕家老太爷着了道,还敢做出爱慕兄长表白心意的事儿,想来应当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如今还是逃不过年纪大了,蠢到无药可救了。   这个时候不与她好生谈谈保守秘密的条件,还妄想抢什么画卷,以为抢了画卷她就没有物证了?可笑至极。   眼见着慕老夫人就要扑倒了地上的画卷之上,慕流苏手中内劲微微一动,那画卷便凌空而死,落在了高高的房梁之上,慕流苏素来不喜欢不识时务的人,面容更是冷了不少,沉声道:“老祖母还是别想着将这画卷从我手中拿走的事儿了,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妨好好想想怎么让我守口如瓶。”   慕老夫人扑了个空,本就上了年纪,如今激烈运动铺在了地上,更是疼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抬头看着居高临下面容不耐的慕流苏,瞧着她一身气势似乎隐有怒意,慕老夫人不由瑟缩了一下身子。   回过神来后她更是气的瞪大了眸子,匍匐在地上,极为狼狈的看着慕流苏,眼中什么样怨毒愤恨的神色都有,可是丝毫没有半分威压,她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上高高悬空挂着的画卷,又是恼怒又是惊恐的吼道:“混账,把东西还给我!”   慕流苏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慕老夫人精致的下颌曲线优美,唇角勾着笑意,丝毫没有觉得慕老夫人这个“祖母”辈分的人匍匐在自己面前有何不妥,毕竟她并不是原主,慕嫣然和慕恒对原主有情有义,她能认得下,至于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婆,还是算了吧。   低头,目光直直对上慕老夫人的混浊目光,眼中全无畏惧之色:“老祖母,这幅画卷,还是交由孙儿替你保管的好,你年纪大了,就不要再这般劳心劳神的操心大哥的事情了,爹爹自由安排,哦对了,还有府上的事情,老祖母也不要操心了,姐姐年纪也不小了,正好也可以练练手了,不是说老祖母近些日子身子不好么,那就好好在自己院中待着便是。”   慕老夫人即便是蠢,也算是听出来慕流苏的言语之意,俨然是想用这幅画卷来威胁她了,让她好生修养身子,放出将军府上的大权,交给慕恒和慕嫣然来处理,她哪里肯甘心交出大权,可是那画像若是传了出去,她的一生名声,怕是要毁得干干净净了。   一时之间气的脑仁儿直疼,可是半分法子都没有,慕老夫人气的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题外话------   仙女们支持正版么么哒,月底了,求月票么么哒么么哒   ☆、第二百二十三章夜探   将军府上大变天的消息宛若一阵狂风迟到了帝都各处,慕流苏任职校尉营都尉后,回将军府上上不过一日,宋氏与其妹宋巧雨因为沾染蛊术杀害将军府夫人被送进了府衙大牢房,宋氏被处以死刑,秋后问斩,宋巧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然也是受了重刑。   至于宋氏的儿子慕霖平,也是被宋氏刺伤,遣送出了将军府前往别庄修养,慕老夫人被气的吐了血,也是躺回了自己的院落,流连床榻。   没了宋氏,慕老夫人又身子抱恙,将军府上的掌家大权一时旁落,慕恒自然是挑了慕嫣然来掌管家中府馈,因为慕嫣然毕竟是头一次掌家,没有经验,慕恒便又在挑了较为乖觉的许姨娘作为帮衬,一起打理。   许姨娘原本还因为昨儿的事儿一阵心惊胆战,想着宋氏那个女人原来还还沾染了蛊术,得亏那个破虫蛊十年只能害一个人,否则依着她和宋氏那么不对盘,恐怕早就见了阎王爷去了。   原本还颇为心惊胆战的,一转眼却是得了个帮衬慕嫣然掌管将军府上中馈的好差事儿,许姨娘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原本抱怨慕老夫人倒台之后,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的闺阁礼仪白训练了,如今来了个辅佐掌家的差事儿,心中瞬间就平衡了不少。   虽然只是和助力,起辅助作用,但是慕恒能够选了她,想来也是勉强信任她的,只要她规矩些,日后她将军府上的地位自然就慢慢起来了。   经历了一大堆的事情,许姨娘也算是看的清清楚楚,整个将军府上,如今最不能得罪的不是慕恒,而是慕流苏,这个嫡少爷的手段委实是高深得紧。   仔细想来,桂嬷嬷失踪已久,慕流苏必然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将人救下来了,昨儿的那一场大戏,其实早就被慕流苏算计心中了,估计只是想当着慕恒的面将事情抖出来罢了,只是一天的功夫,慕流苏便不费吹灰之力,将宋氏送去了府衙,更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慕老夫人气的半死却又不得不放权。   如此手段,当真是让人想不钦佩都难。   慕恒因为柳氏的事情,心中一阵愧疚,处理完了事情整个人就陷入一种低迷状态,自然是因为自己当初没有看清宋氏的面目,害得柳氏病痛死去而后悔,慕流苏和慕嫣然看在眼中,倒也没有去打扰。   慕恒对柳氏的情意自然是不假,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后悔懊恼是必然的,既然已经替柳氏处置了宋氏,那让他自己静静也好。   慕嫣然下午便开始去接手清算将军府上账目,这些年慕老夫人和宋氏把持将军府上中馈,自然是没有短过自己的吃穿用度,至于慕老夫人,对宋家素来没有什么念想,倒也没有如何接济宋家,只是对于那个宋巧雨,倒是有些大方,前前后后送了不少珍贵玩意儿,更是为她花了重金送去了素心宗。   宋氏却不一样,她是宋家的嫡女,家中之人对她也算是颇为重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递出去太多财务,但是暗中接济娘家多年,积少成多,宋家的人找她借钱的时候,为了显摆,也是颇为大手脚,总之花了不少的钱。   慕嫣然和许姨娘看着宋氏这些年高高一摞的借账单子,脸色都极为震惊,慕嫣然发了怒,便命人将那借账单子抄录了一遍,派了将军府上的人送去云州宋家,势必要将那些借款讨回来。   慕嫣然忙着查看账本,清点府中财库,也命人将长乐院和宋氏房中的东西通通清点了一遍,搜出了不少暗中观察藏着的昂贵东西,更是气的脸色阴沉。   相较于慕嫣然的忙碌,慕流苏倒是颇为安心的睡了一个午觉,长达一个月的校尉营集训,可算是累坏了慕流苏了,如今帮着原主的生母解决了宋氏,处理了将军府上不少碍眼的人和物,这一觉自然是睡得极为香甜。   青鱼乖觉的和青花守在一侧,却是对今日主子给她的那把轻易便制服了蛊虫的灰白色粉末分外感兴趣,不过那玩意委实恶心的很,不干不净的东西,便就地烧死了,连带着那一把宋巧雨所谓的梨花剑,上面因为沾染了那蛊虫的黑色粘稠汁液,也是一道扔进了火炉给熔炼了。   想起那蛊虫被烧的时候,在火中蠕动翻滚刺啦作响的样子,青鱼差点没将隔夜饭吐出来,心中却是想着等荆棘门将当年给宋氏蛊虫的人揪出来之后,她非要好生给那个尽是动用这些俺咂手段的人一些颜色瞧瞧。   青花也是觉得有些累,见着慕流苏入睡后,也是忍不住回房歇着了,好在这里有青鱼,暂时不会出什么事儿。   慕流苏一觉睡了极长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整个将军府上华灯初上,灯火莹莹,没了宋氏和慕霖平那一堆搞事的人,似乎将军府上的气氛宁静了不少?   “主子,可是要用膳?先前慕老将军和嫣然小姐都来寻过你,青鱼说主子累了正在补眠,他们便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走的时候吩咐青鱼提醒主子记得用膳,并无什么大事儿。”   青鱼瞧着慕流苏醒来,娃娃脸上也是涌出些许笑意,瞧着可爱得紧。   慕流苏听着青鱼报告着府衙处传回来的消息,点了点头。没瞧见青花,也是想到这丫头累了一个月应该是休息去了,低声笑了笑,青花素来是个恪尽职守的,如今舍得主动去休息休息,想来真是将她累坏了。   青鱼手脚伶俐的呈上了一直在厨房温着的饭菜,慕流苏拿着长筷,颇为随意的尝了几口,漫不经心的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主子。”青花如实回答,语气恭敬。   慕流苏点点头,又吃了几口米饭,便站起了身来,冲着青鱼道:“好了,今晚你也早些入睡,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回来,若是青花醒了,告诉一声便是。”   话落,她便转身朝着床榻一侧挂着的衣衫行去,俨然是要换衣衫了。   青鱼知晓慕流苏今儿晚上有事儿,倒也未曾多说,乖觉的退出房带上了门,只是关门的时候看了眼瘦了不少的慕流苏和桌子上没动多少的饭菜心中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晓青花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人都瘦了这么多。   慕流苏换了衣衫,也没从正门离开,从窗户一跃而出,身子灵活,没惊动一草一木。   帝都最为豪华的两大客栈,非属宣州苏家的明月轩与帝都洛家的寒夜楼不可,只是苏家得皇帝盛宠,所以明月轩的地理位置要比寒夜楼好的多,加上皇帝的心思礼部也是知晓的,便将这次南秦奔赴大楚的和亲使者的落脚处定在了明月轩,皇帝自然十分满意的允了。   就在今日将军府上闹出大事儿的时候,下午南秦的和亲队伍就悠悠抵达了京城,人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对于这远道而来的和亲队伍,别说百姓极为好奇,就是各位府邸听闻南秦五皇子秦誉来了,太子楚清越亲自相迎的事情。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别说明月轩一时生意爆满,慕名而来小瞻观的住客不计其数,道路之上也是人山人海,这一路上的热闹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明月轩这边动静无比之大,数万人的翘首以待想观瞻南秦和亲使者的风采,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南秦的和亲使团却是突然转道,朝着帝都洛家的寒夜楼行去了。   洛家世代从商,也是接待过不少贵宾,但是接待和亲使者团,倒还真是头一遭。然而无论如何,百年商家的底蕴还是在的,立马有条不紊的接待了下来。   帝都众多势力都因为南秦使者团入住洛家寒夜楼的事儿大为震惊,听闻这临时变卦的事儿是由领头的五皇子秦誉提出来的,这可真的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拂了皇帝面子。   不过也有不少人在暗中直道这洛家的人也还真是有胆量,分明知晓不是皇帝安排的自家,竟然还真的敢将人给接待了下来,听闻这事儿是由洛家少主洛轻寒做的主,这洛家少主前些日子刚刚回府,原本还颇为低调,如今为了这么一件事儿,却是突然就锋芒毕露了。   等在明月轩的人原本是一心想要观看一番南秦皇族的风采,谁知道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却是听说人去了寒夜楼,等他们从明月轩处巴巴的跑到寒夜楼来的时候,人家使者团早就入了客栈,安心住下了。   等了一个大下午,到最后别说是南秦皇子公主的容貌长相了,就是连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半分。那些个花了重金住进明月轩的人更是气的吐了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寒夜楼处还是有少数人瞧见了南秦公主和皇子的容貌,也传出了南秦使者团这次奔赴楚地和亲的公主皇子们都极为出色,都是男的俊逸非凡,女的宛若天仙。   众人听闻,更是扼腕叹息,错过了这么一场见面的机会,大多数人都是无甚眼福的了,唯有有资格参加国交宴的那些个达官贵人,许是还有机会能瞧见这些人的容颜。   ……   慕流苏对于这些百姓的想法自然不清楚,心中却想着这南秦秦誉还真是个不安分的,若不是青花将洛轻寒传来的秦誉入住了寒夜楼的消息告知了自己,恐怕今儿她也要扑了一个空。   不过洛轻寒命寒夜楼接待秦誉等人的事儿她倒是极为满意,左右洛家不可能一直被元宗帝扶持的区区苏家给打压了,苏家本来也就只有一个苏墨华能够担当大任,至于苏家其余的那些人,无非是群拖后腿的罢了。   元宗帝对慕恒,沈芝兰二人倒是极有信任,可是为君之道,最为重要的就是要懂得海纳百川,元宗帝这么一点容人之量,还是小了点。   更何况,洛家产业可是她如今要护着的,元宗帝有心打压又如何,还是得先过了她这一关。   颇为灵巧的避开了寒夜楼巡防的下人,寻了一处视野死角处取下一片瓦片,慕流苏透过缝隙瞧了一眼下头一排整齐的天字房,眸子里带着些许小心谨慎。   右手第一间……南秦秦誉住处,这是洛轻寒递出来了消息,慕流苏看了过去,却是忽而皱起了长眉。   没有灯光也就算了,门口竟然是连一个守卫秦誉安全的南秦侍卫也没有?   ------题外话------   如果我加更仙女们会给我月票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秦誉交锋(四更加更)   弄不清什么情况,不过好在此时已经是戌时,天字素来人少安静,走廊处也没有什么人,慕流苏原本只是准备进来看看打探下侍卫多少,如今见着门前无人屋子里也无烛火,也懒得再等了,身影移动,一刹那间便朝着右手第一间的房顶位置掠了过去。   极为灵活的揭开三片瓦砾,慕流苏试着往屋内瞧了瞧,只是饶是她素来自认视目极佳,可是今儿并无月色,屋子里有委实漆黑一片,即便慕流苏能借着远方的灯火瞧见些许屋子里些许摆设的轮廓,却是难以判断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   秦誉的身手虽然不敌她,但是也差不了多远,听闻南秦素来又有隐蔽气息的药物,所以慕流苏一时也判断不出到底秦誉在不在屋内,若是不再也就罢了,她就在此处埋伏好了等着,若是在的话,这还没到睡觉的时辰,却是将屋子里的灯火都熄了,估摸着秦誉已经这屋子里设了什么埋伏也不一定。   不过按照秦誉的聪明劲儿,应该也是能够猜出来自己会找上她的,让她来猜的话,估计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凤眸滴溜溜转了一圈,慕流苏忽而挑眉,从衣摆出取出一颗极为小巧的夜明珠,因为只有指甲大小,所以只有些许光芒,不足之处是没法将整个室内照明,然而优点却是可以打探黑暗情况的时候难以被人察觉。   慕流苏径直将夜明珠朝着屋内扔了进去,但是并没有这夜明珠径直落地,而是用内劲极为灵巧的控制着游走在屋内。   借着夜明珠的辉芒,慕流苏也是仔细打量着屋内的异样,寒夜楼的陈设她自然清楚的紧,根本不需要注意,只需要确定秦誉那小子没有在屋里,或者说在屋内弄了哪些古怪玩意就行了。   小小的夜明珠凌空漂浮着,像是一团行走的光幕,慕流苏借着这么小小一团游走的光芒,倒是将屋内打量了个透彻,外室并无异样。慕流苏内劲微动,收回了珠子,身形轻巧的落在了屋内。   落地无声,似乎还真是没有什么人的样子,慕流苏有些难以置信,秦誉身为南秦皇子,这才刚到大楚帝都,就这么猖狂的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正想着往内室进去看看,静谧的屋内忽而响起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慕流苏眉色陡然一凌,手掌握拳,将夜明珠的辉光掩盖透彻,身形极快的朝着内室行了过去。   内室的温度似乎比外室要高了些许,慕流苏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却是骤然便烛火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线亮着,慕流苏下意识的伸手遮了遮双眼,然而视线透过指缝却是极为自然的人落到了方才水声响起的地方。   这一看,便瞧见了一副美不胜收的美男沐浴图。   屏风之后,一方华贵的温泉池赫然入目,池中洒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瓣,雾气升腾,一人正极为慵懒的靠在温泉池旁,双臂舒展开来,极为惬意的搭在温泉池畔,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开来,颇为精致的漂浮在水面,些许墨色长发落在他袒露的胸肌之上,莹润的水珠顺着长发蜿蜒渗透而下,魅惑至极。   那人闻见动静,也是将头微微抬了起来,露出一张分外惊艳的容颜,齐眉勒了一抹光滑锻面嵌红玛瑙的精致抹额,长眉漆黑宛若浓墨重彩的勾勒而成,斜斜挑入抹额,一双眸子凌厉至极,轮廓狭长,微微眯着,便透出些许锋芒,分外挺直的鼻梁,一双薄唇宛若鬼斧神工雕刻而成,这般凌厉的五官,瞧着便是刚烈至极,偏生又不若楚琳琅那般透着些许阴鸷,反而阳刚明媚,正应了那句战神的称呼。   正是南秦战神皇子——五皇子秦誉。   视线被点亮的时候,不只是慕流苏看向了秦誉,秦誉也是第一时间极为精准的看向了闯入他房中的“少年。”   身形消瘦,却是身姿卓然,穿着一身墨色中衣,外面也是罩着同款色系的紫竹叶衣衫,静静站立,宛若一杆笔直的长枪,只是那张面容极为小巧,不过是慕流苏的一个手掌,便遮住了整张脸,唯有手掌下微微露出一个弧线精致的下巴,莹润透亮,肖尖精致。   秦誉狭长眸子忽而动了动,他倒是第一次看见慕流苏身穿常服的样子,映像中最常见的便是在边疆之地,她一身银甲长枪在手,墨发高竖英气逼人的模样,除了这个,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慕流苏当着他的面放下三千青丝的惊艳模样。   “五皇子还真是好兴致,沐浴还弄得这般黑灯瞎火的,当真是别出心裁。”   秦誉正想着慕流苏毕竟是个女子,见着自己这般模样,会不会露出些许害羞神色来,然而很显然秦誉多虑了,慕流苏适应了灯光以后将捂在眼睛处的手放了下来,不仅没有半丝羞愧神色,反而双手环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秦誉。   那目光极为坦然又带着些许审视意味,似乎在看着待价而沽的物品一般,带着十足的调侃之意。   秦誉看着慕流苏那般从容淡定的模样,眼中顿时升腾起些许木火苗,心中也涌出一阵说不出的羞恼,羞的是慕流苏一个女子如此明目张胆的看着他也就罢了,他如今分明还未着寸缕,慕流苏一个女子,不避讳不说,反而还看的津津有味。   “几月不见,英武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誉意外至极。”低低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是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秦誉眸光直直锁着眸光坦然的慕流苏,别有深意的道:“不知对誉的身子可是让英武将军瞧得满意?”   话都说的如此坦白了,甚至还带了调戏的意味,原以为慕流苏会气的忍不住动手揍他,谁知道慕流苏依旧从容站立原地,闻见动静没有丝毫面红耳赤的表现,反而勾了勾唇,点了点头道:“五皇子的身子自然是比我大楚众位将士要精致的多,肤白貌美,肤若凝脂,总归是极好的。”   慕流苏口中说着,心中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臭小子,还以为知晓了她是个女子,便会若寻常女子那般见着个脱了衣服的男子就害羞不成,当真是想多了,她可是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若是这点小事儿都能让她露出破绽,还扮个鬼。   不过秦誉倒是长进了不少,原先在边疆与之交锋的时候,这小子分明还是个性子刚强手腕铁血的,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身戏弄人的本事,黑灯瞎火的在内室沐浴,等着她找上门来。   既然他要和她耍心思,那边瞧着谁才是被耍的那一个。   慕流苏的话中将秦誉说成了与大楚将士无二的人也就罢了,偏生还夸赞秦誉是个肤白貌美,肤若凝脂的,可不就是将秦誉也当成了一个女子么。   可想而知这话会让秦誉如何恼怒,秦誉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下来,看着慕流苏冷冷一笑:“英武将军倒是一贯的牙尖嘴利,不过你只看见了上半身,不若先看全了再说也不迟,将军你说是吧?”   慕流苏眸光没有一丝闪躲,言笑晏晏的点点头:“五皇子说的极是,不妨站起身来流苏好生瞧瞧,流苏也算是阅人无数,必然会给五皇子一个极为中肯的评价。”   阅人无数自然是假的,慕流苏前世还是寂家千金的时候,虽然是一贯爱穿男装,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后来任职大燕女相,更是身份尊贵无人胆敢在她面前放肆,自然不会瞧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至于这个身子的原主,即便是长久驻留边疆之地,但是因为大楚素来重视军容,军中素来无人敢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的赤着身子,再加上是女扮男装的缘故,素来都是下了战场便回了自己的营帐,沐浴等事儿也是私下里一人解决的,自然也不可能瞧见什么不该看的。   不过虽然说她阅人无数是假,但是这并不妨碍慕流苏说出来气一气秦誉。   果然,秦誉看着她那镇定自若的神色,脸色一瞬间便化作铁青。   好你个慕流苏,若不是她当着自己的面告诉他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儿身,就如今这般看着男子沐浴无动于衷还饶有兴致的模样,鬼才能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慕恒还真是厉害,能教导出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极有本事的了。   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声:“好一个阅人无数的英武将军,竟是本皇子小瞧你了。”   秦誉气的用了皇子的自称,身子更是一挪,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将大半个腹肌露出在水面之上,水泽盈盈,烛火皎皎,映衬着秦誉整个身形更是矫健完美宛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一般。   慕流苏心中嘀咕了一句着秦誉还真不愧是南秦鼎鼎有名的练武奇才,这一身身材也委实是极为出挑的了。莫名奇妙想起了当初长街花灯,弦音不小心拽着他跌入马车的时候,衣衫凌乱中透出来的迤逦风光。   慕流苏原本还镇定自若的神色顿时微微一边,一刹间忍不住红了耳尖。   本来这反应极小,然而秦誉是个武功不浅的,慕流苏的反应必然是瞒不过秦誉的。   看着她稍微红了的耳尖,秦誉也是自然而然的认为慕流苏是因为害羞才这导致这般模样的,想来方才所谓的阅人无数也不过是慕流苏临时胡扯出来的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脸色阴沉的秦誉忽而心情极好的勾唇笑了笑,右手长臂微动,烛火瞬间晃动了一阵,秦誉手中内劲微动,一件藏蓝色的海棠纹饰衣袍从屏风处凌空跃出,朝着秦誉的方向掠去。   与此同时,左手长臂扬起巨大水花,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瓣带着经营的水华瞬间凌空而起,齐齐聚拢一处,形成一道极为惊艳的花幕,而那花幕正好不偏不倚挡在了秦誉身前。   慕流苏低低笑了一声,原来不过是故作玄虚罢了,这个傻子,还真以为长进了不少要试探她,原来自己也是个知晓分寸的,瞧着眼前那一堆凌空漂浮着的瑰丽花幕,可不是比她还在意那所谓的“名节”?   正想着,秦誉手中内劲一撤,那围绕在一处的花幕陡然四散开来,漫天的花瓣火混着水珠纷纷洒落,花瓣散去,一身藏蓝衣袍,点缀着大朵艳丽海棠的男子瞬间破花而出,惊艳无端。   ------题外话------   你们的秦誉小哥哥来了~仙女们不留言吗   推荐友文,《凤临天下:绝色夫君不好惹》/夜岚熙   本文不小白,男女主身心干净,美男多多,欢迎大家入坑。   夜浅,21世纪的王牌杀手,一朝穿越,成为人人厌恶的朝阳公主,南宫浅。   上天赐给她多位绝色夫君,然而,这些夫君却巴不得她死……一纸和离书,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谁。   然而,不知不觉间,昔日恨她入骨的男人,却个个失了魂。   百般算计如他,却算丢了自己的心;   冷漠清然如他,却愿默默守护;   冷酷无情如他,却愿为她展现柔情;   风流不羁如他,却为她冷却一颗浮躁的心;   阳光俊朗如他,却因她失了方寸;   绝代风华如他,却为她褪去繁华。   待尘埃落定,洗净铅华,是谁拥得佳人,陪她并肩踏遍天涯?   2   ☆、第二百二十五章威胁   秦誉径直落在慕流苏身前,身上的藏蓝色海棠刺绣衣袍随意的裹在精壮的身子上,湿哒哒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晕染出些许懒散雍容之意,然而那凌厉雕刻的俊逸五官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刚劲之气。   秦誉似乎心情很好,微微背负着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慕流苏,薄唇勾着一抹笑意:“英武将军不是说阅人无数么,怎么不过是瞧着本皇子半个身子就红了耳尖?”   慕流苏自然不会一直红着耳尖,早在秦誉换衣的时候就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如今见他拿这个说事儿,自然不可能承认,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因为瞧见了秦誉的上半身而红了耳尖,只是因为想起了弦音罢了。   也不和他废话,手中一动,衣袖间滑落出一柄精致匕首,银光一闪,便朝着秦誉脖颈处寸寸逼近,秦誉眸光一动,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诧异,见惯了了慕流苏手拿长枪作为武器,倒是没见过她用过这么小巧精致的匕首。   长枪之器,自然是兵道无疑,可是这匕首,倒像是刺客作风,难不成慕流苏仅精通兵道,还懂得刺客手段?   下意识的抬手去牵掣慕流苏的胳膊,然而慕流苏力度灵巧,微微一个转向,凌厉的匕首尖端便朝着秦誉腹部刺去,秦誉立马退开一步,手也不曾停歇,方向一转又去捉慕流苏的手腕。   虽然只是手中力气,但其力度极为强劲,秦誉不愿意再退一步掉回温泉池中,只能手中内劲微动,朝着慕流苏递过来的杀招挡了过去。   慕流苏手中匕首又是颇为灵巧的凌空一划,竟是不曾因为秦誉使用了内力有半分停顿,若是单单比拼内力,原主虽然常年习武,但是按道理来说内力应当是不及秦誉的,   奇就奇在慕流苏重生之后,原主的身子竟然是不可思议的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在大燕时候,跟着师傅所只习得的一身功夫内力全数跟着她的灵魂一起带了过来,和原主的本身功力融合在了一起。   不说她与原主两个人都是自小习武,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重生之后武功内力又融会贯通成为一体,两人的武学成果加起来,也足够成为傲视群雄的高手了,更何况慕流苏前世便已经拜得高人教导,武功内力都是是大燕数一数二的存在,重生一世,身子又是个分外契合的,武学造诣自然是只增不减。   这也是惊诧秦誉的地方,秦誉在战场之上虽然与慕流苏势均力敌,但是在这般毫无远程兵器只留下近身搏击,又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的时候,秦誉还是会逊色些许。   一记虚招躲过慕秦誉手中内劲,没没拿匕首的另一手也是极为迅速的与之对阵而上,两道强悍内劲相互抵消的时候,慕流苏手中的匕首已然轻飘飘落到了秦誉的脖颈上,银光微闪,锋芒毕露。   慕流苏脸色极为严肃,冷冷的勾唇道:“流苏奉劝五皇子还是安分些的好,毕竟今儿流苏可没兴致瞧五皇子的出浴图,而是有要正事相商。”   秦誉的脸色自然不好,想起几个月前,这个死女人便是一柄长枪极为凌厉的挑破了他的帅帐,明目张胆的说了自己是个女子扭头就走了,她倒是走的利落至极,可是他却头一次做了一次手下败将。   虽然他并不介意做慕流苏的手下败将,前提是这个手下败将是他让给慕流苏的,而不是他真的打不过了输给了人家。   两次都败在同一个人,还是个女人身上,秦誉瞬间有些憋屈,心中憋屈但是面上总会不能露出来,故作无碍的露出一抹笑意:“本皇子瞧着英武将军这个样子,似乎并不是想要与本皇子商量什么,反而像是打算威胁本皇子来着?”   攻心之计倒是学的不错,这个时候还知晓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不露破绽,难怪有那么个战神的噱头,面上却是回以一笑,唇红齿白,分外动人:“五皇子知晓就好,流苏今儿确实是想要威胁威胁殿下,后日的宫宴之上,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五皇子聪明人,想必能明白流苏的意思。”   秦誉被她那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弄得有些恍惚,回过神来,也算是听出了慕流苏言语之意,是在警告他不要将他是女儿身的身份抖出来。   秦誉看着她那张英气明艳的辉月容颜,却是忽而勾唇道:“英武将军不是曾与本皇子说过三年情意的话么,本皇子可是为了成全你的情意,特意从南秦奔赴大楚,跋山涉水只为求娶将军而来。”   慕流苏自然记得那句话,原主死在了和秦誉的对战之中,一腔情意人家却是不曾知晓,她借了原主的身子,那句话,也算是替原主做了一个了断。   虽然换个角度说,慕流苏也是多亏了秦誉与原主之间的那场争斗才导致了原主亡故,让她得以借机重生,算起来秦誉也算是她的小半个恩人,可是这最大的恩情,自然还是原主无疑。   原主爱慕秦誉不假,若是知晓了秦誉知道她是个女子之后会如此动心,想必也是极为欢喜的。可悲的是这个傻姑娘已经死了,秦誉这个时候才来说什么求娶之事,却是不知道他想要求娶的原主已经魂归故里,已经晚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边疆之战,死在敌人的手上,本是怪不得任何人,但是这个敌人是原主的心上人,那就是一出孽缘,她不过是个阴差阳错重生原主身上的局外人,虽然怨不得秦誉,但是也不可能以坦白自己经历的方式告诉秦誉原主已经死了的事儿。   毕竟现在她才是慕流苏,她也有一心想要守护的人,这些陈年旧事,不该和她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慕流苏的眉目也是冷淡了些许,露出一抹讽刺笑意:“五皇子不妨试试是你一时揭穿本将军女扮男装的身份,试图求娶本将军爽快些,还是你南秦的明月公主死在本将军的手上爽快一些。”   明月公主,秦明月。   秦誉原本还勾着笑意的唇角瞬间凛冽弯下,慕流苏这便是赤裸裸的用明月来威胁自己了?   看着慕流苏丝毫不像是玩笑的容色,秦誉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当真在国交宴上说出来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慕流苏一定会杀了明月回敬他。   这个死女人,武功高强也就算了,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竟然胆敢威胁他,真是好的很。   “英武将军好胆色,国交宴上,竟是口出狂言意图谋害和亲使者,当真是让本皇子佩服不已。”秦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这个死女人不是几月前才说了对他有些三年情意的话么,怎么这么快翻脸就不认识,威胁他要杀害自己的亲妹妹了?   慕流苏女扮男装,弄不好就是一个欺君之罪,现在却是难得的赶上了一个国交宴,这可是个恢复她女儿身的好机会。   只要慕流苏答应了秦誉愿意嫁到南秦做尊贵的五皇子妃,那么她恢复了女儿身之后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考虑着两国的邦交大事儿,再加上秦誉在南秦本就是首席储君备选人,在南秦的威望极好已经是等同于半个太子,元宗帝断然不可能处置了已经冠上半个太子妃头衔的慕流苏,反而还得让慕流苏风风光光的嫁去南秦。   秦誉已经将所有的事儿都为慕流苏考虑得极为周到了,却是忘了慕流苏这个死女人竟然会变成了这么一副铁石心肠,不愿意恢复女儿身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用明月的生死威胁他,难不成这个死女人说的什么情意都是假的不成?   看出了秦誉言语之间的冷色,慕流苏却是极为无所谓,眸色露出些许寒凉,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好胆色,五皇子不防亲自试试,今儿人也见到了,事儿也说清楚了,流苏就不多奉陪了,五皇子自己掂量掂量,流苏就先告辞了。”   话落,手中匕首微微一撤,慕流苏身形暴退,室内烛火轻飘飘的晃荡了些许,慕流苏的身影一刹便消失在了屋内。   秦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抬手轻轻碰了碰方才匕首压着的地方,那儿正是慕流苏几月前用长枪划开的那一道清浅的疤痕。   分明就是那日独闯营帐让他惊艳至极的她,一样的出手习惯,喜欢一击必中朝着最为致命的脖颈动脉处下手。   可是秦誉无论怎么瞧,都丝毫瞧不出慕流苏对他有半丝情意的样子,难不成自己之前重伤了她,所以记恨得很,当真是害得她将那所谓的情意给“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秦誉不由有些恼怒,虽然他十九年来都沉迷军事谋略之道,不曾知晓男女之事儿,但是慕流苏独闯营帐的画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再脑海浮现,即便是他再过愚钝,也算是知晓了自己大抵是被那个极具胆色谋略的“少年将军”给吸引了。   秦誉的性子素来直爽,看中了什么就一定要去争取,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对那“少年将军”所说的三年情意也是分外重视,琢磨出了这是那小将军对自己坦白心意的话,秦誉也是头一次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洋洋自得。   他想,既然她对他也是已经有过三年情意,那么他向他表白心迹之后,应当是能够成就一段良缘,慕流苏与他,皆是难得的将才,此谓,天生一对。   知晓了自己想要什么,便起了意思开始筹谋怎么去“要”。   秦誉素来都学的是谋算之策,他自然是算到了慕流苏知晓他以和亲使者团领头人的身份入了大楚帝都,必然会为了当初告诉自己女扮男装身份的事儿找上门来。   刚到大楚就得以一见可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为此,秦誉还破天荒的命人看了不少的话本,学着人家弄了个情意绵绵的温泉池中美男出浴图,俨然是下了心思,准备借着美男计让慕流苏稍加害羞露出些许女儿家的娇羞来,如此他便能好生安危一番表白心迹。   虽然他也觉得这些个话本的东西瞧着有些蠢,但是换个兵书的道理来看,他如今谋算的是一个人,谋人素来先谋心,谋心之术,素来也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入夜,一片漆黑的室内突然有温暖微光的烛火点亮,露出氤氲雾气暖热升腾的温泉池,以及容色一绝的美男沐浴图,确实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害羞,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确实齐了。   然而秦誉却是算漏了一样——慕流苏对他委实是没有半分情意。   ------题外话------   反差萌的傻秦誉   ☆、第二百二十六章重伤   从寒夜出来,慕流苏的脸色并不如何好,她如今也弄不清秦誉所说的那句求娶她而来是真是假,她不是原主,自然不可能有半分期许,但是这样的事情总归麻烦,若是秦誉当真是对原主起了心思,她总归不可能将自己重生的荒谬事儿抖出来让秦誉死心。   忽而想起来沈芝兰说的晚些再解除与沈芝韵的亲事儿,省的南秦的和亲公主对她起了心思,这下可真是有了好戏,南秦的公主她没见着,但是秦誉倒是率先出来凑热闹来了。   心中一阵烦躁,这个国交宴不过是她给弦音的世子之位所铺的路罢了,她可没有心思掺和到和亲这种破事儿当中。   正想着,却见着左侧的街尾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掠过,挑了挑眉梢,倒是意料之中的一个人——楚琳琅。   看样子楚琳琅是来准备打探打探南秦使者的动静的,不过……楚琳琅这并不怎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武功,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流苏也懒得搭理他,抬眸看了看夜色,时辰还是酉时,方才和秦誉的谈话没有浪费多少时间,正好寒夜楼离荣亲王府不远,一月未见弦音,也是时候过去看看,更何况,国交宴临近,楚琳琅如今都按捺不住了,回去之后必然是要寻了荣亲王妃商量一番的。   做了决定,慕流苏也不耽搁,一路飞檐走壁,黑色衣衫翻飞若蝶,朝着荣亲王府直直掠去。   荣亲王府毕竟是亲王府,王府的府卫自然也是比寻常府邸的府卫多了不少,暗中也有不少王府暗卫盯梢,防御系统倒是做的不错,只可惜再多的暗卫,也敌不过慕流苏的武功高深。   视线扫过荣亲王府的院落某处,瞧着那般灯火通明的动静,慕流苏微微勾了勾唇,今儿是她从东郊校尉营回来的日子,又是南秦使者抵达帝都的日子,荣亲王妃院子里的灯既然还亮着,那就是在等着楚琳琅回去后有要事相商了,这夜深人静的正巧适合密谋,倒是让她好运气的撞上了。   寻着几处视野盲区,躲开了暗处盯梢的众人,慕流苏一路朝着荣亲王妃的院落靠近,身形隐匿在一颗繁盛榕树之上,抬眸看去,恰好能够透过正对着榕树的梨花木雕花窗户清楚的看见屋内情景。   荣亲王妃仍旧穿着一身华贵的艳丽衣衫,只是脸上带了些许倦容,一侧的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她高高挽着的发髻披散下来,然后乖巧的替她的捏着肩膀,瞧着荣亲王妃那般慵懒模样,果然是在等楚琳琅。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琳琅还未回来,荣亲王妃似乎是有些不安,皱着眉呢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琅儿还未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声音极为细小,当真是句呢喃之话,不过这么点的距离,慕流苏想要听清倒不是什么难事儿。   一直乖顺替捏着荣亲王妃肩膀的嬷嬷见她面露忧色,连忙劝慰道:“王妃可别忧心了,大公子可不是云间阁的那个废物,公子武功高强,必然不会遇到什么麻烦,许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吧。”   听着那句废物,慕流苏眸光顿时冷了冷,不过是个荣亲王妃身边的走狗,张口闭口就如此侮辱弦音,当真是厉害得紧。   荣亲王妃点点头,显然这嬷嬷的话给了她不少心理安慰的作用,想起云间阁的那个姬弦音来,眼中也是露出些许狠毒之色。   荣亲王妃抬手抚了抚头发,正欲说话,外头忽而传来一声婢女的惊呼声:“王妃!大公子回了……可是大公子好像……受伤了!”   正说着,果然瞧着楚琳琅捂着胸口,衣衫凌乱有些狼狈的踱步进了屋内,慕流苏勾唇笑了笑,果真是自不量力,就那么一点拿不出手的功夫,也敢去洛轻寒的地盘,秦誉的落脚处晃荡,当真是以为人家一个皇子能容忍得了这般货色的人挑衅不成,楚琳琅这般模样还算是手下留情了,想必他那个功夫不错的暗卫倒是折损了   “琅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到哪儿了?”荣亲王妃扭头看着蹒跚进来的楚琳琅,差点没吓得跳了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嬷嬷,朝着楚琳琅小跑过去将人接住了,瞧着楚琳琅身上的血迹,荣亲王妃顿时面容焦急不已,“琅儿,怎么弄成这番模样了,常卫呢?这个混账东西,怎么能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常卫死了。”荣亲王妃碰触到楚琳琅胳膊上的伤痕,痛的他“呲”了一声,荣亲王妃听见他的痛呼声惊了一惊,立马松手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一听楚琳琅说常卫死了,荣亲王妃的面容更是抑制不住的张大了嘴:“你说什么,常卫死了?”   这可是荣亲王爷前几日才赏给楚琳琅的暗卫,一身的武功也是除了亲王暗卫之外最强的一个了,楚琳琅得了这么个得力助手,荣亲王妃原本还颇为高兴,如今不过是大半个时辰,人就没了?   荣亲王妃的脸色一时便有些发白,心中也是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就不该同意琳琅跑去那个南秦秦誉住处。   楚琳琅也是看出了荣亲王妃心中所想,常卫虽然只是一个暗卫,在荣亲王府之中,却也不算是一个普通暗卫。   常卫是王府中唯一一个年近中旬的暗卫,本是是当初荣亲王爷任世子之位以后上任荣亲王给他的暗卫,后来因为荣亲王妃得宠,荣亲王爷对楚琳琅这个儿子也是颇为宠溺,所以不曾隐瞒。   眼见着国交宴快到了,猎场赛上估计少不得危险,荣亲王前些日子心血来潮,就将这个跟了他十年左右的暗卫给了楚琳琅。   如今才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将这么个荣亲王颇为重视的暗卫给折损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若是让荣亲王知晓了,必定要问个清楚,甚至还会亲自动手去查。   荣亲王爷的亲王暗卫出动,自然不可能查不出自家儿子惦记上了南秦的和亲使者,甚至还主动上门“拜访”去了。   他还尚未继承爵位,便对前来大楚和亲的的南秦使者起了心思,这要是传入荣亲王爷的耳朵里,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怎么说都迟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现在的一身伤害,楚琳琅便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南秦秦誉果然是个厉害的,儿子不过是想要靠近他们的住处打探打探他们国交宴上的打算,可惜还没靠近就被人察觉了,秦誉那个疯子,武功还真是如同传闻所言的厉害,手段更是狠辣得紧,不过三招便将常卫重伤,也打伤了儿子,儿子不敢暴露身份,武功不敌又受了伤,即便是常卫拼死打斗,也不过是争取了些许时间,还是差点让人逮到了,好在我手中有不少烟雾弹,这才拼命逃回来了。”   言语间不难听出劫后余生的感慨。荣亲王妃看着她一身的伤,也是又着急又心疼,奈何今日夜探寒夜楼的事儿又不得张扬,省的荣亲王会认为琳琅太过急功近利而心存不满,再加上荣亲王爷素来患有头痛之症,今儿这个时辰又恰巧唤了府医过去,他们如今就是再着急,只能看着楚琳琅干疼着。   “母妃不用担心,不过是一掌内伤,稍微咳了点血,已经用过药丸了,无碍。”楚琳琅自然也是看出了荣亲王妃的忧心之处,出言安慰道。   荣亲王妃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许,点点头说了一声没事就好,这才开口问道:“那琅儿可是打探出什么消息了,南秦那边到准备弄个什么样的形式,咋们只要对症下药,应当不难夺得头筹。”   国交宴的头筹委实让人眼红,男子可加官进爵,女子可自择姻亲,若是琳琅夺得了头筹,这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了。   本来是个好机会,就是皇家的那几个不太让人省心,太子楚清越自是不用说,其他几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当朝的那个年轻左相沈芝兰以及右相府上的李策等人,委实有些难缠。   这也是她在得知儿子准备夜探寒夜楼的时候没有阻拦的原因。   这次国交宴听闻姬弦音那个废物也要参加,他倒是不足为患,倒是那个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   想起那日将军府门前嚣张猖狂的拉着长弓,对她全无敬意的慕流苏,再想起近日帝都流传的那一堆中伤自己和琳琅,说是他们找上许家前来退婚的流言,眼中便涌起极为浓烈的恨意,这个该死的慕流苏!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楚琳琅就来气,他折损了常卫这个暗卫,却是只来得及靠近了寒夜楼,连人家住在哪个房间都没打探出来就落荒而逃,还能打探出什么鬼东西出来,能保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楚琳琅那副咬牙愤怒却一言不发的模样,荣亲王妃的脸色也是难看了不少,折损了常卫,自己儿子也受了重伤,却是半分消息也没打探出来,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这下没了先机,也就只能等着后日国交宴上见机行事了,总归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放弃了巴拿头筹的决心。   既然打探南秦消息的这个方法行不通,她总归也不能坐以待毙,即便是如今不一定能够拿到头筹也没关系,只要不让姬弦音那个废物出了彩,这个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仍旧还是琳琅的,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拍了拍楚琳琅的肩膀,荣亲王妃安慰道:“母妃不过是问问罢了,既然这事儿你都没有着落,想必其他起了同样心思的人也不可能得逞,琅儿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明天一天的时间,你好生待在府上好生修养身子,为国交宴做准备便是,其他的事情就先别管了,毕竟就算咋们不能夺下头筹也没有关系,只要确保云间阁的那个逆子无所作为便行了。”   楚琳琅原本还有些情绪恹恹,听着荣亲王妃的话,也是眼前一亮,母妃说的对,就算这个国交宴上他错失良机没法子拔得头筹得了个捷径,但是只要确保姬弦音那个废物也无能取得,那荣亲王府上依旧还是他夺得世子之位的可能性大一些。   “母妃,姬弦音倒是不足为患……”自然而然的,楚琳琅也想到了慕流苏这个人,下意识的便要说出来,荣亲王妃感慨了一声母子想到一处的默契,忽而勾唇冷笑道:“琅儿放心,母妃自当不会让慕家的那个混账讨了好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拒之门外   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在屋中小心计划着国交宴上对付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儿,却不知道这一番计划悉数落尽了慕流苏耳中,漫不经心的听完这母子二人的算计,慕流苏也就没了待下去的兴致。   从榕树上掠下身形,朝着姬弦音的云间阁行去,刚落到院中,便听得“喵”一声,熟悉的猫儿叫声传来。   彼时,初一正一脸苦大仇深的紧紧抱着糯米从云间阁的屋子行出,糯米喵喵叫着,似乎也是极为不满,初一自然没搭理它的叫声,主子罚了他给这小破猫儿洗澡,若是放跑了可不得了。   初一将手放在糯米头上蹂躏一阵,想让糯米安静下来,一抬头便看着院子里忽然落下慕流苏的身影,初一似乎惊讶了些许,然后便露出极为欣喜的神色,英武将军竟然来了!   方才他就是因为转告主子英武将军去了寒夜楼秦誉房中的消息,这才导致主子心情不好平白领了罚,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原本应该在寒夜楼待着的英武将军却是忽而来了这里,想来主子知晓英武将军来了会心情好起来,他也就不用给这个破猫儿洗澡了,想着,手中的力道顿时松了松。   糯米从初一压着自己的手掌处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见着慕流苏来了,也是颇为兴奋,挣扎了些许,从初一双手之间挣脱出来,弓着儒糯的身子,高高兴兴的朝着慕流苏身上一跃而来。   一月未见,慕流苏瞧着糯米这白猫儿也是颇为想念,糯米显然也是对这位衣食父母印象深刻,颇为欢喜的摇头晃脑,在慕流苏怀中蹭来蹭去,那欢喜劲儿和乖巧劲儿,和在初一怀中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家公子还未就寝吧。”看了一眼室内的光亮,慕流苏一边颇为宠溺的替糯米顺毛儿,一边浅笑些朝着初一问话。   “没有没有,主子还在室内,主子身子似乎有些不适,将军不若先进去瞧瞧。”初一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半分没有想到要通报一声,反而恨不得将人赶紧推进去了,顺带加了一句夸张的话。   慕流苏听着那句弦音身子不适,果然皱了皱眉,想着难不成是弦音的寒疾之症又犯了?可是风岭已经给弦音服下了续命丹,再加上暖灵玉,应当也是无碍了,怎么还会身子不适?   也顾不得和初一说话,转身便朝着屋内行去,一手环抱着糯米,腾出右手伸手敲了敲门:“弦音,我是流苏,有点事儿经过了荣亲王府,顺路过来看看,方便进来吗?”   屋内一阵静谧,传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许久才听得一声细微的迤逦声音传来:“今日时辰已晚,将军忙碌一日,就不用管弦音了。”   初一竖着耳朵站在角落偷听,听见姬弦音如是说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主子这脾气还真是绝了,英武将军不就是去了趟寒夜阁么,算算时间,在那南秦五皇子屋子待着的时间前后也就半盏茶而已,主子便发了如此大的火,现在还将英武将军拒之门外,委实是……太过幼稚了点。   慕流苏也听出来姬弦音言语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总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若是平日里弦音拒绝也就罢了,可方才那一声咳嗽声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对待姬弦音慕流苏自然而不可能有脾气,语气小心翼翼的道:“我今日不曾如何忙碌,如今也不过酉时,时辰也不算太迟,我正好也有些事儿想要与弦音你商量些许,若是你无事儿,不妨让我进去再说。”   室内不说话,只是继续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之声。   初一翻着白眼,心中又将姬弦音吐槽了一遍,耍脾气也就罢了,一个堂堂音杀阁阁主,如今连苦肉计也使出来了,偏生那英武将军被主子吃的死死的,不仅没有半分怀疑之色,反而深信不疑。   慕流苏瞧着弦音没有说话,只是咳嗽了一声,眉羽蹙得更紧,当下也不愿意再等,颇为果决的说了一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进来了。”   话落,慕流苏颇为霸气的抬手推开了眼前的沉香木门,径直跨步进了屋内,又毫不停顿的跃过了屏风走进了内室。   屋内点着袅袅熏香,倒不是那些个香味浓郁的,反而是一种极为清新的熏香,慕流苏一时没分辨出来,注意力却是全数放在了软榻之上斜斜依着身子的姬弦音身上。   一身精致的雪玉色长袍逶迤散落软榻之上,肌肤若雪皎洁莹莹,偏生五官魅惑艳丽,眼尾的朱砂分外摄人心魂,简单的斜依姿势,也是异于常人的惊艳绝伦。   慕流苏此时却是没有心思注意这幅美不胜收的美男依塌图,看着他就这般随意的靠在软榻之上,身上也不见搭一张薄毯,顿时心中将初一给暗骂了一句。   一直以为初一以为是个心思细腻的,应当能将弦音照顾得不错,结果到底还是个男子,做事不若女子细腻,却是连预防着凉的这么些细节也不曾注意。   躲在外面的初一还在夸赞慕流苏知晓进退,主动进去了觉悟不错,突然就忍不住仰头打了一个喷嚏,一时也摸不清头脑,难不成今儿夜凉,他也着凉了?   慕流苏毕竟是在内室,初一即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会想到自家主子会无耻到将他方才才替他掖好的绒毯一下便扔到了床榻之上,导致他被慕流苏暗骂了一句。   瞧着屋内没什么大动静,内室之中也听不见谈话了,初一打完喷嚏,揉了揉鼻子,便朝着暗处的暗人吱了个声,让人去给他寻一些预防风寒的药来,毕竟他是在主子身边做贴身伺候的人,染了风寒可不好,不仅照顾不得人,还有可能将主子给传染了,过两日就是国交宴了,主子若是被传染了风寒,英武将军还不得劈了他。   然而几日以后,慕流苏耳提面命颇为严肃的教导自己日后要注意自家主子衣食住行细节的时候,初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吃错药了!   当然,此乃后话。此时慕流苏已经走到床榻位置,将依依不舍的糯米放了下来,伸手抱过那一床云锦孔雀翎纹饰的绒毯,抬脚朝着软榻上斜靠着的姬弦音行了过去。   “方才听你咳嗽,可是又染了凉,怎的不让初一替你盖一层绒毯。”颇为细致仔细的将绒毯盖在姬弦音身子之上,动手的时候,慕流苏微微弯下身子,神色颇为严肃,只是一件小事儿,却弄的这般慎重,当真是将姬弦音看重得紧。   姬弦音原本还静静的斜躺在软榻之上,他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慕流苏颇为认真的神色,侧颜精致,睫毛卷翘,挺直鼻梁,绯色唇瓣,眼睛里似乎撒下了千万璀璨星子,夺目至极。   正看得出身,慕流苏似乎察觉到了弦音的视线,忽而转头看了过来,灿若星子的眸光对上姬弦音的迤逦凤眸,姬弦音的眸子里深邃幽静,似乎有透着些许妖冶魅惑,委实是一双美到让人惊艳,一眼就足以沦陷的眸子。   二人默默对视,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分外安然。   对视半晌,慕流苏忽而有些脸颊发热,耳尖也微微有些滚烫,她站起身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咳……弦音日后在床榻上歇息时候记得盖上绒毯,省的染了风寒容易引出寒疾之症……”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似乎分外不自在的样子,见她脸色微微染了红晕,原本英姿飒爽的眉目也是一刹那间软化了不少,她在外人面前,素来除了从容镇定的淡定模样,就是面对敌人时候冷笑张扬的模样,如今这般微微透着青涩的样子,委实是少见得紧。   姬弦音原本还颇为凉薄的神色忽而柔软了不少,迤逦凤眸处微微渗透出些许惊艳弧度,任谁都能瞧出他心情好了不少。   将绒毯下的手掌伸出来轻轻压在慕流苏盖上的绒毯之上,指腹动作细微的磨砂着身下锦被上的孔雀翎纹饰,姬弦音樱花唇瓣微微一动,音色逶迤惊艳宛若山涧清泉飞流而下,婉转回旋:“英武将军是为何事经过荣亲王府?”   问了这句话,姬弦音迤逦的凤眸有些危险的微微眯了眯,流苏,我这可是给了你机会乖乖坦白,若是你敢说胡话糊弄……   “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得知了南秦使者落脚于寒夜楼,所以过去会一会南秦五皇子秦誉去了。”姬弦音委实想多了,慕流苏无论是糊弄谁,都可不可能糊弄他,他话音刚落,慕流苏就已经颇为自然的接话回答了,不过他言语之间倒是说的颇为简洁,不曾细说。   毕竟在慕流苏看来,弦音如今还不记得大燕的事情,也想不起之前与自己的事情,她总归不能直接告诉弦音她就是当初的寂家流苏,死后借尸还魂重生到了慕流苏身上,为了了解原主夙愿所以告知了南秦秦誉她是女扮男装的事情。   这一堆鬼神之说,若不是慕流苏亲自经历了,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一堆无稽之谈,更别说弦音这个没有经历的人了,反正她今日是威胁秦誉去了,简要说说也无碍。   姬弦音对慕流苏说了实话的表现颇为满意,还算是有觉悟,没有故意隐瞒,应当是没有端倪。   先前李毓秀的生辰宴上,姬弦音便觉得慕流苏对秦誉有些异样,为此暗中派出了不少音杀阁的人前去调查,然而效果却是不尽如意。   音杀阁虽然在慕流苏、慕恒班师回朝的时候带回来的两前后批军队中明里暗里查了不少消息,但是因为当初慕流苏是借着突袭之势,只身一人闯入的帅帐,所以当时发生的事情除了慕流苏和秦誉二人,谁也不知晓,没有线索,自然查不出异样,对于慕流苏如此关注秦誉的事情,姬弦音自然是越发放在了心上。   知晓慕流苏今日才从校尉营出来,晚上便朝着寒夜楼去了,姬弦音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南秦秦誉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在加上今儿又是流苏亲自出马的,音杀阁的人不宜跟的太近,否则必然会的流苏秦誉发现。   所以音杀阁的探子也就只能确认了慕流苏入了寒夜阁秦誉屋内,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倒是不可能知道的。   如今慕流苏也算是没有对这事儿进行隐瞒,姬弦音顿时也就不加计较了,点点头,心情颇好的道:“原是如此,寒夜楼与荣亲王府靠的极近,确实是顺路。”   ------题外话------   你的弦音已达到,请签收。   ☆、第二百二十八章小算计   慕流苏也觉察出来弦音心情似乎好了些许,就着软榻一侧的木椅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只是咳嗽,脸色倒也不算太差,似乎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后日就是国交宴了,我不能亲自来接你一道去,弦音需好生注意安全。等校尉营的比试以后,我再来寻你。”   提及这一茬,原本眉目舒展还氤氲了几分喜色的姬弦音眸色又淡了几分,今儿只顾着南秦秦誉的事儿,倒是将东郊校尉营给忘了个干净了,初一不是说了慕流苏对颜繁之那个小子也颇为照顾么……   可真是好的很。   也不管到底几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心中不郁,语气沉沉的开口:“既然后日便是国交宴上校尉营比试的日子,英武将军怎生不若十二校尉营那般好生在东郊训练,反而回了将军府。”   “休假是让他们回去调整调整心态,再说不是有句话也叫作劳逸结合,事半功倍么。”慕流苏浅浅笑了一声。   想起东郊校尉营的那群人刻苦训练的样子,慕流苏也觉得有些暖心,毕竟是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彼此之间的关系都近了不少,更何况,那群小子面上看着虽然没有什么,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校尉营的比试,又是国交宴这么重要的场合,虽然他们不说,慕流苏却是知道他们心中都是有些紧张的。   所以便放了两日假,让他们好生放松些许,不过是场比试,按照平日的训练项目正常发挥便是了,她带出来的人,总归不会差了。   这个笑容倒是极为好看,可惜是为了东郊校尉营的那三万男子,姬弦音的神色委实好不起来,眉目也有些危险的皱了起来:“东郊校尉营中可有流苏欣赏的人才?”   慕流苏倒是没想到姬弦音会对东郊校尉营的事儿如此感兴趣,提及这群人,慕流苏倒是多么是话题聊,脸上也是神采飞扬的道:“东郊校尉营的人都是各有所长,至于欣赏的人嘛,但凡有心上进的,我都挺欣赏的,若是真要我说出名字来,自然有颜繁之无疑,不过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颗好面子,名叫菘蓝。”   末了,慕流苏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补充了几句:“东郊校尉营的那十大高手也不错,当初青花能够取胜,无非是因为我两年前就按照这些人的出招方式教熟了破解之法,而最后一个人又是暗器明用的比试,这才能够获胜了,若是单独比试,青花自然是不可能以一敌十赢得这么漂亮。总的来说,东郊校尉营卧虎藏龙,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看着慕流苏提及东郊校尉营时候眼中兴致勃勃的神采,姬弦音顿时被气笑了,原本磨砂着锦被的指腹稍微加重了力度,一个颜繁之还不够,如今又冒出了一个菘蓝,而且听她的意思,除了极为出挑的这群人,她还当真是对这校尉营的三万人都极为满意,那个地方他早就注意过,虽然是卧虎藏龙,有不少高手藏在其中,可是在他看来,怎么瞧着都不如流苏说的这般好。   语气顿时凉了三分,不过好歹也没有太过阴晴不定,姬弦音笑得有些僵硬:“既然如此,那两日之后,弦音静待东郊校尉营风采。”   “自当不会让弦音失望。”慕流苏瞧不出弦音的异样,自然眉眼弯弯,笑得神采飞扬。   笑完之后,扭头看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本就是无月之夜,如今更是夜色沉沉,一时之间也瞧不出具体时辰,只是知晓这时辰应当是不早了。   慕流苏也知晓此处不能久留,便起了身想要道别,床榻上的糯米似乎也是觉察到慕流苏要走了,顿时二传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跑到慕流苏身前,一个劲儿的“喵喵”直叫,似乎是不愿意让她离去。   糯米的反应委实让人有些诧异,不过这毛绒绒的东西撒起娇来,委实让人难以抵挡,慕流苏看着它乖觉模样,便伸手将糯米抱了起来,朝着姬弦音身上放了过去:“糯米休要贪玩儿,好生陪着弦音。”   糯米隔着一层锦被落在姬弦音身上时候,顿时老实了不少,毕竟它可不愿意一而再再在三的让初一一个臭男人给自己这个“纯爷们的猫儿”洗澡,委实太伤猫儿自尊。   扭头朝着姬弦音投以一个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糯米的意思很明显:“主子,看在英武将军的份儿上,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初一和本喵吧。”   姬弦音迤逦视线落在这小呆猫儿身上,神色未曾有过半分波动,然而眸中却是别有深意。   作为一只灵性十足的猫儿,糯米自然也是看出了姬弦音的言中之意,主子的意思很明显,今儿只要它能将流苏留下,它便算是逃过一劫了。   有了希望,糯米立马欢快瞪大了水灵灵的猫眼,示意成交成交。   只要不让初一那个呆子抓着它洗澡去,一切都好说。   一人一猫儿对视完毕,双方都心中有数了。慕流苏方正低着头整理衣摆衣襟处的褶皱,自然是不曾注意这一主一猫儿的动静。   整理完毕,慕流苏这才抬头看了过来,见糯米乖觉的躺在姬弦音身上,倒是没有喵喵直叫了,眉色也温软了几分,对着姬弦音温声道:“弦音,时辰不早了,我变先行回去了。”   姬弦音仿若无事的眨了眨眼,毫无异样的道了一声好:“流苏慢走。”   糯米看着主子分明刚才谋算了要将人如何留下来,如今这般故作镇定的样子可真是应了那句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咳咳,衣冠禽兽还是算了,若是被主子知晓它这般腹诽,估摸着身上的猫儿都得剃光。   慕流苏点点头,径直走到内室的雕花窗格处,正准备跃窗而去,衣袍尾处却是忽而传来一阵子细微的的拉拽力道,以及一声极为细微的“喵”叫声。   慕流苏不由愣住,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来:“糯米?你怎么了?”   “喵。”糯米爪子挠着慕流苏的衣尾,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宝蓝色眸子,哀婉的看着慕流苏,见慕流苏诧异的扭过头来,糯米又锲而不舍的“喵”了一声,那声音,哀婉凄凉,分外凄楚。   分明只是一只雪白猫儿,却生生给了慕流苏一个闺阁弃妇的错觉。   “可是舍不得我?”没怎么瞧着糯米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慕流苏眉眼越发柔和了几分,不过走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知晓糯米是个有灵性的,慕流苏便径直开口与它对话:“乖,我该走了,你若是想我,后日国交宴就能见到了,到时候我给你带杏花糕过去。”   糯米摇头,心中嘀咕着杏花糕反正你每次见我都会给,讨了主子欢喜也能得到,可是这主子的想法却是不了违抗的,若是今儿留不住流苏,等待它的后果一定不美妙,它可不愿意做一只下场凄惨的猫儿。   拒绝了诱惑,糯米手中的爪子更是加了一分力道紧紧扒拉着慕流苏的衣衫,丝毫不曾松懈,眼神也越发委屈巴巴了几分:“喵。”   慕流苏试探性的问了句:“当真是舍不得我?”   糯米点头如捣蒜,心中念叨着:你在的时候主子心情就好了一倍不止,再加上你是本喵的衣食父母,本喵自然是颇为喜欢你,舍不得你的。   一边念叨,又颇为乖巧粘人的将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慕流苏衣袍处乖觉蹭着,粉白色的绒毛耳朵软绵绵的,可人得紧。   这便是当真舍不得了,慕流苏看着糯米这一股粘人劲儿,不由有些犯愁,糯米她自然是舍不得扔下不管的,更何况,这般粘人的小模样委实可人得紧,总归不能就这么扔下它走了,一时纠结,脸上不由有些纠结。   姬弦音不动声色的看着慕流苏皱眉深思的模样,唇角微微勾了勾,静静等着慕流苏主动提出来能否在他这里留宿一晚,只要问出来了,他便顺其自然的答应下来。   糯米注意着姬弦音这边的举动,瞧着他的反应,心中一时有些鄙视,这个主子还真是,自己提出来让人留下来住一晚不就行了,非得傲娇个什么劲儿,非要让人家亲口说出来。   无论谁先说出来,这结果都不是一样的么,怎么非要这么麻烦的饶这么大一个圈儿,也不知道主子咋想的,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糯米借着慕流苏皱眉沉思的空隙,颇为伤春悲秋的感慨了一声:哎,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糯米正感慨完,就见着慕流苏弯下了身子,将它给抱了起来,入怀处一阵熟悉的紫竹叶清香,糯米舒心的点点头,闭上了猫儿眼,搭理它了,应当是完成任务了,英武将军,快些问主子能不能留宿一晚,主子虽然傲娇了点,但是人总归是好的。   软榻之上的姬弦音见慕流苏抱着糯米看向了自己,也是微微有些计谋即将得逞的小得意,流苏总归还是顾着糯米的,糯米舍不得她,她必然是会留下来陪着。   小小的算计即将得逞,音杀阁的阁主大人唇角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一月之前流苏带着十里醉来的时候,他便想着让慕流苏留宿一晚,可惜那个时候流苏带了个颇为碍事儿的青花,再加上第二日便要去东郊校尉营任职,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有糯米这个扮猪吃虎的猫儿相助,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   “弦音。”正想着,雕花窗阁前的慕流苏忽而开口叫了他一声。   姬弦音自然是知晓慕流苏是因为糯米的事儿有话要和自己说了,唇角的笑意越发潋滟生辉,衬着眼尾处瑰丽妖冶的朱砂泪痣,一笑倾城,一笑倾国,一笑倾天下。   自然的点点头,不露出丝毫异样,姬弦音只当丝毫不曾认识糯米这猫儿一样点头道:“怎么了?流苏可是有事儿,我也瞧着糯米似乎有些舍不得你……”   慕流苏有些为难的皱眉,算起来,自她前世枉死之后,糯米跟在弦音身边已经有了两年多的日子了,弦音素来话少,糯米也算是一直陪着她的,若是就这么分开,也不知弦音是否习惯。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脸上的纠结神色,只当她是在为难如何开口留下。毕竟若是留宿此处,必然不能惊动了荣亲王府,所以只能是住在这屋子里,可是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真正的床铺和一方休息用的软榻……   ------题外话------   所以你们说弦音的计谋能不能得逞哈哈流苏会怎么做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唐门   睡在哪里是个问题,为难也是应该的,姬弦音也就静静的等着,等慕流苏开口便是了。   犹豫半晌,慕流苏忽而小心翼翼的看向姬弦音,眼中的迟疑神色显露无疑。   姬弦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唇角勾下,似乎能遇见慕流苏下一秒开口要说的话是什么——“弦音,糯米既然舍不得我,可是能让我在此处留宿一夜与否?”   越是这般想着,心中便带了些许期待之色。   然而下一刹,姬弦音心中小小的期待和想象中的惊喜却是陡然破灭,只听得慕流苏纠结的看了弦音半晌后,却是颇为小声的问道:“弦音,既然糯米舍不得我,可是能让我将它带回将军府上?”   姬弦音原本还勾出一抹弧度的唇角一刹那间笑意全无,面容也是瞬间化作僵硬,即便是妖冶精致若莲瓣的唇,也是忍不住有些抽搐。   他等了她半天,就是为了等慕流苏开口主动留下,现在人确实是开口说话了,然而却不是意料之中的为了糯米留下来,反而是要想要将糯米带着离开荣亲王府?!   糯米原本还惬意的闭着等着慕流苏说出留宿的话然后得以解放,谁知道慕流苏竟然出其不意的想要带它走,一个抖擞,全身的猫儿几乎都要炸了,完了完了,主子非得炖了它不可!   一时觉得人生黑暗,糯米也不敢去看姬弦音那张必然阴沉如水的面容,瑟缩着身子躲在慕流苏怀中,恨不得找个地洞遁了下去。   “不过是一日时间,后日国交宴我必然好好的将糯米给你送回来。”慕流苏见姬弦音除了唇角微微动了动,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按照弦音素来的习惯,慕流苏自动便将她的反应当做是默认了。   不由放下心来,温软笑道:“弦音放心,我会好生照顾糯米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带它离开了。”   话落,慕流苏将怀抱中的糯米用衣衫笼罩住了身子,算是预防夜里风寒冻了它,弄完后也不再停顿,径直朝着窗户外跃身而去,身形灵活,一刹便没了踪影,   初一原本还在屋外守着,瞧着一道黑色身影从窗户掠出,不由有些古怪,依着他对是自家主子性子的了解,主子今儿应当是会将英武将军留下的呀这才不过半会儿时间,怎么人就走了?   “初一!”正想着哪里不对劲,屋内忽而传来一声姬弦音极为恼怒的声音:“派人将帝都所暗贩卖杏花糕铺子通通敲打一遍,付下银钱,让她们一月不得贩卖此类糕点!”   初一听着主子的声音,心中已然下了一大跳,主子那般风雨不懂声色的性子。居然能够气恼到这般地步,更是下了这般古怪……又有些幼稚的命令,难不成糯米那个蠢物又将主子给惹恼了?   一个月不能贩卖杏花糕,没有人卖了自然也就买不到杏花糕了……这可不是要了糯米那馋猫儿的命?   “是!”知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初一此时此刻自然也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恨不得赶紧离开,好在姬弦音下了这道命,让他有个去处能躲一躲了,顿时颇为中气十足的应答了一声,转瞬也没了影。   方才还颇为些热闹的云间阁,一刹便只剩下了气的从紫檀木上站起身来的姬弦音了,极为恼怒的慕流苏给他铺上的那床绒毯将扔回了紫檀木软榻,姬弦音便是朝着雕花大床行去。   谁稀罕你盖的被子,人不留下,倒是带着那个破猫儿走了,我这云间阁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不成。   姬弦音心中恼火,怄足了气不想再动那床绒毯,然而脚步才动了不过三步,他便又转了身子,又走回了软榻处,将自己气急之下摔出的绒毯捡了回来,颇为珍惜的抱在了怀中。   想起慕流苏方才替自己颇为温软仔细盖着绒毯的模样,姬弦音一时也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看在你如此忧心我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   这边并不知晓自己已经五一个月美食无缘的糯米一路被慕流苏带回了将军府上,如今正万分惬意的躺在慕流苏怀中,享受着被慕流苏顺毛儿的感觉。   原本还是颇为畏惧姬弦音动怒的,然而糯米素来是个拥有革命乐观主义的猫儿,既然如今主子生气已经是事实,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挽回了,不过先好生享用被慕流苏照顾的感觉。   哎,也怪它自己给作的,想当初上主子刚刚捡来它的时候,它还颇为胆小害怕,那个时候主子也是非常顾虑它的胆小,不愿意让其他人碰它,唯一让的也就是那位天仙似的姐姐罢了。   那位姐姐倒也是个极好的,知晓给它喂食,带它吃遍了了好多地方的杏花糕点那个时候它还记不清楚人,只知道她爱穿一身红衣,美貌又张扬,宠它跟个什么宝贝似的   可惜的是那美人姐姐后面不知道去哪儿了,糯米后来一路跟着姬弦音回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它就再也没有瞧见过那位姐姐。糯米虽然已经快将记忆中的美人姐姐模糊淡漠了,倒是听得懂一个名字,似乎那些人都见着o美人姐姐“流苏”,这名字竟然是是与眼前这位衣食父母的英俊少年重合了。   不过它虽然只是一直猫儿,还是能够飙别雌雄的,总归不至于将眼前的英武将军黑错认成了当初的美人姐姐。   好在主子一只都将它待在身边,糯米知晓了自己不再是一只被遗弃的猫儿,性格这才开朗了许多,渐渐能够与人接触了,姬弦音也这才放心的将它交给了一众手下伺候,能够碰触糯米的人也多了起来,便是洗澡这样的事儿,也是由一众女仆婢女来做的。   糯米此时也无比后湖,若是她能早些知晓有朝一日这只让漂亮女子替自己洗澡的事儿会成为一个主子的用来惩罚它的点儿,糯米断然不会走卖萌路线,一位的高冷岂不是极好,除了那特定给他洗澡的漂亮姐姐,除了主子一人,怕是外人连碰它的机会都丁点没有。   糯米正在思考猫生,慕流苏却是因为睡了一个下午,如今没有困意,随手拿过青花先前递上来的,礼部安排下来的国交宴顺序册子,俨然若有所思。   也算是瞧出来元宗帝为何会如此重视那所谓的国交宴头筹了,原来这次的国交宴,并不若往年那般的规矩。   往年的规矩,无非只是让一些大楚内部的才子佳人青年才俊互相露一手才艺,显示显示大楚江山代有人才出也就算了,然而这次南秦前来和亲的人竟是提出了要求,说是要与大楚的青年才俊一道参加国交宴的比试,美名其曰是为了不仅秦楚两国友好邦交的“文化互动”。   这话任谁都知晓是个噱头,六年前南秦挑衅西楚边境,步步入侵,若不是慕家临危受命与之抗衡,恐怕南境已经丢了不少城池领地,如今六年的秦楚之战结束,南秦答应了退出西楚境地,并提出和亲一事儿,但是毕竟是落败的一方,如今想要参与大楚国交宴上的比试,无非也是为了找回场子罢了。   若是在大楚的地盘之上,大楚之人还输给了异地而来的南秦使者,无论如何,对大楚都不是一件好事儿,难怪元宗帝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橄榄枝,若是男子夺得头筹,即可加官进爵,女子更是可以自择姻亲。   若是之前,慕流苏断然不会对这无聊至极的人才比赛感兴趣,然而这个头筹委实诱人,为了弦音,她也就乐的下些功夫。   将册子翻阅完,心中大致有了些数,慕流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委实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倒是为难她了。   正想将十二校尉营的资料也取出来顺便瞧一瞧,门外忽而想起了细微的敲门声。   青鱼清脆的声音传来:“主子,风岭公子来信了。”   慕流苏手中一顿,风岭?前些日子洛轻寒不是说他已经和云溪一起出了神医谷么,如今还没过来,难不成真是在唐门那边弄出事情了?   想起风岭和唐阿娇、云溪之间的事儿,慕流苏不由也起了起了几分心思:“进来吧。”   青鱼在荆棘门中主要负责联系接洽线人以及各处的消息传递,所以风岭的消息这么晚了传到青鱼这边也不奇怪。   青鱼收到消息不是怪,但是风岭这般时辰了才想起传出消息,必然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儿了。   云溪那丫头是在神医谷中医术都顶顶厉害的人,风岭又是个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兼神医谷少主,唐门即便是再如何不满,也不可能真的将两个人困在那里不让走了吧?   青鱼目光扫过慕流苏怀中的那只雪白猫儿,瞧着那猫儿一副颇为忧郁……虽然她也不知是怎么瞧出来猫儿还能忧郁的,反正就是这么觉得的就是了,青花自然是颇为诧异,这姬二公子的猫儿难不成还真是成了精不成。   一边诧异,一边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慕流苏。   慕流苏倒是没注意青鱼的反应,青鱼算是荆棘门中最有一颗童心的了,又是个小姑娘,平日里也只是负责整汇各地的线人情报,是荆棘门中唯一一个不曾亲自动手杀过人却还被慕流苏留下的成员了。   因为不曾浸染杀人,又是个极为爱笑的,对糯米这般的毛茸茸的宠物喜欢也是正常,余光扫了一眼,便注意手中的信件去了。   唐门原本倒是无意与神医谷为敌,可是前段时间唐门派去接唐阿娇回来的人却是无意间发现了自家小姐从风岭房中走出来的事儿,甚至连唐阿娇为了风岭而身形消瘦,甚至还想自服唐门之毒只为去神医谷见风岭一面的事儿也是捅了出来。   这事儿一时之间轰动了整个唐门,唐门本就视唐阿娇为掌上明珠,如今出了这般大的事情,见闺誉都搭进去了一半,可想而知唐门该是如何震怒。   这下不只是唐阿娇一人执拗等着风岭出来了,唐门更是将神医谷外围当成了头号监视之地,日日派人守着等风岭出谷,只等人一出来便第一时间“请”回唐门。   然而唐门等了风岭如此久的时间,好不容易等着风岭处理完神医谷的事情出来了,居然平白无故冒出了一个名叫云溪的风岭未婚妻,可想而知该是有多恼火。   风岭和云溪二人想了无数法子周旋,拖延了数日,然而总归还是不敌人多势众,就在今日下午被人请回了唐门。   ------题外话------   买定离手,唐阿娇还是云溪——   ☆、第二百三十章苏墨华到访   慕流苏委实不想在国交宴的节骨眼上关注风岭的风月佳事儿,至于风岭云溪为何会被困唐门,她自然也是能猜出一二,风岭一身医毒无双,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唯一的可能,就是初出神医谷的云溪出了事儿。   这事儿本就是因为风岭自己的风流招来的祸事儿,慕流苏虽然不欲搭理,可是风岭毕竟是她的手下,更何况就是单单是看在他替弦音炼制了续心丹的份上儿,也算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事儿管是自然要管的,只是她如今确实走不开,去唐门一趟便要花掉大半日的路程,若是她去了,必然是赶不及后日的国交宴,如今寒夜楼的秦誉也需要洛轻寒盯着,也只有让青花过去一趟了。   “让青花明儿一早带上荆棘门的令牌过去一趟,先去稳住唐门情况,若是实在闹大了解决不了就拖延三日,三日后我亲自过去唐门一趟。”将手中信件搁置在桌案之上,思绪些许,果断的朝着青鱼吩咐道。   青鱼点头,她也是知晓如今慕流苏和洛轻寒都没法离开帝都,风岭公子才从神医谷出来,自然是不知晓国交宴钉在了后日的三月初三,如今信来的不是时候,也就只有先让青花过去了。   交代完些许事项,慕流苏原本还无甚睡意,如今却是忽而有些疲倦了,挥了挥手让青鱼下去歇着,自己也抱着糯米和衣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青花便拿了慕流苏给的令牌,驾马出了帝都。   然而人前脚刚走,后脚苏家少主苏墨华便寻了上来。   苏家少主亲自上门拜访,这事儿可不算是一件小事儿,慕流苏想起前些日子苏家赌坊的事儿,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眼见着好不容易休了两日假,准备调整调整状态,怎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全部挤到一堆来了。   虽然不欲亲自接待,然而苏墨华那般的人,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来了,恐怕不是小事。   让青花将人迎进了会客厅,慕流苏慢悠悠的将糯米放在桌上,让它能够吃着桌上的糕点,这才理了理衣衫,踱步而去。   一身黑衣的苏墨华并未落座,而是背对着慕流苏负手而立,身姿颀长,分外笔直。   “方才有些琐事儿处理,让苏公子久等了。”倒也没有过分客气,毕竟苏墨华是有事才来,无论如何态度,总归能弄清情况。   苏墨华闻言转过头来,黑衣墨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气质儒雅如水墨勾勒,然而眉目之间却是染着几分精炼之意。   “墨华叨扰英武将军了!”苏墨华看了一眼慕流苏,分外礼貌的上前鞠了一躬,拱手作揖朝着慕流苏行了一礼。   这可是个大礼,便是在苏家赌坊的时候,都没瞧着苏墨华如此慎重过,当真是出了身事儿不成?   眼中的深意一刹掠过,慕流苏象征性的扶起苏墨华,露出一抹友好笑意:“苏少主这是做何,流苏可是当不起此等大礼。”   苏墨华被慕流苏扶起来,脸上神色端的是极为严肃,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眸色越发深了深,唇角笑意不减,浑然未觉的调侃道:“看样子苏少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了?”   苏墨华打量着眼前面若辉月的少年,一时之间也想不清那人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消息,他自然不愿意轻易错过。   再次弯腰鞠了一躬,神色也分外诚挚:“实不相瞒,墨华今日到访,确实有一事想要与英武将军求证。”   这般慎重,慕流苏不由微微眯了眯凤眸,唇角却是依旧言笑晏晏:“苏少主何必这么客气,什么事儿想要与流苏求证的,不妨说来听听。”   苏墨华抬起头来,直视慕流苏的凤眸,忽而开口问道:“将军可是知晓洛神鞭?”   心中微微一动,苏墨华今日亲自上门拜访,果真是如她所料和青花的事情有关。   然而慕流苏心中确实有些困惑,洛神鞭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晓,青花那鞭子可是件不错的兵器,平日里瞧着普通得紧,但是用到了一定的速度,便能透出些许红芒出来,所谓洛神鞭,确实是青花腰间的那一条,也是安妃娘娘留给青花唯一的一件遗物。   只是青花素来不会将洛神鞭用到泛着红芒的程度,尤其是回了帝都之后,使用的次数算起来也不过是两次罢了,第一次长街花灯应付音杀阁的那一场乌龙刺杀,第二次便是在东郊校尉营的时候,对阵校尉营的最后一位高手独孤洵的那一次了。   苏墨华说他是昨夜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确认是东郊校尉营之内的人无疑了,不过校尉营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否则一月的日子朝夕相处,她不可能丝毫瞧不出来。   那就只能说明这人应当不是苏家的暗人,并没有刻意对青花感兴趣,无非是因为洛神鞭才找上门来的,想来是当初苏家少主寻找青花的时候问过的人。   心下百转千回,慕流苏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冲着苏墨华低低笑道:“长鞭这些东西,素来都是女子用来防身的,比如说我身边有个叫青花的小丫头,就是个极为喜爱长鞭的,不过流苏是个男子,自然惯常喜好舞刀弄枪,不会动用什么鞭子,所以对苏少主所谓的长鞭也是不甚了解,不知苏少主今日问洛神鞭是有何深意。”   慕流苏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顺带主动提及了一番青花好用的事情,任谁瞧着,都觉得她颇为诚恳,没有半分隐瞒。   若是论面上的不动声色,除了弦音和沈芝兰外,慕流苏还真是自认无人可敌,自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苏墨华即便是有心怀疑,但是却被慕流苏主动提及的那句“身边有个叫青花的小丫头就是和极为喜爱长鞭”的话给打消了念头,瞧着慕流苏一脸茫然委实不似作假,更何况,若是慕流苏当真想要隐瞒,怎么会主动提及青花的事情。   可是今儿他必然会要见上那个丫头一面,那人说了青花手中就有洛神鞭,即便是那人不是沁安,总归也算是有了洛神鞭的消息,也算是有了线索了。   有了线索,自然就有希望能够寻回她。   苏墨华神色严肃道:“实不相瞒,昨儿有人寻了墨华,说是在英武将军身边那个名唤青花的小丫头身上看到了洛神鞭的踪迹,而墨华正好有一位故人,便是所谓的洛神鞭的主人。”   “英武将军,墨华寻这位故人数年却仍旧音讯全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线索,便于今日特意上门求证,若是英武将军愿意将青花姑娘带出来与我见上一面,墨华不胜感激!”   瞧着分明是个分外儒雅的,然而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慕流苏一时也有些侧目。   她是知晓些许青花和苏墨华之间昔日的情意的,然而如今是青花不愿,即便是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不好硬生生替人做了决定,很何况,今儿就算是她无意隐瞒,青花也已经出了帝都,无论如何,苏墨华是瞧不着人了。   昨儿夜里慕流苏还在感慨风岭的那封信件来的不是时候,如今一看,可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信件竟是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了。   “并非是流苏不愿意将人带出来苏少主瞧瞧,只是苏家少主来的前一个时辰,那小丫头正好驾了马回了出去了。”故作遗憾的感慨了一声,脸上瞧不出端倪,反而是言语之间的神色都颇为正经:“这丫头今晨忽而寻了我,说是有事儿出京一趟,我素来是个宠丫头的。也不问原因,就将人放出去了。”   这般模棱两可,任谁听着都觉得太过巧合的话,从慕流苏口中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让人无端想要相信,苏墨华想从慕流苏脸上瞧出些许说谎的痕迹,倒是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眼神视线,分明都是极为坦然的,那个叫做青花的丫头确实是不在将军府上了。   至于人去哪里了,慕流苏后面的话意思也很明确,不问原因就已经放了人,上哪儿去知道人去?更何况,人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即便是苏墨华有心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   脸上闪过些许失望之色,苏墨华脸上的身材暗淡了几分,沉默了些许,忽而又抬头问道:“那英武将军可是知晓青花姑娘何时回来?”   这人倒还真是执着,这是铁了心的想要见青花了,慕流苏思索一二,出声应答道:“快则三五日,晚则五六日吧。这是她临走时给我说的时间,我也拿不准。”   “既然如此,今日就叨扰英武将军了!”问了半天,什么名堂都没问出来,人还不在将军府上,苏墨华也是知晓此处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苏墨华经营苏家产业也有了些年岁,他的性子素来都是雷厉风行,如今打探不出消息,人也不在,没法子求证什么东西,自然也必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至于那什么人回来了烦请英武将军告知一声的废话,苏墨华自然也不也是觉得没必要说,既然青花身上可能有洛神鞭的消息,那他总归是要派人将将军府盯紧了,青花一旦回来,他走的是信心第一时间发现,也没必要再故作姿态去麻烦慕流苏。   苏墨华这性子慕流苏自然是极为满意,知晓进退,又不做废话,来去果断,果真是撑起苏家门庭的人,元宗帝挑选家族的眼光不怎么样,不过挑选年轻一辈的眼光倒是毒辣,楚清越这个大楚太子,沈芝兰这个当朝相,再加上一个苏墨华,不得不说一声元宗帝眼光不错。   有这么一位眼睛跟个明镜似的元宗帝在位,也难怪如今各位皇子都已及冠,却仍旧规规矩矩的,这么多年来没有闹过一出皇子夺储争权的事来。   不过,慕流苏却是下意识的想起安妃和青花的事情来,安妃是在御花园落水身亡的,按理来说当初安妃是个得了盛宠的,然而这么一个宠妃,不可能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落水许久才救了上来,自此缠绵病榻,只能说明给后宫之中还是不若想象的那般干净。   可是这事儿到最后青花被逐出宫来也不曾查了个水落石出,反而是随着安妃的死沉默了去。   这般想来,元宗帝虽然确实是个能招才纳贤的,但是却是连自己的后宫都无法管理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厉害。   ------题外话------   没人萌青花十五苏墨华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还钱   苏墨华来的突然,去的也颇为突然。   人既然走了,慕流苏一时也没了事情,又听闻慕嫣然昨儿接手将军府上的中馈,似乎是气的不轻,便朝着慕嫣然的住处行去。   慕嫣然用过了早膳,正是准备过来寻慕流苏说账目的事儿,见到慕流苏来了,“姐弟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迎人进了屋内,将那账目摆在慕流苏眼前,又派人安置了茶水,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商量起来。   “虽然我昨日就已经下令派人去了宋家,但是慕家与将军府走动不多,宋家的两姐妹如今悉数折损在将军府上,如今去讨账,想来宋家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这么多的金额,想要悉数收回来,恐怕有些麻烦。”   慕嫣然点了点账本上的一处,赫然便是宋氏这些年暗中借给宋家诸多亲友的金银数额,原以为府上有一个不太爱和宋家走动的慕老夫人在,宋氏不会太过猖狂的接济宋家。   哪里想到宋氏会这般胆大,暗中瞒着慕老夫人将将军府上多年的积蓄都借出了四分之一,金额如此之大,慕老夫人先前还不曾察觉,对她如此相信,可见是盲目宠信到了何等地步。   慕嫣然并不知晓慕老夫人爱慕自家兄长宋明的事情,所以才爱屋及乌对宋明的一双女儿这般宠溺,这事儿慕流苏倒是没说出来,她不知晓正常,只是看着这巨额的借出账目,不由有些头疼。   慕流苏看着她紧紧皱着的黛眉,却是不甚在意的一笑,:“姐姐想多了,宋家即便是再不愿意,这账目,总归是不敢接着欠下去不还的。姐姐放心便是,不出几日,宋家必然会规规矩矩的将这些年借下的银钱送上来。”   看着慕流苏如此自信笃定的模样,慕嫣然不由有些诧异,宋家那些人借了这么多的银钱,这么些年都没有还钱的心思,如今宋氏又出了事,他们竟然会规规矩矩将钱换回来?   知晓慕嫣然心中疑惑,慕流苏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是宋氏没出事,宋家嫡系或许还有拖欠的借口,这钱也确实还不好拿回来,可是现在爹爹已经给了宋氏一纸休书,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宋家本就和慕家半分关系都没有,欠债还钱自然也是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宋家教导出了一双谋害将军夫人的嫡系女儿,本就难辞其咎,宋氏一人死刑,宋巧雨受了牢狱之灾又得罪了素心宗,已然成不了大气,宋家嫡系一脉如今正是危险时候,旁支的人必然是想要要趁机将宋氏一脉的人绊倒的。   宋氏借出的巨额账目自然都是给了嫡系一脉的人,如今将军府上派人来让人还债,旁支的人必然会联合起来施压嫡系,用不能得罪将军府的借口让他们赶紧将钱凑齐送回来,否则旁支的人必然会以嫡系一脉欠债不还损了宋家声誉的名义将嫡系赶下台,趁机上位。   而且这个时候宋家嫡系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若是不还钱,旁支必然马上以宋家名誉的借口发难上位,再加上如今将军府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初慕恒极宠柳氏的事儿宋家也是知晓的,柳氏死在了她们宋家女儿的手上,更是让宋家嫡系的人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慕恒会不会亲自找上门来算账。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暂时先凑齐银子还了钱稳住局面,虽然这么大的一笔金额,还了出去必然会让宋家嫡系一脉大出血,可是总归比被旁支一脉马上趁机上位的好。   所以,这笔钱,将军府若是不记得还好,若是记得了,宋家嫡系不但不能拒绝,反而还得立马凑齐了数目赶紧送上门来。   慕嫣然听得目瞪口呆,她分明觉得这事儿麻烦的很,昨天下午流苏午睡没能问清解决办法,她夜里还为了这事失眠了大半夜,如今竟然是她杞人忧天了?   慕流苏看着慕嫣然诧异至极的模样,心中却是想着这个姐姐这么些年来留在将军府上,无人悉心教导,虽然宋氏暗中打压,但是因为楚清菱的原因始终不敢做的太过,再加上慕嫣然本就是个性子沉静的,宋氏也没如何将人放在眼中,所以除了些许苛刻,倒也没受到什么大的责难。   这般情景成长起来的慕嫣然,这心性委实是还是单纯了些许,心性若是简单了,看事情的时候自然也是不够透彻,想不通这一点倒也是正常。   只是,她总归不能一直待在大楚境内,日后必然是要离开的,而这偌大的将军府上若是交由慕嫣然来打理的话,她这个姐姐如今的手段还是差了些许。   似乎爹爹说的也对,如今慕嫣然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能寻觅一门好亲事,好生护着自家姐姐,她也能放心些许。   “姐姐且等着过几日宋家的动静便是了,这倒不是什么重要事儿,”思衬些许,慕流苏也是起了兴致,左右慕恒也是起了给慕嫣然议亲的心思,她也可以事先了解一下替慕嫣然这个姐姐把把关,于是将手中的账目合上,颇为自然的问:“姐姐,我如今还有些别的事儿想问问你。”   慕嫣然全然不知慕流苏这个做“弟弟”的忽而操心起了自己的亲事,从方才的谈话中醒悟过来,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儿?”   是不是这类事情问的太直白了些,女儿家都是会害羞的?慕流苏心中嘀咕了一声,顿时觉着不能太过直白,于是饶了弯儿问道:“流苏瞧着姐姐似乎与李家的嫡小姐走的颇近,想来对李家的人也应当是有些了解,不知姐姐以为李毓秀与李策兄妹二人有何看法。”   慕流苏问完话,不由自顾自的赞叹自己道,嗯,这般问出的李策,慕嫣然应当是察觉不出来。   慕嫣然的确是没听出任何异样,提及李毓秀的时候,心情俨然是好了几分,自然而然的道:“毓秀自然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女,我屋她也是颇为谈得来,至于李家公子,我倒是不甚了解,不过毓秀常常提及她的兄长,言语之间似乎也是个才高八斗的,流苏问起他们,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说的中规中矩,听不出什么名堂,慕流苏得出了个慕嫣然对李策没什么想法的结论,不由也有些遗憾,慕嫣然与李毓秀这般关系,若是与李策有几分姻缘,凭着李家兄妹的本事,倒也不难护她一世安然。   抛开李策,那就是楚清越了,人倒是个不错的,可惜是当朝太子,就这个身份,慕流苏一时打消了念头。   如今虽然元宗帝依旧健在,楚清越暂时不会和帝位扯上关系,但是毕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之位,如今这些皇子也无异动,想来下一把天子位置的椅子多半还是楚清越无疑,若是为帝,三千佳丽,慕嫣然这单纯性子,怕是被吃的骨头渣都剩不下,还是趁早算了的好。   想了想,慕流苏不由也觉得这事儿本就是一时兴起罢了。过去是急不来的,她现在连风岭这边的风月事儿都还未解决,也委实没有心思再去管慕嫣然的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慕恒这个做爹的去掂量吧。   对着慕嫣然摇头道:“无事,无非是问问罢了,李家千金确实是个值得交际的,姐姐日后可继续与她走动。”   慕嫣然点点头,整准备再说话,晴儿忽从外面行了进来,对着慕嫣然恭敬的行礼道:“小姐,许姨娘来了。”   慕恒挑选的是许姨娘辅佐慕嫣然打理府上中馈,许姨娘以前还因为被宋氏压着还不太出色,如今得了慕恒赏识,也终于得以施展拳脚,慕嫣然和她相处了些许,发现是个会处事儿的,于是昨儿晚上让晴儿去传了话让她今儿过来。   看时辰,许姨娘倒是比慕嫣然想象中的来的早了些,不过许姨娘那般火辣的性子,做什么事儿都风风火火的,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吩咐晴儿将人领了进来,许姨娘原本还满脸带笑的走了过来,一眼瞧见了慕流苏也在,顿时多了几分拘谨,下意识的有些小心翼翼。   “妾身见过嫣然小姐,见过三哥儿。”许姨娘不似宋氏那般是个继室,身后又有慕老夫人撑腰,即便是所谓的长辈,但是欣慰妾室的身份,也只能规规矩矩的给人见礼。   慕流苏自然知晓慕嫣然如今是想让她借机观察观察许姨娘,不过这个人性子虽然火辣了些,倒是没有宋氏那般多的花花肠子,有些小贪念,但是也不敢太过张狂,是个好拿捏的,许姨娘倒是不足为惧,不过她那个女儿慕雪琳倒是个不简单的。   解决了慕婉瑶宋氏等人,还剩了个慕雪琳慕惜柔,是个值得提防的,只不过如今两人还算是安分,这倒是让她满意了不少,总归不能将将军府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弄出去,否则将军府上这么大的言语,府上的人气就淡了不少,既然两个人如今安分守己,那就暂时留着吧。   “许姨娘不必多礼,既然与姐姐还有些要事儿交接,我就先回去了。”慕流苏对这些女子掌管府上中馈的事儿不感兴趣,有这个闲情逸致还不若回去修生养息等着明儿国交宴来临的好,更何况糯米那猫儿应当是吃的撑了,府上都是生人,她还是早些回去看着那小东西的好。   眼神示意慕嫣然此人可用后,慕流苏也不再多留,拂开衣袖回了流云院。   宋姨娘看着闲庭信步离开的少年身影,眼中更是闪过些许感慨,当真是六年不见,人就脱胎换骨了,先前这位三公子分明还是个性子软弱的,当初对待慕老夫人故意刁难的时候,也是只能默默承受,这才不得不跟着慕恒去了那随时都可能尚明边疆之地。   时间还真是白驹过隙,如今不过一眨眼,人就如此大了,举手投足之间,轻易便将当初为难他的宋姨娘从天堂拽下了地狱,将军府上有这么一位嫡系子孙,想来这荣威一时也不会淡了下去。   如今宋氏不在府上做妖了,也算是她的好日子来了,只要她好生和女儿一起乖乖站在慕流苏这边,想来将军府应当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想起明儿的国交宴,许姨娘也是有些期待,还好上次新年宫宴的时候,她不惜得罪了慕老夫人,坚决的求了慕流苏带着慕雪琳一块入了宫,多亏了她的坚持,雪琳也是能够去参加明儿万民期盼的国交宴。   ------题外话------   痛经中。这一周课太多了,不好意思更晚了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二章盛况   三月初三,草长莺飞,春色撩人。   虽然昨夜无月,倒是今儿并无雨意,天色也是分外清朗,春风十里,桃花盛开,整个帝都笼罩在一片欢喜之中,因为今日是个好日子——从新年伊始那一天的宫宴得知消息后,便教无数人无比期待的国交宴之日。   国交宴并非中规中矩的在皇宫举行,因为大楚将校尉营的比试日子与国交宴安排到一日,本就是为了宣扬国威,再加上皇宫离猎场也有些遥远,跑来跑去的麻烦,元宗帝也就索性将两国的国交宴安排在了西北猎场之上。   西北猎场是历年来校尉营的比试之地,场地极大,约么可以容纳二十万人,每年的校尉营比试,都是在此处完成的。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猎场之上不是只简单的设了往年观看比试的各位朝臣的位置,而是增加了不少的席位,地上铺着一层艳丽至极的红色地毯,延伸而去。   精致长桌软椅依次林列,宛若流水一般摆了长长一摞,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奇珍异果,容色秀丽的婢女身穿着一靓丽的粉色衣衫,穿行在桌椅之间依次摆着果盘儿,人人姿态娉婷,婀娜多姿。   整个猎场周围更是饶了一圈各色彩旗,彩旗之下悉数系着艳丽至极的红色丝绸,不计其数夺目至极,一眼望去,只觉得分外隆重喜庆。   帝都的百姓起了一个大早,从寒夜楼到西北猎场的整天路上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显然是因为前一日没有瞧见南秦使者的风采,心中极为不甘心,只能早早的侯在道路两侧,希望能够窥见一眼南秦使者的模样。   寒夜楼中,所有住客全球被人清场,只留下天字房的这一群异国贵客。   屋内,秦誉抿着双唇站着笔直身子,任由自己的贴身护卫替他整理着衣衫,一张夺尽风华的面容上冷意凌凌,分明神色不郁。   “皇兄,咋们该出发啦。”秦誉抬手将齐眉的光滑锻面嵌红玛瑙的精致抹额固定住,刚一放下手来,便听得一身分外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房门陡然都人由外向内推开,露出了一个身穿着华贵公主服饰,容色美艳的绝色少女。   “皇兄,如今时辰不早了,三哥和七姐都在外面等你多时了。你动作快些,可别耽误时间的呀!”那少女一头及腰长发用五颜六色的彩色缎带编成了无数根数不清的小辫,额角点缀着一颗明珠,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此时正撅着嘴,分外不满的看着秦誉。   这个哥哥也真是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温吞,在南秦也就罢了,父皇宠爱着没人搭理,如今可是在大楚的地盘,既然是来商议和亲的,总会不能人一来就迟到了吧。   漆黑长眉一皱,秦誉一双眸子凌厉至极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少女,轮廓狭长的眸子带了几分冷意:“住嘴,你别以为没人知晓,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着那位英武将军才来催促的。”   秦明月被秦誉这般凌厉的眸子一扫,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分外委屈的看了一眼秦誉,脸上的神采淡了几分,心中分外不满,却是只能颇为委屈的嘟哝了一句:“我知晓了,皇兄。”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却是忍不住滴溜溜转了转,如今先瞒着哥哥再说,至于其他的事儿,后面再说就是了。   “秦明月,你若是乖乖记得来时的话,本皇子还能好生认下你这个妹妹,若是你记性不好记不住了,只管记着从今往后无论你在何处,本皇子都必然会派人将你追回南秦之地。”   秦誉何等人物,怎么会瞧不出秦明月的那点小心思,语气加重了几分,秦誉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秦明月听完顿时恼怒至极,跺了跺脚,分外不快的瞪了秦誉一眼,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站在秦誉身旁的白鹄看着摔门而出的少女,不由伸手摸了摸鼻子,按照主子的脾气,也就只有明月公主一人能这般耍了性子还可以安然而退的了。也不知明月公主如何想法,明月公主分明是主子的妹妹,竟是非要吵闹着要来西楚之地看什么英武将军,要知道,那位将军可是将自家主子给打败的人……   秦誉若有若无的视线扫了过来,白鹄神色一惊,立马不再做多想。   “行了,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淡淡的说了一句,秦誉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楼下行去。   ……   西北猎场之外,已是人山人海,围观的百姓摩肩擦踵,接踵而至,好在有三万禁卫军出动,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维持着红毯两侧的氛围秩序,让百姓虽然拥挤而至,总归不会发生了意外事故。   天色刚露出曙光的时候,各家府邸的马车就已经宛若流水一般行驶而来,悉数停靠在西北猎场之外,百姓们神色激昂的看着络绎不绝的马车,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锦衣华裳的公子小姐们。   大楚的民风虽然也还算是开放,但是稍微有些门庭的各家贵女们还是分外重视名节,除了去一些高档的脂粉铺子成衣铺子采买,或者品茶参宴什么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外出抛头露面,所以能够见到的机会也不算多。   今儿国交宴的日子却是将整个帝都的朝中众臣还有贵族子弟全部聚在一席,宴会还不是设立在宫中,更是听闻南秦的使者中也有风华绝代的皇子公主,作为平民百姓自然觉得新奇的紧。   西北猎场的席位已经逐渐满了起来,各家府邸都已经按照礼部安排的位置依次落座,偌大的猎场席位处,一时之间人满为患,各家的夫人老爷,公子小姐也是交头接耳的攀谈起来。   皇帝的龙驾和皇太后的凤驾也是在百姓万众期待的呼声中姗姗而至,不过毕竟是帝王之尊,所以直接是将龙撵赶进了猎场之中。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一连两声高呼,整个大楚身份最为尊贵的三个人一起而至,猎场之上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人瞬间停止了交谈,齐齐跪了一地,众人齐声高呼道:“恭迎皇上驾到、恭迎太娘娘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洪亮至极,元宗帝和皇太后显然都十分满意,两人直呼平身,方才满面带笑的落坐高位。   两人之下,坐着早已经到位就坐了的皇后娘娘和端妃,以及宫中的诸位其他妃嫔,皇后妃嫔身边,自然还加了椅子摆放皇子公主的席位。   妃位之下,自然该是亲王长公主之位,元宗帝头上有一位长姐,也就是当初画舫上小胖墩儿赵鹤的生母长公主,还有一位皇弟,也就是如今的荣亲王爷。而荣亲王爷与长公主的位置之后,才是朝中的文武众臣。   慕恒身为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自然是位列群臣首位。   首位之下,依次便是朝中的三公之位,只是大楚的太尉一职尚且是个空置职位,如今尚未安置,左右太尉一职是武将之首,所有人也就将慕恒默认为太尉了,所以大楚的三公如今便约等于是左相身沈芝兰,右相李淮,御史大夫上官宏三人。   朝中众臣分开一席,而亲王大臣的女眷自然也是分开而列,其中长公主位置同亲王并列,这臣妃之首自然是以荣亲王妃为首,其余府邸的夫人再依次按照诰命等级排列。各家夫人下首处,终于才是各位年轻一辈各自子嗣的位置。   光是位置就如此繁杂,由此可见这国交宴出席人数之多。   元宗帝这个一国之君都已经到了,宾客宴席之上的人自然也都差不多都按时到齐了,场地之上,除了南秦使者的位置是空着的,一眼望去,也就只剩下唯一空着的一个位置,然而那个位置是谁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元宗帝跟前颇为受宠的英武将军慕流苏,这位置空着,无非是因为慕流苏去了领东郊校尉处,一会儿将人带过来参加校尉营的比试后再入住。   而除了慕流苏之外,当真便是座无虚席了,整个朝廷之上举足轻重的贵宦重臣都来了,再加上各自府上的女眷,皆是盛装出席,精心打扮,委实是难得一见的百年盛况。   元宗帝显然也是极为满意这副盛景,方才落座寒暄了几句。“报!”一声雄浑至极的通报声响起,宴席之上的众人循声望去,便见着那一直守在围场入口处,负责维持猎场秩序的禁卫军统领便神色恭敬的小跑进来,朝着元宗帝颇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禀告陛下,南秦使者到了!”   元宗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正好是辰时,不早不晚,颇为准时,不会太早到了到了抢了风头,也不至于来的太迟让他这个一国之君等的太久惹了不敬之名,掐着合适时间来的,让他半分刺儿都挑不出来。   听说领头的人正是传闻之中被誉为不败战神的南秦秦誉,如今看来,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抬手压了压在场的兴奋氛围,这才眼神示意小李公公,在场的人自然也是知晓应当是南秦的使者到了,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中,只听得小李公公那一声极为嘹亮的声音传出:“宣南秦使者觐见!”   禁卫军统领领命而去,在围场入口处再次声音雄浑的重复了一声:“宣南秦使者觐见!”   随着这一声嘹亮的通报声,一行人马赫然从入口处从容而至。   南秦使者这行人一共不过二十人,为首的男子并未身穿南秦的皇子服饰,只是一身颇为宽大的苍蓝色云锦长袍,衣袍之上,用华贵的天蚕丝线绣着大朵素色的海棠花朵,簇拥盛开,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的俗气,反而衬出一股子纵横捭阖大开大合的浩然之气。   一头漆黑若琼墨的长发,洒脱的披散在肩上,乌黑长发衬托着一张分外惊艳的面容,齐眉处一抹光滑锻面嵌红玛瑙的精致抹额,凛然俊逸,墨色长眉斜斜挑入抹额,一双廓狭长眸子凌厉至极,只是单单一眼对视,便透着气场全开的刚劲之气,挺直若悬胆的鼻梁之下,一双薄唇微微勾着一抹惊艳弧度。   这样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容易,当真是宛若绝世的工匠倾尽毕生之力精心雕琢而成,即便是不曾穿着彰显身份的华贵皇子服饰,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无不在清楚的告诸众人:他就是南秦秦誉!   ☆、第二百三十二章共赏   宴席之上的人都惊了惊,暗自感慨这南秦秦誉果真不负盛名,这一身风华气度,难怪是个名扬天下的人物儿。   秦誉身后也是跟着一个男子,身上穿着南秦的皇子服饰,暗青色的四爪蟒袍,瞧着也是贵气十足,头上同样勒了一抹暗青色的抹额,按道理来说,这人一身装扮似乎是比秦誉还要奢华几分,偏生站在秦誉身边,却是犹如萤火之光遇到了明月之辉,逊色不少。   喜穿暗青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雕刻“益”字的玉牌,这人便是南秦的三皇子秦益无疑了。   看过两位皇子,不由对两人身后的女子也有些好奇。   南秦与西楚北燕三国皆是伫立陆地之上,三国边疆辽阔相聚甚远,所以服饰略有差异也算正常,不过差异倒是不甚明显。   在加上方才看见的南秦的男子服饰除了一些细节,整体看上去和大楚服饰差异也不大,众人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然而抬眸看去的时候,却是不由有些耳目一新。   走在秦誉右侧的人正是明月公主秦明月,她分明是身穿着一身白色底缎的华贵宫装,然而那裙摆之上,却是有五颜六色的丝绦垂坠而下,脚上一双白色靴子,上面也是系着一条彩色的绸带,看上去分外夺目,几乎要和围场之上的彩旗也快融为一体了。   偏生这么五颜六色的裙摆也就罢了,她还将一头绸缎似的黑发用彩色的绸缎编织起来,分成了数道发辫,导致秦明月如今看上去,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尖儿,没有一处不是五颜六色花哨得紧。   这么一身难以驾驭的花枝招展的装扮,应当是乱七八糟分外难看,然而穿在秦明月身上,虽然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偏生她生了一张颇为秀丽的容色,整张脸皮肤细腻,唇红齿白。   她看似乖巧的跟在秦誉身后,然而整个眸子却是滴溜溜四处打量着转个不停,瞧着分外可人。   秦明月的这身装扮,得亏了她生了这么一张天生丽质的脸,不仅没成为一副惨剧,反而还透着几分别具一格的个性。   相较秦明月而言,素来有南秦第一美人之称的霜云公主秦霜云的装扮,就要比秦明月顺眼多了。   同样的白色锻底宫装,只是裙摆上的丝绦是简单顺眼的翠绿色,白绿相间,瞧着便分外清新,而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虽然也是被分成数股细小的辫子,但是并没有全部编织了发带,只是在两额之处的辫子上对称系着绿色的发带。   黛眉杏目,樱唇瑶鼻,眼尾处微微上挑,便教她整张脸都勾出几分妩媚,然而这么一张透着几分媚骨的面容,却是穿了一身分外清新脱俗的白绿色衣裙,媚色与清纯共存,瞧着确实有些动人。   秦霜云脸上瞧不出半分神色,只是那双眸子,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些许清高之意。   两位公主风格迥异,若说两人身上有哪点相同的,除了那被分扎成数股的长鞭,也唯有那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来的不似大楚女子一般的豪迈之意了。毕竟南秦素崇尚武力,不论是男子女子,或多或少都会习些武术,女子走路的时候,步子自然也要比寻常女子开阔许多。   秦誉领着身后的一群人齐齐上前,朝着元宗帝行了两国邦交的礼仪道:“南秦秦誉,见过大楚陛下。”   秦誉开口了,身后的一群人自然也是齐声行礼,这下,方才还不太确定这些人身份的,顿时都瞪大了眸子。   和亲一事儿,素来都是一个国家派出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就行了,这南秦倒是大方,直接送了四位皇室中人过来,也不怕大楚一个翻脸将四个人都绑了威胁不成?   两位公主,一位皇子,还有秦誉这么一个南秦战神皇子在其中,整整四位皇室中人,却只是派了十六个人随行,委实是胆子极大,别说是这些不知晓名单的人觉得有些古怪了,便是元宗帝也觉得有些古怪。   古怪是自然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南秦的和亲名单上,原本是没有秦誉与秦明月这两兄妹的,谁知道这两人却都是为了慕流苏亲自求了南秦皇帝圣旨,非要跋山涉水而来的。   这古怪没人弄懂就算了,众人好歹弄明白了另一个问题:为何南秦定下的国交宴出发日子分明是在正月十五的日子,为何会在三月初三这么晚的日子到了。   按道理来说,从南秦帝都到南秦边境最多不过十三日时间,而从南秦边抵达大楚帝都,也是应当不过半月时间,加起来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了,南秦的使者却是生生花了了整整一个半月之久的时间,看来一路上都是为了将这几位公主皇子都照顾周全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五皇子不必多礼,诸位远道而来,快些请坐。”元宗帝也是朗笑一声,不曾多加问话,率先让人入了座。   南秦使者的席位悉数被人坐满,妃位一侧的众位公主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秦誉,眼睛几乎都都看直了,当然,这其中自然不包含那三位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公主:心心念念着慕流苏的楚清菱,惦记着沈芝兰的楚华裳以及一心想着姬弦音的楚心慈。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心思打量秦誉,却是对秦誉身旁坐着的两位公主分外怀有敌意,尤其是那个秦霜云,那张脸,那声装扮委实有些碍眼。   当然,但凡是个女子,心中对容貌都或多或少有些重视,因此除了这三位出挑的公主,也不乏其他贵女,包括沈芝韵也是暗中打量着。   慕嫣然坐在将军府嫡女的位置上,倒是对秦明月这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分外感兴趣。   元宗帝对宴席之间的暗潮汹涌只当是丝毫没有察觉,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元宗帝便状似随意的开口道:“几位皇子公主远道而来,正好今日是我大楚校尉营大比之日,朕久闻南秦崇尚武力,也是动了心思想与诸位皇子公主一起观看这场比试,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其实这话委实问的比较虚伪,你这国交宴的场地都已经挪到了西北猎场来了,人家南秦的使者也都已经到了此处入坐了,现在才问人家意下如何,难不成别人还能说了不字直接拂袖而去不成?   众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这话又是当朝天子所说,众人也就只敢暗自腹诽几句,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来。   秦誉执着面前小几上的白玉瓷盏,漫不经心的把完在指间,闻见元宗帝的话,不仅没有半丝恼怒,反而勾出一抹分外好看的笑意:“陛下客气,秦誉素来对大楚的校尉营颇为感兴趣,如今能够观得一场校尉营比试大饱眼福,是吾等的服气。”   白鹄站在秦誉身后,却是忍不住唇角一抽,自家殿下这是怎么了,先前有人在南秦提及大楚的十二校尉营的时候,主子分明还分外嫌弃的说了一句:“不过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如今怎么到了大楚境内,就成了“颇为感兴趣”,看一眼还是“服气”了?   殿下的性子了不像是真的这么好说话的,那就只能是说明主子是真的想要看看这校尉营的比试了?   等等,白鹄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倒是知晓大楚那位秦楚一战中败了主子的英武将军似乎也是任职了一个什么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一职,难不成主子是想看那位英武将军带出来的那支校尉营?   “好。那就与诸君共赏一番!”秦誉如此好说话,元宗帝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原本还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如今倒是省了事儿了。   朝着慕恒示意道:“慕爱卿,今日校尉营大比,就由你来敲响鸣战鼓吧!”   往年的校尉营大比,都是由朝中任职的兵部尚书来敲响鸣战鼓的,如今慕恒回来,爵位至上,手握重兵,如此风光,由慕恒来敲响自然没人有异议。   “微臣领旨!”慕恒也不推脱,从宴席之间站起身来,身姿笔直的上前结果小李公公递过来的鼓槌,身影一动,方才还在宴席处的身形骤然一动,竟是径直落在了宽大猎场最中间的位置处。   那些个千金小姐和纨绔公子哥儿们不由惊叹了一声,想着果真是御赐的骠骑大将军,大半辈子征战沙场,这一身功夫委实不是盖的。   那儿树立着一年巨大的战鼓,瞧着有些年头,战鼓的皮质已经有些老化了,但是却又依稀透着饱经风霜的历史感。   大楚的规矩,每一任帝王登基之后,都会重新锻造一面校尉营比试的战鼓,敲响这面战鼓是每年校尉营比试时候必不可缺的一项仪式,如今的这一面,自然便是元宗帝登基时候的战鼓了,元宗帝登基二十余年,这战鼓自然也老化了不少,不过因为是特殊材质制成的,所以依旧能够不影响使用。   慕恒抬手,手中的鼓槌重重垂下,一道嘹亮的鼓声瞬间响彻整个西北猎场,与此同时,慕恒的声音随着自己的内力阵阵扩散开去:“圣上有令,宣大楚十三校尉营——入场!”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落下,便听得西北猎场上正对着宴席的方向传来一声极为雄浑嘹亮又中气十足的应和声——“大楚十三校尉营到!”   话落,猎场西门处守着的禁卫军将围场边上分外高大陈旧铁门缓慢拉开,就在铁门被缓慢拉开的时候,便见着外面整整齐齐站立着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千军万马。   就在铁门拉开完毕的时候,忽而见得一名男子身穿铠甲,身披着红色战袍,英姿啥爽的高高骑在战马之上,手中举着一面分外高大的红色旗帜,那旗帜之上用黑色的笔墨描绘着数道古怪符文,而符文之上,则是用用金色的笔墨挥毫写着一个巨大的“壹”字。   那举着旗帜的人朝着猎场中心驾马而来,马蹄扬沙战旗猎猎,衬着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铁血刚烈,而他身后,一队长长的人马紧随其后小跑而来,一身分外整齐的铁甲,手中捏着一杆长枪,神采奕奕的跟随而至。   铁靴踏得猎场地面轰鸣作响,一万人的脚步,还是这般快速移动的小跑动作,却是没有半分凌乱,紧跟着举着红色战旗的人踏至西北猎场靠近战鼓最为中心的位置,齐齐站定。   马上的男子将手中战旗高高举起,朗声道:“”臣梁悦峰率第一校尉营见过圣上!“”   ------题外话------   谢谢各位小仙女的谅解,对不起更晚了,因为课多,然后痛经有些不舒服,谢谢有你们陪着。文文有不好的地方我会尽量谦虚接受,会慢慢进步,感谢你们一直都在,仙女们晚安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四章比试   这般整齐雄浑,威武霸道的气势,让在场的人俱是心中一惊,当真不愧是十二校尉营之一,这一身的气势,当真是汹汹如也。   元宗帝显然心中也是极为满意,朗笑着叫了一声好,见过厉礼后,那高高举着旗帜的人朝着一万兵士一声令下,这便是开始了校尉营的演练。   第一校尉营主要擅长长枪作战,所以主要的演练项目便是长枪,整整一万人,整齐分列,中间空出适当的间隙,随着这一声命令,便是开始举着长枪齐齐挥舞起来,铠甲生辉,红缨舞得更是利落至极,几个起落之间,便可窥见十足的磅礴气势。   第一校尉营演练完毕,猎场之上顿时掌声如同雷动,整个大楚列席的众位朝臣更是爽朗一声称好,拍手称快,好不满意。   元宗帝一边点着头,余光却是一边打量着南秦使者的神色,随行的十六人脸上稍微还能瞧见些许动静,似乎也是被大楚的这一个第一校尉营的枪法给惊叹了,然而那几位皇族却是瞧不出什么反应,秦益脸色有些阴鸷,视线并未注意着校尉营的比试,反而是时不时的扫视着秦誉。   那位霜云公主显然也对校尉营的比试不感兴趣,中规中矩的坐在位置上,端着姿态,然而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却是时不时的打量着席位之间的众人,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世家子弟贵族小姐,看似无意实则颇为仔细的打量着。   一身五颜六色的秦明月刚开始但是对这校尉营的比试有些兴趣,然而看了不过几眼,似乎有些无趣,撇了撇嘴巴,便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桌前的饭菜之上了。   至于秦誉,更是百无聊赖的把完着手中的白玉杯,偶尔漫不经心的瞧上一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瞧不出丝毫被震撼的模样。   元宗帝将几人神色收入眼底,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这群皇子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猖狂,这分明是明摆着看不上他大楚的校尉营了,好在这一场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其他校尉营各式各样的比试演练。   第一校尉营训练成果演示完毕后,每个人手中拿着的红缨枪立马整齐收回,举着旗帜的人手中旗帜扬了扬,高声唤了一声:“第一校尉营,归队!”   一万人马精神抖擞的聚拢而去,乖乖的站立成了一列方队。这边人刚刚站立整齐,铁门出便紧紧接着又传来阵阵铠甲交接的声音,一人又是一马当先,手中举着一张同色系的战旗,上面的符文图案自然是无二,只是中间刻着一个明亮的“贰”字,显然便是第二校尉营的人马无疑了。   第二校尉营擅长的是剑术,一万人手中拿着寒光凛然的长剑,一举一动间皆是气势如虹,宛若电闪之光,捏着剑柄,锋利的剑尖银光闪闪,委实让人惊艳。   这场比试结束,元宗帝瞧着脸色还算不错,然而靠的最近的小李公公却是明确的感受到了元宗帝眸子里的冷意,因为南秦的那几位皇室,仍旧是各自注意着各自的事情,对这校尉营没有展现出丝毫惊叹之色来。   元宗帝自然是心中不郁,原本就是听闻南秦崇尚武力,所以特意将今年的大比提前到了三月初三的国交宴上,就是想要给这群南秦之人些许震慑,哪里会想到这一件件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人家南秦却是没有半分反应呢?   然而如此多人都在眼前,元宗帝也不好直接发作,好在去年拿了校尉营比试头筹的校尉营还在后面没有出场,元宗帝顿时将心中的郁结之气压了压,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然而接下来的九场校尉营比试南秦那边仍旧没有反应,别说是南秦秦誉了,就是那原本还有些惊叹的随行而来的十六人也似乎是审美疲劳了一般,觉得没了什么性子,索性懒散的靠在位置上,随意的吃着东西,偶尔象征性的抬头看一下。   元宗帝原本还明朗的神色已经逐渐阴沉下来,恰逢校尉营上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少年声音:“臣孟子河率第十二校尉营见过圣上!”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之后,孟子河也不拖沓,立马开始了展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因为这一万人手中,也是捏着一杆红缨枪,分外鲜艳,兵士们举止之间,更是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整齐而又颇为富有默契,一声朗呵,这一万人手中的红缨枪更是仿佛若活物一般,刺穿空气,气势凛然,比起第一校尉营的那场演练,显然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演练完毕,第十二校尉营也极为迅速整齐收了队伍,站立在最中间的位置,人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骄傲而又自豪的神色,挺直了身子,站得比那长枪还要直上几分,瞧着便是分外震慑人心。   至此,十二校尉营的人已经全部演练完毕,十二万人站台十二面校尉营的旗帜之后,齐齐站列在校尉场上,一身军姿,神采奕奕。   这般场景自然是教的看得津津有味的大楚朝臣还有诸位公子哥们儿都血气翻腾,然而原本还拍手称快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元宗帝的脸色,却是心中“咯噔”一声,瞧皇上的表情,这神色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元宗帝忽而听不出情愫的笑了一声,对着秦誉道:“朕瞧着南秦诸位似乎是对大楚的校尉营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这一声也算是为大楚的朝臣解惑了,元宗帝原是因为这南秦的人脸色才如此阴沉?循声忘了过去,只见一身英姿的秦誉狭长的眸子微微办眯着,露出些许锋芒。看着元宗帝道:“大楚的十二校尉营各有所长,自然是还能勉强入目。”   勉强入目?!   还有比这更狂的话么?整整十二万人的演练,刀枪剑戟,马术剑射,拳击博弈,可以说这十二校尉营算得上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可是南秦秦誉竟然只是不清不淡的来了一句“勉强入目?!”   虽然南秦素来以骁勇善战著称,这秦誉是名动天下的战神皇子,虽然也确实是整个赛场上是最有资格评价的一个人,这句话,也就秦誉有这么大的胆色能够出说口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一句话,未免也显得太过目中无人点吧?   这当真是和亲的态度不成?   就这么一句不清不淡的话,不仅是元宗帝和大楚的一众官员脸色难看,就是席间的的那些个闺阁小姐们也是有些面色愤愤,这人倒是奉光霁月的,可是未免有些……   然而众人才来得及变了个脸色,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得一声颇为不满意的娃娃女音传来——   “你们瞧着本公主的皇兄做什么,皇兄说的哪里不对么,这十二校尉营只会展示自己阵营中最为擅长的一样,武得如此花里胡哨的,还当真是个表演不成?我南秦的军队,无论演练与否,素来都是将所有军武举武试项目全部演习一遍,那场面,可是单单比这区区的舞刀弄枪好看多了。”   大楚之人的脸色通通又黑了一个尺度,眸光恶狠狠的瞪着开口说话的秦明月,似乎是颇为不满意这个率直而言的公主殿下,虽然她说的倒是没有错,这十二校尉营确实是只演习了一样最为擅长的技术,是单调了些许但是这毕竟是整整一个营对一万人的演练,哪怕再单调,也是极为养眼的。   这个明月公主说什么?舞得花里胡哨,看她穿的那一声五颜六色的衣服,那才是真正的花里胡哨可好?!   心中愤慨,大楚之人正预还嘴回去,然而猎场西门处忽而又响起来一阵极为响亮的马蹄声音,还未进入围场,便声势浩大宛若千军万马豪迈而至。   只见宽大铁门处,竟是有有两列人马一左一右极为快速的涌了进来,两列人马之首,赫然便是两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两人同列马上,手中竟是各自举一面同样鲜艳的彩色旗帜。   两面战旗迎风猎猎飞舞,符号上龙飞凤舞的描绘着“拾叁”两个大字,“拾”字在上,“叁”字在下,迎风招展,风吹猎猎。   众人看着此情此景,心中陡然一惊,倒是忘了,今年的校尉营比试,那编制为第十三校尉营的东郊校尉营已经被慕流苏所接管,听说训练成果还不错,也是要参加今年的校尉营大比的!   素来听闻这东郊校尉营虽然都是群武功极高的人,但是不服管束,肆意妄为,想来队形应当极为散漫才对,众人只觉得一颗心都已经吊在了嗓子眼,如今这种情况,南秦使者本来就极为狂妄,若是封建校尉营再出了差错,怕是会被数落的更惨。   然而众人的忧虑显然是太过多余了,因为他们哪里想到,这最不被看好的东郊校尉营的会如此军风猎猎,严谨至极。   更可怕的是,这一群突如其来涌进来的人马,移动速度却是极为迅速,不过须臾,便一左一右的从铁门处朝着猎场中心靠近了,然而他们的移动速度虽然极快,但是整个队伍却是宛若一块完整的方阵一般,整齐林立,没有丝毫凌乱。   左右两方各自一万五千人分开行至,直直朝着猎场中心冲进,吓得原本还站在正中心位置的第十二校尉营的兵士脸色有些惶恐,一起之间乱了阵容,朝着四处躲散开去,孟子河看着这一堆一下就被东郊校尉营的阵容给吓得自乱阵脚的人,眼中顿时染了几分怒气。   然而没办法,人家整整三万人气势汹汹的而来,确实是他们占用了中间的场地,也就只能憋屈的退开,然而这一退开,两边已经规规矩矩的站满了其他校尉营的人,她们也就只能退到了最边上的角落。   他们才让开了路将地盘腾了出来,中心位置那块硕大的地盘瞬间便被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占据。   两对人马这才更加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右侧的这对人马,清一色的黑色战甲,宛若一支浓稠琼墨染就的军队,而当先举着战旗的那人,也是一身墨色战衣,迎风猎猎,透着几分儒雅精干,自然是菘蓝无疑。   而左边的一列人马,则俱是身穿银白色的铠甲,银芒熠熠生辉,马上的少年头上系着一条黑白色繁杂纹路的发带,一头长发高高扎束,单单是列在战马之上,便是分外瞩目耀眼至极,正是一身银白战甲的颜繁之。   ☆、第二百三十五章演练   宴席上的人都以为会是慕流苏亲自率领人来,哪里想到会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不过瞧着这东郊校尉营的两人,似乎都是分外精神,瞧着也是颇为入眼。   这些人不清楚,那些武将和十二校尉营的抚慰们却是清楚得紧,那个菘蓝,颜繁之,当初可以说是半个东郊校尉营的领头人了,这些年他们这些校尉营的都尉可没再这两人手上坦克好处。   如今不是说英武将军接任了东郊校尉营一职么,怎么不是亲自率人来的,难不成是被这二人给合力压制了?不然的话,慕流苏想要掌管东郊校尉营的实权,理应先将这两个颇有实权的人拿下才对。   孟子河不由“呸”了一声,还以为这个英武将军收服了东郊校尉营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被人打压了,估计是这颜繁之和菘蓝二人想要参加国交宴,这才认下了慕流苏这个都尉大人吧。   人心各异,这些都尉也是习惯性的往自己期望的方面去想,毕竟这国交宴一事儿,能够举着战旗率人出场,可是颇为风光的,若是能够因为这一机会得了皇帝瞩目,必然是少不得加官进爵,所以他们并没有认为这是慕流苏主动安排的让朋颜繁之,菘蓝二人带人出场,而是认为慕流苏被这两个武功高强的人给压制住了。   猎场之上的人各怀心思,东郊校尉营却是没有半分停顿,两对人马列开之后,颜繁之与菘蓝便是将手中的战旗直直迎风高举,随后猛的一挥而下。   挥旗而下,这是战场之上开战的信息,只见两道旗帜挥舞而下的一刹那,左右两列人马齐齐直面而上,这群人手中并不是单子的拿着一样武器,而是一万五千人分成了若干行小队,每个小队约么三千无余人,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   看到这里,人们也算是看出了些许名堂,这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似乎是的被别出心裁的分成了攻守双方,一方为攻,一方为守,瞧着这般架势,难不成当真不是若先前十二校尉营那般舞刀弄枪的玩玩而已,而是真心想要真枪真刀哦实战一场?!   似乎是为了印证在场人的心思一般,只见着猎场中心的人齐齐动了,整整三万人宛两团银白色和黑色的迷雾纷交接。   颜繁之这边的人明显是攻方,“弓箭手!”一声令下,五百余人的弓箭手瞬间而上,一一列阵,手中长箭更是拉的宛若天上的弯月。   “放箭!”颜繁之眉目凛冽的一挥而下,长箭便若闪电疾驰而出,朝着菘蓝这一方齐齐射了过去,而菘蓝这边,在颜繁之下令放箭的时候,也是一声凌厉的厉呵声:“盾卫队!”   这一声令下,便见着菘蓝身前最为当先的一千余人眨眼之间便拿着盾牌,快的出奇的林列一排,将那射来的长箭齐齐裆下。   长箭箭雨过后,方才还在射箭的弓箭手动作迅速的收弓退下,这边举着盾牌的人也是齐齐退下,动作之快。看的人眼花缭乱。   颜繁之又是一声令下:“枪卫队,攻”!这一声下令之后,便见着整整五千余人手中拿着校尉营中统一发放的红缨枪,随着一声震天响的群呵声音,五千人齐齐而上。朝着菘蓝的方向毫不犹疑的攻了过去。   “枪卫队,迎战!”菘蓝亦是一声极为雄浑的命令,黑色战甲的五千兵士也是齐齐而出,两房人马齐齐对阵,手中长枪耍的虎虎生威,一片刀光剑影,竟然当真是招式凌厉的过招对练,甚至有长枪划过有的人的铠甲,带出一道颇为刺眼的划痕,然而手中的长枪却是好毫不松手的捏紧挥舞着。   来往过了十几招,双方仍旧处于持平阶段,打的难舍难分,所有人都看的一阵热血沸腾,下意识的眼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却是听得两声极为清楚的“撤”声传来,这一声命令传达下来,左右两方加起来一共一万人马,然而这一万人马却是没有一人再念战,齐齐退了下去。   速度之快,像是从来没有人上场过一般。   众人看的应接不暇,却听得颜繁之菘蓝二人口中又是一声极为响亮的下令声音传来,又是左右五千马手中拿着长剑再次交锋与一处,长剑比起长枪而言,自然是轻巧了不少,然而其杀伤力却是只增不减,或是一剑刺出,或是一件劈砍而下,短的是实打实的对战。   交锋了些许,又听见两人极为嘹亮的一声“撤退”之令,方才还打的难解难分的人一刹那间又如同有了瞬移之术一般退了下去,关键的是,即便是这群人退兵下去,也是跟着队形,走得极为整齐,丝毫不乱阵脚。   一轮交锋结束后,又是新的一轮交锋,这一次,颜繁之只派出了五百人出战,这五百人手中没有统一的武器,反而或是拿着长鞭,或是拿着鼓槌,或是拿写狼牙棒,总之各式各样稀奇的武器都有,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观看的人们才想起来,这当真便是当初的东郊校尉营,藏匿了不少江湖之地的奇人异士。   而菘蓝这边,自然也是选用了同样的人出阵,双方缠斗在一处,自然是不落下风,一阵交锋之后,人再次退下,再次上演一轮新的攻守对峙……   双方各自拥有的一万五千人轮番上阵,生动至极的演绎了一番东郊校尉营在面对敌人时候攻守对峙的分立形式,若他们是攻方,这般移动速度和进攻速度必然够对手吃上一壶酒了,若他们是守方,也是能够极大限度的保证自己人和自己队伍的人员安全。   一场演练结束,丝毫没有若十二校尉营那般只是将这次的演练当做一场取悦君心的舞刀弄剑,而是真正的上演了一幕幕精简却又鲜活至极的战场实景,刀枪剑戟一一无所遗漏,甚至是兵士们在听从将领吩咐时候的果决都一一展露无遗。   三万人一一上场,然后又一一下场,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瞧着哪里像是一个从编制之处一直没有都尉带领的军队,分明像是一群从边疆之地历练回来的训练有素的老练军队。   十二校尉营的人齐齐由心中的看笑话转为震惊在转为钦佩,而宴席之上的一众群臣更是看的心潮澎湃,透过这一场演练,仿佛当真看到了无数将士们在边疆之地,智勇双全,抛洒血泪的画面,唤得他们一腔热血汹涌澎湃,恨不能亲自上前参与其中。   那一众妇人小姐看着这分外激动人心的画面,也是面容紧张的攥紧了手中锦帕,面容一阵绯红,无论如何,这些年轻有为的兵士们都值得人钦佩至极。   两面战旗重新被高高举起,颜繁之与菘蓝二人也是颇为迅速的跳下了战马,手中拿着高大的战旗并行而去,随着这二人的移动,两列人马也是开始移动来来,紧随二人身后,左右三万余人紧紧跟着合并在一起。   而就在这两列人马即将合并在一起的时候,一驾通体纯黑,唯有马蹄雪白的乌骓马便从合并的人群留出的一小条道路疾驰而来,雪白的中衣长袍,一身黑色刺绣紫竹叶外袍,正好与东郊校尉营一银一墨的色彩相得映彰,瞧着也是分外清隽飘逸,一张五皓月同辉的精致五官,更是夺尽了星月之光。   慕流苏一骑轻骑从那一条小道疾驰而过,人刚刚一经过,东郊校尉营的人便一步踏出,完完整整的将左右两个队伍齐齐合在了一处,慕流苏行至颜繁之菘蓝正中,手中缰绳一拉,那马儿便一个扬蹄,极为乖觉的停了下来。   慕流苏从高高的战马之上一跃而下,站立在颜繁之和菘蓝二人之中,抬起那张精致面容,唇角勾着肆意笑意,朝着元宗帝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东郊校尉营三万人见过皇上!”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掌声雷动,甚至连着十二万校尉营的人也不由举手高高鼓掌起来,并不为了阿谀奉承,而是因为他们方才的便要确实是直吉击人心,不需要任何人说明,就已经让无数人所折服。   孟子河也是看出来这位少年将军并不是被人所排挤了没来,而是因为她本就是将展示的机会留给了菘蓝和颜繁之二人,如今整个校尉营没有她慕流苏的带领,也是演练得如此出彩,由此可见颜繁之和菘蓝二人的出色之处。   慕流苏此时出来,也依旧丝毫不提自己的名字,而是说了东郊校尉营三万人,无非是想要为这三万校尉营正名罢了,她是想要所有人都记住,今儿校尉场上最出色的三万人,就是东郊校尉营!   颜繁之和菘蓝何等聪慧的人,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不仅仅是这二人,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自然也是分外清楚,一时之间眸光中都有些说不出的炽热。   沈芝兰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笔直站立的清隽少年,似乎看见了慕流苏归京那日,也是英姿飒爽的驾马而来,恍惚至极。   “好!”元宗帝看了一眼神色震撼又钦佩的南秦使者,看着那四位原本还不以为意的皇子公主如今也是满目的震惊之色,终于忍不住爽朗一笑。   可想而知方才元宗帝心中有多么憋屈恼火,如今对慕流苏便又多么满意欣赏,果然是慕恒的儿子,轻而易举便挽救了大楚的颜面。   “不知五皇子以为这东郊校尉营的演练如何,”一时高兴,也乐的跟着慕流苏一起叫了东郊校尉营的名字,元宗帝颇有几分得意扬扬看着秦誉问道。   秦誉此时正仔细打量着三万人正前方站着的清隽人影,果真不愧是那个当初独闯她帅营的丫头,叫一身本事倒是厉害,听说是短短一个月便训出了这么一支人数众多还质量如此之高的不凡队伍,当真是让他越来越惊喜了。   勾唇一笑,棱角分明的刚烈面容刹那间便柔和了几分,教的不少的贵族女子红了面容:“英武将军亲自带领出来的军队,自然是极为不凡!”   这便是主动承认了他们大楚的军队也是拿得出手的了,更何况秦誉本就是的败在了慕流苏的手上,如今由他说出来,更是十足的信服力。   南秦的使者似乎也没料到自家殿下会这么简单的就承认了大楚的这位将军带出来的军队不凡,虽然确实是不凡,但是承认的这么利索,总归有些损了南秦的颜面……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过说话的人是秦誉,在南秦,除了圣上,便是这位殿下的本事最后为让人胆寒了。   南秦的众位使者叹了一口气,哎,他们也没胆子管这位殿下的行事,还是由着他去吧。   “她就是英武将军?!”一旁被这一出精彩的演练惊得出神的秦明月忽而开口嘀咕了一声,一双明亮的眼睛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神采。   秦公子目光落在那遥遥立在人前的清隽少年,见那人当真是如南秦的姐妹所传闻一般,是个风华卓绝的人儿。   沈芝韵和楚清菱几乎是同一时间将视线落到了这位明月公主身上,楚清菱性子坦率,素来藏不住心事儿,此时盯着秦明月,眼中的戒备之意和敌意展漏无疑。   沈芝韵自然不可能这般轻易便让人瞧出端倪,视线清淡的扫过秦明月,瞧着那一身从头到脚花里花俏的装扮,顿时皱了皱眉,不甚在意的移开了眸子。   容色虽是不错,可是这穿衣品味委实不敢恭维,如此对手,倒是不足为惧。   元宗帝此时颇为开怀,倒是不曾将两人的小动作放在眼中,豪爽一笑,煞是高兴:“好!东郊校尉营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朕极为满意,今年的校尉营比试,便是东郊校尉营为第一了,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差距这么明显,半年可比性都没有,再看皇帝那颇为开怀的样子,群臣之中虽然有人略微不满,但是还是应和着道:“陛下圣名,臣等并无异议。”   这大抵是历届校尉营比试以来,比赛结果出来得最快的一次了,以前还有不少人会争论一番到底哪一个校尉营的演练表现得更出色,如今却是一句话都懒得多说了,毕竟差距太明显,没什么可争论的。   只不过是第一确认了,然后再意思意思的商讨一下剩下的十二校尉营的排名状况罢了,如今第一都已经定下来了,讨论几个不出彩的名次,自然是没花多少时间就果断定了下来。   元宗帝看了一眼拟好的名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拖沓,径直让小李公公给仍旧现在战鼓一侧的慕恒笑送了过去,笑着道:“慕爱卿,宣布今年的比试结果吧。”   慕恒也是被自家女儿惊了一惊,他先前归京的时候,去安顿班师回朝的兵士们的时候曾经路过东郊校尉营,随意瞧了一眼,确实是个没什么纪律,颇为散漫的。   他虽然对自家女儿的武功有信心,相信她能够成功任职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一职,但是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慕流苏可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将这么个毫无军纪组织的三万人的校尉营给收拾的像模像样的。   心中感慨一声,忽而又开始纠结起来,是不是要将流苏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陛下,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换下戎装,穿上红妆,不若满意这般辛苦,而是像正常女子那般闲情逸致,赋诗作画。   可是这个女儿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陛下不能接受流苏是个女儿身,反而还被人污了个霍乱朝纲,那便是一辈子也不能站在朝堂之上了。   感慨归感慨,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手中鼓槌再次用计一敲,一雄浑低沉的鼓声再次响彻猎场,慕恒压了压心中的情绪,带着些许自豪朗声道:“校尉营大比结果已出,东郊校尉营位列第一!”   这还是头一次以来就宣布第一名得住的,十二校尉营颇觉得有些丢人,先前还在自己营帐中争吵着东郊校尉营会有多丢人,如今一看,人家不仅赢了,还赢得遥遥领先。   差距太大,没什么悬念,也就由着他宣布了。   东郊校尉营的人自然是颇为开怀,虽然这么多年来自命清高的不服管教,但是慕流苏却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征服了他们,也全心全意的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累的半死不活,但是确实激发了无数潜能,如今能赢得如此漂亮,全亏了慕流苏无疑。   慕恒已经将比试结果宣读完毕,第一都已经知晓了,其他的名次自然也是没什么可值得关注的,念完完毕之后,元宗帝站起身来,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鼓励总结的话,然后又说了一句封赏的细事儿隔日下达,这才将让人退了下去。   这所谓的封赏,必然是东郊校尉营的事情了,谁都知晓,今儿那举着战旗的颜繁之和菘蓝二人,必然是会有所重赏的。   猎场之中,十五万人原路返回,来时便气势汹汹,走的时候,更是挺直了腰杆,不愿意输给其他校尉营。   校尉营的比试结束,慕恒便领着慕流苏往宴席之间行来。随着慕流苏的走动过来,楚清菱和沈芝兰的眼神都齐齐随着她步伐而移动着。   端妃将沈芝韵的反应看在眼中,一双美眸中流转着些许笑意,皇后眸子里蕴含了几分恼怒,然而介于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没有动作,省的将楚清菱给弄得更加显眼了。   彰显了国威,元宗帝自然是脸色极好,也没有搭理楚清菱,反而看着慕流苏笑哈哈的道:“流苏小子,今日这比赛委实精彩,你果真是没让朕失望!”   慕流苏脸上也是笑得肆意,朝着元宗帝应道:“陛下夸赞了,流苏倒是没有出什么力,不过是出了点主意,这些都是东郊校尉营的人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又不卖苦求功,自然是听得不少人暗中点头。   元宗帝又朝着秦誉方向看了一眼,对着慕流苏招了招手道:“来,流苏小子过来瞧瞧,这些贵客是南秦的使者,其中正巧有一位你的旧友,南秦五皇子。”   慕流苏抬眸对上秦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容颜,眉梢微微动了动,仿佛颇为意外秦誉的到来,象征性的行了个拱手礼道:“倒是没想到能够再与南秦五皇子见上一面,倒是流苏的荣幸了。”   秦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装得跟真的一样,不由心中冷嗤了一声,眉眼也冷冽了些许,这女人还真是会演戏,分明昨儿夜里才见过了一面,如今算起来还不到十二个时辰,这人一副意外模样还真是骗过了不少人。   想起昨夜的事情,秦誉也冷笑一声道:“能与大楚英武将军见上一面,才是本皇子的荣幸。”   听着秦誉这分外冷冽的声音,南秦使者一时之间犯了愁,自家殿下这是咋回事儿,方才那般轻易的承认了英武将军带领的东郊校尉营是个顶顶厉害的,如今却又变了脸了,说的话都带着这么重的火药味,难不成殿下还是在介意秦楚一战败给了这位英武将军的事儿?   不过南秦使者诧异也就算了,大楚的这一群人倒是认为情有可原,毕竟是输在了自家英武将军的手上,方才那东郊校尉营的表演也是委实出色,所以不得不承认的,如今人都到面前来了,这脾气自然也就止不住了呗。   各有思量之间,秦明月却是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看个不停,毕竟她是早就对这个打败了自己皇兄的少年将军分外感兴趣,如今人就在自己身前,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来,这一打量,便是觉得这人未免长得太过好看了点吧。   慕流苏自然也是觉查到了秦明月的目光,寻着视线看了过去,见着这么一个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女子,慕流苏唇角不由抽了抽,这小丫头一身打扮,委实是……别开生面。   “英武将军,这位是本皇子的胞妹,明月。”一侧的秦誉见着秦明月盯着慕流苏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不由视线冷冷的看了过去,话是对着慕流苏说的,眼睛却是冷冷的注视着秦明月。   秦明月不由身子一抖,想起来时答应自家皇兄的话,也是不敢再多打量,连忙收回了视线。   胞妹,明月公主秦明月?   慕流苏脸色难得的有些僵硬,难以置信以秦誉的性子,竟然会容忍自家胞妹穿着这么一声五颜六色的衣服出来晃悠,这若不是秦誉的主意,打死她都不信。   想来也是,秦誉这个性格,必然是十分护着秦明月这个胞妹的,让她打扮成这般模样,倒是将她的天生丽质减分了不少,这样也就能避免被选上和亲,这么想就能够想的通了。   这倒是有些像是楚清越与楚清菱兄妹二人了,看似是个严厉的,然而明里暗里都是为着自家妹妹好,也难怪秦明月看着也是个性子单纯的,当真是与楚清菱那个小丫头像极了。   收敛了些许情绪,慕流苏这才恢复了一贯的笑意,朗声笑道:“原是南秦明月公主,果真如同传闻一般甚是可爱。”   秦明月眼睛顿时讲课亮了亮,竟是夸她可爱么,原本他听说这位英武将军将自己的皇兄打败了,应当是个比皇兄还要严格厉害的人物儿,如今瞧着,倒和预想之中不太一样,这个英武将军是个脾气极好的。   乐呵呵一笑:“多谢英武将军夸奖。”   慕流苏看着秦明月那傻呵呵的一笑,顿时唇角又僵硬了些许,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秦誉,心中思衬着这姑娘当真是这么很傻很天真还是被秦誉给下了痴傻药了。   秦誉看着慕流苏别有深意的眼神,冷笑一声,不做解释。   感慨了一句秦誉这副德比起疆场之上的某样当真是变了不少,慕流苏也懒得搭理他,朝着秦国的皇子秦益和霜云公主也寒暄了一句。   然而慕流苏与人寒暄这个空挡,在场却是有人心思各异的看了过来。   楚清菱恶狠狠的瞪了秦明月一眼,心中有些委屈,也不知晓流苏哥哥怎么想的,这个花里胡哨的破明月算什么可爱,分明她比秦明月可爱多了。   沈芝韵则是冷笑一声,可爱?又来一个和楚清菱一般心机的女子,可惜这种手段,比她还是差了太远。   沈芝兰慢悠悠瞧了一眼,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一个女子,不足为惧。   “好了,既然都已经认识过了,流苏你也先行入座便是。”因为先前秦誉的那句勉强入目,导致了元宗帝对这位久负盛名的战神皇子映像不咋好,看着秦誉脸色不好,他的心情自然就好。不过毕竟是两国邦交的事儿,也不多废话,唤回了慕流苏道:“既然校尉营的比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便开始国交宴的比试吧。”   慕流苏闻言正欲点头,却是忽而想起了什么,陡然看向了荣亲王府的位置——   ------题外话------   所以说流苏在看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分组   慕流苏这一眼看过去,果然没有看到弦音的身影,反而是对上了楚琳琅一双阴鸷的眸子。   两两对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楚琳琅眼中带着的冷笑让慕流苏的眉眼顿时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国交宴的校尉营比试都已经结束了,弦音竟然还没有出现,如今看来,多半就是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搞得鬼。想起前一夜晚上听到的话,慕流苏眼中的冷意更是寒凉了几分。   “流苏哥哥,快些入座吧。”楚清菱似乎也瞧见了慕流苏神色不太对劲,终究没有憋住嘴,开口说了一句。   元宗帝也是看出了慕流苏的异样,眸光微动,问道“流苏小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慕流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收回了视线,状似无意的开口对元宗帝道:“皇上,流苏去素来与姬二公子交好,先前宫宴之上,我也与姬二公子定好了一起参加宫国交宴,只是因为他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才托流苏告知陛下一番,说他身子畏寒,不能过早出门,恐怕迟来些许,还望皇上不要见谅。”   虽然不确定弦音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慕流苏却是不得不将责任先揽下来。毕竟在国交宴这样的要回去无故迟到,无疑是在打元宗帝的脸面。   得亏了方才校尉营的比试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让他没有太过将这事儿放到心上,若是等着一会儿清点起人来,发现弦音缺席了,那事情就难看了。   荣亲王妃倒是好谋算,还以为她和楚琳琅只是想在猎场之上动动手脚,没想到却是将人给困住了。而是古怪的是,这猎场之上,分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位,因为她带领东郊校尉营演练所以空出来的唯一一个位置。   按道理来说弦音在荣亲王府也是该有位置的,即便是人没了,无非是多出一个空位罢了,慕流苏一眼看过去,却是只看到了楚琳琅孤身一人坐在荣亲王爷身边,俨然一副他才是亲王之子的模样。   如此看来,自然也是他们动的手脚无疑了。想想也对,正是因为没了这个空位,负责礼部招待的人才不会轻易注意到这个位置是空缺的,从而去清点人数,派人通知弦音赶紧入场。   慕流苏冷冷笑了一声,很好,为了这么一个区区位置,在弦音抵达国交宴的路途中动了手脚,当真是胆子够肥,今日多亏了她发现的早,若是稍后晚了一步,让元宗帝自己发觉了,那才是惹上大麻烦了。   元宗帝听了慕流苏的话,环视了一番宴席上的人,果然连着荣亲王府的姬弦音并不在场,不过这人缺席的事儿慕流苏当面说了,也算是知会了他一声,元宗帝此时心情尚好,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倒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而动了怒。   元宗帝点点头,示意已经知晓了这事儿,不甚在意的道:“弦音那孩子身子骨弱的事儿也不是一起两日了,既然是有事儿迟来朕倒是能够谅解。”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元宗帝忽而饶有兴致的问道:“只是这国交宴的比试,素来都是二人一组,如今他没来,那流苏小子你是准备要另外挑选一位队友重新组队?”   礼部先前发放下来的册子上,早就已经明确的规定了国交宴上贵族子弟的比试都是两两自行组队,分为文武比试两场,文采比试,自然是寻常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轻歌曼舞等等的才艺展示,而武力比试,自然便是举行枪剑骑射与猎物大比几项比试。   若是说校尉营的必须大试是为了彰显国威,宣扬大楚兵马强壮,那么些国交宴的比试,自然是为了宣扬大楚贵族子弟的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示意江山代有人才出。   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将平日里各家举办的斗诗会比武会什么的扩大到了国家层面上的比试罢了,性质一直都是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档次高了些许罢了。   所以说慕流苏先前的想法就是这样,若这什么比试是寻常时候,她必然不会如何感兴趣,她愿意耐着无聊的心思来参加,无非是因为元宗帝那个所谓的头筹罢了。   然而方才所说的文武两个方面的比试,其他人却是极为放在心上,他们可不像是慕流苏这般一归京便有个偌大的少年爵位,更是指望借着这一场国交宴的比试从而闯出些许名气来。   所以不少人也算是花尽了心思,更是在这组队形式的选择上也是废了不少脑筋,因为是文武两方面的比试,两人一对的话,一个人负责才艺展示的方面,这类才艺的东西,自然是女子擅长的多,而武术比试,自然是男子无疑。这么说来,显然是男女搭配来的要好一些。   像慕流苏这样选择了两个男子一组的委实不多,更何况如今姬弦音还没来,那便是她孤身一人了,元宗帝显然是对慕流苏极为欣赏看中的,所以故意提出这一茬,暗示慕流苏衬着姬弦音来换个组队的人选。   听着元宗帝的问话,慕流苏也是有些烦躁,她倒是不担心别的什么,只是这没啥用处的才艺展示,她却是不得不为难些许。   她在大燕寂家的时候,倒是被娘逼着捯饬了些许玩意,只是那些女子的什么琴棋书画,她委实是不若对兵书史书一般感兴趣,也就是随意学了一点,虽然都是能够拿的出手的,但是她素来不爱动谢谢小家子气的东西。   原慕流苏本还指望着弦音出现弹奏一曲的,如今弦音不再,那也就只能靠着师傅方年教给她的萧声了,虽然前世答应师傅那首曲子不要轻易在外演奏,但是今日的头筹,她却是铁了心的想要拿到手的,自我安慰了一阵她这也是被逼无耐,也不算是轻易演奏,只祈祷日后若是有缘能够见到师傅一面时候,师傅不要将她揍了一顿便好。   况且如今也不是她为难的时候,无论弦音来否,总归是不能让他退出了这个比赛。   慕流苏朝着元宗帝勾唇一笑。语气坚决道:“谢陛下好意,我与弦音既然已经约定好了组为一对,自然不会轻易变卦,更何况流苏相信弦音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应当会及时赶了过来的,流苏没有尽在换人的想法,即便是弦音不来,流苏也会尽力一人将比试完成的。”   倒是个仗义兄弟情义的,可惜了,荣亲王府的那个孩子他也是瞧过的,性子是懦弱了些许,来不来作用都不发,既然慕流苏自己都愿意被人家托了后腿,他也就管不着了。   元宗帝也不愿花了太多时间在这事儿上,点点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朕也就不勉强你了,弦音那孩子如今便视为待赛便是,等他人来了,可以直接归队。”   慕流苏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了一声慕恒儿子的头衔还真是好用,元宗帝果然是将因为极为信任慕恒,所以顺带对她这个慕恒嫡子分外有容忍度,管他打的什么心思,总归是对她没有坏处的,也就懒得搭理了。   拱手谢了一礼道:“流苏替弦音谢过陛下。”   “行了,也不用归坐了,参赛的人都站出来吧。”元宗帝瞧着慕流苏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分外顺眼,也就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对着众人朗声道。   随着元宗帝这么一声,宽大的赛场之上,顿时窸窸窣窣出现了不少的身影,各家的公子小姐齐齐站了一地,男子女子,无一不是盛装加身,气质非凡。   这群人都是按照已经排列好的顺序站立的,楚清菱并没有参赛,所以是楚清越与楚心慈名列一组,楚清玄似乎是对这国交宴的比试不太感兴趣,竟是没有参赛。   倒是那位低调的七皇子楚晏宁参加了,他的身边则是有一位有些陌生的少女,眉目娇俏,瞧着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这位便是礼部尚书姜尚书府上的嫡女姜莹莹。   偌大的皇宫,自然还剩下不少公主,只是那些公主都一来没有显赫的母族作为支持,二来也没有特别出挑的才艺,也就消停了心思,省的不仅夺不到头筹反而还平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出人意外的是楚华裳与楚琳琅这二人竟然会组成一队,平日里似乎楚琳琅与楚心慈走的近一些,如今怎么会……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想起了宫宴之上楚琳琅和姬弦音的那件事儿,似乎就是那一晚因为姬弦音的事情,楚心慈和楚琳琅闹僵了。   这事儿原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也是已经翻篇了,哪里想到今儿回味起来,似乎是别有深意,不过这有心人的探究也就只能在心中思索一番罢了,无论是楚华裳还是楚心慈,这两位公主了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众人谨慎打量的同时,楚心慈也是暗中看着姜莺莺,眼中有几分敌意,显然是因为出楚晏宁没有选她而选了姜莺莺而有所不满。不过这敌意也只是藏在眸子里,倒是表现得并不如何明显,似乎也是知晓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元宗帝的面,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来。   这几位皇子公主的组队之后,其余的便是出挑的世家子弟了,除了慕流苏与姬弦音这二人别具一格的两个男子组队,便是左相府与右相府上的两对兄弟最为引人注目——沈芝兰与沈芝韵一个组合,李策与李毓秀一个也是一个组合。   打量了这些出挑一辈的人之外,其余的贵族子弟也就并不如何出彩了,唯一有个滑稽点的队伍,便是长公主一个子赵鹤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赵鹤那胖乎乎的身子在一众赏心悦目的男男女女中委实有些引人发笑,然而,大家都慑于长公主的威名,不敢表现得太过分了。   瞧着这么一群少男少女,不少人心中也是直直感慨着,这国交宴还真不是个好拿头筹的,两位皇子,两位公主,还有荣亲王的两个儿子,以及权臣府上的兄妹,瞧着竟是没有那个是简单人物的。   再看了看孑然一身独身站立的慕流苏,众人也是一阵感慨,原本这英武将军的武功应当是极为出彩的,只是这少年将军选谁做队友不敢,偏偏选了荣亲王府的那个病弱世子,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比才艺?荣亲王府那姬二公子瞧着弱不禁风的,这些年听闻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也是个常年流连病榻的,又是个男子,哪里还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   ------题外话------   来来来,买定离手,除了流苏弦音之外,哪一组是最大的黑马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八章皇后   更何况,如今这个时候了,也别说什么其他有的没的了,姬弦音到现在人都还没到场,也是足够笑人的了。   虽然有人心中也是下意识的认为慕流苏也许是打算自己出手,可是……嗯,一个常年驻留边境打打杀杀的少年将军,武术不错已经是顶好的了,还能有什么才艺那也真的才有了鬼了。   原本慕流苏和谁组队应当算是被人最为期望的一组了,毕竟大家当初都认为慕流苏是不知晓国交宴的规则所以才挑选了姬弦音为一组,如今一看,人家哪里是不知晓,分明是重情重义的固执一人了。   可惜了,这少年将军选错了组队的人,那这国交宴的头筹也就只能和她擦肩而过了。   元宗帝瞧着这大楚的一个个气质各一的少男少女,也是颇为开怀,大楚的宝地,果真还是人杰地灵,培养出来的后辈,自然也是极为出彩的。   龙颜大悦,元宗帝笑眯眯的问道:“今儿国交宴的比试,南秦的公主皇子也会一起参加,不知几位是如何分组的?”   秦誉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的看了秦霜云一眼。秦霜云立马站起身来,也是站立在宴席空出的那一块红毯之上行走之间,裙摆上绿色的丝绦摇摇晃晃,分外动人,衬着秦霜云柳条般的身姿,更是显得婀娜至极。   行至大殿正中,秦霜云袅袅婷婷行了一礼:“谢大楚陛下关怀,此次比赛,只是霜云与五皇兄一起参加。”   听着这么一句话,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五皇子秦益,好歹不是那个战神之称的秦誉,总算是在武术比试之上有了些许把握,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在大楚的地盘上输给了南秦的人,只要不是那个战神皇子,赢的希望就更大一些。   只是这位霜云公主……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间,瞧着确实也不像是个简单人物。   元宗帝也是颇为诧异南秦秦誉没有参加这个比试,看来这和亲的人选,不是这位霜云公主,就是那位秦益五皇子了,那位五颜六色的明月公主瞧着就是个小孩子心性,秦誉作为她一母同胞的哥哥,绝对是不会轻易就让她和亲的。   至于秦誉……和亲的公主贵女素来都是许以正妃位置,若是大楚的女子,想要成为这样的一个南秦未来最为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的正妃,只怕是希望不大。   管他南秦什么心思,如今既然人家已经说了只派出二人,那么大楚的胜算就多了一分,元宗帝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笑道:“如此甚好,我大楚的年轻一辈也是颇为想要与贵国切磋一番。”   秦霜云捂着唇笑了笑,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挑,透出几分说不出来的风情无限,玩笑似的笑道:“听闻大楚陛下给大楚诸位公子小姐说过,若是大楚有人得到这国交宴比试头筹,女子可以自择姻亲,男子也可加官进爵,若是这夺得头筹的是我南秦之人呢,不知大楚陛下当是会给出如何赏赐?”   分明是个婀娜多姿言笑晏晏的美人,偏偏说出来的话这般让人惊心动魄,这可不就是当着元宗帝的面挑衅大楚么,别说是元宗帝听着心不爽,整个在场的大楚朝臣都露出分外难看的容色。   元宗帝顿时眸色一沉,冷冷的看向秦霜云,一个坐在龙椅上二十多年的人物,一身的龙威自然是不可轻视的,就这么眸色沉沉的锁着秦霜云,秦霜云的脸色微不可见的白了些许。   元宗帝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委实有点三人深觉冷寒:“南秦的公主倒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连我大楚的国交宴头筹赏赐都如此了解,差点让朕都以为公主不是来和亲,反而是来调表我大楚情报来的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们南秦之人来国交宴的目的不单纯。   秦霜云虽然迫于元宗帝的威压脸色有些发白,然而脑筋却是转的极快,对元宗帝的冷嘲热讽只当做是不曾看到过,开口颇为流利的便接上了元宗帝的话。   “大楚陛下说笑了,这本就是整个大楚都知晓的事情,本公主提这一句。无非对这头筹也感几分兴趣罢了,毕竟本公主也算是这国交宴的参与者,也是有那么些许可能夺下头筹的,大楚陛下你说是吧?”   当真是好生狂妄,话里话外都说些国交宴他们南秦能够拿了头筹,当真是没有将他们大楚年轻一辈放在眼中。   楚清越看了秦霜云一眼,虽然依着他那素来冷淡的性子,是不愿意和这位劳什子公主打什么交道的,但是毕竟是南秦的公主,说的话也委实有些难以入耳,作为南秦的太子殿下,倒是让他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了。   楚清越朝着霜云公主笑了笑道:“公主既然对这国交宴的头筹都因为感兴趣而知晓得如此清楚,应当也是知晓大楚有一句方言名叫客随主便,既然是大楚国交宴的比试,自然就以大楚的规矩为准,大楚已经定下了夺得了国交宴头筹的人赏赐的方式,那么你们南秦获胜之人自然也是如此同等的赏赐。”   同样的奖赏,女子同样可以自觉选择自己姻亲,这对于女子而言倒是颇为换划得来的一个打算,毕竟女子成为了和亲对象远嫁异国本来就是一个颇为不幸的事情,前来和亲的公主通常都是所嫁非人,如今若是秦霜云夺得了头筹,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心仪和亲对象,显然对她而言也是极为重要。   倒是国交宴上的这个男子可以加官进爵的这个赏赐,对于男生而言,才是真的没什么用处,因为一个和亲的皇子,主要任务是让你迎娶一位和亲的公主回到自家的国度去。而不是让你在敌人的领地上有所任职的。若当真是在异国被人救下赏赐了个爵位,那才是见了鬼了,难保不会被人被任上个通敌卖国的名声。   虽然秦益很想反对一声这个赏赐不公平,但是方才楚清越说的也确实没有错,这毕竟是在南秦的地盘上,总归是不能太过猖狂了,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本就在于和亲,找找场子只是小事。   如此一想,秦益也就住嘴,心中的反驳也是作罢了。   秦霜云抬眸看了一眼楚清越,复又分外仔细的打量这位大楚太子,楚清越任由秦霜云打量,依旧是一双冷意泠然的眸子,整张夺尽天地造化的容颜分外贵气,因为面容冷峻,更是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凛冽傲骨。   秦霜云不由低低一笑,这大楚的太子,原来也是个人物,她的眼睛极有特色,分明就是一双妩媚的眼角,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不曾下垂,竟是微微上挑,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偏生秦霜云又身穿着一身白绿相见的衣裙,瞧着分外清新动人,单纯与妩媚集于一身,再加上那张确实分外动人的眉眼,难怪会有南秦第一美人的称呼。   秦霜云倒是没被楚清越的冷冽气质吓到,反而笑道:“既然大楚的太子都如是说了,那本公主也不多问了,就与诸位大楚翘楚一起参赛试试,瞧着能不能夺得一个头筹也得了这赏赐。”   楚清越冷冷的看着秦霜云,一张冰山面容上不见丝毫其他神色,不带丝毫情绪的应答道:“公主试试便是。”   秦霜云唇角也勾了勾,不惶其让:“太子好生瞧着便是。”   瞧着这个连着说话都丝毫不愿意让步的霜云公主楚清越俊逸至极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面上带了一丝笑意,却是凛然又寒冷至极的笑意:“本宫拭目以待。”   话落,楚清越似乎也不愿意再与这个霜云公主纠缠,说完后便冷冷的移开了目光,拱手对着元宗帝道:“父皇,时辰也差不多了,就早些开始吧。”   听着楚清越的估计,元宗帝这才收了流连在二人身上的视线,心中想着果然还是自己选出来的儿子,一身的储君气质还是有的,只是这位霜云公主委实太过难缠了些。   既然楚清越解决了方才的事情,元宗帝也不愿多说,挥了挥手,让出来露脸的各位又回了各自的席位:“既然时辰差不多到了,那便开始吧。”   说了这句话后,元宗帝似乎也是有些口干,接了小李公公递过来的白玉酒杯,一杯酒下了肚子,这才舒服了些许,不过元宗帝倒是没有亲自主持,而是将国交宴剩下的比试事宜交给了皇后来主持。   皇后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泽的华贵凤袍,上面用今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纹饰,长长的乌黑秀发挽成了颇为尊贵的飞天发髻,一头尊贵耀眼的华贵头饰,精致的凤穿牡丹发钗,华贵的南海白玉珍珠,分外贵气。   皇后的面容与楚清菱的面容与七分相似,只是楚清菱显得稚嫩些许,而皇后则是显得雍容华贵成熟得多。   皇后颇为优雅的笑了笑,稳稳坐在皇后之位多年的人,即便是笑起来的时候,都是尊贵无比的:“本宫瞧着诸位似乎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着国交宴的比试还是得按着顺序一个一个来的好,接下来本宫便采用抽签形式来决定大家的出场顺序,大家意下如何?”   抽签方式决定出场顺序,这般公平的做法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虽然有的人会怀疑皇后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太子楚清越对签文做些手脚,将他们那一组的表演放在后面,不过这玩意效果也不大,都是光明正大的比试,管他顺序在前在后,总归本事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不管抽到的出场顺序是在前还是在后,反正只要表演的好,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结果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这么一想,也就放心多了,朝着皇后齐声道:“儿臣(臣等)(臣女)并无异议,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当真是一身母仪天下的帝后之尊,膝下的楚清越与楚清菱一双儿女虽然已经这般大了,却是没有透出丝毫的苍老之意,年近四十却依旧办完得宜,皮肤光滑水嫩,风韵犹存。   一身的气度也是分外尊贵,即便是点头的动作,也是做得极为优雅,头上的凤穿牡丹金步摇并没有大的动作,只是微微晃荡了些许,瞧着分外赏心悦目。   慕流苏瞧着这皇后似乎面上是个温婉的,然而能够稳坐帝后之位二十余年,必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半左右,仙女们明天看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赵鹤   正想着,上头的小李公公已经趁着这个时候将参加国交宴的组队人名分别现成写在了竹简之上,然后统一的装进了元宗帝手边的签筒,这才分外小心的捧着签筒拿到了皇后身前,分外恭敬的道:“皇后娘娘,请抽第一签”。   众人看着那签筒,皆是忍不住眼皮一跳,虽然都是说的实力最是重要,可是这第一签出场的人心理压力必然是极大的,若是心里稍微紧张了一点,难免会被弄得有些发挥失常,甚至还可能导致失误。   这么大场面的国交宴,猎场之中整个帝都最为上层的贵族圈子都聚集在此处,更有南秦的众位和亲使者虎视眈眈,猎场外围,更是有三万禁卫军和无数翘首以盼等着结果的百姓,若是再这样的场面造成了失误,怕是不知道会丢了多大的脸面。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分外紧张的看着皇后面前的竹筒,一心祈祷着不要第一个抽中。   当然,这众人自然不可能包括慕流苏,她回到自己的席位处落座,因为身上带着将军职位,又兼任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一职,再加上慕家将军府上嫡子的身份,所以慕流苏就紧紧靠在慕恒的下首处坐着,倒是和慕嫣然分列两列了。   慕嫣然神色半是担忧半是恼怒的看了慕流苏一眼,显然是因为介怀她一直认为的慕流苏喜欢上了姬弦音的事情,如今一看慕流苏还是为了姬弦音将给这国交宴的比试当做儿戏一般,更是气的恨不得冲过来打醒她。   慕流苏倒是不曾主意慕嫣然的举动,和慕恒对视一眼让他放心之后,便伸手接过了青鱼手中抱着的糯米,将糯米抱入怀中的瞬间,慕流苏极为迅速的传音入耳,低声吩咐青鱼速速出宫打探弦音的笑意,下了死命令要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入宫来。   末了,慕流苏又语气森冷的补了一句:“若当真是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动的手,通通一个不留全部杀了,然后将人头全部送回荣亲王爷的书房,再写上一封信,什么信你应当清楚。”   青鱼听着慕流这般森冷至极的语气,也是不敢懈怠,立马借着慕流苏的吩咐,抽了个空隙悄悄退了下去,青鱼朝着西北猎场让专门提供膳食酒点的营帐处行去,人刚刚一进入营帐内,一刹便没了踪影。   大白天的从西北猎场这么敞亮的地方出去,青鱼却是丝毫也不慌乱,一步步行着跟入无人之境一般。武功她倒是不是很在行,不过若论起跑路和藏匿的本事,整个荆棘门中,除了主子慕流苏,她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否则也不会在打探情报,联系线人方面做的如此有声有色了。   青鱼几个起落,已经出了西北猎场高高的围墙,她来这里之前早就已经将这个西北猎场的布局弄得极为清楚了,她专门挑了一个百姓不会围过来的地方,一个障眼法将禁卫军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整个身子便是灵活得宛若一尾水中摇曳的鱼一般。   不过是个须臾便能返神的障眼法,然而即便是守在那一角落的禁卫军分神不过几秒变收回了视线看过来,仍旧已经迟了,他们连着人家的半分衣角都没瞧见,人就已经从被三万禁卫军围得固若金汤的西北猎场突围而去了。   这个角落的小插曲倒是没有影响到宴席之上的氛围,除了慕流苏分外惬意淡定的在逗弄着糯米,其余女子俱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仔细看着皇后。   似乎是注意到了慕流苏没有看着签筒,沈芝兰和秦誉二人竟是齐齐的扫了一眼过来,沈芝兰看着慕流苏手中的糯米,一贯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微不可见的冷意,秦誉眼中的冷意更是要旺盛不少。   方才他已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慕流苏这个该死的女人对荣亲王府那个姬二公子分外上心,他虽是不太清楚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于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养了一只蓝眼白猫儿,走哪儿都带着的事情他却是分外清楚的。   慕流苏如今手中抱着的那个蠢猫儿,必然就是那劳什子姬二公子的猫儿糯米无疑。   说什么看中友情,什么情深义重,分明就是胡扯,若说慕流苏是个男的,这劳什子友情还算是有用,可他分明就是个女子,天天借着一个少年将军的身份和荣亲王府的那个姬二公子厮混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   秦誉越想,心中的火气就十足的压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冷意直蹿,气的人说不出话来。   秦明月原本也是有几分好奇的看着那决定这出场顺序的签筒,觉察到秦誉不太对劲,不由说着秦誉冷冽的目光看了过去,见着自家皇兄瞪着那少年将军怀中的一只猫儿看的分外入神,似乎还带了些许嫌弃之意。   秦明月看了一眼,却是欢喜得紧,那猫儿通体雪白,一身儒糯若雪的皮毛,浑身毛茸茸的,偏生还生了一双蓝色玉石一般的猫眼,此时正颇为惬意的躺在慕流苏怀中,圆溜溜的脑袋轻微的一蹭一蹭,分外可爱,竟是将她的一颗心都差点融化了。   秦明月顿时颇为惊喜的拽了拽秦誉海棠刺绣的一百,低声欢喜的喊到:“皇兄,皇兄,我喜欢英武将军怀中的那只猫儿!这猫儿好生可……爱……”   秦誉闻言,这才转过眸子,分外平静的扫了一眼秦明月。   秦明月看着秦誉饱含深意的眸子,顿时吓得心中一个抖擞,手中拽着的衣摆也松了,委委屈屈的看着秦誉,也不敢再说话,声音低了下去,老老实实的又将目光转回了签筒之上了。   白鹄站在秦誉和秦明月身后,又是一声感慨,想着明月公主也真是不容易,活在主子的高压下这么多年,胆子养得比他这个侍卫还要胆小了些许,不过倒是保持了一颗颇为纯真的心,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咳咳咳   ,这么说公主殿下好像有些大逆不道,白鹄不由咳了咳,开始自我忏悔。   秦誉瞧着秦明月老实了,这才又将目光落到了身上,冷冷一笑,这蠢猫儿可爱吗,这么个蠢货,可爱个鬼。   原本糯米还颇为惬意的享受着慕流苏替自己顺毛儿,它原本还有些担心主子来了会不会拔光了它珍贵的毛儿,剥了它光滑的皮,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慕流苏这般宠溺的替自己顺毛儿,糯米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已经泛滥,反正只要有英武将军护着它,它就不会受了多大的委屈。   糯米分外放松,也就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南秦使者席位处。有一个分外俊美的少年,此时眸光冷冽又嫌弃的瞪着自己……   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小事儿,除了被沈芝兰看在眼中,自然是没有引起丝毫别人的关注。   而此时此刻,皇后已经闭上了双眼,伸手朝着签筒处探手抽取竹简,只见得她那戴着黄金护甲的小手指此时微微上翘着,拇指和食指微微合在一起,缓缓的朝着竹筒内探手过去。   这动作做的分外缓慢,似乎是为了将在场人的好奇心调动到了极限,不少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分外紧张,就是秦霜云都不由得一双视线紧紧锁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相比起来,楚清越和楚心慈这边就显得分外淡定了,与这二人而言,这毕竟是楚清越的母后抽签,不管是手脚不手脚的,他都无比放心不会那么“好运气”的中了奖。   而沈芝韵看着皇后的动作,也是分外沉稳,她是端妃的侄女,如今端妃就坐在皇后一侧,皇后和端妃二人虽然素来不对盘,但是皇后总归不会这么愚蠢到当着端妃的面对她的竹简动了手脚。   除了这两组人的淡定之外,便是李策兄妹表现的最为平常了,如今抽的是才艺比试,这两人又是大楚颇盛名的才子才女,自然是分外自信,无论是如何的出场顺序,对他们而言都不会有人任何影响。   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皇后的手已经碰到了签筒,这次倒是不再缓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动过手脚一般,颇为迅速的信手从签筒中取出了一枚竹简。   竹简被取出来之后,皇后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光扫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她的脸上瞧不出半分神色,一众人心都攥紧了,丝毫舍不得移开视线。   皇后抬眸来了一眼宴席上神色或紧张或好奇的人们,忽而勾唇一笑,分外动人:“这第一签可是一只好签,所谓的开门红当是如是也,诸位这么紧张做什么。”   众人心中不由暗嗤了一声,想着这第一签算什么好签,什么开门红,弄不好就是砸了开场,罪过就大了去了。   不过台上的人毕竟是皇后,纵使他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反驳,只能呵呵的笑了一声算是附和。   “皇后娘娘,这第一签到底花落谁家,快些给大家说说嘛!”正在一众人好奇之中,忽而传来一声虎里虎气的前面声音,竟然是如此大胆的催促皇后娘娘快些将竹简上的人公布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便见着一双挤在肥肉之间分外狭长的小眼睛,再看脸,圆溜溜胖乎乎的肥肉,再看那人身子,也是个圆不隆冬的小模样,因为好奇之心,便如此大胆的敢让皇后娘娘快些公布结果,又长了这么一个圆嘟嘟的身形,除了长公主府上的嫡子赵鹤还能是谁?   想来也是,长公子可是当今身上的嫡姐,皇后娘娘便算是赵鹤的皇舅母,一个侄儿这般向舅母撒娇问话,倒是无伤大雅。   高位之上的长公主自然也是看到了赵鹤那好奇的模样,不仅没有半句呵斥,反而分外宠溺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朝着皇后笑道:“皇后你也不用逗弄在场参赛的这些孩子们了,赶紧公布结果吧。”   一个不太符合规矩的举动,但是因为长公主都站出来了,旁人自然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感慨了一声长公主当真是分外宠溺这赵鹤,也不敢答讪说话。   慕流苏也是投以小胖墩以注视的目光,瞧着这人好奇心倒是高的很,只是可惜了被长公主宠成了这么一副皮囊,倒是有些委屈了。   皇后自然不会和长公主杠上,更何况还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当下朝着长公主投以一笑,说了一声好,果真不再卖弄关子,手一台,便将手中的竹简写了名字的一面露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章李毓秀   竹简之上,赫然便是写着赵鹤,赵欢欢。   皇后面上也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国交宴的展示名单上原本定下的人其实只有李毓秀,楚华裳,还有沈芝韵等人,其余的人都是后面挑选出来用作陪衬的,当然也并不能完全说其他人是用作陪衬,也是有不少贵女因为各自组队时候的人选加入其中的。   就好比楚心慈,当初宫宴上的琵琶演奏,原本是输给了沈芝韵的,按理来说没有资格再参加,但是因为楚清越挑选了她作为组队的队友,所以也是有资格一展风采的。   而赵鹤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压根就是赵鹤自己起了玩儿心,元宗帝看在了长公主的份上,让他也加入其中了。   简而言之,赵鹤本就是参加这所谓的比试本就是为了玩儿的,所以即便是皇后抽中了他是第一签,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也不会惹了长公主不快。   第一签抽中了赵鹤,其余组的人顿时就松下了心来,赵鹤倒是不以为意,本来就不是为了那劳什子头筹来的,他主要是来凑凑热闹的,听见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大的反映,只是挠了挠头,颇为些无语的转头对一旁的少女道:“这下可好了,欢欢你第一个上场。”   正如赵鹤所言,这一局的才艺展示确实是由赵欢欢进行展示。皇后目光落在赵欢欢身上,也是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赵小姐,今儿这开门红,就由你来完成了。”   赵欢欢是长公主驸马的侄女儿,也就是是赵鹤的表妹,十七岁的年纪,长得也算是娇俏可人,因为和赵鹤感情不错,也就被赵鹤拉来一起参赛了。   顺着皇后的目光起身,赵欢欢站在了众人眼前,一身鹅黄色浅色对襟百褶衣裙,衣袖处是白色的云锦绣花,瞧着落落大方,只是因为毕竟是第一签,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朝着元宗帝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分别行了礼之后,便有宫女有条不紊的取来了一方古筝。   赵欢欢落在古筝之前,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是她不是拿来头筹的,反复几遍,这才静下来心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众人笑了笑:“那臣女就先为诸位演奏一起古筝,算作是抛砖引玉。”   话落,四周的气氛这才静了静,赵欢欢抬手放在古筝弦上,心情这才松懈下来,手指灵活拨弄,便有袅袅筝音赫然入耳。   抚筝的少女淡淡一笑,双手微微轻抬,眉目之间沾染了几分宁静之色,纤长玉指颇为熟练的拨弄着细弦,筝音流泄而出,宛如一泓缓缓流淌的溪水,潺潺入耳,又,她的曲风极为清雅,弹奏的样子也是让人觉得分外赏心悦目,怎么瞧着都好看得紧。   原本以为她只是跟着赵鹤来凑数的,看这情形,便是以一己之力入围国交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不由唏嘘一阵,第一签的表演,倒还真的算是一场开门红了。   赵欢欢一曲弹奏结束,指间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整个西北猎场顿时响起一阵颇为响亮的鼓掌声音,迎着这么多的掌声,赵欢欢的脸色顿时飞上几抹绯红色泽,也不拖沓,连忙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朝着高位之上的人行了一个礼:“臣女献丑了。”   皇后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素来名不见经传的赵家女儿竟然这般出色,也算是没给长公主丢了脸面,不由笑道:“赵小姐不必谦虚,你这一曲,实在算得上是惊艳至极。”   一直未曾说话的太后似乎也是心情不错,这赵家的驸马当初可是他为长公主选下的,驸马一族如今虽然不算出挑,但是赵家的儿女终归还是有一些教导出色的。   朝着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满意道:“欢欢这孩子倒是个乖巧的。”   长公主脸上没什么意外神色,显然她也是提前就知晓了赵欢欢是个拿得出手的,如今这一曲,本就是意料之中,毕竟赵鹤是她的儿子,哪怕只是起了玩儿心才要参加的国交宴比试,她依旧不会让赵鹤输得太过难堪。   见众人脸上的欣赏神色,也是面具喜色,对着太后笑了笑:“母后您夸奖了”,这才转头对着赵欢欢和蔼道:“欢欢表现不错,下去歇着吧。”   赵欢欢应生而退,落座位置之上,安安静静,不卑不亢。   第一签还算是出彩,很快便是第二签的人了。依旧是皇后抽签,这次却是快速了不少,没有再如同方才那般吊人胃口,皇后将手中的竹简取出来瞧了一眼,这才悠悠的亮在了众人眼前。   素白的竹简之上,赫然写着李策,李毓秀二人的名字。   相较于其他人的好奇感慨,李毓秀却是分外平静,整个人身上都是透着一股子自信使然的绝对从容,悠悠然站立在了众人眼前。   她身穿着一件素白色底缎的云锦长裙,衣襟和衣摆处皆是用青玉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一抹流云图案,衣襟上的流云图互相对称,左右蔓延到腰际,再加以一段素白色的云锦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窈窕的身姿,面容上虽然不是美得惊心动魄那般出彩,但是整个人眉清目秀,面上冷冷清清,却又透着些许蕙质兰心,瞧着便分外养眼。   李毓秀既然是书香世家的女儿,自然是选择的绘画与书法,宫女利落的摆上了一方书桌,上面摆着一张素白的宣纸,笔墨纸砚样样具备,李毓秀便站立与书桌之前,一身身姿,三分冷倩,三分清丽,三分疏淡。   也没有说什么话,提了狼毫便开始挥笔作画,手中狼毫挥洒自若,落笔的速度更是快的出奇,看的人眼花缭乱,落笔的力度也是控制得恰到好处,轻重缓急,无一不是信手拈来,宛若行云流水。   慕流苏抱着糯米,看的津津有味,这右相家的嫡千金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听闻李毓秀的书法绘画拜师与闵太傅习得,闵太傅乃是当今大楚的一代文豪,文章词赋天下闻名,书法绘画之技术更是技冠群雄,总之就是是极为出彩的。   他教导的弟子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原本闵太傅是只教习男子的,因为右相盛情邀请,所以教导过幼年时候的李策学问,也是传授了书法绘画一类,李毓秀倒是个天资聪颖的,在自家哥哥跟前晃荡了几圈,便将闵太傅教导的东西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这事儿闵太傅知晓了,也是颇为高兴,索性也就兄妹二人一起教导了。   慕流苏看着李毓秀的时候,慕嫣然也是眸光打量着李毓秀,唇角勾着笑意,眼中有些许欢喜之意。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那原本还颇为迅速的在纸上涂涂画画的李毓秀忽而便将手中狼毫凌空一挥,残余的墨汁悉数洒落在了宣纸之上,众人被她这举动下的不轻,偏心也是分外紧张,这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甩起笔来,难不成是画砸了?   这可能性虽然不大,不过她那凌空一挥的模样却是太过随意,怎么瞧着都是胡乱挥洒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便以为是画砸了,毕竟作画本来就是需要一个凝神静气集中心神的环境,像国交宴这么多人直勾勾盯着,还窃窃私语的唱歌,若是作画失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后娘娘,臣女好了。”极为清淡的一声,李毓秀将手中狼毫搁置在砚台上,方才抬手,平静至极的看着高位上的人,这一番话虽然冷清了些许,倒是言语中都带当着些许恭敬,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众人的面色却是一边,好了?这作画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好了?这绘画的时间如此之快,未免也太过妇炎洁的点吧,谁会认为她这么点时间能够画出如何一副惊世的画作出来?   皇后也是有些不太相信,想要绘出一副好的画作,素来都是极为耗费心神的,虽然画的时候行云流水如有神助,但是,落笔的细节却是需要花费时间仔细斟酌,这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便是已经画好了?委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毕竟是国交宴,虽然李毓秀是出了名的才女,可是也不能如此敷衍吧,皇后在高位之上,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李毓秀面前的画,只是谨慎的开口问道:“这么快变画完了?”   李毓秀面容一贯冷清,瞧不出畏惧神色,点头颇为笃定的道:“回皇后娘娘,臣女画完了,臣女用的是速干的墨汁,如今墨迹也干得差不多了,可以取下观看了。”   见李毓秀如此坚定的认为自己画完了,皇后也不再坚持,左右一幅画罢了,即便是画的差了点,南秦的人应当也不会看的太懂,也就放心的挥了挥手,朝着两边的宫女道:“去把话取下来众人瞧瞧。”   两名宫女们恭敬的应了一声好,低眉敛目的将那画卷自桌案上取了下来,一人捏着左边一侧的宣纸一角,一人捏着右边一侧宣纸的一角,直直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一幅通体由单调黑墨描绘而成的画作,却是教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全部惊讶至极的瞪大了眸子,画作上,是一副壮阔至极的河山图。   素白的宣纸之上,大片的黑色墨汁晕染开来,大开大合的墨汁浸染处,勾勒成一座座雄浑挺拔的峰峦,峰峦之上,隐约可以看见嶙峋苍劲的古木拔地而起,分外瞩目。   苍劲古木之上,更是有茫茫云雾弥漫开来,漫天的云雾笼着壮阔峰峦,给人一种如入画中身临其境的感觉,心中浩然生出一股子凌云之气。   挺拔峰峦,苍劲古木,茫茫云海,却是不曾占用了过多的画卷,整个宣纸空出一角瞩目的留白,而这一留白却丝毫不显突兀,在整幅画卷之中,却是平白彰显出无边无际的汨汨江水。   纵观全局,峰峦高远,江水潺潺,深山阔水,紧密相接,气脉通连。整幅画卷,全无堆砌拼凑之处,黑白相得益彰,空灵毓秀,豁然贯通。   画作之中用墨尤见功力,或以墨破水,或干墨湿墨相济,或浓墨淡墨交织,无不潇洒自如。   而李毓秀最后凌空挥洒出的那一道墨汁,看似随意,却是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一片留白的江水之上,点成了辽阔江水之中的几点扁舟,让整卷山水之画瞬间平添一股子人气,空洞的山水画作一下子点得无比鲜活。   原来那颇为随意的甩笔,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题外话------   仙女们放五一了吧,月底好像月票翻倍,虽然我不知道月票有啥用,但是也学着大家一起要一要哈哈,最重要的是,仙女们五一快乐,玩儿的开心么么哒。   ☆、第二百四十一章恼怒   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冷气,这人看着随随便便的画了一幅画,竟然是如此意境,且速度之快,行云流水也不为过,当真是叫人好生惊叹。   原来大楚的贵女中都是这般卧虎藏龙么,这么多才华横溢的女子,当真是楚幸事儿。   “这幅大好河山图,便在国交宴上献给两国邦交所作,我大楚河山,愿南秦与大楚后辈携手共赏。”李毓秀静静站立在场地正中,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好!”李毓秀这画画的漂亮,话也说的漂亮,元宗帝率先鼓掌,显然是龙颜大悦:“李爱卿家的女儿就是不凡,当真不愧是我大楚鼎鼎有名的才女。”   “陛下盛赞,毓秀自当更加努力,不会让陛下失望的。”若说李毓秀的特色在哪里,便是她那一身率直性子了,元宗帝如此盛赞,若是其他人,必然是含羞带怯的说一声陛下盛愧不可当,可是这李毓秀却是大大方方的受下了,还颇为自信的说自己会更加努力,不会让他失望,倒是教人除了说一声性子率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慕流苏眸光落在那一幅山水画作之上,原本还懒洋洋的眸子忽而一动,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眸子。   前后两场的表演都如此优秀,人们下意识的会认为后面出场的人心中会有所压力,然而等看着剩下的人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剩下的人比起前面的两个人来说,竟然还要出色得多。   两位皇族公主楚心慈和楚华裳,沈芝韵以及南秦霜云公主,剩下还有一位太子楚清越,一位亲王府上的公子楚琳琅,以及南秦的那位五皇子秦益。   若说最不被人看好的,无非就是楚晏宁还有那位姜家的小姐姜莺莺了,除了这一组之外,便是孤身一人最没有胜算的慕流苏了。   第三签抽中的是楚琳琅这一组,这一局自然也是由女子出场,也就是楚华裳,楚华裳最为出彩的,便是她那一支霓裳舞,然而那支霓裳舞已经在宫宴上表演过一次,若是再跳,断然是不会生出什么新意的,就好比李毓秀在宫宴上分明是因为书法极好才被内定下来的,但是方才的国交宴上,她却是展示的自己的绘画。   虽然不是霓裳舞,但是依旧是舞,将宽大的披风褪下,露出一身大红色的裙装,长长的水袖分外瞩目,上面用华贵的金丝长线勾勒了大朵大朵精致的芙蓉花。   再看容色,眸含春水,眼波流盼,脸上薄施粉黛,三千青丝极为用心的挽成了飞仙髻,拖着长长的水袖一步步行来,当真是犹如一朵盛开的芙蓉。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规规矩矩朝着高位上的人行了礼,皇后自然是没有过多的话和这个别的女人肚子里生下来的女儿说话的,随着敷衍几句,便让楚华裳准备好了就开始表演。   楚华裳对皇后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极为习惯了,静静的站在空白地面上,一旁的乐师已经就位,这支师队伍是专门为楚华裳伴奏舞蹈的,两者之间自然是说不出的默契。   音乐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原本还静静站在中央的楚华裳听见这曲子,便是带着华丽惊艳的舞裙,陡然一跃而起,整个身子在空中微微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刺绣着华丽芙蓉花朵的宽大水袖在空中扬起一道美艳弧度,那水袖在空中拖出一道弧度之后,她又随着音乐节奏极为快速的扭转了一个方向,再次甩了出去。   这是一个颇为惊艳的开场,随后便是跟着音乐节点极为灵活的扭动这身子变幻舞姿,身姿婉转,婀娜多姿,一举一动灵气十足,随着伴奏的节奏越来越快,楚华裳水袖甩出的速度便越是加急,弧度也是颇为惊艳。   音调越升越高,眼看着分了高潮部分,楚华裳却是凌空一个跳跃,鲜红的裙摆飞扬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然而落地的时候,楚华裳双脚垫地上,身姿却是极为迅速的转动起来,曼妙的身姿旋转成蝶,华贵的水袖更是随着一起翩翩旋转,在空中荡漾成一道极为耀眼的弧度,水袖上的芙蓉花更是婉转鲜活如同活过来一般。   旋转速度之快,看的人眼花缭乱,好一阵应接不暇,几乎要将看的人都弄得晕头转向了。   伴奏声就在这惊艳无比的旋转之中缓缓停住,整个曲子说不出的宛转悠扬,而整只舞蹈也是看的人心服口服好不赞叹。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的时候,楚华裳的身姿这才婉约停下,停下的时候红色的水袖恰好遮去脸庞,她缓慢的取下来,露出盈盈一笑,惑乱至极。   即便是转了数不清的圈数,楚华裳的脸上却是依旧身神采飞扬,没有半点晕头转向的迹象,整个人脸上的笑意耀眼至极。   果真是不愧被称为大楚最也擅长舞蹈的女子,无论是一支霓裳舞,还是这一支蹁跹水袖舞,都是分外叫人惊艳,楚琳琅也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总归他和楚华裳这个阵容不算太差。   慕流苏随意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着楚华裳转了这么多圈都没晕过去,想来平日里学这只舞蹈的时候,估计是没少拼了命的转圈,她倒是不关心这位公主殿下舞姿如何,只是见了楚华裳一曲舞罢,眸光却是看似无意的从沈芝兰面上扫过,那转了数圈都不曾脸红心跳的人却是忽而就脸颊染了绯色。   慕流苏顺着楚华裳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沈芝兰的身上,沈芝兰并没有看楚华裳,反而是觉察到慕流苏的目光,颇为随意的扭头看了过来,见是慕流苏,沈芝兰整个人眼中带着一贯温润,朝着她勾唇一笑。   慕流苏愣了一刹,下意识的回以一笑,然而笑到一半便陡然觉察到一道带着十足冷意的目光也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她转头看了过去,秦誉那张刚烈俊逸的容颜瞬间映入眼帘。   秦誉半分没有看这国交宴上的女子表演,别说是楚华裳了,就是前面的两个女人做了热工他估计都不曾知晓,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慕流苏和她怀中的糯米,恨不得将一人一猫儿给瞪出一个洞来,如今慕流苏难得的有了些许反应,却是朝着沈芝兰看去。   秦誉心中冷嗤,沈芝兰倒是不错,大楚的一代左相,分外年轻,是个人物,慕流苏看着这人的眼神也是还算正常,就是那笑容碍眼了一点,他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勉勉强强也还能够接受。   可是那位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是个什么鬼,一个传闻中的病秧子也就罢了,两个人组队,他却是将慕流苏这么个死女人一个人扔在这国交宴上,偏生这个死女人还宝贝一般的抱着他养的猫儿。   难不成当真是对那位姬二公子有心思?可真是好的很,几个月前才闯入自己营帐表白了心计,这才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就移情别恋了?   秦誉在这边差点没将慕流苏恨得半死,慕流苏却是宛若看神经病一般的看他,想不通这个南秦皇子满意怎么了,随意的打量了一眼,也就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   秦誉的脸色更冷淡了,本来就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如今皱着眉头,更是平添三分冷意,沈芝兰似乎也是觉察到秦誉的目光,悠悠然看了过来,秦誉抬眸,与之对视,一个温润,一个冷淡,两人眼中分明都没有透露看出太大的信息,然而站在秦誉身后的白鹄却是陡然一惊,下意识的觉察到了主子身上的冷意更加明显了。   两人的暗中交锋除了白鹄没人发觉,高位之上的皇后已经抬手取下了第四节竹简,这次出场的人,赫然便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姜莺莺。   姜莺莺是姜家唯一的嫡女,身份也算是尊贵,从小被姜夫人这个亲生母亲给宠爱着长大,自然是教导得分外优秀。礼部尚书的女儿,闺阁礼仪当年自然是拔尖,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仕女图中走下来的美人一般,眉眼灵动,倒是举止又极为规矩,是个第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分外乖巧的。   姜莺莺虽然没有打算争取头筹,但是前面的人都表现得如此优秀。自然是不愿意差的太明显,选了一只曲子,清唱着唱完了,声音脆若黄鹂,声声入耳,宛如天籁。   一曲结束,西北猎场的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沉醉其间,久久不能自拔,一致获得好评。   慕流苏没有看姜莺莺,反而看向了楚晏宁的方向,见着楚晏宁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席位处,目光却是没有关注姜莺莺,而是颇为从容的整理着自己衣摆处的衣襟。   慕流苏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整个皇宫之中,他最为看不懂的人不是元宗帝和太后,也不是当今皇后和太子楚清越,反而是这位素来低调的四皇子。   姜莺莺入座之后,皇后的动作却是情不自禁的停顿了些许,视线在剩下的几组人选中扫视而过,染了金色眼影的眸子有些严肃,毕竟这剩下的只有四组人选了,然而这四组人选八个人中,除了一个姬弦音,随便一个都是名扬整个大楚的人物。   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继续用同样的收拾去抽取剩下的四支签,缓缓将那一支竹简取下来,这一支竹签,竟然是太子的,也就是中午轮到了楚心慈上场。   皇后虽然不太喜欢这个自小教养在太后身边,比自己的女儿楚清菱还要脾气娇贵的公主,倒是毕竟是楚心慈自己要求和楚清越一组的,便是看在太后的你面子上,楚清越和皇后都不能将她轻易拒绝了。   皇后将取出来的竹简搁置在先前取出来的那一堆竹简之上,这才眸光悠悠的看向了了楚心慈:“安平,接下来是你展示了。”   原本以为楚心慈应当是将这次比赛放在眼中的,毕竟在宫宴上都逊色了沈芝韵些许,如今可是扳回一成的好时机。   然而令皇后意想不到的是,楚心慈此时神色恍惚的看着荣亲王府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反应落在了楚琳琅眼中,楚琳琅眼中更是增添了许阴鸷。   皇后自然是恼怒了,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儿子一组应当会尽心尽力的,哪里想到这才第一轮的比试,人就开始走神了,当着西北猎场上这么多人的面,对她的话视若无睹,当真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儿戏   虽然皇后极为想要告诉楚心慈不愿意比就赶紧下去,但是毕竟是自己儿子这一组的,更何况太后就坐在她身旁,她即便是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忍着脾气加重了声音又唤了一声:“安平,这一场到你了。”   两声呼唤,楚心慈这才像有了些许反应,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荣亲王府的位置上收了回来,心中虽然在念叨弦音怎么还没回来,但是毕竟这场比试还是极为重要的,立马回过神来,朝着皇后应了一声:“谢皇后娘娘,儿臣知晓了。”   楚心慈最为擅长的便是琵琶,再加上上次就是因为琵琶败在了沈芝韵手中,当然是选择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上次宫宴之后,她便什么也不做,整日就在宫中练习一曲琵琶曲,这次是十足的有信心能够赢了沈芝韵的。   当然她也不全是为了赢过沈芝韵,更多的是想在姬弦音面前表示一番,然而她却是压根没有料到,姬弦音今日会因为意外事情没有出现,这便是没法子让弦音看到自己的展示了,楚心慈有些失望,但是因为元宗帝给的那个头筹实在是诱惑人,这才打起精神来,分外自信的抱着早已经备好的琵琶上了场。   楚心慈琵琶的技术自然不低,再加上为了这一只曲子已经练习了整整两个月的十时间,自然是一曲惊艳四座,让人赞叹不绝。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许,看着楚心慈满意道:“安平的曲子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先下去歇着吧。”   楚心慈表现得不错,太后也很满意,当下便开口道:“是不错,好生歇着去,皇祖母最近得了一把琵琶,晚些教人给你送过去。”   太后能得到的东西,必然不是寻常人轻易能够看见的东西,想来这一把琵琶,应当是分外珍贵的,太后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要赏给楚心慈,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慈爱至极笑意,可想而知这太后娘娘当爷真是对楚心慈这个孙女儿满意得很。   皇后刚刚好起来的神色又阴鸷了些许,不过是一个妃嫔的女儿,凭什么就因为太后这个老太婆,显得比她的女儿楚清菱还要高贵几分,当真是可笑至极。   心中冷笑了一声,皇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当是没有听到太后的话,抬手极为随意的取出了倒数第三支竹简。   这一次,总算是轮到南秦公主出马了。   霜云公主,瞧着这位公主先前和元宗帝争执奖赏的事儿,就知晓这人不是个好打发的,她也并未打算换一声衣裳,就是穿着那一身垂着绿色丝绦的长裙站了出来,她的表演竟是和楚华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跳舞。   南秦自然不会有为了一个舞蹈,便派出南秦的声乐队伍跟着跑来南秦替她伴奏,所以秦霜云没有伴奏队伍。她眸光转了转,落在了楚晏宁身上,也不着急表演,浅浅勾唇一笑:“本公主听闻四皇子先前曾机缘巧合,碰见过东陵之上鼎鼎有名的乐师华明大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东陵?华明大师?   当今天下,东陵、南秦、西楚、北燕四国并立,然而东陵却是完全不同于其他三个国家,南秦西楚和北燕的领头都是在陆地之上的,然而东陵却是与他们三国隔了整整一片大海。   因为地理因素,东陵的人素来不会和三国的人有什么交际,毕竟隔了那么大一片海,怎么都不太方便。   东陵这个海国也就没怎么被南秦西楚北燕三国放在心上,对东陵的认知也是极少,只知道当初东陵有人跃过了大海出来游历了一番,那人便是天下闻名的乐师之一——华明大师。   华明大师原本只是叫华明,后来因为其精通音律,一曲名动天下,所以得了个大师的美称,华明尤其擅长弹琴,传闻他弹奏的琴曲,可以让江河之中的鱼儿汇集一处,争相聆听,也会让天空飞翔的鸟儿驻留枝丫,和音齐名。   总而言之,是个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当初华明大师入了西楚的时候,便是楚晏宁奉命接待的,这事儿大家都是知晓,只是这位南秦公主突然问这回事儿是什么意思?   听闻秦霜云的问话,一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宴席上的楚晏宁忽而抬眸看了秦霜云一眼,他的眸光很清淡,瞧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神色清淡的应到:“本皇子确实有幸见过华明大师一面。”   慕流苏对他们口中的那个华明大师稍微知晓一点,此时她却是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事楚晏宁头上的抹额,也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抹额,慕流竟然是下意识的想起了颜繁之和菘蓝二人来。   这是种很古怪的直觉,其实抹额头巾作为装饰用品,并不局限于哪个国家,在三国之中都算是极为常见的附属品,就好比大楚的四皇子楚晏宁带了抹额,但是太子楚清越和三皇子楚青玄都不曾佩戴,而南秦也是一样的,两位皇子之中,只有秦誉一人带了抹额,而秦益没有佩戴一样。   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忽而想起了颜繁之和菘蓝二人,想着颜繁之头上的发带和常服衣襟上那一排繁杂的纹饰,慕流苏也不由得微微犯了愁。   一时半会儿这事儿也调查不清楚,慕流苏索性也就不想了,直直看着他们二人对话。   果然秦霜云问楚晏宁这句话是有目的的,听着楚晏宁这般肯定的回答,秦霜云眼尾越发高挑,微微伸手捂住了娇羞的唇角。   “本公主听闻四皇子也是颇为精通音律,既然四皇子曾经与华明大师接触过,那你应当是听过华明大师的成民曲的,本公主也听闻华明大师说过大楚四皇子记忆力极好,参与性极强,已经学会了这首曲子,正巧本公主想要即兴挑上一曲,不知四皇子可是愿意为本公主抚上一曲作为伴奏?”   这话问的可真是极有水平,其中信息量之大,教人直呼大胆。   秦霜云话里的意思,给人以她与华明大师极为熟悉的感觉,她话里话外又分外笃定楚晏宁学会了那一首琴曲,而最后半句话更是厉害,一方面点出了自己是准备即兴舞蹈,一方面又分外直白的邀请了楚晏宁替她抚琴。   其实四皇子楚晏宁在大楚皇宫的知名度委实不高,是个性子平静,极为低调的,虽然身为大楚唯一的贵妃华贵妃膝下的儿子,平日里却是还不如楚清玄瞩目,他的性子似乎有些孤僻,平日里不常与其他人交谈。   元宗帝对这个儿子虽然不是太过重视,但是也不会太过忽视了去,偶尔也是会分配给他一两个重要的任务,让她不至于因为得了重视而起了异心,也不会因为他的不重视而遭了宫人轻视,这般微妙的平衡状态下,楚晏宁也就处于一和不温不火的位置。   然而秦霜云的这一番话,却是直接将楚晏宁推到了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她话里的意思分辨不出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说她是在夸奖楚晏宁吧,她偏生说楚晏宁是个精通音律的,一个皇子,精通音律?似乎不太合适。   然而说秦霜云是在贬低楚晏宁吧,她又说了楚晏宁是个记忆力极好,参悟性极强的,只听了一遍华明大师的成名曲子,却能够参悟透彻的人,实在不该是个简单人物。   如今也不是讨论她话中深意的时候,而是楚晏宁到底会不会答应秦霜云帮她演奏一曲作为伴奏。   元宗帝也是微微动了动眸光,看向了楚晏宁,然而这之前,他却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秦霜云,这位南秦的公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方才才与他的太子口交之间交锋了,如今又将老四给推了出来。   视线又游移在了秦誉身上,南秦到底是什么一个心思,由着这么一个公主闹腾,作为南秦使者领头人的秦誉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秦霜云,反而有些阴鸷的看着……慕流苏怀中的猫儿。   元宗帝原本是打算看楚晏宁的反应的,然而看着秦誉这个古怪的动静,他却是不由眯了眯眸子,流苏那小子怀中的猫儿,似乎是荣亲王府姬二公子的猫儿,想着慕流苏先前说的话,姬弦音似乎真的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没来,如今人没来,那只姬弦音从来都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猫儿,如今却是在慕流苏这里,委实是……有些古怪。   毕竟慕流苏从东郊校尉营中出来的时候,前后也不过三天,这猫儿在慕流苏这边,必然是这三天两人已经见过面了,可是几日并没有传出慕流苏上荣亲王府拜访或者是姬弦音出过荣亲王府的消息,倒是传出了慕家宋姨娘姐妹二人用蛊术陷害将军夫人的事情。   不过是三日时间,两人便偷偷碰过了面,姬弦音甚至还舍得将那个傻猫儿给了慕流苏,看来这二人是真的交情匪浅了?   “参悟算不上,只是记得如何落手弹奏罢了,这般水准,断然是不可能弹奏出明华大师琴曲子的半分意境的,也就是本皇子只能保证琴曲完整,不能保证别的,公主若是不害怕这样的琴曲坏了你的舞蹈,仍旧执意要求本皇子为你抚琴伴奏,本皇子自然是不会拒绝。”   元宗帝脑中还在飞快思考问题的人同时,楚晏宁已经滴水不漏的回了话。   这话也是说得模棱两可,拒绝自然是不算是明显拒绝的,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他不会拒绝,只不过是再三表明了自己技术不精,弹奏不出华明大师的意境,一会儿若是出了错也怪不得他,只能怪她一意孤行。   楚晏宁和秦霜云,一个是大楚皇子,一个是南秦公主,本来就是两个对立面的存在,又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比试,但凡是个正常的人,有个正常的脑子,都不会蠢到将自己的舞蹈伴奏曲子交到另一个与自己处于对立面的人手中。   偏生秦霜云却是反其道而行,听了楚晏宁的话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惊慌之色,更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捂嘴笑道:“那本公主就多谢四皇子愿意相助了。”   话落,她伸手撩了撩耳稍的头发,露出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意,朝着楚晏宁又笑了一声:“四皇子,等你将琴取来,本公主随时可以开始。”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算是看了出来,这南秦公主当真就是个胆儿极肥的,先前还言之凿凿的讨论她得了头筹如何,然而转眼便将如此大的比试事情当成了儿戏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家人   楚晏宁很快派人取来了琴,是一把不算普通也不算珍贵的七弦琴,瞧着也还尚可,低调而不太过瞩目,一般而言,演奏的人会比较在意琴的档次的,然而楚晏宁脸上没有波动,只是顺其自然的坐在了古琴之前。   秦霜云看了一眼,眼中也是不甚在意,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四皇子请。”   楚晏宁并没有看她,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压在琴弦上动了动,便泄出几个音调,瞧着确实如同是个秦霜云所言,是个琴技不错的。   这委实是个极为古怪的展示,一个大楚的皇子,竟然会有亲自替一个南秦的公主伴奏的时候,委实是怎么怪异。   不过这古怪好奇之中,却是不难掩饰期待之色,期待的人当然除了楚华裳以外,毕竟同样都是表演舞技,若是这位南秦的霜云公主,在这么一把勉强入目的古琴弹奏而出的曲子伴奏下,还能跳的比她出色,那可是真的丢完了脸。   楚琳琅眼中也是分外阴鸷,显然也是看出来这南秦公主是个底气十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的让四皇子楚晏宁用这么一把琴给他伴奏。   他自然是不太希望自己一队的人输了。   一阵思量之间,楚晏宁指间微动。一阵泠然琴声刹那间倾泻而出,径直传入耳际,不少人眼中却是面露震惊之色,这首曲子,当真便是当初华明大师的那一首成名曲,虽然不知晓这首曲子名字,但是有幸听过这首曲子人对这曲子的印象都是分外深刻的。   华明大师的琴声,第一声不似平常曲子那般先悠悠然起调,而是极为惊心动魄的一声,宛若置身于疆场之上,感受到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狂肆意境,瞬间便能抓住所有人的心神。   楚晏宁这一声,显然是完全与华明大师的琴音无二。   楚晏宁对一众看客的震惊之色只当是不曾察觉,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整张脸上的神色,只能看见他额头上一抹精致的华贵深紫色嵌宝抹额,抹额之下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认真的状态。   这首曲子华明大师不曾告知名字,但是有不少钻研音律的大师精心研究了一番,认为这曲子最为适合的一个名字应当是叫做待君归。   因为正宫曲子里面,起初是战场杀伐的阳刚之气,分外摄人心魄,然而到了中间部分,却是哀婉缠绵分外凄楚的调子,再到后面的时候,整个曲子又由着这一股凄婉转为了颇为轻快愉悦的步调,整个曲子里充斥着欢乐气息,然而等到了最后的一部分的时候,曲子却是渐渐的又处于一种失落沮丧的氛围,让人心中压抑。   这失落的琴音慢慢淡了下去,却是在最后一刻,陡然化作一声惊心动魄的琴音,说不出的凄婉,痛苦,揪心至极,整个曲子在这个悲伤的节奏点上戛然而止,唯余下余音绕梁,让人心中难以释怀。   那一大师研究了一番,便认定整首曲子大致的意境就是像在讲述一个哀婉凄楚的爱情故事。   说是曲子里的男主人公因为边疆战乱而不得不进了军营去参军,入了军营之后,男主人公便只能一心征战,唯独留下曲子里的女主人公一人在闺阁中苦苦等候。   然而这一等,却是没有一个尽头,很多年之后,边疆战事消停了,男主人公也应当回了故乡了,女主人公想着两人快要团圆了,高高兴兴的梳洗换装,好一生打扮,然后欣欣然站在迎着军队回朝的路上静静等着男主人公回来,然而女主人公等了整整一天,没有看到人影而渐渐失落,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抛弃了自己,只能悲伤的安慰自己,分外失落的准备离开。   然而故事的转折就是在这里,有人却是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她的丈夫早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回不来了……   故事在话本之中其实委实常见的很,但是这研究后来的故事偏生是和曲子表示出来的意境一般,也就不得不让人信服了。   琴声优扬间,那秦霜云也是随着楚晏宁的弹奏极为灵活的活动起了身子,整个人身子宛若灵活的水蛇,纤长手臂婉转成无数妖娆妩媚的姿势,本就眼尾上挑的杏花眸子中更是水光盈盈,浑身的娇媚酥软,以及那浓郁的情意,宛若要溢出了,说不尽的哀婉缠绵,绵绵相思情意,更是看的人好一阵唏嘘。   曲调到了欢快的节奏点,秦霜云也是越发多了几分灵动之意,婉转悠扬间,舞姿曼妙,然而很快众人便发现这位南秦公主竟然是跳起了楚华裳方才跳的那一支水袖舞,即便是没有长长的水袖,但是她旋转起来的时候,裙摆上的绿色丝绦旋转翻飞,也是别有一番风姿。   楚华裳的脸刹那间白了不少,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恼怒之意,这个该死的霜云公主,原来他方才那般强调了说了自己是即兴跳舞,便是为了表示她天赋异禀可以看了一遍她的水袖舞就能跳出来?   然而她脸色再白也没有用,秦霜云的舞蹈委实是比她胜出了不少,无论是力道,落脚的点,节奏的踩点,身子的灵活度,通通都是胜过了楚华裳不止一星半点,教人分外折服。   一曲待君归,曲子已经演奏到了最后关头,女主人公得知男主人公已经死去的消息,分外震惊又分外绝望的时候,曲子里的挣扎,苦楚,悲痛之意,一一在楚晏宁琴声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秦霜云也是整个人陷入一种同样的意境之中,浑身的肢体语言都展现出一股悲伤蔓延的绝望,仿佛那曲子之中的女主人公成为了她自己一般。到最后,她绝望的瘫软在地上,神色悲哀,曲调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她分外凄楚的转过头,抬手向着遥遥远方伸掌而去,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画面定格在这一刹那,不过是一只舞蹈,却让秦霜云整个人都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她在和抬杠的时候,是个性子分外洒脱大胆的,然而如今她整个人却完完全全的沉浸在悲伤之中,让人不得已心生怜惜之情。   楚晏宁一曲弹奏结束,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然而西北猎场看着他的神色却是变得分外复杂,这位四皇子平日的表现,分明是个不太出挑的,然而这一首曲子。却是不得不承认弹奏出了曲调的神韵。   更何况,他用的还是一把算不上名贵的琴。   前面的几场比试下来,也就唯有这个楚晏宁的琴声吸引了慕流苏的注意力,这首曲子,若是当真论起来弹奏难度,也算不得多么难,然而贵就贵在这首曲子里的情感极为丰富,整个情感路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也就增加了弹琴者的难度,这样的曲子,确实是一个心境不对就难以谱得像样。   所谓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用在这首琴曲之上,倒是分外合适。   众人见着楚晏宁站起身来,这才悉数回过神来,将心中的压抑之情散去,这才掌声雷动。虽然没有传闻中那般鱼儿汇聚,百鸟齐鸣的壮观之景,然而好的曲子,总归是能够让人听得出来的。   “多谢四皇子倾力相助。”掌声响起的时候,原本瘫软地上凄楚哀婉的秦霜云已经站了起来,随意的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脸上的悲哀之色我早就已经消失无踪,她看着正欲走回席位的楚晏宁,笑得分外开怀,这翻脸如翻书的变脸速度,委实快的让人咂舌。   楚晏宁顿了顿身子,抬眸看了一眼秦霜云,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仿佛方才为她弹奏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公主舞技超群,不必自谦。”   话落,他似乎是没有闲情逸致再和秦霜云多说一般,径直自己的座位行去。   经过慕流苏的时候,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慕流苏的目光,抬眸清清淡淡的一眼看了过来,慕流苏不躲不避,对着他灿烂一笑。   本来就是皓月之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眉眼弯弯,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温软,再加上慕流苏怀中抱着一只白花花毛茸茸的糯米,瞧着确实分外养眼。   楚晏宁淡淡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了一番,这才一步跨过,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思考楚晏宁这般尽心尽力的帮着秦霜云伴奏到底是好是坏,暗中瞧了一眼元宗帝的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太过显眼的阴晴之色,元宗帝都没什么想法,他们自然也就不再多嘴了。   皇后脸色也是不阴不晴,虽然楚华裳不是她的女儿,但是毕竟她还是大楚的人,输给了秦霜云倒也不是如何恰当,好在前面几位表现得都还不错,反正还有接下来的武比,也没什么太过值得担忧的。   皇后礼节性的夸赞了一声:“霜云公主不愧是南秦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秦霜云的性子,倒是不曾太过谦虚,不过比起李毓秀直接认了下来还是要稍微好了些许,礼节性的敷衍了几句。   皇后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滑落到了慕流苏以及沈芝兰沈芝韵兄妹二人身上,对于沈芝韵这个端妃的侄女儿,皇后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但是毕竟还有一个沈芝兰,年少有为,深得元宗帝的重视,便是她如今乃是一国皇后之尊,也是有些不敢轻视。   至于慕流苏,皇后的心思更是复杂了些许,以及女儿清菱的心思,她作为生母,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原本凭着骠骑大将军慕恒的荣宠,这慕流苏将军府上嫡子的身份倒是配得上她的清菱,再加上性子刁蛮的楚清菱也是颇为欢喜,这倒也全都上一门好亲事。   只是这一出好亲事却是让端妃给半路截糊了,平白将这少年将军先给自己的侄女儿沈芝韵定下了,以她一国母后的尊严,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己金枝玉叶的公主毁了名声,插入到这二人的事儿中去。   接下来就剩下慕流苏,姬弦音和沈芝兰兄弟二人了,但是姬弦音至今没有到场,众人自然是不会看好慕流苏……额,按理来说,姬弦音来不来都一样,来了也没人看好他们这一组两个男子的组合。   不过这倒是其次,其实最为重要的是,他们都觉得这两组委实没有什么可比的,毕竟沈芝韵和慕流苏都是已经定了亲,算是半个一家人了,这关系,谁输谁赢都差不多。   ------题外话------   五一节快乐爱你们。   ☆、第二百四十四章端妃   不过不少人的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要说这英武将军的运气还真是好,一直留到了倒数一二的时候,这时间也算是拖延了不久,若是组队的队友不是姬弦音,想来还会有些胜算的。   皇后从签筒中唯一的两只竹简中取出来一只,眉梢微微一动,目光一刹便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众人心中诧异,看皇后的意思,难不成这一签是慕流苏的了?   “英武将军倒是好运气,压轴出场,”正想着,便听得皇后看着慕流苏,分外端庄的掩嘴笑了一声,复又转头看向了沈芝韵的方向,眼中的笑意淡了些许,不过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这一场抽中是沈家小姐。”   大楚最为出色的四位女子,便是楚心慈,楚华裳,李毓秀和沈芝韵四人了,前面三位都已经展示完毕,除了楚华裳的舞蹈被秦霜云夺了些许风采,其余人的倒还算的上颇尽人意,如今这位沈家小姐,又恰好放在了南秦公主秦霜云的后面,自然也是难免会被人拿出来比试一番。   要说方才诸位小姐公主的表演,异彩纷呈,各楚奇招,其实都算是视觉盛宴了,只是南秦公主的这一只舞蹈因为楚晏宁的曲子增色,委实出色了不少,而接下来整个比试也就只剩下了慕流苏和沈芝兰这一组了,慕流苏这个男子,什么琴棋书画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也就是只剩下沈芝韵一个人了,沈芝韵若是想要夺得最出色的名次,那便是得惊艳过这位南秦公主才行,也不知晓沈芝韵会选择哪一种才艺进行展示。   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沈芝韵袅袅行至正中,露出一双分外美貌的容色,黛眉纤长,美眸盈盈秋水之色,精致的小巧的鼻子,衬着一双染了水色胭脂的樱唇,美得分外动人。   “芝韵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沈芝韵微微屈膝行礼,整个人身姿盈盈,礼节周到,挑不出半分错处。   “倒是个乖巧的,”皇后点点头,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沈家小姐和安平一样擅长琵琶,可也是演奏一支琵琶曲?”   问这话的时候,皇后眼睛似有若无的从楚心慈身上扫过,说不出的别有深意,当初宫宴之上,楚心慈可是败在了沈芝韵的手上,也算是丢了些许颜面,这两个女人,皇后委实都不怎么喜欢,一个因为太后宠爱而抢了自家嫡系公主的风头,另一个又是端妃颇为宠爱的侄女儿,若是这两人斗起来,她倒是乐见其成。   皇后的这番话看似随意,然而其中深意却是少不得有人多心。楚心慈原本还因为自己表现得不错而自信些许。如今听着皇后提及宫宴上的事情,脸色刹那间变幻了些许。   那一日的比试,可谓是让她丢尽了颜面,至今仍旧是让她记忆犹新。   楚心慈的面色起伏自然是落在了皇后眼中,不由微微勾唇笑了一声,就这么点气量,如此快就沉不住气,未免太过不成器了点,太后方才还故作撑腰的赏赐她什么琵琶乐器,安平却是分明比沈芝韵逊色了不少。   “皇后这话说的,像是沈家小姐只是会弹奏琵琶一般,哀家倒是听闻沈家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今儿想必不一定便是要表演弹奏琵琶吧。”皇后心中思量的时候,太后却是微微勾了勾唇,出口插了一句话,方才转首看着沈芝韵,面上一副慈爱之色的问道:“也不知晓哀家今儿猜对没有?”   这般明显是别有用意的一番话,再场的人都不傻,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来太后这是在敲打沈芝韵不要再弹奏琵琶,众人心中一阵唏嘘,这后宫当真是个分外让人胆寒的地方,太后,皇后还有宠妃端妃,各自都有要给予撑腰的人选。   太后宠溺楚心慈,皇后又护着楚清菱,而端妃又分外宝贝沈芝韵这个侄女儿,当真是应了那句三个女人一台戏。   太后如此偏袒一个妃嫔之子,皇后自然是极为不满意,但是毕竟是太后,如今元宗帝又在面上,再不满意也只能忍着,只能面上乖巧的应和太后说了一句:“太后说的有道理,这沈家小姐确实是个极为有才的,本宫也是极为好奇她今儿会展示什么。”   皇后是顺了太后的意了,但是端妃却是不乐意了,一个皇后妄图挑拨离间也就罢了,连太后都如此不顾场合的打压她这个侄女儿,当真是以为她这个端妃是死的不成?   她低低笑了一声,朝着太后和皇后笑了一声:“多谢太后和皇后娘娘夸赞,芝韵这个丫头自小便是个天赋异禀的,本宫也是甚是欢喜,这丫头的琴棋书画确实是样样精通不假,只是这毕竟这是国交宴的比试,想来也是要拿出最为擅长的来比试的才行,这才算是赢得光明正大嘛,我这个做姨母的,倒是认为芝韵这孩子应当是会选择琵琶弹奏。”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便是慕流苏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端妃。   听闻端妃已经三十五岁了,然而这一晚看上去,却似乎不过只有二十六七的年纪,生的分外美貌,标准的杨柳眉,杏子眸,樱桃小口,肌肤盈白柔嫩,吹弹可破,头上随意的插了两只对称的雪白色蝴蝶穿花发钗,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风情无限,一颦一笑都是数不尽的妩媚动人。   这一身的美貌,在那一众妃嫔之中,尤为瞩目,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偏生她又毫不避讳穿了一声极为高贵的暗金色宫装长裙,整个人贵气十足,一身的气质,竟然是隐约不输了皇后尊贵。   如今说的话更是说不出的大胆,一句话便将太后和皇后的一唱一和堵了回去,给沈芝韵递了话让她就演奏自己擅长的琵琶不说,顺带还怼了太后一句说赢要赢得光明正大,仗着一身权势辈分这般压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让人展示,平日里还行,可这是国交宴,未免就有些太过不将大楚国威放在眼中了。   能将一国太后这般怼话的,整个后宫除了端妃,恐怕也是再也难以寻出第二人来。   太后的脸色委实快要气绿了,但是偏生端妃的话里的意思说的没有错,这毕竟是国交宴,人家若是当真想要表演出色,她确实没有资格压制下去,不由冷笑一声,笑道:“端妃说的也是在理,沈家小姐弹奏琵琶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哀家也要好生听上一曲才好。”   皇后的脸色也是不怎么好,不过她能够稳坐皇后之位二十五载,靠的就是一个忍耐力,自然是不会轻易就发了怒,朝着沈芝韵笑了笑,颇为和蔼的道:“既然如此,沈家小姐不妨说说你要展示什么才艺。”   沈芝韵看了皇后一眼,极为恭敬的低下头“请皇后娘娘稍等一二,臣女也有个问题要问。”   皇后差点没气的笑了,一个端妃敢和太后叫板已经是极为难得,这沈家小姐也是好大的能耐,竟是敢让他这个一国之母等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当真是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了?   心中气恼,但是面上的面子却是不得不端起来,低声笑了笑,眼中却是带了几分寒凉刺骨的冷意,朝着沈芝韵笑道:“有些意思,不知道你是想要问谁,又是问什么问题呢?”   沈芝韵看着皇后笑得难看的面容,却是视若无睹只当做未曾察觉,转眸看向了楚晏宁的方向,笑道:“芝韵也是想要请四皇子伴奏一曲,不知四皇子可是愿意将方才的待君归再次演奏一遍?”   这一句话的震慑度,丝毫不亚于方才端妃吹出口怼了一句太后娘娘来的大。   沈芝韵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也是想要展示舞蹈?偏生还是展示和南秦公主秦霜云方才那一曲琴曲,也就是待君归的伴奏跳出来的舞蹈?   要知道方才秦霜云那一支舞委实算得上是艳压群芳了,所谓的一只舞蹈名动天下也不为过,如今沈芝韵却是让楚晏宁再次演奏一遍。   同一个人抚琴,同一个人伴奏,同样条件之下,这舞者的差距自然是会表现得极为明显,这分明就是冒了极大的一个风险,这沈芝韵胆敢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若不是是傻了,那边当真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胜了这位南秦公主了?   这么一想,整个西北猎场刹那间便气氛火热起来,若是沈芝韵当真能够在同样的曲目之上赢过了南秦公主,那委实是厉害的紧了。   所有人目光炽热的看着楚晏宁,显然是希望他点头,希望看到沈芝韵能够真的胜过了南秦的那位公主。   秦霜云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跳完了那一曲惊艳四座待君归之后,就算还会忽然冒出一个女子,当众挑战同样的琴曲作为舞蹈伴奏。   眸光落在沈芝韵身上,见她并没有穿着长裙,而是一身极为宽松的水色轻纱裤裙,上半身也是一身对襟云锦绸缎水纹刺绣衣衫,这一声分明是大楚琵琶女的打扮,如今却是直接站出来说要跳舞,也不知她当真是自己想要跳的,还是被高位之上的太后娘娘的那番话给敲打后的想法。   秦霜云素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芝韵,眼角的弧度微微一挑,勾唇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风情:“沈家小姐?难不成便是大楚沈相的妹妹沈芝韵?”   这话问得分外轻佻,但是沈芝韵却是丝毫不畏惧挑眉看了过去,两张各有风情美得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这么一对视更是火花四溅说不出的暗自争锋。   沈芝韵回以一笑,却是颇为恭敬的行了一礼,举止之间落落大方,委实挑不出半分差池之处,她轻轻浅浅的应了一声低声道“芝韵见过霜云公主。”   秦霜云原本还怀疑沈芝韵有可能是因为听了太后的话所以才选择的跳舞,然而两人视线相交,两两对视的时候,秦霜云却是分外清楚了这人是个极为傲气的。   原本她还以为这人如此傲气,应当是不会给她见礼,她恶毒已经打算好了要挑出沈芝韵不给她行礼的小事儿进行发难,谁知道这人却是规规矩矩的行礼一礼,将她快要溢出喉咙的斥责声硬生生吞回了腹中,整个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委实不是个个简单人物。   眼角的弧度挑的越发高了,秦霜云却是忽而笑了一声,状似无意的问道:“本公主听闻沈家小姐是英武将军的未婚妻?”   ------题外话------   贪玩儿热的祸,三更明天看吧宝贝们   ☆、第二百四十五章不如   问这句话的深意在哪里呢?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疑问,复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慕流苏的方向,未婚妻,这倒是说的没错,沈芝韵可不就是慕流苏的未婚妻么?只是当着人家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家,问人家的亲事儿,好像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合适吧。   慕流苏看着众人投射来的视线,脸上却是不懂声色,只是清清淡淡的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了秦霜云的身上,低低一笑:“霜云公主?本将军也是偶尔听闻过一则趣事儿,说是南秦的霜云公主好像是许配给了南秦上官将军府上的公子上官赫呢,也不知晓此事儿是真是假,本将军倒是分外感兴趣。”   慕流苏这句话问出来,别说是大楚的一众朝臣看客,便是南秦的那些个使臣,也是惊得瞪大了眸子,好一副震惊至极五雷轰顶的模样,这事儿在南秦都那般隐秘,怎么被这位少年将军给知晓了?!   然而这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若是让大楚知道这么一个与人有过婚约的公主还被派来和亲,大楚必然会认为这是在戏耍他们,怕是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了解,虽然这霜云公主其实并不是和亲的人选,但是这事儿传出去了总归还是不好的。   而一直言笑晏晏没心没肺的秦霜云也是惊了一惊,忽而就变了脸,那张绝色脸蛋儿上浮现出些许恼怒之色,看着慕流苏冷声笑道:“英武将军休得胡说,上官少将军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和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大楚众人将秦霜云的恼怒收入眼中,不由暗暗心惊,这英武将军还当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南秦的这位霜云公主看着是个妩媚动人的美人儿,但是在这国交宴上的表现,可以说是算的上是嚣张跋扈也不为过,无论是对上元宗帝还是对上太子楚清越,还有四皇子楚晏宁,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状态,然而慕流苏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整个脸都变了不少……   然而秦霜云的恼怒却是让慕流苏半分反应都没有,饶有兴致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方才的传闻不过是本将军随意杜纂的罢了,到底有没有这事儿本将军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既然公主自己都说了你南秦将士的姻亲之事儿与你无关,那我大楚何人的姻亲之事儿,又与公主何干呢?”   这话说得委实是漂亮至极,可谓是将南秦公主的脸打的极响,慕流苏设了一个圈套给她钻,偏生秦霜云丝毫没有察觉,直接便跳了进去。   大楚的人自然信了这个所谓的杜纂,然而南秦之人却是吊着一颗胆战心惊的心脏,还是在忧心这位英武将军到底是杜撰的还是真的知晓的。   秦霜云听着慕流苏这一句丝毫没有给她留下半分情面的一句话,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面容皎洁宛若皓月的少年将军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对方方才所谓的杜撰当真只是一句杜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秦霜云却是暗暗一阵心惊,难怪秦誉都败在了这人手中,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冷冷一笑,颇走几分不甘心,然而还是勉强的勾唇露出些许笑意道:“英武将军勿怪,倒是霜云鲁莽了。”   只是这笑容,脸色僵硬了一半,怎么看怎么怪异。   慕流苏却是懒得再搭理秦霜云了,随意的应了一声:“公主记得就好。”也不再多说,转而拿了一碟桌上的点心,放在了糯米跟前。   糯米怂了怂粉红色的鼻尖,凑过去问了问,发现不是熟悉的杏花糕的味道,有些嫌弃的转过了眸子,脑袋也颇为配合的晃了晃,示意他不吃。   这傻猫儿当真是被弦音给宠坏了,连着这嘴都给养点了不少。   慕流苏轻笑一声,也不逼迫它,将手中的糕点当下,点了点糯米圆不隆冬的脑袋,神思却是又飞出了极远。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眯了眯眸子,透出些许冷意,这都什么时辰了,弦音竟然还没来,难不成当真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   慕流苏会这般怼话秦霜云,纯粹是因为秦霜云将她和沈芝韵的名字扯到一起有些不爽罢了,但是落到沈芝韵眼中,却是情不自禁的面容上飞了几抹红霞,透出些许娇羞之色。   很显然,她这是认为慕流苏是怕秦霜云让她难堪而特意替她说话了。   “行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也就不必追究了,既然沈家小姐想要与霜云公主一较高下,那朕也拭目以待,老四,去给沈家小姐伴奏吧。”元宗帝听着慕流苏说的那一句只是杜撰的话,虽然眯了眯眸子,但是还是没有说太多,反而象征性的笑了笑,开口让沈芝韵直接展示才艺。   皇后却是看的出来元宗帝对沈芝韵的照顾,他压根没有问楚晏宁是否愿意再给沈芝韵演奏一曲,而是直接拍你楚晏宁上去帮她了。   楚晏宁哪怕身份尊贵,也不过是个皇子罢了,元宗帝的命令已下,自然是不能再推辞,好在方才的古琴还没有收下,宫女又恭恭敬敬的将那琴摆放到了楚晏宁跟前。   看这样子,沈芝韵当真是要重新跳上一曲了。   秦霜云脸上的表情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点,看着楚晏宁再次上场,沈芝韵也去一副全然不是做戏的模样,脸色更是阴沉如水。   慕流苏自然是不用说,这个沈芝韵,竟是比皇宫的那两位公主还要难缠。   秦霜云盯着沈芝韵看个不停,沈芝韵也就任由她打量,抬眸对着西北猎场上的移民人笑了笑,唇红齿白,煞是好看:“芝韵原本确实是想弹奏一曲琵琶来着,方才第一次听到四皇子弹奏的这一首曲子,也是觉得分外悦耳,忍不住便想要闻音起舞,方才又得以瞧见沈小姐的的舞姿,所以临时起意,也想来舞上一曲。”   秦霜云看着落落大方的沈芝韵,那般模样,宛若是个瓷器捏造出来的娃娃一般,温婉大方,精致至极。   然而这人却是个好大的口气,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临时起意便敢来挑战她?当真是比她还要狂上了三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沈芝韵到底有何等本事,敢如此夸下海口,一会儿可别难堪得收不了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本宫以为你应当是知晓的。”一道冷冽的声音冷不丁传来,秦霜云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巧便对上了秦誉那一张棱角分明,却透着丝丝寒凉之意的面容。   秦霜云刹那之间便脸色灰败,秦誉的意思是……她当真是不如这个劳什子的大楚贵女?!   她一个堂堂的南秦公主,不对,还要加上大楚的两位公主,难不成当真是比不上一个沈芝韵?她虽然口中说的是随意跳的待君归,这舞蹈却是她学寻遍了南秦当初听过了这首曲子的乐师,凭借一群人拼凑才得以还原的曲子,她便是借着那首曲子,苦苦练了很长时间的。   沈芝韵还真是敢,若是如她一般苦练了很久故意报的临时起意也就罢了,若当真是如他所说是个临时起意的曲子,那委实是应了那句天在有天人外有人了。   秦霜云脸上变幻的神色悉数落在了秦誉眼中,秦誉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的方向,深邃的瞳眸之中也是冻了三尺寒凉。   慕流苏这个死女人,当真是好生厉害,一句话便能让秦霜云失了分寸。他倒是想要看看,姬弦音不来,这个女人准备展示个什么样的才艺。   ☆、第二百四十六章文武全才   秦誉正冷笑着,那边楚晏宁的琴声悠悠传来,沈芝韵已经开始翩然起舞了,手腕纤长,广袖漫舞,时而飞扬展袖,时而轻遮慢慢掩,衣袂蹁跹,越发衬托出沈芝韵姿容绝美。   同样的一只曲子,跳出来的意境却是全然不同,若说方才秦霜云的舞姿高出了楚华裳不少的层次,那沈芝韵这一曲待君归,也是直直将两人都甩出了老远。   一曲落下,全场掌声雷动,正是因为这掌声的强度,沈芝韵与秦霜云之间的比试,更是高低立见。   秦霜云脸上已经是说不出的冷然,原本还言笑晏晏的眸子刹那间冷意弥漫,这个沈芝韵……当真是。   “好,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沈家的儿女,当真是不凡。”皇后虽然不太乐意夸了一声沈芝韵,但是毕竟是国交宴,这舞蹈跳的好,也算是给皇室争了一口气,给大楚争了一口气。   沈芝韵一曲结束,复又规规矩矩的朝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夸赞了,多谢了霜云公主承认。”   面上不卑不亢,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当真是揪不出半点毛病。   皇后眼中的深意越发深了些许,显然是知晓这沈家的一双儿女却是不凡,也就没了再细说的心思,转而将目光落在了慕流苏身上,低声笑道:“英武将军,如今才艺展示的大比就只剩下你们这一组了,不知英武将军是何打算?是要弃权了还是……”   众人的目光顿时滴溜溜全数落到了慕流苏身上,比试确实只剩下英武将军这一组了,原本谁要是和慕流苏一组了,应当是有极高的获胜度的,然而如今这一个组合,却是让他们直直摇头,选谁不好,偏偏选择了姬二公子……那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病秧子。   慕流苏再次迎着了众人好奇的目,倒是没有半分恼怒,分外自然的一笑:“敢问皇后娘娘,这一场比试可是规定了必须要女子才能参赛?”   皇后一愣,倒是没想过慕流苏会问她这么奇怪的一个问题,国交宴上的比试本来就没有规定参赛者的性别,但是毕竟是才艺展示,所有人都会默认的认为这是适合女子的擅长之技,所以方才出来展示的都是一群女子。   然而慕流苏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她却是真的没有想到,看这位少年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自己一届男子之力展示才艺?皇后低声笑了笑,颇有几分好奇的朝着慕流苏问道:“自然是没有这个规定的,难不成英武将军是打算自己上场展示才艺?”   这话算是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皇后问的问题,可不就是想要知晓慕流苏到底是不是打算自己上场展示么?   慕流苏倒是不想自己出马,本来用意是想要趁着这次国交宴是,让弦音弹奏一曲,洗刷了先前的废物之名的,慕流苏哪里会想到姬弦音会在参加国交宴的途中出了差池。   如今弦音未至,这国交宴总归不能输了,如今除了让她硬着头皮上,也委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慕流苏朝着皇后点了点头,面上笑得颇为随意:“弦音既然仍旧未来,如今也就唯有流苏来演奏一曲长萧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随意,瞧着这般随意态度,委实似乎没将这国交宴放在心上,这样子,比起那以戏耍为目的参加国交宴的赵鹤还要随意几分。   “既然英武将军亲自展示,本宫当是拭目以待。”皇后朝着慕流苏笑了笑,言语之中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似乎当真是对慕流苏所谓的展示有所期待。   西北猎场上的众人自然是做不到皇后这般不动声色,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说不出的怪异。   楚清菱和沈芝韵也是颇为震惊,他们自然是不曾听闻慕流苏还学过什么别的东西的,尤其是这什么长萧,委实是让人心中好奇得紧。   秦誉冷笑一声,也是分外不信,要说慕流苏那一身的武功擅长打打杀杀还行,若是说起什么才艺,那才真的是有了鬼了。   再看慕流苏麻烦松松垮垮分外不以为然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比试的,分明就是一副闹着玩的德行。   万众瞩目下,慕流苏分外从容的迈步上了场,衣摆间一泓温润翡翠玉色滑落,落在她纤长手指之间,赫然便是一只通体翠绿的长箫。   众人瞧了半天,也只是瞧出了慕流苏手中的长箫看着便是个极为珍贵的,至于这长箫到底叫什么名字,一时半会儿却是说不出名头来。   那了这么好的一支长箫,难不成当真是有什么真才实学不成?一时之间谁也摸不着头脑,分外古怪的看着慕流苏。   然而慕流苏却是一句话也没多说,手腕微微一动,紫竹叶衣袖晃荡成了一抹惊艳弧度,径直将长箫放唇间,漫不经心的吹奏起来。   一抹泠然幽静的长箫乐声缓缓倾泻而出,恍若有汨汨泉水从山涧之中流淌而下,径直撞击在平缓卵石之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所谓的山泉鸣玉石,大抵便是如此。   只是这么简洁的一阵调试长箫乐声,却是让人仿佛透过这一抹泠然乐声,依稀窥见了泉水流淌之间,仿佛有迷蒙水雾蒸腾而起的场景,让人好一阵心旷神怡。   众人尚且来不及感慨一声,慕流苏那边却是陡然一声凛冽箫声,竟是丝毫懒得废话,试了试音色之后,径直便开始了直接的演奏。   那一声声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熟练至极的箫声,更是让人面露震惊之色,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年将军并不是只是随意的上来意思意思,而是分明有那个能耐的。   然而他们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恍惚察觉间,这首曲子似乎是有些许熟悉之意,听着慕流苏的箫声,越听越是震惊,这曲子可不就是方才楚晏宁弹奏了两遍的待君归么?!   华明大师用的可是琴曲,不说大楚,便是整个天下,也是从来没有人敢用长箫这种乐器来演奏这般出名的琴曲的,毕竟古琴尚且还有七弦,而这长箫,却是不仅考验人的手上功夫,更是注重各人腹中气流使用等等的其他因素。   然而慕流苏吹奏的这首曲子,却是吹奏得一分违和感都没有,虽然长箫素来是以空灵孤寂闻名,但是慕流苏却是不知用了样的法子,将待君归里开端,战场之上的杀伐之气吹奏得活灵活现,一股子肃杀之意让人分外折服。   而到了男女主人公分开的部分,长箫的优势刹那便显示出来,当真是“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将女主人公内心的忧愁凄惶展示得淋漓尽致。   整个曲子吹奏到了一半,整个西北猎场忽而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几乎是全然呆滞的看着慕流苏,这人吹奏长箫的样子,哪里还有分毫方才随意的模样?   然而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听得天空之上忽而传来一阵子的骚动之声,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着无数飞鸟从天空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齐齐环绕在慕流苏上方,随着慕流苏口中的一个哀怨音调再次响起,那天空上的飞鸟也是跟着齐齐鸣唱起来,一刹那间,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宛若被五雷轰顶一般震惊十足。   东陵华明大师的那一曲琴曲,虽然传闻是曾经说过当时引得了池中鱼群汇聚跃水倾听,空中百鸟齐鸣随乐而唱,但是一直以来也都只是个传闻,听过华明大师那一曲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在大楚贵族圈子中也不算是多。   如今一众人真真正正的看到了有人能够凭借一曲长箫之声,引来了四面八方的飞鸟齐声鸣唱,也是分外震惊,这位少年将军当初秦楚一战大败南秦得以名扬天下,如今更是能够凭借这一曲待君归一曲成名了。   文武双全,当真是天下奇才。   沈芝韵看着慕流苏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惊也是转为了极为盛大的欢喜,果真去她眼光不错,看上的少年这般出色,委实是配得上她。   沈芝兰面上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带着一贯温润如玉的浅笑,显得整个人分外文雅,然而若是仔细看去,便不能觉察到这位权倾朝野左相看着慕流苏的目光,带着些许宠溺之色。   秦誉自然也是分外震惊,仅仅凭借一首曲子,便可以引得百鸟齐鸣,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然而慕流苏却是凭借手中那一只看似华而不实的翡翠玉箫,当真便做到了。   慕流苏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这才懒洋洋的睁开了微微闭着的眸子,凤眸睁开的一刹那,她整个眼中更似如同是落了万千星河,分外引人沉醉其中。   一曲结束,天空之中盘旋飞舞的鸟群也是颇为整齐的停止了鸣叫,似乎是生怕坏了慕流苏营造出来的悲楚意境一般,鸟儿停止了鸣唱,然而却不曾飞散开去,盘旋在慕流苏头顶,像是分外舍不得离开一般。   整个西北猎场的看客已经如同石化,见鬼一般的看着慕流苏,又是诡异又是震惊又是佩服又是羡慕的,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胆敢生出丝毫之心。   人素来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你发现有人比你强的时候,若是只是强了一星半点,你可能还会觉得有所不服有所不甘,然而当他真的强大到了一个你无法企及的地步,那便是只能生出一股子崇敬之心,连嫉妒的心思都省了。   慕流苏这一首曲子展现出来的她在长箫之上的实力,本来就已经极为厉害,如今还多了个百鸟齐鸣的奇景,显然便是强大到了让在座的才子佳人只能够驻足观望的地步。   西北猎场再也没有一个人露出先前的惋惜神色,如今看着慕流苏的眼光,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佩服羡慕之意,这般厉害的少年将军,文武奇才,哪里还需要组什么队友,就是凭着她自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有资格去争取国交宴的头筹了。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欢喜荣亲王府那个病秧子托了慕流苏的后腿,如今却是悔得肠子都清了,姬弦音可不就傻人有傻福么,单单只是认识了慕流苏这般厉害的一个朋友,就能够得了这般的运气——即便是缺席了国交宴,人脸都不必要露上一分,凭着慕流苏这么一个少年将军,却是已经足够进入头筹的武试选拔,委实是让人艳羡至极了。   ------题外话------   仙女们不好意思,因为有点事儿所以延迟了,今天依旧三更,只是可能会很晚,可以明天看,明天开始我会尽量早点更新我爱你们久等了么么哒。   ☆、第二百四十个七章   慕流苏这一首长箫曲子,让人想要挑刺都心思都没了,那随着长箫曲子齐齐鸣唱的鸟儿至今仍旧盘旋上空,这般情景,委实是让人鸡蛋里挑骨头的挑不出来。   更何况,慕流苏那一首长箫曲,便是没有引来了百鸟齐鸣,也依旧有那么多双耳朵听着的,好的总归是好的,谁也没法做的了假。   再说了,人家老爹——手握边疆三十万大权,位列三公之上的慕恒就坐在高位之上,谁就是有那个想要找事儿的心思,也得是过了慕恒这一关才算得了数。   “好你个流苏小子,当真是给了朕数不尽的惊喜。”元宗帝带头鼓掌,龙颜大悦,当真是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隙了,任谁都能瞧出元宗帝对慕流苏的重视和喜爱程度,果真是权臣之子,自己文武全才皆是兀足以名动天下也就罢了,还能得了帝王宠信,可不就是人生开了挂么。   国交宴的才艺展示很快便告了一个段落,除了冒出来的赵欢欢,姜莺莺二人之外,当是慕流苏最为出奇制胜了,原本最不看好,人们认为毫无胜算的一组,却是忽而就成了表现得最为出色,三人不得不服的一组。   慕流苏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今儿还得多亏了秦霜云忽而将一首待君归给翻了出来,她倒是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却是鼎鼎的,楚晏宁弹奏了两遍待君归的曲子,自然是足够她将这首曲子临时吃透完美演绎了。   借着这华明大师成名的由头,她这才想起来要用待君归的曲子直接一曲惊艳的打算,不过慕流苏素来是个懒得和人争执的,自然也是用了些许别的手段来堵住多嘴之人的嘴。   她先前看似随意的一声,其实是动用了师傅传授的召唤鸟群的鸣箫之法,这才唤来了百鸟齐鸣,至于那传闻之中所谓的华明大师引来百鸟齐鸣的事儿,慕流苏倒是不认为他是真的有那个能耐。   毕竟音乐毕竟只是音乐,并不是兽语,能够唤来百鸟齐鸣,无非也是动用了别的手段罢了,慕流苏自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注所谓的华明大师是不是也是动用了与鸣箫类似的鸣琴之法这才招来了鸟群齐鸣,不过借着这个人的曲子,她也算是没有破例吹奏了师傅亲传的曲子,不算是破了大忌,也便是不会惹得师傅动怒了。   心中松了一口气,自然也就放松了些许,然而这放松还没延迟多久,便是又冷沉了下去。   这第一轮的比试都已经结束了,弦音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洛轻寒如今守在寒夜楼关注秦誉的事情,青花又被派出帝都去了唐门邦衬风岭,青鱼如今一去不复返,也不知晓到底如何回事,她如今身在西北猎场正中的位置,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没办法再给荆棘门的暗人传递消息,如今她委实走不开,也就只能等着了。   等着是一回事儿,然而眼中的神色却是越发寒凉刺骨。   只是她即便心中再是冷然不快,再是表现得分外不郁,这国交宴的比试总归是不能半途而废。也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静静听着接下来武比的项目。   方才的才艺展示,慕流苏凭着那一首箫声,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其二便是沈芝韵的那一支大败了秦霜云和楚华裳的舞蹈,因为沈芝韵胜出得太过明显,所以另外两人的舞蹈也就有些略输一筹,在场的人各自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各抒己见,斟酌一番,最后还是象征性的将楚心慈的那一首琵琶曲子和秦霜云的那一首曲子并列定在了第三,再将李毓秀的那一副山河画定位了第四位。   其余人的脸色都还算正常,楚心慈虽然心中对沈芝韵不满意,然而毕竟人家确实是胜了她不少,反正没有弹奏琵琶让她损失了颜面,丢的是她南秦公主秦霜云的脸,也就由着她去了。   至于楚华裳,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舞技已经算得上是艳冠群芳,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国交宴上被南秦的一个公主和大楚的一个贵女轮番碾压,委实是有些丢脸至极。   但是沈芝韵毕竟是沈芝兰的妹妹,她虽然恼怒,但是因为沈芝兰的原因,也还是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对秦霜云就不一样了,若不是秦霜云自己跟着她跳了舞,她哪里会被人两次舞蹈碾压,自己一直自以为第一的本事结果成了一个笑话,委实是怎么想怎么气人,一时之间,楚华裳委屈至极,也就又只能羞赫又恼怒的瞪着秦霜云,很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然而秦霜云此时却是没有半分心思注意秦霜云的举动,她现在的的脸色也是分外精彩,丝毫不比楚华裳差了多少。显然是得到了第三,她也觉得分外耻辱。   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一首曲子,就是指望着用待君归作为伴奏一舞成名,如今却是算为人做了嫁衣,沈芝韵用了同样的一只舞蹈胜过了她不说,便是慕流苏也是曲子用这首曲子得了第一。   如果不是沈芝韵的那一支舞蹈,她分明是可以稳坐第一的,更可气的是慕流苏的那一首曲子,百鸟齐鸣她虽然委实没法子置喙,但是慕流苏当真是能够将她气的半死的。   想她秦霜云仗着一身的美貌和才艺,在南秦之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般大的委屈,平白被人这般侮辱,委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无论她再如何恼怒,也仍旧没有办法再方才的败局。大楚国交宴的比试,增添了才艺展示这一项,无非就是让女子能够在国交宴上展示一二罢了。   然而国交宴真正的比试,其实还是在于男子这边的表现,男子的比试有两场,全部是要根据表现来重新排名的,最后国交宴上的头筹,也就是将全部三场的名次综合起来,看谁能够夺了真正的头筹,若是名次综合起来有同等位次的,再进行一场加时赛。   很显然,按照秦霜云如今第三的名次,也就是唯有将剩下的两场比试通通拿下第一才能有机会能够赢得头筹。   但是……大楚的朝臣和南秦的使者默默的看了一眼似乎正在神游慕流苏,却是不自觉的有些心中默默无言。   大楚朝臣自然是说不尽的欢喜,毕竟慕流苏是他们大楚的少年将军,比拼武术这一项,大败了南秦的慕流苏就是想要输了恐怕也有些难度。   至于南秦的使者们,自然早就已经是是已经是愁眉苦脸分外苦涩了,他们接下来要出战的皇子并不是他们南秦的战神皇子秦誉,而是三皇子秦益。   秦益武功虽然不差,但是比起秦誉,那自然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连秦誉当初都被慕流苏破了帅帐,还让孤身一人的慕流苏安然而归了,可想而知慕流苏的一身功夫当是如何厉害,秦益若是对上慕流苏,自然是必败无疑。   这若是一败,再加上秦霜云方才输了的那一场,总归是没法子能够得到头筹了,想起秦霜云方才还颇有些笃定自己能够拔得头筹的模样,南秦的一众使者更是愁的头发都白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话说的那么满,如今第一场便打脸了。   ……   无论南秦人多么愁白了头发,国交宴的武试依旧是如期进行了。第一场比试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极为简单的对战比赛。   八个人,两人一组,一共分为四组,进行一队一的对战赛,谁要是输了,谁就下场。然后再根据获胜的四人的排序,来决定总体的排序顺序。   仍旧是皇后主持的这个活动,也仍旧是用个第一轮一模一样的抽签方式决定各位的出场顺序,包括对战的人员。   有了第一场的铺垫,这次的武术比试的抽签环节倒是不若先前那般惊险了很多,众人也算是静下了心来,安安静静的等着抽签结果的消息。   第一场出战便是沈芝兰这一组,对阵李策,沈芝兰虽然是面前成名的左相,人们对于这位左相的武功倒是不甚了解,但是李策更是个能文不能武的书生,虽然很多人都很诧异,李策这般书生模样,何必跑来参加什么武术比试活受罪的,不过想来想去,估摸着也是为了李毓秀这个妹妹吧,让妹妹的才艺得以展示一番,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本就是没有悬念的一场,两人象征性的过了几招,李策便颇为镇定的的认输了,自然便是沈芝兰胜了。   接下来的一局,秦益对阵楚琳琅,慕流苏听见这对阵信息,不由们不在乎的笑了笑,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和南秦秦益过招,楚琳琅那般三脚猫的功夫,还不知死活的偷窥了秦誉,被打成了重伤,如今也就只有输的份儿了。   慕流苏对这一场比试没什么兴趣,但是并不代表对这场比试没有兴趣,众人不明就里,还算是看的津津有味,还期盼着楚琳琅能够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举动来,替大楚争争光,让那南秦的公主皇子都输得惨烈一点。   楚琳琅原本在国交宴比试之前,还对那所谓的头筹有着些许想法的,然而方才比试之后,楚华裳那个倒数第三的成绩,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希望完全破灭了。   不过他素来是个面子好强的,总归是不能自己我输得太难看了,也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好好和南秦的这位三皇子秦益好生斗上一场的。   然而素来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越是想要急功近利的想要打败秦益夺得个好名声,争回些许脸面,反而越是着急,越是漏洞百出,不过几个来回,便让秦誉给抓住了极大的防守漏洞,一招功夫,便让他成功落了败。   楚琳琅被秦益这么快打败,只觉得脸上无光,心中便也只能寄托在慕流苏的身上,恨不得慕流苏抽到了楚清越,好生被当今太子给羞辱一番。这样一来,慕流苏也算是毁了些许名声了,毁了名声只是个小小的利息,只要国交宴上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一组和他一样拿不到头筹,那就一切好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而等楚琳琅看着慕流苏抽中的对手的时候,却是气的差点晕了过去,暗自腹诽了一声这个该死的慕流苏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气,竟然是这般好命的抽到了那个跑来戏耍的小胖墩赵鹤!   ☆、第二百四十一章三场认输   赵鹤对阵慕流苏……一个是边疆历战多年的少年将军,一个是从小被长公主的身后养的比女儿还要娇惯的皇族子弟,差别太大,委实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赵鹤那张胖嘟嘟的脸也皱成了一张苦瓜脸,原本赵鹤也不单单只是想要借着国交宴的名头来戏耍一番的,看着赵欢欢表现得不错,也就起了几分心思,若是他运气好一点,碰到了李策那个文弱书生,那好歹也是赚了点的,总归也不算是输得太难看。   然而他的运气不仅不好,还差到了极点,对阵慕流苏,实在是都不用思考的一局,慕流苏还没来得及上场,赵鹤就笑烂了一张圆嘟嘟的小肥脸,那脸实在是肥肉太多,弄的赵鹤整个人眼睛都看不清楚了。   赵鹤确实自认为真诚而又单纯,朝着慕流苏露出一排大白牙,然后立马变举手弃权了。   倒不是他真呢多在意慕流苏那所谓的六年边疆经历,无非是初次见面的时候,画舫之上,赵鹤是亲眼这位少年将军仅仅凭借两根手指便硬生生捏断了人家刺客的长剑的画面的,看到了捏碎长剑的画面,自然也是看到了慕流苏接下来一脚踢在了那断裂两半的长剑之上,硬生生将人一招便穿身而过,捅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骷髅的画面。   这直接给赵鹤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心里压力,也是导致了赵鹤虽然对慕婉瑶的无礼分外气恼,恨不得将人给羞辱一顿,但是碍于他不愿意见到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也就渐渐搁置了下来。   所以这一局,他便是老老实实的认输了。   慕流苏刚刚才站起来的身子便坐了回去,对那小胖墩投以一个夸赞他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眼神,也就转而去逗弄自己怀中的糯米扑了。   这让一众大楚看客分外失望,原本还想好生瞧瞧这位称得上半个传奇的少年将军的本事的,毕竟人家不仅大败了南秦秦誉,更是收服了极为难缠的大楚东郊校尉营,只是这少年将军出手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那日画舫上慕流苏一招制敌杀了刺客的事儿虽然也算是一传十十传百。   但是毕竟看到的人不多,也就心心念念等着慕流苏出手,然而他们期待了大半日的比试,却是丝毫没有想到慕流苏会也这般好运的对上了赵鹤,一阵失望,不过想着接下来的比试还会有出手的时候,众人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了。   八个人最后的一场比试,便是楚晏宁对阵楚清越,一个是低调的贵妃之子,一位是储君之位不曾动摇的太子,再加上楚晏宁方才的那两次被人邀请弹奏待君归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还是有些看头的。   然而结果倒是不出意外,楚清越毕竟是太子,皇后和元宗帝花了极大的心血,倾力培养起来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儿,到最后自然还是赢了。   胜出的四人分别便是沈芝兰,秦誉,楚清越,慕流苏四人。这两组的比试依旧是实力与运气相结合,沈芝兰对阵秦益,慕流苏对阵楚清越。   第一场便是楚清越与慕流苏二人。   看着楚清越那张分外冷冽的面容,慕流苏一贯动声色的面容上这才稍微露出些许诧异神色,原本他还以为会和沈芝兰或是秦誉对战,如今撞上了楚清越……   两人过了数招,慕流苏不由微微亮起了眸子,楚清越瞧着是个冷冷清清不言苟笑的,原来不仅是有一身治国之才,这一声武功竟然也还算是拿得出手,倒是能够和秦誉比上一二了。   果真是一国储君,花了帝王不少心力栽培起来的人物儿,倒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轻易小瞧了。   可惜了,若不是为了弦音,她或许还会卖给楚清越些许面子,如今要怪就只能怪国交宴的头筹委实太过诱人了些许,无论如何,这一局她是赢定了的。   过了数招,慕流苏认为时辰也是差不多了,也算是留够了楚清越的面子,正准备动用招数结束了比试,那位素来冷清的太子殿下却是忽而收了手,颇为正经的认了输。   慕流苏这边的比试,一连两局都是有人认输,众人唏嘘了一阵,也是不知道如何做好,明显都是看出来了慕流苏和楚清越二人的过招都是有所保留的,原本好不容易见着高潮来了,楚清越却是二话不说,直接认输了。   储君殿下与少年将军的对峙虽然还没到亮点就结束了有些遗憾,不过想着慕流苏还有一场比试,也就释怀了。   众人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沈芝兰和秦益的比试之中,原本以为沈芝兰会输得挺快,哪里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颇为温润的少年左相,竟然还学了一身不错的功夫,平日里藏的那般深,如今应对起南秦皇子来,竟是游刃有余。   慕流苏倒是没有特意深纠过沈芝兰的武功,只是对这位少年成名的左相却是颇有些兴趣,荆棘门上的资料确实说过沈芝兰武功不错,但是确实没想到会到对付秦誉都游刃有余的地步。   轻笑一声,好在没有和沈芝兰这般的人物结了仇,反而还沾染了些许了关系不错的交情,也算是一件无意做出的满意事儿了。   这一局比试,自然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因为一直以来南秦都是以武力著称,这位三皇子秦益虽然比不上南秦秦誉是个极为出色的的,但是也委实不是个简单人物,听闻一身的武功也是不差,哪里想到竟然会败在了沈芝兰手中。   就连大楚的人也是惊讶的睁大了眸子,他们的左相素来不都是个文臣么,怎么突然摇身一变,连着功夫都如此厉害了?   第二轮最后的决赛,竟然会还是第一轮的一二名,也就是慕流苏和沈芝兰的斗争,那些见识了沈芝兰深藏已久的高深武功之后,原本以为沈芝兰会与慕流苏有一场惊喜点的战斗,哪里想到,让人惊呆的一幕再次出现——沈芝兰也是对慕流苏认输了。   也就是说,这第二轮的比试,慕流苏三场比试,对手分别是赵鹤,楚清越,沈芝兰三人,然而这三人无论是武功厉害与否,竟然是全部认输了!   这一轮比赛,慕流苏委实赢得太过轻松,唯一出手的那一场,就是和楚清越随意对战了些许,至于赵鹤和沈芝兰二人,竟是连比试都懒得比试,直接在慕流苏上场之前就认输了。   ……   所以截至目前为止,前面的两场比试,慕流苏便是单单靠这自己一个人一人,便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两局第一——第一轮暂且不说,这第二轮的比试,委实是轻而易举,三场认输投降,这运气也真是逆天了,也不知晓太子和左相是怎么想的比也不比就轻易认输了。   反正现在的结果真是让人对尚未露面的姬弦音各种羡慕嫉妒恨,至今不曾露面,却是如此好运的靠着慕流苏有了十成九的把握,除了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益眼中有些阴鸷,但是毕竟是实打实的武力解决的问题,技不如人,败在别人手中,她也就只能强自忍了下来。   第二场的比试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一组位列第一,沈芝兰和沈芝韵这一组位列第二,楚清越和楚心慈这一组位列第三,而按照规矩,沈芝兰输给了慕流苏,那么秦益的排名便被排到了输给了慕流苏的楚清越之后,和秦霜云这一组掉到了第四名。   ☆、第二百四十九章寂流苏   两场比试已经结束,接下来便开始了第三场,也就是最后的一场——狩猎比试。   顾名思义,狩猎比试便是在这西北猎场的丛林之中捕捉猎物,谁拿下的猎物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胜者。而这一场比试与前两场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两人一起上阵,只是说两个人一起参加的话,到最后算下来的数量需要是平分下来的两人打猎的数量。   也就是说,若是一个人上场,直接算一个人的狩猎物品便是,若是两个人,那就要将两个人一共打开的猎物均等分配,然而这样的做法倒是没多少女子青睐,毕竟女子的身体素质确实是比男生的差了不少,若是让她们上去打猎,那分明就是给自己的队友拖后腿罢了。   然而这次的比赛倒是让不少人有些意外,因为素来没有两个人参加的狩猎比试,如今却是多了一个秦霜云参加,不过想着南秦好武,想来这位霜云公主也是有了几把刷子的。   其余七人,包括慕流苏在内,倒是没有对这位外邦公主参加狩猎的事儿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最后的是狩猎数目算的是平均数,也还算是公平公正,便也由着秦双霜云瞎掺和去了。   所以算下来,如今场上一共有九个人上场,也就是除开南秦那边有个秦霜云以外,大楚并没有双人组合进行参赛。当然慕流苏是个例外,她倒是还想姬弦音和她一起参加,只是如今这姬弦音的人影都没了一个,也就只有慕流苏一个人了。   禁卫军统领很快便领了数匹战马来到了西北猎场,当真是战马,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分外精神,用来打猎自然再适合不过了。   按照规矩,这场比试,是九个人一人挑选一匹合适的战马,然后分别发放一模一样的长弓,以及统一数量的羽箭,这个羽箭自然也是相同材质的,只是在箭羽之上做了些许处理,用以分辨到底是谁的长箭罢了。   相当于说,除了自己挑选的适合自己的战马之外,其他的都是同样的条件,充分彰显了这场比试的公平度。   八个人都还算是极有绅士风度的不约而同的让秦霜云先行选择了战马,秦霜云自然不会推拒,径直便挑选了一匹战马,显然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紧接着沈芝兰、楚清越、秦益等人也是极为迅速的选好了战马,这三人的武功都不低,容色也是各有千秋,端坐在马背之上,手中捏着长弓,当真是少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模样,看的在场的不少女子齐齐红了面颊。   这三人挑了战马之后,楚晏宁也是紧随其后跟着挑选好了战马,站在一测试着弓箭的熟练度。   这第三场比试,赵鹤原本还是能够上场的,然而他那圆滚滚的身子委屈是连上马都是个问题,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瞧见一匹合适的马,赵鹤也就只能作罢了。   反正前两场他们的成绩也不好,与国交宴的头筹也算是没了交际了,赵鹤索性就将手中的弓箭一扔,直接弃权了。   至于李策,他自然是除了慕流苏以外最后一个挑选好战马的人,选了一匹个子相对较小的战马跨坐上去,一身儒士气息,拿着长弓,委实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不过人家再儒雅好歹也能拉开弓箭,也就由着他去了。   慕流苏倒不是不愿意第一个挑选马匹,只是糯米在此时此刻终于展现了它的傲娇劲儿,死活不愿意让慕流苏将它扔给别人暂时抱着,即便那人是慕嫣然,它也分外拒绝,几乎让慕流苏完全以为今儿早晨被欢欢喜喜的由青花抱着来此处等着的猫儿不是它糯米了。   糯米也不知如何回事,当真是宛若一只粘人至极的猫儿,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慕流苏身上,寸爪不肯挪动,于是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见着这场比试上的奇怪场景:其余八个人都挑好了马匹分外认真的调试弓箭的时候,慕流苏却是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皮毛的猫儿,满脸忧愁不知道是在做何想法。   慕流苏自然不可能将糯米粘它的事儿说出来,她倒是知晓这猫儿对沈芝韵的那一张美艳容颜似乎有些青睐,只可惜如今她与沈芝韵恨不得没有半分关系,哪里还能纵容自己因为糯米的事情扯上沈芝韵。   和糯米那粘人至极又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对视了半晌,慕流苏终于败下阵来,拎着糯米的皮毛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才慢悠悠的去挑选马匹去了。   众人也是呆愣楞的看着这少年将军,分明是狩猎的比试,带着这么只猫儿是要做何……   慕流苏自然不会顾及这些人的想法,虽然也是知晓带着糯米有些麻烦,但是总归是弦音和她都极为宝贝的猫儿,既然是不能就那么扔在一旁,青花青鱼如今都不在,也就只有她自己带着了。   慕流苏随意打量了一眼,显然是对这战马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随意的挑选了一匹纯黑色的乌骓马,然而这随意点出的乌骓马却是马身健壮,四蹄有力,让人食欲大增,倒也不愧是皇家废了不少心力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宝马。   “英武将军可是挑选好了?”皇后见着慕流苏抱着个猫儿牵着战马缰绳的古怪场景,也是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眉梢,不过好歹一国之母的仪容还是有的,再加上元宗帝对慕流苏那一番毫不掩饰的欣赏栽培之意,也是让皇后说话的语气分外和蔼。   慕流苏这才发觉浪费在糯米身上的时间不少,朝着皇后朗朗一笑,眉眼弯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流苏好了。”   话落,她便一个翻身动作,利落至极的上了马背,糯米趴在慕流苏的肩膀上,倒是站的颇为稳妥,慕流苏翻身上马那么大的动作,它竟然是丝毫没有掉下来。   慕流苏知晓糯米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抓人衣衫不掉落的本能还是有的,也就不再搭理它,径直接过了禁卫军递过来的长弓和羽箭,取出一支羽箭之后,她便随手将剩下那一把羽箭扔进马背上挂着的箭筒之中。   慕流苏随意的拿起来长弓,然后又慢悠悠的将手中的羽箭架在了长弓之上,一双惊艳至极的凤眸险险的眯成一道直线,绯色唇瓣更是微微勾着一抹惊艳无双的笑意,手中长弓宛若弯月,指间的箭羽宛若琴弦。   一身清隽的少年郎,尚且未曾开始狩猎,单单只是站立马背之上,就可窥见她一身的风华。   沈芝兰原本也是跨坐战马之上,静静的看着慕流苏挑选马匹,然而等看着她熟练至极宛若行云流水的跃上马背的动作,再看着她拉开弓箭时候微微歪着些许脑袋的细小动作,这些细微的动作和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起来,沈芝兰只觉得脑海中忽而有什么东西一举炸裂开来。   ……   苍茫丛林之中,杂草丛生,血色残阳挂在天际,晕染开一大片迷蒙红色,丛林之中的树枝全数是瘦骨嶙峋宛若鬼爪一般张牙舞爪,时而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呜咽之声,仔细一看,竟是一幕分外惨烈的景象。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狼群尸体,满地的血色流淌开来,渗入地面,将棕色的土壤悉数染成了艳丽的朱红,映衬着天际的那一抹残阳如血,整个氛围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而如此惨烈的场景中,竟是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奄奄一息的倒在一群凌乱散趴的狼群尸首之间,他满脸的血污,三千青丝和满脸的粘稠血污凌乱的混散在一起,分不清面容,虽然透过这幅场景,不满看出是这少年遇到了狼群产生了一场血战,好不容易才将群狼伤及干净,如今却俨然一副无力支撑的模样了。   偏生那地面上被打的趴下的狼群之中,忽而又又什么东西动了动,原来是一只通体血色的狼王,强自撑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拖着残破的身子,面露凶光和不甘,獠牙微张,背脊微弓,朝着地面上体力透支的少年行了过去。   少年疲惫的眼中顿时生起些许绝望,虽然是击败了群狼,但是同样的也是让他受了极重的伤,如今更是已经体力透支,分毫不能动弹,看着拖着血迹斑斑的尸体朝着自己行来的狼王,虽然极力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然而体能透支的她最终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狼群过来,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恰巧便是此时,远远便传来两道极为响亮马蹄声响,踏破了遍地残阳的血色寂静,少年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赫然便见着丛林尽头,一位女子当先驾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烈马,驾马疾驰而来,那女子身穿着一身华贵鱼鳞朝服,麟泽发光亦是熠熠生辉,恰若大楚丞相朝服的服饰,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朝服的色泽不是暗沉的紫色,而是极为华艳张扬的赤色。   本是一张脸夺尽日月光辉的惊艳面容,衬着这一袭殷红如血的赤色鱼鳞朝服,越发显得少女那张美艳生辉的眉眼染了几分妖冶锋利。   她手中一柄极为华丽的银色长弓,染了鲜红丹寇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只通体银白泛着泠然冷光的长箭,微微侧着头,一双极为惊艳的凤眸险险的眯成妖冶的直线,绯色唇瓣染了艳丽的胭脂色泽,微微勾着一抹惊艳无双的笑意。   那少女显然是察觉到这边有了猎物,只是她那个角度看过来的时候,无法看清楚狼群堆砌,又被染的满身血污躺在草丛之中的少年,只能看见了露着獠牙向前匍匐前进的狼王。   她似乎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去瞄准,唇角的弧度扬起的时候,手中的银色长箭已经是瞄准了猎物一般,陡然一松,银色长箭一刹便脱弦而去。   长箭破空而来,少年陡然觉得脸上被溅起了点点血腥,身边陡然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少年有些愣怔的回头一看,只见方才正欲扑向自己的狼王高大的身子瘫软在地面上,口中一阵呜咽之声,然而那狼王的头颅正中央,竟然不偏不倚插了一支少年方才还看着在那少女手中的银色羽箭。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当真是长箭极为精准的射了过来,一箭致了狼王的命,同时也是一箭救了他的命。   少年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便听见赤衣少女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恼怒的斥责声:“寂流苏!你又胡来!”   ------题外话------   所以你们喜欢男装还是女装的流苏哈哈第一天有七个月票谢谢仙女们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章内讧   记忆中的画面翻涌上来,沈芝兰终于相信了先前所有似是而非的感觉都不是假象。   当初在长街之上慕流苏找他讨要那一盏花灯的时候,他就觉得慕流苏那双眼睛像极了记忆中的人,一直等到后面慕流苏因为许家小姐的事情,为了姬弦音大闹荣亲王府长箭直指荣亲王妃的时候,他才恍惚想起来当初那个人对姬弦音也是爱护到了心尖尖上的。   一局盲棋,慕流苏的身份更是确认无意,更何况他也是知晓慕流苏为何会换了容颜的,也就不足为奇,然而当他真的亲眼看到记忆中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叠起来的时候,心境还是说不出的复杂。   心绪波动极大,沈芝兰却是尽力压抑着内心想法,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异常,他活了整整十九年,素来都是风雨不动声色的表现,也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人如此失了分寸。   “既然几位都已经准备就绪,那就打开猎场南门,一炷香的时辰,按照带回来的猎物数量和种类计算出最终的成绩。”   进行到了最后一场比试,皇后也是有些情绪昂扬,朝着禁卫军统领使了一个眼神,禁卫军统领行至西北猎场的南门处,打开了同方才校尉营入场时无二的高大铁马,这一次见到的倒不是千军万马等在外面,而是一片草木参郁,密密麻麻的森林。   整个西北猎场分为内场和在场,内场便是如今宴席之上的人占据的这一大块空地,外场便指的是东南西北四个铁门之外的地方,东门是王公贵族入场之处,西门则是一个紧急通道,平日里不会打开,北门则是专供每年的校尉营入营比试或者军队出征誓师所用,而南门之外,便是一方浓密的森林,里面都是一些野生的草木,所以也有各式各样的野生动物在其间生活。   每一年,皇室都会举行各式各样的猎场比试,也算是将这么块荒废的森林之地物尽其用了。   铁门打开的时候,楚琳琅便是一马当先,驾马疾驰而去,毕竟只有一炷香的时辰,在这么点时间内,狩猎的数量自然是有限,若是真的想要取得个好一点的成绩,那么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楚琳琅这动作来的太快,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跑出了老远,秦霜云瞧着楚琳琅这般着急模样,也是眉色一凌,手中缰绳一甩,身下的马儿也是追着楚琳琅疾驰而去。   有了这两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跟着一甩缰绳,驾马疾驰而去,便是李策也不例外,总之一溜烟,内场之中便只剩下了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   慕流苏脸色倒是一贯的从容,若论起箭术,还真是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至于这驾马之术,她有何曾落了下乘?   楚琳琅那班着急又有什么用处,总归还是会输在她的手上,他还真的以为有些东西是靠什么笨鸟先飞能够弥补的么?未免太天真了一点,既然想要和她比速度,那就不妨好好比试一场试试。   抬眸朝着沈芝兰笑了笑,神采奕奕,分外精神:“沈相,流苏先行一步,晚些再会!”话落,慕流苏也就不再耽误,也是颇为利落的甩开缰绳,原本还静静站立原地的乌骓马忽而激动起来,朝着南门的方向,径直冲了过去。   沈芝兰慕流苏那么笑意看的有些恍神,见着慕流苏一骑绝尘的背影,顿时也是颇为温润的勾了勾唇,这才意气风发的追了上去。   糯米宛若一个无骨之物吊在慕流苏的身上,一路上的马匹颠簸对它似乎是没有半分影响,瞧着这一片森林景象,反而颇为兴奋的喵喵直叫起来。   慕流苏知晓糯米的本事,虽然没有带着它打猎过,但是当初在大燕的时候赛马却是没少带着它,也不知晓它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是没有掉下来过,慕流苏也就没有多管它了。   出了北门,踏进这一大片森林的时候,慕流苏便是颇为敏锐的觉察到了这森林的树枝直上每隔一段路都隐藏了一些气息,很显然这些人是用来盯着比赛的人是否有作弊行为的。   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总归她没什么作弊的心思也没有作弊的必要,该担心这些人是否有所察觉的,很显然应当是楚琳琅而不是她。   刚刚出北门的地方因为人声比较多,所以没有什么猎物,慕流苏索性不管,一直驾马疾驰朝着森林中心行去,一路行着,偶尔瞧见些许上得了台面的猎物,便是极为精准的搭弦拉弓,分外利落,长箭射出,箭箭中矢,端的是百步穿杨。   原本当先而出甩了慕流苏极为远的一众人便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速度极快的疾驰而过,当真是快的如同一阵风一般,眨眼便跑出了很远,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疾驰而过的烟雾散尽之后,便见着地上一堆已经悉数中了箭的猎物,关键是这猎物还不是什么兔子野鸡的小猎物,都是一些豪猪狐狸等等的庞大猎物。   这般快速的移动,甚至感觉她都不曾好生瞄准,只是颇为随意的射了一箭儿子,怎么地上就多了一只猎物,委实是让人难以置信,然而那猎物之上属于慕流苏这一组独有的红色标记,却是让他们想不承认都难。   看到这般情景,最憋屈的莫过于楚琳琅和秦誉秦霜云三人,沈芝兰还有李策对慕流苏都有过交集,自然是没有什么敌意的,至于太子殿下楚清越,似乎对慕嫣然有些古怪情愫,更何况他毕竟是储君,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更何况慕流苏假如真的是三场第一赢了的话,丢脸的其实是南秦而非大楚。   至于楚晏宁,连话都没有说过一次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楚晏宁算是整个比试中最为淡定的一个人,看了一眼慕流苏已经将这一片清扫干净的场景,默默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策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虽然能够拉弓,也用的来长箭,但是他射箭的技术可想而知。   也不指望有慕流苏这般神勇,称得上十步射一箭,千里不留行的射箭技术,只要能在这西北猎场射到些许小玩意,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于是李策也转了个方向,去搜寻一些小兔子小山鸡什么的小猎物去了。   秦霜云原本还是一张眼角上挑妩媚至极的面容,如今看着慕流苏这般能耐,已经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之意了,她虽然知晓慕流苏能够胜过秦誉,不用想也知晓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儿了,但是她输在了武斗之上也就罢了,偏生是输在了才艺展示上,简直是让她的脸面都足够丢到了隔海相望的东陵了。   秦益对这个素来性子高傲的妹妹也委实没有没什么好感,平日里在南秦仗着父皇宠爱猖狂也就罢了,如今身在大楚,却把话说的那般没有退路,平白将他们南秦丢了面容。   也就是秦誉不乐意掺和这些乌遭事儿,否则早就不知道将秦霜云训成了什么德行了。   秦霜云似乎是觉察到秦益有些不太满意的目光,眼中的冷意也是弥漫了些许,不过是个活在秦誉阴影下的人,有什么资格管她的做事风格,当真是以为她秦霜云到了南秦,没有父皇宠爱便一事无成了么?   眼角的弧度越发上挑了些许,秦霜云手中长弓微微一动,朝着草丛中畏畏缩缩的一只长耳兔子射了过去,一箭中箭,她朝着秦益笑容艳丽的笑了笑:“三皇兄,咋们可是两个人,可别有人拖了后腿。”   秦益脸上的肌肉越发僵硬而冷崩,秦霜云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他拖了后腿?秦誉,秦霜云,这两个人当真是以为有着父皇的宠爱,便能视他这个兄长为无物么?   然而现在总归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一场比试,不出意外的话,是输给慕流苏无疑了,什么国交宴的头筹,通通都成了笑谈,为今之计,还是先好好打猎,总归不能输得太难看了。   将脑海中的阴鸷想法压下,秦益朝着秦霜云勉强一笑:“皇妹说的极是,咋们还是快些打猎吧。”   说着,也不愿意搭理秦霜云,起身便朝着一处猎物追了过去,看着是去追逐猎物去了,实则是因为厌烦懒得说话自行离开了。   秦霜云看着秦益驾马而去的背影,冷冷一勾唇,脸上的戾气弥漫开来,眼中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这次派来和亲的不是任何一个公主,而是他这个堂堂皇子,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废物无能,连秦誉一半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会沦落到堂堂皇子连一个皇妹都不敢教训的地步。   手中长弓直直抬起,指着秦益的背影瞄了瞄,她分明穿着一身白色裙装,因为骑马所以里面裹了一层打底的中裤,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所以面上仍旧是一身白绿相间清新脱俗的模样,然而那戾气横生的面容之上,哪里还有半分美貌可言。   那怨毒至极的目光,还有手中瞄准了秦益的长箭,竟是看的暗处盯梢的人不由得齐齐一抖,颇为胆寒。   秦益不是傻子,武功自然是不会输了秦霜云,即便不用回头,只是转角的一个余光,秦霜云这般举着弓箭瞄准他的事情已经极为精准的落到他眼中,握着弓箭的手顿时狠狠捏紧,宛若掐着某个人的脖子一般,恨不得接将秦霜云狠狠撕碎。   然而最终,他也只是假装未觉的驾马离开了,手中的长箭发泄一般的尽数输出,却是难以命中,更是气的他分外恼怒,发怒似的将手中的长弓扔在地上,又从箭筒之中取出了一支长箭,火冒三丈的折断。   秦益如今压根没了打猎的兴致,站在隐秘树下,好一阵子发泄,心中充满了对秦霜云和秦誉的怨念,然而他发泄了半天,却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   秦霜云似乎是敌不过沈芝韵的,若是和亲……不妨选沈芝韵试试?   ……   秦霜云这边的插曲告一段落,沈芝兰追过来的时候,慕流苏已经甩了他极远,半个人影都没瞧着。   索性也就不再找慕流苏了,既然已经确认了人就是流苏那早晚都会再见,总归还是有机会的,他方才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如今还是先行狩猎的好。   ------题外话------   十一点四十前三更,可以明天看仙女们   ☆、第二百五十一章各取所需   如此想着。沈芝兰这才缓下了心神。   慕流苏自然不知晓自己方才那一番射箭之术和驾马之术已经惹了这么多事儿出来,她倒是没那个心思管这些闲事儿,看了一眼射下的猎物,面上没什么笑意也没有沮丧。   前面便是密林深处,自然是大型猎物出现的地方,慕流苏抬眸看了一眼,却是缓缓勾了勾唇,那天夜里她溜进去见弦音的时候,便是听到荣亲王妃和楚琳琅那一夜密谈说的就是这里,勾唇一笑,这处陷阱可是专门为她设下的,能够私自进来了西北猎场,还亲自到了南门外场,楚琳琅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也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必然是动用了荣亲王爷的亲王令牌才得以进来的。   可是亲王令牌怎么可能给一个连世子爵位都不曾接任务的楚琳琅?很显然这令牌便是楚琳琅偷偷动用的了,私自动用亲王令牌,若是让荣亲王知晓了,必然会认为楚琳琅如此年轻便开始觊觎他的亲王之位,后果如何,自然不能想象,必然是永远失了荣亲王的偏宠。   这么严重的后果,但凡是个长了脑子的人,必然都能想到,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既然都胆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废了这么大的心力跑到了西北猎场在国交宴上动手脚,如此大的手笔,她怎么能让这出戏演不下去呢?   慕流苏眸光动了动,瞧着另一处方向的白绿相间朝着密林深处跟来的秦霜云,不由勾唇笑了笑,如此好的陷阱,若是单单被她一人享用,恐怕是孤单了点,正好弦音今日不曾出现的这笔账还没有了结,不若就好生讨了一笔利息再说。   打定主意,慕流苏便手中长弓一挪,极为迅速的从箭筒之中取出了一支长箭,微微歪着头眯了眯精致的凤眸,一支长箭横穿而过,径直将秦霜云瞄准的豪猪给一箭洞穿,一刹那间,便血腥四溅。   秦霜云原本已经盯着这只好不容易遇见的豪猪瞄了半天,就等着瞄准了再一箭射出,哪里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径直将她的猎物给洞穿而过了。   下意识的扭头分外恼怒的瞪着来人。眼中的杀意和戾气一刹那暴露无遗,然而看到来人是慕流苏的时候,秦霜云便是分外明显的僵硬了些许。   秦霜云至今还记得慕流苏在内场提及的那一句她和上官赫原有婚约的事情,这件事情如此隐秘,即便是南秦之人都没有多少人知晓,偏生慕流苏却是不仅知晓,还知晓得还这般清楚,委实让人不得不心生忌惮。   况且若是慕流苏只是个知晓秘密没别的本事的人也就罢了,偏生她那一身武功,便是秦誉都难以敌过,她即便是心中早就恨不得将慕流苏千刀万剐了,现场却是不得不对慕流苏笑容以待。   然而这笑容总归不算是发自肺腑,再怎么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至极,委实让人瞧着都分外尴尬。   “原是霜云公主,当真是好巧。”慕流苏自动忽视了这条美女蛇的面部表情,极为淡定的道:“方才本将军瞧着这小玩意了,没有瞧见霜云公主也在,这才出了手,还望霜云公主勿怪。”   说的风轻云淡,当真像是毫不察觉秦霜云脸上的表情一般,然而只有慕流苏知晓,她确实是没有看秦霜云的脸,只是空洞的看着她的方向,然而脑海之中却是在计算着其他人能够射杀的猎物的多少,算着她耽误的时间,会不会太过冒险了点。   计算了一番时间,便觉得无碍了,她已经拿了两个第一,即便是沈芝兰拿了第一也没关系,这一局只要不掉到第三,那就是稳扎稳打的国交宴头筹得主,李策和楚琳琅秦益等人倒是不足为惧。   至于楚晏宁和楚清越二人,楚晏宁虽然武功不错,但是确实擅长的地方在音律之上,虽然有天赋,但是因为贵妃娘娘母族的势力并不强大,导致楚晏宁在武学上的培养的资源还是稍逊了一筹,尤其是这种马术骑射的活动更是参加的少之又少,一时半会儿倒是不足为惧。   楚清越倒是有那么些许肯能,毕竟是大楚储君,一国太子,想来也是有那个能耐冲击一二的,不过慕流苏却是没有丝毫担心,秦益这个南秦皇子,总归不会让楚清越和楚晏宁两个皇子都胜了他一筹,别的不行,但是跟着搭讪搭讪搞搞破坏还是可以的。   思虑一番,便觉得委实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她方才不过是做的最坏的一个打算,若是速度快上一些,不仅能够直接赢了国交宴的头头筹,更是轻而易举就能让楚琳琅和荣亲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的时间,便又无数的想法一一从慕流苏脑海之中宛若浮云一般掠过,然而在秦霜云这边,却只是简单的以为是慕流苏在挑衅她罢了。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朝着慕流苏妩媚一笑:“原是英武将军,这猎物本就是能者所得,本公主既然慢了英武将军一步,自然是算将军的,将军无需向本公主致歉。”   慕流苏自动忽视了秦霜云那微微上挑分外妩媚的眸子和她缠绕在发间的手指,面上却是装作对她那一番故作妩媚的搔首弄姿分外感兴趣的模样,眸光深邃的看秦霜云朗声笑道:“如今这一圈的猎物都已经被猎得差不多了,本将军准备去这森林正中打猎,只是本将军素来不是个识得路途的,霜云公主素来被成为南秦第一才女,记忆力极好,想来记路的本事也是极好,不知公主殿下可是愿意与本将军同往?”   秦霜云看着慕流苏面容上淡淡的欣喜神色,却是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还以为这少年将军当真是个多么神奇的人物儿,连胜两局,所谓的文武双全又如何,如今不是也被她的娇娆妩媚给打动了么?   慕流苏主动邀请她去森林正中,这倒是合了她的意,毕竟森林正中的猎物不仅数量极多,体型也是极大,她自己一个人倒是不敢直接去的,免得平白闯进去惹了猛兽梦禽陷入麻烦,如今有慕流苏带路,就省事多了,总归这猎物多一只,她秦霜云的脸面就丢得少一分。   此时此刻,她也是有些后悔先前那般猖狂的在元宗帝面前大放厥词暗示说她能够拿了头筹的话了。   第一是没什么戏了,但是若是她打的猎物足够多足够大,一个女子胜过了男子,总归不会太引人诟病。   当下便欣欣然的应了下来:“能够帮到英武将军,是被本公主的荣幸。”   缰绳一甩,秦霜云便驾着马朝着慕流苏直直靠近,眼中一阵笑意盈盈,白绿相间的裙摆清新脱俗,然而眼角的弧度和眸中的风情却是妩媚诱人。   慕流苏看着秦霜云如此欣欣然的过来,也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确实是少不得互相利用的时候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利用了谁罢了,既然是利用,那必然是有利有弊,谁得了利多,谁得了弊多,纯属个人本事个人造化,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同样的话,说的好听一点,也可以算作是各取所需,正如同秦霜云需要借着她之手保护她进人森林中央后的人生安全,而她也需要借秦霜云之手,捅出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在这西北猎场设下陷阱的事情位弦音讨账!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齐齐并驾齐驱,朝着森林中央行了进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蛇群   慕流苏和秦霜云齐齐朝着远处行去的时候,正巧便有一只猎物从附近窜出来,朝着森林中央直直跑了进去,皮毛光滑,通体呈现火红色的色泽,似乎是一只上等的火狐。   秦霜云眼前一亮,想着靠近森林中央的地方果然就是不一样,连着这般极品的火狐都有,若是能够猎杀一只,可是抵得上好多只其他品种的猎物了。   当下便缰绳一甩,追了上去,慕流苏眸色晦暗的盯着那只突然窜出来的火狐,唇角微微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火狐本就是狐狸一族中跑的贼快的一种,毕竟它们身上的皮肤实在是太过显眼,很容易让打猎的人发现,为了活命,也就只能提升自己的移动速度了。   慕流苏知晓这火狐是用来引着她进去陷阱那一块的,倒也不着急解决这只中了药的畜生,倒是糯米趴在慕流苏肩膀上,瞧着那飞奔的狐狸,仰着脑袋喵喵直叫,神色激昂,似乎极为欢喜。   慕流苏没动杀心,这只狐狸自然是能够活得好好的,倒是秦霜云那个射箭技术委实不值一提,射射一些速度笨拙的小动物还行,若是想要射击这么一只移动速度极高的火狐,那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平白浪费了不少的羽箭不说,连人家一根毛儿都没擦边而过,当真只是徒劳罢了。   秦霜云自然是极为恼怒,她的性子素来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得到。一路追的起劲儿,竟然将慢悠悠的慕流苏也甩了些许距离,率先便闯进了林中。   这森林正中当真是杂草丛生,古树参天,因为杳无人烟,所以透着一股子诡异感,秦霜云一直追着的那只火狐却是陡然冲进了一处草丛,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追了半天的猎物没了,秦霜云虽然火大却也委实没有办法追上去,只能下意识的打量起四周的动静来,很快便又窥见了不少草丛之中,以及树木之下都有些许动静,她顿时喜上眉梢,分外得意,到底是正中央的地理位置,果然多的是猎物,丢了一只火狐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多的是别的猎物。   怕马蹄移动的动静太大惊扰了这些猎物,秦霜云翻身跃下马,手中握着长弓,又从剪头之中取了一只羽箭出来,瞄准了靠的最近的一处有动静的草丛,瞄准了半天,确认无疑了,这才一箭射出。   “噗呲”一声中箭的声音传来,秦霜云顿时喜上眉梢,当下便轻手轻脚的迈开步子,朝着那处地方行去。   慕流苏瞧着似乎是到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所说的那一处地方,这才漫不经心的从箭筒之中取出长箭,将那只正欲窜逃而去的火狐直直钉在了原地,那火狐倒也算得上是个有灵性的,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慕流苏射中,声音凄厉的呜咽了几声,爪子微动想要折腾些许,然而那长箭委实厉害的紧,稍微一动就痛的它嗷嗷直叫,这才放弃了挣扎。   慕流苏倒是对这类玩意没什么同情心,毕竟是野生的动物,很难驯化,又有伤人的本能,不比糯米这么一只猫儿来的好,更何况这火狐是楚琳琅养出来设计她和弦音的,她能可怜它才有鬼了。   随意取了数支长箭,朝着林中动静大的地方直直设计而去,一连几箭,解决了不少猎物之后,慕流苏这才回头去看秦霜云。   秦霜云正朝着那处草丛行去,然而当她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那草丛后面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蟒蛇。带着她标记的羽箭虽然直直插在蟒蛇身上,然而似乎对它并没有半分影响,听见秦霜云的动静,巨蟒那一双冰冷而毒辣的眼睛瞬间直视过来。   秦霜云只觉得一瞬间便起了一地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惨叫了一声,扭头便朝着回来的方向跑,口中也是惊叫着“救命!”   那蟒蛇哪里会将她放走,身形蠕动,直起了大半截的身子,朝着秦霜云袭击了过去。   慕流苏自然是注意到了秦霜云这边的动静,手中长箭微动,瞄准了蟒蛇的头,三箭齐发,两箭穿身,一箭竟是直接将蟒蛇的头颅刺穿带着强大的力道给折返方向钉在了地面上。   在加上那两只穿破身子的长箭,直直将蟒蛇的整具身子都钉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那一股腥臭的血腥味传来,秦霜云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有些腿软的瘫软外地,整个眼神都分外涣散,俨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好在虽然这情况突发吓住了她,但是毕竟不是简单人物,很快便回过了神,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有些心有余悸的道:“多谢英武将军相救。”话落,她这才撑着有些发软的大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举步便要朝着这一出行了过来。   “等等!”慕流苏会儿开口制止了秦霜云的动作,脸上忽而也透出几严肃:“公主还是暂且待在原地不要动作的好。”   秦霜云下意识的顺着慕流苏的视线看了过去,入目处赫然便是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蛇群从四面八方以他们为中心围聚过来,这些蛇群的蛇皮模五颜六色,吐着猩红的信子,体型竟是比方才死了的那一条还要硕大几分。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蛇群围过来,显然不是一般的手笔,慕流苏的眉眼已经冷淡到染了万里冰霜,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商量的时候,分明说的是想要用被用了药物,狂性大发的狼虎之类的猛兽来设计他们。   如今狼虎之类的所谓猛兽没有瞧见,但是蛇却是见了不少,这么大的一群,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岂不是真的想了要了人的命。   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计谋明明已经是定下来的,那就不可能轻易变了,但是如今这蛇群就摆在眼前,叫人老子的都头皮发麻,很显然除了楚琳琅之外,还有人动了心思想要置她于死地。   慕流苏见着瘫软在地上的秦霜云,更是有些头大,虽然这里没有了盯梢的禁卫军,她倒是想要直接就走,然而方才靠近森林正中央的时候,那群负责盯梢的禁卫军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慕流苏和秦霜云同行。   虽然如今而言,慕流苏直接掉头就走应该是最正确的举动,才能远离这些蛇群没有生命危险,偏生秦霜云这个南秦的公主还在此处,若是她自己离开了,就秦霜云这点本事,难免会被群蛇咬得连碎片渣渣都不剩。   人虽然是想要利用她才反被利用了带进来的,可是这人毕竟是南秦公主,平白死在了这蛇群之中,委实不太合适。   如今已经来不及思考,胯下的乌骓马似乎也是觉察到了群蛇的存在,一个劲儿的躁动,慕流苏知晓若是放了这匹马走了,一会儿的猎物不太好处理,但是毕竟是乌骓马,她最为欢喜的一种战马,若是留在这里,确实是指不定得被这群蛇咬成什么样的。   慕流苏自然也会为难它,抬手摸了摸马头,安抚了一阵,这才让它跟着秦霜云那匹已经跑掉的马赶紧离开。想了想,又将肩膀上的糯米给抱了下来,糯米似乎是知晓慕流苏是遇到了危险,要让它自己先行离开,顿时爪子挠动得分外起劲,死活不愿意从慕流苏肩膀上下来。   慕流苏这个时候却是顾不得纵容着它了,这么一个小不点,入了蛇群,跟那劳什子羊入虎口也没区别了。   无视糯米的挣扎,一把拎着糯米脖颈处的皮毛儿,将它从肩膀上提拎下来,又空出了一只手将硕大箭筒里的长箭悉数取了出来,再将糯米给放了进去,合上了箭筒盖子,显然是为了预防它偷溜出来。   那乌骓马似乎也是极有灵性,知晓慕流苏这是让它带着箭筒里那白花花的猫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慕流苏,这才调转马头跑远了些许,然而却是一直没走,就站在远离蛇群的地方,围着树干转来转去,时不时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过来。   慕流苏让它走了之后就没再多管,如今秦霜云这个大麻烦和这群蛇都还在,也只能先行解决了这群让人反胃的东西的好。   秦霜云颇为惶恐的瞪着密密麻麻围着她行来的蛇群,好一阵子腿软,脸上也全然都是惶恐神色,国交宴上的风雨不动声色还有方才使用媚术的风情万种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女孩子素来都是极为害怕蛇虫的,更何况是这么密密麻麻的一群,更是让她腿脚都软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蛇群朝着她蠕动过来。   安顿了乌骓马和糯米,慕流苏这才一个纵身,飞跃到秦霜云身侧,眼看着蛇群便要围攻过来,慕流苏拎着秦霜云的后颈衣衫,这才提溜着将人拎了起来直直飞跃上树。   秦霜云从一个嚣张跋扈的异邦公主成为如今这副说话吓傻了的德行,不过是因为这一群蛇罢了,慕流苏瞧着她眼神涣散四肢瘫软的模样,也不指望这个女人能帮上什么忙了。   为今之计,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还是得解决干净后,再将事情闹得大一点才行,即便这事儿不是楚琳琅的手笔,人家借了他的手,她也就不客气的全部回敬便是。   打定主意后,慕流苏随手将秦霜云放在一处枝丫间,也不搭理她,径直将背后的弓箭取出来,一手握着长弓,一手搭着长箭,松弛之间,一箭飞射,便将离得最近的那条蟒蛇爆头而过,看着蛇身飞溅出来的绿色汁液,慕流苏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中长箭拉直,再次一箭射出,将后来居上的蟒蛇爆头而过。   一声接一声的噗嗤声音传来,秦霜云原本还因为恐惧而混混沌沌的脑子刹那间便清醒了不少,回过神来便下意识的低头朝着树下看去,只见树干周围,已经横七竖八的摆了数条长蛇尸体,绿色的汁液流淌的到处都是,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几乎让她将在国交宴上吃了的仅有的两块点心给算数吐了出来。   然而恐怖的并不只是这些,即便是慕流苏已经用数支长箭射杀了数条毒舌,然而那蛇群却像是汇集了整片森林的毒蛇一般,朝着她们所在的树干无穷无尽的涌了过来。   慕流苏也是觉察到这蛇群的不对劲处,原本还以为只是最开始的一群,如今看来,当真是似乎有人故意在此处用了什么手段召唤了这些蛇群一般。   ☆、第二百五十三章弦音   慕流苏此时在树干之上应付着蛇群,西北猎场外却是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马蹄声,一抹极为清冷薄凉的雪玉色身影极速逼近,大有驾马入场的架势,守在门口的禁卫军统领看到这番场景,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便想要上前拦着疾驰而来的人,例行公事的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闯西北猎场……”   然而他话未曾说完,便见着马匹之上,一身华贵雪玉色长袍的男子忽而抬眸朝着他看了过来,那是一双迤逦勾勒的妖冶凤眸,眼尾一点泪痣,宛若人世间最为浓稠的朱砂墨。一双夺尽天地造化日用风华的脸,仍旧是眉眼染了三尺冰霜的凉薄冷意,却是完全不若先前那般看着懦弱胆小,反而是透着一股子凛冽的杀意,这样一张既无比陌生又分外熟悉,瞬间将他所有的话咽下了喉咙。   初一将手中的亲王府的令牌亮了出来,禁卫军统领更是面色大变,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但是那令牌的确不是作假,这一个愣神,那一抹惊艳至极的雪玉色身影瞬间便冲破了他的阻拦,一举跃过铁门进入了内场。   禁卫军统领仍旧觉得方才的的场景太过虚幻,下意识的皱眉,察觉到人已经进去了,这才慌慌张张扯直了嗓子朝着内场通报道:“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到。”   这一声通报所引起的震撼程度,自然是引得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一时愣怔了。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辰已经过去了大半,离国交宴结束的时辰也不远了,众人估摸着慕流苏已经拿了两场比试的第一,那这第三场比试,多半不是第一就是敌二,无论如何都是能够坐稳前三的位置的,哪里会想到这个时候了,这位姬二公子才姗姗来迟。   等会儿慕流苏出来,估摸着就是他们这一组的成绩宣布时间了,还真是掐着时间过来领这头筹的风光不成?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姬弦音实在是来的再及时不过了。   虽然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极为好奇的朝着姬弦音看了过去。毕竟这位姬二公子平白缺席了国交宴,如今出来可谓是万众瞩目了。   众人下意识的便颇为好奇的抬眸看去,这其中自然不会包括秦誉,比起好奇,他对于这位所谓的荣亲王府姬二公子,更多的是怀有一种莫名敌意。   秦誉微微伸手,漫不经心的从衣袍上的艳丽海棠花上轻轻拂过。   只见得入口处一抹雪玉色身影宛若谪仙之姿一般缓缓弥漫过来,通体雪白的马匹之上,赫然便是人们期待已久的荣亲王府的少年公子姬弦音。   他身穿一袭清透雅致的的雪玉色长袍,色泽皎皎,宛如天际的月光洋洋洒洒挥散而就,艳丽的红色丝线蜿蜒勾勒在精致衣襟与宽大袖袍处,勾勒成一副精致至极又繁复至极的孔雀翎纹饰。   三千墨发未扎未束,蜿蜒倾泄直下,随意的披散在雪玉色孔雀翎长袍上,素色衣衫如雪倾泻,纯黑青丝若墨流淌,本是宛若谪仙一般高贵出尘,然而一衬着衣衫上艳丽红色孔雀翎纹饰的刺绣,红色,白色,黑色三种显眼色泽的极致对比,却是衬得他透着些许靡丽诡艳。   墨发之下,便是一双惊艳迤逦的凤眸,轮廓迤逦妖冶精致至极,纯黑色的瞳孔更是深邃宛若千年的寒潭,绯色薄唇此时紧紧抿着,透露出一阵生人勿近的薄凉冷意。   秦誉几乎是下意识的眯了眯眸子,这人见是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   看着驾马而来风华无双的姬弦音,秦誉冷冷勾唇,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也是透出些许凛然冷意。   然而下一刹那,姬弦音的视线也遥遥看了过了,隔了无数人群,两人眼中俱是冷意凛然,姬弦音看着秦誉那张风华无双的面容,眉目更是冷冽了三分,径直移开目光,似乎是极为不屑与之对视一般。   秦誉原本还随意搭在大腿上的纤长五指见状也是陡然便攥紧了长袍,眉眼之间冷意倾泻,姬弦音,当真是好一个病弱公子!   大楚之地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一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竟然是个女儿身,一个以懦弱无能传闻大楚的亲王之子,竟是个风华绝代马术无双的少年英杰。   难怪慕流苏那个死女人如此宠溺珍视这人的猫儿,如今看来,怕是最为珍视的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了!   好你个慕流苏,边疆之地回来这才多少时间,说断了三年情意,你还当真便断了,不仅是断了,竟是还学会了移情别恋了?   慕流苏,委实厉害的紧!   ……   所有人都呆愣的看着姬弦音,似乎无法置信这个素来以体弱多病扬名帝都的姬二公子竟然会有骑在马上疾驰而来的场景。   众人都等着姬弦音驾马过来给元宗帝见礼,然而他却是径直朝着掌管着马匹的禁卫军处,径直纵身一跃,便随意落在了一匹同样通体雪白的战马之上,朝着禁卫军一眼看了过去,绯色薄唇微微张开,倾城面容尽显凉薄之色,一字一顿的道:“弓、箭。”   那禁卫军年纪似乎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见着姬弦音这么一张妖冶精致的面容,顿时脸色红了大半,呆愣楞的朝着姬弦音看了一眼,果真老老实实将手中的弓箭递了过来,姬弦音一手接过沉重长弓,也是懒得再理会,手中缰绳甩开,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陡然朝着南门冲了过去。   一身雪玉色衣袍翻飞如蝶,分明是个男子,却是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倾城风华。   不过眨眼功夫,人就已经消失在南门方向。   “我看错了吗?刚刚那个人……难道不是姬二公子?”有人喃喃道,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姬弦音消失的背影宛若见了鬼一般。   “我也看见了,那人就是姬二公子……不是说姬二公子体弱多病么,怎么……这一身马术,比起英武将军也是当仁不让呢?”另一人接过话茬,也是颇为不敢相信。   然而整个国交宴上,最为震惊的自然是自认为对姬弦音极为了解的荣亲王爷与荣亲王妃二人,此外便是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交好的关系,也是对姬弦音分外关注的人。   比如慕恒,比如慕嫣然,再比如沈芝韵和楚清菱二人,当然除了这些人外,今儿参加国交宴中没有进入南门参加第三场狩猎比试的几人也是对突然闯入的姬弦音分外关注。   慕嫣然看着记忆之中病弱的美公子突然摇身一变,驾马而来气度无双的模样,也是有些愣怔的瞪大了眼睛,赵欢欢和姜莺莺对这位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并不熟悉,今儿算的上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最是震惊,毕竟传闻之中都是说姬弦音这个荣亲王府的二公子是个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的,如今陡然见着人这么惊艳的出场,只能连连感慨一声传言误人。   沈芝韵素来矜持的美貌面容也是呈现震惊之色,一时之间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猛的想起了什么,她就说慕流苏这般文武双绝智谋无双的人怎么会对其他人没什么特殊之处,反而对着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这般友好,原来是知晓对方也是个惊才艳绝的人么?   整个西北猎场之上的贵女之中,也就唯有李毓秀这个素来冷清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颇为淡定了,她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姬弦音的身影,便是没什么反应的低下了头。   除了这一群贵女的震惊之外,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即便是他们再蠢,也是知晓姬弦音先前那些所谓的体弱多病其实都是他自己假扮出来的了,偏生他们二人却完全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晓。   荣亲王妃更是气的差点吐血,先前她当真以为这个姬弦音除了那么一张脸,当真是个一事无成废物,她不仅对他没有什么提防之处,反而还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的儿子琳琅已经稳坐了荣亲王府世子之位。   今日她更是衬着国交宴的好日子,全城禁卫军出动护着西北猎场,所以派出了大批暗卫半路围剿姬弦音,谁知道这人如今不仅来了,还来的这般高调至极,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荣亲王妃心中恼怒,忽而才开始忧心起来,既然姬弦音都已经安全到了这里,那么那一批暗卫又何去何从了?!   相较于荣亲王妃的愤恨恼怒,荣亲王爷的情绪却是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也是极为恼怒姬弦音的欺骗,另一方面,他见着姬弦音方才驾马而来的身影,忽而就想起了记忆中一道绝色身影,然而想起那人丢下他不辞而别,差点沦为整个大楚的笑柄,荣亲王爷眼中便升腾起些许厌恶之意,看着姬弦音如今的隐瞒,他心中唯一一点父子之情也没了。   只是姬弦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南门之外,即便他想开口叫住也是迟了不止一星半点,当下便朝着站起身来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竟然如此无礼无视众……”   荣亲王爷的呵斥声还未说完,那头初一却是冷冷一眼看了过来,一个眼神便将荣亲王的训斥声噎住,咽下了肚子。他从来没有想到,他认为的自家“废物儿子”身边养的一个“废物侍卫”,竟然也是和姬弦音一般是假装出来的,   如今这一身的气度,何止只是一个侍卫?一个眼神便透着凛然,噎得他说不出话来,说他是和京中贵族教养出来的大家公子也不为过!   初一看了这个胆敢辱骂自家主子的老头一眼,见他老实了些许,这才转过头看着元宗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初一见过皇上,我家公子特意请了英武将军代话迟来些许便是因为身子不适导致的,但是拖到现在未来,却是因为我家公子在来的路上被人半途截杀了,如今第三场比试时间紧迫,所以公子特意托了属下来请陛下谅解,公子先去帮衬英武将军一起参加狩猎大比,稍后再回来向皇上见礼。”   一番话说得荣亲王妃面色惨白,然而却是强做镇定,神色怨毒的盯着初一,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人的嘴撕成两半,暗卫的事情本来就是因为禁卫军不再,以为得手之后就可以了解了,如今初一倒是厉害,逃出来了不说,直接将这事儿给捅到了皇帝跟前,这不是逼着人彻查么?   ------题外话------   十一点半之前三更   ☆、第二百五十四章谋杀   被暗杀的这两个人如今生龙活虎的在这里,可想而知他们二人如果不是运气好的逃跑了出来,便是代表着那一堆暗卫已经悉数折损了。   荣亲王妃几乎想都不敢想第二种可能性,为了这场国交宴,她和楚琳琅可以说是已经筹备多时,今儿动用的暗卫也是派出了三分之二,若是折损,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这事儿竟然还闹到了元宗帝面前。   姬弦音在如何不济,那也是实打实的亲王嫡子,如今在国交宴上,当着异国使臣的面捅出了一个亲王嫡子被人半路截杀的事情来,可不就是在打大楚的脸面么?   果然,元宗帝听了初一的话,已经是全无心思去计较姬弦音来了之后有没有见礼的事情,而是龙颜震怒的呵斥道:“大胆,今日国交宴的大好日子,何方贼人竟敢如此嚣张,妄图谋害亲王嫡子,当真是视我大楚王法位无物不成?!”   初一见着元宗帝震怒,面上却是分毫不显慌乱,只是始终对元宗帝保持着敬重神色,颇为些无奈道。   “求皇上为我家公子做主,我家公子本是因为英武将军带他去了一趟神医谷,求了神医救治这才身子骨好了不少,今儿早晨也正是到了康复身子的关键时期,好不容易好了些许,生怕耽误了时间朝着西北猎场急急赶来了,谁知道竟然会有一群贼人堵在民乐街处,如此胆大包天想要谋杀我家公子,若不是我与公子命大,恐怕是已经……”   初一最后那一声带着些许愤慨之意,整个脸上也是透着又是揪心又是不干的神色,看着刚刚从西北猎场外围偷偷翻墙混进来的青鱼好一阵子目瞪口呆。   若不是她亲眼看着姬二公子身边的这个所谓的呆头侍卫突然发威一鼓作气杀了数十暗卫,当真便会被他这一副凄楚神色给哄骗过去了。   毕竟初一那神色委实太过逼真,确实是像极了一副被人围堵劫后余生的样子,元宗帝没有见着初一杀人,自然也是信了下来,再一听刺杀便是在民乐街,更是恼火。   这长街确实是个地形隐蔽适合干些杀人勾当的地方,只是平日里有着皇城禁卫军和校尉营的分别巡视,倒也没出什么事儿,如今国交宴,禁卫军出动围护西北猎场,管理治安,十三校尉营又齐齐参加校尉营大比来了,这才导致了民乐街的防守疏忽了些许。   谁知道这才半日时辰,便在国交宴上闹了一出谋杀亲王嫡子的事儿来,可不就是丝毫没将大楚的邦交放在眼中么?!   看着南秦使者那分外微妙似乎是看着笑话的面容,元宗帝顿时满脸怒容,恨不得将这群不知死活的贼人揪出来抽筋扒皮一顿,龙颜大怒的呵斥道:“好得很,竟然是在民乐街,当真是个会挑日子会挑地方的!”   这一句话说的杀机四泻,毕竟是一国君主,发起怒来自然是说不出的威压压人,惊得不少人齐齐怂下了脑袋,一句话不敢多说,初一见着目的达到了,也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薛统领!”元宗帝发泄一番之后,当下便一声历呵,唤来了禁卫军统领薛驰,冷声吩咐道:“马上吩咐下去,立马派人去民乐街封锁现场!”   薛驰离得不远,初一的话有极为大声,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知晓了姬弦音被人半路截杀的事情,如今见着皇帝震怒,也是不敢多说,连忙领命下去吩咐了。   “刑部尚书!”见着薛驰离开,元宗帝又点出了刑部尚书,满脸怒容:“朕命令此事由你刑部全权负责,协同帝都府衙一起办案,此事儿必然要给荣亲王府的二公子一个交代!十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来,你这乌纱帽也可以不用留着了!”   刑部尚书闻言,便是眼前一黑,差点气的晕了过去,这叫个什么事儿,参加个国交宴,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儿,若是处理不好,自己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委实是气人得很。   也不知晓是哪个不长眼的挑着这么个国交宴的关节闹事儿,偏生还没处理干净,不仅人没杀了,还被人御告了一状,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这人胆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谋杀亲王嫡子,想来这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了,这事儿交由他来处理,他这区区官职,可是如何能够破了这般大案?   一想到自己乌纱帽可能不保,刑部尚书就满脸愁容,但是皇帝面前总会不能露出颓势,否则别人说你一句光拿朝廷的俸禄却啥事儿都办不成,那也实在是丢光了大脸了。   只能年故作镇定的将这事儿接了下来,随便故作气势汹汹的说了一句:“皇上放心,臣等自当竭尽所能查出真凶。”   看着刑部尚书一副志气满满模样,元宗帝脸上的怒火这才消散了几分。一旁的端妃瞧着,便是低低一笑道:“皇上也无需为这事儿过多震怒,好在姬二公子并未受伤,如今臣妾瞧着姬二公子身子已经大好,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元宗帝这才想起来姬弦音方才驾马而来风华无双的模样,顿时也是眼前一亮,难怪慕流苏那小子对这姬弦音如此交好,原是看出了这人是一块值得雕琢的璞玉么?   姬弦音已经是这般出色的容色,若是还有些厉害手段,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如同沈芝兰这般厉害的人物,想着大楚后辈如此优秀,江山延续盛世有望,心情这才好了不少,看着温婉的端妃也是龙颜一悦,朗声笑道:“爱妃所言甚是,弦音若是身子大好,怕是这大楚的闺阁女儿都得换个心上人了。”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然而在场的不少名门闺秀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面颊,显然是方才少年公子驾马而来,宛若谪仙之姿的模样已经让不少人春心荡漾了。   更何况姬弦音那张夺尽天地造化的脸本就有让人一见倾心的资本,只是因为大楚帝都传出来太多姬弦音不仅体弱多病还废物无能的负面消息。   再加上姬弦音整日缩在荣亲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让不少人将心思淡了下去,如今听初一的话,也是知晓了英武将军慕流苏已经带人去了神医谷,似乎是身子康复了不少,如此好的事情,自然是让她们一颗颗芳心都悉数躁动起来了。   元宗帝将众多少女的神色收入眼中,笑得更是爽朗至极,一国之君笑得如此开心,自然少不得人附和同笑,于是整个西北猎场的宴席便恢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众人笑得开怀,荣亲王妃却是面部僵硬得一个笑意也扯不出来,禁卫军,刑部还有府衙齐齐出动,元宗帝这是铁了心的要彻查这件事儿了,若是查出来这事儿是她和楚琳琅计划的,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荣亲王妃心中一阵心惊,好在方才听初一所言他们主仆二人差点殒命的话,应当是这二人主动逃出来的,而不是杀了那些暗卫才得以出来的,这样想着,心中才稍微放心些许,只要暗卫没有悉数折损,就不会被暴露了身份,荣亲王给她和楚琳琅的暗卫可不是一般暗卫,即便是刑部和府衙出动,没有线索,也很难查到他们母子二人的头上来。   故作镇定的喝了一盏茶,这才压抑了内心的惶恐,假装对这事儿毫不知情。   ……   姬弦音驾马进入了南门外场,便是纵马疾驰,手中弓箭如勾,长箭一搭一放,便是将数只猎物悉数猎杀,他穿着这么一袭不染纤尘的雪玉色长袍,所到之处快若疾风,偏生手中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宛若行云流水一般的悉数射了出去。   这射箭猎杀的举动,不仅分毫没有拖累他的进度,反而更像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消遣。姬弦音迤逦凤眸之中却是隐约透着些许不耐烦之意,若不是因为他来的迟了,若是不猎杀猎物便会拉低了慕流苏的成绩,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喽啰。   当然这也只是姬弦音的想法罢了,隐在暗处盯梢的禁卫军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先前慕流苏那一番等同于屠杀收割的举动已经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马术无双箭术无双的翩翩少年。   仔细一瞧,看见姬弦音那一张夺尽风花雪月之风华的妖冶面容,禁卫军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位宛若谪仙的少年公子,竟然是……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   凭着姬弦音的一身武功,自然是不肯定察觉不到暗处这一群人的注视,但是如今他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流苏,并没有心思来管这这无关紧要的人。   雪白战马撒蹄疾驰,带着森林之中尘沙飞扬,满地狼藉,所过之处,悉数便是中箭倒下的猎物,颇有一番佛挡杀佛魔挡诛魔的气势。   森林之中这一片动静很快便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觉察到是有人朝着森林中央去了,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些许困惑神色。   毕竟听这动静,似乎是极快的马术,有这般马术的人,整个外场之中只有慕流苏一个人可以做到,可是慕流苏分明早就已经朝着森林中央去了,而这时候闹出的动静,却是从南门出口处传来的,分明就是有人从内场新进到了外场。   可是如今等在外面的,除了赵鹤,也就只剩下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是沈芝韵,也最多不过会些许骑马之术,却是万万不可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的,更何况,若是沈芝韵想要参与比试,自然是早就来了,不可能等到这时辰都快到了的气候才进来。   想来想去,沈芝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而此时整个西北猎场之上年轻一辈的人中,能够有如此超绝马术的,除了南秦的五皇子秦誉,实在没法再做它想,可是秦誉根本就没有参加这才国交宴的比试,真正参加比试的是三皇子秦益,早就跟着他们一起进来了。   秦誉在南秦皇帝面前,即便是个再为得宠的皇子,但是这毕竟是在大楚的地盘,凭着秦誉的脑子,断然不可能做出私自破坏国交宴规矩,独闯西北猎场第三场比试场地的事儿来。   可是不是沈芝韵也不是秦誉,那还能是谁呢?赵欢欢和姜莺莺那一副弱柳扶风的身子,瞧着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熟悉   至于李毓秀,如今李策打猎都费劲儿,她一个文官女子,又岂能会是比自家兄长还要厉害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然而这林中的动静又委实不似作假,众人心中好奇,不过如今时间紧急,倒也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安安心心的打猎比较好。   沈芝兰正射中了一只打貂儿,闻见林中动静,起初也会是一脸困惑,然而很快便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甩开缰绳,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   慕流苏手中长箭已经所剩无几,然而那密密麻麻的蛇群却是依旧无穷无尽的蠕动而来,铺满了整个地面,闹出了这般动静,那暗处盯梢的禁卫军竟然是全无察觉,那就很明显是针对这一处撒了什么药物之类的东西了,   慕流苏仍旧一身杀伐之意精力旺盛,然而手中的长箭数是正在逐渐减少,若是箭羽告罄,那便是一场说不出的麻烦。   秦霜云依旧浑身瘫软的靠在树干之上,她素来无法无天,却是怕极了这些没有脚的冷血动物,手中的弓箭已经悉数落在数干之下,被一群蛇身尸体给尽数淹没了。   慕流苏倒是没空搭理秦霜云,手中最后一支长箭搭上长弓,没入半个躯体已经爬上树干的长蛇之中。然而那蛇群依旧前赴后继的蔓延而上。   慕流苏见着这副场景,显然也是知晓等着禁卫军领着人过来是不太可能的了,他们估计压根没发现这边动静,此地不宜久留,唯有先行离开比较安全。   打定主意后,慕流苏便转身去拽瘫软的秦霜云的衣衫,正准备带着人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便听得一声极为熟悉的猫叫声传来,慕流苏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那声看了过去。   原本被慕流苏放在箭筒之中的糯米此时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出来,瞧着慕流苏在这边,立马欢天喜地的奔了过来,糯米再如何娇生惯养,那也始终是只动作灵活的猫儿,这么兴奋的染过来,速度自然是说不出的快,不过眨眼,便已经奔到了慕流苏这棵树的不远处。   糯米此时猫眼里满满都是慕流苏,压根没注意一旁的动静,再加上草丛浓密,也是没有注意到有三条吐着血红色杏子的花哨毒舌正从草丛中朝着它蜿蜒过去。   慕流苏见着这副情景,素来沉稳的心便是一阵惊骇,她本就是因为担心糯米才让那乌骓马将糯米给带走的,谁知道这小家伙不知道,又巴巴的跑了回来,如此凶险的地方,可不就是来送死的么。   这一刹那的惊骇,糯米已经又跑进了数丈距离,眼见着那三条花哨毒舌便要偷袭而上,虽然可以用强悍内劲杀了这三条蛇,可是糯米也在这个方向,若是她在树上的角度施展内劲,那必然会将糯米也伤到。   慕流苏顿时也顾不得树下的这一堆蛇群了,身子纵身一跃,便朝着糯米的方向飞身而来,一把便将地上欢欢喜喜奔跑过来的糯米揽入怀中,糯米原本以为慕流苏将它扔进箭筒是不要它了,如今见着慕流苏将自己抱入怀中,顿时也是极为欢喜,黏在慕流苏身上,脑袋下意识的便去蹭慕流苏的手臂。   然而转动猫眼的一刹,一双冰冷三角眼的长条状物体便投射眼中,糯米愣了一刹,这才反应过来这玩意便是所谓的毒蛇了。   再听着身边一群“呲呲呲”的声音,糯米脑袋再转,这才看到慕流苏方才待着的地方,此时已经满是毒蛇蔓延,一条又一条的毒蛇互相缠绕,宛若拧着麻花一般蠕动而来,看得糯米一楞,随后便瞬间老实了不少1在我不敢随意乱动。   慕流苏这时候自然管不及怀中糯米的动静,纵身过来抱起糯米以后,手中这才挥出一道内劲,向着一侧的毒蛇袭击而去。   那毒蛇是条五彩斑斓的,身上的蛇皮更是五颜六色好不花哨,委屈是看人有些眼睛疼,好在慕流内劲强厚,直接那毒舌给爆头而过,死的极为惨烈。   随后又是一脚横踹过去,将即将攀附上来身子的另外一条毒蛇解决得干干净净,慕流苏下意识的便要将糯米带着棕色供血嗯   怀中搂着糯米,慕流苏手上的动作自然还不过迅速,处理了两条毒蛇之后,才发现原本一直朝着树干爬行而去的蛇群却是陡然换了个方向,朝着她如今所在的方向围攻了过来。   慕流苏眉眼之间更是添了三分冷意,终究是看出来这蛇应当是被动了什么药剂一般。而这药剂,竟然是好巧不巧的在她身上。   能够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还没有察觉,委实厉害,慕流苏瞧着糯米湿漉漉的有些惊慌的眼睛,眉眼之间难得的染了三分戾气,如此大的手笔,如此多的毒蛇,分明是想要置她与死地,当真是极好。   慕流苏如今没了长箭,一手还抱着糯米,委实不好操作,也就只能用源源不断的内劲儿来与这群毒蛇对峙。   然而即便是内劲挥洒自如,那蛇群依旧宛若毫无知觉一般蔓延上来,朝着慕流苏悉数涌来。关键是慕流苏发现内劲袭击的蛇群更是容易爆出它们体内的绿色汁液,那汁液似乎是沾染了剧毒。不过是些许分量,那些已经沾染了毒液的草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下去。   若是再这样下去,委实不太妙,见着刚刚杀了几条毒蛇另外的走又成群结队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而秦霜云那边的蛇群也是朝着树干之上越发向上,已经近得离秦霜云只有些许距离了。   慕流苏看了一眼,这才伸手将糯米抱紧,又朝着先前和秦霜云一起待着的树上跃了过去,蛇群果然如同慕流苏所料想一般,又掉头追了过来。   慕流苏落至树上,一把拽起半晕状态下的秦霜云,将人提拎起来,左手抱着一只糯米猫儿,右手拎着一个大活人,委实是腾不出手来,偏生那条毒蛇似乎是这蛇群之首,体型硕大,整个身子都是浓郁的黑色,整个身子颜色宛若章鱼汁液一般粘稠恶心。   瞧着慕流苏飞身而去,那毒蛇似乎极为不干自己快要入口的美餐被慕流苏给抢走了,一双冰冷的三角眼全无温度的瞪了过去,复又蛇身一弓,竟是蓄足了力气,不管不顾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姿势冲了过去。   张开血盆蛇口,猩红的蛇杏子吞吐恐惧,恰恰对着慕流苏的后脖颈处,看准了机会想要冲过去,就在此时,其余几条蛇也爬上了树干,瞧着这条蛇的举动,纷纷效仿,也是弓直了身子想要朝着跃了慕流苏的方向过去。   慕流苏手中丝毫没有空闲,一人一猫儿都占用遍了,虽然是极为灵敏的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然而此时身下身后都是蛇群,她却是委实不好应付。   扔下这位南秦公主被蛇群淹没分食自然是不成,然而让她此时此刻将糯米放置肩头再反击,也是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竟然是只有受下这么几条蛇的袭击了。   慕流苏顿时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发笑,想她凭借一身武功,纵横南秦大燕那么多地方都不在话下,如今却是因为一个区区国交宴上不知何人设下的陷阱给暗害了。   这蛇群的毒液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瞧着那腐蚀草木的动静委实有些吓人,很明显是种凶狠剧毒,若是她还是前世那一身药物浸染百毒不侵的身子,许是还能扛上一抗,然而她重生慕流苏身上,一身的武功虽然随着灵魂过来了,但是根本的身体体质却是没法子改变的。   也不知晓今儿这剧毒若是沾染上之后,再行服用风岭留下的解毒丹药到底还有没有用。   若是有用还好,若是无用,那就有精彩了,原本慕流苏还打算国交宴之后便亲自去唐门接风岭一趟救那二人的,如今倒好,唐门不仅可能去不成了,估计还得吊着半条命分着风岭回来救……   躲是不可能轻易躲开了,只能将身子尽力的往前移动开一段距离,只是手上提拎着一个不知好歹的秦霜云。都这般时刻了还在因为见着地上的蛇而不动躁动,分外不配合的惊叫扭动,若不是因为这人是自己带进来准备利用利用的,慕流苏恐怕也懒得顾及她是个南秦公主,想要将她给扔了。   慕流苏看似想了极多事情,然而最终也不过是个一刹那的时间罢了,觉察到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转眼便要袭上自己的脖颈,慕流苏索性单手将糯米揽入怀中,省的被这蛇群给误伤了。   不就是被咬上几口么,她还受得住。   下定了这个心思,便也当真不再去还身后动静,而是手中一声口哨,试图将先前的乌骓马换回将人载走。猎物她已经解决的够多了,等着人进来清算便是,加上这么一堆蛇神,这国交宴的头筹是她与弦音无疑了,如今唤来乌骓马带她出去,若是委实受不住,样子惨了些许也无妨,左右元宗帝瞧见了会进来看看这一处动静。   口哨声音响起,果然听见一声极为响亮的马蹄声传来,慕流苏不由感慨了一声这乌骓马果然是极为有灵性的一种马,只是听见一声传唤便来的如此及时。   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心中欣喜的去瞧着自己先前的那一匹乌骓马,却是见着一抹通体雪白的雪白马匹赫然入目,而白马之上,一身雪玉色衣袍,宛若天外谪仙的俊美少年疾驰而至,手中弯弓如月,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之间,数支长箭齐齐搭在弦上,端的便是一身请贵无双,冷艳至极。   慕流苏几乎是愣怔的看着那张面容,整个脑突然便陷入了一阵空白。   依旧是一张熟悉又透着些许陌生的容颜,长而艳丽的眉羽,纤长睫毛覆盖着轮廓惊艳的迤逦凤眸,眸子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薄凉冷意,然而目光触及她的时候,却又宛若三月春风,吹散了眉眼之间的冰封,寒凉,融化了千年冰山之上的皑皑白雪,一瞬间便是春天暖花开。   慕流苏仍旧满脸愣怔的看着来人,完全难以置信这人竟然是弦音,他的身子骨有多弱她一直都心中知晓,她也曾妄想等着弦音有朝一日身子好起来后,会有机会与他一起驾马乘风,共赏人间烟火美景,共看世人爱恨情仇。   然而今日真的看见姬弦音高高立于马上,一身风华无双的模样,慕流苏却是难得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谋杀   就在此时,慕流苏忽而觉察到身后蛇群弓身袭击而来的动静,下意识的便开口呼喊道:“弦音快走,这里危……”   “险”字尚未吐出,便见着姬弦音手中数支长箭刹那一送,朝着她身后方向直直射击而去,慕流苏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噗嗤”声音响起,身后追着她袭击的毒蛇竟是已经悉数被没了动静,慕流苏见着危险解除,下意识的纵身落地,复又一个起落,终于落在了数米之外,远离了那一株惊险至极的大树。   秦霜云被慕流苏反向提拎着衣衫拽过来的,自然是亲眼瞧着了那袭击而来的毒蛇的所有动静,包括那一双双冰冷而无情的蛇眼,还有猩红的杏子已经丑陋蠕动的身躯,早已经在蛇扑过来的时候晕了过去。   慕流苏见着这么个南秦公主,眼中有些许嫌恶之意一闪而过,国交宴上那般张狂跋扈,她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谁知道见了这么点毒蛇,便被吓得原形毕露,还晕了过去,一把将人甩开在安全区域,慕流苏这才将怀中的糯米小心的放了出来。   糯米瞪着圆不溜秋的眸子,虽然透着几分乖觉,不过倒是没有太多被惊吓住的反应。   慕流苏见它无事,听着长箭离弦的声音又想起数声,这才猛的回过神来,陡然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马上风华绝代的雪玉衣衫少年此时正手中长弓如弦,将那爬上树干之上的最后一条毒蛇解决干净,似乎是觉察到了慕流苏的注视,转眸分外平静的看了过来。   慕流苏看着那双过分妖冶的迤逦凤眸,以及那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再看着他手中收放自如的弓箭,只觉得喉咙一阵堵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半晌,方才有些声音干涩的问道:“弦……音?”   这句话问的分外小心翼翼,似乎还带有些许困惑。   姬弦音高高立于马上,眼中的薄凉之意悉数散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慕流苏,似乎是隔了山长水远,隔了一世绵长。   艳丽眉眼温软而寂静,看着人的时候,满是熟悉。   姬弦音看着愣怔的慕流苏,忽而勾唇一笑,眉眼生花,艳色无疆。   他轻轻点了点头。勾唇应道:“嗯,流苏。”   慕流苏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开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又满是欣喜万分,眼眶中更是陡然便弥漫上些许泪意。   慕流苏全然没有心思去想记忆中一向柔弱至极的少年公子怎么摇身一变,忽而就成了一个能够驾马疾驰,手拿长弓,一弦便可以射出数支长箭,而且都悉数中耙的人,她如今脑海之中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   她的弦音,已经是记忆恢复了!   这样的眼神她必然不会认错,就是熟悉至极的目光,前世她与弦音走的极近的时候,便时常会看到弦音满怀温暖的笑意。   如今时隔两年之久,再次见到弦音露出这般神色,慕流苏才恍惚觉得,原来看着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人变得越来越好竟是如此心境,当真是盛大欢喜,分外欢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流苏便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疾驰而来,正巧方才慕流苏那一声口哨唤来的乌骓马也是疾驰而来,慕流苏翻身跃上,朝着姬弦音满脸欣喜的笑了笑,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严肃道:“弦音,此处危险,我在此处处理这些蛇群,你先出去让禁卫军的人出去通知元宗帝。”   姬弦音看着驾马而来与他并驾齐驱的清隽“少年”,迤逦凤眸分外平静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将手中长弓高高举着,手中再次搭上五支长箭,轻轻一松手,便见着跟着慕流苏蔓延过来的蛇群之中有蛇陡然中箭,一箭均是穿着两三条毒蛇,精准得可怕。   慕流苏还没从姬弦音恢复记忆的事儿中缓过来,陡然又见着姬弦音这一手漂亮至极可谓百步穿杨的箭术,刹那间又楞在了原地,这个时候她才猛的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弦音……什么时候有这般厉害的箭术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愣怔的面容,艳丽眉眼又多了几分温软,薄唇的弧度越发深了些许,笑道:“流苏不若先将那右手拿一截衣摆撕下来的好。”   慕流苏回味着姬弦音的话,脸上的神色可以说是惊讶到了无以复加,下意识的照着姬弦音所言做,将右手的衣摆径直撕扯下来,朝着蛇群之中甩了过去。   那衣摆刚一坠地,整个蛇群更是宛若疯溃一般,朝着那一截衣摆蜂拥而上,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将整个衣摆瞬间撕裂成了碎片。   姬弦音和慕流苏见着这般情景,原本还带着些许镇定的眸子一刹便寒凉下来,姬弦音艳丽容颜本就染着些许薄凉之意,如今更是透着彻骨冷意。   慕流苏的脸色更是阴沉如水,竟然当真如同她所预料那般,有人在她的身上下了药,所以才惹得颗蛇群袭击,这毒药的凶猛程度,便是引来这么一群疯狂至极的蛇群。   若是慕流苏武功不精,当真是入了圈套,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从方才那一截被撕成碎片的衣摆便可以轻易窥见,这人手段如此凶狠,又是在楚琳琅安置陷阱的这个地方做得手脚,分明便是知晓楚琳琅会在此处对慕流苏下手的事情,所以故意借此机会给自己下手做了隐瞒。   若不是慕流苏先前碰巧偷听到荣亲王府和楚琳琅秘密讨论的是如何在西北猎场的森林中给一头豹子下了狂性大发的暴虐药物,当真便会以为这出群蛇出动的场景是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手笔了。   如今豹子倒是没来,想来是因为发现群蛇躁动,所以才在药性发作之前便已经跑到了极远的地方,这边没有和群蛇撞在一块儿。   那群蛇蜂蛹上去,死命的缠绕在一起争夺那一截碎裂成数片的衣摆,即便是已经碎裂成这般模样,群蛇依旧也没有散去,反而是张着獠牙试图将那衣摆撕裂成渣滓一般。   光是从这一番景象,便可想而知引来这蛇群的人是有多么恨毒了慕流苏。   姬弦音艳丽的面容忽而弥漫开一抹冷笑,身形微转,手中长弓忽而瞄准了高高榕树之上一处的浓密树荫之间,手中长箭离弦而去,带着撕裂空气的巨大响声。   一箭破空,如此遥远的距离,也是透着万分冷冽。   隐在浓密树荫之上的禁卫军只觉得一阵寒凉杀意弥漫而进,下意识的便一个躲闪,这才堪堪将那一支泠然长箭躲了过去,长箭射在树干之上,竟是直直没入了大半截的箭身。   禁卫军心有余悸的换了个地方,朝着这长箭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遥远的枝丫间隙,隐约可以见着有人举着长弓看他的方向。   禁卫军原本还以为是这狩猎的人选不小心走了火,所以才会射到了他这个反向,毕竟他们的功夫可以算是禁卫军中最为顶尖的一支队伍了,擅长隐匿行踪,所以才会被派来在此处监视有人作弊与否,方才进来的人分明都没有反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突然会有人射了一支长箭过来。   但是很显然,他却是是被发现了,毕竟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还射出了这么一支力度无穷,没入树干的长箭,难么这人的箭术必然是个毋庸置疑极为精湛的,有这么精湛箭术的人,必然是有将他一击而中的本事的,哪里会长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警告?   禁卫军神色一凛,瞬间变清醒了不少,显然也是珉出来了些许信息,知晓这人似乎是有事儿寻他,立马纵身一跃,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遥遥行去。   然而等他到了的时候,却是见着三个人都在一处,除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南秦公主秦霜云之外,其中一个便是将军府上年少成名的英武将军慕流苏,而另外一个,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的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   禁卫军下意识的想要说服自己方才那一支足以致命的长箭是来自将军府上的这位少年将军之手,然而看着慕流苏仍旧背在背上的长弓,以及手中还拿着弓箭的姬弦音,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自欺欺人。   “禁卫军常运见过姬二公子,见过英武将军。”不过无论是谁发现的他,或者说无论方才那一支满含着警告之意的长箭到底是谁的射出的,总之被人发现也就认命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震撼,规规矩矩的解释的道:“属下躲在此处并非是意图不轨,是皇上命令属下在此处监视有无人比赛作弊的。”   原以为解释清楚了身份也就免除了许多误会,应当也不会被人针锋相对,哪里想到姬弦音闻言,本就冷然的眉眼更是多了彻骨薄凉,本就是艳丽容色,如今冷艳起来更是透着寒冷之意,看的人一阵胆寒。   绯色薄唇透着些许血腥之意,姬弦音凉凉道:“皇上既然是命令你监督比赛的人不要作弊,那为何比赛之中出现了阴谋杀人的事情,你竟然也是半分反应都没有?”   言语之中,目光也是颇为寒凉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方向。   禁卫军闻言,震惊神色还未漏出,顺着姬弦音的目光看了过去,见着那里一群蠕动成堆,分外恶心的花哨毒蛇,再见着毒蛇之中缠绕的那些许零碎布料时,脸色瞬间变化作惨白,   即便是那布料被撕扯得极为模糊,但是依稀不难看出是上好的云锦织金衣袍,如今三个人之中,穿着云锦织金衣袍的唯有慕流苏一人罢了。   看着这副情景,即便是慕流苏再蠢,也是知晓,有人这是在西北猎场的南门外场动了手脚,妄图借这国交宴狩猎大比的名头,想要谋害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   其实他倒是觉得有些委屈,毕竟不过是打个猎物罢了,谁也没有料想到英武将军竟然会跑到了猎场正中央来,原本以为艺高人胆大,也就没有如何追上来,哪里想到这一个疏忽,竟然是见到了这么一场策划极大的谋杀情景。   禁卫军也是觉得心有余悸,若是这位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想必他们也不用多呆着了,按照校尉营的规矩,任务没有完成,卷铺盖走人的事情已经算的上是最清的惩罚,稍有可能,便是可能丢了半条性命。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五十,明天看吧宝贝们   ☆、第二百五十七章出来   想到这里,那人的头上便是直冒冷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早知道就跟上来瞧瞧了,若是误了事儿,当真是不晓得后果有多严重。   禁卫军心中发寒,也是不敢多待,向着姬弦音和慕流苏规规矩矩的认了错,也不敢再在此处久留,口中发出一声极为古怪的声音,慕流苏知晓这是禁卫军中队暗号的方式,也不打扰,静静等着。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会儿时辰,便出来了好几个附近的禁卫军暗卫,他唤来了人,也不再停留,朝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请罪一番后,立马飞身而去,显然是朝着西北猎场内场去报告元宗帝去了。   见着一炷香的时辰快到了,慕流苏也来不及多想,探身从姬弦音箭筒之中取出一把长箭,径直搭在了弓箭弦上,朝着那蛇群射了出去,姬弦音也是看出来慕流苏是在在意时间长短的问题,对着慕流苏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姬弦音也是取出了长箭,径直搭了数支在弓箭之上,一拉一松,便是数箭破空而去,悉数射在了蛇群之中体型最为庞大的几条巨蟒身上。   刚刚才到了此处,见着这一番射箭场景,两个禁卫军暗卫惊讶的无以复加,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震惊之意,这可是射箭,怎么能有人这般神力,拿着如此多的长箭,一支弦搭上便能射击而出,且全数中箭,没有一支长箭是浪费了的,反而多的是“一箭双雕”或者“一箭三雕”的。   慕流苏这位名动天下的怕少年将军也就罢了,偏生那位容色无僵的美艳公子竟然还是京中一度被传为废物的姬二公子姬弦音!   两个禁卫军只觉得自己三观尽毁,说不出来的愣怔,一时也是不知晓常远叫他们二人来所谓的保护两人安全到底是何等意思,这两人如此强悍,哪里还需要他们保护?!   慕流苏虽然是想要惊动禁卫军暗卫去告知元宗帝这暗杀之事儿,但是也没有放弃这国交宴头筹的打算,惊动她们,无非是让人在此处守着罢了,如今目的达到了,也不再此处多等了,更何况秦霜云如今有这二人照看,也不会再出什么危险,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也是朝着内场处驾马离开了。   两个禁卫军目光呆滞的看着并驾齐驱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脸上活活透露着一个活见鬼的眼神,显然是难以接受姬二公子这个传闻之中懦弱无能的病弱美人,忽而就成了这么一个惊才艳绝的少年公子。   而这两个禁卫军发愣的时候,竟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那一株参天古木之下,一双分明温润至极却又透着些许冷意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并肩离去的身影,夺尽日月风华的五官之上掠过些许黯然之色。   沈芝兰静静的站立在古木之下,唇角忽而勾起一抹自嘲的讽刺笑意,竟是又来迟了一步么,为什么每次他都迟了一步,方才若是他早些来了一步,从那毒蛇口中救下慕流苏的就是他沈芝兰而不是他姬弦音。   方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整个西北猎场内场之内不可能会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来人不可能是是沈芝韵和秦誉,也不可能是李家的那位千金小姐,自然更不可能是两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他左思右想一番,也是极为荒谬的想起了姬弦音来,虽然这个名字在大楚帝都素来都是懦弱、废物、无能、体弱多病的代言词,但是跟着姬弦音打了几次交道,也算是琢磨出来这人并不是个简单人物,所谓的失忆也是不可能的,他甚至都已经猜想出来姬弦音可能是在伪装病弱。   但是他猜中了姬弦音伪装病弱,却是猜不出国交宴上,他竟然真的会会如此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这里!   ……   内场之上,依旧设着宴席,因为国交宴的最后一场比试时间稍微长了些许,所以宴席之上安排了先前在宫宴之上定下的几个表演人员各展才艺歌舞助兴,如今的歌舞展示没了攀比的兴致,纯粹的以娱乐为目的,众女心中也是放松了不少,心中宽慰,展示的时候也就放松了不少。   更何况宫宴之上的表演也是个加分项目,有幸参赛的几人之中,沈芝韵,楚华裳和李毓秀也是提起了劲儿来大展才艺。   其中最为卖力的便是楚华裳了,毕竟一支舞蹈,她输给了秦霜云和沈芝韵两个人,委实是觉得丢脸至极,卯足了劲儿的想要找回场子,也是跳的香汗淋漓。   至于李毓秀,似乎是知晓她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武试大比中获得一个好成绩,倒是没有再做什么过于费心的事儿,只是随意的写了些许书法,不过人家毕竟真才实学在那里,即便是随意的写字,那也是极有大家风范的。   沈芝韵是第三个出场的,方才的那一支待君归的舞蹈已经可以说是足以名动天下了,索性也就没再跳舞,反而是挑选了一只《高山流水》的琵琶琴曲,琵琶声声,如切如琢,如怨如慕,声声入耳,委实是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然而这一声悠扬悦耳的琵琶曲子却是被突然从南门处闯出来的一人给打断了:“报皇上!南门外场有人……”   “皇上,一炷香的时辰似乎快到了,也是时候能瞧瞧到底谁能夺了国交宴的头筹了。”荣亲王妃因为姬弦音的事儿一直脸色极为难看,如今见着西北猎场的禁卫军闯了出来,下意识的认为是她与琳琅设下的计谋已经得逞。   虽然不知晓方才才进去的姬弦音如何了,但是可以估摸的是慕流苏应该是已经中了计了,否则这个时候,禁卫军不可能跑了出来,还一副着急冲冲有要事要说的样子。   荣亲王妃心中是最为清楚南门外场森林中央到底有什么玩意的,那豹子和火狐可是他们从知晓了国交宴之后,就特意去寻找的,废了好大精力心血培养出来的畜牲,又用了药物,两个畜牲组合起来,必然是会让慕流苏吃不了兜着走的,如今见着禁卫军跑出来,自然更是心中笃定。   方才因为姬弦音的事情而心中烦躁的她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初一那个混账东西脆说了姬弦音这一身毛病是慕流苏给想法子治好的么,姬弦音好了又如何,慕流苏今儿却是不得不出事儿了。   若是不出所料,那服用了狂躁药物的豹子必然已经将慕流苏扑倒了,没有撕成碎片都是轻松的,最轻的后果也是一个残废,一个残废的少年将军,即便是有再多的头衔,那也是个废物。   国交宴上为了打猎追踪豹子,最后还被豹子给弄得成了个半身不遂的残疾,委实是想想都觉得分外精彩。   荣亲王妃忍着心中的冷笑对着元宗帝提醒到。   元宗帝闻言,瞧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瞧着时间确实是差不了多久了,不过见着从南门外场跑进来的禁卫军,他心中也是分外好奇,这禁卫军的暗卫虽然被安置此处,但是素来都不会平白跑了出来,如今人出来了,应当也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   元宗帝正在考虑到底先问清楚这个禁卫军要说什么事情还是将国交宴的比试结果处理完毕,那边李毓秀却是忽而抬眸向着那禁卫军跑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一抹熟悉人影出来,李毓秀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忽而带了几分笑意,出声道:“是大哥他们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对视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见着李策和楚琳琅已经驾马归来,箭筒之中长箭已经用了大半,想来这才狩猎的成果很少不错。   而两人出来之后,便是楚晏宁和楚清越两兄弟紧随其后到达,这两人箭筒之中的长箭也剩下了些许,四人驾马而来,一脸的意气飞扬,行至内场后,这才翻身下马,朝着元宗帝感见礼。   那禁卫军原本还着急将林中的事情上报,没想到荣亲王妃会突然插了一句话,顿时有些愣怔。   太后看着荣亲王妃的反应,似乎也是瞧出了些许端倪,看荣亲王妃这般着急拦着的模样,难不成是慕流苏和姬弦音那边出了问题?如今国交宴的第三场比试就快结束了,若是时辰到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还未及时出来,那么按照规矩,他们二人这这第三场比试是要算作没有成绩的。   太后眸光微动,看了一眼忧心忡忡担心着结果的楚心慈,虽然楚心慈今日的表现并不是一众女子中最为出彩的,倒是有些让她失望,不过毕竟是自己一心宠爱的皇孙女儿,想了想,还是帮着她一点算了。   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正欲报备事情的禁卫军,带着些许褶皱的眉眼染了几分凌厉,这才笑意吟吟的看着元宗帝道:“有什么事儿还是晚些再说吧,左右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现在还是先行处理国交宴的事儿吧。”   元宗帝原本也在考虑国交宴的事儿和这人报备的事儿,见着人虽然焦急,但是脸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想了想,也就点点头道:“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赶紧将清点猎物的人唤出来,统计各方狩猎数量。”   那禁卫军愣了愣,突然又想起来慕流苏射的那一群让人头皮发麻的毒蛇,这清点猎物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子将那些体型巨大的蛇给弄出来,不过如今说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毕竟等着清点猎物的人出来,这事儿也就不说自白了。   顿时便乖觉的应了一声,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音,显然是在互相通知的暗号。   很快便有一群禁卫军暗卫拖着各式各样的猎物行了出来,那些个猎物有大有小,但是多是一些灰不溜秋的兔子,或者各式各样的飞禽,偶尔出现一两只狐狸,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每一样猎物身上都插着一支长箭,箭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箭羽处却有着各式各样的标记,每组队列的人箭羽的颜色都不一样,自然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李策和楚琳琅是最先出来的,禁卫军领着两个人的狩猎成果堆砌在两人跟前,李策不擅长骑射,所以这次狩猎的猎物委实有些少,对比起楚琳琅的也是有些不太够看。   但是其实楚琳琅的情况也没有太好,他一心想着森林正中央陷的阱事情,压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狩猎,极为想要跑去凑个热闹,但是又不得不考虑到那森林中央的危险程度,以及他若是去了那里会不会被人发现他有些异常。   楚琳琅如此想了想,也便只能将心中想要去林中看看热闹的想法强自忍了下来,本来骑射技术就不好,还如此心猿意马的打着猎物,自然更是成果不好。不过因为有着李策的铺垫,他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楚晏宁和楚清越二人的猎物更是足足比楚琳琅多了两倍不止,毕竟是两个皇子,自小就学习狩猎骑术之策,有如此成果也是应该的,楚琳琅即便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对着两位皇子却是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荣亲王府从第一局才艺展示上楚华裳输了的时候就已经对国交宴的头筹没有丝毫想法了,如今见着楚琳琅安全出来,反而放下了心,母子二人对视一眼,楚琳琅暗中点了点头,意思是亲眼见着慕流苏和秦霜云一起追着那一只火狐往着森林正中央跑去了。   荣亲王妃顿时喜上眉梢,想着慕流苏待会儿若是被人发现她在打猎时候被一只发了狂的豹子给咬上了,那恐怕是精彩至极。   给了楚琳琅一个颇为满意的眼神,荣亲王妃便想着收回目光,然而不待她眸光转过,便见着南门之处又有人驾马疾驰而出,一人雪玉色长袍,衣袂飘飘宛若谪仙,另一人黑白衣裳,紫竹叶摇曳生辉,端的是请贵无双。   两人并驾齐驱而至,便让整个西北猎场的人恍惚觉得见着了日月光辉,艳丽逼人。   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满脸愣怔的看着慕流苏姬弦音二人,楚琳琅的表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瞪着慕流苏,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分明是亲自见着人影追着那火狐进去林中的,怎么可能在那一头被下了药的豹子口中安然归来。   除了慕流苏之外,他更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自己眼前竟然是出现了姬弦音那个废物骑马而来的画面,姬弦音的身子虚弱到什么程度他最是清楚不过,每次在荣亲王府的时候,他可是没少去找过姬弦音的麻烦。   这个废物基本上都处于一种咳血状态,面容也是惨白。受了他的欺压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来,如今是什么情况,姬弦音竟然是骑着马从南门外场进来,而且瞧着那一身的驾马技术,分明熟练的无以复加,他一时有些震惊,下意识的便以为是见了鬼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两人的箭筒竟然全部都是空空如也,一支箭羽也没剩下。   如今楚琳琅也是想不出来这两人为何会出在此处出现了,他看着两人的箭筒,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比赛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分发了那么多的长箭,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全部用没了,除非是一弦之上放了数支长箭,这样的情景他倒是见过。   慕流苏当初为了许灵犀退亲姬弦音的时候,曾经一口气射出了两支长箭,但是那也不过是两支罢了,而且射击的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若是用这样的方式去射击灵活跑动的猎物,楚琳琅下意识的便觉得不太可能,认为是这两人在故弄玄虚罢了。   再向后瞧了瞧,见着两人身后,竟然没有禁卫军带着猎物出来,楚琳琅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笑容,冷笑一声,这两人莫不是将那箭筒之中的长箭给弄没了吧?   那不成是那只豹子?楚琳琅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设下的陷阱,若是这豹子没有咬死了姬弦音,那估摸着便是浪费了不少长箭在豹子身上了,但是那豹子在身上,他可是花费了极大的心神喂了药物的,不可能一下便被慕流苏给射死了,估摸着是带着那些长箭跑了吧。   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身后没有猎物,楚琳琅想了想,心中才觉得有所宽慰了。   荣亲王妃见着突然出现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不过毕竟是母子,见着了两人身后没有猎物跟着之后,荣亲王妃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掐着时间点溜出来了,但是至今没有猎物被送出来,想来在里面其实并没有打到什么猎物的。   母子二人看着慕流苏二人心中各怀鬼胎的同时,那南门外场又出现了一道风华无双的清癯身影,一身温润眉眼,整个人瞧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赫然便是沈芝兰无疑。   沈芝兰紧跟着二人出来,箭筒之中的长箭也是一支未剩,楚琳琅原本还觉得这么短时间长箭射完有些有些不太可能,如今一看沈芝兰的箭筒,脸色顿时便难看起来,原来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只是他做不到罢了。   沈芝兰出来的时候,目光极为平缓的从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身上扫过,眉眼温润,委实瞧不出什么异常。   慕流苏毕竟喝了人家两坛十里醉,所谓吃人手软,拿人手短,再加上沈芝兰三番两次的帮衬自己,一方面告诉自己等着国交宴之后再与沈芝韵退了亲事,另一方面又是告诉自己南秦使者这次来的人中有秦誉这人,总之虽然是个危险人物,但是对她似乎没有半分威胁。   这么一个友人主动结交,慕流苏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朝着沈芝兰言笑晏晏的打了一声招呼道:“沈相似乎收获不错,倒是没想到沈相也是个文武双全的。”   沈芝兰虽然面上温润如玉,但是眼底其实是带了几分暗淡凉意的,如今见慕流苏对自己笑着说话,眼中这才多了几分光彩,凉意也褪去不少,看着慕流苏笑道:“英武将军也是收获颇丰。”   顿了顿。沈芝兰的目光落在慕流苏一侧的姬弦音身上,低低笑了一声:“倒是没想到姬二公子竟然也来了,素来听都人传闻荣亲王府姬二公子是个体弱多病的。如今瞧着姬二公子模样,看样子似乎是身子大好了!”   姬弦音自然是觉查到了沈芝兰的目光,他手中捏着缰绳,身上长弓宛若弯月,比慕流苏率先回以沈芝兰一笑,然而等着慕流苏低头去看怀中糯米的时候,两人皆是将面上的笑意刹那一收,散发出一阵凛然冷冽气息,透着一阵阵说不出的寒凉冷意。   然而两人危险的对视尚未结束,便觉察到宴席之间,又是有一道极为寒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齐齐转眸看去,只见得人群熙熙攘攘的宴席之间,一人手中捏着精致的白玉酒盏,遥遥朝着看了过来,眼中的冷意比起他们二人更是有过之。   赫然便是秦誉无疑。   南秦派出来参赛的的皇子秦益和公主秦霜云如今都还没有出来,但是秦誉此时全然没有关心的心思,目光冷冷的看着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恨不得在两人身上看出一个洞来,所谓的目光如剑,大抵便是如此了。   慕流苏似乎也是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方才怀中直颇为乖觉的糯米动了一下,所以才害得她分了神,瞧着糯米没事儿,她便下意识的便抬眸想要回沈芝兰的话。   三人见着慕流苏抬眸的举动,各自带着深究和敌意的眸光便是齐齐散去,速度之快,宛若从未与人对视过一般,委实瞧不出半分端倪。   慕流苏没发觉什么异常,原本还想着如何回应沈芝兰的话,如今才回过神来沈芝兰所说的是弦音的事情。   方才二人见面得匆忙,她更是算得上是死里逃生,所以才没有注意弦音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九章清点   再加上方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分外默契的知晓时间来不及了,所以也就将姬弦音剩下的箭筒之中的长箭悉数取出,一人一半的数量,一弦搭着数支长箭,尽数射了出去。   回来的路上碰见的猎物,短短时间便被猎杀众多,颇有一种土匪进村洗劫一空的状态。   如今她才有时间反应过来,弦音怎么会突然能够骑马了,而且还有这么精湛的马术箭术,委实怎么想怎么奇怪。   慕流苏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姬弦音,见着他一身雪玉色衣衫,艳丽面容安静至极,似乎是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无论如何,给他的感觉都是大有不同了。   即便是慕流苏已经认定姬弦音已经恢复记忆了,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可是她如今的面容是慕流苏而不是寂流苏,按道理说弦音也不该认出她来,更何况,即便是通过这么久的交际,认出了她是谁可能不是一件难事儿,但是毕竟是弦音是个素来沉默寡言不曾动手的人了,慕流苏实在想不出来记忆中的弦音怎么突然就能够如此厉害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对弦音极为清楚,能够知晓眼前的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弦音,慕流苏都快以为这个姬弦音是有人假扮的了。   不过即便心中再好奇,慕流苏也知晓此时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只能忍着下来,心中想着等国交宴结束之后,一定要马上问问弦音。   朝着沈芝兰笑着回应道:“神医谷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如此着急的帮着姬弦音答话,温润的眉眼又暗淡了几分,慕流苏当真是将这个人到心坎上不成了?先前姬弦音是个人人可欺的荣亲王府公子也就罢了,如今姬弦音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先前是在伪装的事情,甚至已经如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这么高超的骑射技术,分明是个有自保能力的人。   在荣亲王府之上伪装病弱如此之像,将荣亲王府的王爷王妃,以及楚琳琅几人骗的团团转,甚至整个帝都的人都被骗了过去,这般做法,完全可以说姬弦音是个极有心机的人,然而慕流苏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还能如此护着他!   姬弦音闻言,凉薄的眼中弥漫上些许笑意,果真无论他化作了何等模样,慕流苏都还是极为重视他的。   ……   三人颇为随意的交谈了几句,时间也是缓缓流逝,眼见着一炷香的时辰快要到了,唯一剩下的便是南秦皇子秦益和霜云公主了。   先前秦霜云还咄咄逼人的问元宗帝若是她得了头筹如何,比试的时间都快到了,这两人竟然还有出来,若是时间到了,两人还没出来,第三场比试成绩作废了,可不就是在打南秦皇室的脸面么。   南秦使者的脸色分外难看,一张张面皮紧绷着,十足的不悦。   但是自家堪比储君的秦誉都没有反应,他们虽然心有不快,但是却不好表现得太过。   丢的是南秦的脸面,元宗帝的脸色自然是极好,瞅着那一炷香的时辰快到了,也是漫不经心的等着,它虽然注意到了慕流苏和姬弦音身后还没有禁卫军将猎物带上来,但是却不会像荣亲王妃和楚琳琅那般认为这两人没有猎物的出来了。   毕竟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脸上端的是沉着淡然,瞧不出0分紧张神色。他身为帝王,本就有识人的本事,慕流苏文武双绝的本事整个大楚帝都已经是有目共睹,而姬弦音方才那般高调而又惊艳的露面,也是说不出的风华无双。   大楚出了这么一位智谋双绝耐性极佳的亲王公子,比那个大楚长公子委实好了太多,将来倒是有利于江山社稷。   正想着,一炷香刹那便要到了,南秦使者的脸色更是算得上阴沉如水了,好在这时候南门外场响起一阵仓促的马蹄声,众人这才来了精神,朝着南方看了过去。   一身南秦皇子服饰,赫然便是秦益无疑,见着秦益,南秦使者阴沉的面容这才缓和下来,松了一口气,好歹人按时出来了,也不算是太丢脸,否则他们素来以最武力著称的南秦委实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秦益已经出来了,想来秦霜云夜该紧紧跟在秦益身后出来才是,然而南秦使者以及大楚的朝臣贵女瞧了半天,却是只瞧见秦益孤身一人,面色阴沉的到了此处,脸上分明透着些许阴鸷。   就在秦益驾马跨入西北猎场内场的时候,一炷香的时辰刚好到了,猎场之上,禁卫军重重的敲响了一声重鼓,高声喊了一声“比试时间到!”   随着这一声鼓声被敲响,这第三场比试便是按时结束了,同时也象征着国交宴比试的所有项目的顺利结束,至始至终,进去的所有人,除了秦霜云这一个女子,所有人都已经出来完毕。   南秦使者方才还颇为庆幸秦益回来了的心思i一下子便焉了下来,很明显,时间已经到了,但是秦霜云至今没有出现,无论如何,秦霜云的狩猎成绩只能作废,算作零支长箭,然而这样的话,秦益方才狩猎时候发下的数量便不得不一分为二在算成绩。   方才还因为秦霜云的咄咄逼人弄得元宗帝有些应接不暇而得意至极的南秦使者见状,脸上顿时便升腾起了无数怒火,心中无一不是在暗自那些骂着秦霜云。   原本秦霜云在才艺展示上输给了沈芝韵就已经分外丢人了,不知道还去参加什么男子的比试,她一个女的跑去瞎凑什么热闹,原本以为真有那个本事能够帮衬秦益些许,他们这些使臣倒也没有多想,如今一看,这结果可好了,时间都到了,人却是还在南门外场没来得及出来。   本来凭着秦益的骑射技术,应当不会输得太难看,甚至还有可能在这场比试中夺魁,如今却是因为秦霜云没出来的原因,导致秦益的狩猎收获便不得不分成一半来计算,本来一个就不多,再分一半,可以了,直接垫底拉倒算了。   整个比赛的人已经到齐,自然便是时候清点狩猎的成果了,选用禁卫军的人进行清点,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度,元宗帝也主动邀请了南秦的人一起协助清点,说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安心。   然而这份“殊荣”对于南秦使者而言,却是觉得分外耻辱,毕竟他们南秦在这次国交宴比试之上委实是输得有些厉害,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派出秦誉的原因,但是秦霜云却已经算得上是南秦鼎鼎有名的公主殿下,她第一局都输得如此彻底,委实也是丢光了脸面。   如今清点什么东西的事情,眼看着就秦益身前的那一堆猎物清点以后还得对对分成两半,南秦使者就没了兴致,想着索性推拒得了,然而若是硬生生的推拒好像也不太好。   真想着,那边秦誉却是将手中酒盏颇为随意的搁置在桌上,眉眼泠然中带了几分客气,颇为随意的道:“多谢大楚陛下好意了,只是我南秦参加这国交宴本来就是意在促进两国互相了解,并非霜云所说的非要比试争个高低,否则这国交宴的比赛,也不单单是三哥和霜云一人参赛了,我南秦对于这次结果并无兴趣,至于这清点之事,便全权交由大楚陛下即可。”   这一番话,便是叫的南秦使者差点喜极而泣了。   果然是南秦的战神皇子,促进武术超绝,连着说话都说的如此漂亮,寥寥几句,便将国交宴比试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一方面,点出了南秦参加国交宴只是为了促进两国互相了解而非争夺所谓的头筹,另一方面,也点出了南秦并不是只有秦益和秦霜云二人,真正厉害的热闹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秦誉无疑。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场国交宴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并不是代表着南秦的真正实力,秦霜云和秦益不过是被派出来促进邦交的人罢了,如今拒绝了这所谓的清点之事儿,更是显得南秦之人压根不重视这所谓的比试,当真是应了秦誉所说的对结果没有兴趣那句话。   即便是众人都知晓南秦其实是动了想要争夺头筹让大楚丢脸的心思的,就比如秦霜云先前那般嚣张跋扈的问元宗帝她夺了头筹赏赐如何的表现,从中就可以看出秦霜云其实是动了想要夺得头筹的心思的。   但是如今众人也是不得不感慨一声,南秦秦誉也确实是名副其实,不过是一断言语,便将秦霜云说的话随意的翻篇过去,便将南秦差点丢光的脸面悉数找了回来,委实是厉害的紧。   元宗帝也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秦誉一眼,心中暗自感慨果然南秦也并不只是单单以武力立国的,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南秦即便是至今不曾立下储君,但是南秦朝廷内外呼声最高的却是这位常年驻留边境不曾流连南秦京都的三皇子秦誉了。   不过,秦誉这人是不差,但是他大楚的太子楚清越也同样是个文武双全的。   想到这里,元宗帝便也没了与他争辩的心思,朗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南秦三皇子所言,不用劳烦南秦使者了,禁卫军,开始轻点狩猎数吧。”   元宗帝亲自下令,禁卫军实在是不敢怠慢,立马将收集起来的猎物再次清点一便,再与拖着猎物过来的人对了一遍数目,确认数据无疑了,这才开口报备给了元宗帝。   “右相府大公子,一共四十七只猎物,飞禽二十三只,灰毛兔十三只……”禁卫军口齿伶俐的念着李策这一组的狩猎成果,眼中也是多了几分诧异,想不出来这位看着颇为文雅的李家大公子原来也不是传闻之中那般无用,今儿打下的猎物,虽然都是一些不太壮大的没有什么分量的,但是也是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了。   李毓秀看着李策收获不错,也是颇为满意的,素来冷清的小脸上带着吟吟笑意。慕嫣然看在眼中,也是颇为为李毓秀感到高兴,眉眼嫣然浅笑,也是恍了一众公子哥的眼。   禁卫军清点完了李策的狩猎成果之后,眼疾手快的将结果记录的下,然后又走到楚琳琅的跟前,重复清点的步骤。   “荣亲王府楚大公子,一共四十八只猎物,飞禽二十四只,灰毛兔十只,白兔三只……”一边说着,一边记录,然而楚琳琅的脸却是绿了大半。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五十之前,仙女们明天看吧么么   ☆、第二百六十章恼怒   原本他一直沾沾自喜自己的狩猎成果似乎是比李策多了不少的,如今清点出来,居然只是比李策多了一位数罢了,而且他还比李策多了一支飞禽,虽然他有猎杀豪猪和狐狸,猎物的“质量”也是比李策的高了不少,但是毕竟这个总数听着不太好听。   想他一个训练了骑射技术如此之久的人,竟然只是危险的胜过了李策这么个文弱书生,楚琳琅下意识的便是觉得极为火大。   不过如今结果已经既定,再不满意也是只能忍着算了,禁卫军瞧着楚琳琅一副分外不服气的模样,也是心中暗嗤,这荣亲王府的楚大公子虽然瞧着成果不错,但是比起李策而言,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是李策赢了。   不过毕竟只是个做属下的,自然不敢和一个亲王之子的人对上,收敛了目光,又抬步到了楚晏宁跟前,这位四皇子平日里是个极为低调的,也没和那些个什么大事扯上什么关系,因此,帝都对于四皇子的穿着并不是太多,如今会跑来参加国交宴,委实也有也些让人诧异。   禁卫军看着那一堆比李策楚琳琅二人多出接近一倍的猎物,也是有些目瞪口呆,看来这位四皇子无论如何低调,总归都是大楚的皇子,不能轻易的轻视了去,虽然平日里瞧着低调至极,但是该有的本事却是一点没少,就这么一堆猎物,即便是他们这些常年训练禁卫军,也很难达到这样的程度。   轻点完毕后,禁卫军再次向众人宣布道:“四皇子殿下,一共九十八只猎物,二十一只飞禽,十三只豪猪,十二只狐狸……”   这个数字一念出来,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惊叹不已,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两个时辰罢了,两个时辰,便能打下了九十八只猎物,相当于是一刻钟的时辰便有接近八九只的猎物,这样的速度,可以说是极为迅速了。倒是不曾想到一向低调的四皇子竟然如厉害。   众人看着楚晏宁,目光都有些变了,今日国交宴上,其实最为让人惊讶的除了突然冒出来的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之外,出尽风头的莫过于这位四皇子殿下了。   一曲待君归两次弹奏,又是得了华明大师赏识的人,再加上两场武术此时都如此成绩优异,即便是没有拔得头筹,却并不妨碍他的崭露头角。   众人正想着,那头禁卫军又开始念着楚清越的狩猎成果了,毕竟是太子殿下,大楚储君,自然是比楚晏宁优越得多,一共一百二十四只猎物,飞禽极少,那些中型猎物倒是极多,还多了几个大型猎物,总之成果极为可观。   禁卫军也是在心中感慨大楚的储君就是不一样,如此好的成绩,若是交给他们手上,必然是无法做到的。   元宗帝也是极为满意,太子能否夺得头筹他倒是不是很看重。毕竟国交宴的头筹赏赐明明白白说的是给加官进爵的机会,若是太子得了头筹,哪里还有爵位可以进。   之所以让楚清越参加这次的国交宴比试,无非则也是想要试试这个儿子在马术箭术上的成果罢了,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个只知晓纸上论兵的人,分明是个文武俱佳的。   禁卫军念完了楚清越的,便是满怀尊崇的走到了沈芝兰身侧,沈芝兰如此年纪,便能官拜朝廷左相一职,文韬武略自然是不用多说,方才的武试更是一举夺得了第二,如此里惊才艳绝,委实让人不得不佩服。   再一看沈芝兰眼前的那一堆猎物,禁卫军更是佩服得心服口服,沈芝兰的清点费了好大一翻劲儿,数到最后,就是禁卫军都瞪大了眸子,有些不可置信,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左相大人……一共一百八十一只猎物,飞禽二十三只,其中秃鹫十六只,老鹰六只,狐狸二十八只,鹿三十一只……”   不等禁卫军结结巴巴的念完,整个西北猎场的宴席就已经发出了一阵子抽气声音,这一百八十一总数的猎物,怕是跑了不知多远才能射中,瞄准射击都是需要时间的,沈芝兰这个速度,很显然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去瞄准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一根弦上搭了里两支长箭,或者说一支长箭猎杀了两只动物。   本来身为当朝左相,算得上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又颇受元宗帝信任重视,一身的才华横溢就已经十分让人艳羡了,如今瞧着,竟然除了一身的武功,还有一身极好的武功本事,马术骑射,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阵唏嘘之中,禁卫军又将后来居上插在沈芝兰和姬弦音之间的秦益的狩猎成果清点了一遍,南秦毕竟擅长武术,更是出了名的马背上得到天下的国家,所以秦益的成果也是颇为不错,一共一百三十五只,和沈芝兰相差得并不遥远。原本这样的成绩还是极为出挑的,若是秦霜云没有出来瞎捣乱,那也必然是是前三的成绩。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这个词,秦霜云参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没有出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秦霜云的成绩只能算作零只,但是因为是秦霜云与秦益二人参战的,所以不得不将秦益和秦霜云二人的总数对折一半,算出平均值作为最终的结果。   然而秦霜云如今的狩猎成绩作废,也就是总数为零的意思,所以他们二人的总数也就是秦益的狩猎总数,一共是一百三十五除以二,也就是六十八只。   因为秦霜云,导致秦益这一组第三轮比试的总成绩,从正数的前三名一下子变成了极有可能掉到了倒数第三,完全不用想秦益该是如何恼怒气愤。   秦益和秦霜云在狩猎闹了矛盾之后,便一直是分开打猎的,但是到了最后出去的时候,秦益该是下意识的去找秦霜云,动用了南秦互相联系对方的暗号,却是半分回应都没有得到,秦益下意识的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试了好几次的口号,依旧还是这样的后果。   秦益这才动了去找秦霜云的心思,然而他找遍了大半个森林,依旧是半分结果都没有,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秦益铁了心的想要找到秦霜云,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最后他便动心思想要去森林中央看看,毕竟秦霜云那样的性子,是极为有野心的,跑去森林中央我不是不可能。   然而他正准备驾马去森林中央看看,便见着整个猎场之上,忽而出现了不少数量的禁卫军,开始行动有序训练有素的拖拽着猎物,朝着内场行去,秦誉陡然回过神,这才惊觉原来是比试结束的时间快到了。   他想着便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他没注意到这些人的举动,当真是自己傻乎乎的跑到森林中央去了,那估计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结束的时间了。   立马也不耽搁,朝着内场一路狂奔而来,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一方面,他不敢想象秦霜云若是真的跑去了森林中央,忘了这个比试的时间会是如何,另一方面,他却是下意识的想要安慰自己,也无秦霜云已经早就到了内场等着他了,至于那未曾回应的暗号声音,估计也是因为先前二人吵了架的原因导致的。   毕竟秦霜云那般的脾气,委实是个又臭又急性子的。至于森林中央,秦霜云那般惜命的胆子,应当也是不会去的。   如此安慰自己,他这才放宽了些许心思。   ☆、第二百六十一章清点   然而一路行出来的时候,他却是分明瞧见秦霜云射中的猎物无人去搭理,当时他心中便有些不好预感,等到进了内场,遥遥的看见内场的那一排人中并没有秦霜云的时候,秦益脑中便是一阵轰鸣,很显然秦霜云果然是没有出来的。   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即便是秦益心有不服,但是规矩就是这样的,也就只能忍了下来。   禁卫军心中也是偷笑了一声,想着这南秦皇子可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猪队友,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平白拖了后腿。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组了,姬弦音和慕流苏,也是两个人一起参赛的。   慕流苏虽然年少,但是毕竟是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负责清点猎物的禁卫军态度便谨慎了不少,然而等他站到两人跟前时,却是愣怔的瞪大了眸子。   只见二人身前,赫然便是一片空地,竟然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负责清点的禁卫军心中咯噔一声,委实没有弄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一只猎物也没有,这要如何清点,零只?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按照狩猎的规定,若是一炷香的时辰内单人捕获的猎物总数少于三十只,那也是算作不及格,成绩作废的零只的,这个负责清点猎物的禁卫军并未进去南门外场,所以不太清楚南门外场的情况,只是下意识的认为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是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个人没有打足够的猎物造成的。   那边荣亲王妃好不容易等着慕流苏丢人,见着这禁卫军如此为难的样子,不由得低低笑了一声,讽刺开口道:“哎哟,英武将军和弦音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一只猎物都没有,本王妃瞧着两人箭筒都是空的,还以为成果不错,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妃想多了,不知晓是真的一只猎物都没有,还是没有三十只……”   荣亲王妃念叨了大半天,言语间的讽刺言溢于表,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动动假装慈母的心思,好生宽慰一番姬弦音,毕竟是一家主母,样子还是要装的。   然而今天她却是委实被姬弦音给气到了,一直以为极好拿捏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披着羊皮装可怜的大灰狼,想起平日里她没少在姬弦音面前说些有意思的话,原以为姬弦音这个废物即便是知晓了也没本事搭理,如今看来,倒是显得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了。   再加上慕流苏也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楚琳琅成绩也不好,总之一堆堆不顺心的事情堆积起来,让荣亲王妃分外火大,能忍得住出言嘲讽那才怪了。   众人听着这一句嘲讽,也是看出了姬弦音今日突然的变化似乎是引起了荣亲王妃的强烈不满,但是这依旧不妨碍一众贵女分外青睐身子大好的姬弦音。   更何况荣亲王妃忘了当朝位列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慕恒也在这宴席之上,她当众嘲讽的可不只是姬弦音一个人,连带着慕流苏也嘲讽了一番。   慕恒素来觉得亏欠了慕流苏这个女儿,如今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回来给女儿撑腰了,竟然还有人这般不知好歹的找慕流苏的麻烦,慕恒一张俊美容颜瞬间就变了脸色。   眸色一沉,疆场之上的杀伐威压直直朝着荣亲王妃散发而去,手中长筷猛的一顿,冷声笑道:“猎物都没拖拽完毕,荣亲王妃急什么,左右楚大公子那般的成绩也不过是个倒数罢了,王妃这么着急,也是得不到第一的,若是足够聪明,还是好生等着结果就是了,一个妇道人家,如此话多做什么。”   慕恒本来就是为了慕流苏出气找的荣亲王妃的麻烦,本就是个耿直性子,说起话来自然也是带了刀子一般,丝毫没给人留下脸面,一句话中,既点出了楚琳琅成绩上不了台面,又说了荣亲王妃是个话多的长舌妇。   荣亲王妃听着慕恒的话,脸色瞬间便涨红成了猪肝色,偏生慕恒又没有说错一个字,楚琳琅的成绩却是是倒数,即便是慕流苏和姬弦音的狩猎总数当真是零,算起来楚琳琅那也是倒数第三,倒数第三嘲笑倒数第一,委实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德行。   虽然心中极为不服气想要怼回慕恒的话,可是慕恒的身份在这里,而这国交宴的比试,说到底也确实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插手的,荣亲王妃即便是再不满意,也是不得不脸色难看的住了嘴。   心中却是想着,什么猎物没有清点出来,到现在没有清点出来,要么就是两人一去就丢了长箭,压根没有捕获后三十只猎物,要么就是猎物多的一时半会儿拖不出来。   前一种可能性还大一点,至于后一种,禁卫军暗卫如此之多,怎么可能连区区猎物都拖拽不出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英武将军……这……”负责清点的禁卫军也是愣怔了些许,想了想,便分外迟疑的问了一声慕流苏“这猎物到底如何……”   慕流苏瞧着这人带着三分敬意三分谨慎三分困惑的模样,心中也是大感好奇,想着秦誉的名声当真是如此之大,她不过是秦楚一战胜了秦誉罢了,怎么这些人都对她带了如此大的敬意?   慕流苏却是不知晓,这些人对她的敬意其实并不止秦楚一战的战果,更是因为慕流苏成功接管了东郊校尉营的事情,方才东郊校尉营的表现更是分外让人震惊,不过一月的时间,便能达成如此成绩,很显然这位年少的英武将军并不是只是看着慕恒这个做爹的得到的荣誉贵勋,而是她确实是极有本事的一个人。   慕流苏自然是一点的不着急,她分外清楚为何到现在里面的人都没将她的猎物给拖拽出来,毕竟那一堆毒蛇尸体,都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费劲至极了,估计南门外场此时此刻都已经炸开了锅,花些时间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荣亲王妃说了那般自取其辱的话,她倒是分外期待她一会儿打脸的样子。   正如慕流苏所料想的一般。整个南门外场负责盯梢和拖拽猎物的暗卫确实已经发了愁,一群人围绕着慕流苏先待过的那颗树,也是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好在那一群毒蛇似乎只是对面慕流苏的哪一角衣摆感兴趣,只顾着撕扯着那已经瞧不出形状的衣摆,并没有袭击其他人的意思。   禁卫军折了极长的木棍一点一点将那群被慕流苏和姬弦音悉数爆头的毒蛇拖拽出来,这才忍着胃里的强烈翻滚,拽着哪一群毒蛇走了出来。   再加上两人一路驾马回内场的时候,又是分外迅速的射杀了诸多猎物,直接害得负责拖拽猎物的人弄的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清点好了东西,才发现几个人根本就没办法拖拽完成,只能又多叫了两个人,拽着成堆的猎物出去了。   回去的时候心中还在嘀咕,这一场狩猎比试,怕是将南门外场的猎物全部都给清扫干净了。今日狩猎的总数,大大小小加起来可是去算得上往年的好几倍了,委实是怎么看怎么吓人。   若不是他们亲眼见着两个人那神乎其乎的射箭技术,怕也是难以相信两个人在一炷香的时辰便射杀了如此多的猎物,尤其是姬弦音,分明是比赛都快要结束的气候才进来的,可是这猎物,分明也是他们射杀完成的。   ……   元宗帝也是头一次瞧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这般面前空白一只猎物都没有的情况,虽然心中下意识的觉得不该有花费那么多时间还没弄出来的猎物,但是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个人分外淡定沉静的模样,也是起了几分好奇心思,这南门外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是颇为值得人考究。   楚心慈听完楚清越的猎物清算之后,就知晓他们确实是与国交宴的头筹无缘了,索性也就不管什么赏赐了,她本就是心中爱慕姬弦音的,如今见着心上人面前一片空白,也是有些担忧。   那边太后见着楚心慈越来越沉不住气的模样,眸光动了动。太后看了一眼,也是知晓了这个孙女儿的心思,原本她觉得姬弦音那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委实是配不上自家乖孙女儿的,可是如今瞧着,似乎也是个不简单的,在荣亲王妃那个女人眼皮子底下装了这么久的柔弱无能,想来也是个有手段谋略的。   配上那一张夺尽日月风华的妖冶面容,倒也勉强配得上楚心慈。   太后原本还想着为难些许这二人,如今见着楚心慈的动静,心性一变,顿时就换了心思,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让人出来吧,这猎物不管多少,总归是要清点的。若是人手不够,就派人进去帮衬些许。”   这便是点出她这个太后娘娘也是认为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是因为猎物太多所以才没拖拽出来的了,慕恒方才这样说,众人还觉得有些怀疑,如今见着太后也这样认为了,不由多了几分困惑,难不成慕流苏和姬弦音的猎物当真有如此之多,这么久了还没拖拽出来,不太可能吧?   这只是一众外人的想法,然而真正震惊无语的却是荣亲王妃,太后方才明明是帮着她针对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的,这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怎么态度就转变了这么多?竟然是信任慕流苏不是个一只猎物都不曾打到的废物?   荣亲王妃心中冷笑,让你们都相信吧,看一会儿等了半天,慕流苏这一组的猎物还是没有被拖拽出来,到时候会是如何打脸。   有了太后的催促声,元宗帝也就点点头,让姬弦音方才吓唬来报信的人传令进去,将没有拖拽完的猎物先行弄出来,清点着再说,省的浪费了时间。   这个想要通报却被荣亲王妃给拦截下来的小禁卫军心中正在嘲讽着荣亲王妃,闻见元宗帝的命令,自然是不敢懈怠,连忙又发出一声暗号声音,示意里面的人赶紧将收拾好了的猎物先出来些许。   一声声音之后,果然便见着南门外场那边有了动静,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南门外场处,几个身穿黑衣服的禁卫军暗卫拖拽着极为庞大的猎物数量走了出来。   几个人挡在猎物前面,原本还瞧得不是太真切,等着几人完全走进了内来,让人见着他们身后的猎物的时候,整个西北猎场刹那间便想起了一真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音。   ------题外话------   如果你们留言剩下两更就早一点哈哈   ☆、第二百六十二章沈芝韵   原本整个内场之上,沈芝兰面前的猎物是最多的,一共一百七十多只猎物,但是这几人拖拽出来的猎物,却是比沈芝兰面前那一堆体积庞大的猎物还要扩大不少。   关键是这些猎物全然没有飞禽,最小的都是兔子什么的,还有一大堆的狐狸,甚至松鼠、貂儿、野猪、鹿等等猎物应有尽有,多的数不清数量。   负责清点的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然而等着人拖拽到跟前他正准备清点的时候,那拖拽东西的禁卫军忽而开口道:“你先点着吧,里面还有东西没有运送出来。”   这一句话的声音说的极大,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满脸的愣怔,便是极为信任慕流苏不会打不到猎物的慕恒也惊了惊,看着一堆猎物,少说也有了三四百只猎物了,怎么竟然还没运送出来还有?   众人将信将疑,也就静静看着负责清点的禁卫军清点数量,其实也不用清点了,很明显的就是慕流苏胜了,用肉眼都能瞧出几人之间的差距,更是足足比沈芝兰多了两倍有余。   清点的人数完了最后一只猎物,这才转眸看向众人,高声道:“荣亲王妃姬二公子与将军府上英武将军,一共三百六十三只猎物,其中共计狐狸四十六只,野猪二十三只……”   这人每每多说一个字,宴席众人的脸色就更加增添了几分震惊神色,三百六十三只猎物,这是怎么射出来的,每个人总共也就两百支羽箭,更何况有的大中型猎物不可能一举击毙,更是需要好几箭才能将其射杀。   这两人倒是厉害了,三百六十三只猎物,可以算得上是每一支长箭都射中了猎物,即便是平分下来,这命中率也比沈芝兰高了些许。   更可怕的是,姬弦音分明是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赶到西北猎场冲进南门的,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可能就射杀了这么多的猎物,就是想破了脑袋,众人也觉得分外不可能。   但是清点猎物总数的人是禁卫军,根本不可能敢对皇帝撒谎,所以这个数目就是这么精准无疑了。   复又想起刚才那个拖拽东西出来的人中有人说的一句你先清点着,后面还有的话,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便是南秦使者也是瞪大了眼睛,觉得分外不可置信。   他们南秦素来都是以马术骑射闻名天下,如今虽然不是秦誉上阵,但是秦益的本事也是极为出挑的,即便是输给了沈芝兰这个世间少有的人儿,那也不可能会再输给了一个病弱公子,南秦使者下意识的认为这是禁卫军再说谎,如今三百多只猎物已经让人分外震惊了,若是还有,那委实不太可能。   然而很快南秦使者便发现这些人并没有说谎,因为确实是有人拖拽着东西从里面出来了,只是这次拖东西的人姿势委实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些不敢碰触什么东西一般。   等人走进来,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差点没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只见那一堆猎物,竟然全数是一群被一箭爆了头的毒蛇,或者是体型庞大的蟒蛇,总之一堆接着一堆,一条缠着一条,绿色的毒液流淌了遍地,即便是中了长箭的蛇身尸体,也让人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个没有见过这般场景的朝臣都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更别提这些娇滴滴的贵族夫人小姐了,直接便是白了面颊差点吓晕了过去。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最多不过是看看花赏赏月的,最多不过是逗弄逗弄鹦鹉猫儿,哪里见过这般冰冷毒辣的东西。   然而这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蛇的数量当真足够给人吓死,一群接着一群被运送出来,连那些个禁卫军都极为小心生怕碰触了毒液,委实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声,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蛇,这英武将军和姬二公子是掉进了蛇窝不成么?   等着蛇群之外又有一只火狐和一只花斑豹子被运送出来的时候,荣亲王妃的脸色更是分外精彩,连带着楚琳琅也直接面如土色。   很显然她们都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设下的毒辣计谋,用了那么多狂暴药物控制的这两个畜牲,竟是半点用艾特慕没起,反而还轻而易举的被人给猎杀了。   “那不是花斑豹子么,西北猎场怎么会有这样凶残的东西?!”一位文官看了一眼,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显然是想不通这西北猎场怎么会出现了这样的猛兽。   南门外场虽然确实是用来狩猎用的,所以除了每年的狩猎之外,其实都不会有人进去,所以这才导致了南门外场会有这么多数量的猎物,但是因为这个猎场只对皇家或者贵族开放,为了顾及这些贵族子弟的人身安全,所以整个猎场之中其实都是放养的一群温和物种,不会有熊,狼,虎,豹这一类的危险动物,最多也不过是一群野猪或者一些蛇罢了。   至于那些蛇群,更是素来都在森林中央一带的,平日打猎的人都不会跑到那里去,毕竟林中危险众所周知,再加上比较遥远可能会误了时辰,所以素来都无人问津。   然而慕流苏这一群蛇尸很明显是从森林中央那一代运送出来的,否则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蛇群,但是即便是森林中央,这样的数量也委实有些吓唬人,更别提那一只花斑豹子了,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晓。   众人也是跟着这个人的声音看了过来,见着那东西确实是花斑豹子无疑,也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轻点的人已经数完了先前运出来的这一堆猎物,转而看那一堆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脑袋还是尾巴的蛇群,不由头皮发麻。   元宗帝脸色也阴沉下来,显然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双眼睛直直看向了慕流苏的方向,颇为严肃的沉声问道:“流苏,外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毒蛇?”   这些人见着这些猎物的反应和慕流苏预料之中的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没想到元宗帝会反应如此之快的问自己罢了,想来是因为先前那人的通报被人给拦截下来了,所以这些人还不了解情况。   那原本被姬弦音和慕流苏吓唬过来通报的人也是有些面红耳赤,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儿,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属下,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去和荣亲王妃唱反调的,如今倒也和他长得一样,等着这些人瞧见这些毒蛇之后,必然会有人问话出声,只要等着慕流苏说出来,这事儿也就算是真相大白了。   他有这样的小心思原本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如今看着慕流苏那张辉月一般的面容,却是觉得有些局促。   慕流苏倒是没空和这个禁卫军暗卫的领头多说,听了元宗帝的话,便下意识的明眸一笑:“皇上,这群毒蛇的数量不过只有十之一二罢了,这些毒蛇都是是冲着我的,似乎是有人动了想要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谋杀我的心思。我瞧着这玩意儿滑滑腻腻的委实有点恶心,也就都射杀了。”   慕流苏这句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此风轻云淡的说着有人想要谋杀她也就罢了,还如此从容淡定的说她是看了这些毒蛇恶心才射杀的,若是不恶心呢?难不成你还能养着不成?   众人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那头慕流苏却是极为迅速的补充了一句:“若是这玩意不恶心,我必然是要将这些东西好生养着,瞧瞧这蛇身上的端倪的。”   一句话,便是秒杀在场众人,惊的人下巴都掉了。   “混账!哪里来的人混入了西北猎场,竟然还敢动用如此毒辣的东西想要谋杀流苏哥哥!”慕流苏一句话刚刚说完,那边楚清菱便是陡然一个起身,一双手极为用力的排在了身前的白玉桌案上,如此大的动静,竟是让整个桌案上的盘子杯子都悉数抖了一抖。   楚清菱没有参加国交宴的比试,也就只能乖乖的看着慕流苏比试,见着慕流苏三场夺冠,正打心里为慕流苏高兴,哪里会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人敢在皇家猎场做了手脚,试图用这些恶心的毒蛇来陷害慕流苏,顿时便气的坐不住了。   然而她这般动静,委实有些太过突兀,毕竟是一国公主,突然这么激动的站起身来,满脸的怒火,一瞬间便将整个宴席之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皇后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虽三整个帝都在传言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情,但是毕竟只是私下的传言,做不得数,如今楚清菱在国交宴上这般作风,可不就是自己将这传言给证实了么?   且不说女子主动爱慕男子的事情本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再加上楚清菱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而慕流苏又是一个和沈芝韵有了亲事关系的,这般明目张胆,委实让她觉得脸色有些难堪。   沈芝韵的脸色也是极为不好,毕竟慕流苏如今都还是她沈芝韵的未婚夫,哪里轮得到楚清菱在此处咋呼,不由眉眼冷了三分,语气凉薄的开口道:“公主殿下无需着急,英武将军如今尚且安然无恙,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更何况这事儿有皇上为英武将军做主。公主不必如此担心。”   左一句无需着急,右一句不必担心,又说了这事儿有元宗帝做主,分明就是在让楚清菱闭嘴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偏生她这般意味的话说出来没有半分不恰当,反而听着还颇为入耳。   感慨了一声果然是沈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今日这国交宴的表现,大楚南秦的三位公主悉数不去沈芝韵出彩,那一支待君归的舞蹈,本就足够一舞名动天下了,后面表演的那一首琵琶曲,更是让人深深觉得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容色秀丽无双,才华也是冠绝秦楚,这样的一个女子,配上慕流苏这般的少年将军,委实是一桩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好亲事儿。   皇后显然也是看出来众人眼中都觉得楚清菱比不上沈芝韵这个女子了,楚清菱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皇后嫡出的公主,分明应该是整个大楚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这般轻易被人比下去了,皇后的面子委实有些放不住。   ☆、第二百六十三章桃花   然而不待她说话,那边一声极为迤逦的声音也刹那传了过来。   “沈家小姐既然也知晓皇上会处理此事,那便与永宁公主一般别再担忧的好。”   声音宛若清泉鸣玉,磁性至极,然而这话间深意,却是让人脸色又齐齐僵硬了些许。   姬弦音这话的意思,很显然是让沈芝韵和楚清菱一般,不要管慕流苏的这件事儿。   沈芝韵脸色也是沉了下来,原本她认为姬弦音和慕流苏是挚友关系,甚至还想着因为慕流苏的原因而动了帮衬姬弦音的心思,先前见着姬弦音似乎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她还在为慕流苏结识了姬弦音的事儿高兴,谁曾想到姬弦音如今的话,竟然是想让她不要插手慕流苏的事儿。   而且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怪异,言语之中也是满是敌意,若不是因为姬弦音是的个男的,她都快以为姬弦音是在吃醋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有沈芝韵这般的想法,她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姬弦音,见他一副凉薄神色,面带寒霜的样子,只是以为姬弦音因为知晓自己不愿意和沈芝韵成亲的事儿,所以帮着她与沈芝韵划清关系罢了。   于是下意识的便唤了姬弦音一身,低声道:“弦音,不用担心,这事儿我自会处理。”   姬弦音与慕流苏两人本就靠的极近,如今听见慕流苏压低了声音的话,便转头去看她,迤逦凤眸带着些许慕流苏看不懂的情愫,似乎对她带着些许不满。   姬弦音眉眼清淡的扫视了慕流苏一眼,复又颇为傲娇的转回了头,一副颇为不愿意与慕流苏搭话的模样。   慕流苏顿时一脸茫然,实在想不懂刚才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了西北猎场的内场,弦音就反应就跟大不一样呢。   她方才在林中才感觉到弦音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可别一会儿又给忘光了。   慕流苏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揭过去,于是锲而不舍的朝着姬弦音唤了一声:“弦音,我瞧着你似乎不太开心,可是我哪里又做错事儿了?”   姬弦音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还会如此锲而不舍的问个不停,也不扭头看她,只是轻哼了一声:“英武将军桃花倒是挺多的。”   慕流苏一时愣住,桃花?她哪里来的桃花?   初一将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的互动遥遥瞧在眼中,脸上便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心中暗衬:英武将军啊英武将军,依着主子对英武将军你的重视程度,如今沈芝韵和楚清菱两个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主子能对你满意才有鬼了,你还是老实些不要沾花惹草的好。   青鱼看了一眼突然面容古怪的初一,也是有些茫然,这叫做初一的呆傻侍卫方才不是已经不呆傻了么,那这一会儿瞧着姬二公子和自家主子笑得这么贼兮兮的是怎么一会事儿?   ……   元宗帝瞧着两人争执已经分外好奇,如今瞧着姬弦音也开口说了话,不由也是心中好奇,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行处理好慕流苏这边的事情的好,竟然有人入了西北猎场意图谋杀身为当朝英武将军的慕流苏,可不就是在挑衅王权尊严么?!   元宗帝刹那间便皱了皱眉,一张面容冷厉下来,显然也是看出先前跑出来意图报信的人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情,立马看向先前那个禁卫军,沉声问道“英武将军说的可是属实,南门外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给朕说说清楚!”   那禁卫军领头人见着元宗帝震怒,也是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看着元宗帝,将方才在林中看到的那蛇群场景通通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清楚。   尤其是那蛇群并不主动攻击别人,反而只是对着慕流苏的那一截衣摆撕扯得起劲的事儿。   慕恒越听,脸色便越是阴沉,这个帝都当真是不少不知死活的东西,荣亲王妃这样的女人为难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想要对慕流苏下毒手,这么庞大的蛇群,若不是姬弦音发现了那一截衣摆的异常将东西给扔了出去,恐怕那么多的蛇群,还是会死命的攻击慕流苏。   若是慕流苏没了那些长箭射中这些毒蛇,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微臣还请皇上明察秋毫,一定要还我儿一个公道。”慕恒站起身来,拱手弯腰鞠躬,朝着元宗帝行了一个颇为严肃的礼节。   元宗帝看着慕恒逐渐阴沉下来的面容,也是有些头疼,慕流苏和慕恒在边疆之地待了六年之久,想来慕恒对这个如此优异“儿子”也是颇为重视的,这事儿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不好给慕恒一个交代。   不过想着方才荣亲王妃的反应,怕是这件事儿和荣亲王府拖不了关系,毕竟荣亲王妃一副慕流苏绝对不能暗示出来的样子,整个宴会过程始终是带着一种慕流苏绝对不可能胜了的底气。   更一个是亲王王妃,一个人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元宗帝两相权衡了一阵,心中便有了计较,比起荣亲王府,还是慕恒这个从他储君时期就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军比较重要,更何况,这事儿荣亲王并没有什么反应,应当只是和荣亲王妃有关而和荣亲王无关,一个王妃,他还是舍得的。   更何况,民乐街刺杀姬弦音的人估计也有可能是荣亲王妃无疑,毕竟姬弦音不过是一个传闻之中体弱多病的病弱公子,素来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断然不可能得罪了什么别的人。   若说唯一得罪的,估摸着也就许家的灵犀无疑了,不过许家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之家,断然不可能知晓禁卫军的调动情况的,也不可能派出那般厉害的杀手。   除了许家,帝都整个算起来,姬弦音委实没有什么敌人,满打满算的想,也就只有姬弦音这个第一任荣亲王妃的嫡公子人身份,是个有资格接任荣亲王府的世子的事情会得罪了荣亲王妃了。   若是因为世子之位得罪了荣亲王妃,害得荣亲王妃动了杀心,想要除掉姬弦音,那么刺客的事儿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她们已经在民乐街安排了刺杀的人手,想来荣亲王妃应该不会再多此一举在林中设下陷阱的,除非是这陷阱不仅仅是针对姬弦音,而是针对慕流苏。   虽然慕流苏帮衬了姬弦音不少事情,两人的“兄弟”情意更是无数人都知晓的,但是毕竟在西北猎场下手的风险性太大,元宗帝下意识的便以为不是荣亲王妃动的手。   然而逻辑这种东西,素来都是智商程度相同的人才能用同一种思维方式来思考的,元宗帝觉得荣亲王妃在民乐街动了手脚的事儿后又在西北猎场设下陷阱的事儿不太可能,然而却是忘了荣亲王妃只是个见识短浅睚眦必报的妇人罢了。   因为许灵犀的事情,荣亲王妃差点没将慕流苏给恨死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趁着国交宴的事情找慕流苏算账,扳回一成,哪里会想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更何况,荣亲王妃动用了荣亲王的亲王令牌,一直认为这事儿算得上百密而无一疏,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设置了陷阱了。   如今慕恒亲自唇膏请求他还慕流苏一个公道,元宗帝自然也是应了下来,点头道:“慕爱卿放心便是,朕自然会流苏小子还给一个公道的?”   慕恒见元宗帝应下,这才放松了些许心情,也不再坐会了自己的席位,反而是直直朝着慕流苏行去,刚毅面容满是关心之意:“流苏,可是有受伤?”   慕流苏这才从姬弦音的那句桃花多的话中回过神来,她一直都认为慕恒是个好父亲,是分外晓得心疼她和慕嫣然这两个女儿的,如今元宗帝面前,毫不避讳的让他为她做主,也是让慕流苏心生暖意。   笑意清浅的朝着慕恒说了一句:“爹爹放心,儿子无碍”的话,慕流苏这才挑眉看向沉思的元宗帝,也不等元宗帝想好处理的事情,径直伸手指着脖颈处插了三只箭羽鲜血横流的花斑豹道:“皇上,方才袭击我们的可不止这蛇群,这头花斑豹子也是冲着我和弦音来的。”   说着,她又抬手指了指那一只瞧着已经中了长箭箭伤的的颇为珍贵的火狐,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火狐,也是引着我与霜云公主进入森林中央蛇群处的的畜牲。”   元宗帝原本还在沉思的眸子瞬间便冷了起来,竟然是不止毒蛇?原以为那头被拖拽进来的花斑豹子是野生在南门外场的异类,如今竟然也是冲着慕流苏去的,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甚至不惜混入南门外场,只为了对一个人动手,当真是将他皇家猎场视若无睹不成?   不仅是元宗帝眸子冷了下来,便是南秦使者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起来,秦霜云竟然是真的去了森林中央?   不过听这少年将军所言,似乎并不是秦霜云自己去的,而是被那劳什子火狐给引进去的,想来也对,火狐毕竟是极为珍贵的一种狐狸品种,这么一只火狐,委实可以抵得上十只杂毛儿狐狸了,秦霜云那般急于求胜的心思,追着这狐狸跑去森林中央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秦霜云自己跑了进去也就罢了,如今被人陷害进去的,才导致了人没来得及出来,从而使狩猎总数被算作了零只,让他们南秦丢尽了颜面。   如今逮住了机会,可不得好生利用,南秦使者脑筋转的极快,一位使臣立马开口道:“大楚陛下,如今这国交宴的事上,竟然出现了有人设计引人入林,意图陷害谋杀的事情,也害得我南秦公主被引入森林中央,没有及时出来,此等人心险恶的事情,必然要彻查一番,好生处理,不仅是给我我南秦这边一个交代,也是给英武将军一个交代。”   这话的意思谁都听得懂,很显然南秦这样的说法,分明是认定了因为有人谋杀慕流苏,这才导致了秦霜云没来得及及时出来的,说什么彻查一番,好生处理,无非就是想要将秦霜云的成绩算回来罢了。   偏生人家这个要求看似蛮不讲理,实则却是颇为道理的,毕竟英武将军都说了她和秦霜云都是被这个火狐给引入林中的,想来若是没有被这个火狐引得进去了林中,应该还是不会这么输得凄惨的,毕竟秦霜云进去参赛的时候,可是志在满满。   ☆、第二百六十四章求证   慕流苏看着南秦使者的反应,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倒是没有白白害得她被那劳什子霜云公主用媚术勾引一番才引得人进去,如今南秦使者如此上道儿,倒是正合她意。   这下元宗帝更是没法子不处理这事儿了,慕流苏原本带着秦霜云一起进去就是为了拖着南秦下水彻查此事儿,只是倒是忘了慕恒也是为了她提前向元宗帝请求了,如今也算是两手准备了。   事关南秦,即便这事儿和荣亲王妃有关,元宗帝也委实没法子隐瞒下去了,抬头面色严肃的对南秦使者道:“南秦使者大可放心,这事儿若是属实,朕必然会严查此事,给众位一个交代!”   南秦使者瞧着元宗帝的态度,心中这才安稳了下来,这国交宴的头筹他们南秦确实是无缘了,但是至少不是倒数第三的成绩,没那么丢人也是极好的。   当下便言笑晏晏的朝着元宗帝笑道:“多谢大楚陛下,吾等等大楚陛下的好消息。”   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元宗帝只能先着手处理了,转眸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关切之意:“流苏小子,你说你与霜云公主一道被那火狐信进森林中央的,那霜云公主如今在何处?”   慕流苏也不管元宗帝眼中的关切之意到底是真是假,一贯从容淡定的道:“我与霜云公主入了森林中央看看之后,霜云公主是最先发现毒蛇的,吓晕了过去,我瞧着那蛇似是冲着我来的,想着不能让霜云公主跟着我陷入危险之中,想了想就用自己作为诱饵,将那群毒蛇引来了不少,霜云公主如今应当还在原来的地方躺着的。”   慕流苏说话的时候,倒还真的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似乎她说的都是真呢,她丢下秦霜云是害怕秦霜云和她在一起有危险才丢下的,然而只有慕流苏知晓,她只是懒得将那个女人提拎出来罢了,毕竟一路上她还需要打猎,带着这么个活生生的女人,委实有些碍手碍脚。   慕流苏左右思虑了一番,这才将人扔在那里的,然而她毕竟不是傻子,在南秦使者面前,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若是慕流苏说了实话,南秦使者估计还会将锅都背到慕流苏身上,但是如今慕流苏都说了是为了保护秦霜云才将人留在原地的,南秦使者即便再觉得如何有不太可能,但是毕竟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也就只能信任了慕流苏。   人家救了南秦公主,他们南秦总归不能恩将仇报的吧。   秦誉从慕流苏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姬弦音和沈芝兰后,就一直神情薄凉的瞪着慕流苏,如今听到慕流苏说她救了秦霜云,秦誉自然是冷笑一声,就慕流苏这般没心没肺的性子,他能信了她救了秦霜云这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那才有鬼了。   “那南秦就多谢了英武将军救了霜云了。”冷笑一声,言语之间怎么听着怎么古怪,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就是了。   人家南秦五皇子感谢慕流苏,元宗帝也不好多说,知晓了秦霜云如今还在森林中央,立马便派人进去了一趟,将晕厥的秦霜云带了出来。   秦霜云脸色发白,当真是一副吓晕了的模样,一众人堪看在眼里,几乎已经忘了她方才还在国交宴上嚣张跋扈的挑衅这挑衅那的事情,那么一个狂妄的公主殿下,忽而就成了这幅软绵绵不曾清醒的德行,未免有些太过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了点。   众人看着秦霜云的样子,皆是拘留些许鄙视。   南秦使者看在眼中,虽然火大恼怒,但是这人毕竟是晕了,也委实没办法多做解释,倒是秦益看着众人对秦霜云的厌恶之意,眼中生起些许不屑,毕竟半柱香的时辰前,秦霜云对他可是一副要上天的无礼样子。   元宗帝见着晕厥的秦霜云被带出来,也是知晓慕流苏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立马唤了御医过来给秦霜云医治,好在只是昏厥,御医瞧着没有大碍,便将一味药散拿出来放在秦霜云鼻子跟前晃了晃,秦霜云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缓缓便清醒了过来。   南秦使者见着人终于清醒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一国公主,若是出了事儿,回了南秦委实不太好给南秦皇帝交代。   秦誉那般累冷然性子,倒是不会在意秦霜云如何,不过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却是得赶紧解决了这事儿的好,更何况,他也很想知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这么想要慕流苏的命,又是豹子狐狸又是毒蛇的,可见是恨毒了慕流苏,所以策划很久了。   只可惜这女人的手段便是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也不知晓是谁这么痴傻如此低段的谋杀手段,恐怕多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誉眸光动了动,还是下意识的对着秦霜云开口问道:“霜云,英武将军说了是有一只火狐引了你们二人去了森林中央,然后就出现了大批的毒蛇攻击你们,这事儿是真是假?”   秦霜云人虽然醒过来,面色还是有些发白,神色愣怔,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素来就是个性子娇纵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但是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突然见着那么一堆密密麻麻的冷血动物,受不住晕过去了也是正常。   听见秦誉再次提及毒蛇二字,秦霜云便是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想起来方才在南门外场森林中央的事情,回过了神来,见着她已经安全的回到了西北猎场内场宴席之处,秦霜云内心的恐惧这才淡了不少。   然而一看四周,无数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显然是她被毒蛇吓得晕倒的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如此丢脸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秦霜云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回南秦去了。   心中虽然恼怒,好在满意还在,听着秦誉话中的意思,原来那火狐是被动了手脚的?所以她们当真是被人引进去的,那是大楚有人想要谋害她?还是说,是想谋害和她一起进去的慕流苏?   南秦使者瞧着秦霜云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生怕她否认了,连忙开口道:“公主殿下,方才你与英武将军被一只火狐狸引入了森林中央,所以你才没来得及出来,导致公主你狩猎的成绩作废了,如今大楚陛下听闻英武将军所言,知晓了这事儿,所以正准备重新处理,你赶紧说说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秦霜云见着那使者满脸着急的样子,也是陡然心中一凛,显然是抓住了因为她没有时及时出来,所以导致了成绩作废的这句重要的话,瞬间便来不及考虑到底是有人想要你谋杀她还是想要谋杀慕流苏的事了,极为着急的对南秦使者应答道:“此事儿自然是真的。”   秦霜云被带回来交由御医医治的时候是斜躺在软椅上的,如今听见自己成绩作废的事情,应答完南秦使者,便“腾”的一声站起来,朝着元宗帝分极为有底气的道:“大楚陛下,英武将军所言不假,本公主与英武将军就是被那火狐给引进去的,本公主差点被毒蛇咬伤,慌乱之时又被这火狐给引得撞在了树上,这才害得本公主晕了过去。若不是有人心思歹毒设下如此毒计妄图谋害本公主和英武将军,本公主又岂会错过了回来的时间?”   秦霜云其实并不知晓那冒出来的火狐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有人说是因为林中出了事才导致了她们耽误了比试,那这成绩不要白不要。   秦霜云虽然畏惧毒蛇,但是清醒过来之后,该有的满意还是有的,瞧着元宗帝冷沉的面容,更是认定了其中必有猫腻,秦霜云的底气更是足了几分,朝着元宗帝振振有词的道:“大楚陛下,我南秦参加此次国交宴虽然并不看中此次比赛输赢,但是毕竟是两国邦交的大事儿,闹出这样的事情,赢得不太光彩,是不是不太好?”   顿了顿,秦霜云冷笑道:“毕竟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可能会相信是有心人故意所为,想要破坏大楚与南秦的关系,然而那些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这是堂堂大楚怕我们南秦赢了设下的手段呢。”   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心中一阵感慨这南秦霜云公主果然还是一贯的犀利性子,这般话,当着大楚元宗帝的面也敢说出来,这南秦公主委实不简单。   听着秦霜云这般话语,元宗帝心中也是冷笑一声,有什么好不好的,即便是她当真被那劳什子狐狸引了进去,遇到了蛇群又怎么样,慕流苏不是同样也跟着进去了么,怎么人家没有晕过去,偏生是你这个看似厉害实则色厉内荏的南秦公主晕了过去,自己废物,也好意思拿这些有的没的来扯。   秦霜云说话如此不客气,元宗帝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满,但是毕竟是大楚人动了手脚有些理亏,只能将这事儿认了下来,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公主大可放心,这事儿朕自然会给南秦一个交代,若是当真是有人陷害,公主的成绩自然算作恢复,既然是说了那火狐还有豹子毒蛇都有问题,现在便让御医过去瞧上一番便是。”   南秦使者听着元宗帝松了口,若是当真是那狐狸弄出的事儿,大楚愿意重新算上秦霜云的成绩,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庆幸,好歹这事儿有些转机了。   然而庆幸只是一方的事儿,另一方面,南秦也害怕这英武将军说的这事儿若是不靠谱的话,那南秦揪着这事儿不放的样子怕是会丢了更大的脸面。   只是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了,希望这英武将军所言不假。   方才没有直接检查,是因为禁卫军暗卫最初并不清楚森林中央的事情,如今已经求证了秦霜云这事儿并非慕流苏一人杜撰的事儿,自然便得按照规矩好查个清楚,这事儿不仅仅是为了慕流苏,便是为了南秦这边,也得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一群御医急急被人召开,以为出了天大的事情,一路小跑过来半分停歇都没有,结果一看只是南秦公主晕了过去,已经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如今有被元宗帝下了令去看劳什子火狐,豹子还有毒蛇,也是有些发蒙,不过元宗帝下令,自然只有遵从,一行人刚喘口气,便又围到了慕流苏身的那一堆猎物跟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检查   发懵是一回事儿,然而看到了慕流苏身前的那一堆猎物的时候,即便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御医也是有些心惊肉跳,这哪来来的这么多的猎物,死了这么大一堆,委实有些吓人,好在每一场狩猎比试之后,这些猎物后面都会分发下去处置完毕,不会浪费。   然而即便是如此,御医们也是觉得这数量有些多的离谱,从前面一堆猎物绕过去,瞧那一堆所谓的中了药物的火狐豹毒蛇,这三样东西都中了毒,害怕污染到别的猎物,所以都是额外放置的。   然而等到他们看清了这一堆猎物的样子,御医们却是差点将胃里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只因为那毒蛇的样子委实有些渗人,身上插着长箭,悉数都是一箭爆头,弄的绿色的毒液飞溅了满地,走的毒蛇体型还极为庞大,几乎堪比蟒蛇一般,整群毒蛇五颜六色啥样都有,什么种类都有,但是悉数都是带了剧毒的,五颜六色的蛇皮,瞧着分外渗人。   众人远远看着那蛇群尸体,也是一阵反胃。终于知晓那些个禁卫军暗卫为何偏偏是将慕流苏与姬弦音的猎物给拖拽延迟了,其一的原因便是猎物实在是太多了,其二很显然就是因为这群毒蛇委实是太过恶心,而且看着都像是碰触不得的。   一众御医原本还觉得用在动物身上的药物,怕动静太大,应该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即便是致命,但是也不会太多,如今瞧着却是不得不感慨一声,也不知晓这人到底是何等的蛇蝎心肠,这么狠毒的猎物,一不小心可能还会害了自己,那人居然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弄了这么一大群来。   御医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看那些尸体。   有的贵族夫人面露惊惶,有的千金小姐胆小侧眸,也有的纨绔子弟好奇看着,总之整个西北猎场的人都是情绪万千。   其中最为惊慌却又不得不强自镇定的人自然是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荣亲王妃虽然弄不清楚那一堆毒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那花斑豹子和火狐的事情她心里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虽然荣亲王妃也很想知晓谁那般和她心思相投,想要将慕流苏置之死地,但是她也是心中古怪,这蛇群怎么就偏偏凑巧也在森林中央去了,还是火狐引着过去的那一块地方?   若不是荣亲王妃心中清楚自己没有安排那劳什子毒蛇,怕是她都要怀疑这毒蛇和那火狐、豹子是同一个人安排的了。   倒是没想到不仅是自己安排的豹子都没解决了慕流苏反而还被她逮住了,便是这一群瞧着都渗人的毒蛇也不该让她如此命大逃了出来,如今悉数被人抓住了现行带回了西北猎场,这该死的慕流苏委实是太过命大了些许。   不过荣亲王妃虽然有些惊恐,倒是不是很担心御医检查的问题,那火狐和花斑豹子的药物都是花了大价钱寻来的,若是刚刚发现的时候,许是还会被人看出些许端倪,但是如今时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药效也已经过了,这些御医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出来的,哪怕是传闻之中的神医谷中人,估摸着也不能看出太大的端倪。   荣亲王妃心中有了底气,便是下意识的朝着楚琳琅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惊慌,这药物的是她亲自安排人寻开的,处理得很好。   楚琳琅看了一眼荣亲王妃,这才安心下来,对于自己的母妃,他还是极为信任的,于是不再惊慌的转开视线,目光阴鸷的看着慕流苏身边站着的一身风华无双的姬弦音。   方才他狩猎出来,已经是听着自己的属下将姬弦音突然出现的事情前前后后问了个清清楚楚,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教他如何不气?   如今人突然就锋芒毕露,和先前的作风大相径庭,几乎让他怀疑他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了,但是那张脸他在熟悉不活了,就是姬弦音无疑,他这个弟弟还真是给了她不少惊喜,扮猪吃虎是吧,那就看你这个孽种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即便是今儿没能害了姬弦音和慕流苏又如何,左右姬弦音已经说了,他和手下人是从民乐街跑出来的,既然是跑出来,暗卫也没有传来有人被折损的消息,那就是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儿,只要没有损失人,就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即便是禁卫军和校尉营联手,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来。   至于那喂了狂暴药物的花斑点豹子,既然母妃说了药物没问题让他放心,那他便权且放心就是,毕竟母妃做事儿,一向让他极为放心。   楚琳琅心中越想越得意,即便是今日的事情筹谋了这么久失败了,他也不觉得有多可惜,至少炸出来如此沉不住气的姬弦音,即便是他得了国交宴的头筹又如何,他就不信姬弦音有那个胆子当真敢不顾父王意愿直接向元宗帝请命做荣亲王府的世子不成!恐怕父王非会对他恨之入骨不可。   楚琳琅想着,便是不由冷笑一声,即便是容色无疆又如何,即便是扮猪吃虎又如何,总归荣亲王府之上,只有父王的疼爱宠信才是最重要的。   荣亲王疼爱他的生母荣亲王妃,而对姬弦音那个出逃的生母姬王妃分外厌恶,这就已经注定了姬弦音不是他楚琳琅的对手。   楚琳琅看着姬弦音时候,眼中的怨毒神色落入了慕流苏眼中,慕流苏原本还颇为淡定的面容也是覆了几分冷意,径直往前一站,挡在了姬弦音身前,眸光凌厉而又挑衅十足的看了回去。   唇角勾着冷笑,很显然是让楚琳琅不要得意的太晚早,毕竟这事儿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原本慕流苏这个上前一步,挡在了姬弦音身前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然而慕流苏却是没想到手腕处会突然传来一阵暖意,一股温柔力道将她拽了回去,慕流苏扭头一看,见正是姬弦音握着自己的手腕,将她拉得退了一步,靠近了他身边。   姬弦音握着慕流苏的手腕,抬眸风轻云淡的朝着楚琳琅的方向对视过去,纤长眉羽之下,一双妖冶迤逦的凤眸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一身雪玉色衣袍翩然而立,衣袍翻飞,露出衣襟衣摆处的精致孔雀翎纹饰,整个人一身风华,似乎汇集了璀璨星光,没有一处地方不让人困难耀眼至极,异常美艳。   这般风光霁月模样,即便是一句话不用说,也让人觉得宛若天边星辰,望尘莫及。   慕流苏站在姬弦音一侧,也是一身身姿清隽,皓月之容,毫不逊色。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几人却是心思各异。   沈芝兰无法忽视姬弦音握着慕流苏手腕的手,心中更是心念抖转,虽然猜不出姬弦音之前为何一直故作柔弱的样子,但是瞧着他今日的举动,俨然是打定了主意要锋芒毕露了,这国交宴的比试才刚刚结束,晚上的封赏晚宴才是真正的重点,恐怕姬弦音还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才对。   秦誉看着二人的手,也是一阵冷冽笑意,俊美面容透着几分冷厉,原来不只是慕流苏这个死女人单方面的动了心思,瞧着这荣亲王妃的姬二公子对这个死女人的心思怕也是不浅,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慕流苏还是男装装扮,这个登徒便子如此光明正大的拽着人家手腕吃人豆腐,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秦誉显然已经忘了谁一到大楚便用美男出浴图来诱惑慕流苏的事儿,如今姬弦音拽着慕流苏的手腕他都觉得是个登徒子,也不知晓他那一番作为是个什么德行。   除了这二人之外,沈芝韵也是分外恼怒的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她本就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儿,如今瞧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颇像是牵手的举动,再联想到方才姬弦音莫名其妙怼她的一句话,沈芝韵忽而就眼前一黑,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砰然炸开,难不成……   难不成慕流苏不愿意和她这个大楚第一美人成亲,其实是因为她是个……   沈芝韵不敢往深处去想,但是秀丽的脸色已经白了一半儿,脸上血色尽褪,只觉得心中一片心灰意冷。   楚琳琅本就目光阴鸷的看着二人,如今瞧着姬弦那眼中的讽刺之色,更是气的恨不得将其杀的之后快。姬弦音这个混账东西果然是装的,平日里咳血咳得那般模样,当真以为他就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没想到如此命好,竟然能得了神医谷的人出手相助。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治好了他的体虚之症又如何,早晚会死在了他的手上。   众目睽睽之下,楚琳琅废了很大的耐力才忍住了对姬弦音做出一个抹脖子的举动,但是掩盖在宽大衣袍之下的拳头,却是陡然狠狠握在了一起,指甲陷入了肉中,也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废物,等着瞧就是了。   ……   三人暗中交锋的时候,这御医并没有废了多少时间检查,几人用着镊子夹过一条毒蛇尸体,翻看一阵之后,又起身朝着火狐和花斑豹子的尸体行去,同样一阵翻看,整个过程之中,御医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让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大楚之人,还有南秦使者都分外好奇。   很快几个御医便说是检查完毕了,收拾好东西整理了衣衫仪容之后,领头的御医这才恭恭敬敬的便朝着元宗帝回复道:“回皇上,臣等已经将这三样动物的尸体检查完毕了。”   众人心中疑惑更甚,这怎么会如此之快,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将三个猎物的尸体通通检查完了?御医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元宗帝也是没有想到御医查看的结果会这么快,按道理来说,若是这猎物真的有问题,那背后之人如此花费心神,不惜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国交宴的西北猎场大动手脚,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弄些极为难以让人察觉的药物,让御医花费不少时间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么?   怎么如今这些御医却是这般轻而易举就有了结论了?还是说这猎物之上确实什么东西都有,让这些御医检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所以索性就不检查了?   元宗帝有如此想法委实很正常,不仅是元宗帝,就是西北猎场宴席上大多数的人,自己南秦使者都是这个想法。   ------题外话------   十一点三更   ☆、第二百六十六章背后之人   南秦使者的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若是这御医说了猎物身上并没有被人使用什么药物,否认了秦霜云是被这火狐给弄进去没来得及出来的话,那可是真的太过丢人了。   元宗帝开口问道:“可是查出什么结果了?这猎物身上,当真被用了药物不成。”   御医知晓此事儿事关慕流苏和南秦公主,本来就不敢马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好生查探一番猎物体内的药物的,谁曾知晓,这三样猎物之上的药物虽然确实是有些难以察觉,但是药物的药效却是偏偏出了差池,竟然道这个时候了,猎物都已经死了,药效竟然还没有过去。   对于御医而言,想要从这些药效未过的猎物身上查出东西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花斑豹子身上用的就是一种是容易让马匹引起狂暴的药物,只是药剂做了改良,里面引起狂暴的分量更多了些,并且还汇入了一些别的药物,这样剂量的药物,用在了本就性子狂暴的花斑豹子身上,确实容易伤及人的性命。   火狐和毒蛇则是被下了千里引,这种东西原本是用来追踪越狱的逃犯用的,有母子引之分,母引的药物撒在一处东西之上,子引觉察到后便会极为自觉的追踪着母引的气息而去。   举个例子来说,就是通常友人会在重要罪犯之上撒上千里引的母引,然后将子引撒在猎犬或者鹰鸟身上,让其追踪而去,虽然没有千里之外都能寻人踪迹那般夸张,但是一定距离内的效果却是极为明显的。   但是御医心中震惊的地方却是:这一次的猎物身上,居然有两个母引,其中一个便是在那豹子身上,而另一个则是在蛇群之中那一头蛇王身上,而且这个蛇王身上更是奇怪的紧,竟然是同时下了母引子引,虽然两个千里引似乎不是同一样的,但是很明显的意思就是被下了子引的火狐追着毒蛇的母引到了森林中央,然后那被下了子引的毒蛇又追着慕流苏身上的母引朝着她袭击而去。   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分明是铁了心想要将这位少年将军置之死地,然而让一众御医无比困惑的却是,这两种药物分明都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尤其是那狂躁药也是提取了无色无味的毒药,这么弄来,若是过了药效的话,应当是极为难以察觉的。尤其是千里引,药效过了,只怕是半分踪迹都查不出来。   但是这背后之人也不知晓是哪个筋搭错了,布置好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也用了最为合适的最不容易被人察觉出来的药物,却是怎么没有算准这药效失效的时间,平白让自己露了破绽?   御医心中虽然古怪,但是还是极为谨慎周密的说了出来。然后又向着慕流苏求证了一番,见着慕流苏那一截缺失的衣摆,以及蛇群尸体中那一角被撕得面目全非的衣摆时候,虽然那衣摆已经毁得极为干净了,但是依旧不难瞧出布料上的紫竹叶纹饰,御医瞧了一眼,已经完全笃定了那衣摆之上被人下了母引,毒蛇身上的子引追的就是慕流苏衣摆上的母引。   经过处理的千里引和狂躁药物,这两样东西随便一样都是分外唬人的,如今通通被用了出来,可想而知杀心是有多大。   慕恒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他的宝贝女儿这才归京不过半年光景,竟然有人想要下此毒手,更甚至已经能够毫无察觉的将药物下到了慕流苏的衣摆之上,当真是厉害至极。   南秦使者更是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是一个国交宴,两国邦交,可以说是除了天子登基最为盛大的一个宫廷宴会,居然有人敢弄出这么些不干净的东西来污人耳目,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震惊之人占了大多数,然而脸色发白差点没忍住吼出声来的荣亲王妃却是已经远攥紧了衣袖,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两样东西,分明是她算着药效给放置的,既不会因为时间太久而失了药效导致谋杀失败,又不会因为时间太短而使得药效一直保留被人察觉。   总之一切的一切她都已经算计好了,只等着火狐将慕流苏给引进去之后,花斑豹子将人咬死咬伤都是一样的,反正不等国交宴比试结束就会丧失药效,如今这两样原本不该被人察觉的东西都被都了出来,叫她如何不心慌意乱?   楚琳琅听着那语音这般精准的说出了这两种药物的时候,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这药物母妃不是算准了时间么,说了药效过了绝对不会被人察觉出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这几个御医查出来了?   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荣亲王妃,然而荣亲王妃也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模样,楚琳琅心中忽而升腾起一阵极为不好的预感,他咬了咬唇瓣,只觉得心中有些寒凉。   事情的发展似乎是离他和母妃的预料越来越远了。   ……   南秦使者听着这御医的说法,也是一阵目瞪口呆,这什么意思,原来还真有这引人进去的事儿?而且不是针对她们这位南秦公主,而是针对大楚这位最为优秀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在秦楚国交宴上针对一个大败了南秦的少年将军,还是如此狠毒的手法,当真是活腻歪了不成?   不过想了想,大楚不是有一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么,难不成是因为这位英武将军风头正盛惹了不少人的嫉妒,所以才让人动了杀人的心思?   元宗帝脸色阴沉,原本只是简单的谋杀罢了,谁曾想到竟然是动用了这两味毒辣的药物。   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慕流苏身上,显然是想知晓这位被谋杀的主人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慕流苏能有什么心思,无非是想说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傻得天真呗,他们二人将狂暴药物用在了花斑豹子身上,是想要利用发了狂的花斑豹子将她弄死或者弄残。   不过这两个蠢货很显然小看她的武功了,即便是她没有那么凑巧听到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谋划,对付一只发了狂的豹子这玩意,虽然是要废些时间,但是委实不是什么难事儿,比起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她倒是对那个无声无息的在自己身上下了千里引的母引之人感兴趣一些。   那人知晓荣亲王妃这么蠢的计谋没用,索性将计就计,弄了一群的毒蛇来,虽然毒蛇将那没用的豹子都给吓跑了,但是这滑溜溜玩意密密麻麻的去的缠绕上来,若不是姬弦音告诉她衣摆之上有东西,她怕是得废些心思,才能处理这些毒蛇,更何况若不是因为姬弦音异性本t1的及时,她可不是得被那些毒蛇叨上一口么。   而且这事儿即便是谋杀失败,也是算到荣亲王妃的头上,很明显比起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两个人而言,这人的计谋可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能让她都差点吃了大亏,这个人委实有些本事。   不过如今这人是借着荣亲王妃的算计来谋划的此事儿,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少,便是她也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头绪,如今这情况,总不可能这般平白说出来,估计除了她自己,弦音都不信。   慕流苏素来都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如今这种情况下,既然只能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拖下水,分辨不清第三个人的身份,那便索性如了这第三人所愿,将那人做下的事儿全数算到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头上。   ------题外话------   猜猜这人是谁   ☆、第二百六十七章皇伯伯   这般想着,慕流苏便迎着众人目光,上前一步,朝着元宗帝道:“皇上,听闻今日弦音来的时候,也是有人派了大批杀手暗杀弦音?”   元宗帝想着姬弦音已经和慕流苏碰过面了,知晓这事儿倒也奇怪,闻言点点头道:“确有此事,朕已经着人手去调查此事了。”   慕流苏眸光动了动,看来弦音已经是将这事儿捅到了元宗帝跟前了,不由凝神道:“皇上,流苏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有些不中听的,还望皇上恕罪。”   这话问的,显然是要讲了,南秦使者那边也是铁了心要查明此事儿,元宗帝见着这般情况怎可能再拦着人家说话,不由点点头道:“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曾意料到,好在你与弦音小子都没事儿,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你若是有什么话,大可说出来,朕不仅恕你无罪,还会替你们二人做主。”   慕流苏得了元宗帝这么一声承认,唇角微微勾笑,面上却是一副沉稳模样,拱手行了一礼,颇有几分臣子模样道:“多谢皇上,微臣想说的是,今儿姬二公子那边传出了刺杀的,如今微臣在西北猎场也是差点被人所害,两件事情不可能这般凑巧,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针对微臣和姬二公子两人的,而姬二公子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里自然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在于他参加了这一次的国交宴的事情,所以才对微臣与姬二公子起了杀心,想要置微臣二人于死地。从而拔得国交宴的头筹。”   顿了顿,她眸光直直的从方才参加国交宴的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眼中带着些许犀利和笃定道:“所以微臣怀疑,这两件事恐怕与参加国交宴比试的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慕流苏说完这番话,整个西北猎场顿时便噤若寒蝉,难怪这位少年将军方才向皇帝讨要了一个恕罪的由头,原以为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如今看来还真是需要至极,这英武将军当真是厉害,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   虽然是一下子便缩小了范围,但是要知晓今儿参加国交宴比试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些贵族臣子,更是包括了皇族的公主皇子。   慕流苏说的脱不了干系的人中,可不就是包括了皇族?   元宗帝的脸色也有一刹那的僵硬,想着慕恒这老家伙教出来的儿子是不一样,什么样的话都有胆子说出来,还知晓先向他讨要恕罪的龙诣,倒是个胆大心细的。   不过元宗帝倒也不至于恼怒,皇族之中参加国交宴比试的也不过是两位公主两位皇子罢了,太子为人正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楚心慈更是心悦姬弦音,更不会对姬弦音下手,至于楚华裳,就凭着她那个本事,即便是真的杀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也没可能夺得国交宴的头筹,。   更何况,即便是他们这一组有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在,但是弦音毕竟身子体弱,在众人眼中其实相当于他们那一组差了一个人,按道理来说应当不会有人将慕流苏和姬弦音那一组放在眼中,对楚华裳而言,与其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下手,还不如对沈芝韵这一组下手。   当然即便是沈芝韵是沈芝兰的妹妹,她也不可能会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下手。   至于楚晏宁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深宫之中异常低调的皇子,之前与慕流苏和姬弦音压根就没有交集,瞧着对那头筹似乎也没那般心思不可能做出这般蠢事出来。   元宗帝左右思虑了一圈儿,还是觉得荣亲王妃动手的可能性比自己的四个皇子皇女大的多,这才安心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确实有可能是参加国交宴的人对你们动手的,只是如今人都在此处,除了猎物身上的千里引之外也没有留下什么别的线索,你如何能够知晓背后的凶手是谁?”   西北猎场的重任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元宗帝,心中极为感慨,难不成这英武将军当真这么得了盛宠?听了慕流苏那般透着几分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一句重话都没说反而还风轻云淡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流苏自然没空搭理这一群看热闹的,就着元宗帝的话继续道:“微臣心中却是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仍旧有问题想要皇上解惑。”   元宗帝顿时便来了兴致,这小子当真是伶俐得紧,句句话都将他这个掌权者给拉扯了进去,态度更是放的极为端庄,以微臣自称,便是有些议政的样子,害得人即便是想要插嘴说话,都有些不太可能。   荣亲王妃确实是极为想要插嘴一句的,但是慕流苏句句话都不离元宗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元宗帝也只能应答着,荣亲王妃再心狠手辣,毕竟也只是一个王府后宅的夫人,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插了皇帝的话。   更何况方才被慕恒指名道姓说了她话多,让她安分,她也委实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准备好了的满的嘴辩解和歪曲事实的话,她想要一一说出,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憋的脸色涨红。   元宗帝心中越发好奇,便朗声笑道:“流苏小子也不用这般客气,当初你爹与朕也是称兄道弟的好兄弟,既然朕赏赐了你一个位同皇子之尊的将军之位,那你便是与老三等人身份无异,既然如此,也不用自称微臣,便叫朕一声皇伯伯便是。”   一众人都是有些面色惶恐,显然是被元宗帝这句话惊了不少,慕流苏虽然确实有个位同皇子之尊的爵位称呼,但是毕竟皇族与臣子有别,臣子毕竟是臣子,皇子毕竟皇子,尊贵的多,在一般人面前刷刷威风也就罢了,真是到了皇族面前,那还是极有分别的。   然而元宗帝如今这句话里让慕流苏叫她一声皇伯伯,这样的称呼,整个大楚帝都,也就只有荣亲王府的两个公子还有长公主府上的赵鹤这几位有皇族血脉的人有资格叫上一声。如今让慕流苏这般称呼,可不就是在暗示慕流苏身份极好么。   上次宫宴之上,元宗帝一口气免除了慕流苏和慕嫣然姐弟二人的跪拜之礼,如今国交宴上,又开了金口让慕流苏唤他一声皇伯伯,如此盛宠,委实让人心中有些艳羡。   荣亲王妃原本憋的涨红的面容也是一阵青白,心中极为恼怒,这慕流苏到底是走了何等的运气,竟然是有资格能够得了元宗帝如此盛大的偏袒?!这么一声皇伯伯,琳琅才是有资格称呼的,姬弦音那个孽种毕竟有着荣亲王爷的血脉,即便是她再不满意,人家确实也是有资格称呼的,但是这慕流苏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区区臣子,竟然也能唤了元宗帝一声皇伯伯?委屈是可笑至极!   慕恒原听着元宗帝的话,也是有些意想不到,虽然诚如元宗帝所言,他确实是极为忠于元宗帝的,但是这事儿毕竟是关乎流苏的事情,他虽然愿意看到自家儿子得了元宗帝的赏识信任,但是毕竟这事儿还得看流苏的反应,于是也就忍着没有多说话,静静看着慕流苏示意她自己做主。   慕流苏和慕恒对视了一眼,暗示慕恒放心后,这才将视线懒洋洋的扫过荣亲王妃,见着她那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带着笑意对着元宗帝诚挚道道:“皇上隆恩,既然如此,流苏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般利落程度,就是害得慕恒也一脸的诧异,答应的这么迅速,还真是不怕风头过盛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元宗帝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丝毫不避讳,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这句话,也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笑道:“好,流苏小子这性子当真是随了你父亲,方才你想问皇伯伯什么话,直接问便是,皇伯伯若是知晓,必然为你解惑。”   见着元宗帝一下便由皇帝的自称“朕”化为了“皇伯伯”,脸上还那般慈祥和蔼,委实是让人惊掉了下巴。心中却是嘀咕写将军府上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权臣都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怎么到了将军府上,却是这般模样,一门双将,皇帝信任,荣宠一时?   慕流苏自从查过了慕恒和元宗帝的往事之后,便对元宗帝对慕恒的这般信任心中有了谱,慕恒确实是个声名显赫的将军,他与元宗帝那也是过命的交情,没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元宗帝死里逃生过,可以说若是没有慕恒,便是没有如今皇位之上的元宗帝。   当然,即便是慕恒救过数次元宗帝的性命,也即便元宗帝算起来是个明君,但是若是有权大压身的事情出现,应当也是会引得元宗帝避讳的,偏生慕恒也是个重情义的,对于这个过命交情的“兄弟”,也是十分敬重钦佩,认为是皇位之上实至名归的人,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江南洛家的事情有些让人想不通,满打满算起来也是没做过什么伤及国家根本的事情。   慕恒自然是觉得当初自己拥护的储君没错,一心辅佐,为了元宗帝也曾肃清了不少敌人,从另一个层面说起来,与其说慕恒是大楚极为锋利的一把利剑,还不若说慕恒是元宗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利剑。   在慕恒心中,更是将忠信于大楚等同于忠于元宗帝,当然也不是愚忠,只要元宗帝所作所为不伤及国之根本,他便会一直站在元宗帝这边,作元宗帝的左膀右臂。   而元宗帝也自认自己是一代明君,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及国之根本的事情,而慕恒也确实如他所言,一直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元宗帝尚且是储君之时,他便一力替他肃清政敌,而元宗帝登基之后,慕恒更是用着手中握着大权,和元宗帝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铁血手段辅佐相成解决不少心有不轨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元宗帝才能放下心来,给了慕恒这般大的荣宠,而丝毫不怕慕恒动了别的心思。   再加上元宗帝更是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将慕恒那一个忠信的性子给摸得分外清楚,这才导致了如今即便是慕恒手中手握三十万兵权,元宗帝不仅不会感到丝毫忌惮反而还为兵权落到了自己信任之人手中而感到高枕无忧的局面。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只是如今边疆之地并不如何太平,慕恒身为骠骑大将军,自然不可能驻足帝都,反而不得不常年驻守边疆之地,所以元宗帝这般看中慕流苏,其实是起了心思想要将慕流苏培养成帝都之中他的又一个左膀右臂。   文官之中有了沈芝兰这个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的少年左相,那么武将之中有她这个年纪轻轻便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见元宗帝这般热忱的抛出橄榄枝的样子,慕流苏即便是想不借机用上一用都觉得浪费了,于是也不拖沓,勾唇朝着元宗帝笑道:“流苏谢过皇伯伯,不过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想问皇伯伯这猎场之地谁能有资格进去罢了,毕竟若是有人想要趁着今日比试的时候在猎场之上动手脚的话,不仅会风险极大,更是会浪费了他自己比试的时间,所以我猜这西北猎场发生的事情必然不是今日才布置的陷阱,必然是昨日或者前日布下的局。”   这话说出来,众人自然是都觉得走很有道理,他们之中自然多的是人第一次见着有人在西北猎场设置国交宴,所以还不太清楚西北猎场这个偌大的皇家猎场的事儿,但是方才从南门外场进来了这么多拖拽猎物的人,想来少不了暗处盯梢的人,既然那人能够进了西北猎场安排这些事情,必然是会对这整个西北猎场都极为熟悉的,也是必然知晓若是在比赛当天动手,很可能被人发现的事情。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一定不会选择今日动手,正如慕流苏所言一般,必然是选择了昨儿或者前两日布下的局。   只是这西北猎场毕竟是皇家猎场,唯有狩猎时候,才会出成群提对于的,动禁卫军围墙头头转悠,平日里到底是谁能能够这西北猎场的门,他们平日里也该真没有怎么注意过,如今自然也是不太清楚,不过心中却是嘀咕,皇家猎场,按道理来说,也是应该只有皇家能够进吧。   果然,元宗帝闻言,脸色也是僵硬了些许,先前慕流苏还只是在指证是今日参加国交宴比试的事情,如今却是更加狂妄,直接指证到皇族这一堆来了。   好在元宗帝心中有谱,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恼怒,仍旧一副颇为慈爱的形象,笑吟吟的开口。   “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这西北猎场乃是皇族猎场,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素来都是只有朕和太子才能够进去,不过也并非单单只有国交宴比试之中的人有资格进入了其中,亲王也是有资格凭亲王着令牌入了西北猎场的。只是这两日朕一直在恭宫中筹备国交宴的事儿,太子更是远出城外去迎接南秦使者一行人,整个西北猎场的事儿,这次倒是交由了荣亲王在处置。”   荣亲王妃听着元宗帝说的亲王令牌四个字,整张脸都白了一个度,心中更是一阵惊慌失措,下意识的朝着楚琳琅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琳琅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紧紧握着手臂,浑身僵硬的站着,亲王令牌他确实动用过,如今被慕流苏提及出来,若是一个弄不好,别说这次国交宴上的事情他会收了重惩,想来慕恒和慕流苏都不会轻易放过了她,便是荣亲王爷恐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好在他早有准备,动用了荣亲王爷的亲王令牌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了回去,倒是没让荣亲王爷觉察到什么异常。   心中虽然惊慌,因为处理好了那令牌,楚琳琅好歹还是有些底气,也就稳了稳心神,黑了荣亲王妃一个眼神示意不用害怕,即便是慕流苏抖出这些事儿来,也不会查到他的身上。   见楚琳琅给的自己的眼神示意,荣亲王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稳定了不少,原本她与楚琳琅谋划很久,是极为期待今儿的国交宴的事情的,谁曾知晓今儿不知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事事不顺,当真是将八辈子的霉运都倒在这里了。   如今荣亲王妃也没了惩治慕流苏和姬弦音的心思了,一心期盼着今儿的国交宴比试快点结束,让她和楚琳琅千万不要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   那边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还在心惊肉跳的想着事情,这边荣亲王爷听着元宗帝说完话,也是极为沉不住气的马上站起了身来,心中更是火冒三丈,这个将军府上的混小子,当真是什么话都讲,皇上堂堂一国之君,又分外偏宠欣赏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在西北猎场弄个这么大的谋杀只为了想害慕流苏。   而太子殿下楚清越这几日又已经去了城外迎接南秦使者,更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搞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更何况,人家楚清越的储君之位如今可是坐的稳稳当当的,和慕流苏姬弦音这二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冒着这般可能丢了储君之位的危险来谋杀一个少年将军。   荣亲王爷自己都知晓这事儿不可能,既然前面两个人都不可能,可不就是在变相说着是他下的手了么。   荣亲王爷在慕流苏来了荣亲王府后对他的冷言相向就分外印象不好,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诬陷自己,给他泼了脏水,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朝着慕流苏就愤怒吼道:“英武将军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懂的,要知晓这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万万不可以乱讲的道理的。”   凶了一顿慕流苏,荣亲王爷立马老老实实的向元宗帝表明诚意:“皇上,臣弟冤枉啊,虽然这西北猎场的事儿却是是由臣在处理,但是弦音毕竟是是臣的次子,也是臣的骨血,若是弦音得了国交宴的头筹,对于荣亲王府而言,总归也是一件风光的好事儿,臣弟又怎么会拦着,更何况,臣弟即便是再不想看着弦音夺了头筹,但是总归虎毒不食子,臣弟就是再心狠,也不可能会去害了自己的儿子呀!”   一番话说的是那叫一个衷肠尽诉,索性一个跪拜大礼,当着众人的面给元宗帝跪了下去,沉痛道:“还请皇上明查,此事儿的的确确是与臣弟无关呀。”   慕流苏看着荣亲王爷那一番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心中冷嗤,现在他又知晓弦音是他的亲骨肉,知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了?早干嘛去了?   平日里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对姬弦音的打压欺负,慕流苏不信荣亲王爷不知晓,可是这混账老子不也放任那两人欺负了么?还有弦音和许家小姐的亲事,那般辱没了弦音身份的亲事荣亲王爷不也是一个字没吭声么。当真是可笑至极。   暂且不说荣亲王府上的那些俺咂事儿,便是民乐街上的刺杀也不是一件小事儿,备了西北猎场的杀局,又在弦音来的路上派了大批杀手尾椎服了,可谓是两手准备齐全得很。   慕流苏回来西北猎场内场之后,尚且来不及和青鱼对过话,姬弦音虽然有些变化,但是也不过是提了一在民乐街上被刺杀的事儿,所以其余的的具体事情慕流苏都还不知晓。   这直接导致了慕流苏很怀疑今儿若不是自己反应过来弦音可能出事了,及时将青鱼派回去了,指不定弦音得出什么事儿。那个时候,荣亲王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虎毒不食子的慈父去哪儿了?死了不成?   自己一个外人都舍不得伤及姬弦音这个谪仙般的人物儿,荣亲王爷这个渣渣爹到底是怎么能够懒得下弦音被人如此欺负侮辱的?!如今弦音出了刺杀的事儿,也没见他怎么个情绪激动,只有在她将火苗烧到了他自己身上的时候,荣亲王爷才想起来姬弦音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委实是讽刺至极。   慕流苏心中恼怒,转头去看姬弦音,生怕荣亲王爷这一阵子的话勾起了弦音的那些不好的回忆,好在姬弦音从林中见面之后,一直都处于一种温凉状态,瞧着冷冷清清一副薄凉模样,但是唯独看向慕流苏与之对视的时候,眼中泛着些许暖意。   如今姬弦音也觉察到了慕流苏转过来看他的样子,迤逦凤眸微微一动,原本还薄凉如水的面容之上忽而便宛若三月春风融化了皑皑白雪,清透温凉。   慕流苏不由有些神情恍惚,显然是再一次确认了一个事实……她的弦音,似乎真的恢复记忆,回来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难得恍惚的样子,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衬着眼尾的朱砂泪痣,瞧着便分外让人惊艳。   逶迤唇瓣微微煽动着,姬弦音轻生笑着,声音迤逦若妖惊艳至极:“弦音无事,流苏不用忧心,好生处理了这件事儿,其余的事情,等国交宴结束之后,弦音自会告知。”   慕流苏被姬弦音那一笑倾城的笑靥惊艳了个彻底,她分明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儿,偏生政府姬弦音这一张面容,当真是怎么瞧着都容易犯了迷糊。   她被姬弦音的话唤回神智来,看着姬弦音那张带着些许兴味的迤逦面容,竟是不由有些耳尖发热,慕流苏忽而有些懊恼,她倒是忘了弦音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儿了,弦音若是恢复了记忆,想来性子也会变了不少,自然是会和以前那般沉静,绝计不会平白受了这个除了血脉,其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荣亲王爷的影响。   慕流苏顿时也不担忧姬弦音了,见记忆中的人笑得一脸色如沐春风的模样,慕流苏立马下意识的转过眸子,一本正经的看向了跪在元宗帝面前的荣亲王爷。   姬弦音看了她动作幅度极大的举动,眉眼的笑意越发浓郁。   ……   荣亲王爷虽然跪着叫着,心中也是知晓此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的,毕竟除了皇上和太子二人,除了他有着先皇御赐的亲王令牌,谁也进不去西北猎场,可是他也是知晓这地方不简单,除了进去查看盯梢桩点在,分明就没有做过别的就出来了,怎么就有人能够进了西北猎场设下这也大的杀招呢?   荣亲王越想越不对劲儿,心中也是极为困惑,但是让他平白待在这里,让人看着一个堂堂的亲王王爷,被慕流苏这个混账小子给冤枉了,他也确实做不那到,只能朝着元宗帝一味着急的澄清道:“皇上,臣弟真的不知晓有谁进了南门外场,臣弟进去也不过是看了看盯梢桩点,真的什么也没做呀!”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五十五,明天看吧宝贝们晚安   ☆、第二百六十九章姬王妃   荣亲王委实是委屈至极,若是他真的做了那事儿还好,可他压根什么都没有做过,平白被人冤枉了,这样的事情自从他当上荣亲王爷还是头一回遇见,委屈是憋屈至极。   然而如今种种线索却又是直接指向他,因为一个亲王令牌,害得他百口莫辩。   元宗帝瞧着荣亲王爷,这是当年的储君争夺之后,同龄人之中留下来的唯一的一个皇弟,并不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是因为生性比较懦弱,没有什么权势,所以压根没有参加夺嫡之争,到了最后,他登上了帝位,那些个锋芒毕露的皇兄皇弟都悉数折损殆尽,然而最不被人放在眼中的荣亲王爷却是因为没有搅和那一淌浑水而安然活了下来。   虽然没有坐上高位,但是却成了一个闲散的亲王,委实有些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声命运弄人。   当初元宗帝会留下荣亲王爷这个唯一的皇弟,一放方面却是是因为夺嫡的后果已经是折损巨大,其余皇子更是悉数夭折,若是他身边除了一个胞姐,一个手足都不曾留下,恐怕容易引人诟病。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荣亲王爷却是只是个碌碌无为性子懦弱的人儿,他的脾性元宗帝也算是摸得极为透彻了,所以才能如此大胆的将人给留了下来,否则倚着元宗帝的性子,管他什么手足兄弟,若是有了异心,通通一个不会留下。   所以即便是说元宗帝心中没有怀疑荣亲王妃,然而看着荣亲王爷如今的的举动,也是不会对他有半分怀疑心思,毕竟荣亲王爷这样的人,放任不管不顾的事儿他是做的出来,但是秦益出手谋杀自己孩子的事情他还是没有那个狠毒手腕的。   倒是不曾想到,荣亲王爷这般性子的人,倒是能够好命的娶了两任厉害的荣亲王妃,如今的荣亲王妃暂且不说,教养出了楚琳琅这般手段厉害的儿子,必然不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家闺秀。   至于第一任王妃姬王妃,那才真的是个惊才艳绝的人儿,即便是如今的沈芝韵,楚心慈,也难以聘美当初的姬王妃的一身风华,也不知晓这样的人儿怎么会在被荣亲王爷毁了些许闺名之后,就甘愿嫁给了荣亲王爷为妻。   元宗帝也是对那个女子印象极为深刻的,光是那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就已经足够让人记忆犹新,更别提那么一身无双气质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元宗帝当初也是动了几分心思想要将人纳入后宫的,只是当时他才刚刚登基帝位不久,朝中的各项势力还未清明,他也就只能用姻亲之事儿来稳定自己的帝位,迎娶了皇后及诸多妃嫔本就是为了拉拢朝臣,自然不可能因为迎娶一个毫无势力的女人为妃而犯了众朝臣的众怒。   元宗帝素来是个知晓取舍的人,美人和江山,他的性子自然是选择江山无疑,何况他心中想的是等他坐稳江山之后,想要拿下佳人应也是指日可待,心中有了取舍之后,他当真便将姬王妃当真了心口的朱砂,一心等着稳坐帝位之后就去求娶佳人入宫。   然而元宗帝没有想的的是,等他终于有了能够掌控自己后宫迎娶之事的权利时候,心口的朱砂竟是因为一点闺名的事情而甘愿嫁给了荣亲王爷,已经成为人妻。   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最终成为了自家懦弱皇弟的王妃,元宗帝心里说不遗憾倒是假的。   不过人既然已经嫁了,这事儿也就只能咽在肚子里,一点点烂了下去,好在让元宗帝有些心里安慰的是,姬王妃嫁入荣亲王府不久之后,便无故失踪了,这事儿当初也算是轰动一时,教的许多风言风语传了遍地。   元宗帝虽然遗憾,但是寻思着总归不能让那在自己心里待过一段时间的风华女子就这般成为了帝都人们口中日日夜夜的饭后谈资。索性就开了一个先例,也不管姬王妃和荣亲王爷合离没有,美名其曰说是为了安抚荣亲王爷的情绪,自作主张的重新给荣亲王爷选娶了一位新的王妃,也就是如今的荣亲王妃,楚琳琅的生母。   当初荣亲王爷早就和楚琳琅的生母已经私下有了情意,甚至已经珠胎暗结了,荣亲王爷本就是想要将楚琳琅的生母纳入王府的,谁曾知晓会因为一件事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毁了些许姬王妃的声誉。   又因为当初太后知晓元宗帝对姬王妃的心思,看着姬王妃也算是识相的一心想要嫁给荣亲王爷而不是想入宫,索性就随了姬王妃的意,一道懿旨先斩后奏,趁着元宗帝外出微服私访的时候,让荣亲王爷不得不将姬王妃娶为了正妃,太后懿旨,即便是荣亲王爷再不满意,再为恼火,也不得不乖乖听命了。   荣亲王爷娶了姬王妃,还偏偏有太后护着,没法子动手脚,也是愁大了头,楚琳琅的生母也就是现任荣亲王妃更是日日夜夜的祈祷,恨不得姬王妃赶紧凭空消失了的好。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荣亲王妃那日日夜夜的祈祷竟然还真的见鬼的奏效了,姬王妃果真是嫁入荣亲王府没有多久就失踪了,整个人踪迹全无,翻遍了整个帝都买乃至整个大楚,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当着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时传的都是姬王妃出逃的事儿,说起来也是极为丢了荣亲王爷的脸面,然而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却是毫不在意,反而还颇为庆幸姬王妃走了。   姬王妃这么一消失,荣亲王府上却是没有半分动静,人消失不久找不回来之后,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却是讨论起了迎娶她入府的事情,别的大事儿倒也没有,只是有些可惜了姬王妃的头衔罢了,至少亲事儿是成了,也算是个好结果,索性两人也就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然而不得不说他们运气极好,荣亲王妃唉声叹气许久之后,元宗帝却是忽而下了一道让荣亲王爷迎娶荣亲王妃为正妃的懿旨,这一道懿旨,当真是宛若及时雨一般,将两人都给惊喜至极。   惊喜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荣亲王爷和姬王妃的亲事儿毕竟是太后娘娘赐下来的懿旨,两人都还未曾合离,这又多了一道御赐的陛下圣旨,竟是闹出了一个王爷两个正妃的闹剧。   两个人惊喜之于,又生怕是个下错了的圣旨,可是这圣旨既然下来了,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两人想了想,索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匆匆忙忙的挑了一个日子,连聘礼假装都没准备充分,便慌慌忙忙的举行了亲事儿,这事儿才这么定了下来。   当然也不可否认,当初元宗帝赐婚荣亲王爷的时候,并不单单只是不想让姬王妃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罢了,自然也是包含了些许私心,元宗帝甚至是想着姬王妃若是有朝一日回来之后,瞧着荣亲王爷已经有了心的王妃,恐怕心中会极为复杂,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随着新一任荣亲王妃入王府,又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帝都的谈资果真渐渐淡了下去,别说是帝都的人了已经忘了这个惊艳一时的美艳王妃,就是连元宗帝也将人忘得七七八八了,她来的时候就极为突兀,消失的时候更是突兀至极,让人没有半分反应,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之后,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消失多年的姬王妃竟然回来了。   ------题外话------   晚安。谢谢辛苦追文默默订阅默默投月票的你们mua   ☆、第二百七十章废物   不仅她一人回来了,更是带回了一个随了她姓的孩子,姬弦音。   一王两妃,一个太后赐婚,一个皇帝赐婚,都是不遑多让的尊贵身份,这若是折腾起来谁也讨不着好处,不过也没那个空闲瞎折腾,毕竟姬王妃一回来人就没了。   荣亲王爷对这个凭空得来的儿子虽然极为不喜,但是毕竟有着姬王妃的遗愿,也就不得不将人留在了王府,若说荣亲王爷不喜这个儿子任其自生自灭元宗帝倒是能信,但是说荣亲王爷在这国交宴上折腾半天只是为了谋杀这个儿子,说什么元宗帝都不会信。   只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由沉声道:“整个大楚,除了朕和太子之外,只有你能凭着亲王令牌进入西北猎场,如今西北猎场出了事儿,自然与你有关,你便是想要摆脱自己的罪名,也得拿出一定的证据才行。”   哪有什么证据,这西北猎场确实只有他手中的亲王令牌能进去,可那亲王令牌至今仍在他身上,好生保留从未丢过,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动用了。   荣亲王爷一时着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但是没别的办法,只能努力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这事儿,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法子,每次进去的时候,他除了偶尔带着楚琳琅一块进来,身边也是的一个旁人都没有。   然而楚琳琅是他的儿子,无论是他说的证词,还是说它证人的可信度都太低了。   荣亲王爷如今没有别的人作证,一身的诬名已经洗不干净了,自然不愿意将楚琳琅也跟着拖下水来,如今只之计,也就能着急的道:“皇上,臣弟入西北猎场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却是找不出证据来,但是这事儿确实和臣弟没有关系,臣弟当真是冤枉啊!”   一个亲王被人冤枉成这样还没有洗清自己嫌疑的证人,委实有些憋屈,荣亲王爷心中恼怒,朝着元宗帝诉苦表了自己一身清白的时候,便是转头眼红的看着慕流苏:“英武将军,本王确实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儿,你这是诬陷亲王,这可是重罪,若是你有些脑子,就识相点赶紧告诉大家这是你诬陷本王……”   看着荣亲王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元宗帝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促狭笑意,如今正常人都能想的出来荣亲王爷不可能对姬弦音和他动手的事情,他也是极为好奇慕流苏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慕流苏看了一眼威胁他威胁得起劲的荣亲王爷,也是忍不住勾唇一笑,一笑生辉:“荣亲王爷怕是想多了吧,流苏只是想问谁能进的了些西北猎场罢了,可不曾说过你就是背后凶手的话来,荣亲王爷这般反应强烈,难不成当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荣亲王爷自然是没做过谋杀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儿,但是对于姬弦音的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事儿来他倒是确实做过,若是这也算亏心事的话,那慕流苏说的倒也没错了。   只是如今他断然不可能承认,原本他以为慕流苏言语之中是认定了自己就是谋杀他的人,害得他那般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番,那着急卑微的姿态,可以说是气的他牙痒痒,谁曾知晓慕流苏竟然会压根没把他当成凶手,那她一直站在一直看着他向元宗帝求饶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看他的笑话?   荣亲王爷顿时觉得被慕流苏戏耍了一番,脸上怒容更甚,面色恼怒的呵斥道:“英武将军休得胡乱说话,本王才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儿,你认定了这背后之人是能够进去西北猎场的人,皇上和太子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可不是在暗示别人只有本王能够对你下手吗?如今口口声声说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简直是贻笑大方。”   慕流苏也是被荣亲王爷蠢唇感动到了,难怪这人能够在当初的夺嫡之战中存活下来,原来竟然是傻人有傻福,就荣亲王爷这个拎不清的傻子,只顾着看着他们表面上讨论的事情,丝毫没想到转个弯。   慕流苏对这样蠢笨得惹人发笑的王爷也委实生不起气来,脸上反而带了几分笑,意有所指的道:“荣亲王爷恐怕怕是忘了一件事儿,这西北猎场能够让你进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王爷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手中的亲王令牌罢了。”   荣亲王爷素来闲散,正好这样的闲散也符合了元宗帝的心思,对他生不出什么忌惮之意,索性也就更不去学什么别的东西了,就这么终年闲散下来之后,导致他的脑筋也实在是是转的不怎么快,今儿他也确实是认为慕流苏在指认他这个人,委实没有想到慕流苏提及的这一点。   正如慕流苏所言,这西北猎场他之所以能够进去,并不是因为荣亲王爷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手中的亲王令牌罢了。再一听慕流苏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在暗示他有人动用了他的亲王令牌进去了西北猎场?   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也是反应过来,两个人原本就因为做了亏心事儿而自忐忑至极,如今一听慕流苏提及了亲王令牌的事情,不由心中打鼓,楚琳琅更是面容难看,好在他已经确认了那亲王令牌在他动用之后,就已经放回了荣亲王爷那里了,心中有了些许底气,倒也不是很惊慌。   荣亲王爷正巧想到了什么一般,扭头朝着楚琳琅的方向看了过来,见着楚琳琅面上一副镇定模样,心中也是觉得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下来,这个少年将军当真是好一张利嘴,如今是在挑拨他和楚琳琅的父子关系不成,只可惜琳琅就算确实是进入了西北猎场,但是进去的时间也是极短,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个他在一起的,断然不会有跑去森林中央动手脚的可能性。   如今楚琳琅的反应也没有丝毫的惊慌,瞧着让人分外安心,荣亲王爷不由对着慕流苏冷笑一声。   “英武将军惯会如此擅长说瞎话么?这亲王令牌,一直在本王手中,岂能轻易到了别人手中,便是琳琅进去西北猎场的时候,也是有本王亲自带人了进去的,从头到尾都守在本王身边,断然不可能扑了森林中央动了手脚,这事儿门口负责检查的禁卫军都极为清楚。”   荣亲王爷铁了心的不信慕流苏的暗示,倒是慕流苏这一茬让他想起来一件事儿,慕流苏这一番话,倒是让他记起了一个认证来。   想了想,荣亲王爷便朝着刚刚安排好了民乐街刺杀之事儿的禁卫军统领道:“萧统领,本王记得这几日门口当差的正好便是你手下的人,如今本王正巧有些麻烦,需要这位小兄弟替本王作证,可否麻烦萧统领查查是谁,将人带上来?”   禁卫军统领才安排了人手去了姬弦音被刺杀的地方,满头大汗的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是听得荣亲王爷的这番话,顿时觉得有些猫腻,这西北猎场的事儿怎么又和他手底下的人扯上了关系?   禁卫军统领心中也是有些摸不着调,只是心中暗叫不好,可别是惹出了什么麻烦事儿的好,这好好的一场国交宴,弄的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委屈是心累。   禁卫军统领心下百转千回,却是下意识的开口道:“回王爷,这几日守在西北猎场的人名叫贺山,只是今日整个禁卫军猎场都没发现贺山这个人,原本以为是有事儿掉队了,如今看来,似乎是失踪了,王爷怎会突然提起他来?”   禁卫军统领中途毕竟离开了一趟,也是不太清楚西北猎场内又多了一场刺杀,如今听着荣亲王的问话,自然是知无不答。   荣亲王爷原本才带了几分笑意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怎么唯一的人证没了,那可是唯一能够证明他和楚琳琅二人一起进去但是什么事儿也没做的人,就这么失踪了,岂不是让他们父子二人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荣亲王爷只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也不经大脑思考直接就朝着慕流苏吼道:“英武将军,唯一的证人没了,难不成是你动的手脚杀了贺山想要死无对证诬陷本王?!”   慕流苏气极反笑,真的是不想调侃这位亲王的智商,也不由替先皇感慨一声,即便是龙生九子,也不该有蠢笨反如此地步的吧,瞧着元宗帝这般精明的皇帝,怎么会有这么个蠢笨至极的手足兄弟?!   她冷笑道:“这惯会擅长说瞎话的人是荣亲王爷而非本将军吧,要知晓这西北猎场的事儿可是差点害得本将军丢了性命,本将军比谁都想要知晓这背后的凶手是哪个混账东西,若是本将军知晓了贺山知晓出入人的信息,巴不得将人好生哄着套出话来,你说本将军没事去杀一个贺山作什么?”   这一番话,不仅是慕流苏说出来的话,更是众人之中稍微有些脑子的人的心里话,毕竟这受了伤的人是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她没事去杀一个知晓凶手的禁卫军做什么,简直是搞笑至极。   荣亲王爷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智障,瞬间变涨红了脸,可是仍旧有些不服气,凭着一股子倔气上犟嘴道:“总之杀了他你就能诬陷本王,英武将军你这个嫌疑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不过就算是他死了也没有关系,毕竟这偌大的大楚,不可能会有谁拿了本王的令牌,也许是有谁本事大了进去西北猎场也说不定,总之不会是本王和琳琅动的手脚!”   说到最后,任谁都听出来荣亲王爷这是在犟脾气了,一点证据没有,却妄图洗清自己和楚琳琅的嫌疑,委实没有亲王半点亲王的作风。   荣亲王爷说完一句话,也不管众人反应,直直看着慕流苏,眼中满是怨毒。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要上前反驳回去,手腕处却是传来一阵温江触感,一阵泠然冷香幽幽拂过鼻尖,带起一阵泠然冷香,竟然一旁一直静默的姬弦音又一次拽住了慕流苏的手腕,走到了她的身前,惊艳身形将荣亲王爷那怨毒至极的目光悉数遮挡而住。   慕流苏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得姬弦音迤逦凤眸之中透着寸寸凉薄,宛若寒山冷月,冻人至极。   姬弦音直直看着荣亲王爷,极为凉薄的冷笑了一声,唇角亦是勾着一抹冷笑:“蛮不讲理,亲疏不分,如此废物竟是也能做了大楚的亲王,看来当真是除了一身流淌的血脉毫无别的用处了。   ------题外话------   仙女们别急,渣渣总是要虐的,先给你们看霸气的小弦音   ☆、第二百七十一章   姬弦音此言一出,原本还颇为喧嚷的西北猎场顿时陷入一阵诡异至极的安静,众人几乎是瞪大了眼睛,全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弦音。   方才的话,当真便是姬弦音说出来的?   那个病弱的姬二公子?即便是先前驾马而来惹了无数人心中惊叹,但是比起方才的话而言,其震慑程度也不过是十之一二,明明是个身子孱弱鲜少外出的美公子,怎么一个国交宴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前后不一的模样?   荣亲王爷也是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姬弦音,眼前这容色美艳的人分明就是他那名义上的次子姬弦音,他不是素来都是一副柔柔弱弱,比女子还要弱不禁风的模样么,如今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和他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荣亲王爷当真是有些不能理解。   先前姬弦音驾马而来一身风华的模样就已经让他起了几分不安心思,如今这心思可不就是应验了么,姬弦音这个混账东西,他可是他的父王,岂能容忍这个逆子这般侮辱。   荣亲王妃有好多话想要说,在一旁更是憋的脸色涨红至极,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立马插嘴进来,甚至是站起身来,朝着姬弦音冷声训斥道:“孽子!你一个晚辈,岂能如此辱骂你的父王?!”   姬弦音原本还凤眸随意的看着荣亲王爷,如今听闻荣亲王妃说话,转眸看了过去。   姬弦音的眼睛真的很美,狭长而又妖冶的轮廓,睫羽纤长至极,一双黑白分明的艳丽瞳孔之中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妖冶红色,只需一眼,就分外惑人心神。   但是偏生这双眸子里没有半分妖冶,反而透着些许薄凉冷意,看着荣亲王妃的时候,更是宛若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荣亲王妃被姬弦音那目光看的心中一颤,正欲开口训斥回去,便听得姬弦音欠饶有兴味的开口道:“原是荣亲王府上的一个续弦在说话,本公子倒也很好奇,一个未出闺阁便与荣亲王珠胎暗结的人,抢着在本公子母妃之前生下了楚琳琅的人,是怎么有脸坐在这尊贵的荣亲王府席位的。”   荣亲王妃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准备训斥一番姬弦音,哪里想到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是率先说了这么难听的一席话来,她一时又白了面颊,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楚琳琅的生辰之日确实是在姬弦音之前,当初小范围内便已经有人私下里就议论过这事儿,不过是荣亲王妃用铁血手段逼得人闭上了嘴罢了。   正好这杀鸡儆猴的效果自然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有早产的传闻传出来,其他人就慢慢的闭了嘴,这才让的这事儿也就没有慢慢扩散出去,扩大到贵族圈子里。   但是荣亲王妃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人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做文章,当着国交宴上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事儿捅了出来。   寂静的西北猎场顿时恢复了几分活力,不少夫人交头接耳的看着荣亲王妃窃窃私语,眼中也满是打量神色,有的人更是带了些许嫌恶。   要说这事儿委实也他们自己没有处理的好,当初荣亲王妃嫁进来的时候,一心想着用肚子里的孩子稳固她在荣亲王府的地位,其实也是害怕那无故失踪的姬王妃回来抢了她的宠爱,毕竟姬王妃那般容色的美人,便是她一个女子都心动至极,更别提着荣亲王爷一个男人了。   为了这事儿荣亲王妃索性一咬牙,坚持要将孩子生出来,只说是早产儿,但是谁也不曾想到,姬王妃竟然会带着一个姬弦音回来了,年龄问题也就罢了,关键是比起楚琳琅而言,姬弦音那孱弱身子更像个早产儿,委实是让人想说楚琳琅早产都没几人信。   荣亲王妃陷入这样一个尴尬境地,却又不知说出如何的话来反驳,被人这般青天白日的说出她未出闺阁就与人珠胎暗结的丑事儿,荣亲王妃只觉得羞愧至极,一把岁数了,还从未向谁服软过,如今这种情形之下,只能万分凄楚,泪光盈盈的将视线落在了荣亲王爷身上,请求他替她说话。   暂且不说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便是说姬弦音方才辱骂他是一个废物的话,也让荣亲王爷觉得分外不能忍受,当下便是气的眉毛直竖,恶狠狠的瞪着姬弦音:“孽子,你休得在此处胡说八道,本王与环儿乃是皇上御赐的亲事,岂能容你这个孽子质疑,你不仅辱骂本王,更是辱骂你的母妃,如此孽子,当真是以为神医谷治好了你那要命的身子,你便可以如此猖狂不成?说本王是废物,本王看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姬弦音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荣亲王爷的孩子,如今这个死老头一口一个孽子,听得慕流苏心中鬼火直冒,这不要脸的荣亲王爷方才还在说着虎毒不食子的话,如今却是骂得起劲,还说了什么要命的身子,哪里还有半分将姬弦音当做自己的骨肉看待的样子。   即便是慕流苏站在姬弦音身后,被姬弦音挡住了视线,也是能够想象出来荣亲王爷那一副怨恨弦音的嘴脸。下意思的便要上前一步,想要好生教训一番,姬弦音握着的手腕处便是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道,慕流苏听见姬弦音极为平缓清淡的声音传入耳际:“以前都是你将我护在身后,今日的事情,就全权交由我来便是。”   觉察到手腕处传来的光滑触感,慕流苏这才发现弦音即便是带了暖灵玉,但是身子还是有些薄凉生寒,不过有了风岭的续心丹,倒是比先前好了不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再听着姬弦音方才说的那些话,慕流苏便是觉得莫名有些安心,她的弦音……她且相信他,看着便是。   姬弦音对慕流苏轻飘飘说了一句话,这才抬眸与荣亲王爷对视,忽而勾唇一笑,这一抹笑靥惊艳程度,更是让整个西北猎场的千万彩旗都齐齐失色。   荣亲王爷陡然有些恍神……姬弦音,当真是像极了当初的她。   荣亲王爷的这一个恍神并没有引起姬弦音的任何分神,他只是冷冷笑道:“荣亲王爷如今年纪大了,这脑子果然是有些不太好使了,本公子的母妃早已经死了数年,如今一个区区续弦,也配本公子称呼一声母妃?至于你说的孽子,本公子若是孽子,那敢问盗用了你亲王令牌的楚琳琅又是什么东西?”   续弦,孽子,盗用亲王令牌,三个关键词,一个比一个来的惊动人心,饶是西北猎场的人今日已经被数次反转和慕流苏与姬弦音的数句话给惊了个体无完肤,听着姬弦音方才的那句话,也还是惊得面色大变。   如今也是顾不得姬弦音是不是恨死了荣亲王爷这位所谓的父王之事儿了,毕竟姬弦音从一开始说话,就没有称呼荣亲王爷为父王,反而是直呼名讳,荣亲王爷,可见委实是极不欢喜的。   至于那几个关键词的事儿,众人也是起了心思一件一件来回味,势必要分析个透彻。   荣亲王妃虽然确实是元宗帝御赐的王妃,但是毕竟前面也有个太后懿旨的姬王妃,两个都是赐婚,说起来其实也不分伯仲,但是荣亲王妃毕竟是在姬王妃已经过门之后才被迎娶进来的,说是续弦也委实不过。   至于那个孽子,他们倒是听得多了,比如当初将军府上的慕老夫人也是换慕流苏一口一个孽子来着,这么一个称呼,自然是不若姬弦音若说的盗用亲王令牌来的震惊。   亲王令牌,那可是先皇御赐的令牌,不仅是彰显着荣亲王爷的身份,更是一些单独权势的象征,就好比如如今的西北猎场进入权,这样的令牌,因为大楚只留下了一个任职亲王的皇子,所以只留下了一枚,也是相当于是一个极高的权利象征。   如此令牌,自然是只能掌握在荣亲王一人手中,只能等着百年之后被皇帝或者新帝收回,除此之外,万万不能交由他人手上,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而且这一枚令牌若是亲王保存不当给遗失了,那也是一道重罪。   如今姬弦音竟然提及荣亲王爷手上的这枚亲王令牌被楚琳琅给盗用了,委实是让人想不震惊都难。   容亲王爷满是愤怒的面容陡然便僵硬住,下意识的便斥了一声:“你说什么?!”   别说是西北猎场的一众看客和荣亲王爷面带震惊了,这事儿闹成这样,便是元宗帝也不能再若方才那般静静看着丝毫不管了。   原本还懒洋洋斜靠在金灿龙椅上的元宗帝顿时身姿笔直,看着姬弦音道:“弦音小子,这事儿涉及亲王令牌,可不是一件口交之争的事儿,你说的可是属实?”   姬弦音转眸看向元宗帝,元宗帝也看向了姬弦音,见少年一身雪玉色衣衫,孔雀翎纹饰细致惊艳,一张多尽日月风华的面容更是透着气度无双,委实只需要一个对视,就足够让无数人至此过目难忘。   当初宫宴之上,虽然慕流苏容色极佳,但是因为性子委实孱弱了些许,他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今儿整个人却是气质陡变,让人想不注意陡难,这一身风华皮肤,委实让人无法忽视。   当真是……像极了当初的姬王妃,元宗帝感慨了一声,到底还是她的孩子,即便是再怎么身子孱弱,总归不会是个池中物。   但是当年的这些事儿总归已经过去了,姬王妃也死去数年,元宗帝素来是个头脑清醒至极的人,感慨一声之后,他便很快从一刹那的恍惚之间回过神来,直直的看着姬弦音,等着他的回答。   姬弦音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荣亲王妃三人,见着元宗帝这般感兴趣的样子,也不客气,音色迤逦道:“皇伯伯若是不信,不若搜一搜楚琳琅的身便是,毕竟整个西北猎场,最见不得弦音好的,就是这对续弦母子了。”   一句话,犀利至极,秒杀所有。   就是元宗帝也一时有些愣怔,姬弦音竟然这般乖顺的叫了他一声皇伯伯,虽然按着道理来说,这称呼原也没错,但是这还是姬弦音第一次当众唤了他一声皇伯伯,委屈是有些古怪得紧。   然而更为让人愣怔的是,姬弦音竟然是如此笃定的说今日之事儿都是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动得手。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半   ☆、第二百七十二章搜吧   其实姬弦音说话委实有些毒辣,瞧着美艳至极的人儿,偏生说出的话简短却又能直戳人心,委实让人心中不得不赞叹一声。   但是姬弦音方才说的话,却是没人胆敢轻易附和一句,虽然从死道理来说,荣亲王妃确实是第二任王妃,姬弦音这个先王妃之子称呼一声续弦倒也有那个资格。   但是这个资格也就仅仅限于姬弦音罢了,毕竟那人再如何不济,也是如今实打实的荣亲王妃,她们一众贵妇人之中,除了长公主之外,便是一众妃嫔,也得看着荣亲王妃几分面子,   而姬弦音方才所说的见不得他好的人,也就是说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二人对他下手的事情,更是无人胆敢接话,荣亲王妃和姬二公子先前本就因为许灵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想也知晓荣亲王妃不会如何善待姬弦音这个并非亲生的儿子,但是在国交宴上派人刺杀这等事儿还是未免太过疯溃了些。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荣亲王府还缺个世子之位,如今两个公子都已经成年了,也是时候了,荣亲王妃那般谨慎的性子,绝对是不会容忍眼中有一丁点威胁度存在的,如此想来,暗杀姬弦音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为了一个刺杀,动用了亲王令牌,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一众人目光怀疑的时候,荣亲王爷面容上的震惊更是毫不掩饰,他心中虽然极有底气那亲王令牌在他身上,但是看着姬弦音那般笃定至极的面容时,却是心中打鼓,情不自禁的朝着自己的衣摆之间摸了摸。   然而不摸还好,这一摸,却是心都凉了半截,衣摆之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亲王令牌。荣亲王爷原本还信誓旦旦的面容顿时便是一僵,脑中一阵快速运转,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亲王令牌如此重要之物,从他接任荣亲王一职之后,就一直好生保管,随身携带,即便是晚上睡觉都的时候,都是从不离身的。   这么几十年的时间,他都保管过来了,而且没有一天是丢失不见了的,怎么偏偏就是今日,姬弦音说了吗那亲王令牌不在他身上之后,这令牌当真是如此凑巧便没了?!   荣亲王爷心中一片寒凉,几乎下意识的便想指问是不是姬弦音动的手脚,然而他心中却是知晓,若是此时咋呼出来亲王令牌没了,那么他便是犯了弄丢先帝御赐之物的大罪。   弄丢先帝御赐之物,说是死罪也不为过,罢免荣亲王爷这个职位都还算是轻松的,一个不好,极有可能便是流放为庶人或者没了小命。   荣亲王爷自认这么多年以来,他那懦弱性子尚且不曾得罪过谁,这个亲王之位,是个高贵的爵位,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实权,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荣亲王爷这一辈子还没有被谁盯上过,也没人起了心思想要置他死地。然而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王令牌会被弄丢。   即便是荣亲王爷再蠢,他也是知晓今儿这事儿必然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那般笃定亲王令牌在楚琳琅身上,如今他便陷入了一种两难境地,若是他现在说了亲王令牌被弄丢了,他的下场一定不惶乐观,当初元宗帝新帝登基,为了稳固名声所以留下了他这个并非一母同胞的手足。   然而如今已经是时过境迁,元宗帝如今大权在握,文有左相沈芝兰,武有骠骑大将军慕恒,可谓是风光至极,无人能出其左右,若是瞧不惯他这个皇弟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便能一举废了他。   可是他如果不说的话,那所谓的亲王令牌十有八九会从楚琳琅身上搜出来,那个时候,偷盗亲王令牌的大罪,恐怕也不是楚琳琅能够受得了的。   这些道理倒是想的还算透彻,然而他却是不知道,亲王令牌如今还在楚琳琅手上其实并不是姬弦音动的手,而是慕流苏动的手,只不过姬弦音早就派了音杀阁的人暗中护着慕流苏,所以对慕流苏的一举一动这般清楚罢了。   而那所谓的偷盗亲王令牌的大罪,姬弦音倒还真没有冤枉楚琳琅,毕竟那花斑豹子和火红狐狸的事儿,确实是楚琳琅偷偷盗用了荣亲王爷的亲王令牌之后才动的手。   至于那个劳什子贺山,一个看着楚琳琅手中拿着亲王令牌的禁卫军,自然是让其进入无疑,不仅让其进入了甚至还帮着楚琳琅将那黑布蒙着的花斑豹子和火狐合力抬到了森林中央。只可惜这个侍卫进入森林之中后,便是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若是在西北猎场门口处,这位禁卫军发现了些许端倪后马上吹响了暗号声音,有着四面八方暗卫的帮衬,许是不会就这么平白送了性命。   只可惜这个禁卫军见着白日里和荣亲王爷一起跟来的楚琳琅拿着亲王令牌的时候丝毫没有产生怀疑,直直就将人带入了西北猎场,西北猎场只有在比试之日才会派出禁卫军的暗卫进行盯梢,所以整个西北猎场,也便只有他和楚琳琅二人。   到最后,楚琳琅全身而退,而这个守门的禁卫军,却是永远的成了森林之中的一抔黄土。   ……   能够在夺嫡之战中畏畏缩缩还坚定顽强的活了下来,可想而知荣亲王爷素来是个惜命的人,如今纠结在说与不说的时候并不长久,因为荣亲王爷很快便认定下来,儿子没了毕竟还可以重新生上一个,而自己没了,那就是真的凉了,一辈子就没了。   打定了主意,也就不打算说出来了了,索性一会儿爆出了楚琳琅偷盗亲王之令的罪名时候,装的一副震惊模样,许是还能免除了些许责罚。   ……   荣亲王爷在做出取舍的同时,元宗帝看着姬弦音那波笃定的面容,也是不得不朝着楚琳琅看了一眼,问道:“琳琅,如今弦音小子说你偷盗了亲王之令,可是同意让人查看一番真假?”   楚琳琅迎着元宗帝的目光,竟是一时觉得难以直视,他微微低着头,满目的阴鸷,如今这种情况,姬弦音指名道姓说是他和母妃对他起了不轨心思,甚至分外笃定的说亲王之令在他身上。   姬弦音这般说法,便是楚琳琅都觉得有些忍不住的心慌意乱,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察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是下意识的不想同意让人搜身。   然而他也是最为清楚不过,此时此刻,他万万是说不得一句不同意让人搜身的,若是他不同意,必然会被有心人算作是心虚,反而印证了姬弦音说的话是真的。   更何况元宗帝都问出了这句话来,其实已经表示是想要看人搜身的,如今这样说得像是征求他意见一般,也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罢了。   楚琳琅也是知晓,他就算是再大的脸面,也不能拒绝了元宗言外之意的暗示。   虽然下意识的觉得有些诡异蹊跷,但是楚琳琅如今也不好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袖,检查那亲王令牌到底在不在自己的身上,毕竟他如果这番动作,无疑也是在显示自己心虚罢了。   楚琳琅生性多疑,姬弦音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然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诡异,生怕一和不小心,自己就中了招,但是好在方才他也是注意到了荣亲王爷的举动,见着他往衣摆之间摸了摸,如今脸上一片安然的样子。想来那令牌其实是在荣亲王爷身上的,所以才能这般放心。   楚琳琅想到这里,不由放心的点了点头道:“搜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两难   禁卫军得了口令,也不敢拖沓,立马上前便恭敬的说了一声:“楚大公子,冒犯了。”   楚琳琅心中阴鸷不满,但是也不得不展开手臂,任其搜身。侍卫原本还只想意思意思的搜几下便是,谁曾知晓他刚刚将楚琳琅的衣摆一晃,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就掉了下来。   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分外醒目。   整个西北猎场又是一刹寂静,看着那枚金灿灿的令牌,不少贵女妇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琳琅原本还觉得没什么问题,如今见着那黄金雕刻,写了一个“令”字的令牌时候,却是脸色陡然一白,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荣亲王爷的方向。   震惊,失望,不可置信,所有表情应有尽有,荣亲王爷分明已经搜过了自己的衣摆,若是发现令牌丢了,应当马上说出来,就是悄悄给他提个醒都行。可是荣亲王爷却是什么也没做,反而是装作无事的样子,静静的等着别人从他身上搜出令牌。   楚琳琅素来心狠手辣,但是人却是不笨的,很快便反应过来荣亲王爷应当是知晓了亲王令牌弄丢的事情,但是想着那弄丢御赐之物的罪果一时半会儿无法承担,所以才想着干脆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果然,荣亲王爷见着那一枚金灿灿令牌的时候,并没有想要替楚琳琅辩解,像先前那般说什么相信他的话来,反而露出一副震惊至极的表情,瞪着楚琳琅,恨铁不成钢的道:“琳琅!本王的亲王令牌,竟然真的嚣张跋扈你手上?!你是怎么偷偷拿了本王的令牌的?”   楚琳琅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嗡嗡作响,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荣亲王爷是待他极好的,尤其是和姬弦音比起来,可以说的上是天壤之别,   然而如今事情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荣亲王爷原来并没有偏袒他多少,无非是姬弦音那个废物于他而言更没用罢了,而今即便他是他的儿子又如何,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冒险,荣亲王爷就会将他舍弃在外。   荣亲王爷若是悄悄提醒他一声,说令牌丢了,楚琳琅都会拖出些许时间来处理这事儿,将令牌想个法子给递出去,然而容亲王爷却是半分反应都没有,只是因为他害怕若是亲王之令也不再楚琳琅身上的话,那他是万万担不起一个弄丢了御赐之物的罪名的。   楚琳琅心中一阵拔凉,然而这种情况,他却是不得不辩解出声:“父王,这东西我并不知晓为何会在儿子的身上,儿子绝对没有偷盗过亲王令牌,还请父王明鉴。”   说着,他又转头朝着元宗帝直直跪下,出声辩解道:“皇伯伯,琳琅当真不曾做出这样的事儿,若是我知晓亲王令牌在我亲上,怎么可能还会同意有人搜查身子,琳琅请求皇伯伯明查呀!”   请求一番过后,他便将矛头直直指向了姬弦音,厉声道:“姬弦音,你怎么知晓这令牌在我身上,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搞得鬼……”   然而不待他说完,慕流苏便冷笑一声站出来,朝着楚琳琅冷声道:“楚大公子当真是一张巧嘴,姬二公子怀疑你也是正常,谁不知晓你与荣亲王妃在府上便对弦音吉极尽欺压,许了堂堂亲王之子一个排不上名的许家小姐,甚至还私下让人上门退亲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弦音归京以来,除了我,素来未曾与人多加走动过,不可能树敌,说到底,能够趁着今日既刺杀弦音又对本将军下手的人,唯有你们母子二人罢了。”   慕流苏这番话,委实是说到了不少人的心里,很显然都是知晓慕流苏所言确实不假,姬弦音这般沉寂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树敌,会选择对她下手的,也就只有楚琳琅母子二人会因为世子之位之争而对他产生杀机了。   更何况许灵犀和姬弦音的事情当初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姬弦音再体弱多病,但是一个堂堂亲王嫡子,说什么都不可能只迎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许家小姐,更别说这个许家小姐还是个爱慕楚琳琅闹得人尽皆知毫无闺阁教养的人。   “你胡说八道,”楚琳琅没想到慕流苏会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只是为了印证她说的他们有对姬弦音下手的可能性,楚琳琅至今仍然不知晓了军府上的这位少年将军到底为何会对一个废物姬弦音这般上心:“本公子和母妃一直不曾亏待了他,至于你说的什么刺杀,若是本公子真的想要刺杀姬弦音,他那样的身子,早就不知晓死了多少次了,又岂能有命活到如今?!”   众人听着,也是觉得楚琳琅的话有些道理,若是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当真是想对姬弦音下手,怎么会留着姬弦音活到现在?   然而不待他们被洗脑完毕,慕流苏便又是一声冷冷一笑:“楚大公子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只是有没有派其他人刺杀,你心里还没点数么?与其说是因为你没派人刺杀所以弦音才无碍的话来,不若坦白点说出来,因为你安排的都是一群和你一般上不得台面的废物刺客,在本将军手上一招都过不了罢了。”   这句话信息量之大,让的原本目光有些闪躲的荣亲王爷都极为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慕流苏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楚琳琅以前便派了数次刺客刺杀姬弦音,只是因为慕流苏出手了,所以姬弦音才能如此安然无恙?   楚琳琅被慕流苏那一句和他一样的废物给气的心肝疼,脸色涨红的道:“你这是胡说,本公子什么时候派出刺客杀他了,你休要诬陷本公子,你这是栽赃诬陷……”   楚琳琅面容极为气恼,慕流苏却是不愿他浪费时间继续争辩,反而一笑生辉道:“楚大公子也不必在此处耍什么嘴皮子功夫了,刺杀这事儿自有禁卫军和校尉营会调查清楚,如今琳琅公子还是好生解释一番这所谓的亲王令牌怎么会在你身上吧。”   争执了半天,半点效果没有,反而会回到了起点,楚琳琅只觉得憋屈有愤怒,恨不将慕流苏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冷声道:“英武将军休的诬陷本公子,本公子从没碰过父王的亲王令牌,你这诬陷栽赃,一点用都没有。”   慕流苏看着他那冷厉面容,却是没有半分恼意,眉眼弯弯笑得颇为惬意:“听楚大公子的意思,既然这亲王令牌不是你偷盗的,那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是荣亲王亲自给你的,还是说荣亲王自己弄丢了给了别人又栽赃到你身上的?”   这话问出来,楚琳琅的面容顿时僵硬了一半,面容发青的看着慕流苏,很显然慕流苏这个问题问的他丝毫不知晓如何回答,若是他咬牙说了自己不是偷盗的罪名,那必然是荣亲王自己弄丢了令牌才让人栽赃到了楚琳琅身上,然而若是他承认了偷盗亲王令牌的,他的后果必然也是极为严重。   方才荣亲王爷明明查看了自己衣摆,却是半分没告诉他的做法,已经极为让楚琳琅极为心寒了,仿佛从未认识过他的父王一般,如今这种情况,他心中是恨不得说了这是荣亲王爷自己弄丢的,可是他也是知晓自己毕竟是仰仗荣亲王爷才能得到一个好前途。   如果现在就撕破了脸皮,日后若是有了反转,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楚琳琅心中一团火气,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逼到了两头为难,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   楚琳琅是因为想到自己后面的前途而纠结如何回答,然而荣亲王爷只会想到若是再让楚琳琅反对下去,他必然会被扣上一个弄丢御赐之物的罪名,他清闲了大半辈子,可不想中年时候,被人关到了牢狱之中。   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犹豫,荣亲王爷便是眉毛直竖,径直训斥道:“混账,英武将军说你偷到了亲王令牌,本王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错看你了!”   说着,荣亲王爷一张老脸之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容,像是分外寒心的道:“琳琅,本王真是看错你了!”   楚琳琅虽然想到荣亲王爷可能会因为不愿意冒险而舍弃他,但是他从未想过荣亲王爷的舍弃来的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好怎么回复慕流苏的话,荣亲王爷便认定了就是他偷盗了他的亲王令牌。   荣亲王妃本就因为姬弦音牵扯出来令牌的事儿和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亲事儿而心慌意乱,如今更是一阵恼火,看着楚琳琅被慕流苏姬弦音二人逼得这般进退两难的模样,还指望着荣亲王爷能够帮帮自家儿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荣亲王爷居然一开口就认定了是楚琳琅偷了他的令牌。   荣亲王妃顿时便坐不住了,不管不顾的从席间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一个箭步便面容凄惨的跪倒在了荣亲王爷身前。   她跪在地上,伸手去拉拽荣亲王爷衣物,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你是知晓琳琅为人的,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根本连亲王令牌能做什么都不知晓,怎么会擅自偷盗王爷你的东西,王爷明查呀!”   荣亲王爷虽然觉得楚琳琅这个儿子没了还可以重新玩一个,但是对着自小和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穷亲王妃还是有些情意的,否则也不会在姬王妃离开不久便立马迎娶了荣亲王妃入门,闹出了一王两妃的闹剧出来。   甚至是这么多年以来都将王府中馈交给荣亲王妃打理,变相的导致了即便是荣亲王府上虽然众多姨娘,但是却全无别的孩子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情意自然也只是限制在不会涉及他的生死底线上罢了,毕竟若是荣亲王爷当真有那么爱慕荣亲王妃的话,早就在太后下了懿旨,让他迎娶姬弦音的生母为正妃的时候就已经以命抗旨了。   荣亲王爷宠爱荣亲王妃确实是不假,毕竟在荣亲王爷眼中,他一直觉得荣亲王妃是个聪慧至极懂得如何处理各种事情,知晓大义的人儿,但是如今一看,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他都已经快被慕流苏逼得让他亲口承认了是自己弄丢了亲王令牌的了,荣亲王妃居然还在这重提这事儿,是生怕他不会被治罪么?   荣亲王爷顿时恼怒道:“胡闹,你一个妇人家家的,这儿哪有你对嘴的事儿,还不快回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顶罪   荣亲王妃原本还以为自己出马,荣亲王爷看在她的面子上,总归会相信琳琅不会做出这般事情,然而她却是完全没想到,荣亲王爷居然会用这般态度和她说话。   成亲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着荣亲王爷的语气如此之重,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荣亲王爷竟然也会跟着慕恒一起说她一个妇人家家的多管闲事。   再一看荣亲王爷眼中的决绝神色,分明是不愿意再搭理楚琳琅的样子。   “王爷,臣妾不走,臣妾可就琳琅这么一个儿子,这事儿必然是有人想要陷害琳琅,所以这亲王令牌才回在琳琅身上……”荣亲王妃见着他这般神色,下意识的便愣怔住了,然而愣怔之后,便是歇斯底的哭诉出声。   然而很快她的哭声很快便被下咽进了肚子里,西北猎场处,一声响亮的“啪”巴掌声音响起,众人定睛一看,竟然荣亲王爷将荣亲王妃给一巴掌打晕了过去。   荣亲王妃被这一巴掌打的极为懵圈儿,愣生生半天没反应过来,然而荣亲王爷也没等她回过神来,便气急败坏的道:“混账,不是他偷了本王的亲王令牌,难不成是本王弄丢了这先帝的御赐之物,所以才害得他被人栽赃了不成,琳琅变成这般样子,想来也是与你脱不了干系就,你不好生反省反省,反而在此处胡说八道,到底是何意思?!”   慕流苏虽然知晓荣亲王爷是个自私胆小,贪生怕死的人,但是毕竟他与荣亲王妃这么多年感情,她还以为荣亲王爷不会下什么毒手,如今一看,还真是她想多了,人只要怕死起来,易子而食都是小事儿,抽了荣亲王妃一个耳光,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然而慕流苏心中以为的这件小事儿,在荣亲王妃眼中却是顶了天的大事儿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直和她夫妻恩爱的荣亲王爷,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一个耳光。   京中不少贵妇都羡慕她与荣亲王爷之间的夫妻情深,如今荣亲王爷打了他这一巴掌,可以说是将她的脸给丢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她刚刚清醒过来,便听到了荣亲王爷说的那句话,顿时便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便想了个透彻。   然而想得透彻之后,穷亲王妃却更是宛若被人兜头而下的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冻得手脚冰凉。   她方才只顾着目光怨毒的瞪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去了,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所说的这个亲王令牌之所以能够进入西北猎场,其实是因为这是先帝的御赐之物。   大楚律法规定,凡是御赐之物,持有者不可无故损毁遗失,更何况这枚令牌还有掌管西北猎场的作用,若是真的传出来令牌弄丢了的事情,对荣亲王爷而言,委实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罪责必然不浅。   然而这事儿若是不由着荣亲王爷承认是因为他自己没本事护不住这令牌的话,那楚琳琅的偷盗罪名,可就是实打实的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慕流苏和姬弦音的方向,一双眼睛里全然带着怨恨愤怒之色,正是如同楚琳琅一般的想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有被姬弦音那个废物给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关键是这整件事情还如此府复杂,如今更是将他们母子二人陷入了一种不得不被动的两难境地。   “行了,既然这事儿确实琳琅做的错事儿,那便先将人带下去……”元宗帝瞧着这事儿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虽然明眼人都差不多能够看得出来这事儿估计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亲王令牌牵扯太大,荣亲王爷既然不敢冒险去背一个弄丢御赐之物的名头,只能一口咬定不是他保管不当将亲王令牌给弄丢了,毕竟这话也得拿出别人偷了他亲王令牌的证据来,否则也不过是在自己否认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掌管亲王令牌罢了。   可是姬弦音既然敢如此信誓旦旦明目张胆的说了些令牌就在楚琳琅身上,用脑子都能想出来人家必然是将后续尾事儿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了,荣亲王爷即便是再傻,想通这点也不算是难事情,自然也是知晓如今并不是争执的的时候,目前最好的一个解决方式便是将楚琳琅拖出去做了半个替他档刀的替死鬼。   荣亲王妃很显然也是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今日这事情捅出来之后,很显然不是姬弦音已经将他们逼到了绝路之上,今日,要么是荣亲王爷因为弄丢了亲王令牌被治罪,要么就是楚琳琅因为偷窃亲王令牌擅自进去西北猎场而被治罪。   荣亲王妃一阵头晕脑胀,心中更是后悔不已,她若是知晓这么一出精心策划的谋杀不仅没有杀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反而还让他们抓住了把柄给倒打一耙,说什么也不会怂恿琳琅冒险进入西北猎场。   可是这偷盗亲王令牌的罪名若是真的扣了上去,那么便算是等同于默认了楚琳琅设计在国交宴上谋杀姬弦音和慕流苏的罪行,想也知晓这后果难以承受,他的一身前途也算是毁了个彻底,   荣亲王爷可以做到这般无情的舍弃楚琳琅,让他做了替死鬼,然而荣亲王妃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楚琳琅毕竟是荣亲王妃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楚琳琅因为自己的愚蠢计谋而丧了前途,甚至说丢了性命,她委实做不到。   只是她不愿意让楚琳琅前途被毁,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慕了大半辈子的荣亲王爷也因为这事儿给毁了,即便是荣亲王爷方才打了她一个耳光,荣亲王妃心中却也是知晓,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她惹出来的祸事儿,更甚至,她确实是给荣亲王爷灌醉了留才拿到了亲王令牌给楚琳琅的。   元宗帝说话的时候,荣亲王妃心中已经是一念之间便想了许多事情,最终便是眼中带了些许绝望之意,砰然朝着元宗帝磕了一个响头:“还请皇上放过琳琅,此事儿不关琳琅的事儿……”   顿了顿,她迎着元宗帝审视的目光,以及与慕流苏和姬弦音嘲讽的目光,只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一股瘀血几乎要溢出来,她低着头,绝望道:“偷盗亲王令牌的是臣妇,与琳琅无关,还请皇上明查。”   荣亲王妃这一句话说出来,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面容便是齐齐一变,全然不曾想到荣亲王妃竟然会承认了自己才是偷盗亲王令牌的人,要知晓偷窃御赐之物,可不是一桩小罪,更何况,这亲王令牌如今又牵扯上了西北猎场的一场谋杀当朝英武将军的案子。   有的人下意识的便以为荣亲王妃这是在替楚琳琅顶罪,楚琳琅毕竟是荣亲王妃的儿子,荣亲王妃这般替儿子顶罪的事情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毕竟在他们眼中,也是有不少人认为姬弦音说的没错,慕流苏归京之后,数次举办宴会,在京中的人缘其实是个极为不错的,只是因为姬弦音的和楚琳琅有些过节罢了,所以整个西北猎场人中,能够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一起下手的,除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当真一时难以找出。   荣亲王爷也是没有想到荣亲王妃会突然冒出来这一番话,他与别人一般的想法,也是认为荣亲王妃这般说话其实是为了替楚琳琅顶罪罢了,他对楚琳琅这个儿子可以舍弃,但是对于荣亲王妃这个相濡以沫多年的人还是不会一下就狠下心来。   荣亲王爷见着磕头跪着的荣亲王妃不由眉毛一竖,分外恼怒的看着荣亲王妃:“此事与你无关,你休的在此处包庇琳琅,令牌如今在他身上,他说不出如何来的,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你以为你替这个孽子顶罪就能随意顶下来吗,还不快些回席位间坐着去。”   荣亲王妃听着荣亲王爷看似恼怒的实则关心的话,心中也是多了几分苦涩的暖意,她能看出来荣亲王爷这是不想她出事儿,方才对荣亲王爷二话不说就舍弃了楚琳琅的行为原本还有些怨恨,如今却是被荣亲王爷这一番话给冲淡了些许。   但是她终究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儿子因为自己的一个愚蠢主意丢了性命,即便是荣亲王妃再傻,也是回味出来些许古怪之意,姬弦音和慕流苏如此安然无恙的活着,反而是将两件谋杀案子都捅到了元宗帝跟前,更是分外笃定是她们母子动的手,必然是一早就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算计了的。   否则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能够猎杀了火狐和花斑豹子,甚至那药效的时间都透着古怪,更是将亲王令牌放到了琳琅身上。   所谓的将计就计,大抵便是如此。   荣亲王妃一时之间气的心口疼,但是如今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也是知晓,估计不仅是这西北猎场的事情被捅出来,恐怕连民乐街的事情多都已经瞒不住了,若是琳琅真的和这亲王令牌扯上了关系,必然是逃不出重责,她作为楚琳琅的母妃,是绝对不能看着琳琅陷入如此危险境地的,也就只能将这两件事儿给认下来了。   她朝着正欲拉她起身屙荣亲王爷又是一个磕头,后悔和恐惧让她一时之间泪水盈盈,朝着荣亲王爷哭诉道:“王爷,是臣妾对不起你,这亲王令牌确实是前一日喝醉酒的时候被我偷偷取走给的,也是臣妾拿着这令牌暗中来了西北猎场,将用了药物的花斑豹子和火狐给安排进去的,就是等着药效发挥后让那豹子咬残了慕流苏。至于民乐街的那一场刺杀,也无非是臣妾一时兴起,想着若是姬弦音死在了路上,慕流苏想必会心神紊乱,连着武术比试也是输得一败涂地,英名尽毁……”   荣亲王妃原本只是想要将那些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却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说着自己计划的时候,想着若是计划实现,那必然是个极为精彩的场景,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疯溃起来:“一个武术比试输得一败涂地的草包,死在了林中一头花斑豹子的身上,岂不是精彩至极哈哈!”   荣亲王爷看着荣亲王妃近乎疯溃的神情,也是一阵心底发寒,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容亲王妃,然而他却是下意识的吼道:“不可能,我不信这些都是你做的,否则亲王令牌怎么会在琳琅身上,你说是你做的,那证据呢?”   ------题外话------   荣亲王妃虽然坏,但是还是有母性光辉的,三更十一点五十,仙女们明天看吧别熬夜。   ☆、第二百七十五章捂眼   荣亲王妃自然也是看出来荣亲王爷不愿意相信的样子,可是她说的话中其实有一大半都是事实,说是替楚琳琅顶罪其实也算不上,毕竟整个主意确实是她想出来的无疑,楚琳琅最多不过是受她的怂恿去执行命令罢了。   “臣妾没有替谁顶罪,臣妾说的都是事实,这事儿和琳琅没有关系,原本是想要放回王爷身上的,但是因为王爷今晨起早了所以来不及了,亲王令牌放在臣妾这里又不安全,这才暂时放在了琳琅哪里,琳琅并不知晓那就是亲王令牌,所以才会同意了搜身。”   众人听着头头是道,也算是信了七七八八,毕竟若是楚琳琅知晓了亲王令牌在他身上的话,必然是万万不可能爽快同意让人搜身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晓这一堆话不过是荣亲王妃随意编造的谎言罢了,亲王令牌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楚琳琅那里的,实际上这令牌昨夜就已经被荣亲王妃趁机放回了荣亲王爷身上,今儿会出现在楚琳琅身上,不过是因为慕流苏一直知晓荣亲王妃的计划,所以才动了手脚拿了令牌,趁着今晨和楚琳琅交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放到了他身上罢了。   荣亲王妃哄完一众人,又看向荣亲王爷,脸上的笑意却是忽而露出些许诡异:“王爷不是想要证据吗,我告诉你,证据就是贺山就在那花斑豹子的肚子里……想来,这才一个晚上的时辰,还没有彻底消化了去。”   荣亲王爷看着荣亲王妃那极为诡异的一笑,顿时便觉得如芒在背,一阵子的寒意直直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的便松开了荣亲王妃的手,再听着荣亲王妃言语之中的恶心话语,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之间面皮抖擞,似乎从未认识过荣亲王妃一般。   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倒是没有半分反应,毕竟慕流苏一来就知晓他们母子二人的计划,也是知晓这看着楚琳琅进去的人不可能会被留下一条命来。   楚琳琅既然不会留下那叫做贺山的禁卫军,用他来试试这花斑豹子杀人的本事自然也是极好的,贺山并没有离开西北猎场也没有发出别的动静,只是见着亲王令牌便将人带了进去。   暗处盯梢禁卫军自然也不会有所举动,所以并不会注意到楚琳琅会带着人进到了西北猎场的森林中央,用那灌了了药物的豹子将这个禁卫军给撕裂吞食了,又是在无人涉足的森林中央,又是有楚琳琅处理了场地,尸体还在花斑豹子的肚子里,自然是没人意识到这个守门的禁卫军已经死了,反而只是以为他失踪了。   如今一听荣亲王妃说了这个人的尸体就在那花斑豹子的尸体里,还说了什么没有消化的话,委实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分外受不了,野兽吃人的事儿不是没有,但是在帝都的西北猎场之上的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贵族人,哪里会见真的见过这般血腥的事情,听荣亲王妃如此说话,一众人更是下意识的便觉得胃里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元宗帝眉色一凛,事关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两桩谋杀案子虽然看着骇人听闻,但是好歹也没有将这两人给残害了,一个看守西北猎场的禁卫军却是在西北猎场被一头野兽给吞食了,这事儿想想就极为晦气。   虽然元宗帝觉得暗杀一事儿和荣亲王妃扯上关系还有可能,但是如今连西北猎场的谋杀也和荣亲王妃扯上了关系,一心想着后宅的争权夺利算计之事儿,丝毫没有将国交宴放在眼里,委实是让人愤怒至极。   元宗帝一双眸子也是带了几分冷意,朝着禁卫军统领使了一个眼神:“去,将那花斑豹子的肚子解剖给朕看看。”   禁卫军统领杀人的事儿倒是做了不少,但是这野兽食人的事儿也还是头一次经历,想着那叫贺山的禁卫军分明是个颇为老实的人,如今一下子没了,也是有了几分怒火。   他上前一步,双手执着长剑,朝着那躺在地上的花斑豹子还的肚子一剑划破,横破开来,一股子血液喷涌之后,那花斑豹子的尸体便是破开成了两半,里面的肠子肝脏哗啦啦便落了一地出来,整个西北猎场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惊呼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干呕声音。   便是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瞪着那花斑豹子的尸体,等着它肚子了里的东西替她印证话语可信度的荣亲王妃也是没忍住一个呕吐,将方才吃的点心给悉数吐了出来。   至于楚琳琅,他原本才是亲王看着这禁卫军被那发狂的花斑豹子给撕裂吞下的人,当时也是他不得不亲自处理了那人被花斑豹子吃的只剩了些许残渣和鲜血的残酷现场,然而即便是如此,见着那满肚子的肠子,肝脏被溢出来的场景,他也是面容一白,几乎没忍住吐了出来。   而慕流苏这边,她原本是被姬弦音站在前头挡住了荣亲王爷的怨毒视线,后面因为回怼荣亲王爷又站在了姬弦音身前,如今看见禁卫军统领眼疾手快的破开了那花斑豹子的尸体,慕流苏便下意识的想要转身伸手去遮住姬弦音的眸子。   然而身后却是传来一阵温柔至极却又难以反抗的柔韧力度,竟是轻轻松松就将她正欲转过来的身子个给固定住了,眼睛前明亮的光线也是陡然一黑,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眨了眨眼,嗅到了身后悠悠传来的泠然香气之后,也是反应过来,竟是将姬弦音和她想到一处去了,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护着对方不想让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然而姬弦音的动作却比她快了一步,所以才造成了如今她被姬弦音捂住了眼睛的局面。   姬弦音静静站在慕流苏身后,妖冶眉目如画,透着一股子冷艳凉薄,偏生他那一双迤逦凤眸之中,又透着几分温柔宠溺之色,这样的一个眼神,极为容易便能融化了寒山之上的皑皑白雪。   他单手静静的捂着慕流苏的眼睛,骨节分明,纤长莹润,分外精致,姬弦音觉察到手掌心处传来的阵阵温软触感,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唇,很显然那是慕流苏的睫毛煽动时候传来的细微触感,即便是如此轻微的一个煽动,却是让姬弦音觉得并不单单只是划在了他的掌心,也是轻飘飘的划在了他的心里。   黑白衣衫裹身,宛若水墨丹青的两个少年前后相依,身后个子明显出挑一些的雪玉色衣衫少年,抬手捂着身前个子稍微矮上些许的黑白衣衫少年的眼睛,这画面委实养眼至极,只可惜整个西北猎场之上,无数人都被那花斑豹子被突然破开的尸体给辣眼睛得一阵干呕,没人注意到。   只除了一直注意着这二人举动的沈芝韵,秦誉还有沈芝兰三人,秦誉和沈芝兰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如水了,但是毕竟是人中龙凤,忍耐的心思也是极高,自然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两人暗自忍着,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比起秦誉和沈芝兰而言,沈芝韵的道行显然就浅了不少,她并未去看那恶心至极的花斑豹子的尸体,却是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间的互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撼,甚至是伸手捂住了红唇,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然而很快便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阴郁下来,只觉得心中一片透彻心扉的冷意袭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贬   又是一剑刺下,将那花斑豹子的肠子给割裂了,里面的人骨一刹那便露了出来,还有一些布料碎片,正是禁卫军的服饰,禁卫军统领看在眼里,也是涌起了些许火气,他素来有待手下兵士为兄弟的习性,如今见着自己的手下不是死在了执行任务之上,却是无故被人陷害被一头花斑豹子给撕裂吃食,竟是连着一个囫囵尸首都没有剩下。   元宗帝坐在龙椅子之上,也是废了极大的心神,才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花斑豹子的尸体,随即才将视线转向了荣亲王妃的方向,眼中也是一片冷寒,复又看了一眼荣亲王爷,冷冷道:“不知荣亲王还有如何好说的。”   荣亲王爷原本并不想荣亲王妃就这么替楚琳琅献身,谁知晓她竟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甚至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是看着野兽吃人,委实是让人胆战心惊。   如今见着元宗帝也是一番不太对劲儿的神色,竟然是直接称呼他为荣亲王爷了,想到这里,荣亲王爷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一个哆嗦,腿肚子也是忍不住一颤,面色惨白道:“皇上,臣弟确实不是知晓这个毒妇会有如此手段,她偷盗了本王亲王令牌的事情本王也是一点也不清楚,还请皇上明查呀,臣弟对皇上别无二心啊!”   倒也不怪荣亲王爷这般没有出息的向元宗帝表忠心,毕竟像荣亲王妃做出这般狠毒的人,是个人都觉得极为恐怖,荣亲王爷胆小了一辈子,本就没人会指望他能接受了这等残酷事实。   荣亲王妃听着荣亲王爷这般着急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悲凉,想着荣亲王爷与她也算是携手并肩多年,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就是刚才的时候,荣亲王爷还在试图让她不要掺和进这事儿,然而转眼的时间,便是如同从未相识一般。   然而这一切却是也都是荣亲王妃自找的,或者说本来荣亲王妃本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一副蛇蝎心肠,如今不过是被她自己亲自捅破,让荣亲王爷看清楚了罢了。   如今她也没法子再为自己做辩解了,故意冷笑着嘲讽道:“王爷说的极是,臣妾确实是一颗蛇蝎心肠,这么多年以来,倒是让王爷失望了。人是我害死的,两处谋杀也是本王妃尽心谋划的,事已至此,本王已经无话可说了”   说着,她也不敢再看荣亲王爷那张阴冷至极的面容,分外绝望的闭上眼,俨然一副要等着元宗帝的审判下达的样子。   事到如今,元宗帝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再纠结的必要了,既然荣亲王妃已经认了罪,那花斑豹子里面又如她所言有着贺山的尸体,那么也省了他这个浪费时间大力去调表此事儿,既然有人愿意出来顶罪,那便是按照相关规矩处理便是了。   “来人,荣亲王妃擅自偷盗亲王令牌,擅自闯入西北猎场禁地,并且谋杀了禁卫军中人,更是在民乐街和西北猎场设下杀招谋我害大楚子民,如此罪行,实在可恶至极,朕在此革除荣亲王妃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贬为庶人,按律收押牢狱之中,等国交宴结束,将民乐街上的刺杀一案处理之后,再做商讨。”   一番命令下达,在国交宴上的众人通通面色剧烈变化,俨然没有想到方才还言笑晏晏喝着茶水点心的荣亲王妃,竟然一眨眼就被贬去了一品夫人的诰命头衔,成为了一个庶人,更是要收押牢狱,再做商讨。   但是谁都知晓,荣亲王妃若只是单单做出了谋害姬弦音的事情,或许还没多少人为他撑腰,但是她偏偏又野心极大的怨恨上了慕流苏,还费尽心思了这么一招毒计用什么豹子害人,若不是那药效碰巧没有失效了去,恐怕慕流苏即便是没有出事儿,但这事儿总归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果然是深闺宅子里面的妇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元宗帝既然下了令,禁卫军统领也不敢懈怠,更何况贺山的死也是让他如今对荣亲王妃厌恶透顶,他走到荣亲王妃跟前,神色分外冷硬的道:“恨我走吧。”   若是荣亲王妃还没有被贬去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也许禁卫军统领还会客气的对她说上一声:“王妃,随属下走吧”的话来,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元宗帝方才已经将这个女人贬为了庶人,禁卫军统领这般称呼,其实也是极为应景的。   荣亲王妃自知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更是悔不当初,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费劲心机想要想要害得别人落下个凄惨下场,结果却是反而将她自己给推入了深渊之中,即便知晓后果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但是突然被贬为了庶人,更是要关入那晦气至极的牢狱之中,荣亲王妃一时气急攻心,瞬间便倒地晕了过去。   楚琳琅站在原地,看着荣亲王妃被两个禁卫军给拖下去的样子,衣摆间的的五指已经狠狠捏成了一个拳头模样,稍微长长的指甲剪短刺入肌肤,分外疼痛,他却是防若未觉,一双眸子瞪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眼中一片血红。   见着那极为恶心的花斑豹子的尸体被人盖上,姬弦音颇为随意的松开了捂在慕流苏眼睛上的手,迎着楚琳琅仇恨至极的目光,绯色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凉薄至极有讽刺万分的摄人弧度。   姬弦音觉察到眼睛上的温凉触感消散,眼前也是重新恢复了光明,这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一旁默默着站立的慕流苏,用带着暖意的语气低声道谢:“谢谢弦音。”   “无碍。”姬弦音听着慕流苏的话,目光很快便从楚琳琅身上收回,重新落到了慕流苏身上,眼中的薄凉又是一刹那便褪去了不少。   慕流苏虽然被捂住了眼睛,但是并不影响她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听着荣亲王妃被元宗帝惩治之后被带了下去,也是忍不住勾唇一笑,谁让这个老女人整日里只知晓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宅斗算计,如今技不如人反而自食其果,也只能说是她活该。   “大楚陛下!”眼看着荣亲王妃被带了下去,南秦使者不由喜上眉梢,原以为那火狐引人的事儿不过是这少年将军胡诌的,如今看了一圈儿,竟然还真是有人算计的,那他们南秦这边在国交宴上的第三场比试成绩,也是有了回旋之地了。   想到这里,南秦使者自然也是急急唤了一声元宗帝,笑道:“既然这国交宴的第三场比试,当真是有人做了手脚,那么咋们南秦在国交宴上的成绩,也是应给算回了吧?”   元宗帝闻言,原本就因为荣亲王妃的蠢事儿而并不如何愉快的面容更是皱了皱眉,这南秦使者竟然还真惦记着这事儿,瞧着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可不是巴不得国交宴上多一些人弄出幺蛾子的表现么。   只是这一群人也真是好意思如此执着,明明慕流苏和秦霜云是一起被那劳什子火狐给引得进入了森林中央的,但是人家慕流苏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么,也没见人有什么出不来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秦霜云自己本事不好罢了。   偏生那话若是有人在西北猎场动了手脚,南秦在国交宴上的成绩便是需要重新统计计为有效的话也是元宗帝亲自说出来的,如今不管元宗帝脸色再难看,总归这话不能作废就是了。   元宗帝将胸腔之中的郁结之气压下,清了清嗓子,这才对着南秦使者露出一张笑脸:“南秦使者放心,真自然是说到做到,既然有人动了手脚,那么霜云公主国交宴上的成绩自然算作有效。”   南秦使者这才放下心来,满脸欢喜的朝着元宗帝点头道:“大楚陛下果然是个一言九鼎的,既然如此,那臣就静等霜云公主的猎物结算了。”   “各位使者客气了。”元宗帝坐在龙椅之上,已然没我了方才的舒适惬意,但是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一副颇为开怀的模样道:“南秦霜云公主如此厉害,朕也极为期待南秦公主的猎物到底有多少。”   说着,元宗帝便是朝着一旁的小李公公弯腰使了一个眼色,小李公公得令,立马冲着南门外场的方向高声呼喊道:“将霜云公主的猎物拖拽出来清点一遍吧。”   小李公公这一声传唤说完,秦霜云面容却陡然一变,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想到南秦使者会突然提及她的名字,会将她给吞下了水。   她方才本就是因为猎物不多所以才会跟着慕流苏一起跑到了森林中央的,哪里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在那个鬼地方弄了一群蛇来天杀她,将她这个堂堂公主给吓得晕了过去,她更是已经对那些个猎物心中没谱了。   不过好在她对于自己的射箭技术还算是自信,也就没有拦着那南秦使者说话,毕竟对他们而言,只将楚琳琅打下的猎物平分下来,委实也有些太少了。   想到这里,秦霜云也就任由南秦使者去了。   方才处理荣亲王妃事情的时候,禁卫军就为了预防后面麻烦,已经派人将南门外场中秦霜云先前射杀的的猎物拖拽出来了,如今元宗帝有令,自然是不得废吹灰之力就先前秦霜云打的猎物给拖拽出来了。   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然而能够凭借一届女子之力,能够射杀如此之多的猎物,其实也算是有些振奋人心的。   元宗帝原本以为南秦使者心心念念这事儿,估计是因为秦霜云打猎技术极好可能会翻盘才一直纠缠不放的,如今一看秦霜云所狩猎猎物的总数,才发现原来是他想多了,原来南秦的目的并不是非要捣乱,而是想要避开一个倒数的名次罢了。   想到这里,元宗帝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朝着禁卫军挥挥手道:“赶紧清点了霜云公主的猎物,这最后一场比试落幕,国交宴的的成绩也就清楚了。”禁卫军英应答一声,听闻缓国交宴的成绩要出来了,也是不由一阵兴奋的清点着秦霜云的猎物。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秦霜云的箭术虽然在一众人中并不如何显眼,但是在全是“男子”的西北猎场之上,秦霜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射杀的猎物数量倒也可观,只稍微比秦益少了几只猎物。   如此一来,狩猎的总数自然是超过了楚晏宁几人,和楚清越打了个平手,前三的成绩,也还没差的太过难看。   ☆、第二百七十七章原来   第三场比试结束,最终成绩仍旧是慕流苏,姬弦音这一组荣获第一,自然而然的拔得了头筹,三场综合成绩算下来,排在第二的便是沈芝兰与沈芝韵兄妹二人,其三便是太子楚清越和楚心慈二人以及南秦的秦益秦霜云二人。   然而没有谁会注意到第二名和第三名是谁,人们只知晓校尉营比试第一个国交宴头筹的赏赐,就是在今夜的晚宴上举行,暂且不说校尉营比试之中,十二校尉营被一个才刚刚训练了一个月的东郊校尉营给比下夺得了头筹的事儿,便是西北猎场的国交宴比试最终头筹花落在最不被人看好的这一家上也是让人极为震撼。   一个文武全才的慕流苏重新被人所认识,本就在京中风头正盛,如今因为参加了校尉营比试和国交宴比试,夺得两个第一的名声,更是让慕流苏声名显赫一时。   然而这次国交宴上,让人震惊的一众贵族子弟却是不止慕流苏一人,本就年少就已经位极人臣的沈芝兰,除了一身才华之外,更是有着不输南秦秦益的俊俏功夫,而一向低调至极的四皇子楚晏宁,更是在国交宴上凭借着一曲待君归名动天下,几位京中贵女更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且不说本就名扬帝都的沈芝韵,便是国交宴上的赵欢欢和姜莺莺二人也是春风一把风头。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姬弦音那驾马而来的风华无双,本就是名动大楚的第一美男子,如今传出了一身病疾已经被神医谷治愈的消息,先前的懦弱无能也不过是隐忍不发,如今一出手便是逼得荣亲王妃被贬为庶人,受了牢狱之灾,如此手段,比起那手段铁血的少年将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容色无双,华滟动人的名声一时之间盖过了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更是将众人好奇至极的南秦战神五皇子秦誉的风头都遮了一半儿。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风头盛极的少年公子,却是在国交宴结束之后,便与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慕流苏一人一匹轻骑,极为张扬的策马回了荣亲王府。   荣亲王爷还沉浸在荣亲王妃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的事情之中,脑中一片浑浑噩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似乎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想要逮着人问个清楚的时候,慕流苏和姬弦音早已经没了人影。   翻身颇为利落的跳下马,荣亲王府的侍卫见鬼似的看着从马上轻快落地的姬弦音,西北猎场上的事情尚且没有传回荣亲王府,所以他们并没有得知姬弦音这么久的懦弱无能其实都只是伪装罢了。   初一也是一改先前的战战兢兢胆小怕事儿的德行,难得扬眉吐气,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小丫头青鱼进了荣亲王府,又一路将人领着人进去了云间阁的院落。   先前国交宴比试之后,慕流苏和姬弦音并未过多停留,两人骑了快马一路朝着荣亲王府疾驰回来,青鱼和初一跟在两人身后,追的分外心酸。   如今见着终于落了地,有时间和慕流苏说话了,青鱼便是下意识的想要跟着慕流苏进院子里的屋内去,初一瞧着这没眼力见的傻丫头,不由眉毛一竖,拽着人家的衣领,轻轻松松一提,就将人给拎了起来。   青鱼从未有意识开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这么拦着人走路的,不由瞪大了眼睛,分外诧异的看向了初一。   本就是一张娃娃脸,瞧着就已经分外可人,如今瞪着一双本就极大的水灵灵的眼珠子,更是瞧得初一一愣神,只觉得胸腔一跳,一阵古怪情愫油然而生,他下意识的楞在原地,提拎着青鱼的衣领,没有半分松手的举动。   青鱼比初一更是愣神,她受主子之令前来寻找弦音公子的时候,恰恰赶上了民乐街的那一场屠杀,姬弦音端坐马车之上,一身清贵至极的无双风华,纤长五指微微挑开车帘,眼里露出一片凉薄杀意,全无半点畏惧神色,而初一便是游走在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派来的大批杀手之间,动作狠辣有素,招招致命,瞧着竟如同音杀阁之中顶尖的杀手一般,一身功夫,厉害至极。   那场打斗对于初一而言似乎是轻而易举,或者可以说并不是打斗,而是初一单方面的屠戮罢了。   分明是亲王府上的暗卫,即便是再如何差劲,也不该一招呢难以抵抗,然而这些人在初一手中,确实是一招致命,犀利至极。   也就是这个时候,青鱼才猛然发现,饶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并不仅仅是姬二公子是伪装成懦弱无能的,就是这个名叫初一的呆头侍卫,其实也是一个气质犀利,功夫极高的武林杀手。   然而青鱼看着初一现在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困惑,她分明是亲眼见着这呆头侍卫一副犀利至极的杀戮模样的,怎么到了这荣亲王府,又成了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了?   不过他呆傻归呆傻,老是拽着她的衣领算是怎么一回事儿,青鱼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不由抬手在初一面前挥了挥:“傻大个,你干嘛呢你?”   初一拎着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青鱼,见着她瞪着一双圆不隆冬的眼睛,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听着青鱼唤了他一声傻大个,初一才回过神来,心中自然而然的升起些许不满。   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他怎么就成了个傻大个了,他分明已经展示了实力了,主子开窍了恢复正常了,他也跟着享福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荣亲王府憋屈懦弱的呆头侍卫初一,而是音杀阁铁血手段的四大护发之一初一!   若是旁人说了这句话,按着初一的脾气,必然是上去就是一顿能揍,让他知晓花儿为什这样红来,但是如今在他面前的是他一直觉得颇为乖巧的小丫头青鱼,初一即便是满身的火气,一时之间也是发泄不出来。   尤其是看着青鱼那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灵动至极的黑色瞳眸,再看着她被自己拎着衣领也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由感慨了一声,果真还是青鱼小丫头乖巧,若是换做了唐阿娇或者是青花这两位姑奶奶,估计早就一鞭子给他招呼过来了,青鱼无论如何,至少还没有露出火爆脾气,没对她出手,既然如此,她说他的那句傻大个儿,他也就暂时大方的忽略不计了吧。   初一做了决定,这才慢悠悠的将青鱼放下,见着小丫头脚落了地,这才放松了不少,倒是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   青鱼看着初一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也是一副极不理解的样子,扭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了,转手又想要朝着屋内行去找慕流苏说今晨的事情。   初一没想到他才将这小丫头拎着衣领阻拦了一番,谁知道她竟然是一落地后一言不发又要进去,不由浓眉一皱,又从后面伸手拽住了方才提拎着的青鱼脖颈处的衣领,颇为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小丫头,怎生这么不开窍,半点风情都不解,我家主子与你家主子如今有要事要讨,有什么事儿,还是晚些去说的好。”   青鱼听着初一的话,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开窍,不解风情?这是什么鬼话?难不成主子和姬二公子当真还有要事商量不成,为何她总觉得应该早些告诉主子姬二公子以前的懦弱无能都是伪装的比较好呢,否则主子受了欺负,那可如何是好?   ……   初一和青鱼在门外的一个小插曲屋内的慕流苏和姬弦音自然是不会知道,当然他们之间如今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处理,也不可能去注意两个小属下的细节。   慕流苏自从在西北猎场听了姬弦音的话跟着他快马回来以后,便是全程直愣愣的任由姬弦音拉着她的手,看着他将自己看似有力实则温柔至极的拉着自己进入了荣亲王府,又进入了云间阁院落,最终进入了屋内的内室之中,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她一手抱着跟着她一起驾马归来,意气风发的猫儿糯米,一手被姬弦音一路拽着的手,等着二人终于不走动了的时候,这才停下了步子。   慕流苏的身子在女子之中其实极为高挑和一般男子差不多高,所以才不会出现有人有半分怀疑她是女子的事情,但是站在身形比一般男子高挑不少的的姬弦音面前,却还是稍微矮了些许,如今姬弦音俯视着她,迤逦眉眼妖冶而美艳,委实极为动人心神。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呆愣的模样,艳丽眼尾微微弯出一抹弧度,饶有兴味的道:“流苏可有什么话想问弦音的?”   慕流苏此时心中极为复杂,虽然在西北猎场与姬弦音并驾齐驱回来的时候就知晓他的骑射了得,然而回来的时候,姬弦音驾马疾驰的速度,更是快出了不少,便是她也隐隐有些跟不上,她素来心思细腻,也是看出来了弦音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并没有外界传闻那般柔弱至极,反而是个极有实力的人儿。   可是这般实力,便是让慕流苏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前世她与弦音也是往来数年,交情不浅,然而即便是前世弦音的身子并没有染了寒疾这般懦弱的时候,也是因为当年姬王妃途中产子,留下了不少病根,那时候的弦音身子虽然不若寒疾可怖,但是极为瘦弱却是不假的。   她素来都是见着弦音乘坐马车,从未见着弦音骑马的样子,至于骑射之术,更是闻所未闻。   然而今日弦音的表现,却是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她猜想弦音应当是想起来了当初的事情,但是他至今一句话不提,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原本心中满腹的疑问,然而看着与记忆之中分外熟悉却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姬弦音,慕流苏一时之间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无论慕流苏如何陷入自我怀疑,但是她却是分外肯定眼前的人却是是弦音无疑,记忆中早已经刻入骨髓的人儿,她自然不可能认错,即便是认错了弦音,糯米一只猫儿,她也总归不会认错。   瞧着姬弦音那张艳丽魅惑的面容,慕流苏呐呐了半天,却是有些愣怔的干巴巴的问道:“原来……原来……原来真弦音你的骑射技术……竟是如此之好么……”   ------题外话------   三更依旧。明天看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拥抱   姬弦音倒不是第一次见着慕流苏如此愣怔的模样,不过确实是第一次见着她说话有些结巴的模样,艳丽眉眼顿时染上了三分笑意,极为清浅的回了一声:“嗯?”   明明是鼻音里面发出的声音,却是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泠然魅惑,慕流苏只是停业这么一道声音,下意识的就觉得骨子已经酥了一半儿。   眼中困惑更甚,这人分明就是她的弦音无疑,可是怎么给她的感觉,偏生却是有些陌生呢?   想起弦音的骑射事情,慕流苏心中却是有些隐约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与弦音认识,加上重生前的那些时光,分明就已经极为熟稔,可是她却是一点不知晓他擅长骑射之术。而且今日在国交宴上,弦音一身气度瞧着便有些凉薄冷厉,竟是和先前认识的她也有些许差异,难不成她在大燕与弦音相处的时候,弦音还曾经对她有所隐瞒不成?   慕流苏想起这个,心中便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委屈和烦躁之意,在她看来,当初身在大燕的时候,她与弦音从最初的全不认识到了后来的挚友关系,已经是极为难得,当初她对弦音也是倾心以待,从未隐瞒,可是如今的弦音却是无一处不是在告诉她,她以为她完全了解的弦音,如今看来,却可以说的上是全然不知。   心头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一股子委屈情愫,即便是姬弦音用如此宠溺又温软的目光看着他。   姬弦音注意到慕流苏的眉眼有些沮丧,额头微微蹙着皱在一起,瞧着便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   姬弦音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准备逗弄慕流苏,看见这副场景,却是忍不住的动了动凤眸,眉眼更是温软了几分。   糯米似乎是觉察到什么,“喵”了一声,从慕流苏怀中挣脱出来,颇为乖觉的跳到了一旁去。   姬弦音也不管它,见着糯米那个碍事儿的猫儿走了,本就拽着慕流苏一只手一刹上移,温软而又透着几分霸道的勾住了慕流苏的脖子,不等慕流苏反应过来,手中再微微一用力,便是带着慕流苏整个人都跌入了自己怀里。   鼻尖的凛然清香幽幽传来,让慕流苏又是好一阵愣怔,直到她稍微回过神来,才恍惚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神经紧绷,极少分神的人,竟是数次在弦音面前失了神,尤其是还有很多次是因为姬弦音的容色所迷惑而失了神的,这还真得幸亏了弦音不是那么一个敌人,对如今的她即便没有完全信任,但是至少不会产生敌意,这才是让慕流苏稍微觉得有些安慰的地方。   然而等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她竟然是毫无征兆的被弦音揽在了怀中,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分明是一架看着便极为清癯瘦弱的身子,然而肩膀处却是极为宽阔有力,轻轻依靠着,也会觉得安心无比。   慕流苏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现在分明还是男装,而且弦音即便是恢复了记忆,也不可能一下就认出来她就是大燕的寂流苏才对,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弦音知晓了她是寂流苏,那也不可能会抱着她的呀,毕竟她是寂流苏的时候,与弦音的感情,也只是很单纯的挚友关系罢了。   姬弦音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委实是让慕流苏有些回不过神来。   “流苏……”愣怔之间,便觉察到原本下巴抵在她头顶的姬弦音子忽而极为轻微的动了动,竟是错开了位置,将精致的下巴抵在了慕流苏的脖颈之间,慕流苏浑身都起了一阵子恍若麻症的触感,更是能够无比清晰的觉察到传来一阵子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音,分外引人心神恍惚。   再加上姬弦音的音色本就极为迤逦出众,像是上好的古琴之音一般喑哑动人,又像是琵琶声起的声声入耳,只需要极为清浅一声,便可让人沉醉其间,如今更别提姬弦音这般故意放低了的声音,还加了精致浅醒的尾音了,复又磁性而又魅惑至极,让人光是听着声音就已经让定力十足的慕流苏面颊滚烫,耳尖发热。   慕流苏还是头一次觉察到自己的脸颊竟然可以如此滚烫的,心中的理智告诉她应该马上退开姬弦音的怀抱,然而内心深处却是有一个想法在告诉他不想推开弦音的事实。   慕流苏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可能弦音是在感谢她长久以来对她的帮助,所以才会给她一个友好的拥抱,她不能想的太复杂了,既然人家是感恩的友好拥抱,她也是觉得不推开别人是正常的。   然而越是不想推开,如此拥抱着,却是让慕流苏内心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她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低低开口问道:“弦音你……怎么了……”   姬弦音俯首在慕流苏颈项之间,嗅着她身上极为清浅的紫竹叶香味,眉目之间露出些许温存和眷恋之色,又这么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极为清浅笑意,他将埋在慕流苏脖颈之间的头微微抬起来,低低一笑,音色惑人:“傻瓜,当年机缘巧合带你去赏了一林紫竹叶,你竟是这般喜好到了不管是身上用的香薰,还是衣衫上的刺绣,都选用紫竹叶了么?”   慕流苏埋头在姬弦音肩膀处,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丝毫不敢有别的多余的举动,如今听见姬弦音的话,原本还觉得有些别扭身子瞬间僵硬,几乎是全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慕流苏这一抬头,恰好能直直的看着方才抬起头来的姬弦音,两张精致容颜一一对视,一张惑国浅笑宛若暗夜妖精妖冶动人,一张震惊愣怔面若辉月清浅至极。   慕流苏其实并不想如此激动,其实从她重生以来,看见自己从名动大燕的大燕女相,化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永远可能只会成为大楚的慕流苏,而不会再成为大燕的寂流苏了。   毕竟鬼神之事儿,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是别人了,即便是这个时代信奉鬼神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绝不会有人相信借尸还魂,或者说夺舍这般荒谬的存在,若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她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别提不曾经历过的别人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重生了一次,她也不会在知晓了弦音身上的寒疾,在风岭说出极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时候,会想到跑去苍梧雪山那里寻找灵空大师逆天而行,以命换命替弦音博得一线生机。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她知晓重生后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并且随时随地害怕被戳穿的感觉太过真实,所以慕流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是否还能够恢复到寂流苏的这个身份找回上一世的生活。   然而在她知晓了弦音就是西楚荣亲王府的二公子但是已经失去记忆不记得大燕岁月的时候,在她知晓了她死后寂家依旧没能幸免,最终惨遭灭门之灾,父母,两位哥哥以及寂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部丧命之后,她就已经彻底的断绝了做回里寂流苏的心思。   即便是她想要重新做回寂家流苏,但是这个世界之上,却是已经连着一个认识当初的她的人都没有了。   再加上这事儿牵连甚广,若是弦音知晓了她就是寂流苏的话,恐怕更是会闹出事情来,索性也就更加断绝了这个心思,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她就是寂流苏。   ☆、第二百七十九章相认   然而弦音方才的这句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慕流苏,他已经知晓了她就是寂流苏。   当年她并不知晓紫竹叶是何物,只是后来弦音带她一起经过了一片紫竹叶林,用紫竹叶替她解了蛇毒,让她印象尤为深刻,后面她便对这紫竹叶分外有好感,无论是衣衫上的刺绣,还是沐浴用的熏香,都是与紫竹叶有关的东西,只是因为重生后毕竟是女扮男装,所以熏香的味道若不是靠的极近根本无法察觉罢了。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那一双含着清浅笑意的眸子,神也是有些恍惚:“你……你知晓我是……”   慕流苏觉得弦音能够从完全不一样的人中认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然而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一时之间,心跳也是有些慌乱。   “既然空灵大师那里曾经有过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流苏能夺舍归来,又如何不可能?”姬弦音声音一贯的迤逦动人,然而眉眼间的薄凉似乎归于无形,温软得不像样子。   慕流苏一刹那便只觉得胸腔猛烈跳动,一时之间,震惊,惊喜,委屈,同时又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通通涌上心头,心中一酸,眼中也是有些许雾气迷蒙,她原本还身形僵硬的将双手垂在一侧,然而如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姬弦音腰间两侧的衣衫,情绪激动,一时之间,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弦音竟是如此轻易就认出了她来?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夺舍一说,认定它就是大燕的寂流苏?   除了大楚画舫之上的正面初见,姬弦音还是第一次见着慕流苏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他眉眼深邃了些许,也是知晓慕流苏寂内心的想法,她重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一步步前行,委实辛苦至极。   当初那个受尽寂家荣宠,得大燕百姓民心所向,显赫一时的天之娇女,如今却是流落异乡,身边没有一个故人,脚下没有一寸故土,借着别人的身份,举步维艰,步步为营。   他眉眼越发温软,宛若三月的柳梢初绽,轻而易举便能拂去心头浮躁,姬弦音径直把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我来陪你了。别怕。”   慕流苏只觉得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一下子便让她觉得安心至极,她从重生以来,便出现在一个陌生至极的战场之上,她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最后的不得不既来之则安之,整个过程不是没有过恐惧,不安,不是没有过害怕,茫然,然而身边空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所有的心思到最后都一一埋进了心里,重新有了新的目标。   接受了慕流苏的身份,下定了借着这个身份重回大燕,以及守护弦音的决定,然后便开始了长时间的两地奔波,白日里跟着慕恒作战沙场,根据前世搜集的大楚资料还有在战场之上与各位兵士套取的信息,谋划了很久,才趁着一次大战后的修整,连夜赶到大楚江湖,凭着一杆长枪一夜连挑三大江湖顶尖势力,蓄手准备了自己在大楚江湖的势力。   白日作战,夜里便着手荆棘门的建立,长时间的夜晚少眠,委实辛苦至极,但是好像在一切都熬了过来,等着荆棘门步入正轨,慕流苏这才开始派出人手全力寻找弦音,等着查出了当初的弦音便是大楚荣亲王府上的二公子的时候,她整个人才安心下来,紧绷的弦也松懈下来。   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如此之久,终于等来了一句弦音的我来陪你了,别怕。   慕流苏差一点便泪如雨下,心中一片蔚然,也是知晓这样是一件值得开怀而非伤感的事情。   唇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弥漫开来,慕流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竟是在姬弦音的怀中呆了如此之久,慕流苏不由又呆愣住了,隔了整整两世,除了长街之上的那一次意外,她还是第一次与弦音这抱在一起,想来弦音也是因为找到了她而觉得心中慰藉所以才抱了她吧。   慕流苏想着,便伸去推姬弦音,想要微微退开一步,从姬弦音的泠然怀中出来,然而却发现姬弦音揽着自己的双手看似温柔实则却力道十足,竟是让她一时之间不能挪动分毫。   “我没事了,弦音。”慕流苏心中诧异,想着果然是两世的挚友,知晓了她重生两人得以重见的事情,竟是连弦音这般素来不问世事的性子的人都控制不住情绪了,也就任由姬弦音再抱了一会儿,轻声提醒道。   慕流苏眸光转了转,复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开口紧张的问道:“弦音,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可否告知我苍梧雪山上的事情?你怎么会染上了一身寒疾……”   “谁告诉你我失忆了?”慕流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姬弦音兀自截断,迤逦音色之间带了些许清浅的笑意,姬弦音双手从慕流苏肩上移开,轻巧的捧着慕流苏的脸蛋,眉眼之间都透着些许温软。   笑靥如花,一笑倾城,形容在身为男子的姬弦音身上,不仅是一点也不为过,反而还异常的合适恰当。   “什么,你没有……失忆?”   慕流苏惊呼一声,一时之间却是觉得有些无言以对,当初风岭也是告诉她弦音应该没有失忆,但是因为弦音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对大燕的事情毫无印象,所以她异常坚定的认为弦音就是失忆了,然而面对姬弦音的这一声反问,慕流苏也算是知晓了姬弦音不曾失忆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一声,果然是风岭医术高明,只可惜那个小子为了顺应她的意思,竟然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医术来了。   然而感慨归感慨,慕流苏仍旧有些困惑,既然弦音没有失忆,那么他怎么会对大燕的事情,甚至是对流苏这两个字都没有半分反应的?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弦音并不信任自己,将她当成了一个莫名其妙跑上来献殷勤的外人,所以才想着隐瞒下去过大燕的事情?想想也是,弦音毕竟是大楚朝廷的亲王嫡子,若是让人知晓他曾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大燕境内,想来也是不太合适。   慕流苏的这般认为全然已经写在了脸上,姬弦音捧着她略显削尖的脸蛋,更是看的分外清楚。   他之所以会佯装失忆,佯装柔弱,自然是有所图谋,只是他谋的并不是怕人知晓了他曾经出现在大燕国境的事情,谋的却是一个人的人心罢了。   慕流苏一直以来只将他当做了挚友对待,若是他告诉了流苏他一直知晓她重生的事情,那就去碍于这层身份的原因,虽然会一如既往的对他仍旧保持爱护关心,但是绝对也会与他保持距离,不会想到别处。   他佯装失忆和懦弱无能,无非想要借机靠近她一些,让她与他之间走的更近一些罢了,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她至少看着他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脸红了,这倒是算得上一个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的伪装虽然憋屈了一点,甚至是不得不受一些楚琳琅和荣亲王妃这般不知死活的人的打压,但是姬弦音却是乐在其中,悠然自得,若非知晓国交宴之后,流苏会计划回大燕复仇之事儿,他倒是不会锋芒毕露得如此之早,毕竟虽然体弱无能,有些流苏左右护着,也是一件极为难得好事儿。   只是他不能看着流苏一人回归那片伤心之地,左右权衡一番,姬弦音便毅然决然的打定了主意会在国交宴上崭露头角。即便是不能直接带着流苏回了大燕,总归在这偌大大楚,无人再胆敢动她分毫便是。   想起这一点,姬弦音便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北猎场之上,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射出了长箭,想来流苏必然会受了些许伤害,大楚之中,竟是还有胆敢当着他的面想要伤了流苏的人,当真是嫌命长了活得不耐烦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那张皓月面容,心中的杀意隐没了下去,低声道:“我确实不曾失忆,至于苍梧雪山之上的事情,我并没有什么映像,如今不提也罢。”   慕流苏闻言,心中便是凉了半截,她原本还想着等弦音恢复记忆之后问及苍梧雪山的事情,替他早些根除了寒疾之症,然而如今弦音却是依旧一片茫然,没有映像,那苍梧雪山之上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弦音的寒疾之症又到底如何能够根治呢?   “好了,这事儿不急,你若是想知晓,我日后想起来了告诉你便是,”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紧紧锁着的眉羽,一时之间也是涌上几分莫测心情,他将托着慕流苏右颊的手缓缓挪了挪,落在慕流苏青丝之上,极为温柔的抚摸了些许,这才带着几分笑意道:“流苏不想问问我为何会如此擅长骑射马术么?”   慕流苏最初进屋时候呆愣的的表情姬弦音看的清清楚楚,他也是知晓了慕流苏必然是在纠结他为何一直不曾告诉她他其实是擅长骑射之术的,而是不仅如此,他对付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时候,手段看更是比流苏想用的招数还要狠辣一些。   原本按照慕流苏的想法,她因为知晓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计谋之后,就特意准备了两份与他们所说的一样无二的药物,其中一份带在身上撒在了花斑豹子和火狐的身上,甚至是撒在了毒蛇身上,就是为了不让药物药效消失。   而另一副药剂,却是直接放在了楚琳琅的身上,就是为了等御医查出猎物尸体有问题的时候,将一切抖出来,矛头直直指着楚琳琅,那时候若是从楚琳琅身上搜出了这些药物,便足以当场将他陷入绝境。   至于那所谓的亲王令牌,慕流苏其实没有如何放在心上,扔在了楚琳琅身上,无非也是因为想要看看荣亲王爷丢了令牌的着急样子罢了,毕竟在慕流苏看来,荣亲王爷即便是再如何,也总归是弦音的父王,应当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得如此明显。   然而慕流苏却是丝毫没有想到,荣亲王爷对于弦音竟然没有丝毫的父子情分,一言一行都虚伪至极,好在弦音在得知她无意之中已经将亲王令牌放到了荣亲王爷身上的时候,直接将亲王令牌的事情拿出来大做文章,竟是轻而易举就将荣亲王爷与楚琳琅父子二人的关系给挑拨了一番。   ☆、第二百八十章桃花开了   比起她的做法,姬弦音的做法无疑是更加有效的,而且轻而易举就将楚琳琅和荣亲王爷的关系弄僵,想来这个时候楚琳琅已经对荣亲王爷没有半分信任之情了。   姬弦音这么一问,慕流苏却是觉得好奇至极,不由接话应道:“想。”   姬弦音笑道:“我本就擅长骑射之术,只是母妃并不是大燕之人,自小便让我懂得低调处事儿罢了,那时候你也不曾问及,索性也就没告诉你。”   其实姬弦音这话也说了一半,当年从大楚逃到大燕的姬王妃让他低调处事儿的事情倒是不假,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当初大燕的时候,慕流苏和他一起乘坐马车时候,二人才有机会能够靠的更近一些,索性姬弦音便将擅长骑射马术的事儿瞒了下来。   慕流苏想着弦音毕竟不是大燕之人,贸然出现在大燕境内,低调些许也是正常,知晓他不是有意瞒着,心中也是了放松了些许。   然而很快慕流苏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她必然是能够轻易想通的,怎么今儿却是如同傻了一般怎么也没反应过来,觉察到弦音正伸手抚摸她的青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神色古怪,她推开一步,耳尖有些发烫的问了一声姬弦音道“今日刺杀,可是吓着你了?”   姬弦音见她推开一步倒也没有在伸手阻拦只是摇了摇头,应答的极为干脆:“有初一在,他们不曾伤着了我。”   慕流苏自然是看出来了初一和寻常样子不大一样,也就点点头放心道:“那就好。”   糯米已经晾在一旁极久了,见着二人似乎氛围变了不少,不由“喵”一声,颇为欣慰的摇了摇尾巴,看样子,主子似乎没有因为它跟着英武将军走了而生气了,小命总算是得以饶过了。   ……   慕流苏和姬弦音交涉一番之后,也没有时间多留,径直便朝着东郊校尉营疾驰而去,今日的校尉营大比上,东郊校尉营表现如此出色,想来这群小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摆上了庆功宴了,虽然说青天白日的举行请庆功宴似乎不太合适,但是谁都知晓今日的国交宴比试还有十三校尉营的比试不过是一场示威罢了,其实真正的看点还是在今日的晚宴之上。   不仅仅是国交宴比试和校尉营的比试头筹会有所封赏,南秦这边也会交代出和亲人选并且提出要和亲的对象,总之今夜的晚宴,是极为重要的。   慕流苏一举夺得两个头筹,自然不可能缺席,既然晚上庆祝不了,那么也便只能趁着中午的时间聚一聚了。   只是青花被慕流苏派去了唐门那边顾着风岭的事儿去了,所以慕流苏倒是没有带着青花,因为青鱼不曾跟着慕流苏在校尉营众人跟前露过面,所以并没有跟去,反而率先回了暗桩之处,将从西北猎场带回来的一天条毒蛇交到了暗桩手上,让人着手去打听打听清楚。   交代完慕流苏做的事情之后,青鱼这才悠悠然的回了将军府上。   慕流苏驾马直接停在了东郊校尉营门口之外,径直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至极。   然而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姬弦音这才发现整个东郊校尉营竟然全是一片空旷,毫无声息,除了些许微风卷着落叶悠悠飘落之外,全部都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慕流苏眉目动了动,分明说好了若是得了第一就马上进行庆功宴,她甚至都已经觉察到暗处都是人了,怎么这些兔崽子还躲在暗处毫无动静?   慕流苏有些想不清楚,也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耍什么动静。   身后一道强悍内劲袭击而来,慕流苏眉目一动,手中锦绣微扬,正欲有什么动作,很快又觉察到不仅是身后,四面八方都有各式各样的强悍内劲袭击而来,定睛一看,竟是好多圆不隆冬的球体,那球体之外统一裹了一层颜色鲜艳红色布料,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即便是看不出具体的羽物种,那球体因为带了内劲,旋转得极快,整整十数个球体,又无一例外的统统朝她袭击而来,倒是让慕流苏一时之间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衣袖浮动,慕流苏跃身而起,身形翻转,手中内劲也是朝着极为精准的甩了出去,强悍内劲将那十数个球体通通收拢,极为巧妙的控制着它们旋转在一处,慕流苏眉梢一挑,也是起了几分好奇心思,想要知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手中内劲强悍一动,那牵涉空中的内劲便是将着十数个球体统统挤压破裂。   然而下一秒,等慕流苏看着那几位粉嫩的桃花花瓣从十数个球体之中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却是不由额角有些抽搐,露出几分极为无语的表情。   就在花瓣齐齐洒落的同时,原本还静谧至极的操练场上忽而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三万兵士齐齐从营帐之中冲了出来,满脸的喜形于色,瞧着便分外讨喜。你   颜繁之率先落身与慕流苏身侧,他已经褪去了黑色铠甲,重新穿回了那一身繁杂刺绣的黑白衣衫,头戴头巾,整个人少了几分猎场上的凛然,多了几分随意与潇洒。   见着桃花花瓣纷飞之间,瞧着原本分外喜气,奈何慕流苏一身黑白衣衫站立其间,虽然一张夺尽日月风华的容颜委实惊艳,奈何慕流苏眉目之间都是一阵无语气息,颜繁之看在眼中,也是不由朗声一笑,英俊容颜分外养眼,高声对慕流苏笑道:“多谢都尉大人带领我们得了比试第一!”   有颜繁之率先领头的喝彩声,东郊校尉营的其余三万人也是齐声呐喊道:“多谢都尉大人带领我们得了比试第一!”   这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他们都过来的不容易,但是慕流苏的辛苦比起他们而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看着十二校尉营的比试,他们也算是知晓了当初的自己错的又多么离谱。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在武功之上整体能够胜过十二校尉营就已经极为了不得了,如今一看十二校尉营的风采,终于发现了训练与不训练,散兵与整个军队实力强弱的区别,若不是慕流苏带着他们紧急训练了一个月,估计他们确实是上去丢人的。   “这主意谁想的?”数十袋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也是废了些许时间,再加上陡然冲出来的这一群人手忙脚乱之间也是带来了极大的一阵劲风,硬生生将那洋洋洒洒的花瓣吹得到处都是,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落在地上,好生生一个三万兵士所在的操练场地,硬生生搞成了才子佳人私相授受的风月之地,慕流苏满脸无语的开口问道。   沈副将瞧着慕流苏似乎并不是多么惊喜的样子,扭头瞪了一侧摇晃着一柄折扇的菘蓝,看着慕流苏的时候神情也是有些讪讪,显然是知晓了这是被菘蓝那小子给坑了一遭了,早知道还不如听颜繁之的一句劝告,不要整这些幺蛾子了。   他面上露出讨好之意,小心谨慎的道:“嘿嘿,比试不是夺得了头筹么,正巧菘蓝所红色喜庆,索性大家便起了心思欢迎都尉大人你,原本是想用大红色的牡丹花的,只是这花儿不太好找,恰巧如今是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找起来省事,索性大家也就选了这桃花替代了,大家伙回来之后就去了不少人到后山桃林收集桃花花瓣去了。”   果然是菘蓝,慕流苏虽然心中已经有数,如今听着,还是神色古怪的看了菘蓝一眼,见他这才三月的天气,分明寒意还未散尽,他却是颇为风流的取了一柄折扇,在手中一摇一晃的,分明是个儒雅书生一般的人儿,如今瞧着却是多了几分痞气,倒是透出几分风岭当初的德行。   想起风岭,慕流苏便是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一声,分明是个能让江湖之人闻风丧胆的鬼手圣医,瞧着那风流倜傥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没出息老吃亏的,怎么偏生就是一味的在女人手上栽跟头,先前因为一个童姥差点丢了小命,如今刚刚出谷又落到了唐门手中,好在青花的手段她倒是信得过的,青花既然已经过去,到底是能够稳住局面没。   今日的晚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也就只能等着这边的事情处理之后,再亲自去唐门一趟了。   菘蓝原本还捏着折扇,等着慕流苏找他算账来着,如今见着人不仅没开口,反而还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不由得颇为奇怪的挑了挑眉。   径直走到慕流苏跟前,手中一抖,折扇硬生而开,透着些许风声,他眉眼染了几分犀利笑意,看着慕流苏也是透着些许风凉之气。   “都尉大人难不成是对这桃花有什么心思,或者说是睹物思人,竟是看的如此出神?听闻都尉大人今日与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也是夺得了国交宴比试的头筹,从一众才子佳人之中脱新而出,比试结束之后更是并驾齐驱齐齐回了荣亲王府,难不成当真是春天到了桃花开了,都尉大人的桃花运也来了不成?”   菘蓝这句话说的并不大声,整个校尉营的人因为欢喜吵闹喧嚷倒是听得不太真切,然而围在慕流苏身侧的颜繁之和沈副都却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慕流苏自己。   菘蓝话语中的深意,自然是不需要人深究都能轻而易举的领会透彻,沈副都听在耳中,整张脸都变了色,面皮一抖,极为后悔自己凑了上来,顿时脚底抹油一般,暗悄悄的退到一侧去了,心中却是想着,菘蓝这小子以前不是个素来都知晓得分寸的人么,怎么如今英武将军接手都尉大人一职之后,竟然是如此嚣张跋扈了。   心中感慨了一番,又分外后悔自己听了这个混小子的怂恿去弄什么破桃花,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欢迎都尉大人来着,原来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借着着这破桃花调侃人来着。   可是这调侃之言也是太过不知分寸了点吧,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暗示英武将军估计是有龙阳之癖,才会对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那般上心。   连着沈副都都能听懂的话,颜繁之自然也是能够听懂,他虽然一直都觉得菘蓝弄出这么个欢迎仪式有些古怪,但是却不知晓他竟然是真的如此没有分寸。   颜繁之一刹便是面容一沉,透着些许冷意的看向了菘蓝。   ------题外话------   三更老规矩,十一点半上,可以明天看,很多小仙女觉得剧情慢热了点,写的旁白多了点,我一直在努力反省,但是因为我写文固定的风格是这样,一时半会儿也调不过来,这是我高三开了坑之后第一次写文,所以肯定会有不足的地方,首先谢谢大家的包容与陪伴,然后我会保持谦逊,考虑大家的建议,也会学着慢慢进步,希望能和你们一起走到最后。谢谢默默看文默默支持着我的你们,也谢谢君心似我心小仙女今天送的花花,我爱你们mua。   ☆、第二百八十一章   “菘蓝,注意你和都尉大人说话的语气。”颜繁之一双凌厉眉眼盯着他,语气沉沉的唤了一声名字,话中尤其加重了都尉大人四个字,言语之间都透着几分警告之意。   菘蓝原本还听慕流苏会如何回答他,谁曾想到如今慕流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反而是颜繁之率先动了怒火。   他在这东郊校尉营之中,与颜繁之的关系是最为亲近的,也是最为清楚颜繁之此人脾性的,他虽然创建了原始的东郊校尉营,但是实际上他其实并没有以权压人的习惯,如今不过是他和慕流苏开了一个玩笑,颜繁之竟是在他面前故意提及了慕流苏是都尉大人的事情,不就是在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乱说话么?   菘蓝一时之间有些愣怔,他确实是怎么都没想到,颜繁之这个从不多管闲事的人竟然会帮着慕流苏说话。更何况他不过是记着慕流苏当初故意忽视了他,今日国交宴上却是将他拎出来做了领头之人的事情所以想要调侃一句慕流苏罢了,至于这劳什子的桃花运什么的,委实是听着些许闲言碎语起了逗弄心思,委实没有什么恶意的。   慕流苏倒是对这事儿不甚在意,反而有些好奇,她不过是在公共场合帮了弦音几次罢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在怀疑她与弦音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般?   除了菘蓝的这次乌龙桃花,更早的时候慕嫣然也是有这个古怪的想法,认为她是对弦音动了男女之情的心思,怀疑他喜欢男人,然而慕流苏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她确实是只将弦音当做前世的挚友,与前世他护着她一般无二的守护着罢了。   当初在大燕的时候,那人也是有过怀疑她和弦音之间的关系的,在她临时之前,更是让她亲自看着弦音不顾一切的迎着的危险朝着她飞奔而来,最后让她亲眼看着弦音被万箭穿心,浑身是血的倒在她眼前,那人还在她耳边说着弦音是如何废物,如何救不了她。   当初她当真算的上是死不瞑目,以为弦音真的已经没了。   好在重生之后,她才打听到大燕并没有传出弦音死亡的消息,只是知晓人确实失踪了,慕流苏也抱着一点希望,认为弦音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没了,她一直记得弦音曾经在她面前说过他是大楚的人的事情。   所以等着自己适应了慕流苏的新身体之后,她便是拼了命的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成功创建荆棘门之后,慕流苏才动用了了荆棘门的势力,一心搜寻弦音的消息,好在上天没有让她失望,在她终于寻到了差点为她丧命的弦音时候,便是差点泪如雨下,觉得重生以后,那么多日夜辛苦好在都不曾白费。   弦音本就与她是挚友关系,更是为了她差点死在了那人手上,万箭穿心的痛苦,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如此对她倾心以待的人,即便是慕流苏再铁血心肠,也是必然要终她一生去倾力守护的。   然而在慕流苏心中,这份守护,委实只是惺惺相惜的挚友之情,与那劳什子的风月往事确实是沾不上半点关系。菘蓝这小子记仇的小脾气她自然是知道的,特意忽视他的才华本就是为了打磨他的性子,如今才发现果然是本性难移,打磨了半天不仅半点用没起,反而胆子养肥了胆敢调戏她这个都尉大人了。   虽然这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确实只算是一桩小事儿,但是她却是万万不愿意看到流苏受了这般流言蜚语的中伤的,他们如何调侃她都行,但是在弦音面前,绝对不能传出这些心悦于他龙阳之癖的消息来,否则难保弦音那般的薄凉性子会不会动了怒火,甚至是不愿意和她再有所交集。   更何况,即便是弦音不会动怒,如今弦音已经知晓她就是大燕与他曾经交好的流苏,也知晓她是女扮男装了,若是传出这样的事情,当真是说不出谁更尴尬。   想到这里,慕流苏原本还觉得没有什么大事儿的心情瞬间一变,冷冷的看了一眼菘蓝,眉眼挑开,恶劣至极的一笑:“本都尉确实有龙阳之癖,就是不知晓菘蓝公子似乎愿意陪本都尉一度春宵风流快活?”   被颜繁之那带着凛然警告的声音打断,菘蓝原本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当真是玩笑开的过头了,当真是惹了众怒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正准备对慕流苏道一声歉意,却是听见慕流苏这么一句话,菘蓝一贯沉稳至极,好不容易才伪装出一副痞子气息的面容瞬间破裂。   一旁哆哆嗦嗦努力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沈都尉闻言,也是见鬼一般的看着慕流苏,心中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这都尉大人可是知晓自己在方才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难不成当真是被菘蓝那个混小子给说对了,英武将军其实真的就是个染了龙阳之癖的人不成?   沈副都不由慢慢回忆起来慕流苏归京之后的种种事迹,英武将军归京之后,似乎第一次对外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是在三皇子楚清玄的画舫之上,当时这位少年将军在三皇子的地盘上,不仅没有半分低调,而是一出手便用极为狠辣的手段将刺杀姬二公子的人给一剑穿胸而过,可以说是锋芒毕露,渗人至极,然而刺杀的事情过去之后,慕流苏却是也不过多停留,径直便亲自送了姬二公子回府。   这原本只是被人成为两人离京多年后的惺惺相惜,如今听在沈副都的耳朵里,却是硬生生便了个意思,什么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字眼便是通通冒了出来,惊得沈副都头脑脑胀。   然而他的反应其实已经算是极为正常的了,被慕流苏那一句话给惊着的莫过于颜繁之和菘蓝二人。   菘蓝原本只是想要调侃慕流苏来着,哪里会想到自己调侃不成,反而被慕流苏给调戏了。   ------题外话------   妈妈有事儿,耽误了下,不好意思晚了点。   ☆、第二百八十二章慕雪琳   慕流苏陪着东郊校尉营的一群手下庆功结束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回了将军府上   即便是三月不热的季节,狩猎比试这般激烈运动也是害得慕流苏身上起了些许薄汗,再加上慕流苏去了东郊校尉营一趟,一身的酒气,烤肉味道,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跑去皇宫参加今日的晚宴,所以回将军府上沐浴一趟是必须的。   慕恒原本是有事儿想要问慕流苏的,不过想着慕流苏今日才参加完两场大型比试,又风尘仆仆的去了校尉营一趟,也是知晓她得为今日宫宴上的事情做准备,便也没有主动提问,顺道也将准备上前问个清楚的慕嫣然给拽了回来。   慕流苏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一身月白色长袍,衣袍上一如既往的用暗金丝线勾勒着紫竹叶纹饰,本就是一张辉月面容,如今瞧着更是分外清贵。   早先便回府等着慕流苏回来的青鱼一时之间也是看直了眼,暗衬着主子这般容色,当真是雅致清贵,就是可惜没瞧见过主子女子的装束,想来应当也是极为惊艳的。   慕老夫人从宋家两姐妹出事之后,本来就真的气的不轻,过了整整两日都没能下得了床榻,如今听闻慕流苏又出了风头还夺了国交宴比试的头筹,更是气的一阵咳嗽,差点背过气去。   等人清醒一点之后,还是觉得不能让慕流苏这个混账逍遥快活久了,毕竟自己往年爱慕自己兄长的事情她都知晓了,一个弄不好,便会弄得他晚年名节不保,委实是个毒瘤,只是她自己心思辗转一番之后,便寻思打起了别的主意。   府上宋家的人已经靠不上了,慕霖平如今被赶去了郊外别庄,也是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如今将军府上除了柳氏的一双儿女之后,剩下的,也就是两个姨娘了。   若是放在平日,慕老夫人是决计看不上许姨娘和江姨娘那几母女的,为今之计,她却是不得不利用这几人来对付慕流苏。   慕老夫人思辰一番,慕惜柔虽然是对慕流苏姐弟二人最有恨意的,但是这个孙女儿委实些不成器,如今看到慕恒这个做爹的回来了,更是规规矩矩的大气不敢出,算来算去,似乎也只有慕雪琳最为合适了…   慕老夫人心中有了决定,便唤着身边的嬷嬷去了一趟慕雪琳的院子一趟,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对这个孙女儿的栽培应当还是能让她记得些许恩情的,只要人来了,一切都好说。   然而慕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她期待已久,确实是等来了慕雪琳,只是慕雪琳身边,却是跟了一个刚刚回府不久的慕流苏。   “老祖母,别来无恙。”慕流苏倒是没有客气,对着慕老夫人楚一笑,面容之上说不出的惬意。   “你!”慕老夫人心中一顿,下意识的便朝着慕雪琳的方向瞪了过去,方才她让那个嬷嬷传的话可谓说是点到了点上,甚至是说了能够让她参加今晚皇宫的晚宴,慕雪琳这个混账东西,竟是毫不顾忌的找了慕流苏去了?   慕雪琳面上一派文静,静静看着慕老夫人指着自己的苍老手指,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雪琳在,不知老祖母有何时寻我,方才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三哥哥也想见老祖母,索性孙女儿就带着三哥哥一起过来了。”   慕老夫人打量着慕雪琳的神色,见她一副确实是极为乖巧的孙女儿样子,但是眼中的几抹嘲讽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掩饰下去。   慕老夫人只觉得心中一阵拔凉,这偌大的将军府,前不久还是由她亲自执掌,众人对她分明是众星拱月,畏惧又敬畏,如今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慕雪琳,竟然也敢对着她露出嘲讽笑意而来。   她原本是半躺在床榻之上的,此时北门慕雪琳眼中的嘲讽看的心中一阵气急,下意识的便坐直了身子,伸手想要打慕雪琳一巴掌,慕雪琳毕竟比她年轻,反应极快的捏住了慕老夫人的手,素来乖巧的脸上露出几抹难得的冷。   慕流苏看了一眼,也是露出几抹兴味至极的笑意:“老祖母,流苏瞧着你身子不好,还是好生歇着的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再操什么多余心思了,否则损人利己,更何况,有些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老祖母的名声也不好。”   慕老夫人原本还挣扎着想要挣脱慕雪琳的手,如今听着慕流苏言语之间的话,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一刹那便血色褪尽,苍老面皮一再抖动,显然是起了几分恐惧:“你,你敢……”   慕流苏看着慕老夫人分明畏惧却又蛮横的愚蠢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这老太婆委实有些不知好歹,分明知晓自己走把柄在她手中握着,又没有本事将她一举给灭了,还整些走的没的幺蛾子,就凭她这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的苍老躯体,难不成当真以为可以斗过她不成?   心思歹毒愚钝无知,不知死活不明事理,眼睛还瞎,面对这样的一个老太婆,慕流苏最后一点耐心也是用尽,如今算是她给她的最后一个警告,若是再不知好歹,也不要怪她替原主清理门户了。   她微微抬起右手,对着那阻隔了内外的屏风处,手中强悍内劲暴涌而出,慕老夫人便见着那硕大的木质屏风朝着她的方向飞驰而来,惊得她面容惨白,几欲惊呼出声。   这下,不仅是慕老夫人,便是慕雪琳也是面色一变,松开了拽着慕老夫人的手,伸手挡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显然也是怕这屏风误伤了自己。   慕老夫人坐在床榻之上,惊恐又畏惧的看着,见那屏风眨眼及至,她一时震撼,竟是连惊呼都忘了,只能直愣愣的看着。   那屏风飞驰靠近,下一秒便要落在了慕老夫人身上,劲风带过,她面颊之上宛若刀割一般,慕老夫人只觉得她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一般清晰的觉察到死亡的气息。   然而预想之中的痛击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听见一声极为细碎的碎裂声音,慕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却觉得此情此景,比让她看到屏风砸到她身上还要可怕至极。   只见那极为厚重,甚至上面还用了不少金银镶嵌的屏风之上,无数裂痕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然而更让慕老夫人震惊的是,不过须臾时间那一扇屏风竟是直接化作了众多零碎木屑,炸裂开来,洋洋洒洒的飞溅在地上。   以前她只知晓慕流苏身边跟了极为厉害的青花,至于慕流苏,不过是踢碎了慕霖平房中的一块屏风,她倒是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如今见着慕流苏这么杀伤力十足的一个招式,慕老夫人惊吓过度,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浑身哆嗦的看着慕流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慕雪琳看着好好的屏风眨眼就化作了一地碎渣,心中也是一阵心有余悸,方才听着慕老夫人准备让她入宫的的诱人条件的时候,她确实是动了几分心思。   今晚的晚宴比起中午的国交宴而言,意义重大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依着元宗帝对那家的信任,那人也是会出席的,她确实极为想要去,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懂了心思的。   好在她心中有数,知晓慕老夫人已经大势已去,再加上慕恒也是偏向慕流苏这边的,慕老夫人不可能再有重掌将军府的本事,所以慕雪琳一咬牙,找到慕流苏那边去了。   如今看来,很显然她没有做错决定,不说慕流苏的手段如何,便是这一生功夫,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生恐惧了,慕雪琳心中无比庆幸,好在自己没有顾着一时利益而站错了队。   “老祖母,孙儿最后一次劝你一次,若是还想在将军府上富富贵贵的安度晚年,还请祖母注意好自己的一举一动,安分一点,否则孙儿这个你口中的混账东西,不知是不是会做出什么你混账事情来。”   慕流苏瞧着慕老夫人一副吓傻了的表情,心中也是涌上些许不耐,面容之上涌起些许冷意,毫无半点笑意:“若是老祖母不听孙儿提醒,那么日后老祖母但凡做过一点不安分的举动,孙儿便将老祖母的风月往事宣扬出去,顺道也能抽空去别庄之上看顾一阵大哥。”   这一番话,半分脸面也没给慕老夫人留下,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分毫不减,衬着她那寒凉至极的面容,更是危险十足。   慕老夫人再也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直直昏厥了过去。   慕流苏将人气晕了,倒是没有别的反应,衣摆掀开,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慕雪琳原本来的时候脸色还极为红润的,如今却是有些发白,她虽然一直知晓慕流苏对慕老夫人委实没有什么祖孙情分可言,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用慕霖平来威胁慕老夫人,甚至还将人气的吐血了,委实有些唬人。   毕竟如今慕恒还在府上,即便是慕恒对慕老夫人再不欢喜,但慕老夫人毕竟也是慕恒的生母,慕流苏如此猖狂的气的慕老夫人吐血,当真以为慕恒不会找她算账不成?   偏生慕流苏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却是没有半分别的反应,反而是越发安静的跟在慕流苏身边,一句话不说。   慕流苏余光将慕雪琳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背负着双手行着,忽而来口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去换一身衣衫,准备入宫吧。”   慕雪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慕流苏的身影已经离开到极远的距离,她才意识到慕流苏话中的意思,是让她跟着她一起去参加皇宫的晚宴了?   慕雪琳面上顿时便涌起些许惊喜之色,立马便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院落之间收拾着装去了。   青鱼见着慕流苏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踱步来回走着,将脑袋凑到慕流苏跟前,露出些许好奇神色:“主子,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带慕六小姐入宫了?”   慕流苏身见着青花那张好奇的娃娃脸,面上的冷厉神色这才缓解了不少,听着小丫头的问话,慕流苏抬手用食指分外宠溺的点了点青鱼的脑袋,低低一笑:“此事儿你先看些便是,你不要以为将军府上有些手段的无非是一个慕婉瑶而已,我的这个就妹妹,心思也是极深的,如今她虽然没有起了什么异心,不过早些拿捏住她的些许把柄也是能够防患武未来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父子   皇宫,朝阳殿内灯笼高挂,红绸张扬,好一番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身着统一宫装的宫女嬷嬷鱼贯而入,端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摆放着餐盘,美酒点心一样也没落下,因为知晓今日晚宴的重要程度,一众人举止之间更是小心谨慎,不敢出了半分差池。   慕流苏今日来的不早不晚,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并没有特意绕道去荣亲王府接弦音一道,反而听了慕恒的话跟着他与慕嫣然一起出来了,当然其中还多了一个精心装扮的慕雪琳。   慕恒虽然年到中旬,却是不仅没有损失半分俊逸,反而因为岁月的打磨而多了几分沉稳的男子气概,再加上有张皓月之辉容颜的慕流苏,以及盛装打扮的慕嫣然与慕雪琳两姐妹,一行人甫一出来便夺尽了目光。   其中视线聚集最多的自然是慕流苏无疑,任谁都知晓,慕流苏今日在国交宴上可是大出风头,身上挂着两个头筹,任谁都有些眼红。   想起来元宗帝先前许下的头筹说的若是男子可以加官进爵的话,众人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唏嘘,如今慕流苏不过十七岁,却已经是正四品的少年将军,手中甚至还掌握着三万东郊校尉营的实权,若是再加官进爵,那表情三品的官爵,十七岁的三品武官官爵,其风光程度,比起沈芝兰一个文相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芝兰已经就席,脸上的温润神情千年如一日没有半分变化,公子如兰,风度翩翩,也是分外引人注目。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整个殿内场景,看见沈芝兰的时候也是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沈芝兰唇角笑意越发潋滟,音色轻轻:“英武将军此次倒是来的极早,今日将军走的匆忙,倒是忘了祝贺将军一声,芝兰在此恭喜将军夺了头筹。”   慕流苏倒也没有过多谦逊,这沈芝兰的一身本事即便是她也无法忽视,若不是她在大楚,又提前得知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计谋,想来若是她中了计,这国交宴头筹的得主当是沈芝兰的无疑。   不骄不躁的笑了笑,慕流苏回了一声“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也不再过多停留,便跟着慕恒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晚宴的坐次仍旧是分席而作,除了皇族的子嗣没有分得太过明显之外,其余坐次倒是与中午的国交宴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过是因为参加晚宴的宾客更加多了一些,所以下首处的席位又增加了不少。   慕雪琳一个庶女身份,又是临时被慕流苏带进来的,自然不可能挨着慕嫣然一个嫡女坐在一起,反而是坐在了庶女位置处,虽然嫡庶尊卑分得太过明显了点,但是能够被各家家住带来参加晚宴的,显然都是比较得宠子女,后宅之事儿素来都很难说准,指不定今儿还是一个主母掌权,明儿就换了个姨娘来了。   正因为这层原因,导致即便是她们身处庶女的位置,倒也没有人会表现得过多轻视,再加上将军府上如今是许姨娘在负责掌管家馈,所以一时之间,慕雪琳不仅没被周围的其他庶女所轻视,反而还不断有人凑到她跟前来与她相谈甚欢。   慕雪琳来者不拒的交谈着,眼中却是四处打量着,希望能找到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影。   姬弦音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让整个大殿都噤若寒蝉,除了对他那张夺尽天地造化的妖冶容颜的惊叹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今日他在国交宴比试上的表现,即便是缺席了两场比试,甚至是只来得及在第三场比试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然而那捕获猎物的数量和种类程度,却是无一例外让她们震惊至极。   因为每个人的箭羽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不难看出姬弦音射出长箭的数量,毕竟在那个时候,第三场比试都已经快要落幕了,姬弦音才拿着两百只长箭进去林中,那一点的时间,即便是慕流苏骑射技术再高,也不可能单单只凭借她一人之力便将这些长箭悉数射完了,所以姬弦音必然是出了手的。   更何况,比试结束后姬弦音那一身行云流水般,熟练而又矫健至极的马术,更是惊得人掉了下巴,更遑论他当着元宗帝的面训斥荣亲王爷,指认对他下手的人就是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事情了。   今儿这一出戏剧般的事情,任谁都已经知晓了外界疯传的姬弦、柔弱不堪、废物无能的传言其实不过是隐忍不发罢了。如今姬弦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已经夺得了不少闺阁千金的欣赏,一个个偷偷手帕捂面,笑得分外羞涩,好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荣亲王爷早就已经到了宴席之上,他不像是一众官员一般,在国交宴又因结束之后就可以先行回家休息些许,荣亲王爷无论什么身份,但是他毕竟是皇家的人,所以也是只能待在元宗帝身边处理好国交宴比试结束后的事情。   如今见着姬弦音了,想起午时发生的事情,荣亲王爷心中就涌上说不尽的恼怒。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荣亲王爷也找不出借口发难这个被人刺杀的儿子,只能冷哼一声,看着姬弦音颇为不满的道:“怎生如此时候才来,你这是不会看着时辰不成?如此重要的宫宴,若是迟到了可是如何是好?”   姬弦音眸光轻飘飘落在荣亲王爷身上,迤逦凤眸轮廓微微上挑,透出一股子惊艳又薄凉的冷意,三分嘲笑讽,三分冷冽,三分厌恶的看着他:“荣亲王爷如此有闲情逸致的揪着弦音的事情不放,还不如抽出时间去关心关心你看中的楚大公子的好。”   荣亲王爷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初一句话就能将他吓得低眉敛目不敢抬头的姬弦音了,他从国交宴比试的时候,就一直以他的名讳称呼他,甚至懒得叫他一声父王,如今更是如此冷言相向好不嚣张。   荣亲王爷委实没想到姬弦音会如此顶撞他,一时之间也是气急,胸腔之火气一团火气,恨不得好生教训一番姬弦音,但是姬弦音方才说的话却是一点毛病也没有,他方才说姬弦音来的迟了,却是忘了楚琳琅至今也未来的事情。   他一时之间只觉得面红耳赤,有些下不来台,瞪着姬弦音想让他知晓认错,偏生姬弦音仿若未觉一般直直忽视了去,静静的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荣亲王爷憋屈得紧,委实又没什么办法,想着晚宴的时辰却是也不晚了,也就只能佯装无事儿的朝着一侧的侍卫沉声道:“还不快去看看大公子在何处,叫他赶紧过来,可别迟到了。”   侍卫应声而去,也是不敢耽误了半点时辰,不一会儿,楚琳琅果然由着那侍卫领了进来,一身青色长袍,上绣着雁破云霄图,身姿还算挺拔,然而面容之上却是透着一阵阵说不出的冷厉之意。   楚琳琅进来朝阳殿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去寻找荣亲王爷的身影,反而是目光极为犀利的落在了姬弦音身上,若是细看,不难看出他细长眼中含有丝丝血丝,一副极力压抑愤怒的模样。   姬弦音抬眸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唇角微勾,说不尽的讽刺之意。   慕流苏也抬眸看了过来,瞧着楚琳琅的脸色,心情颇好,想来这人是看到了那一群无头尸体了,虽然被禁卫军的人送出去了不少,总归该留下的还是留给他作为纪念去了的。   如此不知死活的敢对弦音动手,自然也是怪不得她与弦音回赠了他如此一份大礼。   荣亲王爷原本还等着楚琳琅过来之后说说话,然而很快他便是注意到楚琳琅的神色不对了,见他满脸愤怒怨恨的模样,荣亲王爷只觉得和那个自己印象中的乖巧懂事的儿子比起来相差极大,陌生至极。   想起今日在国交宴比试之上他那般果断的放弃了楚琳琅的事情,估摸着楚琳琅对他也是有了几分嫌隙了,如此想着,荣亲王爷心中也是压抑不住的冷意直蹿,顿时又将姬弦音上上下下恨了个透彻,若不是他将亲王令牌的事情扯出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对楚琳琅那般态度?   荣亲王爷虽然心中并不如何愿意,但是因为荣亲王妃已经收押牢狱,这两个儿子之中,他显然还是要亲近楚琳琅一些,荣亲王爷想了想,心中觉得自己主动给楚琳琅示好一番,想来楚琳琅念着他是他父亲的份上,应当不再若先前那般对他有所介怀,于是开口慈爱唤道:“琳琅来了,还不赶紧过来父王身边坐下。”   楚琳琅已经被姬弦音那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意气的头昏脑涨,如今听见荣亲王爷的声音,下意识的便转头看了过去,脸上的阴鸷表情还未收敛,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荣亲王爷眼中。   荣亲王爷被他那满脸的阴鸷笑意惊得心下一跳,下意识的便皱起眉来,越发觉得楚琳琅与他记忆之中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   楚琳琅似乎也是觉察到自己对荣亲王爷露出的表情不对,这才慌慌张张的收敛了情绪,朝着荣亲王爷咧嘴一笑应道:“是,父王。”   见着这一张不若先前那般阴鸷的面容,荣亲王爷心中才稍微放下心来,看来今日的事情并没有给琳琅造成什么不好的想法,荣亲王爷将心头的不满情绪散去,这才点点头,向着他招招手道:“晚宴快开始了,赶紧坐下吧。”   楚琳琅乖觉落座,倒也没再去看嘲讽而笑的姬弦音,颇为懂事的陪着荣亲王爷唠嗑着家长里短。他倒是极为聪明的,没有去提及自己的生母荣亲王妃的事情,荣亲王妃既然已经担下了责任,那一品诰命夫人的名讳也已经被贬,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东山再起的。   楚琳琅虽然极为心疼自己的生母为了自己抗下这般大罪,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下,他确实也不能够轻举妄动,府衙那边的消息还未传进来,他也只能好生等着后续结果,如果有可能,他必然是会想法子将荣亲王妃救出来的。   如今重要的事情却是在今晚,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一组得了国交宴的头筹,为今之计,他也顾不得荣亲王妃那边的事情,而是必须想办法,不能让姬弦音向元宗帝讨要了什么好的官勋爵位才行。   楚琳琅一边与荣亲王爷交谈,视线却是一阵流转,心下焦虑不安。   ☆、第二百八十四章是我的   继楚琳琅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人进来,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殿内都已经高朋满座,人潮喧嚷好不热闹。   皇族的几位公主皇子出来之后,在场不少人的脸色也是分外激动,太子楚清越和楚心慈更不用说,楚华裳和楚晏宁也是夺尽目光,相比之下,孩子心性的楚清菱倒是有些逊色。   楚清菱刚到了殿内,便想向着慕流苏的的方向行来,慕嫣然见她举动,忽而开口唤住了她:“永宁公主。”   楚清菱脚步一顿,朝着慕嫣然的地方看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些许喜色:“嫣然姐姐。”   慕嫣然眉目动了动,心中也是不由叹息了一声,楚清菱对流苏的心思她是一只看在眼中的,只是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情,让她考虑了极多,也是觉得还是沈芝韵比清菱适合流苏一些,虽然她并不想要小丫头伤心难过,但是这些事情确实是无可避免的。   见楚清菱欣欣然的过来了,慕嫣然脸上也是露出吟吟笑意,她本就穿了一声水粉色的水袖绮罗撒花裙,上面点缀着朵朵碎花,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得体又温婉至极:“公主今日这身装扮委实好看。”   楚清菱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些许绯色,想着嫣然姐姐都觉得她今日妆容好看,也是没有浪费她从国交宴结束之后,回宫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辰盛装打扮的了,染了粉色口脂的唇角露出盈盈浅笑,衬着楚清菱尚未长开的面容显得分外可人:“多谢嫣然姐姐夸奖,清菱自是不及嫣然姐姐风采动人。”   慕嫣然回以浅笑,风姿绰约,动人心弦:“公主殿下下可别打趣嫣然了。”   “清菱哪有打趣嫣然姐姐,”楚清菱娇嗔了一声,左右张望了一眼,便是凑到慕嫣然耳边,鬼鬼祟祟的问道:“嫣然姐姐,你可是知晓流苏哥哥今晚想要求父皇要什么东西吗?”   慕嫣然原本只是想拖着楚清菱不要在国交宴上和慕流苏走的太近所以才唤住了她的,也没有想过别的问题,楚清菱这么一句话,倒是将慕嫣然给问额度愣住了。   爹爹慕恒今日原本是也是想要问流苏想在宫宴上谈讨什么彩头的,不过慕流苏似乎当真是有些累了,上了马车便睡了过去,慕恒也就没忍心将人叫醒,等到了皇宫之地,人多嘴杂的,慕恒也就没有再提及。   左右慕恒觉得慕流苏是个心中有分寸的,应当是知晓怎么处理这件事儿的,索性也就放下了心思,至于慕嫣然,她素来不懂为官之道,也不懂男子的想法,在她心中,也是认定了慕流苏是个极为有主见的,既然连爹爹都没管这事儿,她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愣了半晌,慕嫣然才哑然一笑:“公主问嫣然这个问题,嫣然也不知晓,不过如今人多口杂的,想来还是等着流苏自己回答的好。”   楚清菱听着,心中也是觉得有道理,她之所以对慕流苏想要讨什么彩头感兴趣,无非是想要先替慕流苏探探口风,问问父皇的态度罢了,若是父皇心中不允许,便能早些让他换一个。   如今听了慕嫣然的话,楚清菱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自己疏忽了,如今人多口杂的,让人起了心思从中作梗可就不好了。   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慕流苏说几句话来着,楚清菱左右思虑了一番,不由觉得幸亏自己没有愚蠢的凑到慕流苏跟前问这样的话,否则流苏哥哥指不定会如何看她呢,必然是认为她蠢死了笨死了。   楚清菱顿时也不问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慕流苏的方向,这才告别了慕嫣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开始寻找着一个人来。   楚清菱并没有废太多时间就瞧见了沈芝韵,毕竟坐在沈芝兰那般风光霁月的人身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沈芝韵对于这种参加宫宴上事情素来都是极为热衷的,毕竟她一身的美貌与才华,只有在这些个宴会之上才算是有了显摆之处。   今日女子之中出进风头的人无疑是沈芝韵无疑,一支待君归的舞蹈配上一曲琵琶曲,别说是震惊了整个大楚,也是让南秦的不少使者觉得惊为天人。按道理来说沈芝韵应当是极为开怀的,然而楚清菱却是没想到她会看到沈芝韵面容冷沉满脸严肃的场景。   沈芝韵素来是个心思敏锐的人儿,即便是她如今皱眉沉思心情不好,也并不妨碍她觉察到有人在打量她的视线。   沈芝韵抬眸,朝着那视线的方向冷冷的看了回去,见着楚清菱那一张分明是盛装打扮的精致脸蛋时,沈芝韵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楚清菱堂堂一个皇家的嫡公主,按理来说应当是金枝玉叶分外精贵的,却偏偏被皇后太子宠着养成了一个最不出色最没脑子的人儿,别的事儿不知晓如何去做,反而是对她的未婚夫慕流苏纠缠的起劲,当真是可笑至极。   沈芝韵之所以脸色不好,很明显是因为慕流苏当初找她交涉的什么合谋退掉亲事的事情,先前她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能够夺得国交宴的头筹,再加上有沈芝兰这个如此优秀的哥哥相助,自然是没有半分担忧。   她甚至都不想再顾及自己的闺誉,已经想好了国交宴之后请求皇帝早些让她们完婚的事情,然而谁也不曾料到,即便是有了姬弦音那个“拖后腿”的人在,慕流苏竟然也能一举夺了头筹。   对于今夜晚宴上慕流苏想要讨要的彩头,沈芝韵完全不用多想,慕流苏必然是会提及与她退婚的事情,想到这里,沈芝韵整张脸都绿了不少。   原本慕流苏从东郊校尉营回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慕流苏应该是听从了慕嫣然的劝解对她起了几分心思的,谁曾知晓她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慕流苏对谁都可以面容带笑实则疏远至极,然而偏生对荣亲王府的那个姬二公子的一言一行,她却是分外放在心上的。   沈芝韵心中已经预感极为不好,如今看着楚清菱带着些许好奇的打量神色,不由挑衅至极的看了回去,罂粟花瓣一般的唇角勾勒出些许冷盘笑意,眼中也是冷意盎然。   从楚清菱那个角度,恰好能够极为清楚的看出来沈芝韵用唇语说出的话来,她在说:“慕流苏是我的。”   楚清菱原本还阳光明媚的面容上顿时露出愤恨热神色,胸腔之中一股火气喷涌上来,她下意识的准备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然而却发现沈芝韵身前忽而浮现了一抹流云一般的雪玉色衣衫,竟是直直站在沈芝韵身前,挡住了楚清菱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楚清菱一愣,刚刚准备拍下的手掌顿时僵硬的留在了桌子半空之上。   同样愣怔祝住的不仅楚清菱一人,沈芝韵也是一是没有反应过来,红唇微张,一双美目直愣愣的等着眼前的人。   雪玉色孔雀翎纹饰的精致云锦衣衫,三千青丝不束不扎,极为洒脱的披散肩头,衬着一张惊艳妖冶宛若惑世鬼魅的容颜,一身风华委实夺尽人的目光。   姬弦音自然也是极为清楚的看见了沈芝韵那默默无声的几句唇语,谁也不曾注意到,不过一个须臾的时间,为何原本还落在荣亲王府位置上的姬弦音,竟然是不知不觉便轻易的站在了沈芝韵身前。   沈芝韵本就是坐在席位之上,如今更是被站着身子又分外高大的姬弦音笼罩在阴影之下,她一片愣怔茫然,尚且来不及反应,便听得姬弦音轻飘飘的朝着她问了一句:“沈家小姐方才说流苏是谁的?”   沈芝韵的脸色一刹便阴沉如锅底,素来精致得体的面容有些许破裂,她看着姬弦音,始终没想到他是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和楚清菱这边的对话的。   沈芝韵心中气急,想起它方才对着楚清菱挑衅似的唇语内容,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就染了些许腮红的面颊更是绯红滚烫。   楚清菱正愁没人对付沈芝韵,如今见着姬弦音出马,顿时便立马抓住了机会,冷嘲热讽道:“沈家小姐倒是好大的脸面,谁不曾知晓你与流苏哥哥定了亲事一般,何必对着本公主耀武扬威的说流苏哥哥是你的人?难不成当真是半分闺誉都不想要了?”   “公主殿下休要胡说!”沈芝韵听着楚清菱那尖锐至极的质问声,恨不得将楚清菱拎出来打上一顿,这个废物公主,当真是半分本事都没有,如此事情也拿出来说话,即便这话会显得她沈芝韵有些不知羞耻,但是更搞笑的自然是楚清菱无疑。   她无论如何,好歹也是慕流苏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便是做何事情,都轮不到一个外人楚清菱来置喙,她将这件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无非也是让那些知晓她爱慕慕流苏的人当成一个笑料罢了,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的破烂招式,也就楚清菱这个不长脑子的公主会用了。   楚清菱这下算是算是代替沈芝韵回答了姬弦音的问题,沈芝韵心中又羞又恼,好在反应还算迅速,美貌容颜露出些许凄凉之意。   沈芝韵面色一边,沉声哭诉道:“公主殿下爱慕英武将军的事情芝韵素来知晓,只是英武将军毕竟已经与芝韵定了亲事儿,姻亲一事儿,素来都是由长辈做主,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芝韵并非故意想与公主争了英武将军,可是即便公主殿下你再爱慕英武将军,也万万不能如此诬陷于我。”   楚清菱本就是因为沈芝韵对她如此挑衅才动了怒火,见沈芝韵头一次沉不住气的说了一句休的胡说的话,楚清菱心中还在高兴,想着终于是当着流苏哥哥的面撕破了沈芝韵的一张娇弱美人皮,哪里想到下一刻沈芝韵便是如此不知轻重的将她爱慕慕流苏的事情抖了出来。   以前无论帝都之人如何流言蜚语,终归也只是在私下揣测几句罢了,今日沈芝韵这个贱人,竟然是丝毫不管不顾她堂堂皇家公主的脸面,将这事儿放在了平面上来说。   楚清菱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好一阵郁结之气,其实若真的只是当众告知众人她倒是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但是偏偏如今慕流苏就在朝阳殿之中,沈芝韵这么一声佯装哭诉的话语,必然是一字不落的悉数落进了慕流苏的耳朵里。   姬弦音闻言,也是朝着慕流苏的方向轻飘飘的看了过去。   ------题外话------   晚安仙女们   ☆、第二百八十五章左右   慕流苏也是有些错愕,不仅仅是她自己,就是原主也是一直将楚清菱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的,怎么沈芝韵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难不成楚清菱当真是喜欢自己的?   堂堂一国公主,爱慕上一个已经定亲的人,想也知晓必然会引人诟病,即便是楚清菱是一国公主,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嘲讽,但是背后必然也是逃脱不了的。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看向了楚清菱的方向,楚清菱正好眼神慌乱的看了过来,颇为紧张的唤了一声:“流苏哥哥。”   楚清菱潜意识里想说一句沈芝韵胡说的话,但是心中除了紧张之外也是有些期待,期待慕流苏知晓她爱慕他之后,会不会有一些别的想法,一时之间,便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慕流苏看了一眼楚清菱脸上的绯红和慌乱,心中也是有了数,看来当真是原主年少时候救了楚清菱一命,所以楚清菱人对原主产生情愫了。只是这种事抖出来,放在女子身上,无论如何都不太光彩。   慕流苏心下有了计较,沈芝韵扯出这样的事情,很明显是想要将楚清菱置在一个尴尬境地,以她那高傲至极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她总归不能损了楚清菱的名声,但是沈芝韵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这恼怒至极的摊牌,实际上却是无形之中给他制造了一个机会。   按到底来说沈芝韵这般心性不该如此容易动怒,怎么会突然这般沉不住气了,慕流苏眸光一晃,见着站在沈芝韵身前,宛若谪仙又宛若妖精的姬弦音,眉梢这才松懈了些许,看来这一出大戏倒是得益于弦音了。   慕流苏虽然也是记得了沈芝兰对她提及的应当在国交宴之后退亲,恐怕有人会选择与她和亲,但是她手中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南秦秦誉阿不可能让自己和亲,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同胞妹妹和亲,唯一的和亲人选就是秦益和秦霜云二人,秦霜云算是南秦最出色的女子之一,如此一个受尽宠爱的公主,和亲的可能性也不大,最后剩下的人选必然是那位南秦的三皇子秦益。   既然是男子和亲,必然是会在皇族公主或者说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中进行挑选,她如今还是男子身份,自然不可能会挑选为和亲的对象。   既然已经没课后顾之忧,慕流苏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朝着沈芝韵沉下面容道:“流苏知晓沈家小姐不喜于本将军,所以一心想要退了这么亲事,但是即便你再想要解除婚约,也万万不可拿着公主的名誉来做手脚,本将军素来都是待公主用来干嘛的殿下为妹妹看待,还望沈家小姐不要胡言乱语,恰巧本将军也对这么亲事不甚赞同,既然沈家小姐为了这么亲事颇为不愿,那稍后你我二人便一道请求皇上解除了这门亲事便是。”   慕流苏这一番话可谓是一口气说完,没有半分停顿,流畅至极,但是听完这句话后,楚清菱与沈芝韵的脸色都是无一例外的灰败下来,反而是方才还带着薄凉冷意的姬弦音眉眼生妖,勾出一抹精致又妖冶的浅笑,颇为满意的看着慕流苏。   楚清菱自然是因为慕流苏那一句素来都待她如妹妹的话而满脸惨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之上。楚清菱面色有些凄楚,心中更是委屈至极,也是分辨出来慕流苏那句待她如妹妹的话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而说出来的话,反而是一句实打实的话。   楚清菱心中不由一阵哀婉,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流苏哥哥对她那么照顾宠溺,竟是一直只是将她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吗,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期盼,竟然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楚清菱几乎想要哭着跑出朝阳殿了,但是她心中也是知晓,如今并不是跑出去的时候,流苏哥哥已经替她正了名声,只要她表现得没什么事情,那这事儿就这算这么过去了,即便是私下里必然还会有人窃窃私语,但是总归没人有那个胆子再将这些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   楚清菱虽然性子单纯了些许,但是毕竟不蠢,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硬撑着坐直了身子,面上恢复了镇定。   反观沈芝韵这边,也并没有比楚清菱好到哪里去,她如今已经是认定了慕流苏这个人,自从国交宴比试慕流苏得了头筹的这一个下午之后,沈芝韵便开始提心吊胆担心慕流苏会提及解除婚约一事儿,如今果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出现了,沈芝韵脸色难看,丝毫没想到慕流苏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在晚宴还没开始之前就提及了这事儿。   她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过于鲁莽了一点,然而这一切可不是得益于姬弦音么,若不是他在她和楚清菱对话的时候过来插上那么一句,让尚且在气头之上的楚清菱顺其自然的回应了她,她又如何会陷入一个颜面扫地的局面。   若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颜面扫地,她也不可能恼羞成怒将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丑事儿抖了出来,其实她一时口顺的说出来之后,心中倒是极为满意的,毕竟慕流苏如今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楚清菱闹出这样的事情,丢人更多的是她而非她沈芝韵。   然而听着慕流苏的话,她却是恨不得一口咬掉了自己舌头,慕流苏竟然是借着她说楚清菱爱慕于她的事情,将事实扭曲成了她不愿意和他成亲所以才想要诬陷她与楚清菱之间关系不正常的,更是借着这样一个荒唐的借口,也是宣布了慕流苏自己并不爱慕她的立场,主动提及了解除婚约一事儿。   即便是沈芝韵有一百张嘴,如今也是不知晓如何回应慕流苏的这一段话,若是她坚定的说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情,无疑就是印证了慕流苏说的她不喜与慕流苏的这么亲事,可她若是否认了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那就是实打实的损毁皇族公主名声的大罪。   不仅如此,慕流苏还提及了解除婚约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愿意接着慕流苏的话说自己想要解除婚约的事儿,可是慕流苏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立场,说了她也是不喜这门亲事儿的,如果她坚持不去解除婚约,反而就显得自己倒贴了慕流苏一般。   沈芝韵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更是又气急又恼怒,她沈芝韵到底是那一样不好,入不了慕流苏的眼了,竟然是让慕流苏如此逮住了机会就想要退了她的亲事。   虽然被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沈芝韵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退掉这一门亲事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上的恼怒之意褪去,反而露出一抹笑意出来。   沈芝韵悠悠然开口道:“英武将军何必如此恼怒,芝韵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自有人心中清楚,至于婚约一事儿,芝韵一直说的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将军的亲事儿,自由长辈定论,芝韵不过区区一个闺阁女子,做不得主。”   这话说的跟打太极一样,一方面是没有松口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情,另一方面却是将这亲事儿的事情全数推到了别人身上,只说这些东西都是由长辈做主,不关她的事儿。   话落,沈芝韵忽而眸光悠悠一转,落到了慕恒身上,面容带着些许恭敬,又透着些许打量和好奇的试探之意:“英武将军想要与芝韵一起解除这门亲事儿,不知晓慕恒叔叔可是知晓?”   慕流苏挑了挑眉,沈芝韵聪慧的名头果然不假,方才一句话便将这事儿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如今对慕恒的问话,便是在明目张胆的问慕恒对慕流苏这亲事儿是个什么态度了。   毕竟这么亲事儿说到底还是元宗帝受了端妃的意思亲自赐婚的,慕恒素来是元宗帝的左膀右臂,分外拥护,既然是元宗帝的旨意,想来慕恒是不可能违背了元宗帝的旨意的,更何况,慕恒也应当是知晓,慕流苏若是真的要娶妻,她沈芝韵这般出色女子其实是与慕流苏极为般配的。   其实沈芝韵的自信倒是没错,若是慕流苏当真是个男子,慕恒对沈芝韵这般才貌双绝又分外聪慧的女子必然是极为满意的,然而慕流苏毕竟是他女扮男装的小女儿,当初他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儿,为了这事儿更是愁的整个人头都大了,如今好不容易被慕流苏逮住了机会想要解除这门亲事儿,慕恒顺水推舟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如沈芝韵期盼那般反对慕流苏的做法。   这事儿显然是引起了殿内不小的反向,众人一听沈芝韵的疑问,顿时齐刷刷的朝着慕恒看了过去,也是分外好奇这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大人到底心中是怎么一个想法。   慕恒迎着众人炙热的目光,从容不迫的将手中的酒盏悠悠放下,朗笑一声,直直看着沈芝韵道:“沈家小姐确实是个京中无双的女子,才华样貌,手段心性,果然样样出彩,卓绝不已,流苏能与你有一桩亲事儿,本将军也是觉得颇为合适。”   沈芝韵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想着慕恒会如何开口,如今听着慕恒言语之间的夸赞,一颗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到底这亲事儿是由长辈做主,慕流苏自己一个人想要解除婚约,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点。   沈芝韵面上弥漫出丝丝甜笑,对着那分外慈爱又笑意爽朗的慕恒羞涩应道:“芝韵多谢慕恒叔叔夸奖,慕恒叔叔这是……”   然而沈芝韵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着上首位置坐着的慕恒忽而抬起手,颇为自然的制止了沈芝韵正准备要说出口的乖巧寒暄之言,沈芝韵被慕恒这一番动作弄的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只能将喉咙中的话咽下了喉咙。   本来沈芝韵心中还因为慕恒的态度有些满意的,如今心中却是忽而升腾死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是为了印证沈芝韵的感觉一般,那边慕恒仍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然而说出的话却是与方才的态度全然不同。   慕恒说:“虽然沈家小姐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也没错,不过本将军倒是觉得不可全然算对,这姻亲一事儿,说到底还是流苏自己的事儿,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随意左右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资格   沈芝韵的脸色,一刹便由阴转晴,分外精彩。   慕恒的意思自然是谁都听出来了,将沈芝韵夸赞了一番,无非是表明他对元宗帝赐下的这门亲事儿分外满意的态度,然而他很快便是话锋一转,说了亲事儿毕竟还是慕流苏自己的亲事儿,换句话就是是慕流苏要娶媳妇,又不是他慕恒娶媳妇,自然是让慕流苏自己做主来着。   毕竟是慕流苏的老爹,能生出这么个惊才艳绝的儿子,果真不是个好对付的。   沈芝韵原本是想要借助慕恒的话压制一番慕流苏来着,如今却是反被慕恒将了一军,如此看来,沈芝韵这些本事在同龄人中还行,但是在慕恒这等老一辈人面前,未免还是显得太年轻了点。   慕流苏倒是对慕恒的回应并不如何意外,毕竟原主是女扮男装的,慕恒若是让她娶了一个女子为妻,毫无疑问是在自寻死路。   慕恒一语说完,却是直直忽视了沈芝韵精彩的脸色,悠悠然的挥了挥手:“你们这些小辈之间的事情,还是交由你们自行处理的好,本将军就不瞎掺和了。”   慕恒说完,当真没有再看沈芝韵一眼,悠悠然的举起酒盏与人对饮去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好在这个时候殿上传来了一尖细又响亮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连三声呼唤,整个大楚之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三人也是齐齐到达了朝阳殿,全是一身明黄色的尊贵装扮,三个人仪容仪表看上去也是分外出彩夺目,元宗帝更是一身龙袍,即便是人到中年,身形也是俊朗至极,说不出的尊贵。   众人一阵山呼千岁与万岁,在元宗帝的一声免礼之中齐齐站起身来,又齐齐落座的,因为姬弦音是站在沈芝韵身前的,所以众人在得了指令乖乖落座之后,姬弦音便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立在大殿中央。   再加上他一声雪玉色衣衫,气质凉薄分明宛若谪仙,偏生一张面容却如同妖魅一般美得人移不开眼睛,越发成了整个大殿之中极为显眼的一个存在。   元宗帝的目光也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姬弦音身上,看着他这张因为气质不再懦弱而有了当初那人神韵的面容,他的眸光深邃了些许,朗声笑道:“弦音小子今日的表现倒是让朕眼前一亮,如今姬二公子可是与沈家小姐有话要说,怎的还不落座?”   顿了顿,元宗帝也是朗笑了一声,又开口补充了一句道:“说来朕也是极为好奇害,待会儿弦音小子你会像朕这个皇伯伯讨要什么样的彩头。”   本是一句打趣的话,不过任谁都能瞧出元宗帝的言外之意,姬弦音隐忍一时,背负了如此之久的鄙视轻贱之名,如今国交宴上却是一鸣惊人,任谁都知晓其中深意并不简单,估摸着就是为了元宗帝说的那个头筹的彩头了,加官进爵?   如今荣亲王府也是该立上一名世子爷了,也不知晓姬弦音是不是就是冲着这世子之位才这般锋芒毕露的。   姬弦音迎着元宗帝和众人的视线,颇为优雅的转过身来,看着元宗帝的神色看不出有多大的恭敬,但是同样也看不出什么不恭敬的样子,毕竟人家性子就是那般,凉薄少言不动声色的。   姬弦音当真是没有辜负一众人的想法,他朝着元宗帝凉声道:“方才确实是与沈家小姐有些事儿说,如今已经没事了,至于弦音想要什么国交宴头筹的彩头,皇伯伯稍后便会知晓了。”   元宗帝见着这么一张气质斐然的脸,不仅没有半分恼意,反而还生出些许怀念之色。不过人都已经去世如此之久,委实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多说的,也就点点头笑着应道:“哈哈,好,皇伯伯就等着看你想要什么彩头。”   众人都以为姬弦音应当是要退了下去了,然而他却是眉眼清冷的勾了勾唇,又朗声道了一声:“皇伯伯,弦音方才听了沈家小姐与流苏互相说了并无爱慕对方之意,也是想要趁着今日晚宴请求皇上解除婚约一事儿,不知晓皇伯伯是如何看法。”   姬弦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仅是将元宗帝都弄得有些懵懂了,更是让知晓方才之事儿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原以为这事儿因为元宗帝几人到了也算是就此翻了篇儿了,谁曾想到比现在竟然是如此不管不顾又提及出来。   不少人心中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委实是有些看不太懂,谈及姬弦音自己事情的时候,这位姬二公子寥寥几句分外高冷,然而谈及了慕流苏的时候,这位姬二公子却是分外热衷,当真是古怪得紧。   然而无论众人心中的疑虑到底如何,总归这事儿又被摆到了明面上来说,如今更是闹到了元宗帝跟前,显然是不能善了了的。   元宗帝也没想到慕流苏和沈芝韵的这一桩亲事儿会成为晚宴上的第一件重要事情,沈芝韵从慕恒帮着慕流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悬了,但是看着主动提出这事儿的并不是慕流苏而是姬弦音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   沈芝韵已经经历了前面几场打击,如今变得这般镇定是是情有可原,然而高位之上端坐的端妃却是不可能镇定下来,这门亲事儿可是她费劲心思替沈芝韵挑选的,凭着将军府的门楣,只要沈芝韵这个侄女儿嫁了过去,她膝下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可靠的靠山。   当初她也只是看着将军府的门楣才选定的慕流苏,那时候她也并不知晓慕流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儿,虽然知晓依着沈芝韵的性子必然不会对这桩亲事儿满意,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她一人独立深宫,又颇为受宠,更是如履薄冰,若不是因为这一桩亲事儿让有些人因为慕恒的势力对她有所顾及,她必然是不能高枕无忧的。   沈芝韵在她面前虽然一直表现得乖巧懂事,但是她那性子随了她妹妹一般,外表柔顺听话实则颇有反抗心思的,端妃自然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也是时刻提防着着沈芝韵会不会对这门亲事动手脚,好在后来沈芝韵忽而转了性子,找她寻了一枚玉佩说是要送人,她身边的线人是亲眼看着沈芝韵拿着那一枚玉佩和慕流苏一起去了碎玉轩的。   端妃心下一想,也是知晓沈芝韵估计是因为慕流苏在赏花宴上救了她一命保下了她贞洁的事情所以对慕流苏起了心思了。   沈芝韵这边既然是变了态度,端妃便如同了却了一桩大事儿一般,分外惊喜,她一直都极为自信沈芝韵这般出色的女子必然是能够将慕流苏一个驻留边疆多年,算得上是整整六年从未见过女人的少年将军吃的死死的,既然沈芝韵已经认定了这门亲事儿,那么两人虽然尚未完婚,但是这亲事儿也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然而端妃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还会有人平白传出了二人想要趁着晚宴解除婚约的事情来。   即便是如端妃这般人物,也是顿时便沉不住气了,黛色柳眉高高一挑,带着几分威胁几分冷厉的对姬弦音道:“姬二公子这话从何说起?芝韵与英武将军的亲事本就是圣旨赐婚,也是双方长辈都同意了的,哪里有解除婚约的说法?更何况本宫瞧着英武将军与芝韵二人也是相处得颇为愉快,哪有如姬二公子说的这般情况?”   沈芝韵听着端妃的话,也是抬眸看向端妃,微微摇着头,面容上几分凄楚几分隐忍,很显然是在暗示端妃她不想解除婚约的心思。   端妃膝下无子,对沈芝韵这个侄女儿确实是极为疼爱的,沈芝韵自小乖巧聪慧,倒是没求过她什么东西,如今露出这般神色,竟然被逼无奈了么?   今日她在国交宴上也是见着姬弦音与往日大相径庭的事儿,但是她却从没想过姬弦音能够将沈芝韵逼到这般无话可说的地步的。   姬弦音风轻云淡的睨了端妃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潋滟:“端妃娘娘提及赐婚这事儿的长辈意愿,弦音倒是想起来当初应下这门亲事的人其实是慕老夫人而非慕老将军吧,慕老夫人对英武将军素来刻薄,自然是不够资格替英武将军做主。”   端妃一时之间也是被姬弦音说的有些气结,当初她确实是看着慕恒不在帝都,又见着将军府上慕老夫人是个没什么用处还贪恋权财的,索性就选用了威逼利诱的手段着慕老夫人应答下了这份亲事儿。   理亏确实是理亏。但是既然圣旨已经下了,总归不能再收回去吧,如今元宗帝就在一侧,端妃的底气也是足了些许,沉声道:“无论慕老夫人做的如何不对,总归也是英武将军的老祖母,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不争的定律,再说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岂能任人轻易违背?”   端妃一边说着,化了精致妆容的面颊微微带着几分女怒火,也是显得眉眼有些凌厉,然而心中却是下意识的一阵预感不妙,她自然是知晓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不错的,但是如今却是姬弦音替着慕流苏在说什么退亲之事儿,难不成这事儿当真是慕流苏默许了的?   沈芝韵这般风华的女子,竟然还收服不了区区一个慕流苏?端妃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   然而端妃脸色越阴沉,姬弦音的面容上就越是笑意潋滟,惊艳动人。   他似乎对端妃凌厉的对望没有分毫畏惧,腰间朱砂妖冶,恍惚夜魅迷人,笑靥如花,也是倾城艳绝,美艳至极。   “若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看,也当是只有慕老将军才能有资格应下这门亲事儿,然而方才慕看将军已经表明了这事儿全凭英武将军的想法,所以这长辈意愿算不得数,至于圣旨赐婚这事儿,赐婚与解除婚约两道圣旨前后而下既不矛盾,也并不冲突,只要皇伯伯同意这二人解除了亲事儿,也不算数违背了圣旨吧。”   这是铁了心想要元宗帝下圣旨来解除这门亲事儿了?端妃娘娘被气的头疼,索性也不再深想,冷笑道:“姬二公子倒是说的头头是道,生的好生一张刀子似的嘴,连本宫也是自愧不如了,只是不知晓,你又有什么资格替英武将军说话呢?”   ------题外话------   三更六点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醋意   端妃这一句话也算是问出了无数人的心声,毕竟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的关系委实让人颇为好奇,慕流苏从归京以来已经为姬弦音撑腰无数次了。   先前慕流苏帮着姬弦音休了许灵犀的事情已经人尽可知,谁能想到姬弦音一鸣惊人之后也是为了慕流苏的亲事如此上心。   按道理来说,慕流苏替姬弦音退掉亲事儿倒是合乎情理,毕竟许家许灵犀委实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但是沈芝韵完全不一样,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帝都第一才女第兼第一美女,帝都不知多少公子哥儿心中惦记着。   虽然只是个过继的嫡女,但是身后的势力也还算可以,端妃和沈府是其后盾,这样子看来,委实和慕流苏算得上是极为般配的,姬弦音若是真为慕流苏考虑,应当是不会插手这一门亲事儿的,就算是想插手,那也普通的端妃若说一般,还是需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才对。   姬弦音听着端妃的这一句话,迤逦凤眸顿时透出几分凉薄,极为冷艳的看向端妃,透着几分寒凉。   站在姬弦音身后的初一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这端妃不是一贯聪慧至极呢,明显英武将军和自家主子关系匪浅,就凭着英武将军对自家主子的爱护程度,若是说他有没有资格管英武将军的事儿,那这个天下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有资格管了。   初一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果然见着这少年将军的眉眼也是一刹那便冷冽下来,神色冷凝的看着端妃。   慕流苏心中冷笑,这端妃娘娘当真以为她一个膝下没有皇子的妃子能有多大本事不成,她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哪里有资格问弦音有什么资格来着?   不等姬弦音开口回应,慕流苏就已经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语气森寒道:“端妃娘娘说弦音生的一张巧嘴,流苏瞧着弦音再巧嘴,也是没有如端妃娘娘一般在国交宴上说的太后娘娘都哑口无言的本事的。”   端妃原本还等着姬弦音的回应,谁曾想到慕流苏会突然抢先怼了她一句,这其间的内容还是分外犀利,可谓是一针见血的。   中午国交宴上端妃确实是因为沈芝韵和楚心慈二人的事情和太后有了几句口角之争,太后本来就气了大半个下午,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中的火气,如今再听见中午的事情,太后的脸色也是瞬间便变了一个样。   端妃咬了咬牙,国交宴比试上的事情,若不是想要沈芝韵夺得头筹,她自然也是压根没有得罪太后的想法,如今说出去的话已经是覆水难收,只期盼着太后能够早些将这事儿给翻篇过去,谁曾知晓这事儿还没消停下来,慕流苏又旧事重提,闹得几人好不尴尬。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晓该说什么是好,然而更可气的是,她也是看出来了慕流苏似乎当真是想要解除这门亲事儿的,难不成自家侄女儿竟是真的没能将这人给迷得神魂颠倒?   端妃气急,瞪着慕流苏,只气急败坏的说出了一个“你”字。   慕流苏素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损得人怀疑人生的,不待端妃说完话,她便是继续补充道:“至于弦音有什么资格替我说事儿,我以为端妃如此聪慧,应当是知晓当初我在荣亲王府替弦音写下休书的时候说过什么话的,如今看,倒是流苏想多了。”   一侧的楚清菱原本还因为慕流苏的那一句当她是妹妹看待的话而颇为伤心,后面却是听着姬弦音说慕流苏和沈芝韵要一起解除亲事儿的事情被震撼了不少,如今一听慕流苏的话,也是生起几分好奇之意,下意识的像一侧坐着的楚心慈问道:“流苏哥哥当时说了什么呀?”   楚心慈爱慕姬弦音的事情楚清菱还是知晓的,姬弦音休了许灵犀的事情闹得本来就大,其中细节楚心慈必然也是极为清楚的。   然而楚心慈现在的心情也极为微妙,她原本也是与沈芝韵一般觉得对自己心上人好的人都是值得自己去深交的,就如同沈芝韵当初看在慕流苏的份上想帮衬姬弦音一般,楚心慈其实也是想着看在姬弦音的份上帮衬帮衬慕流苏的。   然而如今这个情形,却是让她觉得有些说不出古怪,再一听楚清菱问的这句话,想起来当初慕流苏在荣亲王府门前说的那句话,心中更是觉得异常不妙。   与此同时,端妃也是阴沉着一张秀丽容颜问道:“本宫确实是不太了解宫外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英武将军说了什么样的话,本宫也是很感兴趣。”   姬弦音听着端妃的问话,原本薄凉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寒冷褪尽,露出一抹惑国生香的美艳笑意来。   慕流苏倒是没注意到姬弦音的面容,只是漫不经心的讽刺一笑道:“我曾在荣亲王府门前捏碎了一柄长箭,也曾说过从今往后,无论有谁是为敌,为仇,但凡敢动弦音分毫,一如那长剑一般——灰飞烟灭!”   端妃的脸色瞬间便黑沉如墨,不仅如此,沈芝韵与楚心慈似乎也是认定了什么一般,身形不约而同的光晃荡些许,显些晕了过去。   很明显慕流苏这句话是在表明自己铁了心要护着的姬弦音的心思,既然是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姬弦音身上一根毫毛都不能被人动了手脚,那端妃方才言语之间的讽刺毫无疑问是已经惹毛了慕流苏的,慕流苏既然如此看中姬弦音,那么姬弦音管慕流苏的亲事儿必然也是得了慕流苏认可的,无论如何,都是的确有那个资格的。   端妃娘娘的神色不好,坐在文官首位的沈芝兰一贯温润的脸色也是寒凉如水,眉眼之中冷意凛然,浑身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感觉。   众人一片寂静之间,便听得大殿之外传来一声透着凛然嘲讽之意的声音:“大楚英武将军当真是让本皇子刮目相看,原以为只是个在现场之上生杀夺予的人,谁曾想到英武将军在这风月之事上也是个如此果断的人。”   言语之间的冷意不言而喻,偏生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中除了冷意之外,似乎还含有着什么别样的情愫。   随着大殿之外一声嘹亮至极的“太子殿下到,南秦使者到”的通报声音传来,众人便见着一人长腿迈开,三步合作一步朝着朝阳殿内急行而来。   一身宛若浩渺深海的苍蓝色云锦长袍,衣襟衣摆处点缀着铺展盛开的海棠花朵,漆黑长发如姬弦音一般未扎未束的随意披散在肩上,齐眉勒了一抹光滑锻面嵌红玛瑙的精致抹额。   黑色的长眉原本俊逸斜飞分外英气,如今却是紧紧锁眉蹙外在额间,越发沉得一双廓狭长的眸子凌厉至极,绯色薄唇微微咧开,勾着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   如此棱角分明,刚烈异常的俊美容颜,除了南秦秦誉之外,也是无人能够驾驭那么一身大开大合的海棠衣袍。   秦誉身旁站着楚清越,两人身后自然是跟着秦明月、秦霜云两位公主,还有一个三皇子秦益,以及一众南秦使者,后面几人都是极为正常的速度行来,并没有料到秦誉会突然加快了步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准头脑。   好在太子楚清越反应较快,跟着秦誉的步子,倒是没有落在后头。   不仅是南秦的一众使者摸不准头脑,大楚的众人也是一脸懵懂,这位南秦五皇子的陡然出现,不仅没有缓解了些许殿内的古怪,那话中深意反而还将殿内的氛围推到了一个尴尬至极的地步。   秦誉却是顾不得这些人的心思,眉眼冷厉的看着慕流苏,冷冷笑道:“本皇子原以为英武将军这张嘴里只能够说出刚劲至极的话来,谁曾想到英武将军还能说得如此动人的一番情话。”   秦誉话中深意,但凡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必然是都能听懂的,秦誉方才说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有风月之事儿,更说了慕流苏方才那番话是对姬弦音说的情话,显然是在说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关系暧昧,换句话来说,就是说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二人是染了龙阳之癖。   整个大殿之内一时噤若寒蝉,其中最为镇定的人,除了姬弦音和沈芝兰之外,却是慕恒无疑了,慕恒原本就在听说慕了流苏对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走的极近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怀疑自家女儿是看上了姬弦音了。   即便是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然而等着这事儿被一个南秦的五皇子秦誉捅出来之后,慕恒却又觉得这另是一番姿态,关键是他怎么瞧着南秦这位战神皇子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儿呢?   也不怪慕恒多想,毕竟秦誉如今的样子,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愤怒和不快,皱眉的样子又隐隐藏着几分委屈之意,委实是像极了当初自己见着柳氏和其他人走的亲近了一般的样子。   其实慕恒想的确实没错,秦誉确实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不快又是委屈的,他尚且记得慕流苏独闯营帐的时候对他说的那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的话,在秦誉看来,那分明是慕流苏对他表白心迹的一句话,怎么不过半年的时间,慕流苏竟然是能够变心如此之快,对一个姬弦音动了心思?   论起容貌,姬弦音的确是生的美艳至极夺尽了天地造化,可是他的容貌与之相比也没有丝毫逊色的地方,再论起能力,姬弦音即便是再隐忍不发后一鸣惊人,最多也不过是拿下个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罢了,可是他不一样,他本就是南秦皇帝眼中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整个南秦的民心所向。   南秦虽然尚且不曾立下储君,但是那身份,整个南秦都已经默认是他秦誉的,即便秦誉并不自负,也是知晓这南秦的未来江山,日后必然是会落在他手上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不争事实,若实在要说,其实也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秦誉本就是个雷厉风行,手段果决的人儿,原本他只是来谈谈慕流苏的口风,想要让这个死女人知晓她也是对她动了心的,谁曾想到慕流苏竟然是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即便如此,秦誉却是潜意识的告诉自己,也许慕流苏这是因为自己当初刺了她一身重伤后,她心中恼怒,所以才想着找一个人故意让他心中不快的。   ------题外话------   我很好奇仙女们喜欢弦音还是沈芝兰还是秦誉!   ☆、第二百八十八章三年   慕流苏眉眼更是染了三分冷意,秦誉这是铁了心的说她与弦音是龙阳之癖了?即便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外在名声,但是涉及了弦音,她便连人家一个字的诋毁都不能容忍。   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回敬回去,便听得姬弦音迤逦寒凉的声音传来,姬弦音看着秦誉,又是艳丽一笑,说不出的魅骨天成:“本公子与英武将军之间是否有龙阳之癖的事情,无论如何似乎都还轮不到南秦的五皇子来关心吧,如今看五皇子这般样子,难不成是五皇子在秦楚一战输了英武将军,所以也是心仪英武将军了?”   姬弦音看似不动声色,然而沉默半晌,一出口便是这般咄咄逼人又透着几分嘲讽的话语,不由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毕竟这可是南秦的五皇子,名动天下的战神皇子,姬弦音当真是哪里来的底气如此嚣张来着。   一侧的慕恒打量着姬弦音,心中一时有些复杂,这么多的传言,自己慕流苏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让慕恒看出来了慕流苏对这个姬弦音是极为不同的,看着姬弦音这一身的气质,明明是凉薄冷艳的,却是偏偏给他一个尊贵无双生胜过在场诸多男子的的感觉。   流苏若是真的爱慕姬弦音,这一身气质样貌他倒是觉得般配,可关键是姬弦音言语之间的意思,难不成是知晓流苏是个女子的?   ……   秦誉的脸色本就透着愤怒凉意,如今听了姬弦音的怪,耳尖却是涌起了些许绯红之色,他下意识的去看慕流苏的反应,这个时候,倒是一个向她表明心迹的好机会,至于那劳什子名声,像秦誉这般洒恣意的人儿自然也是没有放在心上。   原以为慕流苏也会有点反应,谁知道她确实是有反应,只可惜那反应并不是在他秦誉身上,而是在姬弦音身上,慕流苏直愣愣的看着姬弦音,似乎没想到弦音竟然会这般讽刺秦誉,关键是……秦誉确实是对原主有感情的。   慕流苏自然不会认为秦誉是对夺舍重生的自己产生情愫,想来是在战场之上原主与秦誉两年之久的对峙才让秦誉爱慕上原主的,不过原主毕竟是死在了秦誉的长枪之下,而她不过是可怜原主的一番情意竟然连秦誉都不曾知晓就已经去了,所以才做出了那般决定替原主与秦誉之了间做了一个了断。   若不是看在秦誉是原主心上人的份儿上,那日独闯帅营的时候,她即便是拼的两败俱伤也会用那一杆长枪重伤了秦誉或者是取了他的首级。   秦誉看着慕流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姬弦音,心中火气越盛,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回答姬弦音的话,反而朝着龙椅上高高坐着的元宗帝看了过去,冷声问道:“大楚陛下,我听闻英武将军与沈家小姐似乎已经定了亲事儿?”   元宗帝原本还饶有兴致看着几人争锋,如今见着南秦秦誉竟然突如其来的将话锋转到了慕流苏的亲事儿之上,不由有些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好在元宗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很快便反应过来,朝着秦誉笑道:“流苏小子却是与沈家的芝韵丫头已经定了亲,不知五皇子问这事儿意寓为何?”   秦誉听见元宗帝这一声肯定的回答,面容上的冷厉之色自家便褪去了不少,挑眉轻笑了一声:“不为何事,无非是替皇兄问的罢了。”   说着,秦誉抬眸颇有意味的看了身后的秦益一眼,勾唇笑道:“真是可惜了三皇兄原本是一心想要求娶沈家小姐来着,父皇对沈家小姐也是颇为满意,扬言三皇兄若是能够成功迎娶沈家小姐,我南秦必然三年之内绝不再踏足西楚边境一步。”   秦益原本还颇为随意的站在秦誉身后,说起来秦益身为三皇子,应当是能够站在秦益身边并肩而立的,但是秦誉因为在民间的声望和南秦皇帝的宠爱,成为了奉命担任南秦出使大楚的领头人,自然是无人敢与其争锋。   秦益看着秦誉瞥过来的眸子,心中却是一阵心惊肉跳,他这个五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随时改变了和亲对象也就罢了,偏生还说出了南秦三年不踏进大楚的话来,这样的话父皇压根没有说过,秦誉却能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委实是没有丝毫的忌惮。   秦益虽然不知晓为何秦誉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却是分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秦誉的对手的,他这个五弟本就性情果决手段铁血,整个南秦都知晓,若是得罪了南秦皇帝,尚且还有一条活路可走,但是得罪了五皇子秦誉,那便只有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将心头的思绪压下,秦益只能接着秦誉的话,硬着头皮道:“不瞒大楚陛下所言,本皇子确实对沈家小姐一心爱慕,父皇也听闻过沈家小姐是个妙人,也是笑着说过只要我能求娶到沈家小姐回南秦,三年时间绝不再踏足南秦一步。”   看得出来秦誉的最后一句话,不仅是弄的整个南秦使者都一脸茫然,不确定是不是南秦皇帝私下里给秦誉说了这样的话,便是连大楚的人也是一片愣怔,自古以来两国和亲,和亲的对象素来都是两国的公主皇子,即挑选贵女出嫁和亲的情况的确是少之又少,除非是哪个国家之中没有适龄的公主才会选择贵女出嫁。   然而如今大楚并没有这个情况,元宗帝身子康健,膝下子嗣众多,光是叫的上名头的就走三位公主和三位皇子,三位皇子都已经成年了。   至于这三位公主,不说是嫡系的公主楚清菱,以及太后欢喜的安平公主楚心慈,便是华妃娘娘的女儿霓裳公主楚华裳也是个拿得出手的,这三人恰巧是赐婚的年纪,又尚未婚配,自然是能够许配出去的。   更何况后宫还有几位年少的公主皇子,总之一句话说来,大楚不愁江山后继无人,这和亲的公主,也是能拿出来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南秦之人居然会一开口就点名道姓的想要求娶沈芝韵,竟然还说出了三年时间绝不踏足大楚的话来,四国之中,除了一个东陵在海上,北燕南秦与西楚三国陆地之中,唯有南秦兵强马壮,实力最强,先前秦楚一战,本就是因为看着西楚势弱所以才率先入侵大楚发动了进攻的。   西楚原本因为当年的夺储之争而让整个国家些兵荒马乱,即便元宗帝是个手段铁血的,上位之后自然是先忙着清理大楚内局,修生养息了数年之久,才开始着手了大楚的富强之路。   不得不说元宗帝上位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其实让沈芝兰担任了大楚的左相一职,沈芝兰任职以后便上谏元宗帝采取了一些列的有效措施,与民生息,圈养兵马,文武之治双管齐下,更是如日中天。   但是大楚毕竟不是一个原本就实力强劲的国家,武举虽然选拔了众多人才,但是能够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人除了一个慕恒,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一个慕流苏了,这也是秦楚一战之后慕流苏为何能得了元宗帝如此赏识一下便得了个皇子之尊的原因。   然而即便是这次南秦大败议和,谁都知晓,这也不过是一时议和罢了,指不定南秦什么时候就再派人攻打攻打边境,再加上北燕那边,好不容易死了个巾帼女相,却又出了个力挽狂澜的摄政王。   这摄政王一改北燕朝廷只重内乱而不顾天下局势的性子,上任之后便派了大批军队驻扎在边境,与西楚北境遥遥相望,也是好一番虎视眈眈。   北燕虽然也是才经历了争夺储君的内乱,但是比起南秦也是胜了不少的,若是北燕与南秦一块对西楚两大边境出手,很显然就是两相夹击的惨事儿。   如今西楚政治稍有起色,能够争取时间再好生修养几年,那才是当务之急。   沈芝韵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顿时一刹便毫无血色,即便是她确实有着超越大楚公主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女子的心思,但是她呢不希望因为她的过分优异而成了一个和亲的工具!   嫁到南秦去?尚且不说她已经对慕流苏倾心不已了,便是南秦的这个人选就不够让她看上眼,若是南秦声望极高的秦誉想要求娶她,她可能还会考虑些许,还有那么些许想法,然而现在南秦一个排不上的什么三皇子也想求娶她?   沈芝韵心中冷笑一声,差点就将一句简直是异想天开的话给说出了口,但是她素来聪慧,心中却是极为担忧,毕竟南秦提出的那个条件其实颇为诱人,若是元宗帝有所动容,她一个区区臣女,无论如何也只能成为了和亲的工具。   元宗帝虽然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然而人家亲自送上来的机会也是不要白不要。一时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元宗帝素来都是一个善于权衡利弊的人,如今见着南秦提出这么一个诱人条件,原本还在犹豫着沈家与慕家两大得力助手的姻亲之事儿若是解除了到底是有利有弊,听了这话顿时心中便有了些许动摇。   元宗帝眸色一动,便朝着秦誉朗声笑道:“南秦陛下与三皇子如此满意沈家千金倒是这丫头的福气,不过前些年朕的爱妃确实是为沈家千金与流苏小子定下了一门亲事儿。”   秦誉闻言微微一挑眉,眉眼之间说不出的兴味十足:“那大楚陛下的意思是我三皇兄怕是要与沈家小姐有缘无分了?”   说着,他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也便罢了吧,沈家小姐毕竟不是皇族公主,算起来倒是我三皇兄鲁莽了。”   元宗帝一听,心中顿时就听出来秦誉这是在暗示自己,沈芝韵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贵族小姐,即便是日后到了南秦日子不好过,那也不是他元宗帝的骨血,南秦只是求娶这么一个贵女,便能争取三年修生养息的机会,如此好的事情,南秦都觉得分外眼红,一个捡了大便宜的西楚何必再在此装疯卖傻?   元宗帝索性也不再动摇,朗声截住了秦誉的话:“五皇子此言倒是过早了,朕的话还没有说完,这门亲事儿虽然是确实是朕圣旨赐婚的,但是奈何这两个孩子并不彼此爱慕,所以今儿才在晚宴之上闹出了一出要合力求朕退了亲事儿的事儿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解除婚约   沈芝韵原本还以为能够有什么转机,如今一听元宗帝的话,身形晃了晃,差一点便晕厥了过去。   端妃的脸色也是极为不好看,她素来都是个极为知晓分寸的人,所以即便是膝下无一子嗣,也才能得了元宗帝的一身宠爱,自从元宗帝登基以来,整个后宫除了一个荣宠一时却红颜薄命的的安妃之外,这么多年来,天她端妃一直占着一份儿元宗帝的喜爱。   换句话说,端妃是最懂得看元宗帝眼色,也是最为知晓进退的一个人,如今她更是一眼便瞧出了元宗帝动了解除沈芝韵婚约一事儿的心思,若是其他事儿端妃也就聪明的不予置喙便是了。   然而这事儿并不仅仅只是沈芝韵的亲事儿这么简单,更是端妃未来靠山的问题,端妃也算是费劲了心思才将沈芝韵教导得如此优秀,如今让她忽而远嫁南秦去和亲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沈芝韵一走,端妃即便是如今再如何受宠,但是等到日后老无所依的时候,后果可想而知会有多凄惨。   端妃着急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悲凉之感,原本以为元宗帝对她至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意的,结果到底还是帝王之心,无情知己,谁曾想到元宗帝竟然如此会如此不顾及她端妃后路而同意将沈芝韵派去和亲呢?   端妃咬了咬唇,下意识的道:“皇上,方才臣妾已经问过了,这事儿本就是一出误会,无非是姬二公子胡说八道罢了,芝韵是臣妾的侄女儿,她的心思臣妾再知晓不过,这丫头面皮薄,所以才不好说什么解除不解除婚约的话来,其实心中却是认可这么亲事儿的,否则以她的心思,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元宗帝想过沈芝韵那性子可能会和他顶嘴,但是却没想过一向明白事理的端妃会率先开口。   凌厉又带着阵阵威压的目光扫了过去,元宗帝冷冷看了一眼端妃,眼中的警告之意和失望之色极是明显。   端妃心中当下便咯噔一声,显然也是看懂了元宗帝的脸色,他再说:难不成你在后宫能否立足的事儿还能够大得过大楚的江山基业不成?   端妃一时便被堵住了嘴,心中委屈至极,却是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韵十足的面颊之上也是一片灰白,被一侧的太后和皇后瞧在眼中,两人平日里虽然并不如何对盘,但是见着这夺尽了元宗帝宠爱的端妃娘娘,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冷笑了一声觉得心情颇为舒畅。   元宗帝警告性的看了一眼端妃之后,便又极为迅速的恢复了笑意,笑意灿烂的看了一眼慕流苏和沈芝韵道:“果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方才你二人请求朕替你们解除婚约的这事儿,倒是无意为我大楚江山做了一出好事儿了。”   沈芝韵的脸色已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沈芝韵原本就已经猜到了元宗帝心中可能已经动摇了,她正在头脑高速运转想着怎么回复回去,然而看到元宗帝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句话,她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方才姬弦音与端二人妃本就是因为她们说的解除婚约一事儿才起了争执的,至始至终她沈芝韵都没有亲口说出一个要解除婚约的事情,慕流苏这边虽然怼了荣亲王妃,其实也是没有来得及当着元宗帝的面将这事儿给说的透彻的。   但是元宗帝方才说的话,便是意味着慕流苏和她都主动提及了解除婚约的事儿,沈芝韵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犯了元宗帝的避讳的,毕竟换个角度而言,一个世家贵女的亲事儿和一个年限确切的停战协议,谁都知晓该去选择哪一样。   慕流苏原本还想要借着自己能够讨要这次国交宴的头筹彩头的事情顺手解决了与沈芝韵的亲事儿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秦誉,竟然是比她还关心沈芝韵的这出亲事儿。   至于秦誉说的那劳什子为了南秦三皇子爱慕沈芝韵所以才关心沈芝韵的亲事儿的破借口,在慕流苏眼中却是无论如何都信不得的。   按照秦誉那个古怪性子,除了对秦明月那个胞妹爱护得紧,他若是有了心思想要去关心除了秦明月之外的其余兄弟姐妹的亲事儿,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虽然心中觉得极为古怪,但是慕流苏倒是颇为乐见其成,无论秦誉打的什么鬼主意,总归能够退了与沈芝韵的亲事儿也是一件好事儿。   至于沈芝韵到底如何,自然不是她慕流苏会担心的事情。若是她来解除亲事儿,必然不会累及沈芝韵的名誉的。   慕流苏也是丝毫不会相信南秦会花整整三年时间求娶一个沈芝韵的,但是她也确实是猜不出秦誉那头搞的是个什么鬼,也就只能感慨一声要怪就只能怪沈芝韵这人委实倒霉了点。   和亲的关头之上,不去打听清楚对方和亲的人选到底是谁,心中只想着出风头,拼了命的买国交宴上表现得那般出色,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难怪她会平白被人当做了一个活靶子。   沈芝韵确实是心思深沉,也是个极为擅长隐忍的,可惜目光太窄,仅仅限于与帝都女子争芳斗艳这些事情之中,没有一个长远打算,又一心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嫁给一个让她满意的人,如此手段,也就只能玩玩儿后宫争宠或者宅上争权之计,若是想要再更进一步,还得再历练几年。   元宗帝堂堂一国之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所转圜余地,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关话后,也不等慕流苏和沈芝韵的反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头道“既然你二人都不说话,一心想着朕解除这姻亲之事儿,那朕就答应你们,从今往后,你二人便不再为先前那一纸婚约所束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所谓的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断无更改的话,说到底也不过是句戏言罢了,既然能够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那再下一道解除婚约的旨意又如何,即便当真是有人心中不快有所不服,也是万万没有人有那个胆子敢去质疑元宗帝的所说之话的。   原本慕流苏还是废了些许心神,就等着国交宴上亲自取消了这门亲事儿的,谁曾想到事情发展的委实有些出人预料,她甚至来得及出手,这事儿就已经解决得极为干脆利落了。   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慕流苏眉眼含笑的朝着元宗帝行了一礼,也不客气,当真便如同元宗帝今日国交宴比试时候说的让她唤他一声皇伯伯一般称呼道:“流苏多谢皇伯伯成全我与沈家小姐的心思。”   说着,慕流苏也觉得沈芝韵有些可怜,若是她最后当真是不得不跑去南秦和亲扑了,那这闺名是万万不能损毁的,慕流苏左右想了想,便也颇为和气的朝着沈芝韵行了一个礼:“既然亲事儿已经解除了,流苏也在此恭喜沈家小姐与我共同得偿所愿。”   慕流苏这话其实也就算的上是极为给沈芝韵脸面了,变相的营造了这两人互相都想解除婚约的假象,然而慕沈芝韵心中却是无比清楚,这亲事儿不过是慕流苏想要单方面解除罢了,她从那次赏梅宴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想要解除亲事儿的心思。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慕流苏心仪之人并非她沈芝韵,如今亲事儿因为南秦的人不得不被元宗帝亲口解除,慕流苏如今能够记得给她留足了面子,也算是对她心有心有几分怜惜之意,可是光是怜惜又有什么用,她若是不在南秦使者离开之前想出法子,怕是当真要远嫁南秦,再也回不来西楚之地了。   一直以来沈芝韵都没对慕流苏有过厌恶,也有过欣赏之情,再到后来的有了几分爱慕之心,但是总归没有产生什么恨意,然而想起来秦誉所说的那句龙阳之癖的时候,她却是心都凉了半截。   如今虽然极为不想看到慕流苏的面容,但是心中却是极为不甘,姬弦音无论再如何美艳绝伦,无论再如何一鸣惊人,究其到底终究也是一个男人!她沈芝韵自信能够胜过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却没有想到竟然输在了一个男人手中。   沈芝韵看着慕流苏诚挚替她护住面子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心酸,咬牙将她对姬弦音的怨恨刻在了心头。不过恼怒归恼怒,总归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慕流苏既然愿意帮她挽回一把声誉,总归不能平白让人再捏住了她的把柄。   更何况沈芝韵也是知道此时此刻若是她表得有丝毫的舍不得的情形,那么指不定那些个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会嗅出什么猫腻出来,若是让人知晓慕流苏与她并不是合谋解除婚约,而是慕流苏单方面的想解除,她沈芝韵就算得上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了。   沈芝韵直直看着慕流苏,眉眼之间露出一贯的端庄又大方的精致笑意,盈盈一笑迷得人眼睛都花了:“是啊,亲事儿得以解除了,芝韵也要在此恭喜英武将军与芝韵共同得偿所愿”。   众人原本还满脸怀疑的看着沈芝韵和慕流苏二人,如今瞧着二人面上似乎当真是替对方感到欣慰至极的笑意,一时不也愣怔住了,若是真有人刚刚被解除了这么一门亲事儿,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儿的应对,想想都不太可能。   元宗帝也对慕流苏和沈芝韵如此识相感到颇为满意,想了想便朝着沈芝韵道:“芝韵丫头,既然南秦三皇子如此诚心求娶于你,不妨说说你是怎么一个看法。”   元宗帝的心思也算是众人皆知了,这明摆着是受了南秦使者的诱惑,所以起了让沈芝韵和亲出去的心思。   沈芝韵自然是没有哪一刻如同这般怨恨元宗帝的,这才刚刚解除了亲事儿,便又问她对去南秦和亲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如今她沈芝韵身为鱼肉,他元宗帝身为刀俎,一个小小的臣女对上一国之君,哪里还能有她插嘴的份儿?   不过元宗帝也太过年小瞧她沈芝韵了,想要她沈芝韵乖乖的嫁到南秦一个异国他乡的不得势的幌子身边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沈芝韵微微低着头,低眉敛目将一众情绪收入了眉眼之中,看似极为乖巧,刷了一层精致粉色眼影的眼皮微微垂着,遮住了她转动着的杏眸之中的心思。   ------题外话------   原以为秦誉小哥哥是个强悍情敌,谁知晓竟是个神助攻哈哈哈   ☆、第二百九十章谁好看   沈芝韵借着垂在自己两额的发髻,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用贝齿咬了咬粉嫩的樱唇,眉眼之中掠过一抹冷厉之色,这才一脸决然的抬起头来。   本就是一张精致至极的容颜,如今带了几分决然,更是说不出的秀雅端庄,让人瞧着便觉得颇有一番大义凛然之感,沈芝韵音色沉沉道:“芝韵虽然是想要自己做主亲事儿,所以才会与英武将军合谋退了先前的亲事儿的,不过方才听闻南秦三皇子愿意用如此诱人条件只为了娶我为妻,芝韵也是起了些许动摇之心,总归芝韵身为大楚子民,无论是为国为民,都应当出上一份力气。”   顿了顿,沈芝韵眉眼之间也是越发多了几分坚定之意:“所以,芝韵愿意远嫁南秦,成为南秦三皇子的皇妃。”   这一声掷地有声的宣誓声音传来,整个大殿都静了静,原以为沈芝韵无论如何聪慧,总归这事儿是她的终生大事儿,即便是到了最后迫于元宗帝的压力而不得不妥协,也决计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的。   然而沈芝韵当真就这般出人意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出来,不仅是轻而易举的解释了自己是因为不想别人替她做主姻亲的事情才会和慕流苏合谋想要解除亲事儿,又极为自然引出来她看在南秦条件丰厚,所以愿意为国远嫁的事情,不仅将她整个人的身份都拔高了不少,也是强调了南秦对她的重视程度,更不会惹了元宗帝的一番不满。   总之无论如何,沈芝韵这一番话都是说的极为漂亮的。   元宗帝确实也是听得极为满意,心中还想着到底这丫头是端妃教养起来的,倒是随了端妃的性子。顿时便龙颜大悦道:“好,芝韵丫头不愧是我大燕的好臣子,到底是端妃和沈夫人教导出来的孩子,当是深的朕心。”   元宗帝这时候提了一句端妃,无非是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的手段,夸奖端妃的话落在太后和皇后而中,两人都有些不屑一顾,不过毕竟这事儿两国联姻的事情,她们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到底也只是两个妇道人家,不能插嘴更不能插手。   也便只能睨了一眼端妃,两人心中却是不约而同的冷嘲道:“无非是一个和亲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等着沈芝韵嫁到了南秦,那才是有好戏看了。”   端妃对着元宗帝那张笑意满满的容颜,秀丽的面容却是颇为僵硬,她素来是个明事理的,只是元宗帝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宛如醍醐灌顶,她身后除了一个沈芝韵,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了,若是沈芝韵走了,她又彻底没有了元宗帝的宠爱,那凭着她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子,必然会遭受了灭顶之灾。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裂痕,然而毕竟眼前之人是元宗帝,虽然心中也是压抑了极久,然而也是反应极快的透出一抹笑意来,:“皇上过奖了芝韵愿意远嫁,臣妾虽然不舍,但是到底涉及国之根本,臣妾也是颇为赞同的,   话音未止,端妃却是眉眼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道“芝韵这丫头自出生以来,倒是没让臣妾费什么心思,她自小是跟在沈夫人身边,想来是跟在沈夫人这个母亲和左相大人这位兄长身边学的聪慧的,臣妾估计着沈夫人和左相必然也是极为不舍的。”   沈芝韵并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同意了去南秦和亲了,端妃竟然还会提及沈芝兰这边的事情,她平日里为了得到端妃的信任和宠爱,确实是没少在端妃跟前说些沈芝兰对她极好的话。   再加上沈芝兰在外人面前对她确实算得上不差,至少面子功夫是做到了的,再加上沈芝兰是什么样的人,一身的伪装谁也识不破,沈芝兰既然要营造一副他对这个过继妹妹极好的假象,那便是任谁也不能轻易识破,所以端妃也是对此事儿深信不疑的,   但是沈芝兰对她到底如何,沈芝韵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世人都说沈芝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说沈芝兰芝兰玉树,辅国之才,然而沈芝韵却是无比清楚,这温润外表之下,却是藏了一颗铁血冷厉的心,与其如同外界所见一般说他将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还不如说沈芝兰将她当成了一枚精心打造的棋子。   若说她沈芝韵这一身心机手段是谁教养出来的,其实与端妃和沈夫人委实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归功于她的兄长沈芝兰这个人,否则沈夫人无论是如何名门闺秀大气至极,也不可能将她一个从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庶女当做是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即便是她这般美貌至极的妹妹,也没见着沈芝兰对她动过丝毫的恻隐之心,有时候沈芝韵都不由得有些怀疑,她自认整个大楚甚至整个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出她左右,她倒是想看看自己这般的人儿都不能夺了沈芝兰的丝毫恻隐之心,她倒是极想瞧瞧沈芝兰会对什么样的女人动了心思,还是说,最终一生无伴,孤寡身亡?   ……   沈芝韵想着这事儿的时候,端妃的眸光也是落在了沈芝兰的身上,不仅仅是端妃,元宗帝,慕流苏,姬弦音,秦誉等人也是第一时间看了过去,接下来便是一群宫宴之上的看客。   沈芝兰今日并未穿大燕丞相的朝服,而是一身极为随意简练的浅紫色云锦流云长袍,全身上下都是清一色的浅紫色底色,衣摆衣襟都不例外,唯有衣袍尾端绣着一抹极为惊艳的君子兰纹饰,一张面容宛若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一般,眉眼细长,沉静又温润。   这般面容精致又气质温润的美男子,只需要瞧一瞧一眼便能让人心生沉静,慕流苏也是没想到端妃会因为沈芝韵的事情想要找沈芝兰出手,她可是没瞧出来沈芝兰是个会顾及沈芝韵的人。   不过看了一眼沈芝兰的面容,却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乖觉站立风华无双的姬弦音,以及一旁直嗖嗖冒着冷气冷艳看着他的秦誉二人。   这三人明明身为男子,但是一声容色,却是极为惊艳出尘,站在大殿之中无论如何瞧着,都是人群之中极为显眼的一个存在。   明明是男子,偏偏生的叫女子都有些自愧不如,弦音气质凉薄,面容如同清贵的谪仙飘逸绝尘,又如同惑世的妖精魅骨天成;沈芝兰气质温润,确实如传言说的那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芝兰玉树,翩翩公子;至于秦誉,自然是刚烈气质,五官凌厉,棱角分明,天生便带着一身王者气度,也难怪了在南秦会那般受千万闺阁女子殷殷相盼。   慕流苏原本也是想要听听沈芝兰如何看待沈芝韵这事儿的,然而突然便因为沈芝兰的惊艳容色看向了姬弦音的盛世美颜,顺带将秦誉的俊逸容颜也收入了眼中,慕流苏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声,以前果真是她见识浅薄了点。   原本一直以来,慕流苏从小只以为那个辜负了自己的北燕七皇子就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儿了,一直等着后来大了点,发现自己的两位哥哥也是极为惊艳的美男子,然而这些以为到最后还真的成了以为。   因为从那以后到如今,她便是相继遇到了弦音,秦誉,沈芝兰这些惊为天人的男子,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当真是有人得了上天偏袒的,国交宴尚没时间欣赏,如今三人同列一室,当真是夺尽了所有目光。   正想着,慕流苏耳边却是传来一声迤逦声音,姬弦音幽幽问道:“流苏觉得哪一个人最是好看?”   ☆、第二百九十一章两个人选   慕流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怔的看着姬弦音,见他艳丽眉眼深深凝视着自己,满脸的认真神色,似乎当真是极为关注这个问题的,让慕流苏也是清楚的发现她并没有出现幻听。   姬弦音见慕流苏愣怔样子,神色不变,反而锲而不舍的追问了一句:“流苏,我们几人之中,你觉得谁最是好看?”   慕流苏心中古怪弦音为何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极为实诚的应答道:“你们三人都是姿容绝尘之人,至于谁最是好看,都是各有千秋,倒是不好评判……”   慕流苏原本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来着,哪里想到姬弦音原本还风轻云淡的脸色顿时便逐渐垮了下来,蹙着额间好看的眉羽,微微泯了泯绯色薄唇,颇为委屈的轻声道了一句:“我原以为流苏一直将我试做第一来着……”   要说慕流苏如今最怕什么,无非就是姬弦音受了谁的委屈的样子了,如今见他从国交宴锋芒毕露之后,一身薄凉的气质还未曾有过示弱神色,却是在自己面前受了委屈。   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有些着急,更何况她的话本就没有说完,立马出声哄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虽然各有千秋不好评判,但是弦音你说的没错,我心中一直是觉着你是这个天下最为好看的人的。”   姬弦音顿时便圆满了,眉羽间的忧愁之色疏散来开来,凤眸之间也是露出些许迤逦笑意,分外开怀的样子。   初一将自己主子没出息的样子看在眼中,一个劲儿的瘪嘴,就差吐槽了。   秦誉就站在离姬弦音不远的地方,此时自然也是将这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姬弦音是满意了,秦誉的脸色却是黑了,一张棱角分明宛若刀雕的面容更是紧绷,浑身冷意凛然,看的一众南秦使者都分外胆寒。   秦誉也不等沈芝兰开口,兀自便对着端妃冷笑一声:“听端妃娘娘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说若是左相不舍,这沈家的小姐便不能嫁了不成?”   端妃心中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不然她没事儿当着元宗帝的面提及沈芝兰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好玩儿?   只是任谁都知道这想法总归还是不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秦誉这般不给端妃面子,直直撕破了她的面皮,也是让端妃气的牙痒痒。   心下恼怒,面上却是不得不露出一副盈盈笑意的面容来:“三皇子这话怎说的如此难听,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南秦既然青睐芝韵丫头,也是这丫头的福气,她自己也愿意远嫁,本宫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多说的,不过是念着左相素来疼爱芝韵这丫头,如今尚在大楚境内,芝韵要远嫁,难不成三皇子认为本宫这个做姨母的提上一句也不成么?”   能成为安妃亡故之后的一宫宠妃,如此盛宠不衰,膝下没有皇子也没能被人拉下来,必然还是有些花花肠子的,端妃这一句话,看似笑意盈盈分外和蔼,实际上却是夹枪带棒的说了大楚的事情还轮不着他南秦置喙。   秦誉本就有些寒凉的眉眼顿时越发冷厉了几分,他在南秦素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如今不过是大楚的一个小小宠妃也敢如此顶嘴于他。   秦誉不由冷冷一笑,脸上多了几分邪肆,朝着元宗帝道:“原来大楚朝廷竟是如此规矩么,大楚陛下与太后皇后几人都在此处无人开口,竟然是由着一个宠妃对本宫如此不敬,听闻沈家小姐是端妃带出来的,想来这品性也不过尔耳罢了,既然大楚陛下任由端妃放肆,显然也是不想要成了这门亲事儿,如此看来,本宫看这亲事儿还是做罢算了。”   要说秦誉的那一张利嘴,当真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端妃提及沈芝兰的事儿,好生等着沈芝兰回上一句便是了,如今这种情况,沈芝兰到底舍不舍得不过是一桩小事儿,即便是沈芝兰当真不舍得,元宗帝那般明显的意思,也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的,沈芝兰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沈芝兰而拦下这门亲事儿。   端妃心中不可能没数,她之所以会坚持提及,无非就是想要借机试探一下元宗帝,看他对沈芝兰是个什么样的态罢了,若是元宗帝确实愿意听沈芝兰所言,那么如今晚宴之上将和亲的事情先答应下来,事后再想办法从沈芝兰身上找出破口便是。   端妃却是没想到秦誉会开口拦下她,明显的是故意的,如今她开口怼回去,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然而秦誉一开口却给了端妃一个越距太多的罪名,甚至说出了索性这和亲之事儿做罢的话来。   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能听出来秦誉方才说的那句若是南秦三皇子求娶了沈家小姐便能三年不入楚国边境的话,很有可能是句戏言罢了。   元宗帝的脸色一下就分外精彩,南秦说出这个诱人条件的时候,他确实是觉得极为不对劲儿,但是素来都说不若虎穴焉得虎子,在元宗帝眼中,既然他已经动了心思,就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所以自顾自的便解除了慕流苏和沈芝兰的姻亲之事儿。   无论南秦打的什么主意,到底还是已经在讨论两人亲事儿步入正轨了,然而端妃这么一句话,却差不多算得上是将这事儿给搅黄了。元宗帝心中没有火气那才是怪哉。   见元宗帝隐隐有些发怒,安妃也是一刹就慌了神,她虽然不愿意沈芝韵远嫁南秦去和亲,但是这事儿总归是不能在这朝阳殿解决的,她问沈芝兰也是为了事后做准备,哪里想到秦誉会说出这般出人意料的话来。   若是今儿这亲事儿当真是在国交宴上黄了,元宗帝必然会对她弃如弊履,她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秦誉方才嘲讽她越距的事情了,急急道:“皇上误会了,臣妾万万没有那个心思,芝韵愿意为国出嫁,臣妾也是极为满意的。”   说着,她又扭头看了秦誉一眼,态度一个大反转,对着秦誉极为恭敬的道:“三皇子切莫误会本宫,本宫不过是提上一句罢了,芝韵从小极教养极好,你诋毁本宫可以,却是万万不能诋毁了她呀。”   然而元宗帝的怒火和端妃的态度转换却是并未让秦誉有何态度反转,他嘲讽一笑,语气冷冽:“端妃娘娘好大的口气,本皇子就是诋毁谁,也没那个闲工夫诋毁一个区区的沈芝韵。”   端妃脸色更白,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秦誉说的没有错,沈芝韵无论如何出色,到底也不过是个贵族世家女子罢了,就连着嫡女的身份都是过继得来的。   元宗帝看着自己的爱妃被人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本是有些不满的,然而看到秦誉这边的狂傲无人,元宗帝也顾不上训斥端妃了,沉声问道:“三皇子这是如何意思?难不成方才说的话都是戏言不成?!””   一声问候,元宗帝威压外放,这般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抵制得了的。   秦誉却是仿佛未曾察觉一般,视线扫过一侧的慕流苏,面上微微一笑,眉眼间的冷厉少了几分,看向元宗帝笑道:“大楚陛下此言差矣,父皇所说的三年时限的人选,除了我三皇兄选中的沈家小姐之外,还有一个人,只要是其中一个和了亲,都是一样的好处。”   元宗帝听闻此言,不仅没有半分的欣喜,反而还皱紧了眉头,显然是有预感秦誉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的。   然而人家话已经拿到明面上说了,元宗帝自然也是顺其自然的问出了口:“哦?那另一个人选是谁?三皇子不妨说来听听?”   秦誉眸光一转,视线毫不避讳,落在了慕流苏身上,宽大的云锦衣袍上海棠铺陈繁杂艳丽,他手直直指向慕流苏,轻声一笑:“另一个人选自然是——大楚皇朝的英武将军无疑。”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轰然炸响整个殿内,不仅是西楚众人,便是那一群南秦使者,面容也是如同便秘一般,说不出的精彩。   最为震惊的自然是慕恒和慕嫣然二人,这二人毕竟是慕流苏的至亲,慕恒原本还在为慕流苏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解除了与沈芝韵的亲事儿而高兴,如今一听闻南秦和亲的对象居然是选中了自家女儿,便是眉心一跳,狠狠的眯了眯眼睛。   沈芝韵楚清菱也是觉得一阵头疼,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流苏一个身为臣子的少年将军竟然当真是入了南秦的脑眼中。   便是方才被朝阳殿集体瞧着的沈芝兰,也是眉眼一泠,冷冷看向了秦誉的反向。   沈芝兰的反应尚且如此之大,可想而知姬弦音该是有多大的怒火,原本刚刚才被慕流苏一句话哄得眉眼生花,如今一刹那便凉薄如冰,隐有冰冻三尺之寒,初一哆嗦了些许,没敢靠上前去。   也不怪这些人如何好奇,毕竟很显然秦誉这话是极为出乎人预料的,慕流苏身为南秦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可谓说的是一国强悍之将,光是看元宗帝的重视程度便可窥见一二。   南秦公主过来和亲,虽然嫁给太子可能并不怎么现实,毕竟南秦太子终究后面是会继承大统的,太子妃总归不能是个异国公主,但是嫁给大楚皇子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至于慕流苏,无论她在南秦无论如何得宠,也无论将军府上慕恒威压多高,兵权多大,但其实归根结底总归也只是大楚的臣子罢了。   这南秦皇帝怎么会如此荒谬,一国武将之首的嫡子,怎么可能迎娶一个异国公主,这不是明摆着让高位之上坐着的元宗帝心怀猜忌,忌惮人家慕家将军府么,南秦这一出和亲戏码,委实是有些太过荒唐。   元宗帝心中越想的透彻,便越发不满,冷冷的应道:“三皇子到底是说笑还是如何?朕看霜云公主与流苏小子二人似乎并不如何合拍,难不成三皇子是想要明月公主与流苏小子和亲不成?”   元宗帝问话说原也没错,秦霜云那般脾性,瞧着确实是个在南秦皇帝面前颇为得宠的人儿,但是这人性子极为张扬,分外不讨人喜欢,与其说她是南秦派来和亲的人选,还不如说是南秦派来与西楚女子争奇斗艳的人,更何况慕流苏先前就已经和秦霜云有过交锋,两人之间可不像是有什么爱慕之意。   ☆、第二百九十二章断袖   虽然秦誉对秦明月说话的语气并不如何和善,甚至说态度也算得上极为冷硬,但是明眼人其实都是能瞧出来秦誉实际上对这位明月公主是分外宠爱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人会相信秦誉会将自己这般宝贝的妹妹远嫁到西楚和亲。   秦明月似乎也是知晓这和亲之事儿其实是与她没多大关系的,所以从进了朝阳殿之后,便啥也能看,敞开了肚皮可劲儿吃着,如今听到元宗帝提及自己和慕流苏的亲事儿。   秦明月一刹那便回过神来,将手中长筷放下,眼睛晶亮亮的看向了元宗帝的方向,似乎分外兴奋:“大楚陛下这是在商议本公主与英武将军的亲事儿不成?”   众人原本还以为这位公主殿下对和亲一事儿没什么想法来着,如今瞧着人家小丫头基晶亮亮的眼睛,西楚众人顿时觉得有些哑口无言,这可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说着这位明月公主对这慕家少年将军分外好有意的么?   白鹄嘴脸抽搐的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他自然也是知晓自家公主对西楚的这位少年将军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兴趣的。   因为秦明月素来以为自家皇兄是这个天下最为厉害的人物儿,见着秦誉在慕流苏手中落败,一直都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对这少年将近分外崇拜加好奇,然而她对慕流苏的感情也的的确确是仅仅只限于好奇罢了,至于那劳什子男女之情,是决计没有的。   只是秦明月被自家主子保护的太好,并不知晓什么男女之情,她只是按照自己所想的那般想嫁给一位强者罢了。   元宗帝也没想到这个在宫宴上吃得不亦乐乎的明月公主一听到慕流苏的话就如此激动,那么的愣怔了一刹,似乎是极为不可置信,难不成秦誉当真是极为宠爱她这个妹妹的,所以即便是让她远嫁也要成全她对慕流苏的一番情意?   元宗帝觉得有鬼,倒也不回应秦明月的话,反而颇有深意的感慨了一句:“想不到五皇子一个如此疼爱胞妹的人,竟然会舍得明月公主远嫁大楚。”   秦誉听着元宗帝的问句,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懒洋洋的笑了一声,颇为随意的回了一句:“大楚陛下何必如此着急,本皇子可是没有说过要让明月远嫁大楚的话来。”   秦誉这极富深意的一句话,又是让整个朝阳殿的人都摸不清头脑,心中一阵诧异,完全看不懂这位三皇子在搞什么鬼,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慕流苏一直静静看着秦誉做戏,甚至是在秦誉说出另一个和亲对象的时候,没有半丝反应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眉眼之中还带着些许嘲讽之意。   如今听见秦誉所言,这才勾起了些许冷艳笑容。   元宗帝眼眸深沉,冷声问道:“三皇子既然说了和亲对象是我大楚的英武将军,又说了不让明月远嫁南楚,的话,这到底是何意思?”   秦誉眉眼之间的懒散之意越发浓烈,倒是未曾看着元宗帝反而将视线再次落到了慕流苏身上,笑着回应元宗帝的话道:“大楚陛下,要与英武将军和亲的人并非本皇子的妹妹明月,而是本皇子。”   一语既出,满场哗然,甚至有酒盏落地的声音阵阵响起,还有盘子坠地,筷子叮咚的声音响起,总而言之,整个朝阳殿一时之间便陷入了一个极为凌乱的场面。   然而秦誉却是丝毫没有顾及这些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往慕流苏身前悠悠行进,懒洋洋的开口。   “本皇子自从与大楚英武将军交锋过后,便对英武将军的风姿再难忘怀,从那以后,更是对天下女子没有半分怜惜之心,本皇子既然已经为了英武将军染上了断袖之癖,那便是铁了心的要与英武将军和亲的。”   秦誉忽视了众人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仍旧自顾自的开口说着:“本皇子原以为英武将军可能一是个喜欢美娇娘的,对本皇子可能不甚满意,所以也颇为紧张,谁曾想到方才入殿的时候,听得英武将军对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竟然说的如此风月之话,也是心下欢喜英武将军也是同样的断袖,既然英武将军与本皇子同是断袖之癖,与本皇子和亲又有何不可?”   元宗帝的脸色变幻莫测,可想而知秦誉说的这些话是多么荒谬,一个是极有可能成为南秦未来储君的南秦三皇子,一个是大楚百年难得一见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说什么染了断袖之癖,岂不是荒谬至极,更何况,这两人随便一个若是有兵权在手都能搅得一国天翻地覆,若是合为一体,当真是不知会如何一番景象。   楚清菱,沈芝韵以及楚心慈三人听着秦誉口中断袖之癖那几个字,一颗心皆是快跳出了胸腔,满脸委屈震撼,又分外不干,沈芝韵本就有些聪慧,从国交宴上她便开始觉得慕流苏对姬弦音的爱护之情有些太过,怀疑是不是慕流苏对姬弦音其实根本不止一个惺惺相惜的友人情意,她也是想到了慕流苏是断袖之癖的可能性,然而心中却是下意识的否决了。   毕竟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真相,然而一直到刚刚姬弦音问她那句话的时候,沈芝韵心中才是真的有了几丝笃定之意,但是至始至终,说到底这些事儿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猜想罢了,如今听到秦誉真的当年揭露了这件事情,沈芝韵只觉得如遭雷劈。   楚清菱和楚心慈的面容难看的程度因为不擅长伪装压抑,所以此时与沈芝韵的脸色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清菱的反应最多的自然是震惊无疑,她丝毫不愿意去相信秦誉的话,一直喃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话。   而楚心慈则是紧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宛若西子,心都快揪成了一团,她丝毫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面对这么一个伤人至极的事情,若是只是慕流苏是断袖之癖还好说,可是姬弦音对待慕流苏分明也是极为不同的,她生怕这才爆出了一件慕流苏是个断袖事儿,下一刹那便爆出了弦音也是龙阳之癖的事儿来。   秦誉趁着众人没有回过神的间隙,又扭头看向了元宗帝,眉眼处带着几分笑意,分外开怀的道:“大楚陛下,英武将军毕竟是大楚一国将领,这本皇子也是极为清楚的,但是本皇子委实是倾心英武将军,今生今世恶毒非她不可了,若是大楚陛下愿意同意本皇子与英武将军这一门和亲之事儿,本皇子必然能保证三年时间绝不会让南秦兵士与大楚发生边境摩擦,若是北燕出兵南秦,本皇子更是可以兵出征,助大楚一臂之力,不知大楚陛下可否愿意成全本皇子对英武将军的一片赤诚之心!”   元宗帝如今的脸色可以说是分外精彩了,不仅是元宗帝,整个朝阳殿内和大楚众和诸位南秦使者甚至是秦霜云等人表情也是极为精彩,如今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他们的心情了,这哪里是震惊,分明就是惊骇。   若是远在边疆的南秦兵士与大楚兵士三年不会发生摩擦,那便是可以让大楚整整三年时间都极为安心的巩固军事布防,发展经济,而最诱人的一个条件却是秦誉口中所说的若是北燕出兵,他秦誉愿意亲自率兵出征,和西楚一起对付北燕,这可是明摆着的结盟意向啊!   若是西楚能够与南秦这个陆上的强国结盟,那北燕必然是不会再敢轻举妄动,甚至是时机到了之后,大楚与南秦甚至可以合力将北燕的那块富饶之地给共同用计攻打下来。   然而除了秦誉之外,南秦各位使者的脸色却难看至极,他们压根没想到相当于南秦太子身份的秦誉行事竟然如此荒谬,竟然是丝毫不顾及南秦皇帝的嘱托,迎娶该迎娶的人,反而是胡闹着想要和一个男子和亲。   那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当初打败了秦誉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誉为什么要说出若是和亲成功了就休战三年的话来,更是说出了若是日后西楚与北燕为敌,他们南秦会派兵来支援西楚的话来。   两国结盟可是一件极大的大事儿,秦誉如此草率便决定了,委实有些让人心中惊慌,若是南秦皇帝知晓秦誉这般任性妄为,他们这群做使者的却不知晓劝解,当是不知道会是如何怪罪,可是秦誉的脾气整个南秦都是知晓的,与其让他们得罪秦誉,他们更愿意受南秦皇帝的责罚。   看着秦誉的面颊,一群人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后来又换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只当是没有听见秦誉的这般言语,直接忽略过去了。   南秦使者看着的人是秦誉,然而大楚这边看着的却是慕流苏,毕竟自家颇富声名的少年将军突然传出了一个龙阳之癖的人,任谁都觉得有些惊骇。   下意识的回想起来慕流苏归京之后的一举一动,似乎这少年将军当真是个极为不近女色的,无论是沈芝韵这个未婚妻还是永宁公主这个爱慕者,慕流苏似乎都并没有与她们走的过近,相反却是和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走的颇近,以前他们还觉得没有什么,如今一听秦誉所言,却是越想越觉得真的像是那么一回儿事儿。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慕流苏的眼神便颇为复杂,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感慨不停,也有人眼中露出些许嫌恶神色,毕竟不论大楚民风再如何开放,总归这断袖之癖还是算得上十成十的异端的,有人嫌弃厌恶也是正常。   ……   若是慕流苏眉眼方才还不过是有些许冷冽,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覆盖上了一层冰霜了,心中冷笑,好个秦誉,虽然受了她的威胁,没敢爆出她是女扮男装的事情出来,但是如今整出一出断袖之癖,还说什么要与他和亲的幺蛾子事儿来,可是丝毫不比当众揭穿了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小。   冷笑一声,看着朝着自己步步靠近的秦誉,慕流苏眉目清冷,下意思的便要开口回绝回去,然而身边一直安静站立一侧,眉眼透着些许森寒的姬弦音却是径直从慕流苏身侧站了出来,挡住了即将靠近慕流苏的秦誉。   迤逦凤眸之中一抹幽幽血红色泽一闪而过,姬弦音直直看着秦誉,忽而勾唇一笑。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对   原本姬弦音那般魅惑至极的笑容是极为美艳的,说是摄人心魄也不为过,但是不知为何,偏生却是让人觉得心头一阵寒凉,直冻人心,冷得彻骨的错觉。   姬弦音对着秦誉这么一个笑容,秦誉原本还透着几分懒散的面容瞬间就收敛了不少,也是眉梢微微皱起,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冷厉。   两人在国交宴之上并不是没有过视线交锋,然而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还真的是头一次,看着那一双迤逦妖冶的凤眸,秦誉一刹那便产生了一个极为强烈的警醒之意。   他虽然一直都觉得慕流苏对姬弦音如此特殊,应该不会单单只是因为姬弦音的那张面容,也想过了姬弦音必然是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的,但是真的与姬弦音这么近距离的一对一对视,他却是觉得自己是隐隐输了姬弦音一层的,即便是姬弦音周身并未如他那般气势全开,只是风轻云淡的站在原地,也是足够让他感觉到由内而外散发的森寒冷冽。   姬弦音只是颇为随意的上下打量了秦誉一眼,那眼神极为傲娇,满脸的嫌弃和挑剔,看的初一都替秦誉感到浑身不自在,反而是慕流苏原本还一身的火气,如今却被姬弦音这般挑剔的可爱模样而差点逗笑了。   姬弦音打量完之后,便是极为不屑的转过头,这才朝着元宗帝开口道:“皇伯伯,弦音有一事儿想问,不知国交宴的头筹彩头,那加官进爵,自择姻亲的事儿可还算数?”   姬弦音的声音极其具有穿透力,迤逦惊艳,让人会心甘情愿的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上无数遍。   以前姬弦音沉默寡言,有时候说话的声音也是小得可怜,让人听不出什么名堂,所以他们并未如何察觉,今日听着姬弦音一日之中说了如此多话,越发觉得声音惊艳至极,让人好生艳羡。   然而如今重要的事儿却不是在于姬弦音的声音是如何好听,而是在于姬弦音说的这句话的内容。   本来这南秦三皇子要和英武将军和亲的这出荒唐事情还未曾解决,怎么这个时候姬弦音又突然提及国交宴的彩头这姻亲一事儿了?   元宗帝如今正在脑海之中慢慢盘算着秦誉说的那一堆极为具有诱惑力的和亲条件,差一点便是一时顺口的答应了下来,如今姬弦音这么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却似一道闪电劈闪而过,将元宗帝有些浑浊的满意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秦誉提出的这些个条件却是是极有诱人的,但是同时秦誉的这个要求,却是委实也是有些荒谬,让他大楚的少年将军,远赴南秦去和一个皇子和亲,想想都觉得极为可笑。   更何况若是别人还好,偏生慕流苏还是慕恒的嫡子,从小便教养身边付出了极大心血才培养起来的一个少年将才,若是当真让慕流苏带着一个将军职位和南秦的皇子和亲,别说可能会引起大楚百姓的不愤,甚至是一直忠信于他的慕恒都极有可能对他失望至极。   再加上慕流苏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年岁,如今已经因为秦楚一战而名扬天下,更是一个胜过南秦秦誉的少年俊杰,任谁都能看出来,慕流苏若是再成长几年,必然会成为大楚未来的肱骨之臣,前途无量,必然是一片辉煌的。   这么一个前途可观的少年将才,西楚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自然是不可能拱手又将人送到了别国手中。   虽然两国结盟的条件极为诱人,但是如今三国鼎立其实还算得上一个互相制衡的局面,若是贸然结盟,三国之间的势力均衡必然会被打破,从而使得整个天下陷入战乱之中。   原本天下分分合合,战乱统一的事儿其实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的,然而不好就不敢在如今西楚国力尚未彻底崛起,如今还不是挑起战乱的最佳时候,而且即便是战乱死了,慕流苏已经去了南秦,慕恒也难保会不会为此事儿而受了打击一蹶不振。   到时候即便是西楚和南秦一起制服了北燕又如何,等三年之后南秦那所谓的三年之期过去,恐怕又会刀戎相见,而那个时候,西楚若是真的崛起了还好,若是不曾崛起,又丢失了慕流苏这般的将领,后果可想而知。   ……   在南秦朝廷,自古功高盖主之人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君王猜忌,想法设法除之后快是极为常见的一件事儿,秦誉也是以为慕恒这般功高盖主,甚至手中掌握着南境三十万兵马的骠骑大将军应当是颇为惹元宗帝猜疑的,如今若是将慕流苏派来他们南秦之地和亲。无疑是削弱慕家将军府上势力的一个天赐良机,所以秦誉信心十足的等着元宗帝答应这出事儿。   然而他也是觉得这亲事儿似乎是不能轻易定下来的。然而秦誉如此精心算计了一番,按照自己的意愿将将不少关系都给算了进去,却是忘了将这位权倾朝野的骠骑大将军慕恒和元宗帝的关系给算计进去。   慕恒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功高盖主的权臣,更是一个深的元宗帝看重信任的左膀右臂,若不是因为慕恒的原因,元宗帝也不会思虑如此之深。   元宗帝好生思虑一番之后,当真是觉得这事儿不仅仅只是不能轻易答应了,而是绝对不能答应了,若是他没有思虑深一点,恐怕如今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被秦誉提的那几个要求给迷惑了。   到时候,若是真的让秦楚一战立下无数功名的慕流苏远去南秦和亲,那么无论是大楚民心,还是大楚臣子之心,他恐怕都是会悉数失去,元宗帝想象便有些后怕。   只是如今秦誉还等着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回来,西楚方才才因为沈芝韵姨母也就是端妃,不愿意侄女儿远嫁的事情而作废了一出婚事儿,若是如今再一次拒绝了南秦这边的和亲要求,也是不知南秦那边会是怎么一个反应的,恐怕会怪罪他们西楚没有和亲的诚意吧。   但是无论如何,总之拒绝是一定要拒绝的,只是如何拒绝得委婉漂亮一点让南秦没有丝毫反驳之处,倒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元宗帝本就因为后面的想的透彻而对将他从沉思之中唤醒的姬弦音分外有所好感,如今一听姬弦音话中的内容,元宗帝只觉得脑海之中也是有灵光一闪而过,心中感慨了一声,姬弦音这话当真是说的极是时候呀。   元宗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自然是对姬弦音笑得分外和蔼,龙颜大悦,言笑晏晏的对姬弦音道:“弦音小子不提这事儿朕倒是快忘了,今儿的晚宴第一项事儿可就是要赏赐你们取得头筹的彩头呢,方才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倒是连朕都忘了时间了……”   秦誉原本还等着元宗帝按照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回应他的,所以他才颇为认真又极为复又耐心的等着元宗帝回过神来说决定的。   原以这位已经登基了数十年的元宗帝不过是大楚的一个言行举止随随便便,气质也很随随便便的皇帝罢了,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儿,只要是给足了诱惑元宗帝的条件,想要达到目的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秦誉一直以来都是极为自信他看人极准的,谁曾想到这大楚的皇帝陛下倒是出乎看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座位,原来实际上也是一个颇为善于思考的皇帝来着!   然而秦誉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是发现了哪里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第二百九十四章赏赐   元宗帝先前分明是有些动摇的,然而姬弦音出现之后,元宗帝整个人便像是一刹回过了神一般,事到如今,秦誉也是看出来这事儿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了。   然而不待他彻底想清楚,那边元宗帝便是颇为开怀的对秦誉道:“三皇子,大楚的规矩是国交宴的头筹彩头在前,朕如今瞧这时间也到了,这和亲一事儿不妨稍后再议,朕先给了这两小子彩头再说。”   秦誉即便是觉得有些古怪,但是这毕竟是大楚的规矩,人家元宗帝都亲口说了,他一个南秦皇子自然没办法替大楚皇帝做主。   秦誉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大楚陛下所言,先赏赐了这国交宴上的彩头再说,就当是本皇子给英武将军和的大楚陛下一点考虑时间。”   说着,秦誉又颇具深意的看了慕流苏一眼,眉眼之间之间的桀骜不驯看着便颇为醒目。   慕流苏一个眼神也没赏给秦誉,如今她只恨当初没有在帅营之中一到结果了这个混账东西,搞出了这么一出幺蛾子,元宗帝方才的动摇她也瞧在了眼中,方才若不是姬弦音开口让元宗帝回过神来,怕是早就同意了南秦秦誉的这个荒谬要求了。   若是元宗帝应了下来,这门亲事儿可比不得她与沈芝韵的亲事那般好改口的了,毕竟这可是和亲之事儿,是两国邦交的问题,并非只是大楚国内的事情,即便是元宗帝之后想清楚了利弊想要单方面反悔,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至于她虽然有脱身的法子,但是难保会不会连累到将军府的,所以私下逃走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并万全之策的下下策。   但是同样的,即便是元宗帝此时此刻并不想让她去南秦和亲,但是方才端妃已经拒绝了南秦求娶沈芝韵的和亲之事儿了,若是再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了秦誉的这么亲事儿,怕是会让南秦脸上无光,难保不会甩助袖离开。   总之,若是没法子正经的拒绝这门荒谬亲事,大楚于南秦之间必然是极为理亏的哪一方。   慕流苏眉眼冷艳,衣摆下的手微微攥紧,透着一股子狠意,似乎是恨不得将秦誉给从殿内拎出去好生收拾一番一般。   元宗帝也是暗自将慕流苏的反应收入眼底,想着这错事儿幸好还没酿成。若是这的大错驻成,他怕是已经真的将吕慕流苏和慕恒都得罪了个遍了。   好在他也只是一时糊涂,立马就回过神来了,如今也是顺其自然的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了,元宗帝这才心情愉悦了不少。   校尉营的比试头筹和国交宴的比试头筹都是需要一一赏赐的,慕流苏率领的东郊校尉营夺得头筹也是让人心服口服的,然而谁也没想到,代表东郊校尉营的领取赏赐的人并非慕流苏这个都尉大人,而是两个副将和一个营帐参谋,也就是颜繁之和沈副都,以及菘蓝三人。   颜繁之被宣旨进入大殿的时候,穿着自然不再是比试时候的银白色铠甲,而是平日里黑白繁杂服饰的常服,颜繁之出来的时候,整个殿内的视线便齐齐聚焦了过去。   作为东郊校尉营的建立者,颜繁之在帝都的名声其实并不小,独立于十二校尉营之外的一个校尉营,没有都尉带领也就罢了,偏生在他的领头下,这校尉营不仅没有人数衰减,反而日渐增多,扩大到了十二校尉营一个单独营内人数的三倍,再加上颜繁之做出的那些惊呆人眼睛的事儿也不少,独挑了三大校尉营首领还能全身而退,也是成为了帝都坊间一些津津乐道的传闻。   原本是一个颇为博人眼球的少年,只是因为颜繁之是个武痴,平日里除了在东郊校尉营中待着,就是寻找地方自行练武,倒是没有在人前露面,所以虽然人们都知晓这人的名头,却是并不知晓颜繁之的相貌如何。   若不是今日国交宴比试远远的看了一眼,怕也是认不出眼前这个英气少年便是传闻中草莽出声不通策论的颜繁之。   颜繁之一出场的时候,便是秦誉也是不由分神看了他一眼,大楚虽然极为注重将领的选拔,但是也正是因为太重视了所以规矩颇多,束手束脚,太过墨守成规。   所以这些年武举挑选出来的武将其实都只算得上文武齐平,并没有特意出挑的地方,反而是颜繁之这种武术极高,但是不太懂得策略之道的人,给淹没了下去。   果然不愧是搅动了十二校尉营,又一举打败了数届武状元的人,这一身刚烈杀伐之气,比起秦誉,竟然也不算逊色了去。   不仅是秦誉,便是南秦使者的脸色也变了变,原以为大楚除了一个年过中年的慕恒之外,有一个足够胜过秦誉的武将慕流苏已经是极为难得,如今见着一个同样出挑的颜繁之,不由有些忧心。   西楚如今文治有沈芝兰把关,已经逐见起色,唯一逊色的也就是兵力了,若是慕流苏和颜繁之二人都能够得元宗帝赏识,成为了大楚的肱骨武将,那么三年之后,只怕是天下都得变个模样。   元宗帝其实原本对这个东郊校尉营并没有什么好感的,毕竟这人闹出了太多事儿,又不服管教,好几次被他派遣去任命都尉一职的人到了最后也都是败兴而归了,元宗帝那时候自然是觉得自己的脸面分外不好看的。若不是沈芝兰一再说了这东郊校尉营有些过人之处,他怕是早就将他们逐出校尉营之外了。   谁曾想到,今日校尉营的比试,在十二校尉营都没得到良好反响的时候,这东郊校尉营竟是狠狠的替西楚挣了光,一时之间,元宗帝心中的那一点不满也是散了个干干净净。   笑着问道:“这位便是这些年搅动了十二校尉营的颜繁之?小子倒是一身好气势,朕瞧着也是分外欢喜。”   虽然是第一次面圣,颜繁之面容之上却是没有什么畏惧和拘谨之色的,他整个人镇定自若,从容至极,言行之间不仅没有传闻之中的草莽之色,反而还透着几分潇洒自若,听着元宗帝的夸奖,颜繁之面色也是没有半分骄傲,分外从容的应了一声:“多谢皇上夸奖。”   元宗帝这才算是知晓了为何沈芝兰一口咬定东郊校尉营若是有人带领必然会有所成就,颜繁之这般人物只需要一眼便能瞧出不凡,只可惜他一直被外界种种传闻所闭目,倒是没能早些发现。   “好,既然东郊校尉营在本次校尉营比试之中得了头筹,那朕便按例对你们几人实施奖赏。”   元宗帝目光从颜繁之身上移开,落在了一侧的菘蓝身上,瞧着这位书生气质的少年生了一双这般睿智的眸子,似乎心中藏了不少弯弯绕绕,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极为机智擅长谋略的。   元宗帝顿时有些诧异,原本都说东郊校尉营中的那群人都是徒有武术没有智慧谋略人儿,如今一看,这菘蓝可不像是个没有才智的人儿,看来关于这东郊校尉营的传闻到底还是有些不切实际,这东郊校尉营原是卧虎藏龙,元宗帝想着,也是不由得多留了几分心思,仔细看了菘蓝两眼才转向了最后一个代表人。   对于沈副都这个人,元宗帝自然是不再陌生,这是沈芝兰奉他之命挑进东郊校尉营的手下,虽然平日里瞧着是胆子小了点,但是这人也确实是个处事圆滑的,军中若是有什么摩擦,沈副都可以三言两语轻轻松松的解决。   所以即便沈副都是个武功入不得东郊校尉营眼中的人。   但是因为他姓沈,又确实解决了不少军中摩擦,以及东郊校尉营和十二校尉营之间的一些细微矛盾,左右也只是一个副都尉,所以东郊校尉营也是没有如何为难与他。   三人听着元宗帝的话,俱是身形笔直的站在原地,原本还懒散至极的军姿因为慕流苏这一个月紧锣密鼓的训练,就那么随意一站,便如同一杆长枪那般笔直挺拔,瞧着便是极为神采奕奕。   三人如此恭敬又不多言,显然是让不少人心中暗暗点头,感慨着东郊校尉营的风采果真不凡,元宗帝龙颜大悦的下了口令:“校尉营比试乃是我朝每年的军队武试大比,如今东郊校尉营荣获头筹,壮我大楚军队,扬我大楚国威,理应嘉奖。”   众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在场的三人,隐约心中也是好奇元宗帝会赏赐这些人一个什么样的彩头。想来应当便是校尉营中的一些实权了,毕竟慕流苏虽然在东郊校尉营众任命了这几人,但是说到底也只是自己校尉营之内的人知道罢了,若是想让这名声属实,还是得由着元宗帝亲自下旨封赏才行。   若说沈副尉还好,虽然他是沈芝兰留在东郊校尉营的一个临时都尉,但是任职如此之久,借着这次校尉营比试的功绩坐稳这个位置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颜繁之和菘蓝就不一样了,这两人先前可以说是算的上元宗帝的眼中钉了,仗着一身武术胡搅蛮缠,非不让元宗帝派来的人接任都尉一职,再加上大楚如今普遍的一个规矩就是没有过通过武举笔试的人不能担任要职。所以任谁都觉得元宗帝怕是不会让这二人官途顺畅才对。   然而元宗帝毕竟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的心思哪里又是一般人能够猜出来的,南秦的一堆使者就在此处,若是让他们知晓了一年一度的校尉营比试挑选出来的人最终只能任职一个小小的武职,怕也是会笑话不少,来加上元宗帝虽然别的本事不一定极好,但是识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方才的打量,已经足够让他瞧出来颜繁之和菘蓝二人并非寻常的鲁莽武夫了。   元宗帝迎着万众瞩目的视线,缓缓开口,声音爽朗的道:   “传朕旨意,东郊校尉营颜繁之骁勇善战,武术无双,特任命为东郊校尉营副都尉,协助都尉慕流苏掌管东郊校尉营。”   “东郊校尉营菘蓝,才智卓绝,谋略无双,任东郊校尉营军事参谋一职,协助都尉慕流苏接管东郊校尉营军事事宜。”   “东郊校尉营临时副都尉沈谓,自此转为东郊校尉营正式都尉,与颜繁之,菘蓝二人共同协助都尉慕流苏好生掌管军事操练事宜。”   元宗帝一连三道口谕接连传下,直直惊得众人人面色大变。   ☆、第二百九十五章爱慕   一群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元宗帝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心性,沈谓能够正式担任副都尉倒还算是意料之中,但是颜繁之和菘蓝二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当初不是铁了心的说没有通过笔试的人不可以轻易为将么,如今颜繁之和菘蓝都是没有参加武举笔试之人,怎么就平白得了一个武职。   而且这武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武职,校尉营的副都尉,和英武将军慕流苏一起掌管东郊校尉营三万人,可是比起平日里的五品武将官员好了不少。   颜繁之那个参谋之职,也是惊得人目瞪口呆,不是说了东郊校尉营的人都是不懂兵士策论的人么,怎么还让一个等同于军队之中军师之职的校尉营参谋之职给了一个东郊校尉营中名不见经传的人?   不过惊讶归惊讶,元宗帝金口玉言,圣旨已下,谁也不敢多嘴,只听得颜繁之和菘蓝,沈谓三人不卑不亢齐声向元宗帝道谢的声音。   看着人群之中三个身形笔直的男子,一众人心中都是有些唏嘘,任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的东郊校尉营已经今非昔比,有了慕流苏接任都尉,怕是日后还得逐步高声。   元宗帝亲口任命了三人之后又由着小李公公宣布了整个东郊校尉营兵士的奖赏,军饷加了不少,军装也是重新定制,更是派送了不少的武器,总之收获颇丰,看的在场的十二校尉营都尉眼睛都红了。   三人领了赏赐,也是没有一丝骄躁之色,沉静的回了早已经安排好的座位。   他们是得了传召才进来的,所以并不知晓秦誉要求让慕流苏去南秦和亲的事情,但是三人落了座位之后见着众人都齐刷刷看向慕流苏,也是不由有些诧异。   元宗帝一直注意着这几人的举动,见着三人得了如此功绩依旧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样子,元宗帝心中也是越发满意。   点点头看向姬弦音和慕流苏,笑着对二人道:“接下来朕要给的就是国交宴比试的头筹彩头了,原本朕一开始男女分设彩头,是考虑到了你们组队的人次,朕倒是没想到获得头筹的竟然是你们两个小子,既然你二人都是男子,那也不用拘泥于这男女分设的彩头了,无论是姻亲之事儿,还是加官进爵,想要什么彩头,告诉朕便是。”   元宗帝的笑意委实和蔼得紧,大有慕流苏和姬弦音不管说什么都愿意给他们的样子,众人眼中也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原本国交宴头筹的彩头,设的是男子可加官进爵,女子可自择姻亲,如今因为两个人都是男子,元宗帝便干脆就这两个条件合并在一起让人自由选择,实在是让一众人想想就觉得有些眼红。   慕流苏原本是想借着这国交宴的彩头解决与沈芝韵的亲事儿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秦誉,虽然秦誉的本意似乎只是想要扯出与她和亲的的事儿,压根没安好好心,但是到底还是误打误撞的帮着她解除了婚约。   婚约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解除了,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有什么需要对元宗帝要求的,她犹豫之间,一侧的姬弦音却是逶迤开口道:“皇伯伯,弦音确实有一件事儿需要你答应。”   姬弦音回答的如此之快,不难看出他是对这个国交宴头筹的彩头其实早有想法了的,元宗帝原以为是慕流苏先提,见是姬弦音,也有些侧目:“哦?弦音小子不妨说来朕听听。”   姬弦音看着元宗帝,惊艳面容也是透着几分沉静,他忽而转头看了慕流苏一眼,眼中神色深深,慕流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姬弦音已经朝着元宗帝音色清明的道:“弦音心慕英武将军已久,还请皇伯伯替我与英武将军定下一门亲事儿。”   这句话的震惊程度,显然是与方才秦誉所说的那一件和亲之事儿的震惊程度一般无二,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是更甚一筹。   楚心慈本就有些心生恐惧,如今一听自己害怕的事情成为了事实,顿时头脑一晃,差点便晕厥了过去。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姬弦音,竟然真的如她所害怕的那般,成了一个断袖之癖的男人!   如今当着元宗帝的面,一个亲王之子居然请求她与另一个同是男子的当朝少年将军赐婚,任谁都觉得荒谬至极。再加上方才秦誉已经先行说了想要让慕流苏与他和亲的事情,姬弦音这个时候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无疑是在与秦誉争人。   秦誉闻言,也是冷笑了一声,眉眼凌厉宛若刀锋,直直看着姬弦音,眸子冷的动人,大楚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原来竟是有如此胆色的,竟然想要与他秦誉争个高低,当真是这么多年他见过的第一人!   元宗帝也是有些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会由姬弦音一个亲王嫡子亲自提出!   方才他与姬弦音视线相交的时候,元宗帝便隐隐看出了这二人之间关系匪浅,但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事情,素来都是慕流苏护着姬弦音的事儿比较多,所以元宗帝虽然猜到了他们应该会用让他先行赐婚的方式来拒绝南秦这边想要与慕流苏和亲的事儿。   但是元宗帝一直以为这事儿会由异常主动的慕流苏提出,却是压根得有想过竟然是由着姬弦音主动提出了。   而且姬弦音看不成不知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趁着荣亲王妃被废的时机赶紧向元宗帝讨要个一官半职的重新稳固自己在荣亲王府的地位么?怎么会提出这么一件荒谬的亲事儿来?   别说元宗帝愣住了,就是慕流苏自己也愣住了,她今天下午还好言好语的告诉姬弦音,让他直接在元宗帝面前讨要一个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凭着元宗帝的性子,只要她掺和几句,将楚琳琅做的一些腌臜事儿抖出来,这世子之位即便是不能立马成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了。   下午的时候的姬弦音分明还答应得乖觉,如今怎么就突然换成了这个个奇奇怪怪古里古怪的要求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想到姬弦音是真的想要与她结为连理才说出这样的话的,反而下意识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秦誉这个混账东西搞出来的鬼名堂,弦音估计便是不想见着她不好拒南秦和亲的事儿,所以干脆牺牲了自己的名声,不惜让自己背负一个断袖之癖的名头也想要她留在大楚。   慕流苏胸腔之中顿时便翻涌起了一阵火气,若不是秦誉一天闲的没事儿的想让她去南秦和亲,那弦音又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如今这断袖之名的名声,怕是一时半会儿当真摘不下来了。   元宗帝回过神来,也是有些诧异的问道:“朕可是听错了?你确定你是想要朕替你与流苏小子赐婚?”   楚心慈听着元宗帝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竖直了耳朵,又揪心又焦虑又惶恐的专心听着,她楞楞的看着姬弦音,那心尖尖上的人儿却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自然没有听……”姬弦音正欲开口回答,一侧的慕流苏连忙拽住了姬弦音的手,一贯沉稳的面容忽而有些焦急的朝着元宗帝道:“皇伯伯,弦音是在与你说笑来着,他想要的彩头另有其物……”   慕流苏此时正是分外着急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想到姬弦音会转头来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迤逦凤眸,情愫深深,让慕流苏刚想说出的话顿时便声音淡漠了下去。   两人经过了两世的相处,本就已经是交心的人儿,如今两人眼眸对视,更是一眼便能看懂其中情愫。   慕流苏从姬弦音那双美艳动人的迤逦凤眸中很明显的看出了一条消息:我不愿意让你嫁去南秦,如今我与你定下亲事儿,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拒绝的办法,即便是南秦想挑刺儿,也办法挑出来。   慕流慕见着果然是与自己所料想的无二,不由也是愣怔了些许,她并不傻,自然也是知晓姬弦音说的没错,秦誉却是是个极为狡猾的人,他将秦益对沈芝韵的事儿作为一个胡编乱造的借口,从而让元宗帝欢欢喜喜的解除了她与沈芝韵的亲事儿,但是又挑了端妃的事儿故意点出了端妃不愿意沈芝韵出嫁的事情。   相当于这第一出的和亲对象并没有商议完整,极有可能会黄了,而此时南秦借机又提出了第二出婚事儿,让事情有转机的时候,又加重了诱惑力的条件,从而使得大楚之人又极大的意愿想要答应下来。   好在元宗帝的意识受了姬弦音的惊醒从而想到啊深处,没有上了当,但是若是没有合适极有一连拒绝了人家南秦的两个和亲意愿对象,南秦不满,借机发作也是极有可能的。   为今之计,想要慕流苏不去南秦和亲,却是与人定亲是极好的办法,慕流苏不由有些后悔,之前沈芝兰便提醒过她让她再国交宴之后再取消与沈芝韵的和亲,她因为念着两个和亲的公主对她都没什么想法,索性也就放心的解除了,如今看来,还真是自作自受,若是她与沈芝韵的亲事儿没有解除,这和亲一事儿怎么也是轮不到她的。   如今亲事儿已经解除了,也就只能感慨一声不听沈芝兰言,吃亏在眼前的话。   慕流苏想了想,为今之计,却是也是不得不若弦音所言这般,先给她自己定下一门亲事儿来,省的秦誉那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两人再一对视,慕流苏的眸色顿时鲜活了不少,眉眼一泠,也是露出一抹坚定之色,既然弦音已经为了她而还得自己声名受损了,总归不能让弦音的声名白白受损才是。   慕流苏眸光坚定的看了一眼姬弦音,显然是在告诉他,定亲就定亲,但是这个彩头得由她慕流苏亲自来讨要,弦音的彩头可不能轻易浪费了,楚琳琅那么一个欠收拾的人可还乖乖等在外面来着。   姬弦音自然不会瞧不出来慕流苏的心中所想,艳丽眉眼之间掠过一抹极为清淡的欢喜神色,唇角也是绽出一抹惊艳至极的笑容,显然是在回应慕流苏他知晓了。   和姬弦音商量完毕之后,慕流苏也不耽误时间,朝着元宗帝直直看了过去,辉月面容皎洁至极,勾唇一笑,轻声道:“皇伯伯,弦音确实是在与你开玩笑,因为我们二人之间其实是我爱慕于他。”   ------题外话------   流苏日常被弦音坑哈哈哈   ☆、第二九六章嚣张   整个大殿之内的人已经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的震惊了,这好好的一出和亲之事儿,怎么没瞧见什么风月佳事儿才子佳人,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了一堆断袖之癖,南秦极负盛名的三皇子秦誉是个断袖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了,谁知道画风一转,他们大楚国境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断袖的亲王嫡子,以及一个断袖的少年将军!   断袖也就罢了,偏偏短袖的这两个人竟然还互相爱慕,都起了向元宗帝请求赐婚的笑意,原本还想讽刺讽刺南秦的大楚群臣脸上那叫一个精彩万分,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给揪回宴席之间不想再听他们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字来。   然而慕流苏的话还未停止,说了一句她爱慕姬弦音的话之后,慕流苏对着元宗帝越发笑意潋滟:“所以应该是流苏请求皇伯伯帮我们二人赐婚才是,皇伯伯,定亲只算是一个彩头哈,我的这个已经够了,弦音的那个,就留给他要他想要的东西去。”   沈芝韵见状便是眉眼一黑,就连秦誉和沈芝兰的面色也是阴沉如墨一般流淌开来。   他们三人算得上是极为了解慕流苏的人了,慕流苏虽然表面上看着洒脱肆意,随时随地都噙着一抹笑意,然而实际上却是心中透着几分寒凉的,他们与慕流苏认识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连见着她在人前真心笑过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怎么会如同今日一般见着这般为了一个不浪费姬弦音的彩头机会而活泼灵动的微微向着元宗帝卖乖的慕流苏。   慕流苏方才说的那句话,以及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很明显都是在彰显着他对姬弦音的重视程度,虽然先前慕流苏也是经常帮衬着姬弦音,将他护在了心尖尖上儿,但是却没有如同此情此景慕流苏的一句话来的震惊。   毕竟他们记得慕流苏归京的第一场宴会上认识了姬弦音就分外热情,又是杀了凶手又是送人家回荣亲王府的,难不成这位英武将军竟然是一开始就对姬二公子一见钟情这才慢慢的有了交集不成?   元宗帝也是没想到素来沉稳的慕流苏会对他卖乖,至于这个断袖之癖,两个男子请求赐婚,当真是闻所未闻,若是平日里,元宗帝怕是早就已经发了怒了,估摸着还会将这两人好生训斥一番,然而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了。   为今之计是想着如何能够委婉的拒绝了南秦三皇子的荒谬和亲提议才对,如今别说是慕流苏想要求他替她与一个男子赐婚了,便是慕流苏让他给她与姬弦音时时刻刻抱着的那只猫儿赐婚他也是愿意得紧。   既然这该等着让他听发到的话他已经等到了,元宗帝也就不再磨蹭,爽朗一笑便应答道:“哈哈,流苏你这小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大楚建国如此之久,朕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跑到朕跟前来请求朕为两个男子赐婚的情况。”   众人原本都是觉得元宗帝不可能同意这么一件荒谬的事情的,一时也是竖直了耳朵,听得分外起劲,同时也没忘记注意元宗帝的一举一动,只是如今元宗帝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委实是看不出这是发自肺腑的朗笑还是被气坏了的冷笑。   众人观察元宗帝的表情无果,也就只能败兴收回,听着元宗帝继续道:“不过朕也是听问你对弦音小子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他颇为重视的,既然你二人如此情深,也算得上是我大楚的一段佳话了,那朕就成全……”   众人虽然没有听懂元宗帝的这一段完整的话,但是并不妨碍卡她们能够听出这句话之间的端倪,原来元宗帝不仅对这荒谬至极的两人赐婚不仅没有半分的恼怒,反而还是持有一种极为赞同的态度的!   然而元宗帝的话还未曾来得及说完,秦誉冷厉阴沉的声音便是陡然传来,竟然是不等元宗帝把话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打断了元宗帝想要说的话。   “大楚陛下是觉得三年时间的边境安宁还抵不过一桩姻缘么?”如此冷厉的一句话,不难听出秦誉言语之间的讽刺和凛冽怒火,任谁都能够听出来,秦誉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元宗帝,若是他们这次的和亲事情谈不拢,即便他们南秦这次兵败,也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卷土重来的的,大楚皇帝如此做法,竟是想要舍弃三年边境安宁也不愿意让慕流苏与他们南秦和亲么?   元宗帝原本还颇为开怀的准备替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下旨赐婚,却是平白被秦誉开口打断了。   他毕竟是大楚的堂堂一国之君,如此轻易就被一个南秦的秦誉打断了想要说的话,元宗帝的神色也是分外不好。再一听秦誉言语之间的威胁之意,元宗帝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想要说的话不得不被迫停下来,冷冷的看向了秦誉。   秦誉却是没有再看元宗帝,他素来嚣张惯了,在南秦皇帝跟前有时候也是这么一番脾气,但是南秦皇帝宠爱秦誉这个皇子不假,即便是有时候秦誉顶撞了不该顶撞的人,南秦皇帝不仅不会责骂和惩罚他,反而还会夸他有一颗勇者的心脏。   也正是此,秦誉这嚣张跋扈的性子也是其一大特点之一,也导致了如今秦誉毫不顾忌元宗帝的脸色,反而冷笑了一声,又转首看向了慕流苏,面容冷厉,偏生又勾着一抹笑意,看的人有些禁不住的遍体生寒。   他看着慕流苏,冷笑道:“英武将军的眼光竟是如此之差劲么,这位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除了这么一张脸能够与本皇子聘美,可是她身子的其他地方,又是有哪一点能比得过本皇子的?”   秦誉其人,即便其嚣张跋扈的性子委实有些得罪人,但是无论再如何惹人生气,也是不得不说秦誉他其实只能说得上是自信而非自负的,毕竟他一身样貌本事,还有地位身份,无一不是南秦之中最为出色的,如此优秀的人,性子张狂一点,其实真的是极有资格的。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秦誉即便是听到了慕流苏对他满脸冷意的说了一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的话之后,秦誉仍旧极为自信的觉得慕流苏不可能轻易忘记了他。   他心心念念着记忆中的女子,甚至不惜放弃了南秦唾手可得的储君势力,跋山涉水为慕流苏而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女子竟然真的是对他没有了半分情意的。   秦誉自从入了大楚境内之后,尤其是到了帝都之后,就听得不少人在津津乐道着慕流苏和沈府上的千金小姐沈芝韵的亲事儿,他当时还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暗自嗤笑慕流苏这个傻女人,竟然会被人算计了一遭和一个女子定了亲事儿。   他既然是冲着慕流苏来的,总归不能空手而归,秦誉一直以来想的便是先将慕流苏和沈芝韵二人的亲事解除以后,再说出自己愿意带她和亲回到南秦去的事儿。他一直想着慕流苏知晓了他用如此诱人的条件来诚心求娶他之后,应当是极为感动,会将先前自己刺了她一件的恩怨给泯得干干净净的。   那时候,他也能够好好的告诉他,当初那个用一柄长枪刺伤了他的少年,已经深深的喜欢上她了。   谁曾想到,事情并未按照秦誉所想的那般展,秦誉就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慕流苏这个死女人会如此说到做到,不仅对他全无情意,反而还一转眼就有了新欢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赐婚   总而言之,秦誉都是不可能看着这两人轻易就在一起的。   秦誉的心情不好也罢,慕流苏的心情更是不好,本来弦音就已经为了这事儿不惜让元宗帝替他和她赐婚,以牺牲了他的名声的代价来确保不会让他去南秦那边和亲。   弦音都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个份上,秦誉竟然还不知让步,南境三年时间的安宁又如何,仍旧抵不过弦音的名声。   思虑如此,慕流苏顿时便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朝着秦誉道:“南秦五皇子今儿所作所为倒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一个堂堂皇子,难不成还想要强迫人与你和亲不成?”   秦誉脸色一刹便极为难看,他这般的身份,确实是不会沦落到娶一个人还需要强迫的份上儿,可是慕流苏说的这话也未免太过了,他一直以为慕流苏对他不可能真的就那么快的断了与他的情意的,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无比清楚的认识到,慕流苏对这个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确实是心疼到了心尖尖上。   慕流苏却并未顾及秦誉,皓月容颜之上眉眼凌厉宛若兵刃,眸光锁着秦誉,薄唇如刀锋般接着冷嗤道:“至于什么边疆三年安危的话,本将军不是不曾顾及,且五皇子今日怕是有些没有分清主次,那本将军就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如今可不是我们大楚想要和亲,而是你南秦想要用和亲的方式向我大楚议和。”   话说到此,慕流苏不由顿了顿,看着秦誉面容凛冽不见一分玩笑之态:“奉劝五皇子一句,议和就要有议和的态度,若是不愿意,那便疆场之上见分晓便是,五皇子只管记着,只要我慕流苏一日身为大楚将军,你南秦绝无可能在三年之内踏足我大楚一寸土地。”   整个朝阳殿的人面容震撼的看着慕流苏,十足不敢相信这个少年将军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底气十足的话来,南秦军队强劲,这是任何人都知晓得的,若是南秦铁了心的想要攻打大楚的话,大楚估摸着是不好承受的,可是慕流苏就是这么大胆的说出来了。   一直到慕流苏说出方才的那段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慕流苏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可是他们南秦战败用和亲的方式想来与大楚议和的,他们却是因为长久以来一个心理上的想法,下意识的认为是大楚才是示弱的一方。   南秦既然是以和亲议和的一方,那的确是应该拿出和亲的态度的,如此张狂的一下挑选这个一下挑选那个,还暗中威胁着他们若是不同意和亲之事儿就要对边疆有所动作,委实是嚣张至极。   如果是秦誉的脸色方才还只是难看,那么如今已经是阴沉如墨了,他压根没有想过慕流苏在朝阳殿上,面对一个边境问题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如此直白的告诉他,若是他再坚持不让他与姬弦音得了一纸赐婚,他们就再次在沙场之上兵戎相见?   很好,当真是极好。   元宗帝也没想到慕流苏会如此说出如此决然硬气的一段话来,不过他听着慕流苏的话,又看着气的变了脸色的秦誉,却是觉得异常的解气。   方才秦誉开口打断他,又暗中威胁说若是不答应他与慕流苏的和亲之事儿的时候,元宗帝心中就已经带了说不出的火气,只是他身为大楚陛下,总归不能太过意气行事,即便这事已经让得他对南秦颇为不满,也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但是慕流苏就不一样了,她到底不是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既可以表示出大楚的一个不怕威胁,让南秦长长心客气一点,同时元宗帝也可以扮做一个白脸,好生安抚一顿南秦,不至于让大楚损了面子,也不至于让南秦有借口挑事儿。   “行了,流苏小子,如今国交宴本就是两国会晤的事情,既然是来和亲的,那就是两国之间的大喜事儿,主次什么的,南秦使者都是懂规矩的,自己也会注意的,你就别为了有些小事儿和人家堂堂皇子闹得不愉快了。”   元宗帝露出一个几分狡猾的笑意,不轻不重的斥了慕流苏几句,然而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与其说元宗帝是在斥责慕流苏,还不如说元宗帝这是在借着慕流苏方才的话讽刺南秦的不懂规矩。   元宗帝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又转头看向秦誉,好言好语的安慰道:“五皇子你与流苏这小子也是打过交道对的,这小子性子狂妄了些许,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过大楚的规矩确实如此,晚宴之上首先朕得给了国交宴比试头筹的赏赐才行,既然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也是真心求了朕,朕自然也是没法子拒绝的。”   说罢,元宗帝又颇为像样子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南秦与大楚的这门亲事儿,怕是还是贵国的三皇子和主动愿意出嫁的沈家千金最为合适了,至于端妃的意愿,朕倒是以为算不得什么,毕竟要去和亲的人并非朕的爱妃,而是沈家小姐。不知五皇子觉得如何?”   秦誉脸色寒凉,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次不仅仅是慕流苏铁了心的想要和姬弦音定下亲事儿,这个元宗帝其实也是极为有脑子的,显然也是知晓慕流苏这般的少年将才不可缺失,所以才丝毫不在意他言语之中诱惑力十足的条件,甚至不惜让慕流苏和一个亲王嫡子定下亲事儿,只为让她留在大楚境内不去南秦和亲。   秦誉眉眼也是冷了三分,若是可以,他其实想要提出更加丰厚的筹码想要拿下慕流苏与他的和亲之事儿,但是如今已经不是元宗帝这边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慕流苏不愿意与他回了南秦,她那样的性子,素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若是他真的用强制手段上强迫了慕流苏,他丝毫不怀疑慕流苏会拼死也要一剑杀了他。   若是慕流苏有时间,估计还会再用上一个精妙法子,将他的死栽赃到她的仇人身上。   秦誉越想眉眼越是冷冽,心中也是恼怒至极,然而此时此刻,他不仅仅没有法子强迫元宗帝答应了他,甚至没有法子阻止元宗帝替他们二人赐婚!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秦誉,沈芝韵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她才被告知了要去南秦和亲的事情,转头又见着姬弦音与慕流苏两个男子竟是如此不避讳人的求了元宗帝替她们定下亲事儿,顿时心中一阵寒凉   谁知道元宗帝此时此刻竟然还提及了她沈芝韵,明显是又想让秦誉放弃他与慕流苏的和亲之事儿,又想让她与南秦和亲换得三年的边疆安宁。   沈芝韵定定的看着元宗帝,一双明媚杏花眸子里露出寒凉冷意。   ……   元宗帝此时倒是没空搭理沈芝韵,她瞧着哑口无言的秦誉,心情一度很好,又转首看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一眼,分外开怀的对着一侧的小李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小李公公手脚伶俐的取来了笔墨,又将圣旨要用的明皇锦布备好,元宗帝也不耽误时间,提笔沾了墨汁,洋洋洒洒的在锦布之上会挥洒而下。   众人看着此情此景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元宗帝竟然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了两个男子的赐婚!毕竟这可是断袖之癖啊!   见过圣旨赐婚缔金玉良缘,也见过圣旨赐婚让人分外最后反目成仇的,但是从古至今以来,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有圣旨替两个男子赐婚的。一个亲王嫡子,一个少年将军,任何一个都是会让帝都女子抢破了头的人物儿,如今好了,凑一块去了。   然而众人的心神还只是震惊,慕嫣然和慕恒的心思那才是真的微妙至极,慕嫣然一直怀疑慕流苏有了断袖之癖,所以千防万防的生怕自家弟弟姬弦音走的太近了,如今可好了,一刹弟弟不仅真的是个断袖之癖,还得了皇帝的同意,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他们慕家绝后么?!   慕嫣然下意识的转头去向慕恒求助,慕恒却是没有注意到慕嫣然的举动,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反而还颇为几分开怀,他自然是看出来慕流苏对荣亲王府的这个小子分外重视的。   之前他还一直觉得姬弦音这个病弱公子太过软弱配不上慕流苏,一直等到今儿国交宴的比试之上,他瞧着这小子驾马而来风姿卓绝的模样,这才隐约觉得这人似乎不简单,国交宴之后,姬弦音直接和荣亲王爷言语相向,不仅没有折损自己半分,反而还轻而易举的揭穿了荣亲王妃的阴谋诡计。   多年隐忍,一出手就导致荣亲王妃被废,更是让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父子之间生了间隙,这般手段,便是它一个老将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其实慕恒若是只见着姬弦音这副手段,或许还不会松口满意,但是姬弦音分明对慕流苏也是分外看中的,再加上慕流苏本就是女扮男装,她的身份极为隐晦,如今能够不知不觉的与自己看重的人成了亲,想来也是极为满意的,至少在慕流苏不暴露自己真实性别的前提之下,得了一人守护,也算是让他这个作父亲的能够放心些许了。   慕恒思虑一番,也是觉得这赐婚赐的正是时候。索性也就乐见其成,至于慕嫣然想的什么慕家的后代,他们慕家素来都是一脉单传,本就不注重香火什么的,慕恒认定的日子只有柳氏一人,柳氏不诞下男丁,他就没再想过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事儿来。   所以慕恒不仅没有半分反对,反而还眼中发光的看着元宗帝,恰巧元宗帝也是刚刚拟完圣旨,刚刚将手中圣旨交由小李公公手中,小李公公高高念了一声“请英武将军和姬二公子接旨”之后,这才捧着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将军府上骠骑大将军慕恒嫡子慕流苏英姿飒爽,才智双绝,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荣亲王府嫡次子姬弦音年将及冠,适婚娶之时,二人虽皆为男子,但朕知晓二人自相识以来便是惺惺相惜互相扶持,如今二人两心相交,互生情愫,此一腔真情,朕甚动容,深感将军府嫡子慕流苏与荣亲王府嫡次子二人堪称天设地造,朕为成佳人之美,特为汝二人赐下亲事儿,至于你二人之中谁嫁谁娶,皆可自行拟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题外话------   啧啧啧,征集意见让流苏嫁去荣亲王府还是让她将弦音娶进将军府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世子之位   小李公公念完圣旨,也是有些震惊,不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马收了脸上情愫,恭恭敬敬的上前站在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身前,笑道:“恭喜英武将军与姬二公子二人喜结连理,两位请接旨吧。”   慕流苏先前得了元宗帝的旨意,并不需要跪地接旨,而姬弦音也是先前便因为姬王妃得了太后懿旨不需要行跪地之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见着,两人接旨的时候都不跪地,齐齐站立着的。   这道圣旨下达,楚心慈当场便晕了过去,太后立马唤来宫女将人赶紧扶下去了,至于沈芝韵,也是脸色阴沉,不过如今她自己的亲事儿都没解决好,说得不好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如今除了愤怒震惊,也是没法子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楚清菱亦是泪流满面,捂着红唇替着裙摆便朝着大殿跑了出去。   元宗帝倒也没出声阻拦,左右南秦的和亲焦点如今是集中在慕流苏和沈芝韵二人身上,他这个两位公主倒是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大的关系。   元宗帝下完圣旨,这才想起了什么,似乎沈芝兰今日在殿内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眸光微动,转头向着沈芝兰的左相席位看了过去。   沈芝兰如今端坐在席位之上,身形也是异常笔直,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直直的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眼眸之中情绪莫测,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温润如玉。   不知为何,见到此情此景,元宗帝心中便是“咯噔”一声,似乎是觉查到了什么被忽略的东西,然而等他晃了晃头再次看向沈芝兰想确认一番的时候,元宗帝却是发现沈芝兰眉眼之间依旧是一贯的温润神色,举杯品着酒盏,一副漫不经心的从容模样。   元宗帝不由皱了皱眉,难不成方才是他眼花看错了不成?   除了沈芝兰之外,东郊校尉营刚刚才领了赏赐的颜繁之,菘蓝和沈副都尉也是说不出的震惊,菘蓝更是有一种自己是个傻子的想法,中午慕流苏回来东郊校尉营庆祝的时候,菘蓝还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的关系特意搞了一个恶作剧,为了调侃慕流苏和姬弦音。   然而他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慕流苏这个接任他们东郊校尉营不过一个月日子的都尉大人竟然真的是个断袖。   沈副都尉的脸色也是极为精彩,他脑海中回忆起来这个患了断袖之癖的都尉大人掌管东郊校尉营的三万汉子的场景,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中一再庆幸他年纪算偏大的了,也长得不算出色,否则都尉大人若是瞧上了他想要强取豪夺那可怎么了得。   颜繁之倒是比菘蓝和沈谓二人镇定得多,只是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情愫,菘蓝也是注意到了,不过如今这事儿也不适合他开口,索性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秦誉坐回了席位之间,原本还只是一身凛然气质,如今却是隐隐带了几分肃杀之意,惊得南秦使者一一退避三舍,恐惧至极。便是一向张扬的秦霜云也是面色一百,有些不敢正对秦誉。   别说这些人反应震惊了,就是慕流苏自己听到这道颇有几分荒谬的圣旨的时候,也是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心中更是情绪翻涌,有些复杂。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与这个天下的一个男子定下一门亲事儿,想起当初在大燕的时候,她性子也是极为张扬的,虽然生的一张好皮相,却是没有得了任何男子的青睐。   即便是她后来荣登女相之位,也依旧无人上门提亲,导致了寂流苏十七岁的年岁,当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性格张扬所致,后来机缘巧合才发现其实想要上门提亲的人不知凡几,只是这些人还未踏足寂府门前,就被自己的两个兄长给欺负回去了。   而姬弦音于她而言,当真便是挚友一般的存在,两个人可以心有灵犀默契十足,但是慕流苏从未想过他们二人之间除去一个友谊称呼,还会定下了一门亲事儿,且这事儿还是得了元宗帝首肯,当真南秦使者的面赐下的,即便是日后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但是有南秦在那边注视着,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儿。   慕流苏下意识的有有些心塞,弦音这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废物之名,如今又因为她冠上了一个断袖之癖的名声,委实是想象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如今圣旨已下,她也是知晓这一时之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满意笑容,上前一步躬死身行礼接过了圣旨,恭敬道:“臣慕流苏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流苏接着圣旨的同时,姬弦音也伸手过来与他一起接旨,那迤逦凤眸看着慕流苏时候倾泻而出的宠溺神色,任谁都能看出其中深意。   听着慕流苏行了谢礼,姬弦音眉眼生花,也是笑意潋滟的回答:“臣姬弦音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接过,这二人的亲事儿便是彻底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大楚臣子眉目闪动,显然也是瞧出来元宗帝对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的喜爱程度了,看来这将军府上的荣宠不仅不会有什么盛极必衰直说,反而还事态峥嵘,看来这大楚的天,果真是要变了。   要说荣亲王府与将军府接亲之事儿,当属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最是意想不到,荣亲王爷虽然对姬弦音这个儿子素来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搭理,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荣亲王府的嫡子竟然成了一个断袖之癖,还与男子许下了亲事儿,那日后荣亲王府传宗接代的任务,难不成当真便只能由楚琳琅来完成不成?   楚琳琅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有几分阴沉冷厉,他原本还在算计着如何回去和姬弦音面对面的对峙一场,谁知道慕流苏竟然不仅平日里帮着姬弦音为非作歹,如今更是摇身一变,和姬弦音定了亲事儿。   他想起方才大殿之上听到消息便晕了过去的楚心慈,也是忍不住冷笑一声,心慈,你看中的人竟然一个断袖,如今你可是回心转意,愿意回头再看本公子一眼了?   ……   两人领了圣旨,慕流苏也没忘了姬弦音的彩头,将圣旨收好之后便对着元宗帝朗声道:“皇伯伯,流苏想要的彩头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就是弦音的彩头了,皇伯伯可得一起答应了才行。”   元宗帝倒是没想到慕流苏会这般举动,生怕他忘了姬弦音的彩头一般,方才慕流苏讨要彩头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赐婚的彩头算是她自己讨要的,姬弦音的彩头别有他物,元宗帝记性尚好,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了一眼安然而立也透着无尽风华的姬弦音,元宗帝朗声笑道:“好,弦音小子想要什么彩头,也说来朕听听。”   姬弦音闻言,倒也不急着转头去看元宗帝,反而是转过头和慕流苏对视,慕流苏生怕姬弦音又乱说什么,不由直直看着姬弦音,她的绯色薄唇微微张合,就是想要教着姬弦,不要说错了话,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让元宗帝给他加官进爵的好时机。   姬弦音将慕流苏那精彩表情收入眼中,也是有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这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么?难不成流苏忘记了自己一直都是一个有过目不忘本事,总之是记性极好的人?   姬弦音的眉眼越发迤逦妖冶了几分,这才头看着元宗帝沉声道:“皇伯伯,弦音想要的彩头很简单……”   元宗帝眉梢一挑,正想问姬弦音是想要什么样的一个简单彩头,就听得姬弦音停顿一秒之后,气定神闲的对他缓缓道:“弦音无非是想要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罢了。”   这下即便是元宗的帝这个大楚身份最高的皇帝也是惊了一惊,分外愣怔了,这二人的彩头可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慕流苏方才要了一纸断袖婚书已经极为让人震惊,如今见着姬弦音又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也是脸色齐齐一变。   脸色最精彩的同样还是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   他们方才从姬弦音和慕流苏定了亲的震惊消息中回过神来已经是极为难得,如今更是做梦都没想到,姬弦音竟然会当着元宗帝的面讨要一个世子之位。   姬弦音虽然确实是荣亲王府上的亲王嫡子,即便是他以前的那些懦弱无能都是伪装的,但是这世子之位,   也并不是说能得到就轻易得到的。   荣亲王府素来的规矩,是想要等着嫡子血脉的继承人们在及冠之后在统一进行挑选担任世子之位的人的,世子之位素来只有嫡系血脉才能争锋。   当然也正是有些其他原因的,历届的王妃显然都是极为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嫡系儿子后面因为世子之位而手足相残互相争夺口的,所以索性都只是生养一个男孩的。   多年以来,荣亲王府的规矩都是等着嫡系血脉的继承承人年岁到了之后,亲王册封下世子,交代相关事宜,也就算是敲定了谁的世子之位,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世子爷等着掌管着荣亲王府的王爷百年老去的时候,这位世子爷是会马上封赏为下一任世袭的亲王,也正是因为如此,历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都是顺位成袭无人争夺的。   只是这一届荣亲王府的情况委实有些古怪,一个王爷,两个明媒正娶的王妃,两个王妃生下来的两个儿子又都是嫡系的血脉,所以这世子之位的选择才会如此让人难以抉择。   而且说到底,荣亲王府的成袭世子之位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荣亲王府的家事儿,按道理来说的话,其实并不应该交给元宗帝来处理才对,可是如今姬弦音就是这么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了,动作更是迅速的躬身行历到:“还请皇伯伯成全弦音!”   楚琳琅的脸色一刹那间更是寒凉如水,他当真是从没想过姬弦音会将在国交宴比试中赢得彩头用作朝着元宗帝索要世子之位的一个手段。   原本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个人定了亲事就已经让荣亲王爷分外觉得丢人了,如今一扭头看到姬弦音如此不知好歹的还想不顾及他这个父王的意愿,只为向元宗帝索要一个世子之内,荣亲王爷顿时便是坐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立马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休的胡闹!”   ☆、第二百九十九章对峙   荣亲王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委实有些声音浩大,众人也是被这杀猪般惊慌叫的叫声给惊了一惊,扭头一看,便见着荣亲王爷站着身子,一身怒火,满目冷漠的瞪着慕流苏呵斥道:   “你这是做什么,荣亲王府的家事儿竟然还敢让皇上来操劳不成,更何况你一个病弱身子,如今更是尚未及冠,还想要什么世子之位,更何况你忘了府上还有你大哥不成,你大哥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无论如何,都是比你更适合当了荣亲王府的世子的!”   楚琳琅原本还神色阴鸷,如今一听荣亲王爷所言,楚琳琅也是愣了半晌,这才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心中也是有些得意的弥漫开一抹冷笑,姬弦音想要得到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未免太过天真了一点,这荣亲王府如今还是荣亲王爷当家。   虽然荣亲王爷自私自利的性子楚琳琅已经看的透彻,但是见着荣亲王爷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待两个儿子而言,荣亲王爷绝对是算得上极为宠爱自己的。   即便是今日因为亲王令牌的事情,荣亲王爷与他之间已经有了间隙,但是这并不妨碍荣亲王爷在恭敬孝顺的自己和一个病弱无能偏生还使劲怼他丢他颜面的姬弦音之间做出一个准确选择——比起姬弦音继承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而言,荣亲王爷显然更愿意吗让楚琳琅得到这个世子之位。   慕流苏就站在姬弦音身边,荣亲王爷用那双喷火的眸子瞪着弦音的时候,慕流苏这个角度更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再一听荣亲王爷那言语之间的话,慕流苏更是气的忍不住想笑,这荣亲王爷竟然当真是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弦音同样也是他的王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怎么荣亲王爷就能偏心道这个地步,一心只想着楚琳琅而完全不曾顾及姬弦音?   慕流苏顿时便恼怒了,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回去,姬弦音却是忽而转首对她子目示意,迤逦凤眸之中似乎有万千星辰在齐齐闪烁,瞧上一眼就觉得分外动人。   慕流苏自然是看出来姬弦音眼中的示意,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让他不要为了这些小麻烦而伤神伤肺,这些事儿都先交给他来处理,等合适的时候慕流苏再开口帮他也不迟。   慕流苏想了想,也是觉得有理,虽然弦音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因为姬王妃的事情,弦音对荣亲王爷的恨意怕是已经弥漫到了一个极为深厚的地步,再加上荣亲王爷这么多年以来任由他被荣亲王妃所谋害,导致他流落在外流离失所。   即便是弦音好不容易在大半年前的时候回到了荣亲王府,荣亲王爷仍旧是对他这个命途多舛的儿子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至于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表面上平日里看着人是颇为和蔼可亲的,然而他们却是暗地里更是没少给姬弦音使绊子。   荣亲王爷这般不管弦音死活的嘴脸已经是极为让人觉得恶心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确实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说出如此偏心的这些话来,委实是也是无耻到了一定地步。   姬弦音倒是没有如众人预料那般露出愤怒之色,陪眉眼艳丽而又镇定,仿佛他是早就知晓了荣亲王爷府这事儿的反应一般,这般镇定神色,倒是让不少人瞧着有些替他打抱不平。   姬弦音倒是没管其他人的反应,他只是朝着荣亲王爷讽刺一笑,冷声道:“荣亲王爷倒是好生有意思,这荣亲王王府的嫡子,王爷怕是忘了不止他楚琳琅一个人吧?”   如此火药味十足的一句话,众人都听出来其中的暗藏的刀锋之意,本来今日国交宴比试结束了的时候,荣亲王爷就已经和姬弦音有过了对峙,如今瞧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么没有半分缓和,反而比起下午更是重了几分肃杀之意。   要说在荣亲王爷眼中,还真是没有将这个在荣亲王府之上染了重病又存在感极低的姬弦音当做自己的孩子。   孩子都没当成自己的过,那就更别指望荣亲王眼中还有这个长大之后大变了模样的姬弦音了。   如今被姬弦音陡然提及了她的嫡系身份,元宗帝女儿身不由得微微抖了抖身子,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他还确实是忘了姬弦音这个逆子便是当初姬王妃的骨肉的事儿了。   然而姬弦音和楚琳琅一样也是嫡系又如何,哪怕是今儿姬弦音的表现也是极为让他眼前一亮甚至多了许多其他的情愫,但是总归在荣亲王爷的眼中,也是无论如何比不得楚琳琅的一身才能的,总而言之,无论今儿他姬弦音有什么想要捣乱的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他堂堂荣亲王府中掌权的王爷,可不会轻易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想着,荣亲王爷便冷笑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回敬姬弦音一句即便是他与楚琳琅二人都是嫡子,但是总归人家琳琅的生辰之日,占了一个早字,所以这世子之位还是应当由楚琳琅来做的好。   然而荣亲王爷酝酿了好半天才酝酿出来的一句话,却是还未曾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姬弦音给打断了。   姬弦音说话的时候,也是连一个正常点的称呼都不屑数甩在了荣亲王爷头上,姬弦音只是颇为随意的冷笑了一声,朝着元宗帝音色低沉道:“本公子还是荣亲王爷是个不傻的,如今看来,倒是本公子想多了,如今这个时候,荣亲王爷还与本公子提及谁是长子的事情,看来荣亲王爷是一点也不介意当初与荣亲王妃之间的那些个丑事儿被重新翻出来扒上一扒的了?”   话落于此,荣亲王爷的整张脸都白出了一个新高度,他压根没有想到,姬弦音似乎也是极为清楚当年他背着姬王妃与后来的荣亲王妃二人之间暗通款曲甚至珠胎暗结了的事情的,可是当年姬弦音还那么小,怎么可能?!   ☆、第三百章   众人目光惊骇的看着慕流苏,俨然是没想到当真元宗帝的面,慕流苏竟然会直接走到了荣亲王爷跟前,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都想要动手的模样。   荣亲王爷没想到原本还站在姬弦音身边的慕流苏会突然跑到自己跟前来,想着慕流苏可能是听了自己辱骂姬弦音是废物的话所以想要对自己动手,荣亲王爷心中就有些发颤,慕流苏这一身本事他可是清楚得很,   当初在三皇子的画舫之上,慕流苏一脚踢剑就能杀了一人,这样的慕流苏,若是想要对他动手,那他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荣亲王爷素来都是惜命的,如今见着慕流苏气势汹汹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襟,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惶恐,下意识的便朝着龙椅之上高高坐着的元宗帝求救道:“皇上救命……”   然而话未说完,就见着眼前冷着一张辉月面容的慕流苏忽而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是出乎意料的薄唇一勾,露出一个艳丽笑意来。   这笑容弧度很大,衬托着慕流苏这么一张皓月生辉的容颜委实好看得紧,然而荣亲王妃却是没有半分的松懈,因为慕流苏确实是露出了笑容,但是眉眼之间都是冷厉神色。   她微微一笑,绯色唇瓣微微张合,虽然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但是荣亲王爷却是看得极为清除,慕流苏是在问他说:“是好好认下这个世子,还是想本将军覆了你的王府?”   荣亲王爷面色剧变,心中又是恐慌又是愤怒,一个区区晚辈,竟然拎着他的衣襟威胁他,这让他日后还如何在群臣面前自处?荣亲王爷的脸色瞬间绿了一半儿,下意识便想要张嘴呵斥慕流苏一声“你敢”的话来。   然而慕流苏拎着他衣襟的骤然收紧,勒得荣亲王爷喉咙一呛,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反而面色越发涨红,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睛瞪着慕流苏。   慕流苏唇瓣微动,极快的又说了一句唇语,荣亲王爷原本还一直挣扎着想要告诉众人慕流苏方才对他说的话,然而看着慕流苏接下来的这句唇语,荣亲王爷却是心中惶恐,只觉得喉咙一阵火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目光惊恐的看着拽着自己衣襟的慕流苏缓缓的松开了手,见她转头看向了元宗帝,清脆至极的对元宗帝笑着说道:“皇伯伯,流苏瞧着荣亲王爷衣襟有些褶皱,所以替他理了一理,没想到倒是让荣亲王爷误会流苏了。”   说着,慕流苏又转头看了荣亲王爷一眼,眉眼之中哪里还有半分冷厉之色,言笑晏晏瞧不出半分端倪,慕流苏笑道:“王爷怕是误会流苏什么了,如今弦音已经与我定下了亲事儿,王爷你也算是流苏日后的半个亲人了,流苏可是没有半分想要伤害王爷的心思。”   在慕流苏松手的时候,荣亲王爷下意识的就伸手了捂住了自己被慕流苏攥在手中的衣襟,心有余悸的看着慕流苏,本来想着要揭穿慕流苏的,然而看着众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荣亲王爷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想来也是,荣亲王爷说到底也是一个亲王,就这么被一个后辈拽住了不说,人家刚刚上手还没做什么就急着喊人救命的样子委实有些让人想要嘲讽几句。   荣亲王爷脸色火辣辣的,再一想到方才慕流苏说的那句“你若是再伤了弦音分毫,不妨试试我敢不敢亲手杀了你”的话,荣亲王爷哆嗦了一阵,也不敢再多说,只是留着一双怨毒又愤恨的眸子冷冷的瞪着慕流苏。   姬弦音迤逦凤眸之间的杀意也多了几分,荣亲王爷当真也是有些意思,若是只是用这般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如今敢这么怨毒模样的瞪着慕流苏,当真嫌命长了不是?   冷笑一声,朝着荣亲王爷讽刺开口道:“荣亲王爷若是想要说本公子是个废物,那本公子也是想知道国交宴比试输得这般惨烈的楚琳琅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算个什么东西……慕流苏刚刚才走到姬弦音规规矩矩身边站定,一听姬弦音的话,不由侧眸看了姬弦音一眼,心中也是暗衬着,弦音这火气瞧着似乎不小呀,不过这被人欺负了强势怼回去的劲儿她倒是喜欢的紧,弦音就该这样好生收拾收拾这一些不长眼睛的人,也算是一个杀鸡儆猴了。   听着姬弦音的话,荣亲王爷的面色又是一阵涨红,她倒是没想到姬弦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关键是姬弦音这话说的还没错,楚琳琅在国交宴的比试成绩只能算得上倒数,比起得了头筹的姬弦音委实差了太远,姬弦音如此质问,他倒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然而姬弦音见着被噎住了的荣亲王爷并没有半分的松懈,他继续冷声道:“更何况荣亲王爷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说什么无论如何这世子之位都不可能是本公子的,难不成皇伯伯一国之君,还做不得一个小小的荣亲王府的主不成?皇伯伯都没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亲王这是想要越俎代庖不顾皇伯伯的想法,还想强迫皇伯伯遵从你一个亲王的意愿不成?”   荣亲王爷闻言,想起方才说的话,原本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可是从姬弦音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变了一个大样子一般。   荣亲王爷方才还还被二人噎了一句涨得通红的面容一瞬间便是血色褪尽,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姬弦音这话,分明是在说他毫不顾忌元宗帝的意愿,一意孤行的想做自己的事儿,不仅不遵从君王之令,还想要让君王听从自己的意见,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暗示他想要造反么?!   想到这里,荣亲王爷心都凉了一半儿,更是在心中恶狠狠的骂了数句姬弦音这个混账东西!   荣亲王爷也不站着了,立马跪在了地上,朝着元宗帝跪地认错道:“皇上恕罪,臣弟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啊!这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皇上自然是能够做主的,臣弟方才糊涂了,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臣弟对皇上是万万没有不臣之心的啊!”   元宗帝也是没想到一个国交宴比试头筹的彩头会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荣亲王爷和姬弦音父子关系不好任谁都能瞧出来,但是不好到让姬弦音这个做儿子的直接暗示他荣亲王爷有谋谋反之心程度的,可想而知荣亲王爷这个当爹的当得有多失败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亲王的世子还真的不归他元宗帝来管,毕竟挑选王府上的继承人只是世袭一个爵位,并不同意别的官职实权的任命,和皇帝挑选储君的性质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说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一个荣亲王府的家事儿罢了。   但是这家事儿今日牵扯的程度委实大了点,姬弦音如今一口咬定了元宗帝是有资格管理这事儿的,甚至已经说出了荣亲王爷想要让元宗帝听从他意愿的话来,如今元宗帝也是不得不接管下这事儿来。   毕竟若是元宗帝不接过此事儿,那就是变相的说了在大楚这个地方,做主的并不是元宗帝,而是荣亲王府的荣亲王爷。   更何况,这事儿不仅要让他亲手接下来,元宗帝还必须得做出一个和荣亲王爷意见完全相反的决定来,毕竟元宗帝若是下了和荣亲王爷一模一样的旨意,那恐怕大半个大楚都会认为他受了荣亲王爷的威胁所以才下的同样的决定的。   元宗帝顿时有些头疼,同时心中也是极为诧异,侧目的看了姬弦音一眼,这个跟随姬王妃随了姓的荣亲王府二公子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此几句话而已,不仅是气的荣亲王爷当朝朝着他跪地认错,更是逼得元宗帝自己也是不得不跟着姬弦音心中想要的意愿下了圣旨。   元宗帝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如今姬弦音这一番话说出来,他却是压根连犹豫的心思都没了,为了自己的天子君威,也就只能跟着姬弦音的意愿赐封他为世子了。   元宗帝想着这慕流苏已经和姬弦音连成了一条线上,他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最后估计也是会同意的,只是如今这同意的原因可与他心中想的不太一样,大部分是被姬弦音的那番话害得被动同意的。   元宗帝眸色深邃了些许,也是回了回神,对着荣亲王爷朗声笑道:“哈哈,皇弟不必如此紧张,虽说这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确实只当是家事儿,只是弦音小子毕竟是像朕讨要的国交宴的头筹,弦音乃是姬王妃的孩子,说起来才是正宗的亲王嫡子,这世子之位,落在弦音小子身上也不为过,更何况朕听闻琳琅小子与弦音小子素来兄友和睦,想来无论是谁成为世子之位,二人都不会有所意见的。”   说着,元宗帝扭头看了楚琳琅一眼,笑道:“琳琅小子,朕说的可是?”   楚琳琅脸色惨白的程度丝毫不抑于荣亲王爷,他之所以会想着参加今儿的晚宴而没有顾及荣亲王妃在牢狱中的情况,就是为了让姬弦音不能得到这世子之位,但是他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么一个应当由荣亲王爷做决定的世子之位,姬弦音竟然毫不避讳的闹到了元宗帝面前。   这压根就是表示着姬弦音完全没将荣亲王爷放在眼中了。姬弦音竟然真的毫不顾忌荣亲王爷的想法到了这般地步,这是楚琳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如今面对元宗帝的提问,楚琳琅的神色也是分外冷凝,元宗帝问他册封谁为世子两人是不是都没意见的同时又问了一句兄友和睦的话,他能如何回答,难不成说不是?   说他们不是兄友和睦?当真众人的面将和姬弦音的事儿摆到明面上来不成?   楚琳琅也是从元宗帝的言语之间听出了元宗帝其实心中是愿意让姬弦音担任荣亲王府世子的,可是这叫他心中如何甘心?他从小就在荣亲王妃的爱护宠溺下长大,即便是后面姬王妃带着姬弦音回来之后,楚琳琅也对自己将来会继承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一事深信不疑。   姬弦音幼年时候因病流落在外求医的时候,荣亲王妃就已经派了不少人搜罗他的踪迹想要将他杀之后快,只是姬弦音也不知怎么的,就跟凭空消失一般,在大楚境内没了影子。   ☆、第三百零一章荣华世子   一直到大半年前,姬王妃十年祭日的时候,楚琳琅才得到了消息,这人原来是跟着一个深山隐士求医去了,因为姬王妃祭日,他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弟弟又要回来了。   楚琳琅第一时间在便是在荣亲王爷派去接人回来的人中埋下了一个内奸,又派出了大批杀手,铁了心的想要在千里之外就取了姬弦音的性命,谁曾想到这人不知如何命大,竟是得了一群江湖中人的出手相救,即便是身上中了一支毒箭,也是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也不曾断了暗杀姬弦音的心思,只是这人当真是个病秧子一般,日日流连床榻,从不出门,即便是他看着心中都觉得是个活不长久的。   因为姬弦音流连在府上,足不出户,有着荣亲王府的诸多暗卫监视着,反而让楚琳琅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楚琳琅耐心耗尽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三皇子楚清玄邀请姬弦音画舫游玩儿的一张请柬。   这次姬弦音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拒绝,不过楚琳琅心中也是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发请柬的人可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姬弦音再如何,总也不敢拂了当朝皇子的面子。   楚琳琅索性花了重金请了江湖上手段毒辣的生死楼出手刺杀,然而却是没想到这个杀手组织菜到了一个境地,一招就被慕流苏这个刚刚归京的少年将军给杀了,重金打了水漂不说,还让楚琳琅又废了不少心神不少金钱去摆平了楚清玄想要调查背后之人的事情。   如此多的刺杀事件,再到后面的亲事儿事件,甚至是今日的国交宴比试的刺杀和谋害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母子二人,不愿意让姬弦音担任上荣亲王府的这个世子之位罢了。   然而他们母子二人筹谋了这么长久接近十年的时间,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姬弦音不仅没有被刺杀而死,反而还真的就凭借他一人之力夺得了这个世子之位!   楚琳琅喉咙之间一阵腥甜,已经是怄出了一口血,但是元宗帝的问话却是不得不让他马上调整状态去回答。   其实回不回答都没什么用了,这世子之位,已经是是十成十的属于姬弦音的了,若是荣亲王爷方才没有说那一堆姬弦音不如他的话,必然是不会被姬弦音那一句他得了头筹的好成绩所反驳回去的。   楚琳琅原本一肚子的话等着在元宗帝面前说自己和姬弦音相比而言有多厉害的,如今因为荣亲王爷这么一个闹腾,惹得元宗帝不得不反向而行,以证君主之威严。   这事儿可不就是怪在了荣亲王爷的身上么?   如今他就是有一百张巧嘴,也是决计说不出的话来的。没想到他与荣亲王妃母子二人费尽心机谋算了如此之久,却是没想到竟还是被姬弦音夺了去。   楚琳琅压抑着胸腔之中的愤怒不甘,面上露出一份强自伪装的笑容,颇为僵硬的笑道:“皇伯伯说的没错,这世子之位,无论是由谁担任,我们兄弟二人都会诚心为对方高兴的。”   荣亲王爷见着楚琳琅的样子,也是知晓了方才自己的举动不仅没能阻止了姬弦音的意图,反而还让他得了元宗帝的支持,更加轻易的得到了世子之位。   自己这个素来懦弱的儿子,一转眼便是谋略加身环环相扣,弄的他措手不及,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这偌大的荣亲王府便会落到一个和自己关系不算亲切反而还可以说是半个仇人的儿子身上,荣亲王爷的心情也是又复杂又后悔。   楚琳琅这一声话,在场的人都是听出了其中不甘,其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楚琳琅这般识时务不去触元宗帝的霉头确实无疑是最好的做法,只是这样子分明不甘又不得不强迫这样自己说的样子,委实是让人怎么看怎么狼狈。   反观姬弦音,一身雪玉色衣衫谪仙之姿,高高在上,身边匍匐着跪地请求元宗帝饶恕的荣亲王爷,他微微勾着绯色薄唇,眼尾的朱砂泪痣妖冶至极,整个人更是如同一只千年妖魅一般魅惑至极,瞧着人无端便生出一股子臣服之意。   兄弟二人风姿如何,当真是一眼可见高低。   元宗帝此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大楚真的是青年才俊人才辈出的,几年前除了一个沈芝兰已经极为难得一见,如今又出了一个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二人风姿他委实也欢喜得紧。   还有方才东郊校尉营中派出来接受赏赐的两人,颜繁之和菘蓝二人分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   一时之间,元宗帝也是觉得自己手下有不少能人可用,元宗帝本就是经历了储君争夺才得到这个帝王之位的,一直以来也是有着崛起大楚的心思的,且总的来说,元宗帝其实算得上小半个擅用贤能的人了。   这么一来,元宗帝便是觉得让姬弦音接任世子之位倒也算是极为合适的,更何况将军府上如今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姬弦音与慕流苏如今定了亲事儿,那么他对荣亲王府也能放下心来。   如此一想,元宗帝顿时就满意多了,元宗帝朝着楚琳琅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朕也就放心了。”说着又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荣亲王爷道:“既然琳琅满目小子也没意见,那朕就做主让弦音小子接任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了,皇弟可有意见?”   荣亲王爷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起来,腿肚子到现在还有些打颤,然而如今元宗帝问他是否有意见,他即便心中不满至极,然而如今却是连一个不满的字眼都不敢说出来,方才姬弦音已经在暗示他有谋反之心,如今他还敢反对元宗帝的话那才有鬼了。   “臣弟没有意见,臣弟多谢皇上替荣亲王府择选世子。”看着高高坐在皇椅上的元宗帝,荣亲王爷立马恭恭敬敬的应道。   元宗帝瞧着大殿之上站着的畏畏缩缩的荣亲王爷,见她没有意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亲王府世子之位不同于赐婚之事儿,自然不需要圣旨拟旨,所以元宗帝也不耽误,直接宣布道:“传朕旨意,荣亲王府嫡次子姬弦音才智双绝,有勇有谋,深得朕心,朕今日在此宣布,荣亲王府世子之位由朕钦定于其接任,赐号为荣华世子,自今日起,一律享世子俸禄。”   众人心惊胆战的听着,也是一阵感慨,倒是没想到荣亲王府当初的一王两妃最终会演变成这个模样,两位嫡子相争,到了最后,竟然是姬弦音这个无依无靠不得重视的二公子将那世子之位收于囊中了,世子爷,除了一个皇太子之外,这便算得上整个大楚最尊贵的继承人的身份了。   荣亲王爷面露苦色,颇为不快,但是迫于元宗帝的威压,始终是不敢多说一个字。楚琳琅同样的神色,也是满脸的阴郁,这父子二人如今倒是出奇的默契,   然而元宗帝并没有就此忽视了荣亲王爷,反而径直唤了他一声:“既然已经封了世子之位,那边疆亲王府的世子令牌给了弦音小子吧。”   荣亲王爷脸色更是难看了,他心中还打着主意想说即便是元宗帝亲自册封了姬弦音的世子之位,但是因为姬弦音并没有年满弱冠的问题准备拖上一些时间的,毕竟世子令牌若是到了姬弦音手中,那这世子之位便真的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如今这事儿被元宗帝主动提及,荣亲王爷也不敢说什么年岁未到的话了,只得苦巴巴的应道:“是,皇上。”   说着,便从衣摆间取出了一枚银色的世子令牌,世子令牌和亲王令牌都是荣亲王爷从不离身之物,今日倒好亲王令牌不知为何跑到了楚琳琅身上去了,而这世子令牌,却是从此往后都属于姬弦音的了。   荣亲王爷走进姬弦音身前,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中令牌递了出去,姬弦音并不是亲手去接的,而是由一侧的初一接过,颇为仔细的用一方涓布擦拭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姬弦音。   荣亲王爷脸都绿了,这姬弦音分明就是在嫌弃这亲王令牌在他身上有些脏的意思!但是人家毕竟已经将令牌收入衣摆之间了,再加上慕流苏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元宗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二人。   元宗帝只当是没有注意到荣亲王府的神色一般,抬眸环视大殿,也是龙颜大悦的笑道:“哈哈,既然已经收了世子令牌,那这世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这可是朕登基以来,见着的这大楚境内的唯一一位世子了,众位爱卿都起身来给荣华世子见个礼吧。”   众人一听,也是心神一凛,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自然也是看出来元宗帝其实对姬弦音是分外满意的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在姬弦音尚未及冠的时候就让荣亲王爷将世子令牌给了姬弦音,更是号召群臣给他见礼。   “臣等(臣女)(臣服)见过荣华世子!”浩瀚的恭贺声音传来,整个朝阳殿除了南秦这边的一群人,皆是齐齐的站起身来给姬弦音见礼,一个只算是世袭的世子爵位,如今却成了一个御赐的荣华世子,其中差距,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秦誉将这副场景看在眼中,面容上的霜寒越发增了几分,却是直直的坐在长凳之上,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众人心神陡转,也是反应过来如今这大楚的青年俊秀,除了一个左相大人与将军府上的慕流苏之外,怕是又有多上一个这所谓的荣华世子了。   然而情愫最复杂的莫过于整个大殿内的闺阁千金了,原本慕流苏这边的爱慕者就不在少数,前面才因为慕流苏和沈芝韵解除了婚约又有些念想了,谁知晓一会儿又搭上了另外的亲事儿。   至于姬弦音,有这么一张让万千女子都自愧不如的面容就已经足够风靡大楚了,因为国交宴比试上的锋芒毕露,一下摆脱了病秧子和废物的名头,也是一瞬间便吸引了各家的小姐,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这些闺阁小姐连如何结交勾搭的手段都还没有想清楚,人家就已经“名花有主”了。   如今一见姬弦音又多了个御赐的荣华世子的爵位,一众女子只得扼腕叹息,只恨那些个长得好看的人怎么都成了断袖去了,更甚至也有人万分刚来自己为何就生成了一个女子,连半分可能性都没了。   ------题外话------   破300章了庆祝一下哈哈   ☆、第三百零二章岳父   然而不管这些人的想法如何,事已至此,众人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这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如今不仅与势力鼎盛的将军府上英武将军定了亲,更是得了荣华世子之位,当真算得上平步青云了,只怕是一时之间也是无人敢惹了。   两个国交宴比试的头筹彩头,到了最后竟然以如此震撼人心的方式结束了,众人看着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灰败的面容,也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国交宴的事情解决之后,就是处理南秦和大楚的和亲之事儿了,不过方才秦誉想要与慕流苏和亲的事情委实太过震撼,所以倒是显得如今秦益的和亲之事儿并不怎么吓唬人了。   原本南秦选到了沈芝韵的事情还让人颇为惊讶,如今连着秦誉一个皇子都能选上了慕流苏,这么想来就平静多了。   南秦定下的两个人选,慕流苏已经定了亲,所以彻底排除在外了,元宗帝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想要促成沈芝韵与秦益二人的亲事儿,端妃也是个知晓轻重的,极为诚恳的巧言致歉,听得大楚之人都齐齐动容不已。   至于南秦这边,秦誉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一个低气温的表情,南秦使者见着秦誉这个表情,也是一句话不敢多说,晚宴一直磨蹭到了最后,元宗帝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之后,秦誉这才懒洋洋的点了个头。   到最后,沈芝韵的亲事儿还是定了下来,秦誉率先带着人离了场。   元宗帝乐见其成,等着南秦使者离开之后,这才齐齐商议起来,因为南秦使者暂且不会离开大楚,元宗帝又和群臣探讨了一番,安排了一些接下来接待南秦的各项事情之后,晚宴的事情这才算处理完毕了,接下来元宗帝领着一群人也是退了场,留下了一众宾客在那里分外欢喜的畅谈,一直到夜深之处才散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姬二公子,不,现在应当说是皇帝御赐的荣华世子,竟然没有回了荣亲王府,反而是跟着英武将军二人齐齐往将军府上行去了。   ……   宽敞的马车之上,姬弦音一张惊艳容颜带着温凉笑意,乖觉至极的人坐在慕恒跟前。   慕嫣然坐在慕恒身边,眸光不善的看着姬弦音,视线落在了一旁也是显得有些不自在的慕流苏身上,语气并不如何友好:“流苏,荣华世子方才册封,如今应当是回荣亲王府进行各项事宜交接的时候,你怎么能如此任性要将人带回将军府。”   慕流苏是真的有些神色不自在,她本来也觉得按照她们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此时带着弦音回将军府就跟人家带着媳妇回家见公婆一般古怪。   虽然慕流苏其实并不想这样形容她与弦音之间的关系,但是她们如今的关系却是让她不得不这么想。   所以慕流苏其实今天原本并没有想要带弦音回将军府的,奈何她想送弦音回府的时候,弦音分外心寒的说如今他与荣亲王爷与楚琳琅二人也算是撕破了脸皮,也不知回了荣亲王府还能不能睡上一个好觉。   慕流苏素来都受不了姬弦音面露忧色的样子的,如今见他整个人又担忧又烦闷的样子,又考虑到荣亲王府今晚还得闹出一桩大事儿,索性就顺口一提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将军府上住上一晚,等明儿养精蓄锐之后,她再派人护送他回府。   因为慕流苏明日一早便得去唐门那边处理风岭和云溪的事情,所以并不能亲自陪他回去。   姬弦音竟然半点也没犹豫,跟着慕流苏便上了荣亲王府的马车。   接着慕恒和慕嫣然二人齐齐上来的时候,脸上那微妙的表情也是看的人分外心神恍惚。   如今慕嫣然如此问话,慕流苏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如今荣亲王府如同一团乱麻,弦音刚刚任了世子之位,若是就这么回了荣亲王府,怕是有些麻烦,让他与我回将军府休息一夜也好。”   慕嫣然的脸色依旧不好,自己辛辛苦苦六年时间等得了自己的弟弟回来,没等着弟弟有一桩好姻缘,反而还被姬弦音掰弯成了一个断袖,这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不过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慕嫣然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将军府上的嫡女,比起姬弦音这个荣亲王府的嫡子身份自然差了不少,更何况如今姬弦音还是由当今圣上御赐的荣华世子的称号,慕嫣然也就只能象征性的念叨两句,也不好意思真的两人赶下马车去。   慕恒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毕竟浴血疆场多年的老将军,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威压,整个人端坐在马车上,面容严肃而沉静,也是静静的打量了几眼姬弦音,一直在心中思衬着些许东西。   姬弦音这张面容自然是无可挑剔,流苏的眼光倒是不错的,只是这人十年隐忍,却是在今日锋芒毕露便一举夺得了楚琳琅觊觎已久的世子之位,想来也怕是个心思不浅的。   不过通过国交宴的比试和方才晚宴之上的观察,慕恒也是觉察出来这位荣华世子似乎对流苏也是颇为看中的,慕恒不由皱了皱眉,难不成流苏是早就已经和姬弦音说了她是女儿身的事情?   慕恒心中一时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他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是希望自己女扮男装的女儿能够得了一门好姻缘的。   但是另一方面,对姬弦音的不甚了解也是让慕恒有些心烦意乱,流苏自从出生开始便被他当做儿子一般教养,从未经历过一日正常女子的生活,更是十七年来不曾穿上一件裙衣,慕恒想着便是有些心酸。   他的这个小女儿已经是过得极为不容易,他不希望她在姻缘上还有什么容易出差池的地方。   慕恒思虑一番,心中也是有了主意,如今元宗帝分外重视流苏的事情他是知晓的,流苏心中有北征大燕的心思,她这个做父亲的,倒是不好让她心寒,索性也就将告知元宗帝流苏是女儿身的事情给放置下来了。   如今既然流苏的身份不能告知出去,慕恒对这门亲事儿也就只能听从元宗帝的吩咐了。   好在慕流苏是主动提及这门亲事儿的,看来慕流苏也是真心对这荣华世子极有好感的,若是姬弦音对自家女人也是一腔真心,那慕恒自然乐见其成,并且还会大力促成二人在一起,若是姬弦音有别的不轨之心,也休要怪他这个流苏的父亲管他是不是什么荣华世子,一样会将他好生收拾一顿。   无论慕恒和慕嫣然二人的心思如何萦萦绕绕,姬弦音一直保持着最初跟着慕流苏上了马车的姿势,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本来有些妖冶薄凉的眉眼竟然透着几分温凉,绯色薄唇保持着一个弧度惊艳的笑意,总而言之显得姬弦音整个人都乖巧至极。   初一和青鱼二人在最后一辆马车之上,所以没瞧。着姬弦音的举动,若是让他瞧着了,指不定又会如何笑话自家主子没有出息。   马车在这诡异至极的氛围中一路行进,然而很快驾车的车夫便高声“吁”了一声,马车猛烈的刹住,弄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拽住了弦音的手,生怕这马车翻车的动静会伤着了他,姬弦音本来也是下意识的想去拉慕流苏的,如今见她快了他一步,姬弦音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笑意,没有半分受了惊吓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慕嫣然挑开车帘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她素来都极少出门,如今惊马也是头一次经历,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吓到了也实属正常。   然而这车帘一挑,便见着一道身子颀长眉目冷冽的身影逆着月华之光,高高坐立一匹骏马之上,手握着缰绳,瞧着分外英姿飒爽。   然而即便是透过这略微有些暗淡的月色,他们也不难看到秦誉眉目之中的冷然之色。   慕嫣然顿时便捂住了红唇,惊呼了一声:“秦誉三皇子?”   马车内的慕恒也是有些诧异这大晚上的怎么会马,如今听着沈芝韵的惊呼声,眉眼也是沉重了几分,立马也是就着慕嫣然方才掀开的车帘向外看了出去,见的确是南秦三皇子秦誉之身而来,慕恒也是有些愣怔,毕竟这位异国皇子可是想要和自己女儿和亲的人。   “原来是南秦三皇子,倒是本将军失敬了!”慕恒一个纵身跳下了马车,这才拱手对秦誉行了一礼:“见过南秦三皇子。”   秦誉高高立在马上,方才慕恒掀开车帘的时候弧度极大,他也是正巧能够看见马车之内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同坐一侧,以及那一双紧紧拉在一起的双手,秦誉眉眼本就寒凉,如今更是染了皑皑霜寒,冻得人遍体生寒。   听见慕恒对自己敬礼,秦誉方才收回了看向马车之内的视线,翻身下马。   因为慕恒虽然身为臣子,但是却是大楚位列三公之上,又手握重兵的权臣,再加上他是慕流苏的生父,秦誉自然是不会甩慕恒的面子。   朝着慕恒颇为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之礼,慕恒将眉眼之间的冷厉之色收敛了不少,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慕老将军不用如此客气。”   慕恒见着对自己态度如此客气的秦誉,眉眼之间也是浮现一抹不解和惊诧之色,显然是没理解这是什么个情况。   今日这南秦三皇子的本事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国交宴上还是今日的晚宴之上,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一个性子极为张扬的人,虽然以秦誉的本事儿,如此张扬也是有资本的。   但是以一个前来和亲使者的领头人身份,秦誉也是行事这般张扬,不说是直接用威逼利诱解除了慕流苏和沈芝韵的亲事儿,更是胆大包天的敢出言暗中威胁元宗帝,即便是他一个位高权重的将臣,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只是慕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行事乖张的敌国三皇子,怎么到了他面前,竟然是画风一变,成了个如此乖觉知礼的人了?   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秦誉对元宗帝行礼的时候,分明是以皇子身份行礼的,可是方才秦誉对他行的礼,却是完完全全的晚辈礼节。   慕恒当然不知道秦誉是看在慕流苏的份上上将慕恒当成了未来的岳父大人,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这般乖觉。   ☆、第三百零三章别闹了   “三皇子只身前来,不知有何贵干?”慕恒愣怔了些许,到底还是没失了礼数。   秦誉闻言,挑眉看了一眼马车内的二人,声音清冷道:“不瞒慕老将军说,本皇子此次前来,是想与英武将军说上几句话。”   慕恒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原本就觉得这秦誉有些猫腻,如今一看,可还不只是一些猫腻,分明就是大了去了。他在南境边疆的时候,也是与秦誉交过手的,这位皇子可不像是个断袖之癖的男子,可秦誉今儿在晚宴之上点名道姓的想让慕流苏前去南秦和亲,这让慕恒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   慕恒也是觉察到了,若不是南秦瞧上了慕流苏的这一身厉害本事,那就是秦誉已经知晓了流苏是个女子的事情。   正因为想到这点,慕恒才更加惊觉,若是这南秦五皇子因为流苏和姬弦音定了亲事儿委婉的拒绝了与他和亲,不知这位南秦五皇子会不会心生怨恨之意,爆出流苏是女儿身的事情。   慕恒一时之间有些惊喜不定,转头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正好对上慕流苏那双清澈至极的凤眸。   “如今身在大楚之地,本将军建议南秦五皇子还是不要四处奔走的好,否则若是闹出了什么事儿来,怕是三皇子还没能力解决的好。”慕流苏因为秦誉算计了自己的亲事儿,所以她对秦誉的态度并不如何。   如今见着秦誉没忍不住将人揍上一顿也就罢了,哪有心思再和他废话几句的?   秦誉想过慕流苏可能会为了这门亲事儿动怒,但是他从没想过慕流苏如今竟然是和他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   “英武将军当真是花花公子,风月老手如此手段,本皇也是子佩服!”秦誉不由冷笑一声,朝着慕流苏对视道:“本皇子真是想不到半年之前英武将军刚刚对本皇子说了一句风月佳话,如今便是另有新欢了。”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想起身跳下马车和秦誉对峙,然而手中一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姬弦音紧紧拽在了手中,不能动弹。   “风月佳话?”慕流苏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着姬弦音迤逦凤眸危险一眯,直直与秦誉对视,眉眼之间都透出几分慕流苏从未见过寒凉杀意。   “本世子也是极想知流苏当初在南秦五皇子面前说过什么风月佳话,五皇子不若也说来本世子听听?”   秦誉视线从慕流苏身前落到秦誉身上,两人眼中俱是杀机倾泻,说不出的寒凉如水。   慕流苏也被秦誉说的话愣住了,她对秦誉说过什么风月佳话?她怎么不记得?除了那一夜她独闯帅营之外,其余时间他们二人都是在沙场之上遥遥对视,哪里有对秦誉说过什么所谓的风月佳话。   “姬弦音,大楚荣华世子?这称号倒是个好称号,只是世子难不成以为凭借你这一点本事,能带给英武将军什么好东西?日后你二人成亲之后,难不成还想让她来保护你不成?”   两人一眼对视,秦誉听着他口中那句品颇亲昵的流苏称呼,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率先勾唇冷笑了一声:“至于英武将军给本皇子说了什么风月佳话,有本事你就问问英武将军是否愿意告知你便是,毕竟本皇子可没这个义务告诉你。”   姬弦音迤逦眉眼原本还透着一股子薄凉,如今听完秦誉所言,却是忽而冷意消散,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嗤笑道:“本世子与流苏二人日后谁护着谁怕谁还轮不到五皇子你来多管闲事吧?再说了本世子还当流苏对秦誉五皇子说了什么动人情话,原来五皇子连说出来的本事都没有,想来这所谓的情话也不过是三皇子自己杜撰的吧?”   秦誉面容阴沉,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情绪起伏显得更加紧绷:“世子爷休要对本皇子用什么不入流的激将法手段,英武将军说与没说本皇子心中自然有数,同样也轮不着你荣华世子来管。”   话落,秦誉显然也是没了耐心,并未再看姬弦音,反而转头看向了一侧的慕流苏:“英武将军,本皇子如今以南秦使者的领头人身份想与你说上几句,不知英武将军如今可有时间。”   慕流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秦誉都说了他是以南秦使者的身份要与他说话了,她无论再如何狂妄自大也不会为了一时之快两国议和的事情忽视不理,眉眼疏散开来,她谋划冷凝的看了一眼秦誉,音色清寒道:“几句话的时间自然还是有的,还望五皇子言语能够简洁一点,毕竟本将军的姐姐爹爹今夜也有要事要与本将相商。”   说着,慕流苏扭头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姬弦音拽着自己的手上,极为轻松的拍了拍,这才轻声道:“弦音,我且去与他说上几句,不用担心。”   众人静静的看着眉眼温软的慕流苏,一时之间都有些寂静无声,他们委实没见过有人变脸如此之快的,对着秦誉方才面目冷沉,对着姬弦音的时候,却又像是见着了自己珍视已久的珍宝一般呵护备至。   姬弦音自然是并不想让慕流苏与秦誉单独独处的,哪怕是几句话的时间他也心存芥蒂,但是因为慕流苏如今这副偏袒自己的样子委实太过明显,也就是让世子爷觉得自己半分危机也没了,瞬间便乖巧的点点头道:“好,速去速回。”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慕流苏的手。   慕流苏对此全无反应,甚至连被姬弦音拽得有些褶皱的衣服也没顾得上整理,纵身利落的跃下马车,冷冷的朝着秦誉看了过去,秦誉也是纵身下马,冷厉眉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之上瞧不出喜乐的姬弦音,这才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长空。   慕流苏转头看了一眼听见动静同样挑了开车帘看过来的青鱼,吩咐了一句青鱼让她好生照看着三人回府。也是纵身一跃,跟着秦誉的身形一道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夜色恢复先前的静谧,仿佛方才那一场惊马只是一个错觉一般,姬弦音问艳丽凤眸也是不懂声色的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见着两道人影几个起伏之间彻底消失了踪影,他才特地转过眸子,转首对着慕恒和慕嫣然道:“慕老将军与嫣然姐姐都不用等了,回去等着流苏便是。”   慕恒看了一眼即便是亲眼看着流苏跟着秦誉离开,面上全无一丝猜忌之意的姬弦音,心中也是默默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姬弦音总归也是相信流苏的,这点倒是极好。   “荣华世子说的也有道理,那咋们就先回府上吧。”慕恒心中有了计较,也就不再耽误,点点头道。   ……   秦誉的房间里里清一色算是青色锦缎配色,瞧着便有些让人心生暗沉之感。慕流苏当真是没有浪费一分钟时间,径直单刀直入的问秦誉道:“三皇子有何相与本将军岁呢话,不防都说来听听。”   秦誉原本就目光森寒,如今见着慕流苏当真是丁点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了,更是情绪不佳了,浑身涌上一股子寒意,上前一把便想要去拽慕流苏的手腕。   慕流苏并没有想到秦誉会突然动手动脚,一下子被他将手腕拽在了手中,慕流苏目光一凌,下意识的便要甩拖开去,口中也是冷声呵斥道:“三皇子有什么话赶紧说便是,若是再如此动手动脚,可别怪本将军动手。”   秦誉怎么会这么轻易让慕流苏挣脱他的手,咬牙切齿的冷斥了一声:“慕流苏,你到底什么意思,本皇子今日是真心想要求娶于你,如今你与大楚世子有了亲事又算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你以为你的女儿身事情捅出来之后,他姬弦音一个区区荣华世子便能护住你不成?”   慕流苏见着这般情绪激动的秦誉,也是带了些许诧异之色,秦誉这是什么个意思,他想于她和亲原来并非算计,而是真心想要求娶?   秦誉看着慕流苏脸上的愣怔神色,心中的火气依旧没消散:“当初你说了你对本皇子有过三年情意,本皇子不信你当真变心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有了有了新欢,你与这荣华世子姬弦音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若说方才慕流苏并没有回过神来,如今慕流苏更是被惊了一诧,这秦誉的花花肠子不少,所以听见秦誉提及提亲的事儿的时候,她只是怀疑他又什么歪主意了,如今一听秦誉要与自己想说事情竟然一句话不离她的亲事儿,难不成当真是对原主情根深种了?   想起原主即便是被秦誉一杆长枪挑断了命脉的时候,原主仍旧对秦誉有着念念不忘的心思,临死之前原主更是没有半分怨恨之意,只有一种再也不会与嗯秦誉为敌的释怀心情,这痴男怨女的事情,偏生是自己的身份错了,若非二人生在了对立面,又若非是慕流苏借着原主的身子借尸还魂了才闹出这么一番闹剧,想来他们二人也的确是极为适合的,应当会成就一段好姻缘。   只可惜,如今她已经不是原主,而是一个借尸还魂占了原主身子的旁观者,她对秦誉,自然也是没有半分情意的。   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没了火气,语气软了些许道:“秦誉,你应当知晓,我是绝对不可能去南秦之地和亲的。”   秦誉觉察到慕流苏语气软了几分,眉眼之间刚刚要露出几抹笑意,听见慕流苏如此说话,却是目光微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不可能,我是真心想要娶你,当初我的确是下手重伤了,这的确是我不对,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知晓你是个女子,也并不知晓我如今会如此欢喜与你。”   秦誉说着说着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尊称,他直直的看着慕流苏,英俊面容上露出几抹心疼和委屈之色,下意识的越发攥紧了慕流苏的手腕,有些慌乱又有些无助的呢喃着。   “流苏,我知晓当初重伤于你让你对我绝了心思,但是我相信你不会真的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对吧流苏,我带你回南秦,回我的家乡,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容许任何一个人伤害了你,即便是我自己也不会。”   他呢喃了极多,看着慕流苏的眼神也是宛若一头受伤的小兽一般委屈无助又柔弱,与慕流苏印象中的秦誉完全大相径庭,慕流苏听着秦誉轻声道:“流苏,别闹了,和我一起回南秦,好不好。”   ☆、第三百零四章磨蹭   慕流苏自然是听过情之一物,最是伤人的话,但是前生她从未动过男女情事之心便已经命丧黄泉,今生慕流苏也是重生以来忙着这事儿忙着那事儿的,除了护着弦音之外,慕流苏还废了不少心思安排着北燕暗桩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管什么男女情事儿。   她对这玩意不甚了解,如今见着秦誉这副神色,却是分外动容,慕流苏从未想过,原来一个“情”字,竟然会让秦誉这般铁血手段的任也会化身成为一个这般受伤脆弱的少年,她原本并不想告诉秦誉原主已经死了的事情,但是到底这事儿还是有那么几分原因是因为她占了原主身子所导致的。   慕流苏素来都分得清恩仇,原主临死之前,一直遗憾直到她死了秦誉都不曾知晓她欢喜过他的事情,所以慕流苏愿意替她做了一个了断,让原主的三年情意有了一个终结,也是因为原主,她才没有在独闯营帐的时候动手杀了秦誉。   然而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算是结束了,却是根本没有想过,秦誉在知晓了原主是个女子之后会产生了爱慕的心思,甚至是不惜跋山涉水从南秦之地来到大楚只为想将她带回南秦。   若是原主没有死去的话,想来她必然是会义无反顾满心欢喜的嫁到南秦与秦誉厮守一生的,只可惜……   慕流苏只觉得胸腔之中心脏位置猛烈的跳动着,恍惚之间似乎是原主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慕流苏心中震撼,然而事到如今,原主的的确确已经命丧黄泉了,如今活着的是魂魄千里流离而来的寂流苏,再也不是那个当初南境边疆之上看着敌方年轻将领满怀欢喜之意的慕流苏了。   她对秦誉,的的确确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的。   看着秦誉委屈脆弱的眸子,慕流苏忽而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红唇,语气沉重的道:“秦誉,已经迟了,回不去了。”   秦誉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般真诚的想要求得慕流苏谅解了,但是她仍旧还是果断的说出了拒绝的话来,一时之间,他锋利的眉眼都极为委屈下垂开来,颇为愣怔的看着慕流苏,目光无助又灰败:“为什么?”   慕流苏有些不忍心看着秦誉这般脆弱无助的样子,心中的防线也是轰然坍塌,她忽而抬眸,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咬了咬唇,似乎是做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一般,轻轻抬手握住了秦誉拽着自己的手腕。   慕流苏忽而低低开口道:“秦誉,慕流苏已经死了。”   秦誉一时之间没了声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神色呆滞的看向慕流苏,三分无助,三分不解,三分愣怔。   慕流苏看着秦誉,手中力道逐渐增大,将秦誉一时失神同时也失了力道的手缓慢而有力的从自己胳膊处取了下来,她面目冷清,容色清绝。   “你没有听错,慕流苏已经死了,就是死在了你的那一次重伤之下,凭她的武功,虽然不足以杀了你,但是伤了你的本事还是有的,只可惜,她倾心与你,舍不得伤了你分毫,索性就放弃了挣扎,受了你一剑,但是你这一剑却是毫无松懈,穿心而过,慕流苏就死在了你手中。”   秦誉愣怔的现在原地,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眼中全是茫然之意,似乎是对慕流苏说的话完全不曾听懂,然而他的面容之上却是不难看出正透着一阵痛苦之色。   慕流苏觉得这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去看秦誉的面容,她微微垂眸,低声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其实只是一缕孤魂,借尸还魂到了慕流苏的身上,所以才能重新活了过来。当初我之所以独闯帅营告诉你那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的话,也无非是想要替原主完成一个夙愿罢了。”   慕流苏似乎也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微微顿了顿,这才接着道:“总之,你所欢喜的人也已经死去了,而我只是来自远方的一缕孤魂,我对你并没有半丝情意,这一生的夙愿就是想要护着弦音一人而已,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弦音,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于和亲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慕流苏一语说完,也是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待着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容惨白的秦誉,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再耽误转身便要离开。   想了想,慕流苏还是转头看了秦誉一眼,轻声道:“五皇子,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有所介怀了,最后,各自珍重吧。”   话落,慕流苏当真再也不有所留恋,径直便从屋内行出,掠过夜空消失了。   屋内烛火温暖,秦誉原本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慕流苏离开之后,他体内的力气似乎是一夕之间便被倾泻完一般,陡然瘫软在了地上。   ……   经过今晚的事情,慕流苏本来因为弦音得了世子之位而分外开怀的心情一刹便低沉了不少,因为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再加上慕流苏又是用轻功回来的,倒是没有比慕恒姬弦音一行人晚了多久,倒是马车最后头的慕雪琳的马车姗姗来迟,竟然和慕流苏在门口处撞在了一起。   慕雪琳见着慕流苏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些慌乱,正准备上前给慕流苏见礼,慕流苏心情不郁的挥了挥手,径直进了将军府去了。   慕雪琳看了一眼,也是觉得有些不解,眉目之间的慌乱散了几分,这才提着裙摆去了许姨娘的院子。   姬弦音的屋子被安排在了离慕流苏的流云院隔得不远的安宁院,是间摆设精致平日里招贵客的客房。   慕流苏回了将军府上便朝着安宁院行去了,因为今儿晚宴结束之后其实时辰已经不早了,慕流苏便安排了青鱼去给慕恒交代了一声她明日要出门的事情,如今过来安宁院,自然也是打算亲自告诉弦音她明儿要去唐门的事情。   安宁院虽然是平日里招待贵客地方,但是将军府上这些年的贵客并不多,所以这间屋子倒是算得上大半个崭新屋子了,屋内的摆设也确实精致,再加上这些屋内的东西都是由青鱼一手备下的,慕流苏也算是放下了心思。   姬弦音自然没有入眠,接过了初一一直抱着不离手的糯米,眉眼沉静,分外美艳。   慕流苏进去的时候,瞧着门口的初一反应有些不太对劲儿,一时摸不着头脑,见着屋内的弦音的时候,不由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声:“弦音?初一怎么了?”   然而慕流苏很快就不好奇了,因为小心看着的神色更是古怪,迤逦凤眸艳丽生辉,却是微微挑着精致长眉,绯色薄唇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慕流苏。   姬弦音看着面露好奇之色的慕流苏,薄唇处勾着的笑意越发潋滟,当真是如同清花印水一般美艳绝伦,然而这般美艳的笑容落在慕流苏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是像极了那句皮笑肉不笑的话。   很快慕流苏的心中想法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印证,姬弦音忽而开口对她说了一句:“英武将军与南秦五皇子出去的时间约么半盏茶了,难不成聊天的内容很愉快,所以英武将军才在南秦五皇子那边待了如此之久的时间,甚至是磨蹭到了现在才回来?”   这话真的是将慕流苏整个人都问懵了,她与秦誉出去的时间,光是路途之中的这一个来回,都差不多花了半盏茶的时间,算下来她与秦誉交谈当真是几句话的其间而言,弦音竟然会说她磨蹭?   慕流苏愣怔些许,也是听出来姬弦音唤了她这个极为生疏的职位称呼,而不是唤流苏,估摸着很有可能是动了怒了,可是回来之前分明还好好的呀,怎么可能平白动了怒了?   慕流苏左想右想,也是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转念一想想起来姬弦音方才说的什么她在南秦那边待了如此之久的时间磨蹭到了现在才回来的话,慕流苏也是十分不解,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了姬弦音一句:“弦音你是在说……我……磨蹭?”   姬弦音细细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慕流苏,一张莹莹若皎月的容颜,英气眉羽宛若长刀,一双凤眸清澈见底,绯色薄唇因为惊讶微微启着,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精致之意。   然而因为慕流苏的面部表情委实有些茫然,原本英气的眉毛微微下垂,所以显得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无辜单纯之意。   姬弦音原本还想要打趣慕流苏几句,瞧着她难得一见的憨厚模样,姬弦音倒是不忍心再戏弄于她了,兀自将怀中的糯米放在一侧的桌子之上,糯米似乎是已经从初一口中得知了自己未来一个月都别想吃到桂花糕的事情,如今虽然被姬弦音又抛弃了,倒是乖觉的一声未坑,争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透明猫儿,不会做了碍事儿。   “不是英武将军与人相讨甚欢到忘了时间,甚至磨蹭到了现在这个时辰,那还能是是本世子自己说自己不成?”姬弦音抬眸直直看着慕流苏,见她似乎仍旧一副面容,虽然不曾有半分闪躲,但是整个人仍旧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瞧着便分外让人心痒。   姬弦音眉眼之间的香艳之色越发浓烈了几分,便直直的开口回了一声。   慕流苏原本还想解释解释,说她主要是和秦誉一起找地方说事儿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秦誉说话来着,但是那头姬弦音又忽而开口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问道:“英武将军,本世子也想知晓你当初对南秦五皇子到底说过了什么风月佳话,竟是值得这位南秦五皇子这般惦记于心念念不忘的?”   慕流苏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姬弦音,弦音这记忆恢复了她倒是不怀疑,可是怎么给她的感觉却是如同两个人一般?   且不说慕流苏在北燕认识的弦音是个性子凉薄沉静寡言的,边说弦音如今怎么会对南秦五皇子的事儿这么上心就已经古怪至极了,慕流苏虽然不信弦音是有那么一颗八卦的小心思的,但是如今人家问了出来,就让慕流苏不得不心生疑虑了。   不过无论慕流苏如何心生疑虑,弦音终归还是弦音,她千辛万苦寻来的弦音,总归不会弄错了人。   ------题外话------   三更九点左右   ☆、第三百零五章跟踪   慕流苏思虑一番,左思右想才觉得秦誉估摸着是把那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的话当成了所谓的风月佳话了,且不说这话怎么都不像是风月之话,更何况方才她已经与秦誉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了,委实没有什么值得八卦的地方。   不过面前的人是弦音,慕流苏自然不会不耐烦,规规矩矩的给姬弦音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姬弦音听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慕流苏瞧着危险解除,也就不再磨蹭,弯腰去抱糯米,姬弦音停止点头,迤逦凤眸注视着慕流苏,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眉眼却是深了些许。   秦誉……若是当真喜欢的是流苏的宿主还好,若是真的敢那般胆大妄为的惦记上他的流苏,那也就别怪他丝毫不手下留情了。   慕流苏自然并不知晓姬弦音心中所想,瞧着糯米委屈巴巴的小神色,也是有几分好奇之色:“弦音,糯米这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   姬弦音哪有空搭理这小肥猫儿,之前糯米没留下慕流苏,反而跟着慕流苏回了将军府的事情他至今都还记得,自然是不可能轻易饶了它的。   凤眸微动,精致面容瞧不出丝毫端倪,姬弦音懒洋洋的道:“许是初一昨儿给它吃了不少杏花糕,所以肚子里积食了吧,我已经令了初一一月别再给它买杏花糕了,流苏也别惯着它了。”   糯米的猫儿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痛苦不堪的神色来,水灵灵的大猫儿眼分外委屈巴巴的瞪着慕流苏,试图让慕流苏替自己说说话。   可是糯米显然是低估了自家主子在这位少年将军心中的地位,慕流苏就差对姬弦音唯命是从了,又怎么会怀疑姬弦音说的话的真假,不仅不会怀疑姬弦音说话的真假,更不会质疑姬弦音想做与不想做什么。   于是在糯米殷殷期盼的目光中,不仅没有迎来慕流苏的帮衬,反而还等来了慕流苏的一声轻斥:“你个傻猫糯米,不是让你少吃点东西么,若是积食了肚子难受,平日里都怪初一给你惯坏了,扣下你一个月的杏花糕也是应该,记得日后可别再一次性这么多东西了了。”   糯米闻言,猫儿眼中的光芒缓慢的暗淡了下去,心中也是痛苦不堪,怂着两只粉粉的猫儿耳朵,尾巴也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颇有些生无可恋。   糯米虽然不敢喵喵叫着揭穿自家主子,然而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着,真是想不到主子竟然变得如此可耻了,不仅克扣了它的杏花糕不说,还仗着自己得了英武将军的宠溺信任就如此厚颜无耻!   然而糯米腹诽还没结束,就发现姬弦音的薄凉视线风轻云淡的朝着它身上扫了过来,糯米心中一惊,猫儿身一抖,连忙一个埋头,将头埋进了慕流苏的胳膊之间。   慕流苏倒是没察觉到一主一猫儿的小动作,见糯米钻进自己胳膊,只当它是积食后身子不适所以这般模样的。   再加上糯米自从幼年时候被她和弦音捡在身边后,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从未受过什么苦,如今入耳在国交宴的比试中,被她带在一匹马上跑了那么久,又碰见那么一堆密密麻麻的蛇,想来害怕也是应该的。   思及如此,慕流苏抬手拍了拍糯米的猫儿脑袋,这才出口安慰了两声:“行了小糯米,如今没事儿了,日后少吃点就是了。”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眼中透出的温柔神色,面容之上也是透着些许温软之意。   慕流苏逗弄了些许糯米,这才将它放在一旁的软榻之上,转头有些为难的对姬弦音道:“弦音,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是风岭那边出了点事儿,估摸着得花个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为难自然是应该的,她今日才将姬弦音接到将军府上住着,明儿却是因为有事儿要先走了,也就是不能亲自送着弦音回荣亲王府,慕流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放心,今夜荣亲王府必然是闹得动静不小,除了这些事儿,楚琳琅必然越发恨毒了弦音,若是任由弦音一人回去,她委实有些不太放心。   只是唐门那边青花已经传了信过来,唐门不愿意轻易放任,硬是吵着要让风岭娶了唐阿娇才算完事儿,即便风岭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但是如今以一人之力,对上一整个擅长用毒的唐门,也是颇为费神的。   再加上神医谷总归不能和唐门闹得太僵,又有云溪一个弱女子跟着风岭,委实有些难保,今儿国交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本来是要打算连夜赶过去的,不过因为南秦和亲使者如今尚在大楚,大楚守卫也是极为森严,宵禁之后不得有车马出行,如今若是连夜过去也是得费上不少精力。   慕流苏素来是个注重效率的人,索性就放弃了连夜赶路的选择,决定了明日一早出发。   只是弦音……慕流苏虽然觉得让弦音刚刚继任世子之位就一直留宿将军府有些不太合适,更何况如今他们这二人的身份,这般做法恐怕也会遭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   不过比起旁人的闲言碎语来,慕流苏显然不愿意让弦音有半分危险。这也是她为何不愿意带着弦音去唐门的原因,唐门虽然并非不算江湖正派,但是毕竟是用毒之家,风岭和云溪二人已经足够费神了,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弦音也搭了进去。   慕流苏想了想,还是对着姬弦音目光坚定的说出了口:“弦音,我已经命了青鱼将今日在民乐街上刺杀你的那些人的头通通斩下来送到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床榻之上,荣亲王府明日估摸会闹出一番大事儿,这两日我不在,不能陪着你回去,不若你先在将军府上多住几日,将军府上如今有我爹爹在,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即便是想要硬闯荣亲王府,也不能不问问我爹爹的想法,所以这几日你就在此处安心住着可好?”   慕流苏说了一堆话,总的来说就是让姬弦音留在将军府上不要离开,慕流苏原本还以为按照弦音的性子,应当是会问一问她明儿要去哪里的,只是这次她倒是想多了,姬弦音不仅一个字没问,反而一点疑虑和犹豫之心都没有,乖觉的点点头:“好,流苏且去,我就在将军府上等着你回来。”   慕流苏有些诧异弦音的反应,见他大反常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准弦音心中所想,不过好歹姬弦音如今是答应了他继续留宿将军府了,慕流苏也就放心了不少,满意的笑了笑。   见着时辰确实不早了,慕流苏倒也没再耽误,吩咐了弦音早些歇息之后,这才抬脚离开了安宁院,临走之前,慕流苏自然是好生交代了一番院子里的侍女让她们好生伺候着姬弦音可千万别怠慢了。   侍女们唯唯诺诺的点头,慕流苏在将军府上的威名早就已经在了,再加上这些侍女欺都是一等一的奴仆,才会被派来了安宁院伺候贵客,本就是一群会看眼色行事的人儿,再加上姬弦音如今不仅仅是御赐的荣华世子,更是与自家将军府上的三少爷定了亲事儿,这般身份,谁敢怠慢了可不就是虎口拔牙么?   等着慕流苏放心离开,侍女们这才怯怯的站直了身子,目光不可抑制的朝着房间里的人影瞧了一眼,这才脸色微红的收回了视线,眼中也是浮现一抹惋惜之色,真是可惜了三公子和着荣华世子都是这个世上定定好看的人了,谁知道这二人竟然不是正常的性取向,偏偏染了个断袖之癖,委实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可惜了哎!   ……   翌日,晨曦初绽,雾气缭绕。   慕流苏将青鱼留在了将军府上,换了一身极为轻快的衣衫,身上披了一顶黑色斗篷,将宽大的兜帽罩在了头上,这才挑了一匹自己惯用的乌骓马,朝着帝都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因为时辰尚早,所以所过之处,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慕流苏甩了一张荆棘门中随意取出来一块三流世家的出城令牌,大摇大摆的出了帝都,这才朝着唐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很快慕流苏就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太对劲儿,身后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马匹疾驰的声音。   虽然慕流苏确认是有马匹疾驰的声音传来,但也确实如同慕流苏所言,这声音当真是细微得紧,似乎是有人在马蹄之上包裹了消除声音的布料一般,若非慕流苏听觉极高,感观也是颇为灵敏,那些声音怕是无论如何也极为难以听出来的。   竟是有人如此胆子肥了敢跟踪她慕流苏?   慕流苏眉目一凌,透出些许杀意,手中缰绳一拉,乌骓马马蹄仰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慕流苏驾着马躲到一处巨石之后,身形一动,落在了挺拔葱郁的的树木之上。   如今时辰尚早,晨起的露珠水雾湿漉漉的有些凉人。慕流苏运了运内劲,将身上的水雾都逐一驱散开去了,这才慢悠悠的守株待兔。   果然很快便见着一人同样一身黑色长袍,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慕流苏由外向内自然是看不出来人是什么一个模样。   马匹是上号的汗血宝马,这样的马匹在帝都之中也是非富极贵的人才能有的。汗血宝马的四只马蹄处,赫然便用黑色的布料裹了一层,也不知晓是何种布料,竟如此巧妙的遮住了马蹄声,与此同时这汗血宝马的速度竟然也是没有落下多少。   就透过这么一匹宝马还有这一种舒服作用的布料,自然是不能便瞧出这跟踪的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跟踪的旁人,怕是等着这人一直跟着别人到了目的地的时候,那被跟踪的人都还不曾察觉。   法子是极好的,脑子是极灵光的,这胆子也是极大的,只可惜了这人运气不好,偏偏跟踪的是慕流苏,也就纯粹是自找苦吃了。   慕流苏瞧着这人身形瘦弱,身上也并没有带着什么刀剑,似乎只是单纯的跟着她,而并不是想要对她动手的样子,慕流苏见状,冷厉的眉眼这才稍微松懈了几分。   不过不管这个如此费劲脑子跟踪她的人到底是何心思,总归有胆子敢出来跟踪他,那也就得做好被她揭穿身份再好好收拾一顿的心理准备。   慕流苏见着那靠的越来越近的马匹,绯色薄唇也是露出一抹凛然笑意。   ------题外话------   猜猜这是谁。   ☆、第三百零六章旧事儿   那人似乎也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跟踪的马蹄声到这儿就没了,他下意识的便朝着四周看了一看——   四周静谧异常,瞧不出丝毫端倪,但是那马蹄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任他无论如何也没寻到踪迹。   黑衣人瞧着没了踪迹,便准备下马查看,然而身形刚刚一动,便觉察到身后一阵极为强悍的力道朝着他袭击而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因为正准备下马而反应不及。   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觉得腰腹处一阵痛意,黑衣人尚且没有动作,便觉得面颊一凉,这才惊觉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笠已经被人一个照面就揭了开来。   慕流苏冷笑一声,原本还想看看这跟踪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这斗笠揭开,她却是长眉一皱,冷声问道:“怎么是你?”   苏墨华捂着被袭击的腹部,面容之上有些许震惊之色,显然是没想着自己已经这般仔细的用布料裹了马蹄,竟然还是被慕流苏察觉了。   慕流苏看着他捂着肚子倒在马匹一侧的样子,眉色清冷,也不伸手去扶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笃定问道:“你跟踪我是为了青花?”   苏墨华毕竟不像是个闲情逸致的,既然如今费尽心思的跟着她慕流苏,自然是有所图谋了,而慕流苏与苏墨华有所交集的唯一一件事儿,那便是青花了。   苏墨华找上门来之后,慕流苏就立刻派荆棘门的人去东郊校尉营查了一番,也是知晓了军营之中有人无意之间将青花使用洛神鞭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苏墨华之前寻她无果,便不得不采取了这等下下之策跟着慕流苏出来了。   苏墨华本就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只是害怕慕流苏不愿意让他跟着,之所以才废了好的心思寻了这么一种特殊材质的布料来,包裹在马蹄之上,也是为了不被慕流苏发现。   如今他还是低估了慕流苏,见她早已经发现,不由面色稍微白了白,声音低沉道:“不瞒英武将军,墨华确实为了青花前来,不知英武将军可是愿意带墨华一道前去?”   慕流苏眉宇之间越发紧蹙,俨然没有想到苏墨华对青花竟然如此上心,这是苏家必然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青花的,否则青花也不可能放弃了一个公主身份甚至说是放弃了和苏墨华如此之久的恋情。   换脸之痛……光是想想就能知晓青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虽然明面上来说青花那那头确实是有些冷淡了些许,但是青花跟着慕流苏如此之久,慕流苏自然也是知晓这丫头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能够抛弃了和苏墨华近十年的感情,可想而知她伤的是有多深。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其实是打心里不愿意再让苏墨华接近青花的。可是如今看着面容虽然有些痛苦但是满脸坚定的苏墨华的时候,慕流苏也是忍不住又些许动容。   慕流苏虽然与苏墨华接触不多,但是这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并不妨碍慕流苏看出来他是对青花情根深种的,青花消失如此之久,苏墨华依旧没有忘记寻找她,就这么大海捞针又锲而不舍的寻着一个人,倒是如同她重生之后费尽心思寻找弦音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   凡是与姬弦音挂上关系,慕流苏必然会有几分动容,瞧着苏墨华颇有几分诚挚的样子,她也是微微有些心软。   她心中原本是怀疑苏墨华对不住青花的,如今看来,估摸着怕是这二人之间有了什么误会,虽然慕流苏愿意尊重青花的意见,但是另一方面慕流苏也想让青花与苏墨华好好谈论一番,若是有误会的,那就早些解除误会,若是没有误会,尽早说个清楚,桥归桥,路归路的也好说一些。   思虑一番,慕流苏也是下定了主意,既然苏墨华已经透过这洛神鞭知晓了青花的事情,那么无论青花日后如何躲避苏墨华,都是不可能轻易避开的,索性如今也是在帝都之外,苏墨华如此怕人察觉他的行踪,应当是无人知晓是他的,他跟着就跟着吧,就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与青花之间的事情有个了解有没什么。   “英武将军,我只是想见见青花,我对她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所以……”苏墨华顿了顿,显然也是不知晓青花到底告没告诉慕流苏她之前的身份是大楚最为宠爱的公主,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慕流苏倒是没有如何在意,左右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让他跟着了,便转身吹了一个口哨,一匹骏马从那巨石之后飞驰而来,乖巧的停在在了慕流苏身边,苏墨华愣怔的看着慕流苏,本来是一国的两大商业霸主之一,如今却是被慕流苏这么一个动作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墨华下意识的想要思考慕流苏是怎么发现了他又怎么快速的将马匹藏在巨石之后又清楚了这一处的马蹄的时候,慕流苏已经高高坐立在乌骓马之上了,一身身姿挺拔若长枪,手中捏着缰绳,眉眼处也透着几分凌厉:“青花那边尚且有麻烦,你若是再磨蹭耽误时间,也休要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慕流苏一语落下,也不再搭理苏墨华,手中缰绳利落的一甩,一声清澈的“驾”声在林中传开,乌骓马扬开马蹄,一溜烟便如同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苏墨华被慕流苏那句青花尚且有麻烦的话惊得变了脸色,也顾不得捂着自己被慕流苏一掌击中的腹部了,一个翻身上马,也不敢再耽误分毫,胯下的汗血宝马似乎也是个知晓灵性的,见着苏墨华如此着急的模样,撒开马蹄便朝着慕流苏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唐门。   青花脸色阴郁,她原本以为凭着荆棘门如今在江湖之上的威压,唐门应当是知晓些许分寸的,谁知晓这唐门仗着会使毒药无人敢惹,又一口咬定了风岭轻薄了唐阿娇的事情,认为自己占了理,铁了心的非要让风岭娶了唐阿娇。   唐阿娇自然是没有亲自出面,当初唐阿娇在唐门客栈朝着风岭自荐枕席的事情到底是传入了唐门掌门的耳朵里,唐门掌门直接将人捉了回来锁进了祠堂。   锁了唐阿娇是一回事儿,但是自家宝贝孙女儿在一个男人身上差点吃了亏,唐门掌门自然也是铁了心的想要帮唐阿娇出一口恶气,正巧见着风岭带着云溪出了神医谷,索性就一鼓作气将人请回了唐门来了。   风岭矢口否认轻薄了唐阿娇的事情,闹着让唐阿娇出来对峙,然而唐门掌门怎么会轻易将唐阿娇放出来,他素来也是知晓自家宝贝孙女儿的脾气的。   唐阿娇既然是真的爱慕风岭此人,恐怕也会为了这个风岭放弃了自己内心想要嫁给风岭的的想最终成全了风岭和云溪二人的。   然而唐门掌门却是绝对不会这般想,若是风岭只是个骗了自己宝贝女儿心思的无用之人也就算了,唐门也是愿意给荆棘门一个面子,放了风岭走。   可是如今风岭不仅是江湖上颇富声名的鬼手圣医,更是神医谷流落在外的风家嫡子,再加上这个叫青花的丫头拿着荆棘门门主的令牌想要让唐门放了风岭,唐门掌门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是看出来风岭是个身份不凡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倒是有那个资格做了他们唐门的女婿的,其实也不怪唐门动了心思,任谁都知晓神医谷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出了一个能够擅自出入过神医谷的掌门人,想来风家对于风岭这个嫡子也是分外上心的。   唐门本就动过心思要和神医谷联手,想将神医谷解药的方式知晓一番,从而配置出更加出色的毒药的,这样一来唐门自然会在江湖之中提升不少地位,然而因为神医谷素来不出世,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风岭和唐阿娇阴差阳错的搅和在了一起,倒是唐门难得一见的一个好机会。   本来唐门的这些毒药,若是一一看来自然都不是风岭的对手,但是素来都说双全难敌四手,如此一个门派的用毒高手汇聚一地,风岭虽然有心走为上策,但是奈何身边还有一个对唐门之毒并不如何了解的云溪。   云溪被擒,风岭自然是不能再轻举妄动,只能乖乖的跟着唐家掌门进了唐门。青花拿着慕流苏的令牌已经来了两日时间,唐门虽然对荆棘门的势力确实有那么几分忌惮,对待青花也是客客气气招待备至的,但是因为觉得唐门在此事儿占理,所以一直没有松口。   饶是青花生了一张巧嘴,但是对于狡猾了半辈子的唐门掌门这个老头子,也像是用尽力气,却是全部被打在了棉花身上一般,毫无用处。   青花在唐门安排的房间里阴沉着小脸,原以为她能早些解决了唐门的问题,早些将风岭云溪二人给慕流苏带回去的,谁曾想到竟然是连着她也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唐门如今笑脸相迎并未动手,又是在唐门总部的地盘上,她也是只能忍着一口气,一想着自家主子在国交宴上必然已经废了不少心神,青花的神色就不太好。   想着主子未曾好生休息一番,便又不得不千里迢迢赶来唐门,青花索性恶狠狠的瞪了风岭一眼。   风岭脸色也不好,自然也是知晓他给慕流苏添麻烦了。原本他紧赶慢赶从神医谷出来就是为了带着云溪出来帮衬慕流苏的,谁知道竟然会栽到了唐门手中。   两人心中焦虑,正巧房门出传来一声极为爽朗又透着几分中气十足的笑声:“青花姑娘,如今时辰也就快到了,你家门主尚且还未到来,你们能等,可是老夫这宝贝孙女儿可等不得了,依老夫看,不若还是让风岭公子早些与阿娇成亲再说吧。”   风岭和青花本就脸色不佳,如今听着唐门掌门的声音,眸光更是一沉,有些不善的扫了过去。   来者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满脸的褶皱,然而双颊却是分外红润,满头白发用黑色绑带随意扎成一条粗壮辫子,络腮处蓄着一大把蓬松至极的花白胡须,行走之间也是用苍老的手有一次没下的抚摸着。   一身花色繁复瞧着大红大紫的衣衫,的确是老年人惯用的衣衫样式,只是穿到他这的身上,却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痞气,青花的眼睛抽了抽,也算是知晓了唐阿娇那神经大条的性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   ------题外话------   考试刚回来今天要破一百万了哈哈哈   ☆、第三百零七章   唐门掌门倒是没怎么注意青花和风岭的神色,脸上带着一股子自信笑意,他昨儿便已经与青花商定了一件事情,只要他们荆棘门的门主今日午时不能及时赶到,那风岭就必须与唐阿娇立马成亲。   青花答应这件事儿也是情非得已,她来的时候,风岭就已经被逼得马上要穿大红喜服了,若不是因为青花手中有些荆棘门的令牌,怕是前儿个风岭就已经成了唐门的上门女婿了。   唐门也算是给足了荆棘门的面子,说了今日午时的时间,只要荆棘门主亲自现身,那唐门就同意好生协商这件事情,若是慕流苏没有来,那风岭自然依旧按唐门最初决定的法子处置,至于云溪是死是活是何下场,也得全凭他唐门处置不得有半分异议。   在唐门的地盘,里边是青花不想答应恶毒没办法,但是二人心中也是知晓,只怕是她们传给慕流苏的信已经被唐门暗中截了下来了,再加上唐门定下这个约定,想必也是派了不少人手跑去来唐门的必经之路等着慕流苏了。   主子来的准确时候尚且不知,若是没有收到信,难保会跟着原来的速度行来,若是再遇见唐门围堵的人耽误了一阵,怕是风岭确实是得成了人家唐门的上门女婿了。   青花心中虽然也是极为担忧,但是面上却是不得不露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唐掌门说这话怕是为时尚早了点吧,如今离正午时分还有些时辰,唐掌门不妨等着时辰到了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唐门掌门虽然心中也是暗自称赞了一声青花这临危不乱的风范,想着毕竟是荆棘门的手下,难怪有这么一声气度,不过这事儿毕竟唐门已经下足了力气,势必是要将慕流苏拦到午时之后才能让她进来的。   即便是江湖之中如今数一数二的荆棘门门主,但是若是想要以一人之力对阵大半个唐门的用毒高手,唐门掌门必然也是觉得不太可能的。   因为心中有数,唐门掌门自然底气十足,见青花如此模样,也就纯粹当做她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唐门掌门的声音听不出多余情绪:“好,既然你这个女娃娃非要等着午时,那老夫便与你一道等着就是了,毕竟荆棘门门主的风采,老夫也是慕名想要见上一见的。”   唐门掌门说着,便悠悠然想要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他虽然年迈了点,但是整个人却是肢体健朗,分外协调,也难怪一直坐在了这掌门之位上无人能够动摇。   然而唐门掌门刚刚落座,便听得房门之外传来一阵紧促又慌张的通报声音:“报告掌门!咋们派去……派去益阳林的人……全都……全都回来了……”   唐门掌门宛若屁股着火了一般,整个人都惊吓得站了死啦不可置信的看着通报的小厮,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不惊讶:“你说什么,这群混账小子回来?不是让她们去益阳林等着荆棘门门主过招么?怎么回来了?”   问了之后,也不等那小厮回答,火气冲冲的要摔门而出:“这群小王八羔子,真是胆儿肥了不成,老夫的命令都敢不听了,看老夫不收拾他们去。”   青花难得一见的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俨然是没想到一门门主竟然是个性子如此撒欢的,和风岭对视一眼,两人倒也没有再留在屋内,跟着唐门掌门一起朝着外院行去。   唐家堡占地还是极广的,毕竟唐门一族三百余人,在加上各家都配有专门炼制毒药的器具以及药房,想要占地少一点都不可能。   小厮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唐门掌门就已经火急火燎的朝着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看那架势,分明是个老顽童,青花看着吓得面色苍白的小厮,心中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就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意。   虽然她如今尚在屋内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是这小厮说了唐门众人如此反常,青花下意识的便觉得可能是自家主子来了,脚下的步子也是不自觉快了几分。   三人齐齐走出院落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门口处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唐门这子弟,一个个面容发青,俨然是中了毒药的模样。   唐门掌门愣了一愣,这才发现这些人竟是是中了自己人独特炼制的毒药,一时之间也是没找来得及找到撒毒药的人到底是谁,所以这才强自撑着身子分外狼狈的跑回来了。   “混账,这是怎么回事儿?!”唐门掌门冷斥了一声,这才带了些许一门只主的威严之意,身后的小厮显然也是被唐门掌门这突如其来的发火给惊了一惊。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将方才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了:“门主,他们……他们这是想要对付荆棘门主,所以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是自己炼制的秘制毒药,想要会一会荆棘门主,谁曾想他们竟然连荆棘门主的衣袖一角都没碰到,反而还被荆棘门主给弄得自食其果了……”   小厮这话说着,言语之间也是不难听出震惊之意,毕竟这可是整整三十多个唐门的用毒高手,还动用了每家秘制的毒药,按道理来说这荆棘门主即便再神通广大,受点伤害总归是在所难免的,谁曾想到竟然是连着人家的衣袖都没碰上一角,就被人反将了一军。   青花见着自己心中所想成为了现实也是颇为开怀的笑出声来,她和风岭原本都还为传信或许不能被慕流苏收到而有所担心,如今慕流苏不仅没有迟到,反而还比他们预料之中来的早了一些,两个人也是乐坏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什么玩意儿?你们这一群兔崽子还斗不过一个荆棘门主?”唐门掌门说话委实不敢恭维,但是再难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不会平白惹了人生厌,许是他那一张瞧着颇为慈爱的面容实在是让人想不到这是唐门毒药掌门的门主吧。   然而地上的人却是一句话没敢多说,有人捂着自己的腿儿,有人捂着自己的脸,有人捂着自己的眼睛,有人抓着自己的背,场面委实有些壮观。   “倒是想不到唐门掌门竟然是个说话如此诙谐幽默的长辈。”慕流苏理了理衣襟,这才懒洋洋的掀开长袍从层层台阶之上走了进来,一身漆黑如墨的玄色长袍,黑色的兜帽被摘下,露出一张戴着黑色精雕紫竹叶的玉石面具,整个人瞧着分外精致。   然而无论慕流苏如何精致无害,等着她抬脚跨进唐家堡院门的时候,地上那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人儿却是齐齐瑟缩了一阵,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唐门掌门一贯不正经的面容这下终于正经了不少,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没有丝毫浑浊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子精光四射,见所谓的荆棘门门主竟然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年轻至极的少年模样,唐门掌门也是分外震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结巴:“你……你这小娃娃就是荆棘门门主?当初一杆长枪一人独挑三大杀手情报组织的人当真是你?”   慕流苏倒是不认为她当初独挑三大杀手情报组织算什么难度极大的事情,她本就附带了两世的攻力,再加上素来奉行的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然后再一个个杀鸡儆猴立下威名,这事儿自然也就成了,只要实力强悍,再难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唐门掌门幸会,晚辈确实是荆棘门的门主,今日拜访贵地,也是为了当初救了门被一命的鬼手圣医而来,唐家堡传来的信上既然已经说了只要我在今日午时之前赶到,风岭与令女的这事儿便可以重新斟酌一番,如今晚辈已经来了,唐门掌门总不会食言而肥吧?”   慕流苏快马而来,其实也是有些焦急的,路上才得知这么一个消息,她几乎是用了最快的一次骑马速度赶到的。   也是因为那信上说了益阳林中有三十多唐门的用毒高手在守株待兔,所以慕流苏才能早些谋算好了,直接用了极为强悍的内劲,借着一股子沙尘迷蒙了些三十人的眼,这才用着极为迅速的速度从他们身上各自取了毒药下来,胡乱撒了一通害得他们自食其果了。   也只能说那封信来的颇为及时,否则的话,即便是她一身的武功,岁不至于被这三十多人伤了,但是人家手中都是毒药,没有一点准备便硬生生的对上了了,被他们拖上一点时间还是可以的。   只是慕流苏也分外好奇,那传信的人并非风岭和青花的字迹,慕流苏也是不知晓这信怎么就恰巧传到了她的手中,不至于让她不明不白的就输了这场赌约。   慕流苏原本是想怀疑这是风岭的那个小未婚妻云溪写的,然而这信封之上的字体分外张扬,龙飞凤舞,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女子所写,那般笔触锋利,落笔刚劲的样子,反而倒是像是男子所写。   慕流苏思衬信件是谁写的的时候,唐门掌门也是在暗中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虽然瞧不出面具之下覆盖着的容颜,但是仅仅透过一身举止,便能窥见慕流苏一身不容忽视的风姿。   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娃娃,成了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荆棘门门主不说,偏生还这般为人处世极为圆滑,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是极为谦逊,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的话更是让人半分毛病都挑不出来,唐门掌门瞧着,一时之间便是心念一转,显然是有了新的想法。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大把胡须,唐门掌门似乎也是懒得再管着地上这群人的动静,任由他们自己在人群中哎哟着寻找解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鬼鬼祟祟的问了慕流苏一声,“听荆棘门门主这般说话,是因为当初鬼手圣医风岭救了你一命,所以荆棘门主才会不辞辛苦驾马疾驰赶来救人的了?”   慕流苏原本以为唐门掌门用这般手段扣下了风岭和青花二人,应当是个严肃威严,又极为自负不好说话的中年人,如今见着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已经很是意外了,再见着这小老头分外滑稽,似乎还极为不正经不靠谱的样子,不仅心中没有放下半分警惕,反而还精神力集中了些许。   凡事儿不能只靠着变相看人,慕流苏警戒十足的笑了笑:“掌门所言极是,晚辈今日前来,正是为了风岭一事儿。”   ------题外话------   信是谁写的?!哈哈   ☆、第三百零八章似曾相识(破百万)   慕流苏此话说完,唐门掌门越发笑得开怀,分明是发自肺腑的一个开怀畅笑,不知怎么的偏生让慕流苏觉得有些不太妙的感觉。   唐门掌门依旧笑得起劲儿,看着慕流苏的眼中精光闪闪,恍若发光一般:“既然荆棘门主来了,那老夫也就直说了,若是想要让鬼手圣医不娶老夫的宝贝孙女儿,倒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办法。”   慕流苏直觉这事儿有些不太简单,但是瞧着唐门掌门这笑容之间虽然透着些许怪异,但是到底是没有什么恶意,这才缓缓放松了些许,想着如今风岭将云溪带出来了,他的选择已经显而易见,只要如今能够不让风岭迎娶唐阿娇也能够全身而退,总比替荆棘门平白惹上这么一个用毒宗派强。   于是慕流苏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附和着唐门掌门的话道:“既然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此事儿,那唐门掌门不妨说来晚辈听听。”   慕流苏这一口一句晚辈,听得唐门门主那叫一个分外满意,眼中精光越发盛了几分,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慕流苏给留在唐门一般。   慕流苏瞧着他的神色,越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思一刹又紧张起来了,果然很快便听着这分毫不靠谱的老头子痞笑了一声道:“法子很简单,既然鬼手圣医不愿意娶了老夫的宝贝孙女儿,那不妨荆棘门主你来娶了阿娇那丫头,老夫委实欢喜你这小子得紧,阿娇若是嫁给了你,比嫁给这鬼手圣医也合适多了,老夫也满意,荆棘门主意下如何?”   慕流苏原本还警戒至极,听到唐门掌门的这一番话,一刹便分了神,这两日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到她的亲事儿身上了?她和沈芝韵的亲事儿,她和秦誉的和亲,她和弦音的赐婚,哪一件不是事关她的亲事儿,如今竟然是唐门这等江湖门派居然也想着要她扯上一门亲事儿了?   风岭神色不郁的站在青花身后,这几日因为担忧云溪,所以风岭并没有睡了一个好觉,原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儿,因为熬了几夜,如今无精打采的,紫色华服之上也是带着一片褶皱,早已经没了半分飒爽之气。   原本见着慕流苏来了,唐门掌门又亲口说了另有解决的办法,风岭神色正恢复了些许,一听这个混账老头又将主子打到了慕流苏的身上,风岭顿时便眸色寒凉了几分,正欲上前怼那不正经的老头一句,去听得唐门之外传来一阵迤逦惊艳的声音传来。   “唐门如今竟然是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是敢打起本阁主定下人的主意了?”   迤逦声音逶迤落下,众人便见着唐家堡门口那一株参天古木之上,一道惊艳身影颇为随意的斜斜靠在硕大的枝干之上,一身浓稠艳丽宛若淋漓胭脂泼墨洒落的绯色衣袍,上面用暗黑丝线勾勒着荼靡妖冶曼珠沙华,一朵一朵铺展开来,炫丽至极。   衣衫迎着三月的微微春风迎风摇曳,那衣襟衣摆处的曼珠沙华便伴随着这阵阵凉风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来,栩栩如生宛若活物,美得惊心动魄。   艳丽绯色衣衫之上还随意的散落三千青丝,宛若世间最珍贵的绸缎一般,在午时的春阳之下泛着幽幽泠光,一张白玉雕刻着妖冶曼珠沙华的白玉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容,越发在妖冶魅惑之中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这般美艳场景,竟然连着那群互相中了毒药痛的死去活来的人忘记了寻找下毒之人的解药,反而齐齐顿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树上的“美人。”   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位美人是谁之后,一群人都瑟缩了身子,下意识的埋下头颅,阁主?红衣?白玉面具?黑色曼珠沙华?   这一堆词语组合在一起,除了名动江湖的第一杀手阁音杀阁的璇玑阁主还有谁?!   传闻音杀阁璇玑阁主的远武功极高,十里之内可随意取人首级;传闻音杀阁璇玑阁主面容绝美,有江湖第一美男子之称,但是谁也不曾见过璇玑阁主的真容;传闻音杀阁璇玑阁主下手狠辣,手段铁血,落入他手中的人从来都是是生不如死……   总之这位江湖第一掌权者的传闻极多,但是能见着这位掌权者的人却是极少,见到璇玑阁主的人也是知晓一则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璇玑阁主不曾与你说话,那便规规矩矩低着头自己降低存在感,若是有人因为觊觎这人美色而瞧上了数眼,只怕是性命难保。   唐门门主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就这么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唐家堡之中,关键是他竟然半分察觉的意识都没有,他如今一开口就是回应自己的话,也不知晓这人是听了他与这位荆棘门主的谈话时辰多久了。   在加上方才这位璇玑阁主所说之话中,信息量如此之大,可不就是在暗示这位荆棘门门主是他璇玑阁主瞧上的人?后起之秀的荆棘门,还有江湖之中一等一的绝对势力音杀阁,这两位大权在握的人竟然是没有半分争夺之意,反而瞧着似乎还有别的关系,唐门掌门也是心中一跳。   唐门可以对相对低调的荆棘门试着谈谈条件,试试这位荆棘门中掌权者的实力,但是对于这个实力绝对碾压,被称为江湖第一掌权者的音杀阁璇玑阁主,唐门门主即便是有一身的傲气也是不敢轻易在他面上张扬。   规规矩矩的上前一步,唐门掌门双手作揖朝着树干之上慵懒靠着的姬弦音行了一个标准体重的江湖礼仪:“唐门掌门唐华见过璇玑阁主,不知阁主驾到,唐门有失远迎,阁主还请多加担待。”   慕流苏见着突然态度大转弯,言行举止也正经八百的唐门掌门,竟然一时之间有些忍俊不禁,这老头子委实太过可爱了些许,方才还一脸老痞子的模样,对她也是一直起着试探之心,如今在姬弦音面上,却是宛若顽劣的弟子见着了自己的师傅一般,一下便如此乖觉了。   她就说这老头子毕竟是唐门的掌门,怎么会真的是这般滑稽又不正经的样子呢。   不过她也没想到好久不见的璇玑阁主竟然会如此闲情逸致的跑到了唐门来了,毕竟像璇玑阁主这般的人,素来神出鬼没,没有半分踪迹,如今出现在这里,慕流苏也也是粉刺诧异。   “本阁主方才说的话你们可是听清了?”姬弦音目光颇为随意的从唐门掌门中一扫而过,艳丽眉眼之间因为这举动越发透着一股子慵懒之意,散发出一阵致命诱惑。然而姬弦音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让唐门掌门心都凉了半截儿。看如今璇玑阁主这般举动,他与这荆棘门门主哪里是有些关系,这分明就是关系匪浅的事情。   唐门掌门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一时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忏悔之一意,更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她哪里能知晓这荆棘门门主会和璇玑阁主也扯上关系。   其实按道理来说,唐门掌门觉得自己想让慕流苏迎娶唐阿娇是在变相的表达自己对这位荆棘门主的夸赞与欣赏,然而这话唐门门主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见着姬弦音的声音一种透着刺骨寒凉之意,唐门掌门也是忍不住的讨好洗澡,正想要开口回应姬弦音的问答,去听的那高高坐立枝头的艳丽美人儿微微一笑,魅骨天成:“若是没听清,本阁主再说一遍,毕竟本阁主也想瞧上一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觊觎本阁主的人。”   听着里面有最后那一句杀机倾泻的话,唐门掌门一把年纪了,竟然不由自主的发了一个怂隔,一瞬间就怂了不少,连忙对着姬弦音解释道:“璇玑阁主见谅,小人并不知荆棘门主与阁主的关系,所以才想着要将小女许给荆棘门主,这件事是小人考虑不妥,对荆棘门主也是招待不周,日后小人必然好生招待,阁主且放心。”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难看出唐门掌门当真是极为放低了姿态求着姬弦音谅解的。他这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态度诚恳,一番言语状态,也是让慕流苏看的赞口不绝,这唐门掌门两张面孔扮猪吃虎的,完全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此圆滑处事儿,难怪是将这偌大的唐门经营的越发兴盛。   即便是唐华如今已经是年事已高,然而唐门如此之久也不曾传出来有说要替换掌门的话来,显然唐门也是觉得这老头子领导有方,所以都服气无异的。   难怪青花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被困在了这一个一个的唐家堡中,也难怪风岭一身医毒双绝的本事儿,也是栽在了唐家掌门的手中。   慕流苏感慨着,这次想起今晨途中收到的那一封信件,看来写封信是出自这位妖冶至极的璇玑阁主掌管的音杀阁阁中之人了。   慕流苏虽然也好奇这璇玑阁主为何会对她这般帮衬,不仅给她传了快信,更是特意出现在唐家堡中只为了给唐门掌门一个下马威,而且看这架势,原本她还以为让唐门愿意放人的事情会分外麻烦,哪里看着唐门掌门对待这璇玑阁主的态度,这哪里还有麻烦的地方,只怕是唐门一会儿就会乖乖将人送出来了。   这般想完之后,慕流苏才觉得有些古怪,她这是哪里来的古怪心思,认定了这神秘至极的璇玑阁主会替她解决这个风岭被困的麻烦的?   然而慕流苏的古怪心思很快便得到了验证,那斜斜靠在树枝之上慵懒至极的璇玑阁主懒洋洋的抬手,纤长五指微微一扫,将肩膀处飞落的一片落叶轻轻扫落,他那双迤逦妖冶的凤眸微微一动,逶迤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慕流苏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抬眸,朝着姬弦音凌空的方向遥遥看了上去,两道视线凌空交错,隔着午时缭绕温暖的日光。   一身绯色红衣,衣衫之上曼珠沙华铺叠绽放,荼靡摇曳,春日暖阳没有很高的温度,却并不妨碍替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一眼瞧着,委实惊艳至极。   然而最为惊艳的还是莫过于那一双迤逦勾勒的凤眸,瞳孔黝黑如墨,宛若世间上好的黑曜石,慕流苏一刹之间也有愣怔,竟是难得的觉得有些熟悉感觉。   这双眼睛……这双惊艳迤逦的眼睛,她为何会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题外话------   破百万了哈哈哈我好高兴,谢谢一直陪伴的你们mua   ☆、第三百零九章谈   姬弦音与慕流苏与对视一眼,这才轻轻浅浅的转开目光,音色逶迤,听不出喜怒:“本阁主听闻你这堂堂唐门掌门,为了你一个宝贝孙女儿的亲事儿,竟然是让一整个唐门的人出手将一对已经定亲的未婚男女给拦了下来?”   唐门掌门再也笑不出来了,原以为这音杀阁的阁主大人只是为了荆棘门主来的,原来竟然不止是为了这荆棘门主,还为了风岭的事儿,他虽然也觉得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但是阿娇毕竟是他的宝贝孙女儿,为了风岭这个兔崽子,唐阿娇更是连自荐枕席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若是不嫁给风岭,她日后可如何了得?   唐华年轻时候也是个性子不羁行事张狂的,再加上一直以来无人轻视,见着唐阿娇这幅样子,又看那风岭一身身份也还算配得上唐阿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起了一个抢亲的心思。   在他老头子的心中想来,风岭如今只是还没了解到唐阿娇的好处,等着二人成亲之后,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相濡以沫了。   人都困在了这里不少日子了,偏生这鬼手圣医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是神医谷的风家嫡系也就罢了,偏生还和荆棘门主与音杀阁璇玑阁主扯上了关系,今日瞧着璇玑阁主的态度,唐门掌门心中也是有了数,只怕这亲事儿是当真成不了了。   唐门掌门颇为尴尬的笑了笑:“璇玑阁主笑话了,这风岭公子与阿娇有些情事儿交际,我一把年纪了,膝下没有别的孙女儿,就阿娇一人,自然是想要好生宠着的。”   唐门掌门说话间,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尴尬,无论如何这事儿唐门其实都是不占理的,自家孙女儿无论与人家有什么情感纠葛,都轮不到他一个身为长辈的人仗势欺人的,更何况风岭还是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出来的,唐门不仅困住了风岭,更是想要毫不不知晓的将云溪给处置了。   这话怎么说怎么丢脸,即便是唐门掌门素来自诩脸皮不薄,如今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一张本就红咚咚的面颊上更是红了一个度。   “行了,我们家阁主如今没有心思关注贵掌门平日里如何宠你家孙女儿的,在下只想告诉掌门一句,既然这人是荆棘门的门主想要护着的,那就也是咋们家阁主想要护着的人,唐门掌门应道是知晓分寸的吧?如今怎么做,可还需要我家阁主亲自教你?”   一道利落声音传来,只见着一身着白色长袍,宽大兜帽遮住了半张面颊的男子凌空而降,白衣翩翩,广袖翻飞,好一身气度不凡,然而浑身却是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意,一出来便让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愣怔了些许。   十五凌空出现,目光似有若无的扫了青花一眼,见她面色无常平安无事的样子,这才转开目光等着唐门掌门回话。   话都说到了这么直白的份上儿,即便是唐门掌门铁了心的想要风岭留下来,如今也是不得不马上放人了。   “小人知晓了,小人马上放人。”见着唐门掌门一副点头哈腰的小样子,慕流苏也是不由得微微侧目,这璇玑阁主当真是威名如此,唐华好歹也是堂堂唐门的一门掌门,而且如今已经这般岁数,如今自称小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和方才滑稽又跳脱的样子比起来,委实让人觉得差距颇大。   不过想想也是,凭着璇玑阁主那一身高于自己的武功,慕流苏也也算是有些理解了唐门掌门如今的举动。   原以为想要救出风岭等人,虽然说算不上是一场硬战,不过磨一磨嘴皮子的事儿估计还是少不了的,哪里想到璇玑阁主来了,如此之快就让唐门掌门放了人,慕流苏也是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风岭和青花就在此处,所以唐门掌门只是传令小厮去接云溪出来。   唐门掌门犹豫了半晌,这才有些为难的朝着姬弦音问了一声:“阁主,我那孙女儿确实是对是风岭公子情根深种,这些天我那宝贝孙女儿也是被我锁在了祠堂之中,两人尚未见面……”   唐门掌门原本7还有些心惊胆战,见着那树上的美人阁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恼怒神色,这才壮了壮胆,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一点:“我本来说的是替他们二人举行婚礼,如今衣衫都换好了,既然时候山长水远估计也是瞧不着了,可否让阿娇与风岭公子好生说上几句话,既然两人已经不可能,那就断的一干二净再无牵连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唐门掌门眉目之间也是涌上几丝温情,当然也不难看出他言语之间也是透着些许忧伤之意,很明显这唐门掌门对唐阿娇却是是极为宠爱的,即便是知晓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姬弦音不愉,但是惦记着自己的孙女儿,唐门掌门最终也是坚定的问了出来。   姬弦音之所以覆盖不加搭理,倒不似唐门掌门所想那般是个近人情的,无非是因为这事儿说到底与他无关,所以才没什么心思苏搭理罢了。   姬弦音本就是为了慕流苏而来,唐门为了一个风岭胆敢出动这么多用毒高手围堵慕流苏,所以他才闯到唐家堡给唐门一个下马威的。   若不是看着唐门这些年也算是安分守己,对慕流苏的这次围堵也只是起了拦截心思没动杀心,恐怕这偌大的唐家堡早就被他夷为平地了。   迤逦凤眸落在风岭身上,姬弦音眸色寒凉,若不是因为风岭在神医谷曾出手救了他,这两年也是帮衬了流苏做了不少事儿的份上儿,他委实不愿意与一个让慕流苏甘愿以身涉险的男的对视。   风岭与姬弦音对视一眼,也是心神一凛,江湖第一杀手阁的璇玑阁主,果然这威压并非一般,看姬弦音如今的眼神,似乎是想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和唐阿娇说清楚了?   风岭想着洛轻寒传信所说的唐阿娇为了见他一面,甚至动用了以身犯毒的心思只为进一趟神医谷的事儿,也是面容有些动容,唐门对他下手他其实极为能够理解,毕竟这事儿却是与他有关系。   但是云溪却是无辜的,说到底,风岭虽然状似风流多情,平日里虽然笑得多了点,但是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过什么风花雪月一事儿,自然也不存在特意引得美人动心的事情。   他手中救治过的女子也是不知凡几,但是无一不能看出他面上风流无情,实际上却是寸心不动之人,偏生唐阿娇这个小丫头是在唐门中被千娇万宠中长大的,忒哦们之中对她素来都是万分谨慎恭敬有加不敢轻易招惹。   唐阿娇第一次出唐家堡就遇见了这般对她有说有笑又有调侃的俊逸男子,再加上江湖话本都传的什么英雄救美,唐阿娇动了心思也是意料之中。   但是换句话说来,若是唐阿娇遇见的是旁人,但凡不是个和唐门中人一般呆愣死板的正人君子,唐阿娇也一样会春心萌动。   原本风岭以为这个姑奶奶对她只是冤家打满,若是他置之不理,想来这事儿应该会淡淡揭过。   然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唐阿娇这般性子竟然这般固执,铁了心的想要与他在一起,随时随地见着他都是嚷嚷着要与他相许的话。   风岭对这么个小丫头,其实最初心中也是颇为欢喜的,当然这个欢喜并不涉及风月之事儿,只是纯粹对这般纯真性子的欣赏,可以说也是纯粹的将她当成了妹妹一般看待。   最初他只以为唐阿娇嚷嚷的非他不嫁只是玩笑话。后面风岭才慢慢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等他终于意识到唐阿娇的心思的时候,也是一阵慌乱,最终只能选择用躲避的方式想让唐阿娇这股执拗劲儿过去。   然而即便是他千躲万躲,也没想到唐阿娇竟然会跑到他面前自荐枕席,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为了他这般不知珍重自己,风岭从未这般恼怒,所以才发了那么大的火。   原本从神医谷出来,因为他与云溪被困神医谷的事情风岭也是颇为恼怒的,原以为是唐阿娇让唐门掌门这般作为的,如今听唐门掌门说话,原来这事儿其实与唐阿娇无关,更甚至唐阿娇也是被唐门掌门关在了祠堂不曾出来。   风岭原本还有些眉眼的冷厉也是软了不少,他看向唐门掌门,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节:“唐掌门,此事儿确实是晚辈处理不当,晚辈愿意与阿娇相谈一番。”   虽然出了这样的一处闹剧,但是唐门掌门对风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憎恶,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至于识人不清。   风岭言行举止,无一不是透着一股子正气,决计不像是那种刻意让唐阿娇爱慕上他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如今即便是唐阿娇出了事儿,也不妨碍唐门掌门对风岭的欣赏的事儿。   否则的话,唐门掌门也不会打定了主意,不管不顾的动用以多欺少,以老欺小的法子,只为让风岭留在唐门迎娶唐阿娇了。   如今见风岭不仅没有介意自己对他和他的未婚妻出来事情,反而愿意不计前嫌与唐阿娇说上几句话,唐门掌门也是有些动容,如今看来,确实是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有些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谢过风岭公子了。”唐门掌门拱手还了一礼,且不说他是唐门掌门的这个身份,就说他如今的年岁,其实是不必给风岭这么个尚未混出名头的人这般客气的,但是很显然风岭的不计前嫌也是让这位心疼宝贝孙女儿的老人心存感激。   唐门掌门行了一礼之后,这才对着一旁站立的小厮道:“还不快快带风岭公子去祠堂见阿娇小姐?”   那小厮才下去通报人去将客房里关着的云溪请出来,这才刚刚跑回来复命,因为受了璇玑阁主来了的惊吓,一点没敢耽误,正是累的半死气喘吁吁的,如今一听又有了新任务,也是不敢怠慢,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风岭弯腰邀请道:“风岭公子,请随小人来。”   风岭闻言,却是将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眼中的关心感激自然是不言而喻,但是他的目光更多的却是不经意的在姬弦音身上游移了一阵,显然是没有弄清楚这位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怎么特意跑来了唐门来帮衬他们,所以特意提醒慕流苏要小心。   ☆、第三百一十章凄楚   慕流苏倒是不甚在意,璇玑阁主这个人确实有些危险,但是她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并不是传闻那般手段残忍,残酷暴虐之人。   再加上璇玑阁主今日虽出现在这唐家堡中虽然的确是的有些古怪,但是总归没有做什么搞破坏的事情的,反而倒像是为了帮衬她来了,慕流苏一向看得开,早就打消了对姬弦音的警惕之心。   对着风岭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便是,赶紧去和唐阿娇那丫头好生谈谈,风岭大概也是知晓若是这璇玑阁主想要动手,即便是慕流苏再小心谨慎怕是也是一场硬战要打,索性也就不再多说,转身跟着那小厮往着祠堂方向行去。   唐门掌门目光担忧的看着风岭,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也不知晓这事儿之后,唐阿娇是否能够醒悟些许,终归而言,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过是瞎掺和一阵,这男女情爱一事儿,怕是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领会其中深意,况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看风岭能不能做到了。   风岭已经进去找唐阿娇去了,唐门掌门自然也不可能将璇玑阁主和慕流苏这个荆棘门主两尊大佛晾在门口,斟酌了些许,这才有些谨慎的问道:“阁主与荆棘门主可是愿意随小人一块进去饮杯茶水点心?如今快到午时了,稍后便是用餐时候了。”   慕流苏倒是没有异议,她从帝都疾驰而来,活生生将马程缩了一半儿,直接将想要近距离跟着的苏墨华甩出了大半截路途,想来苏墨华那般文弱书生的身子也是得遭了一番罪的。   这么慌忙的赶了一段路,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索性也不客气,点点头笑道:“正巧有些口渴了,既然唐掌门盛情邀请,那晚辈就多谢唐掌门款待了。”   虽然唐门掌门为了表示他对璇玑阁主的恭敬态度,在她面前也称了一句小人,不过这般岁数,慕流苏还是觉得有些担待不起的用了一个晚辈词语。   然而璇玑阁主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自觉的,他见着慕流苏抬脚欲走,也是一个拂袖动作,衣摆上的曼珠沙华摇曳开一抹艳艳之色,他美艳身姿便是从高高的参天古树之上飞身而下,朝着慕流苏直直飞落。   慕流苏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着一身艳丽如血的绯红衣衫蹁跹翻飞,衬着黑色飞扬的泼墨青丝,眸色妖冶,美得惊心动魄。   慕流苏一刹愣神,便是觉得肩膀处落下一阵温凉,下意识的伸手去动作,却是发现璇玑阁主的手已经轻飘飘落在了她的身上。   五指纤长,骨节分明,在日光衬托下,宛若莹莹玉石辉光皎皎,说不出的精致艳绝,风骨无疆。   “休要伤害我家主子!”慕流苏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着一旁的青花宛如炸了毛儿的猫儿一般怒吼出声,从青花这个角度,就像是璇玑阁主动手抓住了慕流苏的肩膀意图不轨一般,青花这般惊咋,也是情有可原。   手中一动,腰间洛神鞭应声捏于青花手中,青花因为知晓这璇玑阁主的威名,所以一出手便是极为具有震慑力的厉害招式长鞭一扫,下意识的便朝着姬弦音的身上直直挥了过去。   “青花!”十五也是没想到一直安静站着的情话会突然发作,甚至是一出手就祭出了这洛神鞭,他飞身一动,拦在了自己主子与慕流苏二人跟前,徒手一抓,将青花那杀伤力十足的长鞭拽于手中,直直一拉,困住了青花力道:“住手,主子没有对你家主子下手。”   青花压根没想到没想到这么一个长鞭招式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输在十五手中,因为挥舞长鞭不得不挪动身子的事情,青花这才视野一转,恰好瞧着了璇玑阁主并未对慕流苏用力的样子。   心中虽然已经放心了不少,但是青花对于自己方才那一长鞭输在了十五手中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十五是与她一块长大的,他们二人分明是一起练功,一是学武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十五学东西的速度就要比青花快的太多了。   因为放心了慕流苏这边的事情,青花一时之间也是起了想要与十五再攀比攀比的心思,樱唇微微一勾,透着些许挑衅之色,朝着十五冷艳笑道:“音杀阁的十五护法,不知可否愿意与我对上几招?”   十五其实也没有反应过来,方才青花刚刚才甩了一截长鞭,已经算作是过了一招了,如今怎么又想要与他对打了?   然而很快十五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便有些热泪盈眶,十五仍旧记得,当初他们在皇宫的时候,青花每次动手被他拦下之后,青花便会吵着要和他对上几招,如今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青花已经重新换了一张容颜,但是那些多年来的小习惯小性子依旧还在,不曾有过一丝更改。   他转头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无非是想让姬弦音答应他们二人过招,姬弦音如今满心都是慕流苏的事情,哪里还有空搭理十五,随意的甩了一个眼神,表示随十五的心情。   姬弦音这才转眸,朝着唐门掌门看了过去,迤逦笑道:“听闻唐门掌门为了第一时间知晓神医谷少主的行踪,在神医谷外假装采做花茶打探消息,想来收获应当颇丰了,今儿不若就拿出来给荆棘门主好生尝尝。”   唐门掌门一听,好不容易正常点的面容又是一变,音杀阁不愧是被称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和江湖第一情报组织,如隐秘的一个采茶之事儿,这璇玑阁主也是弄的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委实是让他不知说何是好。   也不敢再深究,连忙点头恭敬的点头应答道:“好,小人这就去准备,阁主与荆棘门主稍等”。话落,唐门掌门请着这二人往唐家堡正厅行去,至于青花与十五二人,原本是是准备了先斗上一斗的,如今见着自己主子要离开了,青花顿时没了战斗之心,转身看了一眼。   手中长鞭一阵挥舞,挥舞极快虎虎生威,竟然是隐隐散发着些许红色光芒,青花并非是要打斗,这般动作无非是想要给十五示威罢了,舞了舞长鞭,便是颇为利落的收在了自己腰间,挑衅的瞪了一眼十五,这才颇为沉稳的道:“如今先陪我家主子去,等后面有了时间再过招也不迟。”   话落,青花头也不回的跟着慕流苏行了进去。   十五见状,看着青花的身影也是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也是跟在青花身后追了上去。   见着院落之中的人终于走的干净了,那些个仍旧躺在地上不敢动作的——也就是派去围堵慕流苏的人这才敢哎哟哎哟的站起身来,连忙嗷嗷叫着寻找解毒的解药去了。   然而谁也不曾注意到,唐家堡大门前,一人面色惨白的瘫软在地上,脸上全无一丝血色。   方才青花随意的一舞长鞭,苏墨华自然是能够确认出这就是当初安妃留给出楚沁安的洛神鞭,但是因为先前他就已经听说过英武将军身边跟了一个武功颇为厉害的青花,如此之久没有露出破绽,苏墨华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无意之间得了洛神鞭的小丫头罢了,应当与沁安没有关系。   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虽然方才这个名叫青花的姑娘面容与楚沁安截然不同,但是那挥舞长鞭的一举一动,却真真是像极了脑海之中记忆深刻的她。   他想过沁安隐姓埋名去了江湖之外肆意快活,过着安妃之前那般潇洒的日子,却是始终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易容跟在了慕流苏一个少年将军身边做起了贴身婢女。   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如此身份娇贵,竟然是跟在了一个少年将军身边做起了端茶倒水的贴身婢女?   苏墨华只觉得胸腔之中一阵绞痛,他忽而想起来楚沁安当初当着他的面拒接圣旨,然后面容决绝的说了今生永远不嫁他的话,难不成楚沁安当初便是为了慕流苏,所以才会不愿意与他结为连理的?   如此尊贵的一国公主,竟然为了一个臣子将军甘愿舍弃了这般身份,甘愿为奴为婢也不曾离弃么?可笑她移情别恋连一句真相也不愿意告诉于他,可他却是一直以来为了寻她回来,锲而不舍竭尽全力,只可惜真心错付,到头来竟然这样一番景象。   苏墨华面容惨白,一张清俊容颜更是灰败至极,目光直直的看着青花的身影,见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微微张嘴,惨笑一声,分外凄楚。   ……   慕流苏是在愣怔之中被璇玑阁主握着肩膀半推半拉的进入唐家堡大厅的,除了方才璇玑阁主那搭在肩膀之上没有引起她的丝毫不适之外,慕流苏也是听得极为清楚,这璇玑阁主竟然是让唐门掌门给她上神医谷的花茶给她喝。   璇玑阁主能够知晓唐门以采集花茶为借口实则是探查风岭行踪的事情她倒是觉得情有可原,但是他怎么会知晓她爱喝神医谷花茶的事情?这花茶她还是在神医谷之中与弦音一起饮的,怎么连璇玑阁主也是无缘无故就知晓了?   慕流苏一时陷入困顿之中,总觉得这璇玑阁主身上什么古怪秘密他没发现一般,但是从进入之后,姬弦音便是颇为神色从容的坐在了唐门掌门安排的高位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引着茶水,也确实是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之处。   慕流苏原本还想揪着璇玑阁主问个清楚来着,不过想着如今他们这是在唐家堡中,如此人多嘴杂的,问这些敏感问题,似乎也是有些不太合适。   慕流苏索性也就将这念头给放下了,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茶水,也是浅浅品了一口,的确是神医谷的花茶,不过因为唐门的泡制方式不太一样,到底还是与神医谷老夫人提取的花茶有些异样的,不过品着也算是沁人心脾,身心舒朗了些许。   品着这沁人心脾的花茶,慕流苏也是忽而想起当初一起品茶的弦音来,也不知晓如今弦音在将军府上住得可还习惯,荣亲王府估计已经炸开了锅,想来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神色一定极为精彩,可惜了慕流苏如今有事儿,没能亲眼带着弦音去看一番,倒是有些不尽人意了。   不过好在唐门这边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等着风岭和唐阿娇说完出来,想来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题外话------   苏墨华…。嗯   ☆、第三百一十一章信任   “人都死哪儿去了,姑奶奶要出去见风岭,你们还不快放我出去?!混账……放我出去……”   风岭被人带着来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内一片喧嚷声音,俨然是唐阿娇被关在里面火气极大,一众的小厮婢女齐齐站在屋外,分外警醒的注意着祠堂内的一举一动。   若是他们在平日里,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姑奶奶的,奈何如今是掌门下了死命令,非要好生看着这位大小姐,如今他们也就只能装作耳旁风一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见着小厮领着这个被掌门强制困在唐家堡中的俊美公子出现的时候,这群小厮婢女脸上都有明显的震惊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风岭竟然是就这么一身紫色常服出现了。   按道理来讲,今儿午时若是那位荆棘门门主到不了唐家堡,那这位俊美公子应当是要穿上衣服到正厅处与自家大小姐成亲来着的,怎么如今不仅没人通知他们扶着大小姐过去,反而是人家直接过来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开门让风公子进去?”那小厮见着唐阿娇在屋内的动静,也是松了一口气,好歹这位姑奶奶不若最开始回来那般无精打采了,如今虽然确实是聒噪了一点,但是毕竟还算是活蹦乱跳没有出事儿。   这小厮毕竟是跟在唐门掌门身边的,说话的分量自然极高,婢女不敢怠慢,连忙规规矩矩的行到门前准备打开祠堂的门。   “混账,开门呀。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小心姑奶奶出去以后收拾你们!”   唐阿娇仍旧在里面怒气冲冲叫嚷得起劲儿,因为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所以并没有听到小厮说的那句让风公子进去的话,甚至是完全没觉察到房门也是已经动了动。   唐阿娇已经在祠堂之中关了好些日子了,啥也不能做,每日被逼着在祠堂抄写佛经反省,晚上也只能睡在祠堂的偏房,就唐阿娇这般欢脱的性子,差点没将她给憋死过去   起初对着祠堂的这一众祖先牌位,唐阿娇还算是规规矩矩的,然后被关日子久了,这火爆脾气也就上来了,唐阿娇从小到大当真是没受过这么严重的惩罚,久了,爆发得也就更大了。   每天都得在屋内吵吵一阵,累了就歇着等饭吃,吃完了有力气了就接着叫嚷,然而一向疼爱她的唐门掌门这一次却是铁了心一般完全不想搭理她,显然是被她向着风岭自荐枕席的事儿给气的火大得不行了。   但是在唐阿娇看来,却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为他付出一切在唐阿娇看来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她想要与风岭在一起,所以什么都愿意付出,即便是自己的身子也极为愿意她委实不明白这怎么就能够让一向疼爱她的老母父发了这么大的火。   唐阿娇被关在其中数日,连着风岭什么时候出了神医谷都不曾知道,所以唐阿娇也是压根不知晓唐门掌门这个做祖父的虽然将她关在了祠堂之中像是铁石心肠一般让她好生反省,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将风岭偷偷捉来了神医谷,想要给他的宝贝孙女儿一个惊喜喜事儿的。   唐门掌门关了唐阿娇这个宝贝孙女儿这么久,也是为了等着今日给她一个惊喜,今儿更是特意命了一群侍女一大早的就将唐阿娇拖出来好生打扮了一番,甚至是给她穿上了鲜红的嫁衣,一面说着要让她嫁给一个唐门中人,另一方面又是暗悄悄的准备着把风岭送过去。   若是慕流苏今日没来,想来如她一般身穿喜服的风岭的确是会让唐阿娇觉得分外惊喜,只可惜慕流苏不仅提前到了,还多了一尊唐门惹不起的大佛的璇玑阁主,即便是唐门掌门再如何宠唐阿娇,但是总归也是不能因为唐阿娇的事情而枉顾整个唐门的。   ……   婢女手脚伶俐的打开了祠堂门锁的时候,唐阿娇似乎也是觉察到到了门锁处的动静,她下意识的以为是送饭的人准备进门而入,唐阿娇拿过一旁的长鞭便要朝着门口挥出去,准备先将人给困住一个再闯出去。在祠堂中关了这么多天,若是再关下去,怕是她都要疯了。   “嘎吱”一声,沉重木门应声而开,唐阿娇也顾不得这长鞭会不会吓着人了,直接便朝着门外竖直劈裂儿而下,朝着门口扫了出去,然而这一记长鞭随着打开的木门落下之际,唐阿娇却是猛然惊叫出声——   “不——”   风岭其实早就觉察到门口打开的时候有一股强悍内劲袭击而来,其实这内劲虽然霸道,但是也不是想象之中那般难以避免,唐阿娇虽然生性刁蛮一点,但是心性还算纯善,这一道鞭子噪声极大,挥舞的力气也不大,即便是这些个守在门口的婢女都是能够躲闪而过的,可见唐阿娇并不是真的想要伤了这群人。   但是风岭如今是来与唐阿娇说明事情的,见唐阿娇如此,他直直站立原地,不躲不避,任凭那长鞭落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带起一抹艳丽血痕。   这一幕委实有些震撼人心,况且风岭这张脸其实是极为风情无限的,就这么一鞭子扫落下来,留下这门长的一道伤口,瞧着也不浅,若是留下了疤痕毁了容的话,委实太让人心中可惜了点。   唐阿娇见着来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风岭时候,面容也是一白,刹那间更是宛若一张白纸,手中长鞭径直落地,精致雕琢的长鞭玉石鞭柄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   唐阿娇看着风岭面颊上的那一抹痕迹不浅的鞭痕时候,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双腿也是一刹便软了下来,差点跌跪在地上。   “风岭……风岭你没事吧……”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唐阿娇却是完全站不稳,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能朝着风岭这边行了过来。   唐阿娇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倒是个平日里的大红服饰有那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唐阿娇并不知晓唐门掌门为她安排的成亲对象就是风岭,所以早就被她扯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就连头饰也是被她弄得歪七扭八好不凌乱,如今再配着一张惊吓恐惧的面容,委实是有些渗人。   然而即便是如此渗人的装扮,依旧不难看出唐阿娇言语举止之间展露无疑的关心之色。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风岭,怎么办,怎么办,你的脸……”本是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唐阿娇因为恐惧惊怕,硬生生花了极长的时间。   等她靠近风岭身前,看清楚了他面颊之上的惨状时候,唐阿娇更是觉得头脑发麻,差点晕厥过去,颤抖着抬着手,想要触碰风岭的面颊,却又一寸也不敢挪近。   她什么也不敢做,只能一个劲儿的哭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风岭看着唐阿娇的面容,她其实长得极为清丽,眉眼都透着一股秀丽之气,只是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尚未长开,又带了一股子清稚之气,总而言之,不难看出再过两年她会长成如何美貌出色。   这张美丽的容颜因为唐阿娇性子里的张扬之色,平日里也是分外养眼的,只是此时此刻因为他的事情,唐阿娇不仅没有了先前的刁蛮任性之色,反而还哭得极为凄惨,不同于一般姑娘那般梨花带雨的轻声啜泣,反而是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凄惨渗人。   风岭像是不曾觉察到自己面颊处的伤痕一般,忽而朝着唐阿娇笑了笑:“阿娇,我没事儿。”   唐阿娇原本还哭的人生共愤,如今听着风岭的话,却是陡然愣住了,她与风岭认识大半天的时间,风岭从来都是姑奶奶姑奶奶的称呼她,最多也就是在发怒的时候呵斥她一句唐阿娇的全名,唯一让她记在心中的一个称呼,也就是当初风岭救了自己的时候,笑眯眯的说着“唐小姐,你醒了”这句话中的唐小姐了。   半年时间,风岭从未这么亲昵的唤过她阿娇的名字,这个名字其实并不是只有风岭一人见过,老祖父,还有唐门的伯伯叔叔婶婶们都曾经这样称呼过她,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让风岭叫出来这般让她心中动容又惊喜。   然而心中这一丁点的惊喜感情,很快便在唐阿娇看到风岭的面容时候破裂了,唐阿娇下意识的想要去拽风岭的手腕:“风岭,你是鬼手圣医,你肯定知晓怎么医治这个脸上的伤口,需要什么药材你说,我就是翻遍了整个唐门,也一定将你的脸伤治好,走,我带你去炼药房。”   唐门的炼药房可不是谁都能够进的去的,这是谁都知晓的道理,但是唐阿娇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决绝,丝毫不像是在说下,她拉着风岭的手腕的时候,也是浑身异常坚决有力,很难想象一个娇弱的女子竟然会有这般强悍的力道,显然也是因为心中万分紧张风岭的伤势所造成的。   风岭却是忽而伸手,将唐阿娇拉住自己手腕的手轻而决绝的抽离开去,风岭面容上的笑意稍微淡了些许,面上透着一股子严肃之意,他看着唐阿娇,沉声道:“阿娇,我没事儿,这点小伤云溪可以帮我,但是如今我有事儿与你说。”   唐阿娇看着风岭,原本还颇为担忧紧张的面容忽而一变,陡然就染上了些许受伤之色。风岭刚刚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很显然就是那个她在心中念了无数遍的女子名字……云溪。   云溪,风岭,风与云,溪水与岭山,当真是极为般配的一对名字,风岭传闻之中的未婚妻,竟然并不是她想要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女子。   唐阿娇一直觉得,像风岭这般生性骄傲的人,在一些小事儿之上,一直以来都是不愿意主动让人来帮助他的,当初风岭差一位药材,她本来想要替他寻来,风岭却是死活不愿意,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风岭外热内冷的原因。   然而她如今才发现,原来风岭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外热内冷,只是他想要依赖信任的人不是她罢了,如今这个伤口虽然看着严重,但是唐阿娇相信凭着风岭自己的医术,必然可以轻松解决的,然而他并没有自己处理伤口的想法,反而是准备将这个伤口交给那个所谓的云溪替他处理。   这伤口事关一个人的容颜,他却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面容会不会因为这耽误的时间所毁了,这般信任一个女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见面   “云溪……当真是你的未婚妻?”唐阿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绞痛,她爱慕风岭当真是一腔孤勇,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坚定执着,问出这句话,等同于在自己的心口剜出一道口子。   然而风岭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道:“对。云溪不仅是我的未婚妻,更是未来我此生非娶不可的妻子。”   唐阿娇从没有想过风岭心中竟然对那个凭空出现的未婚妻着如此深厚的情意。听着他坚定至极又毫不迟疑的问话,唐阿娇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晕了过去。   她素来知晓滴水穿石的道理,以为久而久之风岭总归被她所感懂,然而她却是巡逻如何也没想到,风岭并不是一块未曾穿孔的石头,而是一块早已经系上了红缨的玉佩。   只可惜,那系着玉佩的红缨并不是她罢了。   “即便是你与她已经有了婚约,但是你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回到神医谷之中,你与她相识也不过才这么一月的时间,便是连非她不娶的话也说出来了?!”唐阿娇心中凄楚,看着提及云溪二字神色便柔和了极多的风岭,也是觉得一阵心寒。   风岭将唐阿娇有些崩溃的样子收入眼中,眉眼之间却是越发沉静,一贯的风流不羁尽数散尽,风岭轻声道:“阿娇,我与云溪并非如今才是见面,我们幼年便是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你为了我浪费了了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同样她也是守在神医谷中日复一日的等我回去,长达十余年的等待,不曾知我生死,不曾知我容颜,不曾知我姓名,她为我如此不离不弃,我此生怎能负她分毫?”   唐阿娇原本心中还颇为伤心,如今听着风岭所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颇为震惊,她知晓风岭有未婚妻的时候,只当是风岭刚刚继承了神医谷少谷主的位置之后由老谷主临时定下的亲事儿,如今一听,她才知晓原来云溪与风岭的亲事儿并非是临时定下的,而是幼年定下的娃娃亲。   幼年定亲之事儿虽然不算少见,但是风岭当初被神医谷少夫人幼年带走,后来少夫人坠崖身死,风岭那么小的孩子,孤身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无人问津,不知死活。   若是一般女子,必然是会早早将这亲事儿退了,早早寻了一个好人家嫁了出去,但是云溪却是在面对这无法预知的未来时候,坚定的等待了如此之久。即便是她一个女子,也是隐约有些动容。   风岭见她神色有了变化,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松散开来,语气轻柔道:“阿娇,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我知晓你心性纯善乖觉,也是将你看做一个想要保护的妹妹,你会对我如此爱慕,并非真是用情至深,而是你年少不曾经世,所以才会这般执拗,等你日后与其他人也有了接触,总归会再遇到一个人,让你比如今欢喜我一般更加欢喜他。”   唐阿娇从未见过这般神色安宁的对他说话的风岭,他素日里分明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二人吵闹起来,那喧嚷跳脱的劲儿倒是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妙,而唐阿娇喜欢的,也恰恰正是风岭那如她一般肆意张扬的性子。   但是风岭如今这般沉静模样,却是让唐阿娇觉得比寻常喧嚷的他更加吸引她的注意力,一颗心都路快要融化了一般。   然而唐阿娇也无比清醒的知晓,风岭如今会这般静下心来和她说话,无非是为了想要唐门不要将他困在此处罢了,当然风岭的确是对她也有怜悯之心的,只是这怜悯之心与他对云溪的感情完全是不同性质的。   但是看着风岭面容上的伤痕,唐阿娇心中的悲伤忽而都沉寂了下去,原本她一直觉得风岭若是不娶了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她会分外绝望,因为她自信这个天底下没有人会比她更爱风岭了。   然而如今听到云溪在神医谷这么坚定的等了风岭这么多年,心中的一些想法被全数推翻,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是云溪,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流落在外极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如同云溪一般能够坚定的等待风岭十余年之久。   唐阿娇心中的这一点犹豫,瞬间便将她跌入一个深渊之中,她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比起云溪,其实是差了半截的。   “风岭,我能否见见她?”她忽而转眸,伸手拽住了风岭的衣襟,眉眼都是紧张神色,像是生怕风岭误会了一般,唐阿娇又慌乱的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既然是你喜欢的女子,我总归不会伤害了她,只是你能不能让我看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若是可以,我……”   唐阿娇说到这里,已经有些许哽咽,显然也是觉得风岭从今往后都不可能再和她如以前那般打闹了——即便是他所谓的妹妹,这般举止怕也是不行了。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坚定的看着风岭,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像是一刹那间成长了不少,唐阿娇红肿着眼睛带着哭声低低道:“若是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绝对不会轻易同意了你们在一起,当然,若是她真有你说的那般好,我唐阿娇必然会祝福你们,并且从今往后,也不会再与你有所纠缠。”   风岭素来知晓唐阿娇纯善的性子,虽然见着她的哭容的确有些心痛,但是看着她愿意放下对他的执念,心中也是有些欣慰,他是真心将唐阿娇当做妹妹一般欢喜的,他也希望唐阿娇真心放心这事儿之后,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你放心,溪儿待我极好,她如今就在唐门,你随我一道出去见见她吧。”提及云溪,风岭的神色也是温暖了不少,面容之上都洋溢着轻微的笑意,看着唐阿娇的眼眸之中满是欢欣之意。   唐阿娇看着风岭提及云溪的温柔神色,只觉得心中已经疼到麻木了,正因为如此,唐阿娇也是隔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风岭方才是在说云溪也在唐门,她困在祠堂多日,这些婢女小厮嘴巴倒是极严,竟是半分消息都没让她知晓。   一听风岭要带他去见云溪,唐阿娇这才将心思收回,有些不愿意见着风岭温柔高兴的样子,语气难得一见的冷了些许:“好。”   风岭倒是没有注意到唐阿娇的异常,领着唐阿娇便往大厅行去,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这时候云溪应当已经被唐门小厮带过去了。   因为是风岭带着人出来的,自然是无人敢拦着二人,小厮一路跟在二人身后,不好懈怠,一行人朝着唐门掌门所在的正厅行去。   唐阿娇穿着一身被她自己发怒撕扯破烂的嫁衣,慌慌张张的往正厅处行来。   “掌门,风岭公子和大小姐到了。”正厅之处,唐门掌门已经在此处等他们二人多时,如今听着小厮通报,也是有些期待的点点头,按照唐阿娇的性子,若是心中不开怀,必然是要闹得整个唐门天翻地覆才对,如今愿意主动来前厅见他这个老祖父,这倒是个好兆头,于是也不拖沓,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唐阿娇跟着风岭一起进来的时候,一眼见着高位之上的姬弦音时,眼睛也是一亮,当真是看直了眼睛。   同样的一身大红绯色衣服,穿在姬弦音身上,当真是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美人一般,唐阿娇的一身嫁衣,竟然还抵不过着一身绯色的姬弦音妖冶惊艳。   唐阿娇正被这般美色所惊艳了些许,陡然听见外头小厮嘹亮的通报声音传来:“云溪小姐到——”   唐阿娇的朱注意力立马便被吸引了过去,转头朝着方才二人进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着一身浅紫色裙摆,娉婷而来的清丽女子袅袅而至。   她梳着清雅秀丽的双桂发髻的,头上并未装饰发簪钗铂等头饰品,只是选用了一条浅紫色的发带盈盈束发,一袭梨花刺绣广袖玲珑裙跹袅娜娉婷,容貌清丽,美貌动人。   风岭带着她从一路过来的时候,唐阿娇就一直想着该是什么样风华无双的女子,才能能够夺得了风岭的那句非她不娶的资格,如今见着云溪,唐阿娇却是觉得两人出人意料的般配。   她活在江湖之中,从小到大,身边都没见过这般毫不装饰也能透出一股清水出芙蓉般清雅气质的女子,唐阿娇也是知晓云溪这些日子被自己的老祖父困在唐家堡之中,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唐门之人不至于动了什么过分的手脚,不过让她吃不下去饭的本事应当还是有的。   再加上她与风岭各自分开,必然都是互相担忧的,所以导致了古今的云溪瞧着虽然气质出尘,但是仍旧不难看出她秀丽面颊之上透着些许倦怠之色。   云溪被人带来的时候,眸子一直打量着四周,十足小心谨慎,到了正厅,她自然是第一眼就见着了风岭和一身嫁衣的唐阿娇站在一起。   唐阿娇站立不动,静静的看着云溪的反应。   二人对视一眼,云溪却是半分眼神都未过多停留,直直朝着一侧的风岭看了过去,见他那张俊逸面颊之上此时带着些许浅浅的疤痕,云溪原本还沉静谨慎的面容刹那一变,也顾不得步态矜持,直直便朝着风岭奔了过来:“阿岭,他们把你怎么了?伤的严重吗?”   她过来的时候,恰好从唐阿娇面前飞驰而过,脸上的惊慌神色无比清晰的落在唐阿娇眼中,这般模样,似极了方才在房屋之中见着风岭受伤的她。   然而更让她心中自嘲的是,方才她下意识的站在风岭身边,就是故意想让云溪注意到风岭身边站了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让她产生怀疑。   唐阿娇已经准备好了等待云溪对她的质问,准备好了听云溪对风岭的怀疑与不信任,然而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云溪竟然是如同不曾见到她一般,直直朝着风岭奔了过去,很显然在云溪眼中,她这个奇怪出现的女子,是远远敌不过风岭脸上的那一道鞭痕的。   便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一下子看出了风岭在云溪眼中的地位,以及她对风岭绝对的信任,唐阿娇忽而就觉得有心无力,她陡然之间便是明白了风岭所说的云溪甘愿等了他十余年的时间并非是风岭说谎,这个人确实是将风岭放在了心尖爱慕着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怎么会这样……”唐阿娇思虑的时候,云溪正是惊恐又心疼的看着风岭的面容,其实以云溪的医术,必然是能瞧出风岭这道伤痕看似可怖,实则用力不深,还是不至于会伤及内里的。   但是风岭毕竟是云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如何能见着苦苦等了十余年的少年又被人伤了一鞭子,云溪素来坚定沉稳,如今声音却是已经带了哭腔,下意识的便要往衣袖间取药。   “我无碍,”风岭这下倒是没有拦着,任由一贯沉稳的云溪从衣袖间取出了一个药瓶,双手颤抖的将那药瓶里面的晶莹膏药仔细又轻柔的涂抹在风岭的伤口处,这才眉眼温柔的开口笑了一声,这才抬手指了指一侧的唐阿娇,坦然道,“溪儿,这是唐门阿娇。”   云溪原本还在旁若无人的打量着风岭的伤口,任谁都能看出她对风岭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之情,如今听见风岭说话,云溪自然是下意识的朝着唐阿娇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个人这才算是正式的对视,见着清丽美貌又温婉大方的云溪,唐阿娇忽而便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原本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之上除了她唐阿娇,应当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与风岭那般般配的,如今见着云溪,她才觉得自己狂妄得有些过头了。   无论是这一身隐士贵族女子的气度,还是这么一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面容,她都觉得自己远远不及。   “云溪……云溪姐姐……”   看着云溪那一双澄澈之中又透着些许好奇神色的你目光,唐阿娇忽而就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原本以为自己见着风岭传闻中的未婚妻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挥舞着长鞭上去给她几鞭子,然而事到如今,唐阿娇却是忽而有些心虚,她看了一眼对视过来的云溪,蠕糯了半天,却是忽而乖巧的唤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唐阿娇叫云溪姐姐的称呼并不仅仅是让唐阿娇自己都惊了惊,便是高位之上的唐门掌门也是见鬼一般直直的看着唐阿娇,大有一副觉得自家孙女儿吃错了药的感觉。   便是下首处坐着的慕流苏也是愣了些许,她素来知晓唐阿娇心思不坏,是个性子单纯的,但是她对风岭那般执拗的欢喜却并非假装,按照她那刁蛮的性子,没对云溪动手就已经极好了,怎么这一下子就跟转了性子变了个人一般,忽而成了这般乖觉的样子,更是对云溪这般客气?   慕流苏思索一番,也是想出来估计是风岭对这丫头说了什么走心话了,原本她还颇为担心唐阿娇的执拗会出事儿,如今瞧着,倒是她想多了。   “你就是唐阿娇?”云溪显然也没想到这个传闻之中对风岭自荐枕席的会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瞧着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乖觉,一身绯色嫁衣被她自己弄得凌乱不堪,瞧着有些滑稽,不过因为唐阿娇也算是天生丽质,倒是没有损了她多少风华。   只是云溪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这般亲切的称呼自己,原本她还想质问唐门掌门是谁对风岭下的手,如今听着唐阿娇的称呼,也是一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楞楞的问了一句。   然而唐阿娇委实不觉得云溪这般问话有多么合适,虽然她如今也是看出来了云溪比自己更配得上风岭,但是她毕竟还是自己的情敌,方才情不自禁的叫了她一声姐姐她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古怪,如今听着云溪的问话,也是觉得有些尴尬。   “对不起,云溪姐姐,风岭的脸是我无意伤的,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如此任性妄为,差点拆散了你们,既然你如此欢喜于他胜过于我,我自然是输得心甘情愿,”唐阿娇思索一番之后,便是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直直看着云溪,眸光坚定又清明。   “你既然与风岭在一起,请你一定要好生善待他,日后也请你不要因为我纠缠过他的事情而与他生气,这些事儿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做出来的,与他没有关系,他也不过是把握当做妹妹才没有对我赶尽杀绝,风岭是个诚心的人,既然他说了非你不娶的话,那此生就一定非你莫属了,以前是我唐阿娇不懂事情,从今往后,我决不会再与风岭有半分牵连。”   唐阿娇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堆话,在场的人除了一个满眼都是慕流苏,并为此对其余人、物、事儿分毫不感兴趣的璇玑阁主之外,其余人俱是露出一副震撼至极的表情。   唐门掌门还没从那句云溪姐姐的话中回过神来,如今又听到唐阿娇的这一番话,更是惊得一张老脸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阿娇,你这是怎么了?”他下意识的便开口想要问清楚,显然是想不通自家素来执拗的孙女儿怎么会变得这般乖巧懂事儿。   他们的的确确是没法子理解唐阿娇的脑回路,其实正如风岭所言,唐阿娇之所以会对风岭如此执拗,无非是因为她将第一次遇见有所好感的风岭,认成了江湖话本之中那些对女主复一见钟情打算一辈子想要不离不弃的男主了。   她本就年纪不大,心性单纯,自然也是按照话本所描写的那般,自以为对风岭情根深种,甚至是做出了重重执拗疯狂的事情。   她学着江湖话本之中所有女主那般刁蛮率真,口口声声说着要嫁给风岭,以为风岭真的就是她心目之中的命中天子一般,甚至是不惜自荐枕席,只想要博得一个江湖话本般流传的好姻缘罢了。   然而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唐阿娇真正想要的,她无非是在依葫芦画瓢罢了,她跟着话本所写的一般与风岭做了一对欢喜冤家,心中没有反感,也就当真便认为自己是如同话本之中女主爱慕男主那般爱慕着风岭的,为此更是深信不疑。   然而方才风岭静下心和她说的那一番话,唐阿娇才是终于意识到,原来话本终究只是话本,而非现实。   即便是风岭当真是那些个话本之中说的俊逸绝伦,英姿飒爽的男主人公,但是那最终有资格陪伴在男主人公身边的其实是云溪而非她唐阿娇。   而唐阿娇也是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云溪与她比起在风岭身边来,能够帮助风岭的委实有太多太多,比起她一个只懂得任性刁蛮的小丫头好了不只一星半点,不说神医谷中她会不会如云溪一般毫无希望的等了风岭这么多年,便是方才云溪满眼都是风岭未曾看她一眼的绝对信任,她相信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既然自愧不如,输得如此心服口服,还不如放开点,总归风岭和云溪在一起,能够幸福长久,也算是达成了唐阿娇的一半姻缘。   已经看开了,她自然也就没有再执着下去的必要,交代了一番事情,唐阿娇也不再去看风岭和云溪二人,而是转身看向了高位之上的唐门掌门:“老祖父,让他们走吧。阿娇不喜欢风岭了。”   唐门掌门已经被唐阿娇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搞得有些心理麻木了,如今听着唐阿娇主动让风岭云溪二人离开,唐门掌门心中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唐阿娇能够与风岭结为连理的,无论是因为唐阿娇的夙愿,还是为了唐门日后的发展,他们与风岭有了亲事儿关系都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便是唐门掌门走有心帮着自己这个宝贝孙女儿凑成一桩好姻缘,然而因为音杀阁的这位璇玑阁主,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强迫于人了。   也罢,既然唐阿娇如今也算看开了,那他们唐门自然也就没有那个必要非要和神医谷联姻了。既然如此,索性就趁着唐阿娇这次愿意松口,让风岭这小子带着云溪赶紧离开吧,省的后面唐阿娇后悔了他也没法子在璇玑阁主的眼皮子底下替她做主。   唐门掌门心中念想了一番,正准备就着唐阿娇的话说事儿,倒是没想到那一身浅色紫色衣服的少女率先朝着唐阿娇轻轻笑了一笑。   本就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如今轻轻一笑,更是带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温柔气息,她似乎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所谓的情敌竟是个如此蠢萌依稀透着些许纯真可爱的小丫头,虽然最初还因为唐阿娇伤了风岭年面颊的的事情有些愠怒,不过听完了唐阿娇那一番诚挚的谦让嘱咐,心中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一半。   “阿娇妹妹且放心,我自当对他不离不弃。”云溪看着唐阿娇,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低声笑了笑,眉眼之间我是涌上些许欢喜之色。女人之间的直觉素来都是最准的,尤其是互相身为情敌的两个女人之间,那心思更是分外敏感,云溪如今能够诚挚笑出声来,无非是觉察到了并非唐阿娇的那一席话并非客气之话,而是实打实的在祝福他们。   又时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很奇妙,也许上一刹两人还是处于敌对关系,恨不得撕出个你死我活来,然而一转眼两个人就能为一件事儿而挤到一块去欢声笑语,如今唐阿娇和云溪很显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慕流苏也是叹为观止,原本她心中就是有些欣赏唐阿娇这个小丫头的,如今见她虽然固执但是大彻大悟之后回头也是极快,也是忍不住微微笑开了眉眼,朝着唐门掌门笑道:“唐门千金但倒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唐掌门能教导出阿娇这般讨人喜欢的姑娘,倒是让晚辈也好生佩服。”   唐阿娇听着慕流苏的声音,也是转头看了过来,见慕流苏和高位上坐着的曼珠沙华红衣美人都是带着面具不辨容色,她一时之间也是想不起来这二人是谁。   看这人说话的样子,必定是来帮衬风岭的人无疑,只是她却是有些好奇,半年之久,风岭身边的好友她也就认识一个慕流苏,似乎是大楚帝都的少年将军。   不过她们这些江湖中人素来对帝都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倒也没有去求证过,除了那位少年将军之外,似乎也就与当初在唐门客栈那个传闻中美艳至极的姬二公子有些许交集,不过她瞧着风岭与那姬二公子的关系似乎极为微妙,总之不像是真正的好友就是了。   如今唐阿娇也是极为好奇风岭被关在唐门这么多天,怎么作为风岭好友的慕流苏竟然没有出现?   ------题外话------   其实想换一种写法的,本来想虐一虐阿娇,不过这个小丫头我也蛮喜欢,有些舍不得   ☆、第三百一十四章结盟   唐阿娇自然是没将眼前这个带着黑玉面具的男子组慕流苏联想到一块儿去,虽然他的身形瞧着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却偏偏给她一个与慕流苏毫无关联的感觉。   慕流苏本就只是为了解决风岭这事儿来的,见着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仅唐门掌门同意放任,唐阿娇这边也是看开了不再若往日那般执拗,这事儿进行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即将告一段落了,慕流苏心情也是极好。   唐门掌门仔细打量了一番唐阿娇,见着自家孙女儿似乎真的是看开了不少,除了脸上的悲伤犹有些许残留,看上去当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唐门掌门不由看了风岭一眼,也是极为好奇风岭给这素来性子倔强的丫头说了什么话,竟然让她这般乖觉了?k早知如此,他干脆就客客气气的请着风岭来开导一番自家宝贝孙女儿就是了,哪里还会想着要将这二人困在唐门之中,更是为此差点得罪了璇玑阁主这尊大佛呢?   其实唐门掌门的确是想到点子上了,风岭从神医谷出来后接到洛轻寒的信函,说唐阿娇为了他甘愿自愿服毒也想要闯进神医谷的时候,风岭却是已经起了心思准备和唐阿娇细说一番的。   以前风岭之所以只是一味的躲着唐阿娇,没与唐阿娇细说,一方面是因为风岭认为唐阿娇只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淡了下去,另一方面则是他也知晓唐阿娇的性子,若是他说了他在神医谷之中有一个自小定亲的未婚妻之后,唐阿娇必然是会费劲心思闯进神医谷去找云溪的麻烦。   再加上风岭也不确定云溪在知晓他被母亲带出去失踪后是否还会等着自己回去,更或者说是否已经嫁了人家,左右思虑之下,他才没有在之前与唐阿娇谈过,然而这次他虽然动了心思想与唐阿娇好生说一番话的时候,唐门掌门竟是直接对云溪下了手,云溪虽有一身医术,但是到底不会武功,再加上他也是双全难敌四手,二人这才被齐齐带回了唐家堡。   虽然风岭也很怀疑这是不是唐阿娇下的命令,但是因为唐门不仅对他动了手,更是对云溪动了手,将人一起带回了唐门。   他心中也是害怕云溪出了事儿,极为恼怒,所以态度强硬了点,导致他后面主动提及想要让唐门掌门答应让他五唐阿娇谈和的事情的时候,唐门掌门压根连让他开口的心思都没了,在加上青花奉命前来,带来了荆棘门的令牌,更是让唐门掌门没空搭理风岭,一心跑去安排唐门众人围堵慕流苏去了。   也就是这么动一件事儿西一件事儿的,一拖再拖,才将这番谈话拖到了今日。   所有人都觉得唐阿娇从先前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一下子转变为了轻易接受他与云溪的事情甚至还亲自祝福的反应有些奇怪,然而风岭与唐阿娇也算是相识了大半年,自然是对唐阿娇分外了解的,他一直都自信,等他对唐阿娇诚心说过一次话之后,唐阿娇必然会有所反转。   因为唐阿娇的性子的的确确是个真性情,唐阿娇之所以如此执拗追逐于他,无非是因为半年时间的磨合,唐阿娇自信她配的上风岭,也是觉得她有能力能够带给风岭幸福快乐的,然而这样的自信在见着一个苦苦等了他十多年的云溪之后,必然是会有所震撼的,她心中会不由自主的与云溪进行比较,甚至会从一些最细微的细节去比较她们谁爱慕他深一些。   但是其实说到底,这样的谈话也不过是给唐阿娇心中的怀疑埋下了一个引子罢了,说到底最终让唐阿娇改变了心思的人还是云溪,云溪当真是如同风岭所言那般,眼中心中满满的都是风岭,更是对风岭包含一个绝对的信任。   本就是十余年漫无目的的等待,再加上云溪确实是将风岭放在了心尖关心着,唐阿娇一经对此,自然是输得心服口服,连带着她对云溪的愤怒不满也会化为钦佩之情。   云溪的真诚,还有唐阿娇的率真,就是让她有所转变的最终原因。   唐门掌门再三观察发现唐阿娇确实没有异样了,心中的石头也是放下了。   这么一来,好不容易被姬弦音吓得正经多了满脸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容顿时露出吟吟笑意,性子也是放开了不少,对着正厅内站着的风岭和云溪二人朗声笑道:“哈哈,好,既然这事情圆满解决了,那老夫也像风岭公子和云溪小姐致个歉,这事儿是我老头子处理不当,不应如此鲁莽,害得二位担惊受怕了!同时也谢过二位劝解阿娇这丫头,她能想得开,我这个做祖父的也是十分因欣慰。”   风岭和云溪倒是没想到唐门掌门会对他们致歉,前几日这唐门掌门还对着他们二人态度分外坚决,铁了心的要将风岭捉回唐门与唐阿娇成亲,更是扬言不会让云溪好过,如今这老头子一转眼便对他们如此恭敬道歉又道谢的。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倒是不难看出这唐门掌门虽然年纪大了,这一身圆滑处事儿的本事倒是不小的,而且虽然是放了狠话吓唬了他们二人,但是到底还是没有那么一丝道德底线不曾对云溪下手,这样看来,唐门一个用毒门派,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正大义门派,总归也不算是江湖上的毒瘤。   何况唐门掌门作为一个长辈,如此放的下身段,为了一个唐阿娇对着两个晚辈致歉致谢,可见这小老头子当真是分外宠爱唐阿娇这个宝贝孙女儿来着,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闹出这么一出事儿来,只是为了让唐阿娇能够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了。   所谓的一笑泯恩仇,大抵便是如此了,唐阿娇这边的症结解决了,这事儿就处理得分外轻松,风岭和云溪二人也是相视一笑,很显然见着唐门掌门这般客气的样子,两人都是都是有些忍俊不禁。   风岭对唐门掌门笑道:“掌门客气了,如今我们与唐门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打不相识了,相信这件事儿后,神医谷和唐门的关系必然也会更进一步。”   唐门掌门原本是笑得起劲儿,一听风岭的话,目光也是微微一惊,如今这种情况,风岭会对唐门所作所为不计前嫌倒是不奇怪,但是他却是完全没想到风岭会隐晦的提及神医谷和唐门合作的事情,自古以来唐门和神医谷分管医毒两派,大多数人对神医谷的医术都是颇为推崇慕名而去,然而偏偏却是对唐门的毒术闻色变避之不及。   这事儿唐门虽然表面上不怎么关注,实际上也是分外在意的,唐门掌门之所以会动了心思想让风岭与唐阿娇成亲,一方面是因为唐阿娇的心思,另一方面其实他们二人成亲等于变相的说了唐门和神医谷结盟了,这样一来,沉寂已久的唐门的地位和声望自然也是会更高一层楼的。   唐门这些年来虽然威名犹在,让人不敢轻易动作,但是因为口碑问题,在江湖之中的影响力却是每况愈下,唐门掌门早就动了与神医谷结盟的心思了,只是素来神医谷都守着一个不出世的规矩,不掺和江湖势力,也不掺和朝廷势力,倒是让唐门不好意思开口。   原以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唐门与神医谷更是不可能结盟了,谁曾想到风岭竟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儿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做什么   如今听见风岭如此说话,唐门掌门也是恍惚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更是有些认为自己方才是听错了。   “自古医毒同流一脉,不必如此泾渭分明,医毒共参,更是利于造福天下,唐掌门也大可派人去神医谷交流些许,日后我会让神医谷的人经常来唐门走动,还望唐掌门不要嫌弃的好。”风岭见着这边糟心事儿都已经解决了,脸上也是恢复了一贯的些许风流,手中的一把紫色折扇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摇一晃扇得颇为勤快。   唐门掌门看在眼中,也是有些动容,若是别人说这样恶话,他估摸着会以为人家在逗弄他们,甚至还会让手下人拖出去将人给揍上一顿,毕竟神医谷素来不出世,且依着神医谷在江湖中的地位声望,完全没必要去别和唐门扯在一起,可不就是平白拉低了自己的声望么?   唐门掌门原以为与神医谷结盟这事儿只是空谈,然而如今说这话的人却是风岭,堂堂神医谷的少谷主亲自说的话,更是说出了医毒一脉互相参悟的话,让两家后面多加走动,可不就是表示要诚心诚意的想要与他们唐门合作了?   唐门掌门虽然心中觉得有些突兀,但是机会难得,自然也是不再拖沓朗声笑了笑道:“好,风岭公子果然深谋远虑,气度无双,老夫佩服。日后唐门必将多多上神医谷与神医谷诸位商讨。”   风岭自然是能够题解唐门掌门如今的心情,唐门与神医谷虽然分管医毒两脉,但是神医谷的声望无疑是比唐门强上了许多的,换句话说,神医谷愿意与唐门走动,其实是对他们神医谷的名声有些不利的。   但是风岭心中早就有数,他之所以会提及神医谷与唐门合作的事情,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如今已经是国交宴之后,慕流苏不久便会对北燕下手,她身边的人不多,若是身边有唐门这么一群用毒的高手,不说能收拾不少北燕中人,至少北燕之地的江湖中人绝对是不敢再轻易对慕流苏动手的。风岭现在提及与唐门走动,无非也是想用神医谷与唐门的渊源替慕流苏多争取些底牌罢了。   慕流苏不傻,见着风岭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隐约猜到了风岭这是在为了帮她才做出的决定,心中自然有些动容。   风岭能够这么有底气的说出日后与唐门互相走动的话来,想来这事儿在神医谷中必然是已经知晓了的,神医谷素来不出世,如今风岭却因为慕流苏破了这个规矩,想一想就知道必然得废了不少口舌心神才能劝动神医谷中人,估计风岭在神医谷的这么些天也是过得极为辛苦的。   慕流苏能够想到风岭是为了她才与唐门走动这一层,姬弦音自然也是不难想到。原本姬弦音以璇玑阁主的身份入了正厅之后,就对其他事情没有半分兴趣,只是直直的盯着慕流苏看个不停,如今一见慕流苏神色动容的看着风岭,姬弦音原本还带着宠溺笑意的惊艳眸子一刹那就变得阴沉了些许。   姬弦音长眉微凝,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冷凝薄凉之意,对着众人冷声道:“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本阁主便于荆棘门主先走了。风岭公子与唐门掌门大可继续在此处细细谈论一番风唐两家合作之事儿。”   话落,姬弦音起身便要去拉慕流苏的衣摆,很显然是要带她一块儿走。   唐门掌门人精一般的人物儿,自然是不会连姬弦音有些不愉的眼力见都没有,见这位阁主大爷一身不满气势,唐门掌门连忙开口挽留道:“璇玑阁主,如今已经是是正午时分,这方圆之地,是没有一家客栈的,诸位不妨用了午膳再走吧。”   唐门掌门这么一声呼唤声音,自然也是引起了唐阿娇和云溪的注意。   姬弦音迤逦凤眸微微一转,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唐门掌门身上,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本阁主说了,唐门掌门大可在此处继续与风岭公子好生讨论一番两家合作之事儿,至于本阁主与荆棘门主,自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唐门掌门本来就是觉得不留人用膳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见请人吃饭还得罪了这位美人阁主,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说,姬弦音看了一眼终于识时务的唐门掌门,颇为傲娇的笑了一声,上前轻而准确的抓住了慕流苏的手腕。   慕流苏原本确实已经有些饿了,是想留下来用个膳食再离开的,如今见璇玑阁主似乎与她有事儿要说,她索性已经忍了下来,今儿璇玑阁主莫名其妙的跑来帮她,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古怪,既然人家阁主大人如今有话想说,她也正好能趁这个机会问问他是什么一个打算。   原本慕流苏是想让风岭一直待在神医谷的,主要也是因为她最初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想要替弦音以命换命的,既然是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她也是担心风岭会因为日后北燕的事情受了牵连的,所以才想打发他回去神医谷的。   不过后面弦音大好,有了一线生机,慕流苏也算是有了心思想要营造更好更强大的势力,若是日后她在北燕完胜而归还好,若是不能,有些风岭洛轻寒青花等人在,必然也没人敢轻易动了弦音。也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对风岭执意出谷之事儿一时之间没了意见。   风岭这趟出了神医谷,必然是要往帝都来的,慕流苏早就已经吩咐洛轻寒替风岭在帝都安置了一家药堂,就等着风岭回去接受了,风岭带了云溪出来,如今也算是有了个帮衬的。   如此一来,慕流苏倒也放心了下来,对着风岭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无碍,让她们处理好了与唐门的细节之后,再慢慢回来便是。   青花因为要顾及慕流苏的身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主仆二人的默契还是极高的,青花一眼便瞧出来慕流苏这是要让她在这里与风岭云溪一起离开。   暗中对视一眼,慕流苏心中也算是安定了不少,方才转念之间思虑太多,倒是没有注意到璇玑阁主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等她如今发觉过来,璇玑阁主已经转而将手放在了慕流苏的腰身,带着她一道离开了。   十五转眸看了一眼面容早已经恢复了冷冽沉的青花,也是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而跟着璇玑阁主和慕流苏离开的方向飞跃而出,   见着璇玑阁主二话不说就将慕流苏带走了,风岭虽然心中也是有些不快,不过今日这事儿他也知晓没少的了璇玑阁主的帮忙,唐门掌门也的的确确是看在了璇玑阁主的份上才会如此配合,导致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   璇玑阁主对慕流苏显然也是没有杀意的,风岭看了一眼,也就放心下来,眉眼之间露出往日一贯的风流韵味,桃花眼微微眯成一抹弧度,朝着唐门掌门轻声笑道:“唐掌门,虽然荆棘门主与璇玑阁主没有那个口福品尝唐门的客宴,不过本公子却是万万不会客气的。”   唐门掌门见着风岭这时候也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与最初被困在唐门之中的样子大相径庭,只见风岭一袭紫衫翩跹摇曳,手中折扇轻摇,说不出的俊逸动人。   唐门掌门看了一眼,也是觉得难怪这小子能够得了唐阿娇那丫头的青睐,这般风流不羁,就连想要留下来“赖”一顿饭吃也说得这么有理有据的,让人生不起半分厌恶之色,也是难怪。   唐门掌门感慨了一番,也是开怀一笑,哈哈笑道了一声“风公子笑话了,”这才转首朝着一众小厮吩咐道:“来人,立马让人催促厨房赶紧备膳食去。”   唐门掌门吩咐完之后,也是不再拖沓,目光在云溪和唐阿娇二人身上就转了一番,见着按道理来说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二人如今似乎是言笑晏晏,也是有些叹为观止。   除了这二人之外,就剩下一个青花乖觉的站在一侧,虽然是和个女子,一身气势也是让人难以忽视,想着青花最初一人之力闯进唐门的时候,唐门门主也是不由不对这个丫头侧眼想看。   好在没有得罪了这些人,虽然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也是不由感慨了一声“老了,老了呀!”   ……   慕流苏静静的坐在硕大的马车之上,脸上的神情已经是说不出的古怪了。   这辆沉香木马车极为硕大,约么能够容纳七八人,马车没内不仅布置了一层书架,更是摆放了软榻,以及一方摆着些许茶水的小型桌子,活脱脱的一个缩小型房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小型桌子其实也不算太小,然而让人惊叹的是,这 这位璇玑阁主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竟然在这荒郊野外连个人影都极为少见的地方,不知道跑哪儿去寻了一些东西,将这一方小型桌子之上全部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原本慕流苏赶了一上午的路程,确实是有些饿了的,如今见着这些饭菜自然是有些难得的馋嘴,所谓不吃白不吃,慕流苏也不佯装矜持。取了一旁的长筷便要动手,这才发现桌上的饭菜无一不是慕流苏前世今生都尤其爱吃的种类。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第一次了,慕流苏倒也没有多想,璇玑阁主虽然确实武功高深来去诡异了一点,但是因为慕流苏能够确定璇玑阁主对她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也就只当是这璇玑阁主对她有心结交,所以才这般注意细节的。   “慢慢吃,这可是本阁主从音杀阁做好后用砂锅暖着后马不停蹄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英武将军爱吃的东西,分量也是足够,你慢慢吃就是了。”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确是有些饿了的样子,眉眼之间也是染上了些许宠溺笑意,   昨儿慕流苏在晚宴之上诸多纠缠,的的确确是没怎么吃饭东西的,再加上今日慕流苏又是起了一个大早,敷衍的喝了两口粥,也没来得及吃饱,就如此紧赶慢赶的朝着唐门来了。   如今饿坏了也是情理之中。   姬弦音眉目温软的看着慕流苏,原以为听了这番话,慕流苏会有所感动,能够吃的更香一些。   然而姬弦音却是无论何也没想到,慕流苏听见这话之后,却是情不自禁的将手中长筷“砰”的一声,面容带着些许震惊之色:“你这是做什么?”   ------题外话------   千里送荔枝,千里送美食,实力宠妻   ☆、第三百一十六章水云锦   慕流苏很明显是被姬弦音这番话吓着了,原以为这饭菜是在就地取火做出来的,结果这位美人阁主说是从音杀阁那边送过来的,饶是慕流苏心思灵敏,也是无论如何也没搞懂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音杀阁与唐门两处的距离有多远,慕流苏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比起她从帝都过来的距离也是近不了多少,要想让饭菜从音杀阁那边马不停蹄的送过来,的确是得动用砂锅之类的东西保温,因为从音杀阁到唐门这里,却是是要花上整整一个上午的时辰才可能抵达!   这位美人阁主如此说话,可不就是在表明她眼前这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其实是音杀阁的人一早就做好了才千里迢迢送过来的?   他为何会莫名其妙跑来唐门帮着她救了风岭的事情慕流苏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如今又弄出一个千里送午膳的戏码来,慕流苏也是觉得诡异的紧。   “从音杀阁那么远的地方弄个午膳给我吃,敢问璇玑阁主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慕流苏素来是个颇为谨慎的人,如今见着璇玑阁主行事诡异,也是顾不得吃饭了,直直开口问道。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紧张的样子,也是眉眼一弯,耳尖有些可疑的绯色,却是佯装无事儿一般,颇为清浅的朝着慕流苏笑了笑。   “英武将军何必如此紧张,本阁主素来行事都随心意,这音杀阁内的主厨可是我从先帝御膳房中抢过来的人,如今也是有些年纪了,总归不能让这么个身份的主厨跑到这荒郊野岭来给本阁主做午膳吧?本阁主既然想要用膳,自然是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英武将军今日无非是沾了本阁主的光罢了。”   慕流苏听着他所言,这才稍微轻松了些许,原来是这璇玑阁主自己想要在此处用膳,所以她才沾了光?   虽然慕流苏总觉得这美人阁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心中也是对他的话仍旧有些怀疑,不过想着这位美人阁主总归是不可能是为了她才千里迢迢的给她送膳食过来食用,也就放下了心思,收了狐疑的视线,朝着璇玑阁主笑道:“既然如此,那流苏就多谢璇玑阁主盛情款待了,璇玑阁主不若也与流苏一道食用的好。”   “如此甚好。”姬弦音温凉笑了一声,看的出心情极好,也是伸手接过了今慕流苏递过来的长筷,两人慢悠悠的品着餐食起来。   十五就守在马车外随时等着姬弦音的吩咐,如今   见姬弦音如此说话,也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凭着阁主那么不知羞的性子,什么时候也是开了窍变得这般害羞了?   本来就是特意为了庆祝他与英武将军定了亲事儿,心中高兴这才精心准备的膳食,若不是因为担心这荒郊野岭的环境里做不出想要的味道,璇玑阁主这般性子凉薄的人,哪里会担心什么御厨年纪如何,只要他愿意,把人揪在这里来现做一顿饭菜才是极为正常的。   这英武将军也真是的,其他事儿上她也是精明得跟个人精似的,怎么偏生对感情的事情这般茫然呢?主子说是她沾光吃了她就信了?也不想想主子若是想自己用膳,为何会做的菜式全部都是她爱吃的?   主子更不用说了,该害羞的时候不害羞,不该害羞的时候又害羞了,这断袖之癖的姻缘本就难弄,如今按着姬弦音的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正果,看的十五都有些干着急了。   不过好在如今这一出千里送美食,又能与英武将军一起共用膳食,想来自家主子心中指不定怎么乐开了花,十五如此想着,这才心中有了些许慰藉。   听着马车内的自家主子和英武将军氛围和谐的用着膳了,十五也是坐在了树下,和一群驾车而来还有千里迢迢送菜而来的诸多兄弟席地而坐,用着备好的另一份膳食,时间就这么悠悠然的晃荡过去了。   ……   慕流苏用餐完毕,也是觉得吃的极为尽兴,她因为借用原主的身份原因,平日里也是极为谨慎,事事都以原主的喜好为标准,但是不曾暴露过自己原本的喜好,如今吃着这么一顿美食,只觉得从里到外,从口到胃,无一不觉得分外舒心。   吃饱了饭,慕流苏的心情也是极好,这才打起了精神准备问问这位美人阁主怎么突然有了闲情逸致跑到唐门救治风岭来了。   “今晨那张告诉我青花与唐门赌约,还有唐门在益阳林设下埋伏之事儿的纸条可是璇玑阁主的手笔?”慕流苏微微眯着眼,颇有一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说话的态度也是欣欣然,更是难得一见的带了几分逗弄意味:“璇玑阁主今日总归不会是从唐门平白路过才对我出手相助的吧?”   “那张纸条确实是我让音杀阁的人传给英武将军的,这倒是毋庸置疑,”姬弦音见慕流苏用膳之后心情不错,他也是心情颇好,眉眼生笑的应道:“至于英武将军问本阁主是不是平白从唐门路过的话,难不成本阁主这么闲情逸致,没事儿是跑来唐门瞎闹么。”   慕流苏:“……”   原本她听着璇玑阁主承认了那纸条是他传给她之后,还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毕竟整个大楚江湖之中,除了音杀阁能够连唐门之中如此细节的东西都知晓透彻,她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到还能有谁。   但是让她无言以对的是这位美人阁主说的后半句话,什么叫他没有这么闲情逸致,没事儿跑来唐门瞎闹?   他来这里似乎的确是没有别的事儿吧,与唐门有牵扯的是她与风岭等人,和他音杀阁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如果说他来这里不是来瞎掺和的,难不成是看中了这荒郊野岭的破风景,所以才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赏景用膳的?   慕流苏无语也就罢了,方才用膳完毕继续来坚守岗位的十五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也是一阵焦虑,这主子平日里不是挺主动的么,怎么他才用荣亲王府二公子的身份和英武将军定了亲事儿,人就这般不会说话了,说什么有没有闲情逸致这些废话做什么,直接说你是专门过来帮他解决问题,陪她一起用膳的不就行了?   十五委实有些看不下去了,想着自家主子在帝都之中好不容易才锋芒毕露夺下了一个世子之位,怎么这音杀阁的阁主身份又变得如此势弱了?   “敢问璇玑阁主不是来此处瞎闹的话,那阁主可是有什么要事儿要做?既然璇玑阁主帮衬了流苏,那流苏自然也是愿意帮衬阁主你的。”   慕流苏说着,也是诚挚一笑的开口问道。   因为她知晓璇玑阁主是知晓她不仅是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也是这荆棘门的门主身份的,所以方才二人刚刚出了唐门之外,慕流苏就已经随手将脸上的黑玉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皓月面容,如今这发自肺腑的一笑,更是衬得慕流苏整个人说不出的潋滟动人。   姬弦音原本就一直看着慕流苏,如今见她明艳至极的笑容,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肤色皎皎,马车外的细碎春阳从镂空窗格倾泻进来,撒在慕流苏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如同镀金一般,姬弦音只觉得心下一动,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心神恍惚。   “璇玑阁主?”   慕流苏也没想到姬弦音会突然发愣,一个执掌江湖生杀夺予的音杀阁主,竟然会露出这般茫然神色,慕流苏也是觉得极为难得一见。   抬手轻轻挥了挥,试图唤醒。   然而璇玑阁主对慕流苏的轻轻挥手似乎并没反应,迤逦凤眸光定定的看了慕流苏许久之后,却是忽而抬手,将慕流苏往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   慕流苏压根没有想到这位性情不一的美人阁主会突然对她动手,一个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整个人带的跌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慕流苏猝不及防寻出五匹之数。的璇玑阁主怀中,原本心中有些恼怒,还想起来教训他一顿来着,然而两人一接触,慕流苏却是突然愣住了。   慕流苏一直知晓璇玑阁主身上的这一身绯色衣衫已经不算是寻常衣裳缎子,只是先前她与她接触的时候,并未仔细探查过,而如今慕流苏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的时候,这才发现这绯色衣衫之中露出来的些许里衣竟然是极为难得的水云锦。   水云锦,顾名思义,行动时如清泉之水,风动时便如浮光之云,这种华贵锦缎原本产自东陵皇族,听闻是来源于当初东陵的一位无名女子,这位女子似乎是偷渡出境的,正巧是带了这般布料来了大陆,衣衫交叠美如水云之画,看的一众人都觉得分外稀罕,自此水云锦便名动天下。   那女子长途跋涉出来,已经没了银钱,见着水云锦如此受欢迎,便高价卖出了几匹,后面等人意识到这东西极有市场的时候,那女子却是已经离奇失踪了,她带出来的那些水云锦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当时被高价卖出的几匹水云锦落在了大陆之中,由一些动脑筋的商人和擅长投机取巧的官员寻找机会四处搜罗,悄悄的呈给了各国的皇族。   如此以来,这水云锦当真便成了有价无市的稀世绸缎别说是千金一寸了,就是万金一寸也不为过。   就好比如今大楚皇室之中,也是仅仅只有三匹水云锦,一匹在皇帝手中,另一匹则是在太后手中,最后一匹被十分珍重的放在了国库之中好生保存着,除了这二人之外,即便当朝皇后如此尊贵的女子都无有缘用上一用。   即便是慕流苏这两年来帮衬着洛轻寒将洛家的商业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但是水云锦这般的布料有价无市,倒是没有搜罗到过。   而这般珍贵至极的水云锦,却是在璇玑阁主一个江湖之人身上穿着,且还是用作里衣?虽然这般水云锦的绸缎确实什么种类的衣服都能适做,但是因为这样的料子极为珍贵,若是有人有幸得了一匹,必然是恨不得用作外衫天天穿在外面好生炫耀一番的。   璇玑阁主将它用作里衣,要么就是因为为人低调所以不屑张扬,要么就是因为他手中还有更多的水云锦绸缎,显然单看璇玑阁主外面那一身绯色艳丽的长袍,就知晓这人不是个低调而不张扬的,那就只能是后者了——他的手中还有不少的水云锦。   ☆、第三百一十七章看一看   再联想起璇玑阁主方才说的音杀阁的主厨是他从先帝手中抢来的,慕流苏也是不由自主的猜想到这位美人阁主的身份应当不若这般简单。   不过说到底这也仅仅只是猜想罢了,璇玑阁主如今的实力慕流苏自认还不是对手,既然璇玑阁主如今对慕流苏没有敌意,慕流苏自然也是对他敬而远之,总归不会平白和他成了对手。   慕流苏被他身上的水云锦给惊住,转念之间也是想了许多事情,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才发现她竟然是在璇玑阁主怀中待了许久。   这么一回过神来,慕流苏也是惊了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直起身子来,伸手推开了璇玑阁主。   面容之上也是带了些许冷意,虽然她不愿意轻易和这位危险人物成为敌人,但是自己的底线总归还是要坚守的。   慕流苏瞪着璇玑阁主,冷声道:“璇玑阁主还是小心点的好,本将军可是有龙阳之好的人,你这般勾引本将军,日后被本将军盯上了可别后悔。”   姬弦音原本就静静的瞪着慕流苏开口训斥他,如今一听这人说的话,也是有些惊诧,慕流苏分明面目冷厉,看得出来是极为恼怒的,然而说的话却是在威胁他不假。   只不过这威胁未免有些……太不像威胁了点,还有他方才不过是忍不住想要让她离自己近一点而已,怎么到了慕流苏口中,就成了劳什子勾引了……   姬弦音隐在曼珠沙华白玉面具下的面容都已经露出几分古怪,等在马车外的十五面色更是可以说得上十分精彩了,他虽然不知马车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因为慕流苏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有意思,导致十五也如同初一一般开始意淫起来。   勾引?主子那副性子,都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给打包送到慕流苏跟前了,如今做出所谓的勾引的事情倒是正常,只是英武将军那个威胁,实在是没有半分威胁力度呀。   可怜的英武将军,难不成她不知晓自家主子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断袖”么?还吓唬自家主子说什么被她盯上了别后悔的话,在璇玑阁主这里,他可是巴不得慕流苏能够盯上他的。   ……   马车内的气氛一度凝固。   慕流苏也是分外敏感的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怎么这位阁主大人竟然没有半分反应?   毕竟她方才说的可是说了她有龙阳之癖,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必然都会大惊失色对她避之不及,怎么这位美人阁主没有反应也就算了,反而还兴味十足的笑个不停?   慕流苏心中忽而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下意识的便以为是璇玑阁主很有可能知晓了她是女子的身份。   不过很快慕流苏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原主从小到大当真是一直都被慕恒当做男孩培养的,极小的时候,就已经学着男子一般修习武术,一直以来都是慕恒和手下信得过的专门教练武术的教头亲自教导的,谋略更是由自己手底下的军事教导,除此之外,慕恒便没有让原主过多的和外人接触过。   唯一的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式露面,还是因为当初楚清菱在将军府上出了事故被原主救下来后,众人才开始意识到原来将军府上除了长公子慕霖平之外,还有一位低调至极的嫡系四公子。   只是后面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去结交了,慕流苏很快被人陷害闯了大祸被慕老夫人赶出了将军府,慕恒索性带着人一起去了边疆之地,边疆之地虽然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但是因为慕恒身为主将,本来原主因为女扮男装的事情就颇为谨慎小心,再加上有慕恒照拂,隐瞒下来也不是难事儿。   更何况原主又习得一身好功夫,比一众男子不知强悍了多少,武功极高,谋略无双,战功赫赫,等慕流苏重生而来夺舍而生,她破敌更是强悍犀利,手段果决,自然是无人会认为她是个女扮男装的。   总的来说,璇玑阁主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妄想只依靠一个音杀阁就能知晓她是女子的事情,然而正是这不可能,慕流苏才会更加觉得璇玑阁主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男的,居然不怕她是个龙阳之癖?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璇玑阁主……   慕流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而大变,璇玑阁主却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一般,低声一笑,兴致勃勃的看着慕流苏:“英武将军怕是不知晓,本阁主也是个‘断袖’呢。”   慕流苏瞬间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难怪这个该死的璇玑阁主对她口中的“龙阳之好”没有半分反应,原来竟然是一个真正的断袖。   一个女扮男装的假“断袖”在一个真正的“断袖”面前恐吓对方被自己盯上了不要后湖,慕流苏也是觉得说不出的蠢。   回想起来璇玑阁主身边似乎全是跟着男子的侍卫,一个音杀阁阁主,手底下竟然没有一个婢女近身服侍,可不就是有着断袖之疑么,在加上这个阁主这般生的美艳,这么一个身份极高容貌极美的男子,身边却是没有一个阁主夫人,慕流苏也是一下便觉得自己委实是傻了,这种种迹象看了下来,不是个“断袖”那才有鬼了。   确认了这位美人阁主是个真正的“断袖”之人,慕流苏回想起来先前她与璇玑阁主有所交集的时候,慕流苏这才哭的这位璇玑阁主分明对她有些不太对劲儿。   就好比她与他初见的时候,璇玑阁主一身武功分明不可能那般轻易被她挟持了,可他就是乖乖的放任她将匕首放到了他的脖子之上,更是毫不挣扎便将暖灵玉这种极为难得的宝玉直接给了自己。   还有当初她自己屋内被她的唇瓣不小心碰到面具时候的反应,以及想送她十里醉的酒……   总之各种奇怪的事情,如今都让慕流苏觉得分外渗人,她这么一想,只觉得璇玑阁主似乎是对她有些那啥情意的,被这么个危险男人盯上,慕流苏只觉得头皮发麻,脸色更是阴沉如水了……   毕竟断袖这种同性相恋的事情在慕流苏看来虽然不算太过畸形,但是好歹还是有些不太寻常的,虽然她与弦音,秦誉二人都与“龙阳之癖”这四个字扯上了关系,但是她们毕竟都是知晓她并非男子的,追根究底还是与龙阳之癖扯不上半分瓜葛。   偏生这璇玑阁主就不一样了,他这分明就是真的断袖之癖,若是对她懂了心思,那可如何了得。   慕流苏本就颇为担心,如今也像是知晓了慕流苏现在的心思一般,看着慕流苏,迤逦凤眸弯弯如月,笑得极为神秘:“英武将军既然也与本阁主同是”断袖“之人,那倒是省事多了。”   璇玑阁主在慕流苏如临大敌的表情中顿了顿,复又接着话茬道:“恰巧本阁主对英武将军也是有些爱慕之情,一直以来苦于你不能接受断袖这之事儿,所以才不敢当面直说,如今英武将军既然已经向本阁主坦白,那你我也算是有缘有分的人了。”   慕流苏见鬼一般的看着这位美人阁主说到此处又是停下来,眸光直直的锁着她,唇角微扬,挑出一抹明艳绝伦的弧度,眉眼也是一刹疏朗开来,宛若岭山寒梅悄然绽放,美的惊心动魄。   璇玑阁主忽而凑到她面前,笑靥如花:“方才将军不是说怕本阁主被你盯上会后悔么,将军不妨真的盯着我看上一看……”   ------题外话------   流苏是看还是不看。看不看得出端倪呢哈哈哈   ☆、第三百一十八章当真是你   慕流苏只觉得心下一个咯噔,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心中已经十成十的认定了这位美人阁主已经对自己有些想法了。   虽然不知道这美人阁主怎么会对她起了心思,但是她是决计不可能璇玑阁主扯上关系的,若是璇玑阁主发现她并非男子而是个女子,恐怕还不知会如何恼怒,估摸着认为她戏耍了他还有可能下了杀手。   总而言之她若是和这个美艳阁主扯上了关系,那就是实打实的在给自己找不快。   慕流苏根本不用细想,伸手就抵住了他的胸膛,将他凑近来的身子隔了开去,脸上也是努力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容来,不敢去看他的脸:“璇玑阁主可别说笑了,本将军虽然是断袖,但是这整个天下都知晓我对旁人是没有半分心思的,我只对弦音心有所属,且甘之如饴绝不变心,更何况昨日皇上已经在国宴之上替我与弦音赐婚,璇玑阁主是个聪明人,也是应当知晓我没有说谎的吧。”   慕流苏其实并不愿意将姬弦音拖出来做挡箭牌,但是如今这种情形,总归不能告诉璇玑阁主她是个女子吧,估摸着这薄凉冷厉的音杀阁主非得气的把她的头都拧下来,而她与弦音之间已经走了亲事儿也是事实,圣旨赐婚,音杀阁主即便再是张狂,应当也得掂量掂量才对。   慕流苏原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拒绝了他,璇玑阁主应当会有所震惊退离开去,亦或者是震怒拂袖而去也行,然而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美人阁主听完她的话,不仅没有半分退却,反而一把捏住了她放在他身前用来抵抗他使两人之间有所空隙的手,妖冶曼珠沙华面具下的绯色薄唇越发笑意潋滟,眉眼也是如同花开明艳。   “英武将军难不成以为本阁主不知晓你对那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哦不对,如今应当叫做荣华世子……”璇玑阁主捏住慕流苏的手力度并不大,甚至是没让慕流苏有任何被束缚的不快之感,可是莫名其妙的让慕流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璇玑阁主将她牵制住,这才懒洋洋的开口。   “无论将军怎么说,总之本阁主是知晓英武将军对荣华世子只是好友情意的,虽然不知晓你们二人之间有些什么过去这才导致你如何护着他,不过这情意在你心中总归不涉及男女之情的对么?至于那一门亲事儿,总归到后面你也会想办法解除的。”   慕流苏心中震惊,她自然不是为了璇玑阁主知晓弦音已经是荣华世子而震惊,完全是因为她能够那么清楚的了解她对弦音两人关系的看法,无论是前世今生,慕流苏的的确确只是将弦音当做一个极为重要的挚友看待的,她心中也是觉得自己对弦音的感情极为单纯,没有一丝杂质的。   只是这样的情感他璇玑阁主也能看出来?慕流苏不由愣了半晌,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弦音是断袖之癖,然而这个龙阳之好的断袖阁主却知晓她心中对弦音是没有任何杂念的?   慕流苏一时觉得心中极为微妙,也是再度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的人,竟然是这般清楚她的心中所想,不过如今可不是好奇的时候,慕流苏也是知晓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位美人阁主对她产生半分想法,让他死了心才行,否则还不知晓会闹出多少事情来。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将她与弦音之间的关系玷污一番了。慕流苏心中恼怒,也是没有办法,稳了稳心神,这才眉眼一凌,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厉声呵斥道道。   “你胡说八道,本将军对弦音哪里只是什么挚友之情,你见过挚友之情闹出断袖之闻么?本将军对弦音早已一颗痴心交付,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弦音需要我,我就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矢志不渝,至于亲事儿……本将军欢喜得来的亲事儿,这一辈子都决计不会在我手中解除的……总之,我心悦弦音,阁主你就别想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当然在弦音手中解除了那就不一样了,慕流苏默默玩儿着文字游戏,因为是铁了心的想要将这位璇玑阁主哄骗过去,慕流苏也确实是装的分外认真,那面容冷凝,底气十足,又带着些许愤怒的样子,的确是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对心上人的感情受到别人质疑之后的愤怒痴情人儿。   慕流苏想着她已经算是说的极为坚决了,这璇玑阁主怎么说也该得气的恼羞成怒了吧,可是这人委实古怪得紧,慕流苏从刚刚那一些列的分析已经是确定了璇玑对她有所念想的,听到自己如此表白弦音,应当是会发怒才对,可是他不仅没有半丝发怒迹象,反而笑得美艳绝伦。   一双迤逦凤眸欢喜更盛,欣喜之情几乎快要溢出眸子,绯色薄唇的弧度已经挑成一抹弯月弧度,怎么瞧着都极为欢喜的莫名其妙。   慕流苏心中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个美人阁主是不是笑傻了,不过碍于他的强大武功,慕流苏原本还在极力压抑住了心中那一阵想要掀翻身上人赶紧离开的的想法。如今见着这艳丽无疆的笑容,心中那些许熟悉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   一阵磋磨之间,璇玑阁主忽而轻轻想前,覆着半张面具的容颜几乎快要贴到了慕流苏的面容,鼻尖更是靠的极近,慕流苏甚至感觉自己碰触到了那勾勒着妖冶曼珠沙华的白玉面具上的点点温凉。   慕流苏一刹便从心中那一抹熟悉之情回过神来,这才猛的觉察到二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得可以听见璇玑阁主胸腔之中轻微的心跳声,慕流苏顿时觉得底线被攻破,瞧余下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想要动作,准备朝着璇玑阁主全力进攻而去。   然而下一秒,面颊处陡然便是传来一阵蜻蜓点水的温软触感,竟然璇玑阁主的手擦过她的面颊,缓缓将手落在了面具一角之上。   这般温软触感传来,慕流苏也是意识到这位阁主大人似乎是想要在她面前揭开面具,慕流苏心中盘算着如何进攻璇玑阁主的大脑瞬间有着凝滞,整个人也是再度楞在了原地。   然而她尚未回过神来,便见着眼前白玉面具覆面的璇玑阁主忽而抬手,轻轻一动,便将那面上那描绘着妖冶曼珠沙华的面具幽幽揭下。   ……   面具之下,赫然便是一张慕流苏熟悉至极的惊艳容颜。   黛青色的长眉斜斜挑飞,宛若岭山寒梅一枝高悬冷峭幽厉,一双凤眸轮廓迤逦妖冶,细长眼线迤逦勾勒如同惑世的妖魅,墨色瞳孔之中更是有如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极品黑曜石,眸中有着皎皎水华,又倒映着细碎的光泽,宛若汇聚了万千星子璀璨夺目。   这是一双妖冶又精致的眼,而眼尾处的那一点泪痣更是宛若刻在了白璧之上恒古经年的朱砂水墨,一点泪痣,整张面容都衬托得鲜活至极,同时也渗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妖冶魅惑。   衬着精致挺鼻下的绯色红唇,妖冶惑国,魅色无疆。   ……   慕流苏见着面前这一张可以称得上精雕玉琢鬼斧神工的面容,只觉得脑海之中满是浆糊,竟是丝毫反应不过来——她即便是想破了头,也丝毫不可能想到想到执掌整个江湖生杀予夺的音杀阁阁主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弦音!   在唐门的时候,她便觉得璇玑阁主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只是这感觉实在是来的太莫名其妙,璇玑阁主实力如此之强劲,她丝毫没能将他与身边之人联系在一起,只以为是原主生前见过的人罢了,所以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就算是到后来慕流苏透过璇玑阁主的反应觉察到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是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弦音和璇玑阁主联系在一起。   毕竟弦音即便是昨儿锋芒毕露,也不过是在马术骑射之术上忽而精通了些许,倒是没有表现出别的武功之术。   再加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慕流苏都没见过姬弦音动用过什么武术,先前风岭替弦音把脉的时候也说了弦音的身上似乎是没有武功的,慕流苏自然不会将姬弦音和她联系在一起。   如今一看,哪里能怪风岭医术不精,分明是弦音武功深厚到了一定的境界,风岭即便是再如何厉害的妙手神医,凭着他那点功夫,也决计不可能探出武功远高于自己的姬弦音会不会武功。   只是……一个素来病弱沉静让慕流苏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弱公子,忽而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江湖之上声名远扬的江湖第一掌权者,这对慕流苏的冲击,可想而知该有多大。   不过相比其他人而言,慕流苏如今只是愣得半天没有反应,没有太多的激进行为,想来已经是好了极多了。   “弦音……当真是你?”愣怔了半晌,一再确认了自己没有眼花,眼前的这位威名远扬的璇玑阁主就是自己熟识自己的姬弦音后,慕流苏呆滞的开口问道。   姬弦音静静看着慕流苏呆愣模样,颇有几分欣赏的意味,那笑容满面的样子瞧着委实太过美艳不可方物。姬弦音长眉微挑,眸光一动,说不出的魅惑动人:“流苏与我认识多年,难不成我的模样你都认不出来了?”   “咳咳……”慕流苏顿时便觉得喉咙一阵呛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虽然弦音是璇玑阁主的事情的确让慕流苏极为震惊,但是毕竟与弦音相知相识多年,慕流苏对他已经是全然的信任。   不用姬弦音解释,慕流苏也会极为自然的想到姬弦音是因为某些苦衷才这般隐瞒身份的,而且如今弦音可不就是在自己像她坦白真相么。   也正是基于这种种原因,慕流苏在知晓璇玑阁主就是弦音之后,除了些许震惊之外,全然没有半分被蒙骗的感觉,不过让慕流苏感到有些难为情的是,记忆中的弦音一直以来都是凉薄寡言的,即便是面对她的时候,会稍微好一点,但是总体而言,弦音的的确确是个言语极少的。   可是如今慕流苏才发现,原来不仅是弦音的身份有所转换成了璇玑阁主,这性格也似乎是变化了不少,就好比如今他笑容潋滟兴味十足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虽然不可否认的极为好看,但是却是让慕流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尤其是……方才她说的那些话……   ☆、第三百一十九章确认   慕流苏不可抑制的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一堆爱慕弦音,什么一片痴心不离不弃的话,她方才本意就是为了摆脱璇玑阁主那个所谓的断袖之癖所以才这样说的,可是如今璇玑阁主摇身一变成了弦音,方才的话他也必然是都听了进去……   慕流苏顿时觉得一阵面红耳赤,回想了一阵她先前与璇玑阁主有所交集的时候,似乎大多时候她都是句句话不离弦音的,不过先前的那些护着弦音话她都好歹还能接受。   可是方才她说的话,却是完全赤裸裸的表示着她对弦音的一番心思,慕流苏这么一想,一刹便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而且璇玑阁主就是弦音,那她先前还特意闯了音杀阁,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才替弦音谋得了暖灵玉,如今一看,哪里还是她谋得的,纯粹是她从弦音手上抢过去又还回去的……   这一桩桩事儿联想下来,原本慕流苏还是没有半分怒火的,如今转念一想,却是觉得太多事情都有些微妙,也是显得她颇有些愚蠢,饶人是慕流苏再好的心性,也是觉得有些羞恼了。   不过她最多就是羞恼羞恼自己做的蠢事儿罢了,对于姬弦音,慕流苏是无论如何也恼怒不起来的,无论弦音在前世还是今生,也也无论他是善是恶是邪是正,更不论弦音到底是病弱公子,还是名动江湖的璇玑阁主,慕流苏都是相信弦音是不可能会伤害她的。   “咳咳,”气氛一度尴尬,慕流苏又佯装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些许氛围,这才有些僵硬的笑道……“我还以为弦音你还在将军府上呢,但是没想到你会跟着我来了唐门了,今日之事儿,倒是多亏你了。”   慕流苏说这话的时候,瞪大了凤眸看着姬弦音,想要表现得自然诚挚一点,却是没想到她这个模样落在姬弦音眼中,委屈有些可爱的紧。   “看你一人出来,有些不太放心,索性就跟了上来,”姬弦音眉眼弯弯,脸蛋一凑,朝着慕流苏的面容越发贴近了一步,两人如今又是恢复到先前那一个极为亲昵的姿势了,更甚者说,因为除去了那张颇为碍事儿的曼珠沙华面具之后,二人面容更是贴的极为亲近,几乎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略微有些炙热的呼吸声音。   只听得姬弦音语气清浅的补充了一句:“至于多亏了我的话,流苏也行当然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的,断然没必要如此生分。”   慕流苏听着却是如临大敌,虽然这人是弦音,可是这般反应委实太古怪了点,先前她与弦音虽然平日里的确是不拘小节互相关照的,但是因为男女之别,二人到底还是顾及些许,从未没有过如此亲昵的快要等同于肌肤相亲的场景,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忽而涌上些许古怪情愫。   慕流苏也是不由想要退后一步,如今这个时候,她只想赶紧将心底的那一些异样的古怪情愫一一清除出去。   然而她想要拖却,姬弦音却是不愿,长手一栏,竟然一手环住了慕流苏的头部,让慕流苏一时之间分毫不能动弹,慕流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姬弦音有如此亲昵的姿态,而且看弦音这反应,莫不成是有什么端倪?   心中又是咯噔一声,事到如今,慕流苏已经顾不得什么端倪了,她只求弦音千万不要在提及方才的事情就是。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句话,就叫做怕什么来什么的,姬弦音揽着她的小脑袋,静静的看了半晌,忽而笑得有些明媚:“流苏,方才我好像听见你什么说对我早已情根深种,一颗痴心交付的话?还有你说了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一定会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姬弦音一口气说完,微微顿了顿,这才直直看着慕流苏问道:“流苏,方才你说的那句心悦于我的话,可是算数?”   慕流苏听着姬弦音重复了这一大段自己方才胡诌的独白后又问她是不是真的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如此如遭雷劈,被这弄的可谓是外焦里嫩,分外震撼。   她压根就没想过她与真心之间的关系有朝一日会与什么爱慕、心悦的词眼联系在一起。如今听着姬弦音的问话声,她也是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这么简短的时间,慕流苏也没空去想弦音到底对她是怎么一种心境,只觉得自己有些面红耳赤,心中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难以为情。   “我……我那是不知道你就是璇玑阁主……我以为……”慕流苏磕磕巴巴了半天,自然一阵吞吐,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慕流苏如今当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若是她早知道璇玑阁主就是弦音,她就是用谁做挡箭牌也不会用了弦音,如今被人家亲耳听到,想着她这般污蔑他们之间的关系,慕流苏也是头一次觉得有些羞得没脸见人。   然而就在慕流苏有些难为情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忽而见着姬弦音轻轻凑上前来,绯色唇瓣轻轻煽动,一道迤逦音线带着几分欢欣之意的声音袅袅传入耳际:“流苏……我也心悦于你。”   ……   慕流苏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听着姬弦音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更是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脑海之中只有一句话萦绕不断——“我也心悦于你。”   若是她没听错,弦音似乎是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的,慕流苏默默的将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自己是不想要璇玑阁主和她扯上关系所以才这般说的解释吞入附中,满眼呆滞的看着姬弦音。   原本觉得听到这句话自己心中应当该是极为震惊的,然而她很快发现,她心底确实是有震惊无异,可是莫名其妙的,她竟然会觉得内心深处也是涌上一阵欢欣之意。   欢欣……听到弦音说她心悦于她,她竟然会感到欢欣?!   慕流苏当真是觉得见了鬼一般,因为璇玑阁主成了姬弦音,慕流苏心中许多的原有想法一刹之间被全然打破,如今她除了茫然发愣,一时之间也是找不到别的反应。   ……   姬弦音似乎也是知晓自己说的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说完之后,便主动的退开些许,眉眼沉寂下来,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见慕流苏从头到尾的发愣模样,眼中也是弥漫上些许笑意,这个时候,姬弦音才是忽而觉得自己这么长达半年的伪装,到底还是是没有白费的。   他一直都知晓流苏心中只是认为他们二人是挚友关系,丝毫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姬弦音左思右想一番,才决定借着楚琳琅的层层杀招,将计就计,干脆扮演起来荣亲王府的病弱公子形象。   这是因为姬弦音一直知晓流苏重生之后寻到他之际,如果见着他如同前世那般平淡清闲的活着,估摸着是绝对不会凭空出现去打扰他现在的生活的,如果慕流苏见他过得不错,那么她必然不会想要将他扯下水,最多也就是暗自守在暗中,好生护着罢了,因为她身份的问题,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主动靠近于她,   然而若是慕流苏见着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他——不仅失去了记忆,身子也是极为脆弱,更是被一众牛鬼蛇神暗中盯着想要谋了他的性命的话,依着慕流苏的性子,必然是极为担心他的安危,也只有这样,她才会不管不顾的主动靠近他,不遗余力的用自己的能力护着他。   与此同时,因为他佯装失忆,慕流苏心中才会下意识想要依靠先前的亲昵举动来换得他回忆起过去,而不是时时刻刻提醒她与他是挚友关系不可走的太过亲昵了。   这半年时间,慕流苏与姬弦音的关系也是进展极快,虽然都是一些或多或小的事情,但是慕流苏对他的关心照顾确实可以说的上是尽心尽力。   直到这次国交宴的时候,姬弦音也是知晓慕流苏如此费尽心神,无非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安稳坐上世子之位,以后有人念着他的身份也不敢再动他罢了,然而慕流苏那即便是甘愿自己被困入陷阱,显些被那些毒蛇咬伤,也非要拖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下水的举动,其实已经明明白白的确定了她自己的心意。   也许慕流苏自己都不知晓,她对弦音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挚友之情,更多的时候,她为了维护弦音的安危,早已经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哪怕是挚友之情,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决绝地步。   姬弦音国交宴那日最初其实并不想那么早就锋芒毕露暴露了自己的,倒不是因为怕惹了什么麻烦,而是怕流苏知晓他自己极有实力之后就会时刻提醒她自己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且为此时刻注意保持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姬弦音那日才刻意慢悠悠的晚起出发的,之所以后面他会改变了想法,完全是因为他安插在西北猎场的人传来消息,说知晓了荣亲王妃意图的慕流苏不仅没有对那个陷阱避而远之,反而还带着南秦的霜云公主直接进去了,他一下便想到慕流苏这是要以身犯险替他除去荣亲王妃。   先前慕流苏无论如何帮衬姬弦音,总归没有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地步,所以姬弦音也看不出过多旁的东西来,然而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一个女子甘愿为了一个没有亲情的男子以身犯险也要替他除去敌人,这般情意,若是没有男女之情,说给谁谁也不会相信,估摸着也就只有慕流苏这个当局者糊涂不知了。   确定了慕流苏的心意,姬弦音自然也是觉得目的达到了,没了继续伪装的必要,更何况国交宴之后慕流苏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再加上她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姬弦音索性就不装了,也不是让初一绕路而行了,直直去了民乐街大杀四方,只为了和楚琳琅和荣亲王妃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一个教训。   到后来她锋芒毕露直闯西北猎场,这才将慕流苏险险救了下来,那个时候他见着为了她差点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慕流苏,虽然极为恼怒有人不知死活借着荣亲王妃的手陷害慕流苏,但是见着这个为了她以身犯险尤自不知的傻姑娘时候,虽然有些心有余悸,但是仍旧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惊喜。   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终于也借着这半年的苦心孤诣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原来慕流苏对他,并不仅仅只是她以为的挚友之情。   ☆、第三百二十章表白失败   姬弦音凝神细想的时候,慕流苏仍旧处于一种呆愣状态,基本上这一时之间发的呆,抵得上她上一世整整一世发呆的次数了。   半晌慕流苏终于回过神来,素来如清月皎皎的面颊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清透的绯色,慕流苏全然未觉,只是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弦音……你可知晓你方才说了什么。”   姬弦音静静一笑,眉眼生辉:“我说我与流苏心悦于我一般心悦于你。”   再次听到这么一句话,慕流苏也是终于确认了自己没有幻听,呆愣也是呆愣够了,如今这般情形,似乎也是无可避免了。   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古怪情愫,慕流苏仍旧觉得有些为难,毕竟她一直坚定的认为她和弦音之间的感情是完全纯粹到没有一分杂质的,倒不是她多么清高,而是因为弦音一身清贵气质委实宛若谪仙,这样的弦音,似乎谁和她站在一起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慕流苏自认自己是配不上弦音一声风华的,如今弦音为了自己的一句推脱他人的话当了真,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总归这些话不能瞒着弦音,他性子单纯,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推脱之言而让弦音为了不让她尴尬而说出这种慰藉她的话来,她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慕流苏怎么想都觉得弦音不可能对她有所情意,前世自己尚且是女儿身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过多表示,如今自己死了又活在了另一人身上,还是个男扮女装的姑娘,慕流苏委实是困得这事儿不太可能。   她也就顺其自然咯的认为弦音这是因为听了自己那句心悦于她的话后不想让她尴尬才故意迎合她的。   这么一想,慕流苏才放松了些许,稳了稳心神,清朗笑道:“弦音不用如此慰藉于我,我确实是因为不知晓找璇玑阁主就是你,所以才用这样的理由做了借口的,弦音你已经为了我染上了断袖的名头,如今也不必再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了,我真的没事,咋们俩可是出生入死的挚友……”   慕流苏认定了弦音那句话并非什么风月情话,所以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的解释之言,就是为了让弦音不用再介怀,然而她说着说着,却敏感的察觉到姬弦音的容色由方才的笑靥如花逐渐淡漠了下去,一刹那倒是化为了几分冷艳之色。   ——似乎是不太高兴了?   慕流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乖觉的闭了嘴。   姬弦音的脸色的确是阴沉下来了,当真是没见过这么迟钝的女人,她到底是哪里来的想法认定了他们二人之间只能是挚友情意不能沾染别的东西来着,难不成如今他坦白了所有的身份只是和她闹着玩儿不成?   她可是知晓,他甘愿在荣亲王府伪装了半年病弱身份,耐着性子受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纠缠,完全是因为他想要多多接近她一些罢了,至于这音杀阁阁主的身份,也纯粹是因为他不想过早暴露所以没有透漏罢了——更何况,这个另一重的身份,也是方便了姬弦音在想要见着流苏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顾忌的去见她一面。   可是事到如今,慕流苏还是如先前那般执着没有半分觉悟,她明明在其它事情之上都那般聪明,怎么偏生在这些感情事情上就那么傻,连自己的情意都分不清楚呢?!   姬弦音越想越气,原本以为自己逗着她说出一堆变相表白的话来,再加上自己的一个表白心迹,这事儿应当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儿了,奈何他饶了这么大的圈子,自己满心欢喜满脸诚挚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慕流苏以为他是在为了不让她尴尬所以特意迎合说出的话?   别说是姬弦音这个当事儿人心中羞恼了,就是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十五也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就主子这般凉薄性子,能说句好听的话就已经极为难得了,怎么可能还会特意去迎合谁?   更何况,即便是慕流苏信不过主子这一番话,那姬弦音平日里对她的信任宠溺也应当是极为明显的吧,害得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自家主子这表白失败的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是有些太过憋屈了。   十五不由开始怀疑,难不成这位英武将军其实并不是断袖,所以才这般故意推搡自家主子的?也算是一种委婉拒绝的方式?   十五并不知晓这位自家主子“痴痴迷恋”的英武将军其实是个女子,所以才会有这般想法,其实他委实是误会慕流苏了,慕流苏的确是个女子不错,按道理活了两世,如今这身子也正是十七岁情窦盛开的时候才对,但是他们不知晓的是,慕流苏她这情窦早就在年少时候被她那两个兄长给磨得干干净净了。   寂流苏是寂家小女儿,头上有两位哥哥,长兄寂晴空,次兄寂凛夜,都是北燕出了名的俊秀公子。寂晴空性子孤高冷傲,实打实的冰山冷美人,寂凛夜则是放荡不羁,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小魔王。   这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对于家中唯一的一个同胞妹妹也就是寂流苏,却是不约而同的分外喜爱,寂流苏当真是从小就被这两位哥哥宠上了天,可以说的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也不为过。   只要是寂流苏想要的东西,不管如何珍贵如何难寻,两位哥哥都会费尽心思不管不顾替她搜寻而来,所以寂流苏跟着两位哥哥身边,不仅没有受了大燕寻常闺阁女子都会受到的什么闺中礼仪和女戒束缚,反而从小便被养成了一副洒脱随性的性子。   当时北燕众人都在感慨不曾见过寂家小女儿这位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在人前露过面,夸奖其极守闺阁礼仪,并将之奉为北燕闺阁女子知书守礼的典范。   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生得美艳动人倾国倾城,又是百年望族寂家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自然是受了当时不是公子哥儿们的追求,各家派来说亲的媒婆也是多不胜数,   正是因为这样一些乌龙事情,才有了当时一首坊间流传的“寂家有女初长成,凝脂玉肤娇颜色,仪容闺谋双盛世,踏破门槛求不得。”的打油诗。   寂流苏在担任大燕之前,的确是极少穿着女装盛装出席各种宴会,但是却是极少人知晓,这位被奉没闺阁千金典范的寂家千金,实际上却是隔三差五就穿个男装跟在两个哥哥身边出乎游山玩水赏花喝酒。   寂家素来对子女管教宽松,对于寂流苏这个嫡系一脉当年难产后面好不容易才养活的千金小姐也是万分纵容,所以看着寂流苏聪慧不曾露馅,又有寂家极为出色的两位嫡公子出手帮衬,倒也就任由她去了。   寂流苏日渐长大,到了十三四岁,也是北燕女子正常议亲的年纪了,因为那一首打油诗的缘故,各家府邸带着媒婆上来求亲的人数数量也是一日多过一日。   然而寂流苏却是发现这么多的亲事儿却是没有一桩是成功的,她甚至是还没有拼字见过一个上门求亲的男子,那头提亲的人就在提亲之后再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全部石沉大海去了。   寂流苏原本年少不经事的时候,也的的确确是存了些许心思,想要知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子的,然而一起日等下去,这一堆慕名而来最后却又没了音讯了的人却是将慕流苏的耐性一点点耗完了。   ------题外话------   两个妹控小哥哥上线   ☆、第三百二十一章人面桃花相映红   寂流苏曾经也问过两位哥哥那些议亲的人怎么到后面都没了动静,那两人回答的话寂流苏到现在都记得极为清楚。   他们说男子素来都只是喜欢身穿红装娇柔温婉的女子,而对那些身穿男装性子洒脱的女子,最多也不过是将她当做好兄弟一般对待,反正就是不会将她当做爱慕的女子的,两位哥哥给他们见过了她身穿男装的样子,前来提亲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齐齐退却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慕流苏就已经被两位哥哥灌输了一种思想,觉得她这般跳脱性子,既不温婉又不娇柔体贴的女子,是决计不可能得了谁的青睐的,索性也就对这男女情事儿没了念想。   后面她越是年长,懂得的事情也就越多,对那些所谓的亲事儿也更是没什么想法了。   这样的思想一直在寂流苏心中生根发芽,导致她将身边的男子,尤其是见过她男装和真性情的男子都都齐齐划为了友人一列,虽然不足以说成什么称兄道弟,但是也确实是对他们没有半点别的心思的,同样的,也不会觉得别人对她这样的女子有什么风月心思。   所以姬弦音如今这表白心迹的事儿,在慕流苏眼中,也就自然而然的被默认为了他这是为了安慰她而说出话罢了。   ……   姬弦音听着慕流苏的回答,眉眼之间都已经染了几分薄凉之意,只是那紧紧拧着的长眉,以及微微刺垂着的眉眼,还有那弧度下垂的唇角,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之意,更多的倒像是是一副不受妻子搭理的怨夫模样。   姬弦音倒不是因为自己表白心迹失败而有多么羞愤之情,只是觉得对于自己一个主动表白心迹的人都能够确认了慕流苏的心思,反而慕流苏作为当事儿人儿却是糊里糊涂全然不知的事儿而有些不满罢了,这事儿委实是怎么想都让姬弦音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不过恼怒之余,姬弦音也是觉得心中升腾起死些许说不出道不明的细微欢欣之意。到底是在欢欣什么,姬弦音自然也是极为清楚,无非就是因为这完全可以印证了流苏在男女情事儿方面是没有半分经验的,过去那么多年,她心中确实是没有一个欢喜的男子的。   这样一想,姬弦音心中那微弱的恼怒之情也没了,只能剩下些许宠溺和庆幸,既然流苏如今确实是对这男女之情无感,那么他也不用操之过急,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思,只是她自己还不曾看清而已。   想罢,姬弦音也是轻微的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露出一抹几分无奈又几分宠溺的神色,点头应道:“既然流苏如此说,那我也就不再这般说话了。你我二人之间,的确不用如此生疏。”   话落,他微微撤离慕流苏身前些许,退开了些许距离,又勾唇温凉一笑:“我借着母妃留下的身份,还能帮衬你些许,倒也算是没有白费这个音杀阁阁主的名头。既然唐门风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咋们也便动身归京吧。”   慕流苏见姬弦音退开了些许距离,这才觉得稍微能够喘得过气了,悄悄松了一口气,果然她想的没错,弦音方才说的那句他也心悦于她的话原来只是为了让她不会觉得尴尬罢了。   慕流苏心中轻松了,见弦音退开,她脸上的绯红之色才稍微淡扑了些许,慕流苏也是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些许距离,留出些许余地,觉察到脸颊上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一颗心也不再胡乱砰砰直跳,这才分出一丝心神去注意姬弦音方才所说的话。   姬弦音刚刚说什么母妃留下的身份,还有什么音杀阁阁主的名头,难不成是在说她的生母姬王妃?这音杀阁的势力难不成是先任姬王妃留给弦音的?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初慕流苏在大燕认识弦音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见过姬王妃,那个时候王妃似乎就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因为体弱所以才随着一个世外游医游历而来,来到北燕的姬弦音。   慕流苏起初对弦音也没有如何关注,只是因为后来姬弦音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衬了她不少,慕流苏才逐渐发现这个沉默少言的少年是个外冷内热对她极好的人。   种种事情下来,慕流苏也便主动向着姬弦音身边靠近,二人逐渐有了交集,一日一日下来,又渐渐养出了一段无话不谈的挚友情意。   这么看来,慕流苏也算是认定了当初姬王妃没有带着身子离开之前,应当是在大楚混的风生水起的,不然姬王妃也不可能凭着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的身份,平白就让早就心有所属的荣亲王爷将她娶为了正妃。   在慕流苏看来,弦音如此风华绝代,那当初的姬王妃必定也是一个天姿绝艳的人,虽然慕流苏不清这样惊才艳绝的姬王妃,当初为何会选择嫁给荣亲王爷那般一事无成还胆小如鼠的人,但是总归姬王妃在大楚应当是有自己势力的。   弦音如此直白的告诉她姬王妃手中的势力就是这个音杀阁,很显然是弦音信得过她的,更何况慕流苏其实并没有打算对弦音回到大楚后的这些所作所为刨根问底,因为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弦音总归不会伤害于她。   如今慕流苏诧异的璇玑阁主身份姬弦音已经告知了她是因为姬王妃才得来的,慕流苏自然也是没了别的疑问,也不问他为何到现在才想着揭穿身份,或者说他怎么会和云水锦扯上关系,而是自动的想到姬弦音可能有所苦衷。   慕流苏对姬弦音是一种全然信任的状态,对他的话自然也是深信不疑,再想着风岭在唐门的事情确实已经解决了,回去也不是没有什不可,左右现在她已经与风岭青花分散开来,她先行陪着弦音回去处理荣亲王府的事情,让青花和风岭云溪三人慢悠悠的跟上来也无偿不可。   慕流苏思虑一番弦音说要先归京的方法是可行的,再加上她也并不想让弦音孤身一人回去应付那两个火热,所以也就不由起了陪他一起回去的心思,轻轻点头应道:“好。”   末了,慕流苏又轻轻加了一句:“正巧荣亲王府今日也有一出大戏,若是快马加鞭的回去,想来还是赶得及的。”   姬弦音见她每句话都不曾离开自己的事情,眉眼也终于再次带了几分笑意,慕流苏如今提及这荣亲王府四个字,无非是在告诉他要多加小心他的那一位贪生怕死的父王荣亲王爷与那个心狠手辣的弟弟楚琳琅罢了。   很显然即便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给慕流苏,表明了他就是璇玑阁主的事情对慕流苏影响并不大,无论姬弦音多么强大,在慕流苏眼中,总归还是一个需要她去倾心保护的人。   姬弦音乖觉的点点头:“流苏所言有理由,你我二人若是如今回去,荣亲王府的那一出大戏,应当还不会错过的。”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也就定下了马上归京的事情。   姬弦音便吩咐十五将马车内用完的膳食撤开之后,紧接着便下意识的准备让人驾车离开这里。   慕流苏心中扑通直跳,却是始终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对劲儿一般,凝神仔细想了一番,这才注意到了跟他而来的苏墨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不由皱眉道:“我来的时候,碰见了宣州苏家的苏墨华,所以一道过来的,他是为了青花的事情而来,因为马术问题落在我身后些许距离,不过我现在才想起来,算着时间,苏墨华应当是在我们离开唐门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只是当时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可是除了什么事情了?”   姬弦音原本听着慕流苏那句碰见了苏墨华后两人一道前来的话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头,听着后面那一句为了青花的事情而来,又落后了他一断距离的话,神色这才好了不少。   虽然不太乐意见着慕流苏关心其他男子,但是看样子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姬弦音想了想慕流苏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青花,倒的的确确和苏墨华有些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便朝着马车外的十五吩咐了一句,让他去打探打探苏墨华的消息。   见着十五领命而去,姬弦音这才转首看着有些忧心的慕流苏低声道:“流苏不用担心,比起皇族贵宦而言,浸淫商业的宣州苏家与帝都洛家在这江湖之中可是要出名得多,唐门若是见着只身一人前来的苏墨华,不说一定会好生招待,但是也决计不会动了别的心思的,你大可放心好了。”   听着姬弦音所言,慕流苏也是觉得极有道理,唐门即便是再声望不及从前,但是先前好歹也是与神医谷齐名的门派,如此大的门派,自然是除了江湖事情之外对一些惹不起的人也是多少也些许关注的。   即便是唐门不一定能够了解透彻帝都之中的各家贵族公子,但是总不可能连着两大商业霸主之一的苏家少主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唐门即便是再擅毒也不可能真的如此猖狂对苏墨华下手,毕竟苏家背后可是有元宗帝扶持的,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总归是没有那个胆子胆敢明目张胆的哥朝廷作对的。   更何况这唐门家主瞧着僵像是一个人精,总而言之反正也不像是个糊涂的,她确实是不用太过心。   慕流苏也便不再忧苏墨华主的事情了,左右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总归不会在唐门的地盘碰到什么不知死活敢在唐门动手的人,危险不大倒是镇魔,再加上姬弦音已经派了十五前去找人,慕流苏索性便转移开了自己的注意力。   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两人也不再耽误,姬弦音又吩咐了音杀阁的其余人手,用最快的速度寻了四匹快马来拉着这容量极大的马车,朝着帝都方向驾车而去。   慕流苏虽然觉得马车有些浪费时间,不过想着驾马疾驰委实有些累人,这才吃的肚子饱饱的,似乎也不太适合剧烈运动,再加上她虽然可以一路疾驰,但是却并不愿意弦音与她一起受累,两个问题综合一阵,慕流苏自然便妥协下来,选择了坐着马车归京的方式。   不过慕流苏倒是没有想到,这四匹马也不知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拖着如此偌大沉重的马车,速度竟然是快的出奇。   ……   一路上,慕流苏一再感慨这驾车的四匹马并非寻常马匹,速度快的让她连连惊奇,虽然是这般沉重偌大是马车,竟然是快要比上了慕流苏晨时接到信件之后驾马疾驰而去的速度,等两人临近帝都城门的时候,也不过才是刚刚乌金西沉,华灯初上的时候。   两人自然不可能继续乘着这奢华高调的马车入城,快到城门处的时候,慕流苏和姬弦音对视一眼,相视而笑,默契十足的朝着马车外纵身一跃,便是极为轻松的凭着一身的轻功翻越过沉闷,朝着将军府上纵身而去了。   慕流苏其实早就已经知晓了璇玑阁主武功极高的事情,但是如今璇玑阁主忽而成了弦音,和她靠的这般近距离,更是让慕流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姬弦音这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   似乎是觉得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再加上姬弦音这一身功夫无人可轻易察觉,所以姬弦音并没有重新带上面具,而是穿着那一身妖冶至极的绯色曼珠沙华衣衫翩跹而行,华灯之下,宛若惑世的夜魅穿行缭绕,美得惊心动魄。   见惯了弦音身穿雪玉色的素色衣衫,陡然见着这么一身绯色衣衫,委实是让慕流苏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慕流苏一时之间便盯着姬弦音的身影发了神。   姬弦音虽然背对着慕流苏行在前方,但是也是极为敏感的注意到了慕流苏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身形出神,姬弦音不由将身形一顿,堪堪停在了一株高高的桃花树上,转头便去看慕流苏。   慕流苏比姬弦音慢了一步,紧紧跟在了姬弦音的身后,慕流苏自然是没想到姬弦音会突然停下来,两人凌空对视,借着帝都之中的千万盏华灯,慕流苏也是越发能够清楚的看到姬弦音绯衣猎猎,迎风而立的模样。   妖孽之姿,立于桃花枝丫之上,衬着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人面桃花相映红,委实是美艳不可方物。   慕流苏见着这么一副美景,一时之间又楞在了原地,一个反应不及,便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直直撞了过去。   疾风猎猎,才让慕流苏觉察到她似乎是要出大丑了,她一贯沉静的面容也是忽而有些慌乱,俨然是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起了呆。   如今看这情况,因为刚才的一个发呆,她已经躲闪不及,即便是她黏在撤开轻功,也已经是没办法阻止这轻功带来的强大惯性,她怕是要当真弦音的面要朝着姬弦音所在的那一株桃花树撞了上去了。   若是寻常时候,慕流苏自然是会选择用强悍内力毁掉了这一棵桃树也不会放任自己当着弦音的面撞在树上,可是今日这情况委实有些不同,弦音如今正不偏不倚的就站在那棵桃花树上,若是她如今一招内劲袭击过去毁了这树,只怕也可能会让弦音有些措手不及,更甚至还会因此而受了伤。   ------题外话------   今天的9000字分两章不再是三章么么哒   ☆、第三百二十二章吻(甜)   慕流苏如今的做法,可不就是再次印证了姬弦音方才那个的想法么?   毕竟姬弦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病娇的姬二公子,他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极为强大,堂堂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无论慕流苏如何出手,总归还是能够躲闪过去的,即便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导致姬弦音来不及躲闪,但是凭着他的实力总归也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受了伤的。   其实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但是在尽心尽力保护了姬弦音半年之久的慕流苏眼中,却是下意识的觉得姬弦音仍旧是当初那个脆弱至极需要她去细心保护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在这一个瞬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即便是撞在树上,也不愿意对这棵桃树做半分手脚——因为她害怕会伤害了姬弦音。   火石电闪之间,慕流苏当真就这么放任自己朝着那棵桃花树上直直撞了过去了,她甚至已经来不及想象弦音见着自己要出这样大的丑会是怎么一番心境了,只能下意识的便伸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部,让自己不至于会因为这一个乌龙世间而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然而预料之中的手肘撞树的撞击感并未传来,慕流苏直直落入了一个温凉之中又透着些许温度的怀抱之间,鼻翼之间也是袭来一阵泠然冷香,沉寂幽然,又袅袅生香。   慕流苏委实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姬弦音竟然会反应如此及时的将她拉入怀中将她救了下来,完全避免了她撞在了树上。   毕竟当时弦音正是落脚在桃花枝丫之巅上,慕流苏却是朝着树干的方向撞过去的。   如此一个高低的距离,璇玑阁主想要救下她,必须得有出神入化的轻功能够穿透层层桃花枝丫加重自己的重心从桃花树巅坠落下来,与此同时还得将因为重心压散的枝桠通通四散开去,控制住力度不能直直掉落下去击打中了人。   唯有如此麻烦的运用轻功,才可能在二人都不会受伤的前提之下顺利的将即将撞上树干的慕流苏揽入怀中不至于撞上树干。   即便是慕流苏,也自认凭着她的一身功夫,也是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快速利落的地步,可以穿透层层枝丫,直直落到树干之处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慕流苏才无比清醒的反应过来,弦音当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她时时刻刻保护着的的俊美少年了,他是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执掌江湖第一杀手门,手中握着大半个江湖的命脉,轻轻拂袖一动,便是一阵刀光剑影。   整个大楚帝都,似乎也就只有这位武功出神入化的璇玑阁主可以做到如此了。   因为姬弦音是直接从桃花树巅的枝丫上加重了重力直直坠落下来的,导致了大半株桃花树上的枝丫径直被强悍内劲儿压的四散开去。   好在这些桃花枝丫似乎都是极有灵性的,即便是被压的四散开去,也都是全部凌空悬浮空中,没有一根坠落而下的。   直到姬弦音揽着刚刚接下来的慕流苏二人齐齐落在树下,姬弦音绯色衣摆微微一动,艳丽的曼珠沙华刺绣摇曳出一抹惊艳弧度。   即便是是在这样一番二人都已经安全落地的情景之下,那四散的桃花枝丫也是落在了嶙峋枝丫上没有坠落的,唯一洒落开来的,也就是那些纷纷扬扬的粉色桃花花瓣了。   慕流苏也是被眼前这一副场景所震惊,弦音当真是对内力能够运用得如此熟练?!真的毫发无损的将她接下不说,更是连着一根断点的枝丫也没放任它们掉下来砸中了人。   然而慕流苏很快便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她最应该震惊的事情,她甚至已经顾不得她到底会不会被这桃花树上断裂的枝丫所砸中了,因为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唇瓣处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慕流苏忽而又感觉自己的面颊处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触感,这般感觉,像极了谁的眼睫毛轻轻的刮在了慕流苏的面颊处。   唇瓣处温凉的触感以及面颊处的细微触觉传来,慕流苏一瞬间只觉得如遭雷劈,她几分茫然几分震惊垂眸看了过去,却是正好见着了一副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的唇瓣,竟然是不偏不倚的印在了姬弦音的侧脸处,甚至是已经极为靠近了他的左边唇角!而那面颊处的细微的触感,的的确确就是姬弦音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面颊之上轻轻煽动而过。   唇瓣的温凉触感,以及姬弦音那一双原本细长美艳如今却因为这个意外而微微放大了轮廓的迤逦凤眸中透出的震惊神色,无一不是在提醒着慕流苏,她竟然……竟然是不偏不倚吻上了弦音的脸?!   慕流苏的大脑一时之间进入停滞状态,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在脑海中不断回旋——她似乎是非礼了弦音?!   这个让人震惊至极的认知传来,慕流苏却是仍旧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呆愣在原地,任由自己的唇瓣轻轻落在姬弦音的面颊之上,眸中几分茫然几分震惊几分无措几分愣神,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姬弦音那双迤逦至极的凤眸。   姬弦音也不过是只是想要接下慕流苏防止她撞在了树上,然而这转瞬的时间,他也是没意识到两人接触之间,这坠地之后的强大惯性会让流苏直直吻上了自己的面颊,上次在慕流苏房中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其他原因而有过如此亲昵的时候。   慕流苏的唇瓣上次也是如同这次一般,差点就碰到了里面有的鼻翼,只是那次姬弦音还带着那张曼珠沙华的白玉面具,实实在在没有半分感觉,就连慕流苏也没有什么太过过激的反应。   正是因为那张白玉面具的原因,这才导致了即便是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次如此亲昵至极的接触,但是姬弦音除了一时之间的满心欢喜之外,倒也没有将此事儿太过的放在心上。   然而这次已经全然不同,他们这次是没有白玉面具遮面的,二人之间全然没有丝毫障碍抵挡接触,更让姬弦音震惊的是,慕流苏不仅是吻在了他的面颊之上,偏偏还是吻在了他的唇角位置,距离吻上他的唇瓣,也不过是失之毫厘的距离。   如此亲昵暧昧的距离,以及唇角处温软的触感一时之间也是让姬弦音在一刹的愣怔之后,眼中一下便弥漫开盛大的欢欣之意。   见着两人落地之后,慕流苏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是知晓了她吻上了他,却是依旧呆愣着毫无反映的模样,姬弦音眉眼之间欢喜更盛,映衬着帝都的华灯千盏,宛如落了万千星子,璀璨至极。   从姬弦音的眸中看过去,只见着慕流苏印在自己唇角处的唇瓣染了几分绯色樱樱,透着莹莹水泽华艳诱人,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中悱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一亲芳泽。   姬弦音迤逦凤眸之中忽而染上些许深邃神色,黝黑瞳孔之中恍惚有些许血色一抹而过,姬弦音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吻上去的时候,他身体的行动先于大脑,轻飘飘朝着唇角相反的的转了转面颊,慕流苏的绯色唇瓣便擦着姬弦音的唇角,直直落在了姬弦音的唇瓣之上。   温香软玉,袅袅香甜,一一从唇瓣处蔓延开来,渗透四肢,又清缓的沁透心脾……   两人相对而立,黑衣翩跹,绯衣摇曳,三千青丝与浓稠墨发纠相映,难分难舍,宛如细碎的姻缘线纠缠摇曳。   一片粉红色的桃花花瓣袅袅婷婷被怕三月的春风拂动而下,落在两人轻轻映的唇瓣之上,不知是遮掩了一幕桃花之景,还是增添了一分春色撩人。   ……   从唇瓣处的温软香甜,让慕流苏神色恍惚,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想要闭上双眸,然而唇瓣处的一抹冰凉传来,正是那一抹幽然坠落的桃花花瓣让慕流苏陡然回过神来,所有的神智一刹归于脑海,她满脸愣怔的看着两人轻轻映衬在一起的双唇,只觉得四肢发软,头脑发懵,差点晕了过去。   慕流苏猛的从姬弦音怀中挣扎开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推,她将姬弦音推开些许的时候,自己也被强大的惯性带得陡然退开数步,就是这么一个举动,猛的将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极为贴近的状态拉开了一米有余。   与此同时,慕流苏做了一个大多数女子娇羞时候都会做出的举动,她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绯色唇瓣,一双凤眸满是惊慌错乱之意,很显然是已经回过了神,清楚了他们二人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   慕流苏见着站在月华之下,一身绯衣摇曳生姿而显得分外明艳动人的姬弦音,见他如今也是微微张大着迤逦凤眸,雾气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慕流苏只觉得眼前一黑,觉得自己怕是再也没脸再去面对弦音了。   慕流苏从坠落在姬弦音怀中的时候开始,整个人就已经处于了一种茫然懵懂的状态,更别说在慕流苏发现了自己吻上了姬弦音的事情之后,更是直接弄的她整个人都快要懵了。   因为整个人处于懵懂状态,慕流苏也从未与谁这般尺度的亲密接触过,所以导致了她半分反应都没有的呆愣在了原地,竟然忘了早些退开,等她因为那一片冰凉触感的桃花花瓣跌落唇角而惊得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唇瓣竟然已经移开了位置,从弦音的唇角处直直落在了姬弦音的唇瓣之上。   慕流苏虽然处于懵懂状态,但是分明记得自己先前明明只是亲在了弦音的唇角面颊处的,所以她如今也是有些茫然到底是怎么就会吻到了二人的唇瓣之上。   虽然慕流苏一直处于呆愣状态,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已经非礼了弦音唇角一次的情况下再次非礼了弦音唇瓣的,这样一想,她脑海之中便是下意识的升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两人这唇瓣相触的事情,是弦音不小心转过面颊所以才碰到的?   即便是如此时候,慕流苏也不曾有丝毫的怀疑可能是姬弦音主动与她相吻的。   因为在慕流苏心中,弦音一直都是一个宛若谪仙的人物,整个人素来都是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清寡淡漠,颇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这样的弦音,自然不可能会做出主动亲吻慕流苏之事儿,再加上慕流苏一直觉得弦音心中也是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只是一种挚友关系,像弦音那般宛若云端仙人的人,她自觉一个没有半分女子温婉贤淑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了弦音这般天人之姿的男子欢欣的。   因为从始至终慕流苏始终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也就导致了慕流苏如今下意识的便是认为,要么就是她不知害羞的主动吻了弦音,要么就是弦音不小心转过了面颊所以导致了二人之间如此的亲昵接触。   总之无论如何是不会想到弦音主动。如今慕流苏捂着唇瓣和不远处的弦音两相对视,即便是两人之间隔开了不少的距离,但是尴尬而又略微有些甜蜜的气氛依旧没有半丝缓解。   当然,觉得气氛尴尬的是慕流苏本人无疑了,而觉得略微有些甜蜜的,自然是姬弦音了。   慕流苏好不容易回了回心神,却是始终不能不去纠结方才的那个唇瓣触碰唇瓣,真正意义上的吻——到底是那一种导致的。   若是第而中弦音不经意间的触碰倒是还好,若是第二种,慕流苏当真是想要自杀的心都有了,毕竟第一次亲吻到唇角的那个吻,至少她还可以解释是因为那惯性带来的,并非她有意想要非礼弦音来着。   但是那第二个吻……若是第一种猜想导致,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她非礼弦音了。   慕流苏见着静静看着她没有半分举动的姬弦音,也是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捂着嘴巴的动作似乎有些太过矫情了点,她猛的松开了自己捂在唇瓣的双手,极为不自在的藏在了背后。   慕流苏再次看了一眼弦音,瞧着他被自己推开之后依旧是一副神色温凉静静站立的模样,他站在桃花树下,亭亭华灯衬托得姬弦音整个人都眉眼沉静,面容冷凝,这般神色,委实是是怎么看都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总之慕流苏看在眼中,冷声没有瞧出他有半分端倪。   慕流苏心中越发没底,看弦音这般反应,难不成是动怒了?慕流苏瞧不清楚,只能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这才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尽量显得自己不要那么紧张,她故作镇定的露出一个微弱笑容,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直直看了过去,微微露齿,笑得分外僵硬。   “弦……弦音……”慕流苏吞吞吐吐的叫了一声姬弦音的名字,强迫自己不要紧张,内心深处也是一再给自己心里安慰,默念着就是第二种猜想才对。   姬弦音也是静静的看着慕流苏,眉眼沉静的看着她极为难得一见的纠结小模样,虽然面容冷凝,然而凤眸之中的清浅笑意却是压抑得极深。   毕竟流苏这般模样……在姬弦音眼中,委实有些是可爱的紧……   慕流苏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就是第二种猜想,这才终于鼓起勇气,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姬弦音笑着问道:“弦音,方才应当是你不小心动了动头,所以才让我不小心吻了你对吧?”   慕流苏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委实已经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了,被她无意识的背在身后的小手也悄悄在攥成了拳头,她目光带着几分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姬弦音,静静等着弦音回答。   ------题外话------   背着小手问问题的流苏可爱吗?弦音会回答对还是不对呢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三章   姬弦音眉目沉静的看着慕流苏,见她这般乖觉期待又紧张的小模样,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些许。   慕流苏依旧满眼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只要他说了一句对的,那她就觉得这亲吻一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总归不是她主动亲上的弦音就好说多了。   “我没有无意转过面颊。”迎着她紧张的眼神,姬弦音唇角一勾,忽而轻轻开口说道。   慕流苏原本还颇为期待,如今听见姬弦音的话,只觉得说成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弦音说她并没有无意之间转过面颊,那可不就是等同于说是她主动吻上去的?   眼前又是一黑,慕流苏差点晕厥过去,脸上的笑容也是僵得不能再僵了,半晌之后,慕流苏再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小声道:“弦音……我不是故意非礼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你……你的……”   姬弦音忽而就眸色深邃了不少,在他的这个视角看过去,正好能见着华灯之下,慕流苏微微背着小手,长眉微蹙,眼角不觉得委屈下垂,纤长的睫羽低低垂着,她微微咬着唇角,一副茫然又乖觉认错的小模样,委实是怎么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人至极。   原本姬弦音还想要补上一句是自己主动转过面颊的话的,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乖觉认错的样子,姬弦音忽而就觉得这事儿让流苏觉得她主动吻了她也好,若是让她知晓了他是故意的,恐怕还指不定会如何纠结呢。   绯色衣衫迤逦摇曳,姬弦音脚步平缓的行至慕流苏身侧,轻轻抬手,放在她微微低垂着的小脑袋上,眉眼之间的温软如同这三月春风和煦至极。   他低低开口,语气沉沉,显得声音格外精致好听,然而凤眸之中却是极为隐晦的带了几分狡黠笑意,衬着迤逦眼线尽头的朱砂泪痣,说不出的魅骨动人,偏生这说话的语气,却是带了几分委屈之意。   “无碍流苏,我知晓你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总归你是不会对我负责的,”姬弦音说着,眉眼也是委屈低垂,本就生的女子还要美艳得多,如今一个蹙眉,便是透出梨花带雨的脆弱娇艳。   “就如同上次在唐门客栈的时候,你也说过会对我负责的话,可是到了最后同样也是也什么也没做,你日后随便非礼我便是,即便是你不愿意负责,我也觉得无所谓了,毕竟你在我心中是极为重要的人,我总归不会再让你有所负担的。”   话落,姬弦音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全然一副被人耍了流氓狗还大度的让人不用管他的小模样,他将放在慕流苏头上的手轻轻放了下来,衣摆拂动而过,颇有些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模样,转身就要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慕流苏本来心中就因为自己非礼了姬弦音的事情分外难为情,如今见着姬弦音说了这么一番委屈巴巴可怜至极的话,心中更是一阵揪心和难为情,唐门客栈的事儿,她似乎确实也是非礼了弦音,都梦游跑到人家床榻上搂着人家不放了,然而事后却是啥事儿没有……   这么想来,慕流苏也觉得她似乎确实是个耍了流氓还一点不愿意负责的人了……   见姬弦音转身就要离开,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慌乱无主,下意识的便伸手拽住了姬弦音的那一抹勾了华艳曼珠沙华的衣摆:“弦音……我……”   姬弦音背对着慕流苏的惊艳面容上已经带了极为宠溺的笑意,然而故意未觉一般的不曾回头,执拗的往前走着。   慕流苏见她拉着的弦音半天没有反应,似乎是动了怒气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前走着,也是又怕又哦急,直直一用力,硬生生将扭头不会的姬弦音给猛的拽了过来,语气也是极为难得的加重了几分:“弦音!你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姬弦音的确是想着慕流苏会想要拦住他,但是他却是委实没有想到慕流苏会动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拽了回去,一个重心不稳便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直直扑了,两个人便是从刚刚好不容易分开的距离一刹又极为亲昵的抱在了一起。   偏生这还是个极用力的熊抱,不若先前那般只是因为救人才揽入怀中的姿势,而是实打实的亲昵接触。   慕流苏原本还着急的心境一刹又慌乱无措,连忙将姬弦音再度推开身边些许,面颊上的绯红已经难以言喻了,耳尖绯红,心中也是升腾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   但是她如今已经顾不得心中什么想法了,一心想着便是要怎么安慰姬弦音,毕竟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非礼人家的确是不怎么对劲儿。   慕流苏很显然是不知道其实唐门客栈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她梦游导致的,而是姬弦音趁着她入睡之后将她抱上了他的床榻,至于这次,也完全是因为姬弦音故意转动面颊蜻蜓点水的吻了她一下的。   只可惜慕流苏太过相信姬弦音,对他的话委实没有半分怀疑,这才导致了慕流苏如今陷入了一个处处受到姬弦音牵制的境地。   姬弦音本就是作作姿态逗弄慕流苏的,如今被慕流苏拉过来抱了一下又推开,姬弦音也是使劲儿憋着笑意,故作沉静的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被姬弦音那沉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她咳嗽了两声,极为不自在的小声开口道:“弦音……我……我倒是愿意对你负责,可是我觉得这事儿总归是急不得的,何况唐门客栈的事情……你不是说了等你日后想起来什么让我负责的我才兑现么,我没有不负责的意思呀……”   慕流苏说得极为小声,颇有几分狡辩的意味,不过她也确实没有说错,在唐门的时候,姬弦音确实是说了日后想起来才让她负责的话,这么来说的话,似乎也当真是不能怪她没有为当初无缘无故跑到弦音床榻上的事情负责。   姬弦音眉梢微微动了动,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个傻丫头是为了不让他生气才这般说的,他的一个喜怒在慕流苏眼中都已经如此看重了,怎么她还是反应不过来她对自己的心思呢?   姬弦音本来是还只是打算吓唬吓唬慕流苏的,如今见着她仍旧不知晓自己的心思,好不容易才压在心底的不满又洗出来些许,姬弦音忽而眉眼一沉,佯装动怒的道:“弦音的意思是我为你如此着想,不愿意为难你反而成了我的不对么了?还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你不愿意负责的借口了对吗?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耍赖么?”   慕流苏顿时噎住了,她无非是想要表示一下自己为什么对当初的事儿发生后就没了动静的原因罢了,如今被姬弦音一口咬住当成了她的借口,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冤枉,不过如今天大地大,弦音最大,她求得本就是弦音不要动怒,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和姬弦音闹得不愉。   “没有没有弦音,我绝对是没有动过一分耍赖的心思的”慕流苏下意识的朝着姬弦音摆了摆手,直直道:“主要是出了这等非礼之事儿后,素来都是男子对女子负责,会选择主动求娶了女子,可是我们不可不一样啊,我从来也不曾经厉过这般事情,与你的关系也总归是不能称为眷侣的……我一时之间也是想不清如何负责,这事儿才搁置了下来。”   姬弦音静静听着,忽而凤眸一动,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扫视而过,视线紧紧锁着慕流苏,语气沉声道:“为何你我二人不可弄成为眷侣?”   慕流苏一刹又没回过神来,她愣怔的看着姬弦音,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姬弦音为何会问出这般古怪的问题,他们二人可是挚友关系啊,怎么会和眷侣关系扯在一起,更何况,在慕流苏眼中,姬弦音这般风华绝代的少年公子,她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的。   所以如今在慕流苏眼中,姬弦音问出的这句话无疑是被她认为是姬弦音是在开她的玩笑罢了,慕流苏不由嘿嘿一笑,清朗笑道“我们二人怎么可能是眷侣关系,你这般风华的人,自然是要配整个天下最为出色的女子才行。”   这句话是慕流苏极为利落的说完的,似乎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说了出来,然而话刚刚落尾,慕流苏下意识的便想象了一番姬弦音与别的女子并肩而行的样子,慕流苏陡然便觉得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升腾起一股子忧伤和烦躁之情。   她一时便沉默下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弦音若是找到了心仪的合适的女子,按道理来说,慕流苏觉得自己应该极为开心才对,怎么如今她光是想象了一阵有人和姬弦音在一起的样子的,就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情压抑呢?   见慕流苏不回话,姬弦音这才反应过来慕流苏似乎心情有些不太愉悦,狭长凤眸忽而细碎的眯了些许,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朝着的慕流苏看了过去,面上露出一抹兴味十足的狡黠笑意:“那流苏不妨说说,这天底下最为出色的女子是谁。”   慕流苏本就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见着姬弦音竟然难得一见的这般感兴趣的样子,心中更是一阵说不出的心酸委屈,烦躁不满,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对这些东西还这般感兴趣?   虽然心中不快,然而见着姬弦音这般期待的样子,慕流苏也就只能老实巴交的道:“这世间倒是没有能够比较天下女子的统一口径的,若真是要挑出一样,无非是有一本坊间流传的红颜册上搜集了天下各大出挑的女子,将之汇编成册,里面的女子大多是一些容颜出色,才华无双的,至于这最出色一说,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自然选出来的也不同,归根究底,这得弦音你自己才能评定出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慕流苏的语气之间已经极为隐晦的带了一丝气恼之意,显然是在告诉姬弦音,这女子出色与否得他自己决定,她上哪儿帮他辨别去。   姬弦音自然不难听出慕流苏言语之间的不快,眉眼盈笑,却是故作不觉的低声道:“流苏说的这本红颜册,似乎是将这天下女子都按照众人心中的出色程度一致排列了序号对吧?”   姬弦音只是佯装问了一句,不等慕流苏回答,他有自顾自的眉眼含笑道:“我记得我似乎有过机缘曾经翻阅过一次,南秦的霜云公主,大楚的沈家小姐和安平公主都一一在列,还有北燕的瑶花郡主也是颇为受人推崇,这些人都是拍排列在前几名,东陵的锦绣郡主更是名列来第一,我瞧着都觉得不错。”   慕流苏听着姬弦音提及翻阅过那本红颜册已经极为不快了,如今见着他对红颜册上的出挑女子这般熟悉的记在脑海之中,更是又是惊讶又是震撼,心中更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恼怒,弦音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寡淡冷清的么,分明素来不近女色,原来竟是对女子这般了解!   更何况,他这是什么意思,直直将当初的自己寂流苏的身份给忽视了,若是这红颜册上的这些女子当真是最为优秀的,那姬弦音口中所说的这些人名列前茅又如何,当初寂流苏才是真正排在红颜册之首的人,若不是因为两年前她无故冤死,这红颜册的首位也不可能会易主到了东陵瑶郡主头上。   弦音可真是厉害,她辛辛苦苦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留下的印象还不如那些个没有交集甚至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深,慕流苏顿时说不出的委屈。   “总之你自己瞧着办吧,”慕流苏还是第一次对姬弦音说话如此不善,虎着一张辉月面容,冷声道:“等你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女子,我便将她送到你身边,必然是好生替你凑成一段姻缘。”   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怎么会对弦音这般语气,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事儿了,恢复了些许情绪,这才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伸手将一直拽着的姬弦音的衣摆又拽得紧了不少:“弦音,方才我语气重了点,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眸急急看向姬弦音,以为弦音必然是有些恼怒了,然而事实却是永远出乎慕流苏的预料,姬弦音那张迤逦惊艳的面容之上不仅没有半分恼怒神色,反而还溢出满满的欢欣之意,他微微低着头,唇角微勾,看着她的时候眸光细碎又温润,恍惚一池春水汨汨动人。   慕流苏一刹便住了嘴,想不清楚自己方才不经意用了那般不好的态度与他说话,弦音怎么还能满脸笑意。   姬弦音看着一脸茫然的慕流苏笑得高深莫测,毕竟慕流苏方才那般反应,除非姬弦音是个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她是在为自己说出那群红颜册上的其他女子而忽视了她的事儿吃醋了。   姬弦音自然不可能当着慕流苏的面道破慕流苏吃醋的这件事情,估计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如今说出来也是白搭。   思及如此,姬弦音也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对慕流苏的这般态度并不如何介意,语气一贯迤逦清浅的说道:“无碍,这事儿往后再说吧,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将军府上一趟吧,估计荣亲王和楚琳琅仍旧还想要等着我回去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风中凌乱   慕流苏听姬弦音提及将军府上的事情,这才想起了正事儿来,她和弦音本就是特意为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的事儿才紧赶慢赶赶回来的,怎么如今倒是在此处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时之间,慕流苏也顾不得方才和姬弦音讨论的这些事情了,急急道了一声“对呀,再不走就错过一出好戏了。   慕流苏一语惊诧说完,便是上前一步拽着姬弦音的衣摆,内劲一提,将他整个人半揽入怀中,直直带着姬弦音飞身而去了。   姬弦音倒还比较淡定,毕竟流苏的内力强劲比他也差不了多少,带一个人飞跃而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一众跟在两人身后暗中护着的音杀阁杀手却是宛如见了鬼一般,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作为自家阁主的姬弦音如此厉害的轻功,竟然会任由慕流苏带着他离开……难不成阁主不觉得有些丢……丢人么?   与这些手下想法不同,姬弦音不仅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被慕流苏那瘦弱的胳膊半揽在腰间带着飞跃而去,是一件分外幸福的事情。   慕流苏既然是打定主意的快速离开,自然不可能再有所耽误,两人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将军府流云院处。   青鱼早就得到了慕流苏会连夜赶回来的消息,早早就已经等候在流云院了,因为姬弦音留在此处住宿的原因,初一也是留在了将军府上,受到青鱼传唤,也是急急的赶来了流云院汇合。   ”主子,“青鱼见着慕流苏归来,满脸都是欢喜神色,兴奋至极的朝着慕流苏唤了一声,然而等她注意到慕流苏怀中的姬弦音的时候,一时之间也是惊讶的住了嘴,满是惊诧的道:”这是世子?主子你怎么会和世子在一起去了?“   青花看着姬弦音那一身绯色曼珠沙华衣衫,与寻常雪玉色衣衫大相径庭,瞧着少了几分谪仙气质,更多了几分魅惑如妖。   青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初一看着青鱼愣怔着一张婴儿肥的小脸,微微张着一双红唇,大大的眼睛满眼都是震惊之色的样子,瞧着委实有些可人,不过他心中的诧异神色也不比姬弦音少了多少,主子穿的这么一身璇玑阁主才穿的衣裳,绯色曼珠沙华衣衫,却又不曾带着面具,难不成是已经向英武将军道明身份了?   ”这事儿稍后再说,“慕流苏随意扫了一眼,也没怎么将初一和青鱼的神色放在心上,如今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她只是下意识的朝着青鱼皱眉问道:”“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仍可是来了?”   青鱼见慕流苏神色正经,也是马上回过了神来,点点头朗声道:“不出主子所料,荣亲王爷与楚大公子见着那满床榻的脑袋,也是吓得脸都白了,也不顾入夜十分,领了一群人朝着将军府浩浩汤汤的来了,指名道姓要让荣华世子出来说个清楚。”   慕流苏听着这两人果然是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了,也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好你个荣亲王和楚琳琅,不是可厉害得敢找弦音的麻烦么,如今这么一点回敬之意就受不了了,若是有点脑袋,就应当知晓弦音方才得了荣华世子之位,应当沉得住气好生谋划一番再出来作妖,既然他们自己犯傻,那也休要怪她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主子,慕老将军并不知晓荣华世子不再府上,不过也是听了主子留下的话,在外面拦住了这二人,没让他们如愿见到世子,只是这二人并不识相,仗着自己是亲王府的王爷公子,依旧和慕老将军耗在正厅,意思就是不见着荣华世子就不走人。”   青鱼说着,脸色也是微微变了变,别说是慕恒不知晓姬弦音不再府上了,就是她也没反应过来姬弦音什么时候会和远去唐门的慕流苏在一起了。   青鱼虽然武功不算是顶好,但是自认察觉姬弦音的踪迹应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如今一看,什么叫做没问题,问题简直大了去了,人怎么凭空去了外面都不知道,得亏被主子一道带回来了,若是这荣华世子因为她的疏忽出了什么事儿,怕是主子也不会轻饶了她。   “好,”慕流苏听着青鱼说完府上情况,倒是没急着弦音的事情交代清楚,听着青鱼若说的这两人依旧不识相的待在荣亲王府,慕流苏也是不由感慨了一声,没想到她今夜连夜赶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若非今日顺利回来了,恐怕慕恒非得被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纠缠到半夜不可。   慕流苏眉眼有些森寒,转身对着姬弦音道了一声:“弦音,如今夜深了你且先回去歇着,这边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话落,慕流苏脚步一转便要朝着将军府正厅行去,手腕处忽而传来一阵温凉触感,慕流苏有些愣怔的看了过去,正好见着弦音沉静带笑的眉眼。   姬弦音唇角勾着一抹弧度,眼尾的朱砂泪痣妖冶鬼魅,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慕流苏轻笑道:“弦音莫不是忘了,如今我可不再是当初病弱无能的姬二公子,我可是江湖第一杀手阁阁主璇玑。收拾他们,我自己亲自动手也是可以的。”   慕流苏也是意识到自己又潜意识的忽视了姬弦音璇玑阁主的身份了,因为这半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极为自然的认为弦音身子脆弱,经不得半点波折。   如今见姬弦音忽而拽住自己,慕流苏也是反应过来,如今弦音既然是个极有实力的人,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是不打算隐瞒下去了,那么收拾荣亲王爷和楚琳琅这种不慈之父,不睦之兄这种事情交由他亲手处理,也算是应该的,若是弦音不能处置干净,背后还有她来收尾,总归不会让弦音平白受了委屈。   慕流苏如此想着,也是瞬间便做下了决定,反手将慕流苏拽着自己的手握在手中,回眸一笑,极为清朗的笑了一声:“好,那弦音与我一道前去,这事儿交由你来处理也的确是极为合适的。”   姬弦音视线风轻云淡的从慕流苏握着自己手的手上轻轻扫过,面上虽然不动神色,迤逦凤眸之中的笑意却是潋滟。   轻飘飘落下一个“好”字,二人相视一笑,当真是携手便朝着将军府的正厅前行去。   初一和青鱼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赶紧跟上去的,如今一见着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动作,只觉得风中凌乱,一阵茫然。   青鱼自然最是震惊,因为她方才清清楚楚的听啦ink姬弦音说的他就是璇玑阁主的这句话,音杀阁的璇玑阁主……这可是整个江湖俯首是砧的江湖第一掌权者呀,荣华世子不就只是个身子病弱后面才被主子带去神医谷医治好了身子的亲王公子么?怎么一转眼就成为了音杀阁的阁主了?   青鱼满脸的不可置信,毕竟她负责消息的搜索和势力的联络预判,所以整个荆棘门中,除了慕流苏之外,青花可以算得上最是知晓音杀阁实力的人了。   音杀阁虽然近些年才异军突起,但是毕竟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很底,如今更是随便拿出一个杀手都能以一敌十,这音杀阁势力,即便是如今势力如日中天的荆棘门比起来,也是稍微有些逊色的。   可是荣华世子方才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主子也是一副不以为奇的模样,再加上那么一身传闻之中音杀阁主才穿的绯色曼珠沙华衣裳,除了脸上没有带着一张白玉面具之外确实无一不像璇玑阁主。   震惊过大,青鱼也是呆呆的立在了原地。   ------题外话------   下一章邀你共赏逗比糯米哈哈   ☆、第三百二十五章惆怅的糯米   比起青鱼震惊的事情,初一震惊的原因就要简单的多,很显然他是因为慕流苏主动的牵住了姬弦音的手所震惊的,在初一眼中,这位英武将军虽然对主子的确说得上是万般呵护关照至极,但是初一看的出来,英武将军其实并没有所谓的龙阳之癖的。   可是一个没有龙阳之癖的男子忽而笑容满面的牵住了一个觊觎自己已久的男子的手,这画风委实是怎么看都怎么透着一股子古怪之意。   “干什么呢你,赶紧跟上去呀!”青鱼先回过神来,见着初一也是愣怔样子,不由有些气恼,她是因为荣华世子就是璇玑阁主的事情而心生震惊的的。   但是初一身为荣华世子的手下,看他那一身功夫,似乎也当得上是璇玑阁主身边的四大护法之一,必然是一直都知晓自家主子身份的,那他还跟着震惊个什么劲儿,荣华世子如今都已经不再藏拙了,那些个初一自然也算是本性毕露了,这么说来,他还真的就是个二傻子不成?   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已经走出老远,青鱼懊恼的瞪了一眼初一,下意识的便伸出拳头砸了初一手肘一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索性也不管他了,转身便朝着慕流苏二人追了上去。   青鱼的这一拳并没有用内劲,本就是是个小丫头,力气也不大,打在初一身上就跟棉花一般轻飘飘的,没让他觉得有半分疼痛,初一回过神来,也是没想着,一贯温婉的青鱼会动手打了他一下,尤其是她方才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他的时候,面容莹润,眼睛硕大,更是看的初一心都要化了。   初一面上露出一抹傻笑,下意识的的抬手摸了一下被青鱼拳头打中的手肘位置,觉察到那一拳不痛不痒的,就跟被糯米那满是软垫的爪子拍了一下毫无区别,初一这又无意识的重复笑了笑,透着说不出来的憨厚之态。   心中想着果然是他欣赏的小丫头,这样的女子才算是真的女子,温婉可爱,没有青花那般暴力,更不像唐阿娇那般活生生的一个小母夜叉……   “傻大哥,你继续傻笑吧你,”青鱼愣着头往慕流苏和姬弦音的的方向追了几步,见着身后并没有初一跟上来的动静,不由转眸惊诧的朝着初一看了过去,见他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笑个什么劲儿,顿时越发气恼,扬声道:“若是误了大事儿,小心荣华世子收拾你。”   话落,青鱼当真也不再搭理初一,头也不回的小跑离开了。   初一被青鱼那一句荣华世子终于惊得回过了神,也不敢再发呆了,连忙伸手朝着青鱼的方向凌空挥了挥手,局促道:“诶诶你等等我呀青鱼,我们一起……”   话落,他也是身形一掠,便极快的闪身追了上去。   方才还热闹至极的流云院,一刹便只剩下了一地月华,皎洁清净,肃静异常。   “喵……”一声细长又哀怨的细碎猫儿叫声传来,被四人齐齐忽视的糯米颇为惆怅的站在月华之下的窗台之上,身子站立,小小的两只前爪微微腾空,缩在胸前,满是惆怅的看着前方青鱼和初一先后离开的身影,一根细长的尾巴怂拉在窗栏之内。   若是仔细看,必然是不难看出这猫儿成精一般,露出一阵诗人一般忧郁神色。   糯米看了一眼天空的月亮,并非夏季,所以即便是月华当空,也并不圆硕明亮,总得来说,算不得什么团圆日子。   糯米不由越发惆怅,既然不是什么满月团圆的日子,怎么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子桃色气息,主子得了它那衣食父母也就是慕流苏的青睐还好,毕竟主子追逐英武将军已久,所谓金诚所致,金石为开,能够抱的美人归也不算是太过让人人猫共愤。   只是这初一就不一样了呀,一个楞头傻子,怎么也开了窍知晓对这个青鱼丫头动心思了,难不成春天来了,桃花就要开了?   思及如此,糯米不由惆怅的环顾了一阵四周景色,既然初一都有了桃花了,那它作为主子身边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成熟稳重,猫见猫爱,花见花开的糯米猫儿,是不是也该有桃花了?   糯米见着四周黑漆漆的夜色,除了几盏华灯耀眼了些许,委实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不由微微有些失望。糯米有些不信邪,朝着四周极尽妖娆的“喵喵喵”了几声,声音哀婉缠绵,好不哀怨至极。   糯米连着叫唤了几声,将那几声让人顿生一层鸡皮疙瘩的声音视作了自己动人的杰出之作。意犹未尽的等着这四周是不是有那么一只真命天猫儿回应它孤独的心境。   很快糯米便觉察到自己所在的窗栏附近传来了一声极为以细微的动静,似乎真的有谁接受了它的传唤向着它微微靠近了。   糯米不由得喜上眉梢……如果它有眉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心花怒放,心中想着果然是它迷人又动听的嗓音引开了它的真名天猫儿了。   觉察到床栏处的动静越来越近,糯米也是心中雀跃至极,它不由低低感慨了一声,看来如今这缺了大半截的月亮还是有些许好的寓意作用的,至少如今除了主子和初一之外,它也即将迎来它的另一半了。   糯米有些紧张,缩在胸前的两只小爪子也是下意识的摩擦了些许,俨然是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窗栏下种着精致的盆栽,糯米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它的真名天猫儿长的是什么一番模样,它有些忍不住了,又迫不及待的朝着床栏之下“喵”了一声,满心期待的等着窗栏之下它的真命天猫的回应。   然而也不知这一声叫唤太过突然了还是怎么,似乎吓到了那盆栽之下悄悄靠近的身影,猛的仰头便是朝着糯米所在的窗户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声有些狂躁似乎被惹怒了的“汪”的一声狗叫声猛的传来,一道硕大的身影从盆栽之下猛的一跃而起,朝着糯米直直扑了过去。   糯米原本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家真命天猫儿的声音传来,如今听见这一声动静,还有那一声震天响动的狗儿叫声,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窗栏之上掉了下去。   “喵!”一声极为凄厉显然是受了惊吓的猫儿叫声猛的传入耳际,糯米几乎是落荒而逃,猛的从那窗栏之上一跃而起,一个纵身跳下来,不要命的窜到了离它最近的一棵树上。   糯米吓得魂飞魄散,这么一个不要命的蹿上树来,更是让它恍惚觉得自己健美的猫儿腿差点给这么一个激烈运动整得抽筋儿了,糯米气急,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心神,这才有了心思去看跟着它从窗栏出窜出来跑到树下的庞然大物。   那还真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了,至少在这般瘦小的糯米眼中,这该死的东西已经抵得上半个人的身高了,仔细一看,这该死的东西,哪里是什么猫儿,分明就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狗。   不仅是只狗,还是一只面目狰狞模样凶残的癞皮狗,瞧着那满身快要脱光的毛儿,糯米顿时满是羞恼。   心中一再咒骂,也不知晓是将军府上哪个侍女侍卫疏忽了,竟然是放任这么一大只狗儿不知道从那儿跑了出来,害得它小命儿都快丢了,总之在眼中,是绝对不会承认了这狗儿是自己的那销魂儿猫叫声引来的。   ------题外话------   我想笑哈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六章对峙   糯米在后院发生的那一出戏精事儿除了它和那只赖皮狗倒是无人察觉。   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已经领着青鱼和初一齐齐靠近了将军府正厅处。   正厅之处灯火通明,气氛却是有些说不出的冷凝,慕恒就坐在主位之上,身边的两个高位便是端坐着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   两个人每人手边搁置了一盏茶水,然而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俱是不曾动过,荣亲王爷面上明显的带着不郁神色,很显然也是觉得慕恒有些不识时务,姬弦音无论如何平步青云由一个不受宠的公子一跃成为了皇帝御赐的荣华的世子,到底终归还是他荣亲王府的人,他这个做王爷的都没死,姬弦音又算个什么东西。   偏生这慕恒没有一点眼力见,他一个堂堂亲王上门找自己的儿子算账,慕恒却是说了他问了荣华世子不愿意见人而一直推拒。   荣亲王爷与楚琳琅在此处已经带了大半个时辰了,慕恒也真是能够墨迹,大半天了硬生生没让他们见着姬弦音的一个影子,二人的耐性已经慢慢耗尽,只是因为慕恒身为骠骑大将军,手握南境三十万兵权位高权重,他们也不太好直接撕破了脸皮,只能打着太极,所以如今脸色都难看得紧。   慕恒一张英俊面容瞧着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带着一贯的笑意,然而眉眼之中也是微微透着几分凌厉和不快,很显然他也是觉得眼前的这二人有些难缠。   慕恒身为元宗帝身边最为得宠的近臣之一,身边虽然少不了阿谀奉承的人,但是好歹还都是一群极懂得看眼色的,荣亲王爷虽然是个亲王,但是自己胆小如鼠,又没什么成就,就跟个国家俸禄供着的米虫一般。   偏生这样一个人还仗着自己的亲王位置,听不懂他的暗示之言,墨迹了半天还不知道离开。   楚琳琅原本还耐着性子听着荣亲王爷和慕恒打着太极,虽然他也觉得荣亲王爷有些没用,堂堂一个亲王连着一个臣子都解决不了,委实废物,不过碍于自己是他儿子的身份,也就只能乖觉的忍了大半个时辰,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磨过去,楚琳琅身上的最后一点耐性也被消磨干净了。   “慕老将军,”楚琳琅见着荣亲王爷住了嘴,便也顾不得他的心思,见缝插针的回了一句话:“如今天色已晚,琳琅与父王本就是为了二弟来的,既然他就在将军府上,不妨再传唤一句,就说如今我与父王有要事寻他,只要见着人了,问上两句,自然就走了。”   荣亲王爷正准备开口,一见楚琳琅一个晚辈突然插嘴,不由脸色有些不愉,不过想着如今天色确实已经晚了。也就任由他去了。也是跟着楚琳琅朝着慕恒道了一句:“是啊慕老将军,本王与琳琅只要见过弦音问清楚一件事儿便罢了,慕老将军还是行个方便去唤他一声吧。”   楚琳琅听着荣亲王爷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反感,他这个父王是真的有些脑子不够用,他分明是个亲王,态度强硬一点不就行了,偏生因为惧怕慕恒的威压,说的这般低人一等,这不是自己拉低了自己的面么。   楚琳琅眸光直视慕恒,眉眼之间透着几分阴鸷:“慕老将军,你虽然也是弦音未来的……岳丈”,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琳琅也是觉得有些拗口,显然也是分不清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这亲事儿到底谁算是男方,谁又算是女方,不过最为合适的,也就只有这个岳丈一词可以用用了。   楚琳琅说完这句话,稍微顿了顿便接着道:“虽然慕老将军你是二弟的未来岳丈,但是总归父王才是二弟的生父,父王要见见二弟,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慕老将军虽然念着二弟是贵客说他已经歇息下了,但是二弟一向孝敬,想来他若是知晓父王来了,也是极为愿意出来见上一面的,慕老将军不妨去传唤一声试试。”   慕恒方才和荣亲王爷墨迹的时候,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好歹还是能够应付过来的,原本以为墨迹墨迹就算了,如今一见楚琳琅突然跳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眉眼也是忽而凌厉了几分。   慕恒转过眸子看了楚琳琅一眼,见他面容之上隐隐透着几分阴鸷,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这般极富技巧,慕恒也是有些意外,这楚琳琅果真还是比荣亲王爷好了不少,这一句话的作用,可比荣亲王爷墨迹了半天的作用大多了。   一方面直接点出他慕恒只是姬弦音的一个岳丈,没有资格这般插手姬弦音的事儿,另一方面又直接搬出来一个孝字压在了姬弦音的头上,他慕恒说他姬弦音如今睡了都不是事儿,只要传唤一声,姬弦音就一定要来见荣亲王爷一面,若是不来,那他就是个不孝子。   慕恒忽而就有些好奇荣亲王爷这般废物亲王,是如何能够生出姬弦音和楚琳琅这两孩子的,姬弦音就不说了,十数年的隐忍爆发,很显然是个极有谋略心智的,这楚琳琅方才的一番话也是能管中窥豹,瞧出些许锋芒。   只是这番话,他倒是有些不好接了。   慕恒微一皱眉,思虑些许,故作沉静道:“楚大公子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先前你们要求时,本将军就已经派人通知过荣华世子身边的小厮了,那小厮就死守着荣华世子天大的事儿都不要吵醒他的事儿,死活不愿意通知,毕竟是御赐的荣华世子,是将军府上的贵客,这事儿本将军倒也做不了主。”   慕恒这话也算是回击得有些漂亮了,一方面点出了不是他不愿意去传唤姬弦音,主要是传唤的人不是他们将军府上的人,人家贴身小厮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另一方面,慕恒又点出了姬弦音如今可是元宗帝亲口御赐的荣华世子,这样的身份,即便是他这个身居高位的骠骑大将军都得恭恭敬敬的待着,至于人家醒不醒,也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楚琳琅见慕恒不事到如今还不愿意去叫姬弦音,反而还抬出来了姬弦音得了荣华世子之位的事儿,这可不就是等同于在他的心窝上插刀子?!楚琳琅听着,一时之间眉眼越发阴鸷了些许。   “慕老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楚琳琅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显然也是对慕老将军的这般不识时务分外不满,语气也不再若先前那般恭敬了,直直冷笑了一声。   “慕老将军都记得二弟是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不能怠慢,难不成我父王一个堂堂亲王又能怠慢了不成?不瞒慕老将军所言,我无父今日到访将军府想要件弦音一面,无非是因为荣亲王府出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这,难不成为国为民的慕老将军这是要枉顾人命不成?”   楚琳琅这话说得完全算得上咄咄逼人了,就连荣亲王爷也是一副见鬼的神色看着楚琳琅,有些搞不清楚他这个儿子是犯了什么傻,对方可是慕恒,上有元宗帝偏袒宠信,下有南境三十万兵权,更有大楚百姓拥护不已,这般位高权重偏生不仅得了民心将心还得了帝王宠信的人物,哪里是他们一个亲王府能够轻易招惹的。   楚琳琅自然也是知晓慕恒不是他们一个只有世袭爵位没有朝廷实权的荣亲王府能够轻易招惹的,不过方才慕恒也是提醒了他如今姬弦音已经是荣华世子,若是他不揪着今夜发生的的事情将姬弦音拽下马来,恐怕后面指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无论如何,今夜必须要将姬弦音弄出来见上一面。否则错过了最佳时间,那就是少了一个天大的把柄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想法,导致楚琳琅不再诸多顾及,语气强硬的说出了这番话。   慕恒顿时便觉得自己高估了楚琳琅了,原以为是个厉害人物,还觉得有楚琳琅这般心性手段的兄长,未来姬弦音继承整个荣亲王府的路途估计不会太顺,如今一看,狠辣果决倒的确做到了,但是楚琳琅太过急功近利,不谋长远,这样的人,总归是一时风光,走不长远的。   高估了楚琳琅是一回事儿,但是人家毕竟都已经拿出亲王的名头来压他了,慕恒虽然位高权重也是不太将这二人放在眼中,总归也不算是个奸臣,到底也不会将皇家的名誉踩在脚下。   更何况方才楚琳琅又说了他与荣亲王爷之所以要铁了心要马上见姬弦音,是因为荣亲王府那边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楚琳琅那模样看着也不像是假话,不然也不会说得这么有底气了,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儿,慕恒并不知晓,事到如今也的确是处在了一个被动的局面。   楚琳琅这话说出来,慕恒一时之间也是找不到别的法子了,难怪流苏留下话说是今晚荣亲王爷和楚琳琅极有可能到访,若是人来了,让他亲自出马与这二人好生周旋一番,这偌大的将军府上,若是换了旁人,还真是没法子轻易解决。   只是事到如今,他当真便只能去唤姬弦音不成,这事儿怕是没法与流苏交代呀。   慕恒一时之间陷入沉思,凌厉长眉也是情不自禁的皱紧了不少。   楚琳琅好不容易见着慕恒有了些许动容,怎能容许让慕恒再有退路,唇角的冷笑越发加深了些许,楚琳琅寸步不让的开口继续道。   “慕老将军,父王与我想见二弟,原本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儿,慕老将军行个方便就是了,如今你却是一拖再拖,甚至连再去传唤一声也不愿意,难不成是二弟在你府上除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慕老将军才不敢让他出来与我和父王见面的?”   慕恒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楚琳琅这说话咄咄逼人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太讨喜,可是偏偏他这胡乱说着借口都极有底气,人家都差点和将军府撕破脸了。慕恒也就只能妥协下来,准备先去传唤一声拖延时间。   不过他们见是休想要见到人的,大不了彻底撕破脸皮,他也想要看看他堂堂骠骑大将军慕恒,是不是还拦不住一个区区废物亲王了。   慕恒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唤身边的贴身侍卫去后院通知姬弦音一声,然而招呼人的声音还没说出来,便听得一声迤逦惊艳的寒凉声音从正厅之外忽而传来。   “楚大公子说的话倒是别有深意,可惜本世子觉着,这将军府上委实还没到荣亲王府那般乌烟瘴气的地步,若是出事儿,本世子也是只有在荣亲王府才能出了事儿吧。”   随着这道身形落下,便见着正厅处一道身穿绯色衣衫的艳丽人影恍惚而至。   一张惊艳绝伦的面容,繁杂的曼珠沙华刺绣纹饰摇曳生辉,莹莹若皎月的肤色,被绯色长袍越发衬得晶莹剔透,眼角的那一抹朱砂泪痣更是鲜活不已,衬得来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妖冶之意。   见惯了姬弦音身穿雪玉色衣衫宛若谪仙的样子,忽而见他穿了一身一美艳妖魅的绯色衣衫,这么猛然一看,竟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来人竟然就是姬弦音。   荣亲王爷神色愣怔的看着姬弦音,满脸都是惊艳神色,又稍微透了一丝恍惚,荣亲王爷从来没有见过姬弦音身穿红衣的模样,如今一看,竟然让他恍惚觉得见到了当初那个倾国倾城倾了整个大楚的女子。   “怎么,瞧着本世子完好无损有些失望了?”姬弦音直直忽视了荣亲王爷那恍惚神色,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冷笑,朱砂泪痣宛若滴血,活色生香好不美艳。他看向面容同样有些震惊的楚琳琅,绯色唇角勾着一抹说不出的讽刺之意。   慕流苏紧紧跟在姬弦音身后,见着几人神色倒是在意料之中。   不过如今可不是关注这几人神色的时候,方才她与弦音匆匆而来,听得极为清楚,这楚琳琅倒是一出好本事儿,竟然敢威胁她的爹爹慕恒,还变相的诅咒弦音出事儿,当真是活得久了,嫌命长了不成。   慕流苏眉眼冷厉,不过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她方才已经答应了姬弦音,让他亲自出手收拾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物儿,她就只需要负责在背后帮衬弦音就行了。   楚琳琅的确是被姬弦音的那一袭绯色衣衫惊艳了不少,他自然不可能沉浸于姬弦音的美艳,只是无比惊诧的发现姬弦音穿这身红衣,不仅没有半分不适合,反而还透出来一股子张扬之意,显得他整个人都凌厉至极,更是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王者尊贵。   楚琳琅本就嫉恨姬弦音得了一个世子之位,方才姬弦音进来,楚琳琅又发现姬弦音身上还带了如同王者一般凛然尊贵的气息,自然更是嫉妒的眼睛都要发红了。如今再看着姬弦音勾着嘲讽笑容看着她,楚琳琅只觉得半个肺部都要气炸了。   因为出了荣亲王府的那一出大事儿,楚琳琅原本还指望荣亲王爷能够好生教训一番姬弦音,谁料到他随意一扫,竟然是见着荣亲王爷看着姬弦音一副愣怔神色,势似乎是买透过姬弦音看着另外一个人。楚琳琅顿时便怒了,他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荣亲王爷这是在透过姬弦音看当初的姬王妃。   楚琳琅本就阴鸷的面容更是阴沉了几分,他冷厉的看了一万姬弦音,冷声训斥道:“二弟真是好大的面子,教的父王一番好等。”   ☆、第三百二十七章丢媚眼   楚琳琅原因为自己搬出荣亲王爷,姬弦音应当会有所顾及,可惜他还是差了点脑子,姬弦音对他们二人的称呼已经完全可以看出他对二人没有半分的忌惮之情,称呼荣亲王爷也是直呼爵位,哪里还会怕了他。   姬弦音宛若看着一个智障一般的轻轻扫了一眼楚琳琅,轻而易举的将他忽视了,姬弦音的目光却是懒洋洋的投射到了荣亲王爷身上:“荣亲王爷似乎很闲,这入夜时分带着楚大公子来将军府上闹事儿,看来王爷最近胆子大了不少。”   荣亲王爷本来还在注意姬弦音的那一袭衣裳,因为这一身风华委实和他当初的王妃有些相似,转而听见姬弦音对他说的话,顿时脸都气绿了。   什么叫他很闲,来将军府上闹事儿,难不成他一个堂堂大楚亲王,还不能来将军府上看自己的儿子不成?还说他胆子大了,可不就是变着法儿在说他以前胆小么?   虽然荣亲王爷自己也觉得他有些胆小,甚至可以说得上贪生怕死,但是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自己知晓就行了,说出来就委实有些不像话了。   荣亲王爷不由沉下一张脸,对姬弦音冷声道:“混账,本王可是你的父王,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姬弦音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薄凉寒意,俨然一副极为不屑和荣亲王爷说话的模样,早些时候他在荣亲王府受尽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打压的时候,荣亲王爷怎么不知晓他是他的儿子,如今见他不若先前那般懦弱无能了,这才注意到他了?   当真是可笑至极。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姬弦音艳丽眉眼之间全是一副不加遮掩的厌恶神色,语气寒凉如坠冰窖,“本世子也很想知晓荣亲王爷和楚大公子大半夜的夜闯将军府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楚琳琅先前的那一番叫嚷被姬弦音彻底无视后已经极为愤怒了,如今一听见姬弦音的话,更是火大至极,他这个二弟当真是出息极了,先前心里深沉的伪装了那么久,如今锋芒毕露以后,不仅敢对他和荣亲王爷父子二人避而不见,连说话也是极厉害了。   他与荣亲王爷本是名正言顺的上将军府寻他说事儿,硬生生被姬弦音说成了夜闯将军府,若是让高位上的那位知晓了,指不定还以为荣亲王爷起了什么多余心思呢。   更何况姬弦音还好意思了他们到底为什么大半夜跑到将军府来,他倒是会装,自己做的事儿,心中还没点混账数吗。   想起那满床榻的血淋淋的人头,那般恐怖场景几乎吓得他和荣亲王爷心跳都停了,楚琳琅顿时怒从心起,也不管姬弦音理不理他,直直往前站了一步,目光阴鸷宛若一条毒蛇锁住姬弦音:“二弟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我与父王如今不过是来将军府寻你罢了,二弟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竟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为兄也是佩服至极!”   楚琳琅这话说的内容,在场的七个人,除了慕恒之外都清楚的很,尤其是慕流苏和姬弦音以及他们手下的青鱼初一二人,这事儿就是他们一手安排的,自然是再清除不过,只是荣亲王爷和楚琳琅就有些不一样了,两个人纯粹就是被吓得知晓的。   慕恒自然是听得一脸茫然,先前楚琳琅已经说过他们寻找姬弦音的原因是因为荣亲王府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如今楚琳琅又说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心中顿时一阵凌然,难不成是姬弦音在荣亲王府开了杀戒?   其实慕恒猜的也算是有一半的合理性,只是那些人算起来还不算是荣亲王府的人,不过是一群杀手的头颅罢了。   姬弦音自然是知晓荣亲王府发生的事情的,他与慕流苏二人今日都想到了一块儿,在经历了民乐街上的长街刺杀之后,两个人都动了心思要给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一个下马威,索性在单方面的屠戮之后,拖走了不少人的尸体,人首分离,将那血淋淋的头颅分别送到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的床榻之上。   原本最慕流苏和姬弦音定的恐吓地方是书房,想让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个人一回来就能发觉的,到时候好早些让他们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一点。   只是因为慕流苏后来知晓了她有可能能够一日之内赶回来,索性就传了一封信,让青鱼去了一趟荣亲王府将那些个头颅都放在了楚琳琅和荣亲王爷的床榻之上,这样两个人必然是在夜晚入睡的时候才能发觉,而这个时候,慕流苏极有可能已经赶回来了,能够亲自应付。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发现弦音成为了音杀阁的璇玑阁主有些不在预料之中,但是两个人终究还是按时赶回来了,能够有机会亲眼见证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丢丑的事儿,慕流苏和姬弦音自然都是乐见其成的。   姬弦音面带讽刺的的楚琳琅,眉眼之间的不屑之情言溢于表,偏生他又生的极为美艳,这般惊艳绝伦的模样,无论是什么样的负面表情都能轻松驾驭,如此高傲的样子,不但没有透出丝毫的阴鸷,反而还美得不了方物。   “楚大公子这是不曾知晓大楚有一天罪状叫做诬陷诽谤么?”姬弦音低声道:“诬陷当朝世子似乎不是一桩小事儿吧?”   楚琳琅本就极为厌恶姬弦音的那张面容,心中也是一直觉得姬弦音浑身上下除了那一张面容委实说得上是无一是处了,先前姬弦音归京给姬王妃过十年祭日的时候,他还想着要让他毁容来着,只是因为姬弦音当时足不出户的,一时之间也是没有法子去伤害了他。   如今看着这张脸,他真是怎么看怎么厌恶,偏生姬弦音还是个不自知的,还以为自己靠着一个慕流苏混了一个荣华世子的有多了不起,口口声声将世子称呼放在嘴边一句不离,更是对他和荣亲王爷直呼其名,委实猖狂至极。   楚琳琅脸色阴郁,眼中因为嫉恨之情也已经带了几道明显的血丝,早就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了,索性也懒得再一口二弟的叫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姬弦音你休要再装模作样了,本公子有没有诬陷你你心中还没底么?如此嘴脸,当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慕流苏听着楚琳琅的咒骂声,本就冷沉的面容更是带了几分杀意,直勾勾的盯着楚琳琅,已经是要极力克制才能压抑着自己内心想要动手杀了她的心思。   楚琳琅自然也是觉察到慕流苏带着杀意的眸光,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有些惊惧,不过内心又自我安慰到,这青天白日的,慕流苏是绝对不敢轻易动手杀了他的,更何况若是慕流苏真的想要动手,他怕是早就成为一缕刀下亡魂了。   其实楚琳琅委实是想多了,慕流苏并非不敢杀他,留着他无非是想给他带去更多痛苦罢了,楚琳琅若是只是单单对世子之位有所觊觎还只是小事儿,若是楚琳琅准备与姬弦音公平竞争,或者是对姬弦音这个弟弟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慕流苏也绝对不会胡乱去瞎掺和。   只可惜楚琳琅不仅欺压了姬弦音,更是三番五次想要了姬弦音的命,这事儿已经完完全全的触碰到了慕流苏的底线,若不是留着楚琳琅能够让他亲眼看着他在意的东西被一一毁灭或者夺走,慕流苏才不会这般有耐性的陪着他耗着,早就已经一刀结果了楚琳琅了。   姬弦音对楚琳琅的骂声也是不痛不痒的,毕竟楚琳琅的的确确也就只有一个骂人的本事了,除此之外,他更是脑子都没有了。   似乎是对楚琳琅这般歇斯底里嫉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分外享受,姬弦音低低笑了一声,也不等人说话,自顾自的斜斜靠在了一侧的梨咯镂空雕花木椅上,绯色衣衫上的曼珠沙华刺绣荡漾处袅袅褶皱,一言一行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一举一动恶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摄人心魂。   姬弦音对楚琳琅的咒骂声置若罔闻,甚至是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懒洋洋的挑了一抹青丝,百无聊赖的用食指把玩着,这一抬手,便注意到自己无名指上精致的暖灵玉扳指,姬弦音心情一刹便愉悦了不少,眉梢之间染上几抹魅色,极为轻佻又自然的扫了慕流苏一眼。   迤逦凤眸之中波光粼粼,说不出的妖冶魅惑。   慕流苏原本还杀意倾泻的直勾勾瞪着楚琳琅,觉察到姬弦音这边的视线,一起之间有些茫然的看了过来,一眼对视,见着梨花雕花木椅之上的红衣美人一番坐姿,竟然堪比还要女子婀娜几分,勾着青丝的手也是说不出的蛊惑动人,偏生无名指上的暖灵玉扳指更是如同一泓琼脂玉浆,惊艳至极。   更让人受不住的是那一双眼睛,妖冶夺目,极尽勾魂摄魄,慕流苏一时之间便愣怔在了原地。   初一见着自家主子这般妖冶姿态,赤裸裸的买给慕流苏丢着媚眼的样子,差点没忍住呛出一声咳嗽出来。   初一心中直直念着,这光天化日之下,主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这般明目张胆的勾引英武将军真的好么,这正厅之处可是不仅仅只是荣亲王爷和楚琳琅在这儿呀,人家英武将军的老爹慕老将军也是在那看着呢。   主子啊主子,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无视自家那正在等着你回话的英武将军,可是你不能无视那高位之上的您的未来爹爹——慕恒将军呀!   其实委实也怪不得初一不跟楚琳琅一般将慕恒称为了姬弦音的岳丈,因为楚琳琅那般称呼,无非是觉得姬弦音无论再如何弱势,但是到底还是亲王嫡子,不可能出嫁,所以才那般称呼的。   初一自然就不一样了,他是最为清除自家主子是压根不在意什么亲王嫡子的身份的,主子心心念念的唯有一个慕流苏,若是能让主子马上与慕流苏在一起成双,别说是娶了,就是真的要他出嫁,只怕主子也会二话不说就嫁了过去。   元宗帝在晚宴上下旨替二人赐婚的时候,因为两个人都是男子,所以没有明确规定谁娶谁嫁,也是明令说了二人自行商定。   虽然两个人谁主嫁,谁主娶的事情还并未商定,但是在众人眼中,慕流苏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将军,也就是自然而然的将慕流苏当成了迎娶的那一方   至于姬弦音,无论他先前如何锋芒毕露不再若先前那般懦弱无能,可是在众人眼中,姬弦音孱弱清瘦需要保护的第一意识已经形成,自然是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出嫁的一方。   慕恒的脸色却是已经变了,他先前还觉得姬弦音是个有些手段谋略的,在他眼中,姬弦音在荣亲王府的时候,是因为知晓自己孤立无援,所以聪明的伪装自己的,收敛锋芒,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一鸣惊人罢了。   慕恒本就注重慕流苏的亲事儿,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女儿,所以恨不得给她选上一个算天下最好的夫婿,姬弦音既然是慕流苏欢喜的,他瞧着也有些不错,所以才没有出言反对。   如今一看姬弦音这妖娆作风,在慕恒眼中看来,那是怎么瞧着怎么古怪,一个大男人,生的美艳绝伦了点不是坏事儿,可是这谁教他的举动,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他的宝贝女儿?!   慕恒顿时便有些心态不快了,这般作风的女婿娶进门来,可不得将流苏的魂儿都勾着了,如今流苏就已经被他勾得恨不得将他捧在心尖尖上护着了。   若是慕流苏再被姬弦音勾引几番,可不得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那两人成亲之后,流苏日后必然是得吃不小的亏,这样可不行。   慕恒连连摇头,猛的一个动作,迅速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便想开口训斥一声。   然而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着姬弦音早已经没了方才的妖冶坐姿,反而分外大气凛然的坐在椅子上,眉目沉静稳重,冷冷的看着楚琳琅,沉声道:   “不知荣亲王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让楚大公子这般诋毁本世子,说本世子装模作样?本世子如今就在此处,不妨当年说来听听?”   姬弦音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语气之中带着彻骨的寒凉之意,紧绷的面容透着一股子冷艳,怎么看都觉得霸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的妖娆姿态。   慕恒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因为啦坐的太久,突然站起来回血不足,导致他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竟然是觉得自己似乎是看花了眼,方才他明明见着姬弦音一番坐姿,还有那妖娆万分的眼神,似乎是在勾引自己女儿,怎么一眨眼竟然是这么规规矩矩的坐着,早已没有半分所谓的妖娆姿态了。   慕恒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自己见了鬼了。   其实并不止慕恒一人觉得自己眼睛花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也是一模一样惊呆了的神色。   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非楚琳琅莫属了,他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指责了姬弦音一通,就等着姬弦音反驳他,谁曾想到姬弦音不仅没搭理他,反而对着慕流苏丢了一个媚眼,还做了一番让人看着都觉得脸红心跳的动作。   还没看个清楚,他又被姬弦音气势凌人的指责了一句,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不曾回过神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丧尽天良   等楚琳琅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姬弦音这个混账东西给凶了一顿。   楚琳琅顿时满脸怒火,再也不想看姬弦音装模作样的样子,阴沉着面容冷声道:“姬弦音,事到如今你还在要装模作样么?!”   这次楚琳琅倒是不若先前那般磨磨唧唧只打雷不下雨了,也不等姬弦音回应,就义愤填膺的开口指也道:“我知道你对我与父王有些误会,这才导致了你对我们父子二人分外怨恨,可是无论你多么怨恨我们,总归别人是无辜的,你为了恐吓我与父王二人,竟然是不惜动手滥杀无辜,也不知道你是去何处杀了那么多人,还嚣张至极的割下了人家的头颅,放到了我与父王的床榻之上,简直是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了!”   楚琳琅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正义凛然,就差没跳起来给姬弦音一巴掌了。   荣亲王爷也是从楚琳琅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听着楚琳琅这一番控诉,荣亲王爷也是想起来今儿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为昨儿国交宴上猎场陷阱的事情,荣亲王妃已经被关押在了邢部大牢,荣亲王爷虽然的确对荣亲王妃有那么几分真心,可是因为昨儿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他见识了荣亲王妃的狠毒一面。   他如今想起荣亲王妃,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反胃,平日里荣亲王爷因为荣亲王妃的原因,倒是没有怎么临幸其他妾室,如今已经没了荣亲王妃在侧,荣亲王爷孤身一人也是觉得有些寂寞难耐,忍了昨儿一夜,今儿便再也忍不住了。   荣亲王爷索性挑了一房妾室,一番亲热后朝着自己的床榻倒去,谁曾想到他却是不仅连半分情意浪漫都没享受得到,反而被那满满一床榻的血淋淋的头颅给吓得魂飞魄散,那欢天喜地以为自己能够得了新宠的小妾当场就给吓得晕了过去,荣亲王爷虽然没晕,却是极为狼狈的一边惊呼,一边爬着跑出自己的寝室的。   想起今儿夜里这丢人现眼的事情,荣亲王爷就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虽然他跟着楚琳琅一样,转头就将见着他们狼狈模样的几个侍卫给砍了头,但是心中的愤恨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填平了的,荣亲王爷如今也是恨不得冲上去将姬弦音给千刀万剐了。   姬弦音这个丧门儿子,一番心机瞒着他装柔扮弱也就算了,得了荣华世子的位置,不仅没对他这个父王有半分感恩之情,反而还做出这般凶残的事情,若不是他心智极好求生欲极强,怕是直接便被那血淋淋的头颅给吓得魂归西天了。   荣亲王爷越想越气,自然也是跟着楚琳琅的那一声责骂声音,极为恼怒的跟着骂了一句:“对,你这个逆子,本王真是错看你了,你得了御赐的荣华世子,却不知道感恩于本王,反而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当真是禽兽不如!”   姬弦音因为方才调戏了一番的慕流苏的事情,如今心情倒是极好,见着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诋毁责骂,也是好脾气的没有露出冷意,反而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楚琳琅。   姬弦音迤逦凤眸笑意清浅,带着几分嘲讽的笑道:“原来楚大公子也是知晓不可滥杀无辜的这句话啊,那将你救出寝室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见着你们二人被吓得半死不活的狼狈模样,就被你砍了头,本世子也极想知道你这做法算个什么东西。”   话落,姬弦音又兴致极好的转头看了荣亲王爷一眼,眼中讽刺之意更甚:“至于荣亲王爷说的什么应当感恩于你的话,本世子得了这世子之位,全靠英武将军帮衬,似乎与王爷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本世子也想知晓荣亲王爷这是哪里来的厚脸皮,竟是好意思让本世子感恩于你?”   楚琳琅和荣亲王爷原本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如今一听慕流苏的话,顿时被羞恼得惭愧至极,也是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生姬弦音还说的没有半点错误,楚琳琅说姬弦音滥杀无辜,他自己却是和荣亲王爷一起句话不说就轻易杀了见过了他们狼狈模样的几人。   至于荣亲王爷,也是更加搞笑,姬弦音得到那个世子之位确实是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更甚至荣亲王爷还想阻止他让楚琳琅接任世子之位,即便是元宗帝金口玉言御赐了姬弦音一个荣华世子,荣亲王都还在试图挣扎不愿意给他令牌。   如今被姬弦音这么丝毫不给面子的说出来,荣亲王爷也是觉得一阵丢人现眼。   慕恒见着姬弦音这般言笑晏晏,谈笑之间轻飘飘就将楚琳琅和荣亲王爷堵的面耳赤红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大为惊叹,他方才可是和这两个人磨了快一个时辰了,是分外了解这两人有多难缠的,如今姬弦音轻而易举的应付了两个人,实在是是让他有些叹为观止。   慕流苏原本也是惊诧于弦音那妖娆至极的媚眼神色,不过也是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如今瞧着姬弦音这般轻松的怼回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也是忍不住面带笑意。   毕竟在慕流苏眼中,弦音无论多强,的确都是弱不禁风需要人呢保护的人。   如今弦音能够自我保护了,也懂得回击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了,慕流苏自然也是觉得无比欣慰。   荣亲王爷噎了一会儿,似乎是极为不甘姬弦音的嘲讽,犟着脸冷声道:“混账,你怎么说话的,你若不是本王的儿子,又岂能得了亲王世子之位,如今你这般不知感恩,反而还牙尖嘴利的这般狡辩,委实让本王失望至极。”   慕流苏虽然已经答应弦音这事儿看着他亲自解决,可是这荣亲王爷委实太不要脸,这些年荣亲王爷不曾待见弦音,对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对弦音的打压也是视而不见,一件好事儿没做过,还口口声声的说他是弦音的父王,让人家记得他的什么垃圾恩情,如此不厚颜无耻的人,她也是头一次见着。   总而言之,慕流苏待在一旁实在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想着这事儿确实是弦音在处理,她如今说上一句,最对也算是个帮衬作用,不会扰了弦音虐这一对无耻父子的快感,也是直直上前一步。   英气长眉高高挑起,眉眼凌厉,看着荣亲王爷的时候杀气腾腾,当真是让人看着有有些胆战心惊。   “荣亲王爷当真是好大的脸面,如今知晓你是弦音的父王了?那本将军敢问王爷一声,你的王妃昨儿安排人手在民乐街刺杀弦音的时候,王爷您又在哪里呢?”   荣亲王爷本就存着一个心思,不管姬弦音到底如何,总归也是他的儿子,是全然不应该这般对他的,可是他也不想想,他除了对姬弦音有一个生育之恩,从小到大可是对姬弦音尽过半分父亲的责任。姬弦音经历了楚琳琅三番五次好几次刺杀,若是荣亲王爷愿意,即便他再无能,总归也是能够查出些许名堂的。   可惜他对姬弦音没有丝毫的关注之心,别说是知晓了姬弦音被楚琳琅刺杀的事儿他不知道,恐怕连姬弦音受过欺压的次数他都不可能清楚。   如今被慕流苏一个外人当面戳穿,荣亲王爷也是一时之间有些兜不住,只是慕流苏问的这句话委实也是让他不知如何回答,荣亲王爷虽然知晓荣亲王妃对姬弦音这个儿子不怎么亲厚,平日里也是有些刻薄,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找人去刺杀姬弦音,更是连带着去陷害了一把慕流苏。   慕流苏如今没有因为荣亲王妃做的蠢事儿找他问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荣亲王爷左想右想,也是觉得还是不要当着慕恒的面和慕流苏杠上才对,也许荣亲王妃做的那些个蠢事儿也会就这么揭过了。   荣亲王爷嘴巴动了动,一方面是因为没话回应,另一方面也是不敢和慕流苏正面杠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到底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只是荣亲王爷胆小如鼠是一回儿事,偏生还有一个楚琳琅,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左右刺杀和陷害一事儿已经有了荣亲王妃担了罪名,楚琳琅如今只想着借今日之事儿翻盘,哪里还管什么慕流苏和将军府。   楚琳琅面带厌恶的瞪着姬弦音,原本楚琳琅的五官还是极为俊朗的,眉眼大刀斧阔,带着一股野性,可是因为他自己的神色总是透着一股子扭曲仇视之态,就显得他整个人都极为扭曲。   “姬弦音,你别以为你有英武将军帮衬,就能如此为所欲为,你用来恐吓我与父王的人头不在少数,那些人可比不得咋们王府之上签了卖身契的奴才,本公子今日打杀的都是奴才,本公子想他们死,那他们就是该死,而你不一样,你杀的这些人并非府上的奴仆,你这是滥杀无辜!”   慕流苏才收拾完荣亲王爷这个老家伙,转头又听着楚琳琅这一番谬论,不由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做杀了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就是理所应当,不是和杀了其他人一样也算做滥杀无辜了?   当真以为这还是远古时代的奴隶主社会不成?如今整个大陆发展到现在的四大国家分立的局面,很明显都是以帝王为首建立起来的各自国家势力,四国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每个国家所推行的制度都是有所改变的,   就好比在如今的大楚境地,因为有沈芝兰这个左相在,还是做出了一些列改革措施,沈芝兰倒是极为重视百姓的权利的,即便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不算是完整的百姓,也是确实可以由主子打杀,可是如今的大律法早就下了规定,即便是作主子的想要惩处奴仆,那也是需要正当理由的,不能随意按照喜好处置了才行。   这事儿先前倒是没怎么放在台面上来说,毕竟在帝都这种地方生活的大都都是府上贵胄,不可能会将注意力放在这群不起眼的奴仆身上,自然也没人讨论这个问题。   偏生慕流苏就是有些不信邪,她压根不觉得身为奴仆又如何,同样都是人,也是有生存的权利的。若是那些个背叛了主人心怀不轨的人被正当理由打杀处置了也就罢了,但是对于那些忠诚于自己主子的奴仆,必然是值得每个作主子的好生相待的。   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今夜杀死的人,虽然不说多么效忠于他们二人但是毕竟是在见着主子有危险后第一时间赶到救助的人,可是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不仅不知感恩,反而只是因为救助他们的人见着了楚琳琅和荣亲王爷的狼狈模样,最后两个人索性就将第一时间赶来他们面前试实施救助的这些人都一一斩杀了。   自己就是一个不折手段真正滥杀无辜的火货色,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去指责姬弦音滥杀无辜,慕流苏素来也是杀人都随心意,这事儿她自己都极为认同,却是从来不会用自己的做过的事情去嘲笑另一个人,这不单单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分外的愚蠢无知。   “楚大公子怕是有些孤陋寡闻一点了吧,按照是如今的大楚律法,即便是当真想要打杀各个签了卖身契的奴仆,那也是需要遵从大楚的律法的。”慕流苏低声一笑,面容已经染了几分肃杀之意。   若不是因为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儿,想要留着楚琳琅让他亲眼看着当初被他欺压的弦音实力碾压夺走他的一切的样子,慕流苏才没空留着这种货色辣了自己的眼睛。   慕流苏还原本还觉得她这一辈子应当最是厌恶北燕的人来着,一转头却是发现自己想多了,果然是每个国家都有那些个让人厌恶至极的存在,慕流苏也是从未这般程度的厌恶过一个大楚人,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还有如今将军府上倚老卖老的慕老夫人,这三个奇葩凑在一起,都是吸血鬼一般只知道赖着别人的货色,委实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恶心。   慕流苏心中怒火升腾,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弦音和这么一个故作清高的楚琳琅对上,这样的货色,交给她来处置就行了。   慕流苏向弦音示意了一个眼神,示意一切有她在,姬弦音负责收拾这两个人,她则是是负责将这两个人怼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弦音知晓慕流苏这是忍不住想要帮他,看着她压抑着怒火的小模样,一张皓月生辉的莹莹面容已经透着几分绯色之意,很显然是被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这两父子给气出来的。   姬弦音眉眼之间的温情也是越发多了几分,面颊上的笑意不再若对着楚琳琅和荣亲王爷那般满是冷厉之色,反而透着一股子极为明显的宠溺和信任之色,示意慕流苏随意开怼这两个人,一切有他护着,不会让这两个货色动了她一根汗毛。   慕流苏也是被姬弦音眉眼之间的宠溺神色惊了惊,她只是想帮衬姬弦音,并不是真的想要替他收拾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个奇葩一般的人物儿,毕竟结算旧账这种事儿,还是要由受了委屈的当事人亲手结算才有意义。   奔着一个不会抢了姬弦音的复仇快感的心理,慕流苏言简意赅的补充了一句:“本将军也是长见识了,原来楚大公子这般厉害,说的话竟比大楚律法还要有用。”   ☆、第三百二十九章三人   虽然慕流苏的这句话分外简单,但是震慑效果确实是鼎鼎厉害的,楚琳琅哪里敢说自己的话抵得过大秦律法,一时之间也是被慕流苏一句话给噎住了。   胸腔之中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弄得楚琳琅脸色分外精彩。   就算大秦律法说了不可以随意处死奴仆,但是这些身份低贱的奴仆素来不被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放在眼中,自然也是没人搭理这些人的死活。   如今慕流苏拿大秦律法说事儿,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应下这句话。   楚琳琅沉着面容,语气阴森寒凉:“英武将军休想转移注意力,今夜这事儿,重点可不在本公子杀了的几个犯事儿的奴仆身上,而是在姬弦音杀的那一群人身上,杀了人还将其分尸送到父王和我的床榻上来,简直是丧心病狂!”   楚琳琅越是这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姬弦音眉眼之间的笑意就越深,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听楚大公子所言,似乎是有人杀了不少人,将人头提到了楚大公子和荣亲王爷的床榻之上了呀?”姬弦音语调微提,故作诧异的问道。   楚琳琅见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饶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回答了正题之上,想起荣亲王府发生的事情,底气自然就足了一些,只要让姬弦音当面说了是他杀的人,那么多血淋淋的人头,一句滥杀无辜都算是说得轻了。   一旦姬弦音这残暴凶狠的名头落下,惊扰了朝廷之中的那一群老古董,被那御史台的人参上一本,他这个荣华世子的位置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了。   隐忍多年,锋芒毕露又如何,到底心性手段还是差了一点,刚刚有了点本事儿,就开始沉不住气的对他们下手,也不想想他那点本事到底够不够看,敢用人头吓唬他,不妨看看最后是谁自食恶果。   楚琳琅唇角咧开一抹嗜血的笑意:“二弟,事到如今,你还想耍赖到底不成,我与父王素来待人和睦,不曾招惹敌人,自然不会有人对我们下手,唯有你,才可能因为母妃的事情对我们二人出手,而且那些个人头就放在我与父王的内寝,必然是极为熟悉荣亲王府构造的人才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若说不是你这个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的人做出的好事儿,谁会相信你的胡话?!”   楚琳琅自以为他已经分析得很明朗了,可惜他却是小看了别人,就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人那个招摇显摆的性子,每年不知道各自举办了多少次宴会,邀请了形形色色的人齐齐到了荣亲王府?   便是荣亲王妃一届女子,也是时不时的举办个劳什子赏花宴会或者吟诗宴会来显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荣亲王府的构造,早就已经被人知晓得差不多了。他还以为自己说的多有道理,其实在慕流苏等人眼中,看着他也无非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姬弦音心情仍旧极好,看着跳梁小丑的模样兴致也极高,说话的声音就宛若逗弄猫儿一般,精致迤逦又带着几分讽刺之意。   “楚大公子说这话可是有证据,本世子从国交宴结束之后,可是还未来得及回荣亲王府一趟,一直在将军府上也未曾踏出一步,怎么楚大公子就认定了那所谓的床榻之上的人就是本世子杀的呢?”   楚琳琅顿时脸色一变,他和荣亲王爷自然都能万分肯定这事儿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这般一口咬定了就是姬弦音干的好事儿。   可是姬弦音这句话问出来,倒也是的的确确让他们有些没法接话,姬弦音确实都没有踏足过荣亲王府,怎么可能回到荣亲王府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两人眼中,即便是姬弦音再如何厉害,但是荣亲王府的那些暗卫可不是个能轻易瞒过的。   楚琳琅被堵了一句,但是心中仍旧不甘心,犟着头回了一句:“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也许是之前就在荣亲王府安插了眼线,或者是背后有武功极高的人帮衬了你呢?”   楚琳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慕流苏身上晃荡而过,其间意味极为明显,很显然是在说可能是慕流苏帮着姬弦音动的手,之所以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完全是因为今儿荣亲王妃出事儿的那一场猎场刺杀已经得罪了将军府,如今慕恒就在眼前,他若是指名道姓的说慕流苏闯了将军府,那可算是真的得罪完人了。   慕流苏也是被楚琳琅那个想要指认他有不敢指认的小眼神逗得有些想笑,楚琳琅方才为了见到弦音,不是还大有与慕恒撕破脸皮的架势么,如今一转眼便怂了下来,当真是有些打脸。   但是慕恒眼神不瞎,自然能够看出楚琳琅那意有所指的举动,面容顿时沉了下来,好在他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打算,这才没有开口说话。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露出笑意,脸上也透着几分宠溺,似乎也是没了心情再和楚琳琅这两人周旋,转而对着楚琳琅出声道:“行了,你二人既然非要纠结此事儿,那就去将将军府等着的极为御史台大人请进来,别让人家久等了,本世子也好心成全你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儿将此事儿说个清楚。”   荣亲王爷和楚琳琅闻言,脸色顿时有些惨白,姬弦音是怎么知晓他们二人已经暗中叫了御史台的人来了,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之中,其中便是有一位姓赵名昌运的人,这人一直是个铁面无私,有事儿就如实弹劾主儿。   虽然赵昌运是个经常弹劾人的,并且为此惹了许多人的不快,但是却偏偏是无人敢去拉这个人下马,也不敢故意去找他的事儿。   一方面是因为赵昌运深的元宗帝信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昌运是长公主已故夫婿的唯一胞弟,驸马因为身子不好英年早逝,死前托付了长公主好生照顾赵昌运这个弟弟。   长公主爱夫心切,自然是将夫君的遗愿时刻放在心上,对赵昌运也是多有提携,总归元宗帝对她这个胞姐有所情意,不仅没怎么为难,反而还暗中推波助澜。   身后有大楚长公主撑腰,自身也确实是个极有才华正气凛然的,即便是得罪了不少人,也没人敢去动手除了他。   荣亲王爷和楚琳琅虽然是亲王府的人,但是因为大楚御史台的规矩,除了正常的程序之外,是不必单独听令于其他人的,所以荣亲王爷和楚琳琅辛辛苦苦跑到了御史台,也是苦心孤诣的请求了半天,才用当朝荣华世子是个枉顾人命滥杀无辜的名头将这几个老古董请出来的。   人确实就在将军府外等着,荣亲王爷之所以会请这几人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要让他们亲眼见证姬弦音侧滥杀无辜的名头,另一方面则是害怕将军府对他们动手,若是将军府为了拒绝他们而动手,顺带着让他们弹劾将军府一条不尊皇族的罪责也是极好的。   只是人还没出马,就被姬弦音掉出来了,就像是自己以为自己隐藏了一张极为强大的底牌,结果却是转眼被人给发现了,这感觉委实有些微妙,楚琳琅索性也不掩饰了,硬着头皮对慕恒道:“慕老将军,御史台的几位大人的确就在外面,依我看,如今也是时候了,不妨将人请进来把这事儿赶紧解决了吧。”   楚琳琅自己说着,也是觉得有些丢人现眼,慕恒必然是已经猜想出来他们请来御史台的人有一半的原因是想针对将军府,只是如今也委实没有办法了,只能将人请进来干赶紧处理了姬弦音的事儿,否则这两边都给得罪了他和荣亲王爷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慕恒冷笑一声,已经对楚琳琅厌恶至极了,原以为他只是心性差了点比不得姬弦音,如今一看,何止是心性,这品性也是委实是差了不少,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倒是多,还将御史台的人偷偷摸摸请来了将军府上,是准备找准机会参他一本不成?   “本将军不知楚大公子原来竟然是特意将御史台的诸位大人请来了,”慕恒心中不爽,言语之间的讽刺意味也是极深。   “费尽心思将人家请来了,又干巴巴的晾在外面,倒不知楚大公子这是什么个意思,到底是我将军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人进来瞧着还是怎么,就这么将人晾在外面,不知道还以为这不是你荣亲王府的待客之道,而是本将军的待客之道呢?”   楚琳琅被说的一阵羞愧,好在脸皮足够厚重,倒是聪明的没去正面对峙,而是赔着笑脸对慕恒赔罪道:“慕老将军哪里的话,请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出面,无非是因为二弟这件事情性质太过恶劣了点罢了,至于为何没让极为大人进来,也是我与父王方才一直念着二弟的事情情急之下忘了,w将军要怪就怪我吧,这事儿确实是我处理不当,还是快些将人请进来吧。”   楚琳琅这个时候卖弄乖巧显然已经是迟了,慕恒冷哼一声,一个正眼都没甩过来,凭着慕恒位列三公之上的身份,几个御史台的大人倒是不用亲身相迎,慕恒也不多说,径直朝着身旁的小厮招了招手:“快去让管家将几位大人请进来。”   小厮不敢耽误,立马领命下去了。   楚琳琅受了慕恒忽视,见他面目冷沉的样子,也是识相的没去插嘴。   然而楚琳琅可以忽视慕恒,荣亲王爷却不能,在荣亲王爷眼中,虽然觉得姬弦音不够资格担任荣华这个世子之位,但是元宗帝赐下的这一婚事儿却是极好的,认为这是将他们荣亲王府和将军府拉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在荣亲王爷眼中,慕恒此人手中的兵权,还有将军府象征的这偌大的势力,那可是对荣亲王府而言有如神助,他才不管他那二儿子许的是不是一门断袖亲事儿,也不管他是嫁了还是娶了,只要能够和将军府上扯上关系,一切都好说。   不说别的,就说将军府上的这个势力,只要有慕恒在,就没人再敢动荣亲王府一根汗毛。   原本荣亲王爷心中的这个如意算盘是打的极响亮的,只是如今看来,却似乎是要毁于一旦了,看着慕恒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和荣亲王府结为亲家的和睦态度,纯粹的都是厌恶和不满。   荣亲王爷顿时便有些不喜楚琳琅了,先前楚琳琅打断了他和慕恒的对话不说,如今更是一下就毁了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交情,这不是明摆着的丧门星么。   荣亲王爷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楚琳琅一眼,其中深意也很明显,就是让楚琳琅收敛一点,他们的目的只是毁了姬弦音的世子之位,并不是想要毁了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交情。   楚琳琅自然知晓荣亲王爷心中所想,冷笑了一声,他倒是的确有那个心思想要毁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的亲事儿,可惜这门亲事儿是元宗帝为了驳回南秦秦誉的和亲请求设下的,别说是南秦使者仍旧在大楚境内还没回去,就算是南秦使者真的回去了,这门亲事儿也是决计不可能轻易就毁了的。   更何况荣亲王爷这不是个傻子思想么,人家将军府若是真的和姬弦音结了亲,必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姬弦音继续担任荣华世子的位置,怎么可能会由着他们毁了姬弦音的世子之位。   楚琳琅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荣亲王爷的蠢了,只是先前荣亲王爷待他极好,所以他都能够一一容忍,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可是经过了昨儿国交宴上的那一出弃子之事儿,已经让楚琳琅清楚的看到荣亲王爷胆小如鼠的肮脏一面儿,事到如今,楚琳琅也不懒得再搭理荣亲王爷。   阴鸷的双眸微微眯着,楚琳琅微微低头掩了些许不快,将荣亲王爷给直接忽视了。   室内的氛围顿时极为微妙,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这两人显然已经有了内讧,慕恒也在琢磨着这人头一事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看楚琳琅迫不及待的将都请来了,很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儿,偏生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还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准。   正厅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很快管家便领着三个身穿御史台官袍的人疾步行来,当先一人生了一张国字脸,满脸严肃,大刀阔斧的眉眼,瞧着一股子凛然正气,赫然便是赵昌运无疑。   三个人跟着管家进来,见着将军府的这个微妙氛围,面色也是不自觉的紧张了些许。   慕恒虽然对楚琳琅请来御史台的人分外不快,但是到底这三人只是听了楚琳琅说姬弦音滥杀无辜所以才才来的,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慕恒自然不会对他们太过冷脸,所以见着人进来,立马是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微臣见过荣亲王爷,见过慕老将军,见过荣华世子,见过英武将军。”   一连串的行礼声音传来,三个人也是知晓这屋内的人,除了皇亲国戚,便是几位动动手指都能让大楚好一番动静的人,自然也不敢懈怠,也不敢真的让慕恒迎接,连忙连声行礼。   至于这行礼的次序,御史台的人都是按照各种爵位称呼的,相较其他人而言,没有爵位在身的楚琳琅就成了被他们最后称呼的人了:“见过楚大公子。”   ☆、第三百三十章邢部尚书   “不知三位御史台大人到来,倒是本将军有失远迎了。”慕恒面带笑意,受了这三人的礼节,虽然以他的身份,不至于拱手回礼,但是场面话总归还是不会少了的。   “慕老将军言重了,臣等不敢当。”三位御史台大人自然不敢真的给杆子上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三人这才得了慕恒应允落座。   坐下之后,三人也是看出了屋内的古怪氛围,荣亲王爷和将军府的人对峙两端的局面,也是让他们隐隐有些头疼。   原本他们出了御史台是因为荣亲王爷亲自上门说的姬弦音滥杀无辜的事情才来的,原以为只是荣亲王府的事情,没想到还和将军府扯上了关系。   虽然荣华世子的确是已经与将军府的英武将军定了亲,但是毕竟是亲王府的世子,不回荣亲王府也就罢了,偏生这么快就来了将军府上住着,委实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三人之中也就赵昌运的脸色还算好点了,他素来正义凛然,并不太过顾及权势,无论今儿是与荣亲王府还是将军府扯上关系,在他眼中,总归是与荣华世子有关,该怎么处理还得怎么处理。   楚琳琅见着三人都已经落了坐,顿时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恨不得马上将姬弦音给教训一番,不由沉不住气的站起身来,态度恭敬的对三位御史台大人回了一礼道:“各位大人既然已经来了,不妨……”   楚琳琅露出半个笑脸,看样子是要立马进入正题了,荣亲王爷索性将心头的想法放下,如今也别管楚琳琅怎么样了,还是早些将姬弦音这个混账儿子的事儿处理了才好。   然而楚琳琅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着一侧的姬弦音眉眼慵懒的扫了一眼端坐的三人,绯色薄唇微微一动,说不出的妖冶魅惑:“三位大人为了本世子杀人的事儿来的?”   这三人还没听完楚琳琅的话,陡然听见姬弦音这么单刀直入的插进来,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等听懂了姬弦音的话,更是震惊得脸色都变了。   御史台本就是负责朝廷中弹劾上谏一事儿,只要有御史台的人在的底地方,其余人都是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丁点瑕疵给隐藏起来,恨不得立马消失,他们任职这么久,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毫不避讳的说自己杀人之事儿。   三人之中的两人一时之间也是觉得如坐针毡,好在为首的赵昌运还算是镇定,看了一眼姬弦音,也没有别的神色,只是客观官方的回应道:“回荣华世子,微臣确实是听说了世子有滥杀无辜之事儿,所以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慕流苏看着赵昌运的一举一动,脸色这才好了点,这人背后虽然有长公主撑腰,到底不是个花瓶,总归还是有些本事儿的,这说话处事儿这一方面瞧着也还算是公正,不因为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人的话而先入为主的认定了弦音人滥杀无辜的名头,反而说是过来了解实情,倒也算是入了她的眼,也难怪元宗帝会亲信于他。   “对,”见赵昌运开了口,其余两人也算是找回了心神,也不再含糊,附和着开口问道:“想来荣华世子也是知晓楚大公子和荣亲王爷所说之事儿,荣华世子若是觉得有不对的机房,不妨当众给臣等也说说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儿。”   姬弦音听着这人言语,视线却是懒洋洋的扫了一眼楚琳琅,低低冷嗤一声,满眼的不屑,复又转头看着赵昌运几人笑道:“本世子的事儿暂且搁置一边,如今本世子但是好奇的是三位御史台大人是觉得楚大公子和荣亲王爷随意砍杀了见过他们二人丑态的奴仆算不算犯了罪责?”   三位御史台大人一时之间也是楞在了原地,他们倒是少见有人会拿奴仆之死来说事儿,而且荣华世子到底还是荣亲王爷的子嗣,连一句父王都懒得尊称,实在是有失偏颇。   赵昌运虽然是有那么几分铁面无私和公道心的人,但是到底也是驸马爷的弟弟,虽不至于说成是大富大贵,但是锦衣玉食还是担得起的,他关注的素来也都是大楚百姓,倒是对奴仆之内的人没怎么关注,如今被姬弦音问责,只能用大秦律法的条件来回应。   “回世子殿下,按照大秦律法规定,凡无故打杀奴仆之人,情节严重者也是要处以牢狱之型的,”赵昌运如实回到。   一侧的两个人脸色都变了变,这可不就是在说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都得受罚么?他赵昌运有长公主护着人家动不了,可是他们不一样阿,他们纯粹就是两个没有靠山的,可不能平白得罪了。   见着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一刹变黑的面容,两人也是哆哆嗦嗦的添了一声:“虽然这大秦律法确实有言,不过荣亲王爷和楚大公子这次打杀的人只是少数,倒也不算情节恶劣,微臣也听说王爷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杀了那些人的,想来这些奴仆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儿才被处死的,这样看来的话,也不算是无故打杀奴仆的,倒也不用担罪责。”   见两人这副识相的样子,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也是满意不少。   赵昌运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也是对这二人故意替荣亲王爷和楚琳琅开脱的行为分外不满意,不过他对奴仆之死一类的邢事儿不甚了解,索性也就闭着嘴不说话了。   “两位大人真是日理万机。”慕流苏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她也总算是知晓这多出来的两个人是来干嘛的了,原来是帮衬荣亲王爷的,一个御史台的监察官员,这等明显替人开脱的话也有脸说不来,放心上让她越看越心烦。   “荣亲王府内宅奴仆的这等小事儿,两位也了解得这么清楚,果然御史台人才济济,诸位大人都是是我大栋梁之才啊。”   慕流苏一番明显冷嘲热讽的话说完,两个人便是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毕竟除了荣亲王爷之外,这位名动天下的英武将军也明显不是他们能够顶嘴的。   即便是两个人终于安分了,慕流苏才不由冷笑一声,继续嘲讽到,“行了,既然你们御史台不管这些个奴仆的事儿,总归是要管督监察一类的事物的吧,既然你们千里迢迢来找荣华世子,想来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写明天的弹劾折子了吧。”   两人被慕流苏说的那叫一个满脸羞愧,恨不得笑个地缝钻了进去,慕流苏都看出来他们帮送荣亲王爷开脱的话纯粹是这是胡编乱造的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嘴,至于这弹劾荣华世子的话……若是今儿之事儿不解决透彻,明儿姬弦音怕是当真逃脱不了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了。   “英武将军虽然已经与弦音定了亲事儿,总归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楚琳琅见慕流苏如此去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帮姬弦音说话,冷笑一声,嘲讽道:“至于英武将军说的那些个奴仆的事儿,总共也才四五个奴仆,比起二弟杀了二十多个无辜百姓的人头,用来吓唬本公子和父王的事儿来怕也是好多了吧。”   “二十多个人头并非小事儿,”赵昌运听着楚琳琅的事儿,面容也是有些变化了,这么多的人头,的确不算是一件小事儿,他也不管慕流苏什么态度,今儿这事儿他总归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赵昌运看着姬弦音,语气也是严肃了不少:“不瞒世子殿下说,荣亲王爷和楚大公子在这群人头之中发现了一片孔雀翎刺绣的衣摆,正是荣华世子的衣衫遗留之物,也算得上是证据确凿,若当真与此事儿无关,还请荣华世子能配合微臣拿出证据来。”   慕流苏闻言,面上笑容越发冷沉,荣亲王爷这两父子为了诬陷弦音还真是不择手段,竟是做出了私动弦音衣物的事儿啦。   楚琳琅迎着慕流苏的犀利目光和冷嘲视线,唇角也是勾着一抹不甚在意的冷笑,那衣摆的确是他为了指认姬弦音悄悄放下的,可是这事儿他也是分外笃定与姬弦音脱不了干系,如此看来,他倒也不算是污蔑了姬弦音。   赵昌运严肃说完话,也是情不自禁的抬眸看了一眼姬弦音,这位陛下亲自封赏的荣华世子,这一身的气度确实是风华无双,让人难以忽视,只是这事儿他无论如何都得公事公办,让他拿出洗清自己冤屈的证据来,无非是他也觉得姬弦音虽然冷沉薄凉,但是瞧着倒不像是个滥杀无辜的人罢了。   姬弦音闻言仍旧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睨了一眼赵昌运,又看着他身后想问说话又因为惧怕慕恒与慕流苏二人而不敢多嘴的两人,声音迤逦的轻笑了一声:“那一片衣衫的事情,你们怕是不该来问本世子,而是该问问对面坐着的那位楚大公子吧。”   赵昌运闻言,眉头也微微一皱,荣华世子这话的意思是说这是楚琳琅故意陷害他么?依着这二人水火不容的关系倒也可能,只是说他诬陷,也得有证据才行呀。   楚琳琅显然与赵昌运想到了一块儿,冷冷一笑道:“二弟,你说这话可要凭着良心,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哥,怎么会如你一般做出这等残害手足的事儿来。”   这便是死不认账了,慕流苏冷嗤一声,当真以为他手中才有弦音的把柄不成,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真以为区区小事儿就想栽赃给弦音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头?真不知道脑子长到哪里去了,来之前不知道好生检查检查那些人头到底是谁的么?   姬弦音自然也是看出慕流苏对楚琳琅分外不耐了,索性也不再拖沓,见着赵昌运补了一句:“赵大人若是想要知晓本世子有没有滥杀无辜,不妨现在流苏将邢部商书唤过来对证一番便可知晓结果。”   赵昌运还在想着姬弦音能不能找到洗清自己罪名的证据,谁曾想到姬弦音言语反转竟然是如此之快,将军府上的事儿还没处理完毕,一下子就又跳到了邢部去了。   这事儿暂时还没闹到邢部,关邢部尚书是个什么事儿?赵昌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只是他,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也蒙圈了,他们的确是想要见着邢部尚书,不过并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而是姬弦音被御史台弹劾后定下罪名才被邢部抓走才对,这个时候事儿都没闹大,关他邢部什么事儿?   慕流苏闻言,面上不露山水,只是转脸看了慕恒一眼:“爹,烦死你派人去请邢部尚书过来一趟。”   慕恒虽然是站在慕流苏和姬弦音这边的,但是他也完全没搞懂姬弦音怎么忽而提及邢部尚书的事儿,因为昨儿出现的荣亲王妃安排长街刺杀姬弦音的事儿,邢部如今也是极为紧张的和禁卫军一起清查杀手,如今恐怕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有空来将军府上。   不过既然是姬弦音主动提及又是女儿亲自开口让他去请人,慕恒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儿,立马点点头,朝着一直恭敬等候在一旁的管家再次吩咐道:“没听看三公子的话么,赶紧去邢部请请邢部尚书过来一趟。”   “是!”老管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立马恭敬的退了出去,看来这事儿还有点着急,他怕是不能耽误,立马脚步加快,朝着邢部跑去了。   等荣亲王爷和三位御史台的大夫回过神来,这管家已经早就没了人影了。   “你这是搞什么鬼名堂?”楚琳琅被姬弦音和慕流苏两人的做法弄的分外摸不着头脑,面容上露出几分疑惑几分恼怒,想来不仅是因为如今的事儿,更是因为楚琳琅的生母荣亲王妃还在邢部大牢关押着的原因。   楚琳琅咬了咬牙,显然确实是对荣亲王妃的事儿分外介怀:“这事儿关邢部什么事儿,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你的错,别指望因为一次刺杀受了刺激,就能作为宣泄情绪推脱责任的借口。”   然而无论楚琳琅怎么说话,无论他是情绪激动还是如何,慕流苏和姬弦音却是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自从慕恒下令让将军府的管家去了邢部之后,两人索性齐齐坐在椅子上悠闲至极的品起茶来,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看的人好生牙痒痒。   楚琳琅试着说了几次无果,见人家不搭不理的,他如此多话也不过是给他自己难堪罢了,可他偏偏就是不想轻易住嘴,见两人仍旧不耐烦搭理自己,楚琳琅真是不信邪,又阴沉着一张脸呵斥了一声:“既然你不说话,那本公子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二弟和英武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流苏被他那一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弄的心烦意乱,十足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闭嘴,不是要解决此事儿么,等着邢部尚书来了就能解决了,你若是再在此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将军可不管你是个什么楚大公子还是楚大呆子,通通将你丢出去了事儿。”   楚琳琅原本还想再多说说话激怒激怒这二人,从而能够在慕流苏或者姬弦音口中套出话来,知晓他们为何会去请邢部尚书来的原因。   潜意识里楚琳琅便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他委实是不知名姬弦音叫来邢部尚书做什么,难不成是嫌他闹出的事儿不够大,等不及弹劾了就想赶紧被邢部抓进大牢中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尸体   然而如今慕流苏已经开口威胁了他,楚琳琅自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也是知晓无论自己再如何厉害,总归这动起武来,他委实还是抵不过慕流苏这个边疆历练了六年之久的英武将军的,虽然觉得分外可耻,但是楚琳琅还是不得不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分外阴森的仇视着慕流苏。   慕流苏压根没心思搭理楚琳琅,见他乖觉的闭了嘴,也是不屑的嗤笑一声,转头去给弦音斟茶去了。   慕恒见着自家女儿堂堂一个将军身份,却是分外主动的给一个男子斟茶,顿时心情有些微妙,不过因为知晓慕流苏对姬弦音的一番心意,慕恒倒是没有开口打断。   楚琳琅虽然被慕流苏那杀气腾腾的一句话吓唬的不能说话了,但是脑子里却仍旧还是盘算着慕流苏为何要去请邢部尚书来的事情。   其实比起邢部尚书的事情,楚琳琅其实更加在意荣亲王府的这出恐吓事情,虽然他是想要借这一出恐吓之事儿将姬弦音一脚踢下世子之位,但是他也是觉得这一出恐吓事儿中有些蹊跷的,昨儿两场盛宴结束回来之后,他们就累的倒头便睡。   今晨醒来,楚琳琅也是想起了去处理了自己房中的那些猎场上让豹子发狂的药物,省的多生是非,至于荣亲王妃安排的那一出刺杀之事儿,楚琳琅虽然也极为想知道暗卫折损了多少,又被邢部抓去了多少,但是因为如今邢部和禁卫军齐齐出动,如此草木皆兵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打草惊蛇。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那些用来恭恐吓他们的人头却是也是今儿才出现了的,难不成这事儿也和邢部尚书有关系?   楚琳琅脑中转的飞快,一双眼睛也是颇为不安分,四处打量着姬弦音和慕流苏的神色,试图能得出点蛛丝马迹,可是人家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慕流苏斟茶,姬弦音饮茶,相视一笑,说不出的和谐雅致,养眼至极。   时间过去得很快,等慕流苏和姬弦音品完一盏茶的时候,管家已经急匆匆的领着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进来了,看得出来将军府上的这个管家是个分外禁止的,宁愿舍得让外人急急忙忙赶上几步,也不愿意让自家主子久等了。   来人生了一张大多数中年人都长着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下盘沉稳,瞧着也是个血气方刚的,能够坐上邢部尚书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的文官能抵得过的。   因为是慕流苏主动要求请来的人,慕恒这次的态度比起对方才的三位御史台大人的态度就要好多了,一见着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还未来得及迈步进入正厅,慕恒便长腿一迈,面容带笑分外和蔼的直直迎了出去。   慕恒的这幅模样,纯粹的就是对人不对事儿,偏生人家是位列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即便是荣亲王府、楚琳琅父子和御史台大人中的两人心有不快,却是一个字儿也不敢亲口说出来。   “微臣见过慕老将军!”邢部尚书自然也是远远的就见着了慕恒出门相迎,面带笑意的率先行了一礼仪。   “哈哈,邢部尚书不用如此客气,”慕恒见着这邢部尚书不骄不躁,倒也像是上道儿的,面容也是分外满意,索性笑呵呵的回应道,“今日之所以会麻烦尚书过来一趟,无非是流苏和荣华世子之请求,今儿倒是让你辛苦了。”   慕恒说完这一句话,邢部尚书也是惊了一惊,这才注意到屋内不只慕恒一人,荣亲王爷,荣华世子姬弦音,楚琳琅,还有慕流苏等人都在,不仅如此,御史台的三位大人也都一一在坐。   虽然邢部尚书得了将军府管家邀请的时候就已经哭的有些蹊跷,怀疑将军府这边出了事情,如今一看,这么多人聚在一堂,可不就是出了事情么,不仅出了事,看样子还是出了大事儿。   邢部尚书也不好再单独与慕恒寒暄,连忙与屋内的这些人见过礼,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琳琅见着邢部尚书来了,脸色越发阴郁了几分,不知为何,他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那分外沉静没什么动静的面容也是怎么看怎么厌恶。   如今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三位大人都在,楚琳琅想着慕流苏应当是不敢再出言威胁他了,于是又不怕人嫌弃的开口对姬弦音道:“姬弦音,如今邢部尚书也到了,你也是时候好生解释一番,为何你会做出那般心狠手辣屠杀二十余人,并且丧心病狂的砍下头颅放到床榻之上,只为了吓唬本公子和父王的事情来了吧?”   楚琳琅真的很是聒噪,就是荣亲王爷也有些面色不愉,但是楚琳琅毕竟是和他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如今姬弦音连叫他一句父王都不愿意,父子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间,荣亲王爷也是知晓,姬弦音必然是靠不住的,为今之计,他也就只能纵容着楚琳琅了。   楚琳琅的这一番话邢部尚书也是听得极为清楚的,他一刹变想起来慕恒最初说的那句话,他并非慕恒请来的,而是荣华世子姬弦音与英武将军慕流苏请来的。   听楚琳琅的话,难不成是荣华世子杀了人?杀了二十几个无辜的人,斩下头颅放到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床榻之上只为了吓唬他们父子二人?   若是楚琳琅所说不假,那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看来御史台的这三人也是因为这事儿来了,可是姬弦音到底是御赐的荣华世子,这事儿既然还没有被御史台的人捅到天子面前去,没有元宗帝亲自下令逮捕归案,那就应当与他们邢部没有半分关系才对,如今这是回事儿,怎么提前将他给叫过来了?   邢部尚书也是分外不解的看向了姬弦音。   迎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姬弦音从容淡定万分优雅的饮下一口慕流苏斟下的茶水,这才万分慵懒的朝着楚琳琅看了过去,勾唇一笑,说不出的魅惑生香:“想要解释?本世子从未做过这什么滥杀无辜的事情,你想要本世子给你什么解释?”   楚琳琅闻言,自然是将姬弦音的这句话当成了他在狡辩,可是他的的确确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姬弦音做的事情,况且他还亲自跑到了姬弦音房中偷了一件衣服用来伪造证据,他就算想要狡辩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楚琳琅冷笑一声,万分不屑的道:“二弟还是莫要狡辩了,你无缘无故杀了二十几个百姓是事实,割下了人家的头颅也是事实,在场也有你衣衫的证据,如今还留在本公子的床榻之上,你还想狡辩什么?”   姬弦音不露丝毫怒色,反而眉眼生笑的看着楚琳琅,低低笑了一声,浑身的气质比起楚琳琅而言,一个聒噪焦灼,一个沉静优雅,真真是应了那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话来。   “楚大公子虽然想要给本世子安上一个滥杀无辜的头衔,可是这手段也未免太差劲了一点吧?”反问一声,唇角的笑意衬着,眉眼处的朱砂泪痣,活色生香,又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冷傲之意:“至于你说的那一处衣摆,别说那压根不是本世子落下的东西,就算真是我落下的东西,你又能奈本世子如何?”   即便是是,你又能奈我如何?   这句话当真是说的无比霸气了,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气消了,姬弦音莫不是傻了不成,他竟然是问他那衣襟到底是他的,又能奈他如何,难不成他不知道他一旦承认了那衣摆是他落下的,那就是代表着十有八九这些人就是他杀哦么?这和变相的承认他杀了人又有何区别?都承认了自己杀了人,居然还问他能奈他如何?   赵昌运也是没想到姬弦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对姬弦音的认知也是降低了一个层次,原以为姬弦音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事儿的人,谁曾想到他竟然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情,更关键的是,姬弦音承认了杀人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嚣张的问出了楚琳琅能奈他如何的话来,难不成他以为他得了一个御赐的世子之位,就能如此猖狂的滥杀无辜而不必遭受惩治吗?   赵昌运因为自己看错了人而分外不快,在加上姬弦音这般嚣张张扬的态度,顿时就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呵斥道:“荣华世子,你怎可如此猖狂,那可是二十多条百姓的人命,岂能因为你一时喜怒说杀就杀,这可是触犯大秦律法的罪责,你不知悔改,反而还如此狂妄,本官虽敬你是皇上御赐的荣华世子,但是皇子犯法,素来与庶民同罪,荣华世子既然如此作风,那就休要怪本官明日早朝的时候向皇上弹劾你了!”   赵昌运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发飙,弄的在场的众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回御史台的其余二人倒是反应迅速,他们本来就是途中受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贿赂,是铁了心的要给姬弦音扣上一顶犯了重罪的帽子的,虽然因为惧怕慕恒和慕流苏二人的武功没敢轻易开口,然而暗中却是悄悄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趁机参上姬弦音一本的。   如今一见赵昌运带头发火,有了赵昌运这个出头鸟,他们倒是不再惊惧了,立马跟着站起来,跟着赵昌运得体姬弦音说的话义正言辞的训斥起来:“就是,荣华世子,荣亲王爷和楚大公子毕竟是你的亲人,你为了吓唬他们,竟然是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你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丧心病狂,哪里还当的起一个世子之位,本官也要向皇上告知此事儿,此事儿必须严惩才行!”   慕流苏看着跟在赵昌运身后的两人,将他们那一副又怕又贪婪利益的目光收入眼中,不由冷笑了一声,大楚元宗帝虽然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极为擅长选贤举能的人了,但是到底层层官阶之下,仍旧是少不了蛀虫之类的人。   这两个人身为御史台中人,分明是从事监察之职,却是这般容易被人贿赂,这样的货色,哪里还有资格坐在御史台这个位置。   慕流苏心中如何想法楚琳琅自然是不知道,如今他的情绪已经是分外激动了,出结论见着赵昌运突然发难,不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姬弦音一顿,更是明目张胆的提及了明日眼弹劾的事情,心中已经是满意了不少。   在加上赵昌运身后的那两个人,方才畏畏缩缩的看得他十分火大,如今也算是开了窍了点到了一句重点,那就是他姬弦音确实是没有资格得到荣华世子这个世子之位的,楚琳琅更是心中乐开了花。   方才赵昌运都已经指名道姓的说了眼弹劾姬弦音了,即便是他不知晓那些个被杀害的百姓家人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儿,但是明儿这事儿必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姬弦音这个世子之位还能不能稳坐下来。   得意至极的露出一个森寒渗人的笑容,楚琳琅俨然一副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模样:“二弟,如今你总算是承认你做出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了吧,还不快老实交代,将那二十多位百姓的尸体交出来,让人赶紧送回家中埋葬了,许是那些冤死的养活还不会为此嫉恨上你哈哈!”   说到最后的时候,楚琳琅显然是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忍不住的开始狂笑出声,那样子委实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慕恒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理来说这事儿不管是栽赃陷害还是确有其事儿,只要姬弦音拒不承认就行了,楚琳琅说姬弦音说他们诬陷他没有证据,但是同样的只要姬弦音不承认那一方衣摆是他留下的,那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也算是没有证据的。   除非是他们能够找到那死去的二十几人的尸体,从中找出姬弦音杀人的证据,那才算是人赃并获了,可是看这样子,楚琳琅和荣亲王爷应当都是不知晓这些人尸体在哪里的,这样看来,只要姬弦音不承认这事儿与他有关,那么对姬弦音而言,其实是一个极为有利的局面才对。   他委实也是有些搞不明白姬弦音为何会说出一句那衣衫碎片就是他的又能如何的话来。   虽然慕恒和姬弦音压根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姬弦音毕竟是慕流苏看上的要真心护着的人,在慕恒眼中自然也是极为重要,如今一听姬弦音因为这话让原本僵持的场面陷入了逆风境地,慕恒顿时也生出几分担忧之心。   转头看向自家宝贝女儿,生怕慕流苏为了姬弦音做出什么亲手杀了亲王嫡子的出格举动,然而这一看,慕恒也是有些愣住了,慕流苏哪里有半分情急之色,方才瞪着赵昌运身后二人时候,慕流苏眉眼之间溢出来冷意却是散去了不少,不仅没有半分怒火意,反而还透着些许吟吟笑意。   眼中狡黠之意极为明显,大有一副有什么好戏要上眼的模样。   慕恒一时之间也是楞在了原地,有些没太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姬弦音这么说其实并非是一时意气说出来的话,而是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像是为了印证慕恒所想一般,姬弦音忽而抬起眸子分外妖冶的眼神朝着邢部尚书的方向扫了一眼,语气凉薄却又似乎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楚大公子不是想要知晓尸体在哪里么?那你不妨问问邢部尚书刺杀本世子的那几具无头尸体如今现在何处。”   ------题外话------   这两天一边赶论文一边万更,每天熬夜到两三点有些睡眠不足,所以更新完了不好意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死在正厅   姬弦音此话一出,整个正厅没除了慕流苏和初一青鱼三人,全都愣住了,显然也是想不通姬弦音说的什么问邢部尚书的什么意思,按照楚琳琅而言,姬弦音若是动手杀了这些人,那尸体应当是毁尸灭迹了,怎么会突然让楚琳琅去问邢部尚书昨儿国交宴刺杀他的那些人的尸体。   楚琳琅也是没有想清楚,然而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姬弦音说的这话……难不成是说这些人的尸体和他与荣亲王妃安排去刺杀姬弦音的人有关?   似乎是为了印证楚琳琅心中所想,姬弦音眉眼带笑的又对邢部尚书来口问了一句:“曹尚书,刺杀本世子的那些刺客的尸体邢部应当是好好保存着的吧,本世子记得一共是二十八个杀手,因为估计本世子的安危,本世子的手下恰好将他们都杀了,也刚好是有二十八具无头尸体。”   邢部尚书原本还被眼前这状况搞得极为蒙圈儿,一听姬弦音所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昨儿邢部和校尉营的人去收拾残局的时候,确实是见着了二十八具无头尸体,全部都是被一剑毙命,看得出来动手的人武功是极高的。   这么多无头尸体,邢部尚书和校尉营的统领二人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没谱,因为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些个杀手到底是谁的人,所以也没有将这事儿声出去,所以除了邢部和校尉营中负责调查此事儿的人知晓刺杀姬弦音的人通通成为了无头尸体之外,倒是没有旁人听闻。   如今姬弦音这么笃定的说出了二十八具无头尸体,邢部尚书也是惊了一惊,本来这事儿就是和被刺杀了的荣华世子姬弦音有关系,邢部尚书原本也是打定了主意今儿来问一问姬弦音当时的刺杀情况的,毕竟虽然荣亲王妃已经认了罪,但是具体的事实和背后是否还有其人都是需要了解一番的。   只是昨儿宫宴之后,众人饮酒之后确实都累了不少,加上处理好西北猎场各处的事儿后,邢部尚书又匆匆忙忙跑去了刑部大牢提审荣亲王妃,出来之后刚准备派人去荣亲王府传讯一声给荣华世子,就被将军府上的管家请来了这里了,这才没了时间。   等见着姬弦音也在将军府的时候,邢部尚书也是有些问题想要亲口问姬弦音来着,不过是看着将军府此处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儿,所以忍住了。如今姬弦音主动提及刺杀一事儿,更是主动交代了那些个杀手都是自己的手下亲手杀的,连这些杀手的人数死法都记得如此清楚,看来这些个无头尸体的确是姬弦音那边动的手无疑了。   邢部尚书不由恭敬应道:“回荣华世子,刺杀世子的的确是二十八人,二十八人全数陨命,尸首分离,如今正在邢部大牢的处仵作间放着的。不知世子殿下问这些尸体是要做什么?”   姬弦音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唇角笑意潋滟,倒是不着急回应邢部尚书的话,反而转头拉看了一脸正义凛然的御史台三位大人一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那还真是有些巧了,楚大公子说荣亲王府出现了二十八和人头,而本世子为了调查刺客暗杀之事儿,也是恰恰将那刺客的二十八个人头带回了荣亲王府,虽然不知这些人头怎么会跑楚大公子和荣亲王府的床榻之上,但是本世子想,楚大公子说的那二十八个人头恐怕不是什么无辜百姓的,而是本世子带出去的刺客头颅才对。”   话落,姬弦音朝着楚琳琅勾唇一笑,别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毕竟本世子确实没有在荣亲王府做过什么滥杀无辜的事情来。这事儿楚大公子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对不对?”   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众人总算是听出了重点,姬弦音的意思也是极为明显了,这荣亲王府出现的一堆人头,很有可能不是什么楚琳琅口中的无辜百姓,而是当初民乐街抢上刺杀的姬弦音的杀手。   若说姬弦音屠戮了二十多个百姓会惹得公愤,那么姬弦音动手屠戮了二十多个刺杀人的杀手是完全是没有半分问题的,别说是杀了二十多个,只要你有本事,杀了二百多个凶残的杀手刺客都是合理的,这在大楚律法之中,不仅不算是滥杀无辜,反而还可以成为为民除害,毕竟杀手或者刺客等人的形象,在人们在中都是凶残暴虐的存在,这也是慕流苏当初在画舫之上,为何敢明目张胆的对这那个刺客下了杀手的原因。   赵昌运方才还正义凛然的脸瞬间便变了,虽然他本就觉得姬弦音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屠戮百姓的事儿来,可是因为姬弦音方才说的那一句即便那个衣摆就是他的东西楚琳琅也不能奈他何的话太过张扬,也是让他会错了意,如今一看,才发觉姬弦音说的话无论张扬与否,其实都是别有深意的。   正如他所言,若这些人真的就是昨儿民乐街之上刺杀他的那些人的人头,那么人家一个被刺杀的人有一角衣衫落在了杀手之中倒也是极为正常的,观察了一番邢部尚书的神色,那些个刺客的看来还真是尸首分离被带回了邢部大牢的,再加上恰好是二十八个人,看来已经算得上八九不离十了。   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应了姬弦音那句即便那衣摆就是落在了些其中,楚琳琅也的确是不能奈他如何的。   想起方才呵斥姬弦音的话,赵昌运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想他作为御史台中的第一弹劾上谏官之人,素来都是贬低佞臣,陈述真理的人,如今自己反而闹了一个乌龙,凭地乱指责了当朝荣华世子,方才还明目张胆的说明儿要亲自弹劾姬弦音,委实是怎么想怎么下不来台,   赵昌运尚且如此,其余两个人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他们方才还说了一句姬弦音不配当这个荣华世子的话,如今姬弦音若是不会被罢黜世子身份,只怕他们二人日后是别想再过上什么好日子了。   一时之间,这两个人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心中也是分外后悔收了楚琳琅的贿赂。   楚琳琅的脸色却是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更甚至可以说得上阴沉如墨,心中也多了几分慌乱,昨儿刺杀之事儿被捅出来以后,那些个杀手一没有一个归来,原本楚琳琅也是有些忧心的,但是想着西北猎场国交宴此时的时候,姬弦音是说的他们从这些刺客手中慌乱逃出来的,而整整一天的时间,邢部尚书和校尉营也没有穿出刺客被擒的消息,所以他坚信自己排出去这些刺客没有出事儿,估摸着是看着有人来了民乐街所以躲藏起来。   至于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联系他,楚琳琅心中下意识的想着可能是因为他们见着了邢部尚书和校尉营大力盘查的事情,所以不宜轻举妄动。   这二十八个刺客其实是荣亲王爷当初赏赐给他和荣亲王妃各自的十四暗卫,都是武功顶顶厉害的人,而且是从荣亲王爷交接到他们手中的时候,就只听令于他们自己,哪怕是荣亲王爷也不能再使唤得动这些人。   为此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叛主的事情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楚琳琅才有这个信心认为他们即便是被抓了也不会叛主,而且楚琳琅认为他们的功夫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觉得他们是不知去哪儿躲藏起来了。   如今一听姬弦音所言,他也算是听明白了些许东西,姬弦音这是在说他和荣亲王爷床榻之上的那二十八个头颅,原来竟然就是他的暗卫的头颅。   可惜他竟然毫无察觉,因为那床榻之上的全是长发遮面,鲜血淋漓,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的人头,看得到他头皮发麻差点晕了过去,那一堆脏污凌乱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楚琳琅压根就没有心情去看着这些人头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又到底是谁的人头。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事儿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二十八个头颅,正好是对应了二十八个刺客,他却是因为盲目自大的认为自己和荣亲王妃的杀手虽然杀不了姬弦音,但是逃走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只当这二十八个人头是姬弦音用来报复恐吓他的,他那里能够想到这些头颅竟然就是他与荣亲王妃一起派出去的杀手。   楚琳琅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用这事儿将姬弦音给诬陷下去,他甚至不仅拿了姬弦音的衣摆让人扔在那一堆凌乱得看不清面容的头颅之中,更是狠下心着手准备杀了荣亲王府自己身边的二十多个小厮,要将其头首分离,准备栽赃到姬弦音头上。   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只等着姬弦音赖账说这人头和他没关系,说他也不知道什么尸体的气候再让荣亲王府的小厮跑过来适当的提点一句,如今一看,那二十八个人头已经说得这么明显,就是刺杀姬弦音的人的尸体,更何况那些尸体至今还在邢部大牢放置着,这怕是万万穿不了帮了。   若是这时候有人跑过来说尸体就在荣亲王府藏着的话,任谁都能看出这事儿是他在有意栽赃……   楚琳琅忽而脸色大变,他进来将军府的时候,就让荣亲王府留在门外的侍卫算着时间,等着一个时辰之后冲进来说荣亲王府发现了二十八具尸体的事儿,算算时间,可不就是这个时候?   楚琳琅一时之间便有些六神无主,这要是真的给那人冲进来又抖出二十八条人命,只怕今儿他会吃不了兜着走……楚琳琅下意识的便要站起身来准备朝着正厅在行去。   慕流苏身形一动,让人还没见着她是如何出手的,她的身影就已经风轻云淡的移步到了楚琳琅跟前,慕流苏懒洋洋的伸手,纤长手臂拦在了楚琳琅身前,面容上带着几分寒意:“楚大公子这是着急什么,不是你吵着要弄清楚这事儿么,如今咋们就是在解决事情呀,你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怕是有些不好吧?”   “你!”楚琳琅本就已经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了,偏生慕流苏这么一拦着,硬生生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压力,楚琳琅自然是不敢和慕流苏动手的,当初宫宴之上,慕流苏和他之间的交锋就已经看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如今拦着不能出去取消先前的几计划,楚琳琅也是急得脸色都变了变。   索性也不管这正厅之中站了多少长辈了,楚琳琅脸色一沉,面红耳赤有的冷声道:“本公子要出去如厕,英武将军也要拦着不成?”   慕流苏一双凤眸凌厉至极的看着楚琳琅,方才青鱼暗中已经接到了安插在四周的荆棘门中人传过来的消息,知晓楚琳琅为了陷害弦音,竟然是不惜动手斩杀了他手下的二十八个无辜的小厮。   慕流苏吩咐青花青鱼设计这一出恐吓之事儿的最初想法原本不过是为了给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一个教训罢了,也是准备看看荣亲王爷发现这些头颅是他曾经赏赐给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二十八暗卫,知晓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不用暗卫自保反而去刺杀弦音的做法后会是怎么知道反应。虽然这一事儿不可能让楚琳琅逃脱事外,但是在慕流苏眼中,荣亲王爷毕竟是弦音的亲生爹爹,给他一个机会倒是可以的。   只是慕流苏显然是高估了他们的智商,不过是被初一青鱼蹂躏了一番的头颅罢了,这两个蠢货居然没一个认出他们的身份,楚琳琅还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谋算着用这事儿来诬陷姬弦音,而慕流苏原以为楚琳琅想要争夺世子之位有嫉恨争夺之心也就罢了,只是慕流苏都没想到,楚琳琅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栽赃弦音,竟然不惜又杀了无辜之人。   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当上荣亲王府的世子爷?当真是可笑至极。   慕流苏冷笑一声,心中满是厌恶,她自然是已经看出来楚琳琅这是想要出去让定时进来报话的人拦截下来,不过有她在,绝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拦下来。   慕流苏冷沉一笑,说不好的森寒之意,慕流苏已经更不得将眼前这个惹人厌烦的人给亲手扔出去了,若不是考虑到让他丢丑的事情,她才看的管他楚琳琅的死活,慕流苏勾出一抹冷笑,轻哼一声。   “本将可不管你如不如厕。这事儿总归是你惹出来的事儿,既然请来了御史台的大人,当真他们的面儿也要诬陷弦音,可见你委实是不怀好意其心可诛的,如今弦音也说了那些个人头可能只是一群该死之徒的人头,并非是什么无辜百姓的,看样子楚大公子是诬陷了当朝世子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这个时候就想脚底抹油溜走不成?别说是如厕不可能让你出去,只要今儿这事儿没解决干净,你就是想要找死,今儿也得死在这将军府正厅里。”   慕流苏说的话不可谓不难听,言语之间极尽讽刺之意,又句句话不离楚琳琅诬陷慕流苏滥杀无辜的之事儿,最后那一句话更是表示出了她的决心,只要今儿这事儿没有解决干净,楚琳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踏出正厅一步的。   楚琳琅听着慕流苏话尾那句死也得死在正厅的话,也是气的脸都绿了,慕流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无论她得了元宗帝多高的赏赐,身后的靠山再高,但是说到底也终究不过是个臣子,荣亲王爷如今都还在这里,御史台的人也都还在这里,慕流苏当着御史台众人的面都敢这般侮辱于他,这般言行举止难不成真的要上天不成?   ------题外话------   这一次该弦音护着流苏了,你们要的妻奴即将上线   ☆、第三百三十三章耳光   众人太抬头一看,俱是一阵胆战心惊,只见方才还站在慕流苏身侧叫嚷的楚琳琅此时正偏着头,脸颊上一道火辣辣的红印,赫然便是一道巴掌印记。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动手打了楚琳琅的人竟然会是姬弦音,明明上一刹姬弦音还极为慵懒妖娆的坐在梨花木椅上悠悠然的摇晃着茶盏,然而不过须臾,姬弦音就已经速度极快的转到了楚琳琅身边,一巴掌朝着楚琳琅的面颊扇了过去。   与此同时,人们也是极为清楚的听到姬弦音薄凉冷寒又透着几分凛然杀意的声音传来:“陛下亲赐的英武将军乃是皇子之尊,皇子之尊,教训本世子都绰绰有余,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英武将军教训你又有何不可?”   楚琳琅楞在原地,一直偏着头不曾转过面颊来,脸上有震惊之色也有茫然之意,赫然便是一副被姬弦音打蒙了的模样。   似乎是花了极长的时间才消化过来,楚琳琅面容阴郁,脸上凶光毕露,一副要将姬弦音生吞活剥的怨毒模样,仅存的一点大家公子的气度也是瞬间被磨灭了。   “姬弦音,你竟然敢打我?!”楚琳琅分外怨恨的吼了一声,反手一巴掌便要要朝着姬弦音的面容挥了上去。   慕流苏眉眼一凌,便要动手上去,看着弦音扫过来的视线,这才渐渐静下心来,阴沉着一双凤眸,大有一副恨不得将姬弦音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然而楚琳琅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印象中乖觉懦弱的姬弦音竟然再也不若先前那般脆弱无力,轻轻一动便反手便是将他的手腕捏在了手中。   楚琳琅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却发现姬弦音那一双骨节分明莹白透亮的手掌看似柔弱无力,实则宛若铁钳一般力大无比,捏着他的手腕恍惚要穿透肌肤将他的手腕的腕骨给生生捏碎。   姬弦音手上用劲极大,然而艳丽眉眼之间都是渗透着一股子笑意,轻轻浅浅,妩媚动人:“本世子忘了说了,楚大公子若是聪明,日后还是不要辱骂英武将军的好,否则难保本世子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举动,毕竟英武将军教训你没什么不可的,而本世子教训你,更是——绰绰有余。”   一声绰绰有余的尾音刚落,便见着姬弦音手上再一用劲,一声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咔嚓”声音传来,楚琳琅忽而发出一声比方才受了一道耳光还要巨大的惊叫生声音,面容一刹化作煞白,五官紧紧的皱在一起,看上去确实是一副受了重创的模样。   姬弦音眉目凉薄又带着几分讽刺笑意扫了楚琳琅一眼,方才捏断了楚琳琅手腕腕骨的手猛的松,强大的惯性力道带着楚琳琅退开数步,猛的跌坐在一侧的小几之上,将茶几上的茶壶也震得晃荡了好大半天,最后落在地上,一阵极为响亮的“哐当”的破碎之声。   楚琳琅虽然为人冷酷跋扈,但是因为他是荣亲王府的嫡子原因,又加上身上带着荣亲王爷和荣亲王妃的齐齐宠爱,众人都是默认楚琳琅是内定的荣亲王府世袭世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帝都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回去找楚琳琅的麻烦。   楚琳琅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被荣亲王妃宠溺着长大,也是没有收过什么委屈,更别说是体会过如今这样断了骨头的巨大痛苦了了。   如今这手腕腕骨断裂的痛苦,当真是痛的楚琳琅难以忍受,泪腺也是被刺激到了,眼眶中一阵雾水,从小金贵的身体受了重创,当真是痛的楚琳琅差点哭出了声来。   一时之间,楚琳琅也顾不得回话了,一手捏着自己的手腕,面容痛苦的靠着那一方小几,即便是是觉察到有些丢脸而止住了痛叫的声音,然而因为剧烈疼痛传来的抽气声音却是络绎不绝。   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忘了要出去通知那人不要进来说什么尸体的事儿了,他面容森寒,咬牙切齿的瞪着姬弦音,然而手腕的疼痛的几乎昏厥过去,让他也是没有办法和姬弦音再有一句对话。   看着这幅场景,御史台的三人和邢部尚书顿时蒙了圈,虽然素来知晓荣亲王府的楚大公子和姬二公子关系水深火热剑拔弩张,但是真的见着了兄弟二人如此对峙的模样,也是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虽然素来这大家门宅之中,多的是兄弟争权的事儿,并不少见,但是像荣亲王府这种皇族一脉,若是只有一个嫡系之子还好,偏生闹出了一王双妃的局面,两个王妃又都诞下了嫡子,这才导致了两兄弟如今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这般争夺的局面。   御史台的人虽然主张弹劾之事儿,但是主要涉及的还是国事儿政事儿,对这种兄弟夺权之间的手段倒是不能插足,毕竟御史台的人若是想要关注各家宅院的事儿,那他们怕是忘却寝食都还有着一群干不完的活儿。   所以赵昌运和邢部尚书看着也就看着了,倒也没有多说话插嘴,至于跟在赵昌运身后的两个人,脸色更是分外精彩,他们原本是觉得楚琳琅若是借此机会夺回了世子之位,那必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的,然而此时见着如此锋芒毕露的姬弦音,还有楚琳琅那狼狈至极的模样,两人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恨不得将方才收了楚琳琅的贿赂给入数吐出来。   荣亲王爷也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姬弦音会因为慕流苏被辱骂了一句便对楚琳琅动手,又是打了耳光又是断了手腕腕骨,一身的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回过神来之后,荣亲王爷心中这才涌上一阵恼怒之情,楚琳琅好歹也是他的儿子,方才慕流苏那般不客气的拦着楚琳琅,说什么死也只能死在将军府正厅的话已经是打了荣亲王府的脸面,楚琳琅辱骂他也是正常。   如今姬弦音却是为了一个应该被骂的人,当着御史台众人和邢部尚书的面打了楚琳琅一耳光,且不说这半点不像话,今日这一出事儿也必然会成为楚琳琅日后在仕途之上的一个笑柄。   荣亲王爷虽然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舍弃楚琳琅,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对这个儿子还是颇为袒护的,荣亲王爷顿时就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沉声道:“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对你的兄长动手?”   “兄长?”姬弦音本来没有注意荣亲王爷,听他好不容易憋弦音不由勾唇一笑,说不出的懒散恣意:“荣亲王爷怕是忘了母妃只生下我一个独子,所以才赐予我母性的事儿了吧?难道这偌大的帝都,还有其余人是姬姓么?”   姬姓确实极为少见,除了姬王妃姓姬之外,姬这个姓在大陆之地可以说是从未有过,姬弦音问这句话,虽然只是想要表明他和楚琳琅半分关系都没有,然而这话荣亲王爷委实还答不上来。   荣亲王爷脸色顿时便难看了不少,姬弦音提及姬王妃的事情,他便是想起来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别的还好,偏生他一心求娶的荣亲王妃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今人就在邢部大牢关着,也是让他觉得丢脸至极。   “休要胡搅蛮缠,”荣亲王爷素来看中面子,越是丢了脸就越是想要找回面子,他对姬弦音的问题避而不谈,虎着一张脸冷声道:“琳琅就是你的兄长,你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手足之情血浓于水,你就是认也得认,不忍也得认!难不成是本王多时不曾管教于你,才让你养成这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性子么?”   慕流苏直接被荣亲王爷这般模样气笑了,一个没有脑子的闲散王爷,坐着自己的高位享享清福就是了,作什么瞎掺和这么多事儿,什么手足之情血浓于水的话,他也当真有脸说出来。   “荣亲王爷,麻烦你记得今儿之事是你们没有弄清楚状况来诬陷弦音滥杀无辜,若不是弦音想到那二十八人可能就是昨儿想要刺杀他的死有余辜的人的头颅,并借着邢部尚书的以此证明了自己是清白的,这滥杀无辜的名头不仅会将弦音落下马,更是极有可能会让弦音无辜遭受牢狱之灾,”   慕流苏轻笑一声,朝着荣亲王爷露出讽刺冷笑:“楚琳琅诬陷弦音如此之大的罪名,荣亲王爷还有脸说什么手足之情?”   荣亲王爷见慕流苏出言怼了自己,言语还如此犀利,也是鬼火直冒,张嘴便呵斥回去:“你一个区区晚辈,有什么资格插嘴本王爷的话?更何况这是荣亲王府的事儿,也与英武将军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凭什么敢训斥琳琅?!”   荣亲王爷训得义正言辞,很明显是在不满姬弦音对荣亲王府这般仇视的态度,荣亲王爷还惦记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的亲事儿,两家结亲那是为了关系更近一步,可不是让姬弦音和一个成天与自己这个王爷过不去的人成亲的。   然而荣亲王爷这话刚说完,慕恒的脸也变了,流苏是他放在眼中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荣亲王一个欺软怕硬的王爷,半点本事儿都没有,却是在此处训斥流苏,这是将他慕恒放在了何处?!   慕恒冷哼一身,沉着脸应道:“荣亲王爷可不要忘了荣华世子与流苏还有御赐的亲事儿,不管是将军的爵位还是荣华世子妃,都是有资格教训一个没有爵位的公子的,晚辈怎么了,流苏也无非是实话实说罢了,本将军瞧着荣亲王爷还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呢!”   慕恒毕竟久经沙场多年,发起火来一身的威压只要寻常之人都难以能抵,更别说是荣亲王爷这等惜命之人了,听着也是瞬间就偃旗息鼓了,他指责慕流苏说到底还是是因为楚琳琅的事情,但是如今慕恒已经开口了,有这位元宗帝信任至极又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在,荣亲王爷虽然顾及着颜面不至于对慕恒好言好语的赔笑,但是也确实是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的指责慕流苏。   这一幕自然也是被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人通通收入眼中,心中一阵感慨,慕恒这身份,虽然身为臣子,却是硬生生凌驾了一个亲王,虽然他们觉得有所不妥,但是人家毕竟是沙场之上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说起来确实比他们这些留在朝廷的人辛苦多了。   一辈子的戎马生涯换来这么一个万人尊崇的局面,也没有恃宠而骄,做什么拥兵自重,收敛权财的事儿来,倒也不算是是什么功高盖主,最多算是一个实至名归罢了。几人看了一眼,也是默默的不说话了。   荣亲王爷歇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方才他们的争吵让楚琳琅被晾在了一边,是到如今还握着受伤的手腕,看上去分外痛苦,他这才想起来应该找慕恒让府上的大夫过给楚琳琅来瞧瞧才对,可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然而他正欲开口,便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小厮匆忙进来通报的声音,慕恒倒也没拦着,索性让他进来当真所有人的面禀报出了什么事儿。   “将军,外面有人运了将二十多具头首分离的尸体运到了将军府门前来了……说是……说这些人都是荣华世子杀的……”   这小厮并不知晓这些尸体和头颅并非是相互对应的,只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他年纪不大,即便是在将军府这等大宅当差,但是也没有同时见到二十八具尸体齐齐摆在一起的,而且这些个死了人的尸体,不拿去埋葬了,反而还割了头颅,通通运来将军府做什么。这不是在找将军府的晦气么?   显小厮吓得面色惨白,说话自然也是万分不利索。   然而此言一出,整个正厅的氛围便是一变,本来就因为慕流苏被荣亲王训斥了一番而面容阴沉的慕恒瞬间脸色便是如同染了墨汁一般,沉得完全可以滴出水来了。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楚琳琅其实如今神色也极为难看,他方才想要出去,原本就是想要去阻止之前下的这些蠢货不要进来的,如今不仅是进来的,更是不知道哪个该死的猪,竟然是带着二十八具尸体还有人头齐齐过来了,这些个蠢货,带人头来已经是极蠢,还带了尸体,这些人也不过是他出了将军府才下令斩杀的,如今都还没有凉透,运来将军府穿帮来着么!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楚琳琅就一阵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自己那一群猪一样的手下给通通杀了,一时之间,他也是忘却了手腕腕骨撕心裂肺的痛意,只觉得内心深处一阵灰败颓然。   慕流苏的脸色也是冷的透彻,荆棘门的人传信说楚琳琅杀了二十多个人用来作为尸体诬陷弦音的事儿就已经让她十分反胃了,如今一见这人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竟然将人送到了将军府来,这是不仅想要坐实弦音的滥杀无辜之罪,顺便还要给将军府找找晦气么?!   然而慕流苏很快觉得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儿,晦气倒确实是有些晦气,但是这楚琳琅动手杀死的人算算时间,应当还没处理好吧,怎么会这么着急运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来给自己穿帮么?   楚琳琅虽然蠢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才对,难不成是有谁故意将计就计设计的楚琳琅?慕流苏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扭头便看向了一侧的姬弦音。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姬弦音恰好也在这个时候与慕流苏看了过来,两人一经对视,心中默契十足,慕流苏一刹便知晓了这事儿的缘由了。   看样子,弦音这是打算将楚琳琅一锅端了。   ------题外话------   虽然有时候进度慢了点,但是虐渣都虐的很干净的嘿嘿仙女们别骂我爱你们   ☆、第三百三十四章废除世子   楚琳琅虽然蠢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才对,难不成是有谁故意将计就计设计的楚琳琅?慕流苏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扭头便看向了一侧的姬弦音。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姬弦音恰好也在这个时候与慕流苏看了过来,两人一经对视,心中默契十足,慕流苏一刹便知晓了这事儿的缘由了。   看样子,弦音这是打算将楚琳琅一锅端了。   “恭喜楚大公子,”既然弦音已经有了打算,慕流苏面也算是放下了心思,颊上的寒凉神色一刹之间忽而尽数褪去,她直直看着楚琳琅,一张辉月面容笑得辉光皎,也是惊艳至极,“今儿这正厅你是能够走出去了。”   慕流苏这么带头说话,看来是要出去处理这事儿了,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意见,毕竟还是将军府,这群死人的尸体搬到将军府门前已经算是极为晦气,若是在搬到将军府里面,那更是晦气得紧。   慕恒率先走在前面,慕流苏和姬弦音步态从容的跟在后面,初一和青鱼也是紧紧跟随在后,几位正主都走了,御史台的三位大人还有邢部尚书自然是没有迟疑跟在后面。   荣亲王爷见一群人走了,他倒也没急着跟上去,他知晓府上的人是楚琳琅安排杀的,但是并没有想到这么点时间还不够楚琳琅处理尸体。   荣亲王爷暗悄悄的凑到楚琳琅身边,低声道:“看来你杀的这二十八个人倒是个时候,待会咋们只要咬定那二十八个人头就是这些人的就行了,这滥杀无辜的罪名即便是不能坐实,总归还是能让他顶着这个嫌疑找人骂的。既然这个兔崽子竟然敢对本王不敬,那本王给他点颜色瞧瞧也是应该的。”   荣亲王爷对着楚琳琅说完这番话,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姬弦音被骂的凄惨模样,索性也不管楚琳琅如何了,怕前面的人出去先动了手脚,立马站起身来,就朝着前面走了出去的一群人跟上离开。   很显然荣亲王爷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楚琳琅这事儿要记得咬紧牙关,而不是关心楚琳琅身上的伤势,从头至尾,荣亲王爷别说问一句楚琳琅伤口如何了,就是看一眼他手腕腕骨的伤痕都懒得。   楚琳琅一人呆呆立在正厅的小几之上,眉眼之间有嘲讽的冷意,神色也是极为凶残,事到如今,他也是知晓自己必然是遭受算计了,他想过这二十八个头颅是姬弦音用来报复他的,可是却完全没想到姬弦音会说他他与荣亲王妃派出去的二十八个杀手竟然会全军覆没。   若真的如姬弦音若说如今人头又已经被人运来了这里,只怕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能知晓人头的真正尸体其实就是在邢部大牢中的那些刺客了。   楚琳琅咬了咬牙,现在唯一的一点希望就是祈祷姬弦音说的那些都是唬人的话了,他先前压根没有去看那些头颅的模样,如今他需要出去确认一下这些人头到底是不是他和母妃的各自十四暗卫的头颅,若是不是,那就是姬弦音说谎了,他不用担心,若是真的是……只怕他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楚琳琅想到这里,也是不敢再多耽误,至少如今他不能再待在将军府上了,否则一会儿就是想逃跑都没法子逃跑了。   内心的紧张慌乱让楚琳琅顿时也忘却了手腕腕骨的疼痛,他猛的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疾步行去,转眼便跟在了一群人的身后。   ……   将军府门前已经人满为患,众人又是畏惧又是惊恐却又带着十足的好奇心围在将军府门前,面色惶恐的看着那盖着白布整整齐齐排了一列的二十八具尸体还有头颅处的二十八个硕大箱子,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情况,将军府门前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我数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八个死人,这是怎么死的?那盒子又是什么玩意,难不成里面装着头不成?   “放在头部位置,可不就是头么,这二十八人也太惨了点吧,尸首分离,这是是招谁惹谁了,我看这是从荣亲王府运出来的,应该不是将军府你死了人,是荣亲王府死了人吧。”   “荣亲王府都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这怎么死的,怎么还通通停在了将军府门前了?”   一群人人多嘴杂,显然是极为好奇这死人的事儿。   楚琳琅身边的贴身随从旬巾守在二十八具尸体旁边,一张有些丑陋的面容之上露出些许狞笑,听见这些无知百姓的声音,旬巾冷笑一声,高声道:“乡亲们,这的确是咋们荣亲王府的死了的人,都是一群无辜百姓,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吗,是被咋们的府上的姬二公子给杀死的,姬二公子在民乐街遭受了二十八个人的刺杀,心中责怪是咋们王爷和楚大公子没有顾及好他的安危,他死了嫉恨的心思。”   见着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旬巾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为了报复惶恐吓咋们王爷和公子,姬二公子竟然是找了府上的二十八个新训练的,还没来得及与王府签订卖身契的小厮,这些人还没签订卖身契,可以说都是咋们大楚的百姓啊,可是姬二公子,将他们通通杀了,割下了脑袋放在了咋们公子和王爷床榻之上,差点将咋们公子王爷给吓晕了,姬二公子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事情,简直是可恶至极!”   他自顾自的加重了语气,义愤填膺的骂了一句之后,这才松缓了些许情绪冷声道:“我也是正好听见了御史台的几为大人都在这里,所以特意让人将这些无辜百姓的尸体运了过来,就是想让御史台的极为大人知晓咋们王府的姬二公子是个如此滥杀无辜,简直不配为人的人,为这些无辜惨死的百姓讨个公道!”   旬巾这话一说,原以为整个人群都会如同他一般义愤填膺的吼叫起来,说什么揪出姬弦音,替这些无辜惨死的二十八人报仇的话来,但是旬巾却是想多了,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群不仅没有一句骂声,反而还安静得出奇,脸上的好奇之色也没了,反而涌上一阵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这些人的样子,难不成是不信他说的话?旬巾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按理来说这些个无知百姓不是最喜欢瞎凑热闹,最容易被煽动的人群么?   怎么一群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有反应的?   其实这情况也委实不算太过出奇,毕竟旬巾是谁这些百姓压根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是个身子极为瘦弱的美公子,一年四季女流连病榻不能起身。   至于国交宴上比试上的成绩,虽然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人将小道消息传了出来,但是整个皇宫还未对外公布,所以在这里的人,倒是没有多少是知晓姬弦音已经锋芒毕露了甚至已经被皇帝封赏了一个御赐的世子爵位,就算是知晓了的,如今也是来不及说出来。   在他们眼中,姬弦音仍旧是一个体弱病娇的公子罢了,这么一个病娇体弱的美公子,怕是自己见了这些个尸体都要晕过去,怎么还会下手去杀这些人只为了吓唬吓唬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了。   更何况,先前荣亲王府就已经传出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齐齐打压姬二公子的事儿,就好比许家许灵犀与姬弦音的亲事儿就是一出证明,正因为如此,人们才会下意识的觉得旬巾所言有些荒谬,心中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胡扯。   旬巾视线扫过人群,见一群人不仅是没有信了他半句话的模样,反而还用怀疑他的目光看着他,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愣怔,心中顿时有些恼怒,转眸扫了一眼身边一起跟来的荣亲王府侍卫,他的面容之上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这群跟着旬巾运送尸体来的人本来就是楚琳琅的人,旬巾自然算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了,原本一群人也是被这些毫无反应的人群给弄的有些诧异,木呆呆的楞在原地,如今一看旬巾的脸色,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附和出声。   “姬二公子这等禽兽不如的畜生!竟然做出这等滥杀无辜丧尽天良的事儿来!哪里还配担任什么世子之位!请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为这些惨死的无辜百姓做主!上报皇上,请皇上下令废除姬二公子的世子之位,大楚不需要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世子爷!”   “对,上报皇上,为民做主,废除姬弦音的世子之位!”   “为民做主!废除世子!”   ……   这么一声自卖自吼的声音响起,人群之中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有了些许反应。   “他们在说什么?废除世子之位?荣亲王府什么时候立了世子了?”   “这事儿我今早听我那在李家小姐身边作婢女的的侄女说过了,昨儿国交宴的头筹是被英武将军和姬二公子得了,所以皇上应了姬二公子一个彩头,就是御赐他为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了。”   “对头,这事儿我也听过了,就是荣华世子,听闻荣华世子身上的旧疾被英武将军带去神医谷救治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够骑马了,昨儿的头筹想来也有姬二公子自己努力的份儿在里面。”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不过是个世子之位谁不知道,老子还知道荣华世子和英武将军定了亲事儿呢,别看两人都是男子,这可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的呢!”   ……   热闹是热闹起来了,然而纠结的问题却不是所谓的杀人之事儿,而是人家的八卦之事儿,看来他说的姬弦音杀了二十八人的话,竟然还真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旬巾一时之间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大楚的这些愚民,什么时候竟然是变得这么乖觉了?   人家群众不搭理,楚琳琅身边的这些小厮也是觉得颇为没趣,索性也就不再搭理这些人,而是住了嘴,有些茫然的看着旬巾。   旬巾被这么多双眼珠子盯着,也是有些火气,心中想着一群废物难怪不得主子重视,屁用没有,养来有什么用。好在他还算是主子信任的人,主子私传手信让他将这些个尸体和人头带过来当众诬陷姬二公子,要让他丢那荣华世子的爵位,相信事成之后,他必然能够得了自家公子不少奖赏。   于是他这才心情舒坦了点,不再管着这群人到底如何,而是得意洋洋的等在了将军府门前,左右将军府的小厮已经进去通报了,想来很快便会有人出来了。   旬巾这一点倒是没有想错,毕竟是将军府,不可能将这么一大堆的尸体弄在将军府内去,那才是真的晦气得紧,很快将军府门前便想起了一阵错落的脚步声。   旬巾远远见着这么一群正主来了,顿时朝着一侧的楚琳琅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一群人估计也是想着了楚琳琅许下的奖励,情绪顿时高昂起来,立马万分激动的将方才的话有吼出声来。   “为民做主!废除世子!为民做主!废除世子!”   声音一浪干活一浪,虽然只是一群手下在哪儿吼叫,但是因为他们扯直了嗓子声音极大,听着听着总算还有那么几分样子了。   姬弦音和慕流苏因为步态从容不迫,倒是落在了三个御史台大人身后,慕恒见着门口的动静冷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旬巾一眼便见着了御史台的赵昌运和另外两位大人,迎着所谓的“群怒”,直直上前跪在了三位御史台大人身前,义正言辞的沉声痛诉。   “请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为这些惨死的无辜百姓做主啊!姬二公子如此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百姓,还请皇上下令废除姬二公子的世子之位啊!”   旬巾的这么一声动静,那些个探讨姬弦音和慕流苏八卦之事儿的人顿时才静了静,原本还觉得这人可能是在胡扯,如今一看事情都已经捅到了御史台的大人身边,终于才有了几分将信将疑。   有人也是忍不住万分困惑的道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人竟然将事情捅到了御史台去了,难不成这姬二公子杀人一事儿是真的?”   ……   尚且不管群众之中是怎么一个反应,但是御史台的三人眼中却是没有半分震惊之色,反而还紧紧促紧了眉头。   旬巾见着三人神色不对,本来还出现了些许迟疑,然而余光瞥见了身后楚琳琅急急而来的的身形,旬巾顿时便将心头的迟疑散去,为了表现自己为这事儿的尽心尽力,还极为大声的补充道:“三位大人,想必你也是听闻了姬二公子用二十八个人头恐吓王爷和我们家公子,并且路拒不认账的事情,但是小的在荣亲王府姬二公子的院子里已经找到了这二十八个人头的尸体,证据确凿,还请三位大人能够为这些冤死的人做主啊!”   末了,见着走的越来越近的楚琳琅,旬巾还恰到好处的点了一句:“小的认为姬二公子如此品性,滥杀无辜不顾百姓性命,担不得世子之位啊!”   旬巾说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把一盆脏水从头到尾的泼到了姬弦音的身上了,很明显是铁了心的想要将姬弦音从那荣华世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旬巾说完了话,如今自然是顾着去看三位御史台的大人的脸色,倒是没去看楚琳琅的神色,若是他记得看上一眼,就会发现楚琳琅的神色阴沉的吓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残害手足   旬巾说完话静静等着几人的反应,然而一道高大身影却是直直跨过他身边,朝着那二十八具尸体直直行去,大步若流星,行走时候衣衫交叠,衣摆透风,说不出的泠然之意。   邢部尚书看着这二十八具尸体,也是涌上些许寒意,姬弦音方才和他说话的样子并不像是在作假,他其实是已经相信了姬弦音说的话的,然而那邢部的尸体还好好躺着的,如今竟然是又凭空冒出了二十八具尸体,若是那些头颅和邢部尚大牢的那些尸体对上号了,那么用脑子都能想到,这二十八具尸体必然是刚刚死了不久的人,估摸着是楚琳琅用来陷害姬弦音的。   若楚琳琅当真是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诬陷自己的手足兄弟也便罢了,竟然还不惜杀害了这么多人,那实在是禽兽不如,可恶至极了。   邢部尚书的面容之上已经带上了几分厌恶之色,扫了跪在地上的旬巾一眼,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不客气:“恰好邢部那里也有二十八具木头尸体,听世子所言事似乎才是这些头颅的原身,如今既然又冒出了二十八具尸体,那本官也去瞧瞧到底是谁在撒谎。”   旬巾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大有震惊之色,他并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听出来了邢部尚书说的这二十八个人头的尸体似乎是已经在刑部大牢了,如果这尸体真是在邢部大牢了,那他们如今运出来这么一堆尸体不是在自己作死,找着出咯吧你露馅么?!   旬巾方才还期待着楚琳琅奖赏的心顿时凉了一凉,转眼便朝着楚琳琅的方向慌乱看了过去,心中也是十分不解,若是公子已经知晓了尸体在邢部尚书那边的事情,怎么还会传了手信让他将这些个尸体给运了过来,毕竟最初的时候,楚琳琅只是安排他们过来说一声尸体找到了并没有下令要将尸体运过来的。   然而楚琳琅如今已经顾不得旬巾这个蠢货的动静了,他面容阴鸷的看着邢部尚书逐渐靠近那些个尸体,朝着第一具尸体头部放着的那一个盒子行过去。   旬巾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六神无主,心中下意识的想着邢部尚书的那些尸体应该不可能和这些个脑袋对上号。否则楚琳琅会下令将这些尸体给运送过来,甚至这尸体只是粗略的降了降体温,还没来得及对伤口进行处置。   旬巾给自己不断做着自我安慰,想着楚琳琅既然敢这么大胆的让她们将这些尸体运过来,应该是胸有成竹的,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然而旬巾看着楚琳琅的动静,心中却是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子寒意……楚琳琅的神色,分明也是万分紧张的。   ……   邢部尚书靠近尸体的时候,整个人群都识相的安静了下来,也不敢再多废话,静静的看着。   荣亲王爷倒是还算镇定,一方面是因为他与楚琳琅一样都觉得姬弦音说的不太可能,那二十八暗卫可是他精挑细选亲自赠送给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人,武功手段都是王府暗卫之中一等一的存在的,怎么可能被姬弦音的一个手下就全数斩杀了。   另一方面,荣亲王爷觉得姬弦音说一共二十八个暗卫的事儿他也觉得极为荒唐。荣亲王妃派出去刺杀姬弦音的暗卫最多也不过是十四个,因为楚琳琅手中的十四暗卫是绝对不可能跟着荣亲王妃去刺杀的,因为楚琳琅的十四暗卫只能他本人调动,荣亲王妃是绝对不可能调动的。   而在荣亲王爷心中,这个儿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一身的性子荣亲王爷也是自认了解,楚琳琅的性子虽然不算是太过沉静,但是应该不像是会做出残杀手足的事情才对。   又因为昨儿国交宴的事情算得上是半得罪了这个儿子,荣亲王爷也是觉得不能够在做出一些不信任他的事儿,所以从头到尾荣亲王爷都没有去问楚琳琅是不是也和荣亲王妃一样亲自派出了十四暗卫去刺杀姬弦音。   也是这样盲目的自信,导致了荣亲王爷如今跟个傻子一般还在洋洋自得,更重要的是,荣亲王爷一直相信楚琳琅这个儿子的为处事儿的能力,相信他的儿子是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所以即便是荣亲王爷如今看着邢部尚书一副铁了心的想要查明真相的样子,盲目自信的荣亲王爷仍旧一副镇定模样。   有这样的自信其实是件好事儿,可惜荣亲王爷用错了地方,且他委实是想多了,无论楚琳琅的能力有多好,总归处理尸体是极为需要耗费时间的。   荣亲王爷虽然让楚琳琅一口咬定这些尸体就是那些人头的。但是他却是忘了死人的尸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么简单随意拼凑而成的。   所以说这就是荣亲王爷蠢的地方,也是他担任了一国亲爷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在朝廷之中立下分毫势力的原因。   比起荣亲王爷因为盲目自信得来的镇定而言,慕流苏和姬弦音算得上是真正的从容不迫了,慕流苏相信他和弦音应该是相继前后得到的消息,虽然都有些感慨那平白死去的二十八人,但是屠戮了他们的是楚琳琅,说到底也不怨这一出算计。   虽然经历了这事儿,让慕流苏觉得有些心情低沉,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类,这些人死前想必也是收了楚琳琅不少好处所以甘愿赴死的,否则不会真的屠杀了二十八人而没有在荣亲王府之内引起什么太大的轰动。   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有些欣慰,弦音能够这么迅速的便将计就计,直接派人迅速伪造了一封楚琳琅的手信,干脆让楚琳琅的手下将这些尸体和头颅给算数带过来了,若是只有御史台的大夫在这儿也就罢了,也许还瞧不出什么端倪,偏生弦音又已经将邢部尚书叫来了这里,邢部尚书常年和邢部打交道,自然是不可能死人的尸体不熟悉。   这些尸体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定还没来得及处理,不说那尸体上头首分离的地方没有处理得当,怕是伤口处的血迹还是新鲜不曾干涸的,体温更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全降温,如今这漏洞百出的尸体,只要邢部尚书凑近一看,或许连仔细观察一番都不需要,就能看出端倪来。   慕流苏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楚琳琅,眼中也是带了几分嘲讽之意,楚琳琅如今还能沉得住气,心中唯一的一点念想估计就是在祈祷弦音说的那如今还在刑部大牢躺着的二十八具尸体是他派出去的暗卫的话是假的了。   荣亲王爷原本还信心满满,然而转头见着姬弦音的神色时,顿时心中便是升腾起些许不好的预感。   邢部尚书也没管这些人的脸色,迎着百姓好奇的神色,以目示意一侧的人将那盒子直接打开,那人本是楚琳琅的手下,看见这人目光,也是下意识的去看楚琳琅的神色,偏生邢部尚书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动了动身子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冷声道:“本官乃大楚邢部尚书,如今要检查这尸体,你不打开是想要做什么?”   那人被邢部尚书冷厉的目光瞪着,自然便败下阵来,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尸体头部端庄摆放着的木盒,露出了里面的头颅。   凌乱污秽,脏兮兮的,被满头混着血迹的头发披散遮住了面容,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一双瞪得极大泛着血丝的眸子,委实有些渗人得紧。   见着这副场景,人群之中猛的发出一声抽气声,也有女子惊恐的声音。   邢部尚书也是有些反胃,按道理来说,他毕竟是堂堂尚书职位,这验证死尸的事儿原本是由着仵作来做的,只是他来的时候只身一人,如今又不可能丢着这些死人的尸体在将军府摆着不管浪费时间去请仵作来,所以只能他自己亲自上阵了。   邢部尚书其实不乐意干这种碰死人的事儿,但是如今这事儿牵连重大,已经不仅仅是楚琳琅和姬弦音之间的夺嫡之争了,而且还事关这多出来的二十八条人命。   因为没有仵作验尸时候的手套,所以邢部尚书只能将随身带着的丝帕取了出了,缠绕手上,这才伸手去将这个头颅的头发往上撩了上去,又微微低下头,避开那瞪着人的渗人视线,去看人头脖子上的伤痕,   邢部尚书虽然不是正规的仵作,对尸体也许也没那么敏感,但是那刺杀了姬弦音的二十八个暗卫的尸体他却是半分不陌生,为了探出点线索,他和禁卫军的统领了没少将那些个尸体翻来翻去看了个遍,所以对那尸体尤其是脖子上的伤痕更是分外清楚。   邢部尚书的面容一刹那便阴沉下来,荣亲王妃受到邢审的时候自己交代的是请的江湖中的杀手,然而他们跟着荣亲王妃所言追踪下去,却是没有半点线索。   当时邢部尚书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果真的如同荣亲王妃所言不过是一群杀手,怎么会暗地里调查了无数遍都还没有一点消息,没想到原来竟是那个女人说了假的供词,在邢审之下敢撒谎,还看来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这是迷之自信认为自己的暗卫不会被抓了。   只是邢部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杀手竟然真的是荣亲王府的暗卫。暗卫素来都是各家府邸用来保命的人,需要耗时多年,花费极大的心血才能训练出来,有时候是一个人,又是个则是一群人,而且这些个暗卫平日里从不现身,极少有人能够瞧见,但是在生死之际的时候,往往能够跳出来替人保命。   正是因为暗卫如此珍贵,所以在各家府邸之中,只要不是生死关头,一般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现身的,倒是没想到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竟然如此大胆,不用暗卫来保命,反而通通被派出去想要取人性命。一时之间,荣亲王爷也是不知说何是好。   邢部尚书之所以能够肯定这人头的确就是被带回邢部大牢的无头尸体,倒不是因为他见过这些暗卫,毕竟   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二人就算是高调,但是也不会将这些个带在身边的暗卫全部暴怒出来让人瞧着了,主要是因为那头部与身子被切开的断痕,委实让他太过深刻。   邢部大牢里刺杀姬弦音的那些刺客死的时候,尸体和头人被人用一把剑直接砍下来的,平整得不像样子,可见其力道之足,武功之高。   而如今邢部尚书眼前的这个头颅,邢部尚书一看他脖子上的伤痕,一下便确定下来这也同样是一剑砍下的了,伤口极为平整,而经过了两天的时间,这头颅和刑部大牢里脖颈处的血迹干涸程度也是一模一样。   若真的要说不是牢房里那群刺客的头颅,邢部尚书自己的都不信。邢部尚书几乎是有些颤抖着掀开一截白布盖着的那具无头尸体的,尸体的颈补还染着鲜红的血迹,那脑袋虽然也是用剑,然而划痕乱七八糟,很显然是因为分尸的人武功道行不深,所以割得七零八落的,分外不整齐,就连尸体之上还残留着些许余温,这一切都一切都在传送着一个讯息,这群人是不久之前死的,前后估摸不到两个时辰!   确认了心中所想,邢部尚书心中顿时便冷了下来,因为既然这人头都是那些刺杀姬弦音的刺客的头颅,那么如今这摆在将军府门前的二十八具尸体到底又是谁的?   答案很简单,明显就是因为楚琳琅并不知晓这些人头是他们安排的刺客,只是认为姬弦音不知道去哪里杀了人来恐吓他们的,然而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想想姬弦音为何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这些人头送到他们床榻之上,而是立马就想到了毒计要诬陷他滥杀无辜以求让他被废除世子之位。   楚琳琅甚至是不惜杀了二十八个无辜的人,只为了让这诬陷坐实。   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邢部尚书只觉得心中一阵发麻,原本得知了姬弦音成为了元宗帝御赐的世子时候,邢部尚书还觉得有一些可惜,如今一看,楚琳琅竟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为了一个世子之位,竟然是不惜去杀害了整整二十八条人命,且方才那个指控姬弦音的人已经说了,这些人只是在荣亲王府新招入王府准备训练调教的人,连卖身契都没来的及签,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百姓身份。   可是如今,二十八条人命,齐齐躺在了将军府门前,成为了二十八具死尸,甚至被楚琳琅为了栽赃姬弦音而死后分尸,简直是残忍至极!   然而最冷的应当是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人,他们自然都是知晓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身边的暗卫长相的,邢部尚书撩开头发的那人,不仅的确是荣亲王府的暗卫,更是楚琳琅身边的暗卫,荣亲王爷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惊惧,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恼怒之色。   惊惧的自然是他没想到楚琳琅竟然是真的将自己身边的暗卫派出去和荣亲王妃一起去安排刺杀了姬弦音,他完全没想到楚琳琅竟然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的事情来,就算是他也万分不喜姬弦音,这么多年来也是让姬弦音自生自灭不曾搭理过他,但是至少荣亲王爷并没有想过要伤了姬弦音性命。   荣亲王爷完全没有想到,他心目中温柔体贴荣亲王妃,不仅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他一直认为乖觉懂事儿的儿子,也是一个心狠手辣到竟敢残害手足的人!   ------题外话------   嗯马上结束了琳琅   ☆、第三百三十六章捉拿归案   楚琳琅的脸色也是阴郁至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和荣亲王妃将保命的暗卫都已经派了出去,铁了心想要拿了姬弦音的性命,即便是这暗杀失败了,总归人回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怎么会全数折损在了姬弦音手上。   姬弦音说什么?他的手下杀的?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废物无能的侍卫初一,哪里有如此厉害的手下?!楚琳琅心中冷意四起,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扭头去看一旁站着初一。   然后楚琳琅便是震惊至极的发现,那个平日里懦弱至极,见着他甚至还会畏惧得有些结巴的呆头侍卫初一,如今竟然是看着楚琳琅笑得分外嘲讽。   楚琳琅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发痛,事到如今,他也是知晓只怕是邢部尚书已经觉察到这些尸体都是她用来陷害姬弦音的了,如今这二十八条人命,不仅不会交代在姬弦音的身上,反而还会交代在他出来楚琳琅的身上。再一看荣亲王爷震惊失望有厌恶的神色,他不由心中一阵血气喷涌,差点便晕厥过去。   偏生邢部尚书却没有放过他,他一把扔了手中头颅,扭头看向了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冷沉。   “荣亲王爷,你们该不会告诉本官,这些死了两天的人头,就是这些刚刚被杀尸体都还极为温热甚至血迹都没干涸的人的脑袋吧?”   饶是荣亲王爷已经通过刚才的那个人头模样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但是如今被邢部尚书如此不客气的说出口来,还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他方才还一直想着姬弦音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二十八个暗卫是他亲自挑选送给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那些人的功夫都是极高,怎么可能悉数殒命,所以一直把几招说的话认为是姬弦音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如今一看,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是由不得荣亲王爷不信了。   想着自己方才和楚琳琅一起信誓旦旦的说这些个人头都是无辜百姓的人头,荣亲王爷也是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看来是本王弄错了……呵呵……”极为尴尬的笑了两声,荣亲王爷只觉得今儿脸面都快要被他丢完了。   邢部尚书也不管荣亲王爷的反应,毕竟今儿这事儿主角不在荣亲王爷,而是在楚琳琅身上,他又直直看着楚琳琅,语气如坠冰窖:“楚大公子,这些个人头的确苏姬二公子所言,是如今尚且关在刑部大牢的那些刺客的,为了证明本官所言不假,稍后便会有人将刑部大牢的尸体送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些人头重新拼合起来。事情如何想必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不知道楚大公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楚琳琅冷笑一声,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人运来了这里,他就是想要抵赖也抵赖不了,更何况邢部尚书都已经说出了会将邢部的尸体拿出来,那二十八个暗卫不是已经悉数被折损了还能如何?   楚琳琅面容阴鸷,目眦欲裂,心中也是悔恨至极,若是他能够记得在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仔细检查一番,那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儿,更不会想着杀了二十八条人命想要诬陷姬弦音结果却是把自己送上了一条死路。   荣亲王妃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名被关进了刑部大牢,甚至已经被废除了王妃之位,就等着他能够夺得世子之位早些将她救了出去,谁曾想到,他竟然因为一时自负,不仅没害得姬弦音身败名裂,反而还将荣亲王妃一番苦心孤诣全部毁得干干净净。不仅暴露了这些刺杀姬弦音的人就是他和荣亲王妃的身边的暗卫,更是用这二十八条人命将自己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甚至连荣亲王爷都已经对他生出了几分惊惧厌恶之色,这偌大的大楚,经此一事儿,怕是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楚琳琅的沉默并没有干扰到邢部尚书,虽然他的身份并没有亲王嫡子尊贵,但是楚琳琅既然已经涉及了刑事事件,且这事件并不像是楚琳琅和荣亲王爷指责姬弦音那般口说无凭,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且不说到底是不是如姬弦音所说邢部的那二十八人中有十四个是楚琳琅派出身边去刺杀他的暗卫,但说楚琳琅今日屠杀了二十八人的性命为了栽赃诬陷当朝世子这么大的罪行,已经完全不需要等着这三位御史台的大人上报元宗帝弹劾之后再收押牢狱了。   邢部尚书看着面色颓然的楚琳琅,早已经没了昔日对楚琳琅这个亲王嫡子的尊重,反而带着一股子轻视厌恶之意,倒不是因为邢部尚书知晓楚琳琅已经是无可能东山再起所以心生歧视,主要还是那二十八条人命暴露出来了楚琳琅的残酷暴虐,看的人心生厌恶。   见楚琳琅没有回话,邢部尚书索性也转过头不愿意外看他,他先前的话很显然不是说着玩儿的,直直便派了一个守在门前的邢部手下传了信出去,很快邢部的人便是浩浩汤汤的来了一大群,也是抬着白布盖着的二十八具无头尸体悉数停在了外面,因为顾及着不给将军府带去晦气,所以位置有些偏。   好在如今还是春季,气温不高,虽然尸体已经死了两天,但是因为温度较低,再加上仵作用了专门减慢腐烂的药物,倒是没有散发出什么恶臭的气味,只是人们看着这整整半百有余整整齐齐摆了一地的尸体,也是有些反胃。   一群仵作手脚伶俐的将盒子里的那些个头颅一一合到了邢部带出来的二十八具尸体头上,竟然是分外契合,没有半分不合适的地方,这不是完整的身子还能是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谁都看出来了这的的确确是楚琳琅在说谎,这些头颅压根不是什么无辜百姓的头颅,而是那刺杀姬弦音的刺客的头颅。滥杀无辜的罪名,实实在在和慕流苏扯不上半分关系了。   邢部尚书眼中的厌恶已经难以掩饰了,看着面容灰败的楚琳琅冷笑了一声,愤慨至极的训斥道“事已至此,楚大公子应当也知晓荣华世子到底有没有杀害无辜百姓了吧?”   停顿些许,邢部尚书掷地有声的接着道:“本官虽然还没查清到底是不是荣亲王府的暗卫,但是总归这二十八条人命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了,滥杀无辜的,原来不是荣华世子而是楚大公子你吧?”   围观的人群并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如今听清楚了邢部尚书的话后,也算是分析出来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楚琳琅想要用这些人头去陷害荣华世子姬弦音,甚至是不惜杀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百姓顿时便开始躁动了,他们一边感慨自己对姬弦音的信任没有错,另一边却是门外愤怒方才这些人的欺骗,也分外憎恶楚琳琅这般残害自己手足之人。   “我的天,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杀了人,还想栽赃诬陷到自己弟弟头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好不要脸啊!”   “为什么!没听见方才那些个他的侍卫喊的话吗,他这分明就是记恨姬二公子得了世子之位啊,自己没本事,还去记恨别人,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去诬陷别人,真是没脸没皮!”   “可不是么,那可是整整二十八条人命啊,我的天,这是招他惹他了,竟然心狠手辣全都杀了,还砍了头,我的娘哟,吓死老子了!”   “我呸,如今南秦使者都还留在大楚之地,堂堂亲王嫡子做出这等残害手足滥杀无辜的事情来,当真是丢光了咋们大楚男子的脸面!”   “对,真是丢脸,不要脸的东西,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当什么荣亲王府的世子爷,去他奶奶的!”   ……   因为惹了众怒,很快人群之中便有一阵子铺天盖地的辱骂声传来,楚琳琅的脸色已经算得上是黑如煤炭了,看着这些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也是心中胆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刹那间便萌生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楚琳琅无比清楚,经过今儿这事儿,他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慕流苏和姬弦音倒是分外安静的看着,因为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楚琳琅的下场,所以他们连着方才那些个侍卫的指控都懒得去争执,只要邢部尚书没有瞎,自然能瞧出那些个尸体的端倪。   其实楚琳琅委实是自作自受罢了,若是他能沉得住气,不去盲目自信自己派出去的暗卫会出事儿,并且好好检查检查这些个头颅到底是谁的,那么最多也就是被慕流苏和姬弦音给了一个下马威而已,但是他偏偏急功近利,满腹算计,竟然想着趁机诬陷弦音滥杀无辜,更甚至直接屠戮了二十八条人命。   所以素来有人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楚琳琅如今这副赔了夫人折兵的后果,也不过是他自作聪明自作自受罢了。   见事情终于落幕了,慕流苏也是懒洋洋的勾唇一笑,上前一步对着邢部尚书行了一个感谢的礼节:“今日多谢尚书大人替弦音洗清冤屈了。”   邢部尚书哪里敢接慕流苏如此大礼,连忙回敬道:“不敢当,荣华世子遇刺一事儿本就是我们邢部和校尉营的疏漏,让荣华世子受了惊吓也是微臣的疏漏,至于今日之事儿,也不过是清者自清罢了,微臣也不曾帮上什么忙。更何况,今儿这事儿也算是给世子刺杀一案得了一条新线索,只要确认了这二十八人的身份就是荣亲王府的暗卫,这事儿就已经可以结案了。”   慕流苏眼中带笑,确认自然是没问题的,虽然暗卫不常露面,但是毕竟暗卫也是人,这偌大的帝都,能够认出楚琳琅和荣亲王妃身边暗卫的人还是有的,就比如如今怂在一侧的荣亲王爷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和荣华世子就等尚书大人的好消息了。”慕流苏面颊之上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很显然也是知晓楚琳琅的事儿如今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替弦音除了这么一个虎视眈眈有心狠手辣的对手,她心中也能放心不少。   慕流苏面带深意的扫视了楚琳琅一眼,眉眼带笑的接着说了一声:“本将军等着看凶手遭到严惩。”   邢部尚书心下一漏,也是有些头大,看慕流苏这话的意思,是要他现在就将楚琳琅缉拿归案了。   原本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楚琳琅毕竟是亲王嫡子,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上报朝廷才能做下处置的,如今慕流苏还真是恨不得楚琳琅马上被抓入刑部大牢去。   “英武将军,这事儿……”邢部尚书顿时有些为难,姬弦音背后有慕恒,有将军府,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楚琳琅,但是于他而言,总归还是不能太过落井下石了,所以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挣扎一下。   然而邢部尚书话没有说完,便看见身前降下一番黑色的阴影,下意识的抬眸一看,正好能看见姬弦音那一双精致迤逦的面容。   “怎么,派人刺杀本世子,又杀了二十八条人命的凶奴,还不够尚书大人下令捉拿归案?!”姬弦音面容精致,笑容也是分外惊艳,然而说出的话确实冷冽刺骨:“难不成也是想本世子亲自上书陛下,说尚书大人畏惧强权,不敢民做主?”   人长得这般精致美艳精致,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吓唬人心,直直听得邢部尚书面容一抖,差点没被吓得晕了过去。   若是这荣华世子当真是拿这事儿去大做文章,跑到了元宗帝面前说他如此恃凌强权见连着一个亲王嫡子就都不敢抓人了,恐怕他这一顶乌纱帽火锅是保不住了?   邢部尚书瞬间便不含糊了,立马吩咐着人手脚凌厉的将五十六具尸体还有那二十八个人头通通运着回了邢部,然后才转头看着楚琳琅道:“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正如楚大公子的这一群手下所言,这二十八条人命的确是需要给一个交代,再加上民乐街的刺杀一案也与是与此事儿有关,如此,楚大公子还是与本官去邢部一趟吧。”   楚琳琅的面容本就已经极为灰败了,一听邢部尚书所言,整个人只觉得骨头都软了下来,若是进了邢部,即便是他日后还有机会能够出来,这一身的黑点却已经是有了,无论如何,他怕是再也不可能夺得什么世子之位了,别说什么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便是日后还想任职什么官爵都绝不可能了。   楚琳琅下意识的便想逃离这里,然而四周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唯一的空出地带周围,早已经站满了严阵以待的邢部侍卫,楚琳琅一刹便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他想开口狡辩,想说他压根不认识这些死人,不知道这些死人从哪儿来的,也想说刺杀姬弦音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他和母妃身边的暗卫,然而他的侍卫送来这些尸体已经暴露了他,荣亲王爷见着那个人头时候的反应也是将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楚琳琅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阴沉着眸子。扫了一眼在场的自己的侍卫,见他们一群人包括旬巾似乎也是知晓自己闯了大祸一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楚琳琅忽而扭头,万分冷冽的看着姬弦音,咬牙切齿的问道:“姬弦音!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第三百三十七章找死   楚琳琅这一句话喊的有些歇斯底里,听的人有些头皮发麻,很显然是他知晓因为这件事儿,自己算得上前途尽毁,所以也没有什么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相较于楚琳琅的这幅歇斯底里的德行,姬弦音的神色就显得极为风轻云淡,他看着楚琳琅狰狞的面容,不不仅没有因为他的神色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还透出一股子意味深长的轻笑来。   本就生了一张惊艳至极的笑容,如此轻轻一笑,更是晃得在场的人心神荡漾,姬弦音也不管他这一笑让多少人一时之间都精神振奋了,只是语气平缓道:“楚大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杀人的是你,陷害本世子的也是你,本世子不过是让人将你说是本世子杀的尸体运过来让人瞧瞧罢了,这算做什么手脚?”   没找到竟然真是姬弦音动的手脚!楚琳琅听着姬弦音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只觉得太阳穴处一阵突突的跳动,脑子发胀头晕眼花,混着手腕腕骨的疼痛之意,让他觉得他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疯溃一般!   他就说这些尸体被弄到将军府来有些蹊跷,自己的手下就算再急功近利,也不可能阳奉阴违将这些个尸体给送到这里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姬弦音这个王八蛋的动的手,如果这些尸体没有被运来这里,即便是事情败露,他也依旧能够自己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群死人埋了,反正他已经给了巨额补偿,不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说到底,如今造成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到底还是姬弦音!   “是你害了我!你他妈竟然敢设计我!”意识到这一点,楚琳琅整张脸一刹那间便是变得极为疯狂,他目露凶光,眼睛因为瞪得极大已经带了血丝。然而楚琳琅由自不觉,猛的一个动作便朝着姬弦音的方向扑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衣摆之间也是有一抹寒芒一闪而过,猛的朝着姬弦音的方向刺了出去。   “姬弦音!我要杀了你!”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陡然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啊!杀人了!”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瞧着楚琳琅手中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姬弦音的心脏方向刺了过去。   “找死!”   看着这副动静,最为愤怒的自然是慕流苏无疑,闹出这事儿,完全是楚琳琅自己自作自受,如今见着事情败露,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对弦音下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楚琳琅眨眼已经到了姬弦音身前,手中匕首剑锋锋利无比,转眼便要刺穿姬弦音的心脏,慕流苏一身杀意,猛的上前而至,身上强悍内力曹暴涌而出,紫竹叶衣袖拂动,扬起一道惊艳弧度。   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她这个匕首宗师面前班门弄斧,妄想用这东西刺杀弦音,当真是以为自己多大的能耐。   单手成爪,凌空抓下,赫然便是将楚琳琅的那一把锋利匕首猛的收入到了自己掌心,看着那锋利至极的利器,慕流苏冷嘲一声,旋之便一脚接上,凌空一道竖叉猛的朝着楚琳琅的肩膀劈了下去。   众人被这行云流水的高深武功惊艳了一番,见着这边的动静尚未反应过来,便是听着一阵惨绝人寰的巨大惨叫声音传来——“啊!”   随之便是一道沉重的落地声响传来,楚琳琅的身子猛的衰落在地上,他的右肢从肩膀处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弧度,看的人分外惊怂,而他整个面颊之上,也是不知为何,有些鼻青脸肿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瞧着偷袭而去似乎是处于优势地位的楚琳琅会突然便被人摔倒在了地上,扭头一看,他手中的匕首竟然也是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英武将军慕流苏的手中。   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记住了这一幕,一直以来面若皓月风姿潇洒的英武将军满身杀意的朝着瘫软地上的楚琳琅行走而去,她走的似乎极为缓慢,却让人看出了无比凛然的冷沉杀意,手中那把匕首捏在她掌心之中,锋利利器透着凛冽寒光,森冷的惊心动魄。   她一步一步朝着楚琳琅行去,然而抬起兴致的鹿皮短靴,一脚踩在了楚琳琅的胸腔之上,落脚的时候瞧着分明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然而偏偏却又似乎力道极大,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冷沉之意。   就在慕流苏那一脚看似轻飘飘落下的时候,本就面容灰败的楚琳琅更是发出一声闷哼声音,喉咙之间一阵翻涌,猛的吐出了一道艳丽至极的血色。   “想动弦音么?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慕流苏阴沉着一张辉月容颜,浑身的冷意搜搜直冒,眼中的寒意也是看的人遍体生寒,她轻轻说着,手中的匕首便是一转,尖端已经对准了楚琳琅的左边胸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手中的匕首插进去一般。   “流苏,我来。”就在慕流苏眉目一凌准备将手中的匕首插进楚琳琅胸腔部位的时候,耳边处忽而传来一声灼热的呼吸声音,姬弦音的缓缓行到慕流苏身侧,轻飘飘凑在了慕流苏耳边,语气清浅的开口道。   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极为迅速的感觉到了弦音的手已经精准无误的落在了她捏着匕首的拳头之上。   掌心处透着些许凉薄温度,触感精致宛如玉石莹润透滑,再混着耳边的清浅低语,慕流苏瞬间便是楞在了原地,手中的匕首也是极为自然的被姬弦音拿了过去。   “流苏,你怎么又忘了,我不只是弦音,我还是——璇玑呢?”耳边的声音轻轻浅浅,分外撩拨人心,慕流苏听着听着,面颊之上就涌上了一层清浅的粉红色泽。   “乖,我来处理。”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那呆呆的模样,眉眼之间也是情不自禁的沾染了些许笑意,不似看着楚琳琅和荣亲王爷时候讽刺又薄凉的笑意,而是发自肺腑又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慕流苏终于在这一声声极为清浅又迤逦至极的声音中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弦音分明就是音杀阁的阁主呀,楚琳琅这等货色的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是弦音的对手,然而她却是下意识的觉得弦音需要她的保护,所以才这般举动。   慕流苏也是有些轻微的懊恼,还好被弦音及时拦了下来,否则真正对楚琳琅动手的恐怕怕就是她了,她虽然厌恶楚琳琅也是厌恶到了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地步,但是这仇她还是希望能够交给弦音亲手来报,毕竟那么多次的暗杀欺压,楚琳琅即便是死一万次,那也是便宜他了。   “好,弦音你来。”慕流苏回味过来,便乖觉的退开一步,方才她那一脚,看似没用多少力道,但是已经足够让楚琳琅全身麻痹一个时辰了,如今他的右手手臂被她废掉了筋脉,左手的手腕腕骨也是被骨折了,如今躺在地上,连起来都是个问题,所以慕流苏一点也不担心把楚琳琅交给姬弦音来处置会有多大问题,洒脱的应了一声,慕流苏主动退开一步,让出了位置。   姬弦音眸光温软的扫过慕流苏的容颜,唇角的笑意眸情不自禁的深了些许,接着他转过面颊,风轻云淡的看了躺在地上的楚琳琅一眼,凤眸中的温软一刹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深邃而又彻骨的寒凉之意。   三月的月华之下,将军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丝毫不会影响人的视线,这也是方才验尸时候人们能看的那么清楚的原因,然而此时此刻,月华之光,万千灯火,似乎都不及姬弦音一人耀眼至极。   他穿着一身艳丽至极的绯色衣衫,上面的曼珠沙华宛若真的盛开在三生石畔的绝世花朵一般,精致美艳,又荼靡奢华,诡谲妖艳,曼珠沙华衣摆之间透出的一抹雪玉色,赫然便是姬弦音那一双骨节分明,风华无双的手,手中捏着的赫然便是方才楚琳琅试图刺杀他的匕首。   姬弦音微微动了动,缓缓的屈膝,以一个凌空的单膝跪地的姿势,分外优雅而又美艳的停在了楚琳琅的上空,行动间,他的华艳衣衫便是宛若一抹精致的业火红莲华艳的铺展开来,精致的侧颜趁着白昼一看敞亮的灯火,美得惊心动魄。   楚琳琅被慕流苏一脚踢中,几乎已经废了大半个身子,原本还目光涣散的躺在地上,如今觉察到姬弦音的动静,他努力的聚焦了自己的精神力,将脑海里那一阵混沌茫然尽数散去,这才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自己恨了大半辈子的姬弦音身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看着姬弦音那张美艳容颜之上的讽刺神色,楚琳琅顿时便觉得宛如醍醐灌顶,猛的回过神来,眼中的恨意和厌恶之色重新翻涌而上,很快便填满了整个眼睛,他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辱骂姬弦音,却发现喉咙之中被一团淤血堵住,竟然是让他整个人被堵的面红耳赤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姬弦音俨然极为欣赏楚琳琅这般狼狈神色,为了流苏特意回来的将军府,对于楚琳琅这个苍蝇他可是忍了整整快一年的时间,其实他对荣亲王府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若是楚琳琅能够乖觉一些,他最多也不过是夺取下一个世子之位,不会让他得了一个这么凄惨的后果。   可惜他这位大哥生性太过狠辣,对他下手的次数连他这个被暗杀的正主儿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由此可见其刺杀他的次数之多。   姬弦音素来不是一个假装慈悲的人,若不是因为慕流苏的原因,他早处理你看楚琳琅这样的货色了,如今留着他这么久的活命时间,舒坦也是舒坦够了吧。   姬弦音静静的打量了狼狈的想要说话却不能说出一个字的楚琳琅,忽而转头将视线落在了了邢部尚书还有三位御史台的大人身上,眉眼之间染上一抹笑意:“诸位大人,本世子听闻大楚律法,若是有人被妄图杀害自己的人威胁到生命的时候,可以因为失手而伤人吧?”   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三人很显然也是被姬弦音这一张艳丽至极的面容所惊艳有些回不过神来,听见姬弦音的问话,邢部尚书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恍惚,压根没脑子去反应姬弦音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而是毫无知觉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邢部尚书的回答,一刹之间,姬弦音凤眸之中也是弥漫上些许欢愉之色,他不再搭理这四人,反而回头,笑容满脸的看着眼前的楚琳琅,分明是美艳至极的笑容,落在楚琳琅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森寒之感……更甚至是……带了几分凌厉的杀意!   楚琳琅原本就没想过刺杀不会成功,方才他出来的确认尸体是不是二十八暗卫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要不要逃走,但是因为这里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了,所以他索性就放弃了。   等着后面他的罪名被定,确认了自己已经被毁得彻底的时候,楚琳琅看着这走不出去的偌大地方,也是心如死灰,她已经万念俱灰,索性便想要拼死一搏,偷袭姬弦音,哪怕是死,带着姬弦音一起也不算是亏了。   可惜他实在是低估了慕流苏还有姬弦音的实力,且不说慕流苏与姬弦音靠的如此之近,解救人的概率自然是大了不少,就算是不提慕流苏,初一那个一人屠戮了二十八暗卫的侍卫就守在一旁,里边破慕流苏没有出手,有初一在,或者说有姬弦音自己在,楚琳琅都不可能伤了姬弦音分毫。   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不想说他他咎由自取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说到底楚琳琅对姬弦音的杀意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若不是因为知晓了自己因为自负疏忽没去查看那些个死人人头的事情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让他太过气急攻心,楚琳琅这般惜命之人,也是压根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的。   如今一看姬弦音没死,他反而快要死了,楚琳琅眉眼之间这才升腾起些许恐惧神色,他看得出来姬弦音动对她动了杀心,这分明就是想要杀了他!   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楚琳琅看着姬弦音缓慢而神色冷冽的将手中匕首高高举起的时候,一张鼻青脸肿的脸颊之上已经是不可抑制的带上了几缕恐惧之色。   姬弦音高高举着手,锋利的匕首在灯火光线的折射下,透出一抹与众不同的尖锐锋芒,瞧着还真是一把一下便能见血的利器,姬弦音眉眼带笑,手中匕首对着楚琳琅胸腔的方向,缓慢而坚定的落了下去。   “呜……呜呜……不……呜……救……呜……命……”   楚琳琅面容上的阴鸷神色一刹那间便已经褪去得干干净净,尽数只剩下了恐惧神色,嗓音一阵囫囵,似乎是在请求着救命的话,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面勉强能够偏转头颅,朝着荣亲王爷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道尖锐至极的声音猛的传来,打破了整个将军府门前诡异的寂静之色,荣亲王爷面容之上已经冷汗淋漓,他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了慕流苏动手的杀伤力,也是第一次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竟然也是一个懂得拿着匕首想要反击的人!   荣亲王爷从楚琳琅的那一声尖叫声音之中,这才如梦初醒,面容之上满是惊惧,很显然是看出来了姬弦音这是要对楚琳琅动手了。   他猛的喊出声来:“你不能对你大哥动手!姬弦音!”   ------题外话------   猜猜猜死没死   ☆、第三百三十八章立威   然而荣亲王爷的这一声惊呼声刚刚落下,那边姬弦音的匕首已经极为利落的刺进了楚琳琅的胸腔之中。   虽然是左边胸腔,但是那匕首整个身子都已经穿透进肌肤,只剩下一个极小的手柄落在在外面,这般深度的刺入程度,即便是左边胸腔,只怕也是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哪怕是楚琳琅真的命大不死,就他如今这个德行,也绝对是苟延残喘而又痛苦至极的用药物续命罢了。   荣亲王爷见着这血腥至极的一面,也是头脑发热,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被这兄弟残杀的一幕给惊到了,还是因为他胆子太小见不得有人当面被杀所以受不住还是如何,连姬弦音都来不及训斥了,两眼一黑,双腿一软,猛的便晕了过去。   他这一番晕过去的动静自然是大的出奇,整个将军府的奴仆也是下了一跳,慕恒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荣亲王爷,面容上满是不屑神色,方才荣亲王爷和流苏作对的事情他是看的清清楚楚,这般为难他的女儿,他委实不想去搭理。   不过念着他毕竟是个亲王,也就只能敷衍的给一旁的管家示意,将人扶了起来,拖去府医那里瞧瞧。   最为震惊的自然还是邢部尚书还有御史台的几人,邢部尚书回过神来,只觉得头上一阵冷汗淋漓而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姬弦音竟然是一眨眼就将匕首刺进了楚琳琅的胸腔。   他恍惚想起来先前自己回答的姬弦音的问题,也是有些没太站稳,差点晕厥了过去。   虽然姬弦音如今伤了楚琳琅,但是却是无人能够置喙半分,因为一开始就是楚琳琅想要刺杀姬弦音,所以他才反击的,尤其是在姬弦音反击楚琳琅之前,还问过了邢部尚书的话,确认了自己可以还击才动的手。   赵昌运楞在原地,面颊之上也是涌起些许复杂情愫,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见着当朝世子在自己这个谏言官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偏生这杀人还光明正大到让他挑不出半分毛病,他顿时也是觉得有些恍惚。   他身后的两个御史台大人已经软了腿,想着自己先前已经接了楚琳琅的贿赂,然而楚琳琅事到如今一眨眼就成了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很显然他们这次完完全全的没有押对宝。   他们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姬弦音不仅一改先前懦弱至极的模样,转眼更是手执利刃,如此血腥果决的刺伤了楚琳琅。   整个将军府门前更是一阵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皆是静静的看着姬弦音,眼中又是震惊又是茫然,更多的却是一种惊艳感。   本就是绝色的美人,身穿一袭绯色红衣,曼珠沙华刺绣荼靡妖冶,手执利刃眉眼生花的样子,委实是美到窒息。   楚琳琅的面容痛苦,痛苦猛的缩小,又逐渐涣散开来,他用尽全力看了姬弦音最后一眼,似乎是想将姬弦音的恨意刻入骨髓,眸中的恨意也铺天盖地翻涌而来,恨不得将姬弦音生吞活剥。   姬弦音艳丽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了些许,手中微微一动,匕首在楚琳琅的胸腔之上轻微的转动,搅动他的体内血肉一阵翻飞,艳丽的血液流淌而下,从匕首插入的地方弥漫开来,染红了大半的衣裳。   楚琳琅喉咙一阵呜咽,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很显然是忍受不住痛苦,他想说话,喉咙之间也是一阵血液流淌,分外血腥。   姬弦音见着这副场景,不不仅没有半分惧色,反而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诡谲又惊艳的笑容,轻飘飘的问道:“大哥,刺杀了我这么多次,可是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楚琳琅的面容已经被畏惧和惊恐,还有死亡的绝望的神色通通覆盖,眼中惊慌万分,自从那次国交宴之后,楚琳琅还是第一次听见姬弦音叫他大哥,他下意识的摇着头,然而依旧姬弦音笑得越发诡艳,楚琳琅只觉得胸腔之中猛的一阵动静,撕心裂肺的痛意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来,将他淹没其中。   他两眼一翻,神经彻底溃散,整个人也全然崩溃,最后一刹,楚琳琅看见姬弦音微微勾唇笑着将那一把原本属于他的匕首猛的从他胸腔之中拔了出来,鲜血如柱喷涌而出,楚琳琅一刹那便痛死过去了。   万籁俱寂中,姬弦音这才扔开了手中匕首,悠悠然从楚琳琅身前站了起来,慕流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将手中的紫竹叶云锦手帕递了出去,明显是要给姬弦音擦手。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目光之中没有对这个刚刚明显要置人于死地的美艳少年的丝毫惊恐,反而透着一股子绝对的赞同和信任,一如这一尸画舫之上两人见的模样。   慕流苏笑容清浅:“弦音,擦手。”   姬弦音凤眸微微动了动,看着慕流苏落满星光的眸子,也是将浑身的冷意都悉数凛然散了去,眉眼温软的不像话。   他的流苏,即便是见着血腥残酷如他,也不曾有丝毫动摇,傻瓜,这等心思,怎么她就看不明白呢?   姬弦音乖觉的伸出手,但是却没有苏接慕流苏手中的手帕,只是静静的摊着掌心,唇角勾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静静的看着慕流苏。   意味很明显,是想要慕流苏给他亲自擦手。   慕流苏起初也是有一刹那的错愕,反应过来后却是没有丝毫的不快,轻柔的拉过姬弦音的手擦拭起来。   青鱼和初一两个贴身手下都已经被两人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了,更别提其他围观的众人了。   无数人脸色都有些事情变幻,方才姬弦音那般果决刺人的样子已经让人印象深刻了,如今将军门前,慕流苏和姬弦音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遮掩,如此亲昵不是断袖还能是什么?   一时之间,一群看热闹的人也是唏嘘不已。这一堆人中,厌恶有之,感慨有之,羡慕有之,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视线都有,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反对的话来,即便人家是真的断袖之癖,那也是当朝天子元宗帝秦益认下的断袖亲事儿,委实不是他们这类人能够评价的。   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三位大人已经不知说何是好了,一群人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却又根本不敢去扶一扶地上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楚琳琅,如今姬弦音突然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手段,这般雷厉风行铁血果决,任谁都知晓这荣华世子的位置是不可能再有丝毫的移位了。   而他们自然也是知晓这位荣华世子和地上躺着的楚琳琅明显是势不两立的,他们虽然不至于畏惧姬弦音,但是此情此景,却是无人敢上前一步去帮一帮楚琳琅。   静静的等着那位少年将军仔细的替这位荣华世子擦拭手掌,众人都是以一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姿态保持在原地。   半晌,姬弦音这才收回了自己风骨毕露的双手,转眸轻飘飘的看向了一侧的邢部尚书,勾唇一笑,矜贵又雅致,偏偏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谲危险:“尚书大人,楚大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一次刺杀,一次诬陷,想必大人会给本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邢部尚书面容早就已经没了有先前的半分镇定了,他面容苦涩的看着姬弦音,心中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尚书大人,世子的事情,劳你费心了,”慕流苏也极为是时候的看了邢部尚书一眼,言笑晏晏的补充道:“楚大公子伤人在先,虽然已经被荣华世子给防卫误伤了,但是总归该擒拿归案的还是得擒拿归案,你看着处理,本将军日后得了空闲再抽空去拜访你。”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邢部尚书一张老脸都有些白了,姬弦音的意思很直接,是必须要定下楚琳琅的罪来,而慕流苏的意思更直接,不管楚琳琅现在是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她是决计不会让楚琳琅在外面待着的,无论如何都要立马将他抓回邢部才行。   可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去了邢部那种乌烟瘴气又阴森灰暗的地方,只怕是楚琳琅有幸活下来,那这仅剩的半条命也是保不住了呀。   偏生慕流苏却是半点没有顾及他,更甚至慕流苏最后那句话已经带了明目张胆的威胁,若是邢部尚书不听他她的意思处置这楚琳琅,慕流苏日后必然会亲自上门拜访他一番。   邢部尚书心中叫苦,然而见着两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也是只能恭敬的点点头应道:“多谢英武将军提醒,楚大公子做出如此嘴型,又害了二十八条无辜的人名,如此穷凶恶极,微臣绝不会轻易放过。”   这便是应下来了会多加关照楚琳琅了,慕流苏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首,又向着赵昌运的方向看了过去,辉月容颜上的笑容清澈而直率:“赵大人,既然你们御史台的人最重事实真相,那么你们应该是已经知晓了明儿早晨最该向元宗帝弹劾的人应该是谁了吧?”   赵昌运被慕流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嚷嚷着要弹劾姬弦音的事情很显然是被这少年将军听见了,所以才特意针对于他的。   偏生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身为一个谏言官,他方才只凭自己的臆断,就说出了那般指责姬弦音的话的的确确是损了御史台的脸面,他心中愧疚,自然也傲气不起来,规规矩矩的应道:“英武将军放心,微臣心中已有分寸。”   慕流苏平缓的点了点头,视线扫过赵昌运身后低着头缩着肩膀的两人,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赵昌运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见慕流苏低低的嘲讽生传入耳中:“赵大人还是不要一心只顾着谏言弹劾别家的臣子了,本将军倒是觉得,这御史台的人似乎也是事件好好清理一次了。”   话落,慕流苏对着慕恒暖心笑了笑道:“爹我先带着弦音进去了,外面就交给你了,”一声过后,慕流苏便是极为潇洒自由的扶着姬弦音朝着将军府内转身行去了。   那姿态委实潇洒清隽,映衬这一侧的姬弦音的背影也是美艳精致到了极致。   他们俩倒是走的潇洒之意,赵昌运身后的两人却是浑身一抖,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两个字——完了。   两个人都已经笃定了慕流苏和姬弦音已经发现了他们二人收了楚琳琅贿赂的事儿了,身为两个谏言官,原本应当口齿伶俐生的一张利嘴的,然而经过姬弦音方才那一番动作,将人却是早就已经手脚发软,心神凉了大半,哪里还敢说半句还嘴的话。   赵昌运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两人更是吓了一大跳,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这般动静,也是让赵昌运眼神微微眯了眯。   一出上门闹事儿的大戏到了最后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慕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姬弦音和慕流苏并肩离去的身影,心中也是有了些许斟酌。   事情告一段落,赵昌运自然也没在久留,匆匆离开,另外两人本就心中有鬼,也不想在将军府的门口再多待,得了慕恒口中可以请人离开的话术,也是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   其中最为命苦的自然是邢部尚书了,和慕恒礼节性的交涉之后,这才吩咐了邢部的人小心谨慎的抬着气息微弱的楚琳琅往着邢部而去,又安排人去帝都寻了一堆大夫跟着去了邢部给楚琳琅安置些许,处理好这些事,邢部尚书这才马不停蹄的披着夜色朝着皇宫元宗帝的方向疾驰而去。   ……   事已至此,荣亲王府的两位嫡子争夺的世子之位最终由着姬弦音得胜落幕,而将军府门前,荣华世子姬弦音更是以铁血手段给暗中观望着的楚琳琅党让派致命一击,替自己立下第一个世子威望,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拿这位世子先前的体弱多病懦弱无能说事儿,心中也是不约而同的将姬弦音当成了帝都的一朵罂粟花。   美丽而惊艳,妖冶而魅惑,却又偏偏带了着致命的危险,这朵妖冶美艳的罂粟花,除了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慕流苏,也是无人再敢轻易接近。   初一一边感慨着自家主子真是会作,分明是个夺尽天地造化的美男子,偏生这辈子已经和女子没什么关系了,且不说姬弦音是个断袖之癖,光是他自己这作乱自己名声的本事都是让初一叹为观止。   先前套着个体弱多病懦弱无能的名头,硬生生将一张美人脸的吸引力给败坏完了,这国交宴之后,好不容易因为他的锋芒毕露惹了无数闺阁女子的倾心,一转眼又给自己扣了一个手段血腥为人残暴的高帽子。   先前初一还觉得姬弦音和慕流苏这一出断袖亲事儿不好,如今一看,似乎也只有英武将军这般对主子不离不弃了,初一连连摇头,也是不再多想,跟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直直回了云水院。   糯米见着姬弦音和慕流苏回来,终于从高高的圆桌之上一举跳了下来,摇晃着尾巴,委屈的喵喵叫着扑了过来。   慕流苏一行人自然都没注意到糯米先前发生了那一出闹剧,如今见着糯米委巴巴的样子,慕流苏也是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松开了一直拉着的姬弦音的手,径直将糯米抱入怀中。   ------题外话------   目测糯米倒霉   ☆、第三百三十九章不管你了(傲娇流苏上线)   糯米正准备够着脑袋去蹭慕流苏的面颊,恍然便觉察到带着一阵冷意的视线扫射过来,它素来精明,自然是反应过来这是自家正儿八经主子的视线。   糯米顿时一焉儿,毛茸茸脑袋上的耳朵整个都怂拉了下来,垂着眼角,可怜兮兮的拖着尾巴,那模样别说是看得慕流苏和青鱼二人心都化了,就是初一堂堂一个男的,都觉得分外可怜。   只可惜姬弦音没有半分动容,泯着绯色薄唇,分外冷艳又凉薄的看着慕流苏搂着糯米的手。糯米微微掀开眼帘,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姬弦音,一见自家主子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糯米不由觉得有些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想它一只如此矜贵的猫儿,先前可谓是得尽了主子宠爱,然而风水轮流转,时至如今,糯米也是分外明白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失宠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它竟然是被一只癞皮狗吓得魂飞魄散都还没得了主子一个好眼神。   糯米怂了怂粉嫩的鼻尖,抬了抬前爪,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猫儿眼处并不存在的两行清泪,随后又悄悄睨了睨姬弦音,见他的神色不进没有半分动容,反而还变得越发森寒了,糯米只觉得心碎至极,识相的扭动着身子,从慕流苏怀中挣扎着跳了出来,毛茸茸的身子落在地面,分外落寞的去墙角蹲着去了。   初一见着自己的这个可怜“哥们儿”,也是感慨了一句主子的重色轻友,这才拉着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青鱼小丫头极为轻巧的退出了房门。   青鱼一脸的不解,张嘴便要询问初一在搞什么鬼,红唇之上却是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竟是初一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的嘴将她轻柔却霸道的拽了出来。   “嘘”,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初一下意识的开口提醒青鱼不要挣扎:“我家主子与你家将军有话要说,咋们别去打扰了。”   青鱼听着初一的话,只觉得耳尖的温热传来,酥软的不像样子,她的后背贴着初一的胸腔,隔着两层衣衫,依旧能够清楚感觉得到他胸腔之中的起伏程度。她忽而便觉得脸颊有些滚烫,乖觉的不再动作,任由初一将她拉着退出房门又走了极远。   初一只是下意识的捂着青鱼的红唇想要组织他惊扰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罢了,原本两人跟着进去是以为他们二人还会有什么吩咐,见着屋内的场景,初一自然是颇为识时务的退了出来。   “好了。”见着退开的距离合适,不会再打扰到屋内的二人,初一这才朗笑一声,随意的的松开手,见着初一面颊之上的红润时候,初一这才恍惚觉察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分明是孤男寡女,却是做出了如此亲昵的举动……初一只觉得自己面颊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阵滚烫之意,他看着青鱼,有些颇为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青……青鱼……”   青鱼原本还有些脸红,如今一看初一的脸色竟然比她一个更红,也是有些诧异和惊叹。   初一想着自己估摸着是犯了什么大忌了,毕竟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被她抱在了怀里,又摸了脸又碰了唇的,委实有些不太像样子,他低着头,头一次有些局促的道:“我真不故意的青鱼姑娘,若是你心中恼怒,不妨打我一拳出出去,我绝不还手。”   空气之中一片静谧,初一以为青鱼这是气的话都不想和他说了,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慌意乱,他正琢磨着平日里在慕流苏和自家主子的相处模式,想着怎么才能在犯了重大错事儿的时候取得心上人的原谅,忽而便听见一声极为清脆爽朗的“噗嗤”笑声。   他有些错愕的抬头,正巧看见青花笑得灿烂如花的面容,本就是一张婴儿肥的精致笑脸,眼睛大的出奇,滴溜溜的透着一股子灵气,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如今站起来的时候,露出里面一小排白皙的牙齿,明眸皓齿,红口白牙,配着一双弯弯如月的眼睛,还有那莫名透着些许粉色的面颊,真真是好看到了极点。   初一一刹便楞在了原地。   青鱼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眉眼的笑意越发浓烈:“哈哈,我还以为你和荣华世子一样也是伪装成呆傻模样的的呢,现在一看,哪里需要伪装,傻死了哈哈。”   她说着,忽而伸出一只手,朝着初一的面颊伸了过去,因为个子比初一矮了不少,所以不得不稍微踮起脚尖,这才能够将小手勉强放在初一的头上,轻巧至极的拍了拍,青鱼咧嘴露出一个纯真至极的笑意:“傻大个,别担心,我一点不介意,我知道你是为了主子和荣华世子好。”   初一被青鱼这么一个小丫头的笑容晃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青鱼已经抱着不知是自己识相还是被姬弦音威胁出来的情绪低落的糯米,乖觉的坐在走廊之下,歪着脑袋逗弄糯米扑了。   初一只觉得胸腔之中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青鱼方才轻拍他脑袋的小手,面颊之上露出些许茫然之色。   不介意……不介意似乎是好事儿……可是初一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青鱼不是一个女孩子么,一个女孩儿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男孩子抱了,怎么能不介意?   而且她方才又叫他傻大个?!他堂堂音杀阁的四大护法之一,哪里傻了?   初一只觉得自己分外憋屈,他心中也是觉得这两个问题都很严肃。应该和青鱼好好探讨一番才行,傻大个也就算了,总归他不介意,但是那个被男人抱了还不介意的思想是万万不能有的。   初一抬脚便想要走过去,然而脚步才踏出一步,见着那抱着糯米,歪着头笑容单纯到让人不忍打扰的小丫头,初一脚步一顿,眉眼也是温和下来……或许,这件事可以后面再讨论讨论?   ……   慕流苏也觉察到姬弦音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见他精致的面容之上覆了一层凉薄的寒霜,唇角微泯,带着些许不快情绪,他静静的坐在梨花雕花木椅上,沉寂无言,安静的仿若一尊精致又完美的雕像。   慕流苏转了转眸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的想着莫不是因为楚琳琅的事情?但是依着弦音的性子,应当不会对一个三番五次要治他于死地还并非一母同胞的姬弦音影响了情绪才对。   慕流苏又沏了一盏茶,茶水是云水院的婢女每个时辰按照慕流苏的吩咐勤换的热水,不会太烫,也不太凉。她拿着茶水递给姬弦音,眉目之间也是温软至极。   慕流苏语气清浅的问道:“弦音,你怎么了?”   姬弦音眸光不动,面容上的霜寒一分没散,长眉反而还颇为细微的蹙在了额间。   慕流苏没得到回应,也没觉得尴尬,轻轻咳了一声,伸手去拉姬弦音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复又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到了姬弦音掌心。   姬弦音凤眸动了动,目光浅浅的扫了慕流苏一眼,眼中光芒熠熠,微微煽动。   “弦音……怎么了?”慕流苏语气更轻了几分,心中已经是下意识屏蔽了姬弦音是音杀阁阁主的这件事情,“可是谁惹你不快了,我去帮你教训他?”   姬弦音仍旧不回话,微微垂眸,将掌心的茶盏赌气一般的放回了慕流苏面前,分明一副不愿意喝茶的小模样。   慕流苏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是看出来姬弦音的潜意识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姬弦音竟然是在生她的气。   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一头雾水,丝毫没想到怎么惹了弦音又动怒了,好像重生一世,她与弦音相处之间,也就唯有当初赏花宴的时候,她因为和沈芝兰下了一局盲棋没有主动去接弦音而惹得他发了一场大火,后面还是用一套暖灵玉哄回来的。   提及暖灵玉,慕流苏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弦音就是璇玑阁主,抢了人家的玉,还当做自己的功劳用送了回去,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尴尬。   不过如今可不是尴尬的时候,看着姬弦音这幅明明显不快的模样,慕流苏不由仔细思索起来,想着自己到底做了有哪些不对的事儿惹得弦音不快了。   姬弦音也不说话,静静看着慕流苏皱眉思索的样子,微风吹着青纱帐微微晃荡,将室内的灯火也是氤氲得有些温和,衬着两人倒映在窗台上的身影,颇有一股子岁月静好的和谐感觉。   许久,慕流苏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姬弦音,语气轻的几乎听不真切:“弦音……你可是因为他们方才在将军府门前说我们二人断袖一事儿所以……”   顿了顿,慕流苏有些怯生生的道:“你若是后悔了的的话,我试着想法子让元宗帝退掉这门亲事儿便是……”   很难想象一向嚣张恣意的少年将军会露出这般怯生生的神色,若是旁人见着这副场景,不知该是如何的惊掉了下吧,然而慕流苏自己却是不觉得有半分违和感,她之所以如此怯声,无非是因为这事儿的难度有点大罢了。   元宗帝毕竟是在拒绝秦誉想要让她前去南秦和亲的时候才应答下了这门断袖亲事儿,她与弦音的这一门亲事儿如今已经和两国邦交联系在一起了,如今想要轻易解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慕流苏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姬弦音,想着国交宴晚宴之上,弦音似乎是分外愿意与她假装一门亲事儿的,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就对这门亲事儿不太满意了?   慕流苏不想还好,这么一想,陡然便猛的反应过来,弦音今儿提了那劳什子红颜册的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儿女情长,莫不是因为这事儿,他怕着断袖之癖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得不到心仪女子的青睐?   慕流苏想着,自己都觉得头头是道,然而越想越是觉得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的往外蹿着,弄的慕流苏莫名其妙的也觉得有些恼火。   弦音这个见色忘友的,他和那红颜册上的那些个美人八竿子都没打着关系,怎么忽而就这么容易就将她给忘了?   慕流苏越想越气,她与弦音相识多年,虽然大多数都是弦音替她出了不少主意,更是危难之间救了她无数次,但是她毕竟也陪了他这么久的日子,如今也是千般万般的护着他,他怎么能转眼就扑到美色上去了,将她这个多年的挚友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门断袖亲事儿会伤及他的名声慕流苏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她也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会找一个机会退掉这门亲事儿,并且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伤及弦音的名声,可以说是事事都替姬弦音想得极为周到了。   可是事到如今,见着姬弦音如今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和他闹脾气,慕流苏顿时也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委屈。   见姬弦音还不回应,慕流苏也是头一次来了几分火气,她猛的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姬弦音的放回她面前的茶水,又瞪了一眼姬弦音,恼怒又委屈的道:“你不理我算了,这茶水你爱喝不喝,亲事儿我五日之内必定帮你退掉,总之我不管你了。时辰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慕流苏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怒火,也是弄得姬弦音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以说是弄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也不为过。原本他还静静等着慕流苏再递一次茶水,他就勉为其难的喝下肚中,然后就不再计较她为了糯米那个蠢货猫儿而松了他的手的事儿来着,如今一看人不仅突如其来的发了火,反而还大有一副从此以后都对他不管不顾的模样。   姬弦音原本才舒展开来的眉羽一刹那间便又重新蹙在了眉心,甚至连迤逦精致的凤眸也是极为危险的眯成了一道妖冶又凌厉的弧度。   慕流苏当真是气坏了,如今自然是不乐意去看姬弦音的神色,站起身来果决的朝着房门外行去,大步流星的模样,真真是走出了军人一般非同凡响的风姿,身子笔直宛若长枪,气势昂扬的模样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   慕流苏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反正心头之中一股火气,慕流苏也不知晓他是不满姬弦音的重色轻友还是如何,反正心中不快想要发泄,索性三步并作两步,一下便到了房门跟前,伸手便要去拉开那一扇房门。   身后猛的传来一阵东西碰触的声音,随着一声压抑的咳嗽声音响起,茶盏坠地的声音也是分外清脆,一刹便刺破了慕流苏的耳膜。   慕流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方才还冷着一张美艳容颜散发着凉薄冷意的姬弦音如今微微弯着腰,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的抓着自己胸腔前的衣衫,精致的手指极为用力,手背上甚至已经迸裂出些许青白色的青筋。   姬弦音低着头,精致的长眉已经紧紧蹙在一起,迤逦的凤眸之中也是分外痛苦的半眯着,绯色唇瓣被他的雪白牙齿紧紧咬着,透出些许不正常的白色,黑色的墨发衬着他的面容,白的分外吓人。   慕流苏见着姬弦音这幅模样,只觉得头脑一阵恍惚,差点吓晕了过去,手中的握着的门把被她一刹甩开,慕流苏几乎是一刹那边闪身到了姬弦音身边,面容惊恐畏惧又万分心疼的喊道:“弦音!你怎么了!”   ------题外话------   弦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疼,还是寒疾?你们猜哈哈   ☆、第三百四十章万毒引   姬弦音仍旧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衫,暗金刺绣的曼珠沙华花瓣为此皱在一起,衬着他眉眼处的妖冶泪痣,美艳又凄婉。   慕流苏伸手去扶姬弦音,却被他轻轻用手挥开,力度并不大,但是排斥之意却是极为明显。   慕流苏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素来沉稳的面容上也带了慌乱神色,又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懊恼后悔之意。   弦音本来就身子骨弱,这么多年,也不曾见他身边有个像样的红颜陪伴,因为两位哥哥从小灌输的思想,慕流苏很显然是没将自己划入红颜一类。她琢磨着,但凡男子,到了如今这个年龄,想一些儿女情长也是应该的,她委实不应该与弦音这般置气。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看着弦音更是心急如焚。   这般痛苦的模样难不成是寒疾又发作了?风岭不是说了有暖灵玉和续命丹在,弦音的寒疾可以暂时止住么?   慕流苏头脑一晃,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记得风岭说过弦音的身子不能动武,她得知弦音是璇玑阁主之后,却将这一点忽视了过去,难不成弦音如今的样子,是因为今日在唐门的时候他动用了武功的原因?   这么一想,慕流苏更是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弦音为了帮她不远千里跟着她从帝都到了唐门,甚至是从璇玑阁中挑了最顶尖的厨子做了她爱吃的饭菜,千里迢迢给她送过来,可见弦音依旧对她分外关心。   她自己也在重生之后发誓会护着弦音一生一世,不允许任何人欺他辱他,然而方才,弦音不过是对红颜册上的女子动了些许心思,她就与他如此置气,委实是不该。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混账,也不管姬弦音小小的抵抗,抬手便将弯腰疼痛不已的姬弦音揽入怀中,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弦音……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弦音我错了……我错了!”   姬弦音低着头,三千青丝纠缠垂下,遮住了他大半张面颊,投射出一大片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慕流苏若是低头看了一眼,便会发现如今她担心至极搂着的少年世子眉眼之中带了几分狡黠的清浅笑意。   慕流苏尤自未觉,一手揽着姬弦音,另一手便极为自然的探上了姬弦音的额头,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到底如何。   没有太过寒凉,看着不像是寒疾,慕流苏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她完全不会想到姬弦音这是故作样子在吓唬她,只以为他身上有有什么隐疾发作,否则怎么会痛的这么揪心?   慕流苏不信邪,将手搭在了姬弦音的脉搏之上,又去探姬弦音的脉相。脉相平稳,体温也还算正常。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觉察到姬弦音在他怀中有些挣扎的迹象,慕流苏加重了些许力度,不愿意让他不再搭理他,他轻轻的拍了拍姬弦音的后背,语气温软得宛若三月的春水:“弦音没事的,没事的,我在。”   姬弦音的挣扎动静很快缓了下来,也不再过多挣扎,抬起来的手虽然不至于回应,但是轻轻的放在了身体两侧,乖觉的不再去抓着胸前的衣襟。   慕流苏见他终于平缓下来,这才松开口气,略微松开姬弦音的身子,转身朝着府门的方向看了过去:“青……”   慕流苏扬声便要呼唤青鱼的名字,想让她将府上的府医赶紧拎过来,她只知道姬弦音不能出事儿,才不会管那刚刚被拖到府医处的荣亲王爷是死是活。   正准备吩咐了府医之后立马传信给风岭,让他快马加鞭的来将军府一趟,然而这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姬弦音轻轻拽住了衣袖。   慕流苏下意识的低头看过去,这才猛的发现她竟然是不知何时将弦音揽入了怀中,二人之间的动作亲昵得出奇。   “别叫了,府医无用。”姬弦音微微抬了抬眸子,眉眼之中有些许温润,终于舍得和慕流苏说一句话了。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唇角处因为方才的痛意被咬得有些发白,看着当真是分外揪心。看着他轮廓妖冶的眸子,也是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妖冶。   “弦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慕流苏看着姬弦音深邃的眸子,只以为他是因为置气所以不愿意就医,一时之间有些慌乱:“我错了,我只是……你不理我……我就……对不起……”   她顿了顿,努力稳住了心神,想让自己说的话尽量能够劝服姬弦音:“弦音,今日是我的错,但是你疼的如此厉害,必须要人过来看一看才行。否则恶化下去……”   “我无事。”姬弦音看着慕流苏手足无措的样子,眉眼之间已经闪过一抹迤逦笑意,只是这笑意来的快也去的快,慕流苏不曾察觉到罢了。   “无非是因为你与我置气动了心神,有些伤神罢了,”姬弦音微微垂下眼睑,遮掩去了眉眼之中的笑意,浑身的气息萎靡,显得整个人有些凄凉:“原以为我们两世挚友,你当是知晓我愿意为你付出许多,这一门亲事,是我主动提出的,目的是要帮你逃脱和亲之事儿,我只是没想到在流苏眼中,却是觉得我是一个不值得的信任的人罢了。”   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一袭红衣本该张扬肆意,姬弦音却是如此一副凄凄然的模样,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分外怜惜,慕流苏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将自己揍上一顿。   她方才确实是怀疑了弦音因为劳什子红颜册所以打算弃了他,然而如今一听,只觉得分外羞愧,她与弦音两世交情,竟然还不相信弦音的为人处世,真是有些愧对于他。   “对不起……我见你不理我,只当你是因为将军府门前的闲言碎语动了怒”慕流苏低低道歉,心中似乎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所以故意转开目光,不敢和姬弦音对视:“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毁了你的名声,让你不能顺利和红颜册的上的女子有了交集,才不愿意搭理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忍不住动怒了……对不起弦音。”   慕流苏低低呢喃完,这才猛的看向姬弦音,眸中坚定神色辉光熠熠,宛若落了万千星子:“弦音你放心,我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是两世挚友,这么多年的感情……”   慕流苏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姬弦音眉目含笑,每一寸弧度都艳丽无疆,衬着莹莹面容上的温软的笑意,美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你是因为我谈及红颜册的女子所以动了怒?”姬弦音低低一笑,声音低沉又逶迤,听着让人分外酥麻,却又让人忍不住的沉醉其中:“这样的话,那我的疼也不算是白疼了。”   眉眼如妖,一笑倾城,天地失色。   慕流苏喉咙动了动,将还未说出来的话咽下了肚子里,神情恍惚,面容乖觉。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反应,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深,恍若无事的站起身来,声音说不出的迤逦动人:“我无事了,夜已深,我也要歇息了,流苏若是不愿意回去,不妨与我共眠一榻。”   慕流苏心中的恍惚陡然散去,见着姬弦音似乎当真无事了,心中才安了安心。   然而一听爱面子的话,慕流苏的眉眼之中多了几分警醒和尴尬,显然是想起了唐门客栈她“梦游”非礼了弦音的事情,慕流苏耳尖染了几抹绯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不……不了,我去找爹说一点事情,弦音身子不快就早些入睡,明日一早我再过来陪你用膳。”   姬弦音不做应声,只是眉眼深邃的看了慕流苏一眼,眼中神色也是别有深意。   慕流苏忽而就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中暗骂了一声弦音当真是个祸水容颜,这么一副面容,委实是三让人有些难以把持,她转开目光,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先走了弦音,好好歇息一晚,等明日风岭归来,我再带他给你看看。”   话落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开门直直出了去。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身影,眉眼之中的宠溺几乎要溺了出来,见着慕流苏领着青鱼,两个人消失在院落之中,姬弦音才稍微缓了缓神,扬声对着门外换了一声初一。   初一原本还见着自家主子笑意盎然,扭头发现姬弦音眉眼之间的薄凉冷意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主子吩咐调查的事情。   “进来吧。”不请不淡唤了一声,光是听这一声语气就知道了姬弦音已经没有了方才慕流苏在的时候的愉悦心情。   初一神色已经清明了不少,步入室内,对着端坐的姬弦音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主子。”   姬弦音睨了一眼初一,音色凉凉的开口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说这话的时候,初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姬弦音眉眼之间染着的三分寒意,心神也是一凛,有些感慨那背地之人到底是哪来的狗胆,竟然是敢动主子护着的英武将军。   “主子,西北猎场自国交宴后便已经彻底封锁,因为荣亲王妃的事情,整个西北猎场都已经加强了防守,如今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初一知晓这事儿事关英武将军,对自家主子来说是分外重要的,自然也是不敢耽误:“可以说如今的西北猎场无人能近身,但是我易容成西北猎场的一个侍卫混入其中的时候,但是却发现了西北猎场之中又多出来一大堆的毒蛇。”   初一说这事儿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胆寒,他虽然没少瞧见过血腥的东西,但是还真没见过那些个毒蛇一般死相惨烈的场面。   “西北猎场分明无人能进,这些毒蛇也都没有身中长箭,却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堆,与其说是死,不如说是蛇群互相吞噬而亡,它们互相啃食对方,一直到死,也没有一条蛇的蛇身是完整的,看着委实渗人的紧。”   姬弦音阴沉着眉目,骨节分明的食指漫无目的的敲打着桌面,俨然是在沉思。   初一继续道:“这些毒蛇和英武将军射杀毒蛇分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死的样子却是大相径庭,属下觉得这些毒蛇的死亡方式有些像巫蛊之术,所以取了样品回了音杀阁一趟,让人仔细查探了一番,这才发现这毒蛇之上除了母子引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初一苦大仇深的说着,俨然是有些厌恶这劳什子的巫蛊之术,然而他瞧着姬弦音听得分外入神的样子,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正欲接着往下说下去。却是听见姬弦音绯色薄唇微微一动,语气森寒的吐出三个字来:“万毒引!”   初一一刹愣住,显然是没想到主子怎么会一下就知道了万毒引这个东西,听着这三个字,初一也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点点头继续说道:“正如主子所说,那毒蛇上面撒着的母子引只是借机迷惑的幌子,无非是将这些毒蛇伪装成荣亲王妃设计陷害的罢了,这些毒蛇之所以聚集而来,并非只是受了母子引的引导,更多的是受了南疆巫蛊之术中万毒引的影响。”   “这种巫蛊之术分外阴邪,比起将军府上的那个小小的巫蛊之术高明了不少,更可怕的是,荣亲王爷手中的亲王令牌只落在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手中,没见着外穿,元宗帝和太子的令牌自然也是保管得宜,不会落入让人手中才对,这么看来,那人应当是没有直接进入西北猎场才对,可是没有进入西北猎场。却又偏偏能够引领蛇群到特定的地方,甚至引着这些蛇群一直聚集在原地不动作,只等着嗅到了英武将军的气息才包围过去。委实是有些厉害了。”   说了长长的一串,初一也是有些心中震撼,这巫蛊之术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因为太过阴邪,即便是音杀阁中有专门参悟此事儿专注破处蛊毒的人,也因为涉及不深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到了最后,他忙了一天,也就只查出了一个万毒引的巫蛊之术,连着那幕后之人进没进去西北猎场都不敢确定,又何曾知晓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一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挫败,他自任职音杀阁的护法一职以来,还从未失手过任何任务,如今却是连一个设下陷阱的背后之人都查探不出来,初一自己想着都觉得有些丢人至极。   姬弦音对初一没有查出幕后之人一事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流苏这次都差点着了道,这背后之人很显然不简单,初一查不出来也是正常,如今查出一个万毒引已经够了。   巫蛊之术在北燕倒是多见,然而在大楚这种地方,会巫蛊之术的人无非也就那么些许,他只是没有想到,万毒引竟然会从北燕传来大楚罢了。   “传令音杀阁,速度与北燕的两大护法取得联系,让他们查一查北燕蛊族万毒引是怎么传到大燕来的。若是查不出来,这音杀阁的护法之位,他们也不用当了。”   绯色薄唇轻轻煽动,姬弦音面容森寒宛若覆了皑皑白雪,冻得人遍体生寒,眼中更是杀意凛然:“流苏素来警觉,这次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中了千里引,必然是被身边亲近之人无形放下母引。给本阁主将整个帝都之中一月以来与流苏有所接触的人全部细查一遍,若是找不出幕后之人,那就将对流苏而言无关紧要之人杀了通通杀了给流苏恕罪。”   ------题外话------   弦音音霸气么我的仙女们周三有加更么么哒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限将至   初一心神一凛,立马万分警觉的应了一声:“是,主子。”   听着姬弦音的吩咐,初一心中也是万分震惊,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见着主子发这么大的火气,恨不得将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一般,只怕这陷阱是针对主子设下的都不会让主子如此火大,可见他真真是对英武将军上心到了极点。   只是这事儿怎么还会与北燕扯上关系,音杀阁并非只是大楚境内的江湖势力,护法其实也并非只有明面上的四大护法,音杀阁势力遍布四国,东陵南秦西楚北燕四国各设两大护法,东陵和南秦的两大护法初一只是听闻,从未见过,但是北燕这边的护法初一倒是知晓。   姬弦音两年之前刚刚回到大楚的时候,就是北燕的两位护法跟在姬弦音身边的,不过在他与十五接管大楚音杀阁的势力之后,北燕的两位护法就已经回了北燕境内,已经是久久不曾与大楚有过联系。   如今主子吩咐他与北燕的两大护法取得联系,只是为了将这万毒引查个水军石出,看来是铁了心的想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了。   初一感慨了一声,也不知晓这背后之人是哪根筋短路了,害谁不好,偏偏去害一个英武将军,人家一个少年将军加上一个荆棘门门主的身份,已经算得上是朝廷江湖黑白两道通吃了,背后还有一个明为荣华世子暗为音杀阁主的自家主子护着,他已经可以预见这幕后之人被揪出来后会死的如何凄惨了。   不过听主子的后面那句话,初一也是有些好奇,主子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英武将军这般警觉之人,按理来说被下了千里引她是能够有所察觉的,她到现在还不曾察觉,那便必然是因为近身之人是慕流苏不曾设防的人。   这事儿如今查起来,要说难倒也不怎么难,要说不难却又有些难,因为英武将军身上的这个千里引母引与寻常母引有明显的不同之处,寻常母引只要撒了上去,立马便会奏效并且最多不过十二个时辰便会失效,但是慕流苏身上的这个千里引母引,撒到人的身上之后,并不会马上奏效,而是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碰到子引才会触发,也就是说,没人能够确定这母子引到底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到了慕流苏的身上,还是国交宴上被人趁机撒下的千里引。   因为这个改良过的千里引,他们需要搜查的范围自然就扩大了不少,毕竟一个月接触的人委实有点多,这样排查起来就极为困难。   且不说一月之前慕流苏已经在校尉营中与三万人进行了集体训练,就说国交宴的时候,那些参加比试的人也是多不胜数,皇族的太子还有一位皇子,包括那三位出色的公主也都通通都在场,沈芝韵,沈芝兰,楚清菱,李策,李毓秀等人也都有在其中,虽然不至于刻意靠近,但是与慕流苏有过接触也是必然的。   分明这么多的人,主子说的那句要将与英武将军无关紧要的人通通杀了的话却是让初一觉得没有半分可质疑的地方,主子的性子,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说到大规模的屠杀,初一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当初他隐约听到北燕的两大护法提及过,主子曾经在北燕为了一个女子焚了一座城池,当时人人都以为是天灾,却是极少人知晓那是主子的报复罢了。   初一其实对这事儿分外感兴趣,但是北燕的两大护法对此事儿闭口不提,也让他从一开始的深信不疑化作了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主子若是因为一个女子发了如此大的火气,那又为何会成为一个对英武将军分外上心的断袖?   初一想不通这些事情,但是毕竟是主子的事情,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立马回过神来,只想着赶紧处理了姬弦音交代的事情,不要再做出办事不利的事情就行。   “先去传信吧。”姬弦音眸色寒凉的挥了挥手,示意初一先去将这些事儿处理好了,复又像是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东郊校尉营的人就不用查了,流苏亲自训练出来的队伍,这一个月与她一样不曾出过训练场,就在帝都世家查。”   顿了顿,姬弦音的语气忽而沉了三分:“将军府内的人也不要忽视了。”   初一一听姬弦音的话,心中又是一凛,按道理来说,慕老夫人如今病危,慕婉瑶死了,宋姨娘也是被判处了死刑秋后问斩,慕惜柔和慕霖平都是性子懦弱不成器的,用的来说,将军府上的这些牛鬼蛇神已经被英武将军处理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人会对英武将军动手脚?   初一虽然心中诧异,但是对于主子的话还是分外上心的,点点头表明自己记下了,姬弦音这才起身,懒洋洋的朝着一侧行去:“让院外等着的奴仆将洗漱的水送上来,你传完信就不用再回来了,晚些十五回来,让他先不要去打扰流苏,苏墨华的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初一听着,心中的紧张之情顿时减了不少,反而有感慨了一句,主子什么时候贴心到了这个地步了,连人家通报的时间都要注意到不能扰了英武将军的休息,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轻手轻脚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怂拉着耳朵再墙角蹲着可怜兮兮分外委屈的糯米,初一也是投以一个同情的目光:“呆头猫儿,谁让你在英武将军回来的时候不让英武将军留在主子房中留宿,今儿还当着英武将军的面和主子争宠,如今惹了主子恼怒,也是活该了。”   话落,初一也象征性的弯下身子,拍拍糯米圆不隆冬的脑袋,给予它一个象征性的安危,转头头也不回的去处理姬弦音交代的事儿了。   “喵喵……”夜深,两声凄厉的猫儿叫声传来,让人听着分外动容。   ……   云水院已经安静下来,然而将军府书房出却是灯火通明。   慕恒面容复杂的看着慕流苏,见她一张辉月容颜,早已经没了众人跟前面容沉稳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子惊诧:“这么说来,南秦五皇子秦誉是知晓你是女儿身了?”   慕流苏咳嗽了两声,知晓隐瞒不过去,也就只能下意识的点点头。   慕恒这才觉得心中的诧异被解开了,他下意识的重复呢喃了一句:“秦誉知晓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会这般求娶于你……”   念到一半儿的时候,慕恒却是猛然抬起头来,分外怀疑的看向慕流苏:“不应该呀,秦誉与你对战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对战的时候虽然不能将你一击必胜,但是绝对没有分心的余地,怎么会发现你就是女儿身的?更何况若是秦誉若是知晓你是女儿身,并且对你动过心思,那又如何会亲手刺得你重伤?”   慕流苏迎着慕恒怀疑的目光,面容不懂声色,她自然不可能告诉慕恒她是因为原主的事情主动告诉秦誉她是女子的,只能变通的应道:“我独闯秦誉主帅营帐的时候,被他挑断了发带,我没反应过来,破了声音,估计是那个时候他认出来我是女子了”。   慕恒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慕流苏因为夺舍而来所以主动替原主了结心愿的内幕,更何况当初慕流苏的确是一人独闯主帅营帐才夺得的大获全胜,她孤身一人未带任何随从,这事儿无从考究,也就只能信了慕流苏所说的了。   慕流苏见着慕恒不曾怀疑,这才放松了些许,面不改色的继续道:“至于动了心思的说法倒是不见得,别说他刺伤我的时候并不知晓我是一个女子,就算是真的对我动了心思,起码也会将此事儿告知我一声才对,依我看来,他无非是看中了我的将才之能,才提出了如此荒谬的提议罢了。”   慕恒对自家女儿的本事也是清楚的,慕流苏说自己是将才这句话委实不是在吹嘘自己,他的一身武功谋算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爹的都自觉逊色不少,眼中的狐疑之色瞬间淡了不少,慕恒点了点头,接着慕流苏的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今你已经与荣华世子定了亲事儿,南秦的和亲肯定是不可能了,这样爹也放心不少。”   慕恒说着,忽而又看着慕流苏问了一句:“我瞧着你与荣华世子关系极为亲近,难不成荣华世子也已经知晓你是女儿身了?”   慕流苏有些不太习惯如此八卦的慕恒,不过也还是乖觉的点点头,毕竟如今慕恒身为原主的爹,如此忧心她的亲事儿也是正常。   慕流苏点头承认之后,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女儿这么多年藏着捂着好好的,没有半分暴露的地方,她却是一下就让两个人知晓了,生怕慕恒会露出忧色,慕流苏也是急急安慰道。   “爹不用懂担心,我会斟酌处理我与弦音的亲事儿,我们二人并非真的要成亲,弦音也是只是为了帮我解除与南秦的和亲危机所以答应的亲事儿罢了。等南秦使者离开,过了这段热度,我会想办法与他解除了这么亲事儿的。”   慕恒闻言,脸上果然闪过些许微妙之色,不过也没怎么在意慕流苏被这两人认出来的事情,毕竟是女扮男装,因为机缘巧合被一两个人认出破绽也不出奇,好歹如今还风平浪静的,看样子也不用太过担心。   比起这女扮男装被发现的事,慕恒反而更加些诧异慕流苏的亲事儿:“这么说来,你这是并不打算嫁给荣华世子了?”   慕流苏一时愣住,听到慕恒问的这个想不想嫁给弦音的问题,慕流苏下意识的想马上回答一声不的,然而那个不字却是在唇齿之间氤氲了极久,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我与弦音无非是惺惺相惜的挚友关系,怎么会与这些儿女情长扯上关系,更何况即便是我当真愿意嫁过去,弦音也不会愿意的。坏了他的名声已经是极为不好,若是再束缚了人家的亲事儿,怎么着都不太好意思儿。”   慕恒将慕流苏的迟疑之色收入眼底,眸光微微一闪,也是看出来慕流苏似乎在情事儿方面尚未开窍,作为父亲,原本是想要提点慕流苏两句,然而想着姬弦音在将军府门前那般手段果决的用匕首解决楚琳琅的事情,慕恒也是一时之间有些犯了难。   荣亲王府的这个小子也是个手段狠辣,心思深重的,这样的人,得了他的心,倒是一世无忧,若是得不了,也必然会为他所俘虏,终生跟随,而又不得所求,这样的下场必然是下场极为凄惨。   虽然慕恒从姬弦音的些许反应之中能够瞧出他对哦慕流苏的特别之处,但是他与他尚未深交,一时之间也是定不下心来,思虑一番,慕恒也就将唇齿之中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流苏毕竟是女扮男装,过早告知她情爱之事儿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不妨再观察些许,再看看情况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斟酌斟酌,”慕恒换了一句说辞,点点头表示应和:“只是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南秦使者尚未离开,就不要去动你与荣华世子的亲事儿。”   慕流苏乖觉点头,这话即便是慕恒不说她也知道,方才在水云院与弦音说的话也无非是她在与弦音置气罢了,她是断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国交宴上受了惊吓,你又匆匆出去了一趟,身子可是受得住?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让府医瞧上一瞧。”慕恒也是知晓这个女儿素来乖觉,所以也没说什么过多的话,问了慕流苏对这两门亲事儿的看法之后,慕恒看着慕流苏面颊之上的倦容,也是有些心疼的道:“没什么事儿就回去歇息吧。”   听着慕恒提及国交宴的事情,慕流苏忽而想起那一堆被人忽视开去以为是荣亲王妃一起动手的毒蛇,不仅姬弦音已经寻了法子去查探幕后黑手,慕流苏也是已经派出了荆棘门的势力试图查出一些线索。   西北猎场如今封锁严密,荆棘门的人暂时进不去,所以暂时没有查探出来别的消息,但是对于身上的千里引,慕流苏却是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毕竟这些日子谁近了她的身,并且能够趁机得手的人,也只有她心中有数了。   看着慕恒担忧的面容,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许复杂神色,原主的父亲,的的确确是个好父亲。   只是这将军府,到底还是乱了一点。   慕流苏对着慕恒微微一笑,点头道了一声“儿子知晓了”,这才乖觉的退了下去。   慕流苏走出书房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起北燕的一家亲人,想起荆棘门打探出来的满门抄斩的事情,眉眼也是分外冷凝。   等她处理好大楚的事情,也是时候踏足北燕了。   慕流苏微微闭上眸子,将眼中的阴郁冷厉之色散开了去,这才迈足,万分坚定的向前走去。   ……   夜色深沉,更深露重。   重重宅院之中,一处不曾掌灯的暗黑屋子之中,一人临窗而立,远处的的灯火衬着她姿态娴静,似乎静静等着什么。   很快便有一人身穿着罗裙,从黑暗处行了出来,轻声走到靠窗的女子身前,低着头恭敬道:“小姐,我们的人去刑部大牢探查了一番,因为英武将军和荣华世子都下了死命令,邢部也是万分重视楚大公子,所以我们的人进不了身,不过那些个大夫都说楚大公子的伤无力回天了,想来也是大限将至了。”   ------题外话------   推荐友文《狂妃驾到:战神王爷硬要宠》/洛九殇   她,华夏帝国的洛倾音,不曾想一朝跳海成了左相家不受宠的白痴嫡女洛倾音。   他,九州大陆的帝烨冥,龙岳国至高无上的战神邪王,亦是九州大陆如神祇般的存在,凛若冰霜。   初见时,洛倾音不仅掉进了这位爷的浴池里,还顺带把他看了个光,摸了个遍…   他眼里——这个女人太嚣张,必须灭了她的气焰!   她眼里——这个男人太狠厉,tm欠调教啊!   然,自古冤家便路窄,一个阴差阳错,她竟然成了他的邪王妃。   从此腹黑王牌女军痞对狠厉冷魅战神邪王,天雷对地火,干柴对烈火~   本文正在2p中,请多多支持~   ☆、第三百四十二章三嫂   女子听见动静却并未回过头来,只是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语气虽然极轻宛若一泓羽毛轻轻飘过,却是仍旧难以遮掩言语之中带着的几分厌恶不屑。   “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废物罢了,让他只需要对付慕流苏就行了,偏生去与弦音作对,还妄图毁了他的世子之位,弄成这副样子也是咎由自取。”   那穿着罗裙的婢女听着自家小姐发火,面容也是越发恭敬,低着头应和道:“小姐息怒。荣华世子如此才智无双,楚大公子自然不是世子的对手。”   听着婢女提及姬弦音,那窗户前站着的人心中火气这才散了几分,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婢女:“弦音如今可是还在将军府上留宿?”   “回小姐,正是。”那婢女虽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去瞒着眼前之人:“荣华世子与英武将军携手进入将军府后就未曾出来,应当是歇息下了。”   说着,那婢女似乎是有些畏惧她会发火,哆哆嗦嗦的补了一句:“不过荣亲王爷今儿气晕了也宿在了将军府上,想来荣华世子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才没有离开将军府的。”   然而她家小姐显然没有将这一句补充的话听进去,听着婢女所说的那一句荣华世子与英武将军携手进入将军府的话,窗前的女子也是露出一抹尖锐的冷笑,手指有力的扣在身边的窗栏之上,因为力度过大,艳丽的指甲拉出一道刺耳的刺啦声音。   婢女吓了一跳,面色惶恐。却听得那人咬牙切齿的幽幽道:“该死的慕流苏,弦音也是你一个断袖的贱人可以染指的?!混账!”   似乎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那女子转过身来忽而恶狠狠的瞪了婢女一眼:“给我想尽办法去邢部一趟,在楚琳琅没有死之前将她的心给本小姐取来。本小姐要重新炼制一种蛊毒,我就不信,慕流苏一个贱人,命当真有如此之大!”   又要炼制蛊毒?那婢女想着那些蛇虫之物就忍不住的一阵恶心,胃中也是一阵翻涌,差点将肚子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她记得小姐分明是极为娴静端庄的大家闺秀,怎么这一段的时间,竟然是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更是沾染了蛊毒这一类不干不净的东西,在大楚,碰触蛊毒这等阴邪之物,分明是要判处死刑的,可是她家小姐却是这般不顾及,为了一个男子,一个人的变化竟然是些如此之大么?   而且她说要楚琳琅的心,到底是什么样阴邪的蛊毒才会需要一个活人的心脏?婢女只觉得光是听着就有些头皮发麻。   “混账,你聋了吗?没听见本小姐的话吗?”婢女一阵发愣之间,脸上却是猛的落下一道力度强劲的巴掌印记,虽然已经克制了音量,声音却依旧尖锐得出奇。   婢女猛的回过神来,屈膝跪在地上,面容分外惊恐。俨然一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去办,奴婢这就去办。”   “滚!”压低声音的怒吼声传来,那人抬脚踹了婢女一脚,显然是分外不快:“若是办不好这事儿,你的蛊毒也别想解了,就这么烂死在你肚子里好了。”   那婢女闻言,也是满脸惊慌,哆哆嗦嗦的起身,又哆哆嗦嗦的带着哭腔道:“小姐,奴婢一定办好此事儿,婢女马上去,马上就去……”   ……   这隐晦的事情自然是无人知晓,翌日一大早,楚琳琅陷害荣华世子并为此杀了二十八个无辜人的性命一事儿便传遍整个帝都,当然,姬弦音在将军府门前被楚琳琅刺杀,然后狠绝反击的那一段事儿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先前所有人都觉得姬弦音这个荣华世子的世子之位完全是仰仗了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得来的,如今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仰仗,就姬弦音这般狠绝铁血的手段,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端的是非他莫属。   这事儿在早朝之后达到了一个顶峰,御史台的人与朝中文武百官齐齐上谏朝廷,怒斥楚琳琅终日滥杀无辜其手段让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邢部尚书也直言言谏西北猎场英武将军被陷害一案与民乐街上荣华世子被刺杀一案已经水落石出,西北猎场一案由荣亲王妃盗取荣亲王爷的令牌所致,而民乐街上姬弦音被刺杀一案则是由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母子二人背后主使,派出身边的暗卫所致。   两个案子宣告被破,幕后主使全数妃揪出来,一人是众人印象之中温婉贤良的荣亲王妃,一人则是荣亲王爷颇为看中的嫡长子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石破天惊。   也许是大家都分外清楚楚琳琅不仅不可能和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扯上半分关系,哪怕是想要活着出了刑部大牢也是可能性极小,所以朝廷之上原本站在楚琳琅或者说是保持中立的人齐齐倒戈,对于姬弦音手刃楚琳琅一事儿不仅没有半分置喙之言,反而大赞其大义灭亲之举。   元宗帝虽然没有想到姬弦音刚刚上位便以如此雷霆手段立下威信,不过这也算是变相的印证了他封赏姬弦音为荣华世子的决定没有错,稍微错愕之后,便是意思意思的恼怒的训斥了一番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丧尽天良。   原本这两人判处死刑是应该秋后问斩的,然而因为这些事儿偏生是咋个大楚与南秦进行国交宴交涉的时候闹出来的,不仅是丢了荣亲王府的脸面,更是丢光了大楚的脸面,元宗帝龙颜震怒,判处了母子二人七日之后问斩,当做是给南秦使者送行的饯别礼。   用一国王妃和一国亲王嫡子的人头作为饯别之礼,只怕当世以来,也就大楚做的出这般事情了。   元宗帝处理完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事情,又吩咐礼部赏赐了几箱金银珠宝送到了姬弦音面前,美名其曰是安抚之意。   姬弦音倒也不客气,虽然有音杀阁这个一单命案就能价值千金的庞大金库在,但是正所谓不要白不要,姬弦音也就毫不犹豫的欣然接受了。   慕流苏对此事儿倒是乐见其成,如今楚琳琅和荣亲王妃悉数落网,荣亲王爷也被人一大早的从将军府上抬回了荣亲王府,此时正是弦音回荣亲王府王府掌权的好时机,慕流苏留下消息让青鱼等着风岭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带他来见弦音,便大摇大摆的跟着姬弦音回了荣亲王府。   荣亲王府的几百家仆显然也是个识相的,先前姬弦音那般懦弱无能体弱多病他们可以怠慢一二,如今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却是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众人都不傻,也都知晓这位姬二公子的世子之位已经是再无荒废的可能了。   得知了姬弦音回来的消息,这些个仆人心中倒也算不上什么几人欢喜几人愁,只是除了楚琳琅昔日的手下之外,大多数都是一副又震惊又恭敬的模样,此外,也因为昨儿手刃楚琳琅的事情让这群仆人对这位世子爷多了几分惊恐。   一群人也不需要组织,分外自觉的齐齐跪在了荣亲王府的大门处,恭敬至极的磕头唤着“恭迎荣华世子回府。”的话,这才迎着姬弦音进了王府。   慕流苏与姬弦音坐在王府高台之上,两人神色冷凝的看着初一肃清王府,但凡是不服的,通通用铁血手段杀鸡儆猴然后再丢出荣亲王府。   在初一连续将人打的半死不活的再丢了出了几个荣亲王府的旧部之后,整个荣亲王府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冰点,所有人已经有面容畏惧又胆寒。连着那些个原本还想等着荣亲王爷醒来再做变态的人也是不敢再有所动作,心惊胆战的表示愿意“投诚。”   就这样,国交宴后的三天时间,也是姬弦音这个荣华世子受到爵位封赏的第三天,整个荣亲王府由一片乌烟瘴气变为了清一色的荣华世子拥护者,不过三天时间,这位少年世子便彻底褪去了先前的懦弱无能之名,转而化作了帝都继沈芝兰,慕流苏之后的又一强势崛起的后起之秀。   只可惜闺阁之中的一众大家闺秀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欣赏这么一个美艳无疆、好不容易摆脱了废物之名继而名动大楚的荣华世子的绝代风姿,便是接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圣旨赐婚,荣华世子与英武将军两个男子之间竟然也是有了亲事儿。   一众哀嚎之中,慕流苏和姬弦音言也是不曾再做过变态,众人忘穿秋水一般的侯在荣亲王府之外,以为这位行事作风突然高调的世子爷与傲气的英武将军还会同荣亲王爷之间有什么新的举动,然而一直到了晌午时分,荣亲王爷还昏昏沉沉没有醒来,整个荣亲王府更是安静的不像样子,众人等了一个上午,这才意犹未尽的扫兴而去。   荣亲王府这边消停了不少,百姓们虽然扫兴,倒也不至于就闲着了,正巧今儿个天气不错,太子爷与右相沈芝兰为首,二人领了一众京中贵女小姐以及一众公子哥儿们陪同南秦的两位公主两位使者同游。   游的正是帝都的一大风景胜地,也就如当初三皇子楚清玄举办生辰宴会一般上了画舫一起游湖。   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其实都接了请柬,只是因为秦誉的原因,两人都默契十足的没去参加,将军府上这边,由慕嫣然和慕雪琳姐妹二人同去,此外别家也没有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这般傲气,倒是不敢不去画舫游湖而拂了当朝太子和当朝沈相的面子,即便是楚清菱和楚心慈两个受了刺激的公主也是不敢缺席。   唯一让人有些震惊的事,谁也没有想到沈家这边人人都以为不会出现的沈芝韵竟然也出席其中,按道理来说,南秦这边钦点了沈芝韵为和亲对象,那沈芝韵即便是避嫌不来也是能得人理解的。   可是这位大楚第一贵女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不仅是来了,还破天荒的穿着一身艳丽至极的灿金色衣衫,出现在在画舫之上的时候,整个人神采奕奕,气势尊贵,差点将南秦大楚的几位公主都压了一头。   秦益原本还对这位临时被换成他的皇子妃没什么感觉,如今见着沈芝韵一身艳丽服装美得高傲而尊贵,也是隐隐压了秦霜云一头时候,英俊的面容忽而有些动容,一双眸子也是缓缓的眯在了一起。   除了沈芝韵一个女子之外,南秦秦誉与沈芝兰,楚清越三人也算得上是一群人中最为耀眼瞩目的了,只是一群人心中却是心照不宣的来慕流苏和姬弦音每次出场时候冻结空气的惊艳场景来,这般想着,到底还是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遗憾。   南秦秦誉一改往日的张扬姿态,整个人冷凝着面容,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的五官棱角分明,宛若刀刻完美。然而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霜雪气息,竟然是比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子楚清越还要多了几分高冷之态。   他似乎在人群之中等着谁,来往搜寻着视线,然而一直到了最后,也没见着心心念念的人影出现,秦誉下颚的弧度越发紧绷,面容已经寒霜遍布,眼中却是难以抑制的闪过一抹又失落又受伤的神色。   秦霜云自然也是盛装出席,她一双狐狸一般妩媚勾人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转着,原本她还在打量秦誉的面色,等着沈芝韵出现以后,女人之间的攀比心态终究还是胜过了心中所想,秦霜云也不再去注意秦誉这边的动静,反而将注意力悉数集中到了沈芝韵身上。   沈芝韵目光轻飘飘的看了过来,眼中情绪似乎极为平淡,然而金色的眼影气势全开,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凌厉之气。   秦霜云的脸色一刹便是分外难看,她勾出一抹冷笑,抬脚走到沈芝韵身前,笑容妩媚至极却又透着几分凌厉:“原来是霜云未来的三嫂来了。”   这话对于沈芝韵而言,无疑是诛心之言,想她一国堂堂贵女,原本已经认定了慕流苏为未来的夫婿,然而造化弄人,让她亲事被解除也就算了,偏生还成为了南秦钦定的和亲之人,如今秦誉尚且没有反悔的动作,那么她便真的极有可能会成为秦益的和亲皇子妃了。   然而秦霜云到底还是低估了沈芝韵,她原以为沈芝韵会对这和亲一事儿有些许反应,然而她听入而中,只是带着几分冷意几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后,就不再搭理与他,反而迈开长腿,径直朝着一侧行了过去。   秦霜云在南秦身份颇,说她是南秦皇帝从小到大最为宠溺的金枝玉叶的公主也不为过,她自小长到现在,还真是没有碰见过什么让她如此不顺心的事儿。   沈芝韵看慕流苏的眼神她再清除不过,一如当初的自己看着心上人的神色一般,然而慕流苏看沈芝韵的眼神之中,除了疏离清冷之外,分明没有半分别的情愫。   换句话说,秦霜云是能够看出沈芝韵和慕流苏并非什么两人都愿意和亲解除那门亲事儿的,但是沈芝韵如此爱而不得,还故作姿态的装出这么一副姿态,让人无法看出她爱慕慕流苏的事情。   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她不仅不躲在沈府黯然伤神好生发一番,反而还如此耗尽心思来维持自己的表面形象,这等心机,秦霜云也是头一次觉得有些自感不如。   ☆、第三百四十三章落水   然而自感不如是一回事儿,看不惯她又是另一会儿事儿,秦霜云费尽心思想要凭借那一曲待君归名扬天下,谁知晓自己苦心孤诣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表演,转而便成为了这个大楚贵女的垫脚石,能够让她心甘情愿那才有了鬼了。   看着沈芝韵离开的背影,秦霜云忽而冷笑一声,眉眼之间都染着一股子戾气,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些许,然而语气中带着的嘲讽之意却是分毫不比方才沈芝韵眉眼之中的冷艳神色少了分毫。   “三嫂今日盛装出席,那不成是为了英武将军而来,这一身鎏金彩蝶裙衫装倒是艳压群芳,只是英武将军至今未曾出席,想来是与荣华世子双宿双飞扑了,更何况,三嫂毕竟是要嫁我南秦皇子的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怕是还得仔细斟酌一番才行吧?”   秦霜云说话的声音其实真的不大,但是到底是从喉咙之中说出来的话,哪怕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也仍旧是落在了仔细关注两位美人交锋的耳朵里。   似乎是“英武将军”四个字刺激到了沈芝韵一般,她原本无视而去的身形猛的一顿,转头便朝着秦霜云分外凌然的看了过来。   沈芝韵原本是以美貌温婉,娴静大方名扬大楚,虽然众人都知晓她为人处世的手段极为不错,但是因为她时刻挂在唇角温婉若三月春风的笑意,到底还是没将她划进了冷美人一栏。   毕竟冷美人除了有风华绝代的容貌而言,最应当具备的就是一副高傲姿态,无时无刻都对万事万物不屑一顾或者说不感兴趣的模样,整个人不苟言笑,宛若冰山美人,这才能归属于冷美人一类。   整个大楚帝都,其实女子都崇尚温婉,就是慕嫣然的性子也不例外,然而除了这类真正温婉的人之外,其余女子哪怕是平日里分外跳脱,但是到了众人跟前,也是一副温婉乖觉的模样。   所真要从这一堆贵女之中挑出那么一两位冷美人,当真还有些让人犯了难。   性子冷清的但倒是有,就比如左相府李家嫡系千金李毓秀就是个分外冷清的,然而她这性格虽然合得上,面容却是稍微逊色了一筹。   然而沈芝韵如今这凌厉的一眼,却是让人陡然觉得宛若寒冰突降,这般粹人心神的寒冷神色,实在是让人分外震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比起温婉贤淑而言,这沈家小姐一身的气质其实更加适合凌然寒冷的气势。   如今这么简单的一眼,就很容易的让人感到惊艳至极。以前她穿着京中闺阁女子惯穿的的绫罗绸缎,尚且瞧不出太多的特色之处,然而如今却是大不相同。这鎏金裙摆穿在她身上,本就透着一股子冷艳高傲之气,如今配着这么一双凌厉的眉眼,更是显得她整个人煞气十足,真真是应了那句冰山美人的称呼。   沈芝韵这么凌厉的目光看过来,也是让秦霜云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的便想要躲闪,然而躲闪到一半儿,秦霜云却是忽而僵住了面容,本来她就是整个南秦最为受宠的公主,也是素来未曾做过什么让南秦皇帝的的事情,可谓是盛宠不衰。   南秦皇帝让秦霜云来大楚,本就是来像大楚贵女示威的,如今却是倒霉的碰上了一个沈芝韵,一国公主,才艺抵不过沈芝韵也就罢了,偏生这一身气势也敌不过沈芝韵。   秦霜云的脸色一刹便是难看至极,她直直对上沈芝韵的视线,冷沉开口道:“怎么,三嫂这般举止,十是觉得本公主哪里说的不对么?你是我南秦钦点的三皇子妃,却对一门早已解除的亲事儿对象念念不忘,这是想将我南秦脸面至于何处?”   沈芝韵抬步走到秦霜云身边,脸上一片冰冷,没有一丝笑意,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秦霜云,黝黑的瞳孔之中露出一抹渗人至极的笑意:“霜云公主方才说了英武将军不会来,此话当真?”   秦霜云其实真的胆子不小,她在南秦诸位过公主之中,因为受宠,性子也是个张扬跋扈的,可谓是胆子天大,谁也不怕,然而看着沈芝韵这么一双黝黑森寒的眼睛时候,心中却是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一阵惊恐感觉。   不知为何,她像是感觉沈芝韵似乎是受了刺激,变得有些神经不太正常了,她如今的样子,就仿佛是一个……神经崩溃导致发疯的疯子一般。   秦霜云才恍惚回味过来,沈芝韵方才问的话也是分外耐人寻味。她方才明明讽刺沈芝韵身为南秦钦定的皇子妃,却水性杨花的想着一个断袖之癖的男人,然而沈芝韵却是不仅没有做出丝毫的反驳,反而还问她是不是确定了慕流苏不来。   秦霜云下意识的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儿,然而不待她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就已经下意识的回应道:“英武将军与荣华世子今晨便回了荣亲王府,午时尚未归来,如今已经黄昏十分,他们至今未曾出现,自然也是不可能再出来了。”   沈芝韵听着,眸光动了动,透出几抹清浅的遗憾之色,似乎是对慕流苏不能来此有些遗憾,然后她又将视线转动,落回到了秦霜云的身上,瞳孔之中一阵黝黑,似乎连着瞳孔外的眼白都被染黑了一般。   沈芝韵静静看着秦霜云,须臾之后,便是忽而露出一抹有些渗人的笑意:“芝韵尚未嫁入南秦,霜云公主叫我一声嫂子似乎早了点,至于公主方才提及的什么英武将军一事儿,芝韵也是有些没太听懂,不过芝韵听闻霜云公主爱慕荣华世子的传闻,但是英武将军与荣华世子之间已经定了亲事儿,难不成公主殿下刻意在芝韵面前提及英武将军,实际上却是想要隐晦的表达对荣华世子的倾慕之情?”   沈芝韵唇瓣煽动的画面在秦霜云眼中忽而有些模糊起来,她脑中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古怪的听见了自己尖锐至极的惊叫声音:“你瞎说八道!我对荣华世子哪里有什么倾慕之情?!”   这一声惊叫声音来的高亢而嘹亮,刺人耳膜,周围的人原本都还小心翼翼的听着,如今听见秦霜云的动静,皆是脸色一变,一群人齐齐看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秦霜云和沈芝韵这二人对上会有什么引人注目额地方,主要是因为秦霜云这一声惊呼,语气当真是像极了心中情事儿被人窥破的小模样。   秦霜云陡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不太受控制,甚至下意识的便抬手想要去扇沈芝韵一个耳光。   不只是想了,她还真的做了。一双手抬起来,狠狠落在了沈芝韵的面颊之上,“啪”的一声惊人至极,沈芝韵面颊之上似乎有一刹那的错愕,而后神情便是猛的一阵变化,露出一股子又委屈又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方才的凌厉似乎转瞬即逝,似乎是因为疼痛,导致沈芝韵的眼睛里一刹便氤氲了些泪雾弥漫。秦霜云心中忽而一凉,无比肯定自己似乎是中了沈芝韵什么道了,她虽然恼恨沈芝韵,也的的确确是恨不得给这个抢尽了她风头的人一巴掌,但是这总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即便是蠢,也分外明白此时此刻此处都不是动手的时候。   心中明明万分清明,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极为不受控制,打了沈芝韵一个耳光之后,她动作没有分毫收敛,径直上前便对着沈芝韵猛的一推。   这么一推,秦霜云完全是用跑过去的力度完成的,造成的强大的冲击力可想而知,沈芝韵还未反应过来,便直被秦霜云推进了湖水之中,“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水里。   这一幕实在来的有些突兀,本来秦霜云对沈芝韵扇耳光就已经让人有些诧异至极,如今一见沈芝韵又被她紧接着推入湖水,众人也是错愕至极,等反应过来,见着湖水之中挣扎着沉入水中的沈芝韵,立马便是一阵惊天的叫声。   手忙脚乱的仆人婢开始惊声呼救,画舫之上负责落水营救的小厮见是沈家小姐落水,立马想要跳入河水的心思就歇了下来,毕竟在大楚,即便民风再开放,也没有开放到可以陌生男女湿身碰触的时候,但凡是女子落水,只能是会水的嬷嬷婢女去救。   这么一番动静,也是惊动了秦益等人和与之相谈甚欢的沈芝兰和秦誉二人,几人齐齐回头,便见着沈芝韵在水中挣扎的身影,夺目的金色裙摆漂浮在水面上,宛若一朵华丽的牡丹。   沈芝兰温润眉目下意识的动了动,俨然是没有想到沈芝韵会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呀?!”楚清越似乎也是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出乎意料,素来冷沉额面容之上带了几分冷凝之色,俨然是没想到南秦的公主竟然是嚣张狂妄到了如此地步,会对他们大楚的贵女动手。   太子是下了令,然而帝都之中会水的丫头婆子还真是不多,一群府卫面面相觑了一眼,始终无人敢下水去救人。最后没办法了,还是沈芝兰派了自己身边的人跳入了湖水之中将人捞了起来,自己兄长派出的人,倒是让人不容置喙了。   到底还是个弱女子,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沈芝韵已经溺水晕了过去,面色也已经变得发白了,整个人衣衫湿透,好在她传的是鎏金裙摆,比不得那些个浅色的衣衫,倒也不至于泄露了春光,沈芝韵身边的婢女将先前备在身上防寒披风拿了过来,连忙将人的身子裹住,将人送进了画舫之中的内室,这才又让人唤了随身额御医过来诊治。   衬着御医给沈芝韵把脉的时间,一直言笑晏晏与人相谈甚欢的秦益忽而面容冷厉额看了楞楞站着的秦霜云一眼,眸子里明显氤氲的火气,怒声斥道:“秦霜云,你这是铁了心额想要坏了南秦大楚的和亲一事儿不成?!”   若是平日里被秦益这么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给训斥了,秦霜云必然是早就凭着一张口齿伶俐的嘴还话回去了,甚至还会加上一大堆极尽讽刺的话来,然而此时此刻,她也是知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将大楚和亲的贵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一个耳光又推入了水中,这不是在打大楚的脸是在做什么。   她一时觉得有些心惊胆战,手中也是一阵颤抖,迎着秦益训斥的目光,她下意识的亏退开了几步,面容之上也是一阵灰败,很显然也是被吓坏了,一张妩媚容颜多了几分惊恐。   一直冷凝站在人群之中,不屑与人交谈导致楚清越等人都不得不故意避开给其清净的秦誉见事情闹大,这才幽幽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见着秦霜云面容灰败的样子,原本冷凝肃杀的面容却是忽而轻轻一笑,宛若刀雕的精致容颜,衬着一如他衣裳之上艳丽的海棠花,这一抹笑意,也是分外让人恍惚。   秦誉懒洋洋的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肃杀神色分明已经收敛了不少,然而那一身凛冽高傲的气息到底还是有些让人承受不住。   整个画舫之上随着他缓慢行来的步子忽而沉寂了些许,寂静之中,才听到了一声秦明月蠕糯的呼唤声音:“皇兄……皇姐不是故意的……”   秦誉却是仿若未闻,一双眸子锁着秦霜云,唇角的笑意忽而深了不少,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眉眼之间却是忽而弥上一抹冷厉之色。   大楚的贵女千金和一众公子哥们儿都被秦誉气场所震慑,一群人噤若寒蝉,楚清越和沈芝兰二人虽然不至于被他吓住,但是两人的眉眼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秦霜云还是头一次见着自家三哥如此杀意凛然的样子,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有可能破了南秦大楚的和亲一事儿,面色更是一白,她像是忽而想起来什么一般,下意识的想要对秦誉解释道,她方才是迷迷糊糊不受控制做下的事情,并非她主动动手的。   然而看着秦誉漫步而来的样子,秦霜云忽而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心中也是一阵惧怕。   万众瞩目之下,秦誉忽而低低一笑,海棠锦绣额衣摆微微一动,强悍内劲瞬间蓬勃而出,众人几乎还未看清楚,就见着秦霜云身形一翻,直直被扔进了湖水之中。   这一番动作惊得在场的人齐齐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有想到南秦的五皇子秦誉竟然会话都不说一句便直接将人扔进了湖水之中,三月的湖水本就透着凉意,从方才沈芝韵被救下来的时候便依稀可以窥见一二。   秦誉却是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将同是南秦的公主秦霜云给扔了下去,而且力度之大,光是看着那飞溅而起的巨大水花就能依稀窥见一二。   一时之间,连着正准备问罪秦霜云的秦益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楚清越俊颜微冷,原本正要指责一番秦霜云,无论她是不是南秦的公主殿下,总归这件祸事儿是她闯下的,沈芝韵即便再如何,那也是大楚的贵女,她这般又是扇耳光又是推入水的侮辱,可以说是完全没将大楚放在眼中,身为大楚太子,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无视这件事情。   然而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却是见着秦誉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秦霜云扔进了湖水,他刚刚准备好话一时之间也是不得不吞入腹中。   ------题外话------   周三晚上十点加更!   ☆、第三百四十四章秦誉vs弦音   秦誉恰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眉眼带笑,似乎分外洒脱:“南秦太子见谅,霜云素来性子任性了些许不太了懂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实有失德行,本皇子出手教训,也算是亲自给大楚沈家小姐赔礼道歉了。”   话落,秦誉又转眸看向了一侧见着自己妹妹被人欺负落水了也仍旧一副不动声色模样的沈芝兰,笑容可掬:“沈相作为沈家小姐的兄长,心中应当极为心疼妹妹,如此,本皇子也替霜云向沈相赔礼了。”   沈芝兰温润眸光对视秦誉略微有些凌厉的笑容,面容上始终是一副不清不淡的模样,瞧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丝毫情绪。   “五皇子不用多礼,芝韵素来是个有主见的,此事儿是芝韵自己的事情,我这个作兄长的也是不好代为接受赔礼,此事儿不若稍后再议。”   沈芝兰语气低沉,嗓音甘醇,即便是说着拒绝的话,也让人生不出半分怒意,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矜贵模样,他语沉稳的说完这句话,又看着秦誉轻声道:“三月湖水寒凉,五皇子不若先让人将霜云公主救上来再说。”   众人听着沈芝兰的话,众人这才将视线从秦誉身上移开,落到了水中的秦霜云身上,见她也是扑腾着双手,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顿时也是有些神色精彩。   秦誉却是看也不看秦霜云一眼,反而是静静的看了沈芝兰一眼,语气清浅的道:“沈相如此说话,那便是不愿意宽恕霜云的罪过了,既然是我南秦的公主犯了错,此事又事关两国和亲之交,那就让她以死谢罪罢了。这样一来,沈家小姐必然也是出了气了。”   话落,秦誉止住了正欲下水救人的仆人动作,转身便要施展轻功离开这画舫之中,众人看着秦誉这一番动作,难免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节奏。   秦誉当真是如此心狠手辣,为了避免大楚拿此事儿做文章,传出什么对他或者说南秦不利的名声,秦誉竟然是连着自家姐妹的性命都不顾及,看这样子,分明是想让秦霜云为推了沈芝韵入水的举动用命赔罪。   事已至此,所有人也算是明白了秦誉所作所为的用意所在,原来秦誉主动出手将秦霜云扔下湖水之中,打的是一个给大楚赔罪的名头,虽然大楚之人都觉得心中憋了一口气,有些不太服气,想要教训一番南秦。   然而这位身份尊贵等同于南秦太子的都已经主动将自己南秦的公主给扔下水中大楚谢罪,还说了若是不愿意谅解那就让她用命抵罪额话来,一时之间也是众人也是没了发作的理由。   楚清越也是神色有些冷峻,自然是分外不满意秦誉这般做法,他心中也是知晓这一次赌的就是心理战术,可是人家就是赌得起,他主动交出秦霜云已经算是给足了大楚面子,若是秦霜云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这里,反而成了大楚的不是了。   “既然人之将死,霜云是否爱慕荣华世子的事儿也就不必多提了,”秦誉身形忽而顿了顿,沉默半晌,忽而语气凉凉道:“既然荣华世子与英武将军已经定下了亲事儿,爱慕与不爱慕都不重要了。”   话落,他当真便飞身而去,即便是楚清越想要出声组织,都已经来不及了,秦誉自小便以武功名动天下,一身轻功自然也是出神入化,转眼身形便消失在了一片湖水之中。   大楚的贵女公子哥儿们一刹便蒙圈了,原以为秦誉只是设计让大楚不再计较此事儿罢了,谁知道人眨眼就没了,这还真是要眼睁睁的看着秦霜云溺死在湖水之中不成。   “皇兄?!”秦明月看着秦誉迅速消失的身影,有些懊恼的剁了剁脚,愤恨的嘀咕了一声:“每次都是样话都不说就没影了,把我丢在这里做什么?”   话落,秦明月也是看了一眼湖水之中已经灌水太多停止了扑腾的秦霜云,脸色着急的拽了拽秦益的衣裳:“三皇兄,快救救霜云皇姐呀,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命了。”   秦益冷眼看了一眼湖水之中缓慢下沉的秦霜云,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厌恶之色,然而不管他与秦霜云有什么交集,到底他的身份还是南秦的皇子,他可不如秦誉那般得了盛宠,也不敢这般胡作非为。   况且如今秦誉走了,秦霜云若是出了事儿,他也是难辞其咎,依着南秦皇帝这么些年对秦霜云的宠溺,想来他也是得受些惩罚。   秦益心中思绪百转,到底还是对着楚清越和沈芝兰开口道:“大楚太子,沈相,霜云即便再无理取闹,到底也没有伤及沈家小姐性命,既然如今她已经受到了更重的惩罚,依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到底是南秦大楚两国和亲,也莫要因为此事儿伤了和气。”   楚清越看了一眼秦誉离去的方向,将他临走之前说的话思索了一遍,微微眯了眯眸子,素来宛若寒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不只是他,在场的几位贵女公主都注意到了秦誉前去的方向就是荣亲王府,楚清菱本来还好好的,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的哭出声音来,楚心慈也是面色有些发白,面容隐忍。李毓秀随意的扫了一眼,似乎不感兴趣,又转头去和面前的慕嫣然说话去了。   慕嫣然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稍微动了动眸子,又迅速的转过头来,对着李毓秀嫣然一笑。   楚清越微微泯了泯唇,迎着众人的视线,薄唇微泯,终于吐出两个字来:“救人。”   ……   秦誉从画舫飞身离开的时候之所以引得那么多人瞩目,无非是因为他朝着荣亲王府的方向去了。   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未曾出席,将荣亲王府整顿了一番之后,便是等着十五和青花风岭等人回来复命。   十五只是调查苏墨华的事情,所以回来的稍微早了些许,只是那神色有些微妙,似乎是不知此事儿如何说起。   慕流苏倒也不急,静静等着十五开口,等听完十五面容复杂的说完后,慕流苏的面容上也是露出些许出乎意料的神色。   苏墨华就在她之后到的唐门,算算时间,应当是能够看到青花和十五对阵时候使用的洛神鞭的,慕流苏虽然也不清楚凭借苏墨华的眼力,到底是不是能够5知晓拿着洛神鞭的青花就是当初的楚沁安的,只是他至少已经看见了青花手中的洛神鞭,这和楚沁安分明关系极大,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进去问个清楚才对。   但是到了最后苏墨华也没有进去唐门,反而还失魂落魄的立马回了帝都,委实让人有些想不透彻。   在慕流苏眼中,苏墨华那一副样子,分明是极为看中青花的,而她卖青花面前提及苏墨华的时候,青花的眼中虽然有些恍惚和茫然,到底没有什么恨意,反而还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极为隐晦的眷恋之情。   正是因为青花和苏墨华对彼此之间都似乎有所眷恋,所以她才会想要带着苏墨华去和青花见上一面看是不是当年有什么误会。苏墨华分明也是有这一份心思的,所以才会那般费劲心机的不惜从帝都跟踪她想要到唐门去。   如今苏墨华好不容易跟着她来到了唐门,也是好不容易得了楚亲口告沁安的线索,苏墨华却偏生不曾进去与之交涉一番,委实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姬弦音自然也将这事儿听了进去,瞧着十五面容之上的明显失落,也是微微煽动了些许睫毛,这才幽幽开口道:“不用担心青花的事情,苏墨华如今不去寻她,总归有一日忍不住了会去的,你们二人也不用如此瞎操心了。”   慕流苏听姬弦音这么一说,也是注意到了十五的神色也是有些恹恹,一时之间也是忽而噤口不再言语,她下意识的只想着为青花着想,试图替青花和苏墨华解除一番当年的误会,却是忘了这个自小陪着青花长大,宛如哥哥一般关系亲近的十五似乎也是对青花有些心意的。   一边去自己心尖尖上的小丫头,一边又是弦音身边的得力助手,正所谓爱屋及乌,她既然想要护着弦音,那便是应该护着弦音身边的十五才对,然而另一方面而言,慕流苏其实更想要青花丫头能够得到幸福,总之一时之间,原本还觉得自己看的比较透彻。   然而如今看着黯然伤神的十五,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不好抉择了,正如弦音所说,这事儿总归还是他们二人的事情,到底如何还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慕流苏索性也就不再管这事儿了,恰逢门外传一阵动静,荣亲王府的侍卫一一阵动作,尚且来不及阻拦,便听见一人穿透荣亲王府高高的院墙疾掠而来。   慕流苏感慨了一句荣亲王府这些年被荣亲王爷和楚琳琅倒腾得防御能力如此之差以后,这才慢悠悠的向着找上门来的人轻飘飘看了一眼。   见着来人一身紫色的海棠刺绣衣衫,刀雕的精致五官凌厉张扬,慕流苏抬眸看了一眼,轻声道了一声:“秦誉。”   秦誉眯着一双眸子,丝毫没有顾及身后追来额那一群手忙脚乱的荣亲王府侍卫,注意力悉数放到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身上。   两个人皆是姿态悠闲的坐在荣亲王府的水云间的一株梨花树下的小几跟前,小几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毛毯,上面摆着些许茶水,那只白白胖胖的猫儿则是微微蜷缩心身子,颇有些无精打采的蹲在一旁,雪白的尾巴一晃一晃,显得分外懒散。   慕流苏和姬弦音恰恰是穿了一件和雪白梨花相衬的雪玉色江南织锦长袍,衬着满地细碎零落额雪白梨花花瓣,真真是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秦誉本就有些面色不善,如今一见这副情景,更是眉眼冷了三分。   荣亲王府的侍卫见着秦誉进来,又一副眉眼凌厉来者不善的模样,顿时心中情不自禁的有些发寒,只是碍于姬弦音如今就在此处,一群人也不敢擅自退开,直直拿着长剑便朝着秦誉的周身逼近。   “都下去。”初一见着姬弦音的神色,又见着荣亲王府这一堆废物一般的府卫,冷着脸挥了挥手,虽然功夫不精是事实,但是这么多的一群人,见着一个秦誉就怕的腿软,真是太过废物了点。   府卫们得了赦令,一时之间也是做惊鸟散去,毕竟谁也不愿意和一个武功极高手段狠辣额南秦五皇子轻易对阵。   姬弦音微微抬手,将左手衣摆上一片飘零下来的梨花花瓣拂下衣袖,这才动了动迤逦凤眸,直直看向了秦誉,唇角勾出一抹惊艳笑意,依稀可以窥见几分隐晦的杀意:“南秦五皇子不请自来,倒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只是不知五皇子今儿有何贵干,若无要事相议,五皇子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秦誉看着姿容艳绝,委实算得上风华绝代额姬弦音,心中火气越深,冷声道:“本皇子来此自然是有事儿要与人相商,只是这人并非荣华世子,不知荣华世子可否腾出地方让本皇子与英武将军道上几句话?”   初一见着这位南秦五皇子,虽然眼中的的确确有欣赏之色,然而更多的却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样子,在主子恢复实力的时候,能够当着他的面前这般嚣张跋扈的人目前为止还真是少有,唯一一个就是沈芝兰,另一个便是如今的秦誉了,他倒是分外好奇主子会是如何反应。   姬弦音倒是没让初一失望,以往这些时候,但凡有人欺负到了他的头上,姬弦音或许还会因为自己故作柔弱而不先发生,通常会等到事后再将人整顿一番,但是如今秦誉当真英武将军的面挑衅姬弦音,他不当着面欺负回去那才有鬼了。   姬弦音忽而轻笑一声,迤逦凤眸微微上挑,眉眼之间虽然不曾沾染了半分凌厉之色,然而那森寒语气之间的薄凉冷凝却是让人分外胆寒:“到本世子的地盘让本世子给你腾地方?南秦五皇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秦誉倒是丝毫不畏惧姬弦音的反应,凉凉一笑,冷意倾泻:“本皇子口气大与不大,这就与荣华世子你没有半分关系了,至于这所谓的地盘,素来都是强者为尊,只要本皇子愿意,想要将这偌大的荣亲王府夷为平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之意了,一个南秦的皇子,在大楚的国境内说着要将大楚的亲王府夷为平地的话,委实是应了那句南秦秦誉嚣张跋扈的传言,只是这句话由秦誉说了出来,可信度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当然,这可信度是指在别人眼中,这个别人很显然不包括姬弦音,他听着秦誉这番威胁的话,面容之上不仅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又是勾出了一抹迤逦笑意,衬着他艳绝的容颜,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那五皇子不妨试试,是你秦誉先铲平这荣亲王府,还是本世子先踏平了你南秦的乾坤殿。”   秦誉原本还只是冷厉的眸子瞬间便染了几分杀意,眉眼之间额戾气几乎要倾泻而出,冷声斥道:“你敢!”   初一暗自观看着两人争斗,瞧着秦誉这阴郁至极的面容动静,也是有些感慨不已,果然主子与人争论的时候,素来都是这般毒舌不已。   ☆、第三百四十五章弱水三千   人家只是说了一个铲平荣亲王府的话,主子倒好,直接说要踏平南秦的乾坤殿,乾坤殿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南秦朝议的地方,踏平一个亲王府并不意味着灭了国,但是踏平一个国家朝议的正殿,那可是亡国之意。   秦誉气成这副模样,如此看来倒是情有可原了。只是他方才才指着了姬弦音好大的口气,如今恼怒之下他自己又说出了一句没什么意味的“你敢”的话,也是颇有一些打脸的意味。   偏生慕流苏也是看不得秦誉这般对待姬弦音,就在秦誉对着姬弦音分外愤怒的说了一声“你敢”之后,慕流苏也是冷冷笑了一声,神补刀的补了一句:“弦音敢不敢,也同样不劳五皇子费心了,毕竟你若是妄图踏平这荣亲王府,不待荣华世子出手,本将军自当一马当先,先行替他完成这般夙愿。”   这句话由慕流苏说出来便是有些大不相同了,姬弦音身为一国刚刚得了封赏的世子,也许这话的可信度确实值得再琢磨琢磨,然而慕流苏却不一样,秦楚一战打败南秦的少年将军,秦誉正好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大楚若是有人真的敢说一句踏平南秦的话,那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慕流苏莫属。   秦誉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会如此突兀的出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慕流苏,见她眉眼之间透着些许冷厉之色,说话的样子委实不像是玩笑,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秦誉面上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很快又掩饰了过去,他也顾不得姬弦音了,直直看着慕流苏,语气竟是带了几分哽咽:“流苏,你说什么?”   慕流苏倒是没注意到秦誉面容上的受伤神色,她反而是仔细打量着姬弦音会不会被秦誉气坏了,听着秦誉的问话,她也没有转过脑袋去看,只是语气阴沉又带了几分严肃之意。   “五皇子,还请你唤我一声英武将军,先前该说的本将军都说过了,你心中之人已经去世,与本将军没有半分关系,五皇子若是非要将是错认成于本将军,那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至于你要说什么话,若是真有要事若说,那就当面直说罢了,若是没有。还请五皇子早些回去才好。”   若论起杀伤力这类东西,慕流苏这一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了。   秦誉是觉得自己心中受了打击,姬弦音却是分外开怀,先前他与慕流苏从唐门回来的途中,姬弦音便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了慕流苏和秦誉的事情,慕流苏连自己重生的事情多偶不会瞒着姬弦音,自然也不会将这些个在她心中不大不小的事儿瞒着弦音。   姬弦音听着慕流苏说秦誉知晓他是女儿身以后,但是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是在预料之中,只是他却是极为怀疑一件事儿,他怀疑秦誉心中动心的应当不是慕流苏所说的这个劳什子被夺舍的舍主,而是当初夺舍而来,并且独闯南秦帅营,以一招奇计破了千军的寂流。   当然,也就是现在坐在他身旁的慕流苏。   这个想法在姬弦音脑中盘旋,原本他最初还只是怀疑,如今见到飞身而来忽然出现的秦誉时候,姬弦音便已经将心中的怀疑化作了认定。   原本姬弦音一边和秦誉周旋,心中也还一边想着怎么去断了秦誉的小意思,如今倒是他废神了,流苏这个情商极差的人不用他废心就已经开始自斩桃花了。   如今她说的这番话,话里话外全是对秦誉的疏离之意,而举止神态又是对姬弦音的关心之色,总而言之,这一幕落在秦誉眼中,必然是极为刺眼的。   姬弦音自然不可能可怜秦誉,他可以说是巴不得秦誉被慕流苏推得远远的,只是姬弦音欢喜归欢喜,她也是知晓秦誉并非一个简单人物,他今日既然来了荣亲王府寻找流苏,恐怕也是会当着流苏的面儿告诉她他心中爱慕的人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姬弦音心中的想法刚刚落下,那头秦誉便神色一变,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些许受伤情绪,然而素来高傲的性子也是让他分外的道:“英武将军怎么就知晓本皇子是将心上人错认成你,而不认为本皇子认定的心上人就是你呢?”   这话说的极,连姬弦音都没来得及阻止,也是将一侧看着热闹的初一十五二人都惊了个半死。当初秦誉在国交宴晚宴之上提出与慕流苏和亲的时候,他们就惊掉了下巴,不过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想着秦誉可能是看中了慕流苏的那一身权谋武功所以才会提出这么荒诞的事情,毕竟他们二人可不觉得这天下男子都成了断袖,又都如此巧合的看上了这位少年将军。   再加上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定了亲事儿之后,南秦秦誉消停了些许,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所以初一和十五也就越发坚定了先前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才得到了坚定,今儿就被秦誉这主动找上门来表白心迹的事情给弄得让他们有些风中凌乱了。   南秦秦誉可以说是天下闻名的将才,在南秦的名声之重,可以说是等通知于大楚的沈芝兰了,然而这个皇子竟然说了他是倾慕英武将军?!   初一如遭雷劈,整个脸上一片恍惚之色,楞楞的伸手想要揪一揪自己身上的肉,还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毕竟名动天下的秦誉忽而也成为了和主子一般的一个断袖,两个人断袖的对象又都是英武将军,实在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慕流苏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用了极长的时间,这才意识到了秦誉在说什么,而后面色便是猛的一变,露出震惊之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誉你疯了吧你?!”   显然是震惊至极又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愤怒之意,声音虽然是压得极低,却依旧不难听出其中的冷意:“你了知晓她爱慕你整整三年,最后死在了你的长剑之下,连一腔心意都没得及多说?!”   慕流苏很少有这般情绪激动的时候,她明显觉察到这不是她自己的反应,毕竟有着重活一世的经历,即便是她再情绪激动,也不会如此反应过激,这么看来,现在她的举动似乎是这个身子的本能反应。   慕流苏有些错愕,到底这副身体是她夺舍而来,到底还是原主的心脏,即便是人已经死了,但是内心深处的强烈反应偶尔还是有的,这个慕流苏之前也是有所感触,只是她还从来都没有觉得如同现在这般反应强烈罢了。   虽然这种感觉于慕流苏而言很是奇特,但是毕竟这些东西她也不清楚,除了偶尔的反应过激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所以慕流苏也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秦誉这一番话,对原主而言的刺激似乎当真是极大了。   她的反应也是让姬弦音注意到了,姬弦音微微眯了眯精致的凤眸,轮廓惊艳的红唇忽而泯了起来。   至于初一十五,则是去动脑思考秦誉和慕流苏交谈之间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了,什么叫做她爱慕秦誉三年?还死在了秦誉的长剑之下,那个“她”是谁?听英武将军和秦誉的意思,似乎两个人都认识这个所谓的“她”?   秦誉倒是没有注意到慕流苏的异常,只是认为这一番举动都是慕流苏在指责他移情别恋,他本就有些受伤的眸子更是闪过些许委屈神色,秦誉原本就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平日里都显得铮铮铁骨一般英气逼人,然而如今她皱着长眉,眼角下垂的样子却是透出一股子强烈的反差萌。   慕流苏看过来的时候,眉头也不忍心皱了一皱,她先前便说过了她对他无甚感情,甚至是念着她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拿命去爱慕的人,所以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告知了她是重生而来的事情,她一直以为秦誉是对原主有了感情,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想象。   将胸腔之中的委屈感和愤怒感觉压抑住,慕流苏正准备好生与秦誉交涉一番,然而秦誉的眸子却是直勾勾额看着她,眉眼之间的委屈伤神一刹便是消失殆尽,眼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冷凝之意。   秦誉看着慕流苏,说的话也是分外冷酷:“英武将军何必如此说我,我身为南秦皇子,自小聪慧,才智双绝,文武双全,从小就受了南秦诸多女子的喜爱,为我一心赴死,或者说为了引诱我被我亲手杀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向,若是如同英武将军所言,但凡爱慕我的人我都需要一一去负责,那这三千弱水,我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全数饮下不成?”   秦誉说话的时候,刻意去掉了“本皇子”的尊称,很明显是想要与慕流苏好好沟通一番,然而他说话所用的言辞,也是一如他神色态度一般冷峻无情。   其实秦誉说的话乍一听真的觉得极为无情无义,但是仔细听来,却又偏生让人觉得他说的分外有道理,即便是他言语之中说自己才智双绝,文武双全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他这是在自夸,而是真真正正额事实罢了。   正如秦誉所言,像他那般出色的男子,不仅长着顶好的样貌,又是皇族的子嗣,手段,样貌,身份,无一不是顶顶厉害的存在,他这般人物,能够夺得众多女子欢欣确实也是在情理之中。   秦誉一语说完,依旧直直看着慕流苏言语之中带了些许冷冽的嘲讽:“只可惜这追随于我的三千弱水我不稀罕罢了,既然我喜欢的东西,那便是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之人,我何必去管他是生是死?”   秦誉此言说出来,慕流苏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这番话,由秦誉这个南秦的内定储君人选说出来,若是被有些人听去了,只怕是能够大有作为。   因为秦誉很明显想的是一心装一人,并没有所谓的福泽众生,雨露均沾之意。这样的观点别说是在南秦,就是整个天下四国只怕也是极难被人接受的,尤其是他还说南秦公认未来储君,即便是南秦尚未立储,但是谁都知晓,只要秦誉要争,谁也不可能从他手中争得储君之位。   虽然这些话听着有些不为这世俗所容,但是落在慕流苏的耳朵里,却是觉得有些震撼,只因,她也存了这般心思,虽然她对男女情爱一事儿素来于感,但是她直都觉得若是男女之间真心爱慕,必然应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对。   她一刹那的分神之际,秦誉却是微微低了低眸子,下颌紧绷,俨然有些配色紧张,许久,他深深叹息一刹,看着慕流苏静静道:“英武将军,那日你寻我说了实情之后,若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必然会以为那是一出无稽之谈,可是我却是不曾有过分毫怀疑,之所以让你离开,无非是因为得知那个消息太过震惊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我回去仔细的想了又想,一再想要确认清楚我心目之中真正爱慕的人。”   顿了顿,秦誉忽而抬起眸子,一双丹凤眼中带着极为盛大的坚定神色:“流苏,你可知那三千弱水并不曾入过我眼,哪怕是你所谓的死在我长剑之下的她,我看中的是那夜手执长枪,英姿飒爽的你。”   一语落下,初一和十五脸上的神色已经等同于三魂出了七魄,完全没听懂这南秦五皇子言语之间说的是个什么鬼。到底谁又死了,那个“她(他)”到底是男是女,又是做什么死在了秦誉剑下,怎么英武将军又成了南秦五皇子要从三千弱水之中想要取出的那一瓢饮了。   他们毕竟连慕流苏是女子都不知晓,更不知晓慕流苏是夺舍重生之人,如今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也算是极好的了。至于姬弦音,了因为慕流苏的原因,他算是除了秦誉和慕流苏之外唯一一个知晓整件事情前因后果的人了。   姬弦音之所以没有再存心阻止秦誉与慕流苏交谈,也无非是因为他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慕流苏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想要看着慕流苏亲自断了她与秦誉的这一出姻缘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姬弦音听着秦誉毫不避讳他和初一十五三个外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诉诸心意的场景,也是看得姬弦音分外不满,原本还含笑的眉眼也是不经意间染了几分惯有的凉薄,迤逦凤眸危险眯在一起,锁着秦誉的身姿,这般模样,再加上那美艳的面容,当真是像极了想要索人精魂的妖魅一般。   慕流苏此时此刻也没空分出心神去注意姬弦音这边的动静了,她仔细听闻秦誉之言,本就紧锁的眉头越发冷沉,看着秦誉,素来伶牙俐齿,此时却是不知如何回应。   她素来觉得这事儿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若非是她夺舍而来为感谢原主对她的重生之恩,若是她本人亲自对上了秦誉,必然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将人一举击杀,绝对不会牵扯出这么一大堆的麻烦事儿来,秦誉这番心意,她自然是不可能接受。   慕流苏处事儿本来就果决,在她看来,若是真的不曾对对方没有动过心思,那么便决计不能再拖拖拉拉,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思虑完毕,慕流苏也不再纠结,她看向秦誉,眸色冷沉,去呢话却是分外果决:“正如五皇子所言,你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不曾入了我心的弱水三千罢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江山为聘(一更)   听完慕流苏的话,秦誉本来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忽而便低落下来,眼中明明有着些许期待的星辰之光,在听完这话之后,悉数黯淡了下来。   他站在梨花古树跟前,也等同于站在了慕流苏和姬弦音的对面,俊逸之中又透着些许刚烈,整个面部表情都极为紧绷,喉结也是无意识的上下滚动着,就这么一个身姿俊逸,身形极高的少年皇子,分明应当是年少轻狂的模样才对,如今却是怎么看着怎么都有些失魂落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安抚于他。   慕流苏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看着秦誉这般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她原本对秦誉是没什么心思的,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她本意只是为了完成原主生前的一个夙愿,替她说清楚昔日的心迹,然而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实在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一幕。   在慕流苏看来,这件事情虽然并非她主动所愿,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因她而起,一个人的感情,如此深重的情债她是不愿意背负的,所以此时此刻,她也是知晓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更不能给秦誉丝毫机会,让他死心得越彻底,应当是能够让他赶紧忘却这件事情。   打定主意,慕流苏便不愿意在留在此处,对下弦音目光示意之后,慕流苏忽而站起身来,语气冰冷不带丝毫个人情感,看着秦誉,眼神锋利宛若刀子一般凌厉至极:“既然五皇子一意孤行,那本将军话就说在此处了,本将军既然是大楚之人,那就断然不可能会对一个对大楚之外的男子动了心思,也没有什么无聊的想法想要去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亲,五皇子与本将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应当对本将军的性子有所了解才对。”   秦誉听着慕流苏言语之间的疏离,眸子里的光芒越发暗淡,到了最后整个人眼中的神色都宛若熄灭了一般。   他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眸子,眸光定定额看着慕流苏:“即便是日后我登上南秦最高的位置,并且答应以南秦江山为聘,流苏你仍旧不愿意与我回去么?”   这话问的委实有些突兀,甚至是话语的内容都有些让人觉得有些荒诞无稽,但是由秦誉说出来,却是让人不觉得有丝毫质疑之处。   虽然秦誉如今连南秦的储君之位都不曾定下,且在南秦皇帝尚且在位执政的时候,秦誉就说出了这般之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实际上也确实是没有人会怀疑南秦的江山会不会是秦誉的。毕竟秦誉的能力和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之上积累在民间的威望就在完全足够决定一切了,南秦的江山未来必然是秦誉的,这是众人心中一直默认的一件事情。   所以归根结底,秦誉明目张胆的说南秦江山会是他的这句并不如何让人诧异,诧异额是他说的那一句要以南秦江山为聘的话,且不说慕流苏在众人眼中是个实打实的少年郎,便说她的身份就绝对不可能,虽然听秦誉的意思是准备迎她为后,然而一个来自异国少年将军,怎么可能得到南秦百姓的认可,让自己的君王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   任谁都觉得游戏不可能,但是秦誉这般神色严肃的说出来,却是让在场之人都觉得他能够说到做到。   慕流苏本意是想打击一番秦誉,顺带让他打消了这些个想要让他前往南秦和亲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谁知道这人不仅没有听进去半分,反而还成为一副变本加厉的模样。   慕流苏顿时也皱起了英气的长眉,一时之间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绝。   正思虑着如何回应,身边慵懒坐着的姬弦音却是轻笑出声,秦誉冷凝的目光一眼扫了过去,恰好见着藤树编制的古木软椅之上,一身雪玉色孔雀翎云锦长袍额艳丽美人幽幽拂去了身上的落花,迤逦的凤眸朝着自己袅袅看了过来。   即便是秦誉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姬弦音生了一副好皮囊,这般雌雄莫辨的美艳容颜,分明美得胜过世间千般女子,偏生却又古怪的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丝毫女气,这样一副容颜,别说能够夺尽天下女子欢欣,便是男子也是极难平白对这张面容产生厌恶之感。   姬弦音扫了一眼秦誉,倒是没有过多停留,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动,当真秦誉的面,姬弦音竟是分外自然的拽住了慕流苏的手。   慕流苏还想着如何应付的事情,扭头见着姬弦音的动作,虽然并没有迅速的反应过来,但是下意识的动作却不是排斥挥开,而是反手便将姬弦音的手握在了手中,也忘了思考方才的问题,下意识的对着姬弦音问道:“怎么了弦音?”   正是这一系列无意识的举动,却是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秦誉眼中,秦誉面容原本就有些恍惚,如今更是无言至极。隐在海棠锦绣衣摆之下的手掌,已经是难以抑制的狠狠攥紧在一起,手背之上青筋暴怒,俨然是动了怒意的模样。   只是他也已经看得明白,慕流苏原来真的对他无甚情感,反而是对这位美艳若妖孽的荣华世子分外上心。   姬弦音与姬弦音对视一眼,凤眸之中瞳孔黝黑深邃,美艳无端,看着慕流苏的时候,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入了深邃瞳孔之中。   慕流苏本欲脱口而出的询问刹那便卡在了喉咙之中,目光有一刹的恍惚。   姬弦音与她恍惚的目光对视,眉眼之间却是透着些许坚定之色,姬弦音微微勾唇,唇角的弧度与美艳的眼睛轮廓相得益彰,眼尾的泪痣也是鲜活至极。   一阵寂静之中,姬弦音逶迤又精致的声音袅袅入耳:“流苏,若他以南秦江山为聘礼,那我便以天下为聘,你若愿意告诸天下,我便替你扫清天下幽幽众口,将高处之你遮挡身后,护你此生不惧严寒,你若不愿恢复红妆,我亦是愿意入你门下,为你家室,生死不弃。”   一语落下,似乎春风也是为此动了情意,凉风袭过,清爽宜人,恰是将一数梨花吹得飘零坠落,纷纷洒洒坠了漫天花雨,衬着梨花树下一身雪玉孔雀翎衣衫的美艳少年的笑意,一身落花宛若神祇。   慕流苏站在姬弦音跟前,忽而觉得被姬弦音握在手心的手掌有些炙热,她下意识的想要抽离出来,然而素来对她不曾用过力度的姬弦音此时此刻力道却是大的出奇,慕流苏挣扎不开,耳尖便是莫名其妙的染上些许绯色。   姬弦音紧紧捏着慕流苏的小手,见她挣扎了些许便安分下来的模样,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秦誉,幽幽一笑:“真是不巧啊五皇子,本世子对流苏也是一腔爱慕之心,更何况流苏与本世子乃是情投意合,就不劳五皇子用什么南秦江山来祸害人了。”   话落,姬弦音目光一转,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如遭雷劈的初一十五,唇角露出一抹艳丽的笑意,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幽幽道:“初一,十五,送客。”   ……   荣亲王府发生的这一幕事情除了在场的五人之外再无旁人知晓,但是那画舫游湖的事情,却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帝都。   这画舫游湖,不游还好,一游便游出了事儿,两个南秦大楚定定出色的美人儿,来的时候惊艳全场,归去的时候却是齐齐成为了两只落汤鸡。偏生沈家小姐伤的极重,听御医说,已经伤冻了根本,只怕日后是不能再生育子嗣了。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皆是一阵唏嘘,感叹沈芝韵这么好好的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因为落了个水,竟然是不能生育了,她可是南秦钦定的和亲皇子妃,如今没了生育能力,这样的女子,谁都知晓决计是不可能嫁到南秦了。   若是沈芝韵自己弄出祸事儿也就罢了,偏生这事儿是秦霜云酿成的大错,实实在在和她没什么关系,即便是两国想要迁怒于她,都找不着半分理由。   即便是南秦提出的那几个求娶沈芝韵的条件太过诱人,但是沈芝韵不能生育,大楚即便是再想促成这一桩亲事儿,一时之间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元宗帝总不能逼着人家南秦的皇子娶一个不孕不育的女子作为皇子妃吧。   和亲一事儿再生波折,沈芝韵和慕流苏两个南秦钦定的求亲对象如今都不可能远嫁南秦和亲,也就只能从剩下的一群贵女公主之中再做挑选了。   好在大楚最不缺的就是公主,很快和亲人选便是重新定了下来,选定了霓裳公主楚华裳,毕竟秦益虽然不受元宗帝宠爱,但是到底也不算是南秦皇子之中的籍籍无名之辈,作为和亲的皇子被派出来和亲,一开始又选定了沈芝韵这般的人选,自然也是害得大楚不得不好生斟酌了一番。   大楚臣子并不知晓那所谓的求娶沈芝韵和想与慕流苏和亲的诱人条件是南秦秦誉弄出来的,只是下意识的绝对秦益不该是完全没有得到南秦皇帝重视,如此一来,也就只能将不算特别出色又不算特别平庸的楚华裳推选出来了。   楚华裳听到自己即将要千里迢迢奔赴南秦和亲的这个消息,当场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素来端庄的公主,忽而大吵大闹的闹到了御书房,可见这和亲一事儿她是有多不乐意。   其实楚华裳这般反应倒也还算正常,毕竟她心心念念沈芝兰如此之久,心中还高兴南秦这边没有派出秦霜云这个公主出来联姻,心中还幻想着什么时候能抽个时间找了元宗帝给她和沈芝兰赐婚。   只是这高兴还没有持续下去,便是成为了南秦的和亲公主,即便楚华裳再如何吵闹,奈何南秦和亲之事儿已经是一波三折,实在是不能再弄出闹剧,元宗帝念着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一开始还能够好言好语的安慰几声,然而见着她一句没听进去,反而还鬼哭狼嚎泣不成声的样子,也是怒火中烧额发了一顿火,直接将人赶出了御书房。   赶出去也就罢了,顺便还下了禁足的命令,勒令楚华裳在跟随南秦使者回去之前不能踏出自己宫门一步。   楚华裳索性又用了自尽的法子向元宗帝做出了反抗,然而元宗帝毕竟还是一国之君,岂会压制不住这么一个小小的公主,一道圣旨传了过去,以楚华裳那不受宠的母妃静妃为威胁,让叛逆至极的楚华裳终于安静下来。   至于秦霜云,她虽然也是落了水,也是受了寒,但是好在她幼年时候便因为受宠吃了不少宫中用于暖身的药物,所以除了染了一场风寒,倒是没有如何出事儿。   只是经此一事儿,秦霜云的名声也算是被她自己毁了的七七八八,分明是一国公主,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了点,但是到底没有嚣张到品行败坏的程度,然而出了画舫之上无故扇人耳光,还将人推入湖水之中蓄意谋杀害得人家一个闺阁小姐为此不能生育的事情,秦霜云便是不得不被人暗中称为了一个悍妇了。   一个这般剽悍到断人子嗣的女子,委实是让人有些心惊胆战,想来这样的悍妇,即便是她有个尊贵至极的公主身份在,未来必然也是少有人敢娶。更别提她先前否认自己爱慕姬弦音时候的大的出奇的动静又替她加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头了。   秦霜云虽然不至于落下病根,但是因为泡水严重,也是昏迷了许久才在夜深时候清醒来之后,听闻沈家小姐的事情以及造成的诸多影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在栽进坑里了,虽然阴差阳错的打了一巴掌又将沈芝韵给推进了湖水之中,但是最后她也没讨着好处,被秦誉当众扔进了湖水之中,甚至丢下她的性命随意离开,委实也成为了别人的一个笑柄。   然而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对秦霜云造成的影响远此秦霜云想像得要恶劣得多。   听闻沈芝韵因为受寒不能在生育的事情,秦霜云当晚便发了一场大火,将所居住的华丽客栈摔了个七七八八,幸亏寒夜轩早已经被包了场,否则这般闹腾的程度,委实有些让人吃不消。   洛轻寒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南秦公主随意砸就是了,总之有的是朝廷和南秦使者替她买单,元宗帝虽然有意打压洛家,但是为了彰显一国之君额度量,总不至于这点银钱都出不起,更何况多余的部分还有南秦这边买单。   秦霜云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总体而言还算是言语得体的,这次被一个沈芝韵气的大半夜想要去沈府砸门,口口声声说是沈芝韵股子引诱她推她入湖的,又叫嚷说沈芝韵不能生育的东西是她为了逃避和亲一事儿胡编乱造的,总之动静极大,俨然没有半分消停的举动,只是因为秦誉的命令还有秦益的阻拦,才拦住了秦霜云,没让人胡乱跑去了沈相府找沈芝韵算账。   秦霜云素来看不上秦益,她不能拿秦誉秦誉手下额暗卫出气,也就只能讥讽嘲笑秦益,两人的关系越发处于水深火热之间,这一宿闹腾,也是害惨了秦明月,大半夜的跑下来去求掌柜的给她换了一间离天字房隔了极远的人字房,纡尊降贵的住了进去。   然而天字房依旧没有消停,一直到夜深时分,醉酒的秦誉归来,直接让人将秦霜云打晕绑回了客房,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题外话------   三万字爆更送上,仙女们可以看个过瘾。   ☆、第三百四十七章救他   这几日时间,荣亲王府也没有消停,荣亲王爷昏沉醒来过后,还来不及问清楚那日将军府门前楚琳琅到底被姬弦音伤的如何的事情,便是听着西北猎场案和民乐街刺杀案齐齐被破,凶手分别就是自己的好王妃好儿子的时候,也是气的又晕了一次。   等人再次醒来,荣亲王爷又听闻了两人因为罪行深重,不仅扰乱了国交宴额秩序,楚琳琅更是做出滥杀无辜屠戮二十八条命的事情惹得百姓愤恨,所以两人齐齐被下令斩首示众,并将斩首的日子定在了南秦和亲队伍归去的时候,美名其曰是为止之践行。   荣亲王爷人还没清醒,人再次晕了过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晕晕醒醒了几次,荣亲王爷这才清醒了过来,此事儿一出,荣亲王爷一夜之间也是生了极多华发,虽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居,但是心中不甘的容亲王爷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等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又能够活蹦乱跳之后,荣亲王爷便端起了架子,准备让人叫来姬弦音好生教训一顿这个不孝子。   姬弦音似乎心情极好,竟是没有推拒荣亲王爷的传唤,领着初一十五二人悠悠然的到了荣亲王爷的庭园处。   “跪下!”看着姬弦音那张活色生香的绝代容颜,又想了想自己这一身狼狈模样,以及楚琳琅浑身是血的样子,荣亲王爷也是手掌猛的一拍,心中愤恨至极的呵斥道。   姬弦音无所动作,只是姿态慵懒面容沉寂的站在原地,眉眼之间带着极为明显的讽刺笑意,就这样似笑非笑额看着荣亲王爷。   荣亲王爷也是发现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国交宴之后,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无理了,想着先前楚琳琅在自己身边的乖觉模样,荣亲王爷又气又恨,他果然是没有疼错儿子,也没有看走眼,只是养出了姬弦音这样的儿子,委实让他气的牙疼。   “混账,本王还没有老死呢,你就连本王的话都不愿意听了不成!”   荣亲王爷忽视了慕流苏唇角勾着额呢些让他觉得有些胆寒的笑意,故意加重了语气,试图让自己威严几分,见着姬弦音仍旧一副不动声色又置若罔闻的模样,荣亲王爷顿时便气的脸色涨红。   “好你个姬弦音!”荣亲王爷声音有些尖锐的吼叫出声,他的一举一动委实不像是一国王爷,反而像是一群没什么出息的乡野混混一般。先前荣亲王爷的确是一个资质平庸,偏生却又些纨绔的皇子,正是因为目光短浅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出息,才让元宗帝毫无忌惮的留到了现在混成了大楚唯一的一位亲王。   先前也不是没有人质疑过荣亲王爷是不是扮猪吃虎,隐藏了实力,毕竟当初风华绝代的姬王妃明明已经得了元宗帝的青睐,最终却是嫁到了荣亲王府之中去了。   那般风华绝代的没人,忽而嫁给了一个资质平庸又没什么前途的荣亲王爷,众人都觉得有所蹊跷,也是引得不少人对荣亲王府分外关注。然而无论人们觉得如何蹊跷甚至是如何大力调查,却发现荣亲王爷的确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无能额废物王爷。   这怀疑的念头也就一日一日被打消了下去,仅剩下皇帝身边专门负责这事儿的人还会偶尔对荣亲王爷关照几分。若是让他们见着了荣亲王爷此时此刻的模样,估计心里的怀疑念头就会彻底打消了。   ……   荣亲王爷发怒点出姬弦音名字的时候,又是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桌子意在给自己助威打气,然后中气十足的吼道:“来人,给本王将这个不孝子拿下,本王还就真的不信了,难不成本王还治不了你一个区区不孝子了!”   荣亲王爷冷笑一声,这里可不比在将军府门前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如今他身在荣亲王府,心中也是底气十足,就等着身边的府卫将姬弦音拿下之后他再好生教导一番了。   荣亲王爷冷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姬弦音被他收拾的下场,他是铁了心的想让姬弦音长长记性,然而一声命令之后,随着时间静静过去,荣亲王爷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方才的命令这些人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不由愣了些许,转头看了一眼见那些人的的确确是没有反应的样子,荣亲王爷瞬间动了怒火。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聋了不成?本王爷让你们把这个孽子拿下听不懂么?”冷哼一声,荣亲王爷身上带了十足的火气。   然而那些个侍卫仍旧恍若未闻一般,垂着头颅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荣亲王爷大脑之中有片刻的混沌,等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荣亲王府这些府卫似乎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逆子!你做了什么?!”荣亲王爷浑身气的发抖,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面容瞬间冷沉了下来,训斥姬弦音的同时也不忘训斥了一番身边的侍卫:“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本王才是这荣亲王府的主人,你们竟然敢听这个逆子的话忽视本王的命令?!这是要造反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荣亲王爷的声音已经尖锐得像是一个撒泼的泼妇了,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然而即便是如此,依旧没能让这些人的神色有所畏惧。   荣亲王爷叫嚷了许久,直到声音有些嘶哑了,这才终于意识到了这偌大的荣亲王府是真的被人所控制了。他脸色终于难看下来,看向姬弦音的眼睛里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恐惧之色。   “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若是聪明,就赶紧给本王下跪认错,再去求皇上说你大哥的事情是件误会,他不是想要刺杀你,只要皇上放了琳琅,本王就不再计较,否则小心本王明日就去找御史台的那群人弹劾你……”   荣亲王爷说着,语气由弱到强,又渐渐的由强到弱,从畏惧到渐渐的盲目自信,最终又回到一个畏惧的心境,心里路程可谓是极为微妙了。   估计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多荒谬了,楚琳琅和姬弦音二人之间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是因为楚琳琅这些年来的举止暗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算的上是势如水火了,楚琳琅如今因为刺杀陷害姬弦音,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落得一个凄惨下场,让姬弦音拍手称快都不为过,怎么还可能跑去元宗帝面前让元宗帝放了楚琳琅此人。   只是在如今的荣亲王爷眼中,他与姬弦音这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不能调和了,他下意识的觉得那是唯一一个能让楚琳琅死里逃生的机会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主动像姬弦音提及此事儿。   初一和十五宛若看着智障一般的看着荣亲王爷,倒不是他们心有心嘲讽,实在是这个人委实太过智障了一点,也不知道身为一国王爷,怎么会有如此智商。   若不是因为音杀阁背后帮衬了些许,只怕荣亲王爷委实不够资格能够安稳混到了这个年岁的。   姬弦音见着荣亲王爷说完了一堆废话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哆嗦着身子面容惊恐的看着他的样子,姬弦音这才缓缓一笑,抬步朝着荣亲王爷行了过去。   荣亲王爷因为那个拍桌子的动作,原本是站着的,见着姬弦音缓步过来,那眼神委实不怎么友好,荣亲王爷心中畏惧,也是恍惚的退后一步,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然而他身后便是先前自己坐着的太师椅,被他这么一退,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跌进了身后的太师椅中,顺带又打翻了一侧桌子上的茶盏,滚烫的来开水落在荣亲王爷手中,烫的他又是一阵惊呼,又是一阵呲牙裂嘴。   短短的时间,便已经是丑态毕露,闹出了不少的笑话,那些个侯在荣亲王爷四周的府卫见着荣亲王爷这般丑态毕露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想要发笑,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使然,到底还是不敢太过张狂,只能下意识的捂着嘴巴,不敢笑得太过张狂。   荣亲王爷听着四周传来的压抑笑声,脸色也是涨成了一副猪肝色,恨不得将这些不听指挥还有胆嘲笑他的王八蛋给拖出去打上一顿。然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想想罢了,看着身形逼近的姬弦音,荣亲王爷也是情不自禁额面皮抖擞,下意识的咬牙切齿道:“混……混账……你要做什么,你再过来,我就……我就叫暗卫了……”   说的话哆哆嗦嗦,实打实的一副吓破了胆子的凄惨模样。至于他想说的什么叫暗卫的话,早就已经被他骂哆哆嗦嗦的语气给出卖了。   姬弦音轻轻一笑,魅色生香,妖冶至极:“父王方才不是已经暗中呼唤了好几次暗卫了么,这么久没有动静,只怕是出不来了吧?”   荣亲王爷闻言,一张脸更是苍白如纸,这下不仅是面皮吓得抖擞不停,苍白额嘴唇也是吓得一阵抖擞,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也是惊惧地荣亲王爷   正如姬弦音所言,他方才确实已经召唤过了自己身边的暗卫,可是八个暗卫竟然没有一人应声,他也是分外慌乱,猜到了这些暗卫可能已经出事儿。   如今听到姬弦音所言,容亲王爷心中的猜想已经得到证实,这叫他如何能够不心惊胆战。他身边的这八个暗卫是王府之中最为顶尖的八大暗卫了,还是当初元宗帝登基之后,按照先祖制度赏赐下来的皇室隐卫。   楚琳琅和荣亲王妃身边的二十八隐卫就是这八大皇室隐卫调教出来的,可以说是战斗力极强,这也是为何荣亲王爷和楚琳琅都抱有意线希望,认为姬弦音在荣亲王府说的那二十八人头是二十八隐卫的话是假的原因了。   只是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俨然是忘了这世上有一句话是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份盲目自大,让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二十八个暗卫了是如何没得,又让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身边的皇室隐卫。   “方才父王说让弦音去皇上面前说民乐街额刺杀是一场误会?”姬弦音轻飘飘的反问语气传来,明明语气平缓听不出太大的情绪,却是无端让荣亲王爷觉得遍体生寒。   姬弦音也不管他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悠悠然接着开口:“父王以为这民乐街的刺杀案是个误会又如何,难不成父王以为荣亲王府上死了的二十八条人命能够就此揭过不成?”   荣亲王爷听着,唇角蠕动了几分,看着姬弦音艳丽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灰败神色来,许久,他看着姬弦音,灰败的神色露出些许光亮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荣亲王爷伸手拽住姬弦音的衣摆,眼中带着几分期待道:“弦音,我知道你能救琳琅的,只要你愿意救了他,将这世子之位还给他,本王答应从今往后绝不再为为难你,也不会让琳琅对你再有任何的不敬,琳琅到底是你的兄长,你救救他行吗?”   见着这一幕,初一十五陡然觉得荣亲王爷真的是脑子秀逗了,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愚蠢的老王爷仍旧看不清现实,还妄想主子不计前嫌的救下楚琳琅,竟然是连着将这世子之位让给楚琳琅的话都说出来了。   不说救人与否,单说这世子之位是英武将军亲自替主子拿下的,主子就绝对不会将之拱手让出。果真是一把年纪了,头脑发昏了不成。   然而荣亲王爷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虽然对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相较于如今狠辣薄凉的姬弦音而言,乖觉听话的楚琳琅就成为荣亲王爷分外想念的一个存在,对于荣亲王妃那个毒妇,荣亲王爷可以置之不理,毕竟他身为一国王爷,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女人。   但是儿子就不一样了,楚琳琅自小就是他按照荣亲王府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只要没有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他都能够一一忍受。所以这么些年来,荣亲王爷对楚琳琅的疼爱还是依稀可以看见几分真心的,以前楚琳琅一枝独秀,他还没觉得特别好,如今和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姬弦音而言,那就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自动忽视了初一十五的嘲笑声,荣亲王爷面容之上终于运酝酿出些许慈父模样,目光也故意放软了几分:“弦音,父王知晓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心中不快了,但是琳琅毕竟是你的兄长,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再加上琳琅这些年学的东西比你多了不知凡几,荣亲王府之中,也是需要琳琅才能维持下去。”   荣亲王爷一边佯装可怜真诚的诉说着,另一边也是在悄悄打量姬弦音的神色,见姬弦音艳丽的面容之上没有太多的起伏,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荣亲王爷这才放下心来,手中拽着姬弦音衣摆的手也不自觉的越发紧了些许,他接着苦口婆心的说着。   “弦音啊,你就是不为父王着想,但你身为荣亲王府的嫡子,总得为荣亲王府的家业着想吧,你听父的话,去求求皇上,救救他,若是实在不行,就说那二十八人是你误杀的,皇上看中你,必然不会对你重罚,等琳琅回来后,也会记得你的恩情,我们父子三人日后就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姬清欢(三更)   荣亲王爷一堆废话说完,见着姬弦音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心中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了谱,正准备加一把火让姬弦音立马去救楚琳琅,手中拽着的衣摆却是忽而一动。   只见姬弦音扬手一挥,手中一抹艳色闪耀而过,似乎是有一片色泽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花瓣恍惚飞掠,然而荣亲王爷尚未来得及看清,便觉察到手中原本攥紧的衣摆陡然一轻,强大的惯性害得他整个人都倒在了椅子上。   荣亲王爷这个姿势摔下去委实是极为狼狈,这才注意到姬弦音方才还不动声色的面容上已经带了明显的讽刺之意。   荣亲王爷愣神之间,姬弦音看着他,语气幽幽带了几分邪肆之意,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刺得人眼睛发疼:“荣亲王爷怕是越活越回去了吧,不说他跟着荣亲王妃陷害刺杀了本世子的事情,便是将流苏置入陷阱这一条,本世子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你是哪里来的脸面,觉得本世子是个如此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的人了?”   顿了顿,姬弦音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看着荣亲王爷的眸子却是越发寒凉,甚至是带了几分厌恶之色:“若是本世子是你,一定会识相一点,不让自己弄的更加狼狈。否则只怕有一天,父王的下场恐怕会比那即将斩首示众母子二人还要惨烈几分。”   荣亲王爷被姬弦音这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言中惊醒过来,一时之间也是火气四泄,方才姬弦音不曾动作,他还以为姬弦音是听进去了,谁知道他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的苦情牌原来竟然白打了,姬弦音方才指不定在心中怎么嘲笑他呢。   荣亲王爷心中鬼火直冒,一时之间也是忘了自己的暗卫是不是在栽在了姬弦音手中,恼怒的抬起手来,下意识的想要扇姬弦音一个耳光:“逆子,你这般不知进退,当真以为本王收拾不了不成?”   只可惜手还没有抬起来,就被一侧的初一捏在了手中,狠狠一折,用力之大,差点将他的腕骨给折断了,荣亲王爷嗷嗷叫了两声,显然是疼的出奇,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畏惧之意。   初一神色森寒,看着荣亲王爷的时候宛若看着一直可以轻易捏碎的蚂蚁:“荣亲王爷若是想要属下将你纵容楚琳琅诛杀二十八人的事情散布出去,大可继续叫嚣,只是我家世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那就不知道了。”   话落,他甩开荣亲王爷的手腕,似乎是极为嫌弃一般,在衣服上蹭了蹭,面上一阵恶心。   荣亲王爷此时此刻却是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了,听了初一的话,他满腔的辱骂声音瞬间被堵了回去,眼中也是涌上一阵浓郁的惊恐之色。   他想要开口说那二十八人的生死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然而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毕竟这件事情荣亲王府上极多人都做了见证,当时他想着解决了姬弦音的事情后再让楚琳琅回来处理这些人,只是没想到楚琳琅去了一趟将军府,就再也没能回来了。   而他也是因为这些接二连三的震惊之事儿,吓得晕了过去,到现在才醒了过来。看样子如今府上的人似乎都听了姬弦音的话,若是将当时知晓事情的人叫出去作证,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即便是他没有下令也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但是身为一国王爷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子行凶,光是这一点事儿,就足够御史台的那群人口诛笔伐将他骂个够。   荣亲王爷从来没有如现在一般觉得自己灰败无能,也是发现他对这个小儿子当真是一点不了解,甚至是他到底是因为国交宴被刺杀转了性子的还是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性子都不知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荣亲王爷也是分外清楚了这偌大的荣亲王府,以后再也不是他的王府了。   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双双被判处了死刑,过就要就要当众斩首,而荣亲王府中,所有人都不再听从他的命令,就连身边的八大暗卫也是消失无踪,只剩下了一个没对他恨之入骨的姬弦音。   看样子,原来由他做主的荣亲王府,转眼已经成了困住他的牢笼,荣亲王爷看着正对着他眉眼讽刺的姬弦音,彻底绝望下来,他忽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满眼的戾气都已经散尽,浑身宛若泄气了一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气氛一度凝固,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的侍卫悄悄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剩下姬弦音和初一十五三人讽刺的看着荣亲王爷。   隔了半晌,荣亲王爷似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姬弦音看了一眼,这一眼估计是汇聚了他一辈子的勇气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高声呵斥道:“逆子,你不是稀罕这荣亲王府么,有本事你就今天杀了本王谋权篡位……”   姬弦音见着荣亲王爷故作镇静实则无论如何也没掩盖住自己浑身发抖状态的荣亲王爷,轻声一笑,声音逶迤动人宛若绝世的歌喉,这样的嗓音说着话的时候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又像檀香面前谁将古朴的梵音娓娓唱来,总之听着便觉得动人至极。   然而这声音落在荣亲王爷耳中,说是死亡之音让人恐惧也不为过。   姬弦音艳丽的眉眼微微上挑,不需要做什么大多都动作,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子王者独尊的尊贵气度倾泻出来,他甚至不用看着荣亲王爷,也依旧足够给他极为强大的压力。   “父王以为你这条命能值多少钱,本世子杀了你除了脏了自己的手又能得到什么?”   “你!”荣亲王爷听着这万分不屑的声音,心中只觉得气的肺疼,他方才本就是为了试探试探姬弦音到底会不会动他下手才这般问的,然而试探归试探,他听着自己应该不会被姬弦音下手害死的事情,这般讽刺的语气,却是让他觉得比杀死他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姬弦音的视线这才舍得落在荣亲王爷身上,他脸上的讽刺之意淡了几分,倒是弥漫上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意。   “父王放心,虽然儿臣确厌恶极了你,也是恨不得将你杀之后快,但是娘亲先前留下遗言,让儿臣留下你一命,既然娘亲想要留你一命,你就是想死也不可能轻易死了。这偌大的荣亲王府较之先前也是清净了不少,父王好生在此修养便是。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姬弦音这一番话估摸着是荣亲王爷印象之中态度最好的一次了,既唤了父王,又自称了儿臣,若是平日里他必然会得意几分,只是此情此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半分。   姬弦音说完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是领着初一十五二人离开了荣亲王府的院落,那些个侍卫见着姬弦音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荣亲王爷的怒火。然而荣亲王爷却是半分反应也没有,他呆呆的看着姬弦音离开的身影,眼中忽而渗透出些许恍惚之色,似乎是透过姬弦音的身影在看另一个人。   许久,荣亲王爷有些绝望而疲惫的合上了眼睛,嘴唇蠕动,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清欢。”   姬清欢,正是弦音生母姬王妃的名字。   ……   姬弦音在荣亲王府敲打完荣亲王爷的事情之际,原本打算等着风岭回来之后,就带着风岭给姬弦音再探探脉相的慕流苏却是不得不回了东郊校尉营一趟。   虽然十三校尉营比试之后,已经用不着慕流苏在自去操练场上监督那三万人操练了,但是兵部那边有明令规矩,为了防止校尉营大比之后有人松懈,需要跟着朝廷中的人去突袭抽查一番东郊校尉营的训练情况。   去校尉营中突袭抽查这事儿慕流苏倒是不怎么意外,她意外的是和他一起去突袭抽查的人竟然是当朝右相沈芝兰。   不知为何,慕流苏总是觉得这些日子沈芝兰的存在感似乎极低,分明是大楚年轻右相,是个顶顶出色的人儿,但是除了国交宴的比试之外,沈芝兰当真是低调得可怕,京中这一段时间,什么传闻都有,无论是荣亲王府还是将军府上,还是这些个贵女之间的暗中冷箭,总而言之各种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甚至是国交宴上的小胖墩赵鹤都有所传闻,但是偏偏如此出色的沈芝兰没有过多的传言,慕流苏一开始觉得是沈家的沈芝韵太过夺人耳目所以让人忽视了沈芝兰这个兄长,但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沈芝兰引人注目的程度都不比沈芝韵低,如此而言,这般低调到没有丝毫声音应当是沈芝兰自身的原因了。   因为是去校尉营,所以二人都是驾马而行,两人皆是容色绝顶的人,坐在马上并驾齐驱引来的注目礼丝毫不比先前姬弦音与慕流苏国交宴后一起回了荣亲王府的少。   似乎是觉察到了慕流苏的注视,沈芝兰转眸看了慕流苏一眼,眉眼之中带着一贯的温润神色:“英武将军可是有话要与芝兰说?”   慕流苏猝不及防的被他温润眸子望入眼中,也是有些意想不到,不过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是太过生疏,她勾唇一笑,眉色飞扬,怡然自若的接过了话茬:“看沈相不太高兴的样子,所以在思考是不是沈家小姐的事情害得沈相有些忧心了。”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只是慕流苏应付话题随意开口的询问,但是沈芝兰听着却没有半分异样,轻轻一笑,眉眼之中的温润几乎要将人沉溺其中:“舍妹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在做主,我虽是她的兄长,但是素来不会管她太多事情。”   慕流苏只是为了解除被沈芝兰突然问话的尴尬所以随意说的,并没有想到沈芝兰会如此认真的回复她,而且看他面容神态,这回话并非是在作假。   其实慕流苏早就已经透过荆棘门了解到一些蛛丝马迹,知晓沈芝韵与沈芝兰之间并非如传闻之中那般真的有着超越亲生兄妹的情意,但是知道的也不过仅此而已罢了。   毕竟是沈芝兰这类人的消息,荆棘门也不能动作太大让人察觉到了。如今听着沈芝兰主动提及与沈芝韵的事情,慕流苏也是有些诧异。   她自然也是听闻了沈芝韵因为那一天的画舫游湖被秦霜云推入水中,导致了宫寒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事情,但是结合洛轻寒那边传出来的秦霜云在寒夜轩闹出额动静来看,慕流苏也是觉得此事儿有些蹊跷,心中也是有些怀疑这十有八九是沈芝韵为了躲避和亲之事儿所倒腾出来的手段。   但是如今听沈芝兰言语之间的意思,说什么事儿都是沈芝韵自己在做主,不知为何竟然让慕流苏觉得别有隐晦,难不成这不能生育的事情竟然是真的了?   这个想法一出,慕流苏也受了些许惊诧,平心而论,她还是比较欣赏沈芝韵的,虽然沈芝韵的手段狠辣了一点,气性也高了一点,但是不可否认作为一个女子她在大楚之中的确是一个十分让人惊艳的存在。   若非这心胸格局小了点,只注重于内宅之事儿和京中女子名声的争斗,慕流苏或许还会提点些许,只可惜她与沈芝韵被端妃讨来的一纸亲事儿所牵连,慕流苏素来不愿意在感情之上与无关之人扯上了关系,所以注定了她不会和沈芝韵有任何的交集。   不过沈芝韵若是真的没了生育能力,那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些许。   慕流苏皱眉思索了一阵,也是觉得这消息来的出乎意外,不过她如今与沈芝韵已经解除了亲事儿,更何况这亲事儿还是南秦那边主动提出的,总之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另一方面,慕流苏也觉得若不是因为那一纸赐婚,她与沈芝韵之间委实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所以听了沈芝兰的话,慕流苏思虑些许便一句带过了。   “各家同辈人之间都有各自的相处模式,总归沈府上不若将军府这般乌烟瘴气已是极好。”慕流苏笑了笑,见着恰是时候抵达了校尉营的门前,也是猛的一扯缰绳,乌骓马直起来大半个身子,马蹄扬起万丈沙尘,猛的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了沈芝兰一眼,极为自然的跳过了方才的话题,整个人神采飞扬,一双凤眸也是灿若星子:“到了。”   沈芝兰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很快又松散开来,我,唇角轻轻一勾,整张容色温润宛若三月春风,轻轻应了一句:“嗯。”   话落,他也紧紧跟着慕流苏的动作,手中缰绳一拉,待着马匹停下之后,便是翻身一跃,动作干脆利落,宛如行云流水,宽大的紫色鱼鳞服随着他的动作蹁跹翻飞,宛若天际一抹紫色祥云轻飘飘略过,分外赏心悦目。   慕流苏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沈芝兰的骑射之术,眼中也是涌上一丝欣赏。果真是少年英杰,如此文武双全又年少为相受元宗帝信任权宠一时,也是难怪当初她在北燕的时候就听闻了这位少年丞相的名声。   只是那个时候,慕流苏全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和这个少年丞相有了交集,成为了可以并膝畅饮的友人。   沈芝兰很显然也觉察到慕流苏对他的欣赏之情,他未曾转过眸子对视过去,然而眉眼之间却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清浅笑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抽查校尉营(四更)   因为是突袭抽查,所以此时此刻只有一个轮流守着校尉营门口的人在入口处待着。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有些瘦小,但是并不是那种柔弱得弱不禁风的瘦小,小麦色的肤色,可以看的出来还是一个身体挺健康的孩子。   只是这瘦小少年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注意力全数集中在上面,竟然是连着马蹄声临近都没反应过来,沈芝兰也注意到了这小少年的动静,眉梢微挑,露出些许好奇之色,今儿这人守门出神的情景,得亏来的是他,若是来的兵部的哪几个人,怕是立马就要翻脸。   慕流苏瞟了一眼,心中有数,倒是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跟着沈芝兰一起并肩而行,走到东郊校尉营的入口处,那少年手中之物这才清晰的落入两人眼中。   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诧异的地方,毕竟是自己手里带出来的兵,自然是早有了解,沈芝兰却是极为难得的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兵法?”其实也难怪如沈芝兰这般的人物都会为此感到惊讶,毕竟东郊校尉营中的人可是出了名的看不起兵书策论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还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了。   这一声近距离的声音传来,终于惊动了那皱眉沉思兵法的小少年,他原以为方才听着的驾马声音只是路人罢了,结果人一下子到了面前,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受了惊吓,手中的书本也径直掉落在地了。   “做什么,我们督尉大人不再,如今又是操练时间,有什么事情等正午操练结束后再来。”   那少年虽然被沈芝兰的声音惊了一下,但是倒是没有着急的抬起头来,只是有些不快的随意指责了一句,然而迅速额俯下身子,宛如对待珍宝一般将那书本捡起来,小心抱的在了怀中检查怀中书籍。   “兵书是要看,只是你这门守得也太过粗心一点了吧?”慕流苏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传来,那少年原本还仔细的检查怀中的书本是否损坏了,听见慕流苏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一见着慕流苏那张辉月一般的容颜,也是惊了一惊,脸上一阵错愕之后便是一阵狂喜之色。   “督尉大人?”少年似乎是太过情绪激动,导致声音都变了些许,他看着慕流苏,一张脸红扑扑的十分兴奋:“你回来啦!”   慕流苏瞧着这小少年纯真的样子也是多了几分笑意,也不忍心指责他,转首指着沈芝兰介绍道:“这是沈相,今儿与本督尉一道来抽查你们的训练进程。”   那小少年听着慕流苏的话,见着一侧面容已经恢复了温润,整个人气质出众的沈芝兰,也是极为错愕,显然是先前只是远远的见着沈芝兰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   大概是因为东郊校尉营的成立和这位沈相也是有些渊源,又听闻了是来抽查训练进程,那小少年也是不敢懈怠,立马将手中的兵书揣入怀中,站直身子,抬头挺胸,对着人沈芝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神色严肃道:“见过沈相!”   沈芝兰见着突然之间气势陡变整个人凌厉了不少的少年,眼眸之中闪过些许莫名之色,随后勾唇一笑,声音平缓的道:“免礼,如你们督尉大人所言,看兵书是一回事儿,但是入神得忘了该做的事情就得不偿失了,日后记得切莫如此了。”   那小少年得了赦免,不再是一副行礼的姿态,但是身子依旧挺直,站着标准的军姿,听着沈芝兰的话,有些憨厚的伸手挠了挠头,露出一抹几分纯真几分傻气的笑容:“多谢沈相和督尉大人提醒,属下日后自当注意。”   慕流苏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兵,见着如此小年纪但是军姿站的笔直气质出众,也是难免会有几分自豪,低低笑道:“行了,你好好在这学着吧,本督尉与沈相自己进去瞧瞧。”   那小少年自然不会有异议,乖觉的点点头,一直目送着沈芝兰和慕流苏一起走了出去,脸上神采奕奕,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目标一般。   许久,他抱紧了胸膛的书,一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在一起,眼中一阵光亮:“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督尉大人和沈相大人一样的少年英杰。”   ……   “国交宴之前我来东郊校尉营收验成果的时候,便是觉得这校尉营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不一样的地方,如今一看,这原因竟是出在这里,倒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沈芝兰闲庭信步的走着,一张芝兰玉树般的面容之上始终带着如玉温润的清浅笑意,紫色鱼鳞服行走之间交叠摩擦,宛若一抹紫色的流水汨汨流淌。   明明也没有用尊称,但是一身的气质仍旧矜贵逼人不容忽视。   “能够让东郊校尉营对兵书策论感兴趣还学到如此忘神的地步,英武将军身上果然是有不少足够让人惊叹佩服的地方。”   慕流苏听着沈芝兰的话,自然能够分辨出来他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眉眼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笑意:“沈相夸奖了,东郊校尉营的这些人本就是稍加打磨便能绽放光芒的璞玉,这事儿沈相想必比流苏更加清楚,我也不过是起了些许提点的作用罢了。”   慕流苏虽然说着应付的场面话,然而唇角的笑意却不能掩饰,在北燕的时候,她虽然武功是极高,跟着师傅也是修习了无数兵书策论,明明心中自信是有着锦绣乾坤的,但是却没有机会到战场之上真正大展身手过。   因为群臣反对原因,慕流苏当初能够担任一国女相已经是惹了极大的争议,自然是对她想要以女子之身上阵杀敌的事儿强烈反对。这般强烈的反对之下,慕流苏也就只能将心底的想法压在心中。   她本就极为想要建立一只属于自己的军队,战场之上可以为国杀敌,战场之下也能保百姓太平,只是这样的想法直到她被冤枉惨死最终也没能得到实现,好在上天不曾负她,让她转世于慕流苏的身上,让她以女扮男装的将女身份去完成前世的夙愿。   慕流苏之所以这般尽心尽力的负责东郊校尉营的薄凉,一方面是因为在其位便谋其政的思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心中的夙愿。即便东郊校尉营到了最后不一定会由她一直带领下去,但是这是她倾注的心血,只要东郊校尉营能够为民做事,不会如同北燕军队那般成为争权夺位,欺上瞒下,欺压百姓,陷害忠臣的衣冠禽兽,她就绝对不会感到遗憾。   慕流苏但凡是想到北燕的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子恨意,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倾泻出来的,但是周身的寒意却是不忍直视。   这事儿沈芝兰应当不知晓才对,然而他看了一眼慕流苏的样子,却是极合实宜的没有多说,狭长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掠过了些许心疼之意和几抹深重的冷意。   东郊校尉营毕竟是慕流苏教导出来的,即便是这几日她没有过来,但是手底下有沈渭还有颜繁之二人在,自然不会乱了套,国交宴结束之后,菘蓝便设计了一套全新的升级训练计划,先前便托人送到了将军府给慕流苏过目过了。   那套训练计划若是落在其他校尉营眼中,见着其中训练强度和难度的人恐怕会惊呆了一地下巴,然而东郊校尉营却是不一样,先前慕流苏的魔鬼特训已经为东郊校尉营打下了一个极好的体能基础,再加上校尉营的这些人个个都有武功底子,于他们而言,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度,慕流苏随意扫了一眼便点头行下了,心中也是想着依着菘蓝和颜繁之二人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经将这套训练计划提上日程了。   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不动声色的站在操练场的一角,远远的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的见着东郊校尉营的操练场上,密密麻麻人群分成先前划分的组队站在场中,进行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分明是阳春三月春寒刚刚散尽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如冬日一般穿着狐裘大衣那般夸张,然而这些人却是一副盛夏来临的样子,身上的操练服全是凉薄的夏装,虽然顾虑着军容军纪不至于光着膀子,但是衣袖已经高高的挽了起来,长发高束,说不出的凉爽打扮,然而即便是如此,一群人仍旧是一副汗如雨的模样。   整个操练场上气氛火热,没有一个人因为国交宴结束并且得了第一的事情就变得骄傲甚至是有所松懈,所有人都是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对于操练的东西也是全神贯注好不认真。   即便是沈芝兰知晓慕流苏亲自带领的东郊校尉营绝对不会让他失望,但是见着这么一副操练场景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被惊诧到了。   两人走进几步,慕流苏的脚刚刚踏在了操练场的地面,一道极为迅速的身影便是自长空之处飞掠而来。   “颜副督。”慕流苏原本冷淡的眸子里闪过些许笑意,看着飞掠而来的人影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   沈芝兰眉梢动了动,手脚上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事抹打量的目光。即便这东郊校尉营是因为他才被编制入大楚校尉营的军队之中,但是他确实没有和颜繁之有过交集,当初他也是如同慕流苏所说一般,觉得这么一群人是一堆稍微雕琢就可以成为利器的人,因为存了惜才的心思,所以才想出了将他们编制入校尉营的主意。   “颜繁之见过督慰大人!见过沈相。”   一道中气十足偏生又带着几分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来人一身干练至极的军装训练服,身后背着一杆枪,又佩了一把长剑,凭借一身俊逸轻功而来,落地的时候不带丝毫声音,由此可见其轻功出尘程度。   在一看面容,五官俊逸,英气十足,额头上系着一条黑白色额抹额,上面绣着一道道繁杂的纹路,瞧不出来路,但是隐约透着些许繁杂古朴之意。一身气质极为出尘,哪里如同传言所说只是一个草莽英雄,这般气质,分明是像极了豪门贵族的大家公子。   沈芝兰看了一眼,素来温润的眼中忽而闪过些许沉思之意,东郊校尉营……颜繁之,还有这繁杂纹路,没想到那个地方的人竟是会流落到了大楚来了。   他这一眼打量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即便是敏锐如慕流苏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反应,沈芝兰挥手示意了免礼,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如玉,听不出什么异常:“颜副督不必多礼。”   沈芝兰在打量颜繁之的同时,颜繁之也在打量这个一身紫色鱼鳞服显得整个人贵气十足的少年丞相,若说一归京便扶摇直上的慕流苏是整个大楚武官艳羡至极的存在,那可以说得上平步青云的沈芝兰无疑就是整个大楚文官最为眼红的一人。   如今慕流苏和沈芝兰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是如此少年模样,气质出众又容颜绝色,也是让人觉得分外养眼。   颜繁之移开目光,将视线集中在慕流苏身上,朗声问道:“督尉大人前来,可是需要停止操练集合?”   慕流苏看着颜繁之这般不卑不亢的模样,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言笑晏晏道:“不必,今日本督尉与沈相本就是奉旨过来抽查一番你们的训练状态如何,见着东郊校尉营这般模样,自然是十分满意,用不了多久,你们便能与本督尉一道出去进行实战训练,这段时间,就托你与沈副督和参将三人好生组织训练,我改日会再抽时间过来。”   慕流苏此言一出,不仅是颜繁之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便是沈芝兰面上也透出些许不解,原因自然是因为慕流苏方才所说的那劳什子实战训练了。   虽然对于一个军队而言,实战训练确实极为重要,但是大楚如今结束了南境南秦的战争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而已,如今正是处于一个难得的太平时期,自然不存在什么战事儿。   更何况如今元宗帝掌管大楚,任用的人大多还算贤能,尤其还有沈芝兰这般出众的人执掌大局,如今的大楚,除了北境这边因为一个北燕摄政王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但是朝廷之中还是保持着观望态度,只要北境这边北燕不会率先动武,那么大楚也是绝对不会出兵的。   再说,即便是真的打起来了,北境现在还有同是将门之后的云家将坐镇,估计也轮不到慕流苏这区区三万东站校尉营的人出马。   总的来说,就是大楚如今委实太平的很,别说是战事儿了,就是流寇匪贼的事情都极为少见。如此而言,慕流苏口中这所谓的实战训练当真是怎么听怎么怪异。   然而明知道这句话似乎有些荒谬,但是这话由慕流苏口中说出来,沈芝兰和颜繁之这两个人心中却是不约而同的想要相信她。   见着两人反应古怪,似乎有些好奇的样子,慕流苏倒也没有说什么解释补充的话,她看着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仿若无事的笑了笑,这才对着沈芝兰问道:“沈相,既然已经看过了东郊校尉营如今的状态,我们就别再此处打扰他们了,不妨一道回去吧。”   沈芝兰见慕流苏不欲多说的样子,眸光微微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深深看了慕流苏一眼,这才点点头道:“好。”   ☆、第三百五十章云溪(五更)   慕流苏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总算是见着了青花带着风岭和和云溪等在了流云院,慕流苏也是有些诧异,原以为青花和风岭等人会跟着十足一般快慢的回来,没想到却是延迟了整整三日时间才回来了。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慕流苏只需要稍微思考,便能反应过来风岭这应该是用着这三天时间,迫不及待的安顿好了唐门和神医谷合流的事情了。   看了一眼风岭身后眼神明亮毫不怯生的云溪,慕流苏也是微微动了动眸光,将心中思绪收下,直直走到了一群人身前,将青花正欲开口做解释的话阻拦下,随意的坐在了一侧的雕花木椅之上,以手示意道:“回来了就行了,早晚无碍,先坐下吧。我正巧有些事儿与你们说说。”   云溪自然是有些拘谨,风岭倒是随意,解决了唐门的事情,他没有了什么烦心事儿,于是便又恢复了先前一那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慕流苏话音刚落,他便没个正行的瘫软着身子趴在了雕花八宝桌之上,风流额桃花眼懒懒一眯,整个人似乎没了骨头一般的嚷了一声:“累死本少主了。”   慕流苏听着他那一声故意说出来的自称,也是有几分暖心,带了几分笑意道:“行了,我知晓你留在唐门三天是做了什么事情,别在这里给我插科打诨的,”顿了顿,慕流苏的目光人扫过云溪,戏谑道:“也不怕云溪姑娘笑话。”   云溪虽然已经表现得极为落落大方,但是到底还是第一次出来神医谷入世,即便是已经在神医谷见过了慕流苏,到底还是有些许局促之意,如今一听慕流苏的打趣声音,也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耳朵。   风岭却是依旧没个正形,抬手便将云溪放在桌上紧张捏着茶盏的手握在了手中,脸上也是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得意洋洋道:“怎么着,英武将军可是羡慕本少主有红颜在侧了?”   慕流苏不由感慨风岭如今真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她虽然惊诧于风岭和云溪二人之间的进度,然而想了想他们二人是风岭生母定下的亲事,像云溪这般长达十余年的等待也委实极为难得,同时慕流苏也是知晓,风岭必然也是对云溪极为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在唐门客栈遇到唐阿娇自荐枕席的时候发那么大的火气。   风岭虽然表面上瞧着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又无情的浪荡子,但是慕流苏也是极为清楚的知晓他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   先前风岭虽然也是风流多情的模样,但是还不至于到了这般没皮没脸的地步,如今有了云溪这个美人在侧,他便是丝毫懒得收敛了。   慕流苏余光瞥过脸色通红,害羞至极的想要收回小手的云溪,眉眼之中也是弥漫上几分笑意,正准备调侃一番风岭和云溪二人,空中忽而出现一抹宛若谪仙清贵的人影,一道逶迤又精致的声音袅袅入耳,竟是直直接上了风岭方才挖苦慕流苏的话。   “风少主如今不过是红颜在侧便如此嚣张,难不成是忘了本阁主与流苏之间如今却是有着圣旨赐婚么?”   一语宛若清泉鸣玉落下,随之落下一道雪玉色人儿,一张惊艳到足够让天地失色的容颜,唇角勾笑,眉色飞扬,端的是华贵冷艳。   别说是风岭青花等人了,就是慕流苏也没想到姬弦音会这般突兀的出现在流云院,原本她还打算处理了事情之后就带着风岭去荣亲王府替姬弦音诊断一番的,如今好了,人主动来了,直接就省事了。   不过省事归省事,姬弦音方才说的那番话却是让慕流苏半点高兴不起来。差一点她的耳尖也是如同云溪一般弥漫上了绯色。   自从上一次秦誉出现在荣亲王府,一番表白心迹之后被姬弦音一语秒杀,表示了只要能够与她在一起,即便是让他一个男子出嫁她也心甘情愿从而气走了秦誉以后,慕流苏便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姬弦音。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誉前脚刚走,后脚慕流苏便立马施展了有生之年最快的一次轻功,逃也似的回了将军府上。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有什么要紧事儿需要马上处理,实在是因为那一日姬弦音看着她的眼神太过认真,还有那满脸严肃的模样,让慕流苏恍惚以为姬弦音不是在为了帮衬她打消秦誉的念头,而是真的爱慕上他了。   虽然慕流苏心中知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为零,可是对于弦音那一日动人至极的情话,她却是差点动了真情。尤其是那一句若她不愿褪下红妆,他甘愿以男子之身出嫁的话,算是说到了慕流苏心窝子去了。   慕流苏正是因为觉察到她自己已经动了情,所以才落荒而逃,在她心中,弦音应当配上世间顶顶的女儿,而非一个连红妆都不能穿上,甚至还背负了血海深仇的她,慕流苏实在不忍心去玷污了分毫她与姬弦音这么多年的挚友情意,所以也是铁了心的想要斩断了心中那些许的悸动。   三天的时间,慕流苏总算将自己的心态平静了下来,然而姬弦音方才那一语,却是让她整个心脏都扑通跳了起来。   姬弦音说的话的确是很让人震惊,慕流苏愣住之后,风岭也是半天没回过神,看着姬弦音的神色就跟见鬼一般,青花青鱼两个小丫头的表情也是分外精彩,尤其是青花,实在是想不到不过是去了一趟唐门,怎么姬二公子——不对,现在该是称呼荣华世子了,怎么荣华世子的性子便是如此……放荡不羁了?   青花和风岭回来之后,青鱼已经将这几人帝都发生事情告知了二人,从国交宴上的比试结果再到比试中发生一场陷害一场暗杀的事情,还有后面荣亲王爷和楚琳琅闹到将军府上导致一晕一半死不活的事情自己姬弦音就是璇玑阁主的事情,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通通告诉了二人。   即便是青花和风岭二人心里素质极强,听着前几件事儿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然而听闻了姬弦音就是璇玑阁主的事情之后,也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即便是沉静如青花这般,也是忍不住的发出了一连三声的感叹,一再感叹姬弦音藏的够深,果真不愧是璇玑阁主。而风岭则是感慨了为何当初慕流苏只身一人独闯音杀阁还能分毫不损的夺了暖灵玉全身而退。   这么一阵惊叹过后,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转眼又被姬弦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惊得面目全非了。   风岭回过神来,脸色也是难看了不只一星半点,圣旨赐婚……嗯,断袖之名的圣旨赐婚,的的确确是比他与云溪二人俗气的娃娃亲要厉害的多。   更何况现在姬弦音用的可是本阁主的自称,也就是用璇玑阁主的身份在和他说话,别说风岭只是一个不擅武功只懂医术的神医谷少主,即便是他那鬼手圣医的名头,在执掌江湖生杀大权的璇玑阁主跟前也实在是也不足为惧。   风岭唇角抽搐了些许,到底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一个愣神的时间,云溪终于得以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之中抽了出来。   姬弦音也不管风岭等人的神色,直直朝着慕流苏的方形行去,姿态娴熟的坐在了慕流苏身侧,而他身后的两个侍卫,初一和十五也是紧紧跟在姬弦音身后,随着他一起落在了流云院中。   两个人见着慕流苏的时候面容也是分外精彩,因为秦誉和姬弦音的那一场交锋,让他们两个终于意识到了这位主子心仪已久的少年将军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儿身,虽然自家主子染了断袖之癖的顾虑是解除了,但是两人看着慕流苏的眼神还是说不出的微妙。   毕竟慕流苏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委实没有半分女子的模样,她的面容和姬弦音一般生得雌雄莫辨也就罢了,偏生性子也没有半分的女子气息,一身手段谋略丝毫不输男子,收拾起人的时候那气势逼人的样子也是让人分外侧目,而且初一和十五实在想不通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怎么会在边疆之地待了整整六年的时间,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打击反而还凭一己之力打败了南秦。   一件件事情梳理下来,初一和十五一边心生钦佩又一边觉得极为惭愧,他们心中钦佩的自然是慕流苏能够凭借一介女子之身女扮男装整整十七年,不曾被人发现了端倪也就罢了,偏生还过得如此风声水起的。   惭愧则是因为慕流苏一介弱小女子都能活的如此有声有色,如今更是已经名扬天下,但是他们二人却是连自己最擅长的武功都抵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委实是要多惭愧有多惭愧,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两个人一阵低眉敛目,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他们委实也想的有些多余了,一群人的注意力都因为姬弦音那句话集中到姬弦音身上去了,实在没人去关注他们二人。   ……   姬弦音自然而然的坐在慕流苏身边,慕流苏也是深呼吸了一阵儿,才压抑住了内心的悸动,面上的笑容也是好不容易自然了些许,低低唤了一声“弦音。”   风岭看着上一刹还想怼他一句然而如今一下子便忽视了他和姬弦音的说话的慕流苏,也是有些很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慕流苏,即便他如今又是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又是音杀阁的璇玑阁主又如何,你好歹也是泱泱大楚的英武将军,再不济也是江湖之上名动一时的荆棘门主,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有骨气一点。”   慕流苏委实有些受不了风岭这张嘴,说起话来半点分寸也没有,她与弦音说话素来都是轻柔语气,这与弦音到底是什么身份委实没有半分干系,他们相处的模式就是这般,怎么到了风岭嘴里,就显得她没什么骨气了。   正愁找不到岔开的话题,慕流苏抬眸便是一记眼刀扫了过去,冷声斥道:“就你话多!”   风岭才不管慕流苏什么反应,他是看的清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的事情的,慕流苏分明对姬弦音有所动情只是自己不曾察觉,凭着姬弦音的心思,只怕是不用多久这二人就会狼狈为奸的凑成一对儿一起祸害人了。   慕流苏本来就是一个祸害了,若是在加上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璇玑阁主,那还得力了,风岭思绪一番,考虑到如今不能直接和姬弦音这个璇玑阁主对上,想着拐着弯儿气一气慕流苏还是可以的,于是接了慕流苏的话茬就要还嘴。   只可惜他虽然想要欺负慕流苏,却是忘了问姬弦音愿不愿意。   虽然只是几句玩笑话,不过瞧着慕流苏不太高兴的面容,姬弦音迤逦凤眸也是微微眯了起来:“若是本阁主没听不错的话,风少主方才是在说英武将军没有骨气?”   风岭脸色一僵,委实没有想法姬弦音会帮着慕流苏开口,先前他们三人说话,素来都是慕流苏看着姬弦音被他欺负了主动帮姬弦音说话,如今姬弦音突然反过来帮着慕流苏说话了,实在是有些出乎人意外。   趁着风岭僵住的时候,姬弦音绯色薄唇微微一勾,一本正经的继续道:“若流苏当真是没有骨气,那风少主不妨说说被困在唐门之中多日不得出来还需要流苏亲自去救的人的骨气又是如何呢?”   一语中地,诛心之言也莫过于此。   风岭的脸色更黑了,唐门这事儿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人生黑料,他是恨不得就此翻篇当做从未发生过,偏生姬弦音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非要提及这戳他心窝子的话来,偏生言之凿凿还让他无法反驳,委实有些憋屈。   “云溪多谢英武将军与璇玑阁主相救,璇玑阁主大人大量,阿岭自小就是这般不着店的性子,还望璇玑阁主不要与阿岭一般见识。”正尴尬着,一侧端坐着的云溪也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婉笑意,面容娴静宛若静水流深,春花拂月,落落大方的朝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行了一礼。   到底还是隐世家族培养起来的贵女,沉稳娴静,一言一行都端庄得体落落大方,关键是人还是个聪慧的,言笑晏晏的用自己一句道谢的话,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风岭的尴尬处境,可见也是个护犊子的。   众人心中都知晓这是一个玩笑话,但是云溪这个小丫头看着时候温婉柔弱的,内心里却是分外护着风岭,即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也舍不得风岭受了半点委屈,这般看似毫不关心实则一心念着风岭帮衬于他的模样落在看在一众人眼中,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慕流苏本就没有真的发怒,只是觉得风岭委实有些不会说话罢了,如今聊着云溪这般维护风岭,一时之间也是弯了眉眼。   先前她在神医谷的时候,这两人隔了十年之后初次相见,她委实是没有瞧出丝毫端倪来,对于风岭的态度也是不甚清楚,在加上唐阿娇对于风岭的爱慕之心极为大胆的表现了出来,可以说算得上是轰轰烈烈,更别说唐阿娇愿意自服唐门之毒,只为了进入神医谷让风岭能够瞧上一瞧的事情也是让慕流苏极为震惊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才会让慕流苏对于风岭和唐阿娇、云溪三人之间的事儿分外上心。   原本她觉得唐阿娇爱慕风岭爱的坦坦荡荡,两人不可谓不合适,如今看来,其实云溪也是极为爱慕风岭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疏忽(六更7000)   只是她爱慕的方式与唐阿娇的略有不同罢了,比起唐阿娇的来势汹汹,她对风岭的爱慕之情更倾向于是春雨润物无声。   风岭在她眼中并非只是一个属下,更多的被她看成了一个弟弟,虽然风岭的年岁比慕流苏大了不少,但是性子太过跳脱了些,即便是有一身医毒无双的才华傍身,处事儿却是不若青花那般沉稳,让她不得不注意些许。   如今看着云溪对风岭的维护之情,慕流苏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既然已经认下了云溪这个“弟媳”,慕流苏自然也是看在云溪的面子上不欲再为难风岭,笑道:“云溪姑娘不用如此拘谨,风岭总归是我的友人,我与弦音不会吃了他的,你且放心便是。”   顿了顿,慕流苏又抬眸来了吃瘪的风岭一眼,眉眼之中得了几分极为细微的小得意:“看在云溪姑娘的份儿上,今儿就不计较你对本将军的无礼了。”   慕流苏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云溪听着,面色也是越发红了,风岭倒是面皮不薄。原本还在羞恼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二人对他的欺压,如今一见云溪站出来替他说话,风岭顿时眼角眉梢都露出了笑意,起身压着云溪的肩膀,让她坐回了椅子上。   不过人依旧是没老实,挑衅的看了一眼姬弦音,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好歹本少主的未婚妻还知道维护我。”   云溪刚刚被风岭压着身子坐下来,听见这句没皮没脸的话,顿时有些羞恼的伸手去拍风岭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小脸上也多了几分娇羞之意:“休要胡说八道,谁维护你了。   风岭顺势将云溪的手掌捏在掌心,脸上一副笑意盈盈:“我知晓了,你没维护我,不过是维护你的未婚夫罢了,”说着,他又勾着桃花运眼睨了一眼姬弦音,“璇玑阁主你说是吧?”   众人将风岭毫不顾忌面子当面秀着恩爱撒着狗粮的模样以及云溪已经红的如血的面容收入眼中,也是多了几分鄙视之情,当真是越来越风流浪荡不知分寸了。   姬弦音听着风岭接连两句的挑衅之声,纤长睫羽微微煽动,不咸不淡的扫了风岭一眼,忽而魅惑一笑道:“本阁主也是忽而想起来,似乎我与流苏画舫相识之前,应当是与风少主见过一面的。”   风岭闻言,嘴边挂着额得意洋洋的笑意瞬间便垮了下来,虽然姬弦音眼中没有半分的的不屑之意,但是那面容之上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极为明显:比起你未婚妻对你这一个小小的言语维护,先前流苏为了本阁主肩胛骨上的长箭之伤,将你从千里之外催来了锦州又算是什么呢?   “璇玑阁主真是让本少主长了见识了。”风岭被姬弦音这利落至极的反击气的牙疼,知晓自己不是姬弦音的对手,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看了姬弦音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慕流苏倒是没去深究其中深意,只是见着风岭吃瘪,也是带了几分笑意,先前弦音尚且还在故作柔弱的时候,风岭说话就不是弦音的对手,如今弦音多了个璇玑阁主的身份,说话自然也是更加随心所欲,能让风岭讨了好处那才有鬼了。   见着风岭老实下来,慕流苏也是清浅一笑,想着也该是处理处理正事儿了,不由深色一正道:“行了,既然弦音过来了,风岭你赶紧替他把把脉,看看弦音的身子可是好转了些许。”   慕流苏仍旧惦念着前些时候弦音突然面容痛苦的模样,虽然弦音说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心中却是一直没有放下心来,所以一直惦记着让风岭回来再给弦音把脉瞧瞧。   慕流苏既然发了话,姬弦音顿时也十分乖觉的伸出了手,撩开自己的精致孔雀翎刺绣衣摆,极为自然的摆放在了梨木雕花八宝桌上,三月细碎的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之中倾泻下来,落在姬弦音那一双莹莹皎洁宛若珠玉的手腕之上,倒是看这一截惊艳至极手腕,便不难窥见姬弦音的绝世风华。   姬弦音用余光将慕流苏稍微有些闪烁的目光收入眼中,凤眸之中弥漫上些许笑意,故作未觉,极为自然的看了风岭一眼:“有劳风少主了。”   风岭看着上一刹还在出言损他的姬弦音如今这般坦然自若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准备接受他把脉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在这一堆人中,他那里算得上什么没皮没脸,分明是这位璇玑阁主更加心大才是。   吐槽归吐槽,但是风岭也是知晓姬弦音对于慕流苏的重要程度的,既然慕流苏已经发了话,风岭自然也是不好再废话,神色傲气的抬了抬下巴,终归还是乖觉的坐在了姬弦音身边,伸手替他把脉。   毕竟有着续命丹和暖灵玉在,风岭自认不会出什么大的意外,所以把脉之前,风岭心态还算放松。   然而等他真的坐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面色顿时猛的一变,他之前竟是交代让姬弦音不要动用武功的事情了,先前风岭把脉的时候没探查出姬弦音体内有武功,因为他是荣亲王府病弱公子的原因,风岭也是自然而然的排除了姬弦音武功极大大高出他的境界所以才让他无法探查,认为他是个不曾学过功夫的人罢了。   如今风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姬弦音除了一个荣亲王府的公子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璇玑阁主,璇玑阁主的武功可是出了名的出神入化,若是姬弦音因为他没有交代不能动用武功的话而擅自动用了武功,只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一时之间,风岭的额头也是有些不自觉的冒出些许冷汗,甚至是不敢扭头去看慕流苏的脸,若是姬弦音因为他的疏忽动用了武功留下了后患,他都觉得对不起慕流苏这么久的信任。   风岭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这才有些心惊胆战的抬手落下三指放在姬弦音手腕之上,集中精力替他把脉,心中也是一再祈祷,希望姬弦音没有去擅动武功。   慕流苏将风岭细微的反应收入眼中,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是会出什么事儿了,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风岭神色紧张的替姬弦音把着脉,片刻之后,脸上的紧张神色这才松懈了下来,好在姬弦音并没有大幅度的动用武功,只是偶尔动用了些许内力用于轻功移位,这倒是无伤大雅,有着续命丹药效的压制,但是并没有动其根本,   将额头上的冷汗抹了抹,风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慕流苏目不转睛关注着的紧张模样,也是一再庆幸幸好没有因为他的疏忽给出了差池,否则慕流苏怕是不知道会是如何反应。   慕流苏见着风岭最初那如临大敌的模样,的确是分外紧张,如今听着风岭的神色轻松下来,慕流苏也是终于松了口气,朝着风岭迫不及待的问道:“弦音怎么样了。”   风岭看着慕流苏这般为了一个男子便变成如此一副没有骨气的样子,委实也是有些气的牙疼,嘀咕了一句没见着这个死女人对自己多上心过,这才没好气的道:“有本少主亲自淬炼的续命丹,还能出什么事儿?”   慕流苏才不管风岭是什么心态,追根究底的问道:“那你方才一副紧张神色做什么,吓得我心中慌乱。”   风岭闻言,瞪着慕流苏,下意识的故意做出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伸手指着着慕流苏,态度乖张的狡辩道:“本少主哪里紧张了?你这是胡说八道。”   慕流苏没好气的白了风岭一眼,见风岭这般模样,也是腾出手来,隔了半张桌子,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掌打落,冷笑道:“你做贼心虚的样子我还不清楚吗,犯了什么事儿赶紧交代清楚。”   风岭看着慕流苏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知道是瞒不住慕流苏,也是有些心虚,不自觉的转开眸子,语气怂了些许道:“我说就是了,先前我以为他不会武功,所以没有交代不能动武的事情,如今知晓他璇玑阁主,那这就不得不说了,若是擅自动用了武功,他的寒疾必然会极为加重,可能还会危及性命……”   风岭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心虚至极,毕竟这是有关姬弦音性命的大事儿,却是因为他一时主观臆想给误了事儿,凭着慕流苏对姬弦音的这般看中程度,风岭也是知晓这次怕是踩了慕流苏的底线了。   “风岭!”不出意外,风岭话音刚落,慕流苏就猛的一拍手下长桌,强悍的内劲瞬间席卷而出,落在桌上直接将那落手之处化作了灰烬,慕流苏面容阴沉,似乎是气笑了:“你心可真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疏忽了。”   这一番动作,在场的人都齐齐变了脸色,青花和青鱼也是噤若寒蝉,风岭也是不敢去看慕流苏的眸子,他们三人身为慕流苏身边的左右臂膀,素来都知晓也是慕流苏是个极为沉稳的人,从未见她对着他们三人发过这么多的火气,更何况因为性子问题,风岭还算得上几人之中慕流苏会稍微娇纵一些的,如今素来风雨不动声色的慕流苏被风岭弄出这番动静,可想而知是动了多大的火气了。   不过青花和风岭也是知晓,慕流苏当初在神医谷之中就已经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表示了紧跟着对她的重要意义,如今风岭受命替姬弦音医治,却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差点危及人的性命,若非这段时间璇玑阁主运气好额不曾与人动武,只怕风岭就是万死也难逃其责。   风岭虽然不怎么待见姬弦音,但是到底这事儿是他的纰漏,作为一个医者,没有完整的告知患者病情以及完整的注意事项,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自知理亏,也是不敢回话,只能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小声道:“好在璇玑阁主这段时间只是动用了些许轻功,不曾与人真正动武激战,不至于累及心脉,所以没出什么大事儿,日后注意些许便无甚大碍了。”   慕流苏的面容仍旧极为阴郁,她将弦音交由风岭医治,是因为对风岭的全权信任,她将弦音的性命希望都寄托到了风岭身上,风岭却弄出这么大的纰漏,先前他便与弦音有过几次交手,若非她念着不能完全得罪了璇玑阁主不曾动用了全力,不至于让弦音应付她的时候正经动用武功,只怕弦音便因为这小小的疏漏而出了大事儿了。   即便是风岭说着因为庆幸不曾动武而确认了弦音无事儿,慕流苏仍旧觉得有些心中膈应。   只是毕竟对方是风岭,慕流苏也是知晓风岭并非故意造成这般疏漏的,他的性子素来就是这样,虽然面上瞧着没什么,只怕此时此刻心中也是有些内疚。   如此想了想,慕流苏发泄了一声,给风岭长了个记性之后,也是没有再继续责怪他了,收拾了些许情绪,冷哼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上:“念在你是初犯,饶你一次,若是下次还这般不着调,休的怪我将你扔回神医谷一辈子别出来。”   风岭听着慕流苏的冷哼声,却是出乎意料的松了口气,慕流苏素来都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如今还舍得说话,那便是代表着她已经原谅他了,风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脸上不着调的风流浪荡模样收敛不少,不自觉的缩到了云溪身后,从她肩膀处歪着脑袋赔笑道:“多谢门主大人大量不与小的计较,小的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事儿了!”   慕流苏本来还故意绷着脸,准备再严肃些许让风岭长个记性,如今瞧着风岭这般没皮没脸又没有骨气缩在云溪身后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被他气笑了。   “门主夫人,日后你可得记着,不能再大幅度的动用武功,就是轻功也尽量少用,否则你动及了心脉,伤及了根本导致寒疾加重,只怕是续命丹和暖灵玉也不能压制住了。”   风岭平日里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是胜在一张嘴甜,平日里便是哄了不少的少女小姑娘,虽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是这德行能够讨了不少人欢欣还是肯定的。   如今风岭叫了姬弦音一声门主夫人,虽然在在场的人而中怎么听怎么诡异,但是却是颇为对姬弦音分外受用,原本还悠悠然看着风岭被训话的姬弦音顿时眉眼盈笑,   看了一眼不断朝着自己使眼色让他求救额风岭,姬弦音念着他那一句门主夫人的称呼,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道:“流苏也别恼风少主了,左右我如今也无事儿,现在知晓也不算太迟了,先前毕竟是我先故作弱势,也不能全然怪了他,流苏也不用和他过多计较了。”   慕流苏本就没有打算接着怼风岭发火,如今借着姬弦音给的台阶,顺其自然的就顺着梯子下来了。至于那劳什子用来来打趣她和弦音关系的什么门主夫人的称呼,慕流苏也是选择性的将其忽视了。   “行了,这事儿翻篇儿就是了。”慕流苏看着风岭那期待的找眼神儿,一时之间也说不出继续指责的话来,不由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既然弦音的事儿解决了,你就早些去苏墨华在帝都为你准备的医铺一趟,把该交的都交接一番。”   风岭闻言,顿时面露喜色,一如蒙了大赦一般,再三交代了姬弦音因为寒疾需要注意保暖防寒等注意事项之后,便是拉着云溪的手急急忙忙跑了。   慕流苏看着溜得比兔子还快的风岭也算做情不自禁的有些错愕,什么时候风岭这般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了她都不知晓,难不成真是因为有了云溪这个小未婚妻之后,性子就大变了不成。   不过走了也就走了,本来在唐门这里耽误了三天,洛轻寒那边准备好的医铺也是久等多时了。   风岭走了,慕流苏这才有空去和弦音对视,再三将姬弦音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有因为风岭那严重到足够致命的疏忽而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后,这才终于将吊到嗓子口的心给吞了下去。   “还好你无事儿。”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慕流苏很显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姬弦音迤逦凤眸微微煽动,面容透出些许温软,出唇角的弧度极为动人:“如此说来,我这些日子没有动用武功倒是不知不觉的救下了我的命了。”   姬弦音在和慕流苏对话的时候,也是极为自然的去掉了尊称,看着她的眸光里,盈满了宠溺之色。   慕流苏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么一段时间弦音不曾动武,倒是让风岭这个疏忽没至于酿成大错,她点点头,转过眸子露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弦音你千万不能再疏忽了这件事儿,你需要记住风岭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再做什么激烈的运动了,如风岭所言,轻功也要尽可能的少用,若是有什么不知死活的人惹怒了你,你也不要亲自出手,让初一和十五去处理,他们处理不了的,还有我在。”   这话说的极为诚恳,完全是慕流苏的心里话,但是慕流苏也没想到自己将心里的意思表达出来以后,听着竟然会有一种像是在说情话的错觉,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还有我在”,委实是怎么听怎么怪异。   慕流苏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补充道:“咳咳,我的意思是,你打不过的人都可以交给我去做,依着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些都不在话下。”   姬弦音将他的局促看在眼中,面上笑意轻轻浅浅的,看着分外乖觉,却是自动忽视了慕流苏故作掩饰的那一句话,逶迤出声道:“流苏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少动武的,我也不会忘了,我的身边还有你。”   慕流苏:“……”   初一和十五差点被姬弦音这么一句露骨至极的话给呛住了,然而姬弦音扫视过来的余光却是让他们分毫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去扰了二人之间的兴致,只能抬手努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呛住发出的咳嗽声给捂在了掌心之中。   实在是不怪他们这般动静,毕竟两人平日里见着的姬弦音都是一副凉薄至极的模样,尤其是对待他看不惯的人的时候,姬弦音哪怕是笑着的模样,也会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然而如今薄凉冷漠的自家主子却是故意装猛做傻,将慕流苏说的那句听风岭的话自动曲解成了慕流苏的话,还将人家故意要掩饰的一句话气不喘面不红的重新复述了一遍,怎么看都像是自家主子故作纯真的在调戏英武将军。   慕流苏心中的确是升腾起了些许怪异情绪了,即便是她反应再迟钝,也是隐约觉察到弦音自从对她坦白了他就是音杀阁璇玑阁主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就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她的心思倒是没有怎么变化,只是姬弦音的变化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怪异,一如如今弦音的说话方式,听着委实有些不太对劲儿。   但是每当慕流苏鼓起勇气去打量姬弦音到底哪里古怪的时候,姬弦音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目光一如既往轻轻的看着她,无辜又单纯。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慕流苏也就断了打量的心思,也懒得再去观察弦音是不是真的有些怪异之处了,左右在慕流苏的心目中,姬弦音总归不会伤害她的。   自动将姬弦音这句话忽视过去,慕流苏也聪明的不去接这一句让自己尴尬的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弦音如今有空来将军府上,看来是已经处置好了荣亲王爷的事儿了?”   说到荣亲王爷的事情,慕流苏也是有些好奇弦音会如何处置,虽然荣亲王爷完全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爹,但是到底他还是弦音的父王,总归不能轻而易举的如楚琳琅母子那般轻易毁了了事儿。   “娘亲临时之前留下了遗言,说了日后无论有谁伤了我,都可以一一欺负回去,但是荣亲王爷到底于她于我都有恩情,所以不能取他性命。”   姬弦音原本还兴味十足的等着看慕流苏的反应,见她极不自然的移开了话题,也是忍不住轻轻弯了弯眼角,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这么说来,便是会留着他了。   其实在慕流苏看来,她也觉得弦音的这个做法还算正确,毕竟荣亲王爷有一个弦音父亲的头衔在,念着那一丝血脉渊源,也的确不能将之杀之后快,否则指不定会如何引人诟病   左右如今荣亲王妃和楚琳琅都已经解决干净了,留着一个孤立无援又废物无能的荣亲王爷似乎也的确没什么大碍,总归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再加上弦音如今多了一个音杀阁璇玑阁主的身份,有初一和十五,还有他背后偌大的荆棘门在,想来在这大楚也没人能够轻易动了他们,这样她就能放心的回北燕去了。   慕流苏一阵思虑,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如此处理倒也不失偏颇,等时间久了,没了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在背后怂恿,荣亲王爷香想来也会想清楚不少事情。”   虽然慕流苏表达得极为隐晦,但是姬弦音还是敏感的听出来慕流苏这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将荣亲王爷如此偏心楚琳琅的事情放在心上,假以时日,等弦音越发有所程就,荣亲王爷应该也会觉悟过来自己当初的眼光有多差,错的又有多荒谬。   目光注视着慕流苏故作随意却又难掩关心的面容,姬弦音也是忍不住的笑意深了几分,轻轻点了点脑袋附和着慕流苏的话。   初一和十五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家主子这幅德行了,真是从没见过一贯冷清凉薄的主子这般乖觉的样子。十五倒还好,至少青花的事情让他知晓爱慕一个女子之后是什么样的高手,所以对姬弦音如今的反应稍微抽搐之后便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情有可原。   然而初一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与十五一般年纪,但是自小就是个武痴,素来没怎么对女孩子产生什么心思,委实是不能理解姬弦音如今的反应,他好不容易才捂住了嘴不至于呛出声来,如今一见姬弦音乖乖点头跟个小男孩一般乖觉的样子,又是觉得宛若一阵晴天霹雳。   胸腔之中好一阵翻涌,害得他差点又呛出声来了,初一拼命捂着嘴巴,不自觉的弯着腰,试图将那即将溢出来的呛声给憋回去,这一番动作,便是涨得他整个人面容通红。   初一正觉难受,忽而感觉后辈处传来一阵温热额触感,似乎是有谁在力道平缓又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   初一一阵愣神,下意识的朝着一侧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张婴儿肥的柔嫩面容,青鱼一双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眸里带了些许担忧之意,因为身形不高,所以稍微垫着脚,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青鱼觉得眼前的这个傻大个委实有些傻得出奇,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然是傻傻的差点将自己给呛死了,青鱼念着他有几分可怜,这才大发善心的上前替初一顺了顺气。   初一原本被呛得厉害,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鱼会站出来帮她,看着那双纯粹又干净的眸子,初一一时之间也是没了反应,楞楞的看着青鱼发了神。   “看来你是好了。”青鱼歪了歪脑袋,见着初一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除了脸色憋得有些涨红之外,已经是没有方才差点背过去的惨样了,这才嘀咕了一声。   她顺手将自己的手从初一的背上取了下来,又接着的念叨了一句:“日后注意小心些呀,若是有人知晓荣华世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不知为何被憋死过去了,那怕是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了。”   因为慕流苏除了有命令之外,对手下的人素来都是亦亲亦友一般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所以青鱼将手收回之后,并没有太多的顾及,极为自然的顺手从一侧的桌上倒了一盏茶水,然后将那一盏茶水放在了初一手中,皱眉道:“喏,喝口水缓缓吧。”   初一楞楞的伸手过去,却是没有去接青鱼手中的茶盏,而是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捏着茶杯的小手。   ------题外话------   好了,爆更结束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百五十二章搞不定的情敌   初一这个动作来的突如其来,青鱼愣了大半天,没弄懂初一这动作四个什么意思,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初一面带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声茫然的问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惊得初一立马甩开了青鱼的手,然而因为力度过大,带得青鱼的手也是猛然一甩,手中茶盏也是猝不及防的脱手而去,将一整杯的茶水都溢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道清脆至极的破碎声音响起,一刹便汇聚了整个流云院众人的目光。   初一见着这番动静,一时之间也是楞在了原地,脸上又是白又是红的分外精彩,红的自然是他宛若一个登徒子一般握住了青鱼的手,白的则是因为他方才极为无礼的又甩开了,不仅如此,还弄的如此动静惊扰了主子。   初一有些手足无措,也是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应该先对自家主子道歉还是应该先给青鱼这个这个小丫头道歉,方才他那般无礼的举动,只怕青鱼也是被他吓了一大跳了。   这一个纠结时间,让初一完美的错过了向两边道歉的机会,慕流苏和姬弦音的目光齐齐注视过来,一人带着好奇之色,一人却是带着轻飘飘的凉薄之意。   “怎么回事儿?”慕流苏极为不解的开口问道,方才她一直专注的和弦音交谈,连青鱼什么时候倒了一盏茶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想到这两人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初一被姬弦音那分外冷凝的目光对视,也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一身哆嗦,心中也是一阵哀嚎,他方才可是憋了大半天不敢出声,结果还是一个惊扰主子的后果,早知道还不如就呛出声算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初一还是老老实实对姬弦音恭敬道:“属下知罪,还请主子责罚。”   话落,他余光睨了一眼仍旧处于呆愣状态的青鱼,又对着慕流苏恭敬鞠躬道:“英武将军,方才是因为我呛着了,所以青鱼姑娘才给我倒了一盏茶水,是我没有接好茶盏坏了事儿,还请英武将军不要怪罪青鱼姑娘。”   慕流苏闻言,看了一眼惊恐摆着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青鱼,又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初一,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也是带了几分促狭之意,朗声笑道:“原是本将军这小丫头怕你呛着了给你热水呀。”   顿了顿,慕流苏又眉眼弯弯的调侃二人道:“只是本将军瞧着我这小丫头的手势,怎么不像是你没接好这茶水,反而像是你亲手打翻的呢?”   初一闻言,也是面露尴尬之色,果然他这一堆借口还是能没瞒住了如此聪慧的慕流苏,即便是她压根没有注意到方才他们二人的举动,然而只需要看了看青鱼的反应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也是委实让人不得不心生折服。   “又是摔落人家小姑娘好心递给你的茶盏,又是对着英武将军扯下大谎,”然而初一还没想的透彻,那边就传来了姬弦音分明迤逦惊艳却又带着一股子冷意的凉薄声音:“怎么,本世子是如此教导你的么?”   初一原本觉得这事儿不要连累了青鱼,所以才想将将的罪责悉数揽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初一却是的的确确忘了姬弦其实音有一个大忌,那就是他是极为厌恶有人在他面前撒谎的。   虽然揽罪这事儿可大可小,瞧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但在姬弦音的面前,素来却是容不下丝毫瑕疵的,在音杀阁中,哪怕是最小的事儿,也会被无限放大到从重处理,正是因为这样的处事儿方式,才会出现了如此一个江湖之中闻之变色又人人敬畏的音杀阁了。   初一如今正好是犯了音杀阁中最不能容忍的撒谎罪责,看着姬弦音寒凉的目光,连忙老实的跪下认错:“主子,属下知罪,还请主子责罚。”   慕流苏多多少少看出了初一与青鱼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气氛,一时之间也是起了撮合之心,况且她素来了解弦音,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其实都是唇角含笑眸光摄人,不会全然露出这般冷冽的神色,也是看得出来弦音是在敲打二人,索性也就没有插手。   “荣华世子,这不关初一的事儿,是我擅作主张给他递的茶水,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出闹剧,初一如此说啥,也无非是怕我被主子怪罪罢了,这事儿不能全怪初一,若是要责罚,还请荣华世子与主子一道责罚我与初一。”   青鱼稍微愣神过之后便是回过神来,将晾在空中的手自然的收了回来,看了一眼帮着他说话的初一,灵动的大眼睛微微闪烁了些许,便是上前一步语气诚挚的替初一求情道。   “既然扰了弦音,那本将军也不替你们二人求情了,这次错事儿,就交由弦音来处置吧。”   慕流苏瞧着青鱼出来求情,忍着唇角的笑意,随意的开口道。   如今她已经是悉数看出来弦音的想法了,不过是失手摔了一个茶盏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大的罪过,弦音会如此重视,无非是想要替这两个人牵牵红线罢了。   果然,姬弦音所做作为正是应了慕流苏的想法,他似乎是随意思虑了些许,便开口道:“青鱼是吧?原本这事儿与你无关,既然你主动提及,流苏又已经开了口,那便如你所愿,二人一起处置罢了。”   看着似乎无所感触一脸纯粹的青鱼,初一面色稍微有些惶恐,似乎是害怕姬弦音惩罚过重连累了青鱼,说到底摔了茶盏原本只是小事儿,归根究底是因为他说了谎,如此算来,青鱼委实是被他连累的。   “不过念在青鱼是流苏的人的份上,初一你也算是沾了些许光,本世子就给你们二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便是。”姬弦音微微垂下眉眼,遮住了眉眼之中的清浅笑意,语气仍旧带着几分清寒,让人以为他仍旧有些不快之色。   “过两日便是南秦使者离开大楚的日子,同时也是荣亲王妃与楚琳琅斩首示众的日子,你们二人这几日便一起注意一下刑部大牢那边的动静,提防着那边有人动什么手脚,西北猎场的陷阱背后还有人在,既然借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手陷害流苏,想必不会就此罢休。这事儿就交由你二人去办,若是办不好,处罚加重。”   初一和青鱼二人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接受大的惩罚,谁知道姬弦音只是布置了这么一个任务,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茫然。   因为这委实不算什么处置,也称不上什么将功补过,毕竟这事儿到了后面,慕流苏和姬弦音也绝对会吩咐适合的人去处理,如今姬弦音用罚人的名头拐着弯给他们二人一起安排任务,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赶紧接下这个任务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两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主子)世子。”   这事儿一经处理,两人便立马动身去了刑部大牢。流云院这才从方才的一大群人在的喧嚷情景变得清净了不少。   慕流苏和姬弦音又是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谈几句,因为是两世的交情,所以并没有什么隔膜,说起话来也是分外和谐,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姬弦音才从将军府上领着十五出来。   然而这一出来,时候也是凑巧,偏生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站在将军府门前,一身柔弱的水绿色梨花织锦长裙,眉目之间略微带着些许虚弱和疲倦,一双杏花眸,看着人的时候秋水盈盈,即便是如此一副娇弱的模样,也是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病态之美。   赫然便是沈芝韵。   沈芝韵身边站着慕嫣然,似乎是看她身子虚弱,所以轻轻挽着她的手,眉眼之间也是一副忧色。   姬弦音眸光动了动,也是没又想到沈芝韵会在这个节骨眼来了将军府上,很显然还是借了慕嫣然的名头过来的。   先前李毓秀的生辰宴上,慕嫣然与沈芝韵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已经有所改变了,只是,如今关系好到将病弱中的人请来了将军府,怎么着都有些不太对劲儿。   “荣华世子?”姬弦音正垂着凤眸思索之时,慕嫣然显然也是见着了姬弦音和十五二人,愣怔了些许,面容之上又露出了些许惊诧道:“荣华世子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将军府?”   话落,慕嫣然也是对着将军府门前的几个护卫恼怒斥责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荣华世子来了,怎么不曾禀报本小姐一声?”   那几个守门的护卫被慕嫣然凶了一句,连忙跪下认错,只是面容之上却是带着茫然之色,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下意识的便要开口说他们不曾见着荣华世子进府。   十五不等他们开口,便恰是时候的道:“不怪这些护卫,是属下带着世子殿下直接去的流云院寻英武将军,他们的确不知晓,慕二小姐不必责罚他们。”   这话的意思,便是翻墙而入了?可她还当真是没见过翻墙而入还如此态度潇湘书院的,慕嫣然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沉。   本来她对于这门荒谬的断袖亲事儿就分外不快,流苏毕竟是她唯一的弟弟,将来也是要继承将军府上的门楣的,怎么能够和一个男子定了亲事儿,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沈芝韵上心些许,从那次李毓秀的生辰宴之后,慕嫣然私下便与沈芝韵极多。   如今慕嫣然听闻沈芝韵出了事儿,自然也是抽了时间过去看看情况去了,见着沈芝韵即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曾断了对慕流苏的念头,慕嫣然也是心生怜惜,索性也就将沈芝韵请来了将军府成全她想要见流苏一面的心愿。   结果人还没进去,就在门口碰到了沈芝韵,慕嫣然的心中有所不快也是常理之中,不过无论如何不快,姬弦音到底还是元宗帝御赐的荣华世子,也就只能恭恭敬敬的道:“原是如此,那的确也不怪你们不曾禀报了,都起来吧。”   几个护卫起身,感谢的看了一眼姬弦音和十五二人。   慕嫣然随意扫了一眼,将心中情绪收敛些许,这才温婉笑道:“既然荣华世子早先就来了,想必也是与流苏交谈完毕要回去处理荣亲王府的事情了,如此,嫣然也不再挽留世子回府了。”   慕嫣然的容色和慕流苏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相似,只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慕流苏更加英气凌厉些许,慕嫣然则是温婉贤淑几分,恰恰便是大楚帝都闺阁女子的标准模样。   然而慕嫣然说的这话,明面上瞧着是对姬弦音分外恭敬客气的,实际上谁都能听出这是慕嫣然不欲留人,甚至说是有些变相的催促姬弦音赶紧离开将军府。   十五倒是对这个慕二小姐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原以为这慕二小姐是英武将军的胞姐,理应都有超乎寻常女子的存在,然而如今瞧着慕嫣然的样子,虽然容色也是极美,气质也是上乘,但是他却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慕二小姐似乎逊色了英武将军不少。   倒不是因为什么,主要是因为她这为人处世的态度,让他一个侍卫都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毕竟主子也是荣华世子,说出如此话来,委实有些不太恭敬。   不过十五转念一想,忽而又举动慕嫣然这副举动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毕竟从慕嫣然的角度来看,自家“弟弟”与一个男子定了亲事儿,那她作为胞姐,想来也是的确应该对主子这个将自家弟弟掰弯了的人态度不好的。   知晓这事儿不该由他来解决,十五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自家主子反应,按照主子那不愿吃亏的性子,哪怕是慕嫣然是英武将军的长姐,只怕主子也不会如何轻易受了这暗地里的针对。   “慕二小姐恐是误会了,荣亲王府如今一片清静,尚未什么记事儿是需要本世子需要回去处理的,”姬弦音美艳容颜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看着慕嫣然的时候,凤眸之中目光澄澈似乎是没有听出慕嫣然话语中的深意,只是音色逶迤道。   “本世子也不是准备离开将军府,无非是因为流苏想吃南街上的红豆酥了,正巧本世子无事儿,便准备亲自去替她买上一些。”   话落,姬弦音目光扫了一眼面容本就苍白如今更是白的没有一起血色的沈芝韵,低低一笑,分外惑人:“虽然本世子也是颇为介意沈家小姐与流苏的亲事儿,但是这亲事儿既然是沈家小姐与流苏一起解除的,那本世子也就不会多想。再说本世子也听见传闻说沈家小姐因为落水之事儿损了身子无法身孕,想来也是伤了不少心神,和慕二小姐出来走动一番舒缓心神也是应该。”   话说到一半,姬弦音勾唇魅惑一笑,分外倾国倾城。   “如此,本世子也不打扰慕二小姐陪着沈家小姐散心了,本世子如今急着去给流苏买她喜爱的红豆酥,带回来给流苏尝尝。”   姬弦音一语说完,也不去看慕嫣然和沈芝韵二人齐齐变色的面容,低低笑了一声,便领着十五消失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十五跟在姬弦音身后,回味了一下方才他们临走之前看着的沈芝韵和慕嫣然分外精彩的脸色,也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果真这个世上就没有主子搞不定的情敌。   ☆、第三百五十二章红线   方才姬弦音那番话当真是说的极为漂亮,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了。   原本慕嫣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暗示主子赶紧离开将军府,然而姬弦音却是面不改色的将他准备回府的事儿说成了他是去给英武将军买红豆酥,偏生还用了那么一副宠溺又暧昧的语气和神色,让谁都听着都会觉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仅如此,姬弦音似乎也是悟出来慕嫣然是在担心慕流苏日后要继承将军府门楣,若是流苏与他结亲之后,这断袖之亲就没了子嗣了的问题,直接说了慕嫣然带来的沈芝韵也是一个不能生育的人,和他一个男子也没什么两样。   况且沈芝韵来将军府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她说借了慕嫣然的名头,想要见慕流苏一面,主子却是厉害,话里话外都说人沈家小姐是跑来找慕二小姐散心了,直接断了人家想要寻英武将军说事儿的借口,沈芝韵顾及也是该气的病情加重了。   总而言之,他这一番话,委实是怎么能够气着对方就怎么说。即便是不用回头,十五也能够想象出慕嫣然和沈芝韵的心理阴影该是有多大。   与此同时,十五也是将自家主子鄙视了一番,原本他们真的是预备回荣亲王府歇着的,没想到主子竟然也是丝毫不再顾及自己的面皮了,为了应付沈家小姐这么一个女情敌,主子竟然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南街晃荡一圈儿又回来将军府……   ……   慕嫣然扶着沈芝韵进了将军府,两人的情绪较之先前来时明显的低落了不少。   两个人都没想到先前薄凉安静沉默寡言的姬弦音在成为荣华世子之后居然变化如此之大,不仅仅是身姿气质,便是这说话的方式语气也是与以前大相径庭。   分明是个男子,怎么说起话来毒舌程度竟然是完全不亚于一个女子了。   慕嫣然被姬弦音反将一军,神情也是有些不善,不过念着沈芝韵在身边,也是不得不将满腔的情绪藏了起来,她抬眸看了沈芝韵一眼,故作无事儿的笑了笑。   “芝韵妹妹不用将荣华世子的事儿放在心上,荣华世子估计也是因为欢喜流苏的事情所以才对你充满敌意,外边那些故意中伤你的流言蜚语我也不会随便相信,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流苏毕竟还得继承将军府未来的家业,是绝对不可能和一个男子成亲的。”   慕嫣然这话已经将自己的心思说的极为明显了,一来解除了沈芝韵被姬弦音暗中嘲讽不能生育的尴尬局面,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她说站在沈芝韵这边不会相信那些说她不能生育的造谣之言,最后一句更是给了沈芝韵一颗定心丸,让她不要担心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的这门亲事儿,他们二人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沈芝韵面容上是苍白的病态神色,但是依旧没有损失了半点她的美貌和气质,听着慕嫣然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流言蜚语的话,沈芝韵低垂的眼眸之中透出些许凌厉的杀意,然而很快又掩盖了过去。   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语气低弱道:“芝韵谢过嫣然姐姐宽慰,也谢过嫣然姐姐方才在将军府门前替芝韵打包不平,只是姬二公子如今成了皇上御赐的荣华世子,身份尊贵,整个人也是大有变样,似乎有些危险,嫣然姐姐日后还是不要因为芝韵再与荣华世子这般说话了。”   慕嫣然将沈芝韵眼中的感激和关心收入眼中,心中也是想着自己先前怎就对这么个姑娘印象不好了,当初她因为沈芝韵身边那个名叫慧云的婢女对沈芝韵第一印象极差,所以才导致了她没有去撮合她与流苏二人。   若是早知道会因为耽误这事儿将流苏栽在了姬弦音这个断袖世子手中,慕嫣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嫌弃了沈芝韵,只是如今才亡羊补牢,想着给沈芝韵与流苏牵红线,她这个做姐姐的虽然也不知道这来不来得及了,   总会不能眼睁睁看着流苏和一个男子成婚就是了。   她挽着沈芝韵胳膊的手轻轻拍了一拍,也是接着沈芝韵的话道:“放心吧,姐姐自由分寸,如今这是在将军府上,荣华世子即便是再权大势大,总归也不能擅自管了我将军府上的事情。你也别听他说什么和我散心的话,姐姐知晓你对流苏一番情意,我这就带你去见流苏。”   沈芝韵闻言,面上不仅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流露出些许为难之情,她凄婉的笑了笑,沉静道:“不用了嫣然姐姐,荣华世子方才就已经说得……”   “行了芝韵妹妹。”慕嫣然将沈芝韵的落寞之情收入眼中,心中也是感慨了一句,这沈家小姐当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这般凄婉模样,让得她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心生怜惜之意。   她是铁了心的眼促成慕流苏和沈芝韵之间的亲事儿,顿时便斩钉截铁的开口开口拦下了沈芝韵的话:“方才我已经说了,荣华世子还不能做主我将军府上的事情,你既然心中惦念流苏,那就去瞧瞧她,出了什么事儿,或是荣华世子有心怪物都不用害怕,只需记得你身后还有姐姐替你担着。”   慕嫣然虽然生的温婉,但是到底还是将门之女,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英气,如今态度坚定起来,一身的气势瞧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沈芝韵本来就谋算着要见慕流苏一面,方才的一番推诿,一来是为了让慕嫣然改变对她的看法,二来也是想让慕嫣然带着她去见慕流苏。   如今瞧着时机差不多到了,慕嫣然也是面露感激之色,恭恭敬敬的屈了屈膝盖,对慕嫣然行了一个正经至极的礼节:“芝韵谢过嫣然姐姐成全。”   慕嫣然看着沈芝韵虚弱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感慨,想着沈芝韵这模样,哪里还像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大楚第一贵女,果然是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她伸手将屈膝的沈芝韵扶起来,略带怜惜的开口道:“别和姐姐这般客气了,不瞒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流苏和荣华世子成亲的,所以你放心,只要你是真心待着流苏,我这个做姐姐的,必然会好生帮衬你额。”   “嫣然姐姐恩情,芝韵没齿难忘,”沈芝韵面露坚定之色,也是回答的掷地有声:“芝韵一定好好努力,尽量让英武将军回心转意!”   “好,”慕嫣然知晓了沈芝韵的态度,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我这就带你去见流苏。”   事已至此,沈芝韵也不再推脱,两个女子手环着手,分外和睦的朝着慕流苏的流云院行去。   ……   流云院。   慕流苏原本是想要亲自送姬弦音出府的,不过想着弦音今日来的太过突兀,加上弦音不能动用轻功,慕流苏也觉得弦音不会接受青天白日的被自己或者十五带着离开,所以只能让他们从将军府的正门处离开。   但是弦音本就是突然来的,若是慕流苏再亲自相送弦音出府,难免会引起一些有心之人的诟病,慕流苏思虑一番,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弦音和十五二人自行离去。   瞧着二人离开以后,慕流苏便准备去拿青鱼这两日奉命为她准备好的北境如今的详细资料,准备趁着晚膳之前琢磨一二,只是她才刚刚取出那一叠资料瞧上了几眼,便听得流云院外传来青花清脆至极的通报声音:“主子,嫣然小姐带着沈家小姐过来求见你。”   沈芝韵?慕流苏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委实想不懂沈芝韵怎么来将军府上找她来了,上午听沈芝兰的话外之音,沈芝韵即便是不曾如传闻那般真的伤冻了身子,那也绝对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才对。   既然是伤及了身子,如今不应该在府上好生养伤么,怎么还能跑了了将军府上找一个早就和她解除了亲事儿的她来了,沈芝韵竟是这般闲情逸致么?   虽然下意识的想对青花说一声不见,但是偏生还多了一个慕嫣然这个不该瞎凑热闹的嫡姐,慕嫣然既然要见她,自然也是不可能拦着的。   将书桌上的情报资料清理干净,慕流苏这才认命的对着青花说了一声:“请姐姐与沈家小姐进来吧。”   青花很快便将慕嫣然和沈芝韵两人带了进来,只是一张小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快,毕竟这沈芝韵来的委实有些不是时候,人家荣华世子和自家主子谈论了大半个下午都知道在晚膳前离开,这沈家小姐倒是厉害,借着慕二小姐的名头这个时候跑来,难不成还想在此处住下不成?   这沈家小姐真是好厚的面皮,先前刚刚定下亲事儿的时候,沈芝韵就嫌弃自家将军是个草莽之夫,如今知晓主子的好了,又跟个牛皮糖一般粘着不放手,更何况主子与她的亲事儿现在都已经解除了,她还巴巴的跑来将军府做什么?   还有这个慕二小姐,分明是心疼自家主子的,怎么就是在这亲事之上认了死理,将沈芝韵这朵杀伤力十足的霸王花带回将军府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了流云院,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扰了主子清静么。   青花越想越不快,也是虎着一张小脸,分外不快。   慕流苏扫了一眼青花的脸色,也是知晓这小丫头心中所想,眉眼带了几分好笑之意,倒也没主动迎出去,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两人就坐。   慕嫣然在自家弟弟面前自然不会拘谨,笑了一声便随意的坐下来,对着慕流苏道:“流苏,我今儿去了沈府一趟,见芝韵妹妹神色不太好,就特意邀了她来府上散散心。正巧我有事儿寻你,便将人也顺带带来流云院了,这可是姐姐的贵客,你可别太没规矩了。”   慕嫣然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让慕流苏说话客气点。   慕流苏听着慕嫣然对沈芝韵的称呼,也算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想到她去了东郊校尉营回来才一个月多的时间,慕嫣然就和沈芝韵的关系如此亲近了。   “姐姐有什么事儿找我直说便是。”慕流苏轻笑一声,接过了慕嫣然的话茬,心中也是对她说的那句让她别太没规矩额话感到好笑,她便是再嚣张狂妄,人都已经请进院子里了,总不至于再将沈芝韵给赶出去吧。   “也没什么大事儿”,慕嫣然能有什么大事儿寻找慕流苏,无非是用来充当她带沈芝韵来这里的借口罢了,因为是借口,自然早就找好了应答的话,等着慕流苏问完话,慕嫣然便是从善如流的回答:“无非是见着方才荣华世子从将军府上出去罢了,想问问荣华世子是寻你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慕流苏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慕嫣然的这点小心思,不过念着她说自家姐姐的份上,还是颇为配合的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无非是来问我过两日南秦使者回国的欢送大典我参加不参加罢了。”   慕嫣然原以为姬弦音悄悄来了将军府理应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儿,没想到慕流苏会回答说姬弦音是来问他两国和亲之事的,慕嫣然狐疑的打量了慕流苏一阵,看着慕流苏那一脸神色,似乎也不像是说谎,也就勉强信了过来了。   顺着慕流苏的话,慕嫣然也是顺其自然的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慕流苏本是坐直着身体玩儿弄着手中茶盏的,听见慕嫣然的话,整个人就懒散了些许,朝着椅子后辈慵懒的看上去,双手随意的搭在两边的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扶手椅面,懒洋洋的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和爹爹商量一翻再说吧。”   慕流苏说这话无非是说给一侧耳朵竖直了的沈芝韵听得,说的这般模棱两可的感觉她应该回去,其实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去了参加什么欢送典礼了。   毕竟比起去送南秦使者离开大楚,慕流苏更倾向于去做另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事儿,即便是没有这件她必须去做的事情,慕流苏也还有另外一个需要顾虑的事情——那就是秦誉的事情。   若是没有秦誉事先寻了她表白心迹的事情,慕流苏或许还会在处理完她想要做的事情之后,赶过去帝都城门处凑个热闹瞧上一眼。   但是如今秦誉已经对她有所念想,她可不愿意欠下情债,让人心生希冀,所以这一次的欢送大典,慕流苏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慕嫣然倒是没怎么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这事儿说来也是只关慕恒慕流苏这些涉政的人的事儿,与她们这些女子委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更何况她本就是为了找个话题敷衍几句罢了,压根就没生出什么想要去刨根问题的心思,慕嫣然点点头道:“若真是这样,那你和爹爹商量一番也正确的,我也不懂这些事情,你们看着处理便是。”   慕嫣然一句话总结完,似乎是觉得寒暄得差不多了,于是顺势便收了话题,对着慕流苏笑道:“你也别急考虑这些了,没见着人家沈家小姐在这儿么,你这么晾着人家实在是不怎么礼貌。”   慕流苏总算是看出来慕嫣然这是要给她们二人签约一条红线的企图了,先前在李毓秀的生辰宴上,慕嫣然就动过了这样的心思,没想到她都去了校尉营一趟出来,这都一个月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断下这个心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瑶花郡主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慕流苏倒也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朝着沈芝韵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沈家小姐毕竟是姐姐请来的贵客,与弟弟也没什么交集,况且大楚素来就将就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与沈家小姐搭话也是为了她的闺名着想罢了。”   慕流苏说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将沈芝韵完全说成了一个与她无甚关系的人,虽然听着有些绝情了点,但是道理上来说确实是毫无漏洞,沈芝韵确实只是慕嫣然请来的客人,来了流云院本就不该,慕流苏身为“男子”,本就不该与她过多说话。   这番话说出来,委实言之有理。   慕嫣然本来还等着慕流苏和沈芝韵搭话,谁知道这个弟弟说了这么一出歪理,让她也是一噎,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骂了慕流苏几句,   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人家一个娇滴滴还生着病的小丫头总归是来了这里,她便是再想避嫌,该有的那些个寒暄之话也得有吧,如此绝情的说了这么一堆明摆着不愿意和沈芝韵说话是准备做什么来着,难不成真是成了一个断袖不愿意与女子接触了?   慕嫣然心中恨铁不成钢,觉得慕流苏这个弟弟委实有些不太争气,恼怒的伸手拍了一下她无意识敲打着椅子扶手的手背,力度虽然不轻不重,但是一点点的同意还是有的:“臭小子,少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若是继续这么无礼待人,我可真生气了!”   慕流苏平白被她拍了一下,吃疼的收回手,下意识的甩了甩手,故作不服的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与沈家小姐本就已经解除了亲事儿,这个时候传出我与沈家小姐有交集的事儿,可不是质疑皇上的决定么?”   慕嫣然见慕流苏吃疼的收回手,以为自己打的重了,也是有些慌乱的朝着慕流苏的手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停了甩手的动作,手背上好歹没有一点嫣红,这才放心了不少。   但是听着慕流苏方才说的话,不说还好,一说慕嫣然更气了,瞪着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对慕流苏道:“少给我说这些歪理,你好好的没事儿没事和人家解除亲事儿做什么!”   慕流苏对于自家姐姐问出这样话也是有些无语了,当着沈芝韵的面问这些,不是明摆着要让他们将那些个话摆到明年上来说么?   慕流苏心中无奈,对着自家姐姐也只能解释道:“我与沈家小姐本就是各有所想,不愿意成亲和平解除也是正常,更何况人家南秦五皇子亲自提了与沈家小姐和亲的事情,是皇上亲自解除的亲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将军应当知晓我并没有想要与你解除这门亲事儿。”慕流苏话音还未落下,就连慕嫣然都还没听完的时候,一侧沉默着额沈芝韵却是猝不及防的开口道。   慕流苏默默将心中想说的话吞入腹中,心中也是一阵困顿,有些不太能理解沈家小姐这般纠缠的用意。最初本就是二人都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而她也不过是念着人道主义,救了她一命罢了,并非是想要让她以生相许。   她定定的看着沈芝韵,面容之上已经带了几分冷意:“沈家小姐,你不必将当初我在赏花宴上救了你一命的事儿放在心上,即便是换了个别的女子,我同样也会救了她。”   沈芝韵看着慕流苏明显冷淡下来的目光,心中也是凉了几分,但是她素来固执,如今能够不顾身子闯来这里,也实在是因为她想要挽回慕流苏。   能入她眼的人委实不多,况且就算是想要断绝关系,那也应该是她来断绝,不应该由别人来主动,虽然知晓慕流苏和姬弦音已经定了亲事儿,但是沈芝韵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想关心能不能与慕流苏成亲的事情了,只想着能够让慕流苏对她上心,然后无论是成亲还是分开都由她来决定。   她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慕流苏主动离开他。   沈芝韵眸光定定的看着慕流苏,带着一股子倔劲儿:“可是英武将军救下的人终归是我。”   慕流苏看中沈芝韵眼中的那一抹不甘,终于也算是窥见了沈芝韵的内心所想,将她一身算计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沈芝韵这样的人,虽然说的确是是会念着她对她的一份救命恩情,但是更加主要的,还是想要将并不爱她的她给征服。   确认了后者的因素大于前者的因素之后,慕流苏眉眼之间冷意越甚,定定道:“若是本将军知晓沈家小姐事后会因为这事儿纠缠不清,本将军那时绝对不会出手救下你。”   沈芝韵万万没想到慕流苏竟然会对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层,她实在很想知道慕流苏说的什么叫如果知晓她会纠缠不清就不救下她,她如此肤白貌美,身娇体软,才华无双,实在是帝都公认的大楚第一贵女,如今国交宴上,她也是像整个天下证明了她的实力,连秦霜云这样厉害的南秦公主也不是她的对手,慕流苏怎么偏生对她如此无感,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区区男人了?!   就连慕嫣然也觉得自家弟弟这话说的委实有些过分了,在她看来,慕流苏救了沈家小姐是事实,人家想要以身相许报恩并没有什么错,况且因为断袖之事儿的问题,慕嫣然其实更加倾向于让沈芝韵与慕流苏在一起,如今听到自家弟弟如此说话,她也是有些急了,猛的站起身来便对着慕流苏指责了几句。   “流苏,你好好说话,沈家小姐本就身子病弱,你还这般欺负于她,可是不想人家好了不成?芝韵心仪于你也不算坏事儿,你俩本就有姻亲关系,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解了而已,如今你与荣华世子的那一出亲事儿,谁都知道不靠谱,你何必还与芝韵置气?!”   慕流苏本来是不想反驳慕嫣然的,但是这个嫡姐未免有些关心则乱,说到底这亲事儿问题还是她自己的,委实和慕嫣然搭不上边,慕流苏愿意听慕嫣然给她参考意见,但是并不意味她一定就会遵从,沈芝韵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比慕嫣然清楚多了。   慕流苏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由着她瞎掺和,于是语气也忍不住加重了些许,沉声道:“姐姐,这种事情日后就不要再凭你想象了,我与沈家小姐的亲事儿,本就是圣旨所赐婚,后面也是圣旨解除的,若不是因为南秦和亲的事情,你当真以为皇上的金口玉言如此儿戏,说反悔就反悔?”   慕流苏本就是意在劝服慕嫣然,所以面容严肃,半分没有玩笑之态。   “更何况我与弦音之间的亲事儿,更是与南秦大楚的和亲之事儿连在一起,即便是我与弦音真的解除了亲事儿,那也不可能和沈家小姐成亲,而是不得不去南秦与秦誉和亲!我可以念着姐姐以前是不知晓这其中道理不计较此事儿,但是姐姐日后还是记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我的亲事儿皇上已经赐婚三次,若是再出一番波折出来,谁也不知晓是好是坏,只怕是将军府也会受到牵连。”   最后一声掷地落尾,慕嫣然似乎被慕流苏所说的事情和她严肃的面容所惊到,猛的一个退步,差点摔倒在地,慕流苏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可能去扶她,也不动作,看着她自己稳下身子,眉眼依旧一片阴沉。   慕嫣然脸色也是变得惨白,她只想着自己的弟弟不能嫁给一个男子,却没有想过流苏与姬弦音的亲事儿的的确确是事关和亲之事儿的,元宗帝当初赐下这一桩所有人都觉得荒谬的断袖亲事儿,无非是为了让慕流苏不要跑去南秦与秦誉和亲罢了。   正如慕流苏所言,她的亲事儿的的确确已经在元宗帝口中变了整整三次,帝王之言,除了迫不得已,绝不可能是轻易就能反悔的,若是再生波折,只怕将军府上的确会再生波折。   慕嫣然原本还一心固执,想撮合沈芝韵能够嫁入将军府来,如今被慕流苏如此严肃的说了一通,也是发现自己错的有些离谱,想来流苏如果不是因为被她气的无可奈何了,也是绝对不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的。   看着慕流苏阴沉的面容,慕嫣然也是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些许愧疚之情,到底还是她将一些事儿想的太简单了,自己分明没有看顾大局的本事儿,却是暗着自己的想法去瞎闹腾瞎掺和,得亏流苏如今提醒了自己,否则她怕是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儿来。   慕嫣然脸色苍白的看着慕流苏,脸上有些许局促之情:“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对不起流苏……我只是想着……想着你总归不能嫁给荣华世子一个男子……”   慕流苏见着慕嫣然终于有所醒悟了,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急着宽慰慕嫣然,而是转眸看向沈芝韵,面容宛若覆了皑皑寒霜。   “方才我与姐姐说的话,也同样是说给沈家小姐听的,沈家小姐素来聪慧,想来也是能够明白这其中道理,至于别的,我认为已经与沈家小姐无话可说了。”   其实慕流苏说的这些道理,沈芝韵如此聪慧,也是分外清楚的,虽然她却是对面慕流苏有所心动,但是更多的原因的确也是因为她心中不甘慕流苏对她如此置若罔闻,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也就算了。   可是她与他之间的亲事儿,即便是要解除也应该是她来提出,慕流苏越是对她如此不看重,她便狠了心思越发想让慕流苏将她放在心上。   即便是慕流苏说了这么大一堆道理,沈芝韵仍旧不曾将其放在眼底,不过她素来走的是温婉美人的路线,自然不可能歇斯底里问慕流苏为何对她如此冷淡的话,稍微酝酿了些许情绪,沈芝韵眉眼凄楚道。   “英武将军,这亲事儿本就非我意愿所解,只是因为国交宴上只有我我一个弱女子,孤立无援,才不得不答应下来,无论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显得我们之间若是在一起会有多困难,但是我分毫不曾畏惧,只要你接受我,我会倾尽全力,让皇上成全我们的。”   这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万分凄楚了,本就是个病态美人,如今哭诉起来,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委实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青花这么一个厌恶沈芝韵至极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别说慕嫣然这个本就怜惜沈芝韵对慕流苏那一番情意的人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又想要开口替沈芝韵劝慰慕流苏几句,但是想起来方才慕流苏说的那一堆话,终究还是忍住了,默默的别过头去,不忍看沈芝韵这一番凄楚至极的样子。   其实慕流苏心中也是分外感慨沈芝韵这一番;作态,无论她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这一番苦情哭诉瞧着委实是有些让人有些揪心,连慕流苏一个女子都觉得有些忍不住心生怜惜了。   不过好在她定力不错,头脑也是分外清醒,极为清楚的知晓这个时候但凡自己露出一丝怜悯之心或者松了一口都会惹得沈芝韵再接再厉,她委实是怕了这朵毒桃花了,实在不愿意再与沈芝韵有什么交集。   面色越发冷沉几分,显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慕流苏眉眼冷冽的道:“还望沈家小姐自重,本将军已经有了亲事儿,也已经有了一心想要爱慕的人,本将军对沈家小姐的确没有半分想法,若是你继续纠缠不清,就休要怪本将军无情了。”   沈芝韵忽而就僵住了哭声,莹莹泪珠还颤抖在睫毛之上泫然欲泣,她一张美丽容颜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委实想不清楚她都已经委曲求全到了这种地步了,慕流苏怎么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拒绝她?   沈芝韵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是从未见过对她这么一番柔弱姿态半分不生怜的人,偏偏慕流苏不仅对她没有半分怜惜,还说话如此毒辣,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再纠缠于她的意思。   饶是沈芝韵再好的心态,此时此刻也是恨不得立马敲碎了慕流苏的脑袋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她这样容色的女子,还有那一身才华,不说是在大楚,即便是在这整个天下看来,那也是顶顶拔尖的。   她从小到大就是各府各家的公子哥们儿争先青睐的贵女,怎么到了慕流苏跟前,就变得如此弃之如弊履,像是她沈芝韵分文不值一般。   慕流苏看着沈芝韵的脸色,也是觉得这姑娘有自信和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是好事儿,但是这自信未免过头了点,况且这不服输的劲头也是用错了地方,虽然她也承认沈芝韵的确很出色,但是这天下素来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虽然大楚的确算的上是沈芝韵一枝独秀,南秦的秦霜云也的确不如他,但是北燕和东陵国境内并非没有比她厉害的女子。   就好比那个害得她凄惨冤死的瑶花郡主,那一身手段可是比沈芝韵这般只注重才艺比试的人好多了,当初整个北燕乃至慕流苏都认为那是个矜贵至极的清贵美人,谁曾想到瑶花郡主那个女人,方才是真正的蛇蝎美人,比之沈芝韵可是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慕流苏想着瑶花郡主的时候,眉眼之间也是再难抑制的露出一抹森寒之色。   ------题外话------   哈哈好久没收到花花了谢谢君心宝贝的花花,爱追文的仙女们还有默默投月票到你们   ☆、第三百五十五章本世子的未婚夫(糖)   当初慕流苏与弦音无意之间提及红颜册上的北燕瑶花的时候,慕流苏就差点动了杀心,只是因为害怕吓着姬弦音,所以努力克制了,如今弦音不再,她对瑶花郡主的杀意也就丝毫不用掩饰了。   毕竟是血海深仇,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平息,再加上慕流苏无意掩饰,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杀意倾泻,凛冽至极。   沈芝韵从未想过自己凄凄楚楚的哭诉了如此之久,结果慕流苏不仅不生半分怜惜之情,反而添了几分杀意的事情,顿时心中的委屈恼怒通通溢出来,沈芝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歇斯底里朝着慕流苏吼了一句:“慕流苏,我到底是哪里比姬弦音一个男子差了,你竟然是宁愿对一个男子百般呵护,也不肯怜惜我半分么?”   说她是歇斯底里还真是不为过,就沈芝韵如今这状态,完全与当初受了兄妹乱伦刺激,而导致神经崩溃的慕婉瑶没什么两样了,平日里沈芝韵都是一副温婉形象示众,哪怕是被人惹得动了怒,那也只会暗中对着惹了她怒火的一对一的气势逼迫,还真是极少见着她如此不顾形象的样子,看来真是被慕流苏这半点不稀罕她的模样给气坏了。   这一番动静之大,连慕流苏也是始料未及,怕吓着了慕嫣然,慕流苏也是将身上的杀气稍微收敛了些许,正欲对慕嫣然再添一把火让她对自己彻底断了心思,院外忽而传来一声迤逦动人的轻笑声音。   声音的确极为动听,极富有磁性,又带着丝丝魅惑之意,光是听上一声儿便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动情,然而接下来这声音说的话却是让人不得不从沉醉之中回过神来,一一有些抽搐。   “沈家小姐真是好大的自信,青天白日的,谁给你的胆子来勾引本世子的未婚夫,你不是问流苏你那里比不上本世子么,那本世子来告诉你,不说别的,单单就是你那一张丑陋到不忍直视的面容,本世子就甩了你十万八千里,如此丑陋不堪,还没有半分自知之明,难怪你是沈芝兰的妹妹。”   因为是慕流苏下令的见着荣华世子直接请进,所以流云院中并没有传来任何通报,众人跟着这一声声音回过头来,就见着了悠悠然的从流云院外跨步进来的热姬弦音。   一身雪玉色的衣衫飘逸绝尘,分明是宛若谪仙的气质,却偏生生了一张艳绝若妖精的面容,此时微微挑着眉眼,露出一股子傲娇之气,迤逦眼尾的朱砂泪痣宛若三生石畔袅袅生香的红莲业火,美得妖冶又惊艳。   行来的时候,衣衫交叠,华丽的孔雀翎纹饰衬着腰间一抹猩红的凤血玉,精致至极,瞧着是个不染纤尘的绝世仙人,然而因为他手中提着一包牛皮纸裹着的东西,又增添了些许烟火人间的生气。   当真是如同姬弦音若说,就这么一张艳色无疆的面容,的的确确是能够甩了旁人十万八千里。   然而众人的唇角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抽搐,毕竟姬弦音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开头那一句称呼慕流苏为“本世子的未婚夫”的话就已经很让人心惊胆战了,在加上那一句说沈芝韵面容丑陋的话更是旁人心生抽搐了,沈芝韵那张脸,虽然比之姬弦音的面容确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在普通人的眼中看来,她其实还是极为美貌的,能够和楚心慈一起并称大楚第一美人,自然也不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被姬弦音这么一说沈芝韵面容丑陋,那这普天之下,能够称为美人的女子怕是实在不多了。   当然姬弦音最让人心中震撼的其实还是后面那句话,也就是他说沈芝韵如此丑陋不堪,还没有半分自知之明,又提了她是沈芝兰的妹妹的那句话,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难听出来姬弦音这骂的不止一个人,连带着把当朝右相沈芝兰也是骂了一句面容丑陋没有自知之明。   慕流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实在是想不通弦音处理沈芝韵,怎么会将沈芝兰也骂了一顿,也不知晓这事儿若是被沈芝兰知晓了,该是如何一个反应。   众人心念各自转的时候,姬弦音领着十五悠悠然到了沈芝韵跟前,见着被他一番话骂得愣住了,半分反应都没有的沈芝韵,姬弦音打量了一眼沈芝韵那哭的梨花带雨分外凄楚的面容,眉梢越发挑高,饶有兴致的仔细欣赏了一通。   “啧啧啧,本世子原以为沈芝那张脸已经是天底下的败笔,最为不忍直视的丑陋面容了,没找到你哭起来的模样还要比本世子预料之中的丑了许多,这么说来,沈芝兰倒是不如你这般难以入目了。”   慕流苏好不容易收拾了些许情绪,一听姬弦音刚刚说的话,差点又被呛住了。   沈芝韵不敌弦音容色她倒是承认,但是沈芝兰的话……慕流苏心中倒是觉得那般芝兰玉树宛若陌上公子的人和弦音的容色其实是能够相互聘美的,而且从某些角度来说,沈芝兰那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似乎是更容易得了女子欢喜。   慕流苏已经来不及思考本应该离开了将军府的姬弦音怎么又回来流云院的问题了,她如今很关注一个问题,那就是是沈芝兰到底是是怎么惹着弦音了,她印象之中,两个人虽然在各个场合都有会面,但是两人之间除了三言两语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怎么弦音似乎对沈芝兰如此恼恨如同隔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十五默默的跟在姬弦音身后,瞧着慕流苏一脸迷茫的神情,也是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声,主子对沈相可不就是深仇大恨么,夺妻之恨,主子如此恼怒也是正常,谁让右相第一次与沈相相见的时候,就见着了沈相和英语将军你亲密接触的样子呢?   ……   沈芝韵似乎是花了极长的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姬弦音来了,不仅来了,他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她丑到了难以入目的地步。   要知晓一个女子最为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尤其是美貌的女子那更是将自己的容貌奉上天了,沈芝韵自然女儿不例外,平日里都是分外重视将自己的容貌,恨不得被所有人都能将她的美貌夸奖一番。   可是她那般自信又看重的美貌,如今却被姬弦音指名道姓的贬得一文不值,左一句丑陋不堪又一句难以入目,害得沈芝韵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被骂了容貌丑陋,沈芝韵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反应过来后自然便是对着姬弦音一顿歇斯底里的质问:“你瞎说什么呢你,本小姐哪里丑了,本小姐是帝都第一美人,你凭什么如此诋毁于我?!”   这么一声质问声音,如同狮子叫声无疑了。就连慕嫣然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想不通一向温婉贤淑的沈芝韵怎么会被气成这么一副德行。   虽然姬弦音的确是在质疑她的容色,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言语讽刺罢了,并没有人会真的把这所谓的嘲讽当一回事儿,虽然的的确确是比不过姬弦音那般惊艳众人,但是沈芝韵的面容毋庸置疑的确还是美丽动人的。   而且在慕嫣然眼中,沈芝韵虽然手段高了一点,但是心性还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才一心想着要将她与流苏撮合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素来沉稳的沈芝韵心态崩溃的模样,慕嫣然忽而有些庆幸自己被慕流苏给劝诫下来,没逼着流苏娶了沈芝韵,否则还真不知道会犯下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来。   沈芝韵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姬弦音很显然不会放在眼中,迤逦凤眸中掠过些许不屑之色,对着沈芝韵轻轻笑了一声:“什么大楚第一美人,在本世子面前,你也配说第一美人这个称呼?”   十五默默的扶额,将额间抽搐的皱纹面无表情的压平,他委实不想看到自己心目中分外厉害凉薄铁血的主子在此处和一个女子不折不挠的幼稚至极的比美,若这事儿被传到了江湖之中,委实不知会是如何一番光景,只怕是音杀阁的威名必然会因为此事儿大打折扣。   偏生十五也是知晓姬弦音的性子的,他对英武将军的爱慕程度,可是恨不得将英武将军给一人独占金屋藏娇了,别人看上一眼他都能不高兴半天,更别是沈芝韵这个对慕流苏纠缠不清的情敌了。   他今儿分明已经在将军府门前敲打过沈芝韵让她规规矩矩的跟着慕嫣然一起在将军府散散心就是了,这沈芝韵却偏偏不信邪,非要跑来英武将军的流云院,主子心中既然有了火气,那便是不将这沈家小姐欺负到怀疑人生十五都觉得分外不可能。   正如十五所想那般,姬弦音傲娇的与沈家小姐比完美之后,便转过头来,朝着慕流苏的方向分外妖娆的看了一眼,那一眼恰如先前御史台和邢部尚书都在时候姬弦音抛出的一个媚色一般,如妖如魅,惑国至极。   “流苏,既然我与沈家小姐都倾慕与你,那就不妨由你来说说,到底是本世子美,还是这个风流浪荡,不知廉耻跑来将军府勾引你的丑八怪美?”   慕流苏猝不及防接了姬弦音这么一个妖娆魅惑的眼神,也是忍不住身形一歪,带着身下的椅子都动了动,差点摔了下去。   姬弦音也不含糊,见着慕流苏这边差点摔了,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慕流苏的肩膀,将她的身形稳定下来。   等着慕流苏心有余悸的做好了,姬弦音那张俊逸无比的面容便是恰是时机的凑了过来,眉眼之间都带着欢喜与期待之色,迤逦凤眸睁得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慕流苏:“流苏,你快说说,到底是我美还是这个丑八怪美。”   慕流苏对着姬弦音这张精致又美艳的容颜,看着他直直盯着自己目光满怀期待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想要糖果的小孩,几分幼稚又有几分可爱,总而言之瞧着分外可人。   慕流苏瞧着瞧着,不知为何便有些心里痒痒,面颊耳尖处也是极为明显的升腾起些许滚烫之意,她看着姬弦音眼中的希冀之色,终于忍不住轻轻一笑:“当然是弦音最美。”   姬弦音的眸子一刹那便是尤如被满天星光填满一般,流光溢彩,分外璀璨。   慕流苏看着这么一双惊艳至极的眸子,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楞了些许。   姬弦音看了一眼发着呆的慕流苏,伸手朝着慕流苏的头摸了摸,动作分外怜惜,当真是如同抚摸着心目中最为挚爱的人的头发一般,宠溺至极。   慕流苏一刹之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溺毙在了姬弦音的这双惊艳眸子里,她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姬弦音继续轻轻揉了揉慕流苏的脑袋,唇角勾着一抹宠溺的弧度,绯色薄唇微微煽动,对着她轻轻说了一句:“流苏乖。”   慕流苏虽然掩饰没有醒悟过来,但是这一番暧昧至极的动作,却是一点不差的落在了在场的一众人眼中,初一和十五还好,已经习惯了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时不时地秀秀恩爱弄弄暧昧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这次火力过于猛了些许罢了。   他们二人能够接受这一番画面,慕嫣然和沈芝韵二人却是完全不能接受,两人见着亲昵至极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却是一副如遭雷劈的雷人模样。   就这二人之间的氛围,任谁都能感觉到是这是一副心爱之人互相爱慕才会有的画面。   慕嫣然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她差点晕了过去,青花将人扶住,这才避免了慕嫣然真的被惊吓晕了。   而原本处于一个疯溃状态的沈芝韵瞧着这番场景,也是终于缓缓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只是想着自己被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气到几乎崩溃的场景,又看两个男子关系如此亲近的一幕,沈芝韵也是脸色苍白,贝齿紧紧的咬着牙齿,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慕流苏这个该死的人,竟是真的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她心中爱慕的人,果然是姬弦音这个男子。   因为沈芝韵极为聪慧,所以也想到了这件断袖亲事儿成狗得到元宗帝认可并且赐婚的深入原因,那就是元宗帝是为了不想损失慕流苏这般未来必然大有作为的一员大将所以才赐婚的,她也下意识的认为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应下这门亲事儿,其实是为了保她不用跋山涉水去南秦那种地方和亲。   所以沈芝韵一直觉得慕流苏不一定是真的断袖,毕竟她平日里虽然的确是万分护着姬弦音,但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甚至是这断袖之名也是因为秦誉才得以提及的,沈芝韵不愿意承认自己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居然会比不过一个男子,所以才想到将军府,并且试图用自己的一番发自肺腑的哭诉来让慕流苏回心转意。   然而此时此刻,见着眼前的此情此景,即便是沈芝韵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却是不得不承认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确是互相有些倾慕之情流露的,慕流苏并不是如她所期望那般,和姬弦音定亲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去和亲,而是真真正正的是一个断袖之人,是真真正正的爱慕姬弦音这个男子!   可是她不甘心啊,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看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摄心蛊   沈芝韵越想越觉得恼怒至极,她满脸怒火的看着姬弦音,冷笑道:“荣华世子,本就是我与英武将军先定下的亲事,你横刀夺爱横插一手,手段如此卑鄙,还有什么好指责我勾引英武将军?这个天下没有比你更卑鄙无耻的人了!”   “你说本世子横刀夺爱?”姬弦音得了慕流苏肯定,心情极好,也终于舍得赏给沈芝韵一个眼神,唇角含笑道:“本世子与弦音早就已经在端妃求旨之前交付了真心,分明是你来横插一手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本世子就算真的是横刀夺爱又如何?像你这般面容丑陋身份卑微的女子,哪里有能够胜过本世子分毫的地方!”   慕流苏瞧着弦音那傲娇又有些幼稚的小模样,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她可不愿意见着弦音自降身份和沈芝韵一等人废话。   慕流苏语气虽然还算平缓,但是言语之间的冷意还是哈分毫未减。   “沈家小姐实在不用如此反应,你以为本将军不知晓当初端妃定下亲事儿的时候,你本是不愿的?其实你不愿意也就算了,本将军尚能理解,可你还派人四处传扬说流苏是一个边疆草莽之夫,毁我声誉,甚至是污蔑我将军府的名声,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也不用再做解释,沈家小姐是个聪明人,总归不会是做过的事情还不敢承认。”   沈芝韵听闻慕流苏所言,也是微微被她给噎住了,这件事情之前在李毓秀生辰宴上的时候,就已经被李玉竹恼羞成怒的提及过,当时她矢口否认,只是现在看着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冷淡又嘲讽的目光,她也是知晓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先前万般不稀罕,如今才来纠缠不清,的确是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打脸。但是事到如今,沈芝韵也没了办法,她实在不想看着慕流苏当真将她放弃了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吧,否则她不知会如何成为整个帝都的整个笑柄,就是在帝的贵女圈子里,她的名声也怕是会大大受损,   沈芝韵心有不甘,咬了咬唇看着慕流苏冷酷的目光,面上露出一副揪心之痛,看着慕流苏的时候眼中更是带了绝望和悲痛之情,瞧着还真有那么几分发自肺腑的坦诚模样,配上那张泫然欲泣的病弱面容,委实是婉约动人更是胜过西子三分。   “英武将军,先前你对芝韵而言只是一个束缚我婚姻亲事儿的人,然而对于姨母的决定,芝韵也是心有不甘而又无可奈何,也就只能出此下策去毁了将军的声誉,但是从将军救下我的性命之后,芝韵一颗心已经悉数交付于你,芝韵对将军你的确是一片真情,想必将军也能看出来,总不能因为之前的错事儿就悉数将芝韵否定了吧?”   慕流苏从被姬弦音弄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见着沈芝韵这么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面上带着些许不耐,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她与沈芝韵本就只是一道赐婚的关系,她救下沈芝韵也是人之常情,她如今想要和她划清界限,正如沈芝韵当初不想与她扯上关系一般,现在非要弄的这般难缠做什么。   毕竟不说别的,就只说他们二人之间各有亲事儿的事情,在一起就已经半分可能都没有了,委实有些让人心生烦躁。   慕流苏张口冷冽回应过去:“沈家小姐,既然你也知晓一件亲事儿若是不是自己所愿便想推拒开来,那我也是一样不喜与你的亲事儿,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无论你如何纠缠,我都不可能和你走分毫可能,若是你指执意坚持如此,那么到头来流苏与沈家小姐也只会是反目成敌的下场。”   沈芝韵实在想不到自己已经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了,慕流苏竟然还对她半分感动都没有,她面色焦急,一时之间也没有把控住自己的青鱼,而是下意识的便想伸手上前去拽慕流苏的衣裳:“流苏……”   “流苏也是你能叫的?”姬弦音见着她如此不规矩的手,也是拂袖一挥,强悍的力道将沈芝韵一把挥落,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极为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姬弦音看着沈芝韵,唇角忽而勾出一抹森寒笑意,眉眼也冷冽的毫不像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碰她?!”   初一看着姬弦音的样子,也知晓主子这是动了真怒了,谁让沈芝韵这般不知好歹,说不过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上手了,依着主子对英武将军的性子,若是沈芝韵真是碰到了英武将军,那恐怕就不是这么几句不留情面的斥骂声能够轻易解决的了。   想想先前沈相替英武将军解发带的时候,主子也是这一番发怒模样,甚至还曾经大费周章的用一场乌龙刺杀去陷害沈芝兰,话说这件事情英武将军似乎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也不知晓是看出来这是一出闹剧还是怎么的。   沈芝韵身形狼狈的趴在地上,面容之上顿时染上了几分戾气,看向姬弦音的时候,目光极为凶悍:“姬弦音!你不要太过分了!”   其实倒也不怪沈芝韵如此激烈的反应,今儿她拖着病体好不容易来了流云院,本就是为了挽回慕流苏的一番心意,如今不仅被慕流苏断然回绝,更是被姬弦音一个外人如此羞辱,依着沈芝韵那好强的性子,不发火回绝那才有鬼了。   只可惜她这一身的怒意实在是不敌姬弦音的半分,姬弦音本就有着一张宛若妖孽的面容,如今冷笑着更是平添几分邪肆之意,单单是这一身凛然气场,就不知胜过沈芝韵凡几。   此时姬弦音看着沈芝韵的目光委实与看着一只小小的蝼蚁无异,薄凉一笑,竟是透着几分渗人之意:“真是没想到沈芝兰竟会送你放纵到这般德行么,如此厚颜无耻缠着一个已经定亲的男子,果真只配是沈府一个区区妾室所生的庶女。”   沈芝韵一刹便楞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弦音,他话里话外都是沈芝兰在她之上的意思,难不成也是已经知晓了她与沈芝兰的关系其实并非表面的兄妹关系一般?   沈芝韵忽而便有些慌乱,下意识便想否认这件事情,在加上姬弦音说出了她的庶女身份,更是让她觉得分外难堪。   即便她的的确确只是沈府上的一个庶女,后面才因为沈芝兰的原因过继到了沈夫人的名下成为了所的嫡女,但是这件事情整个帝都也是少有人胆敢轻易讨论,姬弦音在慕流苏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委实让她感到分外难堪。   眼中情不自禁的升腾起怨毒神色,沈芝韵只觉得忍无可忍,她猛然抬眸瞪向姬弦音,眼中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只觉得其中似乎有一抹极为诡异的金色一掠而过。   虽然这个秘法极为伤身,但是如今她也是忍不了了,若是再由着姬弦音这般羞辱于她,只怕是真的会让她感到颜面无存。   慕流苏靠在姬弦音身边,本就一直注意着沈芝韵的动静,如今自然是极为敏锐的将沈芝韵的异样收入眼中,见她眼中的那一抹诡异的金色,慕流苏面容猛的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翻身而起,径直端着手边的茶盏朝着沈芝韵的面容直直泼了过去。   沈芝韵丝毫没又想到慕流苏会突然用水泼她,手忙脚乱之间,沈芝韵也只能“啊”的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偏过头,紧紧闭上眼睛,以此躲避慕流苏朝着她泼过来的水。   然而这么一杯水泼来,哪怕是因为沈芝韵的躲避不至于洒落在了沈芝韵的眼中,但是到底还是悉数洒在了沈芝韵的头上,将她的青丝淋得一阵湿蠕,茶水间的花茶渣子也是留在了她的头上,使得沈芝韵这么一个好端端的美人,活活被淋成了一个狼狈至极的落汤鸡。   但是如此时候,沈芝韵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形象又多狼狈,因为此时她的心中又是阴郁又是无比惊慌失措。   沈芝韵实在想不通慕流苏为何会这般举动,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方才的举动应该是被慕流苏发现了所以慕流苏才会用水泼她以此让她闭上了眼睛。   然而沈芝韵仍旧觉得这事儿太过难以置信,下意识的想要将她否决,毕竟如此隐秘的秘法,这个帝都应该无人知晓才对,即便是南秦的秦霜云也不是在她手上着了道么!慕流苏一个只在边疆之地生长起来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知晓这些江湖秘物?   “英武将军……”沈芝韵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扭头便想要找慕流苏解释一番掩盖过去,然而很快沈芝韵便便是觉得这事儿行不通,因为慕流苏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走到她面前,一巴掌直直扇在了沈芝韵脸上,直接将她刚刚转过的面颊打的又歪了过去。   慕流苏的声音越发寒凉入骨,更甚至已经带了几分凌然杀意,一身的怒气没有半分压抑:“沈芝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妄图对荣华世子使用摄心蛊?!”   沈芝韵原本觉得这事儿应该还没有被发觉,如今听着慕流苏的话顿时头脑一懵,竟是连着自己方才被慕流苏打了一耳光的事情都忘了反应,满脑子都是慕流苏方才说的那句话。   慕流苏方才说的什么摄心蛊?那是什么玩意,这东西分明是她偶然得来的一个秘法罢了,只要按照上面的秘法服用了那个药物,就会拥有一种叫做金色瞳孔的秘术,这样的瞳孔大有用处,可以在与人对视的时候短时间控制对方的言行举止。   她先前奔赴楚清玄安排的南秦使者游湖的画舫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用这个秘法来设计一出让秦霜云推她入水的闹剧,从而让秦霜云名誉大损的时候,她也能够名正言顺的摘掉了自己身上的和亲亲事儿。   其实在用这个秘法之前,沈芝韵也是有些害怕这说法有假,怕动静会太大会被人察觉,还特意画上了金色的眼影,穿了一身金色的金蝶裙子以此掩人耳目,只是没想到那个秘法当真是极为有效,她当真是在短时间内控制了秦霜云的言行举止,让她亲手将自己推入了湖水之中,从而得以解除了她与南秦秦益的劳什子和亲亲事儿。   这个秘法的的确确是大有奇效,就是使用之后的后遗症委实太大,硬生生让她在床上躺了几日,气血盈亏,当真是损及了根本。   原本沈芝韵只是想要将不能生育作为作为借口来摆脱这和亲之事儿的,然而因为这个秘法,她当真便是极有可能无法生育了。   提及这个沈芝韵便是极为恼恨,从最初的发怒暴躁之后,沈芝韵才渐渐静下下来。沈芝韵到底还是有些心智,在谢谢已经完全不可能挽回的东西上,她素来都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因为知晓纠结过多说到底也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沈芝韵很快便认清了这个事实,既然她已经是无法生育了,那么索性便将这事儿抛开,想着她如今验证了秘法有效也是也是极好的,只要她有了操控人心的本领,那么日后她有的是法子将这事儿瞒天过海。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秘法她才准备第二次使用,便是被慕流苏认了出来,还说这所谓的秘法是什么摄心蛊。   沈芝韵反应过来以后,便是下意识的一口回绝道:“英武将军在说什么,芝韵听不懂……”   慕流苏却是冷笑一声,猛的上前将沈芝韵的胳膊拽起来,逼迫沈芝韵的眼睛与她对视,整个人面容之上已经是覆了皑皑白雪森寒不已。   “还想狡辩?方才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还是想本将军找人替你将瞳孔中的金色再探查一番,堂堂大楚沈家贵女,竟是胆敢与巫蛊之术搭上关系,还妄图用此巫蛊之术陷害荣华世子,你当真以为你能瞒得过去?”   顿了顿,慕流苏看着沈芝韵,眉眼冷冽道:“本将军本来从不打女人,但是沈家小姐这般作态,委实让本将军恶心!”   沈芝韵自然也是看出来慕流苏这番愤怒动静丝毫不像是在作假,也就是说慕流苏言语之间的那些话当真是真的无疑了,难不成她那所谓的金色瞳孔实际上并非什么秘术,而是所谓的巫蛊之术,也就是慕流苏咯口中的摄心之术?   谁都知晓这巫蛊之术在大楚之中其实是严令禁止的东西,将军府上的宋姨娘就是因为碰了一个蛊毒入了牢狱判处了死刑,若是她沾染的这个东西当真不是所谓的秘法而是邪恶的巫蛊之术,哪怕是她沈芝韵是沈家女儿,终归也是难逃一死。   况且那个时候,她也完全不能指望沈芝兰能够救他,沈芝兰若是知晓她碰了巫蛊之术毁了沈家的名声,没将她先毁了一层皮就是极好的,她那里还能指望她救下她?   沈芝韵想着,猛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跪了下来。   “英武将军,我真不知道这是蛊毒,这本就是芝韵偶然得来的东西,我只是以为它真是什么秘法,所以才会有想要一试究竟。我也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荣华世子,无非是芝韵方才被荣华世子接连羞辱,心中实在是不平听说这种秘法能够操纵人的心神,所以芝韵才想试验一次,看能不能真的操控荣华世子的心神,让她当面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以此让将军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罢了,芝韵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摄心蛊啊!”   ------题外话------   对不起仙女们晚了点   ☆、第三百五十七章胡诌   如此声声泣血,当真是听着便让人分外揪心,只是沈芝韵方才将这么阴邪的东西用在了姬弦音身上,如今慕流苏已经是恨不得将她给杀了,哪里还会被这沈芝韵给蛊惑了。   “所以呢,就算是秘法,那也是伤人神智的东西,你将如此阴邪的东西用在弦音身上,你以为本将军能饶了你?”   沈芝韵杏眸之中满是震惊之色:“英武将军难不成真也想将芝韵送到刑部大牢去?”   慕流苏冷笑一声,言语之间都是冷厉之色:“沈芝韵,我念在你与我有亲事儿的份上儿,本不欲为难你,可是你如此心机深沉,祸害弦音,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你如此想要祸害于人,如今本将军就带你去刑部大牢一趟,想来帝都之中,多的是贵族小姐看你的笑话。”   沈芝韵看着面容森寒的慕流苏,见她一张脸上神色冷冽肃杀,眼中也带着浓烈的杀意,当真是一副恨毒了她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神色灰败,再次确认了姬弦音在慕流苏心目中的重要程度。   然而她还没想到如何求情,慕流苏就已经猛的一推手,将她重新摔回了地面上,然而沈芝韵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见着慕流苏转过脸不再看她,而是朝着一侧的青花看了过去。   “青花,将沈家小姐送去刑部大牢,顺道去寻了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就说沈家小姐今日跑来本将军的院落纠缠不清,更是与巫蛊之术染上了关系,意图谋害荣华世子。”   沈芝韵身形狼狈,听着慕流苏这句话心中更是心神慌乱,因为慕流苏的神色全然不是在吓唬她,况且青花已经抬着步子朝着她醒了过来,沈芝韵顿时有些慌乱。   即便是她一想到自己输在了一个男子身上,沈芝韵心中就说不出的恼恨,然而此时此刻,她也是知晓这事儿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她当真便要关去了刑部大牢了,正如慕流苏所说,到时候整个帝都贵族圈子的女子还真是不知会如何嘲讽于她。   “等等!”   一声惊叫声脱口而出,将青花的脚步惊得顿了一顿,面带不耐的看向沈芝韵,沈芝韵素来也是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心念一转,便也不再做无所谓的挣扎,而是面容苦楚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乖觉认罪道:   “英武将军,芝韵当真不知晓这东西就是巫蛊之术,更何况荣华世子如今并无伤害,可见芝韵并无害人之心,无非是一时心急想错了方法,只要英武将军这次能够饶了芝韵一次,不将此事儿告知刑部大牢,芝韵此生必然不会再使这样的秘法之术,从今往后,也绝对不会再纠缠英武将军,扰了和荣华世子的亲事儿!”   顿了顿,沈芝韵似乎是怕慕流苏和姬弦音不相信一般,又补充了一句:“芝韵发誓,这两个承诺芝韵会全部做到,只求英武将军能够看在昔日你我二人一纸婚约的份上儿,能够饶了芝韵一次,芝韵日后必定不会再做出分毫阴邪之事儿!”   慕流苏冷笑一声:“沈家小姐以为一句立誓就能够将弦音方才受到的惊吓悉数挽回么?但凡是中了摄心巫蛊的人,不仅是会在短时间内受他人心智驱使,之后更是会变得脾气暴躁从而整夜疯溃,一直要到体力耗尽之后才可安然歇息。”   沈芝韵听着,心中对那秘法到底是不是关巫蛊之术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已经打消了,因为她在试图操纵秦霜云之后,特意派人去打探了秦霜云的笑意,就是听着了这位南秦公主醒来之后整个人疯溃无常,当时沈芝韵还觉得分外能够理解,如今一看,这根本就是如同慕流苏所言一般,是中了蛊毒流落下来的后遗症。   沈芝韵心念百转的时候,慕流苏仍旧没有停止对她的怒火:“弦音素来身子体弱多病,若非本将军带着弦音去神医谷寻了一位深医相助,恐怕弦音这次就入了鬼门关了,如今你如此歹毒,只顾着一心想要推卸责任,却是忘了给弦音致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本世子怎么可能轻信了你!”   话落,慕流苏又朝着青花怒斥道:“怎么,如今你是连着本将军的话也不听课不成”?   青花看着姬弦音的模样,也是能瞧出慕流苏心中深意,只是主子说的未免也太严重了点,瞧着如今荣华世子言笑晏晏的模样,分明是对自家主子护着她的事情乐在其中,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只是慕流苏这个作主子撒气谎来都不心虚,她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也不可能心虚,青花故意露出一脸畏惧之色。立马上前一步便要伸手去拽沈芝韵的手:“沈家小姐,你也瞧着我家主子已经下了命令,事已至此,还望沈家小姐能够理解属下些许,自觉些许,与青花走一趟吧。”   沈芝韵试图将青花的手甩开,却发觉她的手臂宛如被铁钳夹住一般丝毫不能动弹,沈芝韵这才猛的想起先前帝都的传闻,说的就是慕流苏身边跟了一个武功极高的丫头青花,既然是青花出手,只怕她今儿当真是要去了刑部大牢一趟了。   饶是沈芝韵再如何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心性自负的闺阁小姐,在知晓自己怕是无可避免即将进入刑部大牢的时候,沈芝韵慌乱起来,她也顾不得慕流苏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个姬弦音对她如此绝情的事情了,她猛的哭诉出声,声音也是尖锐至极的发誓道。   “荣华世子,芝韵知错了,芝韵真的不曾想要伤害于你,你替我求求英武将军,芝韵真的不想去刑部大牢,芝韵对天发誓,绝对不不会再用这所谓的巫蛊之术,也绝对不会再破坏你与英武将军的亲事儿,若为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求荣华世子扫过芝韵一次!”   沈芝韵说话委实还是一如既往的极富水平,怎么看怎么圆滑,只是因为心中带了几分畏惧,尖锐之间又带了几分颤抖之意,让人听着分外头皮发麻。   慕流苏见着沈芝韵发了毒誓,唇角也是微微勾了一抹笑意。   沈芝韵方才发的可是毒誓,要知道毒誓在大楚其实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若非情非得已,或者悲痛欲绝想要表示自己的决心的时候,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人说出的,毕竟在大楚之人的心中,还是极为相信鬼神之说的,若是发了毒誓又违背了毒誓的人,一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诸事不顺,并且疾病缠身分外恐怖。   这正如同当初楚沁安在苏府门前发下毒誓,说她出楚沁安永生不嫁苏家之人的一般。   既然沈芝韵已经正儿八经的发了毒誓,慕流苏也不担心她反应过来之后会有如何反应,总归这玩儿意能够唬住她一时是一时,若是她聪明点,必然不会再碰她与弦音的禁区,若是这般情况了沈芝韵都还无动于衷听不进去的话,那她也算是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可以直接下手了。   “既然你已经发了毒誓,本世子就饶你一命,省的外人说本世子擅妒没有容忍之量”?姬弦音似乎也是瞧出了慕流苏心中所想,艳丽眉眼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幽幽然的人开口,面上也是带着欣欣然的笑意:“沈家小姐只需记着,若你再敢缠着流苏不放……”   一众人都被姬弦音那一句擅妒的话给呛住了,脸色最为精彩的自然是莫过于慕流苏和十五二人,慕流苏只能故作不知的忽视开去。   至于十五,那完全就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毕竟在他眼中姬弦音一直都是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如今却是又说什么“本世子的未婚夫,”又说什么“擅妒”的话,看来真是将自己默认为了要嫁到将军府上了哎!   初一心中所想慕流苏自然是不知,他话语一顿,眉眼透着血色,妖娆又冷冽的补了一句:“本世子必然还有比这毒誓更为厉害的手段来对付你。”   沈芝韵一直没将姬弦音放在眼中,然而如今听着他最后一句威胁的话语,她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沈芝韵好不容易得了宽恕之令,心中也是稍微放松了些许,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之情,但是比起被抓入刑部大牢去的结果已经好了极多,她微微垂下眉眼,将眼中的那一抹森寒杀意掩饰在眼底,面上却是乖顺至极又佯装感激涕零的道:“芝韵多谢荣华世子。”   姬弦音虽然不可能瞧着沈芝韵眼底的神色,但是并不妨碍他将沈芝韵垂在衣摆两侧的手上蹦起的青筋收入眼中,不过她这般极力容忍的模样,姬弦音实在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冷艳一笑,尊贵又凉薄:“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沈家小姐什么事儿了,那沈家小姐应该可以自觉离开了吧?”   被姬弦音如此羞辱,又如此狼狈,如今还被他这个将军府上的外人下了逐客令,即便是沈芝韵再好的忍耐力也是气的牙痒痒,好在她心性极强很快忍了下来,将满是青筋的手背藏在了手腕底下,咬牙切齿的应道:“谢荣华世子开恩,芝韵马上就走。”   话落,她从地上站起身形,忍着怒火将额头上的残渣收拾了些许,似乎是知晓慕嫣然已经倒戈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也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甩了过去,衣摆一挥,转身便朝着流云院外行去。   虽然那身形当真是挺拔得笔直至极,只是头发上的水渍瞧着委实是让人分外好笑,将沈芝韵故意营造出来的凌霜傲气的气质直接给粉碎得一干二净。   慕嫣然盯着沈芝韵的背影,又看着慕流苏别有深意的目光,目光闪了闪,嘴唇也是蠕糯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开口让沈芝韵留下,甚至是没有开口让沈芝韵去她房中换一套一副清理干净了再走。   ……   沈芝韵离开以后,慕嫣然见着姬弦音在此,也没有久待,临走之前看了一一眼姬弦音手中提着的红豆酥以及慕流苏眉眼之间的全然信任之色,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便离开了。   “主子,你怎么会想到编造出什么摄心蛊的事情来哄得沈家小姐发下毒誓的?”见着沈芝韵和慕嫣然双双离开,青花似乎也是分外开怀,毕竟沈芝韵这一朵自命不凡的毒罂粟总算是被主子和荣华世子给收拾一番了。   青花本来就不怎么看得惯沈芝韵这个人,只是因为主子念着那门亲事的原因,害怕无故伤及了沈芝韵才会如此一再忍让,谁知道这位沈家大小姐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还如此变本加厉,当真以为她是个劳什子大楚第一美人,整个大楚的男子甚至是整个天下的男子就都得围着她装不成?   如今她被主子唬住,将这么一个低级的摄魂术秘法当真是当做了所谓的巫蛊之术,发下如此毒誓,估摸着也该是时候幡然醒悟才对。   不过主子今儿动了怒火也实在是出乎青花意外,她丝毫没有想过,一向对沈芝韵分外容忍的主子居然会秦益出手扇了沈芝韵一个耳光,可见主子真是被这荣华世子给吃的死死的了。   慕流苏已经习惯了青花对她身边对自己有所敌意的女子分外厌恶的事情,就好比当初的慕婉瑶一般,如今对沈芝韵如此好奇,可见也是对沈芝韵打心底厌恶了。   青花的好奇心慕流苏还是愿意满足的,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无非是顺便想到了当初宋姨娘的那什么噬心蛊所以顺口胡诌的罢了,沈芝韵对弦音用摄魂之术,并且闭着眼躲避茶水的举动,暴露了她明显不知晓这所谓的秘术是什么东西的事实。”   青花回忆了一番姬弦音方才的事情,心中也是隐有感慨,毕竟摄魂之术,尤其是这等低级的摄魂之术,在人的心情并不激动或者说对方心智坚定的情况下本就无用,方才荣华世子并未动怒,只是言语之间的口舌之争,如此情况下很明显是不该使用摄魂之术的。   而且这一等级的摄魂之术,因为太过低劣,所以有诸多限制,就好比沈芝韵的金色瞳孔的摄魂之术,在使用的时候,眼睛是绝对不能在摄魂之术未曾完成之前闭眼的,否则不仅会半分效果都没有,更是会在之后给自己造成强烈的反噬,只怕沈芝韵今晚会受一番好罪。   慕流瞧了一眼青花恍然大悟的模样,也是心情颇好额继续道:“既然沈芝韵并不知晓这秘法是个什么东西,我就借着被她使用过了摄魂术的秦霜云的反应诈一诈她罢了,至于毒誓什么的,嗯,毕竟也算是个心理障碍,让她长长记性也是极不错的。”   听着慕流苏这么风轻云淡的说了方才的事情是胡诌,结果却偏偏还朝着她所预料的方向走了,不仅是青花,十五也是为如此算计感到分外惊奇,如今沈芝韵吃了一亏想长了记性,也算是给她敲响一个警钟了,若是再不知好歹,不用英武将军出手,单单是自家主子,怕是会先行出手了。   十五默默的替沈芝韵磨了一个哀,却见着慕流苏一侧的自家主子又不安分了,姬弦音看着慕流苏解决了沈芝韵一副悠悠然惬意至极的小模样,也是微微一笑,将放在桌面上的牛皮纸包朝着慕就是的方向轻轻推了推,满脸的笑意生辉。   ------题外话------   猜猜里面是啥哈哈哈仙女们晚安,明天我会早点更新的爱你们   ☆、第三百五十八章玲珑骰子安红豆   慕流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着姬弦音的目光,下意识的便伸手去碰那个牛皮纸包,有些好奇的问道:“给我的吗?这是什么东西?”   姬弦音点点头,眉眼温软到应道:“打开看看。”   慕流苏瞧着姬弦音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也是十足好奇,她伸手仔细的拆开牛皮纸包,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排小巧精致的红豆酥,瞧着晶莹剔透,好不可口。   “红豆酥?”慕流苏露出些许欢欣之意,也是低低一笑:“原来大楚也有红豆酥。我倒是不曾知晓。这是哪家的铺子卖的?”   “不是铺子卖的,”姬弦音瞧着慕流苏眉眼的欢喜,也是低低一笑:“是上次给你说的我从先帝手中抢过来的御厨做的,我将食谱告知于他,让他照着食谱做的,他还算是尽职,做的也挺认真,我尝过了,虽说不能全数还原大燕红豆酥的味道,也差不多有了十之八九的神韵了,本来打算让他做出十成十还原的大燕红豆给你的,见着方才沈芝韵来了,就用这个借口回来一趟了。”   十五听着姬弦音所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主子你都用长剑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做了,他能不尽职尽责,做的认真么,在别人尤其是那个御厨面前,主子纯粹就是一个冷血凉薄的大灰狼,而在英武将军面前,竟是摇身一变成了个小白兔了。   对于姬弦音所言,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弦音既然是从前门出去,那碰见慕嫣然和沈芝韵二人也是正常。   “弦音有心了,我的确是好久没有尝到红豆酥了,我先尝尝试试。”慕流苏有些嘴馋,抬手取了牛皮纸包一侧的竹筷,便要去去夹一块出来尝尝,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红豆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途给截了下来。   那只手骨节修长,分外精致,正是姬弦音无疑,慕流苏顿了顿,以为姬弦音也想吃,索性就退开手让他先拿,姬弦音将慕流苏手中长筷取下,捏在自己指间,幽幽然的夹了一块红豆酥。   只见长筷一端,赫然便是一只精致如白雪,莹莹如皎月的精致手掌,而另一端,则是一抹红豆酥的朱砂红色,对比鲜明又精致无端。   姬弦音夹着那一块红豆酥,却是没有送至自己口中,反而将长筷微微一挪,送到了慕流苏眼前,眸子里的宠溺不言而喻。   “……”然而慕流苏却是有些愣神,她虽然和弦音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极为亲近,但是似乎也没有亲近到互相喂食的地步,毕竟这个动作委实有些亲昵过头了。   慕流苏悄悄瞟了一眼姬弦音的神色,见他眉眼之间一片沉静,似乎并无什么太多意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住姬弦音到底是什么心思,慕流苏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有些让她不敢吃下去。   “弦音……”慕流苏低低嘀咕了一声,看着姬弦音轻声道:“我自己能夹东西,这一块红豆酥就先给你自己吃吧,待会儿我再自己夹一块尝尝……”   “只有一双竹筷,还是一起吃吧。”姬弦音只当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慕流苏的犹豫之色,而是唇角轻轻一勾,极为自然的将长筷夹着的红豆酥又近了一步:“让一个大楚的御厨做出大燕的点心,倒是不怎么简单,流苏不妨尝一口再说。”   说着,姬弦音绯色薄唇微微想张启,声色迤逦又蛊惑的道:“啊……张嘴……”   十五和青花二人看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青花更是在心中不断吐槽这位所谓的璇玑阁主,如此模样,可不就是将自家主子当成了一个小女孩在哄着么,虽然两个人都是极为出色,但是无论怎么瞧着,还是觉得有些辣眼睛。   毕竟这两人如今了都是男子,这般亲昵举动,委实让人有些受不住。   “咳咳咳”,慕流苏很显然也是被姬弦音这言行举止给惊了惊,脸色微微一变,这才赔着一抹笑意有些尴尬的道:“弦音,还是我自己来夹这红豆酥吃吧,”一边说着,慕流苏还特意给王一博一个眼神,示意青花十五都在这里,让他别做出太过惊世骇俗的动作来。   慕流苏自认为已经说的是极为明显,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觉敏锐的弦音,这次对于自己的目光示意却像是丝毫没有没有看到一般,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没了方寸,奈何自家小丫头青花的目光太过瞩目,慕流苏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咽下去,所以也是纠结着要不要再开口提醒姬弦音一声。   然而姬弦音却是忽而有些委屈的开口道:“怎么不吃,我手都举软了。”   慕流苏顿时心中一软,也顾不得一侧青花十五的窥探了,直接将脑袋微微凑上前,唇瓣轻轻覆在了红豆酥上,一口将那长筷之上的红豆酥叼了下来。   十五青花默默的转过头去,一句话没好意思说,都是分外自觉的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姬弦音却是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慕流苏将那长筷之上的红豆酥咬下来后,似乎是害怕被人笑话一般一口咬下来后便是不顾形象的囫囵咽入口中的可爱模样,也是情不自禁的低声一笑。   将手中长筷递给慕流苏,心情愉悦的笑了笑:“行了,我就不亲自喂你了,自己吃吧流苏,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了。”   慕流苏一口红豆酥在口中囫囵包着,半大不小的体积也是让她一时一刻之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咽不下去,反而将自己的一张肖尖面容弄成了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平日里的英气十足瞬间少了三分,反而平添几分可爱之意,瞧着分外可人。   姬弦音本事悠悠然的起身准备离开,见着这般可爱模样的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深邃了些许,抬手分外宠溺的抚摸了慕流苏的脑袋,又适时的提醒了一句:“下次吃东西的时候别这么狼吞虎咽,噎住了不好。”   慕流苏原本就已经觉得有些丢人了,如今一见姬弦音这个罪魁祸首眉眼带笑的模样,顿时有些气恼,想着这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没见,弦音怎么还学会了折腾人了,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是顾不得拦住姬弦音和他对峙一番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了,而是用手掩住红唇,一口一口细的咀嚼起来,只是那目光,却是分外不快的瞪着姬弦音的背影,大有一副在知晓了姬弦音学坏了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十五完全是需要用手捂着自己的手和肚子,才能强迫自己不至于被慕流苏这一番可爱模样给惹得笑出声来,毕竟谁也想不到凶悍至极又算得上大名鼎鼎的英武将军原来还有被自家主子折腾一二的时候。   其实十五的想法也错了,姬弦音其实是真的想要喂慕流苏吃红豆酥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害羞罢了,那面颊微微透着粉色,又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小山包的模样,委实是怎么看怎么可人,所以连带着姬弦音也是觉得偶尔戏弄一次流苏也不是不可以。   慕流苏难得丢了平日里的稳重,气呼呼的看着姬弦音领着十五,主仆二人强忍着笑意双双离去的动静,一直到院落门前,才看见姬弦音转头朝着她轻轻笑了一声,惊艳绝伦,艳杀众生:“流苏,红豆酥的包裹下面还有一样东西,心血来潮得来的东西,瞧着好看,就送给你了吧。”   话落,两人便是踏出了流云院,去的匆忙又果断。   慕流苏心头的火气总算笑了一点,苦大仇深的将口中的红豆酥咽下,然后又重新倒了一盏茶水,赶紧喝入腹中,这才防止了她差点被噎住的事情。   再次嘀咕了一句弦音学坏了,慕流苏仍旧是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去讨弦音所说的送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将面前的牛皮纸包裹拿来,慕流苏果然是瞧着纸包下面藏了一个极为精致又分外小巧的沉香雕花木盒。   虽然这盒子体积极小,但是只要瞧上一眼,就不难发觉这盒子通体精致古朴,是个极为难得,珍贵程度极高的沉香木盒。   慕流苏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顺手便是将那木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然而这东西却是让慕流苏一刹愣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青花伸长了脖子,也是分外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那精致的沉香木盒之中,赫然便躺着一枚精致至极的骰子。   而这骰子,自然不可能是一普通的骰子,外面是通体英润的凝脂白玉,而骰子上的点数则是镶嵌了精致的凤血玉,白玉与红玉相互映衬,竟是没有半分的不和谐感,瞧着便分外惊艳绝伦莹润,委实是让人喜爱得紧。   然而慕流苏却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怔的问了青花一句:“弦音平白给我送骰子做什么,是让我去什么赌坊不成?”   青花本来还在震惊一向的荣华世子竟然会如此大胆的表白心迹,正打算看看主子高兴的模样,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是如此愚钝,连骰子的意味都不知晓。   以前青花一直觉得主子帮着姬弦音那个病弱公子是主子委屈了她自己,如今一看,只怕依着主子对这方面的毫不知悉,恐怕贴二人想要走到一起,荣华世子才是还得守受了不少委屈才对。   她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不已,试图诱导慕流苏觉察到这骰子的意味,所以特意沉下气来问道:“主子方才说这牛皮纸包着的是什么?”   “红豆酥啊,”慕流苏见着青花对自己的躲避之不答反而问起了红豆酥,只当是这小丫头嘴馋了,索性将手中的红豆酥一整包推了过去:“这红豆酥还真是难得在大楚吃到的点心,你尝尝试试。”   青花:“……”   主子不是一向英明神武么,什么时候竟然会笨蛋这种地步了?!   慕流苏似乎也觉察到青花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吃大燕的红豆酥么,虽然我也不喜欢大燕,不过这红豆酥的确是极为可口的。”   青花心中一时之间也是又气又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表现得像是要吃东西的了,更何况这红豆酥明显就是璇玑阁主亲自给主子解馋的,她哪里能夺了主子的吃食儿。   不过经此一事儿,青花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主子并不是她想象之中那般全能的神祇,原来她也只是一个与她年岁相差不多,有所不通之处的小姑娘。   不过主子这个情商当真是低到无话可说了,分明自己也是对荣华世子分外关照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怎么对荣华世子对她的一片心意丝毫没能察觉呢,若是再这样磋磨下去,也不知要哪个猴年马月两人才会凑到一起。   青花越想越觉得恨铁不成钢,复顿时分外哀怨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主子难道不知道有叫古话,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么?”   慕流苏刚刚夹了一块红豆酥,正准备送到青花口中让她尝一尝,听见青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手一抖,将手中红豆酥直接落入了刚刚隔了一口还剩许多的茶盏之中,猛的荡漾起一阵水花。   一如她此时心境一般,波澜突起,泛滥成灾。   ……   沈芝韵身形狼狈的回了沈府,本来想要小心翼翼的躲开沈芝兰的,却是没有想到沈芝兰已经在她回闺阁的必经之路的亭台处悠然等着了。   见着沈芝兰的身影,沈芝韵只觉得心中一抖,有些手足无措,更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不过沈芝韵并不傻,也是知晓此时此刻沈芝兰即便是背对站着她坐在亭子里,毫无意义却是必然已经知晓她的存在了。   抬手摸了一下已经干涸的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该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之处,沈芝韵终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沈芝兰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芝韵见过哥哥。”   沈芝兰并未转过身子,他坐在八角亭台之中,正手执一抹黑玉棋子,似乎是在冥想着要走哪一步棋,亭台之下的池水之中栽种着碧绿色的荷叶,虽然并非开花的季节,但是这种帝都贵族之家,素来都有能够让府中万花四季长开的本事,所以池水之中,除了这些荷叶之外,也有些许粉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   微风一过,池水中的荷叶荷花也是摇曳生姿,分外动人,衬着沈芝兰暗紫色的鱼鳞服饰,越发透着几分水光粼粼的精致。   沈芝兰似乎未曾听见沈芝韵的见礼声一般,依旧执着手中棋子,纤长食指也是有一刹没一刹的抚摸着手中棋子,一副还在想着落子何处的入神模样。   然而即便是沈芝兰对她忽视如此,沈芝韵依旧没敢悄悄退去,而是分外安静的等着沈芝兰回话。   然而沈芝兰手中黑子落下之后,很快又手执了一枚白子,又开始思索下一步棋的落子之处,如此反复,当真是将沈芝韵完全忽视了一般。   起初沈芝韵还能等得下去,然而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沈芝兰依旧没有半分反应,沈芝韵揉了揉站得发麻的双腿,终于有些火大的问出声来:“哥哥,芝韵以为你有事儿相商,所以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看哥哥对芝韵置之不理,看来是一心想要下棋了,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在此叨扰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也是我心上之人   沈芝韵一语落下,当真是转身便想要离开,没有分毫留着的打算,然而她脚步刚刚挪动一寸,便见着一枚黑玉棋子从身后袭击而来,擦着她的面颊疾驰而过,带起一道血痕,直直钉在了她正对面的一颗木棉树树干之上。   见着树干之上被那枚黑色棋子砸出来的巨大痕迹,沈芝韵的脸色也是一刹便化作了惨白,脸颊上的刺痛更是让她心神慌乱,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感觉到面颊之上的粘稠液体,她便是有些头脑发热,将染了粘稠液体的东西放到眼前一看,见着那上面的血色痕迹,沈芝韵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便晕厥了过去。   平日里对沈芝兰的畏惧之情也是终于被自己面容上的伤痕淡去,沈芝韵怒目相视,当真是怨气横生:“芝韵不明白哪里又得罪哥哥了,竟然惹了哥哥不快差点让芝韵毁容了!”   其实血迹并不多,很显然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凭着沈府上的府医医术,毁容是不可能的,沈芝韵自己心里也是知晓这一点的,只是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了不满之心罢了。   如今对沈芝兰如此质问,也无非是想要报一报方才沈芝兰晾她如此之久又伤她体肤的事情罢了。   沈芝兰极为悠闲的转过身来,唇角的笑意依然是经年不变的温润,这样的笑容,瞧着分明就是极为人畜无害,然而落在沈芝韵眼中,却不知为何有些遍体生寒。   “妹妹仗着一张美貌面容,如此着急的跑去将军府上自取其辱,哥哥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才特意让妹妹脸上添一抹伤痕,绝了妹妹出去晃荡的心思罢了。”   沈芝兰打量着沈芝韵,见着这个素来端庄的妹妹今儿居然是一身病态衣衫也就罢了,偏偏头发和肩膀的处的衣衫上都沾染了几分茶叶水渍,虽然上面的痕迹明显已经被沈芝韵处理过,但是因为处理得太过粗糙,所以委实不难看出。   “哥哥,你不要太过分了!”沈芝韵本就受不了沈芝兰伤了自己面颊的举动,如今见着沈芝兰打量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犀利,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道。   “妹妹似乎心情不佳,”沈芝兰又岂会被一个小小的沈芝韵唬住,一身紫色华服,衬着他那足够让天地失色的面容,委实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似乎去了一趟将军府上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沈芝韵原本还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如今沈芝兰的话却是宛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教的她遍体生寒,正如沈芝兰所言,依着她平日里的性子,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才对,怎么会如同今日这般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更何况,这个她如今正在发脾气的对象,竟然是沈芝兰。   沈芝韵面色一边,猛的朝着沈芝兰慌乱致歉道:“哥哥,芝韵知错,还请哥哥不要见怪。”   “沈芝韵。”沈芝兰全然没将沈芝韵的言语放在眼中,而是朝着沈芝韵的方向行来,语气依旧清淡,却是懒得再称呼沈芝韵一声妹妹:“本相可是告知过你让你不要再打英武将军的主意?”   沈芝韵觉察到他过来的步子,终于起了些许畏惧之心,试图往后退去,然而心中的理智却是告诉她一定要忍住,否则沈芝兰不知会对他如何失望,甚至更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枚弃子。   若是成为了沈芝兰手中的弃子,这偌大的沈府只怕是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了,而一旦沈府放弃了她,那她那位端妃姨母只怕也是醉会对她分外失望。   沈芝韵平日里一直都知晓和谁对着干都不能和沈芝兰对着干的道理,今儿从将军府上回来,却是被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气的半死所以没有忍住发火。   一时之间沈芝韵也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她反应够快没有彻底得罪了沈芝兰,否则如今正好传出了不能生育的她只怕是再无回升的余地了。   左右今儿已经被逼着发了毒誓,也是不可能再去烦扰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亲事儿,沈芝韵虽然又不甘,但是也确实没了办法,索性就就着沈芝兰的话回应道:“芝韵知晓了,芝韵日后必然会听从哥哥的话,绝不放弃会再对英武将军如此纠缠不清。”   沈芝兰听着沈芝韵的话,也是轻轻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乖觉,因为对方是慕流苏,所以他手下的人并不能真的进了将军府去打探消息,只能见着沈芝韵面色难看的进去,然后又身形狼狈的出来,所以依稀猜到是受了什么打击被赶出来了。   只是依着沈芝韵这般好强的性子,能够心甘情愿被赶出来之后还愿意承认不再去纠缠慕流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沈芝韵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流苏又抓着你什么把柄了?竟然让你怕得如此乖觉?”   沈芝韵听着沈芝兰口中那一句亲昵至极的流苏,也是有些心中古怪,按理来说,沈芝兰和慕流苏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多么亲近才对,怎么沈芝兰竟然也会对慕流苏称呼得如此亲昵,听着委实有些让人忍不住多想。   “怎么,现在是连本相的话都已经听不懂了?”沈芝兰唇角的笑意越发盎然,只是看着沈芝韵的目光已经分明带了几分寒凉之意,一双修长手指则是漫不经心的覆盖在了沈芝韵的长发之上,挑起一缕长发,看似随意的打量着那上面微微蠕湿的部分。   沈芝韵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忽视了沈芝兰的话了,只是这个问题她委实也是有些不好回答,什么叫做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她不过是发了一个毒誓罢了……   沈芝韵心中也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丢人,所以下意识的不想提及,然而如今沈芝兰亲口相问,她总归不能闭口不提。   沈芝韵斟酌了些许,便勉强笑道:“无非是因为今日见着了英武将军与荣华世子的恩爱突然醒悟过来罢了,觉得总归这男女之事儿是勉强不来……”   “怎么,”沈芝韵刚刚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的脸颊处忽而探上一抹温热触感,赫然便是沈芝兰的手落在了她脸上方才被棋子划伤的地方:“本相可是教了你在我面前说谎的本事了?”   顿了顿,他的手在她脸上的血痕处来回抚摸了些许,瞧着分外轻柔缓慢,却是让沈芝韵情不自禁的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还是说,我的好妹妹是不想留下这么一张美貌的容颜了?”   沈芝韵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生怕沈芝兰会毁了她的容貌,顿时颇为畏惧的跪了下来:“哥哥饶命,芝韵错了,芝韵不该撒谎,求哥哥不想回了芝韵的容貌!芝韵什么多说,什么多说!”   沈芝兰缓缓送来了放在沈芝韵面颊上的手指,顺带取了一张锦帕,分外嫌恶的将手上的血迹擦了擦,素来温润的眉眼已经带了几分冷冽之意,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音色也是极为寒凉:“沈芝韵,不要一再挑战本相的忍耐力,若是本相哪日对你没了忍耐之心,你应当知晓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言语了,沈芝韵自然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原本还想要瞒下来的事情,如今也是不敢在有所想法。她跪在沈芝兰身前,身子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抖。   “我说,我什么都说哥哥,我之前无意得到一个秘术,说是按照上面的秘法多加练习,最终可以在段时间内变成一个金色的瞳孔,达成一个短暂操控人的言行举止的结果,我今儿……因为恼怒想要对荣华世子施展这样的秘术,却是被英武将军看出了端倪,说我这个是巫蛊之术,还要将我送去邢部大牢,我迫不得已,只能发下毒誓再也不用这等邪术,也再也不能去纠缠于他……”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芝韵也是有些面红耳赤,显然是知晓自己的确是在纠缠慕流苏,有些不过不知廉耻。   “金色瞳孔,操控人的言行举止?”沈芝兰听着沈芝韵的言语,也是漫不经心的重复了两句,听着沈芝韵之后的话,也是忽而面容开怀的轻笑出声:“流苏告诉你的这是巫蛊之术?”   沈芝韵觉得沈芝兰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她心中对慕流苏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的,无论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下令让青花带她去刑部大牢的那个命令,实在是底气十足,让人不敢不信。   沈芝韵犹豫了些许,接着回答道:“当时她说了人在中了这个秘法之后的反应,我瞧着确实是与她说得无异,所以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我碰到的这个东西,还真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秘法,而是一种阴邪的巫蛊之术。”   “芝韵虽然并不害怕进刑部大牢中去,但是总归还是害怕沈府会因为这所谓的巫蛊之术惹上麻烦,所以我就只能用发毒誓的方式,让她们不要将这件事儿泄露出去。   沈芝兰也不去管沈芝韵的花言巧语,只是听着沈芝韵的话想像着慕流苏敏锐机灵的模样,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这笑意自然不如对着沈芝韵一般的外温内狠的笑意,而是发自肺腑的诚挚笑意。   沈芝韵还在想着怎么让沈芝韵替她摆平这所谓的巫蛊之术的把柄,见着沈芝兰这般开怀的笑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没太反应过来。她看不懂上一刹还在生气状态中的沈芝兰怎么下一刹就会笑得如此开怀,然而心中的古怪想法却是一直发酵个不停。   不过依着沈芝韵的心智,自然也是不可能一直反应不过来,将沈芝兰的反应前后捋了一遍,沈芝韵便是觉查到了依着一些关键的地方,难不成她是上当受骗了,她那个秘法即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压根不是什么巫蛊之术?   然而此时此刻,沈芝韵却是恨不得自己的那个秘法就是所谓的巫蛊之术,毕竟她可是为了这个破玩意儿才亲自发了毒誓的,若是这并不是什么巫蛊之术,她岂不就是做出了被慕流苏诓得信以为真还郑重其事额发下来了毒誓的愚蠢之事儿?   然而沈芝兰的反应却是却是让人可疑,沈芝韵压抑了一阵,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着沈芝兰问了一句:“哥哥笑什么,难不成这所谓的秘术并非巫蛊之术?”   沈芝韵问话时候的忐忑之心沈芝兰压根没有放在眼中,只是随意一笑道:“流苏既然说是巫蛊之术,那便是巫辜之术无疑了,再加上你自己不也说了她说的中了巫蛊之术的反应和你这所谓的秘法反应无疑么,这事儿你也不用再纠结了,既然又已经发了毒誓,日后不要再碰这等阴邪之事儿便是。”   沈芝韵听着沈芝兰的回答,仍旧觉得有些可疑,不过她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想要否认自己被慕流苏诳了的事实,索性也就没再仔细去思考,而是乖觉应道:“是,芝韵知晓了。”   沈芝兰顿了顿,却又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闻到:“先前亲戚唐卓推了你的事情也是这所谓的巫蛊之术搞得鬼?”   沈芝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已经经历了沈芝看到一次威胁,也是不敢再去挑战他的底线,只能垂着头应下:“是。”   “果然不愧是你沈芝韵”,沈芝兰听着沈芝韵的回答,也是低低一笑,只是心情明显没有方才听到慕流苏的事情的时候那般心情极好了:“为了推去一个和亲之事儿,竟然是将自己弄成了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本相也是小瞧你这个妹妹。”   提及这件事情,沈芝韵面容之上就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扭曲之意,她的的确确是想要毁了秦霜云的名声的同时,也能够让自己明正言顺的摆脱与南秦秦益和亲的事情,只是那所谓的不能生育原本只是她的一个借口罢了,如今却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秘法,成为了事实,委实是让人气急。   在加上她又已经许下了毒誓不能在动用这等毒辣的秘术,更是让她得不偿失,关于这件事儿,沈芝韵自然不会自我反省是她对那所谓的秘术太不熟悉了,而是怪罪在秦霜云这个该死的女人身上。   自己在国交宴上赢不了自己也就罢了,如此输不起对她言语相激,活该变成了如今一副声名狼藉的模样,即便是她极有可能不能生育又如何,她可以试着寻遍天下神医替自己医治,即便是当真治不好,凭着她的美貌和手段,控制一个男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南秦的第一公主如今成了一个恶毒至极的毒妇,想必就算她回了南秦之地,地位必然也会一落千丈,无人敢娶。   沈芝兰看着沈芝韵面容上的怨毒和幸灾乐祸之色,也是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正经了些许道:“本相正好有件事与你说,你这件事并非玩笑,你若是听不进去,介时也别怪本相不仁。”   沈芝韵瞧着沈芝兰的神色,也是知晓这事儿必然不小,跪着的身形越发恭敬,沉沉道:“哥哥请讲,芝韵必当聆听哥哥忠告。”   沈芝兰低低一笑,神色却是寒凉入骨:“本相只不知晓今日姬弦音与流苏二人逼着让你发了毒誓的事情会不会让你嫉恨于心,但是你只管记着一件事儿,你可以随意对付姬弦音,但是绝对不能损了流苏分毫。”   沈芝韵听着沈芝兰的警告之言,面上也是露出一副极为震惊的神色,然而还不待她将为什么的话问出口,沈芝兰便是幽幽补了一句:“如你所想,流苏也是我心上之人。”   ☆、第三百六十章沈芝兰   沈芝兰这一句话落音,沈芝韵心中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与其说是震惊,更不如说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额复杂心态,沈芝韵虽然隐约觉得沈芝兰与慕流苏之间的关系比起旁人而言的确是有些特别,但是也没有特别到太过亲昵的地步,似乎是除了一些朝廷上的事情,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交集。   况且沈芝韵从未觉得沈芝兰是一个断袖之人,与其说他是断袖,不如他对整个帝都的男女都不曾感兴趣过。像沈芝兰这般的人,面上虽然温润近人,内心却是一片清心寡淡,除了元宗帝外,似乎还真没见他将其他人放在眼中过。   如今沈芝兰突然就告诉她,说她他爱慕的人就是她爱慕的人——慕流苏,瞬间便是让沈芝韵心思凉了一截。   若只是一个姬弦音她尚且还能打发,但是沈芝兰却是不一样,她就是抢谁的人也都不可能抢了沈芝兰看中的慕流苏。   沈芝兰扫了一眼沈芝韵满面颓废的面容,神色自若道:“此番我是亲口告诉于你这件事情,需要做到什么你应当知晓吧?”   沈芝韵咬了咬唇,实在是不想应下沈芝兰的问话,只是她自己也是极为清楚,无论如何她是决计不可能再与慕流苏有任何关系了,不说她已经记下了毒誓,单单是一个沈芝兰她便难是对谁。   半晌,沈芝韵终于抬起头来,沉沉一笑:“芝韵知晓,芝韵绝不会将此事儿告知旁人,更不会再去纠缠英武将军。”   沈芝兰这才缓慢的摸了摸沈芝韵的头发,会心一笑:“妹妹如此觉悟,倒是极好。”   ……   当然远在将军府邸中的慕流苏如今并不知晓沈芝兰会阴差阳错的帮她彻底拦下了沈芝韵这朵毒桃花的事情,而是左手提了一袋红豆酥,右手又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颗精致骰子,整个人面容纠结,又笑又有些不解的模样委实有些古怪。   青花守在门外,对慕流苏的反应也是一再摇头,实在想不通自家主子的情商怎么就低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室内仍旧烛火通明,所以青花也没打算离开,而是乖觉等在慕流苏的屋外,就等着慕流苏熄灯再回房就寝。   就这么等了大半个时辰,空中忽而传来一股子血腥气,青花陡然觉得不对劲儿,朝着血腥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竟是轻而易举就觉查到了原本已经受命这几日都要在邢部大牢待着,注意楚琳琅动静的青花的熟悉气息。   因为先前的那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青花心中便是难以抑制的升腾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正欲纵身上前探个究竟,便见着一身是血的青鱼扶着初一从黑夜之中跃刻了出来。   青花从未见着青鱼身上染了这么多的血,青色的衣衫已经被悉数染透明,完全和一个血人无恙。青花面容顿时便阴沉下来,朝着青鱼行去,几分担忧又几分愤怒的问道:“青鱼你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般慕模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救初一”,青鱼却是猛的伸手抓住了青花的衣摆,脸上虽然一片血污,但是一双眸子却是亮得惊人,青鱼拉着青花的衣摆,几乎是哭喊出声:“青花我求求   你快救救初一,初一他留了好多血,你快救救他……”   “青鱼?”如此大的动静,慕流苏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一打开房门见着瘫软在地的初一以及强撑着半跪姿势的青鱼,面容也是沉了极多。   慕流苏也不再重复的问青鱼她这是怎么回事儿了,目光一扫,见着青花神色并无大碍,她身上的血则是悉数来自初一的身上,而初一却是情况不妙,胸口处嫣红的血液一直流淌不停,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已经处于了一用昏迷状态,慕流苏看了一眼,也是看出来初一身上的伤势已经危及性命了。   见着杀害情况,慕流苏眉眼越发冷冽了不少。   初一毕竟是弦音手底下的人,既然是音杀阁的四大护法,其武功虽然尚且不足于她,但是在大楚人中,能超过他都人也绝对不会超过双手之术,今日不过是出去大半个下午都时间却了如此之重的伤势回来,流了这么多的血,可想而知两人还是遇到了多么大的麻烦了。   慕流苏也不敢再多加大耽误,立马对着青道:“速去南郊医铺寻风岭过来,顺便也将洛轻寒一起叫来,消息传达回来的时候,你再去荣亲王府一趟,告知弦音初一被袭这件事事情。”   慕流苏有条不紊的吩咐完毕,青见着花听令离开,立马上前将衣摆中的药物递给了青鱼:“赶紧将这枚丹药给初一服用。”   青鱼接过一看,见是风岭特意给主子炼制的危难时刻保命的丹药,也是眼睛一红,倒也不过多的矜持,而是哭诉道:“青鱼多谢主子赐药。”   说着,青鱼手脚伶俐的扶起初一,轻轻呼唤了一声“初一”,这才将那一枚丹药迅速的喂到了初一口中让他服用下去。   风岭特意炼制给慕流苏的药,随便那一样都足够让整个江湖震惊一番,自然也是药效极好,不过须臾时间,便见着初一胸口处已经不再鲜血流淌了,很明显是起了药效。   既然已经见了药效,初一很快便是缓慢的回过神来,他面色一片苍白,整个人虚弱至极,第一时间却不是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伸手猛的拽住了青鱼的衣衫,神色紧张的问道:“青鱼……青鱼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傻大个,”青鱼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出初一对她的忧心之色,心中却是一阵念叨,你都替我挡在了身前,我怎么可能还会受伤:“如今你伤势严重,就先别说话了,主子已经给你服用了长凝丹,初一你必然不会出事儿的,”   “没事儿就好,”见着青鱼虽然面容紧张,但是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初一也是终于放心不少,然而一听长凝丹,初一的面容也是露出震惊之色。   整个江湖都知晓长凝丹可是鬼手圣医风岭独创的救命丹药,这样的药物更有着对付外伤的神药之称,听闻只要人不管是受了多重的外伤,只要人尚且还有一口气在,这长凝丹就可以立马止住血液,一定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保下一条性命绝对不会死了去。   不过这种丹药成本极高,丹药所用的药物药龄也是不可能低了去,都是天下难寻有价无市的珍贵药物,听闻如此神丹妙药,即便是鬼手圣医一共也就才炼制了三颗,如今却是被慕流苏拿出来,喂给他一个小小的随从服用了,就连初一自己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服用都已经服用过了,再矫情也没有什么用了,初一索性也就只能安然受下,虽然身子浑身无力起不来对慕流苏行礼,还是极为面色严肃的道了一声:“初一……多谢英武将军救命之恩……”。   慕流苏随意的挥了挥手:“你既然是弦音身边的亲信,我变断然不会对你视而不见,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这青鱼丫头,一枚长凝丹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话落,慕流苏倒也不急着询问二人之间的情况,而是出于对地面寒凉的考虑,让青鱼将初一搬回了青鱼房间处躺着。   而青花知晓事态紧急,动作也是没有半分耽误,很快便将尚在收拾着帝都医铺子的风岭给就揪了过来,和风岭一道回去的还有云溪,风岭动用轻功,二人便是极快的朝着将军府上行去。至于青花,通知完风岭之后,则是依着慕流苏的吩咐,再去了寒夜轩通知了洛轻寒一声,这才朝着荣亲王府将而去要告知姬弦音初一出了意外的事情。   风岭和云溪是赶着时间过来的,慕流苏见着两人落在院落之中,也是匆匆催促道:“来了就好,先去给初一瞧瞧的,伤的委实有些重。”   此时此刻风岭自然已经没了与慕流苏调侃的心思了,进了青鱼房中,见着已经服用下了长凝丹的初一的神色,风岭却是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见着风岭如此神色,慕流苏似乎也是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服用了长凝丹,胸腔处的血液确实是已经止住了,但是整个人额头处仍旧神色阴郁,”风岭一边说着,一边将初一盖着自己胸腔处的手掌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伤痕,眉羽蹙得更紧。   “而且这个伤痕,分明就不是什么刀剑所致的外伤,反而更像是——”   “蛊毒。”一道沉凉声音传来,便见着一身江南青竹刺绣的洛轻寒从屋外行进,素来笑意流淌的眉眼处也是微微有些阴沉,他扫了一眼室内神色各异的众人,也是轻飘飘回了一句:“而且还是极为厉害的嗜血蛊。”   此言一出,慕流苏的眉眼更是宛如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她见着初一的那一番模样,本来也是有些怀疑,所以才特意让青花将洛轻寒也通知了一声,只是没想到初一身上的伤势竟然真的是如她所想一般,真的是蛊毒。   白日里她才胡诌了一个巫蛊名称唬住了沈芝韵其人,如今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初一便是真的中了巫蛊之术。慕流苏想着委实有些火大,而且洛轻寒口中的嗜血蛊,慕流苏也是有所耳闻的,自然也同样是大燕才有的巫蛊之术,这种蛊术极为邪门,杀伤力也是极高,只要人沾染上嗜血蛊,蛊虫就会从被沾染的地方极为迅速的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而这个时候,蛊毒就会引发人体内的血液,从而悉数汇集到伤口处,让人血流不止,最终让中蛊之人因为血液流尽而死。   如此阴狠的巫蛊之术,比起宋姨娘之前那所谓的噬心蛊可是阴邪了不知凡几,只是大楚明明就命令禁止使用巫蛊之术,到底是谁会如此嚣张大胆的用这种东西出来祸害人?   “既然是巫蛊之术,风岭的医术倒是没法解了,”洛轻寒凉凉一笑,看着初一的伤势也是凝神道:“而这样阴邪的巫蛊之术,我也束手无策,整个大楚,只怕也只有沈芝兰可以解了。”   慕流苏闻言,也是略微愣怔了些许,洛轻寒因为从商的问题,早年也是在天下各地游历过不少地方,见识了不少奇人异事,对于这巫蛊之术,自然也是机缘巧合见识过些许。   不过因为大楚禁令的问题,再加上这东西委实阴邪,所以洛轻寒委实没有太用心去了解,依着他的所学所闻,对付嗜血蛊这般阴邪的东西,自然还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而对于洛轻寒提及的沈芝兰……慕流苏则是持有一个怀疑态度,荆棘门调查沈芝兰资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显示过沈芝兰与巫蛊之术有过什么关系,不过洛轻寒既然说得如此笃定,那么必然是确有此事儿了。   注意到众人的疑惑之情,洛轻寒也是幽幽道:“你们也别不信本公子了,原本我也是不想相信大楚的右相沈芝兰会和巫蛊之术扯上关系,但是前几日我透过爷爷的话,也是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件事情。”   “沈芝兰幼年也曾因为机缘巧合入去了大燕一趟,并且是在巫蛊族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沈芝兰不曾也不屑沾染这些阴邪的巫蛊之术,但是依着他那聪慧无双的头脑,想要如我一般记住不少巫蛊的破解之术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想要根治这巫蛊之毒,为今之计似乎也就只能让沈芝兰来给初一瞧瞧了。”   慕流苏听着洛轻寒所言,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沈芝兰幼年也曾经去过大燕?那岂不是和弦音一般在大燕待了许久又回来的?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顿时朝着洛轻寒了斥了一句:“事关沈芝兰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曾告诉我?”   “我说了我是最近几天才从我家老爷子口中无意得知的话呀”,洛轻寒自然不愿意七子白接了慕流苏一句斥责,面露无辜之色道:“再说我这几日不是帮着你盯着南秦的秦誉么,一时忙了将这事儿搁置了,也是正常不是么。”   见着他如此不正经的模样,慕流苏赏了洛轻寒一个白眼,复又问了风岭一句:“可是当真如风岭所说,这东西医术救不得?”   风岭看着初一神色之间的阴郁之色,也是爱皱眉道:“若真是医术可救,那这一枚长凝丹就已经足够保下他的性命了,只是如今他面上黑沉,的确是有东西在体内作祟,想来就是洛轻寒所言的的嗜血蛊了。”   说着,他也是抬眸看了一眼神色阴沉的慕流苏,沉声道:“若是想要救下初一,恐怕真是需要将沈芝兰请过来给他瞧上一瞧。”   虽然这深更半夜的去沈府请当朝右相的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快合适,不过初一毕竟是弦音的左膀右臂,慕流苏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再加上沈府较之荣亲王府与将军府的距离还近了足足一半儿,慕流苏自然是果断的下了去寻沈芝兰的决定。   扫视四周一眼,如今青花想来应当是带着弦音回来的路上,那么没法再派出去,而风岭与沈芝兰并不如何相识,也不合适,她与洛轻寒事关将军府和洛家的关系,尚且不是暴露的时候,那么洛轻寒也不能被派出去,至于青鱼……慕流苏看了一眼捏着初一的手哭的眼睛通红的青鱼丫头,慕流苏有些头痛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瞬间便是决定了还是自己去沈府一趟算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打情骂俏   一众人对慕流苏的决定自然没有意见,风岭和云溪二人虽然不能彻底根治这巫蛊之术,但是在此处看着初一的情况,顺带着配一些药让初一补补血还是可以的。   至于洛轻寒,他本就不能在此处久留,既然解决不了云溪巫蛊之术的这个问题,又已经指明了可以解蛊之人,洛轻寒也不在久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慕流苏和洛轻寒兀自动用轻功,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流云院上空,背道而驰,很快便是隐匿在夜色之中。   慕流苏方才离开半晌,流云院中又落下三道身影,依次便是姬弦音,十五和青花三人。   三人进来的时候,姬弦音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初一,以及他胸腔处的黑色窟窿,也是一刹便脸色一变,风岭将姬弦音的反应收入眼中,也是分外肯定了姬弦音已经看出来初一这是中了巫蛊之毒,顿时也是心生诧异,洛轻寒之所以能够认出这是巫蛊之术,是因为他这么些年经商的经历让他得以游历北燕得来的。   方才洛轻寒说沈芝兰知晓巫蛊之术,也是提及了沈芝兰曾经在北燕去过并且待了一段时日的事情,这也恰恰应了那一句巫蛊之术起源北燕的话来,但是姬弦音怎么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巫蛊之术,而是反应比洛轻寒还要淡定些许,分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样子竟然比洛轻寒还要老练得多。   十五自然是是不可能如姬弦音一般一眼就窥见初一是不是中了巫蛊之术,但是看着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初一如今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是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的便要上前去检查初一的伤口。   “站住。”里面有冷嗤一声,语气也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凌厉,十五堪堪顿住身子,扭头不解的看向自家主子。   姬弦音眉眼沉沉,却并未回答十五眼中的困惑,环视一周,见没有慕流苏的身影,便是朝着青鱼问道:“流苏怎么不在此处。”   “荣华世子你来了……”青鱼一直在注意着初一的伤势和情况,倒是没有注意到姬弦音已经来了,见着正主到了,也是觉得十足难为情,她红着一双眼睛,分外歉疚的看着姬弦音,语无伦次的道:“荣华世子……对不……对不起,任务我们没有完成,这事儿也不怪初一,他受如此重的伤,都是为了保护我,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个女人……”   姬弦音见着青鱼一脸茫然的模样,也是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眼,朝着青鱼抬手示意让她不必多说,姬弦音转首移了目标,看了风岭一眼,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云溪身上,眉眼沉静的稳定:“云溪姑娘可是知晓流苏去哪里了?”   风岭看了看姬弦音没有寻到慕流而明显不郁的神色,又看着姬弦音避开他问云溪的举动,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只是这个场合人命关天,虽然有慕流苏在这个初一绝对死不了,不过风岭顾着青鱼丫头这副着急又愧疚的模样,也是觉着不太适合笑出声来,索性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憋着了。   云溪也没想到姬弦音会问上自己,清雅的小脸上也是弥漫上些许诧异之情,云溪毕竟只是个神医谷出来的单纯小丫头,倒也不至于对着谁扯谎,所以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乖巧的应道:“英武将军去沈府寻沈相来替这个名叫初一的人解巫蛊之术了。”   “什么,英武将军去寻沈府寻右相沈芝兰?”待在一旁到十五本来不是个急性子,但是因为初一毕竟是他好兄弟的原因,也是有些情急,对于云溪所说的这个巫蛊之术就已经让人极为震惊了,偏生英武将军还去寻沈相做什么,难不成沈芝兰一国右相还会巫蛊之术这些邪门歪道不成?   十五面露不解之色的同时,也是分外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低气压,原本主子得了初一受重伤的消息就已经沉了面容,如今知晓英武将军去了沈府到事情,更是气息凉薄,眉眼阴沉得不像话了。   当然觉察到身边氛围不对的人也不止是十五一人,青花和风岭、云溪甚至是陪在初一身侧的青鱼等人也是极为敏锐的感觉到了,几人统一移开目光,尽量避免和姬弦音如此凉薄寒冷的目光对视。   沉默了半晌之后,姬弦音忽而轻笑一声,朝着云溪继续问道:“云溪姑娘可否告诉本世子,是谁告知流苏沈芝兰会解巫蛊之术的事情的?”   云溪虽然并没不知晓慕流苏和洛轻寒的这些事情,但是因为洛轻寒走的太快了,云溪也是觉察到些许不太对劲儿了,看着姬弦音这个美艳公子的凉薄神色,云溪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她微微退了一步,目光转向了风岭的方向,言语之间也是有些吞吐:“我……我方才没怎么注意听……”   姬弦音扫了一眼风岭和云溪二人之间的反应,见着两人噤口若寒蝉的模样,却是轻轻一笑,说不出的迤逦美艳,颇为随意的移开了视线。   风岭和云溪从姬弦音这高杀伤力的视线瞩目下,也是有些冷汗淋漓,好在姬弦音移开了视线,终于让她们放心了不少。   然而一颗心还未真真正正的从嗓子眼放到胸腔处,便听得姬弦音迤逦惊艳的低低笑声传来,语气听着分明是惊艳又平缓,却是无端的透出了一股子寒凉杀意出来,:“呵呵,原是洛家洛轻寒搞得鬼么,当真是极好。”   风岭听着姬弦音所言,也是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姬弦音的面目表情太过吓人,恰恰相反,姬弦音那一张容颜无论是什么表情都能完美的诠释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场景,但是他越是笑得平静,便越是让人心中头皮发麻,事已至此,风岭也懒得再说什么替洛轻寒开脱的话了。   毕竟姬弦音早已并非当初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病弱世子了,摇身一变成为了威震江湖的第一杀手组织音杀阁阁主,即便是慕流苏那个人精见着都被吃的死死的,至于他自己,平日里就已经不是姬弦音的对手了,如今姬弦音又分明正在气头上,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委实不敢现在去和姬弦音硬碰硬,心中也是替洛轻寒祈祷了一声,让他自求多福去了。   看姬弦音方才的举动,似乎是准备立马替初一准备解除巫蛊之毒的,但是听闻慕流苏去沈府寻沈芝兰去了,便悠悠然的坐会了一侧的软椅之上,冷着一双眸子,勾唇冷笑道:“既然流苏去寻了天下无双的沈相过来,想必二人也是快要来了,既然如此,本世子也对沈相解蛊的本事拭目以待。”   这句瞧着极为正经实则杀意十足的话说出来,整个房间内顿时越发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这位谪仙美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真是无人敢接。   “多谢荣华世子夸赞。”一阵静谧之中,屋外忽而传来一声温润如三月春风的声音,慕流苏恰恰领着墨色刺绣鱼鳞纹饰华服的男子悠然而进,那男子一手自然垂落至大腿一侧,另一手则轻轻反别在腰间,三千青丝随意懒散的束着,很明显沈芝兰是已经准备就寝的模样,能够从被慕流苏从沈府的睡梦之中拉起来,已经是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只是这个时候,慕流苏越是和沈芝兰关系不一般,姬弦音眉眼之中的神色便也是寒凉刺骨得不一样。   偏生沈芝兰像是未曾察觉到姬弦音身上的嗖嗖冷意和悠然杀意一般,对着姬弦音说了一句多谢夸赞之后,沈芝兰将姬弦音冷凝的神色忽视过去,反而还能随心至极的应了一声:“不过荣华世子也是说的太过了,本相虽然的确才华盖世,不过有些英武将军这般秀智人儿在,倒是当不得一句天下无双。”   这句话回答的委实是微妙至极,一方面看似推拒实则欣欣然的应承下了姬弦音说他天下无双的那句话,另一方面则是借机对慕流苏说了几句半玩笑的奉承,然而这样的奉承任谁都不会觉得轻易反感,而是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亲昵感。   姬弦音听着沈芝兰如此回话,又见着他也是一身黑衣与慕流苏的黑色锦衣分外相搭的模样,艳丽眉眼也是越发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迤逦妖魅,勾唇一笑,惑色至极:“沈相所言极是,流苏却是是比沈相厉害了不知凡几,但是流苏毕竟是与本世子定亲之人,也就是俗言所说的一家人,哪里有自卖自夸自家人的事情,再说夫妻本为一体,本世子自然不会太过夸赞流苏,否则让沈相误会了本世子在夸自己就不妙了。”   风岭和云溪听得目瞪口呆,心中也是万分感慨,想着自家主子果真是生了一张利嘴,这回的话当真是一句没有多余,句句直戳要害,左一句定亲之人,右一句夫妻一体,当真是明里暗里都是在宣示对慕流苏的主权拥有。   沈芝兰的眸色也是稍微阴沉了些许,不过一国右相的定力依然还是有的,即便是被姬弦音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及他与慕流苏的亲事儿,沈芝兰面容也依旧一副温润之色。   勾唇一笑,同样是惊艳众生,沈芝兰笑道:“荣华世子知晓夸赞英武将军的话不可用在世子你的身上倒算得上是有些自知之明,这样确也是极好的,毕竟在不少人眼中,荣华世子的的确确是不及英武将军风华绝代。”   风岭和云溪再次目瞪口呆,沈相这面上温温润润的,怎么也是个如此擅长与人争嘴的,这话的狠辣程度比起姬弦音方才的话,那也是委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目张胆的说着姬弦音配不上慕流苏的话,估摸着也就只有沈芝兰一人有如此胆色了。   姬弦音又是一笑,分外魅惑人心。   “流苏一身风华本世子自然不能争其左右,也不会去争其左右,至于旁人如何所想,又干本世子与流苏何干,毕竟有的人无论再怎么嫉妒成疾都无济于事,总归本世子还是会与英武将军执手相依,白头偕老。”   “荣华世子有如此信心倒是好事,只是英武将军的亲事儿已经是几番波折,难保到时候世子殿下与英武将军之间的亲事儿也会不会再生了变数,所以本相还是好心劝慰世子一句,凡事儿不要高兴过早的好。”   沈芝兰不甘示弱,温笑接上,脸上仍旧不带半分蕴色。   姬弦音对着沈芝兰凉薄一笑,依旧毫不松口。   “本世子以为沈相当真是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原是连着本世子与流苏的亲事儿事关和亲之事儿啊的事情沈相都不曾明白,看来沈相如此声望,倒是有些名不副实了,也不知是自己抬举自己来的,还是沈家故意散播出去的虚假热度,再说即便是本世子与流苏之间的亲事儿生了变数,只怕也还轮不到与流苏非亲非故的某些人多管闲事儿吧?”   沈芝兰面色如常,仍旧可见定力十足。   “世子所说某些人可是指的芝兰?若是关注的是寻常百姓的亲事儿,本相的确算是多管闲事儿,只是事关当朝第一武将的嫡长子英武将军,那就不算是多管闲事儿了,英武将军乃是未来大楚朝廷的中流砥柱,所以亲事儿才会如此一波三折,待南秦迎娶了华裳公主之后,这所谓的和亲之事儿也便是只能算作一出笑谈,谁有能知晓皇上会不会再改了心意呢?”   “既然沈相你如今都说无人知晓皇上会不会改变心意,那又何必这般废话,等什么时候你确定了皇上又起了心思要一再改口圣旨,自毁声望的取消了本世子与英武将军的亲事儿之后,再来与本世子商讨不成……”   ……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经是文绉绉的暗自交锋了无数次,一人一段话,丝毫不带重复的,言语之间对对方的嘲讽之意也是越发深重,偏生二人从头到尾寸步不让,言论之间,让人听着觉得有些晕乎的同时,也对这两位如此出色的男子的行为感到幼稚至极。   十五在一旁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好在他已经看出了初一没有性命之忧,所以算是能够看着自家主子和当朝沈相如此幼稚的言语对峙。至于风岭和云溪,也是已经从最初的兴味十足慢慢听到了满脸麻木的地步了。   青花和青鱼二人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他们二人是最为知晓沈芝兰和荣华世子为何会如此针锋相对的原因的,其实若是仔细听一听,单单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就足够让人看出端倪,这右相沈芝兰与荣华世子一般,也是对英武将军怀有爱慕之心的。   不过两人倒是不能确定沈芝兰知不知晓主子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若是知晓那还好,至少不是断袖,若是不知晓……那沈相便是是大楚独一无二身份最高的少年断袖丞相无疑了。   众人心中思衬的时候,两个风光霁月的人儿依旧争执得起劲儿,那般模样,委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个已经及冠的俊逸少年,反而像是两个三五岁的孩子一般幼稚至极。   慕流苏从带着沈芝兰进来之后,见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也是分外不解,她中途也曾抽着罅隙想要劝解二人不要再说了,只是两个人很明显都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慕流苏起初还能忍耐些许,见着大半天了两人还没消停的动静,顿时面容一虎,直直上前拦在了二人身前,提高音调道:“你们这是在打情骂俏么?”   ------题外话------   因为周六四级考试所以匆促了点,虫子多了点我会抽空修的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百六十二章唐阿娇   慕流苏此言一出,整个屋内的声音顿时凝固,落针可闻。脸上神色最精彩的,自然还是非沈芝兰与姬弦音二人莫属,他们两人可实实在在是在斗嘴来着,怎么到了慕流苏眼中,却是成了打情骂俏了。   “荣华世子,沈相,”青花见着室内人呆愣的样子,再见着自家主子眉毛之中带着的无奈神色,也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反应过来后便是立马开口替慕流苏解围:“二位想来已经争论够了,初一从清醒了一阵之后就又晕了过去,沈相还是先替初一瞧瞧怎么解蛊吧。”   慕流苏本来也是因为二人都争执得太认真所以才会想到说出了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着,如今见着终于起了效果,两人也不再争执了,也是顺着青花的话对着弦音道:“弦音,如今夜色已深,还是让沈相早些替初一解了这巫蛊之术的好。”   姬弦音本是不愿意就此放过沈芝兰的,毕竟在两人方才的你来我往中尚且未争出一个高下,但是慕流苏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便总归不会拂了流苏的面子,更何况如今天色的确是不早了,这巫蛊之术本就有些麻烦,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沈芝兰今夜就得在流云院住下了,他才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妖冶一笑,眉眼温顺:“既然流苏已经说了话,那本世子就不再与沈相这般毫无规矩的人计较了。”   十五更是一阵黑线,好家伙,都这个时候了,主子休战之前还不忘了损一局沈相,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幼稚。   慕流苏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些许,不过对方是弦音,她便是心中再多无语也不会对弦音发作,慕流苏索性当没听弦音这句话,转头对着沈芝兰笑道:“沈相,今日麻烦你了,荣华世子因为初一的事情有些心绪不佳,还望沈相不要与弦音过多计较。”   沈芝兰温润一笑,除了眼眸中保留了清淡不可见都几分冷意,用的看上去便是眉眼温凉不见愠怒之色,似乎是因为看在慕流苏的面子上,沈芝兰当真没有再计较姬弦音最后那一声,而是温声道:“既然芝兰受英武将军之命救人,自当竭力所为。”   沈芝兰也不提及这是姬弦音身边的侍卫,暗中的意思自然也是在表达自己并非是想要出手救姬弦音的人,无非是听了慕流苏所求来的罢了。   姬弦音眸色薄凉,眼中幽幽静静,瞧不出太大的反应,不过也很显然已经将慕流苏的话听了进去,倒是乖觉的没在出口冷嗤。   慕流苏瞧着两人之间的硝烟终于停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倒也不是思衬二人为何起了争执的事情,放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帮着沈芝兰一起解除了初一身上的巫蛊之术,慕流苏朝着沈芝兰笑了笑:“看样子,沈相当真是解这所谓的嗜血蛊了。”   “将军知晓这是嗜血蛊”?沈芝兰忽而转眸朝着慕流苏问了一句,言语之中的的确确是有些好奇之意,慕流苏自然不会将洛轻寒的身份暴露出来,只是随意道:“无非是因为府上出了宋姨娘的事情之后,我翻阅了不少北燕巫蛊族的野史,正巧知晓了这在北燕巫蛊之术之中最为阴邪的几种蛊术之一。”   沈芝兰闻言随意的点了点,轻飘飘回了一句“原来如此”就将头转了过去,俨然是没将慕流苏的话放在心上,很明显他这句话是随意问的,没打算追根究底。   慕流苏看着沈芝兰的反应,眸光也是微闪,估摸着在沈芝兰面前,这种事情却是是瞒不住的。   不过洛轻寒的存在太过特殊,只要没被沈芝兰亲眼瞧着二人有交集,那么暂时沈芝兰是不会怀疑到洛轻寒是她手底下的人的,最多也不过是将洛轻寒当做与她关系不错的友人罢了。   更不会想到洛家在明面上看似比起宣州苏家有些示弱,但是暗地里却是已经将不少商业根系扩展到了北燕南秦之中,若是洛家当真有朝一日得了皇帝忌惮不愿再留,慕流苏也早已经留下了退路,总而言之是绝对不会损失了太多东西的。   这个时候倒也不适合想得太深,而且在慕流苏心中,还藏着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一个奇怪心思,那就是沈芝兰似乎对她没有恶意,不知道为什么,慕流苏总觉得沈芝兰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将脑海中的古怪想法甩开,慕流苏朝着沈芝兰继续问道:“沈相看着这解蛊可是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沈芝兰这次回答得倒是极为干脆利落:“别的东西倒是不需要太多,原本一枚银针,一枚止血丹就够了,既然他已经服用了长凝丹,倒是不需要再止血了。”   话落,沈芝兰稍微顿了顿,沉吟道:“不过还有最后两样东西比较费劲儿,那就是需要两样毒物来解蛊。”   慕流苏皱了皱眉,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极大的心理准备,但是听着沈芝兰说要毒物,慕流苏还是觉得有些反胃,巫蛊之术果然不愧是北燕的邪术之一,无论是中毒还是解毒竟然都离不开这着东西。   “沈相需要什么样的毒物,”一侧的风岭听着沈芝兰的话,也恰是时候的开口问道,他毕竟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虽然不擅长解什么巫蛊之术,但是对于毒物还精通极广的。   沈芝兰看了风岭一眼,幽幽道:“需要一株千年的万毒草,还有一只百年的蝎尾蛇。”   沈芝兰此言一出,所有人面上都露出一阵惊诧模样,万毒草可是天下闻名的十大毒草之一,至于这所谓的蝎尾蛇,也是剧毒之物,起初大楚是没有蝎尾蛇这种东西的,后面有专门炼制毒药的人将主意打到了毒蝎身上和毒蛇身上,用药物作用诱导两种动物进行交生,从而繁殖得来一种剧毒的生物,称之为蝎尾蛇。   风岭手中自然是不缺毒药,他手中的的确确有这么一株千年万毒草,本是打算之后用来以毒攻毒调制新药的东西,如今却是不得不用在初一身上了。   虽然初一心中也觉得慕流苏将一颗长凝丹一株千年万毒草用在了身上极为可惜,但是毕竟是慕流苏铁了心要救的人,怪也只能怪初一这个小子命好,跟了姬弦音这个主子,才让慕流苏爱屋及乌花下大价钱去救。   万毒草倒是有了,但是百年的蝎尾蛇又去哪里找,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去找这么阴邪的东西,况且这还不是寻常的蝎尾蛇,还是一条百年的蝎尾蛇,瞬间便让整个院落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果然是阴邪的巫蛊之术,这般难解,慕流苏的脸色也阴沉了些许,她看了一眼爱莫能助的风岭,也是音色沉凉“难不成初一这蛊毒还得过几日寻到了那所谓的蛇尾蝎才能解?”   沈芝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嗜血蛊不可耽误,哪怕是长凝丹这般的救命丹药,也不过是能够止住血液流淌,但是嗜血蛊适应了药效之后,很快便会再次活络起来,若是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解决这蛊虫,他的性命只怕是保不下来了。”   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所谓的蝎尾蛇,倒的确是有些费神了。   “三少爷!将军府上来了位姑娘,说是手中有将军需要之物,如今被老爷留在了将军府正厅之处,特意派老奴过来问一问三少爷,可是要出去见上一见?”   这是慕恒身边的忠信,所以才能不用通报也能直接在流云院外传话,慕流苏听着他的话,阴沉的眉眼豁然开朗。   这个时候来将军府上送需要之物的姑娘,也就只有她了,果然洛轻寒的头脑要灵光些许。室内的众人原本还处于一种沉默状态,如今看着慕流苏的神色,也是隐约猜出了什么,风岭和云溪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一片清净,显然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至于姬弦音,倒是一副泰山面前不改容色的镇定模样,瞧着那般神态自若的样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有人会送蛇尾蝎过来,至于初一……原本他是准备直接救下的人,既然因为他的受伤害得慕流苏寻了沈芝兰来,那让他多昏迷一阵也算是惩罚了。   而沈芝兰既然非要接下这极费心神的事儿,那他就索性让沈芝兰受苦受累算了。   十五自然是将自家主子心思看的颇为透彻,想着主子终究还是主子,不单单只是英武将军身前的“傲娇美人”,也还是音杀阁名动江湖的璇玑阁主,坑起人来还真真是一套一套的。   慕流苏对着几人说了一声稍等以后,便果断的跟着那老奴朝着正厅处行去,慕恒对慕流苏有全然的信任,即便是这突然出现的姑娘慕恒不曾见过,但是对于与慕流苏相关的人,他也不至于如此好奇到留着打探。   毕竟慕流苏并非真的男子,总归不至于和其他女子染了一些不清不白的关系。   慕流苏瞧着果然是预料之中的小丫头,也是朗笑一声:“倒是麻烦你这么晚了还来将军府帮忙,不过本将军倒是没想到唐掌门竟然会舍得你出了唐门到帝都这种地方来了。”   唐阿娇脸色红润,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唐门见着时候的虚弱之态,她与风岭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论,倒也的确应该放开了心结。   慕流苏原本还有些担心唐阿娇对风岭太过执着,但是后面听闻青花说了唐阿娇听闻云溪等了风岭十多年的事情后已经放开了心怀,也是为她感到高兴,这么一个唐门的小魔女,虽然是蛮横了点,但是心性的确极为单纯,慕流苏本就有招揽之意,只是顾及到她与风岭的事情才打消了这个心思,如今见唐阿娇竟然自己来了帝都,也是感慨不已。   想不到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个极为通透的,爱的时候就飞蛾扑火不予保留,但是知晓自己爱的不够输在别人手中的时候,也是极为爽快没有半分拖沓之情。   她能毫不避嫌的踏足帝都,慕流苏也是相信她对风岭真的是放下了。   见着唐阿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眸中光亮的模样,慕流苏倒也没有再多说,至极朝着她道了一声“走吧”,便是极为自然的再前面带路。   唐阿娇本就是个性子外向的,如今见慕流苏特意转身没有多说话怕她尴尬的样子,沉默了些许便是忍不住开口道:“英武将军,你对我出现在帝都到事情不好奇么?”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废话,唐阿娇又补充了一句:“英武将军,我不是来纠缠风岭的,我手中真的有你需要的东西,就是洛轻寒所说的蝎尾蛇。”   慕流苏低低一笑,她原本是有些好奇的,自从前几日从唐门回来之后,她便没有想着再让荆棘门盯着唐门的动作,不过她身边却还有另一个人,洛轻寒那人精一般的人物儿,自然是会因为身在帝都不知风岭唐门的事儿所以特意去调查一番,查出了唐阿娇这个小丫头跟来了帝都也是正常。   至于为什么没告诉她慕流苏也是能够想到,正如洛轻寒所言,和秦誉那样的人打交道的确是有些费神,当真秦誉的面,洛轻寒自然也是不能不谨言慎行,不敢轻易传消息也是正常。   心中本就在思虑着事情,听着唐阿娇如此紧张的说自己不是因为风岭来的,慕流苏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轻笑了一声,看着青花道:“本将军知晓你是洛轻寒寻来的,而且本将军对你与风岭的事情也没有半分感兴趣,相比而言,阿娇姑娘手中的蝎尾蛇倒是让流苏分外感兴趣。”   见慕流苏不提及她与风岭的事情,唐阿娇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但是听着慕流苏说她对她中的蝎尾蛇感兴趣,唐阿娇也是觉得有些古怪,她一边快步跟在慕流苏身后,一边不解的问道:“这东西阴邪的狠,你们用来做什么啊。”   慕流苏轻轻笑了一声,正欲开口回答,才发现唐阿娇压根没想着听他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道:“这蝎尾蛇也是唐门先祖是偶然炼制出来的,爷爷说这是唐门剧毒,可以一击致命,非要让我带着用为护身的东西,但是我不喜欢这东西,若不是因为爷爷说这是先祖炼制的,我早就给他扔了,英武将军用这个做什么,杀人么?”   唐阿娇说了一堆话,心直口快,很快便将这蝎尾蛇的来历交代得极为清楚,慕流苏额角已经有些满是黑线了,但是唐阿娇依旧是不折不挠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蝎尾蛇虽然的确是剧毒,但是用作药物给人下毒的话倒是并不怎么适合,它是活物,比起毒药而言,更适合用作暗器,就是一动手就可以马上让人瘫痪的那种,最后让人七窍流血而死,总之阴毒得很。”   顿了顿,唐阿娇又有些于心不忍的道:“虽然我听闻英武将军你与慕老夫人关系的确是不怎么好,但是她毕竟也是你的长辈,不是说已经重病缠身了么,让她自己病死也就算了,你用这么阴邪的东西,反而容易暴露,从而惹上一堆不好的名声。”   “依我看,英武将军还是不要动用这蝎尾蛇了,你若是实在想要对慕老夫人下手,我给你换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让慕老夫人悄悄吃下,保管让她死的无声无息的,你看怎么样,英武将军?”   ------题外话------   这小姑娘又来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共处一室   慕流苏听着这姑娘的自言自语,额角的黑线也是露出了一大片,皱在一起分外精彩,合着这傻丫头是以为她用这蝎尾蛇去下毒害慕老夫人?   呃……虽然她真的并不怎么孝顺,但是要说下手去毒害慕老夫人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至于的,慕流苏本来是准备听着这小丫头再念叨几句的,如今一听唐阿娇越是念叨越不不靠谱,慕流苏索性无奈开口道:“我不是用来毒杀祖母的,这蝎尾蛇是用来救人的。”   唐阿娇本来已经蔓延到唇边的话瞬间就咽回了肚子里,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模样:“将军说你在要用这东西……救人?!”   慕流苏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流云院,只觉得立马解放了,她回头对着唐阿娇说了一句“稍后不要在人前提及你是洛轻寒唤来的就行。”   唐阿娇仍旧还停留在震惊阶段,听着慕流苏的嘱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进了流云院,又一起进了青鱼的房间。   风岭和云溪二人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见着唐阿娇的时候并不怎么意外,姬弦音身为音杀阁阁主,早就已经知晓了唐阿娇的动向,手中甚至已经有了先前派人从唐门掌门中要来的蛇尾蝎,只是因为慕流苏没有找到他的头上,而是寄希望于沈芝兰身上这件事儿让姬弦音分外不快,索性也就闷着一句话不说。   至于今日洛轻寒为何一出去会派了唐阿娇过来,很明显也是因为他只知晓解这嗜血蛊的东西,而不知晓如何下手,但是即便是他将唐阿娇唤过来救人,姬弦音也不可能饶了洛轻寒怂恿慕流苏去找沈芝兰而不让流苏寻他的“大罪。”   其实慕流苏委实是冤枉洛轻寒了,他一心想着慕流苏这是为了救初一,以为是姬弦音没有办法了。而且在洛轻寒的认知中,对巫蛊之术比他还见解高深的人也只剩下沈芝兰一人了,况且他又不是音杀阁之人,那里会想到音杀阁阁中也会有人精通解蛊之术。   唐阿娇瞧着初一的样子,也是一阵茫然不解,唐阿娇毕竟只是对毒有所涉猎,但是对于这北燕才有以及大楚明令禁止的巫蛊之术自然是万分不通,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样的伤还需要以毒攻毒的,这才万分宝贝的从衣摆中取出一只药瓶递给了慕流苏:“喏,这里面装着的就是蛇尾蝎。”   慕流苏接过瓶子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诧异,毕竟这玩儿意轻巧得很,体积也小得可怜,她以为像蝎尾蛇这般凶名赫赫的毒物,不说一定要体型多么硕大,但是总归不该小到这么一个小瓶吧,就和普通装药丸的东西差不多大小,慕流苏打量了一阵,没打量出个所以然,转而将手中的瓶子放到了沈芝兰手中。   青花将已经备好的银针还有风岭取来的万毒草一一递给了沈芝兰,慕流苏打量了一番,见着室内的人委实有些过多,便是让青花带着青鱼还有唐阿娇先去自己房中歇着,至于云溪和风岭二人,慕流苏原本也是想着这两人应当留下来辅助沈芝兰没打算让二人离开的。   然而沈芝兰瞧了风岭和云溪一眼,却是对着慕流苏温声道:“他已经服用了长凝丹保住了性命,至于其他关于巫蛊之术的事情,风岭公子和云溪姑娘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只需要英武将军留下来用内力辅佐一下即可,夜深了,还是让风岭公子早些去歇着吧。”   慕流苏虽然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毕竟是沈芝兰所言,如今解除初一之上的巫蛊之毒让青鱼那丫头安心下来才是正事儿,对着风岭和云溪二人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多留,径直施展轻功离开了。两人感情果真是极好,丝毫没有因为唐阿娇的出现有半分不和睦的地方。   屋内的人都散了干净,只留下姬弦音和十五还镇定自若的待着,姬弦音朝着沈芝兰幽幽一笑,艳丽眉眼中隐藏着些许杀气:“方才沈相所说的要留下流苏,辅助沈相解初一巫蛊之毒的事儿怕是有些不妥吧?”   沈芝兰一边伸手举着银针检查,一边轻飘飘的问姬弦音道:“本相倒是不懂荣华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留下英武将军,无非是因为一会儿解巫蛊之术时还需要强大的内力相助罢了,荣华世子为了这些小事儿百般阻挠,可不要忘了这床榻之上躺着的人其实与本相无关,这可是世子殿下你的心腹。”   “本世子什么意思?沈相对本世子的流苏如此觊觎,将风岭赶走也就罢了,偏生此处并非只有流苏会武功,十五与本世子同样精于武术,便是右相自己的内力也是胜过不少校尉营高手,怎么偏生只让留下流苏一人,若是说你没有心生歹意,本世子死都不信!”   “本相也没想到荣华世子是个如此小肚鸡肠之人,都是身为世子的人了,却是这点容忍之量都没有,十五虽然也精通武功,但是毕竟也是荣华世子你身边之人,见着后面解除蛊毒的过程,难免不会因为同僚之间的感情而受到影响,本相虽不知荣华世子会不会武功,但是如今这道理都是一样的,荣华世子身为他的主子,想必见着解蛊的惨状,也极容易心神不宁,综合思虑下,倒是英武将军最为合适,英武将军武功极高不说,更是六年边疆磨砺,心性坚韧,如此来看,自然最是合适。”   “呵呵,”姬弦音冷笑一声,一张惊艳容颜又慢慢的覆上了霜寒之色:“右相当真是说的冠冕堂皇,初一不过是本世子手中的一个小小属下,命令失败了如此模样也是自找,如何需要流苏费心神去救,十五既然作为初一同僚,让他出手相助的时候也能吸取不少教学,岂不是一举两得?”   十五紧紧闭着嘴巴,听着自家主子所言也是心神一凛,对于主子而言,任务失败其实是小事儿,若是单单只是受了伤,主子必然会将音杀阁中的药物悉数拿出,更是会亲自替初一解这巫蛊之术,但是怪就怪在初一这受伤引来了了右相大人,还让英武将军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依着主子姬弦音的性子,不发火才有鬼了。   沈芝兰才不管这主仆二人是个什么心思,只是温润笑了笑,眉眼处却已经渗出些许冷意:“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一条人命,既然英武将军都已经亲自唤了本相来医治,可见英武将军也是同样有一颗惜他人之命的善心,倒是荣华世子,陪伴你如此之久的贴身侍卫,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仅不配合本相帮他解蛊,反而还如此拖拉,未免太过心性薄凉!”   “本世子再如何心性薄凉,那也是本世子的事情,右相既然有一颗救人之心,不妨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何必一定要将流苏留下,本世子说了,就用十五一举两得,难不成沈相还有意见不成?”   慕流苏看着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互相斗嘴,当真是半点没将躺在穿上的初一放在眼中的样子,也是情不自禁的唇角抽搐了些许,初一虽然有着长凝丹续命,但是毕竟只有十二个时辰,这般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不过先前二人的争吵他没听出个头绪来,这次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沈芝兰和姬弦音这次明显是因为她要不要留下来帮着初一解毒的事情而争吵的。   虽然慕流苏的立场一直站在弦音这一边,但是沈芝兰说的话未免没有道理,用了万毒草和蝎尾蛇这两样毒物,这解蛊过程必然是极为繁杂的,听沈芝兰话里的意思,应该中途还会让初一感到万分痛苦。   十五作为初一的同僚,两人同为音杀阁的两位护法,必然是有着过命的交情,若是真的让十五留在这里和沈芝兰一起解他身上的巫蛊之术,恐怕还真是可能会因为于心不忍而出了意外。   慕流苏想了想,觉得人命天天的事情到底不能随意开玩笑,所以朝着姬弦音的方向行去,伸手小心的拽了拽姬弦音的衣摆,语气平缓似乎是哄人一般道:“弦音,沈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的身子不能动用内力,而十五难免会出了差池,我与初一的交情还没深到能够影响我心智的地步,若是真的需要留下一个武功高深的人帮着一起解除这巫蛊之术,倒的的确确是非我莫属。”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本来凉薄的眉眼已经平缓了几分,见着慕流苏拽着她衣摆轻轻摇晃的时候,唇角更是忍不住勾了几分笑意,正欲对慕流苏说话,听着慕流苏所言却是一下沉了眉眼。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绯色薄唇微微泯着,隐约带了几分怒意:“流苏,你的意思是愿意与沈芝兰共处一室了?”   慕流苏听着姬弦音这一句惊世骇俗的共处一室,也是一个手抖,差点将姬弦音的衣摆给拽了下来,脸上也是一阵尴尬:“你想什么呢,我是在此处帮着初一解巫蛊之术罢了,况且初一不也在房中么,只要解除了巫蛊之术,我与沈相立马退出来。”   “本世子不管,你若是留在此处就是与沈相共处一室。”姬弦音也不管此时他这模样有多幼稚,左右他也是打算惩治一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初一,所以说起话来瞧着当真是丝毫不管初一死活一般,不过在姬弦音心中,其实已经是将解除初一巫蛊之术的时间计算得恰到好处了,如今废话几句,委实无伤大雅,否则沈芝兰也不会陪着他这般兴致勃勃的闲谈了。   “弦音,”只是姬弦音和沈芝兰知晓这解除巫蛊之术的时间,但是慕流苏却是不知晓,无论是从初一是姬弦音的心腹手下的份上还是从初一救下了青鱼的角度出发,总归还是要救下初一一命的。慕流苏只惦记着沈芝兰说的那一句十二个时辰不解便无药可救的话,所以分外着急。   瞧着姬弦音小孩般的模样,慕流苏便是语气越发温软了几分,只是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当着沈芝兰的面说的,只能传音入耳道:“弦音你放心,我与沈相皆是男子,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   因为想到了姬弦音言语之间的隐含之意,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面色绯红,以为弦音是因为知晓自己是女儿身,所以担心他和沈芝兰在一室会出什么意外。不过慕流苏倒是没有如此觉得,沈芝兰其人,委实是芝兰玉树,翩翩公子,这般温润如玉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她一个“男子”有所图谋。   虽然心中这样想的,不过弦音如今一副孩子心性,慕流苏自然还是不得出言相哄,只是这次传音入耳前慕流苏也是有些心虚的看了沈芝兰一眼,她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沈芝兰对她有所图谋,但是实际她心中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瞧着沈芝兰眉眼沉静温润的看着自己,慕流苏也是觉得莫名有些尴尬,慕流苏暗中念叨了几句迫不得已沈相勿怪的话,让自己的良心总算“不那么痛了”,这才对着姬弦音继续传音入耳道。   “况且我的功夫虽然不说天下第一,但是高过沈相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他真的对我动手,必然是讨不了好处的,如今先救初一重要,你如今身子不好,乖乖去我房中歇息,我替初一解了巫蛊之术第一时间便来寻你如何?”   姬弦音自然也是知晓目前流苏的确是帮衬沈芝兰的替初一解除巫蛊之毒的最合适人选,他方才的一番举动,也不过是在当着沈芝兰的面让他见识见识流苏对他的袒护之情罢了,至于那传音入耳的声音,若是旁人还好,但是沈芝兰的一身功夫,早在北燕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与他委实不相上下,之前国交宴上他所展露的武功,其实已经是极为藏拙了。   所以,依着沈芝兰的武功,慕流苏自认为隐秘至极并且绝对不会泄露的那一番传音入耳的话必然是已经落在了沈芝兰中了。   姬弦音原以为沈芝兰会面露些许愠色,谁知晓这人也是个心思古怪的,听着慕流苏说他可能打她的主意的时候,沈芝兰不仅没有半分怒意,只是眼中极快掠过的一抹受伤神色。   很快沈芝兰便是想到什么一般,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温润若三月春风拂花而过的笑意。   沈芝兰的容色本就是大楚男子之中唯一一个能够与弦音的艳丽容色相聘美之人,说是夺尽日月风华也不为过。   只是因为沈芝兰的才华横溢和年少为相的事迹太过瞩目,所以倒是让人一想到沈芝兰便会第一时间提及他的那些天下人羡慕至极的才华以及年少为相的诸多事迹,倒是将他的容貌忽视了去。   但是如今这般兴味十足又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温润的一笑,便是连十五一个比起姬弦音而言“直得不能再直”的男子都看的晃了心神,心中也是暗衬着难怪主子会对沈相这般提防至极,更是在沈相面前宁愿丢了平日里高冷矜贵的形象与之斗嘴,沈相这般风华的人儿的的确确是容易一不小心就勾了女子的魂儿。   方才十五还觉得自家主子不愿意英武将军和沈相一起救治初一的事情有些小题大做,如今他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被沈芝兰迷得晃了心神的事情,也是突然觉得,原来自家主子的想法竟然是半点没错。   ------题外话------   完了,我好喜欢沈芝兰,也好喜欢弦音啊,感觉流苏和弦音秀恩爱好伤芝兰的心   ☆、第三百六十四章解蛊   毕竟像沈芝兰这般风华绝代还性情温润的人,理论上来说实在是比自家主子这般……阴晴不定的好。   姬弦音想着沈芝兰即便是笑得再开心又如何,总归也是流苏方才说的需要提防的人,即便是他面上不露出伤心之色,总归心中还是会有所介怀的,想着心中便觉得得意了些许,朝着慕流苏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流苏你就与沈相好生救治初一,我先回你的内室歇息,等你救了初一过来寻我。”   说话的时候,姬弦音看了沈芝兰一眼,特意将“内室”这两个字的发音加重了些许,明摆着是在炫耀慕流苏让他进去内室休息的事情,沈芝兰脸上笑意不变,只是眉眼温凉了几分。   慕流苏虽然还是对自己方才给弦音传音入耳的话有些心虚,毕竟沈芝兰在她眼中是决计不可能对她有半分心思的,不过弦音如今松了口愿意她留下来帮着解蛊毒了,慕流苏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说了一声好,才让十五将姬弦音带着一起去了她的院落休息。   沈芝兰见着室内除了一个躺着的初一,就只剩下一个有些局促的慕流苏后也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他自然知晓慕流苏是因为方才的话所以才这般脸红的,不过这话他也不适合主动提出来,也便只是当做未觉,而是自然而然的对慕流苏商议起了解除巫蛊之毒的事情。   “想要解了这嗜血蛊的蛊毒,的确是需要以毒攻毒,而蝎尾蛇,是毒蝎和毒蛇共同交生而成,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蛊毒,而嗜血蛊只是一种依食血而生的蛊虫,除了这东西和血液同色并且蛊身细小难以让人察觉之外,其实还不如蝎尾蛇毒辣,只要让嗜血蛊能够露面,再控制蝎尾蛇靠近,两种蛊毒之物相交,必然会再有啃咬厮杀,这个时候,没了血液依仗的嗜血蛊自然也就不再是蝎尾蛇的对手,只要蝎尾蛇最终解决了嗜血蛊,他身体内的蛊毒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慕流苏虽然生于北燕长于北燕,但是对这巫蛊之术的确并不如何了解,如今听着沈芝兰所讲的解处巫蛊之术的方法,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具体的原理她不可能懂,但是大致的原理还是正常的,总结起来就是想办法让嗜血蛊从初一体内出来,然后再引导嗜血蛊与蝎尾蛇厮杀,让嗜血蛊被这蝎尾蛇解决的意思。   沈芝兰自然不会怀疑慕流苏会听不懂这些,所以并没有问她可是清楚了的无用之话,开口继续补充道道:“方才我说了嗜血蛊与血液同色,并且身形极为细小,一直缩在人的身体里,所以并不容易为人察觉,但是这万毒草和银针恰恰能够解除这些困境。”   慕流苏站在一侧,听得很是乖觉,那认真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心生暖意。   沈芝兰眸光闪了闪,强迫自己的余光不再去打量一侧的慕流苏,而是沉下心继续道:“万毒草名为万毒草,对人而言虽然是不能轻易触碰的毒物,但是对于蛊虫而言却是极为有用的补物,而且蛊虫在食用了万毒草的粉末之后,蛊虫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来消化万毒草之中的毒。”   “待会儿我会将万毒草湮灭成灰,接着会用银针沾染放置在初一的伤口处,嗜血蛊受到万毒草的吸引,会从伤口处引出来爬上银针,从而舔舐银针上面的万毒草粉末,这个时候,食用了万毒草的嗜血蛊身上便会在一个极小的时间化为白色状,也就是代表着它在消化着万毒草的毒性。”   似乎是觉察反正说的这些东西极为恶心麻烦,沈芝兰特意将语速放慢了些许,就是想让慕流苏不要因为这些东西影响了心情。   毕竟在沈芝兰眼中,无论慕流苏如今表现得有多么强势厉害,总归她……还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若不是考虑到这个解蛊的事情有些麻烦而且风险极大,其实沈芝兰也并不想要让慕流苏来的。   当然,除了这一点外,沈芝兰也的确是有私心想要与这个心心念念无数日夜的女子待在一起一小段时间……哪怕只是因为要合作替人解毒,他也觉得有些心满意足。   看着慕流苏脸上没有露出太大的反感神色,沈芝兰也是收了收心中思绪,对着慕流苏道:“在这个时候,嗜血蛊会因为万毒草的毒性而无法藏身并且行动缓慢,英武将军就需要趁这个时候用内控制住药瓶中的蝎尾蛇与嗜血蛊厮咬,想来英武将军也是知晓,这个时候的两种蛊虫厮杀,无异于是将初一的身体当成了蛊体,这个时候,就只能劳烦英武将军用内力形成一个护罩,将两只蛊虫困在内力之中。”   慕流苏听着也总算是明白了沈芝兰为何会坚持让她留下来了,听沈芝兰所言,分明是想要以人的内力作为蛊虫厮杀的新蛊体,在用内力形成护罩的时候,不能让内力太过柔弱而让两种蛊毒之物的交锋而损了初一身子,但是与此同时也不可内力过强让嗜血蛊与蝎尾蛇都不能互相进行厮杀,总而言之是个极为考验内力掌控力的麻烦事情。   先前慕流苏还只是担心让十五留在这里与沈芝兰救初一可能会会因为他心绪波动而容易出了意外,如今看来,以十五的一身武功,想要控制好这内力的力道,怕是还差了些许火候。   看来当真不愧是北燕巫蛊之术中极为阴邪的嗜血蛊,果真是麻烦至极,且不说寻常人不可能会寻到万毒草这种极为难得的东西,便是谁也不可能想到解除一种蛊毒竟然会如此麻烦的再用一遍   慕流苏心中越发谨慎了些许,也是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这般看来的话,比起她对内力的操控,沈芝兰负责的万毒草和银针那一部分似乎也不简单,总而言之需要多加谨慎,否则难保今日这场解蛊极有可能失败而且会伤及沈芝兰。   慕流苏起初并不知晓沈芝兰帮忙解除这个嗜血蛊会如此费神,如今看来,倒是她又欠了沈芝兰一个莫大的人情了,慕流苏想着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沈芝兰慎重道:“流苏知晓,今日劳烦沈相了,沈相尽力而为即可,若是实在不行再寻其他法子也可。”   沈芝兰见着慕流苏忧心自己的神情,眸色也是情不自禁的温软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应道:“英武将军放心,本相可不至于为了荣华世子手下的一个属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慕流苏看得出来沈芝兰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她的,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回以一笑:“沈相知晓就好,今日哪怕是救不下初一,那蛊毒当真扩散到伤及性命的时候,仍旧可以让风岭想法子续命,等后面在想法子解除便是了。”   沈芝兰见慕流苏一再暗示自己不用有负担,也是面上带了几分暖意,朝着慕流苏笑道:“英武将军不用忧心,本相自知分寸,一会儿将军也需小心行事,现在我们就先开始吧。”   慕流苏点点头,退开些许距离,见着沈芝兰运起内力,很快便是将那一株万毒草凌空放置在身前,万毒草虽然听着极为霸道,其实根茎之上只是一片叶身,除了叶子尖端处有一点白色的珠子形状的叶肉,似乎和其他相似的植物也没什么太多的区别。   不过这一片轻巧的叶子却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沾染上一点在人身上的血液,就能直接毒杀一个青年壮汉,真真正正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沈芝兰用着内力护罩将万毒草拢在其中,然后才动用内力将其慢慢挤压,很快便是见着那万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湮灭成灰,只是这叶片的化为的灰烬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一下就成了白色的粉末状,更多的似乎是叶片上的青色粉末,随着内力的不断涌出而在不断蒸发,沈芝兰动作不停,内力越发倾涌而出,将那万毒草化作的灰烬越发压制住。   慕流苏站在一侧,也是目光凌厉严肃了不少,很显然这第一个步骤将万毒草弄白色粉末就极为耗费心神,沈芝兰要的并不是一整片万毒草的叶子,而是那万毒草尖端处的那一点似乎是结成了白色珠子的东西。如今看来,那一点尖端部分当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否则沈芝兰也不会如此半天还剩下那么一堆青白交加的粉末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芝兰内力护罩中的那一株万毒草总算是缓慢的化成了了精纯的白色粉末,这个时候的粉末已经化为极少了,任谁见着恐怕都会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万毒草叶身并不大,但是化为粉末后竟然只有这么一丁点,委实是有些太过惊诧,   似乎是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沈芝兰长袖一扬,那一枚早已经备好的银针也是直直被扔进了内力护罩之中。   银针进入护罩之中,沈芝兰便是极为用心的操控着银针,仿佛是牵丝走戏一般,很快便将那粉末悉数沾染在了银针之上,银针素来都是试药之物,碰见了万毒草磨成的粉末,自然是一刹便华为了乌黑之色,除了银针下端处故意用来隔绝初一血液的部分留出了一段极为细小的恐怕,整根银针都黑的不成样子。   方才将万毒草压制成这么一丁点白色粉末的步骤其实与传闻之中的炼药极为相似,可想而知四个极为耗费心神的事儿,好在沈芝兰内力充足,精神力也没有太过脆弱,虽然额间略微浸泡出了些许薄汗,不过好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见着银针彻底被沾染上万毒草的粉末,沈芝兰立马集中注意力,将银针平缓却又精准无疑的落在了初一受了伤的胸腔之上。   因为银针底端处被沈芝兰的内力控制得极好并没有沾染上毒液,而银针上方也是用了特殊的粘性药物不会让万毒草粉末掉落下来,所以初一的性命目前倒是不会受到万毒草的威胁。   饶是慕流苏见多识广,见着这么一根底端一点点白色和上方处裹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的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也是看的有些心惊胆战,一个弄不好,只怕是不不能将嗜血蛊引出来,反而还极有可能让初一死在了这万毒草之上了。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额头上的汗意,也是忍不住想要问问沈芝兰可还好,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嗜血蛊出来之前很明显是不适合出声的,沈芝兰既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慕流苏也是放心了些许。   室内一片静谧,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如今自然都不可能分神,两人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枚银针,一方面注意着嗜血蛊是否被引出来了,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担心着万毒草化作的白色粉末会不会掉落到了十五身上去了。   虽然处理过的银针按道理来说是不会什么异样的,但是两人终究是怕出了意外一刻也不敢分神,只是无论二人如何专注,但是那嗜血蛊倒是没有半分动静。   慕流苏毕竟是第一次与人一起解如此阴邪的巫蛊之术,这可不比当初宋姨娘阴差阳错得来的小喽啰蛊毒,所以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紧张归紧张,凭着慕流苏的心性倒也不至于到了忍耐不住的地步,沈芝兰就更不用说了,洛轻寒都自认不如的解蛊人,自然是镇定自若,哪怕是那蛊虫半天没有动静,两人倒也没有心急的迹象。   约摸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初一的胸腔处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初一是胸前受了一道剑伤的,只是那人明显不是初一的对手,刺穿这一道剑伤并不深,只是划破了些许皮肤留了点血罢了。   但是这一点血迹也是足够将嗜血蛊引过去了,那人应当是自知不敌,所以才想到了用嗜血蛊来对付初一,嗜血蛊顺着进入了初一体内以后,与血液融为一体,自然是猖狂至极,很快便将初一身体内的血液悉数汇聚到了伤口处,有的被嗜血蛊自己喝了,更多的则是流淌出来染红了衣裳。   因为蛊毒在体,长凝丹即便是有控制住血液流淌的,但是终究不能修复蛊受到毒腐蚀的胸前伤痕,而慕流苏考虑到嗜血蛊也是没有对他胸前随意处理,因此初一胸前如今仍旧一副血迹斑斑的模样。   分明是不大的伤口,却是流出了数不尽的血液,而且这些血液悉数没有凝固,反而是受到嗜血蛊的影响仍旧鲜红至极。   正是这样的血色,将本就与血色差不多的嗜血蛊藏的严严实实,饶是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武功极高,也是只能隐约发现嗜血蛊活动到了的胸腔之处,但是因为那一些鲜红色的血迹,丝毫不能看出出来这蛊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那蛊虫在初一胸前活络了大半天,似乎是终究按捺不住万毒草的吸引了,开始缓慢的从一片粘稠血液中慢慢的钻了出来,缓慢的朝着银针处行去。   慕流苏凝神了大半天,总算是能够见着银针的血液处,有一条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动来动去,虽然仍旧是是瞧不清楚具体的模样,但是已经知晓它确实是如同传闻一般身子细长了。   慕流苏和沈芝兰见着那细小虫子一般的东西在血液处绕来绕去了许久,似乎也是在害怕被发现了一般,两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动作,生怕扰了这蛊虫。   ☆、第三百六十五章爆炸   毕竟像沈芝兰这般风华绝代还性情温润的人,理论上来说实在是比自家主子这般……阴晴不定的好。   姬弦音想着沈芝兰即便是笑得再开心又如何,总归也是流苏方才说的需要提防的人,即便是他面上不露出伤心之色,总归心中还是会有所介怀的,想着心中便觉得得意了些许,朝着慕流苏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流苏你就与沈相好生救治初一,我先回你的内室歇息,等你救了初一过来寻我。”   说话的时候,姬弦音看了沈芝兰一眼,特意将“内室”这两个字的发音加重了些许,明摆着是在炫耀慕流苏让他进去内室休息的事情,沈芝兰脸上笑意不变,只是眉眼温凉了几分。   慕流苏虽然还是对自己方才给弦音传音入耳的话有些心虚,毕竟沈芝兰在她眼中是决计不可能对她有半分心思的,不过弦音如今松了口愿意她留下来帮着解蛊毒了,慕流苏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说了一声好,才让十五将姬弦音带着一起去了她的院落休息。   沈芝兰见着室内除了一个躺着的初一,就只剩下一个有些局促的慕流苏后也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他自然知晓慕流苏是因为方才的话所以才这般脸红的,不过这话他也不适合主动提出来,也便只是当做未觉,而是自然而然的对慕流苏商议起了解除巫蛊之毒的事情。   “想要解了这嗜血蛊的蛊毒,的确是需要以毒攻毒,而蝎尾蛇,是毒蝎和毒蛇共同交生而成,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蛊毒,而嗜血蛊只是一种依食血而生的蛊虫,除了这东西和血液同色并且蛊身细小难以让人察觉之外,其实还不如蝎尾蛇毒辣,只要让嗜血蛊能够露面,再控制蝎尾蛇靠近,两种蛊毒之物相交,必然会再有啃咬厮杀,这个时候,没了血液依仗的嗜血蛊自然也就不再是蝎尾蛇的对手,只要蝎尾蛇最终解决了嗜血蛊,他身体内的蛊毒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慕流苏虽然生于北燕长于北燕,但是对这巫蛊之术的确并不如何了解,如今听着沈芝兰所讲的解处巫蛊之术的方法,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具体的原理她不可能懂,但是大致的原理还是正常的,总结起来就是想办法让嗜血蛊从初一体内出来,然后再引导嗜血蛊与蝎尾蛇厮杀,让嗜血蛊被这蝎尾蛇解决的意思。   沈芝兰自然不会怀疑慕流苏会听不懂这些,所以并没有问她可是清楚了的无用之话,开口继续补充道道:“方才我说了嗜血蛊与血液同色,并且身形极为细小,一直缩在人的身体里,所以并不容易为人察觉,但是这万毒草和银针恰恰能够解除这些困境。”   慕流苏站在一侧,听得很是乖觉,那认真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心生暖意。   沈芝兰眸光闪了闪,强迫自己的余光不再去打量一侧的慕流苏,而是沉下心继续道:“万毒草名为万毒草,对人而言虽然是不能轻易触碰的毒物,但是对于蛊虫而言却是极为有用的补物,而且蛊虫在食用了万毒草的粉末之后,蛊虫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来消化万毒草之中的毒。”   “待会儿我会将万毒草湮灭成灰,接着会用银针沾染放置在初一的伤口处,嗜血蛊受到万毒草的吸引,会从伤口处引出来爬上银针,从而舔舐银针上面的万毒草粉末,这个时候,食用了万毒草的嗜血蛊身上便会在一个极小的时间化为白色状,也就是代表着它在消化着万毒草的毒性。”   似乎是觉察反正说的这些东西极为恶心麻烦,沈芝兰特意将语速放慢了些许,就是想让慕流苏不要因为这些东西影响了心情。   毕竟在沈芝兰眼中,无论慕流苏如今表现得有多么强势厉害,总归她……还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若不是考虑到这个解蛊的事情有些麻烦而且风险极大,其实沈芝兰也并不想要让慕流苏来的。   当然,除了这一点外,沈芝兰也的确是有私心想要与这个心心念念无数日夜的女子待在一起一小段时间……哪怕只是因为要合作替人解毒,他也觉得有些心满意足。   看着慕流苏脸上没有露出太大的反感神色,沈芝兰也是收了收心中思绪,对着慕流苏道:“在这个时候,嗜血蛊会因为万毒草的毒性而无法藏身并且行动缓慢,英武将军就需要趁这个时候用内控制住药瓶中的蝎尾蛇与嗜血蛊厮咬,想来英武将军也是知晓,这个时候的两种蛊虫厮杀,无异于是将初一的身体当成了蛊体,这个时候,就只能劳烦英武将军用内力形成一个护罩,将两只蛊虫困在内力之中。”   慕流苏听着也总算是明白了沈芝兰为何会坚持让她留下来了,听沈芝兰所言,分明是想要以人的内力作为蛊虫厮杀的新蛊体,在用内力形成护罩的时候,不能让内力太过柔弱而让两种蛊毒之物的交锋而损了初一身子,但是与此同时也不可内力过强让嗜血蛊与蝎尾蛇都不能互相进行厮杀,总而言之是个极为考验内力掌控力的麻烦事情。   先前慕流苏还只是担心让十五留在这里与沈芝兰救初一可能会会因为他心绪波动而容易出了意外,如今看来,以十五的一身武功,想要控制好这内力的力道,怕是还差了些许火候。   看来当真不愧是北燕巫蛊之术中极为阴邪的嗜血蛊,果真是麻烦至极,且不说寻常人不可能会寻到万毒草这种极为难得的东西,便是谁也不可能想到解除一种蛊毒竟然会如此麻烦的再用一遍   慕流苏心中越发谨慎了些许,也是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这般看来的话,比起她对内力的操控,沈芝兰负责的万毒草和银针那一部分似乎也不简单,总而言之需要多加谨慎,否则难保今日这场解蛊极有可能失败而且会伤及沈芝兰。   慕流苏起初并不知晓沈芝兰帮忙解除这个嗜血蛊会如此费神,如今看来,倒是她又欠了沈芝兰一个莫大的人情了,慕流苏想着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沈芝兰慎重道:“流苏知晓,今日劳烦沈相了,沈相尽力而为即可,若是实在不行再寻其他法子也可。”   沈芝兰见着慕流苏忧心自己的神情,眸色也是情不自禁的温软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应道:“英武将军放心,本相可不至于为了荣华世子手下的一个属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慕流苏看得出来沈芝兰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她的,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回以一笑:“沈相知晓就好,今日哪怕是救不下初一,那蛊毒当真扩散到伤及性命的时候,仍旧可以让风岭想法子续命,等后面在想法子解除便是了。”   沈芝兰见慕流苏一再暗示自己不用有负担,也是面上带了几分暖意,朝着慕流苏笑道:“英武将军不用忧心,本相自知分寸,一会儿将军也需小心行事,现在我们就先开始吧。”   慕流苏点点头,退开些许距离,见着沈芝兰运起内力,很快便是将那一株万毒草凌空放置在身前,万毒草虽然听着极为霸道,其实根茎之上只是一片叶身,除了叶子尖端处有一点白色的珠子形状的叶肉,似乎和其他相似的植物也没什么太多的区别。   不过这一片轻巧的叶子却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沾染上一点在人身上的血液,就能直接毒杀一个青年壮汉,真真正正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沈芝兰用着内力护罩将万毒草拢在其中,然后才动用内力将其慢慢挤压,很快便是见着那万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湮灭成灰,只是这叶片的化为的灰烬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一下就成了白色的粉末状,更多的似乎是叶片上的青色粉末,随着内力的不断涌出而在不断蒸发,沈芝兰动作不停,内力越发倾涌而出,将那万毒草化作的灰烬越发压制住。   慕流苏站在一侧,也是目光凌厉严肃了不少,很显然这第一个步骤将万毒草弄白色粉末就极为耗费心神,沈芝兰要的并不是一整片万毒草的叶子,而是那万毒草尖端处的那一点似乎是结成了白色珠子的东西。如今看来,那一点尖端部分当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否则沈芝兰也不会如此半天还剩下那么一堆青白交加的粉末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芝兰内力护罩中的那一株万毒草总算是缓慢的化成了了精纯的白色粉末,这个时候的粉末已经化为极少了,任谁见着恐怕都会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万毒草叶身并不大,但是化为粉末后竟然只有这么一丁点,委实是有些太过惊诧,   似乎是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沈芝兰长袖一扬,那一枚早已经备好的银针也是直直被扔进了内力护罩之中。   银针进入护罩之中,沈芝兰便是极为用心的操控着银针,仿佛是牵丝走戏一般,很快便将那粉末悉数沾染在了银针之上,银针素来都是试药之物,碰见了万毒草磨成的粉末,自然是一刹便华为了乌黑之色,除了银针下端处故意用来隔绝初一血液的部分留出了一段极为细小的恐怕,整根银针都黑的不成样子。   方才将万毒草压制成这么一丁点白色粉末的步骤其实与传闻之中的炼药极为相似,可想而知四个极为耗费心神的事儿,好在沈芝兰内力充足,精神力也没有太过脆弱,虽然额间略微浸泡出了些许薄汗,不过好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见着银针彻底被沾染上万毒草的粉末,沈芝兰立马集中注意力,将银针平缓却又精准无疑的落在了初一受了伤的胸腔之上。   因为银针底端处被沈芝兰的内力控制得极好并没有沾染上毒液,而银针上方也是用了特殊的粘性药物不会让万毒草粉末掉落下来,所以初一的性命目前倒是不会受到万毒草的威胁。   饶是慕流苏见多识广,见着这么一根底端一点点白色和上方处裹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的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也是看的有些心惊胆战,一个弄不好,只怕是不不能将嗜血蛊引出来,反而还极有可能让初一死在了这万毒草之上了。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额头上的汗意,也是忍不住想要问问沈芝兰可还好,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嗜血蛊出来之前很明显是不适合出声的,沈芝兰既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慕流苏也是放心了些许。   室内一片静谧,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如今自然都不可能分神,两人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枚银针,一方面注意着嗜血蛊是否被引出来了,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担心着万毒草化作的白色粉末会不会掉落到了十五身上去了。   虽然处理过的银针按道理来说是不会什么异样的,但是两人终究是怕出了意外一刻也不敢分神,只是无论二人如何专注,但是那嗜血蛊倒是没有半分动静。   慕流苏毕竟是第一次与人一起解如此阴邪的巫蛊之术,这可不比当初宋姨娘阴差阳错得来的小喽啰蛊毒,所以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紧张归紧张,凭着慕流苏的心性倒也不至于到了忍耐不住的地步,沈芝兰就更不用说了,洛轻寒都自认不如的解蛊人,自然是镇定自若,哪怕是那蛊虫半天没有动静,两人倒也没有心急的迹象。   约摸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初一的胸腔处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初一是胸前受了一道剑伤的,只是那人明显不是初一的对手,刺穿这一道剑伤并不深,只是划破了些许皮肤留了点血罢了。   但是这一点血迹也是足够将嗜血蛊引过去了,那人应当是自知不敌,所以才想到了用嗜血蛊来对付初一,嗜血蛊顺着进入了初一体内以后,与血液融为一体,自然是猖狂至极,很快便将初一身体内的血液悉数汇聚到了伤口处,有的被嗜血蛊自己喝了,更多的则是流淌出来染红了衣裳。   因为蛊毒在体,长凝丹即便是有控制住血液流淌的,但是终究不能修复蛊受到毒腐蚀的胸前伤痕,而慕流苏考虑到嗜血蛊也是没有对他胸前随意处理,因此初一胸前如今仍旧一副血迹斑斑的模样。   分明是不大的伤口,却是流出了数不尽的血液,而且这些血液悉数没有凝固,反而是受到嗜血蛊的影响仍旧鲜红至极。   正是这样的血色,将本就与血色差不多的嗜血蛊藏的严严实实,饶是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武功极高,也是只能隐约发现嗜血蛊活动到了的胸腔之处,但是因为那一些鲜红色的血迹,丝毫不能看出出来这蛊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那蛊虫在初一胸前活络了大半天,似乎是终究按捺不住万毒草的吸引了,开始缓慢的从一片粘稠血液中慢慢的钻了出来,缓慢的朝着银针处行去。   慕流苏凝神了大半天,总算是能够见着银针的血液处,有一条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动来动去,虽然仍旧是是瞧不清楚具体的模样,但是已经知晓它确实是如同传闻一般身子细长了。   慕流苏和沈芝兰见着那细小虫子一般的东西在血液处绕来绕去了许久,似乎也是在害怕被发现了一般,两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动作,生怕扰了这蛊虫。   终于,那蛊虫似乎是觉察到四周安静,终于没了顾及,直接朝着银针蠕动而去。   慕流苏连呼吸都彻底放轻了,一双凤眸直直的看着这蠕动的蛊虫,见它从粘稠血液中缓慢的爬了出来,终于现出了原型,当真便是一只通体细长的虫子,只是这虫子通体细长,体型也不过只有一根丝线大小,通体呈现着血色,一眼看上去,就和红色的丝线没有什么两样子,谁会想到这丁点大的东西,竟然会是一只足够伤人性命的蛊虫呢!   沈芝兰的面色也严肃了不少,很显然他虽然是知晓这解巫蛊之毒的方法,但是终归也是第一次解蛊,自然也是万分小心。   蛊虫顺着那一枚银针缓慢的向上爬着,凭着人的肉眼,只能看到一条丝线缠上了银针,当真是细微至极,压根连头尾都分不清楚。   很快那蛊虫便是朝着银针上的白色粉末直直而上,一边向上缠行而去,一边蠕动着身子似乎是在啃食什么东西,在那蛊虫终于完全离开初一身子的时候,原本陷于无意识中的初一忽而开始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整张脸色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乎是化成了一张白纸。   长凝丹分明有安神作用,所以才会让初一沉睡得那般安稳不曾被蛊毒所痛,但是自古中了蛊毒的人都是人蛊一身,如今嗜血蛊主动已经离开了初一的身子,并且在食用万毒草这种剧毒之药,其实对于蛊虫而言,食用这万毒草的剧痛完全是上比不上自己当初与各种毒物撕咬的成蛊经历的痛苦的,所以即便是蛊虫食毒会自然的剧痛,但是这对蛊虫而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那痛苦对蛊虫没有影响并不代表对初一没有影响,中蛊之后人蛊一身,嗜血蛊食用万毒草的自然痛意对于身为宿主的初一自然是致命一般的痛苦,哪怕是长凝丹这般强劲的药物,依旧不能压抑住蛊虫肆虐的痛意。   初一下意识的拼命挣扎着,整个身子已经是汗湿淋漓,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实在是虚弱又完全不能动弹,整个人紧闭着眸子,五官都快要拧成了一团,音杀阁万千人中厮杀出来的护法,如今居然会痛成这般模样,当真是让人看着便觉得好不揪心。   慕流苏却是不敢移开目光,她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初一的痛苦神色,而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那红线一般的蛊虫,只等着它赶紧吃完了那些个万毒草,消化的时候就赶紧动手,毕竟初一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揪心至极。   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眉眼凌厉了不少,想起青鱼说的这蛊虫原本是要撒到她身上的,是因为初一挡在她身前救了她所以才会变成了初一中蛊。   再一联想到国交宴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蛊毒,慕流苏也是不得不皱紧了眉头,这接二连三的蛊虫悉数是对付到她和她身边人身上的,很明显帝都之中有人看她极不顺眼所以起了杀心,不屑冒着擅用蛊毒害人被大楚察觉判处死刑到的危险,也要将她除之后快。   而且依靠这人借着荣亲王妃的那一出设计将计就计陷害于她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一个和荣亲王妃有过交集到人,既然能够和荣亲王妃有过交集,并且能够通过她身边的人将蛊虫下到她的身上,慕流苏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是一个女子。   毕竟她在整个帝都之中,与之深交并且无比亲近的的人只有姬弦音一人,且不说洛轻寒和风岭二人是她荆棘门中的人,这二人与她也多是秘信网来,很多人并不知晓,但是弦音身为音杀阁阁主,绝对不可能连经手的蛊毒都认不出来。   说到底,能够接触到慕流苏身边的男子实在是少之又少,用蛊之人必然是只能借着她身边稍微有些亲近的女子之手才能将巫蛊放到她的身上来,想要给她身边稍微有些亲近的女子走近,并且不会让人察觉到异样,而将蛊虫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那人身上,很明显这人的身份只可能是一个女子。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玩儿弄蛊毒之术如此精深的女子,当真也是值得考究。毕竟将嗜血蛊这般阴邪至极的巫蛊之术用的如此擅长的人,怕是北燕巫蛊族的人都难以聘美。   ……   慕流苏脑中虽然还飞快的思索着,但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蛊虫的动静,随着时间点滴过去,那蛊虫吃下去的万毒草终于起了作用,原本是细长红色丝线一般的蛊虫整个身子膨胀了些许,身上的血色逐渐化作了浅浅的白色,随着越来越多的万毒草粉末被吃了下了,整个蛊虫也是从头到脚都化作了一条白色丝线一般的东西。   等着最后一点万毒草的粉末被这蛊虫残食殆尽,那蛊虫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细长如丝线的身子,逐渐臃肿了数倍,通体也是白的发亮,很明显这是蛊虫在消化方才万毒草之中的毒素精华,见着那原本细长至极的整个蛊虫彻底化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胖虫之后,沈芝兰转眸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   慕流苏自然能够读懂沈芝兰眼中深意,用眸光回应之后,慕流苏便将手中的瓷瓶朝着银针上的嗜血蛊蛊虫方向倒了上去,那瓷瓶既然小,其中的蝎尾蛇必然也不大,很快便露出了原型。   这蝎尾蛇就是一条通体黑色的小蛇,头的的确确蛇头,但是尾巴处却古怪的长了一个毒蝎一般的尾巴,看上去不伦不类,古怪至极,但是令慕流苏惊奇的是,这蝎尾蛇的体型竟然是同这嗜血蛊一般大小,看上去恰恰是和嗜血蛊势均力敌一般。   蝎尾蛇既然也是毒物,自然是对刚刚吞噬了万毒草的嗜血蛊分外感兴趣,它也不急着攻击初一,直直朝着嗜血蛊扑了过去,慕流苏因为怕那嗜血蛊受到惊吓跑掉了,所以甩出蝎尾蛇的动作快到了极致,若非站在身边的人是沈芝兰而不是旁人,恐怕是连慕流苏怎么出手从衣摆处拿出的瓶子,然后再将这蝎尾蛇放出来的都不知晓。   慕流苏扔出了蝎尾蛇后,便是立马运起了内力酝酿出一个极为精纯的护罩,将嗜血蛊与蝎尾蛇悉数控制在了这个内力形成的护罩之中。   蝎尾蛇是蛇,动作自然是极快,原本嗜血蛊身为蛊而言,虽然攻击力不如蝎尾蛇,但其实动作还是极快的,否则也不会这般迅速的就凭着初一身前的那一丁点血口就钻了进去。   但是因为万毒草的毒性嗜血蛊还没有彻底消化下去,所以它现在的移动速度也是极大的减弱了,原本在慕流苏挥动衣袖就该逃离开去的嗜血蛊,如今却是等着那蝎尾蛇扑了过来也没挪动了分毫。   怪也只能怪这蛊虫到底还是蛊虫,即便是聪明的学着去察觉四周有无动静,但是到底不可能认出真正的人,也不不可能真的拥有的心智去避开万毒草的吸引力。毕竟即便是万毒草对蛊虫毒物而言又极大的裨益作用,但是因为没有彻底吸收掉万毒草的作用而被别的毒物中途折腾而死的事情也是极为正常。   很明显,如今这蛊虫就即将面临被这蝎尾蛇给倒腾死的困事儿。   蝎尾蛇虽然也不至于比蛊虫高出了多少心智,但是对于万毒草的渴望总归是潜意识升腾起的本性,它压根不用思考,便是直直张开了蛇口对着嗜血蛊獠牙而去。   虽然这玩意有些阴毒,但是这般小巧至极如同手指大小的蛇也是让人觉得说不出什么心态,说可爱自然是不至于,谁会对着这么一个畸形又阴邪的东西说可爱,不过比起那胖乎乎头脑不分的嗜血蛊而言,这有头有尾的蝎尾蛇到底还是要顺眼得多。   那嗜血蛊最初似乎是确想要逃跑的,估计是实践之后发现自己如今这幅德行是真的不适合逃跑,也就只能被逼回头和蝎尾蛇扭打在一处。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本就是两只厮杀成型的蛊虫毒物,两东西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开口便撕咬起来。   两个虫子一样的东西打架,一黑一白的,在自己的内力护罩中扭打缠绕的恶心样子,看得慕流苏心中一阵反胃,然而却是不得不控制住心神将那两东西给好生控制在其中。   嗜血蛊本来以为这次碰到的东西会如它以前遇到的那些毒物一般被它钻入腹中撕咬成助它成为更加厉害的新蛊,谁想到这玩儿意竟然是比它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又是獠牙又是毒蝎尾巴的,实在是让它难以应付,更何况它如今一副胖虫模样,压根没法再像以前一样直接钻进去敌人的腹中搅得个天翻地覆,自然是分外凄惨的四处逃窜。   但是蝎尾蛇又岂会放过一只满脑子灌满了万毒草的“肥虫”,见那虫子不是自己的对手,顿时信心大涨,朝着嗜血蛊疯了一般的追击过去。   嗜血蛊被蝎尾蛇追的在内力护罩中到处倒腾,起初还能凭借自己的移动躲过一二,等着蝎尾蛇摸清楚了,它躲避的路数之后,便是毫不客气的咬了上去,不过这也得亏了嗜血蛊成了这幅胖的要死的德行,否则若是让嗜血蛊一条红丝线钻进了蝎尾蛇的肚子里,只怕就是蝎尾蛇的下场惨不忍睹了。   两个蛊虫毒物追击得越发激烈,到了后面蝎尾蛇的优势越发明显,纯粹就成为了它对嗜血蛊单方面的碾压,嗜血蛊逐渐成了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   但是随着嗜血蛊处于劣势的时候,初一作为蛊虫的宿体,受到的痛苦自然也是越发加倍,这样身体上的折磨,即便是是靠着长凝丹保住了性命,也极有可能冲击到神经废掉了人体的穴位机能,极有可能损及脑筋成为了一个废人。   沈芝兰虽然也是极为担心慕流苏操控内力护罩的安危,但是初一这边只能让这个知晓各处穴位冲击的人来不断的往何处输送内力让初一能够坚持下去。   两只蛊虫毒物缠斗之间,蝎尾蛇终究抓住了一个机会,露出獠牙朝着嗜血蛊的身上一口咬进去,慕流苏因为不得不注意这两个东西的动静随时改变内力护罩的强弱程度,所以是极为清楚的看见了那白白胖胖的蛊虫被蝎尾蛇咬中之后白浆四溢的模样的。   慕流苏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真真是差点反胃晕了过去。   沈芝兰注意到了慕流苏这边的动静,也是分外忧心的看了过来,同样是用了传音入耳的方式问道:“流苏你没事儿吧?”   慕流苏此时正反胃中,倒是没有注意到沈芝兰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的从英武将军变成了流苏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沈芝兰分神,所以传音回应道:“我无事儿,沈相也小心些。”   慕流苏说的自然是沈芝兰的内力,本来先前将万毒草湮灭成灰就已经极为耗费沈芝兰的内力和精神力了了,如今沈芝兰还源源不断的替初一输送内力护身,估摸着也是有些耗费心神的。   堂堂一国右相,竟然是为了她这么无厘头的一个深夜请求,如此耗费心力的救一个小小的侍卫,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自己欠下了一个大人情了。   “别分神,坚持住,就快了。”沈芝兰温润儒雅的声音再次传入耳际,慕流苏也是回过神来,连忙重新动用内力将那嗜血蛊和蝎尾蛇再次好生压制住了。   蝎尾蛇如今真的是对嗜血蛊往死里压制了,即便是它身上的毒对嗜血蛊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那头部的獠牙,还有尾部的毒蝎蜇,就完全足以将这嗜血蛊给弄得毫无反击的余地了。   嗜血蛊显然也是知晓自己若是再不赶紧吸收掉万毒草的毒性,并且转化作原来的模样,很明显就已经算是死路一条了,所以它索性便不再逃跑,盯着被蝎尾蛇又咬又遮的罪受,试图赶紧吸收体内的万毒草。   如今毕竟是紧张生死的情况,嗜血蛊拼了命的蠕动着自己的身子,加速吸收着身子里的万毒草,很快它的身子便是渐渐的由白转红,看样子似乎真的是快要将那万毒草给吸收进去了。   慕流苏注意到这副情景也是眉眼一凌,她与沈芝兰的目的可是要看着这蝎尾蛇将这没头没脑的蛊虫倒腾死的,可不是想要看着这嗜血蛊吸收了万毒草的蛊毒成为一个更厉害的新蛊来着。   见着这副不妙的情景,慕流苏索性操控性着自己的内力,在蝎尾蛇攀附上嗜血蛊咬下去的时候猛的一个用力,强大的内劲挤压直接将两只蛊虫毒物给硬生生压在了一处。   受到如此明显的外力挤压,这一只蛊虫一只毒物都感觉到了危险,但是蝎尾蛇毕竟是慕流苏放出来的,方才在慕流苏衣摆间待着的时候,对慕流苏身上的气息已经熟悉了不少,所以一刹的停顿之后,它屁股针而觉察到慕流苏是来帮它的,便是不管不顾的朝着嗜血蛊的前端狠狠咬了下去,与此同时,那蝎尾蛇的毒蝎也是朝着这蛊虫的后端处直直蜇了进去。   嗜血蛊本就在吸收万毒草的最后关头了,突然被蝎尾蛇这么致命一击,完全来不及反应,前后两端,头尾齐齐炸裂,白浆和红浆“呲”的一声炸裂开来,整个蛊虫都成了一堆浆液。   与此同时,原本面容痛苦的初一猛的惊坐起身,吐出一口黑血。   ------题外话------   嗯……有点恶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离开   沈芝兰这一番话,无异于又是挑起了这二人之间的战争,姬弦音本就在心情不快,如今被沈芝兰这么一句话刺激了,更是气极反笑道:“英武将军与本世子乃是御赐的亲事儿,自然是靠着本世子坐下才对。”   说着,他兀自上前,伸手一手拽住了沈芝兰的手腕,一手捏着慕流苏的衣摆,试图将沈芝兰拽着慕流苏的手分开:“沈相身为右相,应当是知晓这些礼节规矩的,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十五姬弦音这傲娇至极又幼稚至极的动作,眼前已经是一片黑线,只不过再幼稚那也是他的主子,也就只能将满腔的吐槽之言憋回了肚子里。   姬弦音虽然动手不慢,手上的力道也是极大,奈何沈芝兰也没有松手的模样,慕流苏一截衣摆在二人手中对峙拉开,上好的银丝紫竹叶刺绣织锦被拽得要被活生生拉断一般,也是让人看得实在不知说何是好,偏生两个人都一副幼稚模样,谁也不愿意松手,瞧着委实幼稚至极。   慕流苏自然是不能镇定了,原以为初一的事情会让二人和解些许,哪里想到这两人压根没有将方才的事儿放在眼中,而是眨眼就又争执了起来。   慕流苏颇有无奈的对二人道:“我不坐就是了,你们别争了。”   “不行!”   “不可!”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传来,这次竟然是出奇的一致,这般默契至极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包括姬弦音与沈芝兰二人自己也是愣住了。   慕流苏衬着他们二人发愣的时间,一把将自己的衣摆从两人手中抽了出来,这才转首扶住了姬弦音的肩膀,带着他往原来坐下的位置挪动回来。   “弦音,沈相方才才帮着初一解了蛊毒,如今也是准备休整后再离开,我虽不知你们二人之间有何误会,总归初一身上的巫蛊之毒能够解了这事儿,也是多亏了沈相,弦音你就莫要在与沈相争执了。”   话落,慕流苏也是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过去,言笑晏晏道:“沈相,弦音想来也是因为担忧初一所以性情无常了些许,其实他心中还是惦记着沈相出手的恩情的,方才的争执也不过是玩笑罢了,还望沈相不要放在心上。”   有了慕流苏的调和,两人总算是没了方才对峙的常年。姬弦音被慕流苏带回原位置坐下之后,不知是见着慕流苏站在了自己身边并且手还搭在他肩膀上的原因,还是因为听进去了慕流苏方才劝诫的话,脸上的冷笑也是褪去了不少,总归没有再出口挑衅了。   连姬弦音都如此乖觉,沈芝兰那般温润性子自然也是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眸子落在慕流苏搭在姬弦音肩膀上的双手,也是闪过些许暗淡神色。   室内难得的恢复了一阵静默,慕流苏和十五青花三人的神色也是极为明显的放松了些许。   “既然英武将军已经开了口,本世子也不是欠不起人情”,静默了一阵,姬弦音忽而又朝着对立而坐的沈芝兰嫣然一笑,说不出的魅惑妖冶:“今日初一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沈相出手相助,虽然沈相是流苏特意登门拜访请来的,但是本世子与流苏终归是夫妻一体,如此,沈相不若将此项人情算在本世子身上。”   沈芝兰轻笑一声,毫不避讳的直视姬弦音:“荣华世子不必如此客气,本相与英武将军也是略有交情,英武将军出事之际能够关想到本相也算是本相的荣幸,解除一个巫蛊之毒,无非是浪费些许内力罢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自然是不需要英武将军还本相什么人情,至于荣华世子这边,初一毕竟是世子殿下的左右臂膀,本相救治与他,世子欠给本相的人情倒也不算太过。”   姬弦音闻言,眉眼笑得越发艳丽,其中却是难以抑制的增添了几分冷嘲之意,分外不以为然的回话道。   “沈相怕是太过自作多情了点,流苏之所以会想起沈相来,无非是因为她只以为这巫蛊之毒只能由沈相你解决罢了,万万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交情,至于沈相所说的因为与流苏的交情所以不会将此事儿放在心上的事情,本世子也是觉得有些不妥,既然流苏已经寻了左相,人情便是欠下了,本世子自然是会还你双倍的人情,你所需要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事情想做而不一定能做到的,本世子都可以替你一一解决。”   “荣华世子所说的东西,芝兰身为一国右相,难不成还会寻不到什么天才地宝不成,至于本相想要做什么事儿,这还倒是真的有一件,不过此事儿与英武将军有关,也不知晓世子殿下也是否愿意替本相一一解决,不知荣华世子当会如何处理?”   “沈芝兰,你好大的胆子!”姬弦音闻见沈芝兰最后那一句与慕流苏有关的事情,自然是能够醒悟过来沈芝兰这是在暗示他想让自己与慕流苏解除这门亲事儿,姬弦音脸上已经凉薄若寒霜,朝着沈芝兰冷笑道:“本世子倒是不知晓沈相竟然打英武将军的主意,欠下沈相人情的人是本世子,这两个人情,本世子总归会还给你,至于流苏……”   顿了顿,姬弦音迤逦凤眸危险一眯,目光如刀一般朝着沈芝兰扫射过去:“本世子劝沈相若是有那么些许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多加妄想了!”   ……   于是好不容易静默下来的气氛很快又在两人的争吵之间重新闹腾起来,同样是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的争吵模式,若非两个人定力都还不错,并且弦音如今因为寒疾之症不可动武,只怕是早就已经不止是言语交锋,而是手足交锋了。   慕流苏看着两人不露一个脏字的你来我往的争锋,也是极为后悔自己将这二人给又弄到了一处,先前她与弦音沈芝兰三人同在的时候,虽然气氛的确是有些古怪,但是完全没有到了如今这种剑拔弩张分外眼红的地步。   然而在弦音恢复实力之后,整个人虽然的确是潜移默化的变化了不少,可说起来也没有太过显著的变化程度,至于为何偏偏在见到沈芝兰的时候性情大变了,慕流苏也是实在是有些说不清楚。   更奇怪的是沈芝兰,这个素来都是一副温润性情的翩翩公子,也是不知为何会与弦音突然针锋相对起来。   这样的争论状态一直持续了极长的时间,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半分泄气之色,仍旧是一副气宇轩昂越战越勇的模样,一直到慕流苏忍无可忍的提醒了快要到午夜时分了,两人才终于慢悠悠的歇战了。   因为今夜的将军府实在不适合留宿这么多人,慕流苏也不能偏袒得太过明显,只能主动开口暗示让好不容易歇战的沈芝兰和姬弦音都各自回府。   沈芝兰看着端坐不动仿若未觉的姬弦音,也是微微勾唇道:“如今夜深十分,荣华世子身边又缺了初一这般得力的助手,为了防止世子回府的途中出了意外,本相也是愿意为荣华世子作伴,不知荣华世子意下如何。”   一侧都十五听着沈芝兰所言,心中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位沈相恐怕又会碰壁,他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主子,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留宿流云院的惊世骇俗的话来。   姬弦音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就在十五和青花都在怀疑姬弦音会如此回应沈芝兰的时候,姬弦音却是唇角一勾,颇为随意的道:“正巧本世子轻功不佳,身边这名唤十五的侍卫也是个分外不成器的,既然沈相愿意亲自护送本世子回荣亲王府,本世子自然是乐意之至。”   十五无辜躺枪被姬弦音说成了一个不成器的也是哭的自己有些委屈,起初十五对他不提及留宿流云院的事情也是感到分外诧异,心中想着难不成主子是转性了,等听完后面的话,他才算是明白了,姬弦音这压根是想要变着法儿将一国右相给当成护送他回府护他安全的手下使了。   至于青花这边,见着姬弦音如此举动,心中也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毕竟说到底主子都是一个女子身份,若是荣华世子今日真的当着沈相的面留宿在了流云院,只怕是对于主子而言断袖的风评会更多,造成的影响也是极为不好。   况且帝都之中眼线如此之多,可不比当初在唐门客栈那般都是一群不拘小节不入朝廷的江湖之人,若是真的让人知晓了今日这事儿,主子日后万一真的恢复了女儿身只怕也是会引人诟病。   对于姬弦音这个提议,沈芝兰心中倒是觉得没什么,总归确保了姬弦音不会留在流云院住宿,他便是当一次姬弦音的“手下”也没有什么不妥。   两人这次的意见竟是难得出其一致,因为已经是午夜时分,两个人看着慕流苏略微显得有些疲倦的面容,也是下意识的不忍再去打扰,两个人各自嘱咐了慕流苏早些休息之后,也是不再啰嗦便径直离开了。   至于初一,他刚刚才解了蛊毒,自然只能留在青鱼房中,等恢复了再另当别论。   见着沈芝兰和十五二人带着姬弦音终于消失在了将军府上,慕流苏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经过今日这些事情,她已经是完全的明白了这二人是“一山不容二虎”,绝无和解的可能了。   “主子,夜色深了,青花服侍你洗漱入睡吧。”见室内终于安静下来,青花也是有些心疼的上前扶着慕流苏。   为了解了初一的这次蛊毒,主子似乎的确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下午本就被沈芝韵给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如今因为这事儿,实在是整个人都倦怠不已了。   慕流苏摇了摇头道:“青鱼如今情绪也是有些不太稳定,现在她一个人照顾初一,难免会支持不住,你去帮衬着青鱼吧,洗漱都东西让外院的婢女送进来就是,左右初一在青鱼房中昏迷着,她们也不可能轻易察觉。”   青花虽然有些心疼慕流苏,但是也是知晓慕流苏说得极对,乖觉的听从吩咐了。   慕流苏洗漱之后,这才躺回了床榻之上,想着这一堆接二连三事关蛊毒的事情,一夜多思。   ……   两日之后,便是南秦众位使者返回大楚的日子,百姓们先前因为秦誉都那一出突然改变住宿之地的原因,众多人都没有瞧着南秦众位使者的风采,所以得知南秦使者回京,也是天不亮就已经等候在了皇宫出来的地方,从宫门处一直延伸至城门处,人群喧嚷,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南秦使者离京,自然是经过朝觐之后才会从皇宫朝殿之中被百官迎送出来。   毕竟秦誉隐约代表着南秦未来的储君的地位,所以元宗帝也是象征性的率领百官御驾相送,说是等着快要出了皇宫的时候,才会换成由楚清越这个太子为首,率领着沈芝兰这位右相还有两位皇子亲自相送。   楚华裳已经换了一身鲜红的嫁衣,面无表情的坐在喜轿之上,眉眼之间的温婉娇纵悉数无形,终究只剩下了绝望。   原本按照大楚的规矩,和亲的公主是需要在远嫁之前入朝议殿向元宗帝辞别的,但是因为楚华裳得知自己和亲之事儿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算是彻底得罪了元宗帝,连带着她的生母惠妃也是受了连累差点被贬入了冷宫,所以元宗帝索性免除了这项礼仪,而是让宫人们带着楚华裳等在了宫门外面。   元宗帝当真如他所言,只将南秦使者亲自送到了宫门处,便是转由了太子楚清越接手护送。太子楚清越今日特地穿了一身金色的莽服,显得整个人贵气逼人,虽然容色比之秦誉稍逊一筹,但是一身的气势却是旗鼓相当。   楚华裳虽然早就已经看透了元宗帝身为帝王的冷情之心,但是得知元宗帝连出了宫门看她远嫁之前的最后一眼的心思也没有,也是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   楚清越领着百官欢送着南秦使者出了皇宫,就见得皇宫外面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以楚清越为首,秦誉和秦霜云走在稍微前方的位置,身后才是跟着秦益和秦明月二人,沈芝兰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一张温润如玉额面容上,除了眼睛皮底下颜色极淡的些许乌青之色,也是没有半分昨夜晚睡的痕迹。   但是即便是他走在两国皇子公主的身后,也依旧是挡不住一身辉光。   楚清越将人领导了宫门处端庄放置的花轿处,目光也是闪烁了些许,朝着一侧面带苦涩眼睛浮肿的侍女看了一眼,一时之间竟是看不出来这个侍女是因为要跟着楚华裳一起离开故土远赴南秦之地所以觉得分外伤心还是真的为楚华裳这位主子感到惋惜。   不过楚清越显然也是知晓这个时候纠结这些东西其实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今晨惠妃娘娘见过楚华裳之后便已经荣升为贵妃娘娘,一个本不得势形同冷宫妃子的女子能够得此圣宠升为贵妃,这既是元宗帝对是楚华裳这个女儿最后的一点恩情,也是他用来控制这个女儿不敢逃亲的最后一点手段,总归楚华裳到了最后还是必须要嫁去南秦的。   楚清越毕竟是楚清菱的嫡亲兄长而非楚华裳的嫡亲兄长,所以此时此刻,他对楚华裳有些许的垂怜之后便是没了别的想法了。   ------题外话------   情敌的日常   ☆、第三百六十七章斩首践行   楚清越收拾了些许情绪,对着那眼睛红肿的婢女使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色,那侍女自然能够看出其中深意,也是不敢耽误,连忙转身朝着花轿内的楚华裳开口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率领群臣送您来了,公主殿下还请挑开帘幕。”   按照大楚的规矩,和亲的公主既然已经上了喜轿,便是不能在出了帝都城门之前落地,所以如今这位婢女也只是让楚华裳挑开车帘,而不是让楚华裳下轿来。   因为惠贵妃的事情,楚华裳如今与傀儡公主无疑,这个时候自然也是不敢当众拂了楚清越的命令。   探手掀开车帘,朝着喜轿外看了出去,太子楚清越一人当前,身后站在朝服加身的楚清玄和楚晏宁以及南秦的一群使者,而这些皇族贵裔之后,便是整整齐齐站成了一列的文武百官。   楚清越看了一眼楚华裳一身红妆,比任何时候都美艳至极,但是却丝毫没有欣喜之情的样子,心中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南秦与大楚的和亲之事儿,分明是南秦主动提及的,其实理应是南秦的公主嫁到大楚才对,只是因为南秦实在是国力强盛,哪怕是慕流苏当初胜过了秦誉一战,但是总体的国力而言,人们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大楚还是稍微逊色了一点。   况且有秦誉这个武功高深的皇子领头,两位皇子两位公主齐齐出使南秦,已经是对大楚表明了信任之心,而且秦誉最初就是用一系列的诱人条件来诱导大楚与他们进行和亲,潜移默化的将南秦化作了主动方,偏生那条件实在是诱人至极,才让大楚群臣舍不得开口说半句质疑为何会是大楚之人去南秦和亲的事情。   到后面又是阴差阳错的出了慕流苏和沈芝韵的亲事儿,更是让大楚处于了一个被动地位,所以两件亲事儿都不可能之后,南秦使者们提出的让秦益与大楚公主进行和亲的事情也是没人再轻易反对。   毕竟人家南秦派了两位公主两位皇子来的此处,很明显是给足了合作的诚意,既然大楚这边这门亲事儿不行,那门亲事儿也成不了的,自然是无人敢在对和亲之事儿指手画脚,索性楚华裳算个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又偏偏拿的出手的公主,群臣商议之后,也是齐齐点了头。   其实按道理而言,沈芝兰作为一国右相,若是他真的想阻止这件事情,让南秦换人和亲,或者说让南秦公主嫁来大楚的本事不是没有的,但是沈芝兰考虑到慕流苏的事情,也是不希望亲事儿一再有变导致慕流苏真的被秦誉想尽办法弄去了南秦那个鬼地方   另一方面,他也与元宗帝亲自商量过,若是秦霜云这般手段的公主真的嫁到了大楚,恐怕对于大楚而言并非一位所谓的和亲“人质”,恐怕还会极有可能化成了一颗随时可能会炸掉的火药,别说这种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嫁到大楚,更是极有可能还会因为怨恨而做出许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出来。   在他们眼中,必然是极为中意秦明月这个小丫头的,一方面秦明月看着性子单纯,易于掌控,另一方面秦明月也是秦誉的胞妹,捏住了秦明月此人,无异于是捏住了秦誉这个未来南秦储君的软肋。   只是这种想法也是想想就好了,哪怕是元宗帝动过心思想要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将秦明月留在大楚之地,但是碍于南秦使者中有秦誉坐镇,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将秦明月迎娶入大楚,又不愿意是娶秦霜云这个大麻烦,元宗帝索性也是默认了将楚华裳送去了南秦和亲,总归有惠贵妃在皇宫,楚华裳也会分外听话的尽量打探些许南秦的消息,况且南秦的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亲自带着楚华裳返回南秦,也不算是丢了大楚的颜面。   正是这一切的事情,才导致了如今楚华裳身为东道主国家大楚的公主,反而坐到了与南秦和亲的喜轿之上。   如今楚华裳既然已经露面了,身为楚华裳未来夫婿的南秦三皇子秦益也是立马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对着楚华裳分外身慎重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华裳公主,本皇子就是秦益。”   楚华裳闻言,面无表情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牵强至极的笑意,目光却是不断游移着,似乎是想要看什么,但是又不敢看一般。   秦益一直注视着楚华裳这个即将成为了自己未来妻子的公主殿下,见她目光游移,也是有些眸光微闪,唇角一抹讽刺的笑意一闪而过。   不稀罕本皇子么?可曾知晓本皇子也不稀罕你,若非沈芝韵太过聪慧,他实在是无福掌控,他还真的不愿意受秦誉摆布娶了这么一个只算的上出色却绝对算不得顶尖的楚华裳的。   楚清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秦誉和楚华裳二人之间的神色互动,这个时候,也只能当做是不曾察觉一般,转身对着秦益拱手道:“南秦三皇子,华裳是本宫素来疼爱的一位妹妹,如今能够嫁予三皇子你,也是华裳的福气,本宫希望回到南秦之后,三皇子日后可以好生对待华裳,也祝愿我南秦大楚两国之间关系永不破裂。”   原本最后一句话应当是楚清越与秦誉说比较合适,不过秦益如今作为与楚华裳和亲之人,倒也不算越矩。   秦益虽然在南秦之中并不如何得宠,但是到底还是南秦派出来和亲的皇子,自然不会弱到连官腔都不会打。   “我南秦使者在大楚的这些日子,也是多亏了大楚陛下与诸位皇子群臣的照顾,大楚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实在是令本皇子流连忘返,不过天下素来没有不散的宴席,本皇子也是知晓此间道理的,如今霓裳公主成为本皇子的妻子,本皇子自然也会倾情以待,大楚太子大可放心便是。”   “如今时辰差不多了,也是可以启程了。”秦益象征性的几句寒暄之言之后,瞧了一眼天色,也是表示是时候应该启程离开了。   这本来就是早就已经定好的规矩,自然是没有必要多加客气,所以秦益主动提及离开之后,楚清越也是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便朝着一侧的公公也是递了一个眼色过去,那公公得了示意,也是立马高声道:“恭送南秦使者回国!”   有了这么一身呼唤,群臣也是齐齐应付了一声,身子也是越发挺直,面容也抖擞了不少,很显然都是想要彰显一点大楚的群臣之威,众人齐刷刷应了一声之后,南秦使臣以及护送霓裳公主远嫁的人也都已经齐齐准备好了,得到了命令,当真便是开始动作,上马的上马。抬聘礼的抬聘礼,抬轿子的抬轿子,当真是一副远走模样。   一侧的百姓也是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也不知只是为这难得一见的热闹而欢呼,还是真的为了大楚与南秦因为这和亲之事儿而能够取得一个暂时的和平事情的事情欢呼雀跃。   自古都说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把闺蜜们欢呼雀跃都时候,楚华裳也是终于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即将启程离开这个她生活了整整十七年的地方,即将远嫁到南秦之地的事情了,她原也还有些目光游移,如今听见这些动静,终究还是忍无可忍的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芝兰依旧是她脑海之中的俊逸模样,深紫的鱼鳞服加身,整个人清隽俊雅,眉眼之间也是一贯的温润神色,然而唯一遗憾的是,即便是她即将远嫁的时候,沈芝兰此时也并未看她一眼,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朝着西方懒洋洋的眺望着,午时的晚春日光已经带了几分细致的温度,显得他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面容也是显得分外清隽透明,透明到——仿佛是触不可及一般。   ——不过楚华裳也的确是终其一生也触不可及了。   侍女与楚华裳靠的最近,平日里就已经知晓楚华裳的心思,如今见着她不管不顾分外眷恋的看着沈芝兰的模样,也是又是心酸又是恐惧。   心酸的自然是因为楚华裳爱而不得还偏偏远嫁异乡,恐惧的则是这一幕若是落到旁人眼中只怕也是逃不了诟病,更有可能让楚华裳去了南秦之后处于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步。   “公主殿下,启程了,该合上车帘了。”侍女极为小心谨慎的提醒了楚华裳一声,末了,侍女压低了声音道,有些发抖的提醒道:“公主殿下,南秦三皇子在看您。”   这句话无异于是惊天霹雳,惊得楚华裳下意识的抖擞了一下,也是意识到了秦益投过来的清冷寒凉的目光。   然而无论是心中再如何畏惧,楚华裳却是终究舍不得视线内的沈芝兰,她咬了咬牙,目光分外眷恋的朝着沈芝兰的方向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眼当真是情深意切,似乎要将沈芝兰的身影望入骨髓一般,这才猛的售伸手,一把将喜轿的车帘直直扯了回来。   车帘被她这极为强大的力道带回,掩住窗外风景的时候,喜轿上的楚华裳终究是忍不住捂住了红唇,泪如雨下。   她默默在心底念了一声——沈芝兰,保重,终究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   与此同时,西郊刑场也是一副人满为患的场景。   虽然西郊刑场的人流量远不如皇宫处等着迎送南秦使者回京的人多,但是依旧是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只因为今日斩首示众的两人,都是是大楚先前鼎鼎有名的权贵人家。   慕流苏和姬弦音懒洋洋的站在斩头架跟前的第一排空位出,神色是说不出的轻松,其实就是说这二人幸灾乐祸也不为过。   一个是当朝英武将军,一个是当朝荣华世子,又是结了亲事儿的两人,还生的这般钟灵毓秀风华绝代,自然是招来了大批对这一出亲事儿万分感兴趣的人。   当然了,也不乏有人是真的来观看斩首之刑事人。   这斩首的人,自然是当初张扬一时的荣亲王妃和楚琳琅母子。   荣亲王妃被带上刑场的时候,因为这段日子在刑房待着很显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虽然以她曾经的王妃身份还不至于被人凌辱,但是逼供时候所受的刑法总归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慕流苏也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饶了这个三番两次想要将弦音置之死地的女人的,更是用了一些手段让她受了不少教训,以至于现在的荣亲王妃在几日之间就已经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从当初尊贵至极的王妃,一下就成了一副身着囚衣头发凌乱面容苍老的中年老妇。   至于楚琳琅,那就更惨了,本来她就已经被折断了手腕腕骨,在加上姬弦音当初那毫不留情的刺在他胸口的哪一匕首,本就是只剩下半天命,更别说他在刑部大牢之中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慕流苏和姬弦音派青鱼和初一二人去刑部大牢,本就是为了要防止有人对楚琳琅有什么动作,并且如愿以偿的蹲到了背后使用巫蛊之术的人。   只是让慕流苏没想到的是,那幕后之人竟然不是来救楚琳琅的,而是来挖了楚琳琅的心脏的,   青鱼和初一就是觉得这事儿有所古怪,所以才现身想要拦下那个人,本来凭着青鱼初一的功夫,不废吹灰之力就已经拿住了那个丫头,甚至是已经重伤了一掌,若非是想要留下一个活口,只怕早就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但是青鱼与初一二人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在暗中偷袭,竟是用了巫蛊之术这种既阴毒又出其不意的东西,害得初一受了重伤。   不过无论那人出于什么目的挖走了楚琳琅的心脏,到底还是将本就奄奄一息的楚琳琅给彻底的折腾死了,邢部大牢的人知晓了这件事儿,也是心中畏惧,然后托着邢部尚书将此事儿告知了元宗帝。   邢部尚书虽然还算是个忠君之臣,但是到底不是一个愚臣,总归不会愚蠢到将有人闯进了刑部大牢挖走了楚琳琅心脏的这件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元宗帝,从而让元宗帝治理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反正也是个要死不活的将死之人,索性就说成了楚琳琅熬不过自己死了,元宗帝也是想着反正这人都死了,免得南秦那边有人发作,索性将尸体掩饰掩饰,拖上去斩首算了,也免得南秦说大楚说话不算是做不到斩首践行这件事儿。   于是楚琳琅当真就被刑部大牢的人用囚衣裹住了身子,伪装成一副奄奄一息的昏迷给拖上邢场来了。   由于姬弦音受到的这么多刺杀,慕流苏对荣亲王妃的恨意丝毫不亚于当初那对自己狠心至极的人的恨意,所以也是特意耍了手段,下定决心要让荣亲王妃尝试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   慕流苏特意交代了刑部大牢的人,让他们不要将楚琳琅因为种种罪责而被判处了死刑的事情告诉荣亲王妃,反而是告诉了荣亲王妃姬弦音因为楚琳琅的设计已经丢掉了世子之位,并且改由楚琳琅继承。   甚至是特意让人伪装成楚琳琅身边的人,说是等她受刑的时候,楚琳琅会带着人将她救出去。所以荣亲王妃即便是在如今临死之际,其实都还算镇定,心中更是坚定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会来救他,对着两个压着她跪地的人也是又愤恨又嘲讽,满怀希望的等着楚琳琅赶紧出现。   ------题外话------   流苏真的损,哎,护夫狂魔   ☆、第三百六十八章一事儿相求   然而这所有的希望,在楚琳琅垂着头被人拖上来的时候悉数破灭干净。   荣亲王妃见着有人与她同一日行刑的时候,原本还分外诧异,然而见着那拖着囚犯的人将那囚犯的头抬起来,分开头发看个明白的时候,荣亲王妃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原来就是自己的儿子楚琳琅。   可想而知道,荣亲王妃如今的心情就如同从天堂坠落地狱无异,她一直以来接受的信息都是让她坚定不移的相信着楚琳琅会在今日将她解救出去,然而现实之中的楚琳琅,不仅没有衣冠显贵的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反而却是成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死囚,同样是要被判处斩首之刑。   荣亲王妃此时的面容有震惊,有不可置信,也有万分悔恨万分焦急,当然更多的还是惊恐,本来被绳索绑住后显得瘫软无力的身子忽而也是开始剧烈挣扎,下意识的想要朝着楚琳琅的方向爬过去,一双手也是下意识的想要从反锁的背后探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挣扎而去。   然而她现在毕竟要接受死刑,所以早就已经被人用稻草封住了她的嘴,大楚的通常会用这种方法来避免这种死囚会在临死之前说出什么不愿意让上头的人听到的话来。   这便直接导致了荣亲王妃如今虽然极想说话,但是用尽全力也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有些许呜咽之声罢了:“琳琅……琳琅……呜……呜呜……”   “老实点!”两个负责押着荣亲王妃的人本来就觉得火大,若不是因为押着他们母子行刑,他们自己也是可以去城门处凑凑南秦大楚和亲之事儿的盛况的。   本来就对荣亲王妃极有意见,偏生她还如此不安分,也是更是让两个人感到恼火至极,毕竟人都要死了,还在这儿如此不安分,实在是让人火大至极,其中一人分外恼火的训斥道:“死老太婆看什么看,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已经死了,你就是看个洞出来也没用了。”   这一声可以说是完全证明了那个被拖上刑场的人就是楚琳琅无疑了,这一声落在荣亲王妃耳中,无异于平地惊雷,震得荣亲王妃当场就白了面容,脑海之中也是一阵难以置信,实在是不敢相信她听到的那一句“儿子已经死了”的话。   但是狱卒的话终究还是让她起了疑心,荣亲王妃因为既然不能说话,便只能费力的扭转脑袋,朝着说话的人方向看了过去,眼中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在问他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荣亲王妃那惊恐又怨恨至极的面容,也是看得押解的狱卒的脸色极为难看,一下子火爆脾气就起来了,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死老太婆,别用这种眼神瞪着你爷爷,你儿子自己陷害荣华世子不成被弄成这副德行了,那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活该死了,你就是将你儿子身上看出一个洞来,那也是个死人了。”   “一个将死之人,你给她废话什么,英武将军和荣华世子都在前头看着呢,让他们赶紧死了拉倒。”另一个人瞧着荣亲王妃那怨毒渗人的神色,也是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的同伴:“别管她了,赶紧的,这事儿就这样吧。”   那人听了这同伴的话,也是朝着前方看了一眼,见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都的的确确在此处站着,也是心神一惊,不敢再多嘴。   荣亲王妃却是将这两人的对话分毫不差都听了进去,扭头便跟着二人的视线朝着同样的方向看了过去,入目赫然便是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   “呜呜……慕……呜呜……废物……孽……”她被稻草堵住了嘴巴,却仍旧是万分怨毒的咿呀直叫,试图咒骂出声。   姬弦音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在一众平民之中,以及白色的囚衣面前显得分外夺目,不仅是夺目,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直直迎着荣亲王妃都目光,眼底全然都是讽刺之色。   慕流苏较之姬弦音而言,面容更是寒凉,唇角也是勾了一抹讽刺又嘲讽的笑意,英气眉眼之中的不屑之情也是毫不掩饰,慕流苏与荣亲王妃遥遥对视了一眼,薄唇微动,无声的说道:“他们说的没错,楚琳琅已经死了。”   这句话无疑是压坏了荣亲王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疯溃状态,浑身气的发抖,目露凶光便是要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扑了上去,只可惜她浑身都套满了锁链,丝毫不能动弹,即便是凶狠到目呲欲裂,仍旧是不能离开她所在的位置半步,反而还被那两个押解着到人加重了力道压制住了。   慕流苏双手背负,目光寒凉而冷漠的看着荣亲王妃像一只跳梁小丑一般做着无谓的挣扎,忽而默默转身朝着姬弦音看了一眼,原本森寒的目光一刹便温软了不少,但是温软之中,也带了些许说不出的坚定之情。   弦音,我说过,这一世我是为你而活,但凡流苏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再欺你辱你分毫!   姬弦音本来也就没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这二人放在眼中,今日会来邢场观斩首之刑,无非是因为知晓慕流苏以为他是愿意瞧着荣亲王妃和楚琳琅被一一处决额画面的,既然是慕流苏心中所想,姬弦音自然是默默答应无疑。   对视着慕流苏的目光,姬弦音也是能够反应过来慕流苏心中所想,唇角的笑意由嘲讽化作了诚挚的笑意,眉眼之间也是艳丽得仿佛是生出了花儿来。   这个时候,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斩首之刑很明显在二人眼中都是已经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了,荣亲王妃那怨毒而恨不得杀了他们的目光也是分毫不能入了二人的眼,两个人神色淡漠的看着,默契至极的负手而立,面上一阵冷清,没有半分动容。   一直到监斩的人下令斩首,两把长刀齐齐挥下的时候,慕流苏和姬弦音也依旧是面容沉寂得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荣亲王妃因为知晓楚琳琅已经死了,所以临死之前也只剩下了对慕流苏和姬弦音无尽的恨意,她不知道是害怕看到真相的自欺欺人还是如何,总而言之,荣亲王妃一直到死也没有去看楚琳琅一眼,偏生讽刺的是,在刽子手屠刀挥下的时候,荣亲王妃的头颅却是滴溜溜的朝着楚琳琅的方向滚了过去。   即便是她生前妄图自欺欺人,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荣亲王妃还是不得不见证了楚琳琅被斩首的一幕。   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午时三刻被准时斩首事情很快传到了荣亲王府上荣亲王爷的耳朵里,本来荣亲王就因为被姬弦音威胁了一顿所以气的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听到这事儿,更是一口浊血从胸腔之中喷涌而出,再次气晕了过去。   ……   而此时此刻,太子和文武百官已经护送着南秦使者到了城门处,楚华裳的花轿在也没有丝毫动静,与此同时,秦誉也是一脸冷冽至极的神色,秦明月坐在马车之中,时不时的挑开车帘去看秦誉,见他如此模样,也是有些面容难过,与此同时,她也朝着帝都寒夜楼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眉眼之中都是一副思念神色。   秦明月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处行了一个极为虔诚的南秦礼节,默默的在心中念了一句。   再见了,寒夜楼。   再见了,洛轻寒。   若是平时,秦誉自然是不可能注意不到秦明月的这些小动作,但是如今,他也是一副心不在焉,一个劲儿的往着将军府的方向回头看着,一直到即将出了大楚的方向,还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影时候,秦誉终于忍不住的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酸涩又失落的笑容来。   秦誉本来是生了一副菱角分明宛若刀雕的面容,平日里看着英姿飒爽分外凌厉,如今露出这么苦涩的笑意便是产生了一个极为强烈的反差,让人心中瞧着都无比动容。   “方才与大楚太子一番交谈,本皇子也是领悟极多,大楚国力日益繁盛,原来不仅仅是得意于朝中新秀倍出,只怕是与太子殿下也有极大的关联!”秦誉这一路行来,始终没有半分动静,所以全程都是由秦益与楚清越二人一人一句说着,秦益原本也只是敷衍些许,后来才发现这位大楚太子的胸中原来也是极有丘壑的,大楚有如此钟灵毓秀的太子殿下,只怕是离崛起也是不远了。   秦益思索间,也是漫不经心的朝着花轿之中的楚华裳看了一眼,若是大楚真的能在四国之中日渐崛起,那么如今他与楚华裳的这门亲事儿还不能黄的太快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让她霸占着一个皇子妃正妃的身份也没什么,只要大楚强盛起来,日后哪怕他秦益真的不可能胜过了秦誉站在权利之巅,但是秦誉总归还是会顾及到他的皇妃身后的势力,不敢对他赶尽杀绝的,这门他并不稀罕的和亲之事儿,原来竟然还有一个能够保住他性命的本事儿。   秦益想着,忽而便觉得自己一直不受南秦皇帝宠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资质平庸的他不会因为太过锋芒毕露招人嫉恨,如今被南秦皇帝阴差阳错给了一张保命毒符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秦对楚清越的态度也就越发亲近了不少:“既然前面就是城门了,大楚太子不用继续相送了,本皇子也会好生对待霓裳公主的。”   楚清越也是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番秦益方才与他的谈话,已经是逐渐的摸出来了这位南秦三皇子的性子其实的确还算是好掌控的。   秦益常年被压制秦誉压了一头,甚至连着秦霜云一个公主都能够出言讽刺,虽然他心中也是藏有些许野心些许报复,但是总归是没那个胆子去对付秦誉和秦霜云二人,可想而知的的确确也是是算得上窝囊二字的,嫁了大楚的公主嫁给了这么一个有些无能的皇子,楚清越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但是同时也是庆幸这样一个没有太多胆色的皇子比较容易得了大楚的控制。   虽然楚华裳其实也不一定能够完成控制住秦益的任务,但是从这么一个喜形直露于色的人眼中打探处一些细碎的东西其实也不难。   “既然如此,本太子便送诸位使臣于此,虽然大楚已经精心准备着迎接诸位使臣的到来,但是难免还是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南秦使臣多多海涵,如今大楚与南秦两国有了姻亲关系,也算是结成了半个盟友,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派使臣过来商议便是。”   楚清越也是极尽官方的表明了一下大楚和自己的立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来,也是南秦使者暗暗咂舌。   “五弟,你毕竟是南秦使者之首,便是由你代表我南秦诸位使者辞别吧。”   秦益虽然也是极为想要应承下来,但是这和亲之事房中是起到领头作用的人说到底还是秦誉无疑,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辞别阶段,他实在是不宜再抢了秦誉的风头。   秦益稍微咬了咬牙,朝着神色恍惚全然已经忽视了自己的秦誉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几分动怒的低声斥责道:“五弟!是时候该辞别了。   “南秦秦誉斗胆想请太子殿下成全本世子一件事情,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想法?”秦誉被秦益的那一声不太耐烦的声音低斥了一句,也是终于回过神来,然而他却是毫不着急回答秦益的问题。反而眉色飞扬的朝着楚清越看了一眼,面容坚决的开口问话。   秦誉这一句问话,很明显也是让楚清越有些反应不过来,当然,反应不过来的不仅仅是楚清越,大楚的文武群臣中,除了一个沈芝兰的神色尚且还得上是镇定自若,其他人皆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毕竟他们这都已经将人送到了帝都的城门口了,怎么这南秦五皇子又多出一些事端来了。   大楚群臣平日里也是个好生将养知道享受的,上个朝廷都是马车接送,一双脚当真是极少沾过地面,如今却是跟在南秦使者的护送队伍之后走了一路,从皇宫到帝都门口,少说也是走了一个时辰了,早就已经是有些心烦意乱了,无非是因为常年不允许不敢当面发作罢了。   眼看着这人马上就要送走了,马上就可以回府上歇歇脚喝喝茶了,这位南秦的战神皇子却是忽而又生出一堆的幺蛾子,委实让人有些忍受不了。   不过受不了归受不了,总归大庭广众之下,还没有人会因为一个走路把脚丫走软了的原因就撂挑子不干发作脾气的蠢货的,所以众人齐刷刷将视线投射到了楚清越的身上,意思很明显:如今楚清越是他们这一堆人的头子,是老大,自然是听从老大的吩咐的。   楚清越接收到了众人的注目礼,已经从最初的反应不过来化作了淡定至极的神色,其实这件事情本就不该算是什么太大的意外的,因为楚清越也从皇宫出来之际,就已经注意到了秦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更是将秦誉时不时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看过去的视线收入了眼底。   “不知什么事情让南秦五皇子如此念念不忘,不妨说来听听,本宫再酌情处置如何?”   虽然这么官方的问着这话,秦誉却也是分外清楚,这事儿怕是与英武将军慕流苏脱不了干系。   ☆、第三百六十九章龙纹玉佩   秦誉也是听出了楚清越言语之中的谨慎之意,心中也是对这楚清越这位大楚太子起了几分心思,不过这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关于慕流苏的事情。   秦誉朝着楚清越拱手行了一个两国相交的厚礼,背脊挺直,下颌紧绷,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气势凌厉如剑:“太子殿下不用忧心,本皇子虽然生性张扬跋扈,但是这毕竟是大楚国境,大楚南秦既然已经有了和亲之事儿,本皇子也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扰乱了两国交好的事情来的,本皇子所想要求的一件事情,无非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替本皇子将一样赠给英武将军的东西交到原主手中罢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楚清越也是放心了不少。   秦誉的的确确是个性子跋扈的无疑,他方才也的的确确是担心秦誉有可能会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比如说要返回城中去将军府一趟去见慕流苏临别见上一面的事情,或者说是让人立马去将军府将人接过来的事情,强迫本朝的一位少年将军来将就一位别国的幌子,这事儿怎么看都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更别提南秦使者如今都已经走到帝都城门处准备辞别了。   如今一听秦誉只是想要转交一个东西给慕流苏,秦誉即便是心中有些不太妙的预感,也是不好意思开口拒绝,毕竟在众人眼中,两国都已经和亲了,无非是帮着交给慕流苏一个东西罢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推拒的。   楚清越眸色深邃了些许,也是没能犹豫的点头道:“既然如此,南秦五皇子不妨将东西交给本宫便是。”   事实证明楚清越的想法其实没错的,他心中那些微妙的预感,终究成了事实,因为秦誉要让他给慕流苏的东西,不是什么小东西,而是秦誉一直佩戴在腰间的龙纹玉佩。   秦益在一旁站着,看着秦誉将这龙纹玉佩了取出来,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他们身上的皇子玉佩都是出生的时候由南秦皇帝亲手挑选御赐的,每个皇子只有一枚玉佩,用来象征着独一无二的身份。   若是摔碎了这龙纹玉佩,不仅仅会让南秦皇帝觉得他们不配为皇子,更是会受到极重的惩罚,所以在南秦之中,所有的皇子都是无不精心保护着这一枚玉佩,别说是不敢摔碎了它,连它身上出了一道裂痕都会提心吊胆的分外怕人察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偏生秦誉不同,他的那一枚玉佩,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情真的有了一道裂缝,但是秦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将它随意一揣,揣进了胸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了战场。   南秦的一众皇子得了消息,也是分外兴奋的跑到南秦皇帝跟前将那秦誉把龙纹玉佩摔裂了一道缝隙的事情告知了南秦皇帝,秦誉后面立下大功回来的时候,南秦皇帝也是传召了秦誉,想让秦誉将那龙纹玉佩交出来看看是否真的如同这些个皇子所言因为他保管不善碎了痕迹。   秦誉便是不慌不忙的将那玉佩自怀中取了下来,只是那龙纹玉佩却并非如这些个皇子所言裂了一道缝隙,而是完完全全的裂成了极为整齐的两半。   得了这么大的一个实锤,那告密的几位皇子都显得分外兴奋,他们正准备口诛笔伐的打压秦誉一番,奈何秦誉慢悠悠的脱下了衣裳,直说那玉佩被他揣在了胸前,结果在战场之上替他挡下了一箭所以才碎裂成的两半。   众人检查一番,发现那玉佩之上碎裂开的的确是有中箭的痕迹,南秦皇帝一阵沉默中,秦誉便说了若不是那玉佩替它拦下了那一击必杀的杀招,他也不可能会活着拿下南秦反贼的狗头大获全胜都事情,南秦皇帝心中动容,也是深觉有力,不仅没有继续追究秦誉损坏了玉佩的事情,反而还将告密秦誉的几位皇子训斥了个狗血淋头。   从此之后,秦誉便是随身挂着那碎裂成了两半的龙纹玉佩,大摇大摆而又特立独行的出现在众人的视当中。   后来秦誉对自己的这一一枚玉佩也是有了新的定义,说了他日后若是碰到了愿意珍惜一生之人的时候,他会主动交出这一枚玉佩的其中一半,当做是定情信物,而见到这一半龙纹玉佩的人,就代表了秦誉本人的威严。   龙纹玉佩自身蕴含着什么深意自然是不用多说,这很明显是象征着皇子之位的东西,偏生秦誉的这一枚玉佩不仅仅只是代表了他在南秦之中的威严和尊贵程度,秦誉还秦益说过,日后持着这枚玉佩的人更是可以随意调遣南秦秦誉手底下亲卫队。   南秦手底下的亲卫队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一百人,但是这一百人无一不是以一敌十的高手,得了这么一枚能够调遣秦誉亲卫队的玉佩,说是得了一枚调兵遣将的将军令也不为过。   如此重要的东西,秦誉不说一定要给他这个兄长,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一句话便要送给慕流苏一个大楚的别国将军吧,尤其这个将军还是导致了南秦输掉了六年秦楚之战带给了南秦耻辱的人!   事到如今,不管是是大楚的众多臣子觉得这事儿完全不可能还是南秦使者那明摆着一副自家皇子疯了的反应,总归秦益是真的看清楚了一件事情,秦誉的的确确不是他能够轻易聘美的。   明知是如此大逆不道容易引发南秦皇帝分外不喜的事情,他却是随心所欲的做的这般坦坦荡荡,毕竟送这个东西,秦誉若是抽个时间悄悄摸摸的送给了慕流苏也就罢了,毕竟那样就是无人知晓,也不可能会有人用这种事情来诋毁,但是他就是无所畏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会多想半分。   且不说秦誉到底是有没有这个资本如此,但是这么一个不怕得人诟病的魄力,就的确不是她秦益可以聘美的。   ……   楚清越接过秦誉递过来的半枚龙纹玉佩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觉得重如千金,分外烫手,这玉佩,看似拿着没什么,但是谁都知晓赠送玉佩在大楚看来那是送给心上人到礼仪,本来秦誉就与慕流苏有过一出亲事儿纠葛,如今又多了一枚玉佩,实在是想让人觉得相信没什么暧昧关系都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这枚龙纹玉佩似乎是真的有能够调动秦誉手底下亲卫的好处,但是谁又会知道这个承诺对于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到底有没有用呢?   楚清越实在是想要将这枚龙纹玉佩送回去,但是他作为一国太子,方才已经说了答应的话,如今若是反悔的话,恐怕也是让人觉得不太合适。   “本相稍后正巧要去将军府一趟,也是因为知晓英武将军有收集玉佩的爱好所以替英武将军搜寻了不少的天下好玉所以打算送过去,想来南秦五皇子赠送英武将军玉佩也是因为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若是南秦五皇子不介意的话,不妨让让本相也顺带替五皇子将你这枚玉佩交给英武将军如何?”   楚清越捧着手中的龙纹玉佩,完全是与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无异,好在此时,一侧远望西方收回视线的沈芝兰回头看了过来,见着楚清越如此为难的模样,便从容不迫的上前一步,对着秦誉温润一笑道。   楚清越本来已经想的头都大了,如今一听沈芝兰的话,却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之色,他方才也是将沈芝兰的听了个明明白白,沈芝兰虽然接下来了这枚玉佩,却是将自己也会送慕流苏的玉佩的事情给提及出来,将秦誉话语之中明显带有的那一点暧昧之色冲刷得一干二净,反而说成了是两人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不仅是没了丝毫暧昧,更是回忆起了两个人曾经成是战场之上三年宿敌的事情。   慕流苏和秦誉可都已经是刀剑相向的人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暧昧之情,说是仇敌还差不多,若说是暧昧的情人,任他是谁都会觉得此事儿有些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感慨,难怪这人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担任一国右相,还能够得了父王如此器重,的确是有一颗转动的极快,并且让人望尘莫及的大脑,大楚之中能够与南秦秦誉一教高下的,原来除了慕流苏之外,还有一个沈芝兰。   楚清越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开怀了,素来冷冰冰的人物儿,如今却是忍不住的露出一抹融化冰山的笑意类,可想而知沈芝兰这一番话是让楚清越心情多么愉悦。   “既然沈相自告奋勇,本皇子也是觉得这玉佩交由沈相来转交给英武将军也是极好,”楚清越笑开眉眼道:“不知南秦五皇子意下如何?”   楚清越的心情倒是好了,但是秦誉的脸色却是变得宛若霜寒覆体无疑了,秦誉将视线从秦誉身上收了回来,落在了一侧的沈芝兰身上,勾唇一笑,五官俊逸:“本皇子竟是不知我与沈相竟然是有如此共同所好,都想到了要送英武将军玉佩之物件儿,如此看来,本皇子这枚足够调动皇子手底下一百亲卫队以及本皇子手底下的十万南秦大军的龙纹玉佩,似乎是还不如沈相收集的那些个天下好玉出彩了?”   秦誉此言一出,整个街道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这龙纹玉佩……原来不仅仅只是可惜调动秦誉手底下的一百亲卫队,原来还能调动秦誉手底下的南秦十万军队,这可不是宛若一枚将军令牌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一枚活脱脱的兵符呀,这位南秦五皇子当真是疯溃了不成,竟然会讲十万南秦兵马拱手让给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调遣,只怕是如今说秦誉脑袋没有秀逗,人都不可能会相信了。   十万兵马,的确是个好东西,况且流苏本就需要回北燕复仇,这南秦秦誉手中的十万兵马倒还当真是慕流苏的一大助力。   沈芝兰眉目动了动。心中也是有了明确的想法了,他朝着沈秦誉笑了笑,眉眼之间仍旧没有半分逊色,温润得出奇。   “南秦五皇子此话从何说起,本相寻来的玉佩虽然数量的确是不少,品质也是上佳,但是比起南秦五皇子手中这一枚代表了南秦皇权与南秦军权的龙纹玉佩而言,自然是逊色了不少。若是英武将军知晓南秦五皇子如此欣赏于她,想来英武将军必然会极为欢喜的,至于本相,方才若是说错了什么,还望南秦五皇子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众人也是看出来了沈芝兰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有所改变,不是方才那般任由秦誉爱给就给不给就拉倒额态度了,而是转变为了极为想要留下这枚玉佩的态度。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沈芝兰这是因为看中了这龙纹玉佩可以调动那秦誉手中的十万南秦大军的作用,所以现前后态度才会转变的如此之快的。虽然沈芝兰这般做法会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市侩,太过见利行事,但是人家偏生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压根让人说不出半分置喙的话来,也是让人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外人的目光秦誉倒是不如何在意,他只是没想到沈芝兰竟然也是会为了慕流苏做到如此地步,宁可牺牲了自己多年来不沾利欲熏心,行事不偏不倚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的性子,也想要不拘小节的拿下这一枚变相意味的兵符。   其实慕流苏在北境那边的布置还有设下的局秦誉并不知晓,他只不过是对于北境这边的事情有些关注罢了,对于是否真的会开战,他起初也不太敢确定,毕竟秦誉最初也不过是隐约察觉到北燕于大楚边疆之地的关系有些不太对劲罢了,他也并不能够将此事儿完全确定清楚,只是分外确定大楚北境的确是有极为细微的动静。   然而在观赏了校尉营比试之中东郊校尉营的比试情况之后,秦誉便是无比清楚的感觉到了慕流苏那并不是在简单的带一批新兵,与其说是新兵,如说是在历练他们,为了一场实战做好了极好的前期准备。   依着大楚如今有沈芝兰这个右相和楚清越这个太子殿下辅佐元宗帝的形式,大楚内部如今还算是国泰民安,也是少有什么山寨劫匪的事情发生,即便是有,那也必然是少数,也是一群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山贼罢了,不用慕流苏的这三万东郊校尉营的精兵精将出马,早就已经被人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但是慕流苏的样子却是明显不像是闹着玩儿一般,她既然已经是将东郊校尉营的那三万人当成了即将要上战场的精兵在训练,那便是一定会将他们带去经历一场实战来进行历练,既然大楚内部没有这个历练的机会,那么就只能是去边疆之地这个地方浴血厮杀了。   而纵观整大楚边疆之地,南秦国力强盛,又已经示好表示并且真的已经与大楚和亲了,那么南秦必然被排除在外,除去一个隔了一片海洋遥遥相望的东陵之外,呢就只剩下一个北燕可以让慕流苏去带着东郊校尉营的人历练一番了。   正巧如今的北燕正是内乱之后元气大伤,一众皇子也是只知晓争权夺利分毫不知安定朝中争执,即便是北燕那边难得出了一位威望无比之高的北燕摄政王,也是不着急整治内政,反而屯兵北境对大楚虎视眈眈,如此看来的话,楚燕一战的确是有些一触即发的局势。   ☆、第三百七十章细说   既然已经决定了帮衬慕流苏,他秦誉便断然没有给出了东西还收回的道理,秦誉思虑完毕,朝着沈芝兰饶有兴致的笑道:“既然沈相如此推崇本皇子这龙纹玉佩,想来这玉佩送给英武将军的话她应当是不会嫌弃的了。”   沈芝兰自然是没将秦誉的这番几分得意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这事儿慕流苏嫌弃不嫌弃倒是不重要,只要龙纹玉佩落在了慕流苏,总归还能让她取决一二,大燕那边的事情他也注意过,依着慕流苏的性子,不可能不会回去,既然北境已经有了动作,他替她多争取一个筹码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沈芝兰便是分外从容的接过了秦誉手中的那一枚让南秦西楚两边朝廷都分外眼红的龙纹玉佩,规规矩矩的还了一个礼:“本相替英武将军谢过南秦五皇子赠玉。”   秦誉眸光慢吞吞的扫过沈芝兰手上的龙纹玉佩,唇角都笑意终究缓缓淡漠了下来,他方才的欢喜之色本来也就是强装的,如今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慕流苏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想来也的的确确是没将他如何放在心上了。   秦誉心中忽而有了一个极古怪的想法,从他手中探听得来的消息,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相见似乎也是在慕流苏回来帝都之后才发生的事情,那么他若是在当初慕流苏告诉她三年情意的时候就将她留了下来,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秦誉心中心念百转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但是终究谢谢也不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慕流苏心中在意的人到底也只是那个叫姬弦音的荣华世子而不是他。   “既然时辰已经不早了,那就拜托沈相替本皇子将这龙纹玉佩交到英武将军手上。”秦誉想着这些事情,心情也是万分不快,面容之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厉之色。   他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眺望了最后一眼,终究还是转过头来,剑伤也是没有留下分毫不舍之情,悉数压在了心底,他朝着南秦使者早就已经备好的马匹上行去,将缰绳握在手上,也是分外利落的翻身一跃而起:“本皇子也是要启程归京了。”   南秦使者虽然十分肉痛秦誉如此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那龙纹玉佩给了慕流苏的事情,但是见着自家这位五皇子殿下终于舍得将他们千催万促赶回南秦的话了听进去,也是自己乖巧的上了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默默的甩掉了额间的一抹冷汗。   南秦使者如今也是顾不得再与大楚这边的文武百官再啰啰嗦嗦的一阵繁文缛节交谈了,生怕时间一长秦誉又改了主意磨磨蹭蹭的,索性也是不再废话,干脆利落的上了自己的马匹,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日子。   秦誉见着人都齐了,也是分外轻松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高大的南秦国旗,将南秦国旗猛的一扬,高高举在头顶之上,扬声呵道:“南秦使者听令!”   “臣等听令!”南秦时辰齐齐坐在马车之上,听着秦誉的声音,面容一正,分外严肃的瞧了过来,虽然没有必要跪地行礼,但是人人都双手合礼,面带恭敬之色。   “随本皇子一起,回我南秦!”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秦誉口中传了过来,秦誉似乎也是意识到了慕流苏今日不可能来此处看的事情,也是微微有些伤神,他两心中想法悉数压下,一语落下之后,秦誉也是丝毫不再耽误时间,一马当先便是如同离弦之箭扑了出去。   “回我南秦!”一声声南秦使者的应和之声传来,所有人也是不敢再做耽误,猛的调转马头跟上秦誉疾驰而去。   南秦使者一行人离开之后,便是一列护送楚华裳前去南秦和亲的长长的送嫁队伍。   楚华裳的喜轿自然是走在整天街道之上最为中间的地方,四周紧锣密鼓的站立了一大片身穿红衣送嫁都大楚侍卫们,当然更多的还负责楚华裳日后用在南秦生活一众婢女。   这些人可不同于道路两侧只是想要看热闹的人了,他们毕竟是要远离自己的故土,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再回大楚一趟了,所以一个个都是面容苦涩的样子,眼中也是饱涵着热泪与不舍之情,若不是因为如今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敢有是太大的逆反心思,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哭出声音来了。   但是这种送公主殿下前往异国和亲的事情,在这道路两侧上性子单纯的百姓眼中,倒是不会知晓这些人会有何反应,毕竟他们心中少有人或者并不会有人会长远的想到若是两国这和亲不能保持太久和平的话,这位大楚公主还有这些送嫁的侍女侍卫们都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顿,他们只知道,这是惊动两国的盛大婚事儿,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儿。   一路目送着送着南秦使者还有长长的和亲队伍出了城门,百姓们仍旧是面带笑意,笑得热闹又诚挚。   ……   慕流苏和姬弦音亲自见证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斩首之刑,两个人的心情的确是较之以往愉悦了不少,不过想起初一和青鱼的事情之后,慕流苏方才还明艳的心情也是忽而低沉下来。   两个人直直回了将军府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到了青鱼的院落之中。   经过了昨儿夜里慕流苏和沈芝兰一起解除了初一身上的蛊毒的事情,再加上如今一个上午的修养,初一的神色已经是好了太多,整个人面容之上也是恢复些许红润,躺在床榻之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给他喂着汤药的青鱼。   “傻大个你看我干什么,”青鱼念着初一如今身子不适,原本是不欲这么生气的,奈何他死活没喝药,只顾着直勾勾的看着她,让青鱼实在是有些难为情的,索性将手中的汤药猛的放在一侧的床头小柜上,气冲冲的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喝药是想要作死不成?”   虽然青鱼的的确确是有些恼怒了,奈何她整个人生了一张柔柔嫩嫩的婴儿肥面颊,瞧着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般软萌,即便是生着气,也不会让人生出了半分畏惧之情,反而还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几分。   初一很显然也是起了几分调侃青鱼的心思,佯装痛苦的道:“哎哟你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我为了你这丫头伤得如此之重,疼的半死不活的,你不仅没有半分感激也就罢了,对我还如此凶神恶煞,看来我真是救错了人了哎!”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嘛”,青鱼见着初一一副哎哟直叫的模样,也是愣怔了些许,然后才是有些不服气的道:“可是你既然是知道疼,那就应该好好吃药才行,老盯着我看算什么事儿,难不成我脸上还有东西不成?而是你救下我一命,我这不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你么,你自己若是乖巧点,我怎么会无缘无故与你发了脾气。”   青鱼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一边也是老老实实的将那一碗汤药端回了手上,抬手用勺子舀了一匙,放在唇边便是嘟着嘴轻轻吹了起来。   初一本来还没听够这小丫头的念叨,见她忽而没了声音,也是下意识的转眸去看她在做些什么,一见青鱼嘟着小嘴,面颊肉嘟嘟的模样,实在是软萌又乖巧的,一时之间便是让初一看得心都化了。   一直到青鱼将那一勺子吹散了温度的汤药递了过来,初一仍旧也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张嘴将那盛了汤药的勺子给衔在了嘴里,眼睛再一次的盯着青鱼的面容看的出神。   青鱼见他终于喝下一口,心中也是有些欣慰,面上带了几分单纯笑意,正想要将那勺子给收回来重新盛上一匙,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傻子竟然会咬住了勺子不让她取出来。   于是气氛一度很尴尬,一边是使出了极大的力道想要将勺子收回的青鱼,一边又是咬住了勺子死活不愿意松口的初一,当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行了,都别啰嗦了,赶紧喝完了药,本将军有事儿问你们二人”。慕流苏和姬弦音默默的站在门外观察了许久,见着人儿一副完全没有察觉反而还乐在其中的样子,也是有些分外无语。   她虽然已经瞧出来着二人之间的红线开始慢慢牵上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到底还算是中规中矩的人会因为爱慕之事儿变得如此幼稚至极,没皮没脸的,喝个汤药都能腻歪如此之久,她也实在是有些无言以对,也不知弦音心中是个什么想法,估计若非顾及着青鱼是她手底下的丫头,弦音早就已经冲进去将两个磨磨唧唧的人给训斥一顿了。   “主……主子,”慕流苏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很显然的确是让房屋之中腻歪着的二人觉得有些出其不意了,青鱼猛的回过头来,见着门口处果然站着那脸色古怪慕流苏,也是吓了一大跳,方才磕磕巴巴的道:“你这是……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哦,本世子与你家主子已经来了很久了,从你训斥他是个傻大个的时候。”这话慕流苏还未来得及回答,站在慕流苏身后的姬弦音却是从容不迫的踏步行了进来,脸上一派从容凉薄之色,实在是半分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青鱼:“……”   初一:“……”   慕流苏:“……”弦音,你这么实诚,不给这俩孩子留一点面子的说话方式真的好么?   姬弦音将慕流苏那略微有些无言的样子收入眼中,唇角也是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想着既然流苏想要本世子替你们留下些许面子,那本世子就听流苏的便是。   于是姬弦音故意将脸上的凉薄之色褪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开口补充道:“其实本世子方才是胡乱说的,本世子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到你们二人为了一个勺子争执不下的样子。”   青鱼先前听着姬弦音的话,就已经觉得自己给主子丢大了人,如今再议听姬弦音的这句话,更是差点将她给呛出了眼泪来了,哆哆嗦嗦的咳嗽了两句,这才低头默默的朝着地上的方向看了过去,俨然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了进去。   初一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用如此无厘头的方式与他们二人见面,想着方才他与青鱼的举动的的确确太过孩子气了些许,初一也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也是下意识的便要起身对姬弦音与慕流苏二人行礼,毕竟他终究还是下属,如今虽然身子出了问题,该要都礼节还是不能少的,不过这种时候,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可能真的让他下来见什么礼,而是让一侧的青鱼将人给拦了下来。   得了两位作主子都人的赦免,初一倒也没再过多坚持,只是想起姬弦音方才的话,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开口道:“如今汤药尚且烫口,可以晾上些许再喝,不知主子和将军有何事儿想要问属下与青鱼的,如今属下便可一一回答。”   慕流苏扫了一眼床头小柜上冒着蹭蹭热气的汤药,也是没怎么纠结,索性和姬弦音一起懒洋洋的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之上。   姬弦音在慕流苏跟前委实是个乖巧听话的,坐下之后也是一直没什么动作,等着慕流苏一个眼神示意过来了,他才想起了今儿不是来将军府纯粹找流苏闲谈的,而是真的有事情要处理。   姬弦音想起初一身上的嗜血蛊这东西,面容也是正色了不少,薄唇微煽,俨然换了一副肃杀气势:“将你们二人在刑部大牢碰见的事情给再从头到尾给本世子细说一遍,不要漏掉细节。”   初一见着姬弦音浑身都气势都已经面变化不少,也是不好再有所耽误,神色一凌,当真是将那日刑部大牢的事情娓娓道来。   昨儿下午他们二人得了命令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刑部大牢,因为楚琳琅虽然是犯下了刺杀当朝世子,枉顾国交宴上两国交好以及屠戮二十八条人命的大罪,但是毕竟他的身份还是荣亲王府上的嫡公子,而且又是已经深受重伤的被送回了刑狱之中的,所以并没有如同一般人那样和其他罪犯关在一处,反而是在总邢部的外面挑选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层层把守让人难以靠近。   但是像这种处于外部的监视之地,对于旁人而言或许会觉得有些难以靠近,但是对于初一和青鱼两个常年混迹江湖之中的热闹而言,反而越是容易让他们齐齐接近。   青鱼虽然并不是音杀阁中最擅长武功的人,但是因为常年打探消息,一身隐匿藏身的本事却是练得极好的,至于初一,他身为音杀阁的四大护法之一,那一身的本事自然也是极好的,而且如今的任务只是想要混入这刑部大牢处打探楚琳琅如今的情况,又不是需要他们二人真的进行什么打打杀杀的大事儿,所以二人压根没有花费什么心力和时间,便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袭击了两名狱卒,换上狱卒的衣裳悄悄混了进去。   而且两个人也是通过与其他狱卒的侃侃而谈,也是打探出来一个有用的消息,原来为了保持精力活络体力旺盛,这监视牢狱内动向的人是要轮流更换的,这便是让他们没必要再花心思想如何进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分析   两个人等了一个下午,用于等来了里头人出来换班的时候,两个人跟着狱卒长一起朝着楚琳琅被关的牢狱内部行去,一路上也是将四周的环境漫不经心的打量着。   然而等着两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了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医女模样打扮的女子在楚琳琅身边待着。   初一看了一眼那女子行针的手法,目光便是凌厉了起来,因为那手法丝毫不像是医者,反而倒是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女子一般。   因为是晚饭交接时分,所以狱卒长将初一青鱼几个狱卒带进来之后,便是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吃饭去了,狱卒长前脚刚走,后脚初一和青鱼便是猛的动手将身后的几个同行的狱卒一一弄得晕厥了过去。   初一和青鱼得手之后,却发现那所谓的医女并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镇定自若的冷笑了一声,朝着他们二人露出一个渗人至极的笑容后,那女子便是抬手便准备去挖楚琳琅的心脏。   虽然挖楚琳琅的心脏这种举动,看似应当是因为憎恨楚琳琅才可能有的。但是初一和青鱼心中却是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事儿古怪至极,两个人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真的将人家的心脏给挖走了。   初一和青鱼猛的上前便是想要将人拦住,谁曾想到这女子竟然是丝毫不受影响,一只手极为迅速的用匕首将楚琳琅的心脏给挖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是极为迅速的甩出了一枚小型烟幕弹,然后身形极为迅速的消失在了牢狱之中。   若是旁人,指不定的的确确是得被这改造得加了不少迷烟药效额烟幕弹给迷失了,但是这人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青鱼和初一这二人,两个人既然都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出身的,追踪这么一个小喽啰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这傻子女还拿了这么一颗血腥味十足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想追丢了都难。   不过这人分明是以医女的身份进来的,按道理来说是可以直接用医女的身份出去才对,她却是偏生选择了这么一条关押着楚琳琅的牢狱之中的暗道离开,委实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初一和青鱼二人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人应当是早有图谋,甚至可能还在暗道之中处设下了埋伏或者是在暗道尽头处已经有同伴等分着接应的情况,不过两个人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自信的。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虽然两个人都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冒险,但是为了查探出这背后的原因,两个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便朝着那地道跳了下去直直追踪而去。   当真是如同他们二人所料想的一般,这人在暗道口中的确是设下不少的埋伏,里面虽然地方极窄小,但是机关却都是招招致命,好在两个人并非寻常之人,只除了耽误了些许时间,倒是没有伤着了自己,更没有让他们跟丢了。   两个人一路摸索着走到了了暗道口之处,这才发现还真的有一个人在暗道之外静静等着,不过这人并非是什么同伙,应该就是这个女大夫的背后之人才对。   觉察到那从牢狱之中逃出来的女大夫即将要将楚琳琅的心脏给交了出去,初一和青鱼二人自然也是不能再继续沉着气,立马便翻身从地道之中跳了出来,招式毒辣到直取那背后之人到面门。   初一和青鱼一起上阵,这才发现原来这女大夫的背后之人竟然一身黑色衣衫黑色斗篷加黑色的纱帽,竟然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分毫瞧不出这人都长相,只能够依稀从这人的身形分辨出这是一位女子的模样。   青鱼和初一自然是不顾这作为走狗的女大夫,转而直取那黑衣女子都面门,青鱼更是一马当先,因为她与风岭粗略的学过了些许易容之术,也是有信心只要能够,靠的近一点,哪怕是她不需要摘掉了这纱帽,借着月华的轮廓她也是有信心能够瞧出一二端倪出来   青鱼行在前方,极快的轻功更是让她眨眼就落在了那黑衣女子身前,手腕一动,凌厉的杀招便是招呼了过去。   那人虽然瞧着一身杀手暗卫一般的黑衣打扮,但是站在那里一瞬间的手脚慌乱却是仍旧没有逃脱青鱼和初一的审视目光,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初一和青鱼都开始下意识的怀疑这个黑衣女子大概是个不会功夫或者也可以说是功夫不怎么厉害的的人。   而等着青鱼真正逼近那黑衣服女子的时候,这才才发现她真的只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甚至是内力都不曾动用,便是被她一掌袭击在地。   初一见着青鱼这边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这才一脚将那牢狱之中逃跑出来的女大夫给踢了一脚,将她踹到了一旁晕过去了。   青鱼一击得手,也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太过简单了点,一个分毫不会武功的女子跑到这暗道尽头来暴露自己身份不成?   但是青鱼越是心中起疑,她心中也就越发急切的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就是在青鱼伸手准备去掀开那黑衣女子宽大的纱帽的时候,那人衣袖之中却是猛的滑落出一把利器,利器落在那黑衣女子手上之后,黑衣女子也是没有半分迟疑,直直额朝着她胸腔面前挥剑砍了过来。   这一记可以称得上随手乱扔的杀招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若非青鱼靠的太近,根本是一挥手就能够挡开的东西,但是一旁的初一因为才处理了那个女大夫,却没有意识到这一把利器到底会不会伤了青鱼,立马便是纵身扑了上去,将青鱼给推到一侧去了,那利器便是擦着初一的胸腔划破了衣裳,也是在他胸腔之前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么一点不够入眼的伤势,实在是不足以引起初一的重视,他也是下意识的便准备将眼前这个黑衣女子的人给拿下来,然而那黑衣女子见着他袭击过来,却是不躲不避的挥袖一拂,眼疾手快的将一样东西甩了出来。   若是别的东西,凭着初一的本事,必然也是能够应付一二的,偏生这东西却是蛊虫,是中蛊速度极快的嗜血蛊蛊虫,一转眼就顺着他胸腔处的给钻了进去。   嗜血蛊蛊虫入体,嗜血而生,嗜血起乱,可想而知是由多么可怕,初一上一刹还生龙活虎的将手伸到了那黑衣女子的纱帽跟前,眼看着就要挑落纱帽露出那女子的真面目,下一刹便是剧痛缠身,浑身血液流淌,疼的他痛苦至极。   青鱼被初一这么大力的愤身一扑,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扭头便发现初一不知为何中了一剑,胸口处的血一直流淌不停,一下便是染红了他原本的衣衫,青鱼看了一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的便想要出手去对付那黑衣女子让她付出代价。   那黑衣女子却是笑得分外渗人,阴阳怪气的道:“你若是想要花时间来对付我,那他必将血液流尽而亡,要我的命可以,让他陪葬便是哈哈!”   青鱼再次确认了一眼初一的伤势,见他胸口处的伤口的确是以一个分外恐怖的速度在扩散开来,也是不得不将这个黑衣女子的威胁之言放在心上。   初一方才本就是为了帮她挡下那一利器的伤害才会被划破了胸膛,而且现在这幅情况,委实像是中了什么了不得的毒药一般,那流血的速度也是分外迅速,实在是让人看的心惊胆战。   青鱼到底害怕心中害怕不敢去赌一把,人可以之后解决,但是如今她总归不能看着初一眼睁睁的死在了她的面前,一番抉择之后,青花也是选择了带着初一立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朝着将军府处回去想要让慕流苏和风岭帮忙救治救治。   事情说到这里,也算是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再后来的就是青鱼带着初一回来之后的事情了,这些自然不必再多说。   慕流苏和姬弦音听完初一的陈述,也是陷入了一阵严肃的沉思中。   “这么说来,那背后人就是一个女子无疑,而且你们二人都已经听过了她的声音知晓她的身形?”慕流苏忽而抬头朝着初一和一侧的青鱼看了过去,口中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分外笃定。   “的确是个女子,而且她挥出利刃的手白皙柔嫩,很明显是生活在一个养尊处优环境之下的人,那人不擅长武功,甩出来的利刃却是削铁如泥一般的材质,她既然不擅长动用兵器,按理来说也不该会去搜寻如此好的兵器,很显然这把短剑只是她为了完成这一套巫蛊之术的伤害所以才会临时配置的一把短剑,然而只是一把临时配置的短剑,却是实实在在有着削铁如泥的本事,可见她的身家应当也是极好。”   青鱼见着慕流苏看过来的视线,也是仔细想了想,然后分外镇定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口道:“至于那人的身形,我也记得很清楚,与帝都的这些个闺阁千金的身段没有太大的差距,都是窈窕至极的偏身形。”   慕流苏听着青鱼的分析,心中也是极为满意,青鱼作为荆棘门中负责打探手机整理情报的一把手,哪怕是武功逊色了些许,但是的的确确还是有着异于常人或者说是超于常人的本事的,并没有看过那人的真实面目,便能够推测出这么多的线索,委实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慕流苏朝着姬弦音看了一眼,见着姬弦音眼中的肯定之色,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示意青鱼继续说下去。   青鱼得了肯定,心中也是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错处,而且凭着她在荆棘门中如此长时间的锻炼,应该长进还大了不少,这么一想,她也是自信了不少,索性将自己的想法悉数说了出来。   “我虽然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却觉得那应该不会是她的原声,她讽刺威胁我初一的性命之时,声音显得很压抑,而且极为粗砺,与其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妨说她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或者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改变了音色,毕竟她本来就是一身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若是这声音露馅了,一切都可以说是白搭。”   青鱼一番话说完,心中也是有些恼恨,初一如今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完全都是拜那个假装神秘实则跟个恶鬼一般的女子所赐,她受了她一次威胁,顾及初一的性命所以才没能将这个女人拿下,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遇见这个混账女人,她青鱼一定会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给好生教训一顿。   “还有,我逼近她的时候,虽然因为黑色纱帽的原因,没能完全看清楚她的五官,但是透过月华看到她的面部轮廓却是不难,是个脸型中型的女子,不算是太瘦的瓜子脸,也不算是我这样的婴儿肥,而是一张偏向于鹅蛋脸但是却比鹅蛋脸模样稍微又圆润一点点的的脸型,这样的脸型,若是想要长得出色的话,对五官的搭配要求一定极高,所以青鱼猜测这个人应当不算是帝都之中容色太过出色的女子。”   一番话分析下来,青鱼已经是将那个黑衣女子身上的线索分析出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手掌的柔嫩程度分析出来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又因为那一把随意扔出但是锋利至极的短剑瞧出来这人是个身家优渥之人,通过她黑衣底下的身段瞧出来这是闺阁小姐的身段,极有可能便是一位闺阁小姐,最后还通过那惊鸿一瞥的纱帽之下的脸型觉察出来这是一个容色不算出色的女子。   如此多的线索,完全是将那个从头到脚裹着黑布的女子给分析得透彻至极,一下子就将原本极为强大的范围“是个女的”缩小成了“帝都之中脸型与鹅蛋脸相似长得不算太过出色并且身家极好的千金小姐。”   初一原本只是象征性的听着,想要看这个小丫头到底能够得出一丁点什么样的线索,这个线索到底有没有用。   然而初一听到最后才发现,原来青鱼完全就是一个破案高手一般,简简单单就发现了无数他没有发现的细节,如此一个小丫头,看着软萌乖巧的,按理来说应当什么都不知晓才对,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稳重成熟的精英状态了?   初一直愣愣的看着青鱼,见着那小丫头依旧是一张婴儿肥的脸蛋,唇红齿白乖巧至极的邻家小妹妹模样,瞧着平淡无奇的,怎么突然就这么耀眼至极让他挪不开目光了。   慕流苏这个时候才懒得搭理眼中爱慕之意泛滥成灾的初一,朝着青鱼又问了一句:“那密道是通向何处的,那位挖了楚琳琅心脏的的女大夫又是长的什么模样,武功如何,可是记得清楚了?”   初一被慕流苏这话问的一阵蒙圈,这才想起来他方才陈述实情的时候,居然是连着那牢狱出来的暗道尽头在哪里忘了交代在何处,而且他见着那个背后之人的的时候,压根就再没把那个被他一脚踢晕的女大夫放在心上。   初一只是见着了这个女大夫在牢狱之中扔了一个烟幕弹出来,却是连这个女大夫没有出手露出武功的事儿都给忽视得一干二净了,如今被慕流苏这么一问,也是一阵面红耳赤,他现在是完全没有头绪,又上哪儿去知晓这个女的武功如何?   ☆、第三百七十二章嫁妆   “密道就是北郊的那一座荒山之上,那个女大夫的的面容上用了易容之物,瞧不清楚,不过看女大夫见着那背后之人的一番动作,倒像是个久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会些许拳脚功夫,不算精通,但是应付一般的人还是没什么问题,应当就是富贵人家身边跟着的贴身丫头装扮的。”   青鱼看着初一那呆愣茫然的神色,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初一能够在音杀阁中待了如此之久,很明显不是属于调查东西这一个组织的,估计就是负责简单的追踪护主杀人等等,他这傻大个的智商,实在不适合做这些查探消息的事情。   初一见着青鱼朗朗上口对答如流的帮他解答了问题,也是一阵难为情,不敢抬头去看姬弦音的眼色,也算是明白了主子为何会让他和青鱼一起去刑部大牢刺探消息,这可是变着法儿的让他好生学习点查探消息分析消息的本领,而且青鱼这一身洞察细微的本事,也的确是让他看的宛如神人一般,连连感叹着这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慕流苏听完了青鱼所言,这才将方才的消息串联了一遍,一个容色并不出众但是身家显赫,身边还跟了一个会武功的婢女的千金小姐,而且还是能够将蛊毒用法子接近了她的人,慕流苏心中稍微一盘算,便是扭头朝着姬弦音看了过去。   正巧姬弦音迤逦凤眸也是缓缓的看了过来,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了然之色,两人对视一眼,方才缓缓的动了动唇瓣,异口同声道:“原来是她。”   ……   南秦使者离开帝都已经数日,京中仍旧一片太平,只是这一出和亲之事儿后,大家讨论的多半是帝都之中闺阁女子和那些个公子哥儿的风月佳事儿,其中最热的一件事情,应当是慕流苏与姬弦音这二人之间的断袖亲事儿。   然而三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却是忽而又出了一件大事儿,那就是一道圣旨落在了将军府上,圣旨说是让将军府上的嫡二小姐慕嫣然嫁入太子府,贵为太子妃。   此事儿一出,将满街百姓都惊讶了好大半天,可想而知对于朝中众臣而言,这是多么让他们惊叹又嫉妒的事情。   本就已经是手握兵权位高权重的将军府人,一门出了一老一少两个将军已经是天大的荣宠,女儿竟然还许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皇帝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还真是不怕这江山日后改了慕姓不成?   慕流苏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还在将军府上流云院中小憩,听闻慕嫣然忽而被慕恒身边的人唤过去接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赐婚圣旨,也是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臣女慕嫣然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慕流苏领着青鱼青花二人匆匆赶来的时候,慕嫣然已经伸手接过了圣旨高声谢恩了。   慕恒因为也在正厅之中,所以也是和慕嫣然一起接下的圣旨。父女俩面容还算沉静,慕恒脸上也是微微有些欢喜神色,毕竟慕嫣然的亲事儿一直以来都是慕恒心中的一根刺儿。   慕嫣然本来容色美貌性格也极为温婉,偏生因为前些年宋氏和慕老夫人的原因而被常年困在闺阁之中,平白的错过了待嫁的年岁,如今慕嫣然已经错过了待嫁的最好年纪,本来慕恒就在忧愁自家好女儿的亲事儿,谁曾想到皇帝会忽而给慕嫣然来了一张圣旨赐婚,位慕嫣然亲自解决了亲事儿之忧,慕恒自然也是喜不胜收。   来传旨的人是元宗帝身边的小李公公,见着慕流苏出来了,也是高高兴兴的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礼:“原来英武将军也在府上,倒是老奴疏忽了。”   “流苏早晨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也是偷摸回来的,所以府上的下人都是不曾知晓我自己府上,错过了接圣旨,倒是流苏的不是了,还望小李公公不要将此事儿放在心上。”按道理来说,接圣旨的话,还是需要大半个将军府的人齐齐接旨的,否则便显得对皇帝和传旨的公公有些不太敬重。   不过好在慕流苏如今是因为一个乌龙错开了并非有意二为,倒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只是出于礼貌而言,慕流苏还是朝着小李公公拱手见礼道:“还望小李公公勿要见怪。”   朝着小李公公解释了一句也就罢,凭着慕流苏这个一国年少又为的英武将军,还已经与荣亲王府的世子爷有了亲事儿关系,现在竟然是连着自家嫡姐也是即将成为太子妃了,可想而知该是如何荣宠,小李公公可是不敢在将军府上摆什么谱子,连连将慕流苏扶起来:“英武将军这是折煞老奴了,将军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事儿该做,老奴心中也是有分寸的。”   “流苏多谢小李公公体谅,”慕流苏最是擅长打这种官腔,更何况这公公先前便是收了他不少好茶,记理应也是应该记得这些赏赐的,慕流苏想了想,也是没有犹豫的开口问道:“公公可否告知流苏,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太子殿下赐婚了,而且还是挑中了流苏的姐姐?”   “英武将军这回你可说错了,这赐婚一事儿可不是皇上主动决定的,而是太子殿下亲自去御书房寻了皇上求来的。”这事儿并非涉及什么国家机密大事儿,小李公公也是自觉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高高兴兴的应答道。   一边说着,小李公公也是打量着一侧拿着圣旨到慕嫣然,见她整个人眉眼温婉娴静的样子,也是连连点头赞赏道:“慕老将军真是好福气,英武将军如此英姿飒爽年少有为,嫣然小姐也是如此德才兼备,娴熟温婉,如此一双出色儿女,真真是让人艳羡至极。”   慕流苏倒是没怎么将这小李公公后面的话听进去,反而是听着那一句婚事儿不是皇上主动决定,是由楚清玄亲自去御书房那里寻了皇上求来的的话,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   楚清越怎么会突然想起了选择太子妃来了?而且还会主动求娶慕嫣然,实在是怎么看怎么怀中,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下了圣旨了,这事儿似乎也是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将话痨一般的小李公公送走之后他就是也是和一起回了将军府上的御书房处,父子三人盯着桌子上的那一卷圣旨,那认真程度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元宗帝如今竟然是如此决定,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慕流苏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慕嫣然的方向,毕竟是慕嫣然的亲事儿,自然而然需要征求一下慕嫣然的想法,“不知姐姐如今是怎么一个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既然是圣旨赐婚,就万万没有反悔的余地。”慕嫣然随口回了一句,面上虽然瞧不出大多的欣喜之色,但是眉眼之间和唇角处溢出来的粉红气息仍旧让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她的欢喜之情。   “然是嫁入了东宫身为太子妃,嫣然也一定会乖巧懂事,不会损了将军府的颜面的。”   慕恒将慕嫣然满脸的欣喜神色看在眼中,也是意识到了慕嫣然原来对楚清越是有些许欢喜之情的,不说一定是欢喜之情,至少做太子妃这件亲事儿并没有让慕嫣然太过反感就是了。   “姐姐既然对这门亲事儿没有意见,那流苏也就放心了”。慕流苏想着以慕嫣然的性子,嫁入东宫其实并不怎么合适,毕竟她性子温婉,若是嫁入了寻常人家之中,做个正妻还可行。   但是楚清越可是大楚的堂堂一国储君,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也是会君临天下的,那个时候也是难免会三宫六院妃子成群,如后宫那般人多是非之地,只怕是少不得勾心斗角之事儿,像慕嫣然那般温婉的性子……实在不像是能够胜任一国之母的样子。   不过慕流苏到底不是慕嫣然本人,既然这是慕嫣然自己选择的亲事儿,她也不好过多干涉。而且这事儿既然是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求娶得来的亲事儿,想来那位平日里看着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应当也是心中有数的,   当初赏花宴的时候,慕流苏就依稀觉察出来楚清越对慕嫣然似乎有那么几分心思,因为那时候,素来不爱多管闲事儿的楚清越却是金口一开让人拖走了和慕嫣然作对的慕婉瑶,这种闺阁小姐之中小打小闹的事情,分明不该被身为一国太子的楚清越放在眼中才对,可是楚清越就是开口处理了这件事情。   慕流苏当时便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楚清越除了帮趁着慕嫣然这一次之外,委实也没有太大的什么别的反应,慕流苏想了想,索性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谁曾想到这南秦使者刚刚离开不久,楚清越就会主动向元宗帝求娶慕嫣然了。   慕流苏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索性也就不再多想,只是朝着笑得开怀的慕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慕流苏和慕嫣然虽然都是慕恒的女儿,但是慕流苏毕竟才是跟着慕恒去了边疆之地整整六年的人,所以父女二人之间的默契也是比慕嫣然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恒见慕流苏的神色,也是知晓她有话要说,正巧见着慕嫣然一副欢欣模样,索性也是也就挥挥手让慕嫣然先下去。   慕嫣然倒是没法察觉二人之间的动作,抱着圣旨便神采飞扬回了自己的院落去了。   慕流苏见慕嫣然离开,索性也不再拖沓,径直对着慕恒问道:“爹爹怎么会如此高兴,难不成爹爹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姐姐心中爱慕上太子殿下的事情的,所以见着皇上赐婚,才会如此开怀?”   慕恒嘿嘿一笑,这才多了几分爽朗笑意,对着慕流苏笑道:“这事儿可不怨爹爹我没告诉你,嫣然这丫头虽然是你的姐姐,但是性子却是比你还容易害羞得多,爹回来之后因为一直忧心嫣然的亲事儿,所以也是寻了不少帝都的公子哥们的画像给嫣然瞧过,只是她素来都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还是颇有些不耐烦。”   “本来爹就十分忧心你这姐姐的亲事儿,见她如今这样子,爹爹自然更是忧心,索性也就仔细观察了一阵想要看看你姐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谁知道竟是让我发现你姐姐原来并不爱慕那些个世家公子,反而是自己画了一副当朝太子殿下的画像私自珍藏着。”   慕恒一副开怀至极的模样,却是让慕流苏听得眉头紧皱,慕嫣然身为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应当不该不知晓私藏男子画像这种事情是如何毁了闺名的,按照慕嫣然那谨慎至极的性子,怎么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偏生慕恒却是因为好不容易解决了慕嫣然的这门亲事儿而感到分外开怀,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也是接着话欣欣然情道:“流苏,爹本来就极为看中你姐姐的亲事儿,所以当日便派人去了太子殿下处打探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谁曾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是对嫣然分外看重,爹昨儿才派人去他跟前打探了消息,今儿这圣旨赐婚就下来了。”   慕流苏听了大半天,总算是听出来原来这事儿竟然是因为慕恒所起的,她也是怎么都没想到慕恒竟然会派人去了太子跟前打探消息,更是变相的求了一纸婚书出来。虽然从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角度来看,慕恒做的原也没错,但是这事儿毕竟还是有些惊世骇俗,比起慕恒怎么问的楚清越关于慕嫣然的事情,她其实更好奇楚清越为何会这般速度极快的求了皇帝赐婚,难不成楚清越当真也是对慕嫣然有那么几分心思的?   可是慕嫣然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出过闺阁吗,在帝都之中,先前的慕嫣然还不如慕婉瑶那般出众,说她是籍籍无名之辈也实在不为过,楚清越先前对将军府也没有怎么上心过,怎么突然就起了娶慕嫣然为太子妃的心思了。   “爹爹难不成真的不担心慕家如此荣宠会惹了皇上注意么?”慕流苏皱眉思衬些许,也是越想越不对劲儿,看着慕恒那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朝着慕恒道:“将军府本来就已经位高权重,还钦定了这么一位太子妃,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弟弟的意思是姐姐这太子妃是当不得了?”慕流苏一句话刚刚落下,便是忽而听见了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然是慕嫣然去而复返,又回到了此处。   “弟弟与荣华世子的亲事儿,姐姐原也不同意,但是心中也是想着既然是弟弟亲自选择的,姐姐便不欲再插足,”慕嫣然素来温婉的面容之上忽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凌厉,她看着慕流苏的眼中也是有了几分失望之色。   “流苏,姐姐知晓你是担心我的亲事儿,可是这门亲事儿,我心中也甚是欢喜,暂且不去论我心仪太子殿下与否,将军府需要这么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才能保住你与爹爹日后不会被人轻易弹劾,况且我年岁的确已经不小了,若是不择了一门好亲事儿,一直待在将军府上,只怕也是让人对我多加诟病。”   慕嫣然这突然折返回来,也是让慕恒觉得有意外,而且听慕嫣然的话,似乎是对慕流苏方才的顾虑分外不赞同。   慕恒自然是不愿意见着两个女儿闹什么不愉,便是有心岔开话题,朝着慕嫣然笑着问道:“嫣然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与爹爹说?”   慕嫣然自然是能够看出慕恒心中所想,也是乖觉的朝着慕恒行了一礼到:“没什么,嫣然只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忘了告诉爹爹和弟弟了,所以折返回来想要说一声。”   “出什么事情了?”慕恒见着慕嫣然乖觉配合的样子,也是心中愉悦,接着问道。   慕嫣然脸上这才恢复了几分笑意,娉婷行来,袅袅落座,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脸上欣喜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先前我与流苏一起商量的一桩小事儿罢了,当初宋姨娘从将军府府库之中借出去的许多银钱,前些日子已经由宋家悉数送回来了的。”   “原来是这事儿”,慕恒也是略有耳闻这事儿,不过他素来没怎么关心府上的中馈问题,还真是没将此事儿怎么放在心上。慕恒想了想,宋家舍得将那些个东西还回来也是好事儿,毕竟不能平白便宜了那个蛇蝎毒妇的家人。   慕恒随口打趣笑道:“还回来就好,你与流苏的嫁妆自然是又添了不少。”   然而此言一出,书房中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慕嫣然脸上也是一副复杂神色,朝着慕恒试探性的问道:“爹爹方才说的是……我与……流苏的嫁妆?”   慕恒自然也是一语落下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自然也是急忙改口道:“哈哈,你弟弟不是与荣华世子订的亲事儿么,人家荣华世子毕竟是皇族血脉,总归不能是荣华世子‘嫁’来咋们将军府上吧,总归还得是流苏以嫁之名去了荣亲王府才对。”   慕嫣然眼中的狐疑之色一时之间也是退了不少,重新露出一抹笑意柔声道:“爹爹所言虽是没错,但是流苏的身份到底也不低,是一朝英武将军,嫣然瞧着荣华世子对流苏的一番情意,保不准真会‘嫁’来荣亲王府也不一定。嫣然倒是不觉得这事儿非要因为按着皇亲国戚的规矩来,到底流苏和荣华世子的事情皇上已经说了嫁娶之名由他们二人自己商定,嫣然就觉得流苏将荣华世子娶过来极好。”   慕恒听着慕嫣然这一番言论,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精彩,他毕竟是知晓慕流苏是自己的女儿的,所以才会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亲事儿并不如何忧心,心中也是想着将慕流苏嫁去荣亲王府,然而他却是没想到慕嫣然竟然会想要让慕流苏将荣华世子给“娶”到将军府上来。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楚琳琅斩首之后,姬弦音更是荣亲王府唯一的嫡子,别说姬弦音到底愿不愿意真的跟着慕流苏一起嫁到了将军府来了,恐怕荣亲王爷都会闹翻天出来。   慕恒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太过荒唐,实在是不敢多加想象,索性对着慕嫣然道:“这事儿你就别想了,必然是流苏嫁过去才对。”   ☆、第三百七十三章去哪儿了   “为什么,”慕恒说这话本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立场后就准备不再多说的,谁知道慕嫣然却是不愿意丢开这个话题,她分外不解的看着慕恒,面容也是有些许不乐意:“一直以来都是流苏护着荣华世子的安危的,流苏分明就比荣华世子更像夫君得多,荣华世子嫁过来也是应当的事情啊,流苏嫁过去算什么事儿,她身为将军之职,日后又如何在手下面前立足?”   慕恒原本还有些不解慕嫣然为何会如此激动,但是一听慕嫣然的言语,也是觉的有些道理,当然有道理的那句话不是指慕嫣然比姬弦音更像是夫君什么的,而是那句慕流苏若是真的嫁到了荣亲王府之后,恐怕那些个手下也是难免会用此事儿笑话慕流苏。   原本慕恒也是觉得让慕流苏嫁给荣华世子是极为合适的,毕竟她是女儿身,是个女子,嫁过去天经地义的,如今被嫣然这么一说,却是忽觉得这嫁过去好像真的不怎么合适。   但是慕流苏到底是女儿身,总归不是男儿,总归不能让慕流苏将姬弦音那个世子爷娶到将军府来吧,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男儿,哪怕是他对流苏一番情意,恐怕也是不可能答应了这荒谬的事情的。   这嫁也不是娶也不是的,到底怎么着才算是正确的方式儿?慕恒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慕流苏本来还以为慕嫣然会继续问自己对楚清越即将迎娶她为太子妃这一事情的看法,谁曾想到慕嫣然竟是话题一转转到了自己与弦音的亲事儿上去了。   看着慕恒和慕嫣然二人热火朝天的商量着她与弦音亲事儿的事情,慕流苏也是觉得额头一阵黑线,毕竟在慕流苏眼中,她与弦音的亲事儿总归是需要解除了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儿争论谁娶谁嫁的小事儿。   慕流苏听了半晌,见着二人不仅没有半分消停,反而还是一副越说越得劲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颇为无语的道:“行了爹爹姐姐,这事儿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己会知道如何处理,与其忧心我的亲事儿,还不如忧心姐姐与太子的亲事儿。”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提及自己的亲事儿,脸上正色了不少,想起方才慕流苏说的这门亲事儿似乎是对将军府有些不利的话,也是有些不太服气的道:“流苏你与荣华世子的这门亲事儿不也是等同于将军府与皇族结亲了么,既然你能与荣华世子在一起,那我嫁给太子殿下成为太子妃又有什么问题呢?”   慕流苏总算是看出来慕嫣然这是真真想要嫁给太子楚清越的心思了,她问的那一些话,分明就是一赖子言语,正是因为她与姬弦音已经有了一门皇族的亲事儿,如今才更是不能让慕嫣然再次接下太子妃的这一门亲事儿让将军府重新处于一个风口浪尖的地位。   更何况她与弦音的亲事儿可是与慕嫣然大有不同,她的亲事儿毕竟是事关南秦大楚两国之间的关系,至于慕嫣然,与其说是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求来的,不如说是慕恒和慕嫣然二人推波助澜得来的。两门亲事儿谁先谁后,谁重谁轻,分明是极为明显的问题,慕嫣然偏生就这么耍赖皮一般的问了出来,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不知如何回应。   可是不回应也不行,这事儿实在是来的有些蹊跷,楚清越分明瞧着是个冷冰冰的不近女色之人,忽而向元宗帝求娶了这么一门亲事儿,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原本慕流苏也是对慕嫣然的亲事儿相当上心来着的,不过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她倒是觉得慕嫣然嫁给李策比较合适,李策不同于楚清越那一半冰山作风,他虽然也相当彬彬有礼,但是对于慕嫣然的心思却是比楚清越要明显的太多。   况且李策身为左相府上的嫡子,完全是秉承了左相清贵门楣的作风,的的确确是个身份尊贵,才华横溢的男子,最重要的是,李策不同于楚清越一般,将来即便是不可能只娶了慕嫣然一个人为妻,就算是李策最后还是纳了一两房小妾,那也总比楚清越登基之后,与后宫佳丽三千人争夺一个男子要好的多。   而且左相府虽然不同于沈芝兰这个右相一般完全忠君于皇帝,但是历朝历代以来李家到底都没有参与什么党羽之争,将军府若是与这么一个门楣联姻,断然是不会让元宗帝心生什么忌惮之意的。   总而言之,慕流苏也是觉得李策要比楚清越更加适合慕嫣然得多。她将这一番话说出来后,慕恒思虑一番,也觉得极有道理,慕嫣然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她分外不赞同的开口道。   “弟弟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片面了一些,我就算身份再低,说到底也是将军府身上的嫡小姐,爹爹未位列三公之上,朝中文武百官中,除了一个沈芝兰在爹爹面前不用如何低头,其余人总归还是逊色爹爹一等,李策虽然出身清贵名流之家,但是书生气太重,将来就算是踏足官场,怕也是难得争取下多大的地位,在这朝廷之中,言语的重要程度也无非是如今的左相一般。”   慕嫣然说着,脸上也是一阵坚定之色,她看着慕流苏和慕恒,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但是太子就不一样了,如今太子是一国储君,三皇子与四皇子也没有夺嫡之心,哪怕真的起了夺嫡的心思,也难是楚清越的对手,将来这大楚之中能够君临天下的人,也是非太子楚清越莫属,到时候,我便是一国皇后的身份,再也无人敢动我将军府分毫,流苏与爹爹也不用再常年驻留风沙遍野的边境之地,总归我将军府的门楣会光大异常。”   末了,慕嫣然默默在尾声加了一句:“更何况,如今我心中爱慕的人便是太子殿下,而非李策。”   慕流苏如今也算是听出来,慕嫣然的的确确是想要做这个太子妃的,而且听她言语之中的意思,似乎也是爱慕楚清越才愿意嫁到东宫成为楚清越的太子妃来着。   但是慕流苏听着她前面那一堆着重介绍的话,却是觉得慕嫣然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她所说的那般对楚清越有什么过多的爱慕之情,反而更像是源于一种对太子妃之位甚至是皇后之位的渴望之情。   慕嫣然的的确确是对权力有些许渴望的,估计也是因为自小一个人被留在这偌大又孤单的荣亲王府之中。从小被人欺负得多了,所以才会想要依靠权力压制的方式来处理事情。   只是慕流苏先前并没有觉得慕嫣然这般心思有多深,也不知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忽而这么想要这些权势之物。   不过换个角度而言,慕流苏也是觉得慕嫣然的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热工太大的错误之处,毕竟人素来都是尊崇强者的,李策比起楚清越而言,无论是相貌手段,还是才华心智,的的确确也是让人差了些许。   但是换个角度而言,生性温婉的慕嫣然其实并不适合太有野心的生存方式,若是做了太子妃,后宫那些个妃子们也不可能是省油的灯,依着慕嫣然如今的心性手段,只怕是不仅不能如她所愿的登上皇后之位凤临天下,恐怕还会被人陷害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慕流苏本意是想要好生劝解慕嫣然的,但是慕嫣然如此坚定的想法也实在是让慕流苏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想着这毕竟还是慕嫣然的事情,让慕嫣然自己做主也没什么问题。   慕流苏想着,索性也不再劝诫慕嫣然,只是应答道:“既然姐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流苏也不多说了。”   慕嫣然稍微有些沉闷的面容这才放晴了不少,她看着慕流苏,心中也是分外高兴:“弟弟不用担心,姐姐总归是知晓分寸的,我不会让将军府受到任何人的诋毁欺辱。”   慕恒见着姐妹二人讨论一番之后终于和好了,也是心中愉悦一笑,既然如今圣旨已经下了,也委实没有必要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总归有他慕恒在此,不可能会让人平白伤了她的两个女儿,照这样下来看,也是应当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才对。   ……   “主子,”青鱼见着慕流苏面容有些疲倦的走出来,心中也是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脸色如此不好?”   慕流苏将慕嫣然的事情联想了一遍,越是想越觉得有些头疼,索性也不再多说,直直的朝着了流云院行去:“宋家那边既然凑齐了债务还来了将军府,你也不用再派人盯着了,宋家嫡系一脉已经是不成气候,等着旁支收拾即可。”   “是,主子”,青鱼应了一声,复又提了一句道:“主子,我听闻宋姨娘的妹妹宋巧雨已经从刑部大牢中释放出来了,不过素心宗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似乎已经找到帝都来了。”   慕流苏听着素心宗这个名字,也是起了几分心思,一个靠收刮敛财的破烂宗门,还真是好意思宗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收刮敛财,当真不知是谁给的他们这个胆子。   素心宗这次进入帝都,恐怕是不仅仅是想要将宋巧雨这个丢光了宗门脸面的人给除掉,恐怕更多的还是想要找将军府算算账才对,毕竟将素心宗的脸面丢在了地上的是宋巧雨,但是踩了素心宗脸面的人却是她慕流苏。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宗门罢了,到时候让荆棘门的人解决便是,另外其他人不用花多少心思,识相的就让他们走,不识相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便是,需要注意的人也就是那个叫苏心妍的,若是她不安分,只要不伤及她的性命,该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慕流苏一边疾驰而去,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末了,才对着补充了一句:“调教得差不多老实之后,再将青花带过去。”   青鱼听着吩咐也是有条不紊的应答着,因为十五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青花就是当初元宗帝宠极一时的公主楚沁安,一国公主却是突然做了一个杀手,这个的确很是微妙。   不过对于青鱼而言,青花就是青花,到底还是在荆棘门中陪了她两年之久的好伙伴,好搭档。   不过苏墨华和青花的事情青鱼也是听过了,对于这事儿青花也是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瞧着分明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不知道怎么会闹到了这么一个青花宁愿承受换皮之痛也不愿意再见苏墨华一面的地步。   慕流苏自然也是看出了青鱼心中所想,心中也是有些许好笑道:“你放心,青花的事情我会帮着她处理的,倒是你的初一那边可是痊愈了?”   青鱼被慕流苏说的面红耳赤,什么叫她的初一,听着实在是古怪的很,不过青鱼也是知晓这事儿不能隐隐瞒瞒的,否则难免还会被慕流苏调侃一阵,青鱼想了想,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的开口道:“他本就是因为巫蛊之术才看上去受伤严重的,主子和沈相既然已经替初一解决了之毒,他那胸口的伤势委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如今已经是好多了,若实在是有什么需要补一补,也就一是先前被那嗜血蛊弄的流淌太多的血罢了。”   “这几天荣华世子将人送到将军府上,我可是天天给他炖肉熬汤的给他补身子,这傻大个儿本来身子就好,再喝几天药自然也就好了,主子不用担心。”   慕流苏听着青鱼说的初一没事儿了,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不过方才青鱼提及沈芝兰,慕流苏才恍惚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儿没做,当初沈芝兰和她一起解除了巫蛊之术后,慕流苏分明答应了沈芝兰说她第二日会亲自上门拜谢来着,结果谁曾想到后面被弦音的事情耽误了,人没去成,反而只是送去了一封帖子,说是改日再去拜访。   听闻那一日沈芝兰似乎也是准备亲自来将军府一趟的,只可惜慕流苏那一日借口出去和姬弦音回了音杀阁一趟去处理那个背后之人的事情,也就导致了慕流苏和沈芝兰两个人没有碰到面。   隔了这么些日子了,慕流苏也是发现自己这事儿耽误了太久,倒是差点因为北燕的事情,给她忙得忘掉了。   说起来慕流苏一直都是颇为注重自己的诚信度的,这还是头一次自己变卦了放了人家的鸽子,慕流苏左思右想,也是觉得此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归还是得亲自上门拜谢才算诚意。   慕流苏想着自己这两日北燕的事情已经是处理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个背后之人,也是等着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弦音这几日在音杀阁似乎也有事情要忙,算来算去也就她这几日能够得闲了,既然得了闲,那衬着今日去拜谢一趟沈芝兰也无甚不可。   既然打定了主意,慕流苏也不拖沓,立马便遣开了青鱼,让她自己回去看着初一,自己索性施展轻功,朝着沈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青鱼念叨了一句主子得了闲还不知道好生休息的话,这才慢悠悠的回了流云院中,将先前吩咐人熬好的汤药端了出来,端到了初一跟前。   “傻大个,快起来喝药了。”叫着一贯的昵称,青鱼因为慕流苏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不太想搭理初一:“都怪你若不是你在这儿,我也跟着主子去沈府溜达一圈儿了。”   闻言,躺在床上装的一副病恹恹模样的初一忽而一个抖擞,猛的直起了身子:“你说什么,英武将军去哪儿了?”   ------题外话------   某个让属下瞧着自己媳妇的美人世子即将抵达战场   ☆、第三百七十四章飞鸟尽   初一这么夸张的反应也是吓了青鱼一大跳,分外不解的瞪了初一一眼:“你做什么神神叨叨的,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主子去沈相那边了,先前主子就说好了要去沈府拜谢沈相,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如今有了时间,自然是要过去了。”   初一听完只觉得头脑一晕,差点昏厥过去,主子回音杀阁的时候,分明就已经吩咐了自己好生看着英武将军,不要让英武将军和一些野花野草什么的扯上了关系,如今主子才离开没多久,英武将军就亲自去了沈府,主子若是知晓了这件事情,只怕是会让他吃不了都兜着走……   初一回忆了一下自家主子吃醋时候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可怕,可是如今慕流苏都已经去了沈府,总归也是拦不住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等着主子回来收拾他了。   初一一想到自己这一副病弱躯体尚未康复便是极有可能再次被主子派去给糯米洗澡让他挠出一个花猫脸的事情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也没了吃药的兴致,无精打采的转过了头。   青鱼见他一副不喝药的模样,也是不由恼从中来,伸手便去拧住了初一的耳朵,将他哎哟直叫的拽了起来:“瞧给你厉害的,喝个药还不乐意了,赶紧给我起来把药喝了。”   ……   慕流苏自然不知晓自己来沈府的事情已经让某个得了主子命令的人心灰意冷了,她如今正由沈府的管家领着到了沈芝兰跟前。   也不算是领到了沈芝兰跟前,沈芝兰听闻消息之后,反而是率先迎了上来:“芝兰久等英武将军多时,英武将军今日总算得了空闲过来了。”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那么一副温润面容,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最初放了沈芝兰鸽子的人就是自己无疑,偏生沈芝兰还有如此热情之心,也是让慕流苏觉得自己先前那做法秦委实有些欠妥:“流苏先前的确是有事儿不能过来,多谢沈相不曾怪罪流苏。”   沈芝兰点点头道:“无碍,英武将军身为将军府嫡子,又有东郊校尉营的都督一职,事务繁忙也是正常,芝兰自当不会怪罪,方才得知英武将军来了,芝兰已经命人备好了十里醉等着了,英武将军与芝兰一道过去便是。”   这人实在是气质温软如三分春风了,慕流苏自然也是看出来沈芝兰对她的的确确是没有半分恶意的,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不知弦音和沈芝兰二人怎么会一见面就吵架。   不过终究也只是感慨一句罢了,总归经历了初一那一夜的解蛊之事儿后,慕流苏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让这两个人和解的想法,听着沈芝兰说又已经备好了十里醉这等上好的佳酿,慕流苏也是头一次觉得有些难为情。   慕流苏一边跟着沈芝兰缓步行走着,一边又下意识的有些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本来是我说的亲自上门拜谢沈相你,如今倒像是沈相在盛情款待我这个登门拜谢的人了。”   沈芝兰唇角微微勾了勾,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笑意,温声道:“英武将军不必如此拘谨,芝兰一直将你视为友人,会出手救荣华世子的属下,也是因为将军你才会如此,我本就不需要英武将军如此客气的向我致谢,无非是借着英武将军说的登门拜谢的由头想要再请将军再畅饮一番罢了。”   慕流苏如今也算是知晓了沈芝兰的话并非寻常的客气话,他似乎真的没有将救了初一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什么胁恩以报的打算,无非真的只是想要让她陪她一起再饮一番十里醉罢了。   “话虽如此,但是总归是流苏半夜相求将沈相请过去的,耽误了沈相如此多的时间和心力,倒也的确是流苏的不是。”沈芝兰可以不将救下初一的事情放在心上,慕流苏却是不能,因为初一毕竟是弦音的手下,也是1亲自救下青鱼的人,如此大的恩情,启蒙真的置若罔闻。   慕流苏从衣摆之中取出两个瓷瓶,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便递给了沈芝兰:“这是神医谷少主炼制的一枚长凝丹和一枚千医散,前者可在重伤之下救人一命,后者可保人百毒不平侵。”   沈芝兰抬眸看了一眼,眼中笑意深深:“英武将军送芝兰这两样天下奇药,是觉得芝兰容易遭遇重创呢,还是觉得芝兰有朝一日会有被人陷害中了毒的下场?”   慕流苏也没想到自己送个东西还会被人问如此古怪的问题,一时之间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慕流苏看着沈芝兰面容之上饶有兴味额调侃神色,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方才开口道:“沈相为了不收下这两样东西,竟是不惜说出如此自己诅咒自己的话么?”   顿了顿,她将东西移到沈芝兰跟前,凤眸之中也是一副了然神色:“沈相不用忧心,这两种药虽然的确是天下难寻,但是我与神医谷少谷主交情尚且还算不错,即便是我今日送给沈相这两种药物,神医谷少谷主总归还是在的。”   沈芝兰微微挑了挑眉,将慕流苏递过来的手往她的方向推回些许,这才朗声笑道:“英武将军不必觉芝兰是因为你才没有收下此间药物的,无非是芝兰有自信在这大楚之中,不可能会有人能够伤了我分毫罢了。况且这药既然是神医谷少谷主替英武将军炼制的,必然是有所用处,若是给了本相一个毫不需要的人,实在是白白浪费了。”   慕流苏自然是听出来沈芝兰这是变着法儿拒绝她的药物,可是这东西既然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给沈芝兰的,她就就断然不会再贸然收回,径直拉过沈芝兰正欲收回的手,将那两个瓷瓶放在了他手上,面上也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果断模样。   “沈相不用多说,我手中素来不缺这些药物,给了沈相你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无非是想要还了沈相救下初一的恩情罢了,再说沈相如此年纪轻轻便位居丞相一职,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拿着这些药也是做个防备,总归有个准备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慕流苏将东西给了沈芝兰手中之后,便是主动退开些许,神情正色道,瞧那模样,分明就是一副沈芝兰不收也得收的倔强模样。   沈芝兰却是楞在了原地,倒不是因为慕流苏这一番倔强样子,而是因为方才慕流苏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的事情,慕流苏分明是一个少年将军,按理来说他从小练习武术,常年累月舞刀弄枪的没有消停过,手上应该很多茧子才对。   但是当初慕恒也极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想着慕流苏即便是女扮男装,但是总归还是一个女儿身,日后若是恢复了女儿身的身份,一身的疤痕茧子恐怕会惹了未来夫君的不喜,慕恒既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就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也是早就已经替慕流苏备好了很多祛除疤痕茧子的药物,长年累月的使用下来,慕流苏身上当真是皮肤细腻入微,白皙透亮,瞧不出半点她在边疆之地磨砺过的模样。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如今手上的皮肤也是显得分外细腻光滑,两人的手因为慕流苏拉过去亲手放上瓷瓶的原因触碰在了一起,沈芝兰觉察到那触手的细腻莹润之感,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如何回答慕流苏的话。   慕流苏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将这个位高权重到少年左相给弄得懵掉了,见着沈芝兰没有反应,慕流苏也只当沈芝兰是接受了她的谢礼,所以眼中也是带着明媚笑意道:“沈相收下了就好,总归这救命之恩到谢礼是不能少的。”   慕流苏一语说完,也是对沈芝兰先前提到的十里醉起了几分馋意,本来当初她和璇玑阁主约定了璇玑阁主会替她重新寻来一坛十里醉给洛轻寒和风岭二人的,但是慕流苏知晓了弦音就是璇玑阁主之后,就果断将此事儿碰到了九霄云外。   慕流苏心中也是暗衬着这十里的事情实在是怨不得她,毕竟她起初的的确确是有那个心思要替洛轻寒和风岭二人搜罗十里醉来的,但是求谁让璇玑阁主就是弦音呢,十里醉那么难寻,她总归是舍不得让弦音为了这这等小事儿如此麻烦音杀阁去找什么十里醉,所以慕流苏心中也是径直将此事儿归结于他们二人没有口福上去了。   慕流苏想着十里醉事情的时候,沈芝兰方才慢悠悠的从慕流苏手掌的触感之中回过神来,心中也是有些许的错乱之感,好在慕流苏如今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想来也是没有注意到此事的。   沈芝兰连忙收敛了些许心神,见她一副难得的馋酒模样,稍微咳嗽了两声,将心头的想法压下,恢复了些许神色,想着依慕流苏如今的性子来看,素来都是恩怨分明的,她既然是要给他谢礼,即便是他磨破了嘴皮子,慕流苏也不可能将东西收了回去,如此一想,沈芝兰呢不欲再无慕流苏过多争论,只能朗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此药收下吧,日后若真是用上了这两样东西,也不算是浪费了英武将军一番情意。”   慕流苏见沈芝兰突然这么乖觉,也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沈相既然已经知晓这个道理,也不枉费我废了这么一阵口舌了。”   沈芝兰见慕流苏下意思的点头附和他的话,竟是觉得怎么带了几分难得可爱之意,心中也是一阵欢愉。   “哈哈,话虽如此,但是我也不过是知晓解蛊的方式罢了,万毒草和蝎尾蛇都是风岭公子与阿娇姑娘提供的,就连最重要的牵制两物相侵的步骤也是英武将军你出手的,说到底我的功劳还担不得英武将军如此重礼节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将军收下了,自然也没有归还一说,只能请英武将军畅饮十里醉了。”   慕流苏早就念着沈芝兰的那一坛十里醉了,听着沈芝兰的话,心中也是分外开怀,朗声笑道:“那就多谢沈相盛情款待了,不瞒你说,流苏对这十里醉的确是心仪已久了。”   慕流苏这般毫不掩饰自己馋嘴性子的模样也是让沈芝兰的眉眼再次弯下了些许弧度,两个人一路行进,果然见着沈芝兰身边的贴身侍卫白鹄已经布置好了十里醉,慕流苏老远就已经闻到了酒香味,如今嗅到动静,心中也是一阵忍耐不住,跟着沈芝兰一起落座之后,举杯便饮下了一杯。   慕流苏杯酒下肚,眉眼顿时弯弯若皎月,看的沈芝兰情不自禁的移开了目光。   “方才英武将赠送了芝兰两件药物,芝兰也是忽而想起了还有一样东西忘了给英武将军了。”沈芝兰不敢去看慕流苏因为饮了十里醉而有些稍微坨红的面容,只是下意识的低眉敛目道:“无意之失,还望英武将军不要怪罪。”   慕流苏心中还在思衬着怎么想法子给弦音带些许回去,不过想着自己先前已经从沈芝兰这里拐走了一坛的事情,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更何况他若是只将这十里醉给了弦音品尝,恐怕洛轻寒和风岭非得和她闹上一阵鸡飞狗跳不成,慕流苏心中想着,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欲再打十里醉的主意。   听到沈芝兰说有什么东西忘了给他,慕流苏却是很快的联想到了另一件麻烦事儿。   沈芝兰口中的东西,想来就是秦誉那一枚龙纹玉佩无疑,当初南秦使者离开大楚的时候,慕流苏和姬弦音一人身为当朝将军,一人又身为当朝荣华世子,其实理应跟着楚清越一道跟着南秦使者去践行的。   但是两个人都知晓他们不并不方便与秦誉再见面,索性去见了元宗帝一面,只说是因为她们二人亲事儿的缘故,秦誉心中必然是有所介怀的,不若是找个借口避开秦誉省的多生事端的好。   元宗帝自然也是知晓这门亲事儿的的确确是惹了秦誉不快的,索性也就答应了下来,只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西北猎场事情上的受害者,理应去见证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两个凶徒被斩杀的事情,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至于南秦使者这边的事情,既然这门亲事儿容易生出事端,索性不去送南秦使者也没有什么关系。   元宗帝就这么简单的恩准了他们二人不用出席,倒是便宜了两个人明目张胆的跑去了刑场之上看两个人斩头去了,当时慕流苏也是听闻了秦誉在城门处托着太子楚清越将一枚代表着他南秦皇子身份的龙纹令牌交给他。   谁都知晓男女之间互送美玉是个什么意思,即便是慕流苏在众人眼中是个名副其实的少年将军,是个“纯爷们儿”,但是总归南秦秦誉曾经在大楚朝阳殿上说了想要求娶慕流苏去南秦和亲的事情,这事儿便是让他们二人之间不得不带了些许暧昧色彩。   本来就让人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偏,秦誉临走之前还特意点名送给慕流苏一个象征着自己南秦皇子身份尊贵无比意义非凡的的龙纹玉佩,实在是想不让人多想都有些困难。   虽然这一枚玉佩后来被沈芝兰中途截了下来,已经将那赠送玉佩都暧昧神色给洗去了不少,但是秦誉偏生又说了一件不得了都事情,说那一枚龙纹玉佩可以调动南秦十万大军。   如此一枚龙纹玉佩,可想而知该是让大楚南秦都文武群臣多么眼红,而且事关一国兵权,如此重要的东西,秦誉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了出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众人看不清秦誉都目的,只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是代表着南秦五皇子秦誉对英武将军实在是爱慕有加,即便是求而不得,仍旧会以的南秦五皇子的名义默默守护慕流苏。   慕流苏心中疑虑的时候。沈芝兰果然已经取出来了那叫东西,的的确确就是一面刻有南秦龙纹的图腾,一面写了一个小小的秦誉“誉”字的龙纹玉佩,只是这枚玉佩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一块儿,而是从“誉”字的中间碎成了两半。   玉佩通体莹润,上面还用红色的红缨丝线穿孔而过,下面坠落了些许流苏,总体瞧上去就是一枚定情信物一般的玉佩模样,实在不像是传闻之中能够调动南秦十万大军的等同于兵符一般的东西。   慕流苏皱眉看着沈芝兰手中拿着的那一枚玉佩,却是迟迟没有伸手将那一枚玉佩收入自己手中,眉眼之中也是洋溢着几分沉静之色,整个人严肃的不成样子。   “英武将军可是恼怒沈芝兰擅作主张替将军收下了南秦五皇子手中的这一枚玉佩?”沈芝兰问慕流苏话的时候,整个人脸上的笑意也是收敛了不少。   他并不是在慕流苏回来之前才与慕流苏第一次见面的,也不是在慕流苏回来之后才与慕流苏有过接触,当初他有幸去了北燕一趟,也是有幸遇到了当初还是寂流苏的慕流苏,慕流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谁若是伤害了她,她素来会手段狠辣的还击回去,但是谁若是对她或许恩好,她便是下意识的筹谋着如何将欠下的恩情还回去。   如今慕流苏对姬弦音的百般呵护之情自然也是离不开她的这般性子原因,当初尚在北燕之地的时候,与慕流苏认识已久的姬弦音的的确确是对慕流苏有极大的恩情的。   当初慕流苏身为北燕女相,即便的确是真的惊才艳绝让人难以企及,但是总归还是有心生嫉妒歹毒之意的人对其虎视眈眈,慕流苏手腕虽然铁血,但是总归当初年少张扬,太过信任北燕的那一位七皇子。   慕流苏当初事事顾及到北燕那位皇子,不愿意让他因为她的事情受到群臣排异,所以行事处处受牵制,也是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也有不少冷箭暗箭针对于她,这些事情慕流苏顾及那位皇子并没有主动还礼,所以处于被动地位,那个时候便是姬弦音这个在北燕之地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公子暗中帮着慕流苏解决的。   正所谓飞鸟尽,鸟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后来那位北燕皇子稳定了自己的太子地位之后,也是对慕流苏起了诛杀之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抉择   虽说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并不算是太过罕见,但是如同这位北燕七皇子一般将人以赈灾之名逼到荒城之处意图万箭穿心射杀而死的事情,沈芝兰也是头一次瞧见。   当初他尚且在巫蛊族内闭关潜心研究如何解除北燕那些阴邪的巫蛊之术,后来才得到眼线消息说是慕流苏遇伏,整个人困于荒城之中被人下令满城射箭,等他急急而去的时候,已经是迟了,慕流苏到底还是被人重伤带离,而姬弦音也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了慕流苏孤身一人奔赴荒城之中,被人乱箭射杀,也是万箭穿心而亡。   自此之后,沈芝兰也是以为姬弦音在那一场乱乱箭射杀之中已经命丧黄泉了,谁知道姬弦音竟然会重新出现在大楚境内,成为了大楚荣亲王府之中经年病弱的姬二公子。   总而言之,慕流苏当初的的确确受了姬弦音众多恩情的,再加上姬弦音更是在上一世慕流苏最为孤立无援的时候挺身而出,将慕流苏挡在了身后,遮了那些人对她万箭穿心的杀招,如此恩情,说是恩重如山实在是不为过。   慕流苏重生归来后得知了姬弦音便是如今的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如此照顾姬弦音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慕流苏如今对于姬弦音的照顾之情完全超过了救命之恩的恩情,这一点也是让沈芝兰极为想不通的,虽然他也是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一点,但是沈芝兰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件事儿,毕竟他心中也是对慕流苏这个昔日于荒野残阳之下救下他一命的风华女子爱慕了如此之久,实在是不想去承认慕流苏心中已经对姬弦音产生了多余的情愫,所以才会这般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了姬弦音的事情。   慕流苏的的确确是个重视对方恩情,而且是那种滴水之恩,必须要涌泉相报的人,就好比如今的他不过是救下了姬弦音身边的一个小小是侍卫,慕流苏却是丝毫也不心疼,直接就拿出来长凝丹和千医散这两样价值千金,不知让多少人眼红至极的珍贵药物。   若是收下南秦秦誉的这一枚龙纹玉佩,慕流苏想来自己也是不知如何才能还了秦誉的恩情。   大楚北境那边的动静,别的人可以不知晓,但是沈芝兰却是能够察觉到,一来是因为他本来就极为关注慕流苏的事情,二来沈芝兰也是分外了解慕流苏的性子,也是知晓慕流苏必然不可能放过北燕那一群将她害死了又将她整个寂家害得支离破碎的白眼狼。   北境的动静虽然极小,但是沈芝兰的本事也不弱,自然也是知晓北燕与大楚两国之战一触即发,南秦秦誉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象征着自己身份并且能够调动南秦十万大军的玉佩给了慕流苏,很显然也是觉查到了北境那一边的动静的。   不过他将象征兵符的龙纹玉佩给了慕流苏的这件事情,沈芝兰的的确确是有些想不通,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秦誉应当也是知晓了慕流苏是女子的身份,并且已经爱慕上了流苏。   沈芝兰不可能得到当初慕流苏和秦誉在秦楚一战关键性那独闯帅营那一夜的信息,不能确定秦誉是不是在那个时候知晓了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但是这个猜想对于沈芝兰而言却是并不荒唐,因为在沈芝兰看来,像慕流苏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能够吸引了秦誉的目光,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应该的事情。   毕竟是十万大军,还是秦誉手下的十万大军,可想而知这支军队的杀伤力该是如何,沈芝兰虽然也是打从心底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情敌在慕流苏跟前出了这么大的力,但是北燕与大楚之战,除去是大楚北燕边疆争夺的必然一战,更是属于流苏的复仇之战,慕流苏已经死过一次了,如此小几率都重生而来,本就分外不容易,沈芝兰实在是不能容忍慕流苏再出了丁点意外。   正是因为顾及到这种种问题,沈芝兰才会不管不顾秦誉的事情,一定要将秦誉给的那十万大军之令给亲手拿了下来,流苏手中那三万东郊校尉营的兵士本来就是以一敌十的精兵强将,若是再加上秦誉的这十万南秦大军,必然能够复了当初灭门之仇。   沈芝兰心中也是将事情都考虑得极为周到了,觉得这枚龙纹玉佩对于慕流苏二套虽然拿着有些烫手,但是的的确确是极有用的东西无疑。   见慕流苏皱紧眉头分外犹豫的样子,沈芝兰一时之间也是沉下了心来,他拿下秦誉的这象征着兵符的龙纹玉佩,本就是为了让慕流苏自己去进行选择,而且他能够想到的方面,沈芝兰相信慕流苏也是一定能够想得周全,不过若是秦誉当真是对流苏心有所想的话,沈芝兰觉得慕流苏如此纠结也是应该的。   毕竟依着慕流苏的性子,若是她接下了这个兵符一般的龙纹玉佩,就等同于是欠下了秦誉一个天大的人情,然而更多的也是等同于给了秦誉一个觉得慕流苏可能会接受他的希望。   受人之恩便是承袭恩情,但是坚持一意孤行的话又可能会让自己报仇的胜算少了不少,这对于慕流苏而言,无疑是极为困难的一个选择的。   正如沈芝兰所想一般,慕流苏此时看着那一枚龙纹玉佩,心中的的确确是极为纠结,面上也是一派严肃,秦誉当初在荣亲王府对她说的话她还历历在目,他说他心中爱慕之人并非是当初的慕流苏,而是重生以后独闯连营惊艳了她的自己。   慕流苏虽然最初也是觉得秦誉爱慕的人是自己这件事儿有些不可能,但是左思右想一番,却是忽而觉得也不是真的那般荒谬至极。   因为秦誉先前就已经和原主慕流苏有了三年的交集了凭着秦誉的聪明过人,哪怕是原主当初是个女扮男装的打扮,只要秦誉心中对原主的确有了些许情愫,自然也是会花费心思去打量一阵的,否则凭着秦誉的能力,也不会整整三年时间都不会知晓这个曾经与他近身一战的人是个女子,更不会毫无感情的一剑而过导致原主重伤不治身亡。   慕流苏左思右想一番,也是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乌龙,秦誉的确是爱慕于她,留下这一枚龙纹玉佩给他,必然也是知晓大楚与北燕即将会有一场恶战,不对,与其说是大楚北燕的一场恶战,不如说是一场她与北燕的一场恶战。   留下兵符必然是存了帮她的心思,但是与此同时,也是想要表示慕流苏若是接下了这一玉佩,便是等同于是变相的表示了自己可以接下了他的一番情意,那么她先前费劲心思让秦誉断了对她念想的事情便是等同于一场废事儿。   关键是慕流苏分外清楚她对秦誉没有半分想法,她虽然的的确确对男女之情有那么一丝好奇之心,但是心中也是知晓她若是因为这十万大军而给了秦誉认为她能够接受她情意的错觉的话,那就是等同于她不爱秦誉,却又利用了秦誉对她的一番情意来的达成目的,不爱慕一个人却又给她希望的做法,对秦誉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一点。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头疼,平心而言,她的确是知晓这十万南秦大军若是为她所用,对于攻破北燕必然尤如神助,但是秦誉本来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爱慕上她的人。   秦誉对她没有分毫恶意,如此轻易就不顾南秦使者那边的反应,甚至是大概率没有经过南秦皇帝的同意的交出十万南秦大军的兵权,可想而知对她的的确确情深义重的,慕流苏虽然对秦誉没有半分多余感情,但是实在是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去利用了一颗对她真心爱爱慕的心。   况且……她若是接下了这一枚象征龙纹玉佩,必当是在燕楚两国一战之后需要远赴南秦之地亲自答谢秦誉,而且极有可能念着这些恩情,一去就回不来了,估计长留南秦了,可是弦音的寒疾根本还没有根治,她若是因为这十万南秦大军而接受了秦誉的这番情意,那么弦音又当如何?   那个时候她若是不去苍虚雪山,弦音一生都会为寒疾所困,身体寒凉,武功不得施展,反之而言,若是她那个时候又离开南秦去了苍虚雪山,想要替弦音求得根治之法,无疑等同于是在利用了秦誉之后再次伤害了秦誉。   本来对于秦誉这个人,慕流苏曾经是起了杀心的只是因为原主的重生宿主情意才会让她对秦誉手下留情,但是如今秦誉对她并非虚情假意,冒着被南秦皇帝怀疑猜忌,被南秦使者弹劾置喙的风险将十万南秦大军的类似兵符之物交到了他的手中,可见的的确确是将一颗心捧到了她面前。   这样一个突然对自己真心交付好的出奇的人,慕流苏实在是不忍心去伤害,而弦音对她而言,更是她宁愿舍弃生命也要珍之惜之重之的人,慕流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那所谓的寒疾让弦音困倦一生,若是接下了这个等同于兵符的龙纹玉佩,她日后必然也是得回到南秦跟随秦誉,不可能再陪在姬弦音身边。   那个时候弦音呢?生母早逝,荣亲王爷这个渣爹不必多说,身边除了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友人,寒疾缠体,一人孑然一身又当如何?   慕流苏想到这里忽而便是觉得心绞一痛,实在是不敢再想象下去,她赶紧咬了咬唇瓣,恢复了些许神智,这才从沉思之中清醒了过来。   慕流苏将心中纠结悉数散去,静默的抬起头来,面容之上已经是一派从容之色,   沈芝兰看的出来慕流苏这是已经考虑好了,心中也是有些许好奇,他很想知道流苏会如何去选择,到底是会选择为自己的复仇之战增添一分把握,还是选择拒绝掉秦誉这一番苦心谋划的心意。   虽然在沈芝兰心中,也是觉得不希望慕流苏选择了后者,但是他也是知道过往的那些事情对慕流苏而言伤害到底有多大,如今慕流苏孤身一人身在异国他乡,还是一个女扮男装随时可能会被揭穿的身份,想要浴火归去本就困难重重,若是慕流苏选择了利用秦誉去对付北燕那一群混账东西,他其实心中也觉得没有什么错误。   换做大多数的人而言的话,必然是毫不犹豫的会想要去选择前者,毕竟秦誉如此也是心甘情愿,就算是伤了他颗爱慕之心又如何,只要能够报昔日的血海深仇,牺牲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的情意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沈芝兰知晓慕流苏的性子必然会有所纠结,但是觉得一个孤身一人背负了血海深仇的女子在这个时候,懂得物尽其用也不免是一个好办法,若是慕流苏选择了后者,他也不会怪她利用一个人去完成自己心中想做的事情。   思虑至此,沈芝兰也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英武将军可是有抉择了?”   慕流苏的容色早就没了纠结之色,如今听到沈芝兰所言,更是颇为自信的勾唇一笑,眉眼生花,分外好看,极为轻快的点头道:“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沈芝兰被慕流苏突如其来的笑容晃得花了眼睛,见着她那般自信洋溢的样子,更是觉得面容之上如同月华皎皎散发着莹莹辉光一般,瞧着实在是美得惊艳至极,沈芝兰一时便楞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倒是没有注意到沈芝兰的举动,她下意识的朝着将沈芝兰的手掌看了过去,径直伸手,将沈芝兰递过来的那一枚龙纹玉佩推开了极远,眼中也是带着些一贯的沉稳镇定之色:“我决定了,这龙纹玉佩,还是由沈相保管着,日后亲自交还给秦誉吧,我不会接受秦誉的这枚龙纹玉佩。”   沈芝兰回过神来,正巧也是见着了慕流苏伸手推开自己手中的这枚龙纹玉佩,就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他就已经知晓了慕流苏这是选择了拒绝秦誉的这一番情意了。   既是意料之中的决定,又是意料之外的决定,沈芝兰一时之间也是有些面容复杂,他的手掌仍旧是呈现出一个摊开的手势,那一枚可以调动南秦十万大军的绑着红缨线的半边玉佩,仍旧是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沈芝兰没有挪开位置,而是抬眸定定的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之色:“做了如此决定,英武将军可是不后悔?”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微微温暖,起初她也是对这位大楚位高权重的少年丞相分外警惕,或者说是敬而远之的,但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沈芝兰成为一个友人关系,两个人一起饮酒畅谈也就罢了,沈芝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间也是对她有着分外关心之意,这种关心之情自然是做不了假,慕流苏虽然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确实分外肯定沈芝兰对她是没有半分恶意的。   慕流苏自然是不会想到沈芝兰已经知晓她原本的身份及她所经历的一切的,但是慕流苏却是相信,以沈芝兰的能力,必然是已经察觉到了北境处的动静的,应当也是依稀知晓她有着想要与北燕一较高下的心思的。   而如今听着沈芝兰问话,很明显是表示沈芝兰潜意识的想要让她再慎重选择一次,因为燕楚一战,若是只有北境的兵力,想要轻松获胜难免会显得有些困难。   ☆、第三百七十六章李毓秀   不过她既然心意已决,就断然不会再做更改,因为她若是接下了这枚龙纹玉佩,就意味着要留下弦音孑然一身,慕流苏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虽然慕流苏也是极想替寂家一门报了先前的血海深仇,但是逝者已逝,弦音如今才是这个世上她最需要守护的人,若是可以,慕流苏自然也是希望替寂家报仇与守护弦音两件事情两不耽误,但是若是真的像如今一般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慕流苏也不会愿意因为往日的仇恨而让自己舍弃了弦音。   当初在神医谷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下了决定,若是弦音无法活下去,就等于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守护的人都不在了,若是真的如此,那她重生而来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   慕流苏面上神色坚定自若,伸手将沈芝兰握着龙纹玉佩的手指缓缓的收缩在一起,眼中没有半分犹豫之色,唇角的笑意也是潋滟生辉:“多谢沈相好意,只是这龙纹玉佩,流苏实在不能收下,还望沈相能够替流苏送还至南秦五皇子秦誉的手上。”   沈芝兰见着慕流苏心意已决,一副断无更改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收收起了劝慰慕流苏的心思。沈芝兰神色复杂的看了慕流苏一眼,终究还是缓缓的将手收回了自己身前,将那一枚龙纹玉佩放回了衣摆之间,这才对着慕流苏沉声道:“既然英武将军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英武将军放心,我会将这枚龙纹玉佩安然无恙的归还南秦五皇子的。”   “那就又劳烦沈相了,”慕流苏点点头,这龙纹玉佩由沈芝兰这边安排送还回去,自然是让人想不放心都难,她想着,心中也是一身轻松道:“说了这么多话,不若还是再饮一杯十里醉解解渴的好。”   见着慕流苏当真是爱极了这十里醉的馋嘴模样,沈芝兰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复又亲自斟下一杯酒,亲手递给了慕流苏,两人一阵开怀畅饮,一直到傍晚时分,慕流苏方才带了几分微醺之意洒然离去。   ……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慕流苏拜谢完沈芝韵回到将军府上的时候,恰巧是碰见了正由着婢女服侍下马车的,一直以来都和慕嫣然关系交好的李毓秀。   慕流苏不由目眸光微动,若有所思的行了过去。   李毓秀今日穿着一身青衣浅绣寒梅百褶裙,衬着她那几分清秀的面容也是多了几分冷寒之感,头上也是随意的簪了一只玲珑雕花寒梅绽放的低调银步摇,显得她整个人透着几分寒凉又有几分低调,委实是十成十的冰霜美人。   慕流苏打量李毓秀的时候,李毓秀显然也是已经觉查到了,即便依着那素来不苟言笑的性子,总归也是不可能对慕流苏这个东道主置若罔闻,李毓秀也朝着慕流苏行了过来。   因为她那一身的才情在整个帝都的贵女圈子中实在属于翘楚,所以李毓秀也是难免是带了几分傲气。她对着慕流苏行来的时候,步步端庄沉稳,虽然端庄大方,也是依旧难掩清高之意。   “李家毓秀见过英武将军。”李毓秀端庄行礼,面容之上仍旧是一派冷清之色,显然她只对慕嫣然分外亲近,而对于慕流苏而言,还是带了几分疏离之意。   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她本来就对李毓秀这个人没什么想法,若非当初国交宴上的那一幅画卷,她也不可能对这个秉性冷清的女子提起半分兴趣。   至于李毓秀今日为何会来这里,慕流苏也是大致能够知晓些许,毕竟李毓秀先前一直是想要撮合慕嫣然与李策二人在一起的,如今听了慕嫣然忽而被一道圣旨赐婚成为了太子妃的事情,自然是需要过来瞧上一瞧。   “李家小姐既然姐姐的闺中蜜友,倒是不用如此客气,”慕流苏本就是喝得有些微醺才从沈府回来的,如今她也没有那个心情现在去和李毓秀打交道,索性挥了挥手,颇为随意的率先进了将军府:“李家小姐不妨先行进来,想必姐姐已经已经等了消息,马上就过来接你了,流苏方才饮了酒,不好在此处久留,只能先行失陪了。”   话落,慕流苏当真也懒得再搭理李毓秀,抬步一迈,很快便是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将军府门前。   “小姐!”李毓秀身边的侍女见着慕流苏这般举动,也是气的猛的跺了跺脚,颇为不满的道:“你看这英武将军是个什么态度嘛!小姐都还在门口处等着,英武将军自己都进去了,却是没有带上小姐,这不是明摆着没将小姐你放在眼里,晾在门外吗?”   “行了,人家既然是饮酒了,留在此处的确是不便,”李毓秀清冷的面容上瞧不出丝毫羞恼之意,只是转眸轻飘飘的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压低了语气轻叱道:“更何况这是人家将军府的地盘,她又是嫣然姐姐嫡亲的弟弟,我于英武将军而言也是没有交集之人,英武将军如何举止都是正常,你一个婢女,休要再次多嘴。”   婢女被李毓秀轻飘飘的目光看了一眼,也是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出格,连忙收敛了神色,乖觉的站立一侧:“是小姐,奴婢知晓了。”   “毓秀妹妹来啦!”主仆二人对话间,得了府上小厮通报的慕嫣然也是亲自相迎出门,慕嫣然因为与楚清越之间的亲事儿,心情自然极是欢畅,一身粉色桃夭装扮的衣裳,衬着她这些日子养得雪白莹润的肤色,委实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分外美艳。   慕嫣然瞧着主仆二人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儿,也是分外好奇的开口对李毓秀问道:“毓秀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姐姐瞧着妹妹脸色不太好?看你和这小丫头说话,可是这小丫头路犯了什么错事儿了?”   自古都有家丑不外扬的当时,更何况方才还是慕流苏没有主动邀请李毓秀进去将军府的这种尴尬事情,要让她说出来主仆二人因为这种事情死了纷争的话,李毓秀怎么可能会说得出口。   李毓秀眸光动了动,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分外亲昵的挽上了慕嫣然的手腕:“嫣然姐姐不用担心,这边没什么大事儿,无非是方才小马车的时候,这丫头没有做好本分,差点将我摔了一跤,被毓秀才出口指责了一两句罢了。”   慕嫣然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朝着李毓秀身边的贴身婢女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分外不满的道:“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是让你好生照顾毓秀妹妹么,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还差点让人摔了一跤,若是你真的害得毓秀妹妹摔了一跤,丢光了毓秀妹妹的颜面又如何是好?”   “慕二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日后定然小心仔细些。”婢女也是知晓自家小姐与慕嫣然这位将军府嫡女分外亲昵,所以也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开口应道。   “行了,你总归是毓秀妹妹的丫鬟,我也好多说,”慕嫣然只是随口指责一句,显然也没有准备真的怪罪,得了那婢女应答之后,也是反手轻轻拍了拍李毓秀挽在她胳膊上的手背,温声道:“如今将军府门前人多嘴杂的,毓秀妹妹还是与我一道回语嫣阁说话吧。”   李毓秀乖觉点头,丝毫没了在慕流苏跟前的清冷之色。   两个人一路行去的时候,慕流苏和青花方才从一侧的小径处幽幽然的行了出来。   “主子,李家小姐得了消息便如此着急的寻来了将军府,难不成李毓秀真的是想要将二小姐和她的哥哥李策撮合在一起?”   青花从亲昵离开的慕嫣然和李毓秀身上收回视线,眉眼之中也是带着些许不解之色。   “谁知道呢。”慕流苏倒是一副懒洋洋不甚在意的模样,似乎当真是没有将此事儿放在心上,她懒洋洋的行了些许,方才转头朝着青花看了一眼:“你也别光是注意姐姐最近的举动了,唐阿娇和洛轻寒那边的关系注意着别走漏了,因为南秦秦誉的事情,洛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别让唐阿娇那个性子单纯的小丫头卷进去了。否则唐门门主那边我与风岭都不好交代。”   青花点点头,她自然也是知晓唐阿娇身份特殊,一个不算弱势的江湖宗派捧若掌上明珠的大小姐,若是在这个时候和洛轻寒扯上了关系,等同于是将洛家和唐门都摆放在了明面上,其实若是单单是唐门还好,偏生唐门如今又因为风岭的原因和神医谷扯上了关系,若是悉数爆料出来,只怕是的的确确容易引发皇帝更加猜忌忌惮。   “主子放心,风岭公子已经阿娇小姐易容过了,前些日子南秦使者离开之后,阿娇小姐索性跟着洛公子一道回了洛家,如今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就好。”慕流苏满意的点了点头,青花这人素来办事儿谨慎,她既然是说了了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那就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如今元宗帝对将军府还没有猜忌之心,也没有过多恶意,不至于倒腾出什么不得了的破事儿出来,慕流苏这才能够得以放心的去安排北境那边的事情。   末了,她又想起来青鱼先前与她说过的那件事情,有了青鱼这个丫头在,荆棘门收集各地情报信息的效率自然是极高,早上才提及的事情,晚上就已经有了定论,慕流苏自然也是分外满意。   “除了阿娇的事情,我也正好有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要让你今晚去办的。”慕流苏忽而顿住脚步,目光清淡的看了青花一眼:“是个收拾人的好事情。”   青花难得的有些面容挂不住了,差点呛了两声,实在是想不清楚除了那个作死的害得初一中了巫蛊之毒的背后之人外,最近谁又做了一些得罪自家主子的事情了。   况且主子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安排着北境那边的事情么,怎么会突然想起去收拾人了,而且点名道姓要让她收拾人,凭着她的功夫,若是找上门去了,那还真的是要打算收拾人了。   慕流苏做事儿素来都会有自己的想法,青花也觉得此事儿也不可能例外,她心生已经生了疑虑,自然也是颇为自然的问了出来:“主子这是有什么与青花相关的事情要说么?”   慕流苏想了想,颇有些风轻云淡的答道:“也不算是与你有关的的事情。无非就是素心宗一炷香的时辰前刚刚进了京城罢了。”   青花闻言,眉眼顿时深邃了几分,慕流苏只当是未曾察觉,她分外平静的看了一眼,复又懒洋洋的开口道:“因为苏心妍的原因,素心宗一行人都已经住在了苏家客栈,我也是想着先前宋巧雨不就是与素心宗宗门的弟子么,如今他们大半个宗门举宗移居到了帝都,想来除了清理宋巧雨这个丢了宗门荣誉的宋巧雨之外,素心宗也是会选择性的针对将军府。”   “本将军做事儿素来喜欢先下手为强,既然素心宗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对将军府出手,那就不妨直接先收拾一顿,治得她服服帖帖再说。如今荆棘门中,洛轻寒走不开,青鱼和风岭二人武功也不是最高,难免会吃了亏,我思来想去,也是觉得青花你去最为合适。”   慕流苏如此说着,面上也是一副正经模样,没有分毫多余的神色,青花虽然心中极为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因为苏心妍的问题才找了自己去处理此事儿,但是回味了一番慕流苏方才所说的话,也是知晓此事儿派她去是有道理的。   索性只是一个素心宗里头的苏心妍,应当是不会见着了他,既然如此,她去对付了这个上不得台面还自己作死的素心宗也没什么问题。   青花想着,也是自然而然的应答了下来:“主子放心,青花必然好生完成主子交代的人任务。”   慕流苏眸中闪过些许微光,也是难得多了几分隐晦又清浅的笑意。   如连着青鱼这个傻丫头都开了桃花和初一有些动静了,青花和苏墨华的事儿总归也是不能一直就这么僵下去,两个人你躲我避的永不见面的可怎么能行,先前的那些误会总归是需要见了面才能解开的,如今她派了青花过去,已经算是给他们二人见面铺了路。   虽然慕流苏也是大致知晓感情的事情似乎是应该不着急慢慢来的,但是总归还是希望青花和毕想要青花和苏墨华能够早些解除先前的误会,不至于平白浪费了她苦心孤诣的安排才好。   至于慕嫣然的亲事儿……慕流苏想着清早的那一道圣旨,还有慕嫣然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一些若有若无的意识,心中也是一阵感慨,虽然的的确确慕嫣然的想法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总归她是原主的嫡亲姐姐,当初他第一次回到将军府上的时候,慕嫣然那心酸又欣喜的泪水也的确不是假装,她即便是分外不愿意将军府蹚了朝廷皇子党羽之争到这趟浑水。   但是既然慕嫣然想要当上这个所谓的太子妃,那她真的出手帮一帮慕嫣然也无甚不可。只是……就是不知日后慕嫣然若是真的嫁给了楚清越之后,而她后面又因为弦音的事情远离了北燕之后,这偌大的将军府可是还能得到元宗帝这般完全的信任。   ------题外话------   嗯……一句题外话,迟来的端午安康,还有……我很想知道没有一点订阅值,还恶意投两张一星评价票的某作者小号心里是有多阴暗。   ☆、第三百七十七章我记得   正值人间四月天,语嫣阁芳菲尽绽,木棉花开,娇艳至极。   李毓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面上一副犹豫之色,明显的心情不佳。   慕嫣然倒是第一次瞧见李毓秀在她面前露出忧色,毕竟李毓秀素来都是一副冷清模样,行事也是镇定果决,只有偶尔才会在她这个闺中密友面前露些许女儿家独有的娇憨模样,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立马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毓秀妹妹这怎么了,可是又想起了什么忧心事儿了?”   李毓秀抬眸看了慕嫣然一眼,咬了咬贝齿,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硬生生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儿来。   这般的李毓秀实在是有些反常,慕嫣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道:“毓秀妹妹这般模样,难不成是方才在将军府外还发生了什么嫣然不知晓的事情?”   “没有……”   李毓秀下意识的开口否决,她看着慕嫣然担忧的神色,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毓秀听闻皇上下了圣旨,说是将嫣然姐姐许配给太子殿下作太子妃去了,这事儿可是真的?”   慕嫣然一听是这事儿,原本忧心的神色一刹便放心了不少,她看着李毓秀,脸上带了几分明媚的笑意。   慕嫣然本来就继承了慕恒与柳氏的好容貌,生的也是和慕流苏有五分相似,本来就是极好的容色,不过是因为先前在将军府上被宋姨娘和慕老夫人给压制着弄得有些面黄肌瘦罢了,慕流苏从边疆之地回来,至今约摸已经是长达半年之久的时间了,慕嫣然自然也是早就将身子补了回来。   如今她笑意明媚,显得整个人唇红齿白,柳眉杏目的实在煞是好看。   “原来毓秀妹妹是问的这件事儿,的确是有这件事情,早晨便是由皇上身边的小李公公带着圣旨来将军府传了圣旨啊,圣旨的内容便是皇上替我与太子殿下赐婚。”   顿了顿,慕嫣然分外开怀的道:“毓秀妹妹,日后我便是太子妃了,以后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我有了太子妃到身份,也不会再畏惧老祖母会对爹爹和弟弟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来了,还有将军府,也不可能会有人再动的了将军府,我想,能够与太子殿下定下这门亲事儿,的确是极好的。”   李毓秀分外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毓秀,脸上却是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她面容渐渐的冷了下来,语气也是分外清寒的问道:“嫣然姐姐当真是想要嫁给太子殿下吗?”   慕嫣然原以为李毓秀得知了这个消息会为她感到高兴来着,谁曾想到李毓秀却是半分欣喜反应都没有,反而是分外冷沉的看着她,那目光实在有些陌生,一如她们二人初见时候还未亲近下来的模样。   慕嫣然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解,大楚的太子殿下楚清越是个性子清冷,从不沾染女色,励精图治深得帝心的储君,除了他的性子冷了点显得有些不易进人,但是毕竟是身居高位如履薄冰的太子殿下,如此性子也是正常,所以总的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实实在在也算得上是大部分帝都闺阁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慕嫣然身为大楚贵女圈子里并不如何出彩的千金小姐,这些年因为在将军府上被慕老夫人和宋姨娘多年的压制,即便是她再如何聪慧至极,总归还是缺了数年对于才情方面的学习。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虽然她都是略有涉及,但是也仅仅只是涉及罢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精通擅长的地方,说起来,这所谓的才情一方面的东西,其实比起被宋氏和慕老夫人一首培养起来的慕婉瑶来还要稍逊一筹。   如此而来,她的一身才情容色,在帝都的一众贵女圈子之中看来,实在是算不得如何出挑,更何况大楚之内还有沈芝韵这般足够名动天下的惊艳女子,慕嫣然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与楚清越这个当朝太子定亲?   所以这太子妃的位置能够落到她的头上,实在是任谁都会觉得是一件颇为幸运的事情,慕嫣然自己也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欣喜的事情。   她虽然生性温婉端庄,但是遇到这种一辈子一件的亲事儿一事儿,一举一动还是难免会与她平日的行事风格有所偏差,就比如慕嫣然平日里都是一副沉静温婉的样子,如今却是难掩喜色满脸的期待欣喜之情。   她原本以为李毓秀作为她的好姐妹,知晓她能够嫁得如此优秀太子殿下,应当也是会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的,谁曾想到李毓秀却是半分喜色都没有,眉眼之间反而带了一副不解至极的冷清之色。   她皱着眉,有些谨慎的问道:“看毓秀妹妹神色不好,难不成是觉得我能够成为太子妃不是一件好事儿?”   李毓秀本来容色还极为冷清,如今听到慕嫣然小心翼翼的问话,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之色:“倒不是好事儿与不好事儿的问题,只是嫣然姐姐方当真是想要嫁给太子殿下不成?”   慕嫣然见她不若先前那般一分冷意凛然的样子,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唇角勾着笑意,点点头满意的开口。   “不瞒毓秀妹妹所言,今晨流苏和爹爹都问过我这个问题,先前我便是已经说过的,心悦于否对嫣然而言其实都不重要,只要能够有个太子妃的头衔,我便也能与流苏和爹爹一起护住这偌大的将军府,从今往后,没人再能欺负我与流苏,也没人敢因为父亲之后年迈体衰而诋毁爹爹,我是太子妃,身后更是有着太子殿下在,那个时候谁也不能欺辱了将军府。”   “所以嫣然姐姐你这是想要为了权力牺牲了你自己的幸福?”李毓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慕嫣然满是悲痛之色:“姐姐可是知晓,毓秀的哥哥可是从小便爱慕着嫣然姐姐你的!”   “你说什么?!”   李毓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是震得慕嫣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呢喃了两声,也是分外震惊又怀疑的看着慕嫣然:“毓秀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哥哥他……”   李毓秀忽而伸手去将慕嫣然的手拉入掌心,分外紧张的看着慕嫣然。   “嫣然姐姐,毓秀的兄长真的是从小就爱慕于你,所以当初我才会在宫宴之上与你刚刚相识就想要与你结识,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嫣然姐姐能够与哥哥在一起,你若是因为想要帮衬英武将军和慕伯父才渴望嫁给太子殿下,我和哥哥毕竟也是左相府的人,可以帮着嫣然姐姐一起帮衬将军府。”   李毓秀的反应很显然也是吓了慕嫣然一大跳,她也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愣怔的看着李毓秀,难得的有些口齿不清:“不……不可能吧……你哥哥……他怎么可能……可能会爱慕我?”   李毓秀看着慕嫣然微微闪躲的的目光,眸光却是一阵坚定:“嫣然姐姐你别不信,我正巧有个故事想要讲给你听。”   慕嫣然心中忽而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讲。”   “嫣然姐姐你可曾记得,十年前,我哥哥是曾经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的伴读,因为两个人生性好学,所以素来都是从国学监回来的极晚,那一年花灯会的时候,我哥哥与太子殿下难得起了顽劣之心,所以故意支走了身边的随行暗卫,两个人一起偷偷跑到了花灯长街之上,想要欣赏花灯,结果却是遇到了两个见财起意的贼人,想要夺了太子殿下和我哥哥身上的值钱宝贝。”   李毓秀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慕嫣然的反应,见她面容茫然的样子,只当是慕嫣然还没有回忆起当初的事情来。   “我哥哥和太子殿下都是心性高傲的人,也是不甘示弱,所以死活不愿意撒手,但是因为年纪太小,被那两个贼人欺负的够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是死活不愿意软炸性子,当时便是因为嫣然姐姐你跑出来用一身的金钗珠宝做了交换,这才那两个贼人得了东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当时嫣然姐姐你还打趣了我哥哥和太子殿下是两个要钱不要命的傻子,后来吹了一声哨子引来了暗卫等人,才让我哥哥和太子殿下脱离了危险。”   李毓秀说到此刻,很明显她所谓的故事已经是讲完了,但是慕嫣然整个人仍旧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李毓秀看了一眼,目光微闪,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嫣然姐姐,虽然当时你可能只是一个无心之举,用那些金钗珠宝换给那些贼人的事情可能你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的的确确算是误打误撞的救了我哥哥一次,否则谁曾知晓我哥哥当日会不会被贼人给打的半死不活呢?”   “我哥哥告诉我,他说他一直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也知晓你就是将军府上的二小姐,只是因为你后来一直没能出府,所以才没能和你过多交集,但是我哥哥的的确确是爱慕嫣然姐姐你的,这些年嫣然姐姐你素来不出席宫宴,唯一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些许女眷小聚的地方,哥哥身为一个男子,的确是没法子与你相聚,不能和嫣然姐姐结识一场,但是其实哥哥一直都很关注者嫣然姐姐你的消息,所以在他听闻你会出席宫宴的时候,哥哥便是第一时间找上了我,也是想让我帮着他,通过我与你的关系能够和你说说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毓秀已经带了几分苦楚面容,整张清秀容颜上都是带着对自家兄长的怜惜遗憾之情:“嫣然姐姐,我知晓哥哥不如太子殿下俊美绝伦,业知晓哥哥不若太子殿下身份尊贵,甚至是不如太子殿下一般能够得了皇上恩宠赐婚,但是我哥哥的确是对姐姐一番情意,一直以来都是甘之如饴,矢志不移,毓秀求嫣然姐姐,能够考虑一下毓秀的哥哥,不要嫁给太子电殿下啊!”   李毓秀还是头一次露出这般哀婉哭诉的神情,看上去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心疼自己兄长,想要为自己兄长挽回一段感情的妹妹无疑。   然而慕嫣然的面容却是早就已经不若先前那般明媚,反而是带了几分惨白之色,她静静的看着李毓秀,眸光之中又是复杂又是质疑又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慕嫣然的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瓣,整个身子也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发抖。   因为没有人比慕嫣然更清楚,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件事情,别说是她从来没有孤身一人去过什么花灯长街之地,她更是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身冲到两个贼人面前去用金钗珠宝让那贼人不要再打人。   但是李毓秀说这件事情的神色却又丝毫不像是再作假,她说秦誉一直记得这件事情,也是知晓她就是将军府上的千金小姐,她本来那就很明显的只能有一种可能……   正如李毓秀所言,十年前的元宵佳节,当时她回了自己院落之的时候,便是发现自己的衣裳和一些发钗珠宝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当时她还为此分外发愁,以为又是被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谁曾想到,过了几日之后,她便是发现那一件失踪好些天的衣服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她的衣橱里面。   嫣然当时感觉到很奇怪,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只当是她记性实在是不好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记错了。如今看来,这事儿哪里是她记错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初被慕流苏偷偷穿了她的衣裳,拿了她的金钗珠宝,溜到长街之上,假装是她而跑去逛花灯去了。   所以现在的事情也很明早,救了李策和楚清越的人其实是慕流苏而不是他,李策一直以来爱慕的人其实也是幼年假扮成她的慕流苏,那么太子楚清越呢……楚清越那般性情清冷并且从来不沾染女色的男子,忽然就愿意娶了她,还是他自己亲自去提亲说想要求娶的她,这事儿委实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至极。   慕嫣然脑海之中忽而浮现出一个极为强烈的想法,会不会太子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请求赐婚都愿意,其实也不是因为想要迎娶她慕嫣然也太子妃,而是楚清越极有可能如同李策一般,也是想要迎娶了当初用那些个金钗珠宝换来了他们安然无恙的……慕流苏?!   李毓秀如此一想,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轰鸣,差点晕厥过去。   流苏……流苏……她的弟弟流苏……   李毓秀眸光掠过慕嫣然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只当做是恍惚未觉一般,她猛的上前扑倒在慕嫣然身前,神情激动又凄楚的看着慕嫣然。   “嫣然姐姐你说话啊,这些事儿你都记得对吗,你当初算是误打误撞的救了我哥哥呀,所以我哥哥对嫣然姐姐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的,嫣然姐姐,我求求你了,不要和太子殿下成亲了,不要做什么太子妃,你就答应毓秀好不好。”   慕嫣然抬眸静静的看着李毓秀,她很想开口说出真相,说当初误打误撞救了李策和楚清越二人的人并不是她慕嫣然,而是她嫡亲的弟弟慕流苏,是慕流苏在十年前的元宵花灯的那一天,穿上她的衣裳扮成了她的模样,才导致了这个荒谬的误会,才会让李策弄错了自己其实一直爱慕的对象。   然而到了最后,慕嫣然看着李毓秀的模样,终究还是默默的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我的确记得。”   ☆、第三百七十七章我的确记得   李毓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是震得慕嫣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呢喃了两声,也是分外震惊又怀疑的看着慕嫣然:“毓秀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哥哥他……”   李毓秀忽而伸手去将慕嫣然的手拉入掌心,分外紧张的看着慕嫣然。   “嫣然姐姐,毓秀的兄长真的是从小就爱慕于你,所以当初我才会在宫宴之上与你刚刚相识就想要与你结识,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嫣然姐姐能够与哥哥在一起,你若是因为想要帮衬英武将军和慕伯父才渴望嫁给太子殿下,我和哥哥毕竟也是左相府的人,可以帮着嫣然姐姐一起帮衬将军府。”   李毓秀的反应很显然也是吓了慕嫣然一大跳,她也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愣怔的看着李毓秀,难得的有些口齿不清:“不……不可能吧……你哥哥……他怎么可能……可能会爱慕我?”   李毓秀看着慕嫣然微微闪躲的的目光,眸光却是一阵坚定:“嫣然姐姐你别不信,我正巧有个故事想要讲给你听。”   慕嫣然心中忽而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讲。”   “嫣然姐姐你可曾记得,十年前,我哥哥是曾经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的伴读,因为两个人生性好学,所以素来都是从国学监回来的极晚,那一年花灯会的时候,我哥哥与太子殿下难得起了顽劣之心,所以故意支走了身边的随行暗卫,两个人一起偷偷跑到了花灯长街之上,想要欣赏花灯,结果却是遇到了两个见财起意的贼人,想要夺了太子殿下和我哥哥身上的值钱宝贝。”   李毓秀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慕嫣然的反应,见她面容茫然的样子,只当是慕嫣然还没有回忆起当初的事情来。   “我哥哥和太子殿下都是心性高傲的人,也是不甘示弱,所以死活不愿意撒手,但是因为年纪太小,被那两个贼人欺负的够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是死活不愿意软炸性子,当时便是因为嫣然姐姐你跑出来用一身的金钗珠宝做了交换,这才那两个贼人得了东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当时嫣然姐姐你还打趣了我哥哥和太子殿下是两个要钱不要命的傻子,后来吹了一声哨子引来了暗卫等人,才让我哥哥和太子殿下脱离了危险。”   李毓秀说到此刻,很明显她所谓的故事已经是讲完了,但是慕嫣然整个人仍旧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李毓秀看了一眼,目光微闪,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嫣然姐姐,虽然当时你可能只是一个无心之举,用那些金钗珠宝换给那些贼人的事情可能你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的的确确算是误打误撞的救了我哥哥一次,否则谁曾知晓我哥哥当日会不会被贼人给打的半死不活呢?”   “我哥哥告诉我,他说他一直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也知晓你就是将军府上的二小姐,只是因为你后来一直没能出府,所以才没能和你过多交集,但是我哥哥的的确确是爱慕嫣然姐姐你的,这些年嫣然姐姐你素来不出席宫宴,唯一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些许女眷小聚的地方,哥哥身为一个男子,的确是没法子与你相聚,不能和嫣然姐姐结识一场,但是其实哥哥一直都很关注者嫣然姐姐你的消息,所以在他听闻你会出席宫宴的时候,哥哥便是第一时间找上了我,也是想让我帮着他,通过我与你的关系能够和你说说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毓秀已经带了几分苦楚面容,整张清秀容颜上都是带着对自家兄长的怜惜遗憾之情:“嫣然姐姐,我知晓哥哥不如太子殿下俊美绝伦,业知晓哥哥不若太子殿下身份尊贵,甚至是不如太子殿下一般能够得了皇上恩宠赐婚,但是我哥哥的确是对姐姐一番情意,一直以来都是甘之如饴,矢志不移,毓秀求嫣然姐姐,能够考虑一下毓秀的哥哥,不要嫁给太子电殿下啊!”   李毓秀还是头一次露出这般哀婉哭诉的神情,看上去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心疼自己兄长,想要为自己兄长挽回一段感情的妹妹无疑。   然而慕嫣然的面容却是早就已经不若先前那般明媚,反而是带了几分惨白之色,她静静的看着李毓秀,眸光之中又是复杂又是质疑又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慕嫣然的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瓣,整个身子也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发抖。   因为没有人比慕嫣然更清楚,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件事情,别说是她从来没有孤身一人去过什么花灯长街之地,她更是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身冲到两个贼人面前去用金钗珠宝让那贼人不要再打人。   但是李毓秀说这件事情的神色却又丝毫不像是再作假,她说秦誉一直记得这件事情,也是知晓她就是将军府上的千金小姐,她本来那就很明显的只能有一种可能……   正如李毓秀所言,十年前的元宵佳节,当时她回了自己院落之的时候,便是发现自己的衣裳和一些发钗珠宝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当时她还为此分外发愁,以为又是被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谁曾想到,过了几日之后,她便是发现那一件失踪好些天的衣服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她的衣橱里面。   嫣然当时感觉到很奇怪,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只当是她记性实在是不好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记错了。如今看来,这事儿哪里是她记错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初被慕流苏偷偷穿了她的衣裳,拿了她的金钗珠宝,溜到长街之上,假装是她而跑去逛花灯去了。   所以现在的事情也很明早,救了李策和楚清越的人其实是慕流苏而不是他,李策一直以来爱慕的人其实也是幼年假扮成她的慕流苏,那么太子楚清越呢……楚清越那般性情清冷并且从来不沾染女色的男子,忽然就愿意娶了她,还是他自己亲自去提亲说想要求娶的她,这事儿委实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至极。   慕嫣然脑海之中忽而浮现出一个极为强烈的想法,会不会太子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请求赐婚都愿意,其实也不是因为想要迎娶她慕嫣然也太子妃,而是楚清越极有可能如同李策一般,也是想要迎娶了当初用那些个金钗珠宝换来了他们安然无恙的……慕流苏?!   李毓秀如此一想,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轰鸣,差点晕厥过去。   流苏……流苏……她的弟弟流苏……   李毓秀眸光掠过慕嫣然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只当做是恍惚未觉一般,她猛的上前扑倒在慕嫣然身前,神情激动又凄楚的看着慕嫣然。   “嫣然姐姐你说话啊,这些事儿你都记得对吗,你当初算是误打误撞的救了我哥哥呀,所以我哥哥对嫣然姐姐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的,嫣然姐姐,我求求你了,不要和太子殿下成亲了,不要做什么太子妃,你就答应毓秀好不好。”   慕嫣然抬眸静静的看着李毓秀,她很想开口说出真相,说当初误打误撞救了李策和楚清越二人的人并不是她慕嫣然,而是她嫡亲的弟弟慕流苏,是慕流苏在十年前的元宵花灯的那一天,穿上她的衣裳扮成了她的模样,才导致了这个荒谬的误会,才会让李策弄错了自己其实一直爱慕的对象。   然而到了最后,慕嫣然看着李毓秀的模样,终究还是默默的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我的确记得。”   ☆、第三百七十九章茶水   “本小姐不是给你说了么,让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也要仔细你方才所说的话,如今不过是李家大公子对二姐姐有爱慕之心罢了,二姐姐方才不是已经严词拒绝了么,怎么能算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   “本小姐让你你要记得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怎么偏生就记不住,要知道在这将军府上,爹爹最为信任的人可是三哥哥,而三哥哥又是是二姐姐嫡亲的弟弟,你若是胡乱嚼了二姐姐的舌根,出了事情本小姐也保不住你。”   那婢女心神一凛,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是有些大逆不道,看着对她有些失望的慕嫣然,她也是连忙低头恭敬认错道:“奴婢知错,多谢小姐提醒,奴婢日后必当谨言慎行。”   “行了,知晓就行,此地不宜久留,咋们还是先行离开吧。”慕雪琳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训斥这个丫头,无非是提点提点罢了,见她态度乖觉,也是没了话说,两个人瞧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赶紧离开了语嫣阁的外围。   ……   入夜,天街月色凉如水,流云院中一片静谧之色。   慕流苏悠悠然的靠在青鱼近两日折腾出来的藤木软椅上,手边放了一串晶莹欲滴的葡萄,慕流苏随手拈了一颗葡萄,慢悠悠的丢进自己唇齿之间,一手执着书卷,看着委实是惬意至极。   “原来弟弟今日如此惬意么?”一声清浅的笑声传来,一身水粉色衣衫娉婷动人的慕嫣然缓步而至,眉眼之间带着一贯的温婉之色,行动处也恰如弱柳扶风之态,带着几分难得的清隽之意。   慕流苏见是慕嫣然寻来,手中还端了一盏茶水,凤眸动了动,将视线从书卷之上移开,唇角处勾了一抹清浅笑意,语气几分轻柔几分欢喜的唤了一声:“姐姐来啦,过来坐下吧。”   慕嫣然眼光微微闪了些许,果真是行到慕流苏身边乖觉坐下,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分外自然的放在了那一盘葡萄一侧。   “流苏,姐姐最近新得了一种茶水,是上好的雪山云顶茶,衬着今夜得闲,所以拿过来给你尝尝。”   慕嫣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主动将那茶壶拎起来,亲自替慕流苏斟了一杯茶,动作叫,慕嫣然见着慕流苏跟前的那一盘葡萄,也是不由皱了皱眉念叨道。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在吃葡萄?”   慕流苏正欲开口回答,慕嫣然却是没让他开口说话,开口分外不快的轻声指责慕流苏道:“流苏,虽说如今已经是四月,过不了几日这天气就该热了起来,但是这毕竟是夜里时分,吃性凉的葡萄难免会伤了胃,流苏还是喝茶暖暖胃的好。”   慕流苏见着慕嫣然这般举动,眸光也是微微闪烁了些许,看着慕嫣然笑得颇有几分稚气:“姐姐不用担心,这葡萄是弦音先前替我寻来的靖州葡萄,这种葡萄不同于其他葡萄,是靖州的一位医者用了不少药物苦心栽培出来的,即便是夜里食来也没有什么坏处,不仅不会让人身子性凉,反而还可以补充水分防止风寒。”   “哦?”慕嫣然倒是第一次听闻还有人用药物栽种葡萄的,心中也是极为诧异:“一种水果罢了,怎么可能会防止风寒,这是哪里来的传言?”   问完之后,慕嫣然便是觉得这东西有些不靠谱,索性对着慕流苏道:“你以后可别听这些走的没的的胡话,荣华世子先前自己就是个病弱之体,想来出来天生弱疾之外,应当也是在平日里的衣食住行方面出了问题,这葡萄的说法恐怕也是荣华世子不知道听了谁的胡话上了当才以为真是个好东西。”   她说着,便是一边伸手将慕流苏跟前那一盘装着晶莹紫色葡萄的白色瓷盘挪动了些许,放到了慕流苏跟前,仍旧是不放心的道:“总之你别吃这东西了,若真是想吃,那也得白天吃才行,省的坏了肚子,你就知晓后果了。”   慕流苏见慕嫣然如此执着于一个果盘的样子,也是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她既然如此在意这个东西,她倒也懒得非要和慕嫣然讨论出个对错出来,慕流苏瞧着慕嫣然的动静,索性对着慕嫣然无可奈何又几分忍俊不禁的道点点头道:“行了我知晓了姐姐,你就别管这个葡萄了,不是说让我饮茶么,让我尝尝试试。”   慕嫣然将那一盘葡萄放在了桌子最边上的位置,确认慕流苏不能再一伸手就够到那如葡萄了,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头满意的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   见着慕流苏用一双星光熠熠分外明亮的目光看着自己,慕嫣然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怔了些许,眸光微微闪烁了一阵,口齿中的话忽而支支吾吾了一阵:“流……流苏,这是……这是上好的雪山云……云顶……”   看着慕流苏眸光中的疑虑之色,慕嫣然的脸上的神色也是带了几分慌乱,好在她反应迅速,很快调整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道:“瞧我这记性,连个茶种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应该就是我说的这个名字,叫做什么雪山云顶茶。”   慕流苏眼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不少,她接过慕嫣然递过来的茶盏,掀开茶盖朝着茶盏之中瞧了一眼,这才看向慕嫣然,见她神色尴尬的模样,倒是漫不经心都一笑,颇为认真的点点头应和道:“姐姐没有说错,这茶的确是叫做雪山云顶茶,是只产于帝都云州城的一种茶种。”   慕嫣然脸上的尴尬之色这才稍微好了点,正欲说话,那边慕流苏便是有些不解的接着问她道:“不过这种茶水素来都极为难得,似乎是云州那边每年进贡给皇上的茶水,姐姐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雪山云顶茶?”   慕嫣然闻言,嫣然一笑,唇红齿白煞是好看:“原来弟弟对茶水如此精通,若是这茶水真如弟弟所言如此贵重的话,那姐姐我应当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慕嫣然这一抹几分俏皮几分可爱的模样也是让慕流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姐姐这是热工意思?捡什么便宜?”   “哈哈。”慕嫣然难得一见的笑得有些爽朗,不过即便是如此开怀之笑,仍旧是带了几大家闺秀从小教导出来的温婉之意。   慕嫣然欢愉道:“我先前并不知晓这雪山云顶如此珍贵,只是听闻毓秀妹妹说前些日子皇上赏赐了左相一些好茶,又由左相赏给了她些许,姐姐念着你爱饮好茶,就找了毓秀妹妹讨要了些许,谁曾想到这茶水竟然如此珍贵,可不就是捡了大便宜了么?”   慕流苏见着慕嫣然笑得开怀的样子,眸光微深,面上也是露出些许笑意,温声附和道:“若是真如姐姐所说,那的确是姐姐赚到了。”   慕嫣然看着慕流苏静静看着她的样子,见她眉眼沉静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也是带了几分宠溺和亲近,一眼便可看出她的眼中没有分毫恶意。   “既然是姐姐花费好些心思才替流苏寻来的东西,那流苏可一定要好生尝尝了。”慕流苏眸光明亮的看了慕嫣然一眼,这才缓缓的将那茶盏放至自己唇边处,一边轻轻拈着茶盏的盖子缓慢的扇了扇风,一边则是小心的吹着风,想要将茶水的温度降了下来。   慕嫣然见着慕流苏的举动,眸光越发有些闪烁,隐藏在衣摆之下的十指也是因为紧张分外的攥紧在一起,   慕流苏的凤眸稍微带着几分倦懒之意,懒洋洋的微微低垂着,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慕嫣然的举动。她只是趁着吹茶盏到空隙,漫不经心问了慕嫣然一句:“下午我见着李家毓秀小姐来寻了姐姐一趟,走的时候似乎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慕嫣然并没有想到慕流苏会问他这么突然的一个问题,心中也是有一刹那的慌乱,不过好在她面上还算是沉稳,于是笑着回道:“因为我与太子亲事儿的问题,和毓秀妹妹闹了些许不愉快罢了。”   慕流苏面上露出好奇之色,佯装不知的问道:“姐姐和李家小姐不是素来感情极好么,怎么会和她闹了什么不愉快?姐姐方才说你们二人矛盾的原因是与太子的亲事儿,难不成是李家小姐爱慕太子殿下?”   慕嫣然被慕流苏这话问的愣了半晌,脸上也有些许尴尬之色,她却是不敢当真慕流苏的面说出是因为李策爱慕她的事情才导致了她和李毓秀关系闹僵的话来。   看着慕流苏等着回答的眸光,慕嫣然只能假装未觉一般转开眸子,有些尴尬的开口道:“不过都是一些小事儿罢了,流苏不用担心,姐姐自有应对之法。”   慕流苏将手中的茶盏再次晃了晃,眸光之中却是带了几分少有的冷意。   “姐姐不用瞒着流苏,无论你是否真心爱慕太子殿下,只要这太子妃的位置你想要的东西,那流苏自当会无条件的帮衬姐姐,若是李家小姐当真是敢起了与姐姐争夺太子妃位置的心思,流苏自当替姐姐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流苏……”慕嫣然显然也是没想到慕流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面露震惊之色的看了过去。   “姐姐不用如此震惊,毕竟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只要姐姐想要,只要流苏能给,流苏自当竭尽全力帮衬姐姐。”   慕流苏看着慕嫣然震惊的样子轻轻勾唇笑了笑,眉眼之间染了几分辉月之色,瞧着委实皎皎动人。   “姐弟之间互相信任互相帮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姐姐你说是吗?”   慕嫣然迎着慕流苏灿若星子明亮至极的眸子,忽而便觉得心中一滞,脑海之中的混混沌沌也是恍然散去,神色清醒了不少,她面露复杂之色的看着慕流苏,红唇轻微颤抖着,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惊恐和后悔之意。   隔了许久,才听见慕嫣然有些结巴的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流苏所言……极是……”   慕流苏一语落下,她只当是没有察觉到慕嫣然的神色,反而是将手中茶盏抬高一寸,神色是一贯的轻松自然,她唇角勾笑,懒洋洋的开口道:“好啦,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这茶水似乎已经不烫了,我便亲口尝尝姐姐替我寻来的雪山云顶。”   话落,慕流苏当真将那一辈茶盏凑到了唇齿边,看样子分明是打算要准备一饮而尽了。   就在白釉瓷盏的茶杯即将碰到慕流苏的唇角的时候,慕嫣然却是猛的上前抬手一拍,兀自将慕流苏手中的那一盏茶水拍落在地。   “哐当”一声,白釉茶盏落地碎裂成渣,茶水溅落在在地面之上,混着青绿色的茶叶,实在算得上是一地狼藉。   慕流苏神色错愕的看着慕嫣然,眸中有些许不解之色:“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这雪山云顶是你特意带来给我喝的么,我这等了太半天的时辰了,好不容易才将这茶水给盼得凉了准备喝了,你这一巴掌给我拍在地上算什么事儿啊?”   慕嫣然见着慕流苏这般茫然不知的反应,心中的忧虑和慌乱终于是减少了些许,她收回手,努力稳定了心神,将面上的情绪收拾了一阵,这才抬眸与慕流苏对视一眼,重新露出一抹温婉笑意。   “行了,姐姐知晓你爱喝这雪山云顶,只是姐姐方才想起来我竟然是忘了这一套茶壶茶盏都已经许久没有清洗过了,我就这么贸然拿出来泡茶,也不知道该是有多脏,吃下去也是唯恐你会闹了肚子,所以我才会突然拦住你的。”   “切,我当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一套没洗了的茶具罢了,”慕流苏冷嗤了一声,眉眼之间都带着几分随意之色:“姐姐你这也太大题小做了点吧?”   慕流苏只当是没有听进去慕嫣然的话,见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碎了,便是重新取了桌上的一个杯子,伸手便要去将那白釉所漆的茶壶给提拎起来,俨然一副坚持着还是要喝那茶水的模样,口中也是随意的念叨着。   “当初我在边疆之地跟着爹爹一起行军作战的时候,没有食物的时候吃过草根树皮,没有水的时候喝过低洼浅滩,军营都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更何况这可是如此难得的雪山云顶,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吧。不行,我还是得喝一点才行。”   “不行,你不能喝这个茶水!”见着慕流苏提了茶壶便是准备给自己斟茶喝,慕嫣然的杏眸大争,声音也是忽然尖锐了几分,她整个人的音量都拔高了一度,身子也是极为迅速的扑了上去,一手便将慕流苏手中的茶壶抢了过来。   慕流苏手茶水被抢,满脸都是错愕之色。然而她还不曾回过神来,就见着慕嫣然将从她手中抢过去都茶壶高高举了起来,猛的将那茶壶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又是一声动静极大的“哐当”声响,便见着那质地上好外形瞧着也是分外精致的白釉茶壶落在地上,一下子便摔成了碎片。   茶水汨汨流淌了一地,将地面都染了几分湿意。   慕嫣然也没想到这茶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见着总算是碎了一地,她的目光才总算是不若先前那般惊魂未定了。   似乎也是觉察到自己的动作太大惊到了慕流苏,慕嫣然也是努力收拾了自己的神色,想要对着慕流苏露出一抹尽量和蔼的笑意来。   ------题外话------   系统抽了,377章要十二点之后才能修改,所以宝贝们明天审核过了才能看到,没有浪费大家点数明天审核过了刷新就能看了爱你们。   ☆、第三百八十章李毓秀   只是因为方才的举动实在有些过于古怪,慕嫣然到头来终归还是只能露出一抹尴尬至极的笑容。   “流苏,你方才也说了,姐弟是要相互照顾的,这种不干净的茶水,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喝了的……”   顿了顿,慕流苏似乎也是觉得这样有些草率了,又尽量补了一句:“今日的确是因为姐姐的失误才让你没有喝到你爱喝这雪山云顶茶,但是这次喝不了没有关系,这雪山云顶茶既然是进贡皇室的茶水,等姐姐进入东宫之后,必然会给你送一大盒的雪山云顶给你喝。”   “好吧,”慕流苏本来神色还是有些不快,不过听着慕嫣然说了要重新给她一大盒的雪山云顶,索性也就没了脾气:“那流苏就等着姐姐兑现这句诺言了哈,若是姐姐食言而肥,流苏必然不会轻易原谅姐姐你的。”   慕嫣然见着慕流苏面容之上除了对那溅落满地的雪山云顶茶有些不舍肉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见慕流苏也不再与她计较茶水的,慕嫣然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行了,姐姐知晓了,等姐姐做了太子妃,一定会给你送过来的,弟弟且好生等着便是了。”   “下次就不用姐姐就泡了茶水给我送过来了,就将茶叶交给流苏自己煮茶吧,省的姐姐又是用了不干净的茶具,浪费了如此顶尖上好的茶种可不行。”慕流苏仍旧是有些依依不舍,看了一眼地上的残渣,抬眸不满的看了慕嫣然一眼。   “好好好,交给你自己泡就是了,姐姐什么都答应你,你也就别再生姐姐的气了,”慕嫣然见着慕流苏难得多了几分稚气,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暖意,这才彻底将自己方才的可怕想法藏入心底去了。   慕嫣然也是有些担心自己若是再这个地方多待下去,恐怕会露出破绽,索性也就不再久留,对着慕流苏说了一声:“如今夜色已深,既然这茶水已经喝不成了,那姐姐也就不再打扰流苏你了,这些个残渣剩水的,还是让让婢女们早些过来收拾了吧。”   “流苏知晓了,姐姐去吧。”慕流苏点点头,也是懒洋洋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剩下的事情我会让婢女处理,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慕嫣然松了一口气,当真是不再久留,转身便离开去了。   等着慕嫣然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青鱼便是抬脚从房间处行了出来,分外严肃的对着慕流苏唤了一声:“主子,我看那茶水之中……”   青鱼话音未落,便见着方才在慕嫣然面前还一副憨厚模样的慕流苏忽而便是神色一变,眸光也是一刹便沉静了下来,她对着疾步行来的青鱼吩咐道:“青鱼,马上将这地上的茶水去样两份,一份儿送到风岭那里,一份儿送到洛轻寒手上,让他们二人好生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主子!”青鱼见着慕流苏如此果决神智清醒的模样,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她在屋内看着的时候,当真是觉得慕嫣然的举动说不出的古怪,很明显那茶水之中绝对是有什么问题的。   青鱼见着自家主子一副被慕嫣然弄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还以为慕流苏是对这茶水没有半分的察觉,如今一看,好在主子终归还是主子,这一身觉本事实在是用不着她来瞎操心。   不过青鱼的目光到底还是冷沉了不少,好你个将军府上的慕二小姐,主子可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到底是如何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差点连自己嫡亲的胞妹都想要陷害的。   “行了,她到底还是我的姐姐,最后不是她出手拦住了我么,既然她已经知晓错误,那便在给她一次机会便是。”   慕嫣然显然也是看出来了青鱼这小丫头心中所想,虽然依着慕流苏的手段,但凡是起了害她之心的人,她其实都会想着一一处置干净的。   可是慕嫣然毕竟是原主的嫡亲姐姐,她初回将军府上的时候,慕嫣然喜极而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些担忧她被慕老夫人和宋氏欺负了的神色也不是作假,不可否认慕嫣然今日的确是起了他心,但是总归此事儿也不算是太过分,也没有酿成大错。   况且慕嫣然最后也是醒悟过来没有真的让她饮下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想来她心中也不是接了心的想要害她,无非是一时起意罢了。毕竟是原主的姐姐,她总归不能因为这一念之差便将人处置了。   慕流苏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她见着青鱼脸上一副气呼呼不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道:“你放心,你家主子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今日并没有酿成大错,放她一马也不算是过分,若是日后她再起了歹毒之心,你家主子我也不会再挂念姐妹间的评分的,我会亲自动手的。”   叫慕流苏如此言论了,青鱼脸上的怒火这才消了不少,好在主子还没有完全放过这个女子,还知晓即便是嫡亲姐姐,但是也不能一再平白饶恕的道理,她心中这满意了不少,乐呵呵的朝着慕流苏笑道:“这还差不多,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情。”   慕流苏点头示意:“那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家主子我可就回去歇着了。”   “主子你可要记得日后少喝点酒啊!”青鱼见着背负双手一身轻松进了自己屋内的慕流苏,也是忍不住的张嘴说了一声。   见着慕流苏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青鱼这才转过头来,准备了响应都东西之后立马变去跑去收拾地上的残渣扑了,一边倒腾着,一边分外不满的念叨了着。   “这个傻主子啊,怎么现在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回去了,亲姐姐又如何,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伤害的人,配做什么姐姐,平日里那般温婉贤淑都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心思如此歹毒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与此同时,左相府李家大公子的院落仍旧也是一室通明。   整个地面上都被个喝空了都酒坛给围了个遍,屋子里也是充斥着一阵浓郁的酒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地方哪里像是一个贵族公子哥儿的房间,这分明就跟个乱七八糟摆放着酒壶的偌大酒窖才对。   李毓秀站在门外敲了半晌的房门,见着屋内一直没有让她进去动静,索性也是没了耐心,自己一脚踹开了房门,直直闯了进来。   李策瘫软着身子,抱着一坛酒壶懒洋洋的半靠在在桌腿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醉酒的状态,眼中也是带着一股子迷醉之色,露出一副时而哭时而笑的模样。   见着李毓秀进来,他也没有半分反应,掀开眼皮瞧了一眼,见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儿,李策也是没有半死反应,反而抬手便将身边的酒坛给提拎起来,很明显的是准备给自己灌酒。   “废物。”李毓秀看着这副场景,素来冷清的容颜忽而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冷笑,她看着李策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委实是怎么看怎么无用。   李毓秀也不他,径直抬脚便踢在了李策手中的酒坛之上,李策如今醉的跟一摊烂泥无疑,手中的酒坛也是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撞击声响,酒水哗啦啦的溢了一地,干脆将李策的衣裳也给染湿了。   “若不是看你平日里对本小姐还算是过得去,本小姐看着你这窝囊至极模样当真是恨不得踹你一脚。”李毓秀说着,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戾气:“一个个的这般愚蠢做什么,从楚清菱到沈芝韵,再到如今的你,谁不是受了苏家那对姐弟到救命恩情,可是你们之中又有谁有了好下场了?”   “你……你不懂,嫣然她救了我,就是救了我,没有她,咳咳……没有她就极有可能没有了现在的我了……”听见李毓秀口中的慕嫣然三个字,一直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状态的李策却像是忽而找到了存在感一般,他模模糊糊睁开孝敬,朝着李毓秀的方向看了过。   但是因为喝下的酒实在是太多,李策终归还是没能清醒过来,他微微眯着眸子,目光浑浑噩噩的看着看着李毓秀,又像是谁也没看到一半:“虽然……虽然长街之上……她可能只觉得那是一个无疑之举……可是……可是我到底也是因为嫣然才……才没被人给揍了的……”   “给本小姐闭嘴!”原本还站在一侧冷笑看着李毓秀忽而便是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个什么东西,救了你和太子的人根本不是慕嫣然,而是慕流苏,那个恶心的断袖,竟然还偷偷穿了自家姐姐的女装,如此变态恶心的人,你们是魔怔了呢,一个一个对她念念不忘的?”   “她是个男的啊,一个喜欢男的,有些怪癖的断袖之癖,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你一个傻子就罢了,凭什么连弦音都被那个恶心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假装好心救人的恶心男人罢了!”   “这么一个恶心又变态的男人,你喜欢也就算了,连着楚清越这个大楚的太子都亲自请求元宗帝赐婚,还有南秦秦誉,沈芝兰,弦音,你们一群男人,爱慕谁不好,爱慕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这是想要将本小姐置于何地?!”   话落,李毓秀便是忽而大步上前,伸手猛的牵掣住了李策的下巴,眼眸之中一片冷厉之色,眼中血丝遍布,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李策,本小姐念在你平日的恩情上,不愿意与你过多废话,若是旁的女子,本小姐或许还会替你弄到手中,要怪也是只能怪你眼睛瞎了,居然会喜欢上了一个本小姐最为厌恶男人,你放心,慕嫣然我会尽量留给你,但是慕流苏……本小姐一定会将她杀之后快,届时,你可不要怪本小姐行事心狠手辣!”   “别伤她……别伤她……”李策神智仍旧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下意识的觉察到了有人意图去谋害她心上之人一般,他整个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伸手便是胡乱抓着:“不要伤害嫣然,不要伤害……不要……”   “呵呵。”李毓秀见着李策的模样,低低冷笑了一声,退开了些许距离,眸中的血丝越发浓郁了几分:“真是可怜,没想到原来在大楚这里也是还有着如同燕离歌一般连自己真真爱慕的人是谁都不清楚的蠢货,本小姐还真是好奇,真不知晓你们这是所谓的真情实意到底是真是假呢,还是说着只是你们用来自欺欺人的假像罢了?”   提及燕离歌的名字,李毓秀的神色越发冷凝了不少,因为一想起这个名字,她便会想起来那个她厌恶了十多年的夺尽了她一身风华的女子,她勾唇冷笑了一声,眼中的血色丝线几乎已经遍布整个眼眶。   李毓秀却是恍若未曾察觉一般,她唇角的笑容越发冷冽了几寸,越发显得本就只有几分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不忍直视的渗人之色。   果然叫做流苏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让人极为厌恶的东西,当年惊艳了整个北燕的大燕女相寂流苏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一个断袖之癖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又当如何?   既然都如此不知死活的去沾染她看上的男子,那就去死便是。   李毓秀想着自己今日给慕嫣然的药物,想来那个女人心中也是外清楚不过楚清越和李策心中爱慕的人其实都不是她了,可笑的是,她恐怕是自己都想不到,到头来她的情敌不是别的女人,却是她自己的亲弟弟吧。   “当真是光是想象就已经觉得有趣至极了。”李毓秀看了一眼李策身边的一块破碎的酒坛渣滓,目光动了动,也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的想要伸手去将那渣滓碎片给拾了起来,然而伸出去的手指却是一不小心刮到了那破碎渣滓都尖端处,很快便是将她的手指给划破了一个血口子,转眼边走嫣红的血色流淌出来。   李毓秀面上却是没有半分痛意,只是稍微皱了皱眉,便是极为随意的将自己的食指放到了自己唇角边,伸出殷红的蛇头慢悠悠的舔了一下,一时之间,李毓秀手指上的那一抹血色顿时边沾染到了她的唇角处。   那一点猩红血丝从李毓秀的唇角处渗透而出,唇角的血痕,还有李毓秀眼中血丝遍布的瞳孔,如此瞧着,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清贵的神色,这分明就是宛若一只不知何处寻来的厉鬼一般,委实是吓人至极。   不过可惜李毓秀实在不觉得自己长得面容丑陋,或者说她压根不在意这样的问题,所以她仍旧是一副自负自得的矜贵模样。   她想着今日递给慕嫣然的东西,心中也是有着慢慢的期待之色,那可是她精挑万选特意给慕流苏准备的礼物,若是她能够将那东西给吃下去了,其实想来对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不过这事儿倒是多亏了慕嫣然这个女人了,原以为这个女人不过只是一个废物罢了,好在她有一双慧眼,能够看出慕嫣然好歹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也不枉费她花费那么多的时间才和这个废物一般的女人打上了交道。   想来慕流苏那个变态的断袖知晓自己被嫡亲的姐姐诓骗吃下了那么恶心的东西,反应也一定相当精彩。   ------题外话------   有人猜到反派是毓秀小姐姐吗哈哈哈,377明天才能审核过来哈宝贝,如果明天不行估计就是23号,因为编辑们都大大出差了不知道能不能审核修改   ☆、第三百八十一章闹   李毓秀心中正得意,也没怎么将倒在地上的李策放在眼中,见李策仍旧一副昏昏醉醉的模样,李毓秀索性也不再搭理,颇为随意的行了出去。   只是可惜了先前她给初一布下的嗜血蛊被人给解除了,害得她遭受了反噬短时间不能再引发蛊毒,否则她也不可能会忍得住让慕流苏逍遥快活。   李毓秀负手而立,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血色,唇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慕流苏,既然你敢打本宝宝小姐看上的人的主意。那便别怪本小姐让你生不如死了。”   ……   宣州苏家的明月楼坐落于帝都最为繁华的地段,楼中装饰摆设无一不是一等一的精贵之品,这种等级的摆设已经不能再简单的称之为客栈了,便是成为酒楼也不为过。   素心宗的一行弟子从宗门行来帝都,一边是说开了帝都处收拾宗门的叛徒宋巧雨,另一方面则是打着招收新一届弟子的名头一路上招摇而来。   因为苏心妍的关系,素心宗的落脚点自然是落到了苏家明月楼处,因为这个宗派在大楚还算是有些名头,再加上苏家近几年在皇帝跟前颇为得宠的原因,倒是引来了不少慕名而来想要报名入了宗门的人。   虽说并不至于如同当初听闻南秦使者来此时水泄不通的仗势,但是总归还是分外热闹的。   素心宗这般宗门之人远道而来,而这明月楼又是弟子苏心妍的背后家族,一种弟子都觉得分外兴奋,因为有苏心妍这位苏家大小姐在,想来他们住下如此豪华的酒楼,是不需要花费半分钱了。   素心宗一行三十余人,皆是一身青色衣衫加身,身后背着统一锻制的长剑,显得整个人身上似乎都透着几分翩翩风骨。   其中一身青衣的苏心妍迎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更是满脸的傲然之色:“掌柜的,本小姐今日带着师傅和众位师兄妹们回来了,你赶紧查一查,可是有三十六间天字上房空着,我们马上便要入住。”   明月楼的掌柜迎着苏心妍的目光,一副拱手弓腰分外尊敬的样子,瞧着的的确确是个待人有道的人,听着苏心妍如此说话,掌柜的也是一副分外欢迎的模样:“三小姐带着素心宗宗主和诸位小友远道而来,老奴也是分外高兴,小姐也是知晓明月楼最不缺的就是天字上房,三十六间自然是有的。”   跟在苏心妍身后的一众素心宗弟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有个大楚第一富商之称的家族就是好,随随便便就能开着一家如此豪华的酒楼,他们跟着苏心妍一起,能够分文不花入住明月楼这样的贵地,实在是捡了大便宜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安静站立的诸多素心宗弟子都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原来心妍师姐真的就是宣州苏家府上的千金小姐啊,三十六间天字啊,瞧这阔绰的气派,实在是让人羡慕。”   “可不是么,心妍师姐本就是我们一行人中天赋不错之人,本来就深得师傅喜爱,如今师姐随口一句话便是让咱们住上了这么奢华难得的的天字房间,果真不愧是宗门之中最受师傅宠爱的弟子啊。”   “哎,我听闻这明月楼的天字房住上一夜可是需要一百两银子这么贵么,心妍师姐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下来,会不会把自己给吃过亏了呀?”   “你这人真是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顾虑啊,心妍师妹可是堂堂苏家三小姐,怎么可能这点花费都担不了,不过是住三十六间天字罢了,不赚这点钱又如何,无非是连人家苏家产业的九牛一毛都不算。”   ……   将身侧窸窸窣窣或顾夸奖或高兴或羡慕的生性悉数收入耳中,苏心妍内心之我是一种得意,很显然心中也是得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觉。   她朝着掌柜的笑了笑,面上也是装一副告急干练至极的欢喜模样:“那就好,既然有足够的空房间就好,看你似乎不得闲都样子,那本小姐就亲自带着师傅和宗门师兄妹们一道上去便是,你去安排其他人休息去吧,这里就交给本小姐了。”   掌柜的闻言,方才还言笑晏晏的面容顿时有些僵硬,见着苏心妍已经转首准备领着素心宗那一群人要离开了,他顿时有些茫然,下意识的上前拦在了苏心妍的身前:“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没告诉你的师兄妹们咋们明月楼的规矩么?咋们明月楼的规矩可是先结账后入住啊!”   掌柜的此言一出,原本还窃窃私语满面笑意的素心宗弟子顿时脸色一僵,三十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苏心妍,素心宗一众弟子很明显也是没有弄清楚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苏心妍不是说了这是他们苏家开的明月楼么,说好了让她们白吃白住到,怎么这个掌柜的现在却是主动开口要让她们结账?   就连素心宗的宗主脸上的神色也是难看了一点,目光不解看了慕苏心妍一眼,眼中一阵错愕之色:“心妍,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心妍被自家师傅和一众宗门弟子直勾勾的看着,心中也是一阵茫然,她下意识的看向掌柜的,一张俏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酒楼是我苏家开的,本小姐带着师傅和一种师兄妹过来入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哪来的胆子向本小姐讨厌费用了?”   “这……”掌柜的稍微迟疑了一阵,也是有些惶恐的看着苏心妍:“三小姐你怕是说错了,这明月楼是少主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产业,与苏府产业无关,少主也是规定了这地方除了他亲自恩准的人可以免除入住费用之外,其他人都需要按照规定缴纳入住费用才行。”   “你什么意思,”苏心妍闻言,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她眉眼带了几分狠厉之色,恶狠狠的看着掌柜的,眸光与喷火无异:“难不成你这刁奴的意思是本小姐住自家酒楼都还需要花费入住费?这到底是大哥的意思,还是你这个刁奴在私做主张?!”   “三小姐息怒啊。”掌柜的哪里想到这三小姐是个如此脾气火爆的,这才一言不合就开始便发起脾气来了,可是这规矩就是少主定下的,他作为一个下人,自然是只能听从自己东家的话。   掌柜的仍旧恭敬道:“小姐,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断然不敢私自做主,这规矩的的确确是少主亲自定下的,这天字房的价格也不贵,也就一百两银子一夜,你看小姐你们一行人是住多少日子,老奴算出总价来,会看在小姐你的份上给你优惠一百两银子……”   “混账!你管本小姐在这里住多久!这也是你一个见狗奴才管的了的么?!”   苏心妍听着这掌柜所言,只觉得满脸的面子都快被这个该死的老奴才给丢光了,心中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的窝火,她可是带着整个宗门过来住宿的,一人一百两银子算下来,一晚上就是三千六百两银子,就算是优惠了一百两银子,那也是三千五百两的银子。   整整三千五百年啊,这钱都够那些个穷苦百姓用上个十辈子了,她一个在外修行小姐,怎么可能会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不是在打她的脸是什么。   “这明月楼既然是我大哥的,那本小姐自然是可以无条件入住,本小姐的师傅和师兄妹们都也是一样,你休要再次废话,赶紧带我们上楼入住去。”   苏心妍见着明月楼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脸上也是觉得挂不住了,索性带了几分戾气恶狠狠的道。   然而掌柜的毕竟是苏墨华亲自挑选的人,该恭敬的时候自然是恭敬得不像样子,但是不该恭敬的时候,他也不会被人给平白压制了。他眼睛不瞎,脑子也没有问题,自然也是知晓了这位三小姐是想要不花一分钱就带着这三十五个入住他们少主的明月楼了。   思虑至此,掌柜的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厌恶之意,这三小姐真是脑壳有个包不是,她若是只带着一两个人来入住还好,明月楼替她免了这个单子倒没什么太问题,偏生她领来了整整三十六个人,这算起来,一夜便是三千六百两的银钱,这苏家三小姐不好生帮趁着自己家门谋划一阵,反而还想要霸王入住的事情,当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更何况素心宗不是大楚之中有头有脸的门派么,这种巨额开销的事情,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要避嫌吧,他这个作掌柜的都说了不能直接让人入住,是需要交钱的,这素心宗的人却是哪来的厚脸皮,连个屁都不放,就让苏心妍这个人在这里瞎嚷嚷。   掌柜的心中鄙夷,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冷意,毫不让步踏前一步将正欲蛮横上楼的苏心妍给拦了下来:“三小姐,老奴方才已经说了,入住明月楼都是需要先付账才可以入住的,若是你们素心宗的人没有足够的银钱入住明月楼,还请移步出去,选住另外的客栈去。”   苏心妍压根没有想到她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掌柜的竟然还敢拦住她,她顿时将身后的长剑一拔,一剑直直指向了掌柜的:“你个该死的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小姐也敢拦着了!这既然是我苏家的酒楼,我为何还要花钱才能住的,你若是再敢不知好歹的拦着本小姐,本小姐非杀了你不可!”   掌柜的心中已经极为厌恶苏心妍了,原本听闻这苏家三小姐跑去素心宗修习剑术,应当是个气质出众的巾帼女子,如今一看,巾帼个屁,完全是个没有脑子只知道显摆的傻子,不知道给自己的家族涨点收入也就罢了,偏生还跑来自家哥哥的酒楼大闹特闹,要说这苏心妍的脑子里没坑,掌柜的说什么也不信。   他面上的最后一点恭敬之色也没了,目光厌恶的看着苏心妍,冷声道:“就算三小姐你杀了老奴,今日你们不交够了三百五十两的银钱,也不绝对不可能会住得近这明月楼。”   “你!”苏心妍被这管家气的够呛,心中想着这可真是大哥养的一条好狗,竟然是连她这个苏家的三小姐都敢拦了,还有他那满是厌恶和嫌弃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真当他是个能够任人欺负的傻子不成了?   被素心宗的一众人看着,苏心妍也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她面上露出一丝恼羞成怒的扭曲之色,下意识的伸手将手中长剑提了起来,冷声笑道:“好,既然你有如此大的本事,那本小姐非要看看你这个该死的奴才死了之后本小姐能不能进了这明月楼!”   左右是个奴才罢了,他就是死了,那也是因为冒犯了她这个苏家三小姐才该死的,她就算真的杀了这个狗奴才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苏心妍心中主意已定,索性也懒得再管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   眸光一凌,长剑高举便朝着身前的掌柜刺了过去,与此同时,一直在明月楼大厅处以及门口处看着热闹的众人也是有些惊恐的惊叫了一阵,都觉得看这样子似乎是要见血了。   然而下一刹,大厅之中便是传来一声极为细微的声音,苏心妍只觉得手腕一痛,手中长剑竟然突然歪了一个方向,猛的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十成十的不屑和鄙夷的笑声传来:“呵呵,我当这素心宗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名门正派,原来竟是住个地方用个餐饮都要强行霸占的垃圾门派。就这么一派横行霸道的嘴脸,叫什么素心宗,叫个黑心宗多好。”   笑声实在是清脆又悦耳,只是这言语之间委实端的是一堆的嫌恶和鄙夷之情,众人下意识的抬眸看了过去,正巧便见着一身利落黑衣的女子悠悠然的坐在一方桌椅前,上半身颇为随意的趴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懒洋洋的夹了一粒花生米往唇边送着,花生米入口之后,她稍微嚼了几口,下咽进了腹中,这才抬眸带着鄙夷神色朝着素心宗的方向看了过来。   “混账,”苏心妍站在阶梯处,也是一眼便朝着青花的方向看了过来,说起来她们二人还在唐门客栈见过一面,但是苏心妍素来眼高于顶,再加上她那个时候就只注意着姬弦音的容色了,哪里会认出来这个女子是当初她在唐门客栈看到的那少年将军身边的丫头。   苏心妍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发现方才将她手腕击得疼痛不已的果然是一粒花生米之后,苏心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管身后的掌柜,她呵斥一声之后,便是转过身子,迈开步子杀死十足的朝着青花行了过来:“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小姐动手?!”   青花瞧着气势汹汹过来的苏心妍,眉梢微微挑了挑。难怪主子会让她过来收拾人,当初在唐门客栈的时候,她还不知晓那事儿和苏心妍有关系,后面青鱼查出了一些消息给她,她才意识到原来苏家恶心的女人还真是多的数不胜数。   如今倒是不错,新仇旧恨一起算,的的确确如同主子所言,应该好好收拾一顿。   思及如此,青花的眉眼也是凌厉了几分。她面容冷沉的看着苏心妍,忽而便站起身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青花   “你方才问姑奶奶是谁?”青花学了一句唐阿娇的姑奶奶,也是觉得颇为顺口,难怪唐阿娇会叫的那么死劲儿青花看着越走越近的苏心妍,也是低低笑了一声回应道:“姑奶奶今日便是来砸了你素心宗场子的人。”   “好大的口气!”这次倒不再是苏心妍一个人说话了,素心宗内,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美妇猛的训斥出声,大步朝着青花面前走了过来,见着青花站着身子毫不畏惧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笑骂道:“本宗主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般口气狂妄,瞧着你这一身打扮,似乎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罢了,如此货色,哪里来的胆子说想要砸了本宗主的场子?”   “师父……”苏心妍倒也没想到自家师父突然开口说话了,见着她一个眼神都朝着自己没甩过来,苏心妍心中也是凉了些许,想来是方才那住宿银钱的纠缠事情已经惹了师父不快了,她原本还想要和青花对峙一二,如今见着自家师父出马了,顿时也噤若寒蝉一般站在了一侧。   “怎么,小的欺负不过,老的又来了,真是哪里来的如此不要脸的东西。”青花知晓素心宗和自家主子的过节,也是知晓这事儿不可能善了所以休息才会让她过来收拾这不要脸的宗门的。   既然她今日的的确确就是来找茬的,索性也懒得再和这些个不要脸的人讲什么大道理,正如主子所言,想要收拾人,那就大着胆子黑着心肝两人将人好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才行。   “行了,你们不要脸的事情我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姑奶奶既然说了是来砸场子的,那就必然会将这个场子砸的干干净净才对,别说是你们一老一小了,就是你们三十六个货色一起上了,姑奶奶也照样将你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青花这番谁也没放在眼里的神色,连她自己都觉得委实是有些欠揍了,可想而知素心宗宗门的这所谓的三十六位骨干弟子该是有多么怒不可遏。   原本素心宗的这一身衣裳的确是极为合适的,青衣缥缈,长剑凛然,总体看上去,倒也显得素心宗的这一堆人的的确确是有那么几分风骨的,只可惜如今一个个的面容扭曲,分外怨恨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半分美观可言。   而这其中,自然是以素心宗宗主何素心本最为明显。   何素心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本就容易犯了更年期,如今被青花这么一阵激怒,自然是怒不可言,一张本就带了几分岁月痕迹的面容更是因为动怒染了几分戾气,她原本还想要装出来的几分仙风道骨也是忍不住骂了出来:“你个该死的混账丫头,是谁让你如此嚣张的?真当我堂堂素心宗无人了不成?”   青花将何素心的反应看在眼底,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好奇,心里想着这老女人好歹也是一门宗主吧,在这大楚之中似乎还的的确确混出了你这名声,虽然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名声,但是能够招摇撞骗了如此之久,理应也是有些本事才对的。   怎么到头来这个何素心的道行竟然是如此之浅,读过书几句话的时间,竟然是可以动怒成这么个样子,哪里还配的上什么所谓的宗主之称,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道行,倒是更加方便她解决了。   “哎哟喂,”思及如此,青花也是学了几分风岭和洛轻寒的痞子气,一边用手执着两只筷子在桌面上缓慢的敲打着,一边又摇晃着脑袋朝着何素心冷嘲热讽道:“你素心宗不就是个打着收徒名称实则招摇撞骗聚敛财务的垃圾宗门么,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堂堂……”   青花说到这里,眼睛啥事时候的猛的瞪大了不少,眸光中满满的都是不屑之情:“我堂堂你大爷!”   “……”这一声我堂你大爷出口,明月楼的一种看客都傻了眼了,瞧着这姑娘衣着华丽,容貌也极为美貌,看着这一身气质也极为出众,哪里像是那劳什子素心宗宗主口中的丫鬟,分明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美人才对,只是,这俏美人说起话来怎么却是如此……剽悍呢?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何必说话如此粗鲁,我素心宗素来不主动惹是生非,每年所收到入宗门的费用也是由宗主送去了各地的难民乞丐手中,我素心宗如此名门正派,岂能容姑娘你这般诋毁侮辱!”   一道低沉压抑着愤怒之情到男音传来,青花也是饶有兴致的一眼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背着一把长剑,也是一身青衣,瞧着也的的确确有那么几分道貌岸然的模样,只是面容之上仍旧是带着千篇一律的扭曲之色,这人赫然便是先前跟着青花一起在唐门客栈处见着的苏心妍那所谓的师兄。   看不出来素心宗中这么一堆人,青花头一个觉得道行不错的人不是这素心宗的宗主也不是这所谓的苏家三小姐苏心妍,而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男子。   青花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她看着那背着长剑急促行到苏心妍身边的男子,眉眼弯弯的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姑奶奶对你倒是有那么几分兴趣。”   青花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蹦出来,也是让一众人诧异了半天,就连那被点了名的男子也是一时间忘了去安慰苏心妍了,转头直愣愣的看向了青花。   方才他一直注意着苏心妍的手腕受伤处了到底受伤了没,所以倒是并没有注意到青花的面容,如今一看,这位口口声声说要砸了他们素心宗场子的人竟然是个面容清隽秀丽的美貌女子,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半分怒意。   赵立的眼神一刹便恍惚了些许,他静静看着青花的容貌,面容之上忽而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绯红之色。   原来又是个废物,青花在心中冷嗤了一声,这人莫不是个傻子不成,先前这人在唐门客栈的时候,就只顾着一心帮着他那所谓的美人师妹,分毫没将别人放在眼中,如今再见面一次,他竟是也是个连人都记不住的蠢货罢了。   原以为这素心宗虽然烂了点,应当还是有那么些许可取之处的,所以她才故意和这人对话引了他的注意力想要试探这是,现在看来,还试探个屁,又可取之处个屁,全是一群废物,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罢了。   这么一个毫无是处的宗门,到底是哪里来的威望让她们这些年收集了如此多的弟子的,青花实在是懒得再想了,试探了一阵的人都是没什么威胁的,她也实在是没了耐心。   方才还弯弯如皎月的眉眼顿时凌厉起来,一双眸子也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之气,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娇俏之意。   青花随意的扭动了些许脖子,这才缓慢的抬手去将自己别再腰间的洛神鞭取了下来,眸光也是一寸一寸极为缓慢的从屋内怒目相对的素心宗一众人面前扫视而过。   她的眸光极为寒凉,像是冰渣子一般冷冻至极,青花却是没将那些个素心宗的面容半点放在心上,将三十五个人打量完之后,她便是抬脚极为从容缓慢的朝着那阶梯处的管家行了过去。   一步一步,走的当真是极为从容,素心宗的赵立,何素心,苏心妍分明就在青花的旁边,然而她们却是看着青花管缓慢的越过他们向前行去半天过来。   此时此刻青花心中也是憋着几分笑意,平日里她便是见着自家主子和姬二公子这般举动,瞧着极有一副震慑人心的模样,所以她才会在此试着模仿了一遍,见这效果果然是不错,青花心中差点便是有些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好在她很快便是行到了那掌柜的身边,长长的鞭子拖在地面之上,那掌柜的站在方才试图拦着苏心妍的阶梯之上,面容起初还有几分恍惚之意,到了后来见着那一根极长的鞭子的时候,目光便是由恍惚化做了震惊之色,眼中也是猛的升腾起一片水雾,他苍老的唇瓣蠕糯了一阵,差点便是将口中的“洛神鞭”这三个字给念出来。   青花眸光动了动,心中也是叹息了一阵,她虽然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事儿不可能会被发现,但是其实在她的心中也是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自己若是来了这明月楼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是低调的来低调的走可能还不会出什么问题,偏生她今儿是来和整个素心宗高调作对的,既然是手收拾人,那便必然会出动洛神鞭,虽然洛神鞭在一般人眼中的确是瞧不出什么来,但是只要被苏墨华和周叔看到了,哪怕是她不需要舞动太过闪现红色,苏墨华和周叔也是能够一眼便瞧出来的。   一旦被他们认出了洛神鞭来,那便是与他们认出她是楚沁安的日子也不远了。   其实主子让她来的时候,青花心中表面上是十分抗拒这件事情的,但是内心之中也是隐隐约约有些自己都难以言喻的期待。   期待的人是谁,她心中也极为清楚。   墨华,苏墨华。   当初在唐家堡的时候,他和十五一起练武对峙的时候,她便是已经感觉到了苏墨华来了,那个时候她知晓他就偷偷的藏在门外,小心翼翼,又视若珍宝一般的静静看着她。   直到那个时候,青花也是恍惚想起来,经过当年的事情以后,他们两人之间,真的已经隔了许久的年岁了。   即便她当初其实是恨透了整个苏家了,但是对苏墨华,她却没有半分怨恨,只有浓郁的愧疚之情。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苏墨华对她的确是一番深情相待的,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任性的是她,迁怒于她的也是她。   可是那个时候青花也别无他法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有看着年轻的母妃一天一天衰落下去的样子。   时间每过去一天,青花心中对苏家和元宗帝的仇恨也是一日一日的萌芽,她的父皇,和她最爱的人的家族,他们合谋害了她的母妃,她的母妃分明还那么年轻,分明是年华正盛的美好时候,如今却是因为他们的陷害油灯枯竭,死期将至。   可是她那所谓的不仅在这个时候不曾露出半分忧愁之色,反而还听了一贯和母妃不对盘的太后的旨意,想要替让她嫁到谋害了她母妃性命的苏家去。   青花无论如何不能容忍这一件事情,凭着一股子怒气,她索性冲到了苏府上,当着苏家一众人的面将那圣旨一剑斩断,并是满眼怨恨的看着苏家众人,用满腔怒火以血立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她楚沁安以血立誓,永世不嫁苏姓之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圣旨已抗,血誓已立,她是铁了心的想要和苏墨华断绝一切的关系,然而等她因为母妃唯一的遗愿,让她虽然得以保全性命,但是却被废除公主之名而不得不流放出境的时候,她心中才是猛的发现,原来自己在刑部大牢那一段不见日月风光的日子里,心中已经对苏墨华充满了眷念之情。   但是再眷念又能如何?   一方面,她虽然的的确确是对苏墨华万分难以割舍,甚至是三番两次起过心思想要跑到苏墨华跟前交代清楚,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拒接圣旨,并不是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成亲,并不是像那些人所言一般,她不要他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不要他了,因为青花实在是没办法容忍自己嫁给一个背后的家族谋害了她母亲的仇人族中子弟为妻,况且圣旨已经被她亲手毁了,那血誓也是她当真苏家上上下下所有接旨的人面前立下的。而她,一个堂堂大楚朝廷最为受宠的沁安公主,如今已经被废除了公主身份,成为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罪人,她又如何能够配得上苏家少主苏墨华?   更重要的是,她立下的那一出血誓,不仅已经是伤够了苏墨华的心,只怕被一个女子不惜舍弃生命都要抗旨的如此决绝的拒婚举止,更是让苏墨华沦为了整个帝都的笑柄。   青花不敢想象苏墨华回来之后发现这些事情到底会是绝望还是愤怒,会是伤心还是冷漠,她只知晓,她和他这一生,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青花为了断绝心中最后一点念想,索性求了风岭用了换皮之术替她换皮,从而让她永远的抛去所有的过往,她也真的像是抛弃了过往一般,强迫自己再也不去打听苏墨华的消息。   青花心里想着,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甚至是连着一句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自己用了换皮之术彻底换了容颜。   从此世上再无楚沁安。   她让楚沁安永远的活了下来,却也让楚沁安永远的死了。   而苏墨华,终究也只能化作了她心壁之上一株远不褪色的藤蔓,缠绕发芽,蔓延至上,然而无论生的如何茂盛,终究再也开不出丝毫的花色来。   即便是后来青花因为跟着慕流苏一起重新回了帝都这个地方,她仍旧是一遍一遍的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那些过往的事情。因为无论如何怀念回忆,她都终究再也不是当年大楚帝都赫赫有名诸人艳羡荣宠至极的楚沁安了。   她是青花,是慕流苏一手栽培让她得以重生的青花。   ☆、第三百八十三章精彩你大爷   青花微微垂下眸子,将心中思绪收敛些许,这才抬眸看向了周叔,她的目光一片澄澈透明,似乎是没有半分异样一般。   众人也想不透这个方才极为嚣张的和素心宗作对的姑娘走过去干嘛,一时间也是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青花见着四周动静,唇角微微动了动,忽而抬手便将衣摆间的东西给递了出去,勾唇笑道:“掌柜的,这五千两的银票,可是足够赔偿本小姐动手砸了这大厅的桌椅了吧。”   周叔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青花,脸上一副激动至极的神色,倒是一旁的众人听着青花所言,也是定睛一看,这才瞧着那姑娘手中竟然是分外高调的拿了一叠数量的银票,不多不少正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一时之间,众人都反抽了一口冷气,一群人更是唏嘘不已,实在想不通这是哪家的姑娘出手竟然如此阔绰,竟是随身带着整整五千两的银票。   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当属苏心妍了,她宣州苏家和帝都洛家的富商程度并列第一,分明就是大楚最为重要的商人世家,可以说苏家如今已经是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钱财了。   可是她作为堂堂苏家三小姐,身上却是不仅没有那个所谓的多不胜数的银票,反而还不如一个卑贱低下的女人这般出手阔绰,苏心妍自然是气的脸都青红一片了。   她猛的上前一步,执着长剑恶狠狠的指向了青花的方向,“你个贱人,到底是谁给你的脸面来咋们苏家明月楼的?你当真以为得罪了本小姐就没事儿了,本小姐还可能让你住进这明月楼中不成?”   青花闻言,懒洋洋的一眼朝着苏心妍身上扫了过去,索性也不废话,直接将洛神鞭分外凌厉畏又帅气的挥洒了一鞭,俏丽面容上慢慢的都是不屑之色:“这位苏家三小姐你怕是想多了,姑奶奶可不是为了住进明月楼……”   青花话语微微一顿,手中长鞭也是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度,身形一动,便是猛的一转方向,朝着一众素心宗的弟子直直跃了过去:“姑奶奶方才就已经说过了,我今儿是来砸了你素心宗的场子”。   一语落下,青花洛神鞭横扫而过,带起一阵疾风,猛的抽到了一个面容扭曲恶狠等着她的男子身上,带出一道石破天惊一般动静极大的惨叫声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乖觉又清秀凌厉的丫头,居然是一言不合忽而就与人打斗起来了,见着那被青花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男子胳膊,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原本还凑在青花附近的几桌客人连忙急急起身,后退到了一个所谓的安全距离处。   整个大厅因为这一鞭子忽而就安静了下来,不敢留在这大厅之中怕被误伤,所以不少人都已经乖觉的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因为心中的好奇心,虽然是退出去了,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躲在一侧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悄悄旁观着。   “混账东西!竟然敢对我素心宗的人动手!”苏心妍满脸的戾气,显然我是没有想到青花竟然一言不合就对人动手,一鞭子将素心宗的弟子抽得皮开肉绽的,可真是厉害得紧。   苏心妍索性也装酷下去白莲花了,拿着长剑的手腕微微抖动了些许,脸上满是冷厉之色,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群大失方寸的素心宗弟子,满眼喷火都训斥道:“都是一群等着人家来揍你的傻子不成?还不赶快齐心协力一起动手,本小姐要讨亲手这个贱人!”   “是!”不知是素心宗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了,还是得益于欣慰苏心妍方才那一句威胁力十足的话语,那剩下的一群弟子也是终于走了有了些许反应,一群人分外体一致的齐齐将自己身上的长剑放了下来,面容之上也是带着一股子冷沉杀意,如苏心妍所言齐齐朝着青花的方向冲了上去。   “什么鬼,一群人对付一个女子?”看着突然被包围在人群之中的青花。众人脸上也是带着十成十的不解之色,当然更多的还是鄙夷和嫌恶:“素心宗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么?怎么跑来明月楼之后竟是连一枚铜钱都舍不得花费就想入住明月楼了,现在这又是想要一群人对付这个小小的丫头不成?”   “废话,瞧这阵势可不就是想要多对一么,素心宗怎么如此不要脸面?人家一个小小的丫头,即便是再猖狂,也不应该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呀,听说这素心宗本不是被称为什么大楚第一宗门么,怎么这么一副德行?”   “我说老兄你这是听谁说的素心宗是大楚第一宗门,老子看这称呼怕是他们自称都吧。老子一个人都不好意思欺负这么个小丫头那素心宗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想要三十多人一起上的?!”   “啧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家大舅还筹了钱想要将女儿送去素心宗修习剑术,就素心宗如今这幅德行,还送去修行个屁,怕是回来都不知成了什么牛鬼蛇神了,不行,小爷一会儿就得去告诉我大舅去,让他千万别上了这狗屁宗门的当才行!。”   ……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眼中满是鄙夷之色,一副指手画脚的模样,素心宗的宗主何素心听了半天,这才总算反应过来了,平日里素心宗在江湖行走的时候,因为这群人学习武术的资质并不高,所以实在是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所以何素心在他们遇到敌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吩咐这些人一起上阵对敌的,美名其曰说是什么锻炼素心宗的团结一心能力,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群战五渣只能打群架。   只是里这个方法平日里看着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可行之处,如今身在帝都,都是在众目睽睽执念,倒是不能再向先前那般作风了。   何素心想了想,也是觉得这事儿不能直接一群人上去围殴,否则难免会为素心宗招了黑,四季如春,何素心便是连忙开口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本宗主住手!”   一群人本来还举着长剑朝着青花一拥而上,因为有了一群人的人数优势,素心宗诸位弟子的神色都分外兴奋而胸有成竹。毕竟一个三十多人甚至还有不少男子在其中的群体想要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一定是碾压式胜利。   不过这群人倒是对何素心分外听话,一听见何素心的声音传来,素心宗的人身形便是齐齐一顿,扭头朝着何素心的方向看了过去。   “师父,这个贱人如此猖狂,三番两次的对我宗门出言不逊,本就应该好生教训他一顿才好!”   苏心妍正在气头之上,想着自己一个堂堂大楚第一富商宣州苏家的三小姐,竟然还被这个不知姓名分外粗鲁的女子抢了风头,她心中这口气委实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何素心分外不满的看了苏心妍一眼,眼中也满是嫌恶之色,今日之事儿说到底其实还是苏心妍的问题,一个堂堂的苏家三小姐,竟然连区区三千五百两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平白还得素心宗丢了脸面,实在是乐意至极。   何素心心中想着,若不是念着宣州苏家的名头大有用处,她才不可能会容忍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蠢货跟在她身边,平日里她对苏心妍当真是极尽宠爱了,没想到她连一点银钱都舍不得给素心宗花,真是抠门至极。   索性不再搭理苏心妍,她眸光寒凉的扫视了一眼乖觉看着他的素心宗子弟,佯装出几分高风亮节的姿态:“姑娘,本宗主身为素心宗宗主,还想问问你这是与素心宗有什么过节,或者说你背后是有谁指示你不成?否则我素心宗与姑娘你无冤无仇的,姑娘又为何会如此锲而不舍的想要辱没我这素心宗的名声?”   青花正准备挥舞开手中的洛神鞭,一见前后态度大变样的何素心,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方才都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如今她还以为她何素心还能隐藏得住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少给姑奶奶装什么高风亮节,至于指示姑奶奶的人,有没有又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儿么?姑奶奶就是看不惯你这欺世盗名的垃圾宗派所以想要过拆台罢了,如今如今你这死老太婆也别想要和姑奶奶我耍什么嘴日皮子了,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来吧老太婆,你若是不愿意让你的这群弟子丢人现眼,不妨让你这个一宗之主来和姑奶奶过过招。”   青花的这一番回话可以说是分好没有给素心宗留下半点脸面了,可想而知何素心一定是气得脑仁疼了。   何素心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太过暴露的阴狠神情,但是被这么一双带了眼角纹路,眸光之中也到底还是到了几分浓郁的憎恶之色。   何素心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努力压下了心中恨不得上去将青花揍上一顿的想法,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是属于那种要笑不笑的假笑。   “本宗奉劝姑娘一句,姑娘你小小年纪,还是莫要太过嚣张的好,我素心宗的人,无论是本宗主,还是门中诸多弟子,素来都是知书守礼知晓礼义廉耻的,你如此出言不逊,本宗主可以念在你年纪尚轻,所以懒得与你这个女娃娃过多计较。”   “但是若是你继续这般不知好歹下去,并且还口出狂言对我一再挑衅的话,那么本宗主便也不会将宗门的荣辱置之度外!”   青花手中捏着洛神鞭,神色轻松的看着一顿长篇大论的何素心,脸上满满的一副玩世不恭的讥讽之色:“我说何宗主,你和你这素心宗的弟子苏心妍方才不是还一口一个混账的叫姑奶奶么,怎么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开始装起大尾巴狼来了?还姑娘?你还是称呼我一声姑奶奶吧。”   “行了!”一声掷地有声的声音过后,何素心却是陡然停止了和青花的争执,她将视线从青花身上移开,径直转眸看向了明月楼门口处熙熙攘攘看着热闹的人群,佯装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拱手对着在场的众人齐齐鞠了一个躬。   “诸位都看着了,此事儿争端本来就不是因为素心宗所起,是这位姑娘仗着一身本领对我素心宗如此轻视一场,甚至是对我素心宗万般侮辱。”   “虽然本宗主无论是辈分还是都比这个丫头高了不少,但是总归本宗主身为一宗之主,万万不可能看着宗门与门中弟子遭受如此大辱,既然这姑娘说她武功极高,那本宗主便是代表整个素心宗,向这位姑娘拜下战贴,如此算来,倒也不算是本宗主以老欺少了。”   何素心从进了这明月楼以来,估摸着也就这个时候最让人看得顺眼一点了,其实也不能将她称之为看得顺眼,无非是因为她这一番佯装大义替自己找了一个虚妄借口的模样比较能够让寻常人能够接受罢了。   众人也是回想了一遍方才的事情,发现的确是如同这个何素心所言一般,这素心宗似乎的确没有惹了这个所谓的丫头,是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小丫头忽然冒出来主动挑衅的,也是有些人用了些许动摇之色。   “说得也对,似乎一直是这个丫头在挑起双方的纷争来着,素心宗好像的确是忍让了许久了。”   “是啊,本来方才我看着这素心宗的宗主还觉得颇为不顺眼来着,如今听着她的话,似乎也是有些道理,她毕竟是素心宗的一宗之主,这姑娘如此侮辱宗门,的的确确应该教训一二。”   “我看这小丫头如此猖狂,想来这人的武功造诣应当是不低的,如此看来,两个人若是战上一战,怕是的确是有些看头。”   “哈哈,说的不错,小爷我还没在大楚见过两个女人打架的场面呢,小的容貌娇美,长得也是风韵犹存,想来一会儿打起架来也是分外精彩嘿嘿嘿……”   一阵议论声中传来一声带走几分猥琐的笑声,青花本来还只注意着素心宗这边的动静,如今一听那猥琐至极的笑声,顿时眉眼之间染上几分厌恶之色,脚步横踏而过,身形已经是暴虐而出,一眨眼她整个人就已经化出了那由素心宗三十多弟子围成的包围圈之外。   青花手中长鞭一甩,灵活至极的洛神鞭便宛若一道绳索甩落过去,直直缠绕上了那方才说着恶心荤话的人脖子之上,那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着他口中那个容貌娇美的小美人冷艳的扬眉,分外凌厉的笑了一声:“我精彩你大爷!”   这么一声杀气十足的训斥之声落下,那人便是直直被那长鞭拽着从人群之中拽了出来,肥硕臃肿得宛若一只肥猪的身子猛的跌落在地上,震得他浑身的赘肉都情不自禁的颤了颤。   肥胖的身子撑得他的衣服本来就显得极为窄紧,如今更是因为青花的大力拖拽直接让衣衫碎裂开来,白花花的肥肉这么露出一大堆来,瞧着委实是油腻至极。   这人被青花这一鞭子砸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肥胖的身子蠕动了半天,这才揉着一身的赘肉坐直了身子,猛的朝着青花的方向看了过去。   本来就生的有些一言难尽的面容,如今更是因为神色愤怒而带了几分扭曲之态:“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伤了小爷?!”   ------题外话------   因为论文写作的原因下一张可能会暂时重复,明天会修改回来爱你们宝贝。   ☆、第三百八十四章本少主给的   青花冷笑一声,看着一个素心宗她就已经觉得十分窝火了,如今还钻出来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她若是能够忍下来不亲自教训教训那才有鬼了。   对于这类色狼类的王八蛋青花素来是恨之入骨的,参见青花先前对将军府上的慕霖平的态度就能够依稀窥见一二,所以对这个当真她的面说着荤话甚至还不知死活打了她主意的人,青花也是没打算手下留情。   正欲开口嘲讽两句,身后一声极为低沉沉稳的嗓音却是陡然传来,有人站在背对着她的高高的阶梯之上,语气沉静入岭山之雪悠悠落下:“本少主给的,怎么,你有意见?”   青花听着这声声音,整个人身子陡然一僵,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一般。   这个世界上,应当是再也没有比她更为熟悉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到底是谁了,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手脚宛若灌了铅一般沉重至极,整个身躯也仿佛不再是她的身躯。   青花只觉得她的胸腔之中忽而开始了一阵猛烈的跳动,满身的血液也是朝着四面八方极速汇流而去,青花脑袋一片空白的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也不知晓,什么也不清楚一般,整个人僵硬至极的背对着身子,丝毫不敢转过身去看那一张她早已经刻入骨髓却又已经万分陌生的面容。   苏墨华这一声突兀至极的声音传来,也是让整个明月楼内内外外上上下下的人悉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他们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身黑衣风华如墨的俊逸少年缓步从第三楼的阶梯处缓步行了下来。   一身纯黑色泽的墨色黑袍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清隽宛若修竹,行走的时候衣衫交叠,姿态优雅精致又沉静无双,衬着一张俊逸雅致的容颜,一出现便是夺尽了明月楼中众人的视线。   苏墨华虽然身为苏家少主,但是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导致了他真正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他了去的最多的地方虽然是苏家赌坊和明月楼,但是素来能够见着其真容的人也是极为少数,除了一些显赫权贵能够见着些许人影,寻常人家估摸着连他的面容都不甚清楚。   说起来这现象其实也不算是最为奇怪的,因为不仅是宣州苏家的少主苏墨华如此神秘,那帝都洛家的洛轻寒少主说起来其实更为神秘。   在众人眼中,洛轻寒不同于苏墨华一般都在自己手底下的产业中设置了良好的保密体统而难以被人碰见的情况,他压根就是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人。洛轻寒不像苏墨华一般常年不在洛家,所以人们也是不知晓这位两大商业少主之一的洛家少主到底是跑去什么样的地方去了。   正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帝都之中极为难得一见的人物,所以苏墨华这个苏家少主、明月楼东家出来之后,场中都气氛一下子就到了一个分外寂静的地步。   然而众人脑海之中却是情不自禁的盘旋着苏墨华方才所说的那句话——本少主给的。   这句话是在什么情况说出来的,是个什么意思,众人如今也是心知肚明,苏墨华这句是为了应答那个被青花用长鞭拖出来的色胚胖子说的,意思就是说因为他给的青花的胆子去伤了那个人。   他们方才还在好奇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娃如此胆大妄为跑到了明月楼来高调闹事儿,不仅是和素心宗的人闹腾得如此厉害,更是连着苏家三小姐都没放在眼中,他们都已经预见到了青花的下场应当不会怎么好了,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摇身一变,一下子就得了苏家少主苏墨华的庇护。   青花微微垂下眸子,将心中思绪收敛些许,这才抬眸看向了周叔,她的目光一片澄澈透明,似乎是没有半分异样一般。   众人也想不透这个方才极为嚣张的和素心宗作对的姑娘走过去干嘛,一时间也是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青花见着四周动静,唇角微微动了动,忽而抬手便将衣摆间的东西给递了出去,勾唇笑道:“掌柜的,这五千两的银票,可是足够赔偿本小姐动手砸了这大厅的桌椅了吧。”   周叔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青花,脸上一副激动至极的神色,倒是一旁的众人听着青花所言,也是定睛一看,这才瞧着那姑娘手中竟然是分外高调的拿了一叠数量的银票,不多不少正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一时之间,众人都反抽了一口冷气,一群人更是唏嘘不已,实在想不通这是哪家的姑娘出手竟然如此阔绰,竟是随身带着整整五千两的银票。   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当属苏心妍了,她宣州苏家和帝都洛家的富商程度并列第一,分明就是大楚最为重要的商人世家,可以说苏家如今已经是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钱财了。   可是她作为堂堂苏家三小姐,身上却是不仅没有那个所谓的多不胜数的银票,反而还不如一个卑贱低下的女人这般出手阔绰,苏心妍自然是气的脸都青红一片了。   她猛的上前一步,执着长剑恶狠狠的指向了青花的方向,“你个贱人,到底是谁给你的脸面来咋们苏家明月楼的?你当真以为得罪了本小姐就没事儿了,本小姐还可能让你住进这明月楼中不成?”   青花闻言,懒洋洋的一眼朝着苏心妍身上扫了过去,索性也不废话,直接将洛神鞭分外凌厉畏又帅气的挥洒了一鞭,俏丽面容上慢慢的都是不屑之色:“这位苏家三小姐你怕是想多了,姑奶奶可不是为了住进明月楼……”   青花话语微微一顿,手中长鞭也是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度,身形一动,便是猛的一转方向,朝着一众素心宗的弟子直直跃了过去:“姑奶奶方才就已经说过了,我今儿是来砸了你素心宗的场子”。   一语落下,青花洛神鞭横扫而过,带起一阵疾风,猛的抽到了一个面容扭曲恶狠等着她的男子身上,带出一道石破天惊一般动静极大的惨叫声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乖觉又清秀凌厉的丫头,居然是一言不合忽而就与人打斗起来了,见着那被青花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男子胳膊,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原本还凑在青花附近的几桌客人连忙急急起身,后退到了一个所谓的安全距离处。   整个大厅因为这一鞭子忽而就安静了下来,不敢留在这大厅之中怕被误伤,所以不少人都已经乖觉的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因为心中的好奇心,虽然是退出去了,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躲在一侧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悄悄旁观着。   “混账东西!竟然敢对我素心宗的人动手!”苏心妍满脸的戾气,显然我是没有想到青花竟然一言不合就对人动手,一鞭子将素心宗的弟子抽得皮开肉绽的,可真是厉害得紧。   苏心妍索性也装酷下去白莲花了,拿着长剑的手腕微微抖动了些许,脸上满是冷厉之色,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群大失方寸的素心宗弟子,满眼喷火都训斥道:“都是一群等着人家来揍你的傻子不成?还不赶快齐心协力一起动手,本小姐要讨亲手这个贱人!”   “是!”不知是素心宗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了,还是得益于欣慰苏心妍方才那一句威胁力十足的话语,那剩下的一群弟子也是终于走了有了些许反应,一群人分外体一致的齐齐将自己身上的长剑放了下来,面容之上也是带着一股子冷沉杀意,如苏心妍所言齐齐朝着青花的方向冲了上去。   “什么鬼,一群人对付一个女子?”看着突然被包围在人群之中的青花。众人脸上也是带着十成十的不解之色,当然更多的还是鄙夷和嫌恶:“素心宗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么?怎么跑来明月楼之后竟是连一枚铜钱都舍不得花费就想入住明月楼了,现在这又是想要一群人对付这个小小的丫头不成?”   “废话,瞧这阵势可不就是想要多对一么,素心宗怎么如此不要脸面?人家一个小小的丫头,即便是再猖狂,也不应该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呀,听说这素心宗本不是被称为什么大楚第一宗门么,怎么这么一副德行?”   “我说老兄你这是听谁说的素心宗是大楚第一宗门,老子看这称呼怕是他们自称都吧。老子一个人都不好意思欺负这么个小丫头那素心宗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想要三十多人一起上的?!”   “啧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家大舅还筹了钱想要将女儿送去素心宗修习剑术,就素心宗如今这幅德行,还送去修行个屁,怕是回来都不知成了什么牛鬼蛇神了,不行,小爷一会儿就得去告诉我大舅去,让他千万别上了这狗屁宗门的当才行!。”   ……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眼中满是鄙夷之色,一副指手画脚的模样,素心宗的宗主何素心听了半天,这才总算反应过来了,平日里素心宗在江湖行走的时候,因为这群人学习武术的资质并不高,所以实在是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所以何素心在他们遇到敌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吩咐这些人一起上阵对敌的,美名其曰说是什么锻炼素心宗的团结一心能力,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群战五渣只能打群架。   只是里这个方法平日里看着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可行之处,如今身在帝都,都是在众目睽睽执念,倒是不能再向先前那般作风了。   何素心想了想,也是觉得这事儿不能直接一群人上去围殴,否则难免会为素心宗招了黑,四季如春,何素心便是连忙开口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本宗主住手!”   一群人本来还举着长剑朝着青花一拥而上,因为有了一群人的人数优势,素心宗诸位弟子的神色都分外兴奋而胸有成竹。毕竟一个三十多人甚至还有不少男子在其中的群体想要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一定是碾压式胜利。   不过这群人倒是对何素心分外听话,一听见何素心的声音传来,素心宗的人身形便是齐齐一顿,扭头朝着何素心的方向看了过去。   “师父,这个贱人如此猖狂,三番两次的对我宗门出言不逊,本就应该好生教训他一顿才好!”   苏心妍正在气头之上,想着自己一个堂堂大楚第一富商宣州苏家的三小姐,竟然还被这个不知姓名分外粗鲁的女子抢了风头,她心中这口气委实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何素心分外不满的看了苏心妍一眼,眼中也满是嫌恶之色,今日之事儿说到底其实还是苏心妍的问题,一个堂堂的苏家三小姐,竟然连区区三千五百两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平白还得素心宗丢了脸面,实在是乐意至极。   何素心心中想着,若不是念着宣州苏家的名头大有用处,她才不可能会容忍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蠢货跟在她身边,平日里她对苏心妍当真是极尽宠爱了,没想到她连一点银钱都舍不得给素心宗花,真是抠门至极。   索性不再搭理苏心妍,她眸光寒凉的扫视了一眼乖觉看着他的素心宗子弟,佯装出几分高风亮节的姿态:“姑娘,本宗主身为素心宗宗主,还想问问你这是与素心宗有什么过节,或者说你背后是有谁指示你不成?否则我素心宗与姑娘你无冤无仇的,姑娘又为何会如此锲而不舍的想要辱没我这素心宗的名声?”   青花正准备挥舞开手中的洛神鞭,一见前后态度大变样的何素心,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方才都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如今她还以为她何素心还能隐藏得住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少给姑奶奶装什么高风亮节,至于指示姑奶奶的人,有没有又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儿么?姑奶奶就是看不惯你这欺世盗名的垃圾宗派所以想要过拆台罢了,如今如今你这死老太婆也别想要和姑奶奶我耍什么嘴日皮子了,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来吧老太婆,你若是不愿意让你的这群弟子丢人现眼,不妨让你这个一宗之主来和姑奶奶过过招。”   青花的这一番回话可以说是分好没有给素心宗留下半点脸面了,可想而知何素心一定是气得脑仁疼了。   何素心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太过暴露的阴狠神情,但是被这么一双带了眼角纹路,眸光之中也到底还是到了几分浓郁的憎恶之色。   何素心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努力压下了心中恨不得上去将青花揍上一顿的想法,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是属于那种要笑不笑的假笑。   “本宗奉劝姑娘一句,姑娘你小小年纪,还是莫要太过嚣张的好,我素心宗的人,无论是本宗主,还是门中诸多弟子,素来都是知书守礼知晓礼义廉耻的,你如此出言不逊,本宗主可以念在你年纪尚轻,所以懒得与你这个女娃娃过多计较。”   “但是若是你继续这般不知好歹下去,并且还口出狂言对我一再挑衅的话,那么本宗主便也不会将宗门的荣辱置之度外!”   青花手中捏着洛神鞭,神色轻松的看着一顿长篇大论的何素心,脸上满满的一副玩世不恭的讥讽之色:“我说何宗主,你和你这素心宗的弟子苏心妍方才不是还一口一个混账的叫姑奶奶么,怎么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开始装起大尾巴狼来了?还姑娘?你还是称呼我一声姑奶奶吧。”   ------题外话------   连续三天晚上赶论文到晚上三点,高压状态,所以不得不这样,明早修改过来,一样的订阅点数不会重复,爱你们谢谢大家谅解。   ☆、第三百八十五章围殴   苏墨华这一句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的话说出来,何素心以及整个素心宗的子弟面容都猛的一变。   很显然他们对于此事儿都觉得极为奇怪,不说是苏墨华一定要对这素心宗多么尊敬,但是哪怕是他对素心宗表示得毫不关心也算是勉强正常啊,可是如今这般轻视嘲讽侮辱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毕竟苏心妍这个堂堂苏家三小姐也可是在素心宗修习剑术之人,苏墨华如此侮辱这素心宗,不是等同于将苏心妍给侮辱了一顿么?   苏心妍当场便红了脸,恼羞成怒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爹爹亲手替我交下的报名费用,你本来就知晓素心宗的名声,怎可如此羞辱心妍!”   “呵呵,一个欺世盗名借机敛财的宗门罢了,”苏墨华冷笑一声:“分文不花就想着跑来我明月楼闹事儿,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成?”   这话一出,素心宗的人也觉得脸上无光,毕方才的的确确是他们因为这银钱的事情争吵了起来,虽然他们之中的确都是大楚各地不少的贵族子弟缴纳了高额学费才入了素心宗来的人,家中家当也不至于太差。   可是这些人也不过是自己的地方勉强算得上阔绰罢了,帝都之外州县的物价,除了一个洛家本家江南之地之外,实在是不敌帝都半分豪华,像明月楼这般住宿一夜就需要花费一百两银钱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有些昂贵了。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打着让苏心妍这个堂堂苏家三小姐请客居住,哪里还舍得自己花钱,毕竟整整三千五两银子,可是完全足够另外养活她们一行人了。   何素心也觉得此事儿实在是有些打脸,想着素心宗因为这些年敛财的银钱都已经被她挥霍得七七八八了,身上总共都家当也不过就是四五千两的银子,若是让她拿出这三千五百两银子,何素心心中也是有些肉痛,可是如今这个时候,断然不能为了这么一笔银钱就和苏墨华关系闹僵了。   何素心想了想,心中却是侥幸想着,苏墨华对他们素心宗态度不好应当是在责怪他们素心宗将这明月楼大闹了一番,若是她这个时候向苏墨华展示了自己准备结交的心思,想来苏墨华不会再继续怪罪他们才是,并且应当也不会真的收下了这几千两的银子才是。   何素心想着,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来,从衣摆间取出四张千两银票,朝着苏墨华递了过去了,心中虽是肉痛至极,但是面上却是装的一副好模样。   “苏家少主恐怕是误会我们素心宗,方才无非是因为心妍说了她邀请我们入住明月楼的话,所以众人才没有动静,但是本宗主素来都是知晓这不是一笔小额费用,所以本宗主从一来是就经备好了四千两银票,准备私下给心妍来着,只是没想到原来心妍并没有来得及定下房费,这才会在明月楼闹出如此误会,如今这是四千两银票,本宗主就不若就直接交给苏家少主你是了。”   何素心佯装正经的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就等着苏墨华能够拒绝了些四千两银票,改善改善和他们素心宗的关系了,谁曾想到苏墨华眼光斜斜睨了一眼何素心手中的四千两银票,眼中带了几分嫌弃,这才伸手颇为随意的将素心宗的银票给接了过来,转头便朝着掌柜的递了过去。   一边递着银票,一边颇为嫌弃的说道。   “方才青花姑娘给了明月楼五千两的银票包下了这明月楼的大厅作为挑战场子,如今素心宗宗主这四千两银子虽然也少了不少,不过本少主看在青花姑娘的面上儿,倒也勉勉强强将这大厅租给你们一个时辰便是,方才素心宗宗主不是说了要和青花姑娘对战么,既然两位都已经付了银票,那这明月楼的大厅便交给两位,随意砸毁都无所谓。”   何素心听见此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吐血,差点没晕了过去,她方才明明是想要意思意思给苏墨华表示一下素心宗的诚意来着,谁曾想到苏墨华竟然会如此轻轻松松就将这四千将的银票接了过去。   若真是接过去也就罢了,他还满脸的嫌弃,分明就是觉得她拿的少了,更过分的是,她这银钱即便是苏墨华真的要收下,那也是她给的才对,怎么这一眨眼就成了用来租下明月楼大厅与青花斗武的租金了?   何素心脑袋已经是气的发晕,那三十几人素心宗的弟子也是看的分外傻眼,在这明月楼的大厅打斗一个时辰,便要花上四千两的银子,这苏家怎么不去抢呢?!   “别废话了,”一直沉默的青花这才忽而回过神来,她今儿只是奉主子致命来收拾素心宗这个宗派,可不是跑来这明月楼打发时间的,苏墨华再帮衬着她又如何,他却是连着自己都没有认出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方才青花还在想着,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她真的换了面容,但是只要能够让周叔和苏墨华看到他的洛神鞭和她浑身的气质,他们二人一定能够认出他来。可是如今却是打了脸了。   她手中分明还捏着长长的洛神鞭,整个人也明显的有些反应不对今劲儿,可是苏墨华却是对她没有半分别的反应,他只是叫了她一声青花姑娘,对她的维护很明显也是源于她是慕流苏身边的丫鬟青花,所以苏墨华才会这般帮衬于她。   否则若是苏墨华发现自己就是青花之后,他必然会直接上来问她这是怎么一会事儿,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而不是如此沉静的站在原地连让她转过来见他一面的话都不曾开口说过。   方才还一副深怕苏墨华发现了她不对劲儿的模样,如今看来,真真是可笑至极。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苏墨华将她这个当年负了他更是抛下他不知所踪的人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青花心中也是嘲讽一笑,当初她分明已经做得那般决然了,苏墨华对她恨意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他忘却她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而她分明就是说了要和他断绝一切过往,如今心中却又藏着一丝丝的希冀,这也委实是没有半点意思。   青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想法悉数压下,这才朝着素心宗的宗主何素心的方向直直看了过去,青花的眸色中带了几分嗜血的凌厉之意。   “方才不是说了姑奶奶与素心宗战上一场么,既然双方都已经付了场地费了,那就别再这里磨磨唧唧了,姑奶奶可是没有半点耐心和你耗下去了,或者说你若是不敢应下姑奶奶我的挑战,那就永远滚出大楚帝都,且永世不得再借着敛财都名义招收弟子。”   姑奶奶?苏墨华听着这个称呼,眉眼也是微微一动,心中也是有些好奇这丫头什么时候又是跟着谁学了这么一句自称。   “你……”何素心从未见过有女子会露出如此凶狠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被唬住了,愣怔了一会儿,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冷厉之色:“当真是哪里来的丫头如此目中无人,真当我素心宗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派不成?本宗主今日若是不好生教训你这个该死的臭丫头,你怕当真是已经找不着北了。”   “呵呵”青花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讽刺的看着何素心,眸光中也是一阵凌厉:“姑奶奶今儿就告诉你这个没有见识的老太婆,你姑奶奶我不仅能够找着北边,这东南西北姑奶奶同样也都找得着,你既然教训姑奶奶,那就应下方才那个赌约,咋们俩就在这明月楼好好打一场。”   “好!”何素心被青花这嚣张至极的样子气的脑仁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么一个岁数差了她一半儿多的青花侮辱,更是害得她那四千两的银票打了水漂,她心中也是憋了一堆的火气,恨不得立马将青花揍得了落花流水,所以丝毫不用考虑就直接便是应下了青花那个赌约。   “既然你方才说到了赌约的事情,那本宗主便也加上一条赌注,如你所言,若是本宗主输了,自然是永远不入大楚帝都,从今往后招收弟子也绝对不会再收取钱财,但是反过来,若是本宗主赢了,你便是需要对着本宗主磕头认输,并且让本宗主穿透你的琵琶骨废了你一身武功!”   “废了琵琶骨?”何素心这话一出来,整个明月楼都轰动了大半儿,即便是从不修习武术之人,也是知晓琵琶骨对于一个武者而言是有多重要的,废了琵琶骨那便是等于断了武者的一条命无疑,偏生何素心却是提出了这么一个歹毒至极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心中胆寒。   苏墨华俊逸的眉梢微微皱了皱眉,眉眼之中透出几分凌厉,很显然也是对于这个赌注有些不满。   “不是说这个素心宗是什么所谓的名门正派么,怎么连着废人琵琶骨的惩罚都说出来了,这丫头虽然是嚣张跋扈了点,但是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一旁的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心中也是觉得这素心宗宗主的提议过分了点,不过是个斗武比试罢了,何必弄的如此凶残至极?   “可不是么,这小姑娘对自己的武功如此自信,想来也的确是有几分本领的,应当是个精通学武的料子,若是真被废了这一身琵琶骨,将一身武功都废的干干净净了,可又如何了得?”   “谁知道呢,这小丫头有自信是好事儿,只是人家毕竟是一宗之主,肯定也是极有本事的,若是真让这小丫头给打败了,那才真是有鬼了,我看呀,这琵琶骨她是留不住咯。”   ……   “好。”青花却是仿若未闻,颇为随意的应了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虽然也是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过分了,但是人家立下的毕竟是赌约,又看着青花这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也只能是摇了摇头说此事儿就让他听天由命算了。   “都退下吧,本宗主亲自来会会这嚣张的丫头。”何素心将身后的长剑取出来,甩开衣摆,摆开了架势便是一副准备大开手脚的模样,素心宗的人依言退开极远的距离,脸上全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不怀好意的模样,端的是相信何素心的能够将青花碾压。   然而很快他们便是发现自己错了,不仅是错了,还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何素心这边才摆好了架势,正准备佯装正经的让青花率先出手,青花懒得搭理,只说了一句开始便是不由分说直接上手,手中长鞭一扫,便是将何素心手中长剑直直圈外了手中。   何素心哪里想到人家不仅不需要她让,更是一招就夺了她的兵器,何素心也是颇为觉得面上无光,虽说想继续打下去,但是这兵器一来就被人家夺了,也是无法再继续,可是她专攻的又是剑法,没了剑便等于是没法再打下去,实在是让人觉得恼火至极。   何素心正愁的时候,青花却是径直一甩,一把长剑颇为随意的摔落在了何素心面前,脸上带着一贯的讽刺笑意:“我说何宗主你还是长点心吧,这次就算是给你试试水,咋们接着来。”   何素心面容扭曲的看着青花,眼中满是恼怒和憎恶之色的瞪着青花,虽然没了长剑,嘴巴倒是厉害:“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青花姑娘还是莫要再使诈的好,本宗主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这分明就是在诬陷她使诈夺了她的武器,青花冷笑一声,随了慕流苏的性子,懒得搭理这种泼皮的女人,唇角勾着一抹冷笑,眸光寒凉的看着何素心:“那就让姑奶奶瞧瞧你到底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本事来。”   话语刚落,人便是宛如闪电一般直掠而上,青花手中长鞭翻飞如灵蛇,一把抽在了何素心的手腕之上,何素心方才拿好了长剑的手腕瞬间被抽打得一疼,长剑还没刺出来,便是又掉落了出去。   “怎么,这次不说是姑奶奶使诈了?”冷笑一声,青花看着何素心扭曲到变形的怨毒面容,满脸的嫌弃和不屑之色:“真是废物。”   “混账!”连续两次被夺了长剑,何素心也是心绪难平,她从没想过这么个臭丫头如此年轻武功却是如此高深,不说那一道长鞭的确是已经甩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地步,便是从她接触的长鞭力道中,也是让她极为清楚的明白了青花的内力是早就已经超过她了的。   何素心一心想着这场比试不能输,丢了些许颜面倒是小事儿,但是日后进入宗门的报名费这一条财路却是不能断的,索性也是一咬牙,脸面都不愿意要了,直接朝着站在一侧的去苏心妍和其余三十余人瞧了过去,眼中也是传递了一个极为明显的讯息:“上。”   于是下一刹,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着素心宗那三十多名弟子群殴而上,皆是齐齐朝着青花的方向围攻过去了。   三十六把长剑齐寒光凌凌,眉眼之中都带了极为浓郁的杀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单挑怎么就成了群殴,便是又是极为迅速的发现了这也不是什么群殴,这分明就是想要了人家小丫头的命。   苏墨华当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人,他自小学的经商之法与谋术之道,对于武功这一块倒是缺乏了些许,然而即便如此,他见着那三十六炳长剑朝着青花齐齐刺过去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就朝着青花的方向扑了过去。   ------题外话------   这两章副cp的戏,明天女主上线,ps:佛系仙女们,我今天没修改过来都没评论哈哈这算不算另一种信任,后台出了bug只能十二点后修改,然后仙女们我接下来两个考试三门专周,不得已只能减少为一更,我从2月26日上架起一直都是万更,坚持了快四个月,现在快考试了只能稍微少一点,考完试我会继续万更,希望佛系仙女们谅解,我爱你们。(6/23之后大概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一更,因为考试,所以希望宝贝们谅解,还有祝福高考的宝贝们查到一个满意的分数。)   ☆、第三百六十六章好生谈谈   青花虽然没有想到素心宗当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群殴她一人,不过她最初的打算就是准备群战素心宗的,毕竟是为了让这个宗门丢脸,理所应当往死里踩了这宗门的脸面。   手中洛神鞭猛的一甩,带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凌厉之意,凌厉长鞭横扫过去,内力凌然,极为精准的甩落在了何素心的面容之上,冷笑道:“当真是好不要脸!”   青花的鞭法自然是不用多说,这一鞭子既然是朝着何素心的面容扫过去的,那何素心便是一定会毁了面容,迎着何素心的一声惊叫,果真便是见着她被狼狈至极狠狠甩落出去。   解决掉何素心之后,青花转眸便是迎上了那三十多柄长剑,眸中也是带了一股子凌然杀意。本来对于这些个宗门弟子,她还没打算怎么教训,如今看来,都是一群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之人,收拾一顿也是极好。   素心宗的人见着青花那带着凌然杀意的眸光,也是觉得有些恐惧,然而他们也是知晓他们如今既然都已经丝毫不顾脸面的围攻青花了,若是青花还没有败下来,那他们素心宗恐怕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既然手中已经拿了长剑准备执剑相向了,自然也是不再打算退去,一行人也是带了几分一定要拿下青花的戾气,所以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应付。   青花围攻其中,面容也是阴沉了些许,素心宗的人的确是一群草包废物无疑,但是毕竟是人数之声占了优势,她虽然早就准备一人单挑这么一群人,但是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会一起上场来,如今她后背袒露,难免会有些危险。   青花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自己的后背的动静,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的剑气,然而与此同时,身前也是三柄长剑齐齐飞刺而来,她眸光一凌,下意识的准备甩开长鞭如拦住身前这三剑,至于后面的,因为避无可避,只能稍微侧身避开要害。   青花抬手将身前的那三人连带着长剑甩落开来,这才准备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看了过去,然而下一刹,她便是觉察到安自己后背处的寒意突然消失无影,自己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鼻翼处也是有袅袅清香英萦绕不散。   长剑刺穿肉体的声音传来,听到耳边处那一声熟悉的闷哼声音,青花一刹便愣怔了。   转眸看过去,正巧见着记忆里那一张分外熟悉的俊逸容颜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闻见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之后,青花整个人都有些慌乱无措,她下意识的便伸手朝着苏墨华的后背摸了上去,手掌触摸到那一堆的粘稠液体的时候,青花手中长鞭猛的落地,眼中一刹便红了眼眶。   “这个贱人武器没了!”苏心妍见着何素心这个宗门之主都被甩了出去,心中也是一阵恼怒,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连她们宗主都可以那般轻而易举都解决掉。   如今她也好是被青花长鞭甩落出来的那三人之一,摔在地上一阵吃疼,顿时满脸戾气的看了过去,见着青花因为苏墨华中剑而失手丢了长鞭,也懒得顾及自己的大哥还在其中,反而是厉声呵斥道:“快给本小姐杀了这个贱人!击杀者本小姐赏一千两银子!”   本来素心宗的人就已经是铁了心的想要杀了青花了,如今一听到苏心妍所说的赏赐一千两银子,整个人更是干劲十足,索性也顾不得苏墨华正在其中,手中长剑舞动,更是凌厉至极的刺了过去。   除了素心宗的人之外,明月楼外看着热闹的一些人也是因为这千两银子的赏金红了眼睛,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武器,直直便是从门口处猛的冲了过来,看样子也是准备上去击杀青花等人。   那掌柜的瞧着苏墨华被人用剑刺伤,又见着青花手中长鞭丢了而那些人却仍旧是不曾松懈的朝着他们围攻过去,顿时又是愤怒又是心急如焚。   素心宗的人和那些被赏金诱惑的人朝着两人围攻过去的时候,明月楼的众多侍卫也是从楼中各个隐秘角度出现,纷纷出现去解救二人。   只是因为事出突然,到底还是慢了些许,明月楼的众多侍卫们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只能由着那些长剑齐齐朝着两人刺穿过去。   恰是些危险至极的时候,一道苍蓝影子猛的从明月外疾风一般的飞掠进来,众人还没见着这道影子是个什么东西,只见得青花那手中掉落的长鞭便是忽而腾空而起,一刹便落到了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之中。   众人这才看清了那一道身穿苍蓝碎玉云锦长袍的人,来人生了一张面若皓月的容颜,一身风华夺尽日月造化,本就英气到极致到眉眼如今更是凌厉至极,手中捏着的正是青花的那一根洛神鞭,赫然便是慕流苏无疑。   “是英武将军!”人群之中猛的传来一声极为尖利的惊叫声,这一声声音传来,明月楼上上下下的人都瞬间沸腾了起来。   “当真是英武将军,我说这个姑娘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英武将军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女可不就是名叫青花吗!”   “哈哈,素心宗这群不要脸的人竟然敢群殴英武将军身边的侍女,哈哈这是要找死的节奏了啊!”   ……   人群这边突如其来突然喧嚷也是让素心宗这边有些不安。   原本他们这些人都已经红了眼的想要去杀了青花,4谁曾想道慕流苏竟然会这么突然的出现。   他们之中除了一个赵立和一个苏心妍之外,也是没有任何人见过慕流苏,所以慕流苏这突如其来的出现,那惊艳至极的容颜还有一身尊贵无双的气质,更是让一众素心宗0的人都觉得她那一身风华宛若天神降临,一群人从没想过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好看的人,再加上慕流苏出现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一个出现的的便楞在了原地,满脸的震惊和惊艳之色。   慕流苏手中拿着洛神鞭,见着这些人虽然突然愣怔但是依旧没有掩去脸上贪婪和狠厉的神色,也是幽幽一笑,眉眼生花,分明是个艳丽至极的笑容,如今却是压抑不住的露出几分凌然杀意。   趁着这些人很一刹的分神,慕流苏手握青花的洛神鞭,身形便是快如长箭一般疾穿而去,洛神鞭宛转如游龙灵活至极,长鞭舞动间,带着凌厉至极的内劲与杀意,所过之处无一没有中箭,更是有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声急急传来,惊得人头皮发麻。   洛神鞭之上隐隐有红芒流窜,慕流苏这一手惊艳至极的鞭法竟然是比青花还要熟练了不知凡几,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原本齐齐围攻而上的三十五人眨眼便已经齐齐躺倒在了地上一片呻吟。   无人身上没有血痕,无人手中长剑没有脱手落地,一群人蓬头垢面的瘫软在地面上,惨叫哀嚎,哪里还有方才半分气势汹汹的模样。   那些个受了苏心妍赏金诱惑的时候从明月楼闯进来的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逆转给吓了一大跳,原本正准备跑过去掺和一阵,如今也是吓得一点不敢动作了。   明月楼的侍卫见着慕流苏如此举动,倒也是反应极快的冲了下来,立马将地上的三十多名素心宗的弟子控制住了,连带着那些个意图不轨的看热闹的人也一一压制住了。   何素心和苏心妍也没想到会凭空冒出来一个慕流苏,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比青花还要厉害,转眼便将三十余人给悉数扫落在地,且所有人都长剑离手,没有半分抵抗能力,两个人缩在地上,满脸的畏惧之色,显然也是吓了一大跳。   ……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青花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躺在青花怀中的苏墨华虽然因为中了一剑紧紧皱着眉头,但是眸光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青花,像是一刹的时间也舍不得移开目光,那般模样,的确是与看着此生挚爱的神色无二   “少主!”那掌柜的听见青花的声音,也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朝着苏墨华看了过去,其中声音倒是不难听出担忧之情。   “可是有事儿?”慕流苏收拾完这一堆虾兵蟹将后,将给洛神鞭收回手中,也是第一时间皱眉看向了青花和苏墨华二人。   苏墨华眸光也移开落在了慕流苏身上,见着来人竟然是慕流苏,神色也是微微有些动容,脸上的宠溺之色一刹便是化作了复杂神情。   “主子……”   青花自然也是见着慕流苏来了,转首便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脸上一刹便露出了满脸的愧疚和委屈之色。   愧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慕流苏分明是让她来收拾素心宗的,却是没想到因为她的一时大意,会导致她自己差点被素心宗的人给坑了一把,更是害得苏墨华受了伤。   当时她见着苏墨华为了保护她而中了爱剑见了血,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慌乱至极,所以才恍惚丢了洛神鞭,并且那一刹那特殊毫无反抗之意。   若非是慕流苏来了,凭着青花的攻力,虽然不至于被这一群不要脸的人给杀了,但是如此多的人手拿着利器刺杀过来,会受重伤也实在是有些难以避免的。   如今慕流苏来了,她自然也是一瞬间就完全放下心来了。   慕流苏也是头一次瞧着一贯沉稳的青花露出如此委屈的神色,心中也是想着这次的事情应该是让青花吓得不轻,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青花的脑袋,极为轻柔的出言哄道:“别怕,我来了。”   “咳咳!”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慕流苏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苏墨华的身上,正巧见着苏墨华那一身黑衣已经悉数被晕染成了深色,很明显这是中了长剑后血色染红的。   “墨华?”青花被苏墨华的这一声咳嗽惊了惊,心中也是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想与他相认的事情了,下意识的便是叫了一声两人先前独有的昵称,慌乱又焦急的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行了,赶紧扶着他上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慕流苏见着青花这般不经意的举动,眼睛也是升腾起些许意外情愫,看了一眼苏墨华暗中投递过来的略微带了几分敌意的目光,慕流苏也是哑然失笑,极为自觉的将手从青花头上放了下来,她看了一眼神色焦虑的青花和掌柜的二人,也是无可奈何的道:“否则若是当真有些严重,再被你们这样拖延时间,那才是有好戏看了。”   末了,慕流苏又对着青花添了一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便是,我不会轻饶了他们的,放心便是。”   青花和明月楼掌柜听着也是觉得极为有理,两人也不不敢再耽误,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苏墨华上了楼上的天字客房,侍卫也是疾驰而去寻找大夫去了。   慕流苏见着青花和明月楼掌柜扶着苏墨华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慢悠悠的勾了勾唇角,转眸看向了一众被明月楼侍卫压制着的素心宗之人,只是方才她看着青花时候眉眼之间的宠溺之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带了几分凌然之意。   慕流苏朝素心宗的的人看过来的时候,所有弟子都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很明显是被慕流苏方才的那几记杀招给震慑到了。   慕流苏没将她们的畏惧神色放在眼中,洛神鞭的长柄在她手中有一茬没一茬的幽幽转动着,瞧着便是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行进几步,慕流苏悠悠站定,唇角笑意盈盈的朝着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磨蹭起来的何素心问了一声:“何宗主,咱们是不是应该好生谈谈,是谁给你们素心宗的胆子……”   语调拉长,慕流苏手中长鞭猛的朝着何素心的方向甩了过去,一出手便是快若闪电,何素心尚且没来得及反应半分,陡然便是觉得自己脖子之上一阵冰凉,竟然是眨眼便是被慕流苏手中的洛神鞭给缠绕住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便要去拽自己脖子上的束缚物,然而还未动作,便是觉得脖子处的长鞭猛然一缩,勒得她差点呛出了泪痕。   下一刹,她便是极为清楚的听到了慕流苏冷沉幽寒如坠冰窖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对付本将军的小丫头来着?!”   “咳咳……呜呜……”细碎的呜咽声音传来,何素心整张脸都已经被慕流苏手中拿着的长鞭给勒得神色惨白了了,再加上那长鞭上的倒刺极为锋利,已经是深入她脖子都剧肌肤之处,更是痛的何素心面容痛苦又拼命的想要去解开自己脖子上的洛神鞭。   只可惜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如今是慕流苏亲自动手,她本身就是一个靠着欺世盗名才弄出些许名声的女人,平日里那三脚猫的功夫少骗一骗某些不动事理的人还好,如今倒霉的和慕流苏的碰上了,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对抗慕流苏,也就只能呜咽着嚷个不停。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面露请求之色,以及手中如何用尽力气,到头来终究也是没能让慕流苏松手分毫。   众人一阵心惊胆战的看着脖子上缠绕了洛神鞭的何素心,见她那副被长鞭勒着,鞭子上的倒刺甚至已经渗进去极多,有些许血色流淌出来,瞧着便是要死不活的凄惨模样,也是觉得心底一阵寒气翻涌。   心中也是无比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偌大帝都之中,以后无论是得罪了谁,都绝对不能得罪了慕流苏。   ☆、第三百八十九章下场   “你这是做什么!”一声厉喝声传来,被人压制着的赵立也是挣扎着朝着慕流苏瞪了过来:“我管你是什么将军,你现在赶快放了宗主,否则本少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苏心妍被明月楼的侍卫牵掣住,原本也是不敢有分毫异动,如今见着赵立开口了,这才敢壮着胆子对慕流苏呵斥道:“对,赶快放了师傅,不散本小姐和苏家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慕流苏手中握着洛神鞭,懒洋洋的朝着赵立和苏心妍二人看了过来,见着两人恶狠狠的目光,唇角笑意越发潋滟:“我当是谁在与本将军说话呢,你们二人,不过一个人是公主府中一个贱婢所生的的庶子,一个又是苏府上姨娘所生的庶女,本将军倒也想听你们二人说说,不知两位这是哪里来的脸面来冒犯本将军?”   无论是大楚国境还是普天之下任何一国,终究都是遵循着嫡庶有别的这条规矩的,所以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自己是个庶子身份的,只是天下男子三妻四妾的多了去了,也难免会生下庶子庶女,而这些庶子庶女之中,若是心态好的人还勉强,若是心态极差的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当面提及自己是个庶子庶女的事情。   而赵立和苏心妍很显然就是后者无疑,所以两个人听见慕流苏如此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也是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满脸的羞恼。   苏心妍在素心宗的时候,因为有着苏家这个西楚第一富商的苏家撑腰而得了何素心的欢心,也是让不少素心宗的弟子以她为领头之人,所以她自从进了素心宗之后,就再也没有受了半分委屈,再加上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庶子但是终究也是公主府长公子的赵立对他倾心以待,所以苏心妍这些年的日子也是过得如鱼得水分外滋润。“   如今被慕流苏当着明月楼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面住羞辱她是个庶女,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丢光了,眼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怨毒恼恨之意,恶狠狠的瞪着慕流苏道,见着慕流苏一手握着洛神鞭牵掣着何素心的模样,忽而便是眸光一凌,猛的用内劲一冲,明月楼的两个侍卫正欲伸手将苏心妍压制住,却见着了慕流苏投射过来的目光,两个侍卫也是一愣,一时之间也是没了举止。   虽然这些个侍卫也都知晓苏心妍是自家少主的妹妹,但是方才苏心妍为了杀青花而是丝毫不管也在人群之中被围困着的苏墨华死活的场景他们也是收入眼中。依着他们对自家少主的的了解,只怕是苏墨华有心神来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苏心妍。   毕竟是苏墨华手底下的人,委实是精明得跟个人精儿似的,想了想,索性就真的毫无举动了。   苏心妍也压根没想到苏墨华手底下的两个侍卫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她溜了出来,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想要将慕流苏这个辱骂了她是庶女的人好生叫教训一顿。   她眸光之中掠过一抹狠厉之色,难得身形迅速的挑起了一把落地的长剑,长剑接入手中,她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慕流苏刺了过去。   ”混账!找死!“   一声极为恼怒没有丝毫压抑之意的声音传来,苏心妍满脸的冷厉狠毒,然而慕流苏却是仍旧手中捏着洛神鞭,懒洋洋的朝着去苏心妍的打方向看了过来。   慕流苏眉眼之间都是一股子镇定自若的沉稳之态,丝毫没有准备动作的模样,苏心妍瞧着也只以为是慕流苏被她这突兀的举动给吓傻了,所以才没有动作的。   然而就在她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的长剑即将穿透慕流苏肚子的时候,慕流苏空出来的那只不曾捏着洛神鞭的手却是微微一动,便见着先前素心宗弟子被她打的七零八碎窸窸窣窣掉落了一地的长剑忽而悉数腾空而起。   于是众人几乎完全是是用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去看着慕流苏身前那诡异极的凌空悬浮的长剑场面的,好在明月楼毕竟也是个有些奢侈的地方,这里的人虽然不至于全部看出来,但是也不妨碍有其些许精于诡武功知道这是因为慕流苏内劲高深所以才能达到如此地步。   苏心妍见着那凌空漂浮而上的三十多把长剑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心中更是升腾起些许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便想要止住自己身子撤手逃脱出去,然而她的武功实在不足以压制住自己身上的惯性,不仅不能退开分毫,反而还极为迅速的朝着那三十余把长剑的尖端方向直直冲了过去。   ”啊——“一声极为凄厉又慌乱的惊叫声音传来,苏心妍自己也是知晓她这次是在自寻死路了。她整个人尚且没有冲到慕流苏跟前,就已经被那三十多余长剑悉数环绕。   慕流苏见着苏心妍被困其中,眉眼之间也是露出一抹凌然之色,她素手微扬,紫竹叶刺绣的衣摆瞬间划出一道艳丽至极的弧度,那三十五把长剑便是灵活又犀利的在苏心妍身上划出数道血痕。   ”师妹!“赵立尖锐的呼喊声音被苏心妍的惨叫声音盖过,他仍旧是被压制得浑身不能动弹,一双眼睛满是惊恐,然而看着慕流苏那漂亮至极却又杀死四泄的招式,他却是除了惊叫一声,完全不敢再多动作。   与此同时,慕流苏手中洛神鞭也是猛然一动,众人只见得洛神鞭划出一道凌厉弧度,竟是拖拽着脖子上缠绕着长鞭的何素心用了极为强紧劲的地道直直甩了出去。   又是一声凄厉至极的声音传来,何素心脖子间的血痕几乎如水柱宛若一般喷溅出来,与此同时,苏心妍浑身上下也是被那些长剑割裂殆尽,满身的血色伤疤触目惊心,除了一张脸外,浑身上下已经是毫无半分好处了。   谁也没有想到慕流苏会突然发狠,一下子便是用这两个女人活生生的血溅了明月楼,谁也不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一个脖子处的血肉翻飞起来,几乎已经可以看见那凌空之中已经是有了无数肉沫洒落开来。   相比而言,苏心妍那边的一阵动静更是惊得人不忍直视,浑身上下的衣衫早就已经被长剑割裂成了无数碎片,若非是有那些血色痕迹挡住了其中风光,只怕她那一身青色衣衫就已经足够让她春光大泄了。   瞧着两人这比凄惨至极的下场,所有人的心都已经是凉了半截,本来这般凄惨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比一刀杀了她们还可怕,只可惜慕流苏用的力道极为精准,虽然能够将两个人都折磨得半死不活痛苦至极,却是终归不会伤及性命,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个人即便是奄奄一息的瘫软在地面之上,也能够极为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痛意。   其实相比而言,苏心妍的下场很明显是要比何素心这个宗门之主好了极多的,这一点众人都有些想不透,虽然是这苏心妍想要杀了青花无疑,但是何素心毕竟是素心宗的一宗之主。   说起来若慕流苏真的是想要立威的话,应该是将何素心收拾一顿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不过想想她吗脖子处肉沫翻飞的惨样,众人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没了话说,似乎又觉得瞧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慕流苏慢悠悠的将自己方才释放到杀气收敛了些许,也是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她并不针对其他素心宗的其他弟子反而如此针对苏心妍当然是有原因的,她慕流苏可是个极护犊子的人,苏心妍前些年和她那位姨娘生母便是伤了身为公主的楚沁安一次,如今更是当着她的面儿妄图对青花下了杀手,她不好好收拾她实在是有些难解心头之气。   ……   何素心现在整个人都已经疼的懵圈了,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脖子,却因为那凌厉的痛意而导致她不得不别凌空当放着手,痛的五官扭曲。   然而很快她便是觉察到身边有清浅到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踏而来,恐惧的睁开双眸,见着来人果然是慕流苏的时候,她心中也是恐惧至极,本来想要说话,然而张嘴的时候却是因为脖子上惨烈的伤痕给疼的难以启齿,她的嗓音也是被压抑得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来,甚至是唇角一动牵扯到了嗓音部分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传来。”   比起何素心的狼狈模样,慕流苏自然是闲庭信步宛若天神降临,她从边疆之地步入大楚帝都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试图去收敛收敛自己的锋芒,所以如今下手的时候,也是丝毫没有打算过想要留手,若非是想要亲眼看着这这两个痛苦至极的模样,她还真有可能就当着这众人的面将这两人直接一刀杀了。   “何宗主,听闻你和本将军的小丫头打了一个赌,说是败了就不能再踏足这大楚帝都,虽说到头来是本将军出手将你打败了,可是你这边也是多了整整三十五个素心宗的弟子呢。”   慕流苏居高临下言笑晏晏的看着何素心,眉眼之间的笑意分明像是没有半分恶意,却是平白让何素心打了一个寒颤,慕流苏直接忽视了她眼中的恐惧,幽幽笑着问道:“不知何宗主如今对这个赌约是个什么想法,不妨说来本将军听听。”   听着慕流苏的话,别说是何素心心中呕血了,便是在场的众位看客也是有些可怜何素心了,她这都已经差点弄成了这一副小命儿快没了的模样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况且人家就是想说,那暗自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唇齿间流淌出来的艳丽血色也实在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不出意外的,何素心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猛烈摇头,偏生她的脖子上已经被洛神鞭的倒刺弄的凄惨至极,如今轻轻一动就已经足够痛的要了她的命了,如今下意识的猛烈摇头的举动,一下便是让何素心痛的整个人都差点昏死过去。   偏生慕流苏并不愿意让她安生,说起来她倒不完全是因为宋巧雨的事情而对素心宗如此厌恶的,实在是因为当初她在从边疆之地回来的途中,偶然见着了一次有寒门浪荡子以为这所谓的素心宗弟子是个什么出人投地的好东西,所以不惜执刀相向自己幼小至极的妹妹,逼着她去青楼卖身从而赚得财产让自己能够交够了学费去凑什么去素心宗修习剑术的热闹的事情罢了。   慕流苏虽然好生教训了一顿那个浪荡子,但是心中也是意识到这罪孽根源源自于素心宗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若是素心宗当真是一心传授剑术给弟子也就罢了,即便是何素心的剑术实在是上不得什么台面,总归还是有模有样的一个剑术门派,偏生她打着教习剑术的名声借机敛财,诱惑了那些个财大气粗的豪门子弟也就罢了,若是不小心蛊惑了那些个分明没有资本却还因为根种种原因试图挤进风流雅事一派之中的穷苦人家,实在是一出说不清的巨大悲剧。   她虽然并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优良品德,但是当初她答应了那个被自己亲哥哥逼迫的小姑娘会帮着她找素心宗算账的事情,既然素心宗此次来了大楚以后是对她将军府虎视眈眈,又是对青花起了杀心,她顺手处理处理这个垃圾宗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今见着何素心的模样,自然也是怪她自己咎由自取,慕流苏本来就对局外之人没什么反应,如今何素心的凄惨模样更是不可能打动了她分毫,慕流苏才不管她疼不疼,唇角勾着恶劣至极的笑意,很明显是故意在整何素心无疑。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本将军这一身功夫还没让何宗主输得心服口服不成?”   顿了顿,慕流苏便是悠悠然的补了一句:“既然何宗主不愿意认输,那你我二人不妨再打上一场,瞧瞧最终谁胜谁富可好?”   一语落下,慕流苏抬手边便已经将手中的洛神鞭给高高的举了起来,眉眼也是一刹那凌然了不少,似乎当真是要再对何素心动手一般。   何素心早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如今见着慕流苏手中带着幽幽倒刺的洛神鞭,更是差点被吓得猛的哆嗦,也顾不得自己的脖子痛不痛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的摇头厉声哭喊出声:“不要啊!不要打了!我输了!我输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呜呜呜……”   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受了惊吓后凄惨出声的动静可想而知,惊叫声音极为迅速的刺穿了耳膜,震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慕流苏见何素心如此举动,脸上本就是佯装的凌然杀意也是幽幽然散了开去,重新勾出一抹笑意,懒洋洋的朝着何素心的的方向看了过去:“何宗主如此识相就好,还望你以后可以左遵守你自己的诺言,不要再让你素心宗之人踏足大楚帝都一寸土地,否则——”   慕流苏微微一顿,这才朝着何素心幽幽叙话道:“否则本将军必然是让何宗主……”   “不……敢……不敢不听将军之令……”何素心满眼的恐惧之色,哪里还敢再让慕流苏有丁点的不满,只是方才她那一阵动作猛烈的摇头,以及喉咙处传来的剧烈绞痛,也是让她的声音嘶哑下来,很明显的有些气息不稳:“求将军……将军饶命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拐走   不过慕流苏才不会在意这个老女人是否气息不稳,她如今没有要了她一条小命已经是极大的宽容,若是她再不知好歹,下次可不是脖子被绞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慕流苏懒得和她废话,倒是抬手悠悠然的指了指躺在地上面容惨白痛的浑身发抖半天不能说话的苏心妍道:“何宗主可别忘了,你的弟子还有她。”   何素心本来还一阵哀嚎分外凄惨的模样,如今一听慕流苏的话顿时整个人都懵了,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很显然是没有听懂慕流苏这话的意思。   “本将军的意思是,”慕流苏心情稍好,也是言笑晏晏的补充道:“让你这个作师傅的负责让苏心妍不要在出现在帝都之内。”   何素心闻言惊得一时之间连哭诉都忘了个干干净净,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不过是苏心妍的师傅罢了,怎么可能会能够控制苏心妍这个苏家三小姐永远不踏足帝都呢?   苏心妍本来就是大楚帝都之人,如今素心宗经此一事儿必然是没落无疑,苏心妍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跟着她一起离开帝都呢,不仅是苏心妍,只怕是苏家也不会同意,慕流苏这不是明摆着给她处难题么?!   她下意识的摇头,满眼都是凌祈求和惊恐之意,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考虑和何素心的感受,唇角笑意分明明媚至极,却是无端让何素心感觉遍体生寒:“若是何宗主做不到这件事情,本将军的手段想必你也是已经见识过了……”   何素心下意识摇头的脖子一刹便僵硬了,也不敢再摇头半分,眉眼处的恐惧之色几乎已经快要溢出眼眶。   她下意识的朝着和她一般同样狼狈的苏心妍看了过去,见她浑身上下全是血痕没有半分好处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也说不出半分反驳的话,神色惶恐的道:“谨遵将军之令,小人……小人一定不负将军之令!”   慕流苏收拾了何素心和苏心妍二人,便是悠悠然的青花的洛神鞭仔细的收了起来,洛神鞭毕竟是天下难得的好鞭子,所以何素心的血迹并不会沾染到鞭身之上,慕流苏抬步幽幽上楼行去的时候,何素心和苏心妍又惊又怕的躺在地上,一个是因为心中惧怕不敢再也半分动作,另一个不仅是因为惧怕,更是因为浑身的伤痕已经痛得她失去了直觉,只能恍惚的蜷缩成一堆儿,不敢再也半分动作。   至于赵立,他如今的状态也是不比两个人好到哪里去,身上的伤痕虽然并不算太多,但是整张面容却是灰败无比。   其实赵立最初交了巨额学费进入素心宗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了,也是清楚的知晓这素心宗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地罢了。   但是他因为害怕自己会被人嘲笑说他愚蠢至极,所以也是不敢大胆的告诉众人这件事情,因为他本来就只是长公主府上一个爬上了驸马爷床上的婢女之子罢了,长公主本就不可能待见他,自从驸马爷死了之后,长公主更是一再看他不顺眼。   虽然长公主府上的嫡公子赵鹤是个肥头大耳,臃肿至极的小胖墩,但是人家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嫡子,即便是在废物无能长相肥胖,那也是皇族的血脉,总归不可能是他这个身份低贱的庶子比得了的。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他更是不敢将自己花巨额经费进了一个欺世盗名的宗门的蠢事儿说出来,否则众人只怕会悉数说他一个庶子目光短浅还愚蠢不堪。所以赵立想了想,终究也是佯装不知一般,混在了素心宗之中,试图能够利用何素心通过种种手段精心塑造出来的素心宗形象给自己也塑造一个上进且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形象。   只是事到如今,赵立心中也是知晓素心宗经过这件事情以后算是彻底的宗门败尽,声誉尽毁了,从今往后,素心宗不仅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大楚帝都之境,从今往后,素心宗的声势更是会一落千丈,再也不复往日辉煌。而他原本想要借着这么一个所谓的名门宗派来混出一个名声的想法也是自此破灭了。   而他一直想要攀附的苏家三小姐苏心妍如今又落下个   赵立只觉得眼前一黑,扭头便晕了过去。   ……   慕流苏原本是打算上楼进去看看青花和苏墨华二人的,只是她方才走到房门处,便是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原本青花低低啜泣的声音忽而便是止住了,传开了苏墨华嗓音低沉的安慰声音:“安安……别哭。”   慕流苏便是下意识的收回了想要推开门进去的手,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欣慰之色,想着如今良辰美景的好时光,还是交给这久别重逢的小两口自己消磨去吧。   慕流苏想着,忽而便是觉得有些无聊,想着弦音回了音杀阁已经好几日了,也不知晓做什么去了,北燕那边的动静已经箭在弦上,只等弦音回来,她与弦音道个别就可以动身去北燕境内了。   其实慕流苏并不想和弦音这么快就分开,只是北燕都灭门之仇终归还是要报的,而且她北燕归来之际,正好能够毫无挂念的去一趟苍虚雪山,去寻找能够替弦音根治寒疾之法。   好在这些事情她期盼了良久,如今总归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   更何况风岭和青花青鱼二人都已经有了归宿,她心中也是欣慰,总归她还能带着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出去历练一番,虽然生死难料是寻常,但是保他们能够建功立业完成一身夙愿的底气总归还是的。   慕流苏负手而立,身姿笔直,眉眼之间亦是一阵凌厉之色。   北燕,燕离歌,宋瑶花,你们且等着,我即将重返北燕之地,洗尽屈辱,沉冤得雪。   ……   素心宗被慕流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事情也是很快便传遍了大楚帝都的每一个角落,这个近几年好不容易闯出了些许名声的的所谓宗门本来还打算在繁华帝都大赚一笔,如今却是因为明月楼发生的事情而颜面尽失,所有谋划算计在一夜之间更是付诸流水,全部打了水漂。   素心宗因为与慕流苏打赌失败而不得再踏入大楚帝都半步的的事情也是相传极广,本来素心宗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打着要脱离素心宗的主意另谋出路,这些人都还好,偏生苏心妍却是惨了,那日出了事情,她身上的伤势都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被何素心不知道带到何处扑了。   素心宗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真是没有留下半分痕迹,苏心妍的生母魏姨娘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着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素心宗带待着的女儿,谁曾想到这人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平白消失了,听说苏心妍被慕流苏收拾得浑身是血的事情,魏姨娘也是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儿去,也是哭着嚷着想让苏家家主替他出一口恶气。   可是苏家家主又不是个傻的,平日里在小事儿上宠爱宠爱这个姨娘也就算了,这事儿事关将军府,不仅是有慕流苏这个颇得帝王宠信的少年新秀,更是有慕恒这一株无论如何也不能杠上的大手子,他即便是大楚第一富商之一又如何,总归一个商人,不可能和权倾朝野的将军府对上才对。   况且苏墨华也是将那日明月楼发生的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虽然是将军府上的那个叫做青花的丫头挑衅在先,但是任谁都知道素心宗会因为宋巧雨的事情针对将军府,这个将军府上的在小丫头如此嚣张跋扈,说起来无非也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更何况人家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从未想过伤人性命,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一心想要人家将军身边丫头的小命儿,还那丝毫不要脸皮的让三十多个素心宗的弟子去围攻一个人,更让苏家家主可气的是,当时苏墨华为了防止事情闹大,已经亲自闯进了包围圈中试图组织这些人的举动,谁曾想到苏心妍竟然毫不在意苏墨华的生死,反而是丧心病狂的让那些素心宗的弟子不要松懈,非要取人性命才肯罢休。   如此不顾及兄长生命,实在是让人寒心至极,再加上苏心妍不仅仅是丢光了素心宗的颜面,更是连带着将苏家的脸面都丢了个干干净净。苏家家主索性也懒得再管这个孽女的死活,无论魏姨娘如何哭闹,也不曾派出一个府卫前去寻找本分。   素心宗自此在帝都乃至整个大楚成为了一片骂名,苏心妍与何素心不知所踪,而赵立也是灰头土脸的回了长公主府。   与此同时,慕流苏握着风岭和洛轻寒分别传来的消息,整个人的面容都阴沉如水。   冷冷勾笑,果真是不出她所料,仍旧是巫蛊之术,只是这次的巫蛊之术委实是恶心至极,竟然是以人的心脏作为药引,用来炼制的蛊虫幼体,能够将人的心脏用药物炼制成无色无味的液体,配合进雪山云顶茶中与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融为了一体,也实在是让慕流苏都不由冷笑一声。   既然是人心为药引,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若是中了这种蛊之后,人的下场必然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的。偏生这这个蛊虫尚未被人催发而醒,所以即便是被慕流苏让青鱼送到了洛轻寒和风岭手上折腾了半天,目前也是依旧没有太大的什么异动,很显然这也是因为下蛊之人如今功力不够所以不足以催动这巫蛊之术,这才形成了了如此折腾都没让下蛊之人不曾有了半分察觉的局面。   “既然她想要用这阴邪之物来陷害本将军,那本将军自然也是应该好生补偿她些许的。”   慕流苏唇角勾着兴致勃勃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落到任何人严重的觉得有些冷意凛然,青鱼瞧在眼中,心中也是将那个陷害慕流苏的人骂了个千万遍,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玩弄这些阴毒之术女子,天天躲在暗地里做这些见不得光的恶心事情。   好在主子和荣华世子似乎都已经知晓了这背后捣乱的人到底是谁了,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将事情说出来摆在明面之上,但是有荣华世子这个音杀阁的璇玑阁主在,青鱼也心中也是安心了不少,依着荣华世子与自家主子的情意,世子殿下是决计不可能会轻饶了这个人的。   “青花可是好些了?”慕流苏将风岭和洛轻寒传来的两页信纸用内劲碾碎成粉末,这才悠悠然朝着青鱼问了一句。   青鱼很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慕流苏所关注的点怎么会转移得如此之快,也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神色愣怔的下意识问话道。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额,青花不是已经和苏家少主和好了么,虽然我见着她回来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几分沉思之色,但是我听闻那日不是苏家少主舍身冒险的救下青花么,都已经是能够为彼此付出生死的程度了,肯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主子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是在忧心什么?”   慕流苏看着青鱼那张满是问号的娃娃脸,心中的忧愁一时之间也散去了不少,她下意识的露出一抹宠溺笑意。   “虽说你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的确是适用于青花和苏墨华二人,但是青花当初如此狠下决心,甘愿忍受换皮之术也要告别往日生活,可想而知当初的事情在她心中是极为介怀的,虽然青花和苏墨华之间的确是情意尤在,或者说是已经算是越发深厚了,但是终归当年的事情还是青花心中不能忽视的存在,如今即便是他们二人已经相认,但是只要当年的事情一日未定,青花与苏墨华之间就不可能彻底圆满。”   青鱼听得似懂非懂,听着慕流苏说青花和苏墨华难得圆满的话,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忧愁之色,下意识的喃喃道:“主子的意思是,青花与苏家少主之间只怕是还得有些磋磨时日了?”   慕流苏点点头,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欣慰之色:“不过这事儿总归也不会磨了太久的时间,苏家少主似乎是对本将军与青花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才会瞻前顾后的让青花回来了。”   慕流苏说着,一边探手将压在书卷之下的一页装勘简洁美观大方的书信递给了青鱼,露出些许无奈神色,:“这是我今晨一时兴起写上的一封书信,稍后你便去苏府一趟,将这一封书信亲手交到苏墨华的手上便是。”   青鱼接过信件,面上也是一副谨慎之色,看主子的模样,写封信只怕是主子为了帮衬青花和苏墨华二人特意费心写下的书信,想来应该是会大有裨益才对,青花在荆棘门中,是她除了主子之外最为信任的一个女子,她平日里也是将她当做姐姐看待,如今姐姐有难,她这个做妹妹的出手帮衬帮衬也实在是没什么不妥的。   只是她心中也是有些好奇慕流苏方才说的那句苏家少主似乎是对她和青花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这么说来,难不成那苏家少主是以为青花当年不辞而别并且与他恩断义绝的事情是因为主子而起的了?可是这也太荒谬一点了吧,主子可是个……   咳咳,好吧,除了他们几个荆棘门中的亲信知晓慕流苏是个女子之外,这普天之下似乎也就只有慕恒将军,荣华世子和南秦五皇子秦誉知晓了,主子如此风华无双,被苏墨华误会是主子拐走了青花想来也是应该的。   ------题外话------   红娘流苏表示我很忙,快回北燕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瞎掺和   慕流苏看着青鱼拿着信件离开,脸上的欣慰之色还未来的继续展露,便听得将军府的管家着急想要见他的声音传来,看样子俨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吩咐婢女将人领进来,只听得那管家匆匆跑进来,面容分外着急的道:“三少爷,北境出大事儿了,如今皇上紧急率令文武百官上朝,三少爷赶紧换上官服上朝去吧!”   这都日上三竿了,元宗帝却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传令让人上朝,看来北燕不仅仅是出大事儿了,只怕还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了,可是大楚北境那边的情况,慕流苏因为等着弦音回来告别的事情,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导致了北燕大楚之战一直还没有拉开战幕,如今忽而传来北境有动静的消息,很明显这事儿极为不简单,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之外了。   慕流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种心中搞不清什么状况的感觉实在不如何美好,她下意识的拧眉,面上也是一阵冷沉之色。   “本将军知晓了,且去备好马车,我换一身衣服即刻便入宫去。”收回思绪,慕流苏冷静的下了命令,这才转首回了房中,直接回了房屋之中换那配着英武将军和东郊校尉营的都尉职位的正四品官服去了。   马车一路疾驰而去,到了朝阳殿的时候,群臣林立两侧,面容之上满是忧愁作风,整个人噤若寒蝉,丝毫不敢言语,龙椅上的元宗帝阴沉着一张俊逸面容,整张脸满是阴沉之色,很显然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混账!”看着台下臣子的那般低着头不敢言语的作风,元宗帝越发龙颜大怒,手中的奏章被他猛的一挥衣袖悉数甩落在地。但是他心中的怒气却是没有半分平息,整个人神色寒凉,恨不得将这些个臣子悉数揍上一顿。   “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的,怎么如今倒是哑巴了,北燕在我大楚北境虎视眈眈已经是许久,如今更是将驻守北境的宋老将军射成重伤,若不是宋老将军之子拼死守住了城楼,只怕我大楚都北境防线只消差一点就被那该死的北燕攻破了!”   大楚从他接手还从来没有出过如此丢国家脸面的事情,元宗帝越想越窝火:“北燕伤我大楚将领,预夺我大楚城池如此猖狂行径,说是欺人太甚也不为过,这事儿闹得如此之大,偏生朕在此问你们是准备战还是和都无人好答,结果你们一个二个在朕面前悉数装聋作哑的给谁看,难不成果真是朕平日花费朝廷那么多饷银是用来养你们来吃白米的不成?!”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元宗帝这一声发怒也是让不少人吓了好大一跳,原本还站成一派的一群人立马心惊胆战的跪在了地上。   “荣亲王,你是朕的皇弟,此事儿应当如何解决,不防你来说说看。”元宗帝犀利至极的鹰眼一扫,将视线定格买了荣亲王身上,面容上也是一阵冷厉之色。   “臣……臣弟……”荣亲王也没想着这事儿会扯到她头上来,他对这个国家大事儿压根没有半分想法,如今元宗帝问他无异于对牛弹琴,若是平常之人问他这个问题,荣亲王爷必然是恨不得将问他这种问题的人给好生骂上一顿,只可惜如今问他这种国家大事儿的人是当今天子元宗帝,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荣亲王爷费劲脑汁想了想,思考了一下到底是回战还是回和比较对元宗帝的胃口,个人觉得如今大楚是个难得一见的太平时日,还是不要再生战端的好,也就只能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应答道:“臣弟觉得,咋们大楚与南秦之间的战争如今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如今正是大楚养精蓄锐的好时机只怕是有些不太适合再生事端的……”   荣亲王爷回答的得一阵磕磕巴巴的,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断了,心中忽而开始羡慕姬弦音了,哪个逆子平白无故的捡了个荣华世子的爵位,但是并没有染指半点官场职位,如今身居高位还如此悠闲至极,天天躲在云间阁赏花赏月亮的,实在是让他有些艳羡至极。   其实荣亲王爷一番话实在只是一句废话,但是如今文武百官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什么想法,偏生这个时候最怕的东西也是害怕她非要想法,如今听了一圈儿荣亲王爷胡诌的话,人人竟然都觉得有些道理,一群人更是附和道:“禀陛下,臣觉得荣亲王说得道理。”   元宗帝看着这一群跟风无用的臣子,脸上也是一阵阴郁之色,不过文武百官终究舍得开腔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了,元宗帝如此想着,脸色也是稍微松缓了一点,不过面容依旧有些冷硬。   他视线掠过朝中诸多重臣,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身上,幽幽道:“既然如此,那左相不妨说说你对此事儿是个什么看法。”   左相李威被突然点名,也是面露些许犹豫之色,不过毕竟是一国双相之一,就算是犹豫也不会犹豫得太过明显,说话也不可能露出明显的结巴磕巴。   “回禀陛下,臣也认为荣亲王所言主和之赶计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大楚南境方才安稳下来,大楚被接还往和亲的队伍也尚且没有回到南秦之地完成大婚,要知晓大楚和南秦之的和亲之事儿但凡不曾真正定下,只怕也是难免会生出诸多变故来,可是这个时候北燕偏偏发生了异动,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贸然动作,只怕大楚将来会陷入南北夹击的局面。”   左相看着元宗帝面容上的冷沉渐褪,化作了几分沉思,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想着自己说的话应当还是多多少少被元宗帝听进去了一些,他心中信心越盛,也是悠悠道:“更何况如今北境的宋老将军已经受了重创,南境这边也不可能没有慕恒将军坐镇,若是贸然开战,北境那边没有身经百战的将军率军迎战,只怕也是难以获胜啊,依老臣看来……”   “谁说的大楚北境没有身经百战的将军迎战了!”李威劝和的那一段话还没来得及收尾,众人便听得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极为嘹亮的少年声音,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便见着身穿着银白色的软甲,身披一件艳丽如血红色长袍的慕流苏直直踏进了朝阳殿。   午时的阳光零零碎碎洒落在慕流苏的身上,晕染出一圈极为明艳的光芒,她整个人逆光而至,身形笔直更是宛若一杆长枪林立不变,本就英姿飒爽的身形更是衬得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气。   所有人的的目光在此刻汇聚,眼中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慕流苏却是置若罔闻,虽然她并不知晓北境那边为何会突然脱离掌控,率先挑起了事端,并且事情还往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行去了,但是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借着北境这次发生的事情,她不仅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前往北境边境之地,更是因为北境宋家老将军受了伤的事情,可惜让她能够担任一将之职,直接率兵北燕,若非慕流苏素来都不信什么命理之学,她怕是真的就要说上一句天助我也的话来了。   “哦?流苏小子来了?”元宗帝是整个朝阳殿中最小反应过来的人,他看着慕流苏,眼中也是升腾起些许光亮,面上难得一见的露出几分喜色:“朕听流苏小子来时的那句话,难不成流苏小子你对此事儿是有什么别的见解不成?若是你这小子说的有道理,皇伯伯也许就应允了你。”   文武百官暗中打量着元宗帝看着慕流苏的眼神,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好奇之色,看着元宗帝此番神情,难不成这是认可英武将军方才的话不成?   英武将军方才说了什么?说的是大楚之地仍旧有身经百战的将领可以迎战北燕?这便是主张大楚与北燕开战的意思了?   众人心中想着,也是觉得有些许忐忑,这秦楚六年之战打了整整六年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怎么这又是说打仗就要打仗了,这天天打打杀杀的可怎么得了,更何况听闻北燕朝廷那边多了一位堪比沈芝兰手段的年轻摄政王,是个分外厉害的狠角色。   大楚如今对北燕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作风手段的人儿都还没弄个清楚,不,不是没弄清楚,是压根就没有半分了解,这若是真的出什么大事儿或者说败了一场了,那大楚好不容易才从与南秦六年之战赢回来的点点声望估计又得丢个一败涂地,这可如何了得。   众人心中都一阵忐忑,觉得这事儿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好,偏生元宗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对一个少年将军如此信任至极,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虽然元宗帝如今尚在中年,一身的雄图壮志尚且还没有被岁月给磨去,但是毕竟是国家大事,如此看中一个少年将军未免还是太过儿戏了一点吧。   只是无论这些个文武百官心中如何作响,慕流苏仍旧一副坚定面容没有丝毫的犹豫之色,听着元宗帝的问话,以及那一身故作亲切的皇伯伯的自称,慕流苏也是眸光微微一闪,她大步行至大殿中央,整个人身子笔直,眉眼沉静,对比起一干文武大臣跪了一地的场景,实在是有些鹤立鸡群,分外出挑。   慕流苏因为先前的皇帝赦免行礼,所以并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反而是和沈芝兰与慕恒以及楚清越三人一起站立着,慕流苏拱手行了一个分外jx恭ivnn敬的礼节,这才语气平缓道:“回皇伯伯。流苏的确是对此事儿有些见解。”   元宗帝面容带了几分高深莫测,他幽幽看着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弥漫出些许兴致勃勃之意:“流苏小子有何想法,不妨说来朕听听。”   慕流苏自然不担心元宗帝会不满意她的想法,北燕之事儿本就是她重生以来筹谋了两年之久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在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提前了一点时间罢了,其实老实说起来并没有出了什么太大的差池,出了时间提前,其他一切之事儿都在慕流苏的掌握之中。   她所掌控的事情,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元宗帝的反应,自从秦楚一战胜利之后,她收获的如此盛宠便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元宗帝的雄心勃勃,虽然大楚在四国之中算是最为弱小的一个国家,但是秦楚一战让元宗帝重新升腾起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希望。   大楚自元宗帝接任以来,虽然因为任用沈芝兰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千古奇才稳定了大楚内政,但是对外而言,大楚始终还是太过势弱,每隔五年的四国会鼎之事儿从来都是元宗帝受其余帝王的打压,所以元宗帝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在有生之年见着大楚能够在他手中恢宏一时。   当初南境有了慕恒镇压,逐渐稳定住了南境的局面便已经得了元宗帝如此荣宠,被捧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大人也不为过,施斌这其中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慕恒是他的亲信,是站队他的人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离开不了他对大楚将才能够替他在马背上拿回不少荣誉和疆土的希望。   而这个人,之前是慕恒,现在是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慕流苏。   本来最初慕流苏还担心慕嫣然突然成了楚清越的太子妃的事情会不会惹了元宗帝猜忌,谁曾想到这北燕之事儿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倒是不至于让她将太多事情都一一仔细考虑一遍了。只要元宗帝还需要在战场之上用到她和慕恒二人,那将军府便会一直屹立帝都不会倾塌,而慕嫣然那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也是能够做得极为稳妥的。   更何况,这北燕一战,她期盼了如此之久,断然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缺席,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儿,她势在必得。   慕流苏想着,面容之上更是一副坚毅之色,声音更是清澈至极的回答道:“回皇伯伯,流苏以为,此事儿不宜主和,反而应当主战。”   荣亲王爷自从被元宗帝点了名之后,原本还低着头趴在地上,跟个鸵鸟一般怂着身子不敢动作,如今一听慕流苏的话,心中顿时极为不快。   这个该死的慕流苏,怎么事事儿都和他作对,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他的王妃和他最为宠爱的儿子,悉数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情被斩刑而死,听说行刑那日,慕流苏这个王八蛋和姬弦音那个逆子还兴致勃勃的跑去看了。   荣亲王爷想着这事儿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滴血,如今他的妻子儿子都死了也就罢了,就是这政治之上的主张她都还要和他做对,他方才才提出的主张与北燕议和的事情压根就没人反对,就连李威那个身为左相的老狐狸都觉得颇有道理,这慕流苏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黄毛小子,就试图和他争论政见,这是想要把他这个当朝王爷的脸面搁置到哪里去?扔在地上被文武百官笑话之后再踩上一脚不成?   思虑至此,荣亲王爷顿时心中极为愤恨,等慕流苏刚刚把话说完,他便满眼愤怒的抬起头来朝着慕流苏瞪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主战还是主和,这事关我大楚基业,百年社稷,哪里是你一个黄毛小子能瞎掺和的?!”   ☆、第三百九十章军令状   荣亲王说话难得有如此底气的时候,这么突然一发作,将其余人的惊了惊。   元宗帝也没想到自家这个皇弟突然出息了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咋咋呼呼的,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开口。   倒是一侧的慕恒忽而冷笑了一声,看着荣亲王冷声笑道:“荣亲王可真是会倚老卖老,流苏乃是皇上御赐的英武将军,也是正四品的东郊校尉营都尉大人,如今流苏参与朝政也是皇上旨意按例传召的,荣亲王却说流苏没有资格参与政事儿见解,难不成王爷是觉得你心中的想法还能压过当今皇上之意不成?”   “慕老将军休得胡说八道!”慕恒这一番冷厉话语说出来,荣亲王爷也是神色一变,连忙匍匐着身子辩解道:“皇上!臣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的,臣弟对皇上忠心一片,断然不会有任何不敬,还请皇上明查啊!”   其实荣亲王爷这个姿态也算是放得极低了,只可惜他非要和自家宝贝女儿对着干,慕恒便丝毫不愿意松口,即便是荣亲王爷已经将姿态放到了极低,他仍旧是不忘用嘲讽至极的语气补上一刀道:“既然荣亲王爷说自己没有这个心思,那就好生管好自己的嘴巴,自古都说祸从口中来,本将军瞧着荣亲王爷现在还不算年迈,若是因为祸从口出捅了篓子只怕是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   荣亲王听得头脑发热,差点气的冒烟儿,这慕恒分明是拐着弯儿说他可能会早死,听着实在是有些火大。   偏生慕恒又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元宗帝的万分信任,加上手中的三十万兵权,还有这么多年驻留边疆之地守卫大楚安宁赢得的在百姓之中的极高威望,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望尘莫及,就是他这个堂堂亲王,竟然也难以压制此人。   更何况,慕家如今又出了一个钦定的太子妃,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楚清越必然是能够顺利登基的,那慕嫣然就是一国之后,将军府更是荣宠至极,如今他就不是将军府的对手,等到慕嫣然成了皇后的时候,那还了得?   荣亲王心中越想越憋屈,不过他素来是个爱惜自己小命儿的人,既然如今他根本不可能是慕恒的对手,荣亲王索性也不愿意再自讨苦吃,只能缩在原地,不敢再说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道:“本王多谢慕老将军提醒,本王方才也不过是一时情急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正如将军所言,既然是皇上也是想听英武将军的硕大,那本王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行了,”元宗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荣亲王爷和慕恒将人之间的举动,也是懒得再看这两个人争执,索性开了金口道:“都别争了,这事儿还是说到底也是流苏小子的事情,你们就是在这里争出个好滴又能何防,难道不也是同样没什么用么,不妨听听流苏小子有什么想法,还然后一群人再斟酌讨论一番。”   话落,元宗帝果然不再注意这两人的举,反而将视线转到了慕流苏身上,脸上的笑容分外和煦:“流苏小子方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若是有什么难题,朕给你做主便是。”   慕流苏也是眉梢稍微挑了挑,露出些许饶有兴味的神色,虽然她一直都知晓荣亲王爷不成大器,但是堂堂一个亲王竟是连半分皇族都气概都没有,也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的心思也是懒得浪费在这等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人身上。   慕流苏懒得搭理荣亲王,见着元宗帝问话,为没有半分迟钝,眸光坚定没有一丝闪烁之色:“回禀圣上,北燕既然早就已经在北境边疆虎视眈眈已久,如今更是不惜暗中对宋老将军出手,想来北燕对我大楚已经是谋划极久了,就算发出有心议和,只怕北燕那边心高气盛额也不可能会同意,反而会损了大楚国威。”   “英武将军说的并无道理。但是你又怎知北燕不会答应议和呢?”左相皱着眉,俨然心中也是有些不太赞同:“总归如今大楚正是修养生息至极,若是贸然开战,只怕是有些得不偿失。”   慕流苏眸光扫了一眼左相李威,心中也是想着这人虽然是个老古董,但是看着并不是个脑子昏聩的家伙,怎么自家闺女和那些阴邪的巫蛊之术有了牵连他却丝毫不知呢?更何况李家还有一个教养极差的李玉竹,很明显这位左相大人只是一个一心想着如何主外如何保住自己仕途而丝毫不顾及内宅之事儿的老头罢了。   “北燕如今已经贸然动手了,很明显是对大楚压根没有了丝毫敬畏之心,必然是已经准备得极为充分,一定是对大楚势在必得才会如此猖狂,左相觉得一个野心勃勃的老虎在没有捕捉到自己猎物的时候,会平心静气的和那个它心中觉得已经在它掌控之中的猎物谈条件?”慕流苏眸光从身上收回,面容之上一派冷沉之色,说不出的镇定自若。   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心中也是觉得慕流苏说的并无道理,北境那边的关系早就已经剑拔弩张,能够僵持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不容易,既然北燕如今已经先下手为强,对着大楚边境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怕还真是如同慕流苏所说,这事儿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议和了。   当然这一群人中,也有些许是赞同左相李威的想法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反驳的话来,心中也是暗自腹诽着:说什么胡话,万一人家早就有可能会答应了呢,那免除一场战事儿让大楚得以修生养息难道不好吗?到底还是一个黄毛小子罢了,一心年轻气盛,只想着打打杀杀,能成什么大气。   慕流苏素来最会观察人心,见着些许大臣虽然不敢说话但是那面上分外不赞同的神色,也是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笑来。   “就算是退一步而言,北燕就是真的答应了大楚的议和之事儿,那大楚也是得每年向北燕缴纳供奉,恐怕还远远不止如此,若是发出有示弱之心,那北燕必然以为我大楚畏惧了北燕权势,反而还会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依着北燕如今当权者的心思,怕是大楚还需要割地丧权赔款才能真的议下和来。”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些个本来心中还有些不赞同和顾虑的人,脸色都变了变,正如慕流苏所言,但凡是弱势一国想要议和,必然都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来,这可不比的南秦和发出的这次议和之事儿,大楚虽然在秦楚一战之中胜过了南秦,但是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军事等综合国力上来看,都是南秦处于优胜地位,所以两国虽然是议和,但是大楚这边并没有向南秦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反而还将本国的公主送到了南秦那里。   但是北燕和大楚就不一样了,正如慕流苏所言,北燕如今对大楚的的确确是虎视眈眈,而在北燕眼中,大楚国力比它弱小,若是不去议和的话,不说一定能将发出灭国,至少踏平北境的边境是极有信心的。   北燕一旦如此想法,必然就会觉得与发出议和有些损了自己的利益,而它那边损失的利益,自然是需要大楚议和的条件中手中拿回来才行。   如此一来,若是发出真的想要与北燕和议和,只怕的的确确是会被猛宰一顿无疑。   慕流苏见着这些人动静,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更是添了一剂猛药道:“更何况大楚这才和南秦联姻,转而就想要向北燕议和,这无异于是将南秦也一道拉着向北燕示弱了,诸位觉得,南秦会是如何想法呢?”   这话一出,正厅站着的文武百官都齐齐白了面容,南秦如今的势力,不说与远在海外的东陵国是个什么对比,至少在陆地上的三国之中,那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位置,若是北燕转而朝着示弱了,那无异于是对北燕的侮辱。还有——   慕流苏面容寒凉的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最为忧心的一件事情:“还有,若是南秦觉得大楚如今连北燕都不能抵抗的话,那也万万是不可能抵挡她南秦的兵力的,南秦会越发觉得秦楚之战的大楚获胜只是一件巧合事件,极有可能集结兵力卷土重来,对南境再次发动进攻,那个时候,难不成发出又要向南秦提出议和不成?”   “所以,若是真的要与北燕议和,大楚日后必当陷入两面夹击的地步,不仅损了大楚实际利益,更是会将大楚国威折损得干干净净,反之,若是与之应战,虽然兴师动众在所难免,但是如今北燕内乱之后早就已经大伤元气,内乱加上外战,即便是他北燕兵力强盛又当如何,孰胜孰负,仍旧尚未可知。”   “即便是大楚与北燕应战之后陷入了劣势,但是那个时候,华裳公主已经到了南秦境内与秦益完婚,大楚陷入如此境地,南秦秦誉虽然不一定动作,但是秦益总归还是得顾虑顾虑他王妃身后的势力,若是多费些口舌,难免不会让南秦出手相助。”   末了,慕流苏负手而立,面容沉静清隽,神色分外自信道:“况且,皇上若是愿意让流苏前往北境与北燕应战,那流苏必然可以保证,大楚与北燕一战,绝不会输!”   慕流苏最后一句气势凌然的话音落下,无异于一记重锤敲在了群臣心上,便是慕恒露出了一片震惊之色。   方才慕流苏的那一番主战的理由已经是听得群臣口服心服,文武百官对这个少年将军早就已经从最初的看戏转为了钦佩震惊,如今听到最后那一句盛气凌人的“绝不会输”的话,也是心中一阵震撼。   当真是少年出英杰不成,不过是一个区区十七岁的少年,便有如此远见卓识,将天下三国的局势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实在是让他们一众老臣都觉得分外惭愧,再加上慕流苏说的最后那句话实在是太有底气,让人忍不住的打从心底升腾起一阵由衷的信任之情来,这一番言行举止,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服。   元宗帝此时此刻也是有些心情澎湃,他虽然的确是有弘扬大楚国威之心,也是想要与北燕应战好好磋磨磋磨北燕的锐气,但是与北燕一战实在是兹事体大,让他也是不得不在主战还是主和之间有些犹豫不决,如今慕流苏这一番话却是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无论是从天下局势,还是对于大楚的利益看来,慕流苏这一番见解都是极为有道理的。   更何况,慕流苏最后那一句话更是说到了元宗帝的心坎之上,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流苏小子方才说的那一句绝不会输是何意味。”   慕流苏目光直视元宗帝,没有半分的避让之色:“如皇上所闻,流苏自请率领东郊校尉营三万人马前往北境边疆之地与北燕一战,只要皇上愿意答应流苏率领东郊校尉营出站,那么即便是是北境十万兵力依旧由宋老将军率领流苏也全无他见。”   元宗帝眸色定定的看着慕流苏,眼中也是有几分沉思之意。   慕流苏却是不管元宗帝如何沉思,她今日势必要拿下这领军北燕的军令来,重生以来筹谋如此之久的大事儿,她早就已经将荆棘门中的诸多骨干悉数已经派了过去,如今虽然有些许超出控制的地方,这战事儿也比她预料之中的稍微来的早了一点,但是总体而言,掌握权依旧是在她手中的。   她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布置了这个天大的局,总归是不可能浪费了去。   眸光之中熠熠生辉,宛若星辰之光浩瀚至极,慕流苏言语之间自信更甚:“倘若皇上愿意下令流苏手中的三万校尉营从出征之日起往后只听令于我,流苏甘愿立下军令状,若与北燕一战,不能大获全胜归来,那流苏回朝之日,甘愿受斩首之刑!”   慕流苏一言既出,整个朝阳殿中的群臣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群人目光呆滞的看着慕流苏,满脸的困惑不解,很显然是不知道这位少年将军脑子里面是抽什么风了。   即便是她方才那一番独到见解分外任人信服,但是如今这番话却是让人不得不心中怀疑慕流苏这是傻了。   毕竟北燕大军虽然不若南秦秦誉麾下的兵士骁勇善战,但是比起大楚军队而言,众人都是一致觉得大楚的军事实力是绝对比不过北燕的,谁曾知晓这位少年将军竟是如此自负,竟是连着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还夸下如此海口,说什么只要求带领三万校尉营的人一起出马就能大胜归来。   她也不想想,北境的那位宋老将军驻军北燕已经如此之久,麾下更是有着十万兵马坐镇,都能被那北燕贼人给伤了个透彻,她区区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能做何?   哪怕是国交宴的校尉营大比之上东郊校尉营已经得了一个第一的好成绩,但是说到底东郊校尉营编制六年来,这还是头一次进行了正规训练,哪怕是到了今日,这东郊校尉营训练的时间,统共加起来也是连两个月都没满。   一个只训练了不足两个月的零散军队,能成什么气候,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听说军中还没有一个是通晓军策谋略的人,这么一只听着都头大的军队,还能指望他们真的能打败什么北燕敌军不成?   ☆、第三百九十一章亲兵   这军队不成气候也就罢了,偏生人数还差了一大截,人家北燕驻扎的军队也是整整十万人,和宋家军队数量相等,慕流苏呢,东郊校尉营不过才三万人,这三万人马,在十二校尉营中算是个了不得的数目,但是就想对阵北燕的十万人马,却实在是少了一倍不止,三万与十万对阵,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偏生慕流苏还不信邪,还主动要求立下军令状,军令状是个什么东西,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可就是大罪,领些军棍降些军职什么的都是小事儿,那斩头可是天大的大事儿,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来的傻子,直接傻得连命都不想要了。   文武百官心中已经是将慕流苏腹诽了个遍,就差没指着慕流苏的脑袋骂她一声蠢货了,心中无一不是想着慕流苏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儿,好歹还是藏着掖着点的好呀,如今这一番口出狂言,什么平定什么北境战乱大胜北燕的话说出来也就罢了,还立下了军令状,只怕这少年将军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文武百官的想法元宗帝自然是不可能看不懂,眸光闪烁了一阵,他再次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见着那少年一身银色战甲红色披风英姿飒爽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的深邃了瞳眸。   许久,元宗帝才迎着慕流苏的目光幽幽开口道:“流苏有如此自信朕也深感欣慰,只是此事儿朕也想要问问慕爱卿的意见。”   说着,他便当真将视线移开落到了慕恒身上,面上也是极为谨慎至极:“慕爱卿,流苏小子毕竟是你都儿子,关于她自请率领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马前往北境应战北燕敌军,还自请立下军令状的事情,朕想听听爱卿你的看法。”   慕恒此时此刻满脸的复杂之色,心中也是一阵犹豫,听见元宗帝的问话,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慕流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北境那边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都知晓,北燕的那一群皇子在两年前的内斗之后,的的确确是没有来得及收拾残局内政不稳,但是他忧心的也是北燕那位听闻风华绝代的摄政王,本来他并不如何忧心流苏,但是基于对那位摄政王的传闻的认知,慕恒也是觉得此事儿多少还是轻率了一些。   更何况这未曾上过战场的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马,一出战便是要对阵北燕那群伤了大楚宋老将军,此时应当正是旗开得胜分外得意的北燕人马,只怕这胜负实在是不用说什么难以预料,直接就是铁败无疑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来,慕恒也是下意识的对慕流苏极为信任,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况且秦楚一战收尾的时候,他也是见识了这个女儿一身的魄力,连他这个纵横疆场多年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且流苏做事儿素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像是将自己的生命当做玩笑的人,既然她敢于立下军令状,那便是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得胜归来。   况且……慕恒下意识的想到了慕嫣然的亲事儿,毕竟是一国太子妃,既然慕嫣然属意这个位置,那他也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心中抱憾,流苏已经是女扮男装,姻缘难料了,慕嫣然的亲事儿若是再不能如愿,他这个做爹的实在是没办法去他的亡妻。   若是流苏此次前往北境出征,那么朝中文武百官哪怕是元宗帝再如何忌惮慕家的权势兵力,但是流苏既然正在北境战场厮杀,那慕嫣然太子妃的位置必然是不会有半点异样。   只是这样等于是让慕流苏付出血汗的代价去成全慕嫣然,慕恒此时心中也是万分纠结,也没有办法。流苏方才在朝廷之上已经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了,况且玉他与元宗帝多年挚友关系,也是分外了解元宗帝的心思的。   如今元宗帝问他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要看他是个什么了解,无非是让他答应了这件事情罢了。   慕恒转眸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担忧之色倾泄无疑,看得慕流苏也是心中微暖,虽然她只是附身在慕流苏身上的一缕孤魂,但是慕恒对她和慕嫣然这两个女的的确确是放在了心尖尖上疼爱的,实在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父亲无疑。   她朝着慕恒轻轻点头,眸中也是带着几分沉静,几分信任,更多的,还是坚定。   只需要这一个神色,就足够让慕恒明确知晓了慕流苏想要前往北境的决心,虽然他并不知晓流苏到底为何会对此次战事儿这般执着,甚至是甘愿冒着如此发的那个危险只领兵三万人便要前往北境赴战,但是既然流苏心意已决,那他这个做父亲的,总归还是要相信他。   慕恒朝着元宗帝弯腰鞠躬,行了一个大礼,这才中气十足的回答道:“回禀皇上,老臣虽然是流苏的生父,但是她素来极有主见,既然远赴北境是她自己的主意,臣也没什么意见,更何况,我慕家既然身为将军府,那便是一定要肩负起守卫大楚疆土的职责,流苏有一颗护国之心,愿意远赴边疆与北燕贼人交手,这是我慕家之幸,臣——还请皇上成全!”   慕恒这番话说完,群臣的脸色更是精彩至极,一群人悉数愣怔的看着慕流苏,全部是一副摇头模样,心中也是想不通慕家这事儿怎么回事儿,小的异想天开也就罢了,这老的竟然也如此糊涂,难不成这几年战功赫赫就让他们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不成,这将军府只怕是早晚要没落了。   文武百官是如何想法元宗帝自然不会在意,他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识人不清的时候还是少有的,慕流苏是个难得的将才,这是他在慕流苏凯旋而归面圣时候就一眼瞧出来的,况且他也实在不想再让大楚一味窝囊下去,北燕正是内乱后患未清之际,虽然军事上气势汹汹,但是大楚若是能够在北境一战上重挫北燕,那么北燕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实在是大楚翻身的大好时机。   既然慕流苏有这个决心,他自然不可能不会成全,更何况慕流苏不会去沾染北境的宋家十万兵权,只是说了率领三万东郊校尉营的兵马出征,校尉营的兵马都是一群他没如何放在眼中的兵士,若是慕流苏能够战胜北燕自然是极好,若是战胜不了也没有什么影响,若是真的败了,大楚也应当是已经拖到了南秦出手的时候,实在是再合适过。   元宗帝心中也是越想越激动,本来最初听到这事儿的时候,他也是因为没有半点办法而感到焦头烂额,如今突然能够解决了,退路还如此之多,实在是再好不过,慕流苏这小子果然是个精明小子,元宗帝也不由对她越发满意,心中也是想着,日后慕恒退位的时候,这个小子只要一直效忠皇族,那就决计会是他们楚姓皇族之幸。   元宗帝心中思量一番,也是目光一转,将视线轮到了一侧的沈芝兰身上:“沈相,如今流苏小子与慕爱卿都请求朕同意流苏出战北燕,不知沈相瞧着这事儿怎么处理合适?”   元宗帝会问沈芝兰这个问题,慕流苏倒是不如何意外,毕竟沈芝兰这些年的手段作为已经是让元宗帝极为信任了,只要是他心中稍有犹豫之事儿,必然是会让沈芝兰再替他出谋划策一番。   沈芝兰闻言,倒是不急着回答元宗帝的话,反而是眸光一顿,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眼中也是几分深邃之意。   沈芝兰此时心境也是有些复杂,先前他便是在那一次抽查东郊校尉营训练进度的时候,通过慕流苏的话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虽然她已经是猜到了慕流苏估计是要将那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带出去历练一阵,但是他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是将这三万人直接带到北境这边的战场上去。   而且北境那边的战况一直以来都还算是处于一个拉锯战的形式,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如此迅速就开战了,偏生这消息传来得如此迅速,转眼就由两相对峙转而成了战火突然。   若说此事儿没人在北境做了手脚,沈芝兰决计不信。而这个做了手脚的人,沈芝兰自然是明白不可能是慕流苏,因为那个时候慕流苏虽然已经在北燕渗透了自己的势力,但是终究她还是处于一种按兵不动的状态,如今战火突然,他唯一能够想到做出这般手脚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沈芝兰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也是覆盖了几分寒凉之意,他本就打算帮衬着流苏血洗北燕,如今又被这个人抢了先,这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沈芝兰沉思的时候,却是恍惚觉察到一道视线朝着他遥遥看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回去,正好是看着慕流苏那一双明媚至极璀璨闪耀宛若星子一般的眸子。   慕流苏唇角带着几分清浅笑意,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信任之色。   沈芝兰原本还想开口组织的话瞬间便是卡在了喉咙里,他虽然不喜那人又擅作主张的替流苏做了主,但是总归回北燕复仇是流苏如今最大的夙愿,想来流苏从回来之际等到了这国交宴之后如此久的时间,也应当是难以再忍下去了,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丁点醋意便让流苏这么久的筹谋付诸东流。   姬弦音,为了流苏,我便最后再容忍你得逞一次。   沈芝兰微微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沉静明亮之色。   他转身朝着元宗帝看了过去,一身气质分外出众,神色温润道:“此事儿芝兰也觉得不可主和,正如英武将军先前所言,主战才是可行之策,既不会失了大楚国威,又能拖延时间到华裳公主完婚,若是校尉营之人落败,我大楚可说那是英武将军一腔孤勇擅自行动,只要北境宋家的十万兵马不动,那大楚必然是可近可退。”   沈芝兰这一番话,听的人总算是恍然大悟,文武百官这才是听出了其中门道,他的意思就是慕流苏这三万兵马派遣出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若是慕流苏以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胜了北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胜不了,那就是说这是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自主出战的,与朝廷无关,左右那北境的宋家十万兵马不曾动作,大楚就处于一个可退可进的部分,哪怕是南秦那边到了最后意外不能出手,那个时候宋老将军也应当是已经痊愈可以主持大局了,大楚军队必然也可再与北燕一战。   届时南秦若是没有出兵相助大楚,大楚还是战败了的话,南秦也决计不好意思再来找大楚的茬。   这么一来,这少年将军相当于胡闹兴致的领军出征似乎还是一个好事情了?   果真不愧是如此年轻就能胜任沈相之位的人啊。   众人原本心中还听得糊里糊涂的,如今心中却是觉得这事儿越说越有道理,看着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位年轻人在朝阳殿中摇摇站立,文武百官也是一阵唏嘘不已,虽然心中嗯哭的这不过是两个年轻娃娃,但是这一身气质实在是看着难以让人忽视,也是不得不承认一句,这大楚天下如今俨然是要由着这些个年轻人来接手了。   那头群臣被沈芝兰一席话说得心服口服,这头元宗帝也是分外满意,沈芝兰这一番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原本只是让慕流苏出战解北境之难的想法,一下子就转为了大楚极有可能会获胜一说,实在是让他这个大楚皇帝听得龙颜大悦。   “好,既然流苏小子有如此卫我大楚疆域之心,朕断然不会让你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你自请率领东郊校尉营三万人前往北境对敌之事儿朕应允了,日后这东郊校尉营的兵马也全权交由你来带领,无论是任职一事儿还是将领安排都由你一一处理。”   经过沈芝兰的那一番解说,元宗帝必然是会答应了慕流苏方才的请求已经无可置疑,但是元宗帝如今这一开口,还是让群臣一时之间惊掉了下巴。   因为元宗帝不仅是答应了慕流苏带领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前往北境之事儿,更是答应了东郊校尉营日后交由慕流苏全权带领的要求,交由慕流苏全权处理,这与将这三万东郊校尉营换成了慕家亲兵有何区别?   慕恒已经是手握南境三十万兵马,如今慕流苏又有了三万亲兵,元宗帝这心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群臣心中一阵郁结之色,显然是有些郁闷,人家别的武官连个兵权都难混出来,这位少年将军倒是厉害了,直接得了个三万亲兵,实在是让人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还好也只是三万人罢了,皇城之中十二校尉营就已经占了十二万人,再加上禁卫军也有八万余人,慕流苏这三万亲兵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不用说慕流苏如今已经是要前往北境,这三万人是死是活都还是个未知数,且让这慕家再嚣张些许是了。   众人心中如此想着,心态这才总算是平衡了一点。   元宗帝见着群臣神色,也是面容松缓了些许,目光一一扫过殿下群臣容色,元宗帝这才悠悠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朕也同意英武将军所说的北境主战一说,不知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第三百九十二章留下还是离开   都到这个时候了,群臣哪里还能有什么异议,自然是齐齐跪了一地,异口同声的道:“臣等并无异议!”   元宗帝闻言,面上也露出满意之色,点点头道:“好,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北燕一战我大楚势在必行,”话语一顿,元宗帝将眸光转向了慕流苏方向,朗声道:“将军府慕流苏听令!”   “臣听令!”慕流苏上前抱拳行了一礼,掩在幽幽长发下的眸子也是带了几分沉思之意,元宗帝能够答应此事儿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倒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由着沈芝兰方才那一番话才让元宗率先定下了决心。   而且沈芝兰方才的那一番话与慕流苏心中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模一样,若非她记得此事儿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这件事情,恐怕也是会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吃出了内奸了,事到如今,两个人竟然是考虑事情都能凑到一块去了,慕流苏也不知晓这是该说沈芝兰这位西楚权右相实在是才话无双聪颖至极,还是该说他们二人竟是有些难得的心有灵犀呢?   慕流苏心中沉思之际,元宗帝那头也是丝毫没有耽误的下达了圣旨:“今有北燕贼寇驻营大楚北境边疆之地,伤我大楚朝臣,欺我大楚百姓,朕闻之,悲愤交加,北燕如此猖狂,大楚安有不战而退之策,恰逢将军府嫡子慕流苏文韬武略,才智无双,乃是大楚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之选,是以,朕在此特赐封军慕流苏为大楚镇北将军,即日起率三万慕家亲卫前往北境御敌,愿镇北将军不负朕与大楚子民之期望,早日驱除北燕贼寇,护我大楚子民,卫我大楚国威!”   元宗帝念完圣旨,慕流苏已然将心中想法一一扫去,眉眼之间也是透出了几分凌厉之色,她重生在南境边疆的这幅躯体之上后,就没有一日不盼着回了北燕洗净屈辱,其实以她的武功,完全可以凭着一己之力之身独闯北燕,亲自杀了燕离歌,只是若是真的让他那般容易就死了,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她素来都是一个有恩泉水以报,有仇万般奉还之人,若是燕离歌当初只是因为嫉恨她伤了她一人或许她还不会如此心狠手辣,只可惜她寂家一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性命都也悉数折损在燕离歌手中,这般灭门之仇,她实在是不能放下。   明黄的圣旨接入手中之时,慕流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心情清净了下来,这才朝着元宗沉声道:“慕家流苏领旨,多谢皇上成全,请皇上放心,流苏北境此行,必当荣归!”   慕流苏那般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也是让人听得心神一震,众人虽然都觉得大楚凯旋的几率实在不如何大,偏生人家沈芝兰,慕恒和元宗帝这让三位大楚的大佛全都应允了这事儿,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子胆敢阻止,左右是人家慕家子弟如此信誓旦旦,那其中结果便是让她们瞧着是了,若是胜了还好,若是不剩,不说慕流苏这边极有可能丢了性命,便是将军府只怕也是得名誉扫地。   众人心中感慨的时候,那头元宗帝却是悠悠然又补充了一句:“朕自然是相信你能凯旋而归的,不过这军令状一事儿,倒是可以再商霍些许,既然流苏你自请前往北境御敌,乃是一片赤诚之心,那这军令状,也不用立得如此之重,依朕看来,若是不能胜了北燕,但是只要拖到了南秦出兵之际,那就不用算作斩首之刑,贬低爵位官位之职便是了。”   那些个方才还打着主意说慕流苏一旦白了人头落地的人顿时也歇了心思,总算也是看出来了元宗帝此次派遣慕流苏前往北境御敌并非戏事儿,而是当真对这位少年将军重视至极,所以才会连这么一个军令状都舍不得让慕流苏亲自立下。   慕流苏挑了挑眉,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元宗帝这突如其来的对她如此信任,估摸着又是沾了沈芝兰的光了,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关系,她方才立下军令状无非也是为了让元宗帝能够同意她出征北燕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目的得逞,那这事关小命的军令状也就算了。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总归没一个威胁还是极好的,又一声道谢之后,元宗帝与群臣也是重新商霍了一大堆出征在即的事宜,包括出征的日期,路线,还有兵部的兵马战甲准备等等事情,一一商量妥当之后,这才宣布了散朝事宜。   ……   青花青鱼在将军府上也是等得颇为着急,北境那边的情况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突然出事儿,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主子虽然早就已经想要去对阵北燕了,但是这北境战事儿实在是发生得有些突兀,也不知晓主子是个什么想法。   结果人还没有彻底出宫,便是听见了慕流苏由一个仅仅御赐的爵位将军升为了正三品的镇北将军,慕流苏一手训练出的东郊校尉营兵士更是成了她手中亲兵的事情,宫中更是传来口信,说是让慕流苏翌日一早便要启程前往北境之地。   事情来的如此突然,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这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也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凭着慕流苏这些日子将她们二人还有风岭、洛轻寒二人一一安置好的动静,她们实在是忧心慕流苏这是准备让她们悉数留在帝都,反而自己前往北境之地了。   趁着慕流苏前往东郊校尉营交代出征的时候,两个小丫头也是迅速的一人一边亲自前往风岭和洛轻寒处商量对策去了。   慕流苏自然并不知晓手底下的几个人生怕被她单独扔下所以商量对策去了,此时她正驾马疾驰,堪堪停在了东郊校尉营跟前。   守门的小兵士已经不若上次沈芝兰见着的那般神色懵懂了,见着有人来,遥遥便察觉到了,发现是慕流苏之后,脸上更是一阵欢喜之色。   慕流苏一路行进东郊校尉营,见着一群人在那四月下旬中已经带了几分温度的阳光下勤劳操练着,脸上也是带了几分欣慰之色。   颜繁之手中握着他那一杆长枪,正手把手的教着沈渭武弄枪术,只是沈渭毕竟天赋还是差了些许,所以不出三招便被颜繁之挑落在地。   颜繁之将手中长枪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干脆收回,余光一瞥,正巧见着了不远处站着的慕流苏。   分明是个身姿清隽的少年将军,如今眉眼含笑的感觉却是情不自禁的透出了几分温软之意,颜繁之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愣怔,他攥紧了手中长枪,微微一挑,长枪凌空翻阅挑出了一寸惊艳弧度,重新收回了他的腰间之处。   慕流苏见着颜繁之看过来,唇角额笑意越发浓烈,朝着颜繁之幽幽一笑,眉眼之间也是越发璀璨宛若星子闪耀。   颜繁之忽而就有些神色恍惚。   沈渭瞧着颜繁之神色不对劲儿,上前伸出爪子便是朝着的肩部猛力一拍:“颜副都,你在干嘛呢你?”   沈渭虽然用劲儿不小,个头也实在不小,这一巴掌拍上去的力道应当也是极大才对,奈何颜繁之这个武学奇才不说有没有别的没有,单单是这一身功夫和身子的底子就已经是难有他人出其左右了。   所以沈渭这一掌下去,不仅没将颜繁之拍回神来,反而是被颜繁之下意识的伸手一个反手擒拿捏住了手腕,痛的他嗷嗷直叫。   “行了颜副都,你也别为难沈副都这位中年人士了,人家本来只是来当个监军的。如今沈副都都一把老骨头,还被逼无奈不得不习武也是难为了他了。”慕流苏见着沈渭被颜繁之轻轻松松就治得服服帖帖的这幅德行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悠悠然的行去之后,慕流苏也是恍惚笑道:。   颜繁之听着慕流苏带着明艳笑意的声音这才幽幽回过神来,面容上也是有些许尴尬之色,见着沈渭一脸痛苦幽怨的样子,也是连忙收了手,轻咳了两声难为情的道:“咳咳……不好意思……”   沈渭面上仍旧一副幽怨之色,这次倒不是看颜繁之了,而是委屈巴巴的看着慕流苏,   慕流苏知晓他这是在惦记着她方才所说的他一把年纪了的话所以才如此神色,脸色也是露出些许轻松神色幽幽打趣道:“行了你也别装了,沈芝兰调教出来的人,本将军可不信真是如此玻璃心。”   提及沈芝兰,沈渭一时之间也是收敛了神色,要说他们沈家也的确是得了沈芝兰这位嫡出少爷的福气,沈家才能咋个大楚如此荣宠无双,他身为沈芝兰的长辈,却是没有自己晚辈一半儿风采,实在是有些惭愧,也不知晓何时才能有那么个机会能够建功立业,也是让自家妻儿能够以他为荣。   沈渭神情正常下来的时候,颜繁之也是终于调节好了自己的心境,朝着慕流苏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颜繁之见过复都尉大人。”   顿了顿,颜繁之朝着慕流苏身后太监打扮的人看了一眼,也是神色一正,拱手道:“颜繁之见过小李公公。”   颜繁之打量小李公公的时候,小李公公也是在打量着这位在帝都之中同样也可以说是久负盛名的将才将军,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当初语武举考试结束之时,他曾经得了元宗帝的旨意传昭当时的武举前三甲进宫面圣,所以也是有幸亲眼见着了当初还是少年模样的颜繁之以一己之力挑败当朝前三甲然后嘲讽离开的模样,那模样实在是要多猖狂有多猖狂,要多意气风发就有多意气风发。   如今一阵年岁过去,当初的少年英杰已经长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俊逸青年,一举一动也比几年前沉稳了不拍哦,也不知晓是这颜繁之自己的本性得了改造还是被你慕流苏给教导有方的变化极大了。   “颜副都这可是折煞杂家了,杂家这次来,是来通知圣上的旨意的,方才颜副都称镇北将军为校尉大人,只怕这称呼,日后是需要改改了。”   小李公公这话在颜繁之和沈渭耳中无异于是一个暴击,就连原本还现站在一侧菘蓝也是悠悠然的转过了头来,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   慕流苏倒是不慌不忙,这事儿既然是她慕流苏亲自敲定的主意,那她对东郊校尉营也是有些绝对的自信,自然也是不用过多慌张。   颜繁之听着小李公公口中称呼慕流苏的那一句镇北将军,眉眼之间也是掠过些许困惑之色。小李公公却是已经转来了目光,朝着一侧的沈渭接着道:“沈副都,荆劳烦你召集一下校尉营的人,杂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要宣读。”   小李公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古怪,平日里他去哪里宣读个圣旨都是人家一眼瞧见了规规矩矩的迎接,谁曾想到这东郊校尉营的人一个个的都如此有特色,进来之后压根就无视了他,更是压根没管他手中的圣旨,反而是让他这个奉命前来的少年将军宣读圣旨的人主动提及才行。   不过他也只敢在自己心中腹诽一阵罢了,这东郊校尉营的人一个个的实在都不像是好惹的人,瞧着那操练场上一个个的拿着刀剑挥舞的人,也是看的有些心惊胆战,这群疯子连着元宗帝亲自任免的十二校尉营的都尉都能打的个落花流水,他一个做公公的还是安分些都好。   好在沈渭毕竟是沈芝兰训练出的人,还算是足够给他面子,得了慕流苏的命令之后便立马通知众人去了。   原本小李公公见着那群人斗得起劲儿的模样,以为要等个老半天的时间才能看着这群人集合,谁曾想到沈渭刚把集合的敲声响了,不过须臾时间,人群就已经迅速的集合到了一块儿,速度实在是快的出奇。   一群人见着慕流苏来了,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眸色生辉的精气模样,这般精兵样子,竟是比当初的国交宴的时候还要显得精干进步了不少,也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不已。   如此兵将之士,似乎真的当的起一句传闻之中以一敌十的神兵了,什么时候东郊校尉营的这一群痞子兵竟然会被人训练成了这般精兵模样,原本他也是跟着那众文武百官一样觉得三万人马对阵十万人马实在是太过荒唐,如今亲眼瞧着,他却是忽而觉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真是有可能的。   也许这位少年将军当真能够以少胜多凯旋而归呢?   小李公公被这一番情景都惊得够呛,也是半天没有安定下自己的情绪,等着沈渭低声提醒他宣读圣旨到时候,他才猛的回过了神来。   虽然帝都之中已经有人将慕流苏即将率领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出征北燕消息传了出去,但是东郊校尉营素来都是处于一种全神贯注投入训练的封闭状态,所以压根没有人去关注外界的消息,所以众人如今对此事儿仍旧也是处于一个全然不知的封闭状态。   小李公公见着东郊校尉营的人如今都是面带些许好奇之色的看着他,也没想再磨蹭了,立马便是朗声宣读了一阵元宗帝亲自拟写的圣旨,将东郊校尉营归属慕家亲兵,以及即日起就即将跟着慕流苏一起前往大楚北境与北燕对战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圣旨宣读完毕,慕流苏便是直直上前一步,负手而立,眸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如今本将军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是离开还是留下,自行决定。”   ☆、第三百九十三章颇为欢喜   这还是慕流苏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自称本将军,那便是证明了镇北将军的名号已经是事实了,校尉营的人也是一阵唏嘘,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一人忽而声色清亮的问了一声:“将军当真要带我们前往北境御敌?”   慕流苏眸光遥遥看了过去,眼中星光熠熠委实璀璨夺目:“圣旨已下,更何况本将军与你们在一起已经两个月有余,难不成本将军还骗过你们不成?”   此话一落,整个东郊校尉营的人顿时便沸腾起来,在他们东郊校尉营中,还真是没将圣旨怎么放在眼中,以前他们便是因为武举考试对大楚皇朝诸多不满,前些年里倒也是没少有人拿着圣旨想来东郊校尉营任职都尉一职,只是他们素来没将这所谓的圣旨放在眼中,通常都是将拿着圣旨要任职的人给打一顿让他输得心服口服都自己跑去求元宗帝去了。   所以方才小李公公念的圣旨实在是没被他们放在心上,反而是慕流苏这一句话,才让他们彻底信了下来。   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儿,无一不想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建功立业一番,更何况东郊校尉营的人本来就是没落武将或者江湖草莽出身的习武之人,这类人因为身份学识的原因,通常被局限在建功立业人的范畴之外,他们平日里再如何一副侠肝义胆快意恩仇的模样,总归还是有着血气方刚之意。   东郊校尉营中,没有人会想要毫无荣耀籍籍无名的度过了一辈子,都是想要凭着自己的一身武功上阵杀敌,创建一番丰功伟业。只是东郊校尉营到底是有别于十二校尉营的异数之军,十二校尉营的人除了些许将门世家的贵族子弟之外,无一不是通过武举一一选拔出来的人才,这一类人都是有资格上战场争夺功勋的。   只可惜东郊校尉营的人却是一群文试都不曾通过,的人,又一身的戾气,朝廷也不愿意将那事关国家社稷上阵杀敌的重要事情交到他们这一群痞子兵上,所以他们东郊校尉营平日里也就是负责负责帝都的安顿站岗或者主持秩序等等不大不小的杂事儿罢了,至于上了战场凭着自己的本事杀敌立功的想法他们虽然还是有的,只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切实际,索性他们心中的想法也是一点一点淡漠下去了。   先前慕流苏虽然已经告诉说不久就会有一场实战训练给他们,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实战训练竟然就是让他们前往北境御敌。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恍惚,觉得这惊喜实在是来的太过突兀,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便是齐齐朝着慕流苏几分欢呼雀跃,几分严肃至极的应答道:“多谢将军厚爱!吾等愿意留下!”   “我也愿意留下!我要跟着将军一块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将军如此厚待,谁愿不去?谁能不去?上阵杀敌,自争爵位,这可是咋们期盼了多少年的愿望,将军既然如此倾情以待咋们东郊校尉营,吾等——生死相随!”   这一声生死相随落下,所有人整齐划一的跟随着呼喊出声“生死相随!生死相随!”   整整三万人面容潮红,满脸的兴奋激动之色,看着慕流苏的目光也是一片炙热,三万人一起从喉咙间发出的嘶吼声音也是震天动地,看的人真是好一阵头皮发麻。   小李公公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一群痞子兵会有如此齐心协力震动天地的模样,也是满是震撼之意。   慕流苏见着他们炽热的目光,沉寂已久的心中也是难得的一阵热血沸腾,似乎这半年之久的时光只是幻觉,她仿佛回到了当初刚刚重生归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躺在军营之中,胸前朝着厚重的纱布,一阵虚弱痛意,她下意识的移动着身子去掀开了军营的营帐,见着成千上万的兵士齐齐列队一起,分外整齐的模样,也是油然而生一阵敬畏之心。   她前世虽然学的一身极好的功夫,但是却是从来没有到达战场之上窥见将士风采过,那个时候她重生归来,不仅捡回来一天性命,更是有缘见识了上一世中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疆场风华,心中只觉得得万分庆幸。   只是那个时候的南境三十万大军说到底还是慕恒的手下,她虽然在慕恒重伤之际奉命代为主帅负责了领兵一事儿,但是到底这并非她一手训练出来的的将士,很多时候都是有些不太适应也不好调动之处,那个时候,她就想着,日后一定要自己组建一只军队,让他们能够在他手中历练成长,悉数成为独当一面的存在。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便已经注意到了大楚的这支名为东郊校尉营的异数军队,两年前她便已经起了收复之心,所以才会在建立了荆棘门之后教导了青花当初以一敌十的战术,东郊校尉营这整整三万人也是再适合不过她心目中的军队人选。   他们既然想要建功立业之心,也有上阵杀敌之能,她便一定能让他们名扬天下。   慕流苏将胸腔之中的沸腾之气一一压抑下,眸光可定定的扫过一群人,眼中也是带了几分意气风发:“既然你们甘愿跟随于本将军,那本将军便一定带领你们成为名动天下的铁血军队,如今虽然圣上封赏你们为本将军的亲卫之军,但是本将军并不会称你们为慕家军。”   听着慕流苏说完,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也是楞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小李公公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这既然是陛下御赐的亲卫军,那就是叫慕家军无疑了,这慕家少将军看着是个分外懂晓分寸的人,怎么如今连皇上的话都敢阳奉阴违了,不跟着元宗帝一起说慕家军,那叫什么名字,若是皇上知晓只怕这事情不太如何妙呀。   小李公公先前在公中得了慕流苏的那一次碧螺春的打赏,所以也是起了心思想要帮衬慕流苏一阵,他下意识的挪过脚步想要附耳上去提醒两句。   那边慕流苏却是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如今对元宗帝这个给了她不少机遇的如今可不至于一再反感忤逆,更何况替大楚征战北燕她势在必得,她已经是下定决要替大楚胜下这一场战斗,除了自己家族的报仇雪恨之外,她也算是感谢了大楚赐予她东郊校尉营这般兵士的些许恩情。   所以小李公公实在是想多了,她如今可以说是一个处处为大楚考虑的爱国好青年,实在是没必要觉得她要阳奉阴违的做什么自毁长城的事儿来。   她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大步,极为巧妙的躲开了小李公公意图站过来的身形,面上也是一阵严肃之色,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补充道。   “因为本将军要让你们知晓,身为军人,不单单只为某一家族某一府邸荣辱利益所战,为军者,当为国家大事抛头颅洒热血。既然这第一战是与本将军一旦前往北境御敌,那从今往后,东郊校尉营便更名为镇北军,你们要记得,你们肩上肩负的不是慕家的荣辱,而是整个家国的荣辱,在往后的日子里,本将军也希望你们记得这些话,望镇北军三万将士们,经此一生,依旧齐心协力,不忘初心!”   一番话落下尾声,小李公公正欲上前劝诫的脚顿时极为滑稽的僵硬固定在了原地,他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满眼都是说不出的震撼之情,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位少年将军竟然是如此铁血忠心之人,大楚能够得此少年将军,实在是国之大幸无疑。   也正是在他心中震撼之际,操练场上的三万兵士忽而齐齐军姿挺直而立,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大楚最为严肃的军中礼节,一群人眼中无一不是炽热动容之情,即便是全军肃静,依旧是带着语无伦次的军队威严。   小李公公虽然依稀看出来这支军队有极为不凡之处,但是他却是不知道这支被他一再调侃为痞子兵的年轻军队,后来竟然真的如同慕流苏所说一般,成为了一只名动天下,令人单单一听名字就颇为闻风丧胆的天下奇军。   ……   慕流苏从东郊校尉营回到将军府门前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见着了慕嫣然,秀气的面容上带着极为复杂的神色,不过更多的是担忧之情,她似乎在门前已经等了极久,所以时不时的就见着慕嫣然弯腰去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小腿部位。   到底还是将军府深宅之中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虽然因为宋氏慕老夫人的原因缺了不少才才学知识,但是后院如履薄冰的生活也是让慕嫣然不得不过得小心翼翼,所有的规矩也是学的极为标准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即便是她微微弯腰捶着自己小腿的动作,也是做得极为赏心悦目。   慕流苏眸中掠过些许叹息之色,到底是原主的嫡亲姐姐,即便是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她念着原主的恩情,也实在难以狠下心来处置了慕嫣然。   其实慕流苏心中也很想不懂慕嫣然为何会对她忽而起了他心,按理来说,慕嫣然和原主两姐“弟”分离了这么久的时间,应当关系极好才对,谁曾想到慕嫣然竟会在自己得了一个太子妃身份的时候就端了那么一盏茶水过来。   那茶水可不是一般的茶水,既然是阴邪的巫蛊之术,即便是慕嫣然原本可能并不知晓这里面的确切东西是什么,但是根据如此之久的观察说来,慕嫣然那个时候一定也是有些许不好意的。   哪怕是最后她通过一番旁敲侧击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毁了自己的计谋,但是总归她也是起了害人之心的,先前她在东郊校尉营的蛊毒一事儿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以至于慕流苏对于这位原主的姐姐如今现在也是心境复杂。   动了她自然是不可能的,与其说慕流苏如今想动慕嫣然,不如说是慕流苏想要劝导一阵慕嫣然来的好,只是如何劝导也是一个问题,毕竟是原主的姐姐不是她的姐姐,她便是想要劝诫,那也是无从下口。   左右这将军府她应当也是难以回来一趟了,既然这位嫡姐想要那太子妃的位置,她便是念着原主的恩情,还有初初回府时候慕嫣然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照顾情意,索性替她成全了这个心愿罢了。   他一旦前往北境御敌,那慕恒也是时候返回南境提防南秦那边的动静了,一门两将悉数留存边疆之地,那么且不说元宗帝和慕恒关系极好,哪怕是关系不好,元宗帝惦念着慕家之人在边疆之地的事情,也不可能会让慕嫣然这太子妃的位置有半分动摇。   慕流苏心中犹豫了些许,便是收拾了些许情绪,朝着慕嫣然直直行了过去,语气清浅的唤了一句:“姐姐。”   慕嫣然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见是慕流苏回来了,脸上露出些许欢喜之色,也是关欢喜的应了一声:“流苏回来啦。我在此处等你许久了。”   慕流苏微微点头,颇有几分沈芝兰的温润之意,不过神色倒是有些不动声色:“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天气越发焦躁了些许,姐姐以后也莫要在此处等我了,若是当真有事,便在嫣然院中等着,让人传唤我一声便是。”   慕流苏若是存了心思想要伪装一二,那以慕嫣然的眼力见自然不可能看出来有何不妥之处。她脸上没有半分异样,仿佛先前给慕流苏递了一杯别有深意茶盏的人并不是她一般,面容上也是始终带着端庄得体的笑意:“无非是站在门前等等罢了,久时坐着,稍微站站也是极好的。”   慕流苏听出她话语之中的敷衍之意,眸光动了动,脸上神色也是没有过多变化,她索性不答话,由着慕嫣然极为亲近的挽住了她的手,将人齐齐向着书房行去。   “姐姐听闻你自请去北燕御敌?”行走间,慕嫣然面色再次恢复了复杂之情,她微微皱眉,似乎是犹豫了些许,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流苏眸光的清淡的朝着慕嫣然看了过去,见她眼中的困惑复杂之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也是清浅答道:“姐姐带我去书房,应当是得了爹爹的吩咐,爹爹素来没有大事儿不会突然想要邀我去书房细说,既然今日爹爹相邀,必然就是因为姐姐所说此事儿无疑。”   慕嫣然听着慕流苏饶了一圈话,从最初的困惑茫然之色也是渐渐转为了几分欣喜之色,下意识的便朝着慕流苏惊喜问道:“这么说来,这事儿竟然是真的了?流苏你当真即日便要前往北境之地应战北燕贼寇了?”   慕流苏看着慕嫣然面容上明艳的笑意,眉眼之间的温暖神色越发淡漠了些许,绕是她自认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终究也是没有弄懂慕嫣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最初她从南境回来的时候,慕嫣然脸上的神色决计不像是在弄虚作假,她的的确确真心怀念她这个离京多日的“弟弟”,但是如今她眼中的欣喜之色全然不是作假,虽然她只是下意识的一个问话动作,也是足够暴露出她心中所想了。   归来时候万分惊喜怀念的人是她,即将离开时候面带欢喜之色的人也是她,当真是让人好一阵匪夷所思。   慕流苏再也忍不住,扭头便问了慕嫣然一句:“姐姐似乎对于流苏出征一事儿颇为欢喜?”   ☆、第三百九十四章去道个别   慕流苏这话一出,慕嫣然脸上的笑意便僵硬了些许,她下意识的收敛了脸上神色,轻咳了两声道:“只是想着你能和爹爹一般为将军府挣得荣光有些欣慰罢了。虽说北境那边我听着也是有些可怖,但是爹爹既然已经放心你去,那想来此事儿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既然如此,你此行一去,姐姐也安心了不少。”   慕流苏迎合着慕嫣然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是随意的道:“姐姐一贯聪慧,这北燕一行,我的确是有那么些许把握的,正如姐姐所言,流苏如此年岁,能够如同爹爹一般为将军府争光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慕流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异样,仿佛当真是极为认同此话一般,其实只有她心中才知晓,她对这位嫡姐又是失望了不少,慕嫣然先前分明还对她说过疆场危险,杀机四伏,让她日后能不去便不去,只是这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先前慕嫣然还让她不去,如今却又冠冕堂皇的希望她去。   好在她并非真正的原主,即便是知晓慕嫣然心中的想法,也不过是有些失望,倒也不至于伤心,只要慕嫣然不再做出过分伤人的事情,这位原主的嫡姐她是断然不会动的。   两人齐齐进了将军府的书房处,慕恒已经在那里久等多时了,见着姐“弟”两人进来,脸上也是闪过些许动容之色。   若说慕嫣然最近的举动有些让慕流苏匪夷所思摸不清头脑,那么慕恒对原主的情意她却是一点一点悉数收入了眼中的,在慕恒眼中,原主无论是女扮男装还是如何,总归是他那个父亲眼中极为宝贝的女儿。   “流苏。”慕恒见着慕流苏眉目清寒的样子,眼中也是闪过些许忧色:“你素来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在爹眼中,也是不比这大楚乃至天下任何男子差,爹也是知晓你有建功立业之心,所以也没有太过阻拦此事儿。”   慕流苏静静听着,脸上也是蔓上几分感激之色。慕恒伸手从衣摆间取出来一枚令牌,上面用极为凌厉的雕工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的“慕”字,单单是看着那上面的古朴纹路,就足够看出来这是一样极为不凡之物。   慕恒却是将这令牌毫无犹豫的放到了慕流苏手中,眼中一片沉静:“此行北燕一去,爹虽然答应不,但是也没想过竟是如此着急,明日就需要动身,爹虽然打从心底里相信你,但是北燕那边的局势,总归还是太过凶险,爹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够帮你,只有这一枚令牌可以给你了。”   慕流苏不用多想也是知晓这枚令牌必然不简单,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正欲开口回绝,慕恒却是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道:“你不用推拒,这枚令牌并非北境将军令,这是爹在将军府中一手训练出的十二暗卫,人虽然不多,但是悉数都是人中之龙,也是和那东郊校尉营的人一般,各自有擅长的奇门异数,这些个暗卫这些年跟着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你既然前往北境,便将这些个暗卫带上,也能护住你安危。”   慕流苏自然是知晓这枚令牌不是将军令与兵符,慕恒虽然大权在握,但是确实是个顾虑国家安危的人,他断然是不可能将南境的兵符交到慕流苏手上,况且慕恒执掌的是南境的三十万兵马,南北相隔如此之远,她就是拿了那所谓的兵符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暗卫令的存在她也是有些意外,慕恒身为大楚的超一品大将军,身边自然是有信得过的亲卫之人,虽然不至于像她一般被元宗帝光明正大的赏赐了亲卫队,但是总归不可能是没有亲卫之人的,依着慕恒一身将军之职,还能承他一句人中之龙的名号,想来这十二暗卫必然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慕流苏并不想要这十二暗卫,毕竟是慕恒花费了不少心力训练出来的暗卫,被他这么一时之间全部给了自己,想来也是会极为不习惯,但是看着慕恒脸上的坚决之色,慕流苏也是一阵犹疑。   “这暗卫令你拿着,爹虽然是前往南境,但是那里有三十万大军,如今南境战事儿一时之间也难以起来,在我手中也是浪费,更何况,这十二暗卫与东郊校尉营的人性格相似,比起在爹手中,倒是适合在你手中发展得多。”   慕流苏见慕恒铁了心的想要给她这东西,索性也不再推拒,正如慕恒所言,暗卫到底是暗卫,哪怕是再出色,也无非是是在黑暗之中救人杀人罢了,若是单单跟着慕恒,的确是一辈子不可能和南境那些个大军一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如此看来,慕恒口中的暗卫的确是极为适合与东郊校尉营的那群人打交道,既然慕恒有心想要成全这十二暗卫,那便由她带出去历练一番便是,日后哪怕是她不一定还会回了将军府上,但是这十二暗卫物归原主之际,必然是大有进步。   慕流苏如此想来,也是懒得再做纠结,接过了慕恒手中的将军令,起身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多谢爹,孩儿定当不负爹所望,北燕一战,必定凯旋而归。”   “好!”慕恒的眼眶也是有些示湿润,本来最初他让慕流苏率先班师回朝的时候,就是起了心思想要恢复慕流苏的女儿身,让她日后不至于还是一副女扮男装,戎马沙场的过了一生,只是他回京以来,也是看出了慕流苏并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意思,比起穿上红妆挑选一个如意郎君而言,慕流苏似乎是更愿意纵横沙场,如同天下铁血男儿一般建功立业。   他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慕流苏的肩膀,语气有些哽咽道:“爹等你凯旋,等你北燕凯旋之日,也是爹从南境归来,脱下战甲,安享晚年之日!”   慕恒这话一出,最先震惊出声的倒是一侧一直安静听着“父子”二人说话的慕嫣然,见着那一枚暗卫令,慕嫣然也是下意识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原本正想着一些事情,一听慕恒从南境归来的话,这才下意识的惊诧问道:“爹爹的意思是你也要去南境了?”   慕嫣然方才因为想着事情,所以也是并没有听到慕恒说的去南境的话,如今听见自然是分外惊讶。   “既然北境战事儿将起,爹爹自然是需要重回南境提防着南秦的动静,不可让大楚陷入两面夹击之地。”慕恒见着慕嫣然脸上的惊色,也是有些神色难过,他无奈的开口道。   “嫣然你也不用担心你一人留在将军府有何不妥,将军府的侍卫令爹走的时候也会交到你的手上,日后将军府便由你来执掌大权,若是有人胆敢欺你辱你,你只管还回去便是,爹与流苏既然分在南境北境边疆之地,那这帝都之中,便是无人再能动你,更何况你还有未来准太子妃的身份,日后除了宫中的皇上太子,其余人你也不用太过谦让。”   这便是说她在这帝都之中可以横着走的意思了?慕嫣然一时愣住,因为李毓秀那日所言,她的确是希望流苏能够离开将军府,离开帝都,总之离她远远的,这样当初的事情才不会被刺穿。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愿会这么快就实现了,北境战事儿突起,慕流苏竟是成了征战北燕的少年将军。虽然在她眼中,其实并不认为慕流苏去北境沙场一事儿是个合适的离开方式,因为她与慕流苏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她即便是因为其他事情希望流苏能够远远的离开,但是从没有想过要让她受伤害,甚至是……丧命。   一方面,慕嫣然希望她能够远离自己,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慕流苏出事儿,总之她心中也是要分久纠结。只是她的姻缘的地位到底还是在她心中占据了上风。   即便慕嫣然知晓沙场之上刀剑无情极容易出事儿,但是她心中也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来这上沙场一事儿是慕流苏自己选择的,并非她强迫,二来这事儿也是得了慕恒——她们两人父亲的认可,想来流苏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只要她和太子成亲之后,她便是这个大楚极为尊贵的女子,那个时候,等到流苏回来,她这个作姐姐的也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慕嫣然对慕恒和慕流苏两个人即将出征的最后一点不舍也没了,她本来就已经习惯了两人六年不在的时候,况且如今两人归来,已经将将军府收拾整顿了一番,除了一个慕老夫人重病缠身成不了什么大气,便是一个断了腿的慕霖平苟延残喘的活在别庄之上之外,将军府上的那些个牛鬼蛇神已经悉数处理干净,既然如此,慕嫣然如今接手这个将军府,又有着慕恒给的侍卫令,她心中也是放心至极。   虽然心中对慕恒和慕流苏离开的事情几分欣喜,但是终归她只是有些私心罢了,本心倒也并不坏,见着亲身离开,心中还是难免升腾起些许伤感之情,也是面容沉静道:“嫣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弟弟与爹爹都能从边疆之地安然归来,届时爹爹卸下铠甲,流苏也重回将军府,我们一家,绝不再分离。”   慕嫣然这一番话听得慕恒也是极为动容。   依着慕嫣然如今的身份还有那日太子亲自请求赐婚的所作所为,慕恒倒是不用担心慕嫣然这边的事情。因为就算是在这个帝都之中有慕嫣然有制服不了的人,但是依着太子楚清越的手段,也决计不可能让人平白伤害了慕嫣然。   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慕流苏这个小女儿,就连慕嫣然都知晓这北燕一战只怕是一时半会消停不下来,也不知流苏这一去北境,何时能回。他方才说的卸甲归田原本不过是一句感慨,如今看这形势,等慕流苏从北境归来之际,只怕也的确是他应该卸甲归田之际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知晓多说无益,索性移开了话题,对着慕流苏道:“如今北境宋老将军受了重伤,北境大军群龙无首,战事儿不能耽搁,所以出征时日才会如此紧迫,兵部如今也是已经连夜整顿出征的粮草兵马,你明日便出征在即,只怕这一出征,一时半会也见不得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了,如今爹也不和你再多说省的浪费了你的时间,你不妨先去荣亲王府一趟,与荣华世子道个别吧。”   慕流苏原本还在琢磨着慕嫣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如今一听慕恒所言,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情复杂,又有些忍不住的哭笑不得。   虽然她心中的确是惦念弦音无疑,但是这事儿被慕恒说出来,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古怪,在慕流苏看来,慕恒似乎对于弦音和她的那一出圣旨赐婚颇为介怀的,不说多么反对,但是绝对不是支持的,当初国交宴上他没有提出拒绝这一出亲事儿,的确是有支持她决定的因素在,但是更多的还是害怕她被南秦那位五皇子秦誉真的拐到了南秦去了。   总的而言,慕恒也是觉得她和弦音并非是极为般配的,倒是没想到明日她便是出征在即,慕恒竟然会主动让她去见弦音一面,估摸着慕恒是真的以为她心中爱慕弦音,怕她不舍来着了。   不过这出战事儿本来也是她为了想要和弦音道个别才一再压抑不让战火燃起的,如今北境失控,战火突然,她的确也是没有做好和弦音道别的准备,如今想来,也是只能自己找上门去了。   明日便要要出征,她那流云院中必然还有一堆人等着她回去,音杀阁隔着帝都也有些距离,她的的确确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慕流苏心中想着既然慕恒已经误会了她与弦音之间的关系,那就索性让他误会着吧,总之这一出亲事儿因为北境战事儿,一时之间也是不可能真的成了亲,那就让这亲事儿再挂牌一些时日,等她凯旋而归之际,北燕收复,大楚也不用再畏惧南秦之威,这门亲事儿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解除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懒得过多犹豫,对着慕恒道了一声别,果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转身便朝着书房外面行了出去。   让她去见自己的未婚夫,她竟然连推脱一句都懒得,更没有半分女子的娇羞之态,也不知是因为慕流苏女扮男装的日子久了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儿身还是真的对姬弦音分外情深所以才如此模样。总之看着慕流苏如此迫不及待的去寻姬弦音的场景,也是看的慕恒心中酸涩的同时又难得的有些咬牙切齿。   毕竟慕流苏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今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出征在即的时候,不陪着他这个生身父亲多说说话,反而是挤出时间要去陪一个“野,男人”,实在是让慕恒有些恨得牙痒痒。   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但是毕竟是自己女儿的选择,慕恒也不会去干预太多,慕流苏因为他当初一时的荒谬主意,不染红妆如此多年,如今还不容易有了一个爱慕的男子,并且也是与这个男子有了御赐的亲事儿,即便姬弦音不是荣华世子的尊贵身份,但是只要是慕流苏真心爱慕之人,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虽然难免会提防一二,但是总归也不会太过为难。   倒是慕嫣然与太子楚清越的亲事儿……   ------题外话------   今天考试太皮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扑空   慕恒转头看了一眼楞楞看着慕流苏离去的慕嫣然,心中也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虽然太子亲自请求赐婚的事儿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如今已成定局,他和流苏又即将奔赴沙场,那么嫣然这太子妃的位置,绝不会出了岔子就是了。   ……   慕流苏离开书房,自然也顾不得青花青鱼二人了,她心中原本确实是没打算将他们四人带上的,但是先前风岭在唐门处提出神医谷和唐门合作的那件事情已经是让她知晓这几人是不可能由着她一人前往北燕之地的。   依着这两个丫头的性子,恐怕早就已经联系了风岭和洛轻寒二人在流云院中等着她了,她本来就是想要将他们四人还有弦音悉数安顿好了才离开的,况且青花如今和苏墨华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进展,如今若是带着青花去了北燕,只怕是……   慕流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虽然她并不愿意他们都跟着他一起去冒险,但是如今镇北军的训练效果好的出奇,原本她也是想过可能会留在北燕和燕离歌同归于尽,如今却是有了极大的信心活着回来了。   如此一来,带上这四个家伙也的确是是极合适的,事到如今,慕流苏也就只能打消了让他们悉数留在帝都的这个主意了,虽然主意一定,但是毕竟是被这四个人逼着做下的决定,慕流苏心中也是起了整治些许这四人的心思,索性便决定了让他们在这里煎熬的等上几个时辰再说,她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去音杀阁见弦音的好。   为何不去荣亲王府,自然是因为弦音前几日去了音杀阁还未归来的原因,弦音毕竟是音杀阁阁主,踪迹素来隐秘,所以慕恒和一众帝都之人都认为人还在荣亲王府,并不知晓这位世子殿下已经消失在荣亲王府好些日子了。   因为惦记着时间晚了会扰了弦音睡意,慕流苏将一身的轻功调动到极致,速度极快的朝着音杀阁疾驰而去。   她本来就想要与弦音好生道别,如今突然的战事儿让她想要精心准备的道别礼已经泡汤了,慕流苏对此已经是极为不满,然而等她花费了不少的内力冲进音杀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扑了个空。   弦音并不在荣亲王府,也并不在音杀阁,音杀阁中的杀手们没有任务的时候平日里都不会留在阁内,所以整个音杀阁除了几个留下苦训的人外,实在是空的不能再空。   慕流苏翻遍了整个音杀阁,也没见着弦音身影,而等她心中由平静渐渐转为慌乱的时候,这才发现身后一人有人朝着她直直掠来。   “弦音!”慕流苏下意识的唤了一声,语气之中不乏欣喜之色,然而等她见着来人的时候,眸中的欣喜神色却是一刹僵硬下来。   “镇北将军。”初一也觉察到了慕流苏面容上的失望之色,眸中也是有些许闪烁,他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慕流苏最新的封号。   “弦音呢?”慕流苏倒也没有怎么思虑初一对她的这一声称呼,因为音杀阁最擅搜集上至大楚王宫贵族下至隐士大家的隐秘消息,知晓慕流苏被封了镇北将军一事儿实在是太过简单,她压根没去纠结这称呼,反而是扭头问了一句弦音去哪里了。   初一面上闪过些许困难之色,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慕流苏。慕流苏难得见着初一这般神色,自然是以为弦音出了什么事儿了,慕流苏心中忧心弦音安危,自然是眉目一凌,浑身气质陡变,一刹变带了几分凛冽杀意:“弦音呢?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慕流苏的这一番杀意实在是凌厉至极,初一看在眼中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一个颤栗结束,他却是情不自禁的有些羞愧,因为南秦秦誉那日闯进荣亲王府的事情,已经让他知晓了慕流苏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如今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浑身的气质下了一大跳,实在是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初一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心虚更甚。   初一这般反应实在是看的慕流苏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火大,她下意识的瞪了初一一眼,语气也是带了几分急躁之意:“你快说啊,明日我便要出征北燕,若是弦音当真有事儿,我也好立马安排人去拖延一下出征的时间”。   ……初一听着慕流苏的话,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至极,现在的出征一事儿都这么随意吗?安排的明日出发的时间,慕流苏想要安排人拖延就安排人拖延,这么随意?……   而且,听这镇北将军的意思,是为了主子,若是主子有事儿,她便是连着出征也能耽误下来?   原来初一还觉得是自己主子一厢情愿的爱慕着慕流苏,如今看来,这位巾帼将军似乎也是对主子情意不浅啊。   初一心中盘算着,但是见着慕流苏越来越沉不住气的模样,也是不敢再作死闭口不言,连忙慌慌张张的挥手道:“没有没有,镇北将军想多了,主子无碍。”   慕流苏盯着初一的神色,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狐疑的问了一句:“无碍?”   初一点头如捣蒜,脸上也是不敢再有半分磨蹭之意。   “回禀镇北将军。主子的确是无碍,只是主子先前跟随的随云道长前日相邀主子于长岭山一见,主子昨日就已经出发了,而属下下午刚刚将将军你将要出征北燕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是方才收到了十五传来的回信。”   初一说的此事儿,慕流苏倒是没有太多怀疑的地方,她重生而来组建了荆棘门以后就大力搜查过弦音的消息,也是知晓这世上当真有一个名唤随云道长的人。   当初姬王妃病重而亡,弦音又因为体弱多病不得不送出王府四处求医,那时候带着他的人便是这位随云道长,虽然慕流苏并不知晓弦音后来为何会从大楚境内去了北燕,但是随云道长与弦音而言,的确是称得上弦音在这个世上颇为亲近的一个人的。   随云道长也的确是定居在长岭上的一个道观之中,先前荆棘门打探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是确认了弦音身份的时候,所以慕流苏印象极为深刻,若是别人相邀弦音赴约的消息她可能还不信,但是随云道长想邀一事儿,慕流苏倒是的的确确深信不疑。   她下意识的接着初一的话问道:“既然是随云道长想邀,弦音相去倒也是情理之中,那信上又说了什么?”   初一心中也是感慨慕流苏轻而易举就信了自己的话,心中感慨着自己主子果真是神机妙算的时候,也是越发是收敛了情绪,不敢让慕流苏看出半分破绽出来。   初一看着慕流苏深信不疑的目光。也是情不自禁的移开了目光,毕竟扯谎一事儿,说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好。更何况……主子扯谎的对象还是随云道长,若是让道长知晓了,不知还会如何收拾主子一顿。   “信上说随云道长如今高寿病重,主子一时半会呢不能抽身,再加上长岭山山高路远,恐怕是现在折返也是来不及回来,镇北将军远行,主子无法相送,所以托着初一将音杀阁的阁主令交到您的手上,主子说他会等着看将军踏平北燕之景。”   话落,初一便是将手中的令牌双手相拥分外恭敬的呈到了慕流苏跟前:“将军,这是主子给你的阁主令,但凡是大楚境内,你只需要动用这令牌,便可随意调各地的音杀阁杀手,无论是杀人还是窃取情报,无一耽误。”   ……   慕流苏心中正感慨着随云道长那般仙风道骨的人怎么也会高寿病重,也遗憾着她与弦音的道别这次真的是泡汤了,如今一见着初一手中的音杀阁阁主令,唇角却是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些许。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给令牌之内的东西么?   先前南秦秦誉便是有心想问给她一块调动南秦十万人马的令牌,被她拒绝了,方才慕恒又给了她将军府上十二暗卫的令牌,她这才踹进衣袖没多久,弦音便又令初一给她送了一枚音杀阁的阁主令过来……   她虽然的确是擅长教导训练这些路子不凡的暗卫杀手啥的,但是音杀阁的阁主令未免也太过隆重了一点吧……   这可是音杀阁的阁主令啊,就是初一十五这等护法级别的人物都不可能使用的音杀阁令牌,弦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交到了她的手中,若说慕恒给她暗卫是因为一方面想要护她安危,另一方面好歹也还有着让那十二暗卫不至于埋没了都心思。   而姬弦音给她这枚阁主令,那就纯粹是为了让她可以调兵遣将的了,毕竟依着音杀阁的杀手素质和能力而言,训练是完全不用训练了,这些个音杀阁中非同一般的杀手人物,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极为出色的存在,自然是不存在让他们跟着慕流苏一起历练的心思。   “主子说了,音杀阁阁主令一共有两枚,并不会对主子造成影响,镇北将军出征,主子虽然不能亲自相送,所以才将这阁主令送给将军作为出征道别之礼,主子还说,虽然将军你有荆棘门的人手在,但是这音杀阁的阁主令总归还是极为有用的,望镇北将军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番情意,好生收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初一倒是不曾知晓慕流苏刚刚才得了一枚慕恒给的十二暗卫令,见着慕流苏脸上带着迟疑之色。只以为是慕流苏认为这阁主令太过珍贵而不敢接下来,他连忙开口劝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慕流苏便是有心犹豫,也实在是犹豫不出来了,伸手将阁主令小心翼翼的收回衣袖,慕流苏皱眉思索了些许,也是抬眸看了初一一眼,眼中带了几分无奈之色。   “原本我是准备让风岭留在这帝都之中照看弦音的。只是我身边那四人性子给我纵容得太过了一些,他们既然铁了心要去,我就是将他们留在帝都不久也会齐齐追来,索性也就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初一听着,原本还极为活跃的脑袋顿时一懵,他一路上还笑话着主子如今要和镇北将军分开一段时日,恐怕主子是受不了了,谁曾想到他却是忘了最重要的一茬,慕流苏既然要前往北境御敌,那么青鱼那个丫头也是必然要跟着慕流苏离开的,不仅是自家主子见不到慕流,他自己也是需要一段时间见不到青鱼了……   如此一想,初一脑中的幸灾乐祸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是带了几分苦闷之色。   慕流苏因为知晓青鱼和初一之间的小粉红,所以自然也是看得出初一如今情绪不高是因为青鱼的原因,她想着这征战帘幕都还未曾拉开,想来楚燕一战都尾声也是遥遥无期。   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和弦音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相见,这也便是代表了初一和青鱼也是不可能会在短时间见面。   初一如此反应,倒是正常。   慕流苏心中感慨了一句,这才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不过好在风岭先前给流苏炼制了续心丹,足够护着弦音心脉安稳,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慕流苏一边说着,又一边伸手将自己尾指上的暖灵玉扳指给取了下来,仔细的放到了初一手上,语气郑重道:“这是暖灵玉雕刻而成的扳指,配合续心丹一起使用,对寒疾之症极为有效,若是弦音手上的暖灵玉出了差池,就先用这一枚替换下来,立马将消息传给我便是。”   慕流苏对于姬弦音的寒疾还是分外重视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是没有半分戏耍之意,她眼中满是郑重之色,俨然是极为重视姬弦音的身子来着。   初一倒也没想那么多,这暖灵玉放在英武将军手中的确只是起一个御寒的作用,如今四月下旬,五月将初,六七月的炎炎夏日也是快要来了,自然是没必要带着这暖灵玉,主子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上带有寒疾,的确是需要这一枚暖灵玉得很,正如镇北将军所言,若是主子手中的暖灵玉出了差池,镇北将军搜手中的这一枚也能顶替而上。   初一毫不犹豫的就收下了这一枚暖灵玉,也是将其分外郑重的放回了自己衣摆处仔细收好了。   只是初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将这分外珍藏的暖灵玉带回去之后,竟然不仅没有讨了主子半分好处,反而还差点被主子揍了一顿,最后再次苦命的给糯米洗了一顿澡,一张俊颜被糯米的爪子给挠成了个大花脸,差点没被音杀阁的同道中人给笑话死了。   慕流苏瞧着事情也连交代的差不多了,也是没有再起逗留的心思,她眸光扫过,四下打量了一番音杀阁中的四处摆设,眼中终究还是升腾起些许难以掩饰的失望和遗憾之色。   毕竟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此战一去。她只怕是需要费不少的心思才能斗得过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北燕的战场之上,她断然不可能再若先前一般偷偷去寻找弦音的下落。   总的来说,就是经此一战,只怕是一年半载的时间是回不来了,也是见不得弦音了,她算进了诸多时机想要和弦音好好道个别,却是没有想到结局竟然是如此出乎意外,竟然会连弦音的离别一面也错过了。不过对象是随云道长,她也就没有什么可过多计较的了。   ------题外话------   猜猜弦音宝贝在哪里哈哈   ☆、第三百九十六章商议   慕流苏回到将军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果然如她所料一般见着了四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   慕流苏见着怨气颇深的四人,原本因为弦音的事情而升腾起的几分难过之意也是瞬间淡漠了不少。   “主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青鱼是四个人中性子最为单纯的一个了,平日里也是颇为乖巧,如今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哀怨的神色。   “哼,”风岭最是不客气,一双桃花眼带了黑眼圈,已经是惨不忍睹,他却又还眯着眸子露出一副杀气丛生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偏生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唇角勾着一抹冷笑哼道:“本公子瞧着镇北将军似乎心情颇好,想来也是巴巴的跑去音杀阁私会情郎去了,会情郎也便罢了,将咋们这些个可怜的手下晾在此处,这都快到了凌晨时分,可真是厉害极了。”   这边风岭刚刚吐槽完毕,那头洛轻寒也是神色不佳的冷笑看着慕流苏:“镇北将军当真是洛某见过的最为重色轻友的将军无疑了。”   这接二连三的怨声载道之言,也是听得慕流苏分外好笑,四个人当中,也就唯有青花这个素来沉稳的丫头乖觉一点,没有多说太多的话,但是眸光中也是有了几分委屈之色。   慕流苏瞧着自己收拾不了这四个手下的怨气已经出了,心情也是颇好,幽幽笑道:“明日都是要随本将军出征的人了,还在此处等着,看来是都不准备入睡了,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便去安睡了,你们四人……”   慕流苏眸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四人,眼中也是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这才不紧不慢的补充道:“既然是喜欢欣赏这凌晨的夜色,不妨再此处再多加等等,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便能见着初升的太阳了。”   话落,慕流苏当真是心情极为愉悦的转首便朝着屋内行去,那般模样,当真是准备让她们接着看月亮了。   不过她的这一番话很显然也是让流云院中久等多时到几个人一阵傻眼,知道慕流苏颇为随意的关上了房门,四个人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这么说主子是答应带着我们一起去北境了?”青鱼率先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青花的方向。   饶是青花一贯以来反应颇快,事到如今也是有些愣神,她一直都知晓主子费尽心思安顿风岭洛轻寒还有她和青鱼二人的事情就是想要让他们四人常驻帝都,不用再出去跟着她一起颠沛流离,所以青花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子要将他们四个人统一起来,和慕流苏好生商霍一番准许他们四人狠心她一起去北燕的事情。   这也是他们在此等了如此之久的原因,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没想到,他们这还连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还没来得及没说一句,慕流苏竟然就主动提及了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北燕的事情。   这在几人眼中,无疑是一个分外惊喜的事情。   “所以这个该死的慕流苏是早就准备让我们跟去北境了?”风岭方才故作姿态的和慕流苏的调侃,本来就是为了想要松缓松缓气氛,然后再向慕流苏提及他们跟去北燕的事情的,结果他这真是意图还没说出来,谁曾想到慕流苏就率先应允了。   风岭也是愣怔了好大半天,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扫了一眼,原本只是故作恼怒的调侃终于化作了一阵羞恼之意:“她这是在耍本公子不成!”   “行了,若非咋们四人今日在此等了如此之久,主子也不一定会改了主意,既然主子已经答应咋们相随,那咋们也不用再过多忧心了。”   这四人当中,还是青花最为沉稳无疑,毕竟是皇家公主的身份,又经历了种种事情诸多感慨,磨砺了一股子犟气的性子,所以性子稳重也是正常。   “如今时辰不早了,明日咋们还得出发,也是该回去将需要安排的事情安排了。”顿了顿,青花朝着风岭和洛轻寒看了一眼:“若是你们二人要带着云溪和唐阿娇二人,最好还是先易容一阵,装扮成男子模样的好,大楚军营之中毕竟少有女子,省的任人平生口舌,等到了北境以后,天高皇帝远的再露出真容以不迟”。   两个人倒也没有对青花所言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在他们看来,镇北军三万人虽然都是精锐之师,但是行军作战,军医也是最为不可或缺的人无疑,云溪和唐阿娇一个擅毒,一个擅医,加起来也能大致抵得上一个风岭了,行军之中,必然大有裨益,风岭和洛轻寒二人自然是都会将人带上。   更何况青花所言都是事实,虽然慕流苏一手训练起来的镇北军不可能存在着排挤女子这样的问题,但是毕竟大楚军营之中少有女子,现在青花和青鱼两个贴身丫头跟在慕流苏身边就已经是极为引人注目了。   若是再让人知晓慕流苏身边还带了两个陌生女子,不知会做何感想,估摸着以为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年轻气盛,是个上了战场都不忘风流倜傥的人了。   不单单如此,若是让人这两个女子的身份是知晓唐门的千金小姐还有神医谷的嫡传弟子跟随着慕流苏,只怕镇北军还未出了帝都之境,就容易被牵扯出麻烦来了。   而到了北境之地的时候,还真真是应了那一句天高皇帝远的话来,届时慕流苏也只需要借助北境那边安排的荆棘门的人马去制造一个假身份,或者是去引导引导舆论即可。   就说唐阿娇和云溪二人是慕流苏行军之中偶然救下的擅长医毒的两姐妹便可。哪怕是日子长了,两个人的身份不得不暴露出来,到了那个时候,镇北军必然已经取得了极高的威望,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动得了的角色了。   青花见着二人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心中也是满意,慕流苏和洛轻寒二人也算得上是荆棘门当中的顶梁柱了,虽然平日里看着跟个泼皮无赖一般,到底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没让她们失望了。   依着主子的性子,这种事情本是由她来亲自安排的,但是她明日便要出征,身为一军将领,出城迎战的第一日,自然是不能露出半分惫懒之色,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她若是想要有个良好的精气神,也的确是应该好好抓紧时间休息些许。   而慕流苏如此既然如此放心睡下,很明显也是对他们四人的安排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之心的。   “还有你轻寒”,青花思虑一番,也是补充道:“北境战事儿事发突然,我也想知晓你洛家产业安顿得如何了,若是还没安顿好,你便先留在京中,待事情处理完之后再暗中赶来北燕与我们汇合,如果没有安顿好,那便……”   “没有如果。”洛轻寒一手执着茶盏,江南烟雨的锦袍在月色下泛着幽幽鳞泽,丝毫没有沾染半分是商贾之家的俗气,反而是当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的矜贵之意。   “本公子素来都是未雨绸缪,自然不可能凡事儿都没有主见全等着主子通知,洛家的产业早在十日之前就整顿得差不多了。我明日便会易了容颜跟在你们身边一起过去。”   “至于帝都之中多余的产业盈利。届时洛家会通过捐赠军队出征的名义将大批精锐战甲物资运到北境,一方面将军资光明正大的运到镇北军中,另一方面也是会消除些许元宗帝针对洛家都想法。”   洛轻寒说完,这才就着那茶盏中的杯沿,轻轻泯了一口唇齿间的茶水,幽幽回味了一阵,眸光中也是难得的带了几分凌厉之意。   青花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哑然,洛家和苏家两大商业世家这么多年的斗争她也是悉数放在眼中,洛家这些年受了朝廷不少打压,若非两年前慕流苏用釜底抽薪的方法救了洛家商业于水火当中,只怕这洛家的产业早就开始衰落无疑。   不过好在洛家到底还是世代承袭的商业世家,虽然受了朝廷压制,但是总该还是有那个底蕴能够稳定局面的,再加上有慕流苏在背后出谋划策,洛家的经济这两年来明面上缩减了不少,但是实际上暗地里却是早就已经增长了极多。   反观苏家的商业,虽然是有元宗帝的一心扶持,但是整个苏家之中除了一个苏墨华,实在也是挑不出第二个能够堪当大任的人。不仅不能堪当大任,反而还是一堆拖油瓶,苏墨华苦心经营苏家赢得的利润,还未来得及为将来筹谋划策一番。便是被苏家的那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用的七七八八,幽幽然的飘进了别人的钱袋子里。   所谓经商之道,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儿,即便是苏墨华心中也是知晓他这头辛辛苦苦的赚,苏府那群拖油瓶毫不节制、不遗余力的用不可能又什么大的起色,偏偏他一人之力,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任由苏家这么一再任性下去。   因为想起苏墨华的事情,青花原本极为清晰的思虑也是被打断的七七八八,苏墨华先前为了她不顾性命的场景仍然还回旋在她脑海,但是另一方面,青花心中也是知晓,当年的事情对她而言所受的刺激和阴影实在太大,这一切都是由她们苏家和她的父皇一起造成的,她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忘去了过去的事情和苏墨华重新在一起。   哪怕她对他以命相救分外动容,哪怕他看着苏家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心生怜惜之意?   但是青花明白,她哪怕是再不恨苏墨华,再无法忘记苏墨华,但是只要苏府那些人还活的逍遥自在,她就绝对不可能和苏墨华有半分牵连。   更何况……她如今也要跟随主子一起远赴北境,一时半会也是见不得面,再说杀场之上刀剑无情,也许一个不小心,她就死在了北境,永远回不来了呢?   ……   “行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用多说我们也都知晓了”。   风岭虽然平日里瞧着确实是游戏不太靠谱,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绝,见着青花如此神情恍惚的模样,自然也是猜想出来青花这是因为苏墨华的原因导致了青花走神,桃花眼舒展开来,风岭也是及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神医谷和唐门那边我都已经传音通知了,他们会分批前往北境与镇北军汇合,我让他们尤其留意了踪迹问题,神医谷的人素来足不出户,倒是不用担心,而唐门之人擅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自然也有法子藏匿踪迹。既然轻寒这边无碍,那便一道出发便是。”   顿了顿,风岭也是看了一眼天边的夜色:“如今咋们也还是抓紧时间补个眠吧,明日可有的忙的。”   ……   与此同时,左相府,李家大小姐居住的兰花小苑中,一道身影从窗台之中悄然翻身而入,那人身子矮小,体型也有些胖硕,瞧着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稚子模样,但是翻窗而入的动作却是极为利落,俨然不像是个小孩,反而更像是个长不大的侏儒。   李毓秀似乎是觉察到了屋内动静,猛的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本来清秀至极的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惊惶之色,下意识的便将床头之前的蛊盒拽入了手中。   “郡主,是属下!”一道嘶哑粗砺的声音传来,更是透着几分苍老之意。   李毓秀听着这声音,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惊惶之意这才消散开去,她将蛊盒放下,一把掀开了床帘,身披啊一件外衣这才幽幽起身离开了床榻。   李毓秀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一身黑衣身材矮小的侏儒,脸上虽然不至于满是敌意,但是被扰了睡意的不满还是有的,她皱着眉几分不满的开口问道:“北燕那边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跑来这里了,这左相府虽然表面看着防卫没有多严谨,但是毕竟是一国相府,内里也是暗藏玄机,你日后再这般冒冒失失的,若是被人发现了,本郡主也保不住你。”   李毓秀说话之际,那矮小的侏儒正伸手将面上的黑色蒙面巾一把扯了下一来,露出一张极为丑陋宛若蛤蟆一般满是疮癞的面容,面容之上偏偏还生了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丑陋,见着李毓秀动怒,也是连忙规矩行了一礼:“属下知错,还请郡主息怒。”   看着这么一张丑陋容颜,李毓秀心中也是有些反胃,平日里这张脸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生厌烦,如今一觉醒来,第一眼便是看到这个丑陋场景,实在是心情不佳,李毓秀下意识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还是把你那面巾给蒙上吧,等本郡主日后也替你炼制一只换颜蛊再说。”   那身子矮小面容丑陋的侏儒本来见着李毓秀那看着他厌恶至极的神色,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还动了动,再一听李毓秀亲口说了要替他炼制换颜蛊,心中的那一丁点不悦顿时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万分听话的将自己的蒙面巾规规矩矩的重新带回了面颊之上,这才将肥硕的身子趴跪在地上,朝着李毓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属下多谢郡主大人厚爱。”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了,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说。”李毓秀见着那侏儒得意模样,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冷嗤了一声,心中万分不以为然。   ☆、第三百九十七章信函   这个人很明显是个蠢得出奇的,他不仅是面容丑陋,就连着那肥胖的身子也是不忍入目,换颜蛊那么宝贝的蛊虫,她自己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这么个丑陋东西。   更何况给了他这个丑八怪又能有什么用,就算是给他换了一张顶顶好看的脸又如何,就那肥硕得跟个猪肚子的身子,还能有几分风流倜傥不成?   这丑八怪没有半分自觉之心,反而是一心想要自己拿了也没用的东西,若非是她留着他有用,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个丑八怪在她面前晃悠的。   李毓秀越想越觉得可笑至极,不过无论她心中如何不遗余力的吐槽着,清秀的面容上倒是忍耐着不动声色。   而这丑陋的侏儒因为想着自己的面容有救,此时心中正是高兴的时候,所以对于李毓秀心中所想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见着李毓秀问话,他也是乖觉的回答出声。   “回禀郡主,属下是收到了北燕传来的信函,说是燕太子那边因为惦记着郡主离京已久,所以起了心思要去云和寺庙探望郡主你,先前太子殿下也起过要去探望郡主你的心思,好在都被咋们安排的人劝住了,只是这次情况不同,谁也劝不住太子殿下,殿下对于去云和寺庙探望郡主你的事情俨然是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顿了顿,那侏儒想要抬手去挠一挠自己的脑袋,只可惜手臂又短又肥硕,只能碰到自己的腮帮子旁边,那场景实在是滑稽得很。   不过他也是没有半分自觉之感,一边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一边面容苦闷的道:“北燕那边的人想不到解决办法,所以才会不远千里传信大楚,只是属下收到这信件之后也是一筹莫展,毕竟是太子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若是咋们一再阻拦,只怕太子殿下也会起了疑心。”   “燕离歌怎么会突然起了这般心思?”李毓秀闻言,顿时极为不郁,眉头越发皱的更紧,她下意识的拂了拂衣袖,朝着窗外的北方遥遥看了一眼,眼中思绪莫测,更是有几分怒火翻腾。   “属下猜想,太子殿下此次之所以会心意已决前往云和寺庙,不知否是因为北燕与大楚战事儿将起的原因,北燕如今虽然只是由资质平平的二皇子领军作战,但是古话也说了傻人自有傻福,如今二皇子重创宋老将军也是一个意外,太子殿下素来疑心颇重,想来也是不能容忍二皇子还留在边疆之地继续建功立业,所以应当也是起了前来大楚应战之心,如此而言,太子殿下想要在出征之前见郡主一面也是意料之中。”   那侏儒拧眉思索一阵,也是斟酌着开口回答道。   “什么意料之中,简直就是胡闹!”侏儒这话刚刚说完,李毓秀这边便是厉声呵斥出声,清秀的面容上也是带了几分扭曲之色,言语之中满是不耐。   “不是给他说了本郡主受伤极重,需要在佛门净地之中修养三年才能完全恢复么,他如今迫不及待的要去云和寺庙,可是本郡主仍旧还在大楚之地,上哪里去给他弄一个活生生的她来?!”   侏儒见着李毓秀动怒,面容上也是露出些许畏惧之色,他跟在郡主身边多年,也是对当年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他们心中都分外明白北燕太子殿下并非真的去见郡主,燕太子想见的也无非是那个人罢了,只是事到如今,燕太子已经下定了决心去和云寺庙了,若是郡主再不回去,只怕实在是是有些不太好处理。   “郡主虽然为了荣华世子留在大楚,但是属下觉得如今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如今郡主您与世子殿下既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不妨先将这边的事情搁置下来,总归您得回一趟北燕之地,否则太子殿下若是看出端倪,只怕是郡主先前筹谋之事儿也是会一一暴露无遗。”   犹豫了半晌,侏儒还是觉得此事儿事关重大,关键是若是郡主不回去,被太子看出端倪之后她自己也许有法子脱身,但是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决计不可能幸免于难,如今让她回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北燕与大楚之战,”李毓秀听完这侏儒所言,脸上的神色不仅没有半分松动,反而越发冷冽了不少,她下意识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猩红的舌头,颇为狠厉的舔了舔唇角。   “这两地战事儿将起,原本大楚多的是人主张议和,偏生是那个该死的慕流苏要生是非,如今害得本郡主多年筹谋显些功亏一篑,本郡主又岂能轻易饶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侏儒闻言,不敢再做劝诫,惶恐的侯在一侧,这位郡主大人虽然在人前清高温婉,在背后手段却是出奇的厉害,毕竟是北燕蛊族一中天赋异禀的女子,光是那一身巫蛊之术就足够让人提心吊胆,他虽然心中焦急想让她赶紧回了北燕省的露馅,但是说到底还得看这个女人自己的想法。   他面容又惊又怕,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所以郡主您的的主意是……”   “事到如今本郡主还能有什么主意?”不稳还好,这一问,李毓秀面容之上更是恼怒之意,怒声道:“燕离歌都要去云和寺了,本郡主再不回去等着自毁长城吗?”   侏儒见李毓秀答应了说要回去北燕的话,心中也是渐渐放心下来,至少人回去了,他们这一条小命应该是可以保住无疑了。   “从大楚之地赶往云和寺并非一件一事儿,少说也得十日左右的时间。” 李毓秀大概也是知晓自己无论再如何发作,这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总算还是沉下气来,将浑身的戾气收敛了不少,开始对着侏儒安排事情。   “也就是说咋们就算是明日一早动身回去北燕之地,也是无论如何需要花费十日时间,既然如此,你马上用最快的速度传信回北燕,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早想法子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让燕离歌前往云和寺庙。”   侏儒心中也是知晓此事儿非同小可,所以此时此刻也是听得分外仔细,见着李毓秀吩咐得当,也是规矩的点头应下。见着李毓秀话说完了,这才开口问道:“所以郡主的意思是咋们明日一早就走?”   李毓秀压抑着心头的火气,心情极度不好,实在是不想继续废话,但是见着侏儒那满脸的茫然之色,心中也是颇为恼怒,毕竟她手下的得力助手并不在大楚之地,因为是在大楚异国之地,也就只能先勉强将这个做事儿笨手笨脚的人用着了,她没好气的道。“不是明日一早走,难不成还马上走不成?”   侏儒被无缘无故斥中了一句,心中却是不敢有半丝恼火之意,反而满心都是捡回一条性命的满足感,再加上回了北燕能够见着他心中思念已久的人,他自然是颇为欢喜。   李毓秀知晓侏儒对那人的心思,所以也是满眼的的不屑,心中冷斥着也不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长得跟个癞蛤蟆一样的蠢货一样,还肖像那般的女子,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去安排东西,我马上安排将李毓秀这边的东西毁得干干净净,左右这个身份也用不上了,既然慕流苏这个断袖想要功勋卓然染指弦音,那本郡主就将她的名声毁得干干净净再说,既然燕楚一战避无可避,那本郡主便帮着北燕踏平这大楚之地,届时我就不信大楚皇帝不会交出弦音与本郡主和亲来护住大楚安宁。”   说分这里,李毓秀的脸上也是带了几分自信之意:“总之本郡主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一个寂流苏还不够么,如今又送来一个慕流苏,那本郡主倒是想看看,你一个断袖有何能耐!”   “是,郡主!”侏儒抬眸看着李毓秀脸上的扭曲之色,心中也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位郡主大人一身的本事儿倒的确是不凡,当初北燕盛极一时的女相大人也是折损在这位郡主手中,很显然的确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儿。   但是他也是有些想不清楚,既然郡主心中爱慕的人是大楚的荣华世子,对北燕太子没有那份心思,又为何会因为女相的事情而筹谋太子之心呢?   先前郡主已经与女相争夺了太子之心并且成功得偿所愿,如今她又与一个大楚的断袖将军这般认真的争一个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莫不成这位郡主大人也是个花心至极的人物不成?先前爱慕太子殿下,如今却是改了对象爱慕大楚荣华世子,所以才会这般与新封赏的英武将军不对付?   果真是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才去也猜不明白。   侏儒心中感慨的时候,也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斟酌了些许犹豫道:“对了,主子先前经慕家大小姐想要给镇北将军下的蛊并没有被她饮下,反而是被慕家大小姐亲自摔破了茶壶茶盏,总之没有一蛊成功……”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跑来告诉本郡主?!”一听见这话,李毓秀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一刹又恢复了满脸的戾气,她瞪着侏儒,脸上凶光毕露,一副想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狠厉之色。   侏儒下了一大跳,这才畏畏缩缩的解释道:“郡主,此事儿也怪不得属下,您也知晓将军府上不知为何总是有大批暗卫守着,那般防卫能力,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属下也是不敢贸然闯入打探消息,唯恐被人发现暴露了身份,属下也是害怕属下除了差池,若是大楚查出我是北燕的人,只怕更是会连累到郡主你……”   侏儒油嘴滑舌的解释了这么一通话,仍旧是听得李毓秀火冒三丈:“休要再给你的无能找推脱之词,本郡主一直以为当初的蛊毒没有白费,都已经准备修养几日催发蛊毒了,谁曾想到你竟然跑来告诉本郡主说蛊毒未下?那你告诉本郡主,本郡主先前费尽心思命人挖来的楚琳琅到心脏又有何用?!”   侏儒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毓秀眸光瞪大已经透出几分血丝的眸子,低声解释道:“郡主,此事儿说到底还是那慕家大小姐是个没有主见的墙头草,此事儿要怪也就怪在她的身上,当初主子用真言散的名头诱惑她去给慕流苏下蛊的时候,那慕家大小姐明显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谁曾想到这人一下就被慕流苏三言两语又动摇了,自己摔了东西这才导致慕流苏没有碰到那帮了蛊毒的茶水。”   侏儒这一番话,很明显也是想要将李毓秀心中的怒火转移到慕嫣然身上去,李毓秀如今正在气头之上,自然不会注意到侏儒心中的小算盘,果然也是想起了慕嫣然这么一出人物。   “好你个慕嫣然!”想起自己先前花费那么多的功夫,不惜装的单纯无知的样子去和慕嫣然做所谓的闺中密友的事情,李毓秀就有些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她以为慕嫣然是这帝都之中最没有心机最好拿捏的一个女人,又因为她和慕流苏是极为亲近的姐姐,是这个帝都之中唯一能够轻易靠近慕流苏的女子,所以她才会选中了慕嫣然,心中也是有所图谋,想要让慕嫣然能助她一臂之力。   谁曾想到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去拉拢慕嫣然,这个女人到了最后关头竟然是为了一个区区太子妃位就翻脸无情,原本她念着李策这两年对她的照顾之情准备顺手牵上一条红线,让慕嫣然与李策在一起的。   如今她既然肖想她不该得到的太子妃的位置,更是忤逆了她的做法浪费她的一番筹谋,那这太子妃的位置,她也休想再染指半分。   左右这个帝都之中,除了一个沈芝韵她动不得,即便是皇家那几位不成器的公主她也能周旋一二。   更何况,慕家除了她这位嫡出大小姐之位,不是还有一个心机叵测的慕雪琳么,再不济,就是慕惜柔也是一颗勉强能够利用的棋子,况且慕嫣然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本就是慕嫣然冒领了慕流苏那个断袖的功劳得来的,她虽然并不想要将这所谓的功劳还给慕流苏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但是能够让她们姐弟二反目成仇,总归还是好的。   李毓秀心中打定主意,便是转身回到了房内的书桌之前,速度极快的提笔写了一封信件,抬手将那一封信递到了紧紧跟在她身后的侏儒手中:“去将这封信安排好,找一个合适的人,务必要在慕嫣然大婚之日交到大楚太子楚清越的手上。”   侏儒将那一封信接过手中,心中也是一阵胆寒,不用去过多思虑,他也是能够清楚明白李毓秀写一封信件当中写的是什么内容,无非是告诉大楚太子当初救下他的人并非是慕嫣然,而是远在北境浴血厮杀的镇北将军慕流苏。   而慕嫣然,不过是一个贪念荣华权利,虚荣至极到不惜冒领自己弟弟功劳的女人罢了。   其实若是交出写一封信的时间正确,想来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是李毓秀安排交出这封信的时间,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偏生是在慕嫣然与太子成亲之际。   这一封信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交了出去,那便是大楚太子知晓了事实却又再无转圜的时候,可想而知后果会是如何。   太子必定大怒,慕嫣然也会颜面扫地,而按着慕嫣然的性子,也的确是极有可能会如同李毓秀所愿一般憎恨慕流苏到了姐弟反目的地步。   ☆、第三百九十八章出征酒   所以说李毓秀这一招,着实是不可谓不狠毒。   侏儒听得心惊肉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的应了一个好字。   李毓秀见侏儒听话,心中也是满意,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慕嫣然和慕流苏反目成仇的样子了,虽然她也知晓这件事情暂时急不得,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让侏儒赶紧带着信去处理好,她收拾收拾便要出发回去北燕了。   “等等,”见着走到门口处的侏儒,李毓秀忽而又喊了一声:“将门外侯着的那个丫鬟叫进来。”   ……   这一日,天边暗沉,日色未升,原本是人人都在熟睡之际,左相府的李家大小姐院落之中却是忽而升腾起一阵浓烈烟雾,伴随着明晃晃的火光,还有那热浪一般的炙热温度,惊动了整个左相府。   谁也不曾想到镇北将军率领镇北军出征的前一夜,左相府竟然会生了一场大火,李家大小姐的兰花小苑陷入一片火海,火势极大,即便是左相府中出动了所有的家丁仆人,依旧没能拦住火势蔓延,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大火方才渐渐熄灭。   原本繁花茂盛,景色极美的小苑一夜之间便是化作了一片灰烬,跟着左相一起连夜商讨镇北军出征的李策得到消息从兵部急匆匆赶回来,见着大火之中被清理出来的那一具烧焦的尸体,也是下意识的不可置信。   然而等他看清楚了那尸体手上的玛瑙玉镯之后,也是头脑一晕,差点昏倒了过去。那一串玉镯,正是李毓秀得了慕嫣然所赠后,就从来不曾离身的玛瑙玉镯,这玉镯既在,那便只能说明这一具尸体就是他的妹妹李毓秀的尸体。   随后左相李威也是闻讯而归,见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左相夫人,以及悲伤欲绝的李策,也是明白了自己素来疼爱的嫡女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丧了命,左相吐了一口浊血,直接晕了过去。   然而即便是左相府的动静如此之大大,在这素来不乏的帝都之中却是仍旧没有起到太大的反响,若是平日里,左相府上无故走火烧死了一位嫡千金这样惊天的大事儿,必然会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然而此时此刻,这件事情却是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分心半分。   只因为,今日乃是慕家那位名动天下都少年将军三万镇北军前往北燕出征之日。   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人潮已经悉数涌动开来,所有人摩肩接踵的挤在了将军府门前,稍后的人踮着脚尖翘首以盼,严重满是新奇和崇敬之色。   大楚官员都知晓,若是单单比拼军事国力而言,北燕这一战其实极为困难的,慕流苏这三万人出征,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但是这一切在一片茫然的老百姓眼中,却是半分也不知晓的,在他们心中,自然是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信任,就算是知晓此战不容易,也绝对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的国家轻易服输的。   在他们看来,投降就等于国家放弃了北境的疆土,而受罪的自然是那些北境子民,若是如今北燕这才刚刚动了这大楚边境,大楚朝廷就去向北燕朝廷投降议和的话,那谁能保证他们时候北燕进入大楚帝都之地的时候,朝廷是不是也是这般不战而亡,让他们沦为亡国奴呢?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但是并没有如何去关注,毕竟此时此刻在他们看来,北燕此次派出去的是他们大楚最为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当初慕少将军连南秦这个大国的不败战神南秦五皇子秦誉都能打败,那么一个区区北燕自然也不在话下。   众人翘首以盼了许久,等到晨曦初绽的时候终于见着了一支浑身银白色的铠甲,黑色披风,威风凌凌的军队踏破地平线从东郊校尉营的方向直直而来。   当先的那位少年将军仍旧本来也是一身与众位将士们一般的银白色铠甲,唯一不同的是身后披了殷红如血的艳丽披风,最为夺目的莫过于那一张容色,眉色飞扬间便已经夺尽啊天地艳色。   “镇北军!”人群之中不知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叹声音,随后便是传来好一阵石破天惊的人群呐喊声音。   所有人都红了面颊,神色激动,这般人声鼎沸的模样,实在是好不热闹。   见着这幅场景,从皇宫的方向一路疾驰而来相送出征军队的文武百官也是楞在了原地,他们都知道这位少年将军凭借大半年前的那一出大败南秦之功已经是在百姓之中树立下了极高的声望,然而他们确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个百姓竟然会已经受了影响到如此地步。   虽然历代将军受军令出征的时候,都是有许多百姓会围在城楼前后,遥遥相送,但是如今日慕流苏这般上上下下整个城楼,都来来往往整条街道人满为患的模样,也实在太过让人觉得惊叹至极。   暂且不去听这排山倒海之势的呐喊之声,单单是这般声望,比起远在南境之地待了数十年的慕恒,竟然也是只高不下,这般声望,实在是让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抵便是如此了。   文武百官看的出神,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极为复杂,他们这些个官员,在朝廷之中已经如此多年,却是不如一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的声望,实在是让他们觉得有些惭愧至极。   在这些个官员心境复杂的时候,太子楚清越也是愣怔了半天没有动静,等到一旁负责敬酒的人提醒他是时候给将士敬酒出征的时候,他才终于清醒过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这才将面容朝向慕流苏以及她身后的三万镇北军的方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眸光一刹恢复了冷凝,神色也是极为庄重,肃穆出声。   “本宫奉父皇之命,亲率文武百官前来相送镇北将军与三万镇北军北征,诸位都是我大楚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此次征战北燕,虽免不得路途遥远,前程未卜,但是本宫与父皇相信诸位将士们的精神,也相信你们能够一除北燕贼寇,保我大楚千万子民。而今,本宫代父皇向诸位将士敬下这一杯出征酒,以彰显我大楚军臣一心,也愿将士们一腔忠诚赤胆不畏强敌,本宫与父皇,还有这大楚百官百姓一起,静等诸位镇北军将士神勇御敌——凯旋而归!”   “镇北军神勇御敌,凯旋而归!”   “神勇御敌,凯旋而归!”   一语落下,整个城楼上下再次沸腾起来,出征之前在城楼之前惊下一杯出征酒,这是大楚之中,唯有声望极高的名将和极为出色的军队才有的资格,更何况平日里这样的敬酒之礼素来都是有礼部尚书来做,如今却是由这个一国太子向这三万镇北军亲自敬酒,也实在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   城楼上上下下的百姓如此激动模样,也实在算得上是情有可原了。   那些个本来还想着要主张议和,或者说是对将军府荣宠极为不满的几位文武百官看的眼红,在心中几位不满的吐槽了一句这才不过是出征的时候,怎么搞的跟慕流苏当初大败南秦凯旋而归一般的阵仗,这要是赢了这北境一战还好,这若是输了,只怕是脸面丢大了。   如今有多风光无限,只怕到时候就有多少人谩骂轻笑,不过是一个区区尚未及冠的少年将军罢了,如此年纪就这般嚣张张扬,还自以为是到只率领三万镇北军出征就妄图与北燕一战,当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等到战败打脸的时候,那他们也等着看一番好戏便是。   这些个心中不快的朝臣虽然在心中不断腹诽着,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之色来,毕竟人家是元宗帝寄予厚望要看着打败北燕的少年将军,如今他们的的确确是抵不过慕流苏的风头,更何况一旁之中,慕流苏的生父,超一品骠骑大将军慕恒正在一旁看着,即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半句不是的话来。   见着太子举杯,文武百官也是连忙收敛了思绪,规规矩矩的举起了一让太监公公递过来的酒碗,朝着三万镇北军齐齐敬酒道:“臣等随太子殿下与镇北军三万将士敬酒,愿镇北军神勇御敌,凯旋而归!”   在北燕那边,并没有敬将士们出征的习惯,所以对于这个大楚的特有习俗,慕流苏心中其实是有些陌生的,不过她素来阅历极广,跟在师傅身边也是看过了历朝历代了不少的正史野史,缩写虽然对比的确是有些陌生,但是也不至于到不能应付的地步。   接过了一侧沈渭恭敬递过来的酒碗,慕流苏也是高高举在自己胸前,目光镇定自若,又隐约透着比分犀利之色。   她虽然背对着三万镇北军,但是身姿无比挺拔,宛如一株苍劲挺直的松柏无疑,一言一行,端的是铁血丹心,一腔赤诚的少年将军模样,一时之间也是看红了不少女子的面颊。   “将士们,太子殿下率文武百官代皇上亲自向吾镇北军敬酒,饮下这一杯出征酒,吾等该当如何?!”   三万镇北军本来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原本也是一种洒脱不羁的性格,如今跟在慕流苏手底下训练习了这么久,不说别的,但凡是一个军人所为,他们必然是已经悉数懂得并已经学会了。   看着楚清越和大楚文武百官的敬酒举动,本来对大楚朝廷半分没有好感的北燕将士们此时此刻,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阵庄重严肃之心,他们见着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高高举起酒碗等待他们回应的慕流苏,心中也是洋溢起满腔豪迈之情。   “回将军,镇北军自当以自身血泪来护卫这大楚疆土,亦将以自身性命来守卫这大楚子民!。”   三万人齐齐呐喊出声的动静,也是让所有人为之动容,镇北军这一句话,实在是没有任何多余的夸饰成分,很明显所有人只是在单纯的诉说着自己的心中意愿,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将他们的话当做玩笑。   因为这三万人的面容之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态,满脸的的庄严肃穆,实在是太过澄澈到足够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心智坚定所在。   原先浪荡不羁的痞子军队,忽而就摇身一变,成为了这般正规至极,出色至极,夺目至极的铁血军队,不得不说那神披红色战袍的少年将军,实在是太过出色至极。   “好!”慕流苏听着身后三万人传来的呐喊声音,心中也是有些许动容。当初在北燕的时候,她心中就时常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要见识见识军队的风采,最好是能够自己组建一支军队,那个时候,她便亲自率领那些个远在边疆之地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与她一起出生入死,建功立业,保卫疆土,护卫子民。   只是她当初能够成为北燕的一代女相,已经是惹了北燕朝堂上下极大的争议了,若非是有燕离歌这位初初得了储君之位的太子所护。   再加上她当年用了无数奇妙之计解决了众多北燕民生问题,得了北燕民心所向,惹得北燕各地百姓齐齐跪于北燕皇宫之外围了皇宫整整十圈有余,导致皇城内外群臣无法动作无法上朝,御林军无法动作的话。   只怕这北燕朝廷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她以一介区区女子的身份担任了北燕女相一职。   她担任北燕女相一事儿,已经是将北燕的皇族还有上上下下的群臣得罪了个遍,若是还想要依靠一介女子之身上了战场,把持朝廷之中的文武两职之权,用头发丝想,北燕朝廷必然会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虽然到最后,她的下场一样也是是被北燕的那几人给挫骨扬灰了一番,但是至始至终,她倒是真的不曾去沾染了北燕的半分兵权。   也是在她被最亲近的人设计,染下蛊毒,被人洞穿琵琶骨无法动用分毫武功的那个时候,她才渐渐发觉她原来只是孤身一人。   那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原来一个人无论站得多好多远,只要你孑然一身,终究还是会被人陷害而亡。   不仅是她被陷害身亡,寂家受她所连累,满门抄斩,全府上下一百零七人,无一生还,其中包括她最亲爱的娘亲和爹爹,包括最疼爱她的两位哥哥,而弦音,这个受人设计,唯一一个孤身一人救她而来的前世挚友,同样也是被万箭齐指,穿心而过,伤及全身。   虽然她并不知晓弦音在当年的长箭之下如何活下来的,但是她并不想问弦音这件事情,因为这是她心中血泪混合的伤疤,哪怕是稍微揭开一点,也足够让她心中万分疼痛。   而重活一世,她也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弦音怎么活下来的并不重要,只要活着,他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倾尽全力去守护的人,而这个守护,自然不可能再像上一世一般,单单只是由她一己之力来守护。   守护弦音之人,荆棘门是其一。   ——而这三万镇北军,便是其二。   这支镇北军,是她从重生以来,就一直想要去亲自带领的异数军队,不仅是为了复仇,更多的还是为了想要拿回她应该拿回的东西,守护好她需要守护的人。   而这三万镇北军,既然已经纳入了她的麾下,那么只要镇北军对她这位“伯乐”忠诚不弃,那她必然是会倾尽权力,将这支军队,带往天下奇军的高度。   ☆、第三百九十九章   慕流苏手中举着酒杯,眸光之中更是坚定异常:“好!既然你们有此雄心,那么本将军便于此帝都立誓,此去北燕之地,镇北军必当竭尽全力,抵御强敌——”   顿了顿,她眸光直视包围着大楚文武百官的子民,一身锐气凌然至极,宛若神祇突降,尊贵逼人,委实夺目至极。   “镇北军此行一去,不破北燕,势不归楚!”   这么一句铿锵至极的誓言落下,慕流苏也不再多说,仰头便是将手中酒液一饮而下,见着她这一番举动,三万镇北军也是分毫不再耽误,抬手便将手中的酒碗仰头灌下,动作干脆利落,豪气至极。   这一杯出征酒敬下之后,太子楚清越和镇北军这边又进行了一阵简单的礼节交互以后,便到了出征的时候。   一身紫色鱼鳞服的长袍忽而从人群之中行了出来,一身气质宛若陌上公子,芝兰玉树,翩然卓绝。   慕流苏本来已经准备驾马离开,忽而见着沈芝兰跟来,心中也是有些许意外,眼中带了几分困惑之色。   “芝兰素来敬仰镇北将军一身卓绝傲骨,如今见镇北将军再次未北燕出征,芝兰也是心中动容,虽然方才芝兰已经随着太子殿下敬了将军一杯出征酒,但是此去一别,恐是难以再见,不知镇北将军可愿满足芝兰一愿,让芝兰再敬将军一杯酒,算是成全芝兰一番敬仰之情。”   宣旨的公公见着慕流苏与镇北军已经饮下了这一杯出征酒,正准备念完出征相送之词就送镇北军出城门了,然而此时此刻见着元宗帝面前的红人右相出来,一时之间也是愣住了。   听完了沈芝兰的话,这公公心中才安定下来,好在沈相只是多敬一杯酒,耽误不了时间,索性也就连阻拦也懒得阻拦了,反而是笑意满脸的劝诫道:“既然如此,镇北将军不妨成全了沈相请求,让沈相再敬将军一杯酒便是。”   慕流苏眸光深邃的看了沈芝兰一眼,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复杂。   其实慕流苏对于这些大楚文武百官的相送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除了一个重生以来对她百般爱护的慕恒之外,这大楚之地,她心中唯一念着一个弦音罢了。   但是沈芝兰突然这么站出来,她这才发现这位年轻至极的少年右相对她似乎也是极好,最初她从南境凯旋而归的时候,两人便是在这城门之处第一次见面。   最初她对沈芝兰其实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想法,因为这位年轻右相却是并不如何简单,脸上素来一副温润模样不露声色,让人心中也是摸不清半分底细。   谁曾想到自从在慕家那一场赏花宴之后,她竟然会和这位大楚之中风华绝代的少年右相扯上关系。   而慕流苏颇为意外的是,沈芝兰对她这位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竟然没有半分敌意,不止是没有敌意,更多的还是有一种关心袒护之意。   这一种关心袒护之意实在是来的古怪,毕竟在慕流苏的记忆之中,原主和沈芝兰并没有什么联系,沈芝兰幼年时候似乎也不在帝都,而是前些年才回到了大楚之地。   沈芝兰回来的时候便是如她现在这般锋芒毕露,凭着卓绝的才华手段,径直绊倒了大楚那位意图不轨的前任右相,一举夺下了大楚的右相之位,成为大楚历朝历代最为年轻的一位右相。   整个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最初也是极力反对,一如她当初担任北燕女相一般,群臣恼怒,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但是沈芝兰明显手段要厉害的多,不仅没有如她一般任职右相一职不足一年时间,便落得个被人陷害,家破人亡的下场。   然而反观沈芝兰,他却是径直用铁血手段得了元宗帝万般信任,排除万千困难,直接成为了大楚朝廷上下分外敬畏的年轻右相。   虽然这与大楚北燕的掌权者脱不了干系,而她也是被最为亲近信任的人欺骗之后导致的陷害后果,但是说到底来,还是她自己想的不够周到,一心盲目信任,却不知晓有的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生了一颗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的事情自然是不在话下。   慕流苏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有些神色恍惚,她高高站立在马背之上,一双凤眸却是化为了几分空洞神色,愣生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应答沈芝兰和那位公公的话。   沈芝兰倒也不着急,见着慕流苏如此沉静模样,面容上更是没有半分恼怒之情,他一双狭长而精致的眸子静静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润之色,然而那温润眸光之下,依然也是隐藏了些许不舍之情。   “将军。”颜繁之扫了一眼沈芝兰看着慕流苏的神色,眸光之中也是闪过些许敌意,不过他也知晓这是万众瞩目之下,慕流苏若是当真拂了这位年轻右相的面子,委实也是有些不太合适。   虽然心中有些冷硬敌视,到底还是不想让慕流苏处于一种尴尬局面,颜繁之索性朝着慕流苏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子,用极轻的语气唤了一句:“将军,沈相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有了颜繁之的提醒声音,慕流苏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方才失神的恍惚之色一刹之间已经是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看着沈芝兰,面容之上再无半点异样,眉飞色舞的样子越发映衬得一张辉月面容夺尽日月之光,当真是个绝代风华的少年将军。   “沈相如此夸赞流苏,但是让流苏好生荣幸与意外,”慕流苏眉眼之间言笑晏晏,很容易瞧出是真心欢喜之色而非虚情假意之态,毕竟慕流苏虽然一直对沈芝兰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说到底沈芝兰对她的态度她也是放在了心上。   无论大小事宜,但凡她开了口,沈芝兰都没有过半分拒绝之意,且不说亲自邀她共饮的十里醉,便是那一夜沈芝兰亲自替初一解了他身上的蛊毒,便已经算得上是极为重要的恩情。   只不过是沈芝兰为人实在是太过温润,所以即便是他的确极为瞩目至极,但是他若是有意隐在人群之中的时候,你绝对不可能轻易想起来,所以很多时候沈芝兰算得上那种虽然美名在外,实则极为低调的人。   除了慕流苏一心只放在了姬弦音身上之外,这也是慕流苏方才为何会想不起大楚之中还有一个沈芝兰的原因。   但是如今既然想起来了,那边绝对不会轻易忘恩负义,慕流苏对于有恩之人素来都是颇为尊重的,所以对待沈芝兰,也是的的确确将他当做了心中想要诚挚相谢的人。   与其说她愿意喝下沈芝兰敬给她的这杯酒,不如说是她更愿意在临行之前亲自敬沈芝兰一杯酒表示谢意。   思及如此,慕流苏看着沈芝兰面上自然也是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朗笑之意:“不过右相大概不知,流苏其实也极为仰慕沈相美名,沈相才华横溢,又有一颗爱民之心,如此年轻便能如此声名,流苏心中也是极为尊崇,是以,这一杯酒,当是流苏敬沈相一杯!”   话落,慕流苏纵身便是从高高的马背之上一跃而下,她这么一番突如其来的动作,顿时引得城门处重重包围的人群一阵惊呼,更是让不少女子刹那之间便修红了面容。   只见慕流苏一身银色战甲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子冷锐之气,而她身上那一身红色战袍也是随着她的起落动作翻飞开来,一身风华猎猎委实难以忽视。   见着这突然从战马之上一跃而下的慕流苏,沈芝兰心中似乎也是有些许意想不到,一双狐狸眸中有一刹的错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流苏已经伸手接了他手中酒盏,眉眼带笑的静静看着他道。   “这一杯酒,不仅是尽流苏一杯之情,更是多谢流苏回京以来,沈相在帝都之中的多次照拂,如此,流苏便先干为敬,也愿沈相能够前程似锦,一世长安。”   话落,慕流苏当真也不待沈芝兰反应,仰头便是将那杯中酒水一饮而下。   沈芝兰见着慕流苏如此灿烂笑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心境又恍惚了一阵,好在他已经有所谨慎,倒是不至于失了态,见着慕流苏饮酒而下,他也没有过多耽误,也是露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将自己手中剩下的另一杯酒畅快饮下。   如此一来,这两人私下关系方面的敬酒也总算是完成了,两个人皆是大楚朝廷极为出众的臣子,一文一武,皆是无比年轻,偏生又都生了一张祸国殃民都容颜,委实是养眼至极。   因为慕流苏那一出断袖之癖的传言,也是惹了众多人心中感慨,虽然的确是有不少人心中对于这所谓的“断袖之癖”有些不能接受,但是人家毕竟是功劳极高的少年将军,又是得了当朝皇帝的亲自赐婚,自然也是没人敢多说半分置喙之言。   不过虽然没有置喙,但是如今整个帝都都已经知晓慕流苏是个断袖之人了,所以看着与慕流苏稍微亲近一点的男子之后,有些人也是忍不住的想要意淫些许。   “瞧着如今这幅场景,我怎么觉得比起荣华世子而言,镇北将军与沈相大人似乎更般配一些呢?”两人敬酒之后,慕流苏正欲翻身上马,谁曾想到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却是忽而从那好不容易寂静下来的人群之中幽幽传来。   这一道声音实在是来的有些突兀,虽然这人都声音分外清脆醒耳,但是不难听那人的出话语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无非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话罢了。   然而即便这人的确是没有半分恶意,但是这一道声音响起,终归是引来了无数百姓八卦至极的心思。   本来这群人方才被慕流苏翻身下马的动作惊艳了,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阵,难得的乖乖在城门上下静静等人出城,哪里想到忽而有人丢出来这么一枚重磅炸弹,让这些人心中一下子便是跟风的生起了一阵好奇八卦之心。   普通的老百姓素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花花肠子,除了大楚律法规定外的事情,素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如今这个讨论的话题还如此新奇,实在是让人心中痒痒,索性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   “你瞎说什么呢,”一个人很明显是站在姬弦音这边的,听着先前那人说沈芝兰比起姬弦音来,和慕流苏更为般配的话,这人也是心中不快的怼了回去。   “荣华世子乃是一副天人之姿,更何况世子旧疾早就已经旧疾痊愈了,如今谁不知晓荣华世子是个低调多年的翘楚人物,更何况世子殿下与镇北将军二人乃是圣旨赐婚,自然是般配至极。”   这人反驳之后,又有人站出来替姬弦音说话道:“你可别说,俺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我觉得这倒也不是因为这样貌什么的问题,毕竟说起相貌来,其实沈相与荣华世子都长得更个神仙一般,只是一人冷清凉薄,一人温润如玉,各有各的风华罢了。但是镇北将军对于荣华世子的情意分明要深得多,倒是将军与沈相之间,我倒是没有听过什么太大的传闻。”   人群之中自然也有被最初那一声清脆声音先声夺耳先入为主的人,更何况这百姓之中,不乏有仰慕沈芝兰这般年轻便能成家立业的人,所以见着这人群之中都为姬弦音说话的时候,那些个仰慕沈芝兰的人心中也是极为不快了。   哪怕是他们之中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去关注过慕流苏和沈芝兰的事情,但是仅仅是出于对自己仰慕者的仰慕,他们也不愿意让沈芝兰在任何与人比较的时候落了下风。   “切,”有个青年男子颇为不屑的切了一声,眼中带着些许不屑之色。   “你们这都是妇人之见,荣华世子虽然的确是低调多年,但是为人却是太过心狠手辣,他虽然平日里不鸣则已,但是一鸣惊人的时候却是径直将自己的兄友母妃都一一赶尽杀绝了,更何况你们也说了荣华世子是个性情凉薄的人,若是镇北将军真的与荣华是以在一起了,还说不准到底如何受罪呢。”   这人面容之上如此不满,甚至是不惜在公共场合诋毁了姬弦音一句心狠手辣,可见的确是仰慕极了沈芝兰。   而他这么一番愤慨满满的长篇大论,显然也是有那么几分鼓动作用的,本来有人还处于一种中立状态,如今听了沈芝兰的话,顿时也是觉得有那么些正确。   “这倒也是个道理啊,毕竟如今咋们只是瞧着镇北将军单方面的爱慕荣华世子,这光是从镇北将军数次救下荣华世子让他免于刺杀之处就能看出来。倒是荣华世子,我没见着他为英武将军做过什么事情,若是镇北将军真的与荣华世子在一起了,恐怕也的确是有些难以相处啊。”   这些个平民百姓自然是不可能清楚当初国交宴晚宴上发生的事情的,自然也是没几人知道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那一出断袖之癖的亲事儿实际上是源自于荣华世子的亲自请求得来的,见着有人提及这事儿,也是开口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荣华世子从未当众向镇北将军表示过半分情意,世子爷心中到底所想,咋们也是看不清摸不透,如今看来,倒也是沈相脾气温润,比较适合镇北将军。”   ------题外话------   明天回家,后天万更,开始第二卷。   ☆、第四百章出城   人群之中的这一阵议论声音传来,不仅是让下头的文武百官听得一阵神情恍惚,便是正欲转身回来的慕流苏自己也是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在这众人之前摔了下去。   沈芝兰眸光一直锁着慕流苏的身形,见她受到这些人的影响差点摔跤,立马便是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慕流苏的手臂,素来沉稳温和的语气带了几分担忧之意:“流苏小心。”   沈芝兰这一声称呼实在是来得有些突兀,虽然他的音量并不响亮,但是并不妨碍这些留意着他们二人之间互动的人们听见,方才沈芝兰还唤着慕流苏镇北将军,如今一声流苏的称呼,很明显是亲近了不少的。   台下的的那些个看客心情也是越发激动,好一阵起哄的声音,似乎真是恨不得将这二人撮合在一起一般。   慕流苏立马挥手将沈芝兰扶着自己的手臂挣脱开,心中也是决的有些尴尬至极,如今这人言可畏的时候,她实在是不能再和沈芝兰走的太过亲近,所以她挥手之后便是擦好这沈芝兰投以一个谅解的目光,一句话不说,更是没有半分感谢之意,径直走向了一侧眸光冷凝仔细打量着他们二人的楚清越身前。   慕流苏这般对沈芝兰不甚在意的动作,瞬间便是让那些个瞎起哄的人歇了心思,原本支持者沈芝兰与慕流苏在一起的人俨然也是看出来情形有些不太对,也就不再瞎起哄,安静了下来。   慕流苏倒是你不会担心沈芝兰会因为方才的事情有什么介怀之心,因为沈芝兰那般聪慧睿智的人,断然是不可能看出她眼中深意的,她心中的确是感谢沈芝兰,甚至方才沈芝兰敬给她的那杯酒,她也已经偏品味出来那就是她素来嘴馋的十里醉。   本来十里醉的酒香是极容易闻出来的,但是沈芝兰分明是特意想了一个法子,在不破坏酒香醇美味道的前提下,让十里醉的酒香淡化了不少,如此一来,她既能在出征之前品味到她心心念念的十里醉,也不会引起旁人太多注意,从而导致群臣发难。   慕流苏对沈芝兰已经是彻底没有了敌意,也算是将沈芝兰看做了在大楚之中交到的朋友之一,所以如今哪怕是因为避嫌而特意甩开了沈芝兰的手,仍旧会下意识的去表达自己对沈芝兰的歉疚之心。   沈芝兰果然也没有让慕流苏失望,虽然见着慕流苏故作忽视的甩开他的手的确是有些难受,但是见着慕流苏眼中深意,他本来还染上了几分失落之色的眸子一刹便明亮了不少,眼中也是重新弥漫开些许笑意。至少流苏已经知晓在意他心中感受,不会若先前那般将他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慕流苏心中俨然已经接受了他,即便这一份接受比起慕流苏对仅荣亲王府的姬弦音而言实在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他心中已经是满意至极。   流苏,不着急,总有一日,我沈芝兰也会在你心中留下最深的记忆。一如现在你对姬弦音这般。   因为,你说了愿我能够一世长安,而我的一世长安,绝对不能没有你。   沈芝兰心中如此想法慕流苏自然也是并不清楚,但是慕流苏如今既然意在为了避嫌躲开与沈芝兰的这些个流言蜚语而选择了与楚清越面面相视,那么她便不可能就只是这么干巴巴的看着楚清越,总归还是要说上几句话才不会显得那么尴尬明显才是。   更何况,她也是忽而想起来,的确是有一件事儿应当与楚清越说上一声的。   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朝着楚清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臣子礼节,这一身礼节自然是让楚清越眸色越发深沉了些许,毕竟慕流苏虽然并非皇族血脉,但是却是元宗帝亲口御赐的有着皇子之尊的少年将军,在元宗帝面前,慕流苏更不用行跪拜之礼,再加上慕流苏乃是当朝超一品大将军慕恒膝下唯一的嫡子,说起来,慕流苏实在没必要向他行一个鞠躬搭礼。   不仅仅是她不该行此大礼,他这个当朝太子爷实在有些不敢受,毕竟这位少年将军见着元宗帝的时候都难见如此拘谨,而今慕流苏这般正经神色,不用想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难不成是——嫣然的事情?楚清越想了想自己与将军府上的关系,心中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慕流苏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找他,那便只有他与嫣然的亲事儿了。   将慕嫣然定为大楚太子妃的人是他楚清越,说起来,慕流苏这位即将出征的少年将军还算是他的半个小舅子,如今慕流苏有事儿寻他,他又忧心是与自己的婚事有关,所以心中也是难得的多了几分紧张之意。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他也的确有些理亏,因为他着急与慕嫣然成亲,所以特意让自己的母后挑选一个越快越好的良辰吉日与慕嫣然成亲,皇后本来还因为端妃的侄女儿沈芝韵会嫁到将军府上,担心将军府会成为端妃的靠山,所以才让楚清菱不要和慕流苏再过多走动。   毕竟将军府若是成了端妃的靠山,那么她们与将军府迟早都会是敌对关系。   然而谁也想不到国交宴上竟然会发生那般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慕流苏不仅和沈芝韵解除了亲事儿,反而还和荣亲王府的那位少年世子定下了一出断袖亲事。   皇后虽然觉得慕流苏和沈芝韵好不容易才解除了婚事,自己的女儿清菱还来不及表露心迹,就已经被那一出所谓的额断袖亲事儿给刺激到了的事情有些可惜。但是总归将军府没有成为后宫之中任何人的助力,她心中也是颇为满意的。   本来她也起了心思想让楚清越去将军府上求娶那位嫣然小姐来着,但是因为知晓楚清越那清冷的性子,所以并没有真的起了心思。毕竟楚清越如此年轻就成为了大楚储君,不仅是因为他才华治世都是上乘水准,更多的是出楚清越不近女色,没有半分绯色传闻‘   楚清越性子端直,从来不会如同楚清玄一般,轻而易举就跑去了大烟柳画廊之地惹人非议。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中上下一直都没有别的皇子党派,哪怕是当真心中有些异心的人,也是完全寻不到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的半分错处,本来也有人故意挑了数位美人送到了太子府上,结果转眼就被楚清越以笨手笨脚的理由将人不留情面的扔了出来。   不仅如此,还将有心送来美人的那些个官员明里暗里修理了一通,弄得这群人委实是长了记性,性也就将心里头的那些个花花肠子歇了下来。   皇后最初见着楚清越如此谨言慎行不近女色,原本心中也是满意的,但是时间久了,见着楚清越都已经及冠了,这太子府上还是一阵空虚,心中也是颇有一些坐不住了,不过即便是皇后心中焦灼,但是因为知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索性也就懒得多费口舌,准备着亲事儿还是由楚清越自己来定,她这个作母后的负责斟酌斟酌便是。   但是皇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是来的如此突兀,一日下朝之后,楚清越主动来到她的行宫之中,问她他若是求娶将军府上的嫡女千金慕嫣然她可是同意。   皇后当时便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差点没忍住伸手自己拧了自己身上的肉,见着楚清越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母后,儿臣没有开玩笑”的话之后,皇后便是喜出望外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她本来就心中惦记着将军府这个大楚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府邸极为看重,心中早就存了拉拢联姻的心思,只是因为担忧楚清越心中不愿意而有所犹豫罢了,谁曾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楚清越竟然会起了主动求娶慕嫣然的心思。   皇后自然是极为欢喜的点了头,楚清越也没有再耽误时间,立马便去了昭阳殿请求元宗帝赐婚去了,这门亲事儿也算是来之不易,皇后生怕出了变故,当真是如同楚清越所言,将二人的婚期定的极近,将下聘和准备彩礼嫁妆的时间满打满算之后,便是将二人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二十五的日子。   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靠近尾声的时候了,这人婚期却是定在了五月底的时候,可想而知这个时间实在是有些仓促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婚期的时间委实太过尴尬,慕流苏如今带着镇北军出征北燕,绝对不可能会在五月二十五的日子重返帝都参加自己姐姐的亲事儿。   至于慕恒,他身为南境主将,虽然好不容易才能受元宗帝传召重返帝都,但是北境如今动乱异常,南境便是更不能够容忍半分动乱,也是不知元宗帝是否会让慕恒在帝都待到五月二十五的时候,让慕恒操办完自己女儿的亲事儿再走。   所以楚清越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时间定的实在是有些不进人情,毕竟自己想要迎娶的太子妃,自己的嫡亲弟弟和生身父亲都不一定能够参加自己的亲事儿,难免还是会有所遗憾的。   但是他心中一想着李策对慕嫣然的想法,心中也是不得不下定了决心,如今嫣然既然对他也有几分心思,那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自己一心想娶的女子让给了别人。   更何况其实楚清越心中也是知晓,依着将军府如今一门两将的情况来看,两个人常年驻留边境之地的确是人之常情,但凡是入伍为军之人,像这般参加不得自己最亲近人的亲事儿也的的确确不难见着。   只不过无论自己心中觉得有多理所当然的,但是楚清越念着慕嫣然和慕流苏姐弟二人之间关系极好的传闻,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歉疚之意。   毕竟他娶慕嫣然,乃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实意,并非是因为皇后那般惦记着将军府这般无人能敌的势力,如此一来,面对慕流苏这个他实打实的“小舅子”,楚清越也是不得不将自己的姿态放低,省的这位张扬的少年将军队自己产生了什么不满之情,扰了她和嫣然之间的亲事儿。   思及如此,楚清越也是尽量舒缓了些许自己的眉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再如同平时那般冷酷不近人情,他上前一步朝着向他鞠了一躬的慕流苏行去,抬手便是将慕流苏扶起身来:“镇北将军何必向本宫行此大礼,若是有什么事情,将军大可直说无妨,但凡是本宫力所能及之事儿,本宫必当帮衬将军。”   慕流苏微微抬头,见着褪去了些许冰霜的楚清越微微有些忐忑的目光,眸光也是闪过些许深邃之色,她素来惯会察言观色,如今见着楚清越如此模样,也是不怎么难看出楚清越这是在担心她会对他和慕嫣然的亲事儿有什么反对之词。   慕流苏原本还想试探楚清越对慕嫣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来着,谁曾想到这还不需要试探,楚清越便已经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很明显楚清越心中当真是对他和慕嫣然之间的亲事儿分外关心来着,而且从他故意放轻的姿态便可看出楚清越心中当真是对慕嫣然心中看重的。   楚清越能够这般看重慕嫣然,倒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慕嫣然心中一直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有所执念来着,若是慕嫣然得了楚清越的欢心,那么即便是慕嫣然在后宅心计方面差了一点火候,但是有着楚清越这位当朝太子身份的夫君护着,其实倒也不用太过忧心慕嫣然在帝都之中受了屈辱。如此一来,慕恒也能放心得多。   只是慕流苏心中仍然是为楚清越突如其来就求娶慕嫣然的事情感到有些好奇,当初她在宫宴和将军府上的赏花宴中就已经觉察到楚清越对足不出户的慕嫣然颇为关注了,所以慕流苏也是怀疑这二人之前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即便是慕流苏已经出动了荆棘门的势力去调查,也实在是没有查出慕嫣然和楚清越有过什么交集。   别说是这几年慕嫣然被困在将军府上向来是个足不出户的,便是绩效时候,她也没见着楚清越和慕嫣然只见有半分的交集。分明没有交集去能得了楚清越这位素来冷情的太子注意,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也正好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对此感到困惑不解。   不过困惑归困惑,当着楚清越的面,慕流苏面上倒是一派沉静之色,朝着楚清越笑着应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是说,那流苏也就不卖关子了,流苏的确是有一事相求,需要太子殿下帮衬。”   “镇北将军但说无妨,”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楚清越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方才露出几抹难得的笑意回答到:“本宫方才已经说了,但凡力所能及之事,本宫必当竭尽所能而为。”   慕流苏看着这位素来冷情寡言的太子殿下为了慕嫣然的亲事儿如此不惜一笑出声的模样,心中也算是安定了几分,虽然楚清越对慕嫣然的这份情谊来得莫名其妙让人不太能捉摸得透,但是既然他对慕嫣然真心爱护,那就是极好的事情。   如此一来,慕流苏也是朝着楚清越回以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流苏便烦请太子殿下好生照顾流苏的姐姐,流苏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姐姐,还望日后无论姐姐犯下什么样的错事儿,太子殿下都能一如如今对姐姐珍之重之,不变初心。”   话落,慕流苏也不待楚清越回答,便是极为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众多将士们朗声喝道:“镇北军,随本将军出城!”   ☆、第四百零一章皇后   一旁的司礼太监本来还在忧心慕流苏和楚清越耽误了太多时间。恐怕会误了出城时间,眼见着时间快到了,他正想着要不要出言提醒两句,谁知道这少年将军竟然心中比他还要有数得多,见着时辰到了,也是一丁点不曾耽误,直接说完了话连太子殿下的回话也顾不得便一声令下带着三万镇北军离开了。   其实最为震惊的应当是楚清越,这少年将军未免太随意了一点,他毕竟是大楚太子,慕流苏这般说完话就径直离开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太过放肆了些许,但是毕竟是出城的时间到了,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如此而来,他这个当朝太子也实在是不好再去挑刺,况且慕流苏说的是让他好生照顾嫣然,做弟弟的关心自己的姐姐,他心中也是为嫣然有这一位好弟弟感到心中欣慰。   司礼太监见着慕流苏领着三万人的队伍眨眼便已经极为整齐而迅速的出了城门,心中也是有些震撼,他这些年也是见过几次东郊校尉营的作风的,虽然看着松散至极,但是其实也的的确确只是一盘散沙,也就是传闻之中没人带领的痞子兵。   谁曾想到在慕流苏接手之后,东郊校尉营竟然会变这么大个模样,转眼便是成为一出训练有素的精兵。他遥遥的看了一眼当先一马跨出城门的少年将军,立马高声喊了一声:“恭送镇北军出征!”   这一声恭送声音响起,顿时便带动起了大楚城楼上下所有人的声音,整齐而雄浑的呐喊声宛如巨浪一般袭击过来,完全可以窥见大楚百姓对慕流苏和这三万镇北军的信任之情。   文武百官随着楚清越和沈芝兰二人一起齐齐上了城楼,静静的看着慕流苏领着那三万镇北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北方疾驰而去,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慕恒站在楚清越一侧,本来中年俊逸老成的面容上带了几分不舍和沧桑之意,沈芝兰站在他身侧,素来宛如芝兰玉树的面颊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透出几抹恍惚之色,目送着慕流苏领着三万军队从城门处渐渐化为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忽而默默的勾了勾唇角。   流苏,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你若不在大楚,我亦不会久留此地。   ……   “混账,本公主要出去见流苏哥哥,你们让本公主出去!”皇宫之中,一身极为尖锐的女子发怒声音传来:“今儿文武百官乃至全城百姓都可以相送流苏哥哥出征,凭什么本公主不可以?!本公主一定要去送流苏哥哥出征,你们给本宫主让开!”   此时自称本公主还非要闹着去见慕流苏的人自然是只有皇后嫡出的公主楚清菱无疑,本来自那一场宫宴之上元宗帝替慕流苏许下一出断袖亲事后,楚清菱就已经大受打击,许久不曾出宫露面了。   毕竟她心中爱慕慕流苏如此之久,让她接受自己欣心上人爱慕一个男子,是个断袖之癖的人的事实未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这样的事情,说是比让楚清菱接受慕流苏爱慕沈芝韵还要难受。   因为如果慕流苏爱慕沈芝韵,那沈芝韵毕竟也还是一个女子,即便是她容色美丽娇艳得多,但她贵为一国公主,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让慕流苏接纳自己。   而在楚清菱心中,也是从来没有想过慕流苏如果已经娶了沈芝韵为正妻之后她这个公主殿下该当如何,她完全不在意是平妻还是切妾室的身份,只要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慕流苏身边,她心中就觉得此生在无所求。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流苏哥哥竟然会是一个爱慕男子的断袖之人,荣华世子她一直知道是大楚顶顶出色的美男子,的确是有着无论男女都会为其沉醉的魅力,但是无论他容色再如何惊为天人,那也是一个男子啊,男子怎么能够和男子在一起呢,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一些。   女子争不过沈芝韵,男子比不过一个姬弦音,楚清越也是生了好久的闷气,心中三番两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忘记慕流苏,但是素来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爱慕慕流苏如此多年,岂能是说放下就能够轻易放下的,即便是楚清菱心中下定决心如此之久未成踏出皇宫半步,然而她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去打听慕流苏近些日子的消息。   听闻慕流苏被荣亲王妃和楚琳琅合谋陷害,她气得咬牙切齿,听闻慕流苏没有受伤,她心中也是难得安心,而听闻楚琳琅和荣亲王妃会再南秦离开大楚之日问斩,她也是觉得大快人心拍手称快,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昨儿下朝之后,竟然会万分突兀的传来慕流苏即将出征北燕的消息。   北燕的那些个流寇,连着镇守北境边疆的宋老将军都伤了,最主要的是听闻北燕那边有十万军队囤积边疆,说不准是否还有援军未曾露面,总之光是听着就觉得颇为唬人,楚清菱实在是难以想象慕流苏只带着这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到底会不会出了差池,她心中忧虑,所以昨儿晚上得到消息之后,便想要连夜出宫去一趟将军府。   只是楚清菱忘了,自己在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来去自由的权力,尤其是慕流苏和姬弦音已经定下亲事之后,皇后更是害怕自家女儿又闯祸想要去扰了这一门事关两国关系的亲事儿。所以也是对楚清菱这宫中的一众下人下了一个死命令,见着楚清菱有任何异样的举动,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人稳住,马上通知她。   当朝皇后亲自严令,这些个宫女太监自然也是不敢违逆皇后的吩咐,见着自家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日子的公主殿下要闹着出宫吗,还直直说明了去要去将军府,楚清菱宫中的太监宫女瞬间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安抚着楚清菱,另一边则是派人马不停蹄的通知皇后娘娘去了。   皇后亲自来了楚清菱宫中,饶是楚清菱有天大的本事,终究也是拗不过自己这位有着后宫之主的身份的母后。   于是楚清菱不仅是没有踏出皇宫半步,更是连着自己的寝宫都没能出的去,而皇后临走之前,也是给楚清菱宫中的宫女们下了一道死命令,决计不能让楚清菱踏出皇宫半步,否则这些个宫女便是别想活命。   这也就成为了如今楚清菱无论如何闹腾,但是这些个宫女死活不愿意让她出门的局面,楚清菱本来就养得颇有几分娇惯性子,如今见着心中所想不能如意,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想着慕流苏出征在即,她不仅是不能让慕流苏不要去涉险,如今更是连踏出皇宫送他出征的机会都没有,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焦虑,顿时恼火至极,所以才会这般恼怒至极的呵斥这些个宫女。   然而比起办不好皇后吩咐的事情而丢了性命的后果而言,楚清菱这点不痛不痒的呵斥实在是太过小菜一碟了点。索性也就毫无反应半点没动静的受着了。   楚清菱叫嚷了半天,见着这些个宫女毫无反应的模样,也是气得极为火大,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拖了过去,楚清菱心情也是越发焦虑无助,本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即便是平日里有些许刁蛮任性,但是说到底楚清菱并没有那些深宫公主的残酷手段,是个心地纯善的公主殿下。   平日里楚清菱也算是待这些个宫女不薄,如今见着楚清菱这般绝望焦虑的模样,心中也是觉得实在有些不忍至极。   但是再怎么不忍心,总归也是不能拿自己的信性命去开玩笑的,所以一众宫女虽然心中万分动容,但是终究不敢软下心来让楚清菱离开。她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忽而抬眸扫视了自己寝宫中的宫女一眼。   楚清菱眼中本是一片通红,隐约还犯了些许泪光,按理来说应当是显得又委屈又可怜巴巴的,但是此时此刻楚清菱心中急躁,不仅是没有半分柔弱之意,更多的是带了一股子破罐子摔碎的凶残之意:“你们当真是不愿意让本公主出宫去?!”   几位宫女虽然觉得有些可怜,但是到底是事关自己性命的问题,只能低着头不敢作答,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了一些的宫女稍微抬了抬眸子,谨小慎微的回答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说了,您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宫。”   楚清菱被这宫女的回答气得发怒,怒极之后又是一阵冷笑,接连说了三声“好,真是好的很,本公主如今连着你们这些人都支唤不动了是吧?!”   楚清菱难得露出这般戾气神色,也是惊得宫中的婢女大气不敢出一句,楚清菱眸中冷厉之色更甚,忽而猛的拔下了自己发间的金钗,钗头尖端一转,猛地贴近了自己的脖子,冷笑道:“母后说我不能踏出这寝宫半步,那我也想要看看,若是本公主今日命丧寝宫,母后是非也能将我的尸首困在这寝宫之中!”   楚清菱这一声气愤至极的声音传来,也是将一众宫女心肝都快喜吓唬掉了,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眸子朝着楚清菱看了过去,见楚清菱手中拿着的那一只金钗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容之上也是一片决绝,俨然一副想要自残的可怖模样。   宫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群人齐齐跪在地上,惊呼着:“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这般,奴婢们只是一个婢女,什么都做不了,这也是皇后娘娘下的令,若是公主当真出宫上去了,奴婢们都得美名,求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奴婢们啊!”   “少给本宫主废话,”楚清菱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被耽误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和这群宫女废话,她不傻,也是知晓今日她但凡有丁点动容之色在,这皇宫她是定然出不去的,索性冷笑道:“既然你们为了自己的小命不放本公主离开,那本公主这条命便交代在这里便是,你以为本公主死了,你们还能好生活着不成?!”   宫女们见着楚清菱这般决绝模样,也是看出来这位公主今日是不出寝宫绝不会罢休了,一群人心中也是绝望至极,正如楚清菱所言,即便是她们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不让楚清菱出宫,但是楚清菱倘若自残伤了自己,她们通同样也是难逃一死。   先前那位胆子极大的宫女显然也是聪慧,见着这种情况,朝着一侧战战兢兢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复又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楚清菱道:“公主殿下,奴婢们愿意放您出去,只是你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不适合去见镇北将军,不若让奴婢给公主您挽发梳妆,您在出宫去送镇北将军如何?”   楚清菱如今哪有心思梳妆,眼见着时间都没了,她若是梳妆再出发,还去哪里送人,人估计都已经消失得没影了,她顿时冷笑道:“少给本公主装疯卖傻,本公主现在就要出宫,谁要是胆敢拦着,本公主便死在你们面前!”   说话间,楚清菱便是将手中金钗往着自己脖子的位置越发逼近一寸,转眼间便有殷红血色流淌出来,看着委实有些吓人。   那宫女见着楚清菱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也是知晓这若是再加阻拦只怕是会出事儿,扭头悄悄看了一眼方才她以目示意的那个婢女已经在她起身的掩护下逃出去通风报信了,心中也算是安定下来,好在皇后娘娘的寝宫离公主殿下的寝宫不算太远,即便是公主如今出去,也不过是两人撞上罢了,有皇后娘娘在,总是有办法拦着永宁公主的。   如此一想,这婢女也不再阻拦,而是朝着战战兢兢跪着的婢女呵斥道:“还不起身为公主殿下让路?”   这些个宫女见着她领头发话,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选择了让开地方,楚清菱顿时面露喜色,疾跑而出。   只是楚清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刚刚跑出自己的寝宫,便见着了朝着她的方向急急而来的皇后。   楚清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金钗,毫不犹疑的刺向了自己的脖子。面容之上仍旧没有半分妥协之色:“母后,你若是不让儿臣出宫,儿臣今日便死在你面前!”   楚清菱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俨然是没有半分商霍余地,这般模样自然是让皇后气得够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这般没有出息,竟然会因为一个男子起了自残之心,皇后面色不善,冷笑道:“楚清菱,你可真是出息,但是母后告诉你,镇北军在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出城了,即便是你如今出去,也是连着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你说什么……”楚清菱很显然也吃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原来她当着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竟是已经出城了吗,征军一旦出城,非有帝命不得归京,慕流苏此行一去,只怕是再难相见了,可他却是连着慕流苏的最后送行都未曾去上一趟。   “呵呵,出城了,流苏哥哥出城了”微弱呢喃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忽而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来,只见楚清菱手中的金钗猛的落在了地上,金钗上的玉兰花跌落地上,染上几分泥色,显得颇有几分凄凉之色。   楚清菱却是忽而想起什么一般,朝着她身前站得笔直的皇后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树立冷凝之色:“皇后,我恨你!”   ------题外话------   清菱和阿娇对待感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第一章北境   宁州城便是北境宋老将军军营驻扎之处,本来因为前些日子宋老将军被北燕贼寇偷袭击中后,宁州众人就颇有些士气低沉,如今倒是难得的热闹起来。   当然这热闹是也是来得也不算太过蹊跷,很显然是因为那即将从帝都之地前来北境的镇北军。宋家如今有十万将士驻守边境之地,却因为宋老将军受到重创而人心惶惶,虽说十万的人数不算少,也是能够算作与北燕军队旗鼓相当,但是谁也猜不透北燕军队那边是否有援兵相助。   本来与北燕应敌,最为清楚知晓北境情况的人的的确确应当是在北境驻守了这么多年的宋老将军才对,只是如今宋老将军处于昏迷状态,宋家的嫡出少将军又是个临时被调来替父出征的少帅,因为对北境战场不甚熟悉,所以暂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只能是按兵不动。   本来宋家将领就心中士气不足,还没有等着帝都元宗帝吩咐好事情,结果啥结果没等到,只是等来了帝都派来的一只“臭名昭著”的痞子兵。宋家将领们顿时不满至极,眼看着今儿就是这少年将军携三万痞子兵抵达北境的日子,一群人心中也是恼怒至极,齐齐起哄着要自家少将军召开一个会议商量商量这帝都派过来的军队。   于是这日一大早,沉迷了好些日子的北境将领们便是难得勤快的起了个大早,一群人跑到营帐中的议事营跟前,满脸的义愤填膺。   “少将军,咋们北境军队如此骁勇善战,岂能容忍一个散兵阵营的东郊校尉营来坏了咋们军容军纪,依我看,不妨让那慕家的黄口小儿滚回帝都便是,省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说话的人生了一张打大刀斧阔的国字脸,满腮帮的胡子一大把,显得颇有几分粗犷,瞧着是一张容色憨厚的面容,却生了一张略微显得有些尖酸刻薄的小眼睛,瞧着便是一个头脑简单但是心思极小的人。   但是这人的身份地位倒是不如何低,他是宋老将军手下的人,虽然因为战功之类的东西比较少,导致他在军中的职位并不高,但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人跟在跟在宋老将军身边多年,也是跟着宋老将军出生入死不少次的原因,北境这一堆将士还是颇为尊崇这个小眼大胡子的。   于是这人说话之后,很快便是有人附和着道:“对呀,朱千总说得挺对的,我也是早就听闻那所谓的三万镇北军的人其实就是当初东郊校尉营的人,那里头的人什么德行咋们又不是不知道,仗着有一个武功过人得到颜繁之便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那校尉营的人分明已经收编进了   校尉营中,却是从里不服管教,也不让人训练,反而是三万人自个儿在那一天捣鼓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总而言之,这就是传闻当众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就是了。”   军中虽然有排斥这东郊校尉营的人。但是很明显也有对慕流苏分外感兴趣的人,所以听着前面的人对镇北军的不满诋毁之后,那人也是恰到好处的提了一句:“东郊校尉营以前固然是不怎么好,但是如今带领东郊校尉营队伍的人是镇北将军慕流苏,是当初南秦一战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正所谓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属下想着这镇北军应当是有些变化才是。”   “笑话,一个少年将军罢了。想来也是得了慕恒的暗中相助才有了如此功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竟然还比咋们老将军还厉害,组了三万亲卫队,靠着老子的本事混出来的功劳,哪里值得咋们敬重半分,帝都那群附庸风雅的人惧于慕恒之威才捧红了这么一位少年将军罢了,算什么本事。”一旁的朱千总更是当先嘲讽出声,满脸讥讽之色,全然没将慕流苏放在眼中的模样。   听着朱千总说完话,很快又有人附和道:“说起来也是这个道理,咋们武将素来都是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换回来的军功,慕家那位少年将军却是靠着一个爹毫不奋斗便如此荣宠,实在是欺人太甚,更何况,天下谁不知晓这慕家少将军是个不爱美人爱男人的断袖,此等人出征沙场,谁知道是真的出来历练,还是背着帝都众人想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这人说的话可谓是极为狠毒了,很明显是在对慕流苏进行人身攻击,更甚至带了几分淫邪之意。实在是让人觉得龌龊至极。   而方才那位替慕流苏说话的小将本来只是一句说来中肯的话罢了,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但是谁曾想到这些个北境将士们竟会那般排斥这三万帝都来的镇北军,说话竟然是如此恶毒不留半分情面。他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皱了皱眉,索性不再言语,反而是下意识的朝着主帅的方向看了过去。   主帅位置上坐着一位极为年轻的少年公子,生了一张颇为俊逸的容颜,因为常年生活在北境战乱之地的原因,这位少年公子也是被这风吹日晒弄的肤色呈现一种小麦健康色,因为一直在等着帝都那边是战是和的消息决定,导致如今并不是备战时间,所以这少年公子并没有穿上战袍,只是穿了一声干劲儿十足的青色衣衫,所以倒是显得颇有几分随意赫然便是宋老将军膝下的嫡子宋寒闵。   见着众人为了这么一个尚未见面的的镇北军起了争执,宋寒闵心中也是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劝诫一声控制控制场面,谁曾想到这一犹豫之下,营帐之外却是忽而横穿射入一杆长枪,伴随着一声冷厉至极的轻笑声音刺人耳膜。   这长枪来的委实突兀,偏生还不偏不倚的朝着的帅营之中的中间位置急急射来,惊得方才还聚拢讨论不休的人群一刹便是如同惊弓之鸟一刹散开,然而等他们下意识的四散之后,这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躲开之后,那长枪便是没了阻拦,直直朝着宋寒闵的方向激射了过去。   众人顿时脸色猛变,心中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毕竟若是这少将军死在了这营帐之中,只怕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众人虽然有心想要阻拦,但是长枪激射的速度是如何之快,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柄长枪直直朝这宋寒闵的方向急急掠去,大有一副即将见血的阵势。   宋寒闵也没有想到主帅的议事营帐中竟然会有人偷袭自己,饶是他习了一身不错的武功,见着这直直射来凛冽逼人的长枪时候,脸色仍旧是忍不住白了几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半分拿剑抵抗的意识,反而是下意识的便想要逃跑,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几乎是用尽全力一跃,从那主帅的位置咕噜噜滚了下来,委实狼狈至极。   不过他这一翻滚落地之后,这才发现那人似乎并不是当真想要杀了他,无非是试探他的反应罢了,因为那一杆疾驰而去的长枪竟是没有真的插入他的主帅位置上,反而是被人用极为强悍的内力牵制回去。   长枪被人硬生生用武功原路收回的这一幕委实有些震撼人心,营帐中的北境将领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这天下竟然还会有武功如此俊俏,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在,众人被这么一手功夫惊住,一时之间连一句下意识的反应问“来者是谁”的话都没了,更是忘记了要去将地上的自己营中的少将军给扶起来,一群人看着长枪被收回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与此同时,营帐帐篷凭空迎风掀开,一身银白军装的少年径直破营帐而入,头上一根黑白色纹路繁杂的头带,面容俊逸稳重,天生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天之骄子的锐气,这人手中握着的,恰恰是方才那一杆被临空撤回的红缨长枪,长腿一迈,嚣张而至,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锐气。   “银冥枪?!”一声惊呼声音传来,那些个这才看清楚了方才那把长枪的模样,顿时极为诧异的惊呼道:“你是颜繁之?”   这一声突兀声音响起,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不止一星半点,颜繁之可不就是他们方才一通辱骂羞辱的东郊校尉营集结人么,慕流苏当了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之后,不仅没有如同众人所想一般对这位东郊校尉营的核心骨加以立威,反而是对颜繁之颇为看重,而众人一直以为的颜繁之和慕流苏不对付,如今看来,不对付个头,颜繁之很明显高是对慕流苏分外重视来着。   单单是从他话语之中对慕流苏的维护之意就依稀可以窥见一二。   颜繁之很明显没有兴趣回答这人的问题,他手中握着笔直长枪,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意,分外讽刺的看了一眼议事营中众人的反应,冷笑出声:“本副尉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货色胆敢诋毁我镇北军,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只知起内讧诋毁旁人的废物将领,有什么资格诋毁我镇北军的将士们,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说方才那一群人是背地里指责镇北军的无能不是,那如今颜繁之无疑就是当着北境军队的面羞辱这么一群人,若是别的场景这些人还能反驳一二,偏生他们方才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丢人至极,如今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还嘴回去。   宋寒闵从地上狼狈至极的站起身来,一张俊逸面容上也满是尴尬之色,本来身为一军少将,尤其如今还是代父接管这十万北境军队,却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未免太过掉份了一些。只是宋寒闵自己心中也是有些委屈,她的心思本来就不在领军作战之上,只是因为生在了边疆之地的宋家府上,不得不子承父业,被逼着去接受自家老爹给他的安排,所以才会被迫从小风吹日晒的练武。   本来让他练武也就罢了,毕竟不用跟着领兵作战,索性也就努力学着,本来他在习武这一块就没有什么天赋,在加上心中也极为排斥,自然是不可能学出什么太大的名堂来,只能说在北境军队之中也勉强算的上是中等偏上罢了,宋老将军苦心培养自家儿子多年,哪里想到竟然是个不算出挑的娃娃,心中也是将想让他迅速上战场磨炼的心思消停了下来。   只是宋寒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老爹那般神勇无敌的人,竟会被北燕那个传闻废物无能的二皇子给重创到昏迷不醒,群龙无首至极,众人便是推举他这个宋家嫡子来暂时接任自家老爹的帅位,也算是起了一个安定军心的效果。   宋寒闵虽然心中排斥,但是内心也是知晓自己若是不代替自己父亲一段日子,这镇北军难免会士气低落,极有可能还会生出乱子,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接任下来了,本来前些日子都还没什么大事儿发生,接管军中事物之后,他便是静静等着朝廷那边的消息,看北燕这边突发了意外,到底是要出战应敌还是准备双方议和来着。   其实宋寒闵虽然之前常常来这边疆战场,但是因为自家老爹耳濡目染的原因,他也是知晓北境的这一场战事儿是有些困难的。   所有人都传闻北境宋家手中有十万大军,与北燕完全能够匹敌,但是实际上北境的这十万人数实在事水的出奇,原本北境当年招军的时候的确还有这么些人,但是因为这些年北燕朝廷忙着争权夺位,压根没有心思顾虑这边境之地的事情,所以北境这边实在是没有生过什么站端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大楚倒也是时候与北燕战上一战的。估计会胜算极大,只可惜南境那边南秦偏生又对大楚动了手,且兵力极猛,战时也是极长。分明也是想要让拖垮大楚无疑。   南境那边慕恒亲率四十万大军顽强抵抗,北境这边的战士们即便是心中甚痒想要法兵北燕,但是终究没那个胆子敢因为一丁点的战功便将大楚置于北燕南秦两相夹击的境地,索性也就只能安下心来等在北境,隔岸观火去了。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南境秦楚一战,竟是一直持续了整整六年的额时间,南境四十万大军可以说是越挫越猛,但是北境的这十万大军却是一日更比一日萎靡不振,不仅是磨得没有半点战意了,就是连着奇平日里的操练都暗中偷懒了不少。   最初负责操练的武将还会管一管,到了最后,武将自己都觉得没那个必要,索性也是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视若无睹了。   不仅如此,这十万兵士的战意消融之后,更是有不少人偷偷溜了出去,完全一副宁可回家种田也不愿意在此消耗军饷混混度日的样子,最初的时候宋老将军字啊么也是心中震怒,派人将那些个兵士逮回来好一通教训,也说了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想让他们能醒悟醒悟。   只可惜这些个年轻气盛的兵士们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毕竟在他们很多人心中,来参军就是为了能够在疆场之上杀死敌人建功立业来着,可是北境战事不起,他们就全无用武之地,六年的时间,将这些个兵士的耐心已经磨了个七七八八,私自逃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第二章下马威   而留下来的人中,也是有不少人留下来混混度日混军饷的人,这些年来,北境兵力急速减少,且战斗能力更是衰减至极,宋老将军手底下的人迫于因为惧怕宋老将军责怪,也不敢向自己的上司直陈现实颇有几分瞒天过海之势。   因为被自己的亲信手下暗中隐瞒着,宋老将军也是到了后来事情越来越大之后才发现北境军中竟然已经溃烂无能到这种地步,当时他便是一阵大怒,将手底下的人清理一阵之后,这才立马写信将北境兵力情况送回元宗帝的手上请罪。   但是彼时南秦兵力不能动,朝廷禁卫军和校尉营的军队也不可挪,元宗帝为了安稳朝廷人心,也就让宋老将军暗中将此事儿给瞒下来了,正因为如此,北境这边兵力虽然名义上称呼为十万大军,但是实际上的人数估摸着也不过是七八万人罢了,除去那些个仗着天高皇帝远的在军中无所事事混着军饷过日子的人之外,北境兵力充其量不过五万人能与北燕一战。   如此大的差距,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就连宋寒闵自己也觉得,元宗帝就是因为知晓北境这边兵力太弱不足以与北燕为战,所以才会在朝议时候让群臣去争论到底是议和还是出战应敌的,否则以元宗帝的雄心壮志,是绝句不可能在知晓北境兵力能够与北燕匹敌抗衡的时候捉琢磨着战还是不战的问题的。   而元宗帝最后决定下来的这出征之人定为了慕流苏,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宋寒闵虽然无心接管这战乱之事儿,但是他心中倒是惯会思虑,也常常在心中琢磨人心。   在他看来,元宗帝不可能真的只派遣一个年轻气盛的花架子将军过来,也不可能真的将真的是毫无是处的军队派遣出来。只是这东郊校尉营也实在是个异类,但凡大楚军队,无一不对这个自以为是又目无法纪的军队带有歧视之意,哪怕是东郊校尉营在之前的国交宴上听闻表现出色,得了个第一的事实,也会被人自然而然的曲解成了这事靠着慕流苏头上那位亲爹——超一品的骠骑大将军慕恒得来的。   而这些个偏见在他心中也的的确确占了一些位置,这也是他方才虽然觉得朱庆福诋毁镇北军有些不对但是并没有及时出来说话的原因。   谁曾想到他这么一个犹豫竟然是害得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丑,不敬是被镇北军的颜繁之给亲耳听了进去,还被人闯入议事营帐中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也实在是惭愧而又尴尬得很。   “不知镇北军的颜副尉到来,倒是本将军招待不周了。”宋寒闵见着那身后一杆长枪一把凛然长箭直直而立的少年副尉,脸上的尴尬神色越甚,整张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识的便开口到。   宋寒闵这一声无疑是将自己的气势给削弱了一般,朱庆福闻言,瞬间便是不满了,瞪着一双小的可怜的眼睛,颇为不满的朝着自家少将军控诉道:“少将军,这人如此无礼,胆敢私闯咋们北境大军之营,还妄图对将军你不利,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咋们北境大军岂能容忍这么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欺负到头上去了,依着下官所见,不妨将此人关押下来,让他们镇北军的劳什子将军自个儿来求着咋们放人。”   朱庆福本来就本事不好,无非是因为跟在宋老将军身边时间长了才有此成就,其实说到底他一把年纪了才混出一个千总的位置实在是太没用了一些,如今见着颜繁之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娃娃却当了镇北军的副都尉,实在是觉得有些憋屈得紧,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朱庆福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方才被那一杆长枪吓得容色全变的将士们也是缓缓回过神来,本来还是有不少人附和这位千总的,奈何方才颜繁之展现的那强大的武功内力实在是有些吓唬人,这些个人到底是不敢再过开口附和了。   朱庆福如今正在嫉妒时候,恨不得好生挫一挫颜繁之的锐气,所以也是等着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给他煽扇风点点火,谁曾想到这些个人却是一句话不说,朱庆福扭头去看,只见那些个人已经齐齐退开一步,用颇为畏惧的神色看着颜繁之。   朱庆福顿时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心中暗自骂了这群人一声怂货,复又扭头恶狠狠的朝着颜繁之道:“你这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如此不懂规矩,既私自擅闯咋们北境大军,更是如此目中无人见着少将军不曾见礼,还不快些束手就擒,否则本千总绕饶不了你。”   “本将军原以为这宋老将军手下的北境大军应当是一群骁勇善战英勇为国的人中之龙来着,没想带竟然是这么一群不知所谓的废物人马,倒是让本将军这个远道而来的人开了眼了。”   朱庆福的声音方才落下,营帐之外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澈的轻笑声,一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着那营帐入口处忽而又是微微一动,一道身姿颀长清隽至极的墨衣少年迈步悠然而进。   她的脚步走的不紧不慢,带着几分闲庭信步的沉静,然而即便是行走得如此之慢,并不妨碍她身上尊贵至极的气质。一身极为简单的黑色衣衫,纯黑墨色为底,除去衣襟和衣摆处极为细致的用银白丝线勾勒了几朵紫竹叶的纹饰,浑身上下再无多的装饰。   室内的这一群人见着来人这么一身装扮,心中也是震惊至极,等他们注意到这黑衣少年的面容之后,更是无一例外的悉数惊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英气的长眉,精致而又惊艳的凤眼,一双眸子带着些许笑意,越发显得眸光宛若星辰熠熠生辉耀眼至极,挺直的鼻梁下,一双绯色唇瓣微微勾着一抹弧度,露出几分讽刺几分嫌恶的笑意,黑衣墨发,紫竹加深,不是那传闻之中的少年将军慕流苏还有谁。   慕流苏甫一进来,被颜繁之的容色和那一手漂亮枪法惊艳到的众人此时也是被这少年将军给惊到无以复加,毕竟同样是在边疆之地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这些年的风吹日晒早已经将当年的年轻模样磨得邋遢至极,皮肤也是晒得黝黑至极,总而言之那是实打实的糙汉子。   谁曾想到同样是在战场之地待着的人,这位少年将军竟会生的如此惊艳众生,暂且不去看那一张夺尽了天地造化的面容,便是那一身白皙似雪细腻至极的肤色就让人心中艳羡至极。   单单看慕流苏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一个久经沙场六年的少年将军,分是个在帝都之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才是。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大抵便是如此了。慕流苏进入营帐的第一眼自然是朝着议事营中的少将宋寒闵看过去,见着那少年脸色的尴尬神色,眸光也是动了动。   因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将荆棘门安插在了此处,所以慕流苏之前便已经知晓这位宋家的少将军是个生性自由无心军事政治的人,只是她没想到真的见到这位密报之中多次听闻的少将军之后,这人竟然是比她想象得还要腼腆而沉的住气得多。   方才慕流苏就已经和颜繁之一起到了这议事营之外了,她故意留在外面便是为了观察观察这位少将军是否如传闻一般当真是个性子沉静的人,果然荆棘门的人还是极少会情报失误,这位少将军当真是如同传闻那般无二了。   方才宋寒闵从那诸位之上翻山一个咕噜滚下来的动作虽然瞧着也有些愚笨,不过倒也确确实实是个可以理解的事情,颜繁之的那一枪来势汹汹,若是宋寒闵当真是仗着一颗护卫自己自尊的心思提刀阻截,那么依着颜繁之的身深厚功力,这位少将军就算是真的阻截下来,也必然会受了重伤便是,这人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着自个儿不是对手,便是选了一个会出丑但是不会见红的主意保住了自己安慰。   虽然那法子实在是有些个没眼看,但是说他机智倒也不算太过。而这人躲开颜繁之的长枪起来之后,看着颜繁之的眼神有震惊又有尴尬之色,倒是没有那些个愤恨至极的神色,这一点也是让慕流苏颇为满意的。   不过想想也是,北境俊多这些年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宋寒闵到底还是北境虎将宋老将军的儿子,虽然不一定有自家老爹那般霸气的性子,但是也不至于养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脓包,这个人,她倒是不介意勉强用上一,只是若是想要用好这少将军,还是得替他清理清理门户才对。   毕竟慕流苏来北境边境之地与北燕迎战可不只是局限于这么一个区区边境,她的目标可是北燕的当朝储君燕离歌,或者说是整个北燕皇族,虽然战乱的确是会伤及无辜,但是北燕皇族残暴不仁,若是她不借此机会一句绊倒燕家皇族一脉,还有那些个勾结党臣陷害忠臣的贪官污吏,那么北燕还会有更多的忠臣被杀,北燕的子民最终也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这一战,虽然是为了寂家满门忠烈被冤枉惨死的复仇之战,但是到底不算是为了复仇就惨无人道的屠戮之战。无论是于公于私,还是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将这一战止步于北燕边疆之境,既然是要深入御敌,那么这北境这十万土生土长的北境大军,而这位宋家少将军也还算是合她的眼缘,既然如此吗,那这十万大军,她必然是会好生用上一用。   慕流苏打量着宋寒闵的时候,宋寒闵也是满脸惊讶的打量着慕流苏,一张俊逸容颜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传闻当初胜了南秦五皇子秦誉的少年将军是个极为出色的矜贵男子,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嗤之以鼻,总觉得边疆之地的男儿大抵都是一副风吹日晒的糙汉子人设,便是他这个常年在自己府邸习武的人都是弄得一声粗粝模样,谁曾想到竟然还当真让他见着了这么一个秀气矜贵的少年将军,未免也太过让人惊叹一些了。   瞧着这少年将军的模样,虽然面容之上带着盈盈笑意,但是眼底还有唇角的冷嘲讽刺都一一展现无遗,很显然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少年将军。   “你是那位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虽然心中已经笃定了来人的身份,但是宋寒闵为了解除方才朱庆福的对慕流苏的言语不敬,还是故意挪开话题问了一句。   只可惜慕流苏是何等人物,宋寒闵的这点心思她又岂能瞧不出来,虽然这位宋家少将军的确是算的上还是机智,但是慕流苏铁了心要休整的人又岂会被这么一个技术含量极低的转移话题给忘了初衷。   闻见宋寒闵的话,慕流苏将面容上的嘲讽之意散去,似笑非笑的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是说不尽的深意:“宋少将军不用着急扯开话题,咋们不妨将需要清算的账好好清算再说。”   话落,慕流苏便也不再等着什么的反应,反而是移开视线,用颇为凌厉的眸将议事营帐中那些个神情惊讶幼年愣怔的人的视线一一收入眼中,最后慕流苏将视线定格在了那目中无人的朱庆福身上,这才极为清寒的笑了一声。   “方才朱千总说我这副尉不曾给你宋家少将军见礼便要将他困在北境军营之中,可是本将军进来之后,你们这一堆人却是不曾给本将军见礼,该不是以为本将军堂堂正三品的武将,还不够资格让你们这些个少将军手下见礼来着?还是说,你们这是胆敢质疑皇上钦定的校尉营副尉?”   慕流苏这一番掷地有声的冷笑声音落尾,整个营帐的人脸色越发白了一寸,见着慕流苏扫视过来的森凉目光,也是下意识的便退开一步,不敢直视慕流苏。   宋寒闵想要转移话题的小心思被拆穿,面上的不自然神色也是越发浓郁了些许,看着那少年将军分明不像是玩笑话的模样,心中也是想着这少年将军果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不仅仅是不好糊弄,这分明还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估摸着方才朱庆福对镇北军的不敬之言也是已经被慕流苏听进去了,在加上朱庆福意图对颜繁之下手,这位看重自己手下的镇北将军很明显是个护短至极的人,所以显然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对自己不敬,甚至是辱骂了自己手下军队的人了。   况且以慕流苏的身份,她需要要收拾一个人实在是简单的很,甚至是不用动手半分,只需要搬出了自己正三品的官职,动动嘴皮子便能让这些人不得不服软。   虽然宋寒闵也是觉得毕竟是自己这一方人的不对,也看出来慕流苏如今已经是起了收拾朱庆福的心思,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少年将军竟然真的这般雷厉风行,这才初次见面,她不仅没有拿出半点合作的诚意来,反而是一来便是想要拿了他北境大军的人开刀。   而宋寒闵也是为此有些头疼,毕竟在他看来,朱庆福这个人的确是有些仗势欺人,但是到底是北境大军的人,若是真叫慕流苏这个帝都前来的少年将军给收拾了,无异于是让镇北军给了北境大军一个下马威。   ------题外话------   二更下午七点左右   ☆、第三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而对于宋寒闵自己而言,他即便是再无心管理这些个军中事情,但是说到底如今他毕竟还是代替自己老爹坐在这北境大军的暂时任帅的位置上,总归不能对此事熟视无睹而将北境大军拱手让给外人欺负了去。   思及如此,宋寒闵也是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自己身后的一众将士们的方向看了过去:“听不懂话还是如何。还不快些向镇北将军与颜副尉行军礼?”   得了宋寒闵的命令,这群人倒是不敢耽误了,立马便是朝着慕流苏和颜繁之二人行礼道:“参见镇北将军,参见颜副尉。”   这些个人很明显都是有些惧怕慕流苏和颜繁之的,虽然方才他们还对那所谓的镇北军诸多嫌弃,然而亲眼见识了颜繁之那一手极为俊俏深厚的轻功之后,他们心中也是已经有了数,暂且不论那东郊校尉营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至少如今眼前这二人进入他们北境军营时候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就已经足够让人闻之色变了。   这些人虽然免不了有些趋炎附势,但是该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很快便是低眉敛目的听从了宋寒闵的吩咐,偏生那位仗着自己身后有宋家撑腰的人朱庆福却是半分自觉没有,仍旧一副不屑至极的模样。   他微微挺直了身子,一双眼中满是不屑之意的瞪着慕流苏和颜繁之,仰着脸冷笑道:“笑话,一个偷偷摸摸独闯我北境大军的毛头小子,好生的会晤你不来,偏生这般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镇北将军,跑来咋们镇北大军军营中来撒野来了。”   “所以你是不肯给本将军行军礼了?”慕流苏等的就是这不知死活的人自个儿出来送死,见着朱庆福果然这般拽上天的模样,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恰是如同这四月的日光一般和煦又隐约带了几分刺痛之意,慕流苏很明显不所能怎么着急,极为随意的看着朱庆福。   朱庆福仍旧不知自己已经闯了大祸,心中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嫉妒之意,他跟着宋老将军在这北境之地待了如此之久,自认有着一身的本事,却没想到会在北境这般不起战事的鬼地方蹉跎了如此之久。   在他看来,慕流苏和颜繁之不过是两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毛头小子罢了,哪里有资格刚刚上任就甩他如此之远,同样都是将士,凭什么慕流苏靠着一个所谓的老爹,就能够拥有比他更好的东西,让他一个长辈站在他这样的晚辈之前毕恭毕敬,这未免也太过贻笑大方了些。   朱庆福心中越想越不平衡,说出来的话自然更是带着一股浓郁的戾气:“少在这里本将军本将军的自称了,即便是你当真是帝都远道而来的女人又如何,不过是个靠着自己亲爹的军功混上来的屋内让之人罢了,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不成?”   颜繁之自认自先前在帝都之地就已经很嚣张了,谁曾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比他更嚣张的人,满眼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便是方才那位宋家少将军的话也不曾见他放在眼中过,可是这人未免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颜繁之当初未将十二校尉营的首领放在眼中,首要原因的确是因为他并不怎么福气那些个任职十二校尉营都尉的人比他拥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有着足够的资本,凭着他的武术功夫,毫无疑问是比那些所谓的队伍大人要强得多的,与其说他是嚣张狂妄,不妨说他是对自己的本事的足够自信。   只是颜繁之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般没有定的丁点自己的本事,反而还在此处絮絮叨叨如此之久的人。不过是个自以为是什么能耐都没有的废人罢了,偏生还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对慕流苏如此诋毁,实在是让人觉得反胃至极。   颜繁之素来并不如何多话,如今却是因为碰见这般不知所谓的废物气得差点直接动手。   颜繁之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些许,也是对着那不知死活的的人冷笑一声道:“我家将军以一己之力闯南秦帅帐,火烧敌军粮草大败南秦秦誉,这事南境四十万大军有目共睹,你说的靠着慕老将军不过是些嫉妒发狂之人的中伤之言罢了,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因为心中扭曲嫉妒而将此事儿放在心上,有什么资格说我家将军的不是。”   颜繁之一下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是让慕流苏稍微有些侧目,毕竟这人素来沉浸寡言,平日里在镇北军之中除了与他自己知交的人之外,也没见着他如何多话,谁知道今儿居然会为了她这位领头将军与那不知好歹的人如此多言,也是让慕流苏心中微暖。   颜繁之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几分痞帅的笑意,讽刺的视线直直锁着朱庆福的身影,眸光犀利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不过是一个一把年纪还混不出本事的废物罢了,心中这般嫉妒他人,实在是让人心中作呕,你不是自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么,不妨与本副尉过过招,让本副尉也瞧瞧你们北境大军的人有多了不起。”   朱庆福原本还在想着着少年将军会自己反驳他,那时候他也可以说慕流苏这是在自卖自夸,没想到却是颜繁之率先替慕流苏出了头,颜繁之方才还说了什么要让他和他比试的,也是他的朱庆福心中一颤,他虽然自诩武功在镇北大军中不算太弱,但是方才颜繁之的拿一手长枪回旋的技巧委实是看的人头皮发麻,他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自己决计不可能是颜繁之的对手。   朱庆福自然是没那个胆子应下这挑战的,但是这颜繁之说话未免太过有技巧了一些,他不是说要看看他这位千总有多大的本事,反而是想要看看北境大军的人有多少的本事,那这挑战一下便是升级到了整个北境大军的份儿上,若是他不答应,那镇北军必然会嘲讽他们北境大军是色应敌都不敢的怂货,可是若是他答应了这一出挑战,估计也是不出三招便回惨败的结局,那个时候,他不仅可能会深受重伤,而他在北境大军中这么多年的威望必然也是要被丢了个干净。   朱庆福怎么也是没想到这个传闻草莽出身连个策论都不会写的衫也罢小子竟然会轻而易举给他设了这么一个极为困难的局。朱庆福心中气得咬牙切齿,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才能解除这个困局,视线落在一旁的慕流苏上,见着慕流苏一身皙白肤色瞧着清隽瘦弱的模样,眼中这才闪过一道阴冷和不屑。   朱庆福冷笑道:“我听闻这镇北军的前身东郊校尉营乃是颜副尉一手集结的人马,倒是没想到颜副尉这几年的功劳到了最后竟然是为镇北将军做了嫁衣,如今颜副尉不仅没有半分不满,反而还一心为镇北将军效力,当真是让下官好生长了见识。只是不知颜副尉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竟然是舍得将这三万精兵拱手让给一个半路冒出来的无能将军。”   顿了顿,朱庆福的眸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慕流苏和颜繁之二人,面容上多了几分猥琐之色:“不过我也是听闻镇北将军是个断袖之癖,瞧着这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倒也的确是有着让颜副尉心中动容,将三万校尉营人马拱手相送的本事的。”   朱庆福这般不知死活的话落下,更是惊得一众人面色巨变,实在是想不到招笑儿朱庆福平日里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如今在他面前站着的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镇北将军,更是骠骑大将军唯一的爱子,哪怕是在北境之地天高皇帝远的的确消息不算太通畅,朱庆福也不该妄自尊大说出如此羞辱于人的话来,方才他的那一番话,不是在暗示慕流苏和这位颜副尉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是什么?   “你找死——”颜繁之也是想不到这人竟然连着这般侮辱人的话都能说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都是在讽刺慕流苏是靠牺牲色相才得了这东郊校尉营的掌管大权,若是任着这个混账将这般污秽消息以讹传讹出去,不仅是镇北军会招人非议,便是慕流苏先前的那些个战功也必然会一一遭到抹黑,他实在是不能容忍这般信口雌黄的人活在这世上胡言乱语。   颜繁之反手已经捏住了自己身后的长剑,眼见着九虹剑已然将要出鞘,手腕处却是传来一阵暖意,颜繁之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果然是见着了慕流苏那张沉寂无波的面容。   两人视线对视是,慕流苏眸光之中也是带着几分坚定之色。手中握着颜繁之手腕阻拦他拿剑的力道也是半点没有松弛。慕流苏的意思很是明显,让他不要冲动。   颜繁之微微抿了抿唇角,眼中带着几分不甘之色,也带着几分恼怒之意,其实不用慕流苏说他也是知晓,如今镇北军初到北境之境,不应该是一来就和这十万大军起了冲突,这样不仅会对于北燕大楚的战况不利,若是传回了大楚朝廷,慕流苏作为镇北军的领头将军,自然也是免不了被弹劾的后果。   所以说镇北军与这北境大军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可以暂时起一些唇齿间的口角之争,但是也仅仅是限于口角交锋罢了,若是他们镇北军的人当真一来便是想要对北境大军的人出手,只怕是得惹上不少的诟病。   方才这人一张嘴实在是恶臭至极,什么肮脏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若是按照颜繁之以往的性子,必然是早就已经提了长剑将这人一剑宰了了事儿,但是如今顾虑这镇北军的声誉,还有他心中唯恐慕流苏会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只能是不得不忍了下来。   紧紧捏着长剑剑柄的五指缓慢的松开,颜繁之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慕流苏觉察到颜繁之手中力道散去,这才极为轻缓的松开了捏着颜繁之手腕的五指。   颜繁之将手放下来,攥紧了拳头,手上已然是青筋暴露,瞧着便是有些许渗人,他犀利眸光宛如看着一句尸体一般毫无感情的看着朱庆福,眼中的杀意也是毫无掩饰倾泄无疑。   朱庆福一直是密切关注着这二人的动静,尤其是害怕颜繁之这人会对他动手,毕竟是震惊整个大楚的武学奇才,若不是因为此事儿需要这般来躲开挑战,他也是断然不敢堵上自己的小命儿和颜繁之这样的人物为敌。   先前他是觉得颜繁之这般年轻模样在大楚之中却是名誉极响有些言过其实的夸张了,不过是个是生的一身蛮力得人罢了,何必这般放在心上。结果方才他那一番话彻底惹恼这武学奇才之后,见着颜繁之满脸的冷厉和杀意,他才真的是有些后怕了。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发起怒来就会杀意四泄的人,他若是早知道这颜繁之的本事,哪里还会去招惹这么一尊杀神。朱庆福心中悔不当初,但是此时此刻也是由不得他有丁点的反悔了,今儿个他算是将这镇北军得罪了个精光,只怕是此事儿由帝都坐镇的那位骠骑大将军知晓了也是恨不得扒下他一层皮来。   但是事到如今他却是不得不这般做,他的而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让镇北军和北境大军反目成仇,那个人答应他的,只要他能够让镇北军和北境大军反目成仇,必然会许给他一世荣华富贵。   如此一来,虽然得罪了颜繁之和帝都那位骠骑大将军的确是无异于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了,但是好在他听从那人的吩咐,赌对了,这少年将军顾虑着自己的后果,必然是将颜繁之给拦了下来,虽然慕流苏面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想来心中已经是对北境大军恨之入骨   了。   朱庆福新心中嘚瑟至极,虽然被颜繁之这般冰冷渗人的目光盯着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感觉,但是如今他已赌对了,慕流苏就是不敢动手杀他,只要他还是这北境大军中的一员,慕流苏就决计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他下手,毕竟只是一个初来北境的少年将军罢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可能有那个本事敢挑起北境两军之间的内讧。   哪怕是慕流苏后面当真是找到了机会想暗中杀了他,但是却不会想到他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很快便是会悄悄逃走,那着那背后之人给自己的赏金,隐姓埋名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去。   朱庆福想着自己即将到来的美好日子,心中便是极为高兴,脸上也是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仰着一张国字脸,眯着一双细小的眼睛,晓得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他完全是用一副极为得意的容颜蔑视慕流苏,眼中的深意也很是明显:“废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怎么这么一点胆色都没有?”   慕流苏的视线也是恰是时间的落到了朱庆福的身上,一张辉月面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颇为随意的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明明是极为随意的一眼,但是落在笑得正得意的朱庆福眼中,却是觉得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慕流苏一身简单黑衣,瞧着委实是简单至极的打扮,偏身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矜贵之感。   慕流苏闲庭信步的朝着朱庆福的方向行去,见着朱庆福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慕流苏这才幽幽勾了勾唇,语气极轻的道:“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题外话------   流苏动不动手你们猜哈哈哈   ☆、第四章这是干嘛   朱庆福见着慕流苏过来,心中也是一阵发憷,但是一想着慕流苏方才亲自拦下颜繁之的举动,他便是有了底气,故作镇定的朝着慕流苏回视过去:“镇北将军这是被我说中事实心生恼怒了不成?所以才想要杀了我不成?”   他一句问话问完之后,便是极为挑衅的瞪着慕流苏:“不过镇北将军未免也太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在下可不是你镇北军的人,而是北境宋老将军的手下,只怕镇北将军还没有这个资格决定在下官的生死吧?”   “哦?”慕流苏带着反问语气,悠悠然的看了朱庆福一眼,顺着他的话应和了一声:“这么说来本将军还真是不能动了你这么一个以下犯上的小小千总了?”话落,慕流苏又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也是带了几分兴味十足之意:“不知宋家少将军可也是如此想法?”   宋寒闵被慕流苏突然投射过来的视线惊了一惊,听着她其中言语,顿时也是心中生出几分凉意,慕流苏很明显也是个惯会说话的高手,她方才着问话很明显也是在为他挖坑,其中深意也是极为明显,想要看他这位宋家少将军是个什么反应。   方才慕流苏问的是他是什么想法,其实于情于理,朱庆福方才那猖狂至极的反应已经有了些许异常了,朱庆福素来是个胆小怕事惯会见风使舵之人,按理来说应当是该对这位帝都远道而来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多番夸赞才对,谁曾想大这人今日却表现得如此不正常,实在让她也觉得心中古怪得紧。   而且朱庆福的身份终究不过是一个人小小的千总,即便慕流苏不是北境大军的人,但是人家到底还是一个皇上御赐的将军,这般举动,委实是太过无礼了一些。   就他方才那般举动,若非慕流苏拦着了颜繁之出手,只怕是她早就已经没命活着来,而今慕流苏问自己她一个御赐的正三品将军,能不能治理这么一个小小的千总,又加了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责,即便是朱庆福是他北境大军的人,但是人家的官位品阶在那里摆着,他也实在说不出慕流苏不能处置这人的话来。   迎着慕流苏兴味盎然的目光,宋寒闵也会是觉得有些受不了这灼人的视线,他抬手握拳,放在唇角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极为尴尬的斟酌出声道:“此人对镇北将军如此出言不逊,镇北将军自然是有资格处置这人,只是……”   “既然宋少将军已经认同了本将军能处置此人,那这个人不妨就去——”宋寒闵口中转折的话还未说完,正准备说只是朱庆福又到底是他北境大军的人,想让慕流苏放过一二,谁曾到他话才说了一半,慕流苏便是忽而开口言笑晏晏的截住了他的话。   宋寒闵也是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妙预感自心中油然而生,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着慕流苏墨色长袖微微一挥,一道极为细弱的银芒便是从慕流苏衣摆之中猛穿而过,带着一阵疾风,直直朝着朱庆福的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着方才还一副活蹦乱跳模样的朱庆福那壮硕的身子猛的一僵,随后便是直勾勾的朝着地上倒了下去,一双本来细小至极的眼睛如今倒是瞪得极大,颇有些死不瞑目的状态。与此同时,慕流苏低低的轻笑声音方才故意停顿的话此时此刻方才幽幽传入众人耳中:“不妨就去死呗。”   事情发生得委实有些突兀,谁都没想到上一刹还拦着自己手下颜繁之出手的慕流苏会转眼便将朱庆福给亲自杀了。而朱庆福如今瞪大了眼睛的尸体上,分明也是在诉说着自己临死之前的不可置信。   而最渗人的莫过于是慕流苏方才出手的动作委实似乎太过迅速,他们一群人分明就站在这不大不小的军营之中,但是他们方才也只是见着了慕流苏挥舞了一下衣袖的的动作而已,压根没有见着慕流苏如何出手,朱庆福便已经倒在了地上,死的莫名其妙。   众人将视线落在他的尸体之上,方才见着朱庆福的额头之上,插了一枚极为细小的银针,整个尸体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血迹,唯有那么一根银针插着的地方,透着些许细微的红色小孔。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谁能想到这般孔武有力的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一枚毫不起眼的银针给但杀了,委实是让人从头到脚都升腾起一股子冷意,面上的神色更是白的宛如透明之色一般。   慕流苏这么突兀的出手,不仅是将北境军队的人吓得变了色,便是颜繁之也愣了半晌,见着那一身黑衣清隽至极的少年奖金脸上仿若不甚在意的神色,眼中也是略过些许惊疑之色。   不过很快颜繁之便反应过来,原来慕流苏心中一直都是想要杀了这个人的,方才之所以会拦着他出手,无非是因为慕流苏想要亲耳得了宋寒闵的承认再名正言顺的杀了这个人罢了。   思及如此,颜繁之俊逸容颜上也是透出些许轻微笑意,他就知晓自家将军不可能是一个愿意吃了闷亏的人,更何况这人是只会逞口舌之能罢了,一个区区千总,对一个御赐的将军如此无礼,无非是自找死路无疑了。   不过转念一想,颜繁之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忧心之意,虽然慕流苏处置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呢在他眼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是如今镇北军毕竟突来乍到到了北境之地,慕流苏设计这位少将军上了一个当,还一来就杀了北境军中之人,只怕两军的关系极有可能会生出僵局了。   哑颜繁之想到这里,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忧虑之心,他下意识的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宋寒闵果然也是被惊得不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朱庆福的尸体,实在是想不到慕流苏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是如何凭借这么一根普通至极的银针,在这议事营中轻而易举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人的。   宋寒闵本来还想替朱庆福求情的后半句话也是因为朱庆福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卡在了喉咙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人,如今说出来也已经迟,毕竟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哪怕是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了。   “大胆!”议事营之中忽而传来一声刚气十足的声音,仔细一听,竟会是最初那位帮衬着慕流苏的人,他面上带着几分不郁之色,皱眉颇为不快的瞪向了慕流苏:“属下原以为镇北将军当真是传闻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没想到将军心思竟会如此狭隘,朱千总他的确是对将军你出言不逊,但是尚且罪不致死,更何况他是我北境军队之人,即便是要处置,也是由我北境大军中的少将军来处置,镇北将军如此,未免太过越俎代庖了!”   这人倒是生的气血方刚,虽然容色黝黑之算的上是个清秀的少年,但是一身刚正不阿的气势倒还是看得人分外欢喜,慕流苏眸光轻轻扫了一眼,见是这北境大军中难得的一个好苗子,神色也是微微亮了亮。   慕流苏素来对自己有眼缘的人是颇为宽容而又具有耐心的,于是心情大好的没有多家计较,反而是弯了弯眸子,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将怕是忘记了,方才本将军可是听见了你们少将军说的本将军有资格处置这以下犯上的人的。”   话音至此,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停顿了半晌,这才转眸同样面带笑意的看了宋寒闵一眼,眼中满是坦荡至极的神色:“宋家少将军,方才可是你亲口说的本将军有资格处理这人对不对?”   这话问得实在是有些坦荡至极,偏生宋寒闵怎么听怎么憋屈,慕流苏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说了慕流苏是有资格处置这个人的。但是他分明还有半句话替朱庆福挽回性命的话没有说出口来,而他后头的那半句话,因为被慕流苏故意的拦截,导致了自己军中的人竟然是这般随意的被杀了,被杀了还找不到借口来追究责任,毕竟是他自己上了米流苏的套亲口说出来的话,委实也是恼怒至极。   宋寒闵越想越觉得气人,心中也是憋着一团火气,恨不得将慕流苏给拎出去揍一顿,不过想着慕流苏方才随随便便一拂衣袖便让朱庆福丧了命的手段,宋寒闵到底还是打消了这般心思,咬牙切齿的回应道:“镇北将军说得极是,的确是本将军亲口应承下来的话,朱庆福冒犯当朝镇北将军,如此以下犯上信口雌黄不知所谓的人,本将军也觉得死有余辜。”   慕流苏见着这位宋家少将军被他气得如此够呛,明明自己手中折损了一名将士却还不得不替她说话,也是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见着他那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应和的模样,慕流苏唇角笑意更甚,又朝着那方才说他大胆的小将看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你听见了吧,这可是你家少将军亲自承认的,本将军也不过是替你们北境大军清理了一只蛀虫罢了,你们倒也不用将这等小小的恩情太过放在心上,本经济素来做好事不留名,诸位就不用多谢本将军了。”   宋寒闵和那小将将慕流苏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收入眼中,再一听慕流苏那一通乱七八糟的废话,唇角也是再也忍不住抽搐了些许。   这位少年将军当真是好厚的面皮,分明是自己故意设套除去了一个惹恼了她的人,谁曾想到她竟然还好意识说是她替他们北境军队清理了一只蛀虫,这分明就是在强行自卖自夸无疑了。   宋寒闵也从没想过这位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痞里痞气的混子模样,这样没羞没臊的小子,这般不靠谱的样子,都能在当初秦楚一战名动天下,如今更是担了任镇北军三万人的将领,如今这世道,当个将军建功立业已经如此容易了吗?   宋寒闵虽然生于武将世家,但是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对当将军有过什么兴趣,如今被慕流苏平白无故摆了一道,心中却是极为迅速的升腾起一股子强烈的想法,他也突然想要试上一试,能不能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带领好一支军队,也能够成为一位名气十足的少年将军。   而他手底下带领的人马,不需要一定成为多厉害的天下奇兵,但是能够胜过了慕流苏的三万镇北军便极好。至少这样一来,他便是在慕流苏最为强项的部分胜过了他,也算是报了此次被慕流苏设了套让他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梁子了。   宋寒闵越想越觉得此事儿可行,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眸光又是愤怒又是不甘的瞪着慕流苏,心中想着你我二人既然同时将门之后,那本将军若是认真起来,未免没有你这人做的哈才对。   慕流苏见着宋寒闵眼中逐渐升腾而起的斗争之意,眼中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这位宋家的少将军能够有此觉悟,倒也没有浪费她一番特意前来北境军营一趟的心思。   先前她安插在荆棘门中的眼线早就已经收集清楚了这位宋家少将军的资料,这人并非是没有什么建功立业之心,无非是因为北境之地常年只是驻扎此地,但是战事儿素来不起,而因为宋家老将军的原因,宋家在北境也是一家独大,没有半分的威胁之力,这位宋家少将军舒坦日子过久来,对这些个建功立业的追求便也少了,又因为宋家老将军这些年的纵容,将宋寒闵活脱脱养成看一个性子慵懒又洒脱的人物。   这些年来,宋寒闵便是已经完全习惯了这般顺风顺水生活,顺带着将自己的性子也是养的越发懒散,如今这位少年将军却是一天之内被颜繁之给惊得滚了椅子,又被慕流苏给下了一个套弄得敢怒不敢言的,如此憋气至极,宋寒闵心中想着他和慕流苏二人都是将门之,如今他这个低头蛇还被一个外来人给戏弄了,自然是会心生不甘之意,也是恨不得要和慕流苏一较高下了。   于是慕流苏想让宋寒闵生起斗志的目的便也是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不过慕流苏来此处,虽然激起宋寒闵的不屈之心是首要目的,但是她也不可能会为了朱庆福这么一个小喽啰而坏了镇北军的名声。   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是悠悠然的伸手朝着自己的衣摆之间探手进去,慕流苏一边伸手去自己衣摆中摸索什么,一边又闲庭信步的前行一步,颇为随意的行到了议事营跟前的那一张长桌之上,眼中重新弥漫上几分饶有兴味的笑意。   众人见着那少年将军的衣摆又有动作,方才被那少年将军的银针杀人给刺激住的人心中也是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见着慕流苏又往自己的衣摆捣鼓,以为是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或者说是又有什么看不惯的人想要下手了,一群人被吓唬得血色全无,齐齐朝着角落退了一步。   “你们这是干嘛?”慕流苏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动一动衣袖的动作,竟然会吓得这群人这般心惊胆战的模样,心中对于这所谓的北境军队无语了好半天,慕流苏这才将衣摆中的东西慢悠悠的取了出来,极为随意的扔在了那议事桌上。   众人见着慕流苏不是要杀人,这才稍微稳了稳心神,朝着那桌子上的东西看了过去。   ------题外话------   二更七点左右   ☆、第五章慕一   颜繁之跟在慕流苏身后从北境宋家军营出来的时候,面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慕流苏看他实在好奇的模样,也是微微勾了勾唇,轻笑道:“是好奇本将军怎么会有北境军营中的人与北燕之间的传信信件的?”   慕流苏主动提及此事,颜繁之的神色也是愣了愣。   方才在北境军营中,慕流苏扔在桌子上的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摞零碎的信件,当时北境军营的人见着那信件的时候都齐齐变了脸色,颜繁之也是颇有几分震惊之色,只因那信件上有着独特的北燕标志,等着慕流苏让宋寒闵亲自将那信件阅目之后又传给了那些个将领阅目。   颜繁之本来还有些不敢确定那信件是个什么东西,然而见着那些人阅读信件之后,方才还对慕流苏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一下便是化为了震惊之色,后来又转而对地上的朱庆福的尸体由同情转为愤怒之后,颜繁之才隐约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慕流苏素来是个不爱耽误时间的人,确认那几封信件被他们看了之后,也是没有多待便直接领着他出来了。   如今一听那信件果然如他心中所想,那堆信件当真便是北境军中之人与北燕通敌卖国的证据,颜繁之心中更是复杂了些许,和慕流苏约么两月有余的想楚,他已经认识到慕流苏是个极为不凡的少年人物了,但是经过方才在北境军营发生的事情之后,颜繁之才开始觉察到原来那再帝都之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只是慕流苏一身风华的冰山一角。   与其说慕流苏不仅仅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不如说慕流苏是一个步步为营将万事万物握于指掌的上位者。先前他仗着自己的一身武艺自然这大楚乃至少年一辈之中,能够出他左右的不过一手之数,如今看来,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信了一些。   原来这世上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并非只是一句虚妄之言,无论是言辞说话间的环环相扣引诱宋寒闵入套,还是慕流苏一举一动别有深意的留有后招,哪怕是她在北境军营少帅还有那诸多将身前嚣张狂妄的杀了人,但是终究却是没能落下半分把柄全身而退,这般心智气魄,实在是看的人叹为观止。   “将军足智多谋,事事准备充分,属下佩服!”见着慕流苏闲庭信步的朝着镇北军的营地迈进,颜繁之也是一个抱拳,分外钦佩的行了一个军礼。   慕流苏见颜繁之并未对她如何知晓此事儿多加追问,心头也是越发满意,先前她便是一眼看出颜繁之是个天生的将才,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颜名繁之的一身武功胆色自然是不用多说,而且对于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他也是分辨的极为清楚没有半分含糊。   颜繁之就是一笔柄利剑无疑,只需要再打磨打磨心智便是,让他将先前那般洒脱的性子稍微束缚一些,沉得住气一些点而不至于稍微受到刺激就不顾后果的拔刀相向,想来日后必然是个名动天下的人物无疑。   “不出数日你便能知晓我是如何能得了那些信件的了。”虽然颜繁之不问,但是毕竟是自己心中信任的人,慕流苏倒也没有存了心思一去隐瞒,只是这事儿早晚都会由镇北军知晓,倒也不用过多浪费口舌。   慕流苏随意回了一句话,顺带又朝着颜繁之补充了一句:“晚些时候我让青花再给你送两卷军事策论的卷轴过去,你抽时间看完便是,那卷轴权当是本将军送给你的,看完之后也不用再还。”   颜繁之自然能够听出慕流苏口中的这两卷军事策论必然不是寻常之物,也是听出来慕流苏这当真是对他寄予重望想要苦心栽培他,他心中动容,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属下谢过将军费心栽培,将军放心,属下断然不会让将军失望。”   慕流苏一边点头,一边抬脚迈入了自己的军营帅帐之中,见着在营帐之中分明已经是久等多时的镇北军将领还有青花、青鱼、洛轻寒、风岭等人之后,素来宛如辉月的面容还是僵硬了些许。   不过是北境和北燕军队过过招而已,这一群人跟来,倒也实在是让她有些无语凝噎。   直直朝着主帅的位置行去,看着身前的那一发巨大的沙盘图,慕流苏的目光便是落在了青鱼身上,目光如炬的问道:“北燕军队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可是打探清楚了?”   青鱼还是第一次见着自家主子露出这般严肃的神色,心中总算是想通了为何慕流苏在南境与那么多的男子在一起相处,竟是没有半个人会怀疑主子是个女儿身的原因了。   想来主子当初在南境御敌的时候也是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那一双英气眉宇直直飞扬入鬓,说不出的俊雅五无双,眸光之中全是沉静之色,比那些个所谓的男子还要显得英姿飒爽得多,哪里有半分的女气。   青鱼心中思衬着,面上倒也不敢耽误正事儿,极为流利的将方才与荆棘门探子对接后的消息说了出来。   北燕如今重创宋老将军,导致人事到如今还一副昏迷不醒的后果,自然是极为振奋北燕军心。   而北燕那边虽然也是知晓了大楚并没有心思准备与他们议和,反而是派来了援军的事情,最初北燕那边惦记着大楚人多,以为大楚会就近派来一批大规模的援军,害怕自己和北境大军打起来之后被援军重创,所以一直也是没敢动作,就等着大楚这边的援军具体数目传过来在再做计划。   一支军队想要知晓敌国的人数数量,自然是不怎么容易,但是北燕有朱庆福这等人埋伏在北境军营之中作为细作,自然是不算太难。所以北燕这边昨儿便是已经知晓了慕流苏即将率领着三万镇北军赶往北境的事情。   得知只有三万人跑来北燕应敌,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将军领头而来的消息,北燕的诸位将领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因为他们北燕这边可是整整十万人,加上北燕靠近边境之地的沪城也有四万兵马囤积,随时可以支援边疆大军,算起来北燕这边可是有着整整十四万的人马。   再加上北燕一直以来对大楚虎视眈眈,这些年军事演练得也是极为勤劳,比起大楚那边懒洋洋的北境大军而言,实在是好了不不止一星半点。总的来说,就是北燕大军不止是比大楚的这北境军队人数多了不少,便是军队之中诸位士兵的战斗力也是大大胜过大楚的。   于是北燕军队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觉得这大楚皇帝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真如此看不上他们北燕军队,竟然只派了这么一支不成器的区区三万人前来北燕与他们对战。最初北燕之中也是怀疑这三万人可能是个了不得的大楚奇军,所以还特意废了一番心思,将手底下安插在北燕的探子全部集结一番,问他们这一只所谓的镇北军到底是有何长处所在。   然而这些个探子汇报的结果却是分外出乎北燕大军意料,原来这一只所谓的镇北军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下奇兵,无非是一只完全不懂军事策略空有一身杂乱武功不听教化不服管教的痞子兵罢了。   这么一只不成器的痞子兵,再加上一位北境大军中人人都说其实是靠着自家老爹让了功劳的少年将军,可想而知简直是差劲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于是原本还忧心大楚这边会就近派来援军的北燕军队一时之间也是又是悔恨又是欢喜。   悔恨的是早知道大楚是从帝都大老远的抽调援军过来而不是就近调兵,他们就该一鼓作气在当初重创了大楚宋老将军之后直接进攻大楚边境了,如今虽然是等来了了一个确切的援军人数消息,但是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机会,实在是难免有些可惜了。   不过好在也没有太可惜,让人欢喜的是大楚就派来这么一支不成器的军队过来,那么他们北境十万人马率先出击,将这三万不成器的援军对付了,岂不是一件灭了他人威风涨了自己气势的天大好事儿?   在解决这三万援军的同时,北燕也立马向沪城那边请求支援,等解决了三万镇北军的时候,想来沪城的四万援军也已经到了,届时两军会晤,再一举摧垮那宋家的十万无能之军便是。   北燕的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儿可行,于是也不再耽误,立马派了人前往沪城传递前来支援的消息,一边已经是在集结人马准备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进攻慕流苏的三万镇北军了。   青花说完这一堆事关北燕的事情之后,镇北军的人已经听得一阵震惊了,面容之上也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先前慕流苏手底下的青花初入东郊校尉营的时候就已经是极为让人惊叹了,谁曾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生了一张娃娃脸,在镇北军人眼中宛如邻家小妹妹的小丫头,也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方才青鱼说了那么多清楚至极的北燕军队的消息,简直就像是在北燕军队的人一般,也不知这丫头是从哪里寻来的,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将军,慕一带着人回来了。”众人心中正是惊叹时候,陡然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一众人也是齐刷刷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进来。”慕流苏自己吩咐的人办的事情,自然是不若这些人一般震惊,颇为随意的应了一声,这才从沙盘图上幽幽抬起视线,朝着来人看了过。   当先一人同镇北军一般穿着银白色铠甲,模样清秀,面容上也是隐约露出些许英气,很显然是个英姿勃勃的少年,这人便是慕恒留给慕流苏的十二暗卫之首慕一。   而慕一身后跟着的那人,身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一张俊逸至极的面容,五官也是极为出众,唯一可惜的是眼尾处有一道横亘的陈年伤疤,落在眼尾处将这么一张俊颜多了几分瑕疵,唯一庆幸的是这伤疤虽然是个瑕疵,但是因为他自身底子极好,倒也没给他的俊逸打了几分折扣,反而是越发衬出几分凌厉狂野之色。   那人跟着慕一进来,一身的气质也是分外出众,进入营帐之后,他却是什么也没做,只是抬起那一双凌厉粗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慕流苏的方向。   ------题外话------   猜猜这人是谁的人哈哈,今天精品,晚上九点之前有加更   ☆、第六章目光   那人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慕流苏竟是分外清楚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复杂情绪。   他的眼中似乎是带着极大的不可置信和震惊之意,也带了几分极为欣喜之意,看的慕流苏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是慕流苏让慕一带着那一枚弦音给的音杀阁的阁主令牌亲自去寻来的人物,瞧着他那青色衣衫上极为隐蔽的曼珠沙华标志,这人也的的确确就是音杀阁中除去了初一、十五之外的另外两位护法之一护法无疑。   看这人的样子,似乎也是认识她的,慕流苏想着会不会是弦音告知了他她的身份,所以这人才会如此反应。但是慕流苏仔细想来也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这人即便是认得她,最多也不过是露出一个喜色就行了。然而这人最初的反应却是呈现出一个极为震惊的神色,未免让慕流苏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这人像是知道一些别的东西一般。   但是慕流苏又是转念一想,想着弦音总不至于将自己是夺舍重生的这种荒谬事情告知自己的手下才对,于是越发对眼前这人产生了些许好奇心,但是等着慕流苏集中注意力再次打量眼前这人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发现那人面容之上已经恢复了一阵古井无波的神色。   瞧着那般模样,俨然是个什么古怪反应也没有的人。   慕流苏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都是这副神色并并没有什么震惊之色。   “属下云破见过镇北将军。”慕流苏正迟疑着,那人却像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忽而便是朝着慕流苏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眼中当真是全无半分杂念,哪里还有半分异样之色:“属下受阁主所托,特来帮衬将军,镇北将军但凡有任何吩咐,属下都绝无半点推脱。”到底是弦音的人,见着来人这般诚挚模样,慕流苏终究还是将心底的最后一点疑虑消散了,即便这人当真是有些古怪又如何,弦音总归不可能会伤害了她。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是收敛了心中情愫,饶有兴致的看了云破一眼:“我听闻你在北燕之地已经驻留多年,想来也是对北燕军队了如指掌,如今战事儿将起,你不妨将北燕沪城那边的消息悉数告诸于我。”一旁的风岭将慕流苏的神色收入眼中,一双异常狭长的桃花眼顿时极为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隙,直勾勾的瞪着慕流苏,唇角也是勾着一抹冷笑之意。其中意思很明显,分明是在责怪慕流苏这么一个堂堂将军,在一个外人面前竟然是连着一句本将军都不曾自称,方才更是对这么个神色古怪的人一下子放松了戒备,这分明就是看在了姬弦音那个病猫世子的份儿上才会如此爱屋及乌的。慕流苏才懒得注意风岭这般反应,这偌大大楚之中,她最为放不下的就是弦音了,本来她一开始就想着要和弦音好生道个别再前往北境的。谁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北境这边的局面竟然会起了这么一些动乱,让她出发得猝不及防,更没有想到弦音那边也会突生意外,不得不前往长岭山随云道长那里去了,到了最后,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也没做成,她一直想要见着的人也是没有见到。慕流苏想到这里,眸光留恋的朝着长岭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却是只能看到厚重的营帐上挂着的一把长枪。她的面容顿时也是极为难得露出几抹情绪深沉,带着几分惋惜之色,也有几分委屈之色,很显然这是她心中要分遗憾的一件事情。风岭本来还在冷笑慕流苏这般爱屋及乌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如今见着慕流苏忽而淡漠下来的眸子,心中也是升腾起了几分不忍。说起来,慕流苏心中在意的人除了一个慕恒之外,似乎也就只有一个姬弦音了,她一心想要护着他守着他,千辛万苦的拖着北境这边的战事儿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和姬弦音好生的道一个别,只是上苍弄人,连着她出征之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意都没能完成。 其实说到底慕流苏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罢了,既然是将门之后,就应当如同慕嫣然一般在家中穿着红妆静静等着嫁一个如意郎君才对,她却偏生是因为幼年被慕恒当成了儿子养大,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女孩子,从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跟着自家生父去了战场,这一去便是如此之久,即便是风岭和慕流苏认识了如此之久,整整两年的时间,却是连着慕流苏的女装都不曾见着她穿过一次。而风岭也是再清楚不过,慕流苏完全不是想穿而不能穿,而是多年来都男扮女装,还有这些年的经历,都让慕流苏自己都下意识的没有把她自己当成女子看待。仿佛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女子,只是一个男子,穿上女装于慕流苏而言反而是成了一种罪过。就好比是慕流苏与她心中最为在意的姬弦音许下了一门亲事之后,她不仅是没有欣喜之色,觉得自己可以恢复女儿身与他好生成亲生活,反而是在他们被万人非议的时候,慕流苏自己都觉得这是在坏了弦音的名声,让姬弦音平白多了一个断袖之名一般。如此想来,风岭正欲笑话慕流苏的心思顿时歇了下来,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慕流苏,只希望她在对待自己信任的人的时候能够多个心眼,别为了一个男子将姿态放得这么低,更何况,姬弦音那小子到底适不适合她都还没数呢。毕竟一个连着慕流苏出征之日都不来相送,反而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混账世子,实在是有些气人。这么一来,风岭倒是觉得比起姬弦音这个没心没肺的病猫世子而言,似乎沈芝兰还有合适一些……风岭忽而想起来出征那日他混在三万镇北军中出城的时候,也是不由得紧紧泯了泯唇。那个时候,他也是一时兴起回头朝着城门处的人看了一眼,因为沈芝兰的那一身气质最为瞩目,所以风岭也是最为自然的一眼便是看向了沈芝兰的方向。沈芝兰彼时一身极为尊贵的紫色鱼鳞服,站在高高的城楼身姿笔直,宛若一株凌然不折的青翠玉竹,又宛若一副水墨勾勒的人物画卷,微风拂袖之间便是说不出的动人风华。风岭见惯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前少年右相笑容温润的模样,却是从未想过会见着沈芝兰那张素来不动声色的面容会情不自禁的露出那般复杂至极的神色。城楼之上的沈芝兰负手而立,一双素来都是笑意的眸子彼时直直盯着慕流苏的方向,细长眼眸中盛满了脉脉温情,又带着极为浓郁的不舍,其中的思念之情以及担忧之情都一一残留过境,看的风岭震惊至极。因为风岭心中已经有了倾慕之人,自然能够看出沈芝兰那个时候的神色,分明就是满怀真深切爱意的目光。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位一直以来都不露山水的年轻右相竟然是对慕流苏满怀倾慕之心。在风岭眼中,自然是不会认为沈芝兰会染上什么断袖之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沈芝兰一定是知晓了慕流苏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的,而他那目光中的浓郁温情,也分明是对即将出征的慕流苏的不舍留恋。毕竟那般目光,当真是需要爱得诚挚的人才会自然流露出来。   ☆、第七章云破   想到这里,风岭心中一阵复杂,虽然他知晓流苏的确是个能够让众多人甘心折服的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芝兰也会是其中之一。   毕竟沈芝兰此人,实在是个智慧卓绝之人,单单是他看着流苏时候的神色,风岭便可断言沈芝兰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流苏。   哪怕是……哪怕是慕流苏如今人在北境之地,而沈芝兰还留在帝都之中。   “回禀将军,属下知晓沪城兵力共计四万余人,沪城与北燕边疆相隔不远,若是加急出发,也不过只需要约么一日的时辰罢了,沪城将领便可带着四万余人抵达边疆之地。”   风岭脑中正纠结沈芝兰与慕流苏二人事情的时候,云破却是极为利落的接着青鱼应答慕流苏的话,只是说到一半儿的时候,云破却是忽而抬起头来,极为小心翼翼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似乎是斟酌了些许。   慕流苏看着云破的目光,心中也是有了些许异样动静,沪城这边,难不成当真是有什么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不成?   想到沪城这两年的动静,慕流苏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朝着云破道:“沪城那边有什么事儿,你大可直说便是,不用怕有何忌讳。”   云破得了慕流苏命令,也是跟着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吞吐了一阵,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慕流苏直直看了一眼:“将军应当是知晓北燕女相之事儿吧?”   云破这一句话,慕流苏心中更是觉得平添几分异样,按理来说,如今这种时候,弦音是绝无可能告知旁人她是夺舍重生而来的人的,哪怕云破是弦音手底下的几大护法之一,弦音也断然不可能会将此事儿告诸。   毕竟此事儿太过荒谬,若非慕流苏自己亲身经历,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但是这云破一番反应,却似乎是认定了她与寂流苏有什么关系一般,实在是让慕流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如今本来是说着沪城的情况,这人却是问她北燕女相的事情,看来这这沪城倒是不如何简单。   至少依着云破如今的反应,如今的沪城,应当是与当初的她有那么些许关系。   慕流苏将心底的波涛汹涌压下,这才面色镇定的朝着云破看了过去:“北燕女相曾经救过本将军一命,本将军与女相自当是交情匪浅。”   说完这话,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许无言以对,分明两个人都是自己,但是在这世上,除了在弦音面前,她却是实在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就是那所谓的北燕女相夺舍而来的人物,便是荆棘门之中她最为信任的几人,慕流苏也不曾告诸此事儿。   而风岭,青花等人虽然也是知晓她对北燕这边似乎是有深仇大恨存在,但是实际上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何生恨,如今借着云破的问话,说出这么一个理由,也算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交代了。   当然慕流苏也并没有打算将此事儿一直隐瞒着他们,只是如今时机不当,确实不是说这些鬼神之说的时候,慕流苏想着,等处理完了北燕之事,完成了自己的一大夙愿之后,再将此事儿告诸他们也不迟。   毕竟此事儿事关重大,她如今步履维艰,想要复仇,又想要护着弦音,也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否则若是走出去半点风声,只怕这少年将军的位置,都是极难保下。   ……   慕流苏因为自己的话而思虑良久的时候,营帐之中听着慕流苏回答的众人却是齐刷刷的一愣,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颜繁之、菘蓝还有沈渭三人是知晓慕流苏当初之所以回同意那一出断袖亲事儿实际上是迫于秦誉压力而不得不应下来的事情的,毕竟是整整一个多月以来朝夕相处的人物,所以对她有没有断袖之癖心中还是有些肯定的。   但是如今见着慕流苏提及北燕女相的消息的时候,那神色中的异样,却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一旁的沈渭瞪着一双眼睛,下意识的喊出声来:“北燕女相救过将军你的命?那岂不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么?只是属下听闻女相逝去的有些莫名其妙,将军莫不是知晓女相逝世的蹊跷,所以才特意请命出征……”   沈渭说到一半儿,心中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极有道理,只是看着慕流苏望过来的凉悠悠的目光,沈渭到底还是住了嘴。   虽然住了嘴,沈渭面上却是一副愁苦之色,单单是看他那副神色,就能看出来他这俨然是以及想歪了。   沈渭心中已经认为是慕流苏得了那所谓女相的救命之恩以后就心仪此女,然后才会在人莫名其妙逝世之后,想要趁着北燕发动战争的时候,由她自己亲自领兵北燕,想要找出自己的意中人的真实死因。   这么一想来,沈渭觉得自己完全是真相了,毕竟慕流苏确实是没有断袖之癖,但是大楚帝都之中美人无数,慕流苏分明也是没有半分动心,如此一来,他心中的设想而越发成立了。   想着自家将军原来不是不动凡心,只是爱慕上了一个已经英年早逝的意中人罢了。沈渭想着,心中也是操碎了心,想着自家将军若是真对这么一个已故的女子这般念念不忘可又如何是好,如此想着,顿时也是愁得沈渭一双眉头直接拧成了一股麻绳。   慕流苏看着沈渭那精彩至极的脸色,唇角也是略微抽搐了些许,这人既然是沈芝兰都颇为看中的人物,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无论是沉稳的行事作风,还是那一张惯常圆滑的嘴,都是慕流苏极为满意的,只是这人和东郊校尉营的人混开了之后,慕流苏才发现他这想象力也实在是丰富了很多。   如今她也没有心情搭理这个戏精,倒是随意撇了一眼风岭,洛轻寒等人,见着二人面容之上的皱眉沉思之色,还有青花青鱼面容上的震惊之色,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虽说平日里荆棘门中算是青花最为稳重,但是其实说到底还是身为男子的风岭洛轻寒想的极多,两个人虽然对自己所说的北燕女相救了她一命的说法如同青花青鱼一般深信不疑,但是到底心中还是别有疑虑。   毕竟她从初创荆棘门以来,主要的目的其实是集中在两处,一处是为了寻找并且暗中保护姬弦音,另一处便是投注了极大的心血布局北燕暗桩,俨然是早有预谋便要对北燕出手了。而这般的深仇大恨,又哪里像是只因为一个救命之恩的女子而来的呢?   不过怀疑归怀疑,风岭和洛轻寒对于慕流苏不会害了他们的信任还是有的,两个人几乎是同一反应的觉得慕流苏应当是有什么苦衷,所有沉思之后,很快便是舒展眉宇轻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人中,反应最为沉静的便是慕一和云破了,慕一的前身说到底只是慕恒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而身为暗卫,最知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哪怕是慕流苏这话说的有些匪夷所思,他也只当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忽视过去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便只剩下一个方才如此提问的云破反应最为镇定了,慕流苏回答的这么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云破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是压根就不好奇慕流苏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为何会与北燕的女相扯上关系。   瞧着云破脸上那没有半分动容的神色,似乎他问这么一句话完全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无非是想引出接下来的一句话罢了。   “将军可知,这沪城如今的城主,便是和北燕女相的母族寂家有些关系?”云破迎着慕流苏的目光,面上的神色也是极为严肃。   “你说什么?!”饶是慕流苏再好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头一次没有沉得住气,竟是惊得声调都变了些许。   慕流苏越过身前的沙盘图,直直朝着云破行去,步履急促,又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紊乱,她在微微弯着腰身的云破面前站定,面容之上的情绪波动也是大的出奇:“你给本将军说说,如今的沪城城主,到底是谁!”   果然主子还是舍不得让夫人知晓此事儿,所以才会到如今才不得不让夫人知晓些许动静,想着自家主子对慕流苏的一片用心良苦,云破也是在心中感慨了一句自家主子果真是用情极深。   不过主子已经为了夫人舍去了那么多东西,也付出了如此之多,连着性命名利地位都能一一舍去,那么瞒着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怕夫人伤心也是情理之中,云破心中百念回转,方才抬眸看向慕流苏,直直回答道:“禀将军,沪城现任城主,姓作欧阳,单名一个昊字。”   “欧、阳、昊……”慕流苏用极为缓慢的速度重复了一声,脸上的神色也是难得一见的呈现出些许透明色泽,慕流苏默默的将名字念完,眼中已经遍布凛冽寒冷之意。   “主子……”青花素来都极为关注慕流苏的反应,见着慕流苏的反应似乎确实是怪异了点,青花也是沉不住气,立马上前扶住了慕流苏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慕流苏刚才的反应的确是有些大了,好在青花突然冲上来,伸手扶住了自己,慕流苏这才回过了神,看着青花眼中的担忧神色,还有余光瞥见的室内一众人的担忧神色,慕流苏这将心中震惊平静了下来。   “我无碍,不过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情绪过激些许罢了,不用忧心。”慕流苏心中微暖,收拾了些许情愫,方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她抬手拍了拍青花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脸上的神色也是恢复了不少,才朝着云破沉稳不少道:“你可是还知晓什么事情,不妨继续说来听听。”   云破当年虽然只是一个从未在人前露面过的暗卫,但是对慕流苏这位和主子关系极近的女子却是半分不陌生,见慕流苏很明显已经是意识到了了什么东西,他心中也是再次感慨了一句。   也不知晓夫人这是哪里来的霉运,小小年纪便是不得已经历如此之多,即便是有主子在暗中倾力相助,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种种噩运,到底还是人心隔肚皮,结果难测了点。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云破面上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破绽,只当是没有看到慕流苏方才的动静一般,他复又幽幽开口道。   “欧阳昊乃是北燕女相生母也就是寂家夫人欧阳凝的最小的庶出弟弟,虽然是个庶出的儿子,但是因为年纪小就极有才华天赋,倒是讨了欧阳家不少人的欢喜,更是深得寂夫人宠爱与照顾。”   慕流苏静静听着,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了,只是一双眼睛还残留着些许凉薄余温,整个人分明是压抑着什么。   云破继续道:“欧阳昊是个极有才华,极为上进的人物,再加上欧阳昊和寂夫人欧阳凝姐弟情深,两人宛若嫡出姐弟一般关系极好,所以也是得了寂家主的一心提拔。”   “不过寂家主是个本性刚直的人物,他之所以提拔欧阳昊,并非完全是看在自家夫人的份儿上,也是因为欧阳昊这人确实也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但凡是他所任职接手之事儿,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不仅不会给寂家或是欧阳家落下半点诟病之言。反而处处皆是美誉连篇。”   云破这些话,不仅是慕流苏听得极为认真,便是营帐之中的其他人也是听得分外仔细,众人似乎都看出来此事儿对于慕流苏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小事儿,这营帐之中的人,无一不是慕流苏的心腹,无一不对慕流苏分外关心,见着她难得的反应过激,自然也是分外想要弄清楚原因。   “正因为如此,寂家家主对欧阳昊这个小舅子也是分外满意,再加上寂家乃是北燕王朝的百年大族,虽然并未胜任什么显贵的官职,但是单单是凭借着寂家在北燕历朝中的百年基业,也足够成为北燕王朝之中胜过诸多显赫贵宦的钟鸣鼎食之家。”   “寂家家主在朝中的话语权也是极有分量,既然他对这位年龄极小的小舅子极为满意,那便更是不遗余力的举荐欧阳昊,包括后来北燕沪城城主因病突然逝世,城主之位空缺的时候,寂家家主也是动了些许心思,想让这个一直心心念念着沪城城主位置,想要一展宏图抱负的欧阳昊去接任城主一职。”   “只可惜无论寂家主如何有心提拔,也无论寂家一族在北燕朝廷之中的话语权如何之重,但是欧阳昊毕竟也只是一个庶子的身份,在官员选拔上嫡庶等级极为森严的北燕之处,欧阳昊的身份终究还是太过低劣。”   “再加上欧阳昊说到底也是靠着自家姐姐关系得了姐夫提拔,而非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脚踏实地走上来的,这便导致了虽然欧阳昊的确是有那么一身极为出色的文治武功,也确实一身才华横是个溢极为不错的人才,但是这般跨越等级的升迁速度太快,终究还是引了旁人不满。”   “北燕朝廷之上诸多臣子齐齐上谏,都说寂家一门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如此捧一个庶子升职有违常理,连带着寂家的人也悉数受到弹劾,连带着寂家家主自己的两个亲生嫡子更是为此差点断了前程。”   ------题外话------   初一十五,云破——大声告诉我另一个护法叫啥名哈哈哈,今天去弄药了所以更新晚一点,差不多点左右吧,爱你们。   ☆、第八章望城   听着云破说到此处,慕流苏隐在衣摆下的五指便是猛的攥紧在一处,即便是修剪圆润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的握于掌心,始终是传出了一阵彻骨痛意,   云破提及的爹爹膝下的两个嫡子,可不就是她的两位哥哥么,从小那般宠爱她,任由她胡作非为闹得燕京天翻地覆,也不曾舍得责骂她半分反而还乖乖善后的两位哥哥,到头来却是因为她落得个被连累诛杀,尸骨未存的下场。   慕流苏越想越觉得心中寒凉,原本她以为此事儿只与当初杀害了她的燕离歌和谢瑶花有关,谁曾想到如今却是让她再次知晓一件事情,没想到当初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似乎还与她这位万分信任的的小舅舅有关。   对于云破说的这件事情,其实当初的慕流苏也是极为清楚的,那个时候她看着朝中弹劾寂家的事情越闹越大,费神想了想,也是觉得不能再放任此事儿继续这般下去。   欧阳昊虽然是寂流苏生母欧阳凝的弟弟,但是他是欧阳家老来得子的孩子,所以虽然是个舅舅辈分,但是实际上却是仅仅比慕流苏三兄妹年长些许罢了,说起来,倒也算得上称之为同龄人,正因为如此,慕流苏三兄妹和这位小舅舅关系也算是不错。   既然几人之间关系不错,慕流苏和两位哥哥心中也是没有顾及太多,索性亲自去了欧阳家的府邸之上一趟,找到了欧阳昊,让他明白如今寂家的状况,讲明了暂时并不是他前往沪城担任城主的好时机。   况且很多人心中其实都明白,哪怕担任沪城城主的确是个和平时候轻松战争时候又容易领了功劳的好差事儿,但是说白了欧阳昊年纪尚轻,也不一定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如今非常时期,慕流苏便主动言明还是让他主动去让爹爹断了这个是的好。   慕流苏相信小舅舅那般聪慧的人应当是不难明白这个道理的,而欧阳昊也确实如慕流苏所想,并没有任何不满而一心拒绝了慕流苏。   而当时的事情慕流苏也是记得分外清楚,哪怕是隔了如此之久,慕流苏至今都还你够将欧阳昊当时回应她和哥哥三人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欧阳昊说:“流苏,舅舅本就没有好高婺远之心,况且寂家家主这么多年的提拔已经是对舅舅的万般恩惠,舅舅早就已经感激不尽,只是舅舅也想不到,如今寂家会因为一个沪城城主一职而受了如此多流言蜚语,既然此事儿因我而起,便由我亲自去解决,舅舅向你保证,为了寂家,舅舅这一辈子都不会前往沪城半步,更不会与沪城扯上半分关系。”   欧阳昊这番话后,立刻便是跟着慕流苏三兄妹到了寂家家主跟前,亲自跪地请求此事不要再议,也是当着寂家家主的面重新陈述了一件自己的保证,用永不踏足沪城半步土地的话来表示了一阵自己的决心。   寂家家主也是心中动容,还连番感慨了一阵欧阳昊这一身本事,不为沪城城主的事情有些可惜了,不过鉴于情况特殊,那沪城城主的事情终究也还是不了了之了。   而经此一事儿,慕流苏也是自此以后都觉得这位小舅舅是个极为知恩图报的值得培养的人物,哪怕是她之后因为展露头角一举坐上了北燕女相的位置,慕流苏也是记着欧阳昊那一身才华横溢的本事,一心想要提拔她帮衬自家爹爹。   后面慕流苏也有心提及此事儿,说沪城城主的事情当初闹得极大,导致最后决定出来的人选极为马虎,并没有什么政绩,反而还养了一个贪玩好懒的懒官。   慕流苏言明自己有心完成欧阳昊的心愿,有心让他去做那沪城城主,也说了欧阳昊若还是在意,便会亲自挑个日子,向太子陈述事情,与他一起上谏皇帝。   只是那个时候欧阳昊果断便拒绝了此事儿,义正言辞的说着他既然说过了绝不踏足沪城半步,那便自然是言而有信绝不食言。   慕流苏那个时候也是识人不清,尚未意识到欧阳昊是否是真的不愿意接纳此任,一方面,慕流苏极为满意欧阳昊时刻记得遵守自己诺言的事情,另一方面,慕流苏也是感慨了一句这么有勇有谋的一个人因为庶子身份无法任职北燕诸城城主倒是有些可惜了。   后来她因为被人设计而突发意外被谢瑶花害死,重生之后凑齐了人马也是打探过北燕这边的消息,得知寂家满门抄斩无一活口,欧阳一族也无故消失的消息,慕流苏还未必愤怒难过了极久。   寂家满门抄斩,无一活口,慕流苏自然是再无念想,倒是欧阳一族好歹只是一个失踪的消息,慕流苏惦记着这位小舅舅,也曾废了不少心思去寻找这位小舅舅的下落。   毕竟欧阳昊不仅是她当初极为信任之人,更是两位哥哥还有爹爹娘亲,乃至于说是整个寂家一族都认为至亲的人物。   而慕流苏自两年前重生以来,便着力在北燕这边安插了诸多荆棘门的暗桩,意图一边注意着燕离歌和谢瑶花那边的动静,一边去搜寻这位可以算作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留下的一位亲人的消息。   然而无论慕流苏手下的人手如何费尽心思的去寻找这位无故消失的小舅舅,终究没有传回半点消息出来。   慕流苏心底的念想也是随着时间的消逝一日一日淡漠了不少。她甚至已经想过欧阳昊毕竟是受了爹爹无数恩惠才培养起来的心腹,想来依着燕离歌那般决然的手段,一定是不会舍得留下小舅舅这个人斩草不除根的。   也许这个失踪,也就等同于是已经……死了。   慕流苏想到了最坏的想法就是欧阳昊已经死了,却从来没有想到欧阳昊不仅活着,还活在了当初他扬言绝对不会踏入的沪城之地,成为了当初他死活不愿意接任的沪城城主。   即便是慕流苏再不愿意相信,然而如今自己的这位小   因为她创建荆棘门创建得有些仓促,导致了荆棘门的人手本就不多,而她又因为弦音的关系。不得不将人手分为了两处,主力留在大楚,而打探消息的人则是被悉数派往了北燕之地。   如此一来,两头也算是顾全了,只是到底她手底下的人手分散还是导致了自己的力量削弱了不少。所以慕流苏也就只能舍小取大,并没有分配过多人手关心这些个小城守之间的动静。   再加上北燕一年前又凭空出现了一位能力极强而且性格乖张的摄政王,慕流苏不曾与之交手,也不好轻易去评判这位摄政王的手段,但是顾及着如今她步履维艰,实在是不宜轻举妄动。   否则若是这位北燕摄政王当真有些手段,察觉了自己在北燕安插的暗桩,导致牵一发而动全身,毁了她筹谋已久的复仇之际便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考虑到这里,慕流苏也是特意吩咐了手下人留意了一番,让他们集中人手去攻克那些个重要的城防,而将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的暗桩抽调回来了不少。   沪城身为距离边疆之地最近的一座城,不用想也知晓这必然是支援北燕边境的重点所在,慕流苏自然是不会将北燕的这种城防放置开去,所以也是花了些心思放在了沪城之上,等着时机到了便安排出去了不少人马前去打探消息。   但是让慕流苏惊讶的是沪城暗桩居然会传回沪城这边不知为何被那人封锁了全城的消息,慕流苏虽然极为想要知晓这沪城的实际情况,但是顾及着这沪城之中不知道是有那北燕摄政王的插手还是燕离歌在耍什么手段的事情,终究没有再让手底下的人贸然进去。   本来慕流苏也是打算等着她亲自来了北境之后,自己亲自入沪城探查一番的,倒是没有想到弦音会突然多了一个音杀阁阁主的身份,还给了她这么一个知晓北燕诸城之事儿的北燕音杀阁护法,这倒是省了她费神亲自入城去探查的力气了。   慕流苏忽而直直看向云破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跨前一步,语气极为低沉的问道:“所以你可是知晓,欧阳昊如今是谁的手下?”   云破看着慕流苏那张复杂至极的面容,素来无所畏惧的眸光也是情不自禁的闪躲了一阵。   虽说如今主子舍得将他送到北境听从慕流苏的调遣,已经算是在默认让慕流苏知晓这件事情了,但是看着慕流苏那双分明已经有了结论,却仍旧试图自欺欺人的带着几分期待的眸光,便是他那般铁血心肠的人物,也实在是觉得有些残忍至极。   慕流苏看着云破的反应,心中更是一阵清明,弦音给他的这个人,当真是一个对北燕诸事了如指掌的人物,欧阳昊到底是谁的人,云破果真是极为清楚的。   即便是隔了如此之远,两不相见,弦音也始终是如同上一世那般无所不在的帮衬着她,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极为心暖。   与此同时,慕流苏看着云破那对视过来隐约带了几分怜悯目光的云破之时,慕流苏心头的暖意也是一点一点消散殆尽,终究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寒凉之意。   “你还知道什么。”慕流苏只觉得心中一阵刀绞之痛,她睁着一双沉静凤眸,直直锁着云破,眼中满是压抑,说出的话语气分明极清,然而那其中的失落绝望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都说给我听。”   云破看着慕流苏这般神色,也是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转来目光问道。   “将军应当知晓,当初北燕女相之名名动北燕的时候,北燕望城忽而传出瘟疫之乱的事情吧?”   慕流苏身形直直现在云破身前,一动未动仿若一座冰雕,像是对云破的话完全没有半分反应一般。   然而那一双惊艳的眼睛之中微微转动的眸子,终究还是泄出了几抹恍惚之意。慕流苏心中忽而便是涌上一阵自嘲之心。   云破方才问她可是知晓北燕望城的事情,她竟是忽而觉得有些可笑。   她本就是当初传闻的北燕女相,是寂家这一代中唯一嫡出的女儿寂流苏,望城之中那一场所谓的瘟疫之乱,是她亲自经历的事情,那座城池除了是她费尽心思撒尽汗水救死扶伤的地方,更是她那短暂的前世性命完结,终究陨落的葬身之所。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件事情?   ☆、第九章后悔   云破自然也是清楚此事儿无疑是在揭慕流苏的疮疤,因为先前他跟在主子身边,对慕流苏的事情也算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一件以一介贵宦女子之身,孤身前往望城赈灾的气魄便是他身为男子也极为钦佩的。   虽然主子为了这姑娘没少受罪,付出的代价也是比他想象的多,但是云破也是不得不说上一句,这位如今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着实是有资格担得起主子这般厚爱。   主子起初那般隐瞒着望城的消息,就是害怕慕流苏知晓自己的不仅是被她信赖过的友人姊妹背叛,更是被这个极擅伪装,两面三刀的亲人所背叛,只是事到如今,此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隐瞒下去了。   沪城之中的事情,能够拖到现在不让慕流苏已经是极为不易,更何况慕流苏已经亲自到了北境,即便是暗桩那边得不了消息,她同样可以孤身一人闯入沪城探个明白。   既然早一些晚一些都会知晓,还不妨由他受令亲口将这些消息告诉慕流苏,省的这位姑娘再去瞎折腾。   只是即便是事到如今,云破也是觉得此事儿告诸给满怀希望的慕流苏而言极有可能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欧阳昊承载的的并非只是慕流苏一人的信任,还包括整个寂家上上下下一百零七人的信任,欧阳昊先前还受了寂家那么多的恩惠,结果转而就将寂家卖的干干净净,实在是太过不要脸了一点。   若是让慕流苏知晓,他们寂家从头到尾信任至极的一个人,到头来只是个极擅伪装的白眼狼,恐怕也是得万分后悔恼恨。   云破想着,更是不敢去看慕流苏的眼睛了,他心中也是纠结得难受,但是正如主子所言,若是他不帮着他斩断慕流苏对这所谓亲人的最后一点念想,那么沪城一战,只怕慕流苏更是会有所心软而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思及如此,云破也是不敢多加耽误了主子交代的事情,而是鼓足了勇气一鼓作气的将自己憋了许久的话一一说完。   当初望城瘟疫一事儿出现的时候,百姓人心惶惶,流离失所,好一片怨声载道,尚能行动的望城百姓试图逃往瘟疫之地,前往周边城池寻求救助,然而这些城池的城主无一胆敢开城接纳,通通将这些难民拒之门外,并且铁了心的要与难民断绝一切联系。   这些难民本就是仓皇逃窜而来,谁曾想到这些城池之主竟然如此绝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躲在城池之下,无依无靠,饥不裹腹的场景,   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原因,北燕这些细小城池素来都是官官相护,导致即便是瘟疫横行,北燕朝廷也是没有半分察觉。   等到此事儿最终闹到人尽皆知的时候,已经是出现了易子而食这等骇人听闻的惨淡之景,北燕朝廷的官员听闻此事儿,人人变色,唯恐避之而无不及,生怕自己也染了这么个玩意丢了小命。   所以诸位官员尤其是在望城附近的官员,也是齐齐请柬朝廷,说这些难民其实是极为可怖的存在,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之源,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祸害了别的人。   更甚至有官员为了以绝后患,还想出了将望城居民一一封锁,将望城困成一座死城,并且让她们这些人在其中自生自灭的馊主意来。   那官员还坦言道,本来依着他自己的想法,应当是想要将这些个难民集中在望城之中后一把火烧得干净来着,只是他们念着上苍有好生之德,所以才会觉得将这些个望城难民都烧杀了有些可惜。   再加上这些人到了这个地步都还没有忘记拍马屁,美名其曰想要替北燕皇帝积一点福祉,所以才言说是想要省略掉了那个火烧难民的血腥步骤。   这么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馊主意,若是听在正常人的耳朵里,必然是会将这些人骂了一顿狗血淋头。   然而不一样的是这北燕这边的皇帝是一位昏君,马屁拍到了事关昏君的福祉之上,北燕那位昏君听得分外高兴,而那些个官员们自己都觉得这个马屁是拍的极好,也是不约而同的觉得这封锁望城,禁止人们来往进出的法子是个极完美的方法。   于是大家商量一阵,觉得这办法素来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封锁望城,严加看管,是个大家都统一觉得十分不错的主意,那就事不宜迟,早点按照这个解决了的好,而这个主意,便是可以立马直接施行了。   其他有所异议的朝臣虽然心有不满,但是碍于北燕皇帝是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人物,也是有苦不能言,而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什么时间执行封锁望城的时候,那位新上任便惹了群臣反对更甚者是受了燕京一众文人不少口诛笔伐的北燕女相却念着北燕百姓疾苦,默默的走上殿前。   女相亲自向北燕皇帝请命,愿意带领一众医者,自请离京前往望城解救瘟疫流民。   北燕的群臣虽然还是觉得一把火烧了那些个人邋遢难民,其实真的是最为省心也最为省钱的办法,但是自己心中也是有点数,知晓此办法虽然省心但是其实还是太过阴毒了一点,所以虽然都说要封锁烧城,但是粉底还是半条没有决定下来。   本来众人还互相推脱着都不愿意去望城那个丧气地方,如今一见风头正盛的女相爷出现,顿时便是一股脑的举荐这位女相。   平日里这些个人本来是怨恨死了一介区区女子居然还能位居相位的寂流苏,如今一听慕流苏这般殷勤的想要去望城处理流民之事儿。这些人只觉得凭空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挡箭牌,心中也是庆幸极了。   于是北燕朝廷之上,平日里那些个官员们争先恐后排挤着这位女相的场景,陡然便是换了一副景象,诸多大臣使尽了甜言蜜语,将这位平日里受尽了弹劾的女相大人好不容易给夸上了天,目的也很是明白,都是想要让这个为乱朝纲的女人赶紧去那么个晦气至极的地方去,当然如果寂流苏去了之后,能够再也回不来了也就更好了……   于是在北燕真的贪生怕死官员的怂恿下,北燕那位对寂流苏也并不如何满意的昏君,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抱以一个极为友好的姿态满足了北燕女相的请求。   然而谁也想不到,本来应当算是去自寻死路的女相,在亲自前往望城之后,不仅没染上半分瘟疫之疾,反而是极为出奇控不意的制住了哪里的瘟疫之灾。   “望城那边的瘟疫好不容易有了控制,然而谁也想不到,那场霍乱被处理之后,这位最大的功臣别燕女相竟然在望城之中平白无故染了怪疾,导致她不治而亡,莫名其妙的离故而去。”   慕流苏听着云破描述的她的死亡的事情,压抑已久的面容之上也是终于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唇。   在那些人的眼中,她死亡的原因,当真是如同云破所讲述一般,只是一件随随意意三言两语便可轻易带过、可以轻易敷衍的事情罢了。   她其实从来都不后悔,当初的自己念着北燕瘟疫之灾太过骇人听闻的事情,毫不介意的挺身而出,并且为此费了好大的心血力气才将望城瘟疫止住的事情。   哪怕那个时候,她心中也是不是不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可能会染上瘟疫之症不治身亡,但是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慕流苏都不曾后悔去过望城。   她后悔的,从来都不是她去错过的地方,而是她认错过的人罢了。   ☆、第十章收回   慕流苏脸上的神色自然是没有瞒过云破,云破目光游移些许,终究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女相虽然离世蹊跷,任职相位的时可是间也是极短,但是她素来体恤百姓,关注民生疾苦,所以短短时间便已经俘获北燕无数民心,再加上所有人都默认女相之死与这望城的瘟疫之事脱不了干系,更是得了民心所向,得知此女离世,北燕成千上万的百姓齐齐身穿素衣,头戴白巾,自发出城送悼,也是跟在灵柩之后行了数十里有余。   当初寂流苏的女相之位本就是因为受了百姓敬仰,万民长跪燕京皇宫之前求来的,如今去世时候的这般场面,竟是如同帝王驾崩时候场景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一个在北燕朝廷眼中霍乱朝纲的区区女子,竟然是得了如此大的民心所向,当时也是震惊了北燕朝廷。   自古民心所向者,无人敢动其左右,若是那女相未死,恐怕整个北燕朝廷都无人再敢打这个女子的主意,否则必然会引来万民唾骂。好在他们虽然意识到这得民心者能有多大阵仗之时,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北燕朝廷也是因此而安心了不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女相虽故,那些恩情可以算到寂家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寂家一门之中竟然会传出屯兵造反的事情来。   本来当初女相丧事之大就已经惹了北燕皇帝震怒不已,如今听闻寂家造反之事儿,北燕皇帝更是气的摔了折子,当场下令让上位不久的太子燕离歌领了三千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前往寂家去了。   御林军在寂家查出了私藏的龙袍,还有大批的兵器之后,北燕皇帝更是气急攻心,甚至是连让人将此事儿交由大理寺卿审查的步骤都一一略去了,直接便下令太子当场将人满门抄斩。   寂家一族一百零七人,无一例外悉数丧命,哪怕是那两位尚未在府邸之上的寂家嫡公子也未能幸免,两位嫡公子原本还在女相陵墓之地心灰意冷的守灵,便是被大批人马围剿,并因此得知了寂家已经被满门抄斩的事情。   两人知晓此事儿已是为时已晚,虽然早已经是万念俱灰,但是到底心中也是知晓,若是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听信这些人的话束手就擒,那么就有可能也是没有半分生还希望,被逼无奈兄弟二人也只能浴血奋战,不管不顾的受伤,逃了出去。   两人本是寻了一处地方,悄悄藏了起来。准备另寻机会再将此事弄个明白。   按理来说,寂家如此钟鸣鼎食之家,绝对是不可能不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必然应当是不乏危难之时的藏身之所的,而且依着寂家的底蕴,这个藏身之所,应该极难找到才对。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众人以为能够藏匿好踪迹的两位寂家嫡子,竟然是会在隔日,就被一个太子手底下的幕僚于寂家别庄的密室之处找了出来。   “两位寂家公子,这两支寂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如同寂家其他人一般,尚未被人带回大理寺卿审问,甚至是尚未回到寂家府邸之上,便是被太子手底下的那位幕僚在这密室之处——”说到这里,云破面容之上更是带了几分犹豫,他唇瓣蠕糯了半晌,终究还是将最后的结果说了出来:“亲手斩杀了。”   慕流苏听到这里,脸上也是露出了极为绝望的神色,衣摆之下,五指已经捏成了拳头形状,从手背到手臂,无一不是用力极大,青筋毕露。   因为没有人比慕流苏更明白,寂家别庄的密室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只有爹爹信任之人才会知晓的场所,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和娘亲,以及她和两位哥哥知晓之外,整个北燕,就唯有一个欧阳昊知晓。   她身形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些许,但是仍旧是不得不故作镇定的看向云破,用一种分外平静却是平静到有些恐怖的语气道:“所以,将寂家两位嫡子从密室之中寻出的人是——”   “正是欧阳昊。”云破低低应道,忽而也是有些庆幸自家主子如今在安排安排局势,还要过两日才能赶过来的事情了,否则若真是让主子见着了这般大受打击的镇北将军,只怕主子心中也是万分难受。   慕流苏听到从云破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仍旧是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状态。   先前云破所说的种种事情,她就已经依稀看出了些许端倪,她也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最坏的结果。   只是一直到云破亲自说出这个名字,慕流苏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期盼才终究消散殆尽了。   那个人,那个娘亲最为宠爱的弟弟,那个父亲最为信任的心腹,那个他和哥哥没有半分怀疑甚至是那个被寂家上上下下都视为自己人的欧阳昊。   竟然真的是一个出卖了她们寂家满门的叛徒。   原来她被谋杀身亡之后,寂家所经历的满门抄斩,不止是有燕离歌和谢瑶花经手,便是这个他们寂家最为信任的欧阳昊也是掺杂其中。   “所以沪城如今的城主不过是寂家养出来的一头白眼狼?”青花完全已经不用去看慕流苏的反应如此激烈,便是她听完这欧阳昊的所做所为,心中也是一阵发指,这世上当真这般恩将仇报之人,辜负别人的信任,更是一手将提拔起自己的伯乐唯一留下的两只血脉给出卖了。   云破看了一眼扶着慕流苏的青花,凭着他的眼力,自然是不难看出此女对慕流苏的维护之心。慕流苏虽然上一世被身边之人辜负了不少,但是如今贴身这些人,倒也的确是一些信得过的人,再加上主子的倾力相护,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到这里,云破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欣慰之感。   “确如姑娘所言,欧阳昊就是一个白眼狼无疑。先前他曾在寂家家主之前立下保证,说绝对不会踏足沪城半步,其实那个保证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充其量不过是个不可信的一时之言罢了。   比起其他城池的城主而言,靠近北燕边疆之地的沪城城主之位自然是个香饽饽,并非他不想做,而是他知晓依着他的庶子身份,若是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办,终究是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罢了。   而寂家女相出事儿以后,欧阳昊便是看准了时机投靠了当朝太子,等到寂家一门传出叛乱之事儿的时候,他又亲自领着人去了寂家别庄密室处所一趟,用自己两个侄子的性命来成全了他的大义灭亲,而他便借用了这捉拿反贼有功的功名,得了太子和皇帝青睐,成为了边疆之地极为看重的沪城城主逍遥快活。”   “自此,寂家一百零七人,无一生还,再无血脉。”   “当真是不要脸的东西,都说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青鱼也是听得满脸恼怒:“如今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主子。”青花也顾不得青鱼这边的动静,看着慕流苏神色不对,已然一片惨白之色,也是惊得有些变了音。   “既然这沪城城主不配得了这么一处城池,”慕流苏被青花这一声担忧声音惊醒,脸上的恨意这才消散了不少,只是即便如此,她整个人也仍旧是释放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寒凉之意:“那本将军便替当初的寂家一一收回便是。”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什么叫做是替寂家收回,这城池哪怕是不给欧阳昊管辖了,可是终究也是北燕的领土,怎么能算得上是寂家的呢?   不过荆棘门的众人还是镇北军的三人念着对慕流苏这个自家主子,自家将军的信任之情,除了觉得是有那么些许怪异之外,倒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反而是很快适应了下来。   这营帐之中,也就只有一个常年在北燕生活的云破知晓慕流苏话中深意了。   这些人会第一反应觉得奇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晓眼前的慕流苏就是当初的北燕女相,而这沪城,当初也是如同望城一般,受了曾经的寂流苏恩惠之地。   沪城虽然这几年被称之为边疆重城,但是它原本只是一座荒城,虽位居北燕边境之内,却是终年干旱不治,土地贫瘠寸草不生,这也导致了被套朝廷虽然都觉得这城池靠近边境,若是收拾出来之后必然会大有作用,但是这么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实在是人都难以住下,索性也就任由这地方成了一处荒城。   当然,北燕之中的文武百官心中也是知晓,若是有人能够将这么一座荒城给收拾出来,解决了北境边境战事儿支援大事,必然是能够得了皇帝欢喜的。   而谁也想不到,这座干旱多年,土壤作物不生的城池,凌然当真是被人给折腾出来的。   那个人便是寂家最小的女儿寂流苏。   当初寂流苏不过十岁,偶然听闻自家爹爹整齐唉声叹气说着边境之处的沪城之事儿,却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堆主意。   寂家家主当场眼睛便亮了,看着自家女儿宛若看着一个神童一般,那眼神估摸着委实唬人了一点,看的当时的寂流苏也是一阵匪夷所思。   不过是个开挖渠道引水解旱的事情罢了,在师傅教导的学识之中极为普遍,怎么自家爹爹却是这般震惊呢?   至于那传闻不能培养作物的土壤,等别的城池的水引入沪城之后,再仔细斟酌斟酌土质便是,若是没什么事情,就直接放心栽种便是,若是土质真有什么古怪之处,那便按照土质的种类选择种类栽种便是,总归都是粮食作物,不用如同北燕其余城池那般悉数种上一样的作物,沪城既然阳光极好,那便栽种喜阳的作物便是。   挖渠引水,因地制宜,这般精妙的法子被传出去之后,也是惊得整个朝廷都动荡了。哪怕是平日里和寂家并不如何对盘的政敌,也对此事儿说不出半句质疑之言来。   北燕皇帝虽然忌惮寂家多年根基,也是对寂家多年的上谏多多忽视。但是此事儿到底还是事关边境安危,是干系着北燕军政的社稷大事儿,听着这个消息觉得可行,也是极为迅速的就命人着手此事儿去了。   寂流苏的法子人人都觉得可行,自然是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不过是半年时间,就已经是卓有成效了。   他城之水从挖好的水渠引入沪城之后,沪城的干旱便是很快得到了缓解,户部的人特意去了沪城一趟,检查说那土壤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水分少了些,虽然是种不得北燕各地惯用的水稻,但是种种玉米等粮食也不是不行。   土地的问题解决了,只是荒城到底还是荒城,没有人烟,这土地都收拾出来了,总归这沪城还是需要人回来才对,只是那些个周边的老百姓却只是观望着,似乎也是在怀疑这新改造出来的沪城到底能不能住人生活下去。   因此这些个百姓也是观望了许久,迟迟没有动作,北燕朝廷虽然并不算是什么贯通仁政之道的好朝廷,但是总归也没猖狂到将百姓一股脑的赶进沪城去的地步,见着这些个百姓不愿意进去,朝廷也舍不得浪费太多国库银子用什么金钱鼓励,一时之间又是犯了难。   十四岁的寂流苏看着寂家家主期盼的目光,又是说出了一个解决之法,只说将如今的沪城新开垦的地方划分成地,采用头一年免费租赁的方式将这土地许给各地自愿需要的百姓,言说头一年的进去沪城的人都可免除自身一年的税收。   除去免除税收之外,这些人都可以选择在沪城之中经营所谓的喜阳作物,一年之后若是有人做出收成好的庄稼,那么这庄稼悉数算作是所种之人自己的东西,并且收成最好的一户,朝廷会额外给出奖励。   到了第二年,进入了沪城的百姓可根据自己在沪城这边的实际的情况,由着这些个百姓自己决定继续在沪城待下去与否。   换句话来说,就是朝廷免会除入城之人一年的税收,然后再免除一年沪城的土地租赁费用,让这些人自己进去种个庄稼当一年免费的试用土地之人罢了。   如此一来,北燕朝廷并没有损失国库的银子,只是少收了一年的税收罢了,而沪城这一年的作物悉数给了新入城的百姓,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毕竟这沪城只是一座开拓出来的荒城,若是这些人不进去,也是没有半分收成,如今既然是头一年,交给这些个百姓自己去折腾便是。   况且北燕朝廷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都打定了主意,若是这沪城的第一年折腾的不错,时日后沪城便算是真的开拓出来了,那这结果自然便是皆大欢喜,也顺带着给北境的边疆战事儿增加了一个筹码。   反之,假如这折腾的效果不好,那他们就发难寂家,让寂家背这个黑锅便是。   这些人算盘打的叮咚响,明白了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之后,北燕也是很快便将此事儿给交代下去了,而那一句第一年收成全归自己的话,让一些蠢蠢欲动的百姓们动了心思,秉着试一试的心态,当真有不少百姓涌入沪城,去做那极有可能一年暴富半生不愁粮食的沪城首批试验者去了。   虽然干旱之事儿已经解决,百姓已经入住,但是毕竟是个没有定数的事情,北燕的一众官员也是有些紧张事态到底如何。   ------题外话------   二更九点。   ☆、第十一章沪城   所有人也是密切关注此事儿,齐齐等着沪城半年后的收成。   当时的寂家家主也是极为紧张,因为此事儿兹事体大,他并没有将这主意不是他想出来,而是自家女儿想出来的事情说出去,而寂家家主虽然对女儿颇为信任,但是那个时候人毕竟不过才十岁,这事儿到底还是耽搁了下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年之后的沪城竟然会发生那般惊天动地的改变,原本只是一座荒城,开拓出来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便是成了一座分外富饶的城池。   新迁入沪城的百姓念着那一句一年的收成自己拿走的话,也是费尽了力气去经营自己手中的土地,听着那些个户部官员的吩咐,将喜阳作物通通种了个遍,没有一寸土地是给浪费了的。   这些人生怕浪费了自家种子,自然是将种植之法研究了一个遍,再加上水渠引来的水还有沪城之地独有的阳光,人为条件和地理条件都一一具备完整了,自然是收成想不好都不行。   沪城那一年的的粮食收成极好,那一年的收成竟然是超过了沪城三个周边城镇的总和之数,这些个喜阳作物又是北燕众人极少见过种过的东西,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听闻沪城的喜阳作物收成良好,也是引来了不少北燕人的关注。   一时之间,无论是上层阶级都王侯将相,还是下层阶级平民百姓,都一一朝着沪城涌去,很显然是准备去大饱一番眼福。   为此,沪城的百姓也是动了心思,自己摆起了小摊,将自己的各样作物收成多余的部分就地一一售卖,换取了不少银钱,也有人将屋子改造成了客栈酒楼,接待这些个络绎不绝的北燕前来观赏之人。   这样的观赏持续了很长时间,所有人亲自去过了沪城,亲眼见证了沪城的繁荣崛起之后,无一不是感慨这一年的变化之大。   很快他们便是又发现,不仅是沪城这一年的收成良好,这些个头一批迁居入了沪城的百姓更是有了一个极好的收益。   除了自身的粮食不愁之外,那些个买卖也是极为畅销,酒楼客栈也是盈利了不少,原本这些人中除了少数有眼力见的人外,都是一批为了免除一年税收而前来试试运气的人,谁曾想到自己竟是在这里发了大财,沪城的产物因为特殊,即便是前来观赏的人走了之后也不愁销路,反而还因为供不应求而价格极高。   因为这些个变化,一年前原本还只是个一文不值的荒城的沪城却是忽而成了一座分外繁荣的城池。   而之前那些迫于生活压力而前迁居进来的人们却是咸鱼大翻身,原本只是想着种点东西留着果腹,却没想到忽而就成了一个极为富裕的人,也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再离开这个地方,心中更是对那寂家之人分外感恩戴德。   沪城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无数人的青睐,很多人都想要迁居而来,只可惜人口已经饱满,能够进来的人人数也已然有限了,但是这个城市却是因此而成为一个传奇,哪怕是靠近边境之地,也是一年四季吸引着各地的人千里迢迢敢去观望。   沪城繁荣,又离边境不远,不仅天高皇帝远的好管辖,什么时候北燕战事儿起了还能及时支援夺下一个军功,所以这沪城的城主之位成为了北燕官员眼红一时的香饽饽。   北燕皇帝也没有想到寂家家主的法子如此卓有成效,虽然心中不太满意这出主意的是寂家之人,但是到底百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硬着头皮说要赏赐。   只是北燕皇帝更没有想到,寂家家主会推拒了此次封赏,说那主意并非是自己出的,而是他的那个仅有十岁的小女儿的主意。   北燕朝廷顿时傻了眼,任谁也想不到一座荒城摇身一变称为一座富裕城池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十岁女娃娃的主意,即便是寂家家主的话却又不像是在作假,这些人也始终是抱着一副不太相信的态度。   然而等他们后来真正见识了那寂家小女儿的诸多成就之后,这些人心中也是从最初的游移不定,到了之后完全的深信不疑了。   当然,此事儿也是为了寂流苏在沪城奠定了极好的民心基础,沪城的人对于寂家的这位嫡女更是万般感激推崇,后来燕离歌推选寂流苏为女相之位遭到群臣反对时候,便是有着不少沪城的人自发支持和组织了那一场震惊朝野的万民朝京,长跪皇宫请求加封女相的戏码。   所以说,哪怕这沪城的的确确是属于北燕朝廷的地盘,但是让沪城百姓受恩之人却的的确确是寂家,与其说沪城百姓是这大燕的贫苦之人,当真还不如说这是寂家一手扶持起来的贫苦之人。   想到这些事情,云破心中也是露出些许钦佩之色,一个区区女子能够得了如此民心所向,甚至是不惜让千万百姓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成全她的女相之位,这的的确确是让他闻之便肃然起敬。   云破出声迎合道:“镇北将军所言极是,沪城的百姓本就只承认寂家的恩惠,他们之所以会认同欧阳昊作为沪城的城主,也是因为他们并不知晓当初就是欧阳昊背叛了寂家两位嫡公子的事情,只当他是寂家唯一留下的亲信,所以才会在皇帝任命此人的时候没有分毫反对,若是将军将当年之事儿告诸天下,那么这沪城即便是不用攻城,这欧阳昊也绝不可能活着踏出沪城半步。”   慕流苏并没有回答云破的话,她眼中的仇恨已经悉数收敛殆尽,瞧着似乎是没有半分反应一般,她挣来青花的手,极为从容的回到主位之上,唇角勾出一抹冷凝的笑意,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沙盘图,将那沪城之上的小小的红色旗帜极为缓慢的取了下来,放至眼前,颇为仔细的打量起来。   营帐之中,颜繁之,菘蓝,沈渭,还有风岭洛轻寒等人全都静静看着慕流苏的举动,所有人都是分外默契的等着她的决定。   很快,慕流苏便是幽幽抬起凤眸,目光也是极为森寒没有一丝温度:“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出卖亲友,如此之人,我怎么可能,我不仅不会让他活着踏出沪城,我必要他——”   “血债血偿,死无全尸!”慕流苏那蕴含着杀意的声音幽幽落下的同时,她捻于指尖起的那一枚象征着沪城的小小的旗帜也是忽而发出了一声极为细微的“呲”声,猛的是径直化作了一抹灰烬。   ……   风岭看着慕流苏脸上不加掩饰的杀意,眼中也是涌现出一抹极有深意的神色,迄今为止,慕流苏还只对伤害过姬弦音的人露出这般凌然杀意,如今却是在提及这位杀戮了寂家两个嫡子的欧阳昊身上体现无二,那么唯一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两位寂家嫡子对于慕流苏而言极为重要。   只是哪怕慕流苏受了那位北燕女相的恩情,也不可能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对那女相的两位哥哥也这般照拂吧?   风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也是越发觉察出了此事儿的蹊跷之处,风岭更是下意识的想要问清楚慕流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儿,只是如今这么多人在,他也就只能将这件事情给忍下来了。   慕流苏的情绪自然是不可能一直那么激动,即便她对于自己的两位哥哥原来是死在了曾经信任至极的小舅舅身上之事儿万分悲痛难过,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是再也容不得她伤心难过了。   沪城百姓并不知晓欧阳昊当暗中出卖寂家的事情,反而还如同当年的寂家将这么一个白眼狼好生供着,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若非是有沪城百姓对于欧阳昊这个寂家亲信的认可和帮衬,即便是欧阳昊做出那般背叛寂家“大义灭亲”的举动,皇帝和燕离歌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他坐上了沪城城主的位置。   沪城对于寂家而言虽然并非是真的需要依仗的地方,在慕流苏心中也没有因为帮衬了他们就将他们归纳为自己的人手的想法,但是总归这些人是惦念着寂家的恩情的,即便是寂家人不需要,也绝对不可能容忍一个外人借着这所谓的恩情为非作歹,很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背叛了慕家的白眼狼呢?   慕流苏如今只恨不得手刃欧阳昊,自然是一刻也停不住想要去往沪城的心思。   起初她因为沪城被人封锁而不知道沪城之中的情况,原本念着沪城这边的城主也许和寂家有些瓜葛不预动了杀心,如今云破揭穿了欧阳昊的真面目,她便是绝无可能再去容忍这杀害了两位哥哥,背叛了整个寂家的欧阳昊逍遥快活。   这一次,北燕边境她一定要破,而当初自己亲手开拓出来的沪城,她也势必要亲自收回。   慕流苏环视众人,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沉沉道:“寂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咋们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北境之地的第一场战事儿。”   话落,慕流苏也是转眸看向了颜繁之身旁的菘蓝,面色沉静道:“去将前些日子本将军让你挑出来的人唤进来,如今恰好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菘蓝本来就是个极有心思谋略之人,慕流苏将吩咐的事情交给他做自然是极为放心。虽然菘蓝惦记着当初慕流苏故意历练他的事情时不时与慕流苏挑刺,但是菘蓝身为慕流苏手下镇北军的三个得力副手之一,自然不是个不分轻重之人,在涉及到战事儿的时候,总归还是极为认真的。   菘蓝没有半分越距,对着慕流苏抱拳行了一礼,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是”,方才转身姿态利落的行了出去。很距离便是又领了六人进来,不过这几人的面色倒是并不怎么陌生,四位是先前和青花对过手的东郊校尉营的十大高手中的人,另外两位虽然瞧着有些面生,但是见着慕流苏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多的紧张之色,反而是露出些许自豪又期待的目光。   这六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他们今日进入这主帅营帐之中,必然是会被慕流苏委以重任。   一侧的慕一见着六人进来,也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俊朗面容上透出几分羡慕之色。   慕流苏看了一眼六人的精干身姿还有那略微带着些许期待的模样,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营帐之中空出的位置示意了一眼:“坐。”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左右   ☆、第十二章六人   六个人明显也算是个性子爽利的,听了慕流苏的话也不去假装客气,径直便坐了下来。   慕流苏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镇北军自然是越看越满意,心中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和二哥还互相服气的打赌说将来要比一比谁带出来的人手好的话,也是一阵缅怀之色。   二哥,如今流苏带出来的镇北军极为优秀,你在天之灵,且等着妹妹替你和大哥,替寂家报仇便是。   “既然人都已经齐了,那咋们现在就来商议一下如何处理北燕大军即将生起的战乱之事儿。”   慕流苏一句话落下,整个人的面色已经是恢复如常,似乎方才那个被寂家和欧阳昊的事情所弄得反应极大的人并不是她一般,这世上当真是有那么一种人,即便是经历了极大的刺激之后,也是同样能够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慕流苏负手而立,即便是身姿清隽到有些消瘦,依旧是没能掩盖住她为将者的一身气质。任谁看着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都不可能会想到这竟然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女扮男装之人。   “北燕边疆之地如今的主帅乃是北燕二皇子燕长风,这人虽然素来不成大器,但是身边却是跟了一位手段狠辣的副将,那副将原本只是北燕孟家将军府上的一个朋友不受宠的庶子孟添。”   “早些年的时候,孟添没少受到将军上正牌夫人的打压,更是几番出了性命碧差池,所以自小性子便是有着阴晴不定,本来有了这位正牌夫人的打压,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庶子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   “但是谁也没想到后来的武举之上,孟添却是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考了一个武举探花,将军夫人宠溺过分的嫡子孟合的风头能给压了下去。不仅如此,孟添更是在武举考试中对上孟合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的兄长给废了四肢。”   慕流苏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注意着留意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动静,将自己的兄长废掉四肢的手法在众人眼中无疑是残忍了一点,但是在镇北军这些人的眼中,却是没有半分动容之色。   他们素来信奉的教条就是弱肉强食,即便是弟弟亲手废了自己兄长四肢,毁了他一声的这般惨烈之景,在镇北军眼中也仍然觉得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若是孟合对孟添这位庶弟极好,却被孟添恩将仇报,他们或许还会指责两句,但是慕流苏先前便已经提及了孟添在孟府上颇受打压,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的事情,那么这兄弟二人之间的战争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权力争斗罢了。   与其说孟添下手狠辣,不如说是孟添聪慧,直接废了孟合的四肢,从而断了孟府想要选择孟合的后路来成就自己。   不过不可否认,做出这般事情的确是需要极为狠辣的心性。   颜繁之和菘蓝沈渭三人脸上没有半分反应,便是那被菘蓝唤进来的六人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们的面容之上并没有半分所谓的悲天悯人或者是厌恶之色。   果真是半点没让她失望,慕流苏移开目光,接着说方才的事情。   “北燕虽然也是如同天下其余三国一般重视嫡庶,但是在武将之上的选拔倒是没有太多的顾及,再加上孟合已经是被废了四肢,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即便是孟家老将军如何震怒恨不得打断了孟添的腿,但是到底是不得不顾及着将军府的将门之位不可断,终究还是将偌大的孟府交到了孟添手上。后来孟家老将军病逝,孟添接管副将一职,出征边境,临走之前,一把火过将那昔日被他断了四肢的兄长所住的院落烧了个精光。   听到这里,室内的人这才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若说先前的那件废了孟合四肢事情能够理解弱肉强食,那么孟添如今这赶尽杀绝的举动无疑就是真的心狠手辣了。   看来慕流苏口中的这位北燕副将军当真是个极为厉害的狠角色了。   一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慎重之色,心中也是对这个舍得动手狠辣副将军看重了几分,颜繁之和菘蓝眼中也是很明显的升腾起几分别有深意之色,显然是对这位副将军产生了兴趣,都忍不住的有些摩拳擦掌了。   “方才我与你们说了北燕那边的副将军孟添之事儿,接下来你们谁来告诉我,北燕在知晓了大楚仅仅只派来了三万镇北军作为北境大军的援军之后的反应?”   就在众人正欲多听一点慕流苏讲解北燕副将军事情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忽而停了下来,眸光直直看向了镇北军中乖觉而坐听得仔细的九人,极为突兀的开口问道。   这一身问话当真是突兀,慕流苏不过是讲了一件敌军副将孟添的事情罢了,忽而扭头便是问他们那位故事中的敌军副将会对将要发生的战事儿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菘蓝和颜繁之对视一眼,眼中的深意也极为明显,很显然心中已经是有了定数,沈渭皱眉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有些费神,不过很快他的眉眼也是缓和了下来,很显然是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三人心中都有了想法,却是出奇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开口,反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方才进来的六个人身上,眼中也是带了几分期待之色。   当初慕流苏在东郊校尉营中带着他们进行集训的时候,可是没少花费精力搬来了一些策论书卷,镇北军中看了军事策论的人可不仅仅只是他们三人,一起围着篝火热火朝天讨论的人也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人,既然是是镇北军的人,那就莫要让他们镇北军的将军失望才是。   慕流苏余光瞥了三人那别有深意的神色一眼,唇角也是勾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不知这当真是因为当初集训时候日夜不分在一起的原因还是为何,她和这三人认识相处的时间瞧着不过是两个月,便已经是培养出了这般不用言明便可意会的默契了。   今日她出的这个题目,自然不是为了考究颜繁之和菘蓝这般聪慧的人物,也不是为了考究沈渭的沉稳周密之心,镇北军在武力战斗值上虽然的确是出乎意料的优秀,当初在大楚的国交宴上也是早就已经检验出了成果。   但是武功战斗毕竟是东郊校尉营中人的强项,镇北军唯一的弱点,其实是他们都在理论上缺了一大块东西,即便是集训的时候慕流苏给他们创造了足够的条件和机会让他们去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但是慕流苏一直以来也只是知晓了颜繁之和菘蓝、沈渭这三人进展神速,倒是并不知晓镇北军中其他人的情况。   她的视线和那三人一般静静的落在了方才被菘蓝唤进来的三人身上。   六个人似乎也是皱了皱眉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几个人便是齐刷刷走了反应,眉眼舒展之后,不约而同的朝着颜繁之三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六个人目光齐齐与颜繁之菘蓝等人对视的时候,见着三人的反应,他们的面容之上也是掠过一抹极轻的错愕之色。   然而错愕过后,这六个被菘蓝亲自叫进来人也是忍不住的相识一眼,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很显然都是看出了彼此之间都是一副已经有了想法,却又下意识的谦让等着其他人先说的举动。   慕流苏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这六人,只等着他们之间谁会第一个出声。   ☆、第十三章变化   室内并没有沉默太久,慕流苏也没有等太久,很快其中一人便是朝着主位之上的慕流苏看了过来。   那人生了一张清秀面容,一双眸子隐约有风流不羁之态,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一眼看过去,便是恍惚觉有些像极了风岭那个浪荡子。   他看着慕流苏,脸上没有半分对这位将军突然提问的慌乱无措,反而眉眼含笑平静的出奇:“”将军,我们六人都已经知晓如何处置了,你大可随意点上一人询问便是。“   慕流苏闻言,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然后便是若无其事的轻挑了挑眉梢。   她认得出这个人,当初在东郊校尉营初见这人的时候,他便是身穿着一袭墨绿色衣衫瞧着如同修竹一般,当然慕流苏映像最深的不是那一身衣衫,而是当时二月时间他手中那一柄从未离手的折扇。   与其说是折扇,倒也可以称之为暗器。   这人便是当初慕流苏让青花以一挑十的压轴人物——独孤询。   慕流苏对他的第一映像却是是觉得像是风岭,不过见着他那一柄扇子之后,这个念头就彻底打消了。毕竟风岭拿着扇子是假装风流   ,而这人拿着的扇子却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慕流苏的视线落在他即便是身着铠甲但是腰间仍旧不曾离身的那把精巧折扇,也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语气也是颇为平缓:”既然如此,不妨你说来本将军听听。“   独孤询倒也没有过分谦虚,恭敬的站起身来,朝着慕流苏拱手行了一礼:”在这之前,属下想请问将军,方才将军提及的北燕敌军中那位姓孟名添的副将,在临走之前放火烧毁自家弟弟的那一场火,安排的放火之人可是府上将军夫人手底下的人?“   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慕流苏眸光不变,随意的应了一声:”如你所言,他所用之人,确实是将军府上将军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   ”多谢将军解惑,“得了慕流苏回答,独孤询心中困惑也是终于解开,面上也是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心中分明已经是有了结论。   ”这位将军并非是直接动用自己的人手而是特意挑选了将军夫人的婢女,可见这位副将军并非只是一个只知晓蛮力行事之人,还是知晓所谓的收买人心用以叛主之说的,由此可见,宋老将军手底下那个叫以朱庆福的叛国之行应当也是出自这位副将军之手。“   ”而且孟添放火杀害自家弟弟是在出征之时,这个时候出手,即便是因为东窗事发之后将军府的夫人通过那个婢女最终怀疑到了他们的身上,总也不可能轻易将已经出征的他调回衙门处检查。总而言之,孟添的确是的心思深沉又手段狠辣之人,也难怪会得了北燕的皇子如此重视。“   ”他放火害人的时间其实并不仅仅只能看出他的心思深沉,反之,还能观出他的另一个性格特点,孟添在当初的武举比试中废了个孟合的四肢之后,分明有大把的机会将他斩草除根,但是他偏生是脱到了出征之际,除了算计之外,很明显也是因为他对自家的将军夫人有些畏惧。“   ”毕竟孟家的将军夫人虽然已经老了,但是这么多年的孟将军信宠,难保这个女人会握着什么底牌,孟添不敢动这个嫡母,却是只能动这么一个因为残疾而意志消沉的弟弟,而且动了孟合的原因,恐怕有一半都是因为她念着自己此次即将跟着二皇子离京。觉得自己必然能够表现极好会得了二皇子的偏爱宠信,才会鼓起勇气狠下心来动手。“   所以说说到底这个孟添也不过是一个心中畏惧嫡母到不得不小心谨慎甚至是以卡着时间落跑来促成此事儿的仇心极重又盲目自负的人罢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孟添终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慕流苏静静坐在原地,不发一言,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整个人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一双凤眸空放,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这一副模样到底是对孟添没什么兴趣,还是什么都不在意所以压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说完了这位敌国将军的性子,属下再来回答将军方才所问问题,”独孤询也不介意慕流苏的反应,言语之间笃定了慕流苏听进去了的自信之意却是实实存在的。   “关于如今的战局何解之说,属下心中是这般想的。”   独孤询没有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去研究那位北燕副将的事情,而是忽而便话锋一转,回到了北境局势上来。   “将军既然说那北燕的十万军队已经知晓咋们三万镇北军到达边疆之地,想来北燕敌将势必会对镇北军虎视眈眈,而属下先前也是听闻了大楚宋家军队之中已经有人暗中通敌卖国将大楚的诸多军事机密泄露了出去,想来敌军已经是知晓咋们镇北军不少信息了。”   “而属下相信,这些事关镇北军的信息之中,除了让他们知晓了咋们镇北军的落脚之处之外,也是必然应当已经听说了咋们镇北军先前在东郊校尉营中的那些个不好名声的,想来在敌国将领眼中,咋们镇北军也是已经成为了一个毫不成器甚至是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依着那一位心狠手辣又迫于自家嫡母威胁而急于功利,时时刻刻想着要通过建立更多业来得了二皇子大力捧之为心腹的的孟家副将军来看,必然也是觉得镇北军如此一个没有纪律不知缘和被派出来的匪军是个让他足够一举拿下燕楚一战的天赐良机。”   “朱庆福既然是极有可能是他手底下的人,那么孟添应当是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了镇北军的下落了,这个时候他将此事儿告诸二皇子,必然是会得了二皇子青眼,二皇子对接下来孟添想要做下的战事儿部署也越发信任而不会丝毫的怀疑。   而依着孟添那欺软怕硬步步算计不敢有失的性子,必然是会选择先行对付只有三万人马还是头一次上边疆之地的软柿子镇北军出手,等解决了镇北军之后,孟添才会再行选择联合沪城的兵力,对宋老将军手下的十万北境军队出手,从而一举拿下燕楚第一战。”   独孤询一语落下,荆棘门的风岭和洛轻寒青鱼三人的面色也是变了变,一侧的慕一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精彩,很显然都是不相信这些分析利弊如此得当的话竟然是从独孤询口中说出来的。   若是从颜繁之那个武学奇才或者是菘蓝那个狐狸一般的人物口中说出来,众人都不会觉得太过惊诧,毕竟两个人的天赋摆在那里,而且颜繁之菘蓝两人身上的一身贵气气质来看,这两人分明就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士,倒像是不知那个世家大族流落在外的人。   但是独孤询就不一样了,他那一柄藏匿数不尽的叶子针,还有那杀伤力极大的千叶扇,分明就能够认出来是江湖暗器第一大家独孤家的后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士。   且不说独孤家十年之前突生意外而满门不存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儿,凭着一身暗器风流不羁好不容易才混大了进了东郊校尉营,便是独孤自家还在,也只可能会尽心尽力的去教习独孤询暗器而不会教导那些个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分外奇怪的兵书策论。   所以独孤询这个人应当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这么大一堆有条不紊头头是道的道理来的,但是这个人方才就是说了,还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没有半分逻辑爆炸的地方。   虽然知晓慕流苏当初往东郊校尉营搜罗折腾了不少的兵书策论奇门遁甲之书扔了进去,也猜到会有些大概会有些兴趣,但是哪怕是亲自负责搜罗这些东西的洛轻寒也不敢相信,竟然是连着独孤询这般不可能对策论有半分兴趣的人都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他们当初……不就是因为武举文试不行而才齐齐进入东郊校尉营中自称一派的人么,可是方才独孤询那般对敌国副将那般井井有条的分析,谁还能够说他是个半点不通军事策论的人?   几个人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开,落在了独孤询身边的其余五个人身上,见着那五人面容之上不仅没有半分好奇之色反而还赞同至极,分明是心中同样有所感悟的面容,风岭与洛轻寒还有慕一等人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么说……如今镇北军中有着这么敏锐的分析能力的人,不知是独孤询,这五个人也是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陪着慕流苏一起进入东郊校尉营并且亲眼目睹了慕流苏带领那一群人的前后所有过程的的青花静静站在一侧。如今见着风岭慕一些几人的反应之后,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岂止是除了颜繁之等人之外的这六个人啊,只怕是整个镇北军中一半以上的人都能达到这样的睡着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是刮目相看,如今哪里还只是刮目相看,压根能够惊掉人的眼珠子了。   不过要说这事儿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毕竟慕流苏当初将那些个书卷运送到东郊校尉营之后,那些人如饥似渴废寝忘食的学的入魔样子也着实是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主子面上虽然不显露,但是心中指不定已经是高兴成了什么样子呢。   除了荆棘门中的这几人之外,云破也是将方才独孤询的话听得极为认真,等听完之后,他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些许惊叹之色,幅度之大,竟是连着脸上的伤疤也牵扯了些许。   虽然他除了在两年前护送主子回了大楚之后,就一直待在了北燕国境没有再回大楚,但是因为有音杀阁网罗天下事宜,所以他并不是不清楚这个大楚的东郊校尉营先前到底是个什么一副光景。   就那么一个仗着一身武功,瞎胡闹的聚集在一起的胡乱人士,只讲蛮力,不通文治,只尊强者,不服管教,说是匪兵都是好的了,完全就是一个混混集中营。   不过越是如此,云破便越是感受到了这前后的变化显著。目光落在一侧安然空放的慕流苏身上,云破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股子说不出的敬意。   难怪这寂家的嫡女能够得了自家那惊才艳绝的主子那般舍命相护,这当真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之骄女啊。   先前在北燕的时候,寂流苏便是以一介女子之身得了大楚百姓民心所向,更是弄得百姓甘愿舍身犯险也一定要成全了她的女相之位。   如今慕流苏重生归来,哪怕是女扮男装步步为艰,到底也还是让她活的惊动了天下,能够将一支足够称之为只识几个大字的江湖混混带成了一个个这般逻辑思维清晰,辨晰能力极强,极有小将风采的人物,也实在是让人心中赞叹不已。   ……   慕流苏见着屋内的气氛突然古怪静谧下来,这才注意到了云破,风岭,洛轻寒还有慕一,青鱼,青花一群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就连独孤询也是觉察分了些许不对劲儿,下意识的停顿下来朝着她看了过来,慕流苏一直淡然勾着都唇角忽而抽搐了些许。   不过是变化确实大了一点而已,但是当真有必要如此大的反应吗,一个个看着她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怪物无疑了。   她目光清寒了些许,一一扫过看向自己的目光,用眼中的警告之意逼着他们移开了视线,慕流苏方才恢复了神色,没有半分异样的朝着独孤询幽幽道了一句:“继续说下去。”   独孤询顿了顿,眸光看了一眼安静听着他分析仍旧是没有什么异样之色的慕流苏,心中也是仍旧没有半分紧张之态,悠悠开口道。   “从沪城那边调兵到北境这边只需要一日时辰,想来燕长风和孟添二人已经准备传信去沪城那边,让欧阳昊及时领兵前来北境支援了。而他们这支北燕的军队所言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咋们这支大楚援军解决干净。”   “为何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青鱼虽然极为擅长打探和整理荆棘门中的情报信息并负责将这些东西交到慕流苏的手上,但是她的分析事理能力却着实不怎么强,先前的那一堆话她本来就已经听得极为糊里糊涂了,如今独孤询的一句神不知鬼不觉更是让他听得迷迷糊糊的。y   独孤询听着青鱼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却是没有半分措手不及之意,他目光平静的对视过去,眼中一片淡然。   “因为即便是宋老将军受了重创,导致但北境大军群龙无主,军心涣散,但是到底现在已经有了宋寒闵这个将门嫡子接任,十万大军也并非一个小数目,虽然今日上午将军亲手杀了宋家军队将士,导致镇北军与宋家军队不和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是将军杀的这个人偏生是一个通敌卖国的细作。”   “但是按照孟添那般谨慎多疑的性子,必然也不可能真的会轻信了镇北军和宋家军队闹翻了的话,如此一来,他们这次先取镇北军的行动必然需要背着宋家军队行动,不能让她们察觉。依我看来,孟添此次会选择留下需五万人马吸引住宋家军队那边的注意力,然后暗中派出五万人围剿我们镇北军。”   ☆、第十三章商议   青鱼听得似懂非懂,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独孤询,眼中俨然一副还是有些迷糊状态。   慕流苏也不指望这小丫头懂,独孤询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俨然已经是通过了她的考验,虽说慕流苏对于自己教导的手下素来极有信心,但是镇北军的表现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这些人当真不单单只是武学和奇门异路上的奇才,在其余方面也是可以尽力去做到最好。   独孤询还欲多将眼前的局势分析分析,慕流苏却是忽而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独孤询见状,第一时间便住了嘴,人却是依旧站的笔直,明显一副乖觉受令的模样,   这般动作举止,也是看的云破越发连连称奇,心中除了感慨一句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女子外,一时之间也是寻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你们也是如此所想?”目光流转,落在独孤询身旁的五个人身上,五个人点头如倒蒜,俨然是颇为认同慕流苏的话。   “看来带给你们的那些书卷倒是没有白白浪费了。”慕流苏眸光落在独孤询身上,眼中明显的带了几分肯定之色,光芒熠熠,颇有几分惊艳,竟是看的这个方才还话语颇为利落的小少年忽而便有些愣住了。“表现不错,坐吧。”   “是,将军”。独孤询很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听见消息也是呆楞楞的坐了下来。   方才还颇为精明的样子,怎么如今倒是傻了,慕流苏心中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方才独孤已经做了一个大致的北燕敌军的动作猜想,想来诸位心中所想的应当与之大同小异,既然如此,咋们就来理清楚晚上的行动。”   “主子的意思是北燕那边今晚就会对镇北军有所行动?”青鱼仍旧一副呆呆楞楞的模样,显然这个军营并不适合由她待着。   慕流苏却是并没有真的将青鱼排斥在外,一来,青鱼本就是荆棘门的人,是她素来贴身带着的小丫头,二来,别看这丫头整日单纯迷糊的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但是今日这军营之中每个人所说的话,甚至是说话的顺序先后,还有这营帐之中每个人的语气动作神态,青鱼都是能够记得极为清楚仔细的。   毕竟青鱼这个丫头,的的确确是个收集情报的老手,所以也是颇为得了慕流苏心中欢喜。   既然是青鱼发问,慕流苏自然是不会置之度外,笑眯眯的一眼望回去,慕流苏眼中尽是宠溺之意:“方才独孤便是已经说过,沪城离这北燕边境不过是半个时辰即可赶到,而孟添必然此时已经传过去了。如今并非什么危难关头,短时间内沪城也不可能集结大军连夜过来,所以最佳的时间自然便是明日一早赶来。”   “这是沪城那边的动静,至于二皇子和孟添这边,为了避免北境宋家军队生疑,孟添势必会请求让二皇子坐阵,甚至是通过城楼叫阵的方式来吸引宋家这边军队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孟添暗中挪动军队,会摸黑往咋们这空旷的宁城边郊行来。”   “但是他们五万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过来?”青鱼顿时不满:“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北燕和大楚之间的地势也不可能允许啊,北燕和大楚两国对视已久,但是战火至今未起,除了两国之间互相摸不清底细一直等着暗中试探之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不还是在于咋们营帐外的那一座叫做过境桥的独木桥么?”   过境桥过境桥,顾名思义,就是一旦跨越就过了国境的桥,独桥一座,年久失修摇摇晃晃的,看着也是极为危险。   这么一座桥,正巧是将北燕与大楚两个国度隔了个干干净净,若是想要踏足彼此的国境中苏,那么势必是需要跨过这么一座横亘在两国之间的巨大流沙河才能有可能。   只是流沙河如此宽广,却唯独只有那么一座摇摇晃晃看着便容易要了人命的过境桥,无论是哪一方的军队想要过境,都实在是为难了点。   “你当真以为这流沙河除了这一方小小的过境桥无人可渡?”慕流苏对于自家的丫头素来都是宠溺的,即便是青鱼问的问题在她眼中并不如何值得一提,不过离着这入夜的时辰尚早,她自然是有的是时间慢慢给青鱼姐解释此事儿。   “毕竟是两国边境,因为涉及军事国防的事情,这流沙河素来都是不行船只的,就算是过境的商旅,也不能从此处离开,只能绕远路往走那严格检查的陆地。”   青鱼听着慕流苏如此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脸上也是浮现出些许不解之色:“没有船只可以通行,这流沙河的过境河更是一条死路,主子总归不会觉得那北燕的兵马还能凫水过来吧。”   青鱼说到这里便是停顿了下来,脸上嫣然一副没有将此事儿当做一回事儿的模样,青花却是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道补了一句:“凫水过了这流沙河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过河的人不可能是北燕的军队,而应当是咋们将军手底下的镇北军。”   青花素来沉稳,忽而露出这般忍俊不禁的神色,不仅是看得荆棘门的几人愣了愣,便是镇北军中的几人见着青花这般将镇北军引以为傲的神色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不过青花说的当真是不假,当初在东郊校尉营中,可是有着不少的旱鸭子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每日都有不同批次的人被慕流苏吩咐着押着送去了东郊后山的那一条野生河水中,美名其曰是练习凫水。   别看东郊校尉营的那一群糙汉子一个个肌肉健硕四肢发达的样子,其实还真的是没几个会水的,本来最初这些个人谁都不肯下水,后来见着有人被颜繁之和十大高手一个一个的扒光了衣服裤子扔了下去的狼狈场景,所有人都是一致觉得自己下去的比较好,至少不会经历了被人扒、光裤子被扔下去的事情。   颜繁之告诉慕流苏这件事情的时候,女扮男装的慕少将军不仅没有半丝羞赫之态,反而还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每日进行凫水训练的时候,凫水及格人数中最为优秀的那个人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将凫水考核不及格的那些人扒光了裤子往水里再扔一次。   本来这在某些人眼中还能勉强接受的正常事情,在东郊校尉营这一群心高气傲的江湖人中却是炸开了锅,谁也不愿意做个不及的傻蛋,更没有谁愿意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人扒光了裤子扔进了水里去扑腾,   于是在这样一种恶趣味爆炒表的凫水训练模式之下,整个东郊校尉营的人,尤其是先前一直嚷嚷着“老子绝对不碰水”的那些个糙汉子,全部都以一种恨不得拼了老命的状态去学习凫水,于是慕流苏这个三万人的凫水训练便是一个时间极短效果却是最佳的结果收尾了。   其实此事儿一只被东郊校尉营的那一帮混小子怀恨在心,心中也是暗暗惦记着,等什么时候将军也跑来看他们凫水了,他们一定要起哄着将平日里那颇为友好的少年将军给扒光了裤子扔下河里去。   不过虽然这个想法从训练之初一直到凫水训练结束的时候,都被这一群东郊校尉营的兵士整日念叨在嘴上,但是一直到了最后训练结束的时候,这个愿望都没能得到实现。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那个少年将军心中不愿意,而是谁也想不到慕流苏竟然会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们的凫水训练,导致他们一群人虽然已经肖想甚至已经是谋划了很久,但是到了最后却是落了个连慕流苏个人影都没在河边见着的下场。   当然,即便是慕流苏真的出现了,心中肯定也是不可能愿意的。   颜繁之提及此事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精彩,显然是对当初的事情分外清楚,但是见着慕流苏那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中也就默默的憋回去了。   此事儿暂告一个段落,不过青花方才那一句打趣的话众人却是耳朵极尖的听了进去。很显然都是听出来了青花的言外之意——镇北军的人不仅都是会水之人,而且还是极擅凫水的人。   “北燕那边素来阳光少雨,即便是河湖之水,也都是是用作平日惯常生活的水源,这在北燕算是一个极为珍贵的资源,所以说倒是极少有人会有机会有条件学会凫水之术,况且他们既然是想要对镇北军动手,势必是需要有万全之策,攻击的武器和防守都武器无论什么总归都得准备好了才可能动手。”   说到这里,慕流苏转首将落在青鱼面容上的视线淡淡收回,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神色:“所以咋们倒是完全不用担心北燕的人会凫水过来,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训练出一只以万人计数可以带着重物毫无障碍过河的队伍的。”   众人听着慕流苏这风轻云淡一句话,脸上也是隐约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状态,唇角一阵抽搐,想来也是被慕流苏这般淡然的开口说话给惊了半晌。   毕竟慕流苏方才那句话,直译过来的意思也是极为明显:“这普天之下,应当暂时只有本将军能够有本事训练出这么一只以万人计数可以带着重物毫无障碍过河的队伍的。”   而一众人如今的想法也极为同意,将军不是一向处事儿低调沉稳么,突然间怎么就学会自己夸自己了?   他们哪里想到,这句话在慕流苏看来不过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着实是算不上半点到自卖自夸,她忽视了众人的诡异视线,面不改色到道:“青鱼,你将先前荆棘门在北燕收集的动向说来听听。”   青鱼原本还在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弄懂觉得自己有些蠢笨而有些心情不佳,如今一听慕流苏提及了自己擅长的事情,顿时便是笑得眉眼弯弯。   “回禀主子,北燕军队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没办法大喇喇的过河,所以一时之间这战事儿也是起不来的,既然是起不来战事儿,也就只能就地望眼欲穿耗着粮食了,我听闻那边的人传信说,听闻那边的人传信说,说是这几日北燕大军天天无聊得只能砍树训练了……等等,砍树?!”   说到这里,青鱼婴儿肥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极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她几乎是惊呼出声的。   “他们这几天砍树做什么?难道他们也和和那宋老将军一般,也是想要造船过了这流沙河不成?”   青鱼说到这里,很显然自己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北燕军队竟然是和宋家的军队打起了同样的主意。   宋家军队自从宋老将军受伤以来看似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直乖觉的等着朝廷的消息,但是宋老将军昏厥之前,就已经留有后手,想着为之后的战争做准备了,宋家老将军下了命令直言说是要暗中伐树造船,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也极有远见,哪怕是这位宋家的少将军接手之后也是没有半点含糊。   所以说,宋家军这些日子其实还真是半点没有闲着,也是如同北燕军队一般,挖空了心思,想要通过伐木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造出一些船筏出来渡过这流沙河。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慕流苏笑了笑也,脸上带着一贯的淡然神色,谁都不能看出慕流苏。显然当真是极为宠溺青鱼这个丫头的。   事到如今,慕流苏也不愿意再多做啰嗦,脸上正色道:“虽不至于是平日里惯常用来过河的巨大船只,但是毕竟是北燕大军筹谋已久,做出来的船筏自然不可能连着区区几千人都渡不过来。”   “将军的意思是,北燕大军今日晚上并不会派我们料想的五万人过来,而是会选择只渡过几千人过河来?”   听到这里,颜繁之心中也有一些诧异,这倒是和他们所料想的事情有一点出入了。毕竟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条流沙河的原因,北燕大军留守五万,然后派出五万人,其实是一个对他们而言既有利也极为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们做这个猜想的时候,还真的没有将这条流沙河放在眼中,只是按照大陆的情形来考虑这件事情,却忘了将地形的因素放在其中,这便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疏漏,这才与慕流苏的做法大相径庭。   果然,这打仗的事情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缺一即不可。   镇北军都要几人闻见慕流苏的声音,脸上的光芒也是暗淡了下来,原本他们还一副极为自信的样子,谁曾想到竟然是连最基本的地形都忘了考虑其中。   不过慕流苏很很明显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镇北军的人进步如此之大,她已经很满意了,至于一些疏漏的东西慢慢学便是,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她总会带着他们慢慢进步的。   “毕竟只是树木制成的船筏,不能大范围的渡人过来,再加上一干武器,重量自然也是够了,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多人都齐齐过来。”   “更何况陪北燕军队那边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都已经被咱们觉察到猜想出来了,宋家军对这边的所作所为,也指不定已经在那些个通敌卖国人的眼中,北燕军队也未必不会清楚。”   慕流苏说的轻轻巧巧,但是听的人却是一阵心惊。不过他们心中也是清楚,既然他们都能察觉到北燕军队的动静,那么北燕军队察觉到大楚军队的动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十五章恶劣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慕流苏说的有何不对,因为方才独孤询也已经提及过,孟添其实是一个生性谨慎多疑的性子。燕楚一战的事情事关他以后的前程,他自然是不可能掉以轻心,既然如此,孟添又怎么可能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用五万人出来蹚这一趟浑水呢?   独孤询脸上的神色本来还是有些许颓废灰败的,暗中打量了一眼慕流苏,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收回了了视线,然后又是下意识的朝着颜繁之的方向看了过去,很显然是为自己方才最后的那点猜想错了而有些心绪不佳。   颜繁之的神色却是极为镇定,眼中带了几分深意,也是很快便让独孤询的心情好了些许,心中也再也没有半分泄气之态。   正如颜繁之所示意的那般,他前面的那些对敌国将领细致入微的分析猜想都已经是得了慕流苏首肯认可的了,只是在最后对北境军队的出征谋划才因为有了疏忽出了差池罢了。   自古以来,书卷上的理论学识本就是日夜积累得来的,他本就应该抱着一个路漫漫其修远兮而上下求索的事情,不应该妄想只在经历了一个短短两个月时间之后就达到和慕流苏那般的水准。   若是他真的有如此想法,那确实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   慕流苏自然对颜繁之这个人极为放心,对于镇北军的悟性更是异常信任,所以压根就没有将此事儿太过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注意着自己分析的战局。   既然是主帅营帐之处,自然是可能只单单摆了一个硕大的沙盘图罢了,慕流苏转身行至主位之处,一手指了指高高悬挂在上方的硕大地图。   “若是本将军是孟添的话,一定会选择用一个最为谨慎的办法来将这第一战赢得漂亮,而这个办法,自然是应当从沪城那边让人暗中将精心制好的硕大的船只运送过来,然后一举将北燕的十万人齐齐渡过河来。”   “主子的意思是北燕大军早就已经下令沪城,让沪城的那些个人暗中制造着巨大船只了?”青鱼显然是事到如今才听清楚了慕流苏言语之意,一时之间也是极为震撼。   毕竟这造船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之前两近战事儿还未曾起来,北燕这边若是真的先造了船只,大楚这边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但是说到这里,青鱼显然也是已经反应了过来,因为慕流苏方才所说的并不是北燕大军,自己在边疆之处悄悄造船,而是交由了会沪城那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然后在他们下定决心要攻城车的时候,直接从护城那边将船只运过来。   也许当真如慕流苏所说,北燕大军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宋家这边有人在暗中制造船筏的事情,只是他们并没有放在眼中罢了。   因为瞒着所有人不敢闹出大动静的,暗中造出用树木造出来的简要的船筏,怎么可能会比得上沪城那边精心制作用来作战的军事战船呢?不用人多说也能知道实在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这样的话,大楚这边也不可能察觉到护城那边的动静,毕竟谁也想不到,北燕竟然是早就已经和大楚下了早有一战的心思,自然也不可能料到北燕大军既然不是准备自己造船,而是从沪城那边交船只运过来。   一旁的云破听着,脸上也是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因为慕流苏方才所做的猜想,的确是沪城如今的行动无二,只是他知道这些消息,是因为自己人一直在沪城左右行动,所以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但是对于外界来说。沪城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一直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荆棘门中的人也根本没有进去打探这些消息,怎么可能会知道沪城这边已经在暗中造船,准备应和北京大军来对付这大楚之人呢?所以说这慕流苏到底是如何猜出这里面的动静的呢?   云魄都如此不解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更是困惑。   但是慕流苏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怎么那么肯定北燕一定会与大楚发生战争呢?   当时宋老将军受伤的时候,大楚不是还在讨论战与和的事情吗?这么说来,难不成就算大楚当时并没有主张初中应出征,而是接受了当时荣亲王爷和左相的意见的意见,说是要与大燕议和的话。但是北燕这边也是极有可能会拒绝这所谓的议和一事儿,然后发动战争的吗?   “主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饶是青花也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慕流苏却对他们脸上的震惊之色感到极为诧异,挑了挑眉,像是十分不解的回道,“荆棘门不是一直不曾进入沪城吗?如果没有一国军事这边的动静做手脚,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咱们手底下的人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沪城都进不去?”   顿了顿,慕流苏脸上越发透出了几抹兴味盎然的神色来,颇有几分打趣的道:“还是说你们以为那所谓的北燕太子殿下会因为一个当初背信弃义了,整个寂家的。欧阳昊的区区性命,就会愿意将这沪城护得这般水泄不通不成?”   慕流苏说到这里,营帐中的人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慕流苏得到的消息,其实是因为沪城如此之久的封闭所得来的。   正如慕流苏所言,沪城经过开拓之后,本来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极为繁荣的商业城市了,理应四处有商户走访才对。   但是如今沪城密封得跟个铜墙铁壁一般连着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连带着荆棘门中一直以来被洛轻寒带在手底下的商户探子也是压根无法进入其中,这般手笔,除了此处涉及到北燕朝廷国军是机密之外,谁还能做到这般地步呢?   而涉及军事机密的事情,除了这流沙河的船,还有什么东西呢?   云破的脸上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了,的确如慕流苏所言,主子当初的确是因为害怕,慕流苏知道,背叛的事情,而在沪城动了一些手脚,将当年事关欧阳昊和寂家的事情封闭了起来,让人没有办法去议论自己城主户城城主的事情,但是断然没有弄出现在这般连北燕那边本地的商户都不能进入沪城的地步。   况且这的确是件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正如慕流苏所说,如果没有北燕军事那边派出大量人马出手的话,就算是音杀阁的人也绝不可能轻易办到。   “而且这船只什么时候造好,其实都没有关系,我料想来看。这船只应当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沪城这些日子之所以封闭的如此厉害,无非是因为害怕有人将此事走漏了消息罢了。”   慕流苏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是这些事情解说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毕竟她带着镇北军出来,并不是只想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在这所谓的燕楚一战中大展拳脚,更多的还是准备培养他们成长的。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一侧的颜繁之也是忽而反应过来一般,脸上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正如将军所言,这船什么时候造好都没有关系,只要在燕楚战争发动的时候,北燕那边能够及时拿出来就够了。而北燕之所以会忍到这个时候,看来是因为之前南琴和大楚之间的战事还未消停下来罢了。”   “当初大楚和南秦。之间发生六年之战,这自然是北燕最愿意看到的场景,在北烟的立场上,他们恨不得大楚与南秦之间两败俱伤,再无战斗之力,所以北燕在那个时候自然不会横插一脚选择去进攻大楚,否则若是让南秦看出了北燕也是按捺不住了想要这天下之心,只怕南秦也会立马停止与大楚的战争,转而对他们北燕动了心思。”   颜繁之一侧的菘蓝也是立马接着话道:“毕竟对于南秦而言,和大楚一起联手对付完比较强大的北燕再转而对付一个弱势的大楚,可比瓜分了大楚这个弱势国家之后在和难缠的北燕一较高下要轻易得多。”   颜繁之和菘蓝二人都已经开了口,沈渭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味。   “而如今大楚与南秦两国之间的战事忽然消停了下来。,竟然还有了一出所谓的联姻,北燕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南秦三皇子当真将大楚的华裳公主娶回了南秦,否则难免南秦和大楚当真结盟了,对着他们北燕前后夹击。那他们的日子恐怕就是真的不好过了。”   而沈渭之后,以独孤询为首的六人也是异口同声的道:“所以北燕才必须要在华裳公主尚且没有嫁到南秦之前,阻止这件事情发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北燕的大军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选择对宋老将军动手,从而马上跳起大楚与北燕之间的战争的原因。”   而到了这个时候,镇北军之中包括了颜繁之和菘蓝在一起的的九个人,也是分外默契的联合在一起齐声道。   “所以说与其说是这是大楚与北燕的第一场战争,不如说是北燕在守株待兔等着大楚军队的到来,只要北燕这边摸清楚了,大楚这边所谓的援军情况,就能立马通知沪城这边的援军将那些早已经造好的船只运送过来,那么等着北燕的十万大军和沪城的四万大军会军之后,他们即可通过沪城那边送过来的船只,运送兵力过了这流沙河,那个时候北燕大军压境,真真是会将我们大楚打一个措手不及。”   镇北军如此默契十足且条理清晰的话齐齐传来,很显然是将这营帐中的人悉数震惊到了,就是慕一和云破二人也是不知露出了几次惊叹的神色。   任谁都不可能会轻易相信,这竟然会是当初大楚人人所谓的草莽之军,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被人戏称多年笑话多年的东郊校尉营。   但是他们在镇北军的时候,也同样对慕流苏肃然起敬。   因为他们在在跟着慕流苏的思路分析着北燕大军的情况的时候,其实都已经为北燕的这些令人惊叹的想法而感到赞叹不已了,毕竟这并不是谁都能够想到北燕军队竟然不会在边疆之处就着这水地自己造船,而是花费一番心思将船只从遥远的沪城陆地之上运送弄过来。   北燕这一招,其实算得上是精妙至极。但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北燕军队这次正式和大楚军队作战,就会如此倒霉的遇到了慕流苏这么惊艳绝伦的人物。   甚至来说北燕军队已经计划得如此之好,他们自以为以谁也想不到的那隐秘之极又出其不意的计划,在这个少年将军眼中,其实只是一张摊开的白纸,什么内容都已经完全映入了眼帘。   慕流苏甚至是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折腾打探消息,只是靠着那一座不在边疆的仅仅有些异常的城池的动静就能如此轻易的顺藤摸瓜,将所有事情一一察觉出来,如此这般敏锐而犀利的洞察力,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为天人。   “现在你们既然已经都知道这些道理了,慕流苏神色欣慰的朝着几人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对自己教导出来的镇北军越发满意,她也不再过多废话,而是迅速的结束了方才的话题,将话题引回了正轨之上。   慕流苏将他们那,无比钦佩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却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其实他能够这么轻易的察觉出来沪城的动静,除了那边的守卫之外,其实与弦音也脱不了干系。   弦音既然已经派出了云破亲自到她的身边来告知欧阳昊的事情,很显然是已经确认她能够接受欧阳昊这个曾经的亲人背叛寂家的打击了,也是通过这一点,她才看出了沪城这边其实并不指弦音动的手脚。   毕竟如果真的是弦音一个人这般举动,那么在弦音派出云破的时候,沪城的防守就必然会松懈不少,可是事到如今,云魄都已经到了他面前了,但是沪城那边却是依旧是那般反应,慕流苏自然也就能够顺其自然的猜出这件事情和边境的北燕大军脱不了干系了。   本来心中就已经肯定的事情,再有了弦音在暗处相助,慕流苏自然更是确认无疑。不过这第二个笃定的原因事关弦音的势力,慕流苏自然不可能也没有那个必要再多说出来。   慕流苏清了清嗓子,目光越发犀利了些许:“如今大楚派出了三万镇北军作为援军的消息已经在北燕大军那边得以确认,战事一触即发,今夜自然就是北燕动手的最佳时机。”   “所以说,北燕那边这次动手的重心其实应该是在沪城,今晚通过那不起眼的船阀过来的几千人,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用来试探咋们镇北军真正实力的小把戏罢了,最多不过是趁着今夜来摸一摸咋们镇北军的底细,然后燕长风和孟添才会趁着明日沪城那边过来会军的时间,好生决定一番,到底明日过了这流沙河水之后,是先对咱们镇北军动手,还是先行对宋家的大军动手?”   听了好大一半天,一直在一旁负责惊讶的,云破也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   云破说的这句话,自然已经是这营帐中的所有人默认的话了,如今形势已经分析的很清楚,就等着慕流苏的命令。   恰是此刻,慕流苏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来:“所以咱们今夜的任务就很简单。”   ☆、第十六章按你说的办   就在慕流苏这边上映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北燕大军那边同样没有闲着。   隔着一条宽广的流沙河遥遥相望的营帐之内,一人身穿着黑色铠甲,身后披着朱红色的战袍,露出一张俊美得过分的面容。   不得不说北燕皇帝的基因还是极为强大的,这位皇子即便身在边塞之地,也仍然是一副俊美至极的容颜,这人的五官生得当真是极为好看,一双浓眉大眼,几分冷冽又有几分厉色,颇有几分军威之风,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极为饱满的唇瓣,此时正微微勾着一抹笑意。   此人就是北燕的二皇子,燕长风。   虽说这位二皇子在北燕皇城之中并不如何受被北燕皇帝宠爱,资历比起北燕那那一位皇族翘楚的太子殿下来实在是确极为平凡,可是这人偏生是个不信邪的,即便是北燕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入主东宫,燕长风也依旧没有丢了和燕离歌斗争的心思。   燕长风从小便与燕离歌两不对付,所以在知晓了燕离歌已经得了太子之位之后,便又巴巴的跑来了这边疆之地,一心想着要通过在边疆之地建功立业重新换得北燕皇帝青眼。   不过燕长风到底历练还是少了些许,此时此刻,燕长风压根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他新来的对手——那人人眼中都是没什么大作用的3万三镇北军在做什么,而是单方面的听了孟添的话,觉得自己明日就能拿下这燕楚一战的第一大功,所以此时此刻燕长风也确实正高兴得紧。   “殿下,今儿晚上咱们便会将所造的船筏派出几千人渡过流沙河,去探一探那镇北军的本事,看看他们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燕长风一次,一个体型健硕,体格宽大的男子正面带笑意的看着燕长风。   这人和人们大多数印象中的武将一般,生的孔武有力,脸上还带了一排的络腮胡子,分明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扮相,只是那脸上透着的几分阴狠之色却是让人一目了然的知晓人并非是个善类,即便是如今这个男子脸上带着极为瞩目的笑意,倒是落在人的眼中,也是让人心中平添几分瘆人之感。   就算是不从这个人颇有几分唬人的面相,而是单从这主帅营帐之中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也是能够清晰的知晓这个人就是云破口中那个亲手废了自己弟弟还下手斩草除根的孟家庶子——如今北燕大军燕长风手下的的副将孟添。   很显然,并不只燕长风一个人心中欢喜,这位孟副将心中也是极为高兴的,因为在他们二人眼中,明日那一出战事儿他们筹谋已久,心中也都觉得自己的军队必然会胜利。   这一战,不仅是会胜利,而且还会胜的极为漂亮,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想到,北燕大军竟然会出其不意的不在流沙河临河造船,而是从沪城那边将早就已经造好的船只运送过来,这般出乎意料的决定,必然是会将北燕大军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两个人脸上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便被一个人用力的声音所打断了,那个人一身花白胡子,很明显是北燕军中的一个老将了。   对于两个人过于乐观的反应,这位老将明显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他皱着眉,朝着燕长风看了过去。   “殿下,属下倒是觉得此事不应操之过急,镇北军那边虽然是一支人人都说没什么用的军队,但是属下总是觉得大楚总归不可能就真的派了这么一个毫无作用的援军过来,此事恐怕还有什么蹊跷。有可能这底细也是压根就不是这区区几千人就能简单摸清楚的呢?”   这位老将军脸上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来:“更何况这几千人也不是一个少数数目,万一那一支人人都不看好的镇北军是一支出其不意的其军呢,那咱们今夜派过去的几千人可就折在那里了,左右,明日沪城那边就会派援军过来了,依属下看来,不如今夜就不要派这几千人出去了。?”   孟添本来正笑得开心,忽而听着老将军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孟添看着那老将军,脸上露出一抹极为古怪的笑意,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与这个人说话,只是燕长风面前到底还是收敛了些性子。   孟添笑道:“于老将军,你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咱们之前就商议好的事情,但凡是大楚那边的援军到来,咱们必须派人过去探探虚实,更何况现成的船筏都已经备好了,难道还能用来平白浪费了吗?你莫不是这几人看着手底下的人砍树砍多了,就以为自己不是将军而是个木匠头子了吧?”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那老将军也是被,说得有些胀红的脸,而营帐之中的其他人,很显然都是站在孟添一个派系的,毕竟孟添在这位二皇子跟前的确是个当红得宠的人物。   况且在他们眼中,孟添说的也没什么错,不过是派几千人去打探打探着镇北军的虚实罢了,也是为了明日的正式出战做个准备,不过是几千人吧,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自然是不会选择站在这个迂腐至极的老将军这边,也就跟着孟添一起大笑起来。   那老将军虽然被笑的脸色胀红,但是很显然,还是惦记着那几千将士的性命,人就是有些固执的开口道:“莫副将此这话怕是言之差矣,虽然是几千人,但是到底也是我北燕的儿郎啊!”   那老将军看了一眼营帐之中,所有人脸上都满不在意的神色,也是露出些许绝望的神色,她颇为无奈的感慨了一声,脸上也是分外愁苦,   “本来我们北燕儿郎就是不熟水性之人,夜里使用船筏渡河过去就已经极为危险,若是再碰上了镇北军有所察觉,那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咳咳……”   许是因为说的有些着急,呛住了,那老将军咳嗽了两声,一张面容越发红润了些许,他却是顾不及顺口气便急急忙忙继续劝说出声。   “既然孟副将已经传信沪州那边的援军,想来最迟明日午时就可将咋们的船只运送过来了,那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呢,到时候咋们这十万大军与沪城的四万大军得以会合之后,大可一起直接渡船过河,如此更是稳妥之极,又何必再让我们几千北燕儿郎去涉足险境呢?这难道不是在多此一举吗?”   老将军这话落下,孟添的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不快了,他眸光一转,脸上已经露出些许不郁之色。   “于老将军这是何意?咱们之所以会派出这八千人,通过流沙河去探一探那镇北军的消息,无非就是为了让明日开战时候能够做出一个更好的取舍决定罢了,正如你所言,这镇北军极有可能并是一只毫无用处的援军,那咱们更是需要打探清楚他们的底细才行,否则就算是沪城那边的援军到了,咱们也不一定好拿捏呀?”   “孟副将所言极是,于老将军,你就不要再多虑了。”一侧有一个难得好心的小将见着这老头,被呛得脸红的神色,也是有些不忍的开口做了一个和事佬。   “怎能不多虑呀”!那老将军听见孟添和这位小将的话语,脸上的神色越发激动了一些“那可是我们北燕儿郎整整八千条性命啊,怎能如此草率的就做了决定?”   那老将军见着劝解这些个人压根儿不起作用,也是眸光一转,直接将视线落在了燕长风的身上,他大步跨过去,直直跪在了燕长风的身前,拱手作揖道:“殿下,这毕竟是咱们北燕将士的性命,还望殿下不要听信孟副将的话,切莫如此草率啊!”   见着这老家伙如此给脸不要脸,不但听不进去半句话,反而还如此明目张胆的敢诋毁自己,孟添顿时唬了一张脸,恶狠狠的瞪了过去,脸上也是再也抑制不住的露出几分凶神恶煞之意。   他瞪着于老将军,语气极为不善道:“于老将军,你这是在说本副将蛊惑殿下胡言乱语吗?!”   本来就是语气极为不善的一句话,再配上他那凶神恶煞的神色,自然更是让于老将军都惊了一惊,脸上露出些许惊恐神色,只是孟添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咱们派出这些人,无非是去打探打探镇北军的消息罢了,又不是非要这八千人去和人家三万镇北军打一场,若是纳镇北军是一些草包,咋们的人今夜在那粮草之中动些手脚岂不是更好?若是那镇北军还有那么几分意识,不是个能够轻易上当的家伙,那咱们直接撤军回来便是,何苦被于老将军你说得像是咋们故意让他们是有去无回一般?”   孟添本来心中就极为谨慎,生怕镇北军出了差池,自然不可能不派出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如今被这个老头这般指着鼻子骂,也是让他气愤不已。   “而且就算是这几千人折在了那镇北军中又如何,若是镇北军当真敢动手,那咱们更能直接摸出他们的手段,明日等到大军到来之际,才能够商议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这难道不是为我们,明日的战争增添了几分胜算吗?你却是如此拖拖拉拉的,到底是何居心?可是想要扰了咱们西伐楚地的计划,”   “属下怎可怎敢扰了北燕西伐楚地的计划,无非是觉得……”毕竟还是一个老将军了,比起这年轻人的气势来,到底还是差了一截,于老将军脸上那惊惧却又无奈的神色越发深了几分。   他正欲解释,然而却没有想到孟添又直接把他的话截了下来。   “本副将先前听闻于老将军先前城里太子殿下有些交际,难不成于老将军是害怕咱们二殿下得了这了不起的功勋,损毁了太子殿下的威风,所以才会这般阻阻挠挠二殿下的计划不成?”   孟添瞪着一双眼睛,用质问的口气,说完这句话。   一旁的燕长风本来还听得极为仔细,他的性子也是如同孟添一般有些多疑,对于此次战事,燕长风也是是分外看重的,所以才会这般仔细又耐心的听他们二人争论而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默默的斟酌着到底要如何取舍。   本来他正准备再听一阵,谁曾想到孟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说这个于老将军竟然会与他那皇宫之中最为厌恶的人有过交集,他心中本来就已经对这于老将军了生起了几分厌恶之感,如今再加上孟添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连半分信任也没有了。   燕长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恶狠狠的看了于老将军一眼,颇为不满道:“给我闭嘴。”   燕长风这一句话落入众人耳中,众人都能够听出来这位二皇子殿下这下是信任了这孟添之言了,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与老将军,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腹诽道,这人也真是的,跟着谁有交集不好,偏生是跟着那太子殿下有了交集,二皇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素来都是水火不容,如今这不是明摆着往二皇子的枪口上撞吗?   “属下冤枉啊,属下从来没有对二殿下有半分不忠,只是这八千人到底是咋北燕的二郎啊,岂能如此死得不明不白?殿下……”   于老将军见着燕长风的反应,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对自己不利,他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朝着燕长风。大声喊冤。   但是燕长风明显已经对他心生芥蒂了,又岂会轻易相信他如今的“鬼话”?   “若是你在再多嚷嚷一句,本皇子就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砍了!”提及燕离歌,燕长风心中自然是极为不快,心中一阵阴郁,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   皇子震怒,营帐之中的人都不敢再说一句话,齐齐噤声。   于老将军脸上也是露出惊恐神色,但是震慑于燕长风的威严,到底还是不敢再开口半句话了。   他颓废的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之色,很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谏言是半分没用了,而那八千人的性命,也极有可能就交代在今晚了。   孟添见着那和自己作对的死老头脸上露出的要死不活的神色,也是忍不住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不过是一个半只脚快踏进棺材的人罢了,竟敢和他作对,当真是不知死活。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孟添到底心中还是有几分算计的,想着自己总归不能在燕长风面前展现得太锋芒毕露从而让燕长风对自己起了质疑之心,如此,他脸上的凶恶神色也是收敛了些许,尽量露出一抹尽量尽量和善的笑意。   “于老将军,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之所以会派出这八千人,无非是为了想让明日的战斗赢得更加漂亮更加有把握罢了,若是今日这八千人不去打探镇北军的消息,咱们对之后的事情更是半点没有反应,又如何能够轻易取胜呢?”   顿了顿,孟添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神色来:“况且这里可是战场,仁慈之心虽可有,但是以最少的损失来赢取更大的胜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只要今夜派出人去打探清楚清楚消息,那么明日这一战,咱们必定是赢得极为漂亮。”   “燕楚一战这一战若是胜了,属下相信日后二皇子殿下重返帝都之时,不仅能够获得北燕民心,更是能够得到陛下青睐啊!”   孟添说得头头是道,脸上的神色也是慷慨激昂,而他最后那一句话,无疑也是说到了燕长风的心里。   燕长风心中再无半点斟酌,猛的站起身来“孟副将,就按你说的办。”   ☆、第十七章夜谈   沪城,夜色清凉如水。   昏黄的房间里,未曾点上北燕官员府邸上素来用来照明的琉璃灯,只燃了一只光线细微的蜡烛。   微风拂动着薄薄的窗纱,将屋内的烛火也带得微微晃动,一人临窗而立,硕大的身影倒映在窗栏上,瞧着颇有几分落寞之色。   寂静的门外,忽然传来两声轻响的叩门声音。临窗站立的男子似乎被这声音惊得一跳,猛得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眼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许震惊和畏惧之色,他下意识的语气警觉而又带着几分不善开口问道“谁在外面?!”   “大人,是奴婢。”若是按照正常道理而言,这名男子如此狠厉的声音,理应是会将门外站着个女子给吓一跳才对。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和慌乱之意,甚至是连一句颤音都没有,分明就是一副极为镇定的模样。   “是你?”这女子的回答显然也是有些出乎男子的意外,欧阳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自然是已经将这个女子的声音听出来了,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不解,显然是没想到都如此夜深了,这人竟然还会趁着夜色跑他房里来。   “夜已深了,大人怎生还未休息?不过这倒也好,省得奴婢还得多费些心思将大人您叫醒。”   随着一道分外娇媚的轻笑声音传来,欧阳昊尚未来得及回话,便见着一道体态婀娜的窈窕身影自房门外悠悠而进,虽然烛火光线不是特别明显,也已经足够看清楚这女子的容貌和穿着了。   这女子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广袖襦裙,明明应该是显得极为清丽脱俗的,但是她那一张容貌瞧着却是妖媚至极。   这人虽然是以奴婢自称,但是她一路行来的姿态,还有那脸上沉静到毫无半分慌乱的神色,却是很难让人将她与丫鬟形象联系在一起。   果然是她悉心教导出来的人,这般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当真不像是一位婢女。   欧阳昊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倒也对这个婢女不请自进的行为没做评价,他从窗台之前走过来坐在桌前的那一张铺了鹿皮的长椅之上,目光沉寂的看着来人:“姑娘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难不成如今奴婢与城主大人之间只能是有事相商才能见上一面吗?”   那女子看着端坐在长椅之上,似乎并不乐意搭理他的男子,仍旧笑得极为娇媚,她甚至行到欧阳昊跟前,朝着他颇为轻挑的拂了拂衣袖,一个细微的甩袖动作,便有浓郁的香味从从他的衣袖之间溢了出来。   欧阳昊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一抹浓郁的香味,他甩开自己的衣袖,将那浓郁的香味少离自己周围,这才够皱眉朝着眼前女子看了过去:“秋华姑娘,有事好生说便是,你这惑人心神的魅香可算不得是一件好东西,可别随意用在本城主的身上。”   那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的女子,见着欧阳昊如此动作,颇为不满的瘪了瘪涂了艳红口脂的红唇,极为自然的坐在了欧阳昊一侧的长椅之上,在微弱烛光映衬下的精致面容上透出些许说不出的委屈和埋怨之色。   “奴婢记得大人以前见着奴婢,总是最为关注郡主的行踪,怎么大人这次倒是没有提及,我家郡主了,难不成是因为大人到了做沪城之后,便将我家郡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一边说着,这女子也是极不安分的准备伸手去碰触欧阳昊的胸膛。   “你的意思是瑶花那边已经有了消息?”欧阳昊一只手抓住了那女子不安分的手,本来因为不胜其烦正准备发怒的脸上却是不可抑制的露出几分欣喜之色来,他反手将那女子的手握在掌心,语气也是情不自禁的兴奋了些许。   “你告诉本城主,可是瑶花要从大楚之地回来了?”   秋华看着欧阳昊脸上的激动神色,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鄙夷道,即便是郡主真的回来又如何?像郡主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又岂能是你一个家道中落的欧阳家的庶子能够肖想得到的?   心中虽然如此腹诽,但是秋华那娇艳的面容上却是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秋华笑看着欧阳昊,脸上的笑意扩大,在那微弱烛火的映衬下也是越发显得娇媚至极。   “正如大人所言,郡主前几日已经从大楚动身王北燕这边回来了。奴婢知晓大人对郡主一片情深意重,所以才会特意来前来告知大人一声。”   “瑶花回来北燕之后是回燕京还是去何处?”   欧阳昊听见这句话,脸上也是明显的露出欣喜神色:“既然瑶花已经回来,那这沪城本城主也是呆不下去了。秋华姑娘可能告知本城主郡主回了北燕之后的具体位置。那本城主找到瑶花必当重谢姑娘。”   见着欧阳昊如此急不可待的模样,秋华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心中想着,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竟然是舍得将自己多年的恩人举家背叛,当初欧阳昊犯下的罪过,可不仅仅只是杀了寂家的两个嫡子那么简单,说起来那日被判定了寂家被满门抄斩的龙袍兵器其实还与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呢。   “大人果然是对我家郡主情深意重,郡主的行踪奴婢自然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奴婢还得让大人帮郡主办一件事情才行。”   欧阳昊听着这人所言,脸上的欣喜之色,更是言溢于表,他下意识的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的道:“秋华姑娘大可直说,只要是郡主吩咐的事情,只要是郡主吩咐的事情,本城主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替郡主办到。”   “瞧大人说的,”秋华风情万种的娇笑了一声,微微抬手将衣袖掩住了自己的红唇,媚眼如丝道:“我家郡主素来体贴大人,又怎会舍得让大人去做什么赴汤蹈火就般危险的事情,不过是件小事,对大人而言,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罢了。”   若是平日里,欧阳昊必然会对秋华这般卖露风骚的姿态颇为不齿,心中更是指不定如何腹诽,谢瑶花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导出这么一个丝毫不懂规矩的婢女,不过欧阳昊转念一想,想着瑶花身边素来诸多危险,留着这么一张底牌倒也能够理解。   他朝着秋华朗声笑道:“若是寻常小事秋华姑娘又怎么会亲自上门拜访,想来此事也不是一件易事,秋华姑娘不妨直言便是,本城主自当替郡主办到。”   秋华在心中冷笑一声,若非是这些日子没瞧见你有什么动静让郡主那多疑的性子生了心思,你以为本姑娘乐意跑这么一趟不成?   “大人可是以为奴婢在和大人说笑不成,此事的的确确是一件易事,无非是想要让城主暗中替郡主收拾一个人罢了。”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惹了瑶花?!”听见秋华的话,欧阳昊一下便激动了起来,他猛的一拍桌子,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愤怒之色:“郡主放心,本城主自当竭力替郡主收拾干净。”   顿了顿,欧阳昊目光一转,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所以郡主想让本城主收拾的人到底是谁?”   秋华见着欧阳昊脸上的愤怒神色,却是对欧阳昊的问话避而不答,她勾唇一笑,脸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奴婢听闻边疆之地的二皇子殿下已经传了军令过来,说是让大人你明日天不亮的时候亲自率领那整装待发的四万将士还有这沪城之中早已经备好船只送到边疆之地去?”   秋华这话问得有些突兀,欧阳昊的面容也弄住了,面上的神色瞬间成阴沉下来。   这分明是边疆之地的事情,二皇子殿下那边的经军令也不过是今日下午才传到他的手上,如今秋华却知晓得如此清楚,难不成是太子殿下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一想到燕离歌和燕长风两位皇子之间的过节,欧阳昊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阴郁了,本来对于这二人之间的斗争来看,他其实是更加偏向于倾向燕离歌这一方的,但是如今他却身在沪城之地,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必须要帮衬着这位二皇子去夺得这燕楚之争第一战的胜利的。   他之所以会选择跑来沪城做城主,除了重新开拓出来的沪城如今的财富确实可以算得上富可敌国,天高皇帝远的好做一些动作之外,更多的也是如同其他人一般看中了沪城靠近边疆之地,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在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二皇子会替他造好船只的条件,而且在他心中,也是觉得孟添和二皇子燕长风这次的计策其实是毫无疏漏极为精妙的。   毕竟实在是不可能有人会轻易想到他们北燕竟然不是靠近流沙河当年造船过来,而是选择从沪城这边将早就已经制作好的船只运过去。   如此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大楚那边势必是没有万分准备,等到这船只运送过去之后。北燕大军便可一举过了这流沙河,将那大楚军队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孟家那位凭借着庶子身份上位的孟副将军,的确还是有那么一些手段的,而他等着这立军功的时候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眼见着明日就是燕楚一战决一胜负的时候,只要他听着燕长风的话,将这船只和4万军队带过去与北燕军队会合,那么明日他就直接可以立下偌大的军功,也不用再只拘泥于沪城的一个小小城主,而是能够凭借这硕大的军功一举进入朝廷之中。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当真想要将瑶花娶进门来,仅凭着这一个小小的沪城主是绝对不够的。   他这里眼看就要立下战功了,这个时候若是太子殿下那边非要命令他停了下来,那这到手的军功,可就成了煮熟的鸭子给飞走了。   而明日北燕大军那边,若是没有他配合着将这些人手物资送过去,只怕便是错失了良机,反应过来的二皇子也必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估计心中也是记上了这笔账。   这般看来,若是他不乖乖听二皇子的话,只怕耐性子阴毒的二皇子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欧阳昊想到这里,心头就渗出了一堆的冷汗,在他心底看来,若是谢瑶花要求的事情,他自当竭力办成,可是这瑶花却是与太子殿下站在一边,若真是谢瑶花因为帮着太子殿下而下了这个命令,他又当如何自处呢?   这么一想,欧阳昊额头的冷汗更是直冒。她转眸看了秋华一眼,说起话来瞬间就不利索了,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难不成要花是想让本城主拒绝了这二皇子的军令不成?”   欧阳昊这般问出来,心中便已经十分肯定了,他不等秋华回答,便颇有些惊恐的自言自语的道。   “这可如何是好,虽然我说了瑶花的事情我都会替她办到,但是这军事上面的问题毕竟还是事关北燕的国家大事,太子殿下即便是与二皇子再多争执,也万万不应该拿如此国家大事开玩笑啊!”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欧阳昊说起话来也是极为着急:“若是本城主当真不将沪城的这四万人马还有那些船只如约送到边疆之地的二皇子手上,与北燕军队会合,只怕到时候会闹出了大的事情来。那个时候,不管是二皇子殿下,还是皇上追究起来,本城主都难辞其咎啊!”   而一侧的秋华正欲开口,并没有料到欧阳昊会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大一堆话,她的面上也是露出些许惊诧之色,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来欧阳昊这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竟是在害怕她即将要告诉他的郡主拖他去办的事情是事关着边疆大事,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不过想来也是,这毕竟是一个人的军功,若是明日之事做好了,自然是能够得了不小的好处,欧阳昊也自然是前途一片光明。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若是当真是传了话来让他住手,他心中不愿也是正常的。   不过欧阳昊就是再怎么不愿意,露出这般战战兢兢的神色,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他欧阳昊一个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之人,哪有脸谈论什么国家大事。   “大人放心,郡主并没有让你去做什么不要和二皇子合作的事情。”不过这人也是个没脑子的,之前欧阳昊那般聪慧之极,甚至是生得了寂家主的信任之心,无非是因为有了郡主在身后指点罢了。   果然如今郡不在身后做主,这人便是蠢得连太子殿下如何做事都不清楚,实在是蠢笨至极。心中如此想着,秋华面上却是一派若无其事的开口道。   “况且太子殿下一向深明大义,又怎么会拿国家大事来开玩笑呢?即便是他和二皇子殿下关系再如何不好,也断然不会将北燕与大楚之间的战事拿来大做文章,否则不只是你脱不了干系,只怕太子殿下也是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呢?”   “更何况大人你是太子殿下这边的人,即便是帮衬着二皇子得了一场军功又如何,你若是得了军功,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也是一大助力,太子殿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人阻挠这件事情呢?”说到这里,秋华忽而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最重要的是,不日太子殿下也会亲临这北境战场。”   ☆、第十八章渡河   “什么,太子殿下也要来这边境之地?”欧阳昊越听越糊涂,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忍住的惊问出声。   边疆之地有什么好的,环境又恶劣,整日里吹着风吃着沙的,若不是为了听从二皇子的吩咐,需要将那四万人马和船只过去,他压根儿不乐意踏足边境之地。   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金贵之躯,不在皇城之中好生享受,却是非要来这边,将苦寒之地受罪,看来太子殿下果真是要与这二皇子一争高下呀。   “太子殿下乃是天纵之才,若是太子来了这边疆之地,自然是能够全权负责燕楚一战的诸多事宜,自然是很快便能将二皇子的风头给抢回来。所以大人你完全不用担心方才你所想的事情会发生,二皇子殿下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大人你直接照做就是了。”   欧阳昊听到这里,也是知晓了太子这边目前并没有让他不去和二皇子合作的事情,脸上的神色也是逐渐放松下来,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些事关军事谋略的事情,素来都是交由男子处理,而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堂堂沪城城主,竟然还需要一个女子来教导他军事事宜,实在是让他有些觉得丢了面子。   欧阳昊微微咳嗽了两声,自以为没有方才那般尴尬了,这才笑眯眯的道:“秋华姑娘聪慧至极,有姑娘开导,本城主也是收获颇多。”   欧阳昊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显然也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极为自然的问着秋华方才说的事情:“所以秋华姑娘,郡主到底是需要本群主替她做什么事情?”   秋华自然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过倒也不揭穿,咯咯一笑,说不出的娇媚之色,“方才奴婢不是已经告诉大人了吗?郡主无非是让大人替郡主收拾一个人罢了。”   秋华不说还好这一说,欧阳昊的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了,被秋华这么一说,他自然也是想起来方才秋华说的谢瑶花想让他收拾一个人的事情,他方才分明还问了,秋华到底是谁惹了谢瑶花。   不过因为秋华突然转移话题,说到了大楚北燕两国的战事之上,他心中一时焦虑,倒是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如今想来,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有些脸上无光。   欧阳昊也不再过多废话,直接问道:“那此人到底是谁,秋华只管告诉本城主便是,本城主定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到这里,脸上已经重新带了几分狠厉之色,秋华脸上的笑意更浓,言语轻轻道:“回禀大人,此人便是大楚之中久负盛名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   欧阳昊坐在屋内,脸上的神色更是一片郁闷,很显然是想不通谢瑶花怎么会让他来收拾这么一位大楚的少年将军,难不成要花在大楚境内档,曾经和这位少年将军结下了极大的梁子不成?   之所以会说谢瑶花和慕流苏之间必然是结下了极大的梁子。是因为欧阳昊也是知晓,若谢瑶花当真是想让这少年将军受些惩罚,那么等着明日北燕大军和沪城原军踏平北京之后,慕流苏就算是一个俘虏,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极为凄惨了,自然已经算作是受了惩罚。   但是谢瑶花却偏偏让秋华过来告知他,直言要他亲自出手,这分明就是代表谢瑶花是铁了心的不想让这个人活在世上。   但是不过是一个区区少年将军罢了,怎么会和瑶花扯上关系呢,瑶花素来性子温婉,如今却是突然狠下心来想要处置一个人。可见当真是气到极致了。   欧阳昊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只能将一切的错误都怪到了那少年将军的头上。   “慕流苏……”欧阳昊下意识的念了一句秋华方才说的名字,心中却是涌上些许异样之感。这异样之感自然是来自于他心中的那些许熟悉之意,欧阳昊起初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她将陆留斯的名字反复念了三遍之后,脸色突然一片煞白。   流苏,怎么会叫这个名字?慕流苏?   欧阳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恐惧之色,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不好偏生叫了一个和那女人一模一样的名字。   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惊艳了整个北燕的女子,欧阳昊的浑身也是再也抑制不住的颤动起来。   欧阳昊自认这一生没有负过任何人,但是他对于寂家的歉疚之情却是一辈子也说不清了。   其实当初他一直惦记着季家家主的恩惠,也从来没有想过想要对寂家的任何人下手,但是谁曾想到,那个表面上风光至极更甚至说已经得了天下民心所向的小侄女,背地里心思竟然如此阴狠。   为了得到太子殿下的芳心,不惜以让寂家的那两个禽兽侄子去对瑶花做出那般不齿的事情,季流苏当初分明就知晓瑶花是他自小爱慕的女子,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却不惜让自己的哥哥出手去毁掉他人的声誉。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说是蛇蝎女子也不为过。   欧阳昊听着这个名字,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面上一片恐惧,下意识的自我否定,然而想起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欧阳昊的脸上很快便又露出一副狰狞之色。   “不,我绝不后悔,寂流苏,当初你整日身披着一颗伪善之心,平日里你是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北燕女相,背地里却是如此蛇蝎之心连这一个和你相交甚好的弱女子都不放过,若不是你生了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断然不会想要杀了你替寂家清理门户,你分明就是死有余辜,死后能够得了太子殿下如此矢志不渝之心也已经算是上苍对你天大的恩惠了!你休要再来纠缠本城主!”   “还有!寂家的死也与本城主没有半分关系。是你!是你寂流苏自己害死了你们寂家所有人,你休想要怪到本城主的身上来!”   “当初是你设下毒计,我才会想要对你动手的,况且我本只想除掉你一个人,谁知道你那两位好哥哥,还和你的爹娘,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是死活不愿意相信你无故亡故的事情,说什么都要查出你的死因!若真是让他们一直这么长下去,迟早我会败露出来啊!”   “舅舅也是没有办法,本来舅舅死不足惜,也准备着要以死谢罪来着,可是此事也事关瑶花,若是让你们寂家的人还有太子殿下知晓了你的死与瑶花也脱不了干系,只怕瑶花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她已经那么可怜了,我又岂能再看着你们寂家亲手毁了她?”   “所以说寂家灭门这件事情也根本不怪我,根本不怪我啊,都怪你,寂流苏!怪你你自己!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   欧阳昊想起自从寂家因为他而满门抄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一到了晚上闭上眼睛,寂家的那一百零七口人,再加上一个先前就已经死了的寂流苏,总是会没日没夜的找他,让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让他入夜十分再也不敢去点那当初寂家惯常使用的琉璃灯,只能每日用一盏蜡烛度过漫漫长夜。   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去寻人暗中做了法事,心中稍微才安定了些许,也是故意将寂家的人通通屏蔽在脑海之中,谁曾想到这才几天日子就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叫做慕流苏的人,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寂流苏。   欧阳昊越听这个名字,越是觉得心中渗得慌,想着想着他的瞳孔之中,也是再次露出一抹极为猩红狠戾的神色,当初寂家那般惊才艳绝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他都能够和瑶花一起亲手除掉,现在区区一个慕流苏,又能奈他如何?   不过是一个大楚境内即将沦为战俘的破落将军罢了,如今不仅仅只是为了完成瑶花所要求他做的事情了,单单是为了这个名字,他也不可能容忍这个叫做慕流苏的人活下去!   ……   “记住,渡河的时候要远离那过境桥,省得被那大楚的军队察觉到了动静。划动船筏的动作也小心一点,趁着夜色,早去早回,一旦见势不对就直接撤离……”   北燕大军这边,一身戎装的于老将军,满是忧愁的看着夜色下瞧不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准备整装待发的八千人,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行了,于老将军,你就别再磨磨唧唧了,时机可不等人呀,若是再有你这般磨磨蹭蹭下去,再晚一些,就天色都快亮了。”孟添看着这该死的老头如此磨叽的样子,心中唯一的一点耐性就快要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孟副将军,”于老将军脸上满是不忍,他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孟添看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乞求之色:“我这还有一些话没与他们说清楚,可是能否再通融些时间让我将那些个注意事项说完了,再让他们渡河吧。”   “于老将军,你可别说了,这些事情咱们都知晓,不用再磨磨唧唧的!”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道,不是孟添的声音,而是那即将出发的八千人的一个头领,那人脸上也是长了一脸的横肉,看着于老将军的面容满是不快之色。   “咱们渡河过去查看镇北军的消息,也是为了明日的出征做好准备。若是明日一战胜了,也是咱们该得的军功,于老将军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可是不想看着咱们立功不成?”   方才那个满脸横肉的人说完之后,也是有人立马接着他的话对于老将军分外不满道,这几个人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压根儿听不清这些老头子的话。   况且孟添说的话实在是诱惑力太大,若是他们渡河过去,摸清了镇北军的底细。那明日一战,可就功劳大了,他们如今满脑子都想着军功的事情,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哪里还会顾及到别的?   “你们这是着什么急啊?!”于老将军满脸的愁苦之色,看他那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只可惜眼前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更没有一个人会帮他说一句话。   但是即便如此,于老将军仍旧是锲而不舍的朝着孟添请求道:“孟副将,此事到底是关我北燕儿郎……”   “够了!”孟添极为不耐烦的呵斥道,看他那个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已经被于老将军这番动静弄的极为心烦意乱,甚至是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耐心也消磨殆尽了。   他满脸不耐烦的看向于老将军,颇为厌烦的道:“若是于老将军有任何异议,直接去二皇子殿下面前说便是,此时战机不宜耽误,你若再如此废话,误了时机惹了二皇子殿下发怒,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就是,赶紧让开吧,你这都几十年前的军事作风了,若是咱们北燕军队,都如你老家嘴里这般畏畏缩缩的,还成什么样子?又打什么仗?干脆回家学女人生娃娃去了哈哈!”   那整装待发的八千人,分明也是极为赞同孟添的,如今如今更是半点不留情面的嘲讽这么一位老将军。别一出整个北燕大军顿时哈哈笑成一片。   于老将军被说得胀红了脸,他分明是为这些人好,哪里会想到这些人如此不领情,还这般轻视嘲讽于他,竟然是连着让他回去和女人一般生娃娃的话也说出来了。活了大半辈子,就是在北燕皇帝跟前,他也当真是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于老将军看着这些分明急功近利是却又洋溢着浓浓的讽刺嘲讽之意的面容,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又是一阵自嘲。   他心中也是万分悲凉的感慨道:这燕楚一战,若是好生循规蹈矩,依旧北燕的实力,胜算还是极大,如今却是被一群无知小儿这般弄得乌烟瘴气,可如何是好?若是再有这二皇子领军作战,任由着孟副将继续在军中作威作福,恐怕就被淹的江山社稷,当真就要毁在这位二皇子殿下手中了。   只是这话到底是不敢说出来的,否则今日他的命只怕也是要交代在这二皇子手上了,于老将军最后看了一眼这八千人踌躇满志的样子,刚才心中的荒凉之意已经消散殆尽,他仿佛一夕之间便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既然他们如此不知好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便让他们自己去吸收那血的教训便是。   于老将军心中如此想着,脸上也是再也面无表情,他朝着孟添和那即将出发的八千人看了一眼,忽而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古怪笑意:“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也不再多说废话了,明日燕楚一战,本将军便等着看孟副将的胜战便是。”   许是见这于老将军平日里正经惯了的模样,突然之间露出这么一副笑容古怪的神色来,实在是让人众人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方才的笑容也陡然僵在了脸上。   然而等他们醒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于老将军已经甩开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添神色阴鸷的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在心底冷嗤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不过是年纪大了他些许罢了,便是如此倚老卖老的天天和他作对,等着,明日里燕楚一战之后,本副将领了军功,我且看着你这个老头到时候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拽。   在心底嘀咕完之后,孟添便转过首来,中气十足的对那看着他的八千人道:“传我命令,渡河!”   ☆、第十九章夜色   似乎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北燕,今天的夜晚,天空之中没有丝毫月色,就像是老天故意不想让大楚军队发现这边的情况,所以故意在为着北燕的八千人人渡河作掩护一般。   一百数十只船筏悉数从流沙河的对面直直暗中划了过来,每只船筏上约么站着五六人,都是轻装上阵,没有没有带什么过于笨重的武器,因为他们知道今日只是去打探打探那不成器的镇北军的消息,但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会立马回来。   此时此刻负责守在流沙河一旁注意着北燕大军等沈渭见着这般情形,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又高兴又震惊的神色,因为他没想到果真是如同慕流苏料想一般,这北燕大军当真是派出了不少人马来打探他们镇北军的消息。   即便是今夜没有月色看得不太真切,但是按理来说流沙河河岸上的动静也不可能会让寻常人轻易察觉到,可偏偏镇北军的人都不是普通军队,他们原本的身份大多就是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习武之人,尤其是修炼内力之人,素来都有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习惯。如今别说是流沙河中北燕军士们故意压低的划桨声音其实压根不算太小,便是这偌大的草地上一只虫鸟鸣叫,若是细心听来他们也能够极为准确的辨别出位置。   所以此时此刻,那故意压低的划桨声音,在他们耳中其实已经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沈渭见状,也是分外高兴的朝着一侧的小将吩咐了一句什么,那小将闻言,又出于沈渭脸上一模一样得带着几分震惊和几分欢喜的神色,急急忙忙朝着那过境桥边跑了过去。   慕流苏见着此人过来,心中也是知晓北燕那边的确已经是有了动静了,而且这动静应当是和他所料想的一样,一共是有八千余人从北燕那边那边过来了。   慕流苏听了这得了沈渭那边派过来的小将的通报之后,也是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在一侧的颜繁一,以颜繁之为首的诸多将士身上,若无其事的勾了勾唇角。   “诸位将士可是准备好了?既然北燕那边已经动手了,咱们也可以出发了。”   顺着慕流苏的目光看过去,赫然赫然便见这一身利落军装的人也是齐齐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   为首的颜繁之脸上脸上倒是没有如同这前来报信的小将一般满是震惊之色,只是那满眼的钦佩之色,也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不仅是颜繁之,在慕流苏跟前站着的这所有人也是分外明白自家将军此次当真是算无遗策了,不仅是连北燕大军的动机都能够知晓得一清二楚,如今更是连北燕大军想要要动手的时间也是猜准了毫无差池。   而他们如今之所以会等在只要过境桥上,无非也是因为慕流苏料准了了北燕大军为了避免大楚的人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并且选择主动的绕过这过境河渡河过来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今晚的任务,便是趁着北燕大军对这过境桥放松把手的时候,派出大批人马,直接从桥上过去。   若是对于寻常人而言,想要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凭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过境桥过境桥渡过流沙河,确是称得上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们偏偏是镇北军,是大楚境内之中习得一身好武艺的人士集中营。   镇北军整整三万人中,人人都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人,自然是完全不乏习得一身好轻功的人中翘楚。   就如北燕大军刚刚出发的八千人一般,他们今夜的任务也是要趁着北燕大军不注意的时候,去到这流沙河的对面。   只不过两边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北燕大军没有这般轻功底子,只能靠着传法,暗中渡河过来,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之中轻功足够高强的人,完全可以凭空渡过这流沙河大半的距离,更别提这两岸之间还有这么一座过境桥的帮衬了。   这座在人人眼中看起来摇摇欲坠,没有什么作用的过境桥,在他们镇北军的眼中却实在算得上一件精妙至极的落脚之物,更别提这桥已经完全从大楚这边贯穿到了北燕边疆之地,随处都可以落脚,作为下一个发力点,对他们这些由慕流苏精心挑选出来的轻功高手而言,实在是太过简单至极。   众人也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因为他们都分外明白明日即将发生的燕楚一战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避免的,   而慕流苏这个时候还想着带他们去往北燕边境那边,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戏耍玩闹,必然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想来今夜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对于明日的燕楚一战而言,必当是起着事关重大的作用的。   更何况,暂且不说,慕流苏,今夜要让他们做的事情,便是他们从3万镇北军中被挑选出来,要特殊任务去做,这也是变相的表示了他们是镇北军中轻功翘楚的事情。   所以此时此刻,大楚镇北军的人听见慕流苏说   要过桥渡河的消息,脸上也是瞬间便是一副神采奕奕。   “可曾记得本将军告知你们的,过桥时候以及到了北燕过境之后一切听从本将军指挥,不可弄出太大的动静之话?”   慕流苏看着他们踌躇满志的样子,到底还是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   “将军放心,属下自当记得!”镇北军看着慕流苏脸上玩味的笑意,也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恭恭敬敬的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军礼回应道。   立马回答问题是必须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想着压低声音回答,无疑也是因为慕流苏说的那句让他们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的话。   慕流苏微微挑了挑眉,一双凤眸之间,明显带了几分欣慰之色,很显然也是对于镇北军如此反应灵敏的事情,感到极为满意。   “菘参谋”,知晓即将和她一起度过这流沙河的镇北军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差池了,慕流苏这才朝着一侧的菘蓝看了过去。   菘蓝原本就密切注视着慕流苏这边的动静,如今听见慕流苏说话,顿时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末将在!”   见着菘蓝如此模样,慕流苏脸上的欣慰之色更甚,果然此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了一点,但是一到正经时刻也不像是个掉链子的。她倒也没有看走眼。   “今夜本将军与颜副将都不在军中,那北燕大军派过来的那八千人本将军就交给菘参谋你来处理了,”慕流苏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也明显正经了许多:“本将军相信菘参谋必当时知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今日军中之事儿就拜托给菘参谋与沈副将二人了。”   “将军大可放心,末将自当不负将军所望。”菘蓝抬起面容来,素来不着调的面容上,此时此刻俨然已经是一副再严肃不过的模样。   “只是将军为何会如此相信菘蓝……”菘蓝看着慕流苏,一双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他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毕竟菘蓝实在是难以相信,在这大楚当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将领,能够如此信得过手下之人,更是会选择将那将军之令毫无顾忌的交到他这个军师手上,让他能够在慕流苏这个主帅不在之际,全权处理军中事宜。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慕流苏对他的绝对信任,他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行了”,慕流苏看着菘蓝脸上的复杂神色,却是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微抬手,将他的问话忽视了去。   “菘参谋如今的疑问,还是等本将军凌晨时分回来再说吧,如今时辰差不多了,既然北燕大军已经出动,那咱们也是该趁着他们绕过过境桥的这个时间赶紧渡河过去了。”   “是,将军!”菘蓝见慕流苏没有明确的回答他这个问题,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是越发明显,不过他素来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转念便是想通了,既然慕流苏说了回来之后再告诉他原因,那他便实在不用再过多纠结。   菘蓝的反应自然没让慕流苏失望,慕流苏将视线从菘蓝和他身后的独孤询等人齐齐扫过,落在了满脸忧愁之色的青花身上,忽而绽出一抹笑意:“青花好生帮衬菘参谋,本将军很快便会回来”。   青花满脸的忧郁之色自然是是因为慕流苏即将度过这流沙河去玩沪城之事引起的,沪城本就是个固若金汤的地方,如今从未到过北燕境内的慕流苏却是不仅想要渡过这流沙河,并是打算跑到沪城那里去,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主子,你可一定要安全归来啊……”青花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呢喃了一句。   “放心吧,傻丫头。”慕流苏伸手在青花的头上极为温柔的抚了抚,眼中的宠溺之色越发明显。   慕流苏也想告诉青花,告诉她其实这北燕之地,并非如同青花所想那般她从未踏足之过,相反,比起大楚,其实这偌大的北燕对她而言更是熟悉不过了。   因为她前世本就是北燕之人,生于北燕,也死于北燕。   而她今夜一定要去的沪城,更是一座得了她的主意开拓出来的再熟悉不过的城池。   只是此时此刻到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慕流苏将眼底的光华敛了下去,这才转身朝着镇北军的人拂袖道:“时辰差不多了,将士们,随本将军出发吧!”   话落,慕流苏便纵身而起,一个起落便朝着那过季桥上直接跃了过去,那出神入化的轻功,真是看得在场的众人好一阵喟叹。   镇北军的人自然不甘落后,几千人齐齐朝着那平日里人们避之不及的,过境桥一一飞跃过去。   漆黑夜色之下,一道道黑影从流沙河硕大的河床之上飞渡而过。几千人的身影在夜色映衬下分明无比错综复杂,但是那起落之间,却是全无半点声息,这般举动,当真是让人觉得宛如夜间鬼魅一般。   菘蓝目光直直看着慕流苏远去的身影,眸光落在了慕流苏给他的军令之上,眼中也是一片深沉之色,直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菘蓝这才用力将那一枚军令牢牢握于掌心,沉沉吐了一口气出来。   慕流苏,你竟然舍得将我这个素日里和她多加作你对的人如此培养,那我菘蓝自然也不会负了你所望。   ……   夜色越发浓郁了,已经是子夜时分,分别是人人安眠的时候,流沙河中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划着船筏的八千人分别从流沙河各处行了上来,然后分着队伍悄悄的汇集在一处。   这是因为这八千人的人数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稍有动静比如说脚步声重了一些都极有可能就会被发现,所以他们也是不敢有半点大幅度的动作,举止之间都极为谨慎,生怕因为一不小心弄出来动静而暴露了自己。   这些人鬼鬼祟祟的摸上岸来,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朝着慕镇北军的营帐驻扎之地看了过去。   夜色一阵乌漆麻黑,委实是什么看不真切,只能借着那些许细微的篝火之芒,才能依稀看清楚那里的确是提供给将士们进行驻扎安顿的营帐。   然而,即便是这么一点微光,也足够让北燕的这些人能够看清楚大楚这一支镇北军军队无人匹敌的“风貌”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营帐毫无顺序的摆放在那空地之上,营帐之外,连一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守卫都没有,仔细一看那地面之上燃着篝火的地方,还能隐约看见胡乱摆着,乱七八糟扔着的瓜核果皮,以及一些硕大的酒坛酒碗。   分明是三万军人的阵营,落在这北燕大军的人眼中,如此污脏蓬乱的样子,瞧着却像是一个分外破落而毫无组织的乞丐堆一般。   北燕大军的人,脸色顿时极为精彩。有一个架势,似乎是终究忍不下去了,小声的吐槽道:“这这他娘的,爷爷不是走错地方了吧,就这么个脏乱乞丐垃圾堆,当真是那劳什子军营不成,这大楚千里迢迢派来的援军,竟然就是这么一副德性吗?”   说话间,那人朝着他们当中正多人护着的男人看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队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这大楚援军就这么个鬼样?那还打屁的仗啊。对上这么个连防卫都不知道的破烂军营,咱们北燕大军明日必然是赢定的呀!”   这个士兵朝着说话的男人就是就是先前那一脸横肉的朝着于老将军不客气说话的人,因为先前他对于老将军的不客气之言得了孟添心中欢喜,所以便是被孟添任命为这渡河过来的八千人的大队长,专门负责今日的夜探之事。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就这副情景,也是颇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嘴边也是嘀咕道:“是啊,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老子瞧着也不像是个军营啊,这他娘的分明就是个土匪窝儿啊。”   “队长,你这么一说,属下倒是真的想起来了,这镇北军本还当真就是个土匪窝子啊。”   听完了那满脸横肉的男子又极不文明的话吐槽完这镇北军营之后,一侧似乎又有人想起了什么,那人从一侧挤到这满脸横肉的男子身前,压低了声音,极为小心的接上话道:“队长,你莫不是忘了这镇北军没有出征之前是叫做什么名字吗?”   ☆、第二十章暗潮汹涌   “老子他娘的又不是大楚的人,知道个屁呀!”这人本来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谁知道他们这这满脸横肉的队长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索性便发起了火。   若非是如今情况所限,不能大声嚷嚷出声,只怕这人少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全是不满之色,抬脚便踹到了那人身上,极不耐烦的道:“卖个屁的关子啊,还不赶紧给老子说?”   就从人堆里好不容易才挤过来的人,本来是想用这么一个好态度来讨好这满脸横肉之人的,谁曾想到平白挨了一脚踹,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这满脸横肉之人如今是孟添副将跟前的红人儿,而孟副将又是二皇子跟前的红人,这人也是觉得,若是讨好了此人,便是等同于讨好了二皇子殿下无异了。   他将方才那满脸横肉之人踹的地方拍了拍,嬉皮笑脸的道:“是属下的错,大队长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记得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属下方才说的这镇北军的前身,其实是叫做东郊校尉营。”   这人的识时务很明显讨好了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的狠厉之色收敛了些许,厚重到翻肿出来的唇瓣也是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一抹笑容在他那发横的面容之上实在没有半分美感,反而还有些慎得慌。   但是这拍马屁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她笑得怎么样,只管卖力的表现自己。“队长,这东郊校尉营的来历,其实是源自于这些人压根都没有经过大楚武举制的选拔,反而是照着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便在京城的东郊霸占了一块地盘,称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胜过大楚十二校尉营的人,大楚的皇帝估摸着是怕这些人添乱,所以才大发慈悲给了他们一个东郊校尉营的称呼。”   “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么一个所谓的校尉营,却是连编制都没有编制过,他们之前的都尉大人也是前两个月前才任命下来的。所以说这镇北军的前身还当真就是等同于一个霸山为王,连大楚皇帝都懒得管的土匪窝子罢了。”   “依属下看呀,这大楚皇帝将镇北军派到咱们北燕大军这里来,估摸着就是想要借咱们北燕大军的手来灭了这么一个土匪军队。”那人明显是读了些许兵法,所以说的头头是道,自认为自己说得极有道理,便煞有其事的分析着。“至于那劳什子镇北将军为什么会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属下估摸着可能也是因为那大楚皇帝老儿的鬼主意,镇北将军的老爹慕恒如今手中握着南境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之人都是容易惹皇帝忌惮,想来这皇帝老儿也是看不惯这慕家的权势,所以才想要将他的儿子弄到这地方来,借咱们北燕大军的手断了慕恒的后,也算是削弱了他慕家的兵权了。”“你他娘的说的还真是有点道理啊”,那满脸横肉之人,本就只是一个混混儿,因为走投无路想要在这军中混一些军饷度日,所以才入了这北燕大军,平日里没学过什么本事,字也不认识几个,说话都如此粗俗,自然不可能懂这些大道理,如今听着这个拍马屁的人这般能说善道,瞬间便被洗脑了,也是觉得极有道理。   他突如其来得了这大队长的职务,还没有搞清楚要怎么做。如今见着有人上来给他出谋划策,就满脸横肉之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人,脸上的横肉更是因为这笑容快要堆积了起来:“你这小子倒是可以啊,那你来说说咱们如今该如何办。若是今日你出了一个好主意,立了大功,等回去之后,本队长一定在孟副将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   那故意上来拍马屁的人,见他如此说话,脸上也是露出满意的笑意,嘴上也是连连道谢道:“小的多谢队长大人,多谢队长大人!”   只可惜这个人只顾着笑了,却没有看见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几分吓人。   哼,你当真以为老子是这么好骗的不成?若是你今日出的主意好,立了军功,本将军自然是会将这军功领在老子自己头上,若是你做得不好,老子再把罪过推给你,岂不更好?   “队长,以属下看,这军队就是个不成器的,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就听孟副将的吩咐,去将这东镇北军的粮草给它烧的一干二净。”那人正在高兴头上,所以半分没有察觉,依旧是乐颠颠的道。   那满脸蛮横之人闻言,脸上也是闪过些许亮色不过很快他眼中的光亮便又暗淡了下来:“若是烧了这镇北军的粮草,的确是会立了个大功,只是如今咱们这区区八千人只怎么能够和对方三万人对上,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到底他还是个惜命之人,在军功面前,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否则就算是他立下了天大的军功,却没有性命去享受又有什么用呢?   那负责出谋划策的人脸上仍旧笑意浓烈“队长所言甚是,只是咱们这八千人对上敌军的三万人是直接闯入营帐的后果,这样的法子的确是等于自寻死路无疑。但是队长你想想,咱们若是知晓了这粮仓的地方,直接让咱们的手下放几把火就可以离开了,又何必需要去与这三万人直接对上呢?”   “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可是咱们又不是大楚军队的人,这整整3万人的营帐,老子又去哪里分辨粮仓所在呀?”   那满脸蛮横之人听着人就觉得有些不靠谱儿,说话的语气也是越发不满了起来,人素来就是这样,若是一件事情你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好,但是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却又做不到,那实在就觉得有些蛋疼。   “所以说这就是孟副将派咱们整整八千人过来的原因所在啊”。   那人见着他神色不豫,依然是耐着性子劝解道:“队长,咱们不妨将咱们手底下的八千人分头行事,其中一些人分散在营帐外围,负责在暗中观察这大楚军队的动静。再另外派出一些人分散各处去寻找镇北军的粮仓,如此这般,也算是有个照应,不管是任何人寻到这粮仓所在,一把火烧了便是。”   似乎是害怕这个人太过贪生怕死,那急功近利之人又附身上前,捂着那满脸横肉之人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队长,你是咱们八千人的核心,自然是负责守在外面观察敌情,而那负责烧了粮仓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其他人去做,若是那负责探查粮仓的人没有出什么事,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出了事情,咱们也能第一时间发觉,之后咱们再派一队人进行掩护,队长你就先带着大部队离开逃离这里便是,反正这天色一阵乌漆嘛黑的,他们是不可能瞧着这流沙河上的动静的,即便是想要射箭也是不一定能够射杀准确。”   这人在他耳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话,弄得那满脸蛮横之人实在觉得有些耳朵痒痒,但是听着却是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本来孟添派着他们八千人过来,就是为了打探打探这镇北军的消息,他们总归是不可能一来就离开的,到底还是得围着这地方观察观察,若是能够顺势烧了旧粮仓,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正如众人所说,他说是负责在外面观察,见机行事的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如此一来,她心中也是下定了主意,高兴道:“既然如此,那本队长就听你的意见,就这样做吧。”   如此大事商议决定之后,两个人便当真极为迅速的分好了这八千人各自的任务,一行人大着胆子呈包围趋势朝着营帐周围徐徐靠近,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胆小至极。   根据他们方才所做的安排,由着面露狠肉之人带领着一千人马守在最外面的地方,然后再由另外一个人就领着同样的一千人马守在内圈的地方,而剩下的六千人便依次分为每两个人一个小组,分别向着那三万人所在的营帐暗中摸索去,一人负责进去查看,另一人则负责接应。   这么一分散下来,所有人才觉得孟添这安排原来是没有错的,原本他们嘴上虽然不敢说,但是心里却是觉得,让八千人都过河来打探一个三万人马营帐的消息,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按道理来说,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分明是派个几百个人就应该够了呀。   这要不是因为他们人人都想立下军功,才不会真的有八千人都齐齐跑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呢。   可是如今看来,这三万人的营帐的确是大得出奇,最重要的事是乱的的出奇,就这么一堆破烂东西堆在外面,又半点火光都没有,更可怕的是连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人辨不清这么一大堆的帐篷,到底哪些是给人住的营帐,哪些又是负责屯粮的粮仓营帐。   如今看来,这孟副将当真是先见之明,这么个鬼地方,若是不花个几千人的人力,确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摸索出来这所谓的镇北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分工明确之后,这些人也不再拖沓。两群人分别守在门外,剩下的六千人自然是两人为一组,悄悄摸索着往那黑漆漆的营帐之内行去。   起初这些人还有一些胆战心惊,生怕是闹出了什么了太大的动静惹得人家发觉,了然而,等他们越发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营帐之中实在是有些静得出奇。   分明是三万人的偌大的营地,那篝火却只有盈盈几丛,还是放在各自的营帐帐篷的中间距离处,导致他们除了能够看到营帐外的场景之外,对里面的东西却实在是瞧得半点也不真切,再加上那静得出奇的诡异氛围,更是让人下意识的感觉这营帐之中压根就没有人一般。   如此一来,自然是让他那些准备打探消息的人情不自禁的胆子大了些许。再加上营帐之外,但真是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那负责进去打探消息的人自然也就不若先前那般害怕,蹑手蹑脚的靠近营帐,伸手便要去掀了开那帐篷一角。   他们这才发觉到,原来那帐篷虽然乱七八糟的,但是这帐篷的朝向倒是极好,悉数对着里面,而不是朝着外面的方向。这样一来,倒是让他们不得不绕过那帐篷往里面走,而他们一旦绕过去,负责去接应他们的人也不得不另外换一个地方才能够重新找到一个清晰的视角。   这样一来,便是让他们和自己相接应的有均有一小时间段的视野盲区。   在这样一小段时间的视野盲区的时候,那负责接应的友军只能是有些惊惶失措的重新移动位置去找到一个好的视角,如此一来,也是将他们那负责留在外面观望的两千人给弄得一阵糊涂了。   好在这位置移动之后,这负责接应的一个人都能看见进去探查消息的人朝着自己招手,很明显是那营帐之中有什么消息,于是他们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同样是消失在了那外面负责观望的两千人视野盲区处。   而夜色昏暗,谁也没有注意到,不仅仅是那进去查探消息的人,便是在外面负责接应的人,也齐齐进入了帐篷之中,都是消失了一小段的时间才从那营帐之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的。   ……   与此同时,北燕边疆之地的过境桥处,两个负责范岗的士兵似乎是有些困倦,颇为惫懒的打了一个呵欠。   “这么一个连久失修过不来人的破桥,数十年都不曾有人过来了,这鬼地方有什么可稀罕的,二皇子殿下还怕咱们军中之人,没日没夜的守着这破桥,有什么用?”   其中一个人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极为不满的道:“我就不信了谁还能从这里过来了不成。”   “老兄”,见着这个人发牢骚,另一个人也是适时的接茬道:“你说的这和我这心头想的一样啊,这流沙河宽度这么长,这破桥又摇摇欲坠的,这么多年了,的确是没有一个人过这里来啊,更何况这独木桥能做个什么事儿?一身的行头都背不过来,难不成那北大楚的军队还能成群结队的从这桥上过来了不成?”   “哎呦。”先前抓头发的那个人叹了一口气,满腹牢骚的接着道。   “要说呀,还是咱们两人倒霉了一点儿,平时是今日,轮到咱们俩来当值,明日就是燕楚一战的大日子,为了养精蓄锐,二皇子殿下特意下令,让咱们军队中的人早早的都睡下了,就咱们俩命苦,运气不好,还得在这儿守着这么个破桥,这鬼地方,大白天的能够有一个人过来了都是一个奇迹,夜里除了鬼,谁还能过了这独木桥?”   “嘿嘿”方才接过话茬的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俩比起如今军营之中睡觉的人来,的确是是倒霉了一些,但是比起那听了孟副将的话,渡过流沙去打探镇北军消息的人来说,那可是可是好了不止千倍万倍啊。”   那抓头发的人顿时愣住了,满脸诧异道:“此话怎讲?过这流沙河去打探消息,不是一件得立军功的大好事吗?我倒是想去呢,可惜还没有轮到我去申请一个名额,那自请渡河的人就已经满了。”   ☆、第二十一章乱   “你看你傻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当真以为孟副将今夜派出的渡过流沙河去打探什么消息的八千人,真的能够安然而归不成?”   另一人看着这人都反应,却是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道。   “你未免也太小瞧镇北军了吧,即便镇北军是个在不入流的军队,但是毕竟那三万数量的人马在那,区区八千人人过去,不是找死又是如何,你不会以为咱们北燕大军八千人闹出来的动静,那3万人会半点察觉不到吧。”   那抓着头发的人本来还带着些许困惑之色,如今听着听着,脸上自然也是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老兄,你的意思是说咋们军中派出的八千人,今夜都得交代在那镇北军的营地吗?”   “本来孟副将说的是只要大楚军队稍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就立马打道回来,这样倒是没什么危险,可是他们他们的任务到底还是要去打探消息,自然免不得要靠近镇北军的营地,你想想八千人的动静,又不是简简单单的八个人,那三万人即便是再傻,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察觉呢。”   听着自己的伙伴说完这句话,那抓着头发的人脸上震惊之意更甚,很显然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孟副将是明知他们只去极为危险,还让他们义无反顾的派出去吗?那可是八千人呀,若真是如你所说。他们被大楚的军队发现之后。恐怕这下场都是凄惨不已啊!”   “倒也不用这么说,总归有的人能够逃回来便是,虽然今夜肯定是有不少人得损在了镇北军中,但是镇北军经咱们北燕军队这么一闹,只怕也是人心惶惶,万般慌乱,这对于明日的燕楚一战而言,倒是一件好事,牺牲几千人的性命,便为明日的燕楚一战得到一个最大的保障,不得不说孟副将的确是有些军事天赋的,只可惜这手段到底还是狠辣了一点。”   这人的解释落入耳中,抓头发的人,顿时便一阵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地上:“孟副将竟然真的是咱们北燕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吗!”   “嘘”另一人见着她如此动静,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嘘声道:“老兄,这话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啊,若是让孟副将知晓了你这句话,只怕你这脑袋都得落地啊,总归那派出去的八千人中又没有咱们在,死的人也不会是咱们,咱们也就没必要那么担心了。今夜他们虽然少不了人会死,但是那军功的的确确会记到他们的头上,也不算是亏待了他们。”   那句总归死的人不是咱们的话很显然也是打动了就抓头发的人,他差一点就申请去了今夜渡过流沙河去打探消息的人马之中,如今能够在这里守着桥而不至于丢了性命,倒也不得不说一句是得了菩萨保佑。   如此一来,他便是半点牢骚也没有了,乐呵呵的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平白捡回一条命了,让那八千人为了一个军功便去的那般积极,谁知道今天的下场会如此凄惨呢,这可不都是自己作死嘛。”   这抓头发的人分明也是有些嫉妒那八千人能够得立军功,所以先前心中就有些不忿,如今见着不能加入夜探大军这件事情对自己而言还是好事,顿时心中便平衡了,也懒得管他这些同胞的死活,只顾着自己舒心了。   “所以说呀,咱们今夜通宵守着过境桥,倒也不算是亏了,虽说是没办法早些休息,但是总归还是留了一条性命,这样一来,也不算是划不来呀。”   另一人也是乐呵呵的说道:“更何况,咱们在这地方压根没人监管,这破墙也没人稀罕,咱们就是稍微偷些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老兄你觉得呢?”   闻见此言,那抓头发的人眼中闪过些许亮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也是弥漫开笑意:“我也正有此意,且不说平日里就过境桥都没人来搭理,如今那八千人到了镇北军那边,只怕他们更是没办法来兼顾这里,咱们今夜倒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余光正巧瞥了那过境桥一眼,而这一瞥,却是让她终于说出的话,顿时停了下来,眼中也闪过些许困惑之色:“等等,我瞧着这过境桥上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呀……”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便陡然觉得自己,额头上一阵刺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便猛的瘫软了下去,另一人正听着他说话,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下意识的回眸一看,只见夜空之中一片漆黑,仿佛什么都没有,却仿佛又有万千黑影在空荡荡的桥上错综起落。   他睁大了眼睛想要去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眉心处传来的的刺痛,终究也是让他的身子同另一人一般缓缓的瘫软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是说了你们想要睡个好觉吗?本将军便让你们睡一辈子的好觉便是。”空荡夜空之中,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澈的笑声,慕流苏身形出现在二人眼前,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让他们丝毫分辨不请她的容貌。   两个人直愣愣的看着这道纤长清瘦的身影,两双眼睛里悉数撒满了畏惧惊恐神色,他们张大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话,然而喉咙之间却是连丁点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直到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干净,他们也至今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到底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而他们直到死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杀了他们的人,就是从他们万分嫌弃万分松懈的过境桥上凌空飞度过来的人。   ……   慕流苏站定二人身前的时候,眼中的笑容却是一点一点淡漠下来。   就是方才,她已经亲手杀了两个北燕之人,但是慕流苏也知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北燕的人还会死很多很多。因为她,也因为这北燕的暴政。   即便这两个人是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甚至于不惜在国家交战等危难时刻也只顾及着想要投机取巧,偷懒耍滑,但是他们到底是北燕的人。昔年寂家费尽千辛万苦守护的北燕之人,如今却是死在了她这个寂家的女儿的手中。当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但是慕流苏心中却是没有半分后悔,既然是两国之战,那必然是死伤无数,大楚的元宗帝虽然也的确是醉心于权谋,但是比起北燕皇帝而言,终究还是算得上是一个再开明不过的皇帝。   如今北燕皇帝昏君掌权,贪色好淫,不理政事,而那些个朝廷官员也是官官勾结,互相贪污受贿,欺上瞒下不成道理,而北燕的子民们,早就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再加上北燕皇帝生性暴烈好战,这燕楚一战本就不能轻易避免。而两国交战,死伤无数,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哪怕是不是他这位夺舍重生的复仇将军出征,也仍旧是有其他人来代为做这件事情。   而比起让大楚败于北燕之后,大楚子民也交由北燕皇帝统治而言,慕流苏心中自然是觉得让北燕大军的子民交给这大楚元宗帝来治理更合时宜。   当然,这只是于公事儿而言,于私来看,北燕皇帝和燕离歌那个所谓的储君欠了他这么大一笔账,寂家满门抄斩,他怎么可能会放得下那偌大的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再为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燕姓皇族卖力?   她在大楚之地筹谋已久,本就是为了覆灭这北燕王朝而来,又岂会因为几个小小的北燕兵士而心软了!   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她既然已经站在了北燕的对立面,便也是和这北燕军队站在了对立的地方,孰生孰死,也不过全凭各自的本事造化罢了。   更何况,如今她亲手诛杀的人,也不过是北燕大军之中,这些只顾着偷懒耍滑,漠视同胞生死且丝毫不顾百姓国家利益的小人罢了。   她既然是带着复仇之心而来,便不会再有丝毫动摇。   慕流苏闭了闭眼,将心中唯一一点纠结之心散去,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凛然之色。   “风岭,这两个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剥皮换脸,这种事情,自然还是交由风岭来做最为合适。总归不能将这两人的尸体大喇喇的摆在此处平白给北燕大军有了警醒。   “此处交给我来处理便是,”风岭接过慕流苏的话茬,眼中也是一片郑重之色,他显然也是知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出了半点差池。虽然剥皮换脸这种事情有些麻烦,但是不过是两张死人的脸罢了,倒也不算是为难了他。   风岭看了一眼慕流苏,明显也看出了她心绪似乎有些不太稳定,他并不知晓慕流苏是为了刚刚杀了两个人而心绪不定,而是自然而然的以为慕流苏是在担心沪城那边欧阳昊的事情烦心。   从她的视角里能够看出来,慕流苏对这位沪城群主其实极为在意,只是这人居然做出了背叛寂家的事情,想来慕流苏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了他。   思及如此,风岭脸上也是带了些许关切之色:“流苏,今夜之事不可马虎,沪城那边危险重重,你可切莫分心,记得小心一些,否则沪城的四万人马若是和咱们这些人对上,只怕你这筹谋恐怕得功亏一篑,就连镇北军的性命也得折损不少。”   慕流苏转眸看了风岭一眼,见着他脸上的关切的神色,唇角也是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笑意。   心中却是油然而生生起一种悲怆之感。   慕流苏手中的荆棘门创立至今,也不过两年之久,风岭和青花的人对他便是如此忠心以待,倾心相对,时不时的挂念她的性命安危,可是她在北燕之中,自小认识并并相处多年的人对她却是一一背叛,设计陷害。   无论是幼年结识的瑶花郡主谢瑶花,还是当初救她一命的七皇子燕离歌,更是连着那自小同她和哥哥一块儿长大,关系极好的欧阳昊也是如此。   这世间的公道情理,的确是这世间最为麻烦的东西,无论如何都理不清。   只是,上苍既然已经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让她重生归来,那么那些人欠给她的帐,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一一讨回呢?   再次看向风岭的时候的时候,慕流苏眼中终究是几分温暖之意。   对视许久,慕流苏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语气轻快道:“放心,本将军自有分寸,你就在此处处理好这二人的脸,晚些时候,本将军再亲自带你回去看那北燕八千人全军覆没之景。”   话落,慕流苏也不再多加耽误,纵身便是又朝着沪城的方向直跃而去了。而他身后颜繁之带着那一道道人影又是一阵错综起落,极为安静却又井然有序的跟随而去。   转眼之间,这人群便已经离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风岭和两个黑衣士兵留在这桥的尽头,以及方才慕流苏随意出手便轻易解决的两具尸体。   那两个黑衣士兵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很显然也是对风岭这所谓的剥皮换骨有那么几分兴趣,风岭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玩味笑意:“如今你俩人有机会看本公子为你们亲手换皮,可要好生看好了”。   ……   欧阳昊领着这一群人从城主府邸出来,脸上一片阴沉之色,显然是因为方才听见那慕流苏的名字而扰了心神。   谢瑶花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放在一旁,所以等着秋华离开之后,他便立马领着人出来了。   沪城的操练场上,站着子夜时分被叫醒的一万沪城将士,这些人脸上或带着些许困倦之色,嘴里时不时的冒出些许骂骂咧咧的话语,桥这边是一脸的火气,总而言之,都是彰显着这些人被扰了好梦的不郁。   本来他们的任务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凌晨时分,他们便需要一早出发,要将那船只齐齐运送到边疆之地的二皇子跟前。   众人心中都是知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一早便睡下了,谁曾想到这才入睡,不过几个时辰,便被人从夜里叫了起来,还让他们到这操练场集合。明儿他们身上有着那般重要的任务,今夜却不能安睡,实在是让人心中愤慨。   “做什么要死不活的样子,本城主今日来是有要事交代你们,你们却是如此一副德性,要是让二皇子瞧见了,还指不定还得怎么训斥你们呢。”   欧阳昊本来就是色不佳,如今瞧着这些人这般模样,也是气得鬼火直冒。他站在高位之上,负手而立,目光森寒的瞪着眼前这一群人。   “城主,你这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咱们明儿都是要负责赶往边疆之地的,还有那么多只沉重的船只要运送,所以今夜咋们都是准备好了要好生安睡的。谁知道这人都还没睡好呢,大半夜的就被城主你叫起来了,这运送船只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城主可担待的起?”   操练场上站着的一万人中,领头站出来一个身形摇摇晃晃的男子,那人并没有如其他教师一般穿着将士服装,而是披着一件松散的青色睡袍极为随意的出来了,见着欧阳昊一来,便对他们如此声色俱厉,顿时不服气的站出来冷嘲热讽道。   欧阳昊的目光落在这一出口便对着他极不客气的人身上,眼中神色也是越发阴鸷了些许。   ☆、第二十二章运送   然而那身穿睡袍的少年直视着欧阳昊的目光,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不仅是没有畏惧之色,似乎还带了几分轻蔑和不屑。   “瞧这城主大人这副脸色,难不成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不成?”   不待欧阳昊开口,这少年却是裂嘴一笑,脸上分不清到底是不屑还是嘲讽:“毕竟明日咱们运送船只一事,可是事关着城主的远大前程啊,我这也是想要为城主大人您的前程着想,所以才会如此说的呀,若是城主大人一心想要怪罪,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便是。”   欧阳昊袖袍底下的手已经狠狠的攥紧成了拳头,面皮之上一阵抖动。差点便是没有克制住他想要上去揍了那人一顿的冲动。   “胡闹!”欧阳昊眉眼一厉,冷声呵斥道:“我可是叫沪城的城主!好生给我注意你同我说话的语气!”   欧阳昊如此狠戾的神色落在那,少年眼中却是仍旧没有半分畏惧,听见他这话,让少年眉眼之间的嘲笑之意更甚了几分,冷眼笑了笑。   “呵呵,当真是好厉害的城主之位啊,当初也不知是谁在人别人面前信誓旦旦说了不会踏足沪城半步的话,如今却是恬不知耻的以沪城城主自称,这人的面皮啊,原来竟然是可以厚到如此地步,我也算是见识够了!”   听见这话,欧阳昊眼底的阴冷之色便是更加压抑不住了。他没有想到,叶子生知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在整整一万人跟前,将此事摆到台面上来讲,这不是将他的面皮扔到地上随意践踏又是做在什么?   若是寻常人士,他自然是早就选择去暗中解决了他,但是这个人目前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   叶子生这个人是在寂流苏死了之后才出现的,他先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别说是见过了,就是连名字也不曾听过。   谁知道这人会在寂流苏死了寂家又满们抄斩之后就突然冒出来,而且对他先前的所作所为还那般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子生对他多有仇视。   当时欧阳昊见着这个知晓了他曾经诸多事宜的人之后,就想过要杀之后快,谁曾想到他竟然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根本就动不得。   太子的确是一心系于寂流苏身上,所以对着这个当年受了寂流苏恩惠的少年也是诸多照顾,即便是叶子生与他这个同样是太子手下之人诸多矛盾,也仍然是没有半分缓解的余地。   当然,其实依着叶子生如今的身家底细,也不用如何照顾了。   沪城境内白手起家的北燕富商之家叶家嫡子叶子生,叶家手中掌控着北燕经济命脉,稍微动一动手指,都能让北燕朝廷震动一阵,如此富商家族嫡子,当真不是他一个城主之位,能够轻易动的。   本来两个人互不对盘,都是见面就恨不得掐上一架的人,偏生那叶子生就是和他作对,怎么让他不快便怎么来。分明是北燕首屈一指的富商子弟,偏生要跑到沪城的军营之中插上一脚,实在是让他极为气大。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他先前在寂流苏面前立下保证不会踏足沪城的话,所以对他如今担任沪城城主的事情,百般追究,百般不满,不分时宜,不分场合的找他作对,实在是让人心烦不已。   只可惜欧阳昊动不得这叶家,更动不得太子燕离歌的人,自然也就只能放任这么一个碍眼的人在他跟前晃来晃去了。   “叶公子,若是出了什么误会,咱们不妨以后再说,即便是叶公子你当真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总也不能耽误了这北燕的军政大事?无论是二皇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总归是不愿意看着明日燕楚一战陷入劣势吧。”   然而无论如何,叶子生提及的这件事情,的确是让他极为理亏,然而欧阳昊心中也是知晓,此时此刻实在不是什么争论的时候。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和不满之情全部压在心底,尽量放松了表情看向叶子生,更是拿出了太子殿下压在了他的头上。   果然,叶子生一听见太子殿下的称呼,顿时便沉默了下来。目光虽然还是那般直勾勾的瞪着他,但是到底没有再说话了。   见此情况,欧阳昊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叶子生一直以为,燕离歌对寂流苏当真是好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对燕离歌如此百依百顺,但是他却是不知晓,当初系流苏的惨死,其实与燕离歌也脱不了干系。   ……   再怎么知恩图报,不忘恩情又如何,到底不过是个无用之人罢了。甚至是将害死了寂流苏的燕离歌也是如此视做恩人,也不知这流苏若是泉下有知。又当是如何看待叶子生这个蠢得要死的人。   如此想来,欧阳昊心中也是瞬间平衡了些许,很显然他如今也是懒得再与这个人计较,所以便故作镇定移开了目光,转而将视线落在了那1万人的身上,朗声道:“将士们,本群主如今命人将你们半夜唤醒,的确是事出有因。诸位不妨先静下来听本群主把话说完”。   这是个将士们闻言顿时也是闭上了嘴巴,倒不是因为他们听了欧阳昊的话如何,主要是因为叶子生方才已经,将他们心底的愤怒说了出来,而如今这个沪城首富之子都已经闭上了嘴巴,他们这些个小兵小将然也是不得不安静下来了。   欧阳昊见着这一万人的乖觉模样,脸上也是露出明显的满意之色,果真站在权势顶端的人就是不一样手,一人发号施令,千万人都得听他一人之言,这样的感觉果真是极为舒适的。   “将士们,想来你们也是知晓二皇子殿下那边传来的任务的,就是让你们将咋们城中的船只悉数送到边疆之地。本来依着原先的任务,的确是应当凌晨起来将船只送过去的,只是咱们这一万人是护送船只的人,并非是与其他三万人一块儿轻装过去,所以今夜咱们不得不提前出发,赶紧连夜将这船只运送过去才行。”   下面的军士听见这个动机,明显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有些情绪躁动起来。欧阳昊见着这般动静,倒也不慌,抬起手来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复又开口道。   “当然,本城主也是知晓这件事情对于你们来说,任务繁重了一点,但是一万人运送一百巨轮说起来倒也不算太过费力,无非是牺牲牺牲你们今夜睡觉的时间罢了。二皇子殿只想你们今夜的劳苦,所以也是说了,等你们到了边疆之地之后,就不用跟着一起渡河过去厮杀,只需要守在这边负责守卫咋们营地便是,等着燕楚一战大胜之后,已经缓过气来的你们再去大楚边境验收成果也不迟。”   欧阳昊此话说完,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的见着这一万人的神色有了一个极大的转变。   若是说这些个将士们知晓了他们需要连夜疲惫的运送船只过去的事情之后有些反感,如今一听欧阳昊所说这句话之后,顿时便是心情激昂了些许,不需要过进去厮杀便意味着他们没有半分的生命危险。   而欧阳昊口中最后那一句,等他们厮杀结束之后,再去大楚那边验收成果的话,翻译过来无疑就是给了他们这些人率先冲进大楚边境清理战利品的权力。   要知道这去战场之上清理战利品的事情,素来都是那些个将领手底下的亲信才能够去做的事情,这是为了杜绝将士们在清理战场上的战利品的时候,为了防止一士兵暗中私藏战利品而不上交充公的行为。   如今二皇子殿下却是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天大的权利,无异于是默认了可以让他们捞一些好处的行为了。   因为即便是那些个亲信去清理战利品的,又即便是那战利品大部分都要充公,但是说到底第一手经手的人是他们那些清理的人自己,终究还是能够捞到不少的好处的。   再加上他们运送轮船的这件事情也是人人都看在眼底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夺不去的功劳,如此说来,这一战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极为有利的。   于是这些个战士半点抱怨之言也没有了,脸上的困倦之意慢慢淡去,化为了一阵一阵兴奋之色。   “若是诸位将士们如今没有什么异议,那现在本将军便给你们半炷香的时辰,让你们赶紧去收拾收拾,整顿好了之后,便可以直接就出发了。”   欧阳昊自然是知晓他刚才的一番话,已经算是说动了他们了,在台底下的那一万士兵都异口同声的说着“谨遵城主之令”,欧阳昊脸上也是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来。   欧阳昊一边笑着,一边却是在心中想着,虽然方才说的让你们去搜索那战利品是本城主胡编乱造的,但是如今二皇子殿下和孟副将俨然是对明日的那一战势在必得,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督促他,一定要做好明日运送船只之事的。   而他如今这般殷勤的让这些将士们连夜将船运送过去,必然也是不必等到明日午时,最多是在明日日出之时便能够在赶到北燕之地了,这样一来,更是便于让北燕军队的渡船行动,让他们能够早些去往大楚边境那边,打那大楚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而若是在这天亮之际能够抵达了边境之地,他便也算得上是立下了一个极大的功劳了,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作为沪城城主的他也是必然能够得到二皇子燕长风和孟添副将的青睐的。   而这个时候,局面大胜已经在握,他再替这一万人说几句好话便是。   这种让他们去收一收十万人的战利品的事情,想来燕长风应该不会甩了他这个大功臣的面子的。如此一来,他不敬的行为最多也就算是个先斩后奏,怎么也算不得是在欺骗他们了。   至于瑶花交代他的事情,等着燕楚一战尘埃落定之后,那位传闻之中极为年轻的叫做慕流苏的少年将军必然也是会被二皇子殿下擒在手中,二皇子殿下总归不会连让他这个沪城城主见一下这大楚俘虏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如此一来,他自然就能够趁机将那瑶花愤恨的少年将军给狠狠收拾一顿了。   不仅是收拾一顿,便是动些手脚让他死得干干净净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那镇北军将领的名字,无论是于她而言,还是于瑶花而言,实在是太过碍眼了。   ……   这一万人马分成了一百人一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别为五十人一个小队,前后两头各自一堆,一起在那巨型船只的前后头处互相使力,前面的五十人负责拉,后面的五十人负责推,而中间,则是精心装备的两个巨大滚轮,用来减轻着巨型船只的重量,也方便了这船只的移动。   就在这么一种古怪的运输方式下,众人齐心协力的运送着这些个沪城的战船出发了。   那些个战船瞧着体型庞大,实际上却是由着沪城这边的能工巧匠精心设计的,各种材料都选取较轻,所以总的重量加起来也不算重。再加上那专门配合运输的两个巨大的滚轮,看着倒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费劲。   更何况这挑选出来运送船只的一万人其实都是沪城的军队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体力强悍之人,每一对人马又各自分为了五十人交替进行推拉出力的运送,诸多因素加起来,一开始的时候,运送起来还真是没有多么困难。   这一万人的瞌睡早就已经醒了,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一路不慌不忙的行着,瞧着还真挺像那么个样子。   不过这也仅仅是限于最初的时候罢了,等他们出了沪城之后,慢慢的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发现了这沪城到边疆之地的路途,确实是比他们想象的要遥远些许,平日里,轻装上阵走上一段时间就已经够累了,如今还是使力运送这么重的东西,到底还是体力不支有些累了。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心中是想着直接走到边疆之地的,并没有在半途中休息的打算的。毕竟听欧阳昊城主所说,似乎是越早将这些个船只运送到了北燕边境之处,就越是有利于战场的情况。   然而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众人体力不支的原因,这负责运送船只的一万人到底还是在出城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无论是负责船头相拉,还是船尾推的两队人马都已经敏感的觉察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若是再这样走下去,很明显是不怎么合适的,两队人马想了想,都是准备在这个地方休息一阵,准备稍后再启程继续赶路。   “唉,真是有些累啊。”好不容易歇了下来,其中一人一屁股坐在草堆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开口抱怨道。   “先前我还觉得城主说的咱们到了边疆之地后整顿休息是占了好处了,如今看来,即便是咱们有心想要跟着其他人一起上了战场去和大楚军队作战,也得咋们还有那个力气才行啊。”   众人有气无力的歇在一旁,心中都表示极为赞同,因为正如此人所说,他们的确是极为疲惫了。   虽然这是由那些个受命的能工巧匠精心选取轻巧材料制造出来的船,但是奈何这毕竟是要容纳几百上千人的庞然大物,单单是这体型就已经极为硕大了,让他们一百人一队的运送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第二十三章用药   “也别垂头丧气了,城主不是说了吗,咱们只要将这些船只运送就到了边疆之地之后就只管等着验收战利品就行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笑,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了咱们今日所费的力气,倒也不算太过划不来。”   见着这群人唉声叹气的模样,也是有人立即便出声鼓舞士气道。   “如今虽然时辰还早,但这任务确实有些繁重,大家也别忙着说话了,咋们还是不妨抓紧时间早些歇息一阵吧。这黑灯瞎火的,又因为不能声张而只点了这么一个火把也确实是不真切,前面的路途还远,咱们可得小心一些啊”。   “若是白日里面运送这个倒也还好,只有如今这时间确实不太对呀,大半夜的,本来就是睡觉的时辰,我这还瞌睡连天的,脑子都不清醒,又如何运送这么多的东西啊?”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我平日里晚睡惯了,如今倒是并不怎么困倦,再说这时辰确实也还早,这位兄弟若是有实在受不了想要睡眠,不妨先抓紧这半炷香的时辰睡上一阵,晚些时候出发的时候,我再负责叫醒你。”   方才接话的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露出一张在夜色下模糊不清的面容,不过他的面容虽不清楚,但是那一双眼睛确实极为醒目,哪怕是在漆黑夜色里,也是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   那本来还在抱怨的人抬眸瞧了一眼,也是觉得极有道理,脸上闪过些许感激之色,乐呵呵的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诶,这位小兄弟,俺也想要眯会儿,待会儿你叫他的时候,不妨也叫叫俺醒来可好?”站在旁边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也是眼前一亮,颇有些期待的转头朝着那眸光明亮的少年看了过来。   “还有我!小兄弟,我也困了,可否一块儿也叫叫我?”谁曾想到这人让他一块叫醒的声音落下之后,旁边便是传来不少人争先恐后的声音:“这边这边,我也困了,算我一个吧。”   那少年原本只是帮着一个人回答,陡然见着一众人悉数了躁动起来,也是明显的有些错愕,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人群中的躁动声音很快传进了这一万人的领头人中,周世涛也是愣了愣,没想到军中困倦之人会如此之多。   等意识到的时候。周世涛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的确是不该将这种任务交到晚上来做,但是想来是二皇子燕长风和孟添那边都是一个极为谨慎的性子才会如此的。   他们应当是觉得这船只若是在白天运送过去,或者说是提前运送到边疆之地的行为并不合适,一来是害怕这边沪城的动静可能会走漏了消息,而来又是害怕船只放在外面风吹日晒太久又会平白出了什么差池,所以才是不得不将此事儿放到夜里来做。   只是这般做法,对于如今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而言,到底还是太过劳心劳神了一点。   估摸着也是燕长风和孟添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沪城城主欧阳昊是个急功近利,一心想要表现的人物,所以才故意将时间延后了些许,为的就是让欧阳昊提前将东西送过去。   果不其然,欧阳昊当真便是为了讨好二皇子和孟添欢心了,提前让他们连夜将船只运送过去了。   欧阳昊作为沪城城主,为了自己的前程如此做法倒也确实能够理解,只是无论再如何理解,这一万人到底是他手底下的兵士,欧阳昊那个城主可以我好了前途不顾这群人死活,但是他作为这一万人的领头人大队长,实在是不弄做出如此事情来。   知晓这些人的确是睡意倦怠,周世涛也是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朗声道:“将士们,本队长也是知晓你们的确是有些困倦了,既然如此,不妨都歇下来眯上一炷香的时辰便是,也算是变相的休息休息,等时辰到了,本队长再命人叫醒你们便是。”   周世涛一语落下之后,人群之中有一阵诡异的寂静,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也似乎是很难相信周世涛说的那句让他们眯眼的话来。   周世涛自然是能够察觉出来这些人心中所想,所以也是朗声笑了笑开口道:“不用都是用这般反应回应我,今夜你们做的不错,人物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即便是休息一炷香的时辰,也是能够来得及完成城主交代的任务的,知晓你们有些困倦了,不妨都安心睡会儿吧。”   确认了周世涛这个作队长的愿意让他们休息一阵,这些人心中也是有谱了不少。高高兴兴的答应道:“多谢周队长!”   “都眯会儿吧。一会儿本队长自然负责叫醒你们。”又得了周世涛重复的一声,众人心中的颇有些怀疑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也不多过多废话了,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结队靠在一起,当真是闭上了眼睛享受去了。   见着那些个人分明是又累又困,当真是无一例外的就地补眠,周世涛心中也是些许动容,虽然的确是辛苦了点,但是明日燕楚一战,只要赢得干净漂亮,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周世涛心中也是有些困倦了,不过想着不能让这些人齐齐睡死过去延误了时辰,也就只能强自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不要睡了过去。   “队长。”少年略微带着几分沙哑的的声音传来,周世涛顺着话音回眸看了过去,脸上有明显的不解之色:“怎么了,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般转抓紧时间补眠会儿。如今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没有什么要紧事儿。”那少年露齿一些,白亮的牙齿和那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特别醒目的眸光映衬在一处,实在是有些瞩目。不过好在这人的脸型却隐约是一张圆鼓鼓的面容,夜里瞧着,便是将那明眸皓齿之光淡漠了不少,平添了几分憨厚之态。   “属下瞧着将军长途跋涉也是有些累了,所以特意过来慰问一句,属下平日里失眠习惯了,倒也睡不着觉,这个时候精神头正好,不妨就让属下来代替队长你来注意时间便是。”   周世涛闻言,顿时也是觉得眼前一亮,这些个日常里负责操练的士兵都已经如此困倦了,他这个做队长的平日里什么都不做,就负责吆喝几句,自然是更加困倦。   如今能够忍着不睡,无非也是因为他身为对长一职,不得不做好带头作用而强自撑着罢了。   如今一听那大军之中走出来的这少年说想要代替他来负责叫醒众人的事情,自然是心中早就动摇了。   不过到底是害怕睡过头去误了大事儿,周世涛还是象征性的拒绝道:“你有这份心倒是一件好事儿,只是这运送船只一事儿终归事关重大,还是交友我自己来负责比较好,你不防也去眯一会儿吧。”   “队长放心,小的知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然是半点不敢马虎,队长作为咋们这一万人的主心骨,也跟着我们奔波了如此之久了,极劳心又劳神的,最是应该好生休息才对。”   那少年却是有些不太同意的周世涛的这话,固执道。   “属下早就仰慕周队长平日里爱兵如子的作风了,如今能为周队长做一些事情分担分担,属下也是觉得颇为荣幸。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时辰的,正如队长所言,若是这件事情出了差池,我哪怕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再说了,一炷香的时辰本来就不长,队长您作为咋们一万人的主心骨,可别累坏了,还是快些休息吧。”   周世涛面容之上虽然一再拒绝。但是心中却是早就已经恨不得了快些答应了,虽然他的确是有些心疼自己手底下的这么多兵士受累,但是奈何如今他也是困得眼睛皮子都打了无数架了,也是实在是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   再加上这人说的是因为心中仰慕他爱民如子的作风,又实在是没有睡意才想要替她分忧事情,也是听得周世涛心中满意。   于是他也不再挣假装客气了,脸上露出一副正经神色:“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本将军没有休息好,只怕这一路上都头脑昏沉,我是不容易指挥你们。”   顿了顿,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拒绝那少年的提议,反而是极为郑重其事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说让你替本次队长守一阵吧”。   那少年闻言,脸上不仅没有半丝不悦之色,反而还露出兴奋之情,也是分外高兴的道:“多谢队长信任,队长放心吧,属下一定   会好生完成队长交代的任务的。”。   周世涛看了一眼那少年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是确认了这人并没有骗他。因为这少年确实是一神采奕奕的模样,是个思绪极为活跃的又的确没有睡意之人,如此一来,他心中也是觉得有这个少年守在此处,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差池了。   “既然如此,那本那本队长便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你可千万要记得,我吩咐你的事情,一定要按时叫我们。否则耽误了时辰坏了边疆之地的大事,可真的谁也保不下你啊。”   那少年点头如捣蒜,瞧着也的确是个极为乖巧的人儿。于是周世涛便也不再多想,当然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他脑子之中一片浆糊,但真是困到不能再困了,索性也就跟着其他人一般分外乖觉的闭上了眼睛,眯眼睡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诺大的军营之中,除了一个睁着双眼的少年,所有人都安然的眯着眼睛假寐休息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的是,等他们所有人闭上眼之后,这少年的眸子却是忽而咕噜转了一圈,瞧着分外灵动,开了一局一动,分明不像是个少年,反而更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唐阿娇伸手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面容,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添了几分神韵,他慢悠悠地扫了一眼熟睡的人群,微微伸手从自己的衣摆之中取出一样东西,颇为随意的洒在了空中。   因为是深夜时分,所以暗处的颜繁之也是看不清是她手中撒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却发现空气之中很快便是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味道,瞧着如同一般青草,味道没什么两样,但是却又要比那些草木的味道更加浓郁些许。   颜繁之尚未觉察到什么异常之处,便见着那整整一万人中,却是忽而便响起一阵高低起伏的古怪鼾声来。   颜繁之定睛看去,若说这黑夜对平常人目视东西而言极为困难,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却实在是太过小菜一碟。所以他这么集中精神的一看,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这一万人似乎已经从方才的假寐浅眠状态忽而就陷入了一种熟睡状态了。   看来唐阿娇手中洒出的那药物的确是有着极为厉害的作用的,难怪唐阿娇先前出发之时,在镇北军的军营之中就已经吩咐他们将一定要将药吃下了。   看来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同这一万人一般的反应,应当是与唐阿娇先前给他们的药物脱不了干系了。   如此想着,颜繁之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感慨之意,果真唐门便是唐门,即便是唐阿娇这么一个小姑娘手中拿出来的药物,都有着如此精妙的作用,更有着如此大范围的杀伤力,能够让整整一万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便陷入了昏迷状态,唐门这般实力的确算得上是当普天之下少有人能匹敌了。   “镇北将军,这玩意儿当真好是有用,药效也比我想的要强多了,如今他们都熟睡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是根本就醒不来的,你们赶紧出来行动吧。”颜繁之心中正感慨着这药物的厉害,那头唐阿娇便是高高兴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之色。   慕流苏站在颜繁之身侧,早就已经将颜繁之的震惊反应收入了眼中,她正准备告诉他这药物并非如他所想那般只是唐门随意造出来的东西。   算起来,这药物还是由唐门和神医谷首次联合之后唐门长老和神医谷长老奉风岭之命倾心打造出来的药物,虽然瞧着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这东西有着如此大范围的让人昏迷不醒的药效,也的确是算得上是独步天下了。   不过她这正准备开口说话,便是被唐阿娇那般兴奋神色给打断了。   慕流苏朝着唐阿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样就那个小姑娘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也是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看来这小丫头也并非全是如她先前所见那般刁蛮任性,这关键时刻需要她认真的关头,倒还真是没有让她失望。   “做的不错”,慕流苏清澈的声音传来,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扩大,毫不吝啬的朗声夸赞了一声唐阿娇。   慕流苏视线落在那陷入熟睡状态,当真鼾声不断的一万人身上,确认了没有半点差池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六千人,语气也是极为轻快。   “镇北军的将士们,如今阿娇姑娘已经将她的任务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如何处理这一万人和这一百艘船,本将军就看你们的了”。   而慕流苏此言刚刚落下,镇北军的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升腾起满脸的兴奋之色。   ☆、第二十四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说他们如此兴奋,自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本来最初他们知晓自己要过了过境桥还要跑到沪城这里来的时候,人人都是做好了准备要血战一场的。   谁曾想到慕流苏竟然让唐阿娇趁着夜色女扮男装混入了这一万人当中,不过是轻飘飘的洒了一阵药药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那一万人全部放倒了。   若不是如今亲眼见证这一万人熟睡鼾声四起,在他们面前没有半丝反应的场景,他们也是丝毫不愿意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厉害的药物的。   镇北军的前身东郊校尉营中本来就有着诸多的江湖人士,既然是对唐门也有所了解的,当初知晓唐门的人来了这大楚的边疆之地,他们本来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看来,无论是再厉害的毒药,都得让人在毫无防备的被靠近之后才能中毒。   而且无论是什么了不得的药物毒药,最多也不过对数十百人产生影响罢了,他们又如何见过有这种随意撒出去便能在转瞬之间让千人万人悉数沉睡过去的药物。   如今这一万人睡得如同死猪一般躺在地上,别说他们出现在这些人身前他们毫无察觉,就是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杀了,只怕他们也是到死都不能醒过来发现是谁杀了自己。   “该动什么手脚你们也知道了,都别愣着了,赶紧处理吧”。颜繁之见镇北军一脸兴奋,骇然之色,也是朗声出声提醒道。他们如今的任务可不是来这里观赏他们的药物的厉害之处的,主要还是想要在这船上动些手脚。   颜繁之的视线落在那一百艘船上,眸中也是带了几分清冷之色,倒是没有想到,北燕军队竟然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暗中造出了整整一百艘船,数量极多也就罢了,偏生这船只的体型还如此庞大,瞧着那般阵仗,似乎是当真要将那一十万军队悉数渡流沙河一般。   可以想象,若是这一百艘船只当真是如约运送到了北燕的边疆之地处,届时北燕大军乘船渡河而去,也的确是会给大楚军队造成极大的士气损伤。不仅如此,只怕这船只上面存放的武器,也是会让大楚军队大伤元气。   难怪燕长风和孟添不惜耗费人力,巴巴的选择的从沪城这边暗中造好船只之后,再花费如此大的心力暗中运送过去,不过这也的确是有些太过出乎人的意料了。   若是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能够想到北燕大军在沪城这边造船就已经极为难得了,谁又能够轻易想到,沪城这边所造的船只数量竟然也会如此之大呢?   整整一百艘啊,难怪会出动一万人马来负责运送,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若非慕流苏今夜特意带着他们来了此处,明日他若是见着这幅场景必然也是会震惊到的。   见着颜繁之对着那显然也是极为震惊的的六千人下了命令,慕流苏倒是笑而不语。其实他交所用的药物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厉害,否则她只需要靠着这种影响范围极大的药物,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讨伐了这北燕朝廷了。   其实这种药物,是得配合诸多因素才能使用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要让人的精神力处于恍惚状态,或者是一种极度松懈的休眠状态才能使用,而且这种药物的用药极为珍贵。   别看唐阿娇撒出去的似乎只是一丁点小小的粉末。其实这些粉末是融合了整个神医谷还有唐门之中的诸多草药植物,由着唐门和神医谷的那些长老费了诸多心思才炼制成的药物。   慕流苏先前听到风岭所说了那药物的数量之多,心中也是因为男的都下了好大一跳,这区区粉末所耗用的药物数量和人力心神之多,这普天之下,估摸着我就只有神医谷和唐门联手能够做到了。   而即便是这般神奇的药物,若不是因为北燕大军这一万人深夜运送东西,困顿至极疲惫交加导致所有的人心中实在有些困倦起了睡眠之意,又因为是在这固若金汤的沪城之中出来,以为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所以产生了松懈心理,这药物也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奏效了,而若是药物不能奏效,那他们今夜也算是白来一趟了。   而这样的药物,即便是她的确是有心再想用上一次,可惜唐门和神医谷那边材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只怕是十年之内也造不出这般药物了。   慕流苏带来的六千人分工极为明确,分出三千人负责对这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万人喂下药物,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阴毒的药物,只是让他们在明日辰时之后就毫无半点力气的药物罢了。   因为即便是唐阿娇的那药物药性太大,也不可能持续到明日早晨,那药物影响范围能够如此之大到波及万千,就已经是极为厉害了,若是想要再让药性持续到明日辰时时分,自然是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更何况慕流苏如今还需要他们醒来将这一百只船只毫无异样的送到边境之处,虽然不可能让他们出了半点差池,不过喂上一些届时不能动武的药物倒也是算得上几分必要了。   其实本来还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这一万人,然后让这六千镇北军取而代之,再将那船只运送过去,只要口齿伶俐一些,必然也是能够一时瞒天过海的。   不过镇北军是他手中一手调教起来的军队,平日里操练苦些,累些没什么,若是做些冤大头来押送什么船只,那就实在是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而且比起让着六千人马人去到北燕边疆之地而言,这六千人马分明还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所以说如今并不是杀了这一万人的时候,况且毕竟这些人都是沪城的兵士,慕流苏也是准备给他们留一个明日投降的机会,而不是让他们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分出三千人对这处于昏睡状态的一万人依次下药之后,剩下的三千人则是每人分为三十人一队,各自分开对那一百艘船只上的东西动手脚。   本来人数就极多,再加上镇北军的人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如今分工明确分工明确,自然是半点没有拖沓,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无论是下药的三千人人,还是那负责对船只动手脚的三千人,都已经动作极快的悉数完成了任务。   慕流苏和颜繁之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确认无疑之后,便是极为迅速的带着六千人再次潜回了密林之中,动作迅速,又极为注重细节,但真相是,这地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唐阿娇自然依旧是站在周世涛身边,他动了动眸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慕流苏和颜繁之与及那六千人当真像是从未出现一般,不知隐藏到哪里去了,这才扒拉着身旁的周世涛,朗声叫道:“周队长周队长,一炷香的时辰已经到了,咋们也该醒了。”   周世涛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也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着那一万人仍就是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也是稍微安定了些许,然而等他听清楚了这些鼾声四起的声音之后。周世涛的眉眼之中,也是闪过一抹恼恨之色。   他颇为愤恨道:“本队长不过是让你们眯着眼睛休息会儿罢了,你们倒好,在这荒郊野外的都能睡到如此香甜,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了得!”   周世涛估计是被这副情景气坏了,抬脚便朝着身边的人一脚踹了过去,厉声道:“还睡什么睡,赶紧给我滚起来,该出发了,若是耽误了时辰,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周世涛的声音委实不小,如此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之后,那一万人也是慢慢的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了,眼中一阵茫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明白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茫然,心中却是没有半分异样之感,而是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太过困倦了,所以才睡了过去。   见着周思涛神色不太好,他们也是不敢再多耽误,立马站起身来,也不用人吩咐变乖觉的跑到了各自负责运送的船只处,一群人又齐心协力的开动起来。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觉察到半点异常,不仅是对先前他们昏睡的事情没有半分觉悟,更是对自己口中服下的药物还有他们运送的船只的异样之处没有半分察觉。   一群人经过一个短暂的休息之后,重新恢复到了体力充沛的时候,他们心中想着明日即将领到的军功,干劲十足,又兴高采烈的的走着。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先前说要在他们睡觉时候叫醒他们的少年已经默默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便是那位姓周的队长,也是没有半丝察觉。   ……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这沪城之中出来负责运送船只的士兵这般幸运,没有人知晓那北燕大军之中渡过流沙河之后被安排去各处营帐之中搜寻粮仓所在的六千人,此时此刻却是在经受一场静默的屠杀。   镇北军中看似杂乱无章,又没有一个人在的营帐之中,被慕流苏带走六千人之后,剩下的两万多人的镇北军屏息凝神,分外沉默的藏匿在营帐之中,静静等着那不知死活来搜查他们营帐的人前来赴死。   镇北军的帐篷虽然乱七八糟的一片乌乱,但是他们安排的帐篷朝向却是悉数对着里面的,这样的安排很明显是让他们不得不绕过帐篷往里面走来,从而造成一定的视野盲区,而就是这么一丁点的视野盲区,就已经完全足够让镇北军的人将那些个不知死活去掀开他们营帐帘子的人静静杀死了。   而这一个人死了之后,他们在伪装成刚刚死的那个人,瞧着外面相接应的人招手,将那在外面负责接应的人也用同样的方法引进来,从而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们诛杀干净。   如此一来,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那被派去负责打探消息的镇北军粮仓营帐所在的六千人便已经悉数诛杀干净了。   然而,即便是这六千人人悉数死在了营帐之中,那外面负责盯哨的两千人,却是仍旧半点察觉都没有。   先前那个长得满脸横肉之人在外面分外警觉的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却是发现那快进去打探消息的六千人没有半点反应,人也不见得出来,顿时便有些心烦意乱了。   “哎,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啊,”这人越是等着,心中就越是不耐烦,不由满腹牢骚的吐槽道:“怎么这六千人人都消失在营帐之中了,那镇北军却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这营帐之中一个人都没有不成,那镇北军死哪儿去了?”   先前那个负责出谋划策的人,见着这人耐心如此之低,不过这么一丁点时间就变得如此烦躁,心中也是忍不住嘲讽一声,到底是个蛮子,什么都不懂。难怪那北燕的狠辣孟添会派出这么一个莽撞之极的人物来,分明就是准备让这鲁莽之夫搞些事情,更是没打算让着八千人活着回去。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之想法,但是他这个“军中间谍”的任务到底还是要做得像模像样的,至少需要确认营帐之中的那些镇北军已经将那六千人安静的处理干净了,也换好了衣裳,准备好将这剩下的两千人也交代在此处才行,否则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少将军慕流苏回来之后只怕更是半点不愿意重用他了,而镇北军军中的那些个兄弟,也还指不定会如何嘲笑他呢。   没错,此人并非当真是北燕大军之中想要出人头地的无名小将,而是下午时分慕流苏让菘蓝安排的六人之中的独孤询。他将自己衣摆中的千叶扇暗中收了收,压抑住了心中想要敲死这个满脸横肉之人的冲动,露出一抹笑意分外殷勤道:“队长莫急,如今时辰还早呢,咱们去安心看着便是,若是稍有危险,队长,你就先行撤离。”   “你老提让老子撤退的事儿是做什么?显得老子这个队长当的跟个窝囊废一般”谁知道独孤行这句话却是让他满脸蛮横之人,顿时心生不满了,他皱起眉头,极为不愤的训斥道,即便是夜色时分,但是独孤询这等习武之人目色惊人的人士,到底还是能将他脸上的狠厉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独孤询这下更是差点压抑不住想要挥舞开自己手中千叶扇的心思了,这个混账东西先前踹了他屁股一脚不说,如今却又佯装一副正义之师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让人反胃。   不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混球罢了,得了孟添青睐也并非是他那好听点称为直率,不好听,称为鲁莽愚蠢的行为所形成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孟添想让他带着那所谓的八千人人,莽撞的跑到这三万镇北军跟前送死,闹得镇北军一个天翻地覆,所以才会这般敷衍的给了他一个队长的职位,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不过要说没脑子的话,还是那位心狠手辣的孟副将最为没脑子,他以为凭借着那曲北燕大军跑到镇北军军营之中闹上一阵,就能将镇北军的战力消耗殆尽得差不多不成?   只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孟添和燕长风心中只想着让着让那八千人出来扰乱镇北军军心,却没有想到镇北军其实是有那个实力,能够不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这八千人悉数折损在此处的。   ------题外话------   居然没有仙女想念弦音,我表示很忧伤   ☆、第二十五章大错特错   独孤询心中如此想着北燕大军明日的狼狈模样,这才将心中忍不住揍他一顿的心思给强忍下了,依旧是嬉皮笑脸的道:“小的也不过是替队长着想罢了,队长毕竟是咋们这么多人的主心骨,可万万不能出了半分差池,否则我们这些人也是没法给二皇子殿下和孟副将交代啊。”   “算你小子识相”,那满脸蛮横之人听着独孤询故作讨好的话语,脸上神色稍微好了些许,不过依旧是有些困惑道:“只是如今人都全部跑进帐篷去了,咋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这情况小的瞧着也是有些奇怪,怎么咋们手底下的六千人都消失得差不多了这镇北军却还是半分反应都没有呢?。”独孤询故作沉思道:“难不成当真是如队长所料想那般,这地方压根没人不成?”   “你重复老子的话有个屁用啊,”独孤询这般故作高深疑神疑鬼的模样瞬间便又热恼了此人,他不满的道:“本队长瞧着你这小子挺机灵的,那就不妨你进去营帐之中瞧上一瞧,看看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再来像本队长禀告便是?”   “这……”独孤询脸上的神色瞬间便是来了一个大变样,眉眼之中也是配合的露出惊恐之态:“将军,小人瞧着这营地似乎是有些诡异,依小人看,不妨还是算了吧……”   独孤询此时故意做出的一副怯懦的模样,当真便是如同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将无异了,那满脸蛮横之人将他这般胆小怕事的模样瞧在严重,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虽然的确是个会投机取巧的,但是这贪生怕死的德行也委实好打发也好拿捏,如是想着之后,他倒懒得再开口试探此人了。   “行了,看你这贪生怕死的模样,”那满脸蛮横之人目光几分轻蔑几分不屑的再次看了一眼独孤询,冷笑道:“你放心,方才本队长不过是试试你的诚意罢了,既然你并没有异心,本队长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当然,你死了之后我替你好生找一个地方厚葬也不算是亏待了你。   “你,对,就你,你区去离咋们的营帐最近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转头朝着另外一人扭头看了过去,也是像模像样利索道:“这镇北军营地大半夜的灯不点盏实在是有些古怪,你去替本队长他探探虚实去。”   那人突如其来的被这满脸横肉恶人冕点名,心中也是下了一跳,知晓此事儿太过危险,所以半点没有声张,奈何如今被这人挑中。再加上她实在是没有独孤询这般伶牙俐齿的,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朝着营帐之中行着摸索过去了。   这负责盯梢的二千人心中也是一阵没谱,毕竟他们分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六千人马悉数消失在了帐篷之处的,奈何里面不仅是没有本分动静,反而还安静得让人有些恐惧。   他们实在没有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就只能安然的等在原地,看着那负责搜东西的人如同先前的人马一般早就已经消失在了那看不太真切的营帐之中。   众人这次也是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与此同时,一阵少年惊诧又愤怒的惊呼声音从帐篷之中传来,语气满是不可置信的道:“营帐之中没有人却有如此多金银珠宝的事情,你们不仅不出来通知队长,反而是在此处暗中分赃,如此举动,你们还有何脸面对咋们北燕大军师兄弟们?!”   这么一声掷地有声的斥责声音传来之后,负责守在外面的两千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氛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直勾勾的看着那营帐所在的方向,眼中一阵幽幽光亮。   就连躲在最外围部分一直处于警醒状态,等着镇北军营地之中只要稍微有些动静就准备马上开溜的那位不靠谱的队长,也是眼前陡然一亮,目光如狼似虎的直勾勾忘了过去。   “你休要收买我,让开,我要去告诉将军们还有诸位兄弟,你们竟然在此处暗中分赃,如此多的金银珠宝竟然都快瓜分完毕了,你们就等着找死吧!”   就在众人眼中一片光亮,当真是直勾勾看着那镇北军营地的时候,方才进去的人却是忽而又气冲冲的怒骂出声,与此同时,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一株极为明亮的夜明珠却是忽而从营帐之中扔了出来。   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扔出来之后,便是空荡荡摆放在那草地之上,夜色浓稠,越发能够衬托得珠子本身莹莹皎洁,一身光芒更是宛若辉月明亮,将那附近的几个营帐的情形都已经分外清晰的映衬了出来。   只见方才进去的那人背对着众人而立,一手正拖拽着两个同样的北燕士兵,也就是先前派出去负责打探消息和的人,死命的往门外拉着:“走,赶紧跟我一起出去和队长交代清楚!你们竟然敢私自吞掉赃物,简直是太过胆大妄为……”   然而守在门外的两千人此时此刻却是半点没心情去听些人假装正经的念叨之言了,他们眸光直勾勾的盯着那被方才这人拖拽出来的二人,见着他们手中当真是好大一串的金银珠宝,在那一只分外硕大夜明珠的映衬之下,也是散发着幽幽光泽,看上去实在是难以让他们不眼红。   而这些人脑中也是瞬间变担心过来了为何方才进去营帐之中的北燕士兵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了,原来这镇北军的营地当中不仅一个人没有,反而还藏匿了这般多的金银珠宝,所以他们这些人见财起意准备就地分赃了!   等等,这个营帐之中的两个人是因为准备就地分赃才没有半分动静来着,那其他营帐呢!?是不是也是同样都在营帐之中悄悄进行着暗地里分赃的活动?!   人群之中明显的想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下一刹,这些还在原地稳着心神半分没有挪动位置的人猛的从各自蹲趴的位置跳了起来,一群人眼睛红成了一片,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往着自己就近的营地里直直冲了进去,脸上的兴奋之色和贪婪之色也是齐齐溢于表面。   尤其是那担任了所谓队长的满脸蛮横之人,更是一脚踹开了身前的人,几乎是一个猛龙过江猛虎出山的动作朝着最近的营帐冲了进去。   唯一剩下一个独孤询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群听见了营帐之中有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以后便是半分也不思考,只顾着贪婪的冲上去的人,也是漫不经心的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些人当真是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如此贪婪的心思,为了这所谓的金银财宝便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他们以为自己如此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朝着冲到那营帐中去,就能抢下更多的金银珠宝收入自己囊中,谁曾想到,他们如此举动,其实只是为了去送死罢了。   那争先恐后跑上去的士兵们满眼贪婪的掀开了眼前的营帐帐帘,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心中期待的财宝,而是一把犯着幽幽冷光的匕首。   ……   “一炷香的时辰,诛杀北燕敌军八千人,整个过程之中无一人发声。”菘蓝眸光扫了一眼营帐之中拖出来的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即便是极力想要冷静些许,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心情激动。   慕流苏擅谋略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晓,就比如当初慕流苏两个月前奉命前来接管校尉营的时候,就是算出了他这个差不多等同于东郊校尉营军师人物安排的十人挑战赛的出场顺序,才导致他败了一成。   对于这件事情,菘蓝心中其实一直都有有些耿耿于怀,毕竟他自认自己一身谋略极少数人及,当初之所以会跑来这东郊校尉营中,无非也是因为见着颜繁之在其中罢了,他一直以为东郊校尉营这样的人马,若是颜繁之不经手,恐怕这辈子都是只能安然耗在大楚帝都之中。   而正因为如此,东郊校尉营便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瞩目,更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注意力,也是极为方便颜繁之与他藏匿身份的,只是他神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慕流苏手上。   对于男子而言,二十岁才算是及冠,才算是真的能够接受郑重事宜了,可是那少年将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立下了极高的功名声望,更是得了众多民心,风风光光的从边境之地回来。   不仅如此,慕流苏更是靠着自家侍女区区两个时辰不到的打斗时间,便将这性子极傲的东郊校尉营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是在后面的集训之中当真将这校尉营的一群皮猴收拾得像模像样的。   从那个时候,菘蓝便隐约觉得此人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慕流苏竟然会有如此本事,只靠着一个极为小心的计谋,如此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不声不响的将那心怀鬼胎的八千敌军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整个安排之下,除了安排了一个去专门献殷勤的独孤询之外,其他人甚至是连这营地都没有踏足出去,只需要将这营帐布置些许,就安然的躲在营帐之中,等着那些个小虾米自行出来送死。   手起刀落,八千人便是齐齐断了气息。   如此精妙的计谋,起初听着慕流苏说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极为震惊,如今见着这躺在地上的一挞尸体,更是油然而生起一阵的心服口服之感。   “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大家今晚可以继续睡个好觉了。”菘蓝见着处理完尸体之后便自觉集合过来的镇北军,也是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镇北军的将士们一个个眼神锃亮,很显然对于今夜完成的这件事情,大家都极为高兴,毕竟诸多行军作战之人,若是想要赢下一场胜战,势必需要在沙场之上拼死拼活都劳累一阵才行,有时候甚至还需要经历九死一生,冒着性命不保的危险才能赢下一场胜利。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第一次经历的真实对战,竟然会赢得这般轻轻松松,轻松到让他们都极为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虽然同样是夜半时分,但是比起沪城大军的那一万瞌睡连天困得发慌的士兵而言,镇北军的神色却是出奇的清醒,他们的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困倦之色,如今反而还神采奕奕得很。   这种情况自然是和今夜刚刚毫不费力就安静诛杀了八千人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但是其实另外一方面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这两个月来养成的晚睡早起的生物钟。   为了将慕流苏运送过来的书卷抓紧时间看完,所有镇北军的将士都是极为自觉的适当缩短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用来恶补差了许多甚至对于有的人而言只是空白的诸多理论上的知识,所有不少人都是将时间拖延到了夜半时分。   这个时辰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并不至于太早而平白浪费了时间,也不至于睡得太晚而耽误了白日里的训练进程,如此而言,倒也是算得上是一个极为合适的时间。   本来依着孟添和燕长风的意思,是准备派出这八千人,打算在今晚上将镇北军搅得天翻地覆来着。   他们的目的自然很简单,就是想让镇北军今夜一整夜都不能安心睡眠,从而影响到明日燕楚一战的战斗的,谁曾想到他们碰到的对手是这位少年将军慕流苏,不过是动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轻而易举的让这八千人在这么不到一炷香的、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悉数折损在了镇北军的手中。   这些人死的时候,甚至是还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而一直到临死之前,恐怕这八千北燕士兵都没有想到,他们心中一直想找到的镇北军,其实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营帐之中藏匿着。   若是孟添和燕长风知晓他们精心派遣出来的八千北燕大军,不仅是没有依着他们的想法,搅乱了这整个镇北军营,反而还是这般不声不响的死在了别人手中。   而他们心中想要的让镇北军士气大损,使人心慌慌的效果,也被他们亲自派出的八千人变成了士气大增,信心百倍。   也不知孟长风和孟添知晓此事儿之后,可是会有如何精彩的脸色,只怕他们是宁可不派出这八千人做什么扰乱镇北军军心的任务,也不愿意他们如此毫无用处的死去吧。   但是更遗憾的是,燕长风和孟添只注意到这镇北军中的情况,却是完全忽视了擅长武功的东郊校尉营可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过了那过境桥。他们基业折损的可远远不止如今这镇北军的营地之上躺着的八千人。   除去这已经化作尸体的八千人之外,慕流苏早就已经带着人穿过过境桥跑到了沪城那边布好了局,明日边疆之地北燕大楚一战,只怕是想不精彩都不行啊。   思及如此,菘蓝的脸上也是带了些许期待之色。   最初他也一直以为镇北军的这三万人,无论如何都应当与如今驻留北境的宋家大军联手,才有足够的实力和胜算去对付北燕边疆十万大军和沪城的四万军队的。   当初见着慕流苏一到边疆之地的时候就跑去了宋家军营之中一趟,菘蓝还以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如今看来,只怕是大错特错了。   ☆、第二十六章部署   沪城城外这边,那苏醒之后没有半分察觉的一万大军抬着运送的船只已经渐行渐远,慕流苏方才领着六千人人从暗处行了出来。   朝着那已经远去的一万人看了一眼,慕流苏转回视线,将目光落在颜繁之身上,极为顺其自然抬手从衣摆之中取出了一枚玉佩,还有数封完全密封好的书信,悉数交到了颜繁之手中。   “繁之,”慕流苏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郑重之意:“沪城的地形图想来你也是极为清楚了,明日沪城的剩下三万军队朝着边疆之地开拨之后,你便率先趁着他们出城的间隙,直接潜身进入沪城便是。”   颜繁之没想到慕流苏此时会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一声,先前慕流苏都是以颜副尉这样称呼的他,如今听着这一句繁之委实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或者说,除了觉得有些怪异之外,颜繁之心中还莫名其妙的带着几分出乎古怪的惊喜之意。只是到底是在急些什么,他也没有搞清楚。   就是这么一些复杂情愫,让。素来精萃干练的颜繁之一时之间也是愣在了原地,忘记了回话,唯有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将慕流苏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来,轻飘飘的握在手中。   慕流苏倒是没有注意到颜繁之的异常,如今她一心想着明日燕楚一战的事情,自然心中想的极多,思索些许之后,便接着开口对颜繁之道。   “凭着你的武功,想要混入沪城之中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待你进入沪城之后,就带着我给你的这这些信件,按照上面要求,悉数送到到沪城各家福邸之上,然后你再带着这枚玉佩和那沪城的一封信去寻找沪城叶家。”   一直到这句话说完之后,慕流苏才注意到,颜繁之一直没有回应他半句话,他朝着颜繁之看了一眼,见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颜繁之是在担心明日进入沪城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所以朗声出言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进入沪城的事情,我自当有法子护你周全,有的事情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带你进入沪城之后你就能知晓了,你送去的信件的各家府邸之中,别的人暂且定当别论,但是这沪城叶家,必当会助咋们镇北军一臂之力”。   慕流苏一边说着,一边也是伸手极为自然的拍了拍颜繁之的肩膀,这般模样,分明是在给予颜繁之鼓励。   只可惜夜幕之下,慕流苏并没有看到颜繁之的脸色之中,却是已经出现了一抹极为难得的红润了。   而慕流苏这拍在颜繁之肩膀上的力道,虽然并不算太重,但是到底将颜繁之从呆愣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了。   刚刚回过神来,便见着慕流苏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颜繁之心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信件和玉佩极为仔细的放回了自己宽大衣袖之中,也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将军放心,属下知晓了”。   如此漆黑夜色之下,慕流苏自然不可能觉察到颜繁之脸色上的任何异常,但是颜繁之方才这般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举动,却是让她狐疑的眯了眯双眼。   “可是沪城之中有什么你不能踏足的地方?”慕流苏自然不知晓颜繁之是为何这般举动,只能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道:“若你当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接告诉我便是,这件事情换一个人做也并非不行。”   慕流苏如此问话,心中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颜繁之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必然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虽然无论是从武功还是手段等诸多方面的条件综合下来看,颜繁之的确是做这件事情的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但凡是他用人,就势必不会只顾虑着自己的事情,尊重她信任得过的人的选择于她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颜繁之闻言,这才刚刚缓过来的,心神一时之间又愣住了,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反应极快,等他听清楚了慕流苏的言语之后,慌忙便咳嗽了两声下意识的回绝道:“咳咳,将军想多了,属下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无非是在担心明日的燕楚一战罢了。”   颜繁之似乎也是庆幸自己这个借口找的极好,为了避免被慕流苏看出破绽,他也是连忙出声补充了一句:“明日就是燕楚一战的最后关头了,虽然将军早有部署,但是咱们毕竟只有三万人马,而北燕那边却是有着十三万人马,属下也是担心明日叶楚一战的时候,局势到底是会因为人数不足导致我们陷入数劣势之中。”   颜繁之说的十三万人马倒也没错,很明显是已经将方才他们已经悉数喂了药的一万没有战斗力的沪城军队排除在外了。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慕流苏安排给菘蓝的任务,若是他知晓如今的北燕的边疆大军已经被折损了八千人的话,他恐怕还得说上一个十二万的数字出来。   颜繁之说得如此急速,又的确带了几分慌乱之意,慕流苏听在耳中,便当真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件事情。同时心中也是放下心来,既然进入沪城的任务对于颜繁之而言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那明日之事,慕流苏也是相信,颜繁之定能完成的极为漂亮。   如此一来,慕流苏也是也是心情愉悦的笑道:“放心吧,虽然咋们三万镇北军对上北燕的十三万人马的确是有些恐怖,但是这既然是燕楚之争的第一战,也是镇北军出征的第一战,我必当会带领你们拿下首胜。”   这般顺序……颜繁之闻言也是稍微有些唇角抽搐,原来在他们将军眼中,这燕楚的第一战还比不过他们,镇北军的第一战的意义来得重要吗?   虽然心中诧异,但是颜繁之还是下意识的回应道:“我也不过是不过是有些忧心罢了,属下也是相信将军,明日燕楚一战,必当是首胜无疑。”   颜繁之说此话的时候,目光极为坚定。他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哪怕是三万人对上十三万人,镇北军与我也当是毫无条件的相信将军明日一战,必胜无疑。   “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流苏对于她与镇北军彼此之间的信任也是觉得极为暖心,眉眼弯弯的笑意清浅道:“稍后你便负责带着这六千人前往沪城城外,而我便负责去寻了风岭回去,处理镇北军营地的事情了。”   颜繁之知晓慕流苏在镇北军中的确还有部署,也不再出言阻止,而是是颇为慎重的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属下定当完成你所交代的任务”。   “你办事,我素来都是是放心的,”慕流苏勾唇笑了笑,颇为自信的应答了一声,眸光落在一侧滴溜溜转着眼睛的唐阿娇身上:“照顾好阿娇那个小丫头,她身上不止只有他们的毒药,也有神医谷的不少解药,若当真是出了事情,也算是有些照应。”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交代的太多了,慕流苏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行了,我也不啰嗦这么多了,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过去沪城外围那边,也能抓紧时间再休息些许。明日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属下遵令!”颜繁之应了一声,心中便是想着不仅是他们早些离开能够早些休息,慕流苏也能早些回去处理了镇北军营地的事情,抓紧时间休息些许。   毕竟明日一战,虽然部署在好,想来也是一场硬战要打,慕流苏这些日子已经足够心力交瘁了,他自然不希望明日之前慕流苏仍是没有半点时间去休息,而第二天还得费尽心力去率君应敌。   颜繁之心中想着,当真也不再废话。与慕流苏说了一声之后,便极为利落的带着六千人朝着沪城的方去了。   临走时分,他回头看了慕流苏一眼,见着少年言笑晏晏的站在原地,也是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明日一战,将军切记要小心些许,可别再受伤了。   慕流苏也是被颜繁之如此干脆利落的举动诧异了一把,许久之后,唇角才绽开一抹清浅笑意,显然也是已经领会到了颜繁之的意图。他是为了让她能够抓紧时间好生歇息一会儿。   而等慕流苏的视线朝着颜繁之所去的沪城方向遥遥眺望了一眼之后,慕流苏唇角的笑意却是慢慢收敛了些许,眉眼之中亦是染上了几分冰凉之色。   欧阳昊,为了顾全大局,如今本将军暂且留你一条性命,等明日燕楚一战处理利落之后,本将军必当会亲手杀了你。   ……   慕流苏和风岭回到镇北军中的时候,倒是没有耽误到凌晨时分,见着菘蓝不仅是将那渡河而来的八千人一个活口没留,更是将那些个尸体上的衣服也扒了个干干净净的场景时候,也是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梢。   “看样子你已经是知晓我明日之计了?”慕流苏这话问得颇有几分灵俏,不过言语之间却是带了几分调侃之意。   菘蓝却是不答,而是冷着脸将手中的的军令牌递还到了慕流苏的手上,语气颇有几分不善的虎着脸开口道。   “在下虽然计谋诸多,也的确对镇北将军没什么好感,但是这军中之令到底还是不可轻易离身之物,此次菘蓝虽然没来得及拿着这令牌做些什么,但是难免下次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镇北将军日后只是出去几个时辰,也没有所说的那般严重事情,就不用将这这么重要的军令令牌交到在下手中了。”   慕流苏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这的确便是她临行之亲手交到菘蓝手中的军中令牌,她动身去往沪城的时候,虽然已经料想到了欧阳昊会提前不少时间,想要将那船只运送往边疆之地。   但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欧阳昊急功近利之心,没有想到欧阳昊会这般着急的将运送船只的时间提前到了子夜时分,为了得到燕长风的青睐,立下那所谓的军功,便是如此丧心病狂的大半夜叫人起来运送东西,实在是有些让人反胃。   反胃的同时,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心生懊恼,前世的她的确是蠢到了一定的地步了,他前世的习性便是素来对自己身边的亲信之人没有任何怀疑。   无论是谢瑶花还是燕离歌,还是对这位所谓的小舅舅欧阳昊,慕流苏都从来没有半分多思之心,而她有幸任职北燕女相一职,也的确是呕心沥血的想要为北燕的子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些个百姓有的只是受了她些许绵薄之力,甚至有的人并没有受她的恩惠,只是听从别人的口风便是对他万般推崇信任,甚至是不惜跪倒在皇宫之前,冒着生死为她求来女相一职。   而且是的慕流苏也是一直以为人性皆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忘记多行善事,她救过不少的人,也受过了不少人的恩惠的,也一直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美好之事居多。   然而却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想象的美好罢了,单单是人性而言,的确是善者居多,但是恶性之人总归无法灭绝。   她虽然从来不以正义之士自居,但是也素来不惧邪恶。   慕流苏认为对的事情,无论这世间多少人阻挠她都会义无反顾去做,而她认为错了的事情,便会竭尽全力去纠正去反抗,但是慕流苏坚定信念如此之久,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极为亲近极为信任的人,到了最后竟然是背叛她,陷害她,甚至杀死她的人。   不只是杀死了她,更是连寂家满门一百零七口人也是一个也没有放过。   重活一世,慕流苏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如今毕竟是乱世,战争纷起也是早已经注定的的事情。她虽然知晓复仇一事若是经过征战一事儿的确是会有诸多无辜之人死去。   但是比起杀了一个北燕皇帝杀了一个北燕太子儿让更多虎视眈眈的人染指这只叫北燕皇位而言,慕流苏也是觉得替北燕百姓选择一个明主更为重要。   虽然最初的时候,慕流苏也想过,只选扶植一个北燕皇子接替了北燕皇帝或者燕离歌的储君之位,登基为北燕新帝即可。如此一来,北燕的这些百姓,既不用换了国姓,也同样可以安然处之。   只可惜放眼整个北燕,如今的北燕皇族之中的诸位皇子,竟然是没有一个人配得上这个明主二字。   当初她觉得燕离歌是最适合做这个北燕天子之人,甚至是不惜耗费了无数心血,辅佐他登上太子之位,只可惜接下来的种种变故让慕流苏认清楚了燕离歌这个人的真面目,也看清楚了燕离歌终究不是一个为帝之人。   不纳贤臣,不辨忠奸,不记恩情,不顾百姓,若真是让如此四不之人为帝,北燕百姓同样不可能过上一个清平日子。   至于燕长风就更不用说了,资质平庸,却又极为善妒,提醒梦天这等,奸人谗言,为了所谓的胜利不惜将自己手中的八千将士通通送来作了替死鬼,如此昏君无能还残忍至极的人物,又岂能称之为帝?   即便是除去燕离歌,和燕长风二人,燕皇宫之中,还仍有年岁尚小的皇子,可是扶持一个年幼的皇子实在是太过费力,也难免会有权臣把持朝政,如此一来,依着北燕百姓如今水深火热的局面,若真是等上个几年时间等着新君成长起来,只怕早就已经陷入困顿了。   悲哀的是,除了燕氏皇族的诸位皇子不够资格之外,便是北燕的王世子也配不得明主这两个字。   ------题外话------   特此点名,仙女琉璃别激动,繁之是你的,但是皮一下是正常的!   ☆、第二十七章起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明白,她若是当真想要替寂家沉冤得雪,想要北燕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无所归处,就绝不仅仅是只是简单的杀了这昏聩无能北燕的皇帝这般简单,更重要的重立明主,让这北燕百姓不至于再如同如今的水深火热。   慕流苏重生于大楚之后,自然也是极为自然的考虑到了大楚元宗帝,这位皇帝虽然的确是有些太过于热衷权势,但是到底并不算是太过死板,而这么多年以来,大楚子民在他的治理之下,虽不说完全处于一副国泰民安的状态,但是到底还算是半个太平时代,也还算是看得过去。   而她最为看重的,倒还是大楚的那位储君——大楚当朝太子楚清越,楚清越为人虽然性情清冷,但是仁义之心倒是素来不缺,再加上楚清越的作风端正,平日不结党羽,也从不于循私受贿,倒是衬得起一国储君的名声。   如此从各方面的条件综合算来,楚清越若是能继续保持本心,登基之后,自然也是会成为一个深得民心的一国之君。   再加上有沈芝兰那般风华绝代的大楚右相辅佐,只怕届时这这大楚天下就是想要乱上一乱,也是一件极不可能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如今慕嫣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绝无半点更改的太子妃,大楚日后若是由着楚清越即位新皇,那么依着将军府的声望实力来看,慕嫣然也必然是会母仪天下,慕嫣然若是身为皇后,那楚清越也必然不会再去动了将军府和弦音的荣亲王府。   而日后若是自己因为这夺舍重生引发了什么了不得的后遗症的时候,弦音也不至于陷入囫囵困局之中。   如此而已,慕流苏心中倒也是下意识的安定了些许。   将北燕灭国,再划入整个大楚版图之中,一方面是是覆了燕氏一族的统治时代,另一方面也能不负北燕子民,又能让弦音安然处之,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三得了。   北燕朝廷当初既然是看不少她这位所谓的女子为相,如今大楚朝廷对她的“断袖之癖”视若无睹反而还一再重用,那她自然也是知晓比起被北燕而来,大楚才是更加适合她的朝廷。   虽然她曾经身为北燕子民,但是她的家族却是因为这个身份无故被覆,含冤而亡,如此灭族大恨,她岂能轻易容忍?   慕流苏如是想着,心中也是对她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再坚定不过了。北燕燕氏一族的朝廷,她早就已经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可能输在了这燕楚交锋的第一战之上。   将手中的将军令牌下意识的捏在手中,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沾染了几分极为难见的戾气,好在她素来是个隐藏心思的能手,所以很快便是压抑住了心中的冷厉。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慕流苏唇角便已经勾勒出了一抹与自己心境极不相符的笑容,她挑眉看着菘蓝,眼中一副沉静慎重之色。   “菘蓝,本将军知晓你身份特殊,在这镇北军中也未免不是没有异心,所以本将军两个时辰之前给你的这一枚将军令,也的确是存了试探之心,因为本将军也是想趁着今夜的机会要看看,你心中所图谋之事儿,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想要借着东郊校尉营的人去做些什么事情,才会不惜藏匿了自己的一身谋略之术,埋没在这一个小小的东郊校尉营之中。”   毕竟菘蓝这般擅长谋算的人物,若是被那一心想着培养出更多心腹之人的元宗帝知晓了,必然是免不得一番重用的,可是他却是甘愿隐姓埋名沉没在当初声名狼藉的东郊校尉营,如今又不惜收敛一身锋芒,甘愿待在这出征之地生死福祸难以预料的镇北军中,未免太过可疑了一些。   慕流苏素来对自己一手磨炼出来的镇北军抱以最大的容忍度和爱护之意,但是菘蓝此人心思实在太沉,为了三万镇北军着想,她才想着借着自己离开镇北军的时机,将她手中的军令交到菘蓝手中,明摆着想要看菘蓝到底是何反应。   而菘蓝在如此大好时机之下仍然是没有半分异动,而经此一事儿,慕流苏便是悉数打消了对菘蓝的任何怀疑之心。   她眸光毫无半分闪躲的看着菘蓝:“此事儿是我费神想出来的事情,你既然在如此大好时机并没有半分异动,我便是在此对你慎重道歉,今日是我的不对。”   一语落下,慕流苏当真是朝着菘蓝极为郑重其是的低头致了一歉。   “菘蓝,我不知晓你先前到底是为何目的甘愿匿身东郊校尉营之中,但是今夜你拿着这将军令牌并没有半分异动,还将本将军交代你做的事情完成得如此漂亮,那本将军自此以后,便决然不会再对你有半分怀疑。”   顿了顿,她的目光也是直直看向菘蓝,坚定视线在恍惚篝火之下也明亮得宛若明珠辉映:“如今这镇北军三万人乃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亲信,既然是我的人,我便一定会毫无底的护着,而你身为镇北军的一份子,我也不会将你排除在外。”   慕流苏对着菘蓝说完这句话,心中也是默默的陈述了一句。   虽然此行让你们跟着我北征大燕,的确是有些生死祸福难料,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与你们同在,你们先前名落武举而错失了建功立业的机会,那我便带着你们完成你们想要建功立业的夙愿,带着你们成长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奇军,菘蓝,如今我选择相信于你,希望你此后依旧不会辜负了我,也不会辜负了镇北军中绿花信服于你的三万兄弟。   菘蓝眼中本来还带着几分不郁之心,然而见着慕流苏如此慎重的朝着他低头致歉,菘蓝一时之间也是变了脸色。   再一看着慕流苏目不斜视直直看着他的眸光,菘蓝一时之间,也是没了反应。   这人当真是个聪慧至极的人,权谋得当也就算了,还如此善用人心。不仅是早就看出来他进去这镇北军中并非只是单纯的因为武举不第而来,更多的恐怕是别有用心,偏生他这别有用心在这少年将军眼中,却是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儿。   正如慕流苏方才所说,在她眼中,既然是她已经认定的人,她便会毫无底线义无反顾的护着,而慕流苏方才的言语,却又无疑又是在告诉他菘蓝,经过此事儿,他也是她慕流苏认下的人,从今往后,也是一心想要护着他的周全,而他……莫要让她失望才对。   饶是菘蓝自负铁石心肠,除了心中的信念之外,素来不将任何无关之人放在眼中,但是慕流苏对他的这次试探,却是不仅没有让他升腾起半丝反感之意,却是反而让他……都忽而起了一阵心思,觉得有些舍不得离开或者是辜负了这镇北军营之中的任何一人了。   思及如此,菘蓝原本还有些恍惚的眸色也是瞬间阴沉了下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位少年将军原来并不仅仅只是在谋取天下政事儿之上胜过了他千倍万倍,如今就是在谋算人心之上,也实在是让他自觉望尘莫及。   这种放在以往必然是让他嫉恨万分的人如今偏生又让他动了恻隐之心,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该死的气恼。   但是其实菘蓝也完全不想要自欺欺人,今夜慕流苏给了他如此一个天大的机会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都已经选择了放弃,那么依着他的心性,从今往后,他也的确是不可能再有别的异动了。   即便是……也绝对是不可能了。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慕流苏心中也是菘蓝默默的看了一眼慕流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如今夜色深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往后再商讨吧,明日大战在即,镇北将军还是早些安睡的好。”   慕流苏听着菘蓝如此说话,心中也是知晓这是代表他对此事儿已经释然了,眼中倾泻出几抹清浅笑意,也是悠悠道:“如此,本将军便先行歇下了,菘参谋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战,可不仅仅只是本将军一人劳心劳力,菘参谋也是需要费些心神便是。”   菘蓝越听越是觉得可气,但是气的却不是慕流苏,而是他自己,也不知他是抽了哪门子的筋,又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到慕流苏这么个上级,试探了他还能将他收服得服服帖帖,不仅如此,还能这般随意的让他去继续听从命令做什么劳什子的任务。   放眼他所在的地方,即便他的身份没有高到人人信服的地步,但是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招惹的,若是慕流苏这般做法,恐怕是被他收拾了十倍都不止,谁曾想到这人却是反过来将他给收拾了。   以前送了你觉得普天之下如这他般年岁胜过他的人也不过尔耳,哪里料到如今不过是大楚朝廷之中一个年岁尚不足他大的少年,竟然就能够将他气到了如此地步,可见他先前不在大楚之地的那一番心性,在这镇北军中的确是已经磨灭了不少了了。   想到这里,菘蓝也是再次恨得牙痒,冷眼瞪了慕流苏一眼,极为恼怒道:“属下知晓了,谨遵将军之令!”   菘蓝一语落下,这才故意甩了脸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慕流苏看着他虽然恼怒至极却又乖觉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也是心情愉悦。   从今往后,镇北军应当是能够三万人同心协力,再不会有何她忧心的异样之举了。   ……   北燕边疆之地,营帐。   如今正直春夏交替之际,所以黎明时分较之夏季来的较晚,按理来说,这个时辰还当是熟睡之际遇,然而此时此刻,燕长风的主帅阵营当中,却是早就已经点燃了烛火。   燕长风一身利落的黑色铠甲,将精干的身材包裹其中,身上的那一袭朱红色的艳丽披风带着几分煞气又带着几分张扬之意。   即便是醒的如此之早,燕长风脸上仍旧是没有半分困倦之意,相反,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意气风发之态。   一侧的孟添还有诸位副将的脸上也是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   他们到底在兴奋什么,其实很容易想到,无非是因为今日的燕楚一战在他们眼中已经大获全胜了。   “哈哈,还是殿下与孟副将的手段高明,衬着与当初的大楚宋家军对抗之时,暗中传信回沪城去打造了那么多的船只,大楚宋家军队这些年的时机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主将受伤昏迷不醒,可想而知人心必然惶惶,只等着沪城的船只和四万援军抵达,咋们十万大军便是可以大军压境,打的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一个络腮胡子的人见着此情此景,也是没有半分矜持,肆意至极的笑道,他音量如此洪亮,大清晨的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让人提神醒脑。   若是平时,依着燕长风那狠辣至极的性子,只怕是还少不得训斥他一番,但是这人的嗓门虽然大,说出的话却是分外应景,如今这个时候,燕长风听在耳中,也是明显的心情极好,不仅是半句没有训斥之言,更是连半丝不悦之态都没有。   一侧的其他小将见着这人讨了燕长风的欢心,顿时也是紧跟着拍马屁道:“王副将,你还说漏了,咋们此次对付的人,可不只是宋家的十万北境大军啊,还有那被称之为援军的三万镇北军,虽然那三万镇北军是个不成器的,但是算起来毕竟也是有着整整十三万人的数目,放眼整个天下,这十三万人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咋们胜下了这一战,只怕不仅是北燕战争史上浓墨重彩都一笔,必然也是值得整个天下都广为传颂啊。   这人话音落下之后,也是立马便有其他的想要与皇子攀些关系的人笑道“说得正是,眼看着天亮之后,这十三万人便会全数折损在咋们手中,这可是全靠了二皇子殿下与孟副将的指引啊,二皇子殿下与孟副将用兵神勇,智谋无双,实在是咋们北燕之福,经此一战之后,属下也是相信,二皇子殿下的声望可以更上一层楼,而皇上也必定会龙颜大悦,殿下也必将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   这一个个的,很明显都是会说话的人精,一句比一句中听,一句比一句悦耳,本来燕长风因为自己生性平庸,就有着想要听到人家的赞美之言的习惯,如今这些个人说的话还是明摆着的“事实”,他心中自然也是极为高兴。   虽然那些个明着砍树造些小船阀,暗地里却是吩咐沪城精心打造便于陆地运送又能直接试用水地的船只的主意都是孟添想出来的,和他这位所谓的主将其实并没有半分关系。   甚至是连着那派出八千人作为代价,只为搅得刚刚抵达边境的援军——镇北军一个天翻地覆的事情也是和他屁事儿的关系都没有。但是燕长风却是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孟添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而他帮着他出谋划策也是极为应该的事情。   孟添如此精明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连着这点深意都察觉不到,于是他也是朝着燕长风的方向神色恭敬的看了一眼,这才转首对着众人朗声笑道:“这一切倒是和本副将没什么关系,咋们北燕大军能有如此成绩,可都全是多亏了二皇子的悉心教导……”   孟添的话成功的让燕长风的脸上带了几分满意之色,然而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扩散,便是听着营帐外传来了一声极为急促的声音   “报——”   ☆、第二十八章残忍   这一声急报声来的让营帐内的人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众人下意识的朝着营帐入口看了过去,果然见着一人从营帐之外急急忙忙神色慌张的直直冲了进来。   燕长风脸上刚刚扬起的笑意,瞬间变淡漠了下去,眉目一凝,瞪了一眼那打断了他好心情的士兵,语气颇为不善的道:“做什么如此毛毛躁躁的?是想吓死本皇子不成?”   若是寻常人,今天真是被如此着急的急报时,第一反应应当是马上问他这如此着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只是燕长风的心思明显并不在这之上,他一心只想着今日要胜了这一战,便没有多去考虑其他事情,如今刚刚得了孟添当众夸赞,却被频繁打断,自然心情极为不好。   倒是孟添反应极快,也是知晓此时可万万不能让这昏庸的二皇子因为自己那些没脑子的事情而误了战机,于是也是着急道:“殿下,念楚一战天明即将开始,如今正是非常时刻,咱们要不还是先行听听他说一说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吧?”   燕长风本来神色极为不快,但是如今是孟添在请求他,燕长风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因为孟添之前的这些表现,导致他对孟添这个人已经极为信任了。   当然,与其说是信任,也可以说成是有所依赖,因为这是孟添的这些种种伎俩,才让他们如今觉得胜券在握了,所以燕长风这次也是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是极为给孟添面子的收敛了情绪,不再若方才那般沉着脸,而是难得态度和气的对着那人说道:“出什么大事了,赶紧说吧”。   那小兵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报个信,还能惹了这二皇子生气,他又是个胆子小的,北燕长风的那一声后去给夏竹,一时之间也是抖如筛糠,半天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回二皇子……二皇子殿下,是……是流沙河对面好像出了事情了,属下负责监测镇北军营地那边的状况,本来昨夜似乎没什么动静,但是如今却是忽而就打了起来,瞧着那般动静,似乎打得极为激烈,咱们军中之人似乎损失不小啊!”   那小将的确是负责监视刘沙河对面的动静的人,昨夜他得了孟添之令后,便是眼睛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看着流沙河对面镇北军那边的情况,也是生怕自己的八千同胞出了事情,好在昨儿一晚上镇北军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整个营地安静到就连灯火也没有点亮多少。   这人眼看着天色快亮了,心中也是极为庆幸,想着好在他们北燕渡河过去的八千同胞之中似乎并没有被发现,这样一来的话,天亮之前安全撤回来,想必八千人不会有任何损失。   如此一来,他们的这八千同胞,不仅能够顺利的打探到了镇北军的消息,还能在完成了任务之后全身而退下来,倒也是能够成为一出美谈。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整夜都熬过去了,偏偏是天要天亮的时候,对面忽而就喧嚷了起来,很明显那渡河过去打探消息的八千人已经被发现了。   听着那边的动静,场景似乎极为惨烈,也不知他们北燕的这八千人对上了镇北军中的三万人该是一个如何惨烈的情况。   只是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不知名的小兵小卒。即便是通过这一条流沙河对面的动静,已经联想到了那八千人如今正面对惨烈情况,但是也仍旧是没有办法去解决,只能迅速的跑到这营帐之中告知主将现在的情况,从而寻求诸位主将能够想的出办法去救助那河对面正经历着惨烈厮杀……也或者说是屠杀的八千人。   “如今才打起来,倒是比我预料的要晚了一些了”。这小兵说完自己的急报之后,就神色焦虑的等在营帐之中,显然是想要听这些军中的主将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心中一直奉若神祇的孟副将,却是忽而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哎,是啊,这时候可当真是晚了一点啊,本来是指望他们晚上打起来消耗一下镇北军的战斗力来着,如今却是都快黎明时分了才打起来,也不知有没有我预想之中的那么般作用”。   方才附和着夸赞燕长风和孟添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附和他们两个人的机会,也是故作恼苦的故意皱了皱眉道。   “咱们一心想着去沪城那边运送船只的事情,倒是忘了这八千人到底有没有顺利完成任务的事情了。眼看着这天色就快亮了,燕楚一站也算是一触即发,就是不知这八千人晚了如此之久才和那三万镇北军起了纠纷,也不知此事会不会坏了孟副将的一番筹谋啊!”   说话间,这人脸上的五官也是极为配合的皱在了一起。看这人的模样,都似乎当这是对这件事情极为在意一般,然而只有他心中知晓此事,他如此说话,无非是在附和孟添罢了。   因为在这个人的心中想来,像孟副将这般精通谋略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这八千人会提前或者是延迟了时间,更或者是压根不会与镇北军起了冲突的事啦,如今他之所以会如此配合得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想让孟添一会儿在二皇子跟前用有机会表现一番罢了。   而这人心中也是相信,依着孟副将这般七窍玲珑心,不可能不明白他的一番深意,这人一边说着,一双三角眼。睛也是别有深意朝着孟添的方向挤了挤,分明是在表达自己他这是在替他争取表现的机会的深意。   只可惜他这一番马屁其实是拍在了马尾身上,虽然这件事情正如他心中所想,孟添的确是考虑到了,这八千人极有可能会延迟或者压根儿不会以镇北军发生冲突的事情,所以才会选中了那么一个完全没有脑子,脾气火爆,又毫无分寸只知道顾及利益的满脸蛮横之人的王麻子作为队长的。   在他看来,依着那个王麻子脾气火爆又粗鲁莽撞的性子,若是这八千人由着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带队,应当是在渡过流沙河上岸之后,抵达了镇北军营地的时候,这八千人就会与镇北军起了冲突才对。   也就是因为他以为他早就已经将自己想要布置的事情都布置好了,所以才会在方才与众人在营帐之中商量要事的时候,压根没有提及到这件事情。   别说是他没有提及这件事情,甚至是他整个人清醒过来过后,压根就忘记了要去询问一下这个负责照看流沙河那边动静的人,问问他,镇北军营地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孟添心中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计谋没有半分疏漏,有王麻子那个蠢货在军中做领头羊,想来镇北军和那八千人早就已经厮杀得两败俱伤了才对。   谁曾想到如今竟然还是耽误了时辰,延迟到了这大清早才起了冲突。这种事情脱离了他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孟添的脸色也是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本来心中还想对燕长风说明这个情况的,但是刚才这个人一番马屁就是已经将他拍到了天上,此时此刻他若是承认自己失误了,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而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处理的好,只怕是极有可能让整个北燕大军都看了他的笑话,如此一来,孟添便是死活不愿意承认这是他自己的失误了。   他的脸上故意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当真装的像是自己没有半点失误一般的对燕长风笑着开口道。   “二皇子殿下,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与属下想所料想的时间有了些许差误,不过资料上的时间其实也并没有超过太久,想来镇北军也是在这个时间点才刚刚醒来碰巧发现了这八千人刚刚醒来,所以此时此刻会与咱们派出去的那八千人起了冲突,这样看来,这个时间也是正常的。”   似乎是害怕燕长风怀疑他的办事能力,孟添又煞有介事的补充了一段话:“反正咱们这沪城的船只还没有运到,他们这个时候起了冲突,也同样是可以消耗镇北军的战力的。更何况镇北军那帮不成器的东西,即便是不消耗他的战力,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呢,殿下你大可放心便是。”   其实孟添先前就已经告诉了燕长风大致的起冲突的时间应当是在半夜时分,这个时候无疑是将镇北军弄得人心慌慌又无法安睡的最佳时机,而如此一来,那八千人必然是可以将镇北军弄得战力不足才是。   但是没有想到这时间会拖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而且看这人如此着急进来报告的样子,似乎那被他秦亲自派出去的八千人,还有与那三万镇北军的一战之力才是,如此一来,他也就放心多了,只要还有一战之力,那就必然可以消耗镇北军的力量。   无论是消耗多少,总归还是没有辜负了他派出那八千人折腾一阵的一番心思。   而燕长风听到这八千人与镇北军起了冲突的时间,似乎与孟添所言的时间不太相符的时候,本来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忧的,但是见着孟添如此言之凿凿的模样,燕长风心中也是极快的安定下来了。   看着孟添的反应,似乎这八千人与镇北军起了冲突的时间当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才对。若是真的有什么关系,依着孟添的性子必然会急急告诉他才对。   毕竟在燕长风看来,孟添无论如何聪慧至极,但是到底对他还是不敢欺上瞒下便是,否则他必然也是会让孟添见识见识当朝皇子的特权,哪怕它是一场相聚又如何?他这位皇子能够用得着他,便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废了他。   燕长风正是因为心中觉得孟添不敢欺瞒他,所以才会这般坚定自己的相信这件事情如同孟添所说不会出了意外。   况且听着孟添方才解释的话语,的确也只有道理,只要沪城这边的船只还没有运送过来,那八千人便是一直留在了流沙河对面便是,无论这些个人与镇北军怎么抵抗都行,只要他们北燕大军不出兵,眼睁睁的看着那八千人人,自己想办法从镇北军的手底下回来就行。   毕竟这样一来,同样可以消耗了镇北军的战力,等到待会儿沪城的援军和船只及其送达,两军正式交战打起来的时候,镇北军也必然陷入一个疲惫状态了。   如此之后,本就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软脚虾的存在的三万镇北军也是更加不用放在眼中了,至于那宋家安置在大楚北境多年的士气大减的十万军队。难不成他们整整十四万人还不   能应付不成?   燕长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碍,也是点点头对着孟添笑道:“孟副将所言极是,本皇子也是如此认为的,如今沪城军队未到,现在也还算是有些时间,咱们不妨现在就出去瞧一瞧,咱们的北燕儿郎都是怎么与镇北军奋力应战的吧。”   燕长风话音刚落,那负责通报的小兵脸色顿时一变,面色惨白得几乎像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了半丝的血色。   若是说最初的时候,他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那么事到如今,这个小兵已经明白了,这些主将商讨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那昨儿夜里被孟副将派出的渡河过去打探消息的八千人并非真的是去打探什么镇北军的消息,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原来是为了让那渡河过去的八千人和那镇北军的三万人发生冲突,然后再借此消耗那三万镇北军的战斗力。   然而孟添这种做法,说的好听一点,这叫借此消耗敌军的战斗力,说的不好听一点,这就是让这八千人去做活诱饵。让他们在那三万人的屠杀之下绝望而无助的死命抵抗,从而消耗些许镇北军的力气罢了。   可那八千人的人数在他们整个北燕大军的十万人中再少,但是那也毕竟是他们北燕军队的将士们,是他们整个北燕儿郎的同胞啊。   身为将者,不仅没有光荣的死在战场之上,反而却是被主将所欺骗,打着要让让他们打探消息的幌子,却将他们活生生的送出去做了诱饵,接受着作为敌军的三万镇北军单方面的屠戮。   虽然这个小兵也是知晓,这八千多人其实都是那些个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的人组成的,他们心中对于功利的追求,导致他们丧失了一定的理智,所以才会那般茫然的听从了孟副将所说的蒙骗他们的借口,想要真的去打探些许消息,为明日即将到来的燕楚一战做出些许贡献从而赢得不少功名才那般争先恐后的想要去的。   那样的举动,其实说成是咎由自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但是即便他们真的是咎由自取,孟副将欺骗他们让他们去送死的冷血做法未免太过残忍了一点!   然而更残忍的是,这个小兵也是听见了燕长风方才的话。也是清楚的知晓了他们的主将在知晓了那渡河过去的八千人人正在与镇北军浴血奋战之后,不仅是没有升腾起半丝想要过去援助之心,反而还是极为冷酷的起了戏耍之心。   听着那些将领言语之间的深意,他们不仅是没有半分搭救之心,反而要给准备去流沙河边上,想要去看看那所谓的热闹。   看什么热闹?难不成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镇北军怎么杀死他们那八千同胞不成?   ☆、第二十九章   小兵心中越想越觉得寒心,然而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兵小卒,并没有那个权力去阻挡这些人的做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长风和孟添领着这营帐之中的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营帐之外又朝着流沙河的岸边走去。   此时天色未明,夜空仍旧一片混乱瞧不真切,再加上隔了如此之宽的流沙河,镇北军那边的情况,其实他们确实瞧不清楚。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什么东西了,因为即便是隔了一条流沙河,北燕的这些造型都能听到镇北军那边动静极大又极为凄厉至极的厮杀声,光是听这个声音,便不难想象出流沙河对岸的镇北军营地中,此时此刻正在进行一场怎样可怖的厮杀斗争。   而如同这个小兵所想一般,这些个从营地之中走出来的北燕将将领,瞧着镇北军营地之中传来的这般动静,不仅没有半分忧虑之色,反而更是露出极为欣喜的神态。   “果然是如同孟副将所想一般,这些人当真是和镇北军起了冲突,如今属下瞧着那镇北军营地的动静,想来镇北军的战力的确会消耗不少,如此一来,属下也是恭喜二皇子殿下与孟副将计谋得逞了!”   因为这个发生争执的时间有些不对劲,所以孟添心中一直有心情不稳,实在是害怕这八千人不仅是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出来,反而还会做出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情来。   然而如今出来见着镇北军营地这般大的动静,想来那八千人必然是和这三人一起起了不小的冲突才会导致这般景象的。如此一来,他倒是放心多了,虽然时间确实晚了一些,但是只要能够消耗掉对方的战力,通过营地看出镇北军到底是何水准便是极好。   “既然那边已经按照属下的计划起了冲突,那咱们就好好等着沪城这边的援军和船只到来便是,届时咋们再去营救这八千人也不迟。”   孟添见状,也是转首对着燕长风神色恭敬的道。   然而这话落在小兵耳中,却是让他忍不住的心中升起一阵嘲讽之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分外清楚,这些话不过是孟添不得不应付场合的话罢了,因为若是他那丝毫不怜惜手下将士还冷眼旁观不做救治的事情传了出去,少不会被天下人和军中之人吐槽。   而他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会如此说话的,否则的话,孟添压根就没有想要去去营救那八千人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想要营救那八千人的话来呢?   于是这负责观察的镇北军动静的小兵,当真是亲眼目睹了整个北燕将领的冷漠麻木之处,他们都穿着北燕的黑色铠甲,却是没有想过去保护半分自己的军中同胞,而是静静地等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听着那镇北军营地之中的厮杀惨象,面带笑意,没有半分焦灼或者是悲伤与担忧之意。   小兵看着如此情况,从最初的恐惧到了最后的腿脚发软,已经说不出半句话了,此时此刻,距离北镇北军营地之中想起的动静,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那边的厮杀声音和互相战斗的惊呼声也是逐渐变得有些微弱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天边的光景也是已经由浓墨之色逐渐化作了暗灰之色再逐渐转为了暗沉的蓝色,天边的第一丝曙光也是逐渐显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北燕营地中的诸多将士也是稀稀疏疏的摸索着从营地区中行了出来。他们听着这般动静,显然也是极为震惊,一群人头一次没有毫无纪律的守在了流沙河的岸边,眸光几分阴沉几分晦暗不明的看着那镇北军营地之处,显然也是明白了是昨儿夜里的那八千人出了事了。   虽然在这些人的严重,本来都极为恼恨那八千人抢了一个查看消息就能立得大功的功劳,但是他们那八千人无论再急功近利惹了旁人喜,但是到底也是北燕的同胞,如今这负责打探消息的八千人遇到危险,还偏生撞上了镇北军的三万人,一时心中也是齐齐忧虑至极。   任何人都是下意识的等着那站在最前排,看得最认真的诸位北燕将领——尤其是他们眼中英勇神武的二皇子殿下燕长风和孟副将,等着他们立马下令想办法出动兵力去河岸那边救人。   然而一直等到了北燕军营之中的所有士兵都已经醒来,齐齐聚在楼下何处,那些个将士却是从始至终没有下达半句说要救人的命令。   一群士兵也是逐渐看出了这其中的诡异之处,众人心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迫切的想要去往流沙河对去救人,然而偏生作为主将的那一群人却是如此镇定,实在是让他们不知如何开口。   “殿下,如今咋们的北燕将士正受到如此危险,殿下这是不预派人前去救人了不成?”   一个有些胆色的士兵也是大着胆子对着燕长风直直谏言道,那人的目光也其实明显没有半分困惑之色,反而是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颤栗之心,给人的感觉也是太明显不过——   这人似乎也是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这些北燕将领似乎并没有打算去营救这八千人的打算,所以才会这般冒死直言进谏。   只可惜,即便是这位将领如此具有胆色,大着胆子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但是那一番话,对于这些个北燕将领而言,显然没有起半点作用,他们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救人,那就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改变。   孟添朝着这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也是明显的阴沉了些许,若是按照他平日的性子,定是会将这毫无脸色又不知死活爱出风头的人直接一刀砍了的好,只是如今十万大军都在此处集结,齐齐等着他的回话,他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在这十万人跟前做出如此失了军心的举动。   此情此景,孟添也就只能佯装自己没有发怒的重复了那一句话:“本副将比你们任何人都急切的想要去救他们,但是昨夜他们就已经将咱们这些天制造的船阀悉数划了过去了,本副将就是有心想要救他们,也的确是没有了办法了,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祈求着沪城那边的援军能够早些将船只运送过来,咱们再用着那沪城倾力打造的的船只过去了。”   孟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态度也是中肯之极。到底是个擅长谋略之人,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露了马脚。而他说的这个理由,无疑也是一个最有力的借口。   正如孟添所言,他们北燕大军这些日子制造的船阀,已经悉数用在了那昨儿渡河过去的八千北燕大军的身上,如今就算他们这边的十万人马有心想要去救那八千人,也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啊!   只是这军中到底也有一些脑子没有秀逗的人,对于孟添的这份解释,他们却是十足的不屑,因为身为一个合格的将者,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派出去的八千人在去往镇北军营地探查消息的时候,到底会不会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也不可能对这种情况没有半点安排,反而是将那些船阀悉数用光了,如今只说是半点没有办法。   只是孟添到底是燕长风跟前的红人儿,这件事情的确毋庸置疑。而此时此刻,竟然已经说了没有办法,那么他们就算是强制和孟添作对,想要去救了那八千人,但是没有船阀,就等同于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如何,终究也只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这些北燕士兵的脸色也是逐渐灰败下来,一群人也是敢怒不敢怨的看着孟添和一众将领,眼中满是畏惧又满是不愤之色。   这样的情况,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但是如今北燕大军的十万人中,超过一半的人数都是这般想法,也实在是让孟添有些过不去面子。   好在他先前就已经谋算好了这最坏的情况,所以一举将那些船阀悉数派送过去了,否则还知道这北燕的十万大军,到底会给他添出如何的乱子呢!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北燕大军中的躁动之声却是明显越发多了起来,饶是燕长风和孟添二人,也是渐渐的有些禁不住这般动静了。   其中最为心力交瘁的人自然还是孟添无疑,他本来安排的是在夜晚之中让那那八千人与那大楚的三万镇北军就起了争执,毕竟这个时候,镇北军的休息时间的确会受到极大的干扰,而那北燕大军也不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况的惨烈。   按照孟添原本的计划,安排的是北燕大军醒来才会知道今夜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不管那被他派出去的八千人到底是死是活,这些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他也可以推脱,说是夜晚时分,并没有察觉到镇北军的动静,导致了这八千人大军遭受了这么凄惨的。   谁曾想到,这八千人人与镇北军发生冲突的时间竟然是好巧不巧的偏偏凑在了这北燕大军清醒的时候,导致所有人都对他安排的事情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更是亲眼见证了他们这些北燕将领不顾北燕大军死活的一幕,并且最终形成了如今军中之人诸多反对的恶劣反响。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随意的轻点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麻子做什么狗屁队长,应该是直接钦定一个亲信过去的,又何必会造成如今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些北燕士兵如此仇视愤慨注视着的局面呢?   只是孟添也是知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现在他已经转变了想法,想着无论这三万镇北军消耗的战力情况如何,只要这八千人人能够多活写回来一些,那他在这北燕大军中的的声望才不会跌落得太过惨烈。   反正时辰也差不多了,想来镇北军那边也是已经被闹得一个天翻地覆了,若是这个时候撤军,想来那八千人的做法已经成功的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一半效果,并且这个时候让他们撤军回来,北燕大军想来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异议。   想到这里,孟添也是立马就做了决定,立马转身朝着众多北燕兵士朗声道。   “听那流沙河对面的厮杀动静,想来如今咱们北燕的八千儿郎正遭受着镇北军的惨痛屠杀,本副将先前也是念在那八千人的一番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之心,所以才会一时心软想要成全他们,这才不得已将所有的船阀都安排划了出去,这件事情是本副将的不对!”   孟添这番话来得的确是有些突兀,毕竟依着他那般的性子,在军中也是素来就高傲惯了,如今突然低头向他们道歉,也是让一众人一看的有些愣住了。   而孟添这一番话,也是北燕大军中的不少人改变了对孟添的诸多看法,毕竟孟添所言在他们眼中倒也没有什么太过对不起的地方。   整个北燕军营都知晓,昨夜被派去打探镇北军军中情报的那八千将士的确是有着急功近利之心的,毕竟那么好的机会,他们谁都有些眼红,只是这件的时候晚了,导致他们错过了这件事情罢了。   而如今孟添所言,确实让他们知晓了,孟添原来并不是一心想让他们折损在镇北军中,不让他们有丝毫的营救机会才会将那些船阀悉数都安排出去的,原来孟添只是念在了他们的一番报国心切的心思上,才会想让他们都能够有机会去建功立业罢了。   于是这军营之中的人,瞬间便是有不少人被孟添的这一副平白受了冤屈,还一心为北燕大军考虑的举动所被洗脑了,一时之间,他们都觉得自己,错怪了孟添,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愧疚之色。   孟添瞧着这些人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也是总算放下了心来,虽然他这一番胡言乱语的确是有违常理,不过总归还是扳回了一成便好。   如今他便是需要外找个借口,继续挽回挽回北燕大军中那些对他仍旧是有些异议的人的印象了。   孟添的面容之上,故意露出一副沉痛之色:“本副将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这八千人可能会遇到这般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们心意已决,本副将也是没法阻止,如今看来,都是怪在本副将太过心软太过想要成人之美了,才会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孟添一边说着,脸上的沉痛之色变是越发加深了些许。看到北燕大军中的诸多士兵心中都极为动容,孟添看在眼中,心中越发窃喜,脸上却是丝毫不显风声,只当作未觉的继续道。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船阀的话他们也的确是渡河不过去,本副将是在想着他们与镇北军的斗争如此激烈,却是仍旧还不愿意回来,想来也是因为心中的建功立业之心太过急切了,所以才会这般拼死也不愿意回来,既然我们大家都心中担忧那八千人会因此悉数折损,那就不妨让咱们这十万北燕大军齐声呐喊,让他们快些撤退便是,已经损耗到人力已经是无法挽回了,能够尽力减少一点损失也是极好。”   北燕大军听着孟添这句话,心中也是觉得有些道理,那八千人至今还没有半分撤退之隐,恐怕还真是因为想要建功立业的心太思过急切了,才想着这般拼命也不愿意回来,而如今他们的确是不能流沙河直接救助他们,也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赶紧回来了。   ☆、第三十章发笑   而孟添所说的这个方法,虽然确实有些搞笑,但是就目前来看,无疑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因为如今燕楚两国之战在即,他们北燕大军总归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八千人人而将将撤退的战鼓敲响,否则战事未起,撤退的鼓声先响了,只怕会让他们北燕大军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   一侧的燕长风见着那些人神色不对,本来心中也是有些又惊又怒,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兵士竟然会有如此胆量敢用那般不服的神色看着自己。   本来他心中还有些焦急,如今见着孟添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心中也是松懈了不少,连忙代表着北燕将士发声道。   “孟副将方才说的这个办法,本皇子也认为可以,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大家若当真有那个心思担忧那镇北军中的八千人,如今便对着那流沙河对面的镇北军营地一一喊出来,让他们赶紧撤退便是。”   这个方法无疑是极为搞笑的做法了。这十万北燕大军之中也难免会有一些有些戏谑的人,这些人心中对于这种妇人一般只知道呐喊的行为也是明显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先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让着八千人平白受损来着,如今人家已经想出了一个到目前为止最为有效的办法,再加上二皇子已经下了命令,他们总归不能不不去听从,否则这个时候若是翻脸不认人,无异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面了。   所以,这十万人也就只能想办法去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排斥心理,当真是站在了流沙河的岸边隔了一条流沙河,扯直了嗓子齐声对着那镇北军的营地朗声吼叫:“北燕儿郎,速速归来,北燕儿郎,速速归来!”   既然是整整十万人齐心协力发出来的声音,可想而知这般动静到底是有多大,别说是他们想要让让其听见的镇北军的营地处声音回响极大,便是整个北燕边境还有那大楚边境的宋家军队,这些个声音都是余音回旋,半天不散。   宋江的北境大军因为慕流苏来了一趟的原因,本来都还在想着昨日的事情,如今一听大楚这边有了动静,顿时就坐不住了,宋寒闵也是立马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神色一变,也是连忙招来人马让他们去打探打探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然而他到底还是坐不住了,不待这些人家打探的消息送到他面前,他自己便领了不少人马,几步跨作一步行到了流沙河的岸边,亲自去看那流沙河对面的动静。   北燕大军与他的宋家军队,一直以来都是对峙而立,再加上这么多年的交锋,也是让宋寒闵对北燕大军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即便是隔了一条流沙河,宋寒闵也能够清晰的知晓北燕军队的位置,如今宋寒闵一见那河岸旁边密密麻麻站着的北燕军队,一时之间也是皱起了眉头。再一听那北燕大军口中整齐至极的的呼喊声,宋寒闵更是脸色一变。   宋寒闵都是如此反应,可想而知,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军中副将又是如何一阵手忙脚乱,其中一人顿时便惊惶失措的呼叫出声:“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属下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有北燕军队的人混到了咱们大楚境内来了?!”   “废话!没吵着,人家都已经说了让什么北燕儿郎速速归来的话了么,若是北燕的人并没有跑到咋们这大楚军营中来,难不成北燕军队的人一个二个的跑到流沙河岸边对着咱们这边呼喊,是都疯了不成?”   另一个脾气火爆脾气的副将建成这般动静,也是有些茫然而无对策原因,他心中烦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对着这位如今还看不明白的人怼了回去。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竟然会有北燕军队的人混到了他们大楚境内来,平时他们还半点都不曾知晓,这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了,还不知如何笑话他们呢。   这位火爆脾气的副将军也是越想越气,转头便朝着一侧的亲信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查一查,看看那北燕军队的人是不是已经混到咱们军营之中来了!”   一侧的亲戚也没想到自家副将忽然对着自己发火,被吓了一跳,这才慌忙想起来要安排下去,站在最前方的宋寒闵,却是忽而出声阻止道,:“行了,你也不用去查了,瞧着那北燕大军的那方作态,那北燕军队的人应该是混到了镇北军当中了,而不是在咱们北境军队之中。”   宋寒闵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尽力想要去听一听那镇北军方向的动静了,奈何他们方才并没有醒来,也没有特意去注意镇北军这边的情况,所以对镇北军的事情也是的确不曾了解,而他们如今虽然在这北燕大军的动静之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奈何北燕大军的这些呐喊声实在太大,也是让他完全听不见镇北军这边的半分动静,如此一来,他也就只能先让人去打探打探消息或者是通报一声了。   宋寒闵此话一出,整个军营顿时都静了静,目光也是下意识的在朝着那隔了一道流沙河的北燕大军忘了过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那些个北燕大军人人所朝向的方向,似乎当真不是他们北静大军,而是镇北军营地驻扎的地方。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安静,其实也是因为昨儿慕流苏跑到了他们北境大军之中闹了一顿的事情,慕流苏昨日一来,便亲手斩杀了他们北境大军之中,宋老将军跟前的一个亲信。   同样的想法,虽然朱庆福那仗势欺人的德行,在他们营帐之中颇为不得欢喜,但是好歹也是他们北境大军的人,岂能轻易容忍慕流苏一个外人来欺辱了。   关键是慕流苏还不止此是欺辱了他,反而还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将人给杀了,昨日朱庆福被杀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几乎是恨不得叫慕流苏亲手给杀了。   然而等他们看了慕流苏给了他们那一沓朱庆福与北燕二皇子的得力副将孟添之间的书信逼来往之后,他们便是知晓,原来朱庆福这个人竟然是个背叛了他们北燕军队的叛徒,一个该死的卖国贼!   既然是身为卖国贼,自然是其罪当诛,但是,慕流苏这般嚣张的杀了一个人之后,又全身而退,让他们北境大军半点不得法惩治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欠揍。   北境军队的人对这位率领援军而来的少年将军的印象委实是差到了极点,甚至当真是不愿意再与镇北军打了交道。   昨日慕流苏走了之后,他们就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目的就是去探讨一下如何和镇北军相处,其实说实话的话,他们也是慢慢开始觉得镇北军的这位少年将军并非如同传闻之中那般,只是依靠他的生父慕恒帮衬才能得来了如今无敌的声望,这位少年张嘴分明也是一个心有丘壑之人。   奈何昨日一事儿,他们北境军队和镇北军的梁子已经算是结下了,即便是慕流苏,昨日杀的是个该杀之人,但是北境军队中的人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若是真的这么不计前嫌的,轻而易举的与镇北军合作,未免也会让人觉得太过怄气了一些。   毕竟慕流苏昨日那般行为,虽然算得上是是替他们对北境大军清理门户,但是到底还是以一介外人之身,插手了他们北境大军的事情,再加上慕流苏做事的举动又是那般嚣张至极,实在是让他们想要好生相处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昨日虽然会议开了许久,也商讨了许久的办法,但是到底没有说出一个该怎么和镇北军相处的具体的结论来。   虽然照着如今北燕大军与他们隔河相望的战事局面,他们的确应该是早先两军联手,再来处理好这件事情,可是他们北境大军一个受了慕流苏气的军队,自然是不愿意低头向着那所谓的镇北军示好。   本来昨日就没有商议好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如今又面临了这么一个困境,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头疼。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虽然这事关着家国大事的事情极为重要,但是他们北境大军的颜面毕竟也是不可轻易折损。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宋寒闵的方向,很显然也是知晓这件事情比较麻烦,所以不愿意去思考这件事情,反而是将这件事情留给了身为少将军的宋寒闵去定夺。   此时此刻,宋寒闵倒是没有半分慌乱之意,他目光静静落在北燕大军那黑压压的人马身上,却是毫不犹豫的转头对着众人沉声道:“来人!立马派人去镇北军的营地一趟,若是发现了北燕大军的足迹,立马通知镇北军警醒,要是没有发现,并让他们赶紧查一下军中是否已经混进了北燕大军之人。”   宋寒闵这话说得一气呵成,但知识毫无半点拖,也是看得他手底下的人一阵错愕,主要是他们这邵将军可是被慕流苏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如今竟是半点没有记仇,反而还要去告诉镇北军北燕大军混进来的消息,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大跌耳目。   “少将军,镇北军的那位少年将军那般嚣张的对待咱们镇北军,不妨让他们吃吃苦头的好,大不了他们镇北军应付不了的时候,咱们北境再去替他们解决的干干净净便是。”   宋寒闵话音刚落,军中的另一位小将却是有些有些不赞同地阻止道,他义正言辞的说了几句之后,见着宋寒闵的神色越来越冷,心中竟是升腾起些许畏惧之感,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索性也是换成了极为细微的嘀咕声音。   “毕竟经过了昨日一事,咱们却还要赶着去讨好镇北军的人,这未免也太过容易让人笑话了一些了吧……”   “那本少将军倒是想问一下,到底是我大楚的将山社稷重要,还是咱们北境大军的颜面重要?”宋寒闵微微眯着眼睛,一双眸子却是锃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昨日摔下椅子的狼狈之样。   他此话一落,那人顿时心中也是知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事儿,他竟然是为了顾及北境军队颜面,就想要罔顾大楚的江山社稷,甚至是想要知情不报,让他们大楚朝廷之中派来的援军陷入被动状态,如今被宋寒闵亲自点醒,心中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所幸还有宋寒闵这位少将军在,将他给一语点醒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这人背心已经沁出了一抹冷汗,也是连忙道了一声:“属下知罪,少将军教训的是!”   宋寒闵脸上的神色这才收敛些许,他的确是被宋老将军纵容得自由惯了,原本对着这所谓的北境的军事也的确没有什么打算,然而昨日慕流苏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给了他太大的震动,他自认圆滑至极,也从未在任何人手中吃过亏,谁知道竟然会栽到了一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少年将军手中,实在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而最为重要的是,慕流苏虽然也是手中执掌着军事大权,身为一军将领,平时让他觉得他活得比他还要潇洒至极,这般模样,也是让他心中又是羡慕,又是不服,既然他们两人一人是慕老将军嫡子,一人是宋老将军嫡子,同是的将门之后,那么慕流苏可以做到如此,他又岂会差了去?   既然慕流苏如此锋芒毕露,都可以活的如此潇洒至极,那他为何还要为了这些个世俗之事儿去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思及如此,宋寒闵的目光也是朝着镇北军的营地方向遥遥看了过去。   慕流苏,你我同样驻留边疆之地多年,同样是心有丘壑之人,既然如此,本公子倒是极为期待与你合作——   若你我携手,必然能轻而易举破了这北境大军。   ……   而此时此刻,众人都不知情况的镇北军营地这边,确实上演了好一阵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北燕大军如今操心至极的那八千人早就已经在慕流苏和菘蓝的计谋之下,全无半点生息的静默死亡了,如今这个时辰,想来尸体都已经凉了,自然是不可能再搞出什么,北燕大军正在与镇北军互相厮杀,奋力抵抗的事情来的。   而北燕大军那边听在耳中的厮杀声音,其实无非是慕流苏吩咐的让镇北军中的人颇为随意的故意用刀剑戟枪互相砍着装着玩罢了,再加上镇北军中时不时的发出来的那些个哀嚎声音和惨叫声音,那些个看不见镇北军这边情况的人自然也是极为自然的以为这是起了战事了。   而此时此刻,镇北军的这些人,听着北燕大军那边传来的北燕儿郎速速归来的声音,嘴巴里虽然依旧故意的发出一直不曾间断的惨叫声音很哀嚎声音,但是面上却是已经笑得那叫春光灿烂了。   其实憋笑也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情,尤其是一边想要笑出生来,一边却是些又不得不从口中发出痛苦哀嚎的声音,实在是有些为难了这些镇北军。   奈何北燕大军的这些个愚蠢至极的行为——不仅是被他们这边的故意伪造出来的假象所蒙骗了,还让孟添被逼的让北燕大军一起齐声呐喊,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太过搞笑,镇北军一时之间也委实是合不上嘴,真真是差点笑过了气去。   慕流苏见着一个二个被憋得脸色胀红的场面,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方才开口道:“行了,都别笑了,如今也是时辰了,咋们该动身去做下一件事了”。   ☆、第三十一章听我的   慕流苏如此发话,镇北军中的人自然也是不难知晓她的言外之意,一众人乖觉的时收敛了情绪,齐齐朝着自家的少年将军看了过去。   “走吧,跟着本将军一起过去,亲自去会一会那北燕十万大军”。被这么多双目光直直盯着,慕流苏倒也没有丝毫的别的反应,而是言笑晏晏的抬起眸子,若有若无的朝着北燕大军的方向看了一眼。   菘蓝知道慕流苏接下来要去做怎样一件危险的事情,不过他倒也没有说出半分阻止之言,如今眼看着北燕那边只等着沪城的四万援军和那些船只送达,便可以直接大军压境呢。   而这个时候,即便是慕流苏昨夜时分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部署,可以导致他们镇北军这边免遭劫难,但若是想要剩下这一战,的确是免不得需要出奇不易的冒险一番。   毕竟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如菘蓝所想,慕流苏很快便领着这些人动作迅速的套上了昨儿在那些八千人渡河过来的北燕大军之上扒下来的衣服,又故意将自己浑身的头发衣服都弄成了一番颇为凌乱的模样,顺带着将那些个衣衫上的血迹越发晕染开了一些。   然后很快镇北军这边的人便是很快发现了慕流苏和那套上了北燕大军衣裳都几千多人,然是摇身一变,忽而就成为了一群活似背镇北军追杀得四处逃窜,极为狼狈的北燕大军了。   而看到现在,他们也是知道了慕流苏口中所说的,执行下一个任务,其实就是准备借着那八千人昨儿渡船过来的船阀,直接混入北燕大军中去。   考虑到北燕大军到镇北军中闹,出了如此大的厮杀动静,不可能没有丝毫的人数折损,慕流苏也是将,准备伪装的人数降低到了六千多人,毕竟依着他们方才闹出来的动静看来,北燕大军那边损失了一千多人,倒是一个极为正常的数字。   莫流苏也不拖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便是亲自领着这伪装成北燕大军的六千人,故意装成一副身形狼狈的模样,向着那流沙河的方向逃窜而去了。   这其中自然还有着极为担忧慕流苏安危的洛轻寒和青花二人,至于风岭和青鱼二人,因为武功的原因,倒是被慕流苏留在了军营之中,负责照看营地这边的情况。   除此之外,慕流苏还带了慕恒给他的以慕一为首的十二暗,明摆着是打算带他们出去练练手,至于那日被菘蓝挑选出来的独孤询六人等人都是也被他安排到了军营之中帮衬菘蓝。   菘蓝如今在镇北军中的地位无异于是一位军师了,将这些人交到菘蓝的手上,慕流苏也是极为放,左右他昨日已经谋划好了,无论那船只抵达与否,这条宽大的流沙河北燕大军是休想渡过了。   而菘蓝与独孤询今日的任务,自然便是负责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去应付将那些预备乘船渡河的北燕十万大军。   其实昨夜时分,菘蓝还对慕流苏如此冒险的举动有些担忧,但是经过了昨日之事后,说来也是,逐渐认识到这位少年将军其实并不需要他来操心。   更何况依着慕流苏那般极为护短的性子,若是没有胜利的可能,她是绝对不会带着几千镇北军心思混入北燕大军的军营里边冒险的,如今她敢如此义无反顾的做些事情,那就必然是手中已经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于是他当真也不再有半分担忧,而她对慕流苏此人,也是多了一些,连自己都感觉到极为不可思议的信任之心。   其实有这般想法的人,并不只是菘蓝这一个人,整个镇北军营当中除了昨夜已经跟着慕流苏,和颜繁之一起去了沪城,至今也没有归来,别有任务的的六千人之外,又除去了慕流苏如今带走的这六千多人后剩下的一万八千多人的镇北军也是显然是对慕流苏心中极为信任。   他们静静地看着慕流苏还有那装扮成北燕军队的六千余人离开,又眼睁睁的看着这几千人朝着那一百几十只船筏冲了过去,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担忧之色,反而还渗透着一股子坚定的信任之态。   ——哪怕他们知晓慕流苏带过去的这六千人人即将面临是除去即将乘着船只渡河而来的北燕大军之后剩下的诸多人马,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兄弟们也是有着绝对的信任之心,但凡能者,少不了以一当十的本事,而镇北军中的每一个人,在彼此的眼中,无疑也都是能者。   ……   北燕大军这边依旧嚎着嗓子喊的颇为得劲儿,看那样子,他们似乎也是觉得,若是他们已经做了如此一番引人发笑的作态,都还不能将那八千人给提醒呼唤了回来,那才是真的,有些丢了面子了。   燕长风和孟添两人站在一侧,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精彩,毕竟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能不能看到他们昨儿夜里派出去的那八千人活着回来的场景。只是时间推迟到今儿早上才发生冲突,造成如今的现状也是迫不得已了。   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期盼着那昨儿夜里被他们派出去的八千人不要折损得太多,还有沪城城主欧阳昊那边,能够按照他们二人预料之中的想法,想着早些将那沪城的船只和四万军派过来。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借着这一番兵荒马乱的时候,马上渡船过去,打的那大楚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如今天色都已经即将大亮了,怎么沪城那边的船只还没人送过来?孟添想到这里,脸色也是越发阴沉的些许。如今他们北燕大军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呐喊之声,想来正好能够让镇北军和大楚北境宋家的那十万军队悉数慌乱不已,此时此刻,无疑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回来了!回来了!快看,他们听到了,他们回来了!”孟添正因为那沪城船只和大军未到而忧心的时候,北燕大军之中,却是忽而传来一阵极为急促又极为欣喜的呼叫声音。   众人随着这人的呼唤声看了过去,果然见着对面那那极为广阔的流沙河河岸边上,竟然是忽然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虽然隔了很远,长的并不真切,人也是极小,但是那黑色的北燕铠甲和大楚军队的银色铠甲实在是分得太过清明。   导致他们一眼就能确认定,这从镇北军的营地方向处慌忙逃窜出来的几千余人,应当就是他们北燕军队的人无疑了。   而且目之所及之处,那逃窜出来的人影数量似乎还不在少数,瞧着便是有着六七千人的样子,所以他们在瞧了一眼之后便是自顾自的开始庆幸道:原来今晨发生的这一出镇北军和北燕大军的交锋之战,其实并没有导致他们损失了他们太多的北燕同胞。   如此一来,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是明显的轻松了不少,而孟添见着这些人没有再如先前一般对他极为虎视眈眈的样子,心中一阵子的窝火,一时之间也是全然不知,自己应当是喜是忧了。   喜的自然是如今这几千逃窜出来的人中,活着的人明显还是众多的,这边是也是变相的说明了方才他的那一番煽动之话的真实性,从而让这十万大军对他派遣出去那些人的最初动机也是没有了半分疑虑,这样一来,也算是勉强保全了他在这北燕大军之中的军心了。   然而他忧的却是如今这几天人都即将回来了,可是沪城那边的援军和船只却是尚未抵达。这样一来,大楚那边知晓他们北燕军队已经派出了到了大楚境内来之后,想必也是会更加警醒,甚至是会料想到了燕楚一站即将到来的事情。   此时此刻,孟添最怕的自然便是大楚军队的那些人,趁着如今沪城的纳新船只和援军未到的这些时间,去开始筹备那所谓的备战迎敌一事儿了。   而这样一来的话,他心中想要打那北燕大军一个措手不及的谋划,只怕也是极有可能也是会因为如今这一事而付诸水流了。   而若是不能出其不意的打那大楚军队一个措手不及,那他们今日想要胜下这燕楚一战的首战只怕也得费心血了,毕竟除了一个被他派出去的这几千人消耗了不少战斗力的镇北军之外,还有北境宋家军队的十万大军。   若只是这般蛮横对峙起来,只怕还会害得他们损失不少的北燕人马?此事儿也的确有些劳心劳神。   孟添越是如此想着,便越是觉得心中有些不甘,毕竟他已筹谋这件事情如此之久,就是打算凭借这一战,让他能够在这一战中损失最少的人数来取得最大的胜利。   孟添原本就是想要通过少损得胜这样的战绩,从而引起朝廷之中的人对他的重视,顺便也算是对他那位将军府上的嫡母的一个敲打,让她即便是知晓了就是他对孟合出了手的事情之后,也同样不再有那个胆子能够动了他。   而这样的胜利方式,必然也是会让他在从今往后的北燕朝廷众臣的功绩之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孟添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这一战胜利之后,他应该会得到一个至少是正三品的将军爵位,然而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的谋算竟然有可能会败在这区区一个镇北军与他们北燕大军起冲突的时间之上。   其实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太过疏忽了的夜里的事情,平白无故派出了那么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去带领那一群镇北军打探消息的人,这才导致了时间推迟到这个时候。   不过孟添这般性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亲自承认这件事情是他自己的错误呢,如今他只是一心想着,若是欧阳昊没有按照他遇料好的那一番心思,提前将那些船只和军队送了过来,从而让他这一战胜得不若他所想的那般漂亮,他日后必然不会轻易饶了这份所谓的护城城主,必然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孟添也是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瓣,只是如今那从镇北军营地之中逃窜出来的几千“北燕士兵”,此时此刻正拼了命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划船过来,导致了孟添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愿意,此时此刻也是终究不敢表现出来。   孟添定睛看去,只见那从北燕营地之中慌乱逃窜出来的几千人已经坐上了船筏,拼命的划着船桨向着他们北燕营地划船过急急行来,而他们身后的一群镇北军却是只能被迫停留在那河岸边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划船离开。   孟添见着这坏了他好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几千余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压着了心底的不豫之色,脸上故意露出一抹欣慰之情:“瞧着咱们北燕大军的这些人数数量,损失的人马似乎并不多,如此一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孟添如此一个两面三刀,心思深沉的人,自然不可能让别人看出来他这不过是是在假装慈悲,所以他脸上的神色落在一侧的士兵眼中,也是越发觉得他们错怪了这位孟副将,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极为动容。   一位素来爱拍马屁的士兵见状,也是高高兴兴的迎合着孟添的话附和道。   “孟副将也没要难过了,这件事情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八千余人太过急功近利了,   去的时候如此神色慌乱也就罢了,这次回来的时候还眷恋战功,得非要等着咱们呼唤才肯回来,如今折损在那镇北军营地中的人,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深刻教训了。”   有了一人拍马屁,自然便有第二人不甘其后的附和道:“的确也算是一个深刻教训呢,不过好在他们有如此忧心他们的二皇子殿下和诸位将领们,所以才会有如此好的运气。毕竟此时此刻,若是镇北军营中的人手中有长箭在手,想来也是能够将船筏上的人射杀一二的,好在镇北军的那些人似乎都是傻子一般,虽伤人,却是连长箭都不知道啦,现在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北燕大军离开了。”   “就是啊,我早就说了,这镇北军其实只是一个不足为患的废物军队吧,明明都至少有流沙河在,他们追杀个敌人却是忘了带着长箭,如今就算他们反应过来,再折回营地之中去取长箭过来,也是来不及了。这可不就是蠢么?”   ……   这些人拍马屁的话可以说是一句说的比一句好听,只可惜孟添如今却是没有半分心情听进去半句话,若不是因为在这十万大军跟前,他没有那个胆子露出本色,此时此刻,孟添还巴不得镇北军那边的人将这坏了他好事的那几千人给射杀死了算了呢。   而这一阵间隙的时间,那陈传发慌忙逃窜出来的几千余人已经是极为狼狈的划船到了他们这边来了,一群人极为狼狈的上岸来,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实在是早已没了半分北燕将士的雄姿。   平时这一群人却是极不安定,也上了船之后,便是蜂拥一般的涌到了燕长风和孟添跟前,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回禀殿下……”   “殿下,孟副将,属下已经知晓了……”   “殿下,别听他们的,属下也知晓镇北军那边的情况,殿下不妨先听我的……”   “别!殿下你听我的,昨儿夜里问你,那北燕赢得靠的最近,也是自然而然的知道的最为仔细啦……”   ☆、第三十二章等不及   这是个让他们做出如此发烧的呐喊举动才得以死里逃生的人,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半分的觉悟,反而还如此嘈杂,这般急功近利的模样,实在是看的燕长风和孟添二人实在是鬼火直冒。   不过到底是一群死里逃生的人,此时此刻,虽不说必须出言安慰,但是也不至于出言训斥他们,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只能沉着脸强自忍着了。   燕长风既然身为北燕大军的一军之主,自然是由他来决定到底是由谁来说话?燕长风眸光一转,落在一个脸色发黄,但是眸光却极为黑亮的人身上,颇为不耐的问道,“行了,就你说吧。”   似乎是已经觉察到了燕长风此时的心情极为不好极,所以这些争先恐后想要表现自己的人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一副极为不满却又不敢多说的神色,颇为怨愤的瞪着那个个被燕长风亲自点名的人。   此时此刻,慕流苏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原来镇北军中之人都是一副演戏的好苗子,乔治这般怨愤神色,似乎当真是一群害怕被她一人抢了功劳的北燕军人了,不过对于燕长风能随意一点就点到了她的这件事情,慕流苏也是极为感到意外。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凑巧一事儿啊,慕流苏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分明带着几分不豫之色的面容,心中也是渗出一抹冷笑。   自从自己被陷害无辜冤死,而后继家又惨遭灭门的事情发生之后,慕流苏便已经对北燕燕氏皇族极为深恶痛绝了,如今见着这么一张熟悉至极甚至是还有几分肖像燕离歌的面容,慕流苏也是恨不得一剑划上去将他这张面容划个稀巴烂。   不过慕流苏的心境倒也还不至于低到如此地步,虽然因为先前的那些个仇恨,使慕流苏对燕氏皇族的确是有一种恨不得杀之后后快的心情,不过慕流苏这一点的忍耐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比起这位,先前也是素兰和他作对的北燕大皇子而言,慕流苏最为痛恨的人其实是这北燕的皇帝和太子燕离歌。   心绪辗转,慕流苏也是瞬间便将自己的心情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讨好的神色,一双眼睛也是弯成了笑眯眯的形状。俨然一副被点到名就极为得意的样子。   “回禀殿下,咱们昨儿打探出来的消息就是这镇北军的确是一群无知废物。咱们军中之人在他们营地之处转了转了大半夜的时间,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若非是今晨时分,咱们的队长见着镇北军如此废物,一心想让咱们出手教训教训他们从而替咱们北燕大军扬眉吐气,咱们也是绝对不可被那劳什子镇北军所发现了的。”   “而且这镇北军的人的确是一些菜的不行的人,他们压根就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一言一行都是极为带有个人主义,一个个的瞧着跟个泼猴儿一般。”   慕流苏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极为鄙视的神色,那模样实在是太过惟妙惟肖,若非镇北军的人知晓,这是自家少年将军的计谋所致,想来他们也是会气得忍不住想要揍她一顿了。   一群人也就只能也看着慕流苏若有其事的继续吐槽道:“本来咱们只有这区区八千人的人数,按理来说对上北燕的三万人也的确是必死无疑的,奈何这三万镇北军实在是太过无能,压根儿就对付不了咱们,他们虽然杀了咱们一千多的兄弟,但是自己手中反而还折损了几千一万人呢!”   连镇北军都差点信以为真的北燕军队的人,又怎么会有半分怀疑呢?更何况这问话的无非是个这是最为平庸,诸位皇子之中最为无能的燕长风呢。   本来燕长风听着慕流苏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极为不耐烦的神色的,然而他仔细一听燕长风说他们北燕大军只是折损了一千多人,而镇北军那边却损失了一万多人之后,燕长风的脸色也是变得极为不可置信。   他朝着慕流苏再次看了一眼,脸上也是带了几分期待几分怀疑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镇北军当真是如此无能,咱们不过是损失了一千多人,他们镇北军却是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了?!”   燕长风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北燕大军之中所有人都想问的话了,一群人有时也是眸光灼灼的瞪着慕流苏,期待着她的下文。   慕流苏被这么多人的视线齐齐看着,却是不露半分破绽,他面上的笑容极为讨好,却又忍不住的露出了几分骄傲自大的神态。   “属下说的可不就是真的嘛,殿下若是不信我,那就请殿下亲自瞧一瞧那流沙河对面的北燕大军的人数便是了,镇北军的人下见着我们要离开,追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倾营出动了,如今也不过只有一万七八千的人,可不就是折损了一万多人吗?”   燕长风和北燕大军中的一众将士们听着慕流苏的话,也是狐疑的朝着那流沙河的对面看了过去,果然见着镇北军的营地方向处,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战士们此时正守在流沙河的河畔处,齐刷刷的一片银白之色。   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在朝着他们北燕大军的这边看了过来,只是因为流沙河实在太过宽广,他们这边的人瞧不真切那边的确切动静,但是好歹也能发现,如今那流沙河岸边站着的镇北军的人数,的确是没有他们所了解的三万人那么多。   如此一来,整个北燕大军之中因为折损了一千多人的稍微有一些凝重的气氛也是瞬间就轻松了不少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慕流苏应该说的就是真的无疑了,毕竟他们北燕军队的这几千人闯了镇北军的军营这般逃窜出来,镇北军的营地之处应当也是不可能还会有人留在军营当中而不追击出来。   如此一来,看来北燕镇北军当真已经折损了一万多人了,也当真是一个不成器的废物援军罢了。   “好!真好!做的真好!”燕长风原本还有些阴郁的脸色,如今瞬间便是笑得灿烂若花了,他连连说了几声好,手掌也是下意识的在慕流苏的肩膀上拍了数下。   燕长风的这一爪子落在慕流苏的肩膀之上,金花和洛轻寒,便是齐刷刷的脸色一变,就连慕流苏一侧伪装成北燕大军的以慕一为首的十二暗卫也是脸色难看了不少,他们之所以会反应如此激动,显然也是害怕慕流苏会被燕长风的这一爪子给拍出了端倪,生怕燕长风会怀疑或者是认出慕流苏是个女子的身份。   尤其是慕一,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紧绷,出征之前,慕恒忽然着急他们十二暗卫并且告诉了他们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原来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并非真的只是一位将军,其实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   慕一和十二暗卫从最初的震惊至极,再到如今的钦佩至极,已经完全是被这位少女女扮男装的女将军给征服了,而他们也是答应了慕恒,会誓死保护自家将军的安危,所以如今见着慕流苏,极有可能被燕长风看出了什么端倪,十二暗卫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紧张。   不过慕一委实是高看了燕长风这个人了,燕长风在北燕皇宫之中是出了名的平庸无能之人,就他那把大马哈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看出什么端倪来呢?   燕长风脸上露出一丝因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傻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确认了燕楚一战的确是他们这边胜算太大,所以也是乐呵呵的道。   “本皇子就说你们怎么八千人人对上了人家三万人还不知道逃跑,人人都以为你们这是在贪恋战果,如今看来,原来是因为你们竟然还占了上风啊!”   燕长风感慨了一声之后,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嘀咕道,真没想到这一群在他们眼中话必死无疑的人竟然能够杀了镇北军一万多人的性命,若是早知如此,那他干脆就让他们留在那镇北军营地之中,让他们把那人万人齐齐解决了的好了。   只是如今人都回来了,也就只能算了,左右在镇北军士如此废物的一个军队,三万人对上八千人而已,竟然会输得如此一败涂地,而今镇北军的三万人马现在也只剩下了区区一万多人,他们也确实不用怎么放在心上了。   如此一想,燕长风的心情便是越发愉快了些许:“你们做得不错,等待会儿燕楚一战结束之后,本将军自然会替你们记上一笔大功,如今你们成功的杀了镇北军中一万多人,又如此奔波的回来,想来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了,既然如此,待会儿北燕大军待会儿开战的时候,你们就先在北燕营地之中休息,等战后再去负责结算战利品便是。”   燕长风这话说得颇为随意,在他心中不过只是区区六千人罢了,也清理不得什么过多的战利品,但是这般好的功绩,确实能够让这诸多的北燕军人都极为眼红,从而对接下来的战争极为卖力。   也正如燕长风所料,等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北燕军队之中其他人的眼神也是分明一下就变得极为炽热了。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八千人都能够只折损一千余人就可以杀了这大楚军队的一万多人,那他们这些人自认也是骁勇善战不输这八千人的,那想来也是可以得到更高的功绩才对,如此一来,众人的心中顿时也是极为期待着那燕楚一战战事的即将了。   只是这一群人当中很明显还是不包括孟添,孟添心中一直想着的是希望自己能够以少胜多将这燕楚一战赢得漂亮,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出乎他的意料,完全脱离了他掌心的控制,而且虽然镇北军已经折损了一万多人,但是他们最终要胜下的却不只是这区区三万镇北军,那宋家的十万军队才是真正重要的大部分。   镇北军会折损战力,一直是在他预料之中的,虽然这战力折损的有些不太正常,不过是好歹也是顺着他的预料在走的。   所以此时此刻,孟添最为担心的其实是,沪城这边的军力,毕竟只有沪城这边的船只运送到了这边疆之地以后,他们北燕大军才会真的出鸡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实现最终的以最小的代价最漂亮的赢下这一战。   只是如今连这几千人都已经回来了,偏生沪城那边的援军和船只都还没到,也不知镇北军那边和宋家北境军队此时此刻会如何一个反应?如果耽误了时辰,让他们大楚军队有所准备,那么也就只能是一场硬仗无疑了。   而此时此刻,孟添心绪极为不佳,也压根不愿意去管燕长风和问话这几千人的事情,若是他能够腾出目光去瞧慕流苏一眼,难保还能够瞧出些许端倪呢。   也不知是这上苍怜悯孟添还是如何,他心中刚刚想完这件事情,便听得一位战士急急忙忙的从沪城的方向急步跑到他跟前,脸色极为欣喜的道:“禀二皇子殿下,沪城城主欧阳昊派来的一万援军已钱经将那一百艘船只悉数运到了!”   如此一声,落在孟添的耳中,无异于等于是一句天籁之音。   他倒是没有想到沪城的这位新任城主欧阳昊竟然当真是领会到了他所下达的命令之中的深意,并且在如此之早的时候就在那沪城的船只悉数送了过来。   如今这个时辰,虽然已经是天亮了,但是也不算是太晚,方才北燕大军的这一次呐喊之声,想来也能够耽误大楚军队些许时辰,如今他们只怕两军还在商议着怎么对付那北燕大军之事,定然不会想到今日他们北燕这边就会立马出兵。   而只要这些沪城的船只运达之后马上运用出动,那么就算是郑北北大楚军队那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如今也是来不及了。而他心中那想要依靠着损失极少而去获得胜利最终成就大业的梦想,自然也不至于黄了。   孟添头一次觉得营帐之中负责通报之事的士兵竟然会让他看着如此顺眼,他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位士兵看了过去,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到你说什么,沪城绿色的船知道了,沪城那边运送过来的船只当真到了?   那负责通报的小兵俨然也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孟添如此友好的态度,他还是头一次见着,所以这负责通报的小兵小兵也满脸笑意的对着孟添回答道:“回禀孟副将,属下所说之话绝无半句虚言,如今沪城那边派来的一万援军已经靠近边疆之地了。最多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时刻能够到达咋们军营这里。”   小兵通报完这条消息,见着,孟添脸上的神色依旧,还算和缓,于是也是大着胆子将后面一句话说了出来:“只不过属下觉得奇怪的是,如今沪城那边只有一万人过来了,而其余的那三万援军却是还没抵达,估计还得稍作歇息才能到来。”   “哈哈,果真是天不绝我!”孟添得到了这个通报的人如此肯定的回答之后,也是情不自禁的仰天长笑了一声。此时此刻,他才懒得在意那三万人到没到达了。本来沪城那边调遣过来的四万援军就是害怕镇北军是个不好惹的所以才会想要援军的。   如今既然镇北军如此不成气候,那所谓的沪城的四万援军,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而今他只需要这些船只抵达这里就可以了。   现在既然船只已到,那这大战,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第三十三章   这一番长笑之后,孟添便转眸看了燕长风一眼,恭恭敬敬的道:“殿下,既然沪城船只已经提前抵达了边疆之地,属下也是觉得如今正是出兵的时候了,咱们此时出兵,势必能够将大楚军队打一个措手不及,不知殿下如何看呢?”   沪城这边的事情本来就是孟添在安排,再加上燕长风对孟添的能力极为信任,所以也是半点没有犹豫的点头道:“虽然貌似将如此说,那就等着沪城船只抵达北燕营地,咱们就即刻出兵便是!”   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燕长风便是转头对着一周追四道:“如今除了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几千人外,其余人悉数回营整顿,一盏茶的时间到此地重新集合,准备出战大楚!”   这些个北燕将士们都知道今日是燕楚一战的日子,但是却没有想到原本今天中午的时间会突然提前到了早晨,不过一想到方才那几个从镇北军营地之中,曹操回来的几千人回来的时候说的镇北军那般无用的话,他们便是越发对这即将发生的一战充满了信心。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这战争的时间提前了不少,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恐惧和害怕,反而满脸期待的享受了一下自己建功立业的场景,然后才极为高兴的跑回了军营之中整顿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些那沪城而来运送船只的一万人,果真如期到达,北燕的众位将士们亲眼见着那一百艘巨大的船只,脸上也是露出极为炙热的神色,若非是特意请了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船只,谁又能想象这般巨大的可以容纳近十万人左右的船只竟然只由这区区一万人就运送过来了呢?   孟添见着这一百艘船只的时候,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朝着沪城的军队行去,脸上满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众位将士们辛苦了,如今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周世涛倒也没有想到他们只不过是奉命将这些船只运送过来罢了,这位边疆之地久负盛名的孟副将却是对他如此热忱至极的亲自迎了上来,如此一来,周世涛脸上也是露出诚惶诚恐的笑意:“沪城援军队长周世涛见过孟副将!”   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朝朝燕长风的方向看了过去,恭恭敬敬的又补充了一句:“周世涛见过大皇子殿下。”   孟添现在周世涛回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用目光细细打量这一群人运送过来的船只,见着这些船只的确是一百多只到数量没有问题,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   既然船只没问题,那他便将视线落在了这一群运送的人身上。这群人中,除了周世涛这个领头人外,其余人明显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明显的疲倦之色,他们从沪城那边运送这么重的船只这长途跋涉过来,即便是这船只使用的是再轻的材质,但是如此之大的体型,到底还是压得他们有些体力不支了。   虽然这些人顾念着军容军纪,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出现什么伸手去揉胳膊揉腿的行动,但是她们脸上的无精打采和倦怠之色却是看得极为明显。孟添心中转念想了想,也是觉得左右镇北军那边不过是是一群废物罢了,这沪城的援军用处也实在不怎么大了。   如此一来,他也是立马别想好了决定,露出一副颇为和蔼的模样道:“周队长不用多礼,今日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这战事儿也是不得不提前了时间,你们如今来得正好,但是恰恰让咱们赶上了战机,大皇子和本副将都极为满意,如今本副将瞧着你们这一群人也是累了,不妨先去休息休息便是。”   护送船只过来的这一万人听着孟添的话,脸上也是露出了然的神色,先前欧阳昊就告诉他们。说了就北燕大军不会让他们这一群人在一番劳累之后,还被迫去往战场厮杀,反而是会将他们安顿在营地之中稍作休整,然后再让他们接任之后的清理战利品等事儿。   如今孟添果然真让他们在营地之中休息,如此一来,当真是应了欧阳昊的那一句话了,他们心中都觉得极为满意,也是半分没有怨言的点头齐声致谢道:“多谢大皇子殿下与孟副将体谅”。   其实这群人委实是想多了,孟添不过是见着他们身心疲惫的样子觉得他们在战场之上又派不上什么用处,为了减少损失所以才会如此随意的安排罢了。   至于那劳什子会安排他们这群人去处理什么战利品的事情,欧阳昊都还没有抵达这北燕大军边疆之地。更是还没来得及对他提,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呢?   这次这群人诚心诚意向他致谢,孟添脸上也是觉得心有几分光彩。不过如今并不是在此处闲聊浪费时间的时候,现在沪城那边的船只既然已经运达,那就应当抓紧时间马上做好出征的准备了。   “行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此处有咱们北燕大军来处理,”孟添对着这群人随意的敷衍了几声之后,便是让手底下的人带着这一万人朝着营地之中行去休息去了。   沪城的这一万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孟添便是丝毫沉不住气的对着,在他眼前已经修整完毕,一个个意气昂扬的,瞧着还真相那么几分样子他也不拖沓,径直对着这一群北燕将士们朗声道:“如今船只都已经送达了,你们还不快些动作,赶紧将这些船只运送进入流沙河中去?”   孟添如是发言,再加上他跟前的一群人站在北燕营地之中,眼中满是期待之色,颇有几分意气风发之意,也是顿时便将这群人的期待之心直接给填满了。   他们一群人方才依照着沪城军队将船只运送过来的模样,将这些船只悉从流沙河的岸边放入到了河水之中,一百艘船只便是很快便是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了流沙河水的岸边,那般模样也是直直看得人眼前豁然一亮。   ……   此时此刻,密切注视着北燕大军动静的大楚北境宋家大军,此时此刻也已经看到了流沙河对面的情况,一群人分外震惊的看着那活像是凭空出现的一百艘巨船,脸上的神色都极为凝重。   除了凝重神色之外,更多人的脸色上洋溢的却是惊惧之色,一位明显胆子稍微小了一些的将士,此时此刻也是用一副既震惊又恐惧的神色看着那流沙河对面的数百艘船只,不可置信的吼出来了声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北燕那边不就是和咱们一样只是砍树木制作一些船阀吗?怎么可能凭借着区区树木便是做出如此精致之极的船只来?这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样的要素才能凭空的造出如此的船只?”   这人的吼叫声来得有些突兀,将一侧拧眉沉思的宋寒闵也是弄得极为不满,宋寒闵的目光朝着这人直直看了过去,一双眸子里带着极为不符合平常形象的冷冽之色。   那人见着自己军营之中的邵将军动了怒,也是立马便闭上了嘴,不敢再如此咋咋呼呼的,只是那人的眼中却仍旧是呈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畏惧之色,很显然这人是事到如今也没有想到这些的船只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   “不过是从沪城那边运送过来的船只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寒闵看着这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心头就极为恼火,慕流苏身边的帮手是可是还名动大楚的颜繁之,可他身边的帮手却是这些个胆小怕事毫无主见的蠢货,实在是让她有些心中郁闷。   宋寒闵一边心头恼火,眸光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北燕大军跟前的整整一百艘巨型船只,脸上也是露出几抹凝重之色。   事到如今,他也是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北燕大军今日分明就是是准备借着这从沪城来的船只朝着他们大楚边境进军了。   原本两军对峙的其中一方,忽而就有了外援,看样子还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大举动来袭,如此出其不意,让他们大楚的这些将士们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倒的确是有些麻烦了。   宋寒闵回眸看了一下自家军队中的众人神色,见着他们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恐惧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感叹,本来自家父亲受了敌袭之后昏迷不醒的事情就让这些人觉得得有些军心不稳了,如今北燕大军还弄出了这般出其不意的举动,自然是让得他们更加军心涣散了。   看着这几个人脸上的畏惧神色,宋寒闵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最初他是并没有打算子承父业来接受这所谓的北境大军,但是慕流苏的挑衅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之后,他便是一心想要和慕流苏决个高低,只可惜这样的抱负还没实现,就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手下的军队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了。   宋寒闵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不佳了,他对着面前这一群面露恐惧甚至是,情不自禁的窃窃私语的人厉声道:“都给本少将军住嘴!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如今不会是一百艘的船只就让你们慌乱成了如此德性,但真是想把咋们大楚北境宋家军队的脸面丢光了不成?!   这些人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一向算得上温雅文静的少将军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愣住了。   宋寒闵看着这群人中也安分下来,心头的火气也是总算散了一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沉稳开口道:“咱们北境宋家的十万大军,加上镇北军的三万大军,对上区区沪城区区北燕军队的十万人,难不成还半分胜算都没有不成?接下来的事情,听本将军的命令便是。”   宋寒闵的这一句话总算是给一阵慌乱的北京大军服了一粒定心丸,众人听在耳中,也是头一次觉得宋寒闵说的事情原来竟然如此有道理。   宋寒闵身为宋老将军嫡子,他们这些人对其心中存在着的尊敬之心倒是不少,但是鉴于宋寒闵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大事来,所以他们对这位少将军除了最基本的尊敬之外,其实倒也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大楚的北进军营之中,也并非是没有人去质疑这位邵将军的能力。   只不过宋寒闵先前表现得文雅之极,又一副极为心大的模样,丝毫没有将他们的挑衅放在眼中,再加上如今的北境大军之中的诸多将领,都是宋老将军身边的亲信,也是极维护着这位少年将军的,久而久之,他们也是觉得那些个所谓的挑衅实在是有些无趣了。   左右着北境宋家大军之中,也是缺少一个主心骨的人物,让这少年将军留在军营之中发挥些许用处,倒也没什么不可的。   但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先前那些质疑过宋寒闵的人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这位少年将军并非他们想的那般软弱好欺。   也难怪先前宋老将军明明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无心北境大军军中之事,整日里只知道逍遥洒脱的人,却还是那般放心的在自己昏迷之前,将那军营之中的事情悉数交到宋寒闵的手上,原来这位少年将军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之人,朝着他方才说话的那一身气魄,分明就是遗传了宋老将军的威严无疑了。   这些个大楚将士,此时此刻也是噤若寒蝉,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宋寒闵,一句不敢多言的等着他发话。   “北燕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这燕楚一战如今已经是要一触即发了,咱们北境大军即刻准备应战,顺便再派人去通知镇北军的将士哦来一趟,就说北燕大军从沪城那边送来了船只,即刻来犯我大楚边境,让他们也赶紧做好迎战准备。”   宋寒闵但也没让这一方等着他作为的人失望,甩袖之间便彰显出他一身的恢宏气魄,这番模样,当真是与先前他们这些人印象之中的文雅公子大有不同。   只不过气势倒是有了,只是这少年将军下达的命令却是……   “少将军,先前咱们派去见镇北军那边传话的人,至今还没有回来,瞧这样子,镇北军似乎并没有打算以咱们北境队联手啊,少将军此时若是再派人去镇北军一趟,倒是平白让镇北军的人以为咱们北境大军这是离不得他们了……”   一位副将见状,也是畏畏缩缩的向前些许,斟酌着语言的对宋寒闵道。   宋寒闵闻言,目光轻轻浅浅的瞧着这位对他说话的人看了过去,他的眸光极淡,眼中似乎没有什么太过尖锐的神色,但是平白的就让那上前劝谏的人有些觉得心底发寒:“怎么,你对本少将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不过这人明显还是极为注重北境大军的脸面的,即便是被宋寒闵如此眸光肃杀的盯着他看,那人也是没有立马闭上嘴,而是唇瓣襦糯了些许,依旧是锲而不舍的开口道。   “少将军恕罪,属下不过是为咱们北京宋家军队着想罢了,还望将军能听属下把话说完。”   宋寒闵目光不变,但是倒也没有再继续出言阻止。那人顶着他森寒的目光,暗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也是畏畏缩缩的继续道。   “禀少将军,依属下看来,这件事情不宜用如此处置,既然北燕那边的军队即将大军压境,那镇北军出征应敌也是必然之事儿,所以咋们也不用特意再派一人去提醒镇北军,不妨等着那前往镇北军那边通风报信的人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第三十四章燕楚首战   黎明时分,日光初绽,晨起时节尚未带着温度的光线稀稀疏疏洒落在流沙河上,在河水之中倒映出一片橘红色泽,天边日出的红云成群结片在水中,使整个流沙河的边境两岸因此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空旷绚丽之态。   此时此刻,流沙河的河岸边上却是忽而传来一阵极为嘹亮又极为急促的号角声,北燕金色的旗帜迎着风猎猎招展,整个北燕大军身穿着黑色的铠甲,悉数从营地之中朝着那停靠在流沙河岸边的一百艘船只疾行而去。   他们黑色的铠甲在晨起的日光映衬下,泛着幽幽的暗泽,整整十万左右的军队人马,悉数朝着他们前行而来,这些人手中或拿着长枪,或拿着长矛,或拿着长盾,亦或拿着弯刀长剑,没有半分迟疑的跨上了船只。   而停驻在流沙河的那一百艘空荡的船只之上,也不过是一瞬便已经冲上了数千万人,而在那船只的上船地方,仍旧是有着不少黑色铠甲的北燕将士马不停蹄的继续攀登着船只,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只能看见无数的人像是不曾间断一般的直直往着船上涌去。   瞧着那般动静,当真便是如同一群密密麻麻数不尽的蚁群同行而来,又如同一股黑色的海潮排山倒海一般的席卷而至。   象征着出战的战鼓在一百艘船只之上敲得轰隆作响,应和着那急促而又嘹亮的号角声,光是听着便是让人止不住的情绪激昂起来。   当然,激昂的只是这些对出征一事儿感到极为自信的北燕军队罢了,对于大楚的北境宋家军队而言,北燕军队如此士气昂扬的模样,还有这黑压压的十万大军即将压境大楚,兵临城下的场景无异于是让他们心头越发打起了鼓来。   原本还驻留在流沙河对岸的十万北燕大军忽而就得了一百艘巨大的船只得以大军压境,如此骇人情形,实在是让人看得极为慌乱,虽然在天下四国当中,当以南秦的兵马最为强盛,但是北燕的大军也是最早就已经威名在外。   至于他们大楚朝廷,由于早些年的时候太过重文轻武,导致了即便是元宗帝登基以来,任用沈芝兰后局势大有改变,但是由于时间较短,仍旧是有些势弱的场面。   他们北境宋家的军队本就因为先前宋老将军处意外受到敌袭昏迷不醒而导致军心不稳,如今北燕大军再弄出这么一个出其不意的大军压境,实在是搞得他们整个军营都人心惶惶,颇为惊惧。   宋寒闵的脸色也是极为阴沉,早在北燕那边摆出这一百艘船只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今日必将是有着极为激烈的燕楚一战的,所以这件事情倒是不至于让他特别意外,   而让他的脸色如此阴沉的原因,也不在于这十万北燕大军,而是在镇北军那边传回的消息。   方才被他派去通报镇北军北燕大军混入了大楚境内的人方才急急回来,说是如今的镇北军似乎只有这一万多一些但是不到两万的人了,而那镇北军的营地之外,却是躺了一堆光溜溜的尸体,似乎损失极为惨重。   宋寒闵本来对镇北军还寄予了极大的厚望的,只因为慕流苏昨日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这般厉害的人物不应当是教导出这么一堆无能废物才是,除非是北境北燕大军那边想出了什么阴损的法子,才会让镇北军一夜之间折损了接近一万多的人。   而让宋寒闵最为愤怒的事情却是镇北军如今都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人马不足两万人,偏生镇北军那边传回来的,却是让他们北境大军今日若非到了正午时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的话来。   只剩区区不足两万人了,还如此猖狂至极,甚至还不打算要他们北境的军队出手相助,宋寒闵心中可想而知是怒到了了如何地步。   本来对于此事极为不满,心中也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去亲自去镇北军中找慕流苏对峙一番,想要亲自问一问这位姓穆的少将军,是不是当真如此年少轻狂,当真以为他们区区不足两万的人马就可以胜下这北燕的十万大军不成。   但是镇北军那边却是又递过来一句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的话。这句话说的是镇北军的话他宋寒闵可以不听,但是朝廷的命令他北境大军总不敢不从。   宋寒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可以阴沉的如同滴墨了。   他当然知晓这句话的其中深意,无非就是朝廷那边的确传来了一封密函,本来是交给宋老将军手上的,结果因为宋老将军昏迷而传到了他的手上,这封信件上写的就是若非镇北军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主动向他们北境大军求助,其他时候,他们北境大军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这竟然是朝廷那边传来的密函,那他也的确是不得不听了,正如慕流苏所说,他镇北军的话,北境大军可以丝毫不顾及,但是朝廷这边的命令,他却是不能拿着这北境大军这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去违抗。   如此一来,北境大军也还真的就应了那方才和他所说的不必再派人去镇北军中再次通报的人的话了,这镇北军的营地之处,他不仅没必要去通报一声,便是今日镇北军与北燕的这一场燕楚首战,他也暂时不能插手。   只是,如今不插手的话,无异于就是看着慕流苏的这两万军队,悉数折损在此处了。   若是没有方才这个士兵回来通报的消息,兴许宋寒闵还会抱有一丝希望,觉得镇北军当真有那么些许奇迹,可以应付应付着北燕的十万大军,但是如今通报的人都已经说了,镇北军只是昨儿夜里被北燕大军混入了军营,就已经折损了一万多人,他虽然不知这到底是因为镇北军太过草率,还是因为北燕大军失了什么陷阱的原因,才导致了这般惨烈的后果,但是如今人马损失已经是不变的事实。   方才那一批暗中潜身到大楚境内的北燕大军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大致清点了人数,约莫是六七千人左右,结合着流沙河对岸那边的北燕大军的人数,想来昨夜里潜入镇北军营地的北燕大军应当是八千人左右。   来的是八千人,回去的时候却有六千多人,也就是说今晨镇北军与北燕大军交锋的时候,北燕大军不过才损失了一千多不到两千的人马,可是北燕大军只是损失了这么点人,就让得镇北军中一万多人悉数丧命,这叫他还如何信得过镇北军能够应付这即将大军压境的十万北燕大军呢?   想到这里,宋寒闵心中对慕流苏的认知也是再次重新被推翻,他原以为这少年将军是个极有个性又极富筹谋丘壑的人,谁想到这人头来也不过是个年轻气盛,甚至是如此放不下气性他们北境大军联手对抗外敌的人罢了,如此想着,宋寒闵也是紧紧的抿了抿唇瓣,一句话不愿多说。   其实此次慕流苏实在是有些冤枉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其实便是源于那位通报的小兵。那些个在镇北军营地当中躺了一地的尸体,并非那个通报的人所说的是镇北军中的人,而是北燕大军那边派遣过来查探消息的八千人罢了。   其实倒也不怪这个通报的人误会了,因为他跑去的时候,正巧见着不到两万的镇北军追击着那一群身穿着北燕战服的人朝着流沙河疾驰而去,这人吓了一大跳,而那个时候也分明就不是逮着人问话的时候,所以这个通报的人便是暗中回到了镇北军的营地当中转悠,准备等着镇北军归来。   只是这一转悠,他便是恰巧看见了离镇北军营不远处,地上躺着的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白花花的尸体,那些个尸体没有穿北燕人的衣裳,再加上他一路行来,只看到了镇北军中,不足两万的人马,所以顺其自然的就认为那些地上躺着的光溜溜的尸体其实都是镇北军的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多了这么一番乌龙的通报,顺带着也误导了宋寒闵对慕流苏和镇北军的看法。   而宋寒闵这边暂时不派兵应敌,反而是准备让镇北军那边先去“试探试探”北燕大军的厉害程度,的做法,也是赢得了一众北境大军的一致支持。   倒不是他们当真想要看着镇北军的人,悉数折损在北燕大军手中,只是如今这个时候,的确是需要有人先去打头阵,也算是试一试那北燕大军的刀锋到底如何了,既然这件事情做,无论如何都有人要去做那自然便是由这不是他们北境大军的镇北军去做更好。   左右慕流苏昨儿下午一到了这北定边境的时候,就跑到他们营地之中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如今让他们先去试一试叫北燕大军的实力到底如何,等他们镇北军实在抵抗不住的时候,他们再出马,让镇北军的人瞧瞧他们北境大军的厉害便是。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观察一下北燕大军的出战战术,顺便也是能够保存些许己方军队的实力。   所以整个北京军队当真是不再出兵,而是一群人齐刷刷的看着镇北军那边的动静去了。   ……   流沙河的河面之上,一百艘载满了十万兵士的船只悉数出发,巨大的船帆随着船只移动而摇曳翻飞,与船头那硕大的北燕金色旗帜两相映衬,船只之上,黑压压的人马悉数穿着战甲,手中的兵器凛冽生辉。   数百艘船只竞相齐发,速度也是极快,在这一条流沙河上,呈现出极致的速度与雄壮之态。   北燕的诸位将领和队长先锋等人,显然是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也是各自分布在那一百艘船只之上,燕长风和孟添二人负手而立,齐齐站在最前一只的船只之上,颀长身姿朝着颇有那么几分将领之态。   随着船只越发临近大楚边境的流沙河岸,这二人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清醒的落在了北境大楚军队的人眼中,只见他们二人脸上迅速带着极为自负的得意笑意,瞧着那般模样,似乎尾巴都快上天了,而他们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同样是手中拿着兵器,脸上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   北燕大军并不是傻子,并不会选择在北境大军的这个方向上岸,而是挑选了他们眼中最为薄弱的镇北军这边的方向进行停泊,所以如今,他们也是没有半分迟疑的朝着镇北军的方向直直行去。   船只速度极快,带着两边的风声也是齐齐呼啸迎击,帆船和战旗,猎猎生辉,战鼓和号角声,极其相鸣,这般声势浩大的场景,落在正在山顶之上观望的北定大军人眼中也是集体捏了一把汗。   先前本来他们还打着主意,是想要等着镇北军和那北燕的军队交锋之后,两方的战斗力都已经有了足够的损耗之后,他们再行出马的,只是看着这北燕大军如今的这一番阵仗,只怕这区区两万镇北军在他们手中还抵挡不住半个时辰,甚至可能说是更少的半炷香的时辰啊!   如此想着,他们便将视线又转到了镇北军这边,看了一眼,原本以为镇北军这边应该是极为慌乱,或者说极为紧张到人人已经拿好了相应的武器,是准备在北燕大军即将上岸的时候应敌或者说是背水一战了。   谁想到,让他们北境大军大跌眼镜的是镇北军如今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动不动的站在流沙河岸边,手中仍旧是拿着先前追击着那从镇北军营地中逃回去的几千人的长箭,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压根儿没有半分反应。   瞧着那般模样,似乎当真是被吓傻了一般。   北境大军将镇北军的反应瞧在眼中,顿时连那所谓的半炷香的时间也少了,心中也是觉得,他们原本还想等着镇北军消耗些许北燕军队的战力再出马的,如今看镇北军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中也是想着,果然这镇北军当真是指望不上啊。   不过是十万大军压境而已,你镇北军的人,无论先前是怎么一个东郊校尉营中的痞子,但是如今出征北境,那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军人了,不求你多么骁勇善战,奋杀敌人,但是你好歹还是拿出一点军人的气质来啊,如今吓得这般傻乎乎一动不敢动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贻笑大方了。   也难怪人家北燕的探子都已经跑到他们营地之中去了,没有将那北燕的探子全军覆灭也就罢了,居然还害得自己损失了一万多人,这只怕是整个天下最为无能的军队了。   ……   就在北境大军将镇北军吐槽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北燕大军的那一百艘船只已经速度极快的行到了流沙河正中央的地方。   流沙河对半分来正中央的距离,正好是可以进入到了射箭的距离,这也是北境军队和北燕大军之前除了传法太小,不能运送太多人,而且不方便携带武器之外不敢用船筏渡河的另一个原因。   因为船阀毕竟只是船阀,只是简单的树木制成的材料,若是稍微用火射箭而来,只怕他们这些个渡河的人还得葬送在这流沙河中。即便是不。用带火的火箭,便是那些个极为普通的长箭,在船阀靠近河岸的时候,若是没有那些武器进行遮挡,只怕也是会被岸上的人射杀而死损失极惨。   孟添和燕长风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要在沪城那边直接制作出能够一次性运送许多人同时又完全可以防止燃火的船只来。   ☆、第三十五章战   当然,除了制造出这么一些能够阻止燃火的船阀之外,这一百艘船只的,脚板底下,还藏有许多特意用来防火的盾牌,同样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盾牌,除了隔绝火源之外,也同样可以抵挡刀枪阻拦,目的就是防止大楚这边在他们过暗时候用火箭或者其他武器,导致他们的人马受到损失。   孟添站在船头之上,身前是一群负责守护她安危的,北燕士兵,他立在人群中央,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样子。   他看着对面流沙河的河岸距离他的地方越来越近,眼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些许兴奋之意,心中想着自己的一番筹谋,总算也是没有白费了。   而距离流沙河越来越近的时候。一直在流沙河对岸一动不动看着一百艘船只新来的大楚将士们,却是忽而开始极为迅速的分散开来,很快便是分散在流沙河岸边上,成一个半圆弧形,将他们北燕军队的那一百艘船只,给悉数围在了身前。   虽然镇北军在北境大军和北燕大军两军之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了,都认为这是一支全然无用的废物军队,但是如今镇北军众人的的言行举止瞧着,竟然还颇有几分训练有素的样子。   孟添见着这副场景,本来心中还有一些隐隐的不安之心,但是等他看着河岸边上的那些个镇北军停下脚步之后,竟然是齐刷刷的将手中的长弓和长箭举了起来,朝着他们的船只齐齐瞄准的样子,孟添心中的这一丝不安,顿时便消散殆尽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掩饰不住的冷嘲之意。且不说这群废物军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精准的将船只上的人给射杀,便是镇北军这群废物军队当中,当真有那么几个颇有能耐的奇人可以说出如此远的射程,   但是一来人数极少,二来这伤害力度也不够,总归是不可能就这么凭着他们手中的那些个看着就极为普通的长箭,便能够将他精心安排沪城制造的船只给洞穿了的。   孟添自认自己心中底气颇足,所以看着镇北军如今举着长箭的样子,也是分外嘲讽。他甚至是眸光一扫,侧目对着自己身前的一个小兵看了过去,让他对着大楚军队喊话挑衅。   “哈哈,大楚的废物军队,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这区区长箭就能将咱们北燕大军给拦住了不成?”那小将分明是个精通此道的人,得了孟添吩咐之后,他便是往那船头之上直挺挺一站,颇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得意之意,瞧瞧那小将,面目还算清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恶毒。   “你北燕爷爷岂会让你们大楚这帮孙子给拦住了,不过是个废物无能的军队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成,还拿着这么多长箭,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凭借信么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能将咋们北燕的十万大军给拦住了,识相的,还是现在就弃了兵器个乖乖投降,敞开你大楚的国门迎接咋们北燕人进去,如此一来,爷爷们也能赏你一个全尸哈哈!”   因为给孟添和一众北燕军队建议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理解,反而还被嘲讽笑话了一番的于老将军站在人群之中,见着好坏的这人,言语之中的不敬之词,也是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一股子厌烦之意。   虽然各国交战之中的确不乏通过向对方军队进行挑衅或者说是鼓舞己方士气的喊话叫阵的挑衅行为,但是那些个将领都还算是中规中矩,从来没有人会在将军即将交战的时候说过如此这般粗俗和鄙陋的话过,就连他这一把见惯了世面的老骨头都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   只是因为前面的种种事情,已经给于老将军留下了许多深刻的教训,他也是知晓,依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和他如今的话语权来看,他在北燕大军之中,无疑只是一个笑柄罢了,若是他当真和孟添提及此事儿。   只怕不仅是孟添免不得对他一阵冷嘲热讽,说他帮着北燕大军说话恐怕是有什么异心之外,就连这如今一心想着急功近利的的十万军队也是会分外不满的恨不得将他踹下了船去了。   思即如此,于老将军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船只之上,一双眸子阴沉着不知道思索什么,但是总归是一言没有发出。   他上过如此多年的边上战场,也是一些能够窥见些许端倪,在他的视角看来,他总觉得镇北军未免被被训练得太过有素,而且脸上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慌乱之意,仿佛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如此一来,也是看得于老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他无论再怎么不满意,孟添和北燕军队的无知莽撞,但是到底他身上也是流着北燕的血,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自己国度的大局最为重要。   想到这里,于老将军也是眼神一动,眸光直勾勾的看着镇北军这边的动静,生怕他们有什么异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来一般。   而菘蓝此时此刻听着那北燕叫阵之人对镇北军,乃至是对整个大楚军队的骂言语辱骂,脸上的神色也是一阵阴郁,他在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冷笑了一声,一双眸子氤氲着说不尽的彻骨寒凉之意。   不过他的反应说到底也不过是神色有些阴郁罢了,除此之外,菘蓝确实没有任何多余的过激反应,他甚至是并没有安排任何人负责叫阵正回去,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很快便恢复了军中时候风雨不动声色的模样。   除了菘蓝之外,风岭也是微微眯了眯眸子。桃花眼中透出些许锋芒之色,俨然一副并没有将这些个北燕太君放在眼中,却是明摆着准备看北燕大军笑话的模样。   而一直以来被慕流苏教导得训练有素的镇北军士兵们,听见这这一堆辱骂言语,虽然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愤慨之色,但是都沉得住气的没有私自行动,更没有一个人开口回骂回去。   一群人按照原先的指令,井然有序的站在流沙河岸边,手中举着长剑,直直的瞄准了那一百艘船只急速行来的方向,眼中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而这一群看似不动于中的镇北军人心中却是无一例外的都想着这么一句话:不知到底谁是一个废物军队,如今骂得再凶又如何,笑到最后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北燕大军这边的赵正之人扯着嗓子辱骂吼叫了几声,这才发现了流沙河对面的人群竟然是悉数都没有搭理他,一时之间,做人也是有些怀疑眼前的情景了。   他都已经骂被镇北军的人骂的如此凄惨了,怎么那些个大楚军队的人还能沉得住气,对他没有半分反驳都意思呢?她在这头嚷嚷的起劲儿,偏生那头却是对他半分没有搭理,一时之间也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归尴尬,这位负责挑衅叫阵的小将却是极为不服气的站在船只之中,心中是万分不服气,所以也是没有停的下来,反而更加卖力的辱骂道。   “好一群乌龟王八镇北军,如此缩头缩脑的,半分骨气都没有,差点将大楚军队的颜面都给丢光了,如此德行,不好好待在军营之中,继续用什么东郊校尉营的称号骗吃骗喝混点军饷过日子,却是巴巴的跑到这里里来送什么色人头,还真是让任觉得贻笑大方。也不知哪里有的脸叫做什么镇北军……我看你们那大楚将领也别叫什么镇北将军了,就叫废物将军罢了。”   这人的言语攻击很明显便是有整个军队突然集中到了慕流苏的身上,说的话同样是极为难听,   但是这一番话却是让孟添和燕长风很快的回过神来,对了,那位大半年前因为赢下了秦楚一战从此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呢,此时镇北军有如此大的危险,她这个名义上的镇北军将领此刻去哪里了?   心中有了疑问,孟添和燕长风便也是不约而同的下意识的朝着镇北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打算去瞧一瞧那位名动天下的胜过了南秦秦誉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何模样。   触目所及之处,两人将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诸多镇北军身前的当先二人身上,随着距离的越发缩短,他们也是能够清楚的看见这二人的模样。   两人均是身姿颀长,身上穿着与其余镇北军的颜色无异的银白色战甲,颇有几分风姿的站在原地。   一人面容清秀,却又隐约透着几分沉稳,站在千万镇北军身前,脸上是泰山崩顶也不曾有半分慌乱的镇定之色,而另一人却是长了一张风情至极的容颜,银白色的战甲之外,披了一层华丽的紫色披风,衬着他那一张风情万种的面容之上的桃花眸子,越发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之意。   因为这二人是并肩而立,脸上除了镇定之外,又带着几分,一模一样的嘲讽之意,看着还颇有那么几分大将之风,所以孟添和燕长风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认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传闻之中极为出众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认不认出来是一件小事,但是这一眼却让燕长风和孟添,二人心头齐齐打起了鼓来,心中也是提到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将心中的草率之意收敛了不少。   只因为孟添和燕长风见着的这站在镇北军身前的二人脸上的神色实在太过镇定了,压根儿不像是面对他们这十万北燕大军压境而来的表情。   若说他们镇北军这是在强自作镇定的话,可是这都已经是他们北燕的大军都度过了这流沙河的一半,甚至是已经即将抵达他们面前的时候了,两个人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怀疑有诈。   而此时此刻,大楚的船只已经是越发抵达了大楚边境的这一处河岸了,孟添和燕长风以及诸多北燕将士们,已经能够顺利的看清楚了这些个镇北军的容颜了。   而恰恰是这一看,他们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都跳了一下,因为他们发现他们们口中这些废物无能的镇北军将士们竟然是悉数呈现出一副干练至极的模样,便是那一双双的眸子,也是熠熠闪着光芒。   见着这副场景,便是方才那叫阵叫得极凶,辱骂之言说的一套又一套的那小兵也是顿时愣住了,一刹便是将自己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而下一刻,这人却是想要说出一句话都不行了,因为这人的腹部之中已经,无端多了一只长箭,插在他的胸膛之处,让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便是向着船头之下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极为突兀,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身银色铠甲紫色披风披身的风情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长弓,长弓之上的箭弦正微微有些震动,很明显,方才那一支箭是从这人的手中射出去的。   孟添和燕长风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知晓镇北军如今当真是准备对他们用长箭射杀的方式了来进行阻拦他们了。   而这样的一个方法,却是让他们心头顿时变松散了起来,北燕将领脸上的神色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却是忽而露出几分喜意,瞧瞧那般模样,似乎对镇北军的这射箭之法分外不屑。   燕长风和孟添也是瞬间便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见着了镇北军如此干练风貌之后的忧心之情散得干干净净了。他们以为镇北军当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要出动,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想要通过一个射箭之法来阻挡他们北燕的十万大军,只是他们未免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一点。   既然他们镇北军都能够想到要用见长箭来阻止他们北燕大军前行到大楚国境,那他们北燕大军又怎可能没有丝毫防范呢?   孟添脸上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狰狞笑意,在见着风岭射出一箭之后,便是立马朝着自己身后的北燕军人朗声道:“盾卫军,立马就位!”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那原本齐齐站立在船只之上,没有半分动作的众人也是瞬间便开始大批行动起来,从船舱的部分涌出了大量的士兵,将原先站立在床外部分的众人给包围在其中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盾牌,在此时的阳光照射下泛出幽幽光泽。   孟添从将他包裹得颇为严实的士兵之中探出头来,脸上的笑意分外轻蔑,因为方才射出的第一件是那银白色铠甲,紫色披风的人射出的,所以孟添也是顺其自然的将风岭当成了慕流苏。因为距离已经不近不远了,所以此次孟添也不再需要别人替他喊话了,他亲自站直了身子,直直对视着“慕流苏”冷笑了一声。   “呵呵,本副将原以为这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本还想着一观风貌瞻仰一二,没想到倒是本副将想多了,原来传闻之中新怀秋和智谋无双的少年将军也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罢了,既然你镇北将军以为凭借这区区长箭,便能将咱们北燕的十万大军阻拦下来,那将军不妨动手试试看便是。”   顿了顿,孟添的笑容更加带了几分说不尽的蔑视和不屑之色,语气也骤然低沉了下来:“本副将便在此处拭目以待,等着瞧瞧将军这大楚军威到底如何!”   话语之间端的是火星四溅,说不出的冷冽之意,风岭对视回去,眼中也是不避不闪,薄唇却是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三十六章箭羽   今日风岭身穿着一身紫色披风,倒也的确不是一时兴起,的确是打算伪装成慕流苏的模样让他们不至于一眼就察觉到镇北军这边主将不在的事情起了疑心罢了,而除此之外,他也是存了心思想要试探试探这北燕的将领们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谁曾想到这些个蠢货竟然还真的上了当了,尤其是孟添此人,当真是如同荆棘门搜集的这些消息一般,只是是个狂妄自大又目中无人的蠢货罢了。   这人口口声声说着慕流苏是个名不副实的蠢货,自己却是率先愚蠢的将他看作了慕流苏,当真不知道是谁蠢得没救了。   最可笑的是,孟添的这一句话,压根儿就没有引起北燕大军任何人的怀疑,他们心中似乎是对孟添有着一种茫然的信任,如今也已经是完全将他当成了慕流苏了。   风岭心中冷冷一笑,想着北燕大军原来也不过是如此孤陋寡闻罢了,此次燕楚两军交战的确是有些来的匆忙,他们没有想到大楚这边会派镇北军这支军队前来,所以并没有去了解慕流苏的真容,这话说着倒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但是认不出面容也就罢了,竟然他们连那与自己对战的敌军将领的实力都摸不清楚,未免太过贻笑大方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凭着慕流苏的功夫,如此近的距离,若是由着她慕流苏动手,只怕这一长箭就不是洞穿这个叫阵之人的心脏,害得他坠入河中,这么简单了,只怕是长箭透体,连穿三人也不再话下。   他已经是很明显的在诱导他们了,只可惜这个蠢货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估摸着是这些个北燕将领们仗着自己手中十万军队,太过猖狂太过目中无人才导致了如此结果。   其实风岭此次倒是冤枉了北燕军队的诸多将领了,像孟添这么谨慎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没有想过对慕流苏大力探查搜索过她的消息,只可惜慕流苏是近半年才声名鹊起的大楚新秀,由于如此年轻便功勋昭著,所以也是免不得得了一些年轻人的嫉妒与不服。   北燕和大楚关系近两年来关系如此之僵,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消息能够轻易摸清楚这位少年将军的长相。所以孟添所问话的人,多是一群通敌卖国的奸细之人。   这些人的心思本来就不正,所以话里话外都是对慕流苏的吐槽和不屑之意,正所谓三人成虎,这也便造成了孟添心中对慕流苏也是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依靠自己老爹才得到如此成就的印象。   再加上大楚会派出慕流苏带着一支在大楚朝廷之中,被称为匪兵的东郊校尉营出战,也是让孟添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大楚军队竟然会如此儿戏的在燕楚一战之中,派出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出来应敌,慕流苏和镇北军来得突兀,而他们北燕只有一天的时间来进行布局所谓的出其不意的战术,这也是再次导致了目前不得不搁置下对慕流苏的诸多查探,而是将这件事情寄托到了昨夜被他派遣出来,到镇北军军营之中打探消息的八千人身上。   只可惜孟添又没有想到,此次回到他们北燕营地之中的所谓的打探消息的一群人,其实是慕流苏带着六千多的镇北军将士们伪装出来的,慕流苏说的话自然无一不是在误导孟添和燕长风,只可惜孟添那个时候却在惦记着沪城的船只,而没有仔细听进,这也就导致了他对慕流苏完全处于一个认识盲区。   在他心中的慕流苏就是一个依靠自家老爹木横的有意吹捧得到了诸多成就,可能有一些小本事比如舞刀弄枪啥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谋算能耐的人,而此时此刻,不知道,以智谋取胜而只知道指挥着人们射箭的风岭无疑就符合了他心中对慕流苏人设的认知。   见着风岭脸上倨傲而又“故作镇定”的面容,孟添脸上的狰狞笑意越发深了些许,果真是老天助他,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他已经是一一占尽,再加上这与他对战的少年将军还是如此一个不知谋划不懂策略的蠢货,他一瞬间便是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想到这里,孟添便是直勾勾的与风岭对视,那眼中的挑衅和轻蔑之意已经快要溢出眼眶,瞧着他这般模样,分明就是想要等着“慕流苏”下令,然后看一看这位“少年将军”被打脸后手忙脚乱,手足无措的神色了。   而风岭自然是不舍得让孟添失望,她那一双与孟添对视的桃花眸子带了几分锋利之意,也懒得与这北燕之中威望颇高的,什么狗屁副将军多话,半点不啰嗦的直接高高的抬起了右手,随后他的手猛的往下一劈,分明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但是却带着说不出的凛然之意。   “镇北军听令,”随着风岭的手这么力道凌然的直直劈下,一侧的菘蓝也是豪不犹豫的猛然喊出声来:“放箭!”   随着菘蓝的这一声令下,接近两万多镇北军士兵齐齐拉动了手中弓箭,不过是一刹的时间,便见着那流沙河境上,漫天的箭羽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齐齐朝着那一百艘船上的十万北燕大军齐齐汇集而去,银白色的长箭在天空之中闪耀着耀眼光泽,银光熠熠,映射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还表现得极为镇定自若,或者可以说是表现得极为猖狂自负的众多北燕将士们却是在这万箭齐发的一刹之间,立马便是变了脸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镇北军这边的人马分明就是压根儿不足二万人,最多也就一万七八千的人数罢了,但是如今射杀过来的箭羽却竟然密密麻麻的看不到丝毫缝隙,似乎是他们头顶整片天空都笼罩在了这一片银色箭雨之下,瞧瞧那般场景,哪里像是只有一万七八千的长箭,分明就足足有四五万多支长箭那么多。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射箭回合,就已经看得他们所有北燕大军齐齐,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了,很显然,这是个镇北军当真是有一手极为厉害的箭术的,这些人射箭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只弓上搭了两到三支的长箭。   原本以为不过是区区两万人,应当极好对好对付的北燕大军,见着这般场景也是一瞬间便慌了手脚,方才被孟添下令护在船只外围的盾卫军也是立马将那些个盾牌齐齐围在了众人身边,用尽全力想要将北燕的诸位将士们连带着自己保护得水泄不通。   然而他们便是发现自己想得似乎有些太过简单了,第一波四五万支的箭雨之后,很快便是第二波同样支数或者说是更多的的箭雨,密密麻麻的朝着他们射击而来,这般密集得宛若海浪袭卷而至的恐怖箭雨,让他们除了用盾牌护住自己周围之外,压根没有半丝还手之力。   孟添和燕长风以及诸多的北燕将领,原本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容满面的等着看这镇北军中的两万人垂死挣扎的,谁曾想到,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射箭回合,便如此厉害到让他们不能轻视。   孟添缩回了头,隐藏在北燕将士们的盾牌护卫之下,满脸的笑容都已经僵硬在脸上了。不是说东家上位也只是一群不服管教,不听指挥的废物军队吗,听说不过是个人本事强了一些,至于那劳什子军容军纪,看起来也实在是不忍直视才对。   但是如的场景今怎么和他所接收的消息完全不一样,这镇北军哪里这是什么废物无能的痞子军队,瞧着这训练有素,整齐无二的进攻方式,实在是让诸多军队都为之汗颜不说别的,只说这镇北军方才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射箭之术,便已经足胜过了这天下数不尽的军队了。   若非是他们知晓度和仪式诸多困难,而准备了数不尽的护盾,只怕这一阵子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他们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饶是如此,如今他们北燕军队被这两万人逼得不得不动用所有的盾牌,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模样,也的确是丢光了,北燕军队的面容了,两万人对上十万人,即便是在船只之上,也不应当这般毫无还手之力才对。甚至若是别的水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用长箭互相射击回去,只是如今根本就不可能了。   莫说船头的方便射箭回去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万多人,更糟糕的却是如今这个情况,他们但凡只要露出一个头来,绝对会被这数不尽的箭雨射得头浆四蹦便是。   如今也不要想着什么还手之力了,唯有在这船头之上,先用这盾牌好生护着,然后等着镇北军这边的箭羽用完或者是他们的船只抵达了流沙河岸边之后,才能再下船冲锋杀敌进行反攻了。   想到这里,孟添和燕长风的脸色更是齐齐的变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了,他们二人悉数想着是要通过这燕楚一战建下大功立下大业来着,本来一切的筹谋都没有脱离他们的预料才对。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他们竟然会被两万镇北军在船上弄的如此狼狈,实在是让他们以后都无颜面对这十万北燕大军了,若是之后回了京城,恐怕也少不得有人会拿这件事情来调侃笑话他们二人。   而他们先前所想的要以损少胜多赢得漂亮的战术,只怕今日也是不得不要泡汤了。   别说如今这密密麻麻的箭雨,免不得会损失了不少盾牌甚至是会让他们北燕大军不少人受了伤害,便是待会儿他们不得不离开护盾下船的时候也是一个极为困难的挑战。   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时间,恐怕也是但损失了不少人马,关键是人家还没有北境大军的十万军队相助,就能损失他们北燕大军这么多人,实在是让他们这十万北燕大军丢光了脸面。   而今日出了这件事情,哪怕是这两万镇北军,最终还是折损在了此处,被他们北燕大军全军覆没,只怕这个天下也不会少的给了他们一个美誉之名了。   整整十万人,对上两万镇北军,还有那已经可以预见的折损数量,还算屁的个赢的漂亮,就差没有说一句以多欺少了,实在是有些太不光荣了。   孟添和燕长风两个人的脸色沉下来之后,本来还想着不要被这些箭雨钻了他们这些个护卫的漏洞,导致他们误伤了自己,一心想着要再躲一会儿,然而两人便是发现了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添凝神一听,这才发现那保护在他们周围的护卫盾牌之上,似乎并没有长箭撞击的声音,但是耳边的钉钉框框的撞击声音确实也是不绝如缕,可这声音如果不是从盾牌之上传来的,又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呢?   孟添左思右想都没有想的明白,但是极强的听力却是让他们感觉自己并没有听错,所以他越发是凝神细听,因为那长箭之声的确不是从盾牌之上传来的,似乎是……脚底下?!   这个认知让孟添的脸色瞬间就古怪了起来,原来这些个人用了如此多密密麻麻的长箭射击过来,潮州声势浩荡的不得了,结果却是一箭都没有射上船只,而是悉数射到了他们脚下的船身之上。   觉察到这件事情,孟添本来还阴沉的脸色一差也是欢喜了起来,他的心中也是轻松了不少,他就说镇北军这区区不足两万的人马怎么可能都有这么厉害的剑术,竟然能够无一例外的全部射出两到三只的长箭来。   原来到头来这些个镇北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虽然这些个被凌空射击而来的长箭的支数的确是数量极多,但是竟然没有一支箭是射到了他们身上的,瞧着不过是在乱射罢了。   如此一来,孟添便是极为自然的认为这分明就是射箭技术并不如何,却又是想要撑住场面而不得不做出这么一般一箭多发的模样。   想到这里,孟添的脸上顿时洋溢出狂喜之色,因为狂喜之意,让他瞬间便忘了分寸,极为失态的高兴得大叫了出来。   “北燕的将士们!不要怕,镇北军的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们根本就射不中咱们,你们听一听,那长箭设计的地方根本不是在咱们身上,而是射到了水中或船身之上,咱们不要被这些人给迷惑了,趁着他们如今弓箭之上搭了两到三支长箭,还不能射准的时候,赶紧拿开盾牌,反攻!反攻!快点反攻!”   燕长风和那些个北燕的诸多将士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孟添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懵圈了,但是因为孟添在他们军中的确威望极高,又加上镇北军先前损失的那么多人马,让他们也是瞬间便是相信了孟添的话。   燕长风和北燕的众多将士们都跟着孟长风所说的话,侧耳凝神细听,果然是听着那些个长箭但真是没有一支箭射到了他们的盾牌之上,而是窸窸窣窣都全部射落在了水中和船身之上,水花四溢的声音和船只叮咚的撞击声才会如此之大。   燕长风身为一国皇子,此时此刻,自然正缺他来下这最后一道命令,鉴于他对孟添的了解,此刻也是没有半分怀疑的立马下令道:“传本皇子口令,听孟副将的话,趁着镇北军如今弓箭之上搭了两到三支长箭不能射准的时候,北燕的将士们立马把盾牌拿开,对镇北军进行反攻!”   燕长风一令下达,所有的北燕将士们当真丝毫不犹豫的把盾牌拿开了——   ☆、第三十七章漏水   其实孟添和燕长风能够如此迅速的下达这个命令,实在是因为看在了这是个镇北军手中拿着长弓搭了两三支长箭的样子,觉得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射不准,要么就是将现在的箭射出来之后,重新搭上一只长箭,或者说是立马撤去一只长箭,变为一支。   但是无论哪种方式,始终都需要费上一定时间,而这么一点时间,若是被他们北燕大军抓住了机会进行反攻,想来也是能够射杀了几千一万人的,如此一来,只需要将同样的方法反复两次,想来便可以将这两万的镇北军悉数团灭了。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他们这些个北燕大军撤去了那些个护在他们身旁的盾牌之后,尚未来得及将手中的弓箭举起来,对着镇北军射过去,便见着镇北军的所有人将那原本还瞄着船身的长箭微微移了移,似乎是在调整准心。   瞧瞧那模样,似乎与孟添想得有些不太对符合,然而还没有等孟添反应过来,镇北军手中捏着长箭的手指,便是猛然一松,五万多支长箭朝着北燕大军猛的脱弦而至。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楚的发现了这些个镇北军压根没有瞄错方向,这次是直直的朝着他们这些站在船只上的人射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去找护卫盾的盾牌,可是他们方才收起来,即便是如今拿起来,也根本不能若先前那般围成一个是铜墙铁壁水泄不通的完整防卫了。   密集的长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不断的离弦声音带着遮空蔽日一般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一般撕裂长空,银白色的箭矢在日光之下折射出要耀眼的光泽。   北燕的船只之上,忽而齐齐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不的嘶吼惨叫之声,那声音一浪盖过一浪,直直往耳朵之中灌了进去,整个声音不绝如缕,分外渗人。   而除了这些惨叫声外,还不断有箭矢没入肉体之中的“噗嗤”声音,以及众多数不尽的扑通落水的声响,俨然就是这些长箭射入到了那些北燕士兵身上后,不知是那巨大的惯性,还是因为自己被长箭射得无力而失去了重心,导致他们齐齐跌入了水中,带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空气之中忽而弥漫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原本一百艘船只之上,站得整整齐齐的十万北燕军人,此时凌乱的如同一堆散泥一般,所有人或或是跌倒在船头,或是跌落水中,或是四处逃窜,总之一眼看上去,实在是狼狈至极。   数不尽的人胸膛之前都已经插了一支直挺挺的长箭,血色从胸膛之中流淌出来,整个人顿时也看见的目光涣散,或是晕倒或是直接一箭射中直接死了过去。   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万箭穿心而至,这北燕大军的十万人便已经折损了约莫四万多的人数,即便是这四万多的人数当中,并非是有人都已经死绝了,但是他们被如此这是搜搜势不可当的长箭射中,没有了战斗力是丝毫不用再去怀疑的事情。   无数北燕将士坠落河中,他们胸膛中流出来的血红鲜血染红了大半的流沙河水,孟添和燕长风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个人双眼赤红的看着这些悉数坠落在河水之中的人,眼中满是怨恨惊恐以及种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事到如今,他们也是对镇北军的计谋再清楚不过,原来这些人并非只是射不准长箭,而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诱他们,将盾牌拿开来着,而他们就是趁着拿开盾牌的这一点时间对他们发起猛烈的进攻,使他们损失惨淡。   “盾卫军,立马归位,快将整个军队护住!”孟添几乎是含着血泪吼出这一句话来的,先前两个人因为,坚定的认为镇北军无能,所以脸上一副兴奋之色,谁曾想到这才不过些许时间,他们整个人的面容就变化如此之大了。   燕长风也是随着孟添的这一声吼叫,朝着他的方向直直看了过去,那一眼中埋藏着火冒三丈的愤怒之色,很显然,是这一下损失的几万人已经让这位皇子殿下对他信赖至极的副将失了信任之心。   孟添心中也是知晓这件事情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本来只是想要借着镇北军拿箭的机会反攻的,谁曾想到倒是被镇北军们所欺骗,趁着他们北燕军队移开盾牌的时候,对他们杀杀大开杀戒,如今十万人转眼就已经损失了数万多人,的确是太过丢脸之极。   燕长风会如此愤怒,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也觉得有些冤,怎么也没有想到镇北军竟然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竟然假装不会射箭到诱导他下令身边之人拿开盾牌,才这么一个疏忽,就导致了自己手中折损了这么多的人,实在是让他气大至极。   而孟添此时此刻也是不敢再和燕长风对视了,毕竟这是一国皇子,而他方才做的一个错误决定,也的确是让他们北燕大军损失了这么多的人,燕长风虽然在众多皇子资质平庸,但是也是如他一般,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   经此一事,只怕燕长风也是恨不得将他的头给拧下来了,为今之计也不能和这位皇子对上,只能想办法去弥补方才的损失了。   孟添如此想着,便是对着整个北燕大军大声下令道:“将士们不要慌乱,盾卫队立马归位,有着咱们精心特制的盾牌,在镇北军总归是无法再伤了咱们的人的!”   其实经过方才一事,许多的北燕大军此时对孟添这位副将其实也是已经丧失了信心了,不过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人下令,也就只能听从指挥了,再说现在这个情况也的确需要盾牌,所以他们也是来不及发作,立马将盾牌归重新举起来,去阻拦那即将射击过来的箭雨,想要将那些个长箭给挡在盾牌之外。   只是这一次他们又失望了,那些个长箭却是又一次的没有朝着他们盾牌上射击而来,而是齐刷刷的盯着在了船只上或者是河水之中,再次带起了好大一片的水花之声。   孟添听着这船只身上传来的叮咚声响,还有水花四溅的声音,脸上也是涌起再也无法克制的怒火之意。这是个镇北军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竟然能够花费如此多的箭羽只为设下一个计谋让他们有一刹的掉以轻心,难不成大楚这边的武器竟然是已经充足到了可以这般随意浪费的地步吗?!   暂且不说他们如今是不是浪费了这些箭羽,便说如今镇北军同样是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仍旧是对着船只水面射箭,假装成不能射准的样子,这些人难不成当真以为他孟添是死人不成,都已经上了一次当了,他难道还会上同样的当吗?   孟添越想越气,他将眸光一转,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镇北军,尤其是看向了一身银白色战甲,身披紫色战袍,在他眼中以为是慕流苏的风岭身上,气急败坏的斥骂道:   “混账,难不成你以为本副将还会相信你们的阴谋诡计吗?如此计谋用了一次便也罢了,难不成本副将还会蠢到相信你们第二次吗?!”   然而镇北军的这些将士们,却是连一个眼眸都懒得施舍给孟添,他们人就是手中拿着长箭,手起手落,便有无数箭雨纷飞出去。   整个镇北军中也就只有风岭懒洋洋的朝着孟添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手中拿着一只长弓,捏着一支箭羽,将那长弓挪动了些许,朝着孟添的方向瞄了瞄,孟添便是立马吓住了,将自己的脑袋极为迅速的缩回了那些个盾牌之中,不敢再如此猖狂的露出头来问话。   风岭见着孟添被吓成了如此熊样儿,唇角也是露出一抹笑意,瞧着委实是风情万种,但是那一抹笑意中的讽刺之意落在孟添眼中,却是恨不得将他给生生撕烂了。   “将士们,不要慌乱!这镇北大军总不可能还有那么多只长箭,等咱们到了这流沙河的岸边,剩下的大军齐齐出动,岂能应付不过这区区不足两万人的镇北军呢?!刚才的确是本副将被这一群狡猾至极的人给骗了疏忽所致,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下了这船只,一直咱们北燕陆军的实力的实力,这大楚边境谁还有任何人可以敌过咱们?!”   孟添的这一句话说的是气血沸腾,几乎是已经将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全部吼叫了出来,虽然方才已经折损了四万多那损,死得死伤得伤掉河的掉河,但是如今这个局面的确需要稳住,所有人也就只能听着孟添的话,全然处于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盲目听从状态了。   本来孟添从始到终的决定,其实都没有什么错误之处的,包括他在沪城那边特意安排制造了防火的船只,取代了这些个船阀的这个方式也是只有用的,如果今日过来的是这些船阀,只怕他们十万大军都得埋葬在这流沙河中。   如今在这船只之上,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受伤死亡,但是到底还是有足够多的盾牌能够护着他们剩下的人马安全抵达大楚境内,正如孟添所说,他们北燕这边本来就是擅长陆地作战,只要过了这流沙河境内,他们也必然有信心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将这不足两万的镇北军给剿灭干净,   届时,也算是给这些方才因为孟添被镇北军诱导一时疏忽而导致死亡的将士们报仇雪恨了。   想到这里,被镇北军的这些个箭雨弄的丢魂落魄,惊恐至极的北燕大军一时之间也是不再若方才那般哭丧着脸了,他们满脸恨意的举着盾牌,一边防止着镇北军对他们的再次进攻,另一边也是不得不派出人马,从那盾牌的间隙之中尽量的举着长箭,想要射击回去。   但是若是想要在盾牌之前之后射箭,露头自然是一件不可少的事情,如此一来也是增加了反攻的难度,只是他们如今快要抵达河流沙河的边境河岸了,也是不得不这样的来护送他们这些人即将登陆。   而当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想要拿着长箭进行反攻射击的时候,他们之中却是有人忽而惊慌至极的吼了一声,“怎么回事?这船只怎么这么多水?难不成是沉船了?!”   这人一声惊恐的吼叫之声顿时惊呆了整个整个船只上的北燕大军,军中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所有北燕大军都是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脚下看了过去,果然发现,原本还高高浮在水面之上的船身,此时真的已不知不觉的向着他们脚底下的流沙河沉没下去了。   与此同时,镇北军这边的箭羽还在齐刷刷的一波又一波的射击到那船身之上,那长箭带得一百艘的船身周围带起一阵巨大的水花,然后便见着那长箭整支没入在了船只之上。   长箭没入船身,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可以见着船只慢慢的碎裂开来,然后形成了出了无数的裂缝破洞,而流沙河之中的河水便是顺着这些破洞,逐渐的蔓延上来,大有要将整艘船只都要淹没其中的恐怖趋势。   而随着流沙河的这些河水无止境的流淌进入,众人也是开始察觉到,他们脚底下的船只越发不稳定了,再加上船只之上这么多人的重量,实在是难以承受,船只越发摇晃着下沉。   最可怕的是那些够船只身上的洞和裂缝,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很明显是即将快撑不下去了,一群方才还站得整整齐齐的北燕将士们此时也是摇摇晃晃的,别说那些个拿着长箭想要回击回去的这些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射箭,如今根本就是连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了。   燕长风的脸色更加漆黑了,他的脸色浮现起极为愤怒的神色,朝着孟添就瞪了过去:“孟添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些船只不是你说的精心设置的可以防火的东西吗?怎么如今竟然连一些个箭雨都能轻易射穿?你瞧这些河水都已经全部弥漫进整个船只里了,难不成你要让本是皇子跟着你一起陪葬在此处吗混账东西?!”   方才因为孟添的一时疏忽,导致了北燕一下损失了四万多的人马,如今又发现整个船只都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场面之中,想来若是再由着镇北军如此猛烈的射击船身,恐怕他们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会沉没在这流沙河当中。   关键是这些个将士全部下去也就罢了,他这个堂堂皇子如今也在这船只之上,而且还是在这首当其冲的船只之上,只怕等这船只沉没下去他落入水中后,便是立马会有无数箭羽朝着他身上射击而来,今而发生这件事情,只怕是他都没有命再回去那北燕皇宫了。   想到这种种事情,燕长风便是对孟添恨得咬牙切齿,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应用了这么一个蠢货,导致自己陷入了这般生死境地,所以也是再也抑制不住的骂了孟添一句。   然而孟添此时的心境却也并不比燕长风好到哪里去,他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个船只竟然会因为长箭射击给漏了水,这些船只的材质全部是他精挑细选出来后,安排下去让沪城那边的工匠按照规矩打造出来的,按理来说,这些船只材质坚硬,用长箭射也根本就不可能射穿的。可为何这些为何这船身却是如同木质的一般,这般轻而易举的就漏了水呢?!   ☆、第三十八章桃花眼   孟添左思右想,也没有想清楚,心中止不住的恼怒,难不成是那沪城的那些个工匠为了偷为了攒下大笔经费,所以偷工减料了?   这些个材质虽然外边看着没什么两样,但是与他所精心挑选的又坚硬又能防火的那些材料效果完全不同,难不成真是这些工匠胆大包天,为了省钱去选的什么瓜裂枣的东西来滥竽充数不成?!   孟添此时此刻,极为想知道这件事情,只可惜如今他就是有心想要质问那些个沪城的工匠们,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们这些个船只即将沉没,所有人都极有可能会坠入这流沙河中。   坠河倒是一件小事,关键是河岸边上还有那么多镇北军拿着长箭虎视眈眈,今儿他们有没有命活着回去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问题了。   再加上如今看叶长风对他的态度,似乎已经算得上是恨之入骨了,想来即便是他有命回到北燕境内,只怕燕长风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毕竟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十万人对上这大楚不足两万的镇北军,竟然会落得个如此兵荒马乱的下场,甚至是连这一条流沙河都没有过去,就已经损失了大半的人马,不,不只是损失了大半的人马,只怕等着船只沉没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免不得会葬身此处了。   想到这里,添心中也是极为着急,他也就不傻,本来他来这边将之地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来的,可不是来给大楚军队送死的,如今船只已经开始沉没,若是再由着这些北燕大军在船上躲在盾牌底下毫不作为的话,只怕这个船只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保不住了。   如此一来,孟添也只能朝着燕长风请求道:“殿下,此事儿的确不关本属下的事呀,大概是让沪城的一群废物偷工减料才导致了船只如此情况,现在咱们若是再这般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射箭而来,只怕所有人都得葬身此处,殿下如今还是先行下令,让他们这些多余之人,赶紧去修补一下船身,一来可以减轻船只上的重量,二来,也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殿下!”孟添一心想着活命,话说得也是一句比一句利索:“殿下,今日就不要再过河了,一边派人去看看能不能修补船身防止继续沉船,一边立马朝着咱们大北燕边境返回回去,否则无论是在船只之上等着沉船,只爬咱们所有人今儿都得交代在这里啊殿下!”   孟添知晓燕长风,如今对他估计已经是恨之入骨了,所以,此时此刻也是喊得极为凄厉,瞧着他那般模样,似乎他当真是极为冤枉的,根本除了不知这船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外,其他的一起错事儿也与他无关一般。燕长风如今虽然的确是已经恨不得将这个孟添杀之后快了,但是此时此刻到底还是他的性命重要,若是再任由剩下来的人都待在这盾牌之中什么都不做的等着的话,那当真是等同于等死无异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那些之中没有拿到盾牌的人赶紧下去看看情况,能不能修补船只,也许还能如同孟添所说,寻得一线生机。燕长风其实根本就不愿意听孟添的话了,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恨恨的在看了孟添一眼,然后才转首对着那些个船只上的北燕大军厉声道:“本皇子有令。北燕先锋卫的人立马下去察探情况,看到底能不能修补船只,负责掌舵的人,立马将船只掉头,往咱们北燕境内去逃过此劫再说!”   命令倒是下达了,但是北燕军队先锋卫的人却是脸色莹白,他们心中也是清楚,让他们这些人躲开盾牌跑去搜捕什么船只的做法,其实无异于是张他们扔在了流沙河之中,当成活靶子给那些镇北军的人射杀了,这些人心中也是越想越打鼓,压根不想去听燕长风的命令。   毕竟无论是谁,到底还是极为重视自个性命的,又不是上阵杀敌,而是修补什么破船,死了都不能得个名头,谁又愿意将自己的性命这般轻随意的交代出去呢?   于是这些人的如此想法导致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就是燕长风这个皇子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一群军队,一百艘船只之上的剩下人马之中,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动作,全部稳稳的缩在盾牌之中没有半分举动。燕长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皇子的命令,居然还有人不听的,他本来就在气头之上,如今更是无可抑制的火冒三丈,他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前这些个北燕将士们,脸上说不出的凶恶之意。“混账,谁给你们的狗屁胆子,竟然连本皇子的话都不听了?难不成是想本皇子告诉父皇一声,让他们抄了你们全家吗?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如此贪生怕死,难不成是想让本皇子堂堂皇子陪着你们这些个废物葬身在这肮脏至极的流沙河中吗?!”燕长风一句说的比一句恶声恶气,整个人也是极为愤怒,似乎是恨不得将这些人给悉数丢到了河中一般,但是即便是他已经愤怒到了如此地步,刚才他叫到的那些所谓的先锋卫的人,仍然是半分没有举动。   毕竟是生死当前性命攸关的事情,现在他们在这盾牌之中的护卫之下,或许还能多活些一阵时间能够等到船头调转到镇北军射杀不到的地方,但是若是这般直挺挺的跳入那流沙河中去修补什么所谓的船只,无异于是让他们这些人立马就死在了镇北军的长箭之下。   马上死和等会儿再死,全然绝路和一线生机,所有人自然都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后者。   燕长风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如今生死关头,他也是顾不得半分皇家尊严了,一把将身边一人的长剑提起来,朝着那一人直直砍了下去,一双阴冷至极的蛮眼眸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瞧着那般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皇子的尊贵之态,根本就像是一个疯溃到刽子手罢了。   而随着燕长风这一长剑突兀的砍了过去,燕长风身边的那个将是一瞬间便是脑浆四溢,混着鲜血直直流淌下来,死相极其凄惨,活生生被将头部劈被劈成了两半,这般恐怖的场景,很显然也是吓到了这些躲在盾牌之中不敢出来的北燕将士们。燕长风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要只想活下去,如今才管不得这些人下去是不是当活靶子,他只管他这个身份尊贵的皇子能够活着回去就行,只要能够回去,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来这什么可怕的边疆之地,也不会再想要争什么军功之事了。本来计划之中能够大获全胜的十万军队,如今竟然在这么一条破河之上差点全军覆没,果然在战场上风云夕变,不是他能够轻易胜任的。他已经完全想好了,只要等着他顺利回到朝廷之中,他一定会大力举荐他那位人人看中,却与他素不对盘宛若死敌的七皇弟来这所谓的边疆之地,让他来体验体验这生死一念之间的感觉。   最好是埋没在这狗屁边疆之地,连尸体也回不得皇宫最好。   燕长风一边脑补着自己脑中的事情,另一边却是万分不愿意耽误的朝着那些个没有动作的,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北燕将士们瞪了过去,:“本皇子亲自下令,谁敢不听,那他的下场就是如此!其他除了先锋卫的人都给本皇子看着,但凡是哪个先锋卫的人没有给本皇子下去修补船只,你们就把他给我杀了。否则本皇子必然抄了你们九族!”   燕长风这一声令下,所有的镇北军脸色都已经惨白,显然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将领会下令让他们军队之中的同胞们做这般形同于自相残杀的事情。但是事到如今也的确是没有办法了,若是没有人下去修补这些个船只,他们只怕真的是真的都要死在这了,如此一来,原先还念着所谓的同胞之情,对那昨儿夜里被孟添派去执行打探消息任务的八千人几千人都表现得在意至极的北燕将士们,此时此刻却是分外冷情的对着那些个被燕长风点名的倒霉的先锋卫的人冷声呵斥道。“太子殿下都已经发话了,若是不想被诛了九族,你们还是早些下去修补船只吧!”话音一落,那些个先锋卫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自己的同胞亲自扔进了河水之中,既而这些人刚才刚已被丢入河水之中,便是预料之中的见着有无数的箭雨朝着他们的身上射击而去。那刚才被自己同胞丢下船只的北燕先锋卫中,走的人刚刚被丢下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水中露出头来,就被一只长箭破水而进,射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血水混着河水流淌开来,瞬间便将整个北燕流沙河水染得如同赤水一般。而燕长风却是丝毫没敢松懈,他朝着那负责掌舵的船夫厉声吼着:“本皇子不是说了吗,快些掉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往回看往回开啊!”一边说着,燕长风的身子一边极速后退,不再留在船头的方向,而是慢慢的让盾卫队保护着他从船头的危险地方移动到了了船尾部分。孟添如今被燕长风冷落,心中也是知晓自己其实是没有脸面跟上去的,只可惜他到底还是顾及着自己的性命,不敢在这船头危险的地方多呆,也就只能舔着面皮跟着燕长风朝着船尾行了过去。那些个北燕先锋卫的人转瞬就已经被人们被北燕军队的人全部给扔进了河水之中,只可惜不过眨眼的时间,那些人就已经葬送了不少性命。当然也是有不少人,任命的顶着那些长箭,拼命的靠近船只,想要去看看到底这船只是怎么这么容易被人射中漏水了,也有的士兵一边脱下了衣服,想要去用自己的衣服或者铠甲或者战袍什么的东西去挡住那些所谓的漏水部分。但是他们也是见着那些箭雨之下,已经破碎得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船只,那人那些人脸色顿时也是急变,原来这些个船只之上,似乎早就已经被人毁过了,只是先前他们并没有察觉到罢了。而这船只如果没有受到重物袭击,其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惜如今镇北军的这些气势汹汹的长箭射击过来,一下就将那些悔过的船只部位悉数射穿了,而如此大范围的漏水部位,根本就不可能修补了。一个运气好的没有被镇北军射中的先锋,卫拼尽全力从床尾部分爬了上来,朝着燕长风直直冲了过去,口中又是绝望又是惊惧之色的对着燕长风冲过去通报道:“殿下!如今这个船只根本就修不好啊,咱们这船身之上,似乎就已经被人毁过了,那些个箭羽,更是将这些个船只之上毁过的地方彻底射穿了所以才会漏水如此之快,如今整艘船只都快淹没了,沉船也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现在咋们还是早些往回走,不要沉在了镇北军的射击范围吧!否则只怕是凶险至极啊殿下!”   燕长风听着这先锋卫卫口中所言,脸上也是弥漫起漫天的怒火,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个船只竟然是没有办法修补,甚至是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这分明就是从沪城那边连夜送过来的船只,那一万人抵达他们北燕边境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所以才会着急信任的将船只给直接放到了这河岸上来,谁曾想到这些船只的船身竟然是脆弱到连一只长箭都能射穿,害得他们现在困在这流沙河中,进退不是。孟添自然也听见了这人所言,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了,他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些船只应该是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但是听着这先锋卫所言,难不成这些船只的漏水问题并不是沪城的那些个工匠所造成的,而是在运送途中被人给损毁的?!可是不对呀,运送过来的那一万多的沪城兵将把他先前都隐约见过,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瞧着那一万人的神色,压根不像是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有鬼的样子,可是船只到底是为什么会成了这么一番鬼样子?脆弱到连区区一支箭羽都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射穿呢?!孟添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那就是会不会是镇北军已经派人趁着昨夜度过了流沙河,跑到了沪城那边,对这些船只动了手脚?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呀,且不说沪城那边这些日子已完全属于一个固若金汤的存在,便是镇北军当真想要对这些船只动手脚,可是如此大的手笔,总得经过这些护送船只过来的1万多人的耳目才能做到吧。可是这一万多人分明就没有半丝异常,很显然是没有见过了什么人的呀,那这船只到底是怎么就出了问题了呢?孟添左思右想都想不清楚,他只能扭头再朝着那流沙河的河岸边上的镇北军方向看了过去,见着那站在镇北军最前方,身前一身紫衣银甲,他心中以为是慕流苏的少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再仔细一看,顿时便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处——这人竟然生了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孟添顿时如遭雷击,他的确是记不得慕流苏的长相,但是整个天下都知道,慕流苏长的是一双惊艳至极的凤眸,而不是这么一双桃花眸子,所以说眼前这个他认为是镇北军领袖的少年,其实根本就不是慕流苏?!   ☆、第三十九章内讧   那么慕流苏,那位镇北军的领袖到底去哪里了呢?!   燕楚一战如此重要之事,慕流苏这个镇北军的将军居然没有出面,而是由着自己手下的人来应付,但真是完全没有将他们北燕大军放在眼中吗?!   孟添想到这里,整张脸也是不由自主的都铁青了起来,他们一直以为对面镇北军是有慕流苏在军中坐镇,所以这才能如此骁勇善战,没想到人家将军都没有坐镇军中,就能将他们北燕这十万兵马损失到了如此地步,一时之间,他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去与北燕朝廷交代。   只怕这一战之后他,不仅是他的声望会一落千丈,只怕是这偌大的北燕朝廷也是容不下他这个所谓的孟家庶子了。   只是目前根本就不是关心慕流苏去哪里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率先逃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此多的箭羽射击攻势之下,又有人这么多漏水的船只,若是再这么呆下去的话,只怕是当真没有性命能够活着回去了。   然而船只如今已经已经出了问题了,而且正如那个先锋卫说的一般,这船只已经没法弥补,根本就不能有丝毫的挽救之法了,为今之计,如果将这些个船只掉头继续开往北燕境内,不掉头回去的话,只怕也是还没有来得及抵达到那大楚边疆之地,他们就已经会坠入河水中了。   不过坠入北燕边境的河水之中,总比坠入大楚边境的河水之中要好的多,至少除了溺水之的危险之外,倒没有这个后背的千万支箭羽在那里虎视眈眈。   如此一来,孟添也是猛的朝着掌舵之人看了过去,连胜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啊,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开船掉头回去啊,留在这里被万箭射杀,难道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不成,掉头回去,咱们也许还能游回北燕境内啊!”   燕长风和孟添本来都是在北燕大军之中都颇负威名的二人,即便是如今两人失手做了蠢事儿,但是到底身份还在那里,如今两个人一起下令调转船头回去,也是让这些个掌舵的船夫不敢耽误时间,连忙调转船头,试图想要掉头离开这地方朝着北燕边境回去。   然而这一百艘船先前因为害怕兵力分散,并且得了孟添保证绝对不会有起火的危险,因而也是靠的极为接近,所以这船只移动起来的时候也是颇为费劲,这也便导致了调头时候的诸多困难。   而且还再加上船只漏水,导致不停的水流从船底之下慢慢的渗透进来,船只越发不稳,同样的道理,所有站在船头之上好一阵摇摇晃晃的北燕大军此时也是都很难站稳。   既然连站都已经站得不稳了,那么手中拿着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得不有些拿不准了,正当他们手中的盾牌因为站立不稳而移开的时候一开的时候,那些个时刻注意着这边举动都镇北军的长箭便是立马如期而至,射杀在他们身上,带起好一阵浓烈的血腥。   不过是转瞬之间,北燕军队又折损了数百人多人,如此厉害的射箭能力,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可是最让他们心惊胆战的,除了这不些个长箭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脚底下的这些船只底下不断漏进来的河水。   北燕本就只是精通于陆地做战的军队,对于水路素来都不精通,再加上地理气候导致的供水不均衡的原因,更加导致了在北燕当地之中,能够训练出一支水师,就已经算是极为厉害的了。   很显然,北燕边疆之地的这十万大军并不具备这个功能,所以若是他们落入了这流沙河水之中,的确是极为难以保得性命的。想来这也是北燕这些年为何一直没有对大楚开战的原因。   如今他们分明已经备好了船只,以为万无一失稳妥之极了,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败在了这区区流沙河水之中。   只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迟了,那些个河水不断的从镇北军射击震裂的船只底下的箭口和裂缝之中蔓延进来,再加上如此多人数的重量,以及那掌舵之人想要努力掉头移开船只的速度,导致了船只没入水中的速度也是越发快了,   随着镇北军的箭羽一直不断的射击,船只也越发损毁极大,那些个河水便是从最初的慢慢渗透到了猛的从船只底下灌了上来,甚至是已经完全的盖过了他们的双腿。   北燕军队看着这副场面,心都已经凉了半截,因为他们此时掉头离开的船只也不过才行到了快要靠近一半的部分,仍然是在北燕大军的这些箭羽射击的范围之内,可是这个船却已经完全都要沉下去了。   燕长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也是又着急又发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而便是伸手朝着那些个身边的人推搡而去,将那几人直直推入河水之中,一边推着一边大声下令道:“传本皇子令,如今船只之上的人,除了盾卫队以外的人,全部给我扔进河水当中,不要在这船上站着增加船只的重量!”   北燕大军一共是十万人,全部平均分配这上了这一百艘船只之上,所以这一百艘船只上其实都是各自站了一千人的,以先前因为孟添的那一个疏忽导致了船上中箭的人不少,齐齐掉入了水中,只那么一下,便是已经让每一艘船只之上都损失了三四百人。   再加上刚刚被他们推下去的说什么去查看查看船只情况,想办法修补船只的先锋队外,此时船只上本来也就只剩下二三百人了。   除去了盾卫护卫队的人以后,也不过只有一百余多人左右。   本来这个时候任何人都神经都是极为紧绷的,谁曾想到鉴于这船只沉船的速度太快了。燕长风却是要将这些除了盾卫军的人悉数丢入河水之中,这一举动也是一下便引起了那些人心中的恐慌。   毕竟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将领不仅是不曾想这与他们共存亡,而是想着要牺牲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去保全自己,这实在是太让他们寒心了,   这些人自然也与先前的先锋卫为一般,完全不愿意,只可惜有燕长风下令,再有诸多将领都在船只上,而盾卫军的人也是的确需要留下来负责这些人的安危他们,算来算去,除了让他们跳入河水之中减轻船只重负之外,似乎当这事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谁又愿意真的跳到那河水之中去,只为来保全这些个与自己全无关系的人呢?   若说燕长风孟添等人是他们的将领还好,可如今这些个将领试图以牺牲他们的性命来维护自己,如此这恶心的行为,实在是让他们心中极为不齿了。   于是北燕大军之中被这燕长风再一次点中名中,除了盾卫军以外的人,立马便是便了脸色,一群人齐齐的站在一堆,死活不愿意下来那个船只。   燕长风见着这番情景,脸都已经气得歪了。他恶狠狠瞪着眼前这一堆明显不听军令的北燕士兵,忽而扭头一转眸子,目露凶光的对着那些个盾卫军道。   “本皇子下令,你们这些个人耳朵都聋了不成?若是再任由这些人也和咱们一块呆在船只之上,加重重量沉船加速,那咱们就只能离死不远了,现在本皇子让你们盾卫军的人赶紧给本皇子将除了你们以外的人悉数扔下去,若是你们不愿意将这些人弄下去,那就休怪本皇子也你们齐齐扔下去!   同样都是北燕的将士们,同样的都不会水性,如今扔下去之后,无疑是等死无疑了,所以说燕长风的这个做法,不可谓不狠毒。   只是这些盾卫队的人也是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船只上的人不跳入一些去河水之中减轻重量,只怕等着那洪水蔓延上来之后,所有人都得死在这个地方。   其实燕长风身为一军之将,若是他能好好说话,想来这些个将士们应该能够一心维护他而主动跳下去的。   只可惜燕长风这个人实在是情商太低,如此用命令的语气说来,自然是是引起了这些人的不满,军心不稳还何谈为你这个将领服务呢,当真是让人越想越气。   偏生如今北燕的局势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的确也是选择生死的时候。   左右燕长风叫的人不是他们,而他们心中也的确是想留下一条性命回去,希望能够看看自己的父母儿女一眼,如此想来,他们也就不能不狠心的伸手去推这些除了他们盾卫队以外的将士们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个人会胆子大到到这如此地步,压根不愿意再听燕长风的话,甚至是已经对燕长风起了极大的恨意之心,他们站在船只之上,死活不愿下去,哪怕是盾卫队的人试图去拉他们去催他们,他们也压根不愿意挪动分毫。   见着船只之中越来越多的水蔓延开来,盾卫军的心也是忽而开始动摇起来。   本来燕长风这一声命令之是用在自己的船只之上,想让那些人都下去的,只可惜其他的船只之上的领头人也是听见这一声声音,也是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而船只之上,毕竟盾卫队的人占大多数,他们手中拿着的那些个盾牌,的确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而这船只若是再不少人,的确是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够活得下来,如此一来,盾卫队心中也是极为庆幸。   一方面也是开始掂量着自己的性命,不敢让再让如此多的人站在这船上,将这船真的沉了下去,所以见着这些除了盾卫队之外的人不愿意的样子,他们心中也是再没有半分的犹豫,索性也是一手拿着盾牌一手便开始互相推嚷了起来。   孟添只是一个素来心狠手辣,只知道权谋的人,他也并不知道揣摩人心,所以见着这番情况,压根儿不知道如何处理,也是一心想着让这些人赶紧下去,将船只上的重量才减轻。   孟添心中甚至已经打好了主意,若是这船只当真是因为人数多了还是一直下沉,他便是打算连着盾卫队的人起推下去,他自己拿着盾牌抵挡箭雨就行了。   孟添如此想,也是丝毫不他愿意去帮这些人的忙,他甚至还是一起哄的厉声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大皇子的命令都敢不听了,还不赶快将除了盾卫队以外的人推下去?若是你们想要活命,就好生听话,若是不愿意动手,那就由着你们代替谈的下去算了!”   孟添这句话无异,于是给的人打了一记狠药很真,他们也是压根儿再也不愿意去想这些人是自己的同胞了。   如今生死攸关,也就只能尽了全力的想要为自己争得一点求生机会,而那些本来只是对燕长风和孟添等下令的人不满来着,见着盾卫队的人如此,北燕军队们也是对盾卫队的人产生了极为愤怒的感觉,因为他们也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这些同胞竟然还真的打算对他们动手,想到这里,他们便是觉得极为恼火和失望。   既然盾卫队的人,要去听那燕长风和孟添的指令,对他们这些同胞不仁,那他们又如何愿意直愣愣的站着被这些人给推下去而性命不保呢?   想到这里,这些北燕士兵们也是极为不满的推搡回去,两批人马搅和惑在一起,整个军船之上都呈现出一种极为混乱的局势,不少人推来攘去,全然都是恨不得给将对方给推入河水之中。   镇北军的人拿着长箭,一直注意着上这些人的动静,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人竟然会因为这船只漏水的事情而导致自己的军队起了内讧。   如今船只上的北燕大军悉数大打出手,更有无数落水之人掉入河中,盾牌也散得七零八落的,也是让镇北军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呆了。   本来在他们的认知里,以为北燕大军能够强过北境大军,应当是一群训练有素之人,哪里想到如今这些人竟然会在如此场合,为了一个区区小事这般大打出手呢?   哦,也许不算是小事,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听闻他们不懂凫水,如今却是如此大打出手,想来也是因为这推人下水的问题。   想到这里,镇北军的人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古怪之意,他们本来是打算让这些人留下些许返回到北燕大军之后再由那早就已经潜入北燕军营中的慕流苏亲自解决剩下的残余兵力的,哪里想到这群人如今竟然在大楚边境之处就打得这般厉害。   方才他们的箭雨下去,已经损失了数万余人,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也是一群只知防御不太懂得进攻的护卫队罢了,也不知燕长风这个领头之人到底是如何当的,竟然是让自己的军队在这般情况下完全不能体谅他的想法,而是这般大打出手。   看那样子,那些士兵甚至还恨不得将燕长风这个北燕大皇子都给掀进了河水中去,实在是让人看得有些汗颜至极啊。   不过这倒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如今北燕大军自己起了内讧这般大打出手,对他们镇北军而言,自然是也是大有脾益的场面,镇北军的人见此情况,短暂的错愕之后,也是丝毫不多耽误,见着这两批人马之中哪一处失了防御方便射击,他们手中的长箭便脱手而去,一箭也没有浪费,悉数穿心而过了。   ☆、第四十章折损   在镇北军如此厉害的攻势之下,再加上内讧大打出手,本来就已经两败俱伤的北燕军人,如今更是伤得七零八落,不少人坠落到那河水之中,溅起了好一阵巨大的水花,泛着浓郁的血腥味,实在是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那几万人的血从身上流淌出来,轻易将这流沙河染成了一片赤红之色。……“殿下可别打了,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北燕败北也就罢了,如今大军竟然自己掀起了内讧,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啊!”于老将军本来是极不愿意再管这北燕大军的事的,他知晓此次一战,早就在昨日孟添没有听他吩咐,完全没有将这些北燕军队的当做自己手下看待,而是当成一件工具去旅游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北燕大军可能会遭受到极大的重创。而本来重创之后还剩四五万人来着,想来也是有机会能够保存实力,重头来过并吸取教训总结经验的,谁曾想到因为燕长风和孟添二人这两个人说的话,竟然会导致了整个镇北燕大军如今倒戈一片,起了内讧,如此同胞相残,惨烈至极,身上的血并不是沾染的敌人的,而是沾染的自己同胞的,如此凄惨模样,实在是让他再也难以看得下去。虽然他也是知晓自己年事已高,在北燕大军之中话语权并不高,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这般窝囊至极的死去,于老将军想到这里,也是立马对着燕长风凄厉劝谏道。只可惜燕长风本来因为先前孟添所说的那一句于老将军与太子殿下燕离歌有交集的事情而心生了芥蒂,他又怎么可能会信任于老将军。他现在虽然也很惊诧将军为什么会成了这么个鬼样子,但是因为这些人的互相推让已经掉下去了不少人,也算是为这船只减负了不少,总之他边有专门的盾卫队的人能够护着他的安危,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让其余的盾卫队的人和那些个本就不是盾卫队的人发生争执,将其推机推攘下去也是极好的。这样一来,就大大的减轻了船只的重量,方便这船只能够减慢一点沉下去的速度,只要这船只沉了下去,一会儿掌舵之人就能够将这船只弄的越发远一些了,如此一来,只要靠近了北燕境内,那他们的生机就越发大了。想来这个时候,沪城那边的三万援军应该也是快到了,如果船只过去的话,哪怕是坠入水中,生机还是挺大的。想到这里,燕长风才更是压根儿不愿意去看于老将军的脸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毒辣之色,趁着于老将军低头请求毫无防备的时候,猛的一脚朝着于老将军踢了过去,这一脚很显然力度极大,再加上他没有丝毫防备,便是直接将于老将军给踹入到那流沙河水之中去了。于老将军本就不擅水,如今更是一把老骨头扑腾在河水之中,顿是也是万分不可置信的朝着燕长风看了过去,燕长风也回视着他,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冷笑道:“不过是个老扒皮罢了,非要来本皇子面前找什么存在感,当真是以为本皇子不能将你如何不成?于老将军竟然如此厉害,甚至是妄图对本皇子不敬,那你便在这流沙河水之中尝尝被镇北军万箭穿心的后果吧!”燕长风此话一说完,果真见着镇北军的长箭预料之中的直直而至,径直便穿透了余老将军的胸膛,在他的身边溅起了一大片的血色水花,氤氲开来,分外绚丽。   于老将军完全没有想到,燕长风竟然会将他这位北燕边境的元老将军如此荒谬的踹入到了河水之中,虽然他的确是燕离歌有过一些交道,甚至是颇为赞赏燕离歌,但是他一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压根就与这位大皇子殿下所说的什么攀交情没什么关系。他一生忠心将领,忠于北燕,却没想到会死在了燕长风的手下,实在是让他自己都觉得极为愤慨又极为失望。若是还有那个机会,让他回到了北燕朝廷之中的话,他必然会给皇帝参上一本,说殿下将北燕的朝廷社稷交到了七皇子的手上其实是再合适不过都,太子殿下虽然并不是完全看重民意之人,但是至少对于这些个国家大事,问比这位大皇子要有眼力见得多,而且燕离歌的才华谋略比起燕长风来也要强得太多。燕长风本就是个昏庸资质,又生的如此狠毒心思,实在是不配为储君之任……只可惜现在他说再多都没用了,胸膛处的剧烈痛意传来,让他清楚的觉察到自己的死期将至,他将目光再次看了燕长风一眼,试图用尽最后一口气劝诫一下这位皇子,让他不要将北燕的将士都折损干净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被燕长风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身上:“混账老东西,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你今日死在这流沙河中,也是你自己的报应,日后可别来找本皇子算什么帐,谁让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偏生不气好生在家修养天年,非要跑到燕离歌身边去做什么走狗,如今本皇子让你死,你便休想活了下去!”燕长风一边恶声恶气都说这话,另一边又将身边的这些个北燕大军互相推搡时,身上掉落的佩剑一把捡起来,直直朝着于老将军的身上扔了过去。燕长风并没有什么武术,所以就把长箭,自然是不能够如他所料那般极为精准的穿透心脏的事,但是毕竟是如此大力的扔出去,力度也是不小,刺穿了他的头颅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于是这位在镇北军中唯一一位亲民一点的老将军,尚未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便死在了自家皇子的手中,如此无助又如此可怜。   ……   而与老将军这般突然死去,很显然也是刺激到了北燕的其他诸位将领,他们压根没有想到,燕长风居然毒辣到了这个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北燕边境的元老级将军给一脚踹下了河中,除了被万箭穿心还被他亲自爆了头而死,死得如此凄惨,只怕以后他们的下场恐怕也是有着难想了。想到这里,这群人也是齐齐的后退了一步,远离开燕长风的身边,尽量都不至于让他一下就踹到了自己,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是疯狂的朝着掌舵之人催促道,让他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即便是被燕长风踹了下去,至少有护卫沪城的三万士兵前来营救,他们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里一样,毫无生路死无葬身之地啊。   而他们看着这船只越来越沉没下去的样子,也是瞬间便加入到了那些北燕战士们的对抗之中,一手一个人猛的一推,管他是什么盾卫队的人还是其他队列的士兵,通通不去分辨齐齐都给推了下去。   这般动作之下,很快船只之上的人数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了,方才还剩下每只船上分明还剩下四五百人左右,如今转眼便只剩下了一两百左右的人了,而其余的人自然是悉数被吞入了河水之中,有的人甚至是来不及等他们将露出头来,就又被镇北军的人一只长箭过去,直接取了性命。   ……   “我的天,这镇北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射箭技术?而且那船只北燕的船只怎么会这么脆弱啊?!”与此同时站在,北境营地之中,负责观望的北境大军看着这惊呆众人的一幕,也是看得眼睛都直了,直直惊叹道。另一人也是不甘落后的感慨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个船只从哪里冒出来的咋们都还不知晓,但是看这样子,北燕大军似乎对这些船只分明就是已经寄予厚望的,怎么会连区区箭雨都挡不住,这船只肯定是被谁动了手脚吧,只是这北燕大军的德行未免也太难看了吧,一个军队的人,怎么还能在战场之上不去齐心协力对抗敌人,而是自己先起了内讧了呢?!”   而且看他们这般样子,也实在是蠢得要死啊,本来像这样的时候,应当是凭借着四五万人的实力立马行到只大楚边境之地,然后进行反攻的,毕竟下了陆地之后的北燕大军还有一些人数优势呢。只可惜这些个北燕大军偏生又是一群惜命之人,生怕自己有了生命危险,所以根本不愿意去冒险到北大楚边疆之地上来,而是下意识的想要掉头回到自己的北燕边境之中,试图得到一线生机。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是他们掉头回到了那北燕大军之中又能如何,如今北燕损失数量如此之大,又还半点没有收获,岂不是贻笑大方吗?而且镇北军难保不会乘胜追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呢?   若是铁血军人,就该直接冲到这儿大楚军队来,奋力厮杀,或许还能博得一个美名,如今这一群逃兵溜了也就算了,还在船只之上为了性命的问题导致军队中的人如此大打出手,实在是让人看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他们心中其实是有些震撼的看着那已经染遍了大半条流沙河的血色河水的,那么多漂浮在流沙河上的尸体,看着便是有些让人头皮发麻,实在是难以忍受,而且再一看那些个那不足两万人的镇北军直直的站在流沙河岸边,背上的箭羽虽然一只一只减少,但是手中却是没有半分松懈,也是没有半分的停滞。   瞧瞧那般利落至极的射箭模样,哪里像是什么传言之中上不得台面的痞子军,根本就像是一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兵啊!   至少这一出惊艳至极的射箭之术,在这整个天下之中,也是没有什么军队能够抵得上这么一支镇北军了。   宋寒闵也在打量着镇北军这边的动静,他的视线当然不是放在这些个射箭的士兵之上,而是下意识的去寻找着慕流苏的身影,只是他将整个北燕大军都看了一番之后,也没有瞧着慕流苏在哪里。   只是一眼看见先前他并没有见过的那两个男子站在万军之前,一副将领风范,宋寒闵虽在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两人,但是他平日里看着没谱,实际上却是早就已经洞察了如今的大楚局面。   他也是知晓,在这东郊校尉营中,同样有一个鼎鼎有名的和颜繁之关系极为亲近的男子,名叫菘蓝,听闻是他是唯一一个武功不算太高,但是进了东郊校尉营之后,却没人任何人反对排斥不服的人,相反,东郊校尉营的人似乎还颇为听这人的话,俨然是有什么猫腻在的。   而另一个靠着颜繁之站着的人,那个披着一身紫色披风,显得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少年,宋寒闵却是根本不识得了,他看了一眼,只能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慕流苏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个人,竟然舍得将这燕楚一战的大事儿都悉数交到他们俩人手中,也当真不知是有多大的心态。   宋寒闵下意识的吐槽了这人一句之后,忽而也是灵光一闪,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今燕楚一战这么大的事情,慕流苏却是不在军中,那会不会是说慕流苏是有其他的任务去了?而且瞧着镇北军如今的这一番实力,看样子并不像是能够让北燕的区区八千军队就能被覆灭了了一万多人的样子啊,这么说来,难不成这镇北军其实并没有损失人马,那消失不见的一万多人,其实极有可能是被慕流苏安排出去做了别的任务?!本来就只有三万人,对上对手的十万人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如此胆大的撤开了一万多人,只安排了不足两万的人马对付北燕军队,当真不知慕流苏这是多好的心态!想到这里,宋寒闵也是下意识的又想到了那刚才吐槽之人所说的船只问题,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北燕大军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精妙的法子,不是在这边境之地造船,而是跑去了别的地方从绿地运送船只过来,用了这么一个出奇制胜的法子。宋寒闵头脑一闪,瞬间便是极为自然的想到了沪城这个地方,沪城离北燕的边疆之地最为接近,而且从当年的北燕女相整改之后,这片地一直极为富饶,倒也是有那个资本能够造出如精妙,数量极大的船只的,这倒是毋庸置疑。只是这些船只既然是北燕大军费尽心思想要打造出来的,那又为什么会出了这么白痴的问题?竟然连连镇北军射出去的箭雨都能够将这些船只射得满是洞口,撕裂开来呢?如今这么多的水渗入进去,这个船只分明就是一副即将沉船的样子啊,如此一来的话,那这些个船只还有什么用处呢?这破船可以说是不仅是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还将这北燕的十万人马悉数给害惨了啊,就像现在这副德行,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大打出手了。距离北燕大军招摇而来的时间,也不过约么是半个时辰罢了,北燕的十万大军那边却是落得这么一阵阵兵荒马乱,落荒而逃,甚至还自己起了内讧的下场,反而是镇北军这边不足两万的兵力却是气势汹汹,越来越势如破竹,看样子,今儿这北燕的十万大军,当真是要折损在这看上去没什么用处,压根不足挂齿的镇北军手中了!   ☆、第四十一章通通杀了   随着船只上的人越来越少,这船的沉没速度总算是稳定了一下,只是也不过是一时稳定罢了,负责掌舵的人如今自然是丝毫不敢耽误,朝着北燕境内便调头返回了去,拼命的想要让这船只远离这流沙河的大楚河岸。随着这么一阵的拼命的前行,这船只总算是脱离开了镇北军的射箭范围,逐渐回了一个安全地带。“实在是难以置信,区区三万镇北军,如今甚至只剩下了两万人,都能使出如此精妙的射箭之术,并且将北燕的这十万人给打的落花流水,真是厉害啊,只可惜人家的这些个首领终究还是逃走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随着北燕大军的这些个船只齐齐离开,一直欢迎的北境大军又是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而镇北军的人见着这般情况,不知为何也是没有半分着急之色,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压根就没有打算想办法追过去。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没有船只,还是真的并没有将这些人看在眼里,见着燕长风等人逃离,这些个却是放下了手中的长箭,转而去专注的注意着这些个跌入河流中的北燕士兵去了,将那些个没有在河水之中死绝的人一一拖拽上来。那些个识时务投降了的人便收为俘虏,没有投降的人便果决杀掉,手起刀落,没有半分的犹豫之色。收拾得差不多之后,镇北军的人也是抬眸直直的看了一眼掉头离开的船只之上所剩武几的大部分兵力,以及那些个北燕的诸多将领,曹总,见着他们拼了命的想要往着北燕边境之处回去,镇北军一时之间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镇北军如此配合的没有乘胜追击让他们死于葬身之地,显然也是让北燕的大军赶到分外庆幸,他们实在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这么就结束了,只想着玩远离这个地方,能够找到一个没有箭羽的地方,不用盾牌护着,也能安心站着的位置。孟添也是没有想到镇北军会如此出人意料的放他们离开,一双眸子阴阴狠狠的瞪了过去,此时他也是气的说不出半句话了,只能忍耐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一群只知道射箭而毫无智商的傻子军队罢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燕楚一战之中,他们北燕虽然的确是损失了人马的确多,但是只要主将未损,就不能算是一种真正的胜利吗?若是想要军功,也得拿了他们的头颅才行,否则若是他们这些人回到了北燕边境之处,将这些个船只重新修补差不多了,再重新谋划一番,与在沪城的那四万军队重新汇合出战,到时候谁死得难看还不好说呢?!如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也实在是没必要如着急。   只可惜孟添实在是想的有些多了,正如他先前所想那般,这个船只之所以会派上用场,实际上是因为大楚这边不知道他们会将船只从那么远的陆地上运送过来罢了。北燕大军如此大费周章去弄出这么一出大戏,的确是有些出其不意,但是如今这沪城造船的事情竟然被大楚这边已经知晓了他们会动用船只乘船过来的话,又岂会再没有半丝防备呢?北燕如今错失了这一次良机,便是当真完全错失了这燕楚一战的首战胜利了。……而此时此刻,北燕大军这边显然已经是没有半分闲情逸致来顾虑大楚这边的事情了,好不容易离开了镇北军的射箭范围,他们的心中也是完全体验到了一阵劫后余生之感,如今不去想别的,只想着赶紧回到他们的边疆之地再重新想办法洗刷耻辱。今日一战,原本大家都是觉得极有把握了,谁曾想到竟然是连这大楚边境之地都没有进去,只在这流沙河上,便已经让他们损失了八九万的人马,到现在,船只之上的十万军队,也是唯余一万人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了,镇北军以少胜多也就罢了,还胜得如此漂亮,实在是怎么想怎么丢脸。燕长风冷着一张面容,已经恨不得想要将眼前的这些面容苦楚的人从船只之上掀下去了,心中也是压根没有半点去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领导出了什么问题的自觉性,而是下意识都觉得他带的这些人都是一群蠢猪一般的货色,连不足两万人的区区镇北军都解决不了,如此兵士,根本不愿意与他们为伍。只是燕长风并不瞎,看着众多人扭头去看那流沙河中染红了整条赤色河水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将那么多人给扔入河水之中,确实是有些太过残忍了,鉴于害怕被这些人给参上一本,燕长风也就只能隐忍着不去发作。左右如今已经离北燕边疆之地不远了,超出了大楚的军队的射杀范围之位,这些人也算杀不了他们了,哪怕是运气不好被坠入了河水之中,只要沪城的那些人能够赶紧赶过来救下他们也是极好。   如此想着,燕长风便将身边的一位副将猛的一推,极为不满的呵斥道:“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呆呆站着做什么?不知道立马发信号让沪城过来的援军来接应咱们吗?你们想让本皇子在这流沙河水之中死无葬身之地吗?!”燕长风如此一声发火,实在是来得极为没有道理,毕竟人人都在船只之上,也都是极为珍惜自个儿性命之人,也是一心想要让援军前来接应的,只是这船只还在这流沙河河水正中央的位置,虽然离开了北燕大军的射箭范围,但是离北燕边境的距离也是极为遥远。再加上这船身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已经快要淹完全淹没在这流水了,想来也是不能够顺利的抵达北燕边境的,并且沪城那边的军队也是压根就没有船只的,如此一来,他们这么早远的叫人家怎么接应啊,就算是有那个心思,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偏生燕长风却是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一点,船只还在这流沙河河水中央的位置,就如此急急忙忙想着要通知人家沪城的援军来来这里接应他们,也是让北燕的人一时之间感到极为无奈。不过人家竟然是皇子身份,皇子发话,他们这是个平民小将自然也是不得不听了。一群人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又学起了今晨时分召唤那八千被派去镇北军中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的时候,齐齐朝着北燕边境军营之中休息的沪城援军大声呐喊道:“沪城援军可在?大皇子传话,援军听令,立马速度前来接应咋们!”北燕将士们一边齐声呐喊着,一边又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们没有发觉一般,回想一番,才发觉了这奇怪的地方在哪里。那就是沪城的这些个援军虽然被他们安排去休息了,倒是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来注意着流沙河岸上的动机啊,怎么这些个沪城援军的人似乎对于这燕楚一战并不在意啊,齐齐在军营之中休息也就罢了,怎么还半分动静都没有,甚至一个出来观望的人都没有?这沪城援军到底是不在意这一两国首战,还是以为着北燕军队铁定能够大获全胜才如此毫不在意模样,他们北燕大军的人现在也不清楚,如今一群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沪城的军队上面,只希望虽然他们也同样的不熟水性,但是还是能够尽力的去想一些办法,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只要将他们这些人给接上岸边就好了。好在沪城的四万援军虽然并没有完全来齐,只来了一万人,但是好在他们北燕之中还有着今晨从镇北军营地之中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六千多人,加起来北燕大军之中,便是还有一万六千多的人马在原地待命了,救下他们这些剩下的一万左右的残兵败将自然也是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才是。想到这里,一群人这才放了心安,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又呐喊出声道:“北燕军队的人,快些跟着沪城援军一起来接应咋们!”这一声声呐喊之后,他们也是觉得生的希望越来越大了,便一边让那掌舵之人越发加快速度往着北燕边疆之地一路行去,不要有丝毫的耽误。而这些个船只被镇北军的人射出来的箭羽损伤极大,显然已经到了不能负荷的地步了,还没有行到这靠近北燕边境的时候,整艘船便已经完全的坚持不住,全然沉入了流沙河河水之中了。燕长风还有所有船只上的北燕将士与士兵也是不得不齐齐坠入了河水之中,一大群的旱鸭子跌入这水流最深的河水之中,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完全弄成了一个落汤鸡的模样。   好在燕长风因为惦念自己的宝贝性命,所以难得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让船只上的其余人给他用武器从船只之上扒下了一大片的木板,又找了绳子一一捆绑起来,明摆着是用以制作简单船阀了。好在因为孟添先前就已经了筹谋着要用什么船阀迷惑大楚北境宋家人的视线,制造了不少的船阀,也是让北燕军队的人有了些许制作经验,虽然因为材料短缺导致他们这次制作出来的东西不算完美,但是如今这个情况,能够让这木板凫起水来不至于沉船下去了就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燕长风也是头一次没有半分挑剔之心,万分没有形象的扒拉在那块极为硕大的简要船阀之上,然后再有两个副将在一侧帮着他划着这所谓的船阀,一路往北燕边境而去。 燕长风的这般做法显然也是让其余的北燕大军悉数看在了眼睛中,他们看着燕长风的如此举动,也是有心想要效仿一二,但是他们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如此幸运到能在船只上扒下一大块木板还有人帮忙制作船阀的,只能认命的试图去看能不能将那些个木板扒拉一块下来。而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一万人也是自然而然的忍不住的哄抢开来,虽然的确是有不少人拿了木板,但是同样也是有不少人扑通掉入了河水之中,一群旱鸭子毫无凭借之物的溺于如此之深的水中,无异于也是等于让他们活活淹死无疑了。如此一来,本来就只剩一万多人的北燕军队,一时之间又损失了几千人马,差不多算是全军覆没了,除了运气好的扒下来了木板勉强漂浮在水面之上不至于沉没了下去的萎靡又零散的北燕人马之外,也就唯余这一些北燕军队和诸位将领了,这些人也是不得不拼了老命的护着这位皇子殿下往回走。今晨时分,北燕大军还风风光光的带了十万雄师出征而去,谁曾想到这才多少的时日,便是只剩下了这完全不够看的几千人马,还被敌军弄得如此狼狈的漂浮回来。这般模样,别说远在大楚军队的北境宋家大军和镇北军看得极为热闹,就是他们北燕大军自己也觉得实在是让人面红耳赤。这些人好不容易拼了老命才缓慢漂到了流沙河水的北燕河岸边上,一群人都觉得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才满怀希望的朝着营地之中的北燕军队的营地看了过去。而这么一眼看过去,却是没有如他们所期待一般见着了沪城的那一万人马朝着他们迎接而至,而是见着那一万沪城援军懒洋洋的从方才孟添和燕长风安排给他们的营地之中冒出一个头来,分外软绵绵的倒在了营帐之外,看过来的视线也是绵软无力,瞧着没有半分神采。   那般姿态,看着便是与一群喝醉了酒的醉汉,或者说是一群的刚刚睡醒没有回过神来的傻子无异了。燕长风和北燕军队的这些个残兵败将本来还要分期待沪城的援军能够来救助他们,谁曾想到一抬头竟然是看着这些个沪城援军这般模样,顿时便是气的差点没大骂出声。唯有燕长风身为养尊处优的皇子,是个脾气不小的人物,别人能够压抑得住火气,他自然是不可能,当下便是对着那沪城的一万援军破口大骂道:“混账!你们是耳朵聋了听不见本皇子说话了,还是眼睛瞎了看不到本皇子现在的处境啊!本皇子让你们来此处是来支援咋们大楚军队的,不是让你们来偷喝咋们北燕大军的酒水的!”燕长风看着这些人醉醺醺软绵绵的样子,果然是如同其他人一般,认为这沪城的援军是喝了酒才会这般模样了,不过他们这些人是远从沪城过来的,还负责做护送了那么多的船只,自然不可能还会千里迢迢的带着酒过来,所以燕长风也是自然而然的人认为这是这些个不懂规矩的沪城援军偷偷喝了北燕军营之中的酒水了。不经允许偷偷喝了北燕军营之中的酒水也就算了,这些个混账东西,还如此没有分寸喝成了这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如今东倒西歪的样子实在是看得人鬼火直冒,而今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流沙河水之中漂浮着随时都有沉入河水之中丧了命的危险,可是这些个混账东西却是没有半点觉悟的烂醉不醒,可如何能够将他们给接应上岸?!燕长风喊了几句,嗓子都快干了,这才发现这些个沪城援军的确是没有一个清醒的能够救下他们的人,顿时便是脸都绿了,万分恼恨道“该死的东西!如此胆大包天不顾本皇子死活,当真是好大的狗胆,若是让本皇子上了岸,非要将你们通通杀了不可!”   ☆、第四十二章不要命了   燕长风这一声吼叫,的确是叫一个杀意横生,只可惜人家没有力气就是没有力气,不管燕长风怎么吼叫,沪城的那些人马依旧是原封不动的软绵绵的瘫软在军营之中,不能移动分毫。北燕军队的人也能够清楚的觉察到沪城军队的人的视线似乎是若有若无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便心中觉得有些古怪的地方,但是等他们想要仔细去看个清楚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些人的眼睛耸拉着,压根是瞧不真切半分神采。如此一来,北燕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只能如同燕长风一般再次认定这沪城的一万援军当真是喝醉了,而不会将他们认为是有什么东西害得他们成了这番模样,毕竟这是北燕的营地,半个时辰之前,这里可是有着整整十万的人马,谁能有那个胆子跑来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军营之中来捣乱来了。  但是无论这些沪城的援军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了这般情况的,总归这事儿还是需要怪罪在这些人的身上,本来援军就是被派遣过来帮助他们一起对战大楚军队的,是因为燕长风和孟添两人见着这些人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所以才起了心思准备让她们在这军营之中休息一阵的。可是不管是怎么休息,也不该混账到了如此地步,一个外城来的援军罢了,不听指挥乖乖待在北燕营地之中待命,反而是如此猖狂到偷了他们北燕军队的酒水喝成了这么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这些在河流之中漂浮的人还是得需要上岸,可是这些个援军却是半掉也靠不住,实在是让人心中生恨,这般软绵绵的样子,他们也的确是指望不上了。既然复仇的这些援军靠不住,那他们也就只能惦记着今天早晨时候,那几千从镇北军的营地之中慌张逃窜回来,也是筋疲力尽被留在了军营之中进行修争的北燕将士了。这些个没有太多见识的士兵都能想到这六千多人,燕长风这个最为贪生怕死的皇子殿下自然也不可能会轻易忘记了。想到这里,燕长风便是立马转头对着一众北燕军队之中的诸多将领眼一个神示意过去,都是分外知晓燕长风的脾气而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人,如今虽然只是一个阴冷至极的眸光,他们自然也是不难看出明白燕长风的言外之意,这些人心中感慨这大皇子殿下未免太过急躁了一点。心中想着北燕大军若是在军营之中,必然会前来接应的,何必用如此凶神恶煞的神色来瞪着他们呢,这阴冷目光,实在是谁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吐槽,但是人家堂堂北燕的大皇子,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轻易攀比的,如此一来,这些人也是半点不好耽误,得了燕长风的命令以后便是立马回过神来,再次齐声朝着北燕军队呐喊道:“北燕军队的人,还不速速出来接应大皇子殿下回营?!”这话其实是极为搞笑的,因为他们这压根不叫做回了营地,而是叫做狼狈逃窜回来,只是北燕的这些个将士们顾及着自家皇子的脸面,到底是没敢直白的说出来。   因为他们心中有着了极强的求胜欲,所以这一阵呐喊声音也是喊的震耳欲聋,别说是军营之中的人了,就是远在对面的北境宋家大军和镇北军也是听了个分外清楚,看着北燕大军这个时候都还顾及着面子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战败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分呀滑稽。好在北燕大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之人的反应,而是分外惊喜的发现那军营之中除了沪城的一万援军之外的几千北燕将士,总算也是有了些许别的反应了。一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千人马从营地之中一路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北燕的黑色战甲,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句行来,虽然脸上和衣服上还有着不曾换下来的血腥和灰尘仆仆之意,但是不知为何,走路的姿态还有那一身的作风,看上去也是极为英姿飒爽,总之是比他们这些个狼狈至极的残兵败将,要好了千倍万倍不止。只是……这一番作风,根本就不像是他们北燕大军的样子啊,这般气质作风,压根不是他们北燕军队能够轻易做到的。  燕长风倒是没有顾及这么多,他见着这些个从军营之中走出来的几千北燕军人,一时也是看的自己眼睛立马看直了,想着在这鬼河水之上漂浮了半天,人都快被这些个河水泡的肿胀了,如今这些个北燕军人知道回应他们了。  到底还是自己手底下亲自带领的这些个士兵最为有用啊,瞧瞧这一叫就到的迅速作风,实在是看的他分外满意,他今儿这一条性命,也总算应该能够保下来了。想到这里,燕长风的眼中竟是没有忍住,差点像个姑娘一般泛起了些许泪花之意,想着他如今从镇北军的军营之中回来,的确是有些太过些太过让人心惊胆战了,还有那万箭齐发的样子,也委实太过惊悚了一些,他们当真是差点连小命都给交代在这里了。这边疆之地委实太过危险了一些,他再也愿意踏足这个鬼地方了!争什么军功,要什么战绩,都还不如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来的实际,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再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暗人不是也说了燕离歌一直对他这个大哥来了边疆之地分外不满吗,还说他恨不得来取而代之,先前他觉得这事儿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如今燕长风这么九死一生的逃了回来,他也是完完全全的改变了主意了,他如今一心想着怎么想法子将燕离歌那个蠢货诳出来,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最好丢了一条性命才好!燕长风如此想着,便是奋力的朝着沪城的那一万军队奋力大声呼喊出声,那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穷徒,哪里像是什么尊贵的皇子:“快来快来!本皇子在这里!在这里啊!你们赶紧将本皇子给弄上岸去!”见着这仅剩的几千好胳膊好腿的北燕士兵出现之后,燕长风自然也是觉得有了救星,所以心思松懈了,也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精疲力尽,索性燕长风也是丝毫不愿意再动作了,只一心想着要让方他吩咐叫的这些人能够帮衬帮衬他们。只可惜燕长风想多了,因为这些个朝着他们袭来的英姿飒爽的“北燕军人,”其实并非是他们北燕的士兵,准确说来,这些个人应当被他们称呼为敌军才对。   慕流苏从北燕大军的营地之中一路行来,经过软绵绵瘫软在地面上的沪城军队的时候,也是没有空出半分多余的心思去打量一眼。她身穿着与其他人无异的黑色铠甲,迈步在这几千人中最前方的位置,身后便是仅仅跟着洛轻寒和青花二人,一行人一路行来,那般模样,实在是太过大摇大摆,慕流苏朝着燕长风的方向行去,他们走得极为缓慢,闲庭信步的,手中还拿着长剑与长枪,看着实在是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模样。   瞧瞧那番镇定自若又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模样,也是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个北燕大军放在眼中。而更奇怪是听,这些人听见了燕长风的惊喜至极的呼叫声音之后,却是半分没有搭理,更没有如他所愿一般过去拉他们一把,反之,他们手中还拿着诸多的武器,瞧着是那般杀气腾腾的样子,哪像是什么援军,倒像是是一群准备与他们作对的敌人。燕长风本来还兴高采烈的等着这些个“北燕士兵”来解救他们于这流沙河水之中,谁曾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毫不着急他们的处境,反而这般闲庭信步的走来,这般样子,哪里像是来救人的,根本就像是来看戏的。   燕长风哪怕是脑子再愚钝了一些,但是总归还是没有蠢到半点的不对劲都没有察觉出来,他总算是看出了这朝着他们行来的“北燕大”几千人的脸上神色不对劲,一时之间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北燕军营,如此危险至极又重要至极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人混进来。燕长风觉得不怎么可能,也是半分不满意的再次发问道:“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来救本将军?这般慢吞吞的走过来,是想看着本皇子继续在这河水之中泡肿了不成?!”   燕长风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又开始忍不住的在心中发起火来,他的一双眼睛瞪着走在最前方的慕流苏,见他那一番风姿,似乎也是有些太过异于常人的感觉,瞧着说便是不出的惊艳与尊贵,顿时便也觉得有些心中古怪。再一看这些人手中的武器,燕长风更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们拿着这些武器做什么?如今船只已经毁了,根本就去过不去这诺大的流沙河了,况且即便过去又如何,本皇子不信咋们十万人马都溃不成军,你们这区区几千人还真能与那强悍至极的镇北军对上不成?”   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些许畏惧之色,显然是刚才在大楚流沙河那边亲自遭遇的那些个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经将他,已经完全足够在他心中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心理阴影了。燕长风生性胆小懦弱,如今他这番反应也属正常,只是无论怎么说来,他这身份毕竟是一国皇子,是个极为尊贵的人,如今这般轻易的露出这认怂的模样,也实在是太过窝囊了一点。慕流苏不慌不忙的听着燕长风说完话,目光始终带着浅浅笑意,朝着燕长风对视过去眼中的光亮弥漫,宛若漫天星辰一般,璀璨动人。   本来慕流苏如今还穿着那些个从北燕士兵们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并没有来的及去洗漱,整个人身上还是一副血迹斑斑灰尘仆仆的样子,还有诸多的脏污之处,一眼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有些肮脏又有些狼狈的士兵罢了。但是这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容,如今配上这么一双灿烂至极的眸子,却是让人忍不住的觉得分惊艳至极,像是这一双眼睛里面藏了万千星河一般,分明就是与这张脏兮兮的面容极为不相配一般。   慕流苏勾唇一笑之后,便是继续面带笑意的深深看了燕长风一眼,那眼中笑意生辉,又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还没等燕长风真的反应过来,慕流苏便自然而然的开口道:“尊敬的北燕大皇子殿下,烦请你睁大眼睛瞧清楚本将军是谁,难不成你以为本将军领着这六千余人千里迢迢跑到你这北燕军营中来,是为了来救你不成?”   慕流苏这句话说的颇为古怪,尤其是她还话语之中的那一句“本将军”的自称,还有这般轻佻的语气,更是让让北燕军队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整个流沙河中的狼狈至极的北燕将士之中,唯有孟添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慕流苏看的过去,他的眸光分外犀利,的确是想要看出什么一般,然而等他视线触及到慕流苏的那一双凤眸的时候,顿时变得震惊至极,万分错愕的失声道:“你便是是大楚镇北将军——慕流苏?!”   方才这人自称的就是本将军,瞧着那言语之间的从容兴味,实在有些太过古怪,偏生这人还恰巧生了一双如此耀眼的凤眸,分明就不像是个普通至极的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惊才艳绝的人才对。即便是他的脸上抹了些许灰尘,却依旧遮不住一身的灵气,看上去也实在是比他们北燕这些人要英姿飒爽了不少,这一身和燕长风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燕长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就已经完全认定了这人便是大楚的镇北将军了,等他亲眼见着这么一双惊艳至极的眼睛的时候,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涌起惊涛骇浪。孟添怎么都没有想到大楚的那位少年将军竟然如此胆大的跑到了他们北燕军人中来了,他正想将沪城的那些军队将此人捉住,然而眸光一看过去,见着那所谓的几千北燕军队的人面上悉数带着的浓郁笑容,也是分外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这些个大清早从镇北军的军营之中狼狈逃窜过来的几千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北燕的士兵,竟然全部都是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孟添想起京城这些人回来的时候的场景,顿时更是将燕长风给恼恨了半天,因为那个时候,他正担心着沪城这边船只的问题,所以一切的北燕之事儿都是交由燕长风处置的。  只是孟添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燕长风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是连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都没看出端倪来!燕长风分明还问了这些人的话,说是镇北军的人折损在他们手中一万多人,如今看来,折损个屁啊,根本就是他们昨儿派去的八千人全部折损在了这些个镇北军手中,那可是整整八千人啊,怎么可能在早晨那一点纠纷之中就折损了那么多人?!而慕流苏更是大过胆大,镇北军的人总共就只有三万人马,她却还敢派了几千人跟着他跑到这营地之中来了,——一将主帅跑到敌军手中,而且是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这分明就是不要命的举动啊!   ☆、第四十三章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去想人家到底是不是不要命的这个想法了,慕流苏如今带着这几千人站在他们身前站着,手中还拿着武器,很明显是要让他们这些个人全军覆没无疑了。   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镇北军的那些个射箭范围之中逃窜出来,冒着溺水的危险,拼死拼活回到了这北燕边境之处,怎么能够甘心又折损在慕流苏这么几千人手中,实在是有些太过气煞人心了,孟添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看着身穿着北燕将士服的镇北军,一时之间差点没忍住被气得吐了血。  当然,在如此一番正经言语之后,其余北燕大军的人同样是如此感觉,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从那北燕是镇北军的地方,跑回来,竟然还会栽在这些人手中。一时之间也是差点晕厥过去,带有一份见到死神来临的绝望感。   尤其是燕长风,更是惊得差点从那北燕将士们替他好不容易造出来的简易船阀之之上掉了下去,他趴在船阀之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如今他在水中泡的时间久了,导致整个人都有些手脚发麻,一时之间也是根本就不能站起来,只能以这样的姿势看着慕流苏。   然而,即便是他如今这副凄惨模样,两个人更是极为不安分,直直瞪着慕流苏,眼中流露出些许倨傲和不甘之色。   “你便是大楚那所谓的镇北军之首镇北将军慕流苏?谁给你们的胆子跑到我北燕大军的营地之中来的,难不成是嫌命长了不成?本皇子可告诉你,这可是咱们北燕的营地,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本皇子离开!沪城那边还有三万人马就即将赶过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逃脱不成?!”   燕长风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听着那般大的声音,这次会让人觉得有些底气十足,然而无论是其余听着的人,还是燕长风自己,都是觉得有些心虚至极。   慕流苏本来就是北燕之人,且之前又担任过北燕的女相一职,自然对这边的事情极为清楚,慕流苏一直都知晓,燕长风的确是个资质平庸到可以说算得上有些愚笨的人了,然而但是能够愚蠢到这种地步,她也实在是有些服气了。   如今已经过了就过了整整两年了,人家都已经夺成功登基太子之位,混得风生水起了,他堂堂一个皇室长子,却是如此愚笨到连一个,竟然还是这么一个愚蠢模样,实在是让他太过失望了。   果然就北燕皇帝昏庸一世,连他自个儿的儿子也是完全养成了一群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除了一个燕离歌外,这北燕皇室之中,哪还有一个人有什么足够挑起大梁的本事。   其实这北燕皇室若是将整个北燕交到了燕离歌手上,让他作为掌权之人的话,想来也是能够有一些起色的,再加上听闻北燕的那位摄政王殿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若此人当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惊才艳绝的人物的话,那依着燕离歌的本事,两人联手想来北燕也是能够繁盛一时的,至少不会弱,北燕皇帝如今掌权一般内政凌乱便是。   若燕离歌这太子之位是他名正言顺得来的话,慕流苏倒是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惜这太子之位是她当年呕心沥血,费尽千般心思,才助他得来的。   当初看着燕离歌以成年皇子之中最小的一个皇子成功继承太子之位时,慕流苏甚至还觉得这是民心所向,仁君归至,谁曾想到她跟着师傅学了如此之久的谋人谋心之算,却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燕离歌的确是在她的辅佐之下,成为了整个北燕最为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然而还不等慕流苏歇一口气气,燕离歌转身便弄出了一出狡兔死走狗烹的大戏。   若是燕离歌因为记恨自己的实力,将自己陷害至此的话,慕流苏其实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如此多年的友情到底在那里,况且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要怪就怪燕离歌太过心狠,他难道一钯陷害自己将自己残害致死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害得寂家满门抄斩,整整一百零七口人,无论老少妇孺,通通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如此深仇大恨,慕流苏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仇人借着自己昔日的劳心劳力之能登上这所谓的九鼎之位,尚未登基,燕离歌便有着有着如此狠辣之心,若是登基之后,只怕除了内政有些许起色之外,整个北燕百姓也是会陷入一阵一阵水深火热之中。   况且,暂不论这天下大势,而是单单就论这灭门之仇来看,此仇也是不得不报,如今她要做的可不只是她重生之后想的将这些毁了北燕寂家的人轻易杀了这么简单,为今之计,慕流苏绝对不可能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他登上帝位,而是要覆了这北燕皇朝,给寂家满门冤魂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慕流苏看着燕长风这一张和燕离歌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眼中也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之色和仇恨之意,虽然这一抹厌恶之色和仇恨之意很快的便被慕流苏掩饰了过去,但是这一幕却是毫无偏差的落在了与慕流苏面对面对视着的燕长风眼中。   燕长风自认为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也是愣在了原地,毕竟他也是实在想不通,除了这两军交战之外,这远在大楚之地的少年将军,怎么会对她有着如此大的敌意和恨意!   方才的目光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是那般模样看着也的确是泛着凌然杀意,自然是将燕长风这个贪生怕死的皇子殿下给吓得半死,嘴唇,都走了半天,一句话不敢多说。   慕流苏也没有和这位愚蠢皇子再打交道的兴致了,如今北燕大军,这些个还在水中漂浮着的残兵败将,实在是不足为惧,如此而来,她又何必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呢?   慕流苏也不废话,朝着青花使了一个眼色,青花心中会意,凌空一个飞跃,跃出数米之远,然后手中的洛神鞭也是长鞭一甩,直直落在了扒拉在船舶之上分外狼狈的燕长风身上。   燕长风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腰间一紧,便已经被青花手中的洛神鞭整个缠覆上了,燕长风只觉得喉咙一哽,一道惊呼声都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便是整个人都被青花凌空重重的直接甩落在了流沙河的河岸边上。   而青花的武功力道在荆棘门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翘楚,如今狠了心的折腾燕长风,自然不可能下手过轻,所以也是闹出了好大一番连锁反应,就连着被那燕长风用来作为保命凭借之物的船阀,也是没有得到丝毫幸免,直直的被青花给掀翻,猛的甩在了流沙河水之中。   而那简要船阀之上,负责替长风划船前行的二人也是没有丝毫反应也齐齐落入了流沙河水之中,两个人猛的掉下去,溅起来一堆不小的水花,更是呛了好大一口水,浑身扑腾着想要从水中上来。   只可惜如今这个局势下,没有任何人舍得去替他们搭一把手,镇北军既然是故意看着这些人遭罪的,那就绝对不会伸出半分援助之手,而北燕军队的人,虽然的确是有些人抱着其他的木板,还漂浮在水面之上,离开二人似乎也并不远,若是当真想要拉上一把,也许还能住上一面。   只可惜这些个北燕军如今被这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的几千镇北军的人给吓唬了个半死,更是被自己身底下泡得肿胀的流沙河水给吓得万分惊恐。   如今他们连自己能不能安然活下去都觉得极有问题,自然也是分外恐惧自己如今若是出手相助,会不会害得自己太过显眼从而导致自己死命一条,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一群人也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在水中扑腾了一阵之后,由于不识水性终究还是溺毙了过去的场景。   先前在流沙河畔被那镇北军的人给万箭穿心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忙着想要去维护自己的安危,所以并没有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有人在他们眼前溺水身亡的场景,如今他们亲眼看着这群人在水中挣扎无果溺毙身亡的恐怖模样,自然也是吓得浑身抖擞,再无半点力气了。   慕流苏看了这些个残兵败将,眼中也是闪过失望之色。   若这些北京边疆的人有那么几分血性,知道去就这一人,他或许还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是这些人在燕长风和孟添的带领之下,养成了本来他让青花,故意将这二人掀翻到河水之中,就是为了试探镇北军一这北燕大军一番。   明明今儿早晨的时候,北燕大军还那般整齐至极的朝着镇北军这边齐声呐喊,让他们那些个前来镇北军营地之中打探消息的八千人赶紧回去,如今不过相差一个时辰左右罢了,便是变得如此冷血又自私自利的样子,甚至是连为自己的同胞说上一句话,或者暗中搭上一把手都不敢。   慕流苏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从的北燕之地跟着燕长风死命逃窜回来的这些人,必然是一群极为看重自己生命而不愿意顾及他人的人,但是鉴于这是活生生的几天人命,慕流苏还是存了心思想要试探一番,只是如今这个结果倒是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在意料之外了。   这般丝毫不顾及同胞的性命与安危,只注重自己的性命,如此军队,他北燕之人不能要,作为大楚的俘虏更是不能要,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没有半分犹豫,便是对着洛轻寒果决下令道:“除了燕长风之外,这水中无用之人,悉数杀了吧。”   慕流苏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平淡,似乎她口中的要结束了这几千人的性命的话,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一般,如此说出来,倒不知是真的心性极好,还是说慕流苏太过血腥残酷了。   而这一句话自然也是将在流沙河水之中浸泡着的,这些个将士们吓得半死,一群人,本来刚才还噤若寒蝉,如今便是丝毫不顾形象的朝着慕流苏求饶道:“镇北将军饶命啊!我愿意投诚,还请镇北将军别杀了我啊!”   “将军,我也愿意投诚啊!若是将军你愿意放我一命,我等定当做牛做马来报效将军你,还望将军能够深思啊!”   “镇北将军,我是北燕大军之中的曾华副将,对北燕的军事诸多了解,若是将军能够饶了我一命,我愿意奉献出我知道的所有军情,还望将军能够手下留情啊!”   ……   这些人听到慕流苏说要杀了他们,顿时一个一个炸开了锅,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为自己求饶,却丝毫没有想到在我的后面加上一个们字,而是单独的为自己求饶而已。   更是没有想到这北燕大军中的副将尽然会说出这般要出卖手中军情来换得慕流苏饶命的话来,慕流苏听在眼中,顿时便眉头皱了起来,眼上也有种涌上几分厌恶之色。   虽然慕流苏一只是待在在这北燕军队的营地这边,但是他也是难得亲眼目睹了这北燕大军在船只之上互相推搡,将自己的军中同胞给推攘入洪水之中,可以说得上是自相残杀的凶残场面。   而如今慕流苏眼前漂浮在水面之上的这些人,也无一不是将自己同胞推入河水之中,用他们同胞的性命来换取自己一线生机的无耻之徒。   这些人对于自己的所做所为不觉得有些一羞燥之心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好意思向她求饶,本来慕流苏对着这狼狈北燕大军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看着这么一番自私自利毫无半分军人模样的样子,更是气的冷笑了一声。   青花脸上也闪过鄙夷之色,她当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军营之中有如此无耻之人,为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便能将自己的一切底线悉数豁了出去,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也不知这燕长风到底是怎么教导手下的兵士的,即使弄成了这么一番德性,不过素来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将如此窝囊残暴无能,手底下的兵士会是这般自私无能的样子,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可疑之处了。   镇北军的人都能看出慕流苏如今心中的不悦之色,然而北燕军队的这些连连求饶之人,却是依旧没有看出来,仍就是腆着脸向慕流苏求饶,哭喊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慕流苏难得有兴致的扭头看了北燕大军一眼,却是朝着那对她说着什么要以北燕军情换取一命的叫什么曾华的副将看的过去,不过她言语间的话却不是问曾华口中那所谓的军情,   慕流苏脸上神色看不出端倪,一派从容的问道:“本将军听闻你们北燕大军之中,有一名元老级的人物,称之为于老将军,如今他人在哪里,不妨告知本将军。”   慕流苏提及到于老将军这一茬,本来还连声求饶的北燕大军也是转瞬之间便是噤若寒蝉,他们的面容之上也是立马露出极为微妙的神色来,眼中也满是惊恐之意。   方才于老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便是燕长风这个所谓的皇子殿下给亲脚踹入河水之中,被镇北军一箭穿心之后,又被燕长风亲手用长剑刺了一剑,当真是死得极为凄惨。   ☆、第四十四章   “也别垂头丧气了,城主不是说了吗,咱们只要将这些船只运送就到了边疆之地之后就只管等着验收战利品就行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笑,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了咱们今日所费的力气,倒也不算太过划不来。”   见着这群人唉声叹气的模样,也是有人立即便出声鼓舞士气道。   “如今虽然时辰还早,但这任务确实有些繁重,大家也别忙着说话了,咋们还是不妨抓紧时间早些歇息一阵吧。这黑灯瞎火的,又因为不能声张而只点了这么一个火把也确实是不真切,前面的路途还远,咱们可得小心一些啊”。   “若是白日里面运送这个倒也还好,只有如今这时间确实不太对呀,大半夜的,本来就是睡觉的时辰,我这还瞌睡连天的,脑子都不清醒,又如何运送这么多的东西啊?”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我平日里晚睡惯了,如今倒是并不怎么困倦,再说这时辰确实也还早,这位兄弟若是有实在受不了想要睡眠,不妨先抓紧这半炷香的时辰睡上一阵,晚些时候出发的时候,我再负责叫醒你。”   方才接话的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露出一张在夜色下模糊不清的面容,不过他的面容虽不清楚,但是那一双眼睛确实极为醒目,哪怕是在漆黑夜色里,也是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   那本来还在抱怨的人抬眸瞧了一眼,也是觉得极有道理,脸上闪过些许感激之色,乐呵呵的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诶,这位小兄弟,俺也想要眯会儿,待会儿你叫他的时候,不妨也叫叫俺醒来可好?”站在旁边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也是眼前一亮,颇有些期待的转头朝着那眸光明亮的少年看了过来。   “还有我!小兄弟,我也困了,可否一块儿也叫叫我?”谁曾想到这人让他一块叫醒的声音落下之后,旁边便是传来不少人争先恐后的声音:“这边这边,我也困了,算我一个吧。”   那少年原本只是帮着一个人回答,陡然见着一众人悉数了躁动起来,也是明显的有些错愕,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人群中的躁动声音很快传进了这一万人的领头人中,周世涛也是愣了愣,没想到军中困倦之人会如此之多。   等意识到的时候。周世涛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的确是不该将这种任务交到晚上来做,但是想来是二皇子燕长风和孟添那边都是一个极为谨慎的性子才会如此的。   他们应当是觉得这船只若是在白天运送过去,或者说是提前运送到边疆之地的行为并不合适,一来是害怕这边沪城的动静可能会走漏了消息,而来又是害怕船只放在外面风吹日晒太久又会平白出了什么差池,所以才是不得不将此事儿放到夜里来做。   只是这般做法,对于如今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而言,到底还是太过劳心劳神了一点。   估摸着也是燕长风和孟添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沪城城主欧阳昊是个急功近利,一心想要表现的人物,所以才故意将时间延后了些许,为的就是让欧阳昊提前将东西送过去。   果不其然,欧阳昊当真便是为了讨好二皇子和孟添欢心了,提前让他们连夜将船只运送过去了。   欧阳昊作为沪城城主,为了自己的前程如此做法倒也确实能够理解,只是无论再如何理解,这一万人到底是他手底下的兵士,欧阳昊那个城主可以我好了前途不顾这群人死活,但是他作为这一万人的领头人大队长,实在是不弄做出如此事情来。   知晓这些人的确是睡意倦怠,周世涛也是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朗声道:“将士们,本队长也是知晓你们的确是有些困倦了,既然如此,不妨都歇下来眯上一炷香的时辰便是,也算是变相的休息休息,等时辰到了,本队长再命人叫醒你们便是。”   周世涛一语落下之后,人群之中有一阵诡异的寂静,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也似乎是很难相信周世涛说的那句让他们眯眼的话来。   周世涛自然是能够察觉出来这些人心中所想,所以也是朗声笑了笑开口道:“不用都是用这般反应回应我,今夜你们做的不错,人物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即便是休息一炷香的时辰,也是能够来得及完成城主交代的任务的,知晓你们有些困倦了,不妨都安心睡会儿吧。”   确认了周世涛这个作队长的愿意让他们休息一阵,这些人心中也是有谱了不少。高高兴兴的答应道:“多谢周队长!”   “都眯会儿吧。一会儿本队长自然负责叫醒你们。”又得了周世涛重复的一声,众人心中的颇有些怀疑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也不多过多废话了,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结队靠在一起,当真是闭上了眼睛享受去了。   见着那些个人分明是又累又困,当真是无一例外的就地补眠,周世涛心中也是些许动容,虽然的确是辛苦了点,但是明日燕楚一战,只要赢得干净漂亮,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周世涛心中也是有些困倦了,不过想着不能让这些人齐齐睡死过去延误了时辰,也就只能强自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不要睡了过去。   “队长。”少年略微带着几分沙哑的的声音传来,周世涛顺着话音回眸看了过去,脸上有明显的不解之色:“怎么了,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般转抓紧时间补眠会儿。如今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没有什么要紧事儿。”那少年露齿一些,白亮的牙齿和那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特别醒目的眸光映衬在一处,实在是有些瞩目。不过好在这人的脸型却隐约是一张圆鼓鼓的面容,夜里瞧着,便是将那明眸皓齿之光淡漠了不少,平添了几分憨厚之态。   “属下瞧着将军长途跋涉也是有些累了,所以特意过来慰问一句,属下平日里失眠习惯了,倒也睡不着觉,这个时候精神头正好,不妨就让属下来代替队长你来注意时间便是。”   周世涛闻言,顿时也是觉得眼前一亮,这些个日常里负责操练的士兵都已经如此困倦了,他这个做队长的平日里什么都不做,就负责吆喝几句,自然是更加困倦。   如今能够忍着不睡,无非也是因为他身为对长一职,不得不做好带头作用而强自撑着罢了。   如今一听那大军之中走出来的这少年说想要代替他来负责叫醒众人的事情,自然是心中早就动摇了。   不过到底是害怕睡过头去误了大事儿,周世涛还是象征性的拒绝道:“你有这份心倒是一件好事儿,只是这运送船只一事儿终归事关重大,还是交友我自己来负责比较好,你不防也去眯一会儿吧。”   “队长放心,小的知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然是半点不敢马虎,队长作为咋们这一万人的主心骨,也跟着我们奔波了如此之久了,极劳心又劳神的,最是应该好生休息才对。”   那少年却是有些不太同意的周世涛的这话,固执道。   “属下早就仰慕周队长平日里爱兵如子的作风了,如今能为周队长做一些事情分担分担,属下也是觉得颇为荣幸。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时辰的,正如队长所言,若是这件事情出了差池,我哪怕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再说了,一炷香的时辰本来就不长,队长您作为咋们一万人的主心骨,可别累坏了,还是快些休息吧。”   周世涛面容之上虽然一再拒绝。但是心中却是早就已经恨不得了快些答应了,虽然他的确是有些心疼自己手底下的这么多兵士受累,但是奈何如今他也是困得眼睛皮子都打了无数架了,也是实在是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   再加上这人说的是因为心中仰慕他爱民如子的作风,又实在是没有睡意才想要替她分忧事情,也是听得周世涛心中满意。   于是他也不再挣假装客气了,脸上露出一副正经神色:“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本将军没有休息好,只怕这一路上都头脑昏沉,我是不容易指挥你们。”   顿了顿,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拒绝那少年的提议,反而是极为郑重其事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说让你替本次队长守一阵吧”。   那少年闻言,脸上不仅没有半丝不悦之色,反而还露出兴奋之情,也是分外高兴的道:“多谢队长信任,队长放心吧,属下一定   会好生完成队长交代的任务的。”。   周世涛看了一眼那少年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是确认了这人并没有骗他。因为这少年确实是一神采奕奕的模样,是个思绪极为活跃的又的确没有睡意之人,如此一来,他心中也是觉得有这个少年守在此处,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差池了。   “既然如此,那本那本队长便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你可千万要记得,我吩咐你的事情,一定要按时叫我们。否则耽误了时辰坏了边疆之地的大事,可真的谁也保不下你啊。”   那少年点头如捣蒜,瞧着也的确是个极为乖巧的人儿。于是周世涛便也不再多想,当然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他脑子之中一片浆糊,但真是困到不能再困了,索性也就跟着其他人一般分外乖觉的闭上了眼睛,眯眼睡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诺大的军营之中,除了一个睁着双眼的少年,所有人都安然的眯着眼睛假寐休息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的是,等他们所有人闭上眼之后,这少年的眸子却是忽而咕噜转了一圈,瞧着分外灵动,开了一局一动,分明不像是个少年,反而更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唐阿娇伸手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面容,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添了几分神韵,他慢悠悠地扫了一眼熟睡的人群,微微伸手从自己的衣摆之中取出一样东西,颇为随意的洒在了空中。   因为是深夜时分,所以暗处的颜繁之也是看不清是她手中撒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却发现空气之中很快便是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味道,瞧着如同一般青草,味道没什么两样,但是却又要比那些草木的味道更加浓郁些许。   颜繁之尚未觉察到什么异常之处,便见着那整整一万人中,却是忽而便响起一阵高低起伏的古怪鼾声来。   颜繁之定睛看去,若说这黑夜对平常人目视东西而言极为困难,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却实在是太过小菜一碟。所以他这么集中精神的一看,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这一万人似乎已经从方才的假寐浅眠状态忽而就陷入了一种熟睡状态了。   看来唐阿娇手中洒出的那药物的确是有着极为厉害的作用的,难怪唐阿娇先前出发之时,在镇北军的军营之中就已经吩咐他们将一定要将药吃下了。   看来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同这一万人一般的反应,应当是与唐阿娇先前给他们的药物脱不了干系了。   如此想着,颜繁之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感慨之意,果真唐门便是唐门,即便是唐阿娇这么一个小姑娘手中拿出来的药物,都有着如此精妙的作用,更有着如此大范围的杀伤力,能够让整整一万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便陷入了昏迷状态,唐门这般实力的确算得上是当普天之下少有人能匹敌了。   “镇北将军,这玩意儿当真好是有用,药效也比我想的要强多了,如今他们都熟睡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是根本就醒不来的,你们赶紧出来行动吧。”颜繁之心中正感慨着这药物的厉害,那头唐阿娇便是高高兴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之色。   慕流苏站在颜繁之身侧,早就已经将颜繁之的震惊反应收入了眼中,她正准备告诉他这药物并非如他所想那般只是唐门随意造出来的东西。   算起来,这药物还是由唐门和神医谷首次联合之后唐门长老和神医谷长老奉风岭之命倾心打造出来的药物,虽然瞧着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这东西有着如此大范围的让人昏迷不醒的药效,也的确是算得上是独步天下了。   不过她这正准备开口说话,便是被唐阿娇那般兴奋神色给打断了。   慕流苏朝着唐阿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样就那个小姑娘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也是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看来这小丫头也并非全是如她先前所见那般刁蛮任性,这关键时刻需要她认真的关头,倒还真是没有让她失望。   “做的不错”,慕流苏清澈的声音传来,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扩大,毫不吝啬的朗声夸赞了一声唐阿娇。   慕流苏视线落在那陷入熟睡状态,当真鼾声不断的一万人身上,确认了没有半点差池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六千人,语气也是极为轻快。   “镇北军的将士们,如今阿娇姑娘已经将她的任务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如何处理这一万人和这一百艘船,本将军就看你们的了”。   而慕流苏此言刚刚落下,镇北军的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升腾起满脸的兴奋之色。   ------题外话------   出了点事电脑抽风稿子…明天修改,爱你们,仙女们。   ☆、第四十五章北燕摄政王   宋寒闵和北境宋家军队接到镇北军传送来的消息的时候,脸上已经是说不出的震惊之色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慕流苏真的能够以这么区区三万的镇北军就战胜了敌方整整十四万的人马,而且连夺两座城池,将北京边疆之地和沪城城池齐齐收入囊中,未免太过震撼人心。   如今两座城池已经是囊中之物,他们镇北军的三万人却是压根没打算驻留两地,而是让宋寒闵他们立马前往沪城以及北燕边境之处进行守卫。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在镇北军将城池攻打之后的,宋寒闵手中的十万兵马负责去清理战利品和对攻打下来的城池进行修整,他们北境宋家大军压根没有参战,却是得了如此一个天大的好事情,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情难以堪。   只是慕流苏对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在他们镇北军眼中,清理战利品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实在还不如让他们空点时间多练习练习镇北军中的训练方式,或者说是多看一卷兵书来得好。   况且他们镇北军中也实在没有什么差了的物资东西,别说是朝廷之中派送下来的粮草因为只有一日的时间没来及用,便是军中还有洛轻寒这么一个大楚第一富商在此处,他们又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先前那般无尽无休的北燕长箭便是出自于洛轻寒的手中,有慕流苏这位镇北将军的头头在,镇北军如今已经可以说已经可以说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根本不需要再去占用什么小便宜去从战利品中捞到什么好处,所以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半分缺少了的东西。   而这边疆之地和沪城这一个之处又是被镇北军亲齐齐打下来的,粮草什么的完全够用,北燕军队这边的人如此之多,他们虽然不便出应敌,但是守一守攻打下来的城池还是足够的。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这一战之后,慕流苏就地取材,让军中教师们将那些个被长箭射穿的船只给打捞上来重新修整后加以二次利用,于是沪城这些能工巧匠费尽心思制出来的船只,便是重新成为了大楚之物,载着宋家军队的十万人从对面直直过来,让他们,将这北燕营地和那刚刚攻打下来的沪城进行好生休处置安顿。   而慕流苏,则是在这一战之后带领着手底下的镇北军在北燕营地进行原地休整,然后重新规划接下来的打算。   与此同时,北境边疆之地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也是立马传回了北燕和大楚的两国皇都之中。元宗帝和群臣坐于朝廷之上,齐齐汇集在朝阳殿前,一双眼睛满是晶亮和欣喜之色,当初派出慕流苏以及那三万镇北军前去北燕之地的时候,他们虽然都看出了获胜的机会的确是不少,但是其实也是早就做好了坏的打算的,毕竟镇北军的三万人马实在是太少,而元宗帝也是知晓北境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的。再加上慕流苏出征之前已经说了,不会让北燕大军率先出手,也就是说,慕流苏这边的三万镇北军会在这燕楚两国的第一战中,不能一去就想着要让北境宋家军队的人出手相助,而是需要看一看战争形势之后,再去多做打算,才能够考虑到让镇北军这边的人去接手镇北军那边的事情。如此一来,这便无异于逼着镇北军这区区三万人对上人家北燕军队的十万人,再加上沪城那边派遣过来的四万沪城的援军,总的加起来的人数,便是整整十四万人。然而如今北燕宋家军队尚未出手,慕流苏便是凭借三万人马,连夺两座城池,这无异于是继秦楚六年之战之后,在天下战史之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新的一笔。当初慕流苏在在大楚南境与南秦军队进行对抗的时候,慕恒的手中毕竟还握着三十万人数的兵马,虽然拿下那六年之久的秦楚一战的确是算不得简单,但是倒也没有什么以少胜多的美名传出。然而如今燕楚一战,北燕出动了整整十四万人马,镇北军这三万人却是连人家北燕军队的零头都算不上,就能得到了如此好的战绩,整个天下有谁不为之震惊。   消息传出过后,大楚皇城上下也是一派喜乐融融之景,百姓们将这件镇北军以少胜多的大事编成了众多版本的诗歌和戏本,在坊间广为传颂,而将军府上这位年仅十七的少年将军,便是在回京半年的时间之后,再度以惊才艳绝的将领天赋震惊了整个天下。经此一战,天下的战神之称,除了南秦秦誉之外,又多了一个西楚慕流苏。而天下闻名的铁血军队,除了南秦秦誉手底下的黑骑军之外,又多了一个天下奇军镇北军,因为这一战源自于长箭取胜,镇北军又被赋予了一个新的称号,称为天下第一神箭军。当初被大楚众臣轻视的东郊校尉营,距离出征不过十日时间,便是在慕流苏的带领之下,成为辉煌至极的天下奇军,而镇北军中的副将颜繁之,沈渭,参谋菘蓝,以及以独孤询为首的六大先锋卫更是成为了当今天下炙手可热的新秀。当然,慕恒亲自送给慕流苏的,以慕一为首的十二暗卫也是在此次一战之中崭露头角,从不见天日的暗卫迈向了光明正大的战场。传闻这些个消息传回去的时候,镇北将军生父慕恒老将军喜极而泣,而大楚之中权倾朝野的年轻右相,却是孤身一人站立窗前,面带笑意,身姿笔直,眺望着大楚北境的方向,不眠不休站了整整一晚。……只是相比起大楚这边万民欢庆,喜乐融融的氛围而言,北燕朝廷这边却是完全的陷入了一个低沉氛围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北燕的边疆十万人马中,除了燕长风一个将领,竟然会一个不留全军覆没。而沪城的那四万人马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似乎也没有丝毫折损,但是如今也是悉数困在那落于少年将军手中的沪城之中。最可耻的是敌军只有区区万人,只有三万人啊,那是一个什么概念?连他们北燕军队一半人数的再一半都没有,竟然还能胜了北燕十四万人连夺两座城池,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无论多不可置信,这件事情终究还是就这么发生了。北燕边疆之地的的那些将士们悉数折损其中,更是没有一个人得以存活,即便是这些人心中也是知晓,其实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北燕大军自己起了内讧而导致同胞身死的,若非没有当日内讧一事儿,想来北燕大军也不会死得如此凄惨。虽然北燕皇帝知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丢脸,一心想要隐瞒,可是这些个消息却又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便是传遍了整个北燕百姓家中,知晓了事情前因后果的北燕百姓们,不仅是对这些个折损在北燕北境边疆之地的大军再无半分同情之心,反而是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   首当其冲被骂得最惨的人便是大皇子燕长风无疑了,只是如今,就算这些个北燕百姓一心想要将这位皇子千刀万剐,他们也根本就见不着人了。燕长风如今落在了大楚军队手中,只怕日子也是过得极不是滋味也不知晓会被折磨成哪般模样。北燕的皇帝当初满心欢喜的将这十万军队筹备过去,就是准备看着燕楚一战大胜的欢喜场景,谁曾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糟心场面,不仅是输了,还输得如此惨烈,并且还如此丢人丝毫不光彩,顿时便将他气得吐了一口血。本就这北燕皇帝就有些重病在身,如今又吐了一口血,更是差点儿气的昏迷了过去,人醒来之后,虽然没有严重到完全丧失了意识,但是面对着处理如此两国政事的重担,到底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于是北燕皇帝大手一挥,将这燕楚一战,两国交战的大事,猛的甩到了当朝摄政王的手中,下令让群臣亲跪去求得摄政王殿下出关。   而群臣之中见着大楚军队经此一战士气大振又如此来势汹汹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打起了退堂鼓,朝廷上下更是有不少人附议要让两国双方进行和解,说什么主张议亲议和之事儿。只可惜这件事情尚未得出定论,便又被其余人推翻了,如今若是北燕真的想与大楚和亲,可是与南秦与大楚和亲之事儿大相径庭。当初虽然秦楚一战之中,也是南秦秦誉战败,输给了慕流苏,但是南秦当初并非是无没有再战之力,说是和亲,很多人也是知晓这极有可能只是为了休整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战败之国。毕竟南秦的国力,在三国之中,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最强的,想来这也是为何两国和亲,南秦那边却是并没有将公主嫁到北燕之地,而是让大楚的公主嫁去了南秦的原因了。   而他们北燕如今若是在这个情况之下主张和亲,便是成为了一个战败国的姿态,在于向北燕求和,便是代表有了几分投降之意,更是等同于让一国皇子去做质子无疑了。战败之国和亲,总归不可能是什么世子啊,朝中贵公子啊什么的能够轻易应付得了的,所以必须是皇室中的皇子无疑了。因为燕长风如今正是在大楚那位少年将军手中,如此手下败将,又谈何和亲之事儿,只怕还会还被大楚之的公主贵女瞧不上而被人好一番笑话才是。而如今北燕的皇子当中,经过太子之位的争夺,除了如今落入慕流苏手中的大皇子燕长风之外,唯一剩下的成年皇子便是燕离歌了。   可是一国太子用来作为和亲之人,变相的质子,未免太过丢人了了一些。更何况,人家大楚如今士气大振,正是反攻证明自己国力的的好时机,还好巧不巧的与南秦有了和亲的关系,又怎么肯轻易接受这和亲之说呢?   于是朝廷之中提倡和亲的这个建议,还未曾萌芽,顿时便被打消了。   不过和亲的念头是虽然打消了,但是这战是和,解决燕楚之战落败一事儿的折子,终归还是按照北燕皇帝的吩咐,让群臣跪于摄政王的宫殿之前,请求摄政王出关处理此事。   北燕的这位摄政王殿下姓甚名谁似乎北燕之人并不知晓,不过也没人敢去问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名头,毕竟除了北燕皇帝之外,只怕也没人敢称他一声真名了。这些人并不知晓他是谁,索性也就悉数称呼他为摄政王殿下,一年半前,这人孤身进入皇宫,宫中刺客之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却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刺客竟然一举便成为了北燕的摄政王殿下。只是这这位摄政王殿下刚刚接任了摄政王一职,便提出了闭关之说,而闭关过程中,朝廷也是会有人将朝中折奏递到他的手中,但是素来都是需要群臣跪请,才会出关解决此事。   这位摄政王殿下一年之前上任以来,平定北燕牧民叛乱,又将北燕皇帝眼中颇为忌惮的士族门阀给铲除的干干净净,手段心性的确是极为强悍。所以北燕皇帝是对这位摄政王殿下颇为信赖。   而北燕文武全臣,也是被这位摄政王殿下也是治理的服服帖帖不敢有半分异动之举,所以如今北燕皇帝下令之后,他们也是不敢有半句话,直直跪在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宫门之外。   摄政王殿下的宫殿,修得极为富庶,是北燕皇帝花了大半个国库建设而成的,在北燕皇帝的眼中,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通宵天下权谋之策的北燕摄政王殿下压根儿就等同于一个神祇存在,而对待他心目中的这位神祇,北燕皇帝,倒也不算太过吝啬,这宫殿修得当真是啊碧玉辉煌,便是比起皇宫也没有丝毫逊色之处。   白玉为砌,用镶嵌了诸多玛瑙的琉璃瓦做顶,整个宫阙奢华至极,可想而知,这位摄政王殿下在北燕皇帝之中当是如何得宠。   而五月的烈日之下,北燕群臣群涌来到摄政王的宫殿之前,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这才听得宫殿之内传来一声极为细微的开门声音。   华丽的宫殿大门一侧推开,露出一道身穿着华丽黑色长袍,尊贵至极的纤长人影,那人面上带着一张曼珠沙华勾勒的白玉面具,趁着身上的黑色长袍,越发显得整个人宛如九天之上的神祇。   他身上穿着的黑色华服之上,没有勾勒纹饰,只是在衣襟之处,用银色丝线勾勒了极为精致的繁杂纹路,那纹路看着不是很清晰,却又让人瞧着就觉得十分诡谲古怪。三千青丝柔顺的披在肩头,与身上的黑色华服没有半丝违和之感的融为一体。浑身上下,除了一张银白色的白玉面具之外,一身墨黑色泽再无半点装饰,然而即便是他如此简单至极的装扮,甚至是站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却是轻而易举便透出了无与伦比的风华气度。   那张白玉面具之下,则是一双妖冶诡谲的凤眸,纯黑瞳孔中隐约透着几抹色泽惊艳的赤色,衬着绯色紧紧珉在一起的薄唇,整个人一出现,便夺尽了天地之间之光。   一个轻飘飘的眸光朝着群臣扫了过来,立马便是一个抖擞,磕头惊呼出声:“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四十六章燕离歌   群臣跪拜磕头这般大礼原本不是一个摄政王,殿下能够承受得起的,可是这事儿放在这一身黑衣尊贵至极的摄政王面前,却是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而这位摄政王殿下明显是个性子极为高冷的,他的一双凤眸打量了群臣之后,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甚至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让他们免礼起身的话来。而这位摄政王殿下身边,也是跟了一个同样身穿着一身黑衣,安然站在身侧的白净少年,这少年瞧这年龄不大,也是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生得分外精致,但是面容之上呈现出些许不太正常的灰白之色,但是一双眸子,却又是灰到了极致,总之瞧着便与常人人有些意异同。这少年站在群臣跟前,不带群臣发话说明自己的来意,便是一直走到群臣跟前,将他们手中捧着的折子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那位一身黑色华服的摄政王殿下跟前。   北燕群臣见着手中被那北燕皇帝千般交代的折子总算已经顺利的递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手中,也是不敢再次耽误,立马一阵叩拜,再次重复了一遍,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立马退了下去。毕竟谁都知晓,这位摄政王殿下虽然面上瞧着这般沉默安静,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但实际上,他的性子极为乖张,心狠手辣,若有人在他面前多说了一句话,就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身边的这位灰色瞳孔,皮肤苍白得有些过分的侍卫,名叫月初,瞧着虽然是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却有着极为高强的武功,曾经只是徒手便将挑衅了摄政王殿下的一个官员,或者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生劈成两半。   当时的那一幕实在太过血腥,这也是导致了群臣除非有事之外,便是死也不会轻易跑来这位摄政王殿下宫殿跟前,到处晃悠的原因无疑了。   而北燕朝廷上下,乃至整个北燕百姓,所有人都知晓,这位灰瞳少年,正是这位摄政王殿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有这位灰色瞳孔的少年在,群臣也是千般万般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便惹了摄政王殿下的不快。   而今竟然北燕皇帝交代的事情,他们已经办妥了,所以也不愿意在此处多家久留,也就齐齐退下了。   而群臣退下的时候,那一身黑色华服,惊艳至极的尊贵男子一双凤眸也是若有若无的朝着他们身后看去,深邃瞳孔之中,满是情绪莫测之意。   ……   “皇上,边疆之事的折子已经递到了摄政王殿下手中,这是摄政王殿下当着群臣的面亲自接下的,朝中传闻果然是不大属实,皇上大可安心养病便是。”   而群臣将手中的折子交给摄政王殿下回来通报之后,北燕皇帝跟前的近侍公公,也是立马朝着北燕皇帝报道了群臣此行的结果。   明黄色的巨大龙塌之上,身子衰弱的北燕皇帝也是瘫软在床榻之上,睁着的一双灰败的眸子,眉头渐渐蹙了起来,然而,再仔细一瞧,却发现这位皇帝眼中似乎又隐隐约约的透着几分欣慰和放心之色。   北燕皇帝听得周围近侍公公的回答,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些许放松之意,先前他听闻宫中传来那扶苏宫中的摄政王殿下早就已经不在殿内,不知去了何处的消息,一时之间也是万分忧心北燕之事儿。   这位少年摄政王在他眼中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物,而这么一位惊才艳绝的人物,出现在他北燕境内,那便是是北燕之福,他实在不愿意将这位才华极高的少年摄政王给挣脱手中,于是才会特意让群臣恭请,说是要亲眼见证这位殿下出来接过这折子才算数。   而这位他亲自册封的摄政王殿下倒也没让他失望,人也并非如宫中传言所说,早就已经消失了,而是规规矩矩的在扶苏宫殿之中进行闭关,如此一来,北燕国事儿交到他的手中,他也算是有了一个安心之意了。“他还在北燕就好”北燕皇帝,松了一口气,却是接着对那事竟是公公问道,:“长风此次西征大败之事传回,如今又被困于大楚将军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府那边的可又有什么动静?”   这便是在问燕离歌的事情了,近侍公公心中嘀咕着皇上真是对太子殿下越来越看重了,然而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之色,原来北燕皇帝的问话之后,他便是立马恭恭敬敬的应答出声。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染了风寒,闭关未曾见客,宫中的御医已经去瞧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只需要3日时辰便能,安然无恙说了,对于大皇子此次的北燕战败之事,太子的意思是说等着摄政王殿下做出抉择后再做斟酌。”   这便是准备听他这个做父皇的事怎么安排的了,北燕皇帝听着,心中也是感到有些安慰,虽然他北燕皇室燕氏一族如今的皇子之中,身为长子的燕长风的确是太过窝囊了一点。但是好歹成年的皇子之中还有这么一个适合坐上帝位的太子,倒也不算是天要绝他大燕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先前对这位儿子似乎并不怎么看重,若非两年前那位北燕女相日日跟在燕离歌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不仅是让这个儿子的才华得以锋芒毕露,更是替燕离歌在民间博得了不少的人心。   北燕皇帝也是不得不承认,他是经过技能书才发现了燕离歌身上的诸多闪亮之处的,莫非是那个祸乱了他们朝纲的女人,想来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宫中庶出身份低微的第七子。   想起了北燕女相的事情,北燕皇帝却是忽然皱了皱眉头,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那个祸乱朝纲的女人,已经死了两年之久,如今再剩几个月,便是第三年了,估计骨头都化成灰了,还念着这个死人做什么。   其实,若单单只是寂流苏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毕竟这个女人心中有所软肋,太过注重感情,却不知晓人心善变,这才导致了自己折损在了燕离歌的手中。   比起寂流苏死的那般轻轻巧巧的事儿来,反而是寂家那满门抄斩的事情,更是闹得他极为窝火。   北燕百姓对这位女相大人的无故身亡已经是有极大的怨恨之心,再加上寂家出了这么一档子尚未审查便已定罪的灭门之事儿,百姓更是堆此极为不满,这两件事情在当初也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若非是有着燕离歌这位寂流苏亲自辅佐的太子殿下出马,又加上后面由着那如今在奢华宫殿之中住着的摄政王殿下处理后续,只怕这件事情的确会闹得极大,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一个祸乱朝纲的女娃娃,还有这么一家不忠之臣的满门抄斩的事情。便弄得民心动荡,北燕不安,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北燕皇帝想到这件事情,心中就极为窝火,好在自家儿子是个明事理的,知晓不能掌控之人,应当尽早尽快斩草除根的道理,才越发得到了他的青睐。   若非是燕离歌亲手铲除了当初辅佐她一路上位的寂流苏,只怕他这个北燕皇帝也不会轻易让他坐稳这万分珍贵的太子之位,更不可能会打算将自己的皇传位传到他的手上。   “三日时辰,想来摄政王这边倒也能够处理得差不多了,”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之中的这些个烦心事情悉数散去,北燕皇帝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安定了下来:“太子如此乖觉,倒是深得朕心,如今天色晚了,你便明日去一趟太子府上,去的时候,记得将宫中药库之中的诸多稀缺珍贵药材给他悉数送过去,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了。”   近侍公公听着北燕皇帝如此说话,便是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他的确是极为看中这位太子殿下的,近侍公公如今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心中如明镜一般。   其实依着北燕如今的这个情况,北燕皇帝会作出看重太子的选择,倒也并非没有什么道理,未成年的几位皇子之中,能够兼任大统的实在是太小,而北燕皇帝如今身体每况愈下,若是还不如好生做好人选筹谋的话,重新培养下一个继承人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而且幼年皇帝,难免会落入臣子束缚之中,他不敢拿北燕江山社稷开这个玩笑,再加上大皇子燕长风,又是个如此是平平甚至是有些窝囊之人,就算是北燕皇帝,当真喜欢这个儿子,愿意将皇位传授给他,只怕群臣和百姓也是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位毫无本事又荒诞无能的君主。   所以算来算去,在如今这北燕皇室中人的选择之中,的确是燕离歌最为合适不过了。   这是公公心中想着,嘴上也是说得,如同抹了蜜糖一般,乐呵呵的回应道:“皇上一片心意,太子殿下必然也是极为感激,奴才这就去安顿好,明日一早就去办,保管让皇上满意放心。”   “如此甚好”,北燕皇帝一边点头,一边唠叨了一句,他看着这即将退下的近侍公公,却又像是想死了什么一般,立马开口阻拦道:“等等!”   北燕皇帝这一声喊得有些突兀,不过这近侍士公公很显然是个反应灵敏的,见着北燕皇帝呼喊,立马便停下了脚步,又恭敬至极的转身迎了上来。   “既然摄政王那边已经出关,你也记得派些人去国库之中挑选及一些珍贵的宝贝送过去,可别让人家觉得朕怠慢了他”。   近侍公公听着这差事儿的时候,顿时也是被吓得皱起了眉头,毕竟那位有些诡谲又有些古怪的摄政王殿下,在这整个皇宫之中,的确是有几人胆敢靠近的。   可是如今北燕皇帝亲自下令,他一个近侍的公公,一身行头全靠北燕皇帝的宠幸,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更不敢轻易拒绝此事儿,好在这件事情毕竟是给人家送礼,而不是要去收礼,倒也不算太难处置,想来那位摄政王殿下身边的灰瞳少年,应当不至于因为给他们送礼的这件事情,便发生了那劳什子将他给徒手劈成了两半的场景。   近侍公公心中如是想了一圈之后,也是安心了不少,这才规规矩矩的朝着北燕皇帝的又是恭敬行了一礼道:“是皇上!”   ……   北燕皇帝如今在和这位近侍公公公共讨论太子燕离歌的事情,而扶苏殿中,这位惊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也是静静的听着自己的近身侍卫月初口中的信息。   “太子府今日已经放出消息,说是燕离歌染了风寒,需要封闭三日方才可以调养好身子,如今他人也已不在太子府中,而是前往了云和寺去了”。   听到云和寺的消息,姬弦音迤逦诡谲的眼尾也是微微一挑,深邃的黑色瞳眸也是微微动了动,隐约透出几分妖异的红色出来。   燕离歌做任何事情总归是需要理由的,而不会如同今日这般无缘无故闹出这么一场风寒,无缘无故的跑去云和寺那个地方。   而从燕离歌的眼中,云和寺里面到底有“谁”,姬弦音也是记性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那人的一番话,让燕离歌坚信不疑更是整整两年时间都未曾前往云和是看上一眼,如今却是再也忍不住的提前而去,想来也是因为他心中有着想要出征的想法而有些忍耐不住了。   因为知晓自己即将出征,极有可能遇到极大的危险,所以事先跑去云和寺见“她”一面,如此举动,在姬弦音眼中也是能够看出来,燕离歌对“她”也的确是算得上情根深种的。   只可惜燕离歌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然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认不出来,说到底也无非是个愚蠢之人罢了。   若云和寺庙当真是有“她”在,别说是燕离歌要去,便是自己,也是早就已经带着月初,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了,只是如今知晓他真正的“她”在哪里,所以他并没有意愿跟着一个燕离歌千里迢迢的跑去云和寺中,去看一个冒牌货的事情。   但是无论燕离歌心中对流苏如何情深意深中,总归这一世流苏是她的人,谁也别想抢了去,燕离歌既然分不出这个冒牌货,反而还将他当做宝贝一般护着,那便是让他规规矩矩的与这个冒牌货在一起便是。   再说了,即便不关这冒牌货的事情,可是流苏到底还是因为燕离歌这个混账东西而死,燕离歌欠下流苏的帐,根本就算不清,他又有何资格能够拥有流苏呢?   姬弦音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也是露出些许凌厉之色,当初流苏身亡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想一遍便觉得直戳他的心窝。   然而当年的这一些场景,其实说白了都是因为燕离歌所起,即便是燕离歌对流苏的确是情根深种又如何?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回不来的就已经回不来了,上一世,他因为眼睁睁的看流苏与这位北燕太子靠的越来越近不曾组织,这才害的如此下场,这一世,流苏好不容易重生归来,他又岂能再让流苏再次碰上这个当年害得她家门惨死,害得寂家灭门的隔世仇人呢?   若非是是他想亲眼看着流苏来踏平这北燕之地洗刷心中委屈冤恼,让流苏用自己的实力来报了仇,他早就已经将这些个欺负过流苏的混账东西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第四十七章拱手让人   “既然燕离歌要去云和寺,那便让他去便是,总归劳累的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这件事情本王倒是乐见其成。”   至于他们二人当初算计流苏的那笔账,必然要挑个时间与他二人清算个清楚。   如是想着,姬弦音眉眼之中也透出几分清寒彻骨之色,皱眉沉思些,许姬弦音正才转首对着月初吩咐道:“云破那边负责的事情,这些日子仍旧由你接手,如今燕楚首战争结束之后,北燕无人可出,也的确该是燕离歌出手的时候了。让云破留在流苏身边,倒也能够帮衬她些许,本王也能放心不少。”   见着姬弦音提及“流苏”这二字,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温软神色,月初灰色瞳孔微微动了动,脸上仍旧是一副苍白的不太正常的神色,倒是像极了当初姬弦音没有顾及解决体内寒毒之痛时分的模样。   “主子放心,月初知晓。”   姬弦音眸光落在月初这张透明苍白的面容之上,脸上也是闪过些许深沉之色,微微拂袖,抬起一只手来放在了月初肩膀之上微微拍了拍,颇有几分宽慰之意。那手呈现透明的银白色泽,又泛着莹莹之光,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单单只是一只手便是如此惊艳众生。   “等处理了北燕这边的事情,本王自会带你回你说的地方一趟,你大可放心便是。”   想起月初心心念念的地方,姬弦音脸上也是闪过些许沉凝之色,月初所说的地方,他的确是非去不可,毕竟除了月初的事情之外,还有母妃的事情没有处理。   只是若是他要回了那个地方,只怕又得与流苏分离极长时日,毕竟那地方的局势诡谲,并不输于如今的燕楚夺霸之争,那边的局势连他都尚且没有摸清楚,若真的贸然带了流苏过去,难免还会有什么意外出现,这是他最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当初慕流苏出征之日,姬弦音为了回到北燕之处布置战局,又提前替流苏将沪城的那些个人马悉数敲打一遍,就是为了确保流苏在这燕楚一战之中可以大获全胜,而又得以分毫不损。   因为这些事情的缘故,姬弦音也是不得不率先回到北燕之地,甚至是根本没有时间留下来送流苏出征,而这一分别,便是已经过了半月的时间。   如今他与流苏不过半月未见,便已经是觉得相思入骨,若日后去了月初念着的那个地方,想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归来,到时候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说起这燕楚一战,虽然姬弦音对慕流苏的实力也是极为相信,可是心中却仍旧是忍不住的为她担忧,当他从云破口中得知慕流苏要带着人孤身前往沪城的时候,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她心中该是喜是忧。   其实从他的角度看来,慕流苏这个想法,无异于是与他心中的想法极为投合的,毕竟北燕大军的这一战,仰仗的就是这些个沪城弄出来的船只罢了,流苏能够想到从这些船只之上做动作,从而达到在根本上毁了这沪城的大军的目的,的确是一个极妙的法子。   若是他亲自来接手处理这件事情,姬弦音必然也是会从这船只之上动手,可是这件事情换给慕流苏来做之后,姬弦音心中便是担心至极,总还是害怕流苏会出了半点差池。   就算他素来知晓流苏胆大心细,颇为直率,但是慕流苏只带着区区六千人便孤身闯入北燕境内,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些许。前有北燕十万边疆大军,后有沪城四万援军,即便是姬弦音心中极为清楚流苏还有他那手中奇军的实力,但是这若是真的不用计谋,只凭借六千人马面对面的与北燕十四万人对战起来了,也的确是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若非是云破那边传信回来说慕流苏那边早就已经安排让唐阿娇准备好了唐门和神医谷倾心研制的药物,让他大可放心的话,只怕他也是早就已经忍耐不住要派出音杀阁的人前去助阵了。   现在北燕一战已经大获全胜,他的心也好不容易才放了下来。然而想着接下来是燕离歌代表北燕出战的,那他便是避无可避的会与慕流苏对上的事情,姬弦音心中便是觉得有些堵的慌。   当年慕流苏对燕离歌做出的一切付出,他都是悉数看在眼中的,虽然流苏生来性子迟钝,并没有意识到燕离歌对她的确切心思,但是终归流苏与燕离歌的相识时间确实是比起他与流苏而言还要长上些许,这也是他心中最为恐惧的事实。   流苏当初能为了燕离歌做到那般地步,甚至是舍弃了一向自由洒脱的性子,跳入了北燕官场之中,学着所谓的勾心斗角权谋之策,更是耐着性子与那些个官场之人阿臾奉承,即便是当初流苏亲自出谋划策为国为民得来的民心,也是有不少是落在了燕离歌的身上。况且姬弦音心中也是极为清楚,比起自己被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陷害致死而言,慕流苏其实是因为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才会对燕离歌如此怨恨的。所以说,姬弦音也是不清楚若是当初寂家没有惨烈灭门之灾,流苏重生归来知晓其中因果可又会原谅了燕离歌。姬弦音想着此事儿便是觉得有些心情低落,他并不怕接下来的燕楚之战中,流苏到底会不会落败,因为有他在北燕之地掌控整个朝局,那么整个北燕都是他掌中之物,风雨翻覆也无非是在他一念之间不了,慕流苏未曾亲自覆灭这个国度,无非是想看着流苏亲手执刀,复了她心中的仇恨罢了。   他从来不觉得将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是不是等同于浪费,因为他如今所做的所有事情,无非都是在替流苏铺路罢了,只要流苏心中能够感到满足快乐,他此生便是再无所求。   只是……若是流苏当真是对燕离歌存了那般心思,甚至是宁可为了这一番心意,放弃了寂家灭门之仇,那么那个时候,他当时何去何从呢?   姬弦音不愿再去多想这些事情,本来如今北燕的这个局势,若是有他继续在朝中掌控,那么这北燕朝廷必败无疑。可是他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些许私心,不愿意见着流苏与燕离歌两个人单独在战场之上重新相见的场景。即便是流苏,如今已经换了容颜,按照一般情况而言,燕离歌不会认出来才对,但是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毕竟流苏毕竟是流苏,燕离歌虽说不至于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难免会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觉查出些许端倪。而只要燕离歌认出来了这就是流苏,那也必然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并且从私心里,姬弦音更是不想让燕离歌过早的知晓流苏的身份。   他素来不自诩自己多么伟大,或是与谁相护争夺得多么光明正大,况且流苏却是他这一世唯一想要倾心护着的人,两年之前他顾及着流苏的心情不曾出手,却是导致了流苏受了那般严重的创伤,如今流苏重生归来,他更是不愿意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拱手让人。   将留在北燕之中掌控朝局和去慕流苏身边的两件事情思虑之后,姬弦音很快便是尊从本心做好了决定,眼尾迤逦勾勒的凤眸之中,却是忽而便渗出一抹摄人心魂的幽艳之色来。流苏如今已在北燕边疆之地,而这北燕朝廷也不过是三日时间,他便在这扶苏宫中再留宿三日便是,既然燕离歌免不得要与再次相见,那他便亲自去到流苏身边,也是让燕离歌能够看清楚如今站在流苏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北燕皇宫之中,裹着一层北燕摄政王身份的姬弦音刚刚纠结完了要不要来北燕营地陪着慕流苏的事情,北燕边疆之地的营地之中,慕流苏却是懒洋洋的将战甲脱下,只身穿一身简要的黑色常服,她的衣摆上绣着华丽的紫竹叶纹,悠然而坐,脸上满是说不出的清爽之意。   当初慕流苏就一心想着要在战场之上用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将士们运筹帷幄一次,如今她凭着三万镇北军,当真是破了北燕的十万军队,心中也是头一次的有些欣慰之感。   虽然当初秦楚一战的时候,也是她凭借着诸多智谋取得了大楚之胜,但是那毕竟是大楚皇族的军队,哪怕是如今,那三十万大军的掌管权在慕恒手上,终究也不能改变最终归属的这个事情。   然而如今他手底下的这三万镇北军,却是她花了诸多心血,一手教导出来的军队,且出征之前,元宗帝也是顾虑者燕楚一战最终结果的事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这三万军队不归大楚掌管,而是归于她慕流苏手底之下的话,也就是这三万镇北军的确是慕流苏手中的亲兵无疑。   虽然慕流苏并不打算将这三万镇北军单单作为自己的亲卫队,而是想要让他们成为实打实的名动天下的奇军之一,但是她对于镇北军的情感,的确是有着极为强大的护眷之心的。   这次燕楚首战,北燕十万边境大军全军覆没,而他们这三万镇北军,却是全员无伤,分毫未损,赢得如此漂亮的一场战役,自然是足够让镇北军一鸣惊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镇北军上上下下所有人,如今心情都是极好,一群人办了一场像模像样的庆功宴,虽然这庆功宴对比起其他军队而言除了喝酒长肉之外,都是在讨论什么兵策之法,但是那其乐融融的氛围还是颇有一番喜庆样子。   而燕楚首战结束之后,大楚北境宋家军队的人却是头一次没遇着镇北军过不去,反而分外听从吩咐的让北境军队的人守在了北燕边疆之地的营地处以及沪城的军队之处。   而慕流苏在带着三万镇北军的人进行了休整之后,也并没有着急前往沪城那边过去看看,而是悠悠然的在北燕的边疆之地处歇息了,整整两日的时间,说是歇息,倒也不算是真的歇息,慕流苏趁着这两日时间,已经翻遍了整个北燕国境的行军作战图,又确定了下一个即将出发的地方。   其实大楚朝廷这边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先守住这大楚边境,不被北燕朝廷给侵略进攻即可,然而慕流苏赢下了这么一场漂亮的战役,将北燕十万兵力给悉数打败,也是让元宗地大感觉时机来临,觉得借此机会一举攻下北燕也并非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再加上朝廷之中,文官之首沈芝兰和武将之首慕恒作为燕楚关系之中主张议和之首,不过是寥寥几句,便勾勒出大楚如今与北燕的形式,让大楚之内的文武全臣再无半句多言。   沈芝兰说,北燕如今的局势已然极为糟糕,一国之主北燕皇帝病入膏肓,身为嫡长子的燕长风却是落入了慕流苏手中,如今已经被押送回了大楚境内。   再加上北燕唯一的太子又即将代替燕长风重新出征,如此一来,北燕皇宫便处于一种空亏状态,而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北燕皇宫内的众位妃子自然也不会安分下来,哪怕是那这个妃子手底下的这些皇子尚未成年,也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轻易将这太子之位拱手让人。更何况北燕皇帝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怕这些个宫中妃嫔之中野心稍大一点的人,并不单单只是看中了燕离歌的太子之位,更重要的只怕还是看重了那北燕皇帝的位置。   宫中若是再次陷入夺嫡状态,北燕朝廷的内政必然会再度陷入不稳之中,而此时北燕边疆之地又已经瘦了,壮壮,北燕境内战事不歇,那边又可以称之为一个外患。   哪怕当初的北燕实力的确是胜过大楚不少,但是如今十万大军被破,边疆之地与沪城齐齐失守,如此内忧外患若是接踵而至,北燕又焉可匹敌如今国泰民安的大楚?   这一番话无疑是戳到了袁宗第的心窝子上,他本就想着要建立一番功名伟业,只是因为这大楚基业在他手中的时候,本就算不得是什么太平盛世,若非他任用了平民将军慕恒作为一代武将,又选用了沈芝兰这一天赋异禀额少年作为当朝左相,野心勃勃励精图治,只怕大楚也不会有如今的盛世安宁。   如今既然北燕已经受到重创,也正如沈芝兰所说陷入了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那么这便是攻下北燕之地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那么他又岂会愿意亲自将这的机会拱手让人呢。   于是也不待群臣过多商议,元宗帝便是衣摆一挥,亲自下了命令,让慕流苏继续北上,顺带是带着北境宋家军队的那十万人马之中的重大事宜指挥之事儿,慕流苏也拥有一定的掌控之权,若是到了后头,进攻北燕的过程之中实在是兵力不够需要援军的时候,再上报大楚朝廷,增便援军便是。   这一番命令下达下去,谁都知晓元宗帝这心中所想了,无非就是想让慕流苏与大楚北境宋家的军队是一齐北上,尽量能拿北燕多少城池就拿下多少城池,即便是谁都知晓,若是想要在北燕之地攻下一座王朝,必然是需要要花上不少的时日和不少的心血才是。但是在元宗帝的眼中,却也是觉得,北燕内忧外患的确是天赐良机,管他这一战墨迹上几年,一日一日的耗着,总归要仗着北燕这块打肉拿下来便是。   ☆、第四十八章断袖亲事儿   大楚朝廷的消息传回如今驻营在北燕边疆城池与沪城之处的镇北军与大楚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时候,两个大楚最负盛名的老一代将军膝下的少年将军,却是分外平静。   虽然早就有人在大楚朝廷之中提及过元宗帝地下令说是慕流苏有权接管北境宋家军队的事情,极有可能会引起两军之中有所异议,更甚至是两相对战的后果,不过元宗帝却是压根没有将这所谓的后果放在眼中。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了慕流苏的确是个天下难得的将才无疑,若是将日渐衰颓的北境宋家军队交到慕流苏手中,也极有可能会如东郊校尉营那般有所起色,这可是他极为可以看到的事情。不得不说元宗帝这次又博对了力度,不少人心目中想要看到的两军对峙的场景倒是不曾出现,原因无二,只是因为慕流苏让风岭出手,将那人在昏迷状态之下的宋老将军给救治清醒过来了。而宋老将军醒来之后,也是立马便听闻了慕流苏以三万镇北军大破北燕敌军十四万人马,连夺北燕两座城池的大事,一时也是喜上眉梢,大赞后生可畏。宋老将军也是连连感慨,这大楚朝廷之中,除了他们信这个老一辈的将军之外,当真又有一位足以安邦定国的新秀出现了。   宋老将军身为将者,这一生也算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所以对于兵权而言,宋老将军其实并非太过看重,他最看重的无非是这兵权到底是用在何处罢了。慕流苏竟然能够有如此将才之能,可以以少胜多获得大胜。再加上当初秦楚一战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锋芒毕露取得了胜利。如今两件事情加起来,再无人敢说慕流苏当初在秦楚一战的巨大功勋是依靠慕恒才得来的了那英武将军的名头了。而今镇北将军的名头又盖过了当初的英武之名,再次威震天下,的确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宋老将军为此也是对慕流苏越发看重,也是一心打算将北境宋家的军队放到慕流苏手上进行一番教导,原因自然很是简单,因为如今的镇北军,也就是当初的东郊校尉营在慕流苏手中,不过是训练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成长蜕变成了如此模样,一举成为天下奇军,实在是让人万分艳羡。所以宋老将军也是铁了心的准备将这军队交到他的手上,争取让慕流苏能带着这只军队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再加上元宗帝已经亲自下令慕流苏有权掌管北燕之事儿,如今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宋老将军更是完全放心的将北境的宋家军队的管教之权悉数交到了慕流苏的手上。   除此之外,这位想法奇特的宋老将军,也是突生一想法,不仅是打算听从元宗帝的吩咐,将那些个军中掌管之权交到慕流苏的手上,更是还将自己膝下的唯一的嫡子宋寒闵也交到了慕流苏的手上教导教导,美名其曰,让他跟在慕流苏身边多加历练历练。……   而此时此刻,宋老将军便是身穿戎装,颇为和蔼的坐在慕流苏对面,脸上的笑意已经是已经积累出了层层的褶子。   “流苏啊,我与你父亲其实原是生死之交,当初也是齐齐跟在当今圣上左右替圣上铲平了不少叛乱之事,后来圣上登基,我与你父亲这才分裂南北之地,互列南北为将,你父亲天赋异禀,又的确是精彩艳绝的将才,所以掌管南境的三十万兵马,抵抗最为强悍的南秦,而我便是要闲散一些,得了这么一出北境将军的闲差事儿。这些年来倒是比你父亲轻松了不少”。   营地之中,宋老将军当着慕流苏和宋寒闵,还有镇北军,以及北境宋家军队的诸多将领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涛涛不绝,也是惊呆了好一众人。   也不知是不是老年的人话的确是要多一些,或者说是因为这位老将军这些世子昏迷太久,没有说话给憋坏了,所以如今才想要发泄发泄?然而即便是宋老将军说完了这么一长段话之后,仍旧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唠嗑着。   “要我说啊,当初你与我家闵儿其实还有那么些许缘分呢,当初我与你爹打交道的时候,可是拜了把子,说过要当一辈子的兄弟的,咱们兄弟俩也是约定过,日后谁若是娶了正妻,生出来的若是年龄合适的一儿一女,便定下亲事来。”   听着宋老将军之言,慕流苏面容之上隐有古怪之意,不过倒是伪装的极好,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正准备开口让宋老将军停止这个话题,那宋老将军却是半分没有意识的接着道。   “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你爹动作竟然如此迅速,很快便是和你娘亲生了你姐姐嫣然,闵儿因为比嫣然少上一岁,自然不可能再做什么定亲之说。而我却盼万盼,想着你娘能再次出一个女儿来,准备许给闵儿做个媳妇,谁曾想到竟然生出你这么一个大胖小子哈哈,不过如此一来,这门亲事儿倒也算是彻底泡黄了……”   宋老将军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越说越起劲,脸上也是露出极为嘚瑟的笑容来,只是说道最后的时候才弥漫上了几分遗憾之意,瞧着宋老将军这般模样,当真是与慕恒关系极好无疑了。   然而无论关系如何是好,宋老将军现在说的这一番话,确实让众多人脸上露出莫测情愫来。   毕竟在场之人中,荆棘门的四大护法都在此处,无论是青花、青鱼还是洛轻寒、风岭等人,都是知晓慕流苏是女子身份的。四人听着宋老将军如此所言,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极为尴尬的笑容来。   慕流苏面上镇定,但素来从容的唇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些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这个老头子的话。   “咳咳咳!”慕流苏正在斟酌怎么回复宋老将军的话,身边却是传来,以一连串极为响亮的咳嗽声音,众人见鬼一般的看的过去,这才发现听到宋老将军这番话之后,反应最过激烈的人居然会是并非两军中人的云破。   云破这反应的确是极为激烈,一张脸已经咳嗽的通红了。就连着他眼尾出的那一抹刀疤,也是因为咳嗽而泛了些许红色之意。瞧着也总算是有了几分生动之色。   宋老将军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引起让人受了如此刺激,于是也是将目光朝着云破看去,脸上带着几分诧异之色问道:“这位小将是何许人也,难不成老夫方才说的话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才会让你,如此反应激烈不成?”   云破微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将咳嗽之一止住,脸上尚未缓过神来,心中却是已经露出了万分不满之色。   笑话,不合适的地方多了去了,方才您老的这整段话中就没有一句是合适的时候的好嘛,他可是知晓镇北将军到底是如何重生过来的,也是知晓自家主子在这位将军身上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别说这位镇北将军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将军,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这区区宋家之人还敢打镇北将军的主意不成,也不怕他家主子刮了你这儿子的皮?   在云破心中,可是完全见着自家主子对待这位少年将军前世今生的付出的,无论镇北将军如今开窍与否,总归这人是他主子早就已经定下的,他除了替主子照顾好镇北将军的安危之外,也有着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就是需要照看着这位惊才艳绝的少年将军,让他别又多出了什么烂桃花。   虽然这位宋老将军的话似乎只是一句戏谈而已,人家根本连镇北将军真实的身份都不知晓。但是鉴于当初大楚之地传来的初一在当初的赏花宴上让左相沈芝兰靠近了镇北将军,而为糯米用猫爪子挠坏了一张脸的前车之鉴,他也是半点不敢马虎。   没有那个心思自然是极好,而若是有了那个心思,便必须让它扼杀在摇篮里。   好在如今这个回答还不算是太难,因为主子和镇北将军之间还有那么一出赐婚的圣旨在那儿。   想到这里,云破也是光明正大的朝着回敬道:“宋老将军,你方才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合适,镇北将军早就与荣华是指有了姻亲关系,而且还是圣旨赐婚,所以将军的亲事你可万万不能再来用作笑谈”。   云破这句话回答得那叫有板有眼的,只是若没有方才他因为被呛着了而有些脸色红润的事情发生,兴许这正经度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这还是镇北军头一次见着,素来冷面相迎的云破,露出这般,难得一见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是大感奇特,一群人更是起哄不停。   只是云破自认为回答得极好的这这句话,在众人眼中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说了等于没说。   云破的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一副分外精干的样子,怎么面对这些个人情世故的时候,脑子也是个蠢的勒,人家宋老将军本就是提及慕流苏宋寒闵之间的因缘关系,才说了因为慕流苏并非是女子不能与宋寒闵结为连理而感到有些遗憾的话来。   但是方才云珀所提及的那件事情,却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了起来,原来男子也是同样可以和男子定亲的,而且这一门亲事还是当今圣上亲自认可的呢。   果然,宋老将军听了云破的这句话之后,不仅脸上没有半分且丧之色,反而还露出一抹神采飞扬的亮色来!   “小伙子,你说的不错呀,老夫倒是忘了,原来咱们大楚朝廷之中,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结为姻亲关系的,如此一来,不妨让老夫与慕恒那老头子商量,看能不能请求皇上尽量取消了了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的亲事,毕竟当初两人定亲也只是权宜之策罢了,这天下人都是知晓。既然如此,等着华裳公主成功嫁入了南秦之中后,早些解决了这一出亲事儿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了。   宋老将军越说越起劲儿,也是压根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神色,全然不知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得极为精彩。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五彩纷呈了。   慕流苏的唇角已经完全处于一个抽搐到不能再抽搐的地步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北燕边疆之地如此严肃的地方,怎么会诞生出这么一个如同老痞子的宋老将军出来,宋老将军一生爱国爱民是大楚闻名的事情,然而如今夸夸其谈着她与宋寒闵的什么姻缘之事儿,未免也太过……   太过让人猝不及防一点了吧。   况且如同宋老将军这般年纪的人,分明就是等着自家儿子娶了媳妇抱孙子的好年纪啊,怎么他却是哪里想不开了?大好的胖孙子不要,偏生想要学着元宗帝走什么男男结亲的路线,这不是明摆着搞事情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已经算得上是最糟糕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这位宋老将军确实丝毫没有觉悟的继续喃喃道:“若实在是这一门亲事解除不了,我瞧这闵儿这般德性,以后若是能够入赘你这将军府上也是他的福气,哪怕是荣华世子共争荣宠。只要他能快速进步,老夫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了。”   云破听着宋老将军这句毫无理头的话,一时之间也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吧,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说了断袖的事情了,这位老将军竟然还是没有半分觉悟,还弄了这么一出听着便是让人听着便觉得有些啼笑是非的话来。   哦,也对,这也不算是叫做什么啼笑皆非,听在他耳朵里无异于是要了他性命的夺命深渊呀,若是让自家主子知晓了宋老将军是因为自己的多嘴之言才导致了他想要将宋寒闵给扔到将军府上的事情,那么只怕他的下场可不会单单只是被糯米牢牢花了一张脸的惩罚了,只怕还得挠下一层皮才行。   只是人家宋老将军如今连入赘这等惊世骇俗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再如何抵抗它了,只能心中一再反悔自己方才为何会那么蠢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早知道这位宋老将军是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就是死也不会再说出这么一堆引火自焚的废话来的。   而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觉得自己额角的黑线再次爬上一条,她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清楚,这负责驻扎在大楚边疆之地,与北燕十万大军齐齐对望的宋老将军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心思……嗯,暂且算作宽广之人,可是这个人心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大到竟然能够说出如此奇葩的话来。   本来宋寒闵这个人在慕流苏眼中的确是个可塑之才,慕流苏也的确是准备指点他些许,希望能将他带成一位能够有所成就的少年将军的,谁曾想到宋老将军如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让他不好处理这件事情了。   偏生说出这么一番奇葩话语的人不仅是个个老头子,还是个与自家老爹关系极好的老头子。弄得慕流苏更是连一句连回敬的话都不好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了。   慕流苏一口气憋在心头,哭笑不得,半天不得舒缓,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许难色。   “爹你干嘛呢?你够了!”不过好在虽然慕流苏不知如何接话,但是那边隐忍己久的宋寒闵也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可别忘了我虽然不愿意接受边境之事儿,但是到底还是你膝下的嫡子,你若是想日后宋家后继无人,你便继续如此想着便是了?”   ☆、第四十九章蒲州   宋寒闵说的这句话很明显的有些气急败坏,毕竟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老爹竟然将叫自己儿子坑到了这种地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什么断袖亲事儿,还说什么入赘之事,这不是明摆着将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来踩去吗?这可真是他的亲爹啊,不靠谱到这种地步,也应当是算得上是独步天下了。   宋老将军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家儿子脸色极为不豫,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方才他说的也的确是有些太不靠谱了一些,想到这里,他一瞬间也是闭了嘴,到底没有再多说了。而宋寒闵也明显还没有消气,目光一直带着些许怒意,根本不敢去看慕流苏的眼睛。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害羞还是如何,主要是因为燕楚一战之后,慕流苏的声望已经是越发名震天下,而他一直说着要与慕流苏较个高低,如今却是什么成就没做不出来。   十万北境大军的军中管理权大半都已经归到慕流苏手中,那他这个少将军自然也当是归到了慕流苏手中管辖,一下子两个人的水平便是高低立现了。   不过慕流苏倒也没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重生归来之后,她就对回归北燕一事儿中颇为重视,所以并没有少派荆棘门的人手跑来这边疆之地和北燕之地遍布眼线,正因为如此,十万北境宋家大军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慕流苏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暂且不说她需不需要这1十万北境大军替他拿下这北燕之地,便是说镇北军攻略城池之后,总归不可能再交由镇北军一一去完成所占城池的妥善处置工作,而这样的事情,交给尚且需要历练的北境宋家大军也不是不可。既然如此,让她亲自想法子进行教导一番也是应当,虽然说北境大军之中的人,并不如镇北军一般都是一群武功底子极好之人,但是到底成军已经是如此多年,操练虽然松懈了,但是到底也没有间断过,军人的底子倒也还是不缺的。若是按着特殊的操练模式训练起来,只要抓紧练习,应当也不会差到了毫无起色的地步。   见宋老将军止住了话题,慕流苏便是将她与菘蓝早就准备好的操练模式的计划安排交到了宋老将军手上让他过目,虽说元宗帝已经说了,慕流苏如今是有着掌管北境边疆之地的十万大军的管理权的,但是宋老将军毕竟才是真正的握着兵权的宋家之军队之将领,这些个操练之事宜,经宋老将军过目也是应当的。   宋老将军将镇北军递过来的几页长纸拿入手中,脸上一直带着极为和蔼的笑,一直到他将那几页纸张之上的内容看完之后,脸上却是忽而便亮起了极大的欢喜之色,面皮也是微微抖动着,看样子情绪的确是极为激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宋老将军神色激动道:“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流苏,你这操练法子,伯父自会好生用在这军队的操练当中!”   慕恒与宋老将军是多年前的结拜之交,自称一声慕流苏的伯父,倒也并不算太过见外,慕流苏听在耳中,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这位宋老将军看着倒的确是不错,一身侠肝义胆,的确是够资格让慕恒亲自称之一声兄弟。   不过慕流苏出征之时,慕恒却是并没有主动向慕流苏提及他与宋老将军交情不深的事情,如今慕流苏也是想清楚了,慕恒就是想要看她在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这一番胜利之后,让这位宋老将军对他青睐有加。而在这边疆之地,只要她能够得了宋老将军的支持,那便的确是让她有利于她与这北境宋家军队的相处的,况且无论这北境宋家军队在战事儿起来之后来何去何从,总归不会再拖了他们镇北军的后腿便是。   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微暖,虽然他从生到原主身上,不过区区两年之久的时间,但是慕恒这位爹爹的确是做得尽心尽力,哪怕是慕恒当初让慕流苏女扮男装,但是这也并非是慕恒心中有什么贪念之想,只是为了护住身为妻女的三人罢了。   所以如今慕流苏听到宋老将军提及慕恒的时候,想到那么一位尽心尽责的父亲,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几抹温暖。   “伯父既然觉得这套操练之法不错,那便越快运用到北境军队之中越好,若是操练过程之中遇到了什么问题,伯父再让人传信于我便是。”   一句伯父叫得宋老将军一张面容灿烂生花,但是很快他也是听出了慕流苏言语之间的生意出来,顿时又是脸色一变,开口问道:“不对啊流苏,你的意思是难不成你不参与咱们北境宋家军队的操练?”   自然是不会亲自操练的,她虽然有那个心思,却压根没有那个时间,再加上北境之中,除了这位老将军之外,还有宋寒闵坐镇,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操练的事宜,况且她这里还有这其他的要事要做呢。所以对于宋老将军如此问题,慕流苏也是回答的极为从容:“虽说皇上直言我有权管理北境宋家的军队,但是这毕竟是伯父您手底下的兵力,流苏也是不甚了解,所以操练仪式恐怕还得是由伯父亲自经手效果才会良好,而流苏今日也是即将启程前往蒲州之地一趟,没有时间经手这边的事情。”   “蒲州之地?北燕蒲州?你去那里做什么?”宋老将军听着慕流苏说蒲州的时候,很显然是被惊住了并没有回过神来,而是下意识的跟着慕流苏念了一句。然而这一句话念完之后,宋老将军也总算是反应过来,瞬间脸色大边,不可置信看着慕流苏问道:“流苏,你该不会是立马又接着要对蒲州之地下手了?!”   北燕蒲州,也是北燕边疆之地除了蒲州之外,靠的最近的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之内屯兵五万,常年操练得宜,也是北燕颇有名气的一座城池,再加上地形古怪,委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慕流苏若是想要依着圣上旨意夺下着北燕的江山社稷,那么进攻蒲州倒也的确是一件避无可避的事情,可是这才是镇北军战后得胜的多少时日啊,镇北军的人马也不过才休息了三日时间罢了,慕流苏如今却是忽而又急急忙忙的将这群人带到蒲州之地去,又要进行一番血战,未免太过……   想到这里,宋老将军的面容一下便能沉下来,化作一副颇为严肃的状态,他看着慕流苏,一双眼睛也是带了几分沉思之意。斟酌了半晌,宋老将军这才为难的开口道:“流苏,你如此年少,便能凭借自己的实力独占两座城池,以三万镇北军少胜多大败北燕十四万兵马,的确是极为难得。”欲抑先扬,重点的话很显然是在后头了,慕流苏看着宋老将军那张分明是想责备,但是面对如此大胜却又实在是难以挑出毛病的为难面容,心中也是憋着笑意,到底没有开口打断。也恰恰如同慕流苏所想,宋老将军先将慕流苏夸赞一道之后,这才开始分析道:“但是你也知晓这一战,其实是因为投机取巧在了那北燕船只之上,若非是北燕的船只出了问题,有着这流沙河的地形作为辅助,只怕此次镇北军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的。”慕流苏听着,眼中也是闪过了赞许之色,眉眼带着笑意继续听着。“可是过了这流沙河之后,所有北燕的军队便悉数都在陆上作战了,这是他们擅长的作战方式,也必然不会再如此次一般在水上吃了亏,而是蒲州之地更是北燕有名的两大军都之一,你若是只带着3万人马,如此着急的对上了北燕五万人马,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一些。”   “攻占北燕如此大事儿,的确是不能轻易耽误,可是这才刚刚结束了边疆之战,不曾休整休整便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发动新一轮进攻,只怕你这也太过急促了一些,依伯父的意思来看,还是先休整休整,等镇北军的状态重新调整好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哪怕是等着北燕大军操练好之后,咱们两军联手一举进攻北燕也不是不行啊,毕竟北燕蒲州。的确不是一个简单地方。”   宋老将军这一番话说的极长,也说得极为仔细,他那模样,的确是怕慕流苏如此着急的跑到了蒲州之地送人马无疑了。其实从心底来说,倒也不是宋老将军信不过慕流苏的实力,实在是因为这一战的确是赢得有些胆战心惊。北境这一次的胜利说到底还是源自这船只之上,虽然慕流苏能够发挥镇北军武功极好的优势,又如此胆大至极的带着手底下的人闯到了沪城之地,其实可以说是慕流苏靠着一个非同寻常的想法得以险中取胜。但是北燕那边如今经此一般,教训惨痛,必然也是会重新做了打算,尤其是会对这一战成名的大楚镇北军分外谨慎小子,再加上如今可没有流沙河这样的地利帮衬,只怕慕流苏想要再像上次一般偷偷摸摸得跑到蒲州之中,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宋老将军想的颇为深入,也是对慕流苏朗声道:“流苏,你不防听伯父的话,别如此着急,先行休整兵力,将镇北军的状态调到最好,至于进攻蒲州之事儿,不妨还是多加商议些许时间再说。   宋老将军一边说着,心头也是一边想着,流苏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了一些,少年心性太急了一点,虽然秦楚一战与燕楚首先的确是让慕流苏成就颇高,但是若是太过自负,甚至是不顾后果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现自己,只怕难免也会会摔了跟头啊,他作为慕恒的结拜兄弟,自然不愿意看着慕流苏犯下这样的错事儿来。况且北燕蒲州那边的兵力,虽然只有五万人马,但是一直都是进行着强有力的军事训练的,而且有着地形作为帮衬,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比北境边疆之地的十万兵力差了。慕流苏若是只带着刚刚历经一战的三万镇北军贸然而去,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冒险了一些。最好的方法,还是等着他们北境宋家的十万军队处置好这刚刚攻下的两座城池的安顿之事儿,然而再像福州之地发起进攻才是。   慕流苏听着听着,脸上也是正色起来,倒不是因为宋老将军说的多有道理,只是她并没有想到宋老将军会对这件事情如此在意罢了,而且从宋老将军的言语之中,慕流苏也是不难听出他行军作战之中的谨慎之意,对于攻略北燕城池的事情,的确是由宋老将军方才所言最为稳妥。不过行军作战,也不可能太过中规中矩了,虽然谨慎小心是好,但是有时候胆大心细出其不意的方式运用得当,有时候往往也能收到许多出乎意料的效果来。况且宋老将军口中反复提到的让慕流苏修整镇北军的事情也委实是想多了。因为镇北军在此次战斗之后中,除了用轻功点在那过境桥上度了一次流沙河之外,他们做卧底的一行人又渡船跑了一趟北燕营地之外,其余人也不过是动手射了一些长箭罢了。但是这些个射箭之人,在镇北军军营之中就已经是经过了极为专业极为严苛的训练了。所以才能在长弓之上一手搭上数支长箭,也能涉及得如此精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沪城那一个她先前颇为关心如今却又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人已经跑到了蒲州之地去了。   慕流苏心中虽然觉得她已经将前去蒲州之地这件事情给谋划得差不多了,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是见着送了宋老将军如此操心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轻声笑了笑,看来现在是不能直说她要去蒲州冲着的就是想要侵占城池的这件事儿了,只能是假装目的不是那么明显的安慰一声了。“伯父大可放心,流苏此行去往蒲州之地,不过是先带着去查看蒲州之地的情况罢了,至于攻占与否,的确是如同伯父所说,到底还是要看尽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再做打算。如今北燕边疆之地这边还有沪城那边都急需伯父您坐镇处理,所以你也不用太顾及镇北军这边的事情,流苏自有分寸,断然不会因为一时心急便做出什么让父亲失望的事情来的。”   不得不说慕流苏口才极佳,这话说得是一套又一套的,既点名了自己不会逞一时之能,又赞同了宋老将军的想法,也是让宋老将军点上的紧张神色终于松缓了下来。听着慕流苏口中那一句,不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做出让慕恒失望的事情来的话,宋老将军也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伸手拍了拍慕流苏的肩膀。“流苏你有这个意识便是极好,少年成名,最忌讳的便是因为一着得胜而心性太高,好高骛远又急于求成,如今北燕那边的局势的确不好,大楚大有机会可行,唯一需要谨慎的也不过是北燕的那位摄政王殿下到底是不是如传闻那般惊才艳艳罢了,所以实在不用太过着急,既然你说了你不会如此,那你便带着镇北军去蒲州之地打探打探军情便是,这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行的。”慕流苏听得颇为认真,只是在听到宋老将军提及那位北燕摄政王的时候,眸光这才闪烁了些许。   ☆、第五十章三国奇才   除去隔海相望的神秘东陵之外,陆上三国之中,公认的最为出色的三国奇才,除去了大楚右相沈芝兰和南秦战神秦誉以及北燕太子燕离歌之外,还多出了一个北燕无名摄政王。慕流苏当初完全是将他们按照想要激发他们最大的潜能去教训他们的,而这一点轻功射箭,渡船之事儿的体能对镇北军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在东郊校尉营中集训的时候,所有人可都是起早贪黑的加紧训练来着。如今镇北军已经休整了整整三日,已经是给了他们极长的修整时间了。更别说军中又已经暗中接洽了神医谷和唐门的人来了军中,神医谷中人,无一不是天下难得,医术精湛的医者,早就已经调制好了无数合适的药物分给了镇北军中的人服用了,如今镇北军中的人,别说是没有半分需要修整调养的事情,就是说他们生龙活虎,也实在是不为过。这也是慕流苏为何打定了主意决定进攻北燕蒲州的愿意。至于为什么非要如此之快的进攻蒲州之地,当然也是与镇北军离不开关系,一战成名,一鸣惊人,镇北军士气大振,正是处于一个极佳的状态,而北燕那边的人却恰恰相反的处于一种士气低落的时候,乘胜追击也是应当,有着如此之好的机会,自然也是不可能轻易浪费了。而慕流苏选择在这个时候尽力进攻,也是因为此时进攻,蒲州那边的人马必然不会轻易想到会想到大楚这边的三万镇北军竟然不做半分修整,又紧赶慢赶到跑到了蒲州之地,准备一鼓作气再战一场。先前是他们北燕军队一心想着陆地运船出奇制胜,如今便是他这镇北军队出其不意的时候了。况且她慕流苏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胜仗,今日不仅是她这在北燕边疆之地进行修整的两万四千人会朝着蒲州之地汇集过去,便是沪城那边的颜繁之也会带着那日被她派去沪城之中的六千人马及其行来。因为是早有打算,所以慕流苏早就已经替三万镇北军选定了蒲州城外的会军地点,至于粮草方面的事情,镇北军不过只有三万人马,哪怕是又加了神医谷和唐门的医毒死倒也不用操心太多。她尚且在大楚朝廷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过她死后,北燕女相之位空置半年的事情,因为当初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引起了百姓群愤,导致相位空悬不定,后面还是燕离歌出手,凭着他与自己多年的恩情解决了这场无言的动乱,让这件事情只剩下少许人议论。而半年之后,也就是她重生归来的半年时间,北燕便是凭空出现了一位摄政王殿下,无人知其姓名,只能尊称其殿下之名。然而这么一位凌空出现,且常年闭关于北燕扶苏宫的摄政王殿下,却是仅仅在上任三日的时间,便平定了当初民心,从此北燕朝廷上下,也是再无一人提及当初的女相和寂家之名。当初寂流苏的事情在北燕闹得满城风雨,更是绵延半年时间,哪怕是太子燕离歌也不能完全安抚下来,可是这位摄政王殿下一出手便是让人直接闭了嘴,可想而知此人手段的确也是极高。除此之外,这位摄政王殿下又花了三日时间,将北燕朝廷之下对他诸多非议的文武群臣收拾了一番,更是将其治得服服帖帖的再无半点怨言。这效果在文武群臣对北燕摄政王殿下的宫殿扶苏宫避而远之,若非重要之事儿宁死不近的事情上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北燕这近两年的时间来,朝中诸多大事儿之中,但凡是重要一点的事情,也是悉数有着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手笔,这位殿下看上去性子乖张狠辣,将北燕朝廷的文武群臣都一一震慑住,可是北燕的百姓对其却是分外拥护,一如对当初那位为国为民的北燕女相一般态度。而北燕皇帝也是对其分外信赖,这也就造成了这位摄政王殿下在北燕处于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依着他如今在北燕的能力,哪怕是一国储君燕离歌见着这位殿下,也是不得不礼让三分。总的说来,这位摄政王殿下的确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不可轻视了去。而北燕如今遭受损失了北燕十万边疆之军,以及沪城四万军队,并且被大楚连夺两座城池的大事儿,想想都知道北燕皇帝必然会想法子请这位摄政王殿下出关处理此事儿。若这与大楚沈芝兰,南秦秦誉齐名的摄政王殿下与她对上了,听着也的确不算是一件妙事儿啊……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凝起了眉头,眉眼之间带了些许沉思之色。而宋老将军见慕流苏如此认真的样子,也是极为自然的认为慕流苏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也是缓了缓语气接着道:“伯父知晓你这三万镇北军的人并非等闲之辈,虽然人数的确是少了一点,倒也有人少灵活的优势,如此而言,伯父也不再多加阻拦你,你想去蒲州之地,那便去吧,至于沪城和北燕边疆之地这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忧,有伯父替你处置着,后面朝廷之中也是会派出后续人马过来安顿,你大可安心便是。”   宋老将军对慕流苏说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发自肺腑了,从他的话中,慕流苏不难听出这位老将军对自己的照顾与关切之意,大楚朝廷之中,除了自家爹爹是个威望极高又颇得器重的慕恒之外,这位宋老将军倒也不算太过逊色,若非是北燕这些年未起战事,让这北燕边疆的宋家大军怠慢了太多时间,想来这北境的宋家大军也不会如此默默无闻。   慕流苏心中感慨了一句,心中却也是慢慢的放下心来,想着她给宋老将军的操练方式,总归是他以菘蓝共同商讨出来的,是最为适合如今的北境大军的操练方法,只要宋老将军能够严格执行这套操练方式,想来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便完全能够将北燕送家军队的状态提升一个程度。如此一来想来,也算是完成了这位老将军的一桩心愿了。   慕流苏心中如是想着,唇角勾着的笑意也是越发深了深,随后才对着宋老将军颇为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一番谈话结束,慕流苏也是派了菘蓝亲自将这位北境大军的宋老将军送出了营地,慕流苏正准备让镇北军的人整理行装出发,却没有想到方才跟着宋老将军身后乖觉离开的宋寒闵竟然会调头回来,又巴巴的跑来了慕流苏的跟前来了。   “少将军现在这一番气度,倒是与前些日子你我初见之时有些不太一样。”慕流苏打量着来人,只见宋寒闵脸上带着些许不郁之色,明显的有些恼火,而那张俊雅至极的面容之上,瞧着也是颇有几分戾气,不过这力气倒也不是那种渗人心人的戾气,无非是因为宋寒闵心情不佳而染了几分情绪罢了。   慕流苏看着宋寒闵这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也是颇有兴味挑了挑眉,回答得那叫一个轻松自在。   “慕流苏!”宋寒闵分明就是带着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来的,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以及已经这般挑衅慕流苏了,这位少年将军在面对他这般凶神恶煞的神色的时候,竟然还能表现得这般惬意自在,风轻云淡的样子。宋寒闵越想越觉得火大,脸上的冷意更是加深了几分,他朝着慕流苏咬牙切齿的冷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本少将军先前在北燕宋家军营的时候,是故意……”   ------题外话------   三章十一点见。   ☆、第五十一章手背   宋寒闵这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瞧瞧那般模样,真是恨不得将慕流苏揍上一顿一般,只可惜慕流苏早就知道,这位少将军对他有心攀比,再加上他对宋老将军有所好感,此时此刻,对宋寒闵也是存了几分纵容的心思。   虽然宋老将军她已经说了说了,宋寒闵比他还要大上些许,但是在慕流苏眼中看来,宋寒闵也其实更像是他的弟弟一般。心中有所丘壑,倒也是个可塑之才,虽然生性洒脱了一些,但是终究是存了一颗不愿意服输之心,只要稍加历练,宋闵寒也必然是可以打造成一柄北燕的锋利利剑。   慕流苏虽不求宋寒闵能够为他做的做些什么,但是看在这人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又看在了他老爹宋老将军和自己老爹慕恒的交情份上,帮衬一下这位“弟弟”倒也没有什么不可。   所以慕流苏根本就不带宋寒闵将这发牢骚的话说完,便是突然将手放在洛宋寒闵的肩膀上,学着宋老将军方才伸手拍她肩膀的做法,轻轻拍了拍宋寒闵的肩膀,神色装的一副老成的慈眉善目之态,故意让语气颇为老练的道。“行了,别说了,本将军知晓少将军你想要与感谢本将军当日替你们杀了北境军队中叛徒的事情,但是你只要你再历练些许,你早晚也会养成了这样辨别忠奸的实力的。你年纪尚小时,再历练几番,也并无不可。”   慕流苏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可是宋寒闵听进去,本就漆黑如墨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了。两个人本来都是同龄之人,甚至是他还要比慕流苏大一些,如今倒是厉害了,慕流苏自称本将军,唤他少将军,无论是辈分还是军衔之事儿,他都齐刷刷落下了慕流苏一头。实在是让他听着便火大至极。他之所以会重新折返来这营帐之中,本来就是问慕流苏在当日北境宋家军队的军营之中,看着他佯装滚下椅子的时候,慕流苏是不是就已经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而慕流苏分明知晓他心中之想,却又是慕故意表现得对他不甚看重的样子,将自己的果决狠厉展现得淋漓尽致,故意挑起了他的比较之心。   宋寒闵原本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中也是觉得既然二人都是将门之后,有所攀比也实属正常。但是谁曾想到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在彰显着慕流苏那次的做法,分明就是想让他对接管北境宋家的军事上点心,激起他心中对于她的好胜之心,从而让他将这些军事之战上面的事情感兴趣呢?   可是如此一来的话,那他就是上了大当了,虽然他也觉得和慕流苏这样的人作为对手是一件极为快乐的事情,但是想起来自己被慕流苏平白无故利用谋算人心的本事儿坑了一把,他便觉得颇为不是滋味。   他当初是真的没有打算接手镇北军北进军队的心思的,宋老将军当初知晓他的确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也是压根就并没有如何强迫于他。然而这次醒来之后,宋老将军得知他为了与慕流苏一较高低,发挥自己的才智,动用了一些法子将北境大军营地这边的事情也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宋老将军也是心中大悦,觉得他的确是一棵好苗子,所以也就根本不愿意再接手军营之中的事情了。再加上慕流苏这燕楚首战之事儿发生之后,他家老头子更是将慕流苏接连夺下北燕沪城和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时时刻刻挂在嘴巴边上,那模样,就差没说恨不得慕流苏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宋寒闵了。   宋寒闵自然是颇为自然的将这件事情的原因归根到了慕流苏的身上,毕竟若不是慕流苏,平白激起了他的斗胜之心,他也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好生的接管北境大军之间的事情,最多也就替宋老将军稳定的局面罢了,又怎么会如此大显才华让老头子对他重新点燃了希望呢?   如今这事儿造成的后果更是让他出乎意料,不仅是宋老将军不愿意再接受镇北军营之中的军中之事,甚至还去处理什么安抚刚刚攻占下来的北燕边疆之地和沪城那边的百姓安顿之事。   慕流苏方才才说了她有心想要跑到北燕蒲州之地去别有打算的,依着她对慕流苏的了解,只怕这人又是想要出手了,根本不是如同她对宋老将军所说一般只是跑去蒲州之地看看军情什么的大鬼话。不过他倒是有所作为了,而他却在这里守着一个被攻打下来的城池,想办法去安顿这其中的百姓还有俘虏,未免太过让他失望了一些。   一想到这件事情,宋寒闵脸上的寒凉神色就根本就和缓不下来,直愣愣的瞪着慕流苏,满脸的冰霜,几乎就能够将众多人给活活冻死了,不过这个众多人中,很显然是除了慕流苏之外的。   慕流苏如此心性,怎又会被宋寒闵所影响呢?无论宋寒闵如此折腾,慕流苏的脸上也是始终带着清浅笑意,瞧不出心中底细,但是这一幕落在宋寒闵眼中,却是恨不得将慕流苏脸上的笑意给一剑刺烂了。都是你闯的祸事儿,你竟然还好意思笑!   “慕流苏!”宋寒闵看了一眼慕流苏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脸上也是再次露出咬牙切齿之色,他猛的一巴掌拍上慕流苏的手背,下意识的便要将慕流苏的手给拿下来齐齐甩开。一边如此动作,一边嘴巴里叨叨着:“我可告诉你,你休要以为如今只有你才能够自称本将军一职,你且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也能够去掉将军前面的那个少子,与你平起平坐……”   然而他的话却是很快便卡在了喉咙之中,因为他突然发现当自己的手拍到慕流苏的手背的时候,那里的触感却是一阵出人意料的柔软,怎么陌生怎么怪异。   宋寒闵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朝着慕流苏的手背看了过去,入眼就是一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瞧着比一般男子的手指而言,的确需要少了些许,但是总的来说也并没有小到哪里去,入眼瞧着,实在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然而宋寒闵心中却仍旧是一直打着鼓,总觉得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一般,因为虽然慕流苏的手背虽然的确是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瞧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方才他手中传来的触感却委实是太过古怪了,那触感实在不像是一个男子的手啊,相比而言,反而是有有些柔软得像是女儿家的手……   怎么会像是女子的手呢?难不成……?   宋寒闵想到这里,只觉得头脑忽然一阵轰鸣作想,脑子里也是浮现出一个极为大胆又极为荒谬的想法。   宋寒闵呆呆的拿着慕流苏的手,脸上也是出现好大一阵不可置信的模样,等他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之后,宋寒闵便是立马转首,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他这一看,却见见着慕流苏不仅没有半分慌张,反而还是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的掌心被拍在她的手背之上,压根连半点慌乱的模样都没有。   若慕流苏当真是个女子,不怎么会连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都不懂呢?她若真是女子,自己一个男人碰触了她的手,必然是会有下意识的反应的呀!   宋寒闵心中如是想着,心底的念头也是瞬间便打消了,也不知他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自从听到慕流苏得了首胜之后,便觉得有些心绪不定,如今竟然还发生了碰了碰手,便以为慕流苏是个女子的事情来了……想着自己心中方才荒谬至极的想法,宋寒闵也是觉得脸色有些难看,立马便将慕流苏的手猛的甩了出去。   而一侧的云破见着宋寒闵的手搭在慕流苏的手背之上,也是惊得半天不曾动弹,一身的气息也是紧张到了极点。一双眼尾带着刀疤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宋寒闵,恨不得将宋寒闵的那一双爪子给悉数剁了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让特意派遣他跑来这镇北军营地之中,管着慕流苏桃花一事儿的主子知晓了有他在这里,居然还让慕流苏被一个男子进了生,并且还碰触到了镇北将军的手的话,只怕他也是必须被弄出一个皮开肉绽无疑了。   这也是云破方才为何会那般目光敌视的瞪着宋寒闵的原因,好在宋寒闵还算识相,回过神来之后,就立马把慕流苏的手给放开了,云破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那眼底的警备之色确实一点没散,颇为仔细又颇为小心的打量着宋寒闵来。   论起容貌,宋寒闵虽然长相也极为英俊,但是到底不及主子美艳;论起地位身份,组织在大楚皇朝之中,乃是尊贵至极的荣华世子,在北燕之中,又是权倾一朝的北燕摄政王,更是江湖之中,威名鼎鼎的璇玑阁主,更是那个地方的……   再论一论这镇北将军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镇北将军看着宋寒闵时候,分明就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古怪神色,而且他们也不过是在北燕边疆之地才遇见,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日时间罢了。   但是主子就不一样了,镇北将军的前世今生,主子都未曾缺席,这般深情,可并非一个常人能比的,如此算来,即便是方才这不知死活的宋家少将军碰触了镇北将军的手背,但是到底是没有分毫能够胜过自家殿下的地方了。   将二人对比一番之后,云破越来越觉得自家殿下胜算极大,索性也就不再去纠结方才宋寒闵碰到慕流苏手的事情了。   不过另一方面,云破心中也是有些钦佩慕流苏的反应的若是寻常之人女扮男装的话,只怕早就已经下意识的甩开了宋寒闵的手,不自觉的哦露出了端倪,偏偏慕流苏是个心性极好之人,反其道而行,不仅是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反而还是言笑晏晏的看着这位北境宋家的少年将军,直接看得人家少将军自己都觉得荒谬了。   “怎么,你这是有心与本将军攀比攀比,在领兵昨战都能力之上,到底是谁更厉害不成?”   见着宋寒闵将自己的手甩开,慕流苏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又伸手另一只手,颇为随意的整理着衣摆,看上去没有半分不自在的姿态。整理好之后,慕流苏这才负手而立,然后才朝着宋寒闵看了一眼,轻飘飘的问道。   ☆、第五十二章信件   真是没有半点心虚之态,宋寒闵越看慕流苏的反应,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脑子不正常了,竟然会上出了那么荒谬的想法,竟然会想着将这么强悍如斯的慕流苏当成了女子。宋寒闵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心虚发慌,头一次难得的没有直接和慕流苏顶嘴回去,而是颇有些不自在的吱吱悟悟的道:“谁没事和你闲比拼,本上将军的实力自当是能够强过你不知凡几,你不是说要去蒲州之地吗?那还不赶快动身?!”说到这里,宋寒闵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回来的真实目的给达到,便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跟慕流苏多说,径直转身行了出去。离开时候,宋寒闵的步子也是明显的有些踉跄,单单是看着便是知晓他已经将平日里的沉稳给丢了个干干净净,慕流苏看着宋寒闵离去的身影,越看越觉得有些古怪,一双凤眸之中,也是带起几分深思之色。   方才她会动手拍宋寒闵的肩膀,无非是无心之举罢了,但是宋寒闵却是在这么一丁点的细节之中,便下意识的开始怀疑这她的身份,虽然到了最后宋寒闵被她这一番镇定自若的反应给瞒了过去,但是他那如此迅速的敏锐观察度,倒也的确有些异于常人,果然这位宋家嫡子身上还是大有长处所在的,这倒是应了那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的话了。   好在宋寒闵现现在已经走了,慕流苏倒也不是太过担心方才到事情。毕竟宋寒闵临走之前的反应,分明就表示他已经打消了念头,况且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想要前往蒲州之地的话,也不能再多加耽搁了,还是尽快出发的好。   所以等着宋寒闵和宋老将军二人彻底离开之后,慕流苏也是没有在边疆之地多待,立马带着镇北军动身了。慕流苏骑着一匹踏雪宝马,身上已经换成了行军作战时候穿着的银色铠甲,连血色披风也是压根没有落下,瞧着委实是有些英姿飒爽。她的身边依旧是跟着青花青鱼两个小丫头,而洛轻寒则是见着风岭和云溪二人走在一起,也是识相的没去打扰,而是选择和一侧的菘蓝、沈渭,还有慕一等人并列走在一起。荆棘门中的这四个人各自行走着,只是四人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凝重之色,蒲州之地的确不是一个好地方,光是那一处让所有进攻的敌人的无所遁形的平原地形,就已经是极为占尽地利之势了,真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无疑。况且蒲州城的城门极高,防守又极为坚固,这地方根本就不能轻易攻破,若真的只有三万兵力对上了蒲州的五万人马,的确是有些悬。   不过下了进攻蒲州之地这个决定的人既然是他们的主子,那么他们竟然也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毕竟慕流苏与他们也算是相识如此之久了,她做事情从来都是有所筹谋,也不会将自己平白陷入危难之地。再说,慕流苏亲手教导出来的镇北军可不是一支懒散军队,一身的杀伤力也是极强的,十万边疆大军都能破了,又怎么可能破不了这区区五万人的城池呢?……   一行人骑着快马,收拾好了行囊,带着唐门和神医谷的医者毒者,一行人分外迅速的向着蒲州之地直直行去。   从边疆之地去往蒲州的路程,若是单骑快乘的话,这么也需要三日时间,再加上镇北军这边虽然行囊不多算得上是轻装上阵,但是到底还是带了些许粮草的,所以时间也是延迟到了约么五日时间才能抵达。慕流苏显然也是特意想到了这点,调整了队伍的进度,一群人不紧不慢的行着,因为五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太热,所以慕流苏也是选择在白日行军,夜晚时分在驻营休息。   彼时夜色初升,慕流苏颇为惬意的依靠在一堆篝火身旁,手中拿着一卷分外古朴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看着,青花带着荆棘门的传信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捧着那一卷古书看的到极为仔细的慕流苏。青花眸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慕流苏受众面拿着的是一卷古书,这一时心中也是有些猜不透摸不着慕流苏的心思,想不通自家主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看起北燕的野史来了。   “可是荆棘门那边已经将蒲州之地的消息传回来了?”青花突然到来,慕流苏即便是看书看得再入神,也是根本不可能半点没发现他,慕流苏将视线从书卷之上挪开,这才慢悠悠的落在了青花身上,颇有几分惬意的开口问道。   青花见慕流苏发问,也是立马恭恭敬敬的是将手中信件送到了慕流苏手上去,点着头道:“正如主子所料,那人的确是跑到了蒲州之地去了,如今消息已经证实了,欧阳昊就在蒲州城。”听着欧阳昊的名字,慕流苏本来还云淡风轻惬意至极的面容上也是立马染上了些许凛然冷意,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过激的举动,但是这么一个眼神看着,便觉得有些唬人。   青花在一旁看着慕流苏听到这消息之后的反应,一张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几抹奇怪之色,主子对那叫做欧阳昊的反应她当真是已经瞧得清楚了,那必然是极深的恨意无疑。其实青花也没有想到,堂堂北燕沪城的的城主,在颜繁之率领人闯入城主府的时候,这人不仅是没有半分战斗之意,反而还是灰溜溜的逃跑了,将沪城的满城百姓和四万沪城军队弃而不顾。而他逃跑的这个地方也是十分有意思,原本应该在沪城的那人,竟然在沪城沦陷之后,巴巴的跑去了蒲州之地。可想而知,蒲州城的城主应当也是与这位逃兵城主有些关系才是。主子对欧阳昊恨意如此之大,只会想要去蒲州那个地方将人给揪出来,倒也是算不得什么太古怪的事儿,只是,青花实在想不通的是……慕流苏这次为何会对一个北燕的区区城主如此在意呢?青花早就在当初见着云破提及欧阳昊事情,慕流苏反应过激的时候就存了几分怀疑的心思,而她心中也是明摆着极为不解,只是迫于一些问题,没有主动找慕流苏问个清楚罢了。毕竟在青花看来,慕流苏一直都是在大之地长大的,小的时候出生在将军府,十岁的时候跟着慕恒出征,然后再边疆之地待了整整六年多的的时间才回了帝都。即便是她与慕流苏相识的时间也不过是快要接近三年之前,荆棘门被慕流苏一手创建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慕流苏分明就是在荆棘门和边疆之地两处来回,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才对。青花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听闻过慕流苏曾经去过了北燕之地的传闻,她最多也不过是听闻了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姬弦音幼年跟着姬王妃游历在外,后面回来之后,也是因为自己体弱多病并没有在荣亲王府多待,而是跟着得道之人一起求医在外多年的传闻罢了。就算是右相沈芝兰去过北燕的事情,她都是听了洛轻寒在初一为了救下青鱼受了重伤的那一夜提及才知晓的。所以说,若是右相沈芝兰,或者荣华世子二人之中对北燕之人有所相见并且有所过节的话,青花倒是觉得有些可能,但是一直生在大楚之地,长在大楚之地的慕流苏,又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北燕人如此看重呢?难不成当真是如同主子所说,当初的北燕女相曾经救过主子一命。所以主子才会对这个背叛了北燕女相和寂家满门的欧阳昊如此憎恶至极的?可是那北燕女相又是在哪里碰见的主子呢?主子这一身的功夫,似乎也从来没见着她遇到什么危险吃了什么亏不,怎么偏生就让这么一位北燕女相给救了一次呢?况且即便是那北燕女相当真是救下了慕主子,那依着主子的性子,应当是直接将这欧阳昊给杀了便是,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当年的恩情对欧阳昊,更甚至是这偌大的北燕皇朝如此怨恨至极啊。暂且别说主子心中最为关心最为在意的是荣亲王府的那位病娇世子爷,便是主子对世子爷没有感情,但是她终究是个女子身份不,总归不可能是对那北燕女相一见钟情吧……青花心中弯弯绕绕,想的极为离谱,然而即便是她早就已经想破了脑袋,可是见着慕流苏脸上风轻云淡的样子,也是不愿意再提及这件事情。因为青花也是看出来慕流苏似乎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的最终原因说出来,况且她也根本不想主子因为提及过去的事情而太过伤怀,索性也就将心底的念头打消了。“人既然已经都在里面了,主子也是可以好生筹备着攻城略地这一事儿了了。只要等着颜副将那边的人过来与咋们会了军,大家一起好生商议一番,想来夺下这种城池,也的确并不算是一件难事儿。”慕流苏面容冷凝之色不减,一双眼睛满是沉思之色,听着青花所言,一身的冷然气息这才收敛了些许,沉沉道:“此事儿我已有分寸,现在暂且不说此事儿,只等着繁之过来便是。”青花见着慕流苏身上的冷凝之色收敛了不少,心中也是总算放下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又将衣摆之中另外一张信件恭敬递给了慕流苏。“主子,这一张信件,是荆棘门都探子在北燕帝都之中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听闻今儿上午,北燕的文武群臣受了北燕皇帝之命,群臣扣首恭请了北燕摄政王殿下出关了。”又是这位北燕摄政王?慕流苏方才舒缓些许的眉头一刹又拧眉皱成了一个极为清浅的“川”字,她接过青花手中的传信,目光一扫,将传信上的信息简要过目一番之后,也是立马就有了反应。“能和秦誉,沈芝兰齐名,果然不是个寻常人物,平日里这人虽然也算是颇负盛名,但是因为长年累月的闭关,所以并没有人太过在意。没想到这人当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是连那个素来疑心极重的北燕皇帝的信任之心也收服了。”依着北燕皇帝那疑神疑鬼的性子,哪怕是他身子不佳,也根本就不会将任何国之大事儿放到别人手上去处理才对,谁知道,这次北燕皇帝知晓了边疆之地发生的大事儿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自己处理,或者是交给自家宝贝太子燕离歌去处理,反而是让群臣去寻了这位摄政王殿下出关,未免也太过玄乎了一些。更何况请这位摄政王殿下出关,可是用了群臣跪拜扣首的大礼,北燕皇帝那般狭隘心胸,怎么会容忍有人在在他身边享受如此大礼?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想而知北燕皇帝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她亡故了快三年的时辰就改了的,而如今北燕出现摄政王兼政这般的事情,必然也是因为这位摄政王殿下自身的本事无疑了。上午时分,宋老将军才给她提及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过人之处,如今又有人提及,也是让她一时之间心情有些沉重。当初她身为北燕女相一职,虽然处理的事情大多是北燕民生之事儿,但是对北燕的朝局也是早就已经摸得极为清楚了,北燕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一位如此惊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才对,这人……应该不是北燕之人吧……当初战事儿未起之时,大楚朝局上下对这位北燕摄政王的言论就极少,似乎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一般,谁曾想到这才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多少时间,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名声竟然便是已经三番两次的在她耳边想起,这种有些事情超脱了她控制的感觉的确是有些不妙。“北燕皇帝竟然将燕楚一战的战事儿交给这位摄政王殿下处置,那……”慕流苏一番话说得颇为利落,然而却是在转折之处猛的停顿了一下,许久,慕流苏才微微反应过来,微微闭上眼睛,有些乏力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北燕的太子燕离歌如今又是怎么一番打算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流苏脸上明显的带了几分莫测负责之色,眼中带了几分千万灯火一刹熄灭的落寞之意,又带了几分极为复杂的怨恨之意,分明是一张极为年轻,清俊雅致到足够与天边皓月争辉的面容,然而如此看着,却是平白添了几分沧桑之色。青花从没见过慕流苏露出如此落寞沧桑又复杂的神色,见着她一人坐在那里,分明是有着几万镇北军陪衬在侧,也依旧是天地之间独有她一人茕茕孑立的样子,一时之间便是觉得鼻头微微泛着酸意。虽然慕流苏什么都不说,但是青花却是能够看出来,慕流苏来这北燕之地,分明就是别有用意的,虽然她并不知晓慕流苏到底是为何甘愿以女子之身身穿戎装,千里迢迢奔赴北燕之地的,但是方才慕流苏的反应,已经是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与这位北燕的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心中仍然感到困惑,但是青花仍旧是选择放下了心底的疑虑,毕竟在她看来,慕流苏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北燕之地,但是她总归不会伤害了他们,而她也相信,主子心中惦念着荣华世子,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在这北燕之地出了任何差池的。   ☆、第五十三章云和寺的密码   如此一来,青花心中倒也是放心多了。先前她总是觉得自家主子对待荣华世子有些太过尽心尽力了,总担心主子会明里暗里吃了亏,如今看来,其实主子心中有所惦念牵挂之人,倒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有着荣华世子在,慕流苏不会为了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却丝毫不去顾及自己的性命与安危,因为她心中总归会想要留着自己的性命,去守护荣华世子的安危。这么一想,青花便是对姬弦音当日并没有来得及送自家主子出征,而是跑去了什么大老远的地方看一个破道士的事情也少了几分抱怨之心,只要荣华世子能够安好,主子也必然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了伤,她此生也算是再无所求了。   只是提及荣华世子的事儿,青花到底还是皱了皱眉,如今燕楚一战的战事儿都已经胜利了,想来荣华世子也是应当回了荣亲王府了吧,怎么不见着世子爷给主子递一封信过来?虽然北境边疆之地的确是颇为遥远,但是他如今明面之上乃是大楚王朝的世子殿下,暗地里也是威震江湖的江湖第一杀手阁音杀阁阁主,总归不会递一封信都有什么困难的吧?青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顿时也开始盘算起来,如果是荣华世子亲自让人给主子带了一封信件来,想来主子也一定会极为高兴吧,如此一来,她心中也是动了心思,既然荣华世子想不起这一茬,不妨就让她这个做属下先去一封信提醒提醒?“方才问你的燕离歌的事情你怎么不说,难不成荆棘门那边竟然是连着这么一点小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么?”慕流苏从燕离歌这个名字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也是立马收敛了神色,面色无常的便朝着青花问了一句,一边问着,慕流苏又抬手在青花面前挥了挥:“青花,你在听我说话没?”“额……!”青花心中还在想着怎么处理信件的事情,如今听到慕流苏不仅是叫了他的名字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也是立马回过神来,脸色一阵涨红,对着慕流苏便是急急认错道:“青花知错,还请主子责罚!”慕流苏也算是看出来青花这是走神了,青花进入荆棘门来,还只有极为少数的时间才会走神,如今这副模样,倒也实在是有些难得一见,也不知这丫头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竟然是如此出神连她的问话都忘了回答。不过这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慕流苏也是没有责备青花的想法,索性将手收回,颇为随意的道:“行了,不是什么大错,日后记得就是,燕离歌在北燕帝都那边的动静如何,可是他查探出来了?”“回禀主子,”青花见着慕流苏没有责怪她。心中也是越发觉得温暖,也是不敢再耽误慕流苏的时间,立马回答道:“朝中都在传闻北燕太子这两日染了些许小疾,需要修养三日才能出门,但是荆棘门中的人却是已经查探出了消息,原来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压根就不是在东宫之中养什么小疾,而是已经悄悄带着人动身去了云和寺。”“云和寺?燕离歌去这个地方做什么?”慕流苏听着青花的回答,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实在是想不懂如今大战在即,燕离歌如此看重权势之人,怎么还会跑去了千里之外的云和寺。  北燕帝都燕京距离云和寺可有整整一日一夜的距离,燕离歌花了三日时间跑去云和寺一趟,到底是去做什么?“你们没有查探出来燕离歌为何去云和寺的原因么?”慕流苏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还是说云和寺那边近些日子里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回禀主子,荆棘门中暂且还没有查出来北燕太子为何会千里迢迢的赶去了云和寺那里,事实上我们的人已经去云和寺那边,但是那边竟然遍布着北燕太子手底下的亲卫,防守也是极为森严,荆棘门都人根本就进不去。”青花一边说着,面容之上也是掠过些许苦闷之色,她接着将方才要说的话继续接着道:“而且荆棘门都人在附近打探了不少的消息之后,这才知晓了云和寺这样森严的守卫,其实早就在约么三年之间的时间就已经开始了,属下也是实在想不清楚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过之前一个千里之外荒僻至极的寺庙罢了,却是安排了如此多的人手,这的确是有些古怪。”青花听着慕流苏的问话,心中也是明显极为困惑,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北燕太子玩儿的是个什么把戏。“若是燕离歌安心想要封锁的消息,那的确是不可能轻易打探出来的,”听到青花说的这一番话,慕流苏却是忽而笑得有些凄凉,若是论起封锁消息都本事,燕离歌的确是出色至极,当初自己一个北燕朝廷之中举足轻重的女相被人设计陷害而终,燕离歌不是也都能将她真正的死因给掩埋得分毫不泄么?约么三年之前的时间?那可算得上是与她上一世被人陷害而死的时候差不多了,也就是说,这云和寺之间藏着的秘密,说不准还与她当年的死有些关系呢?呵呵,燕离歌,果然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你,既然你想要封锁云和寺的秘密之事儿,那我便先负责将你解决了,再亲自去破了你这些年苦心掩饰的秘密,我倒要看看,你苦心孤诣安排如此多的人手潜伏在云和寺周围,到底是要掩藏什么惊天真相!慕流苏想到这里,也是分毫不愿意再多说,唇角勾勒了一抹冷笑,青花见着慕流苏神色不对劲儿,也是看出来慕流苏对这一件事情似乎是极为重视的,思及如此,青花立马接话道:“主子放心,青花会让荆棘门的人加大查探力度的,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和寺里面的东西给主子查的一清二楚……”然而青花话语刚落,慕流苏却是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行了青花,待会儿你就传信过去,将荆棘门的人都撤回来吧。”“主子?!”青花面露诧异之色,她分明就能够看出来慕流苏这是极为想要知道云和寺之中到底被那位北燕太子封藏了什么消息来着,可是怎么主子却是不愿意他们荆棘门都人再继续探查下去呢?虽然这件事情的困难度的确是有些高,但是他们荆棘门的人素来也都不是吃素的,若是一心想要调查下去,虽不说一定能查探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总会不至于如同现在一般什么都不知晓才对啊。想到这里,青花也是下意识的准备开口再劝诫一番慕流苏:“主子,若是再给荆棘门中的人一些时间,想来打探出消息也是迟早的事情……”“青花,”然而无论青花如何着急的想要拦着慕流苏,慕流苏却仍旧是一副拒绝的态度,“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但凡是燕离歌想要封锁的秘密,的确是每天他办不到的,况且燕离歌手中的三百燕卫军,也根本不是等闲之辈。”慕流苏提及燕卫军的时候,脸上也是闪过一抹一朝自嘲之色,这燕卫军可还是她当年替燕离歌出谋划策训练出来的人物,同样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虽然对上拥有杀手戾气的荆棘门中人,不一定能够完胜,但是应付十几个被人派去打探消息都探子实在也是太过容易了一点。暂且不说这荆棘门中的人本就是一个极为有机的整体,若是任何一个环节出了事情,便是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那个时候荆棘门这一个极为庞大的信息网络也是会遭到致命的打击。   况且荆棘门的人,从她重生建立荆棘门以来,就一直在她手底下悉心教导着都,他们之间的情意,已经是两年有余,并且快算得上是三年时间了。而便经历了如此长的时间,慕流苏更是将他们每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了,自然是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这些人白白的去送死,再说了,在慕流苏看来,他心中最为看中的,也是最为重要、最为在意的一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云和寺中藏了什么不见天日的秘密,最重要的还是想要亲手夺下北燕的城池,北燕的天下,让她们谢家,燕家,齐齐为寂家满门冤魂同胞殉葬罢了!而如今北燕除了这么一位太子殿下之外,可以说得上是已经无人可用了,燕离歌如今跑去了云和寺又能如何,用不了多久,他终究还是会乖乖的跑来了这北燕城池之地,与她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交锋!考虑了前前后后如此多的事情,慕流苏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云和寺的诡异之处,便是轻易让荆棘门的人出手呢?看着青鱼脸上基业不理解的神色,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坦克一口气替这丫头直言道。“若是我没有想错的话,荆棘门各地的探子如今因为战事儿突起,都已经有了安顿之地。如今能够派遣去云和寺那边临时安插的人马,想来也不过是只有十余人罢了,若是再仔细查探下去,对上了燕离歌的三百燕卫军,只怕还会悉数折损了。”慕流苏中间那一句“派去云和寺的人手,想来也不过只有十余人罢了”的话,听得青花好一阵愣神,很明显是极为震惊的,因为青花完全没有想到,从来都是将荆棘门中之事儿交由他们打的慕流苏,竟然一言一行便是将荆棘门中的真实情况准确的说了出来,看来慕流苏平日里瞧着虽然的确是像一副并未太过注意荆棘门门之事的样子,但是原来主子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还是门外关心的记忘记了脑海之中的。青花知晓此事儿之后,也是情不自禁的觉得心中温暖,下意识便是勾起了唇角,然而这唇角的笑容都还没有绽放开来,慕流苏的那一句悉数折损的话便是吓了青花一跳。青花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子承认谁厉害过,荆棘门的人中,哪怕只是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其实都是一个武功极为厉害,可以说得上是以一当十的人物,而青花也是从来没有见过慕流苏对谁如此紧张的样子。 既是不愿意让荆棘门的人去云和寺中查探消息,又是暗示了这北燕太子身边的什么燕卫军的亲卫又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能够得了主子如此重视,看来这所谓的北燕太子,以及那所谓的燕卫军的确是极为厉害无疑了?   ☆、第五十四章弦音(三更)   既然慕流苏都已经坚持说了立马撤回人手,不要再让荆棘门的人去打探什么云和寺个秘密之事儿,青花索性也就不再固执己见了。   虽然青花始终觉得这北燕太子殿下会将这么一个破烂寺庙围得如此固若金汤的模样,而且还坚持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想来其中必定是藏着极大的秘密的。   青花虽然极为想要据慕流苏打探出来,这云和寺庙之中隐藏的秘密,但是到底还是慕流苏考虑得周全一些。正如慕流苏所说,如今这是非常时刻,因为北燕与大楚之间的战事的原因,北燕之中所有的探子都因为各司其职,而不能轻易调动,若真的再让人出手,也不过只能是云和,是那十几位打探消息的荆棘门探子罢了。   但是云和寺庙那边完全就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场面,想来燕离歌若真的要前往边疆之地这里来的话,必然还会对这个地方大加看管,也的确是不应该让荆棘门的那十多余人贸然闯入那云和寺庙之中去。   否则若真是中了埋伏,只怕不仅是插翅难逃,下场还可能极为凄惨。   青花虽然极力想帮衬慕流苏打探消息,但是她也并非只是一个鲁莽之人,更是和慕流苏一样不愿意让荆棘们的人为了打探一个消息,就损失了数人,如此一来,青花心底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既然主子如是吩咐,青花立马便去办”。如今青花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犹豫之色,回答的也是极为利落干脆。   慕流苏素来知晓青花一直是个成熟稳重,而且颇识大体之人,所以见着她如此反应,倒也不算例外,只是下意识的勾了勾唇,明摆着是一个欣慰鼓励的笑容:“吩咐下去,让云和寺庙那边的人撤离的时候也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漏了马脚。”   “青花知晓了,主子放心!”青花至少这件事情不宜耽误,也是立马便是领命离开。   “等等。”然而青花这才刚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慕流苏却是忽而又开口唤住了她:“我瞧着青鱼这小妮子这些日子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看她老是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古怪,我此时也算有空,你不妨将那小丫头叫过来,我来问他一问”。   青花想起青鱼近日的反应,并没有半分诧异之色,反而是眼神一亮,欢欢喜喜的又朝着慕流苏应了一声:“是主子。”   慕流苏见着青花如此模样,也是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梢,看来不仅是青鱼反应有些奇怪,青花这丫头近日也是有些古怪啊。   若是平常时日让青花听见了自己让青鱼那个小丫头又跑到他面前来烦她的话,只怕早就已经开始唠唠叨叨了,可是如今青花听见这话的反应却是眼神一亮,分外高兴的样子,看来这其中,的确是藏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慕流苏将青花的反应看在眼底,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静静的等着青鱼到来。   “青鱼见过主子。”青云素来生性活泼,做什么事情也是动作极为迅速,所以在青花离去不久的时间,便见着青鱼那丫头蹦蹦跳跳的寻了过来。   小丫头见着慕流苏的反应,显然是十分高兴的,一张婴儿肥的脸蛋圆嘟嘟的,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但真是分外可人:“属下听青花说主子在寻青鱼,不知主子有什么要事要与青鱼商量?”   一句话问完之后,青鱼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笑得酒窝深深道:“难不成主子您是有什么特殊秘密任务要交给青鱼不成?就像颜副将他们被主子带过过境桥进去了北燕境内去攻打沪城一般之事一样?”   怎么会突然扯到颜繁之和秘密任务这样的奇怪话题上了?慕流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青鱼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带了几分诧异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这般样子,你还当真想要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不成?本将军可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这小丫头也清楚了,那日本将军安排给繁之的任务,可并非一件小事,若是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过去,只怕还不够人家看的。”   慕流苏看出了青鱼脸上的草率之色,一时之间也是起了几分逗弄之意,故意唬着脸色,又自称本将军一般威严十足的吓唬了青鱼几声。   青鱼果然不若先前那般笑得咧开了嘴的样子了,立马回正了神色,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道:“青鱼之后,还请主子责罚!”   总归算是正常一点了,慕流苏瞧着青鱼这丫头难得认真的样子,也觉得比起方才他那般,顽皮,模样实在是太过赏心悦目了,也难怪初一会……   提起初一这个名字,慕流苏却是忽而又停顿了下来,声音再次强调了喉咙之中,因为她一想到了初一这个人,便是立马就想到了弦音了。   当初她自己也是费尽心思的想要与弦音好声道个别的,甚至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故意将边疆之事这边的战事拖了些许时日,只是没有想到后面,宋老将军受伤得如此突兀,这才将战机不得不提前了。   而慕流苏更没有想到,这战士提前嫌疑那边竟然也会出了差池,竟然连她出征之乐都没有来得及送她一送。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到弦音身上,因为随云道长的确是当初弦音的救命恩人,当初便是他带着身子虚弱的弦音,一路云游四方四处就诊,才不至于让贤英没个陪伴之人。   随云道长对前因如此恩情深重,若说他算是弦音的半个再生父母,也实在不为过。道长高寿病重,弦音为晚辈,自然应当过去拜访拜访,只是两件事的时间都撞在了一起,导致弦音不得不错过了她的出征之时罢了。   虽然这件事情,一直是慕流苏心中极大的遗憾,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其实真的是怨不得任何人的。   这些日子,慕流苏因为行军作战,忙于燕楚一战首战的事情,也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派人与弦音取得联系。也不知弦音人如今是否还在长岭山上一直不曾归来,还是说弦音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是过些时日就能抵达荣亲王府了。   慕流苏如是想着,心中又开始担忧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知道随云道长如今身子可是安康了。   慕流苏并不希望谁因道长有任何意外发生,因为此人对于弦音而言,必当极为重要的一个存在,若是随云道长出了些许差池,只怕弦音也会极为伤心难过。   这样想着,慕流苏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如今燕楚一战的首战结束,她也是好不容易得了些许空闲的时间,总归是有时间能够提替弦音写上写上一封信件的。   而这一封信寄送过去,暂且不说能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总归也是能够打探清楚长宁山那边的情况的,只要协议无碍,这边的战事,她便能够安然而战了。   想到这里,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笑意,越发显得整张容颜美得宛若天边皓月一般,雅致动人。   打定好了给姬弦音写信的主意,慕流苏便也是想着要赶紧处理了青花这里的事情了。   “行了,你也不用如此故作正经了,我也不过是吓唬你罢了,我之所以会让青花叫你过来见我,无非是为你这些日子瞧着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古怪罢了,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告诉我便是,我虽不一定能够替你完全解决,但是替你出谋划策想想办法,总归还是可以的。”   ------题外话------   三更是为了求月票的哈哈爱你们   ☆、第五十五章沪城之胜   青鱼看着慕流苏如此认真的样子,似乎也是看出了他有什么急事要做,立马便是眼睛骨碌一转,然后便对着慕流苏古灵惊怪道:“主子。青鱼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主子你请教,不过若是这件事情,主子不方便回答,那可莫怪青鱼多嘴啊。”   看来还真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等着问她呢,而且看样子不仅是青鱼,看样子便是青花似乎也极想知道,否则方才青花也不会该是那般反应了,慕流苏如是想着,心中也是有了几分了然,因为青鱼方才说的是,若是她问的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地方,让她不要怪罪的话,这话听着信息量倒是不小,难不成青鱼的问话内容是……   慕流苏如是想着,眉眼之间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低低笑了一声道:“行了,你这丫头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问题便说吧,我若是能够回答,自然不会瞒着你们。”   “嘿嘿,”青鱼乐呵呵笑了两声,一张圆脸看着委实有些讨喜,慕流苏眉眼之间生出几分宠溺之色,青鱼见着,便是大着胆子对着慕流苏问道:“主子,青鱼主要是想知颜副将那边,到底是怎么凭借六千人马拿下沪城的的三万人马的。”   一句话问完之后,青花似乎也知道这事关军情的事情,慕流苏先前没有提及,可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于是,青鱼刚前面那句话说完,立马便是有些慌乱的挥挥手补充了一句话。   “主子和青鱼知晓这件事情,事关大楚军情,也许并不能够外泄,若是主子觉得此事不便告知,那这个问题,青鱼也便不再问了。”   果真是在意的这个问题,能够让青鱼不方便问出口的,除了荆棘门中的权枢大事,也便只有这镇北军军营之中的事情了。   荆棘门的这几人跟在慕流苏身边,与镇北军的关系也是极好,既然都是慕流苏手底下造出来的人,如今算得上是两不分家了。   正是因为这两家都是慕流苏亲自教导出来的人,所以他们也是恪尽一个规矩,那就是他们素来都是只管听从慕流苏的命令,除了按照规矩去必要吩咐的事情之外,他们也从来不会多嘴问上一句。   况且那日燕楚一战胜利之后,慕流苏也是没有将具体的事情经过告知他们,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觉得这其中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机密也不一定。   青花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觉得自己问如今问慕流苏的话,可能是有些突兀了些许。   而颜繁之当日夺下沪城一事儿,的确是让众多北境宋家大军的人匪夷所思,别说是这北境宋家大军了,甚至是在北燕营地这边的两万多镇北军的人都根本不太清楚。   此时听到青鱼这个在慕流苏跟前颇为得宠的小丫头提问,镇北军的人也是立马便打起了精神,也是竖直了耳朵齐齐朝着慕流苏这边看了过来,单单是看这群人的如此眼神发光的样子样子,便能够看出他们所有人对这件事情的看重程度。   只是慕流苏这边就有些忍俊不禁了,攻打沪城一事儿,的确算得上是镇北军中的一件大事儿,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更何况沪城的诚实都已经在他们镇北军的人手中了,又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呢?   她前面之所以未来得及说,无非是这两日他们休息的时候,他却在忙着处置刚刚攻夺下来这两座城池的处置问题和进攻蒲州之地的安排,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想起这些事情来罢了。   不过仔细想想,慕流苏也能够理解青鱼和镇北军这些人现在的心情,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痴迷兵书策略,已经是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了。   她在北燕营地之地这边取得胜利的事情,镇北军的人都极为知晓这是源自于他们故意度过了过境桥跑到北燕境内,对着船只动了手脚,但是沪城那边的动静,他们却是半点也不清楚,颜繁之到底是怎么以六千人马也同样做到这样以少胜多的事情的。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你们若是要问,随时问我便是,怎么还如此畏畏缩缩的。”慕流苏越想越觉得有些忍俊不禁,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环视了一圈镇北军之中的人之后,看了一眼青鱼,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万分宠溺道:“至于繁之那边到底是怎么取胜的,我如今告诉你们便是。”   青花被慕流苏随意的摸着头,得到慕流苏肯定的回答之后,她便是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分外乖巧的等着慕流苏替她解惑:“青鱼谢过主子。”   那般乖巧可爱的模样,也是让一众镇北军的人都将她当成了分外宝贝的妹妹一般看待。   “你以为沪城的那三万援军,的确是人数极多吗?”见着镇北军一群人竖着耳朵听的样子,慕流苏也是特意将声音音量提高了些许。   青花被慕流苏这么问,心下也是越发多了几分困惑之意,挠挠头明显是有些不解。   主子如今这个问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三万人马对于北燕边疆之地的十万边疆大军而言,的确不算太多,可是颜副将那边不是也只有六千人马吗?三万沪城援军,可是他们镇北军人数的五倍啊。   如此一来,这人数也是不得不说,的确是有些多的啊,虽然镇北军的人都算得上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是毕竟人数差距在那里总归还是有些危险的。   青鱼如是想着,也是在心底的疑问老老实实都问了出来:“若是镇北军的六千人拼死抵抗,胜下这万人倒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关键是,如今沪城那边并没有传来镇北军中有什么人员伤亡的问题,所以这三万沪城援军败北,根本就不是镇北军血拼得来,所以说沪城那边,颜副将到底又是怎么怎么剩下的这一战的呢?”   慕流苏看着青鱼困惑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将一根柴火添进的篝火之中,让这郊外的夜色更加明亮了些许,火光跳跃,忽明忽暗的照映着慕流苏宛如皓月一般的面容,将她的面容越发衬得柔和了些许。   “这便是沪城城内的问题了,你既然都已经想到了咱们镇北军若是只凭借着六千人马,的确不可能是没有丝毫损伤,那么必然是有着外力相助无疑了,况且对付的是沪城的援军,那么这外力,必然还是在沪城之中的人有关了。”   话落慕流苏转头朝着青鱼又看了一眼,看似颇为随意的问道:“而沪城之中足以左右这三万援军如何处事儿的外力,你觉得又是什么呢?”   青鱼看着慕流苏直直看着自己的眸子,脑海之中也是猛的闪过一道灵光,颇为高兴道:“主子我知晓了,你说的就是沪城的那些商人对吧?!”   青鱼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镇北军的人脸上仍旧是带着几分茫然不解之意,因为他们的确是没有听懂青鱼所说的这些个商人是什么鬼。   正所谓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难不成沪城的这些商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还敢与沪城的援军兵力进行抗衡不成?   只是镇北军并不知晓他们头脑之中以为的这件极为荒谬的事情,其实正是沪城之中如今一个极为常见的现状。   而青鱼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掌管经济门中诸多情报信息的人,所以说也对沪城这边有些许了解。   虽然沪城前些日子完全是固若金汤,防守极为严格,但是并不妨碍青鱼从北燕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中,知晓这沪城之中,最为重要又最为受人追捧的根本就不是那劳神子沪城援军,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个沪城商人。   沪城只从被当年的北燕女相开拓出来之后,便从一个僻壤之地,慢慢地发展,成为了一个因为繁荣的的商户之地,这里的商户拥有极大的资产,轻则能够影响整个北燕朝局的商户买卖,重则也是不难影响朝局动荡。   换句话说,北燕沪城的这些个商户手中拥有着大把财富,一群人加起来完全就等同于是如今大楚的洛家实力了,而北燕的沪城,就等同于是当年的洛家本家江南之地繁盛的程度,也是完全可以媲美燕京之地。   而沪城这边等商户手中拥有大把财富,那么每年沪城这边给朝廷的税收也是大把大把的交了上去,如此一来,倒也不至于让国库空亏?   北燕皇帝这钱收得舒坦,也是不愿意将这沪城的商业经营之事给断的干干净净,再加上沪城这边的人惦念着朝廷恩惠,也是没有半分一举之心,如此一来,北燕皇帝更是放心将这一块地方给搁置在侧了。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年年给他这个皇帝不少好处的地方,北燕皇帝也是压根没去动作,反而是好生安抚着。   在到了后面时分,沪城这边的这些商户也是自觉组成了一支军队,这些军队的所有军饷都是靠这些商户自行提供,所有的操练一岁也是由他们自觉进行组织。   而这沪城军队虽然是由沪城这边的商户自行组织起来的,但是沪城这边的商户也是颇为自觉的告知北燕皇帝,这些军队在战争时候,会选择性的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之下,听取朝廷派遣来的城主安排行事,若是行军作战之时,北燕边疆之地缺少人马,沪城这四万人马,也是可以作为援军,前往北燕边疆之地进行支援。   如此一来,北燕皇帝心中也是极为满意。再加上这一支军队一共也就只有四万人马,人数不多不少,也是不足以引起皇帝的忌惮,所以北燕皇帝也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在暗自高兴这件事情让国库节省了一大笔的军饷开支,也分外庆幸那些个沪城商户替他们朝廷养了这么一只便宜军队。   不得不说,这北燕皇帝的确是眼界狭小。他只顾着自己,不用花费军饷,便平白多了4万北燕人军队,但是高兴之余,北燕皇帝却是忘了那条款之中说的不损及沪城商户利益的这个前提条件。   如何叫做不损及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呢?这哪能有一个定理能够解释的,说到底也无非是有漏洞可乘罢了。   而这所谓的有漏可乘,指的便是这些沪城援军在面对这个朝廷派来的欧阳昊这个沪城城主之时候,可以听令替他运送什么北燕船只,也可以跟着他一起前往北燕边疆之地支援燕长风手底下的那十万边疆大军,   但是若是沪城这边的商户发出了别的指令,他们终究还是会选择听从给予了自己月月军饷的沪城商户之令。   所以说,其实沪城的这四万援军,到底会不会听从欧阳昊这个所谓的沪城主的指令,说到底还是全靠这些个沪城商户的意愿罢了,至于借口什么的,本来就是人生来一张嘴,想要如何说就如何说,找一个区借口还不容易吗?   再说了,这些个沪城商户,哪个不是常年打着生意交道,头脑灵活,又分外精明的人呢,想要找一个借口拦下欧阳昊手底下还未来得及一起带出的三万人马,听从他们这些人的指令,规规矩矩的呆在沪城之中,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这个指令,自然也包括了不得对颜繁之等人动武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是沪城的这些商户帮了咱们啊!”青花将这些事情前后思索了一番,也是万分肯定这件事情的最关键的地方必然就是出在了沪城的这些商户上了,毕竟这些个沪城商户应当是最为有资格来处理这些沪城军队事情的人了。   慕流苏颇为随意的点点头笑着应道:“你倒是聪明,没有猜错。”   得了慕流苏的肯定,青鱼面上也是露出几分喜色,但是很快青鱼脸上的欢喜之意便是慢慢的淡了下去,也有化作了一抹诧异之色和困惑之色。   “可是主子啊,心里还是想不明白,沪城的那些商户又怎么会帮助咱们镇北军的人呢?他们沪城再如何,那也是北燕的子民啊,岂会如此轻易便被颜副将给左右了呢?”   青鱼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又不仅是她好奇,便是所有镇北军的人也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实在想不通这些个沪城的商户分明就是北燕之人,为什么会选择帮衬大楚的军队,而不是选择帮着北燕的军队来治住祝颜繁之他们这群人呢?   “难不成你忘了欧阳昊与北燕女相的事情了?”慕流苏听到青鱼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明亮神态这才寡淡了些许,唇角的笑意也是渐渐淡了下去。“沪城的这些商户,本就是肖恩与北燕女相才有如此成就,让他们知晓了欧阳昊这个所谓的沪城城主,其实并非是当初北燕女相分外偏袒之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出卖了寂家满门,你觉得北燕的这些商户会是如何看法呢?”   “更何况,当初沪城置地开拓之际,除了以少数的几个极有远见的商人之外,大多数都是流落在外的穷苦百姓无家可归之人罢了,他们从未享受过北燕的什么恩惠,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流民,一直到沪城建成之后,才有了北燕的户籍,但是实际上的身份谁也说不清楚,沪城这些住户之中,舍不得一些四面八方前来的人,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大杂烩了,怎么可能会忠于一个区区北燕朝廷呢?”   青鱼本来还想问慕流苏一些问题,但是抬眸看着慕流苏脸上已经慢慢的染了几分霜寒之意,眉眼之间都透着几分凄清之色,一时之间也是反应过来什么,猛的便是瞪大了眼睛,捂住了红唇瓣。   青鱼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她方才似乎又让主子提及了那位北燕女校的事情,主子对此人本来就极为看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心情压抑的样子,可是他刚才这一堆问题,却是让主子又提及了这人,平白又惹了主子,心情低落,实在是有些罪大莫及。   想到这里,青鱼心中也是悔不当初万分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多话,无非只是一件善事罢了,何必需要弄的这么清楚,赢了就是赢了,管他那么多是什么?   如今主子心情低落,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青鱼眼珠滴滴溜溜的转了转,这才想起来,主子似乎是在提及融化是指的时候心情才会极好,于是立马便开口故意乐呵道:“原来是这样啊,青鱼知晓了主子。”   一句总结性的话,青鱼极为快速的结束了刚才的这个话题之后,转而跳跃到另一个话题之上:“主子,青鱼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方才我听了青花传话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正巧在这郊外看到了一只野猫,月色之下,同样也是白花花的皮毛,瞧着倒是像极了荣华世子身边的那只白毛猫儿糯米呢”。   “糯米,我倒是好些时日没瞧着糯米了,走的时候没有瞧见它,想来应该也是跟弦音一起去了随云道长那里了,如今已经快半个月的时光景了。”果真不如青鱼所料,慕流苏一提及糯米一事儿,脸上便是又立马恢复了几分暖意:“糯米生性贪吃,我估摸着这小馋猫若是在我身边,此时恐怕还在缠着我要我喂给它杏花糕吃呢。”   慕流苏这般前后反应明显的变化,也是看得青鱼有些目瞪口呆,她之所以会提及糯米,本就是为了让慕流苏心情能够好一点罢了,但是慕流苏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不过是只猫儿罢了,竟然能够给让自家主子的心情一下就转好了,看来主子对于荣华世子身边的这只猫儿,当真是爱屋及乌到了极点呀。   不过说到糯米这猫儿,她其实也有些想念初一了。   当初要跟着主子一起来到这北燕之地的时候,不仅是自家主子没有见到荣华世子道上一句别,她也同样的没有来得及跟初一告别。   青鱼本来就是孩子心性,分明就要久久不见了,可是却连一句道别都没有,那个时候青鱼心中也是极为难过,甚至还因为初一在临走之时,居然不曾给她来一封信函而发了不小的火气。   但是如今想来,青鱼却是有些能够理解了,想来荣华世子对于初一而言,也便如同慕流苏对于她的意义一般,毕竟是自家主子,自然需要随身跟着以确保他们的安危,只有这样,他们心中才不会有任何遗憾啊。   ☆、第五十六章云和寺庙   因为有皓然月色高悬天上,所以夜色并不太过昏冥,而此时此刻,一辆马车穿过悠长的夜色,在这黑暗月华之下,飞快的行驶而来,马车的轱辘声音吱呀作响,压着细碎的树枝落叶,带起一片灰尘,然而马车却是丝毫不曾减速,一路沿着南方行去。   这辆马车通体由华贵的檀香木制成,就连驾车的宝马也是一匹毛色纯粹的汗血宝马,本来是一件极为华贵的马车,只是并没有装饰得太过奢华,甚至可以说是除了一方色泽古朴的车帘之外,也再无别的装饰之物,所以显得颇为低调,也是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觉得这辆马车太过显眼了一些。   而马车之上,一身青衣的清秀少年驾马疾驰,背上背着一把宝剑,一身的气息也是极为冷冽。   马车从东宫方向而来,时至如今,已经行了几远的距离了,在这月华之下,继续行驶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这辆连夜赶路的低调古檀木马车,也是终于是停在了一座极为幽静的紫竹林之外。   其实云和寺坐落的这个地方,先前种植的植物并非是紫竹叶,而是极为普通的绿竹罢了,只是两年之前约摸快三年的时候,这里的竹叶便是悉数被铲除殆尽,而半年时间之后,便是忽而成为了这么大的一片紫竹叶林。   紫竹叶比起寻常可见的绿竹而言,观赏性自然更高,所以这件事情也是一度成为附近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大事,紫竹林最初长成的时候,百姓们也是是常常在云和寺庙上完香之后就跑到跑到此处来观摩。   只可惜这时并没有过多久,云和寺庙便是重新修整,转到了紫竹林的下方,重新设了一个寺庙,原本的云和寺庙却还保留在这紫竹林之中,此后不再对外开放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想明白,直到他们后来前往紫竹林中观摩竹林却被一群面容寒冷的人所拦下的时候,这些百姓才渐渐知晓,看来这云和寺庙,必然已经是被哪里来的得道高人或者是,权贵之人所借住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毕竟只是一个紫竹林罢了,又因为这位贵人已经在紫竹林的下方,重新修建了一个新的寺庙,并没有干扰他们平日里的上香活动,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再加上这紫竹林的这些个贵人所留下的侍卫瞧着也并非是一些好惹之人,所有人都知晓避免过于长舌而招致祸患的道理,所以这些人也没有太过宣扬此事,反而是不约而同的守口如瓶。而随着日子一日过去,这紫竹林也便是渐渐的转为了此处最为幽静异常的一个地方。   如今天色分明只是微亮,按理来说,这是所有人,尚未清醒之际,但是这辆马车已抵达这个地方,紫竹林中便是从数处飞来一道道黑影,齐齐拜倒在了这辆马车之前。   这些人也约摸一共有一百人左右,皆是身穿着黑色的衣裳,全身上下皆是纯黑之色,没有半点别的印记,越发将整个人显得极为精干利落。   “燕羽卫见过主子!”这一百人落在这辆马车之前,便是立马单膝下跪,朝着这辆马车行礼,那动作极为利落,神态也极为严谨恭敬,瞧着便是一群训练有素之人。   这一声恭敬至极的跪礼之后。驾着马车的青衣少年也是微微抬手,便将那辆马车的车帘轻微掀开,同样神色恭敬的道了一声:“主子请下。”   这青衣少年的话语落下之后,赫然便见着一道纤长又惊艳的身影从马车之内行了出来。   如今正是天色微亮之际,日初方起,月华未沉,日月光辉,相映其中,替那人镀上了一层极为温暖的晖光。   那人身穿着一身浓墨色云锦月牙纹饰常服,龙城到极致的墨色,显得整个人都隐约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桀骜不驯与乖戾之意。三千墨发用月牙形状的白玉冠束在头顶,白玉冠之下,幽幽垂着两缕丝绦,与墨色长发相映生辉,平添几分尊贵之意。   云锦月牙纹常服衣襟之上,也是用银色丝线勾勒着清隽异常的紫竹叶纹,衣襟之内隐约透着一层雪玉色的白色内衬,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华丽镶嵌月牙白玉腰带,腰带之上垂着一枚通体莹润的莹白玉石,玉石之上,赫然便是雕刻着龙鳞纹饰。   这人从马车之上下来,却带着闲庭信步的沉静之色。微微抬头,便是露出一张极为清雅俊逸的面容。   五官俊逸宛如刀锋雕刻而成,黑色眉宇长挑而起,斜斜飞肆直入发髻,为整张面容平添几分凌厉之意,一双眼眸眼尾勾勒长挑,又平白透出几分邪肆,而那一双墨色瞳孔之中,同样也是盛满了冷寒之情,一张极为莹薄约摸微透着几分薄情的唇瓣,衬着削尖下巴,越发显得整个人有些寒凉薄情。   如此着装气质,只需要一眼目光,便能看出其人身份的尊贵,同样也不难看出这人是个生性寒凉之人。   “起。”燕离歌寒凉清寒的视线从这齐齐跪于此处的人身上扫过,面容之上也是透着几分冰霜寒凉,薄唇微动,吐出一个极为精简的赦免之字。   这一百燕卫军听了燕离歌之令,也是立马从单膝跪地的姿态站起身来,极为沉静的应声道:“谢主子!”   “既然已经见过主子,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就先行退下吧。”一身青色长服的落痕见着这些人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件事情——看来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位主子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这些个燕卫军才能如此沉静,如此一来,主子也不用再担心那位主子的安危了。   落痕一语落下之后,这个燕卫军的人果真是极为利落的四处散开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再次进行着暗卫任务。   “阿弥陀佛,原是太子殿下莅临寒寺,贫僧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而这一百燕卫军的人散去之后,紫竹林间却又是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明朗的阿弥陀佛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位身穿着袈裟,双手合十的僧人从那幽静的竹林间迈步行来。   暂且不用看她这一身着装,单是听这一声阿弥陀佛,便是知晓这是一位僧人来了,而云和寺庙之中的僧人之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悉数搬迁到了紫竹林下的那个新建的寺庙之中了,只剩一位身为云和寺庙的住持大人圆明大师还驻留在这紫竹林间。   而此人,显然便是圆明大师无疑了。   “离歌见过圆明大师,大师乃是佛门中人,不必如此多礼”。燕离歌眸光落在,圆明大师身上,本来带着几分寒凉之意的眸子,却是多了几分敬重之心。他双手合十,朝着圆明大师行了一礼,言语之间完全然可见得体之处:“倒是离歌此行一来,恐是又要扰了了圆明大师清静了。”   “阿弥陀佛”,圆明大师听着燕离歌如此言语,又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方才对着燕离歌笑倒:“太子见笑了,这两年来,云和寺庙素来安然沉寂,无人干扰,贫僧在其中,也是受益颇多,而这云和寺庙能够得了如此安静岁月,又全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照看,如今太子殿下也不过是带着落痕施主两人前来,又谈何扰了清净呢?”   圆明大师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低声笑道:“太子殿下如今连夜赶来,想来也是着急要见寺中静养的施主吧?”   ☆、第五十七章苏苏   圆明大师这句话说得极为笃定,毕竟燕离歌来到云和寺庙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无一不是为了这位寺庙之中静养的女施主而来,两人见面的时间虽短,但是他亦能看出这位太子殿下对那位寺中静养的女施主藏了极深的情谊的。   而且燕离歌的身份可是东宫太子,从东宫之地行到云和寺庙这里,必然是经过连夜赶路,才可能在这天亮之前抵达的,如此风尘朴朴的连夜赶来,除了是为了那位女施主,他也是再寻不到其余理由。   堂堂北燕的东宫太子殿下,传闻生性寒凉,冷酷薄情的燕离歌,竟然会对一个终年体弱的孤女如此照顾至极,但也不得不感慨一声,造化弄人。   太子殿下如此情深意切倒也的确是极为难得,只是,他却是能够看出那位寺庙之中静养多时的女施主,对这位东宫殿下,似乎并没有太多情深之意的。   他毕竟只是一个佛门中人,总不好去嚼这些话的口舌,如今她也只希望这位太子殿下这一番心意,能换的一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结果,终究可以打动那位女施主,如此一来,两人也算是能够缔结一段姻缘。   “圆明大师所言甚是,离歌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见苏苏一面。”燕离歌倒也没有对自己的此行目有任何掩饰,颇为随意的便应答道。   毕竟此处除了一个圆明大师之外,再也没有半个外人而方圆十里之处,皆已被他那一百名燕卫军的人所监视在内了,此处极为隐蔽,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绝不可能会走出了半分消息。   身为北燕太子,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燕离歌如是回答之后,因为自己提及了苏苏这个名字,凉薄至极的唇角却是忽而带了几分笑意,那笑意从他的唇角,逐渐蔓延到眉梢眼角,将整张宛若刀刻的五官,都映衬得颇为柔和。   分明是一张锋芒毕露极为凌厉,甚至还带着几分邪肆之意的俊逸面容,无处不是透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冷酷之意,如今却是化作了满脸说不出的温和柔情,强烈的反差也是让圆明大师和一侧的落痕看得连连摇头。   圆明大师自然是因为他知晓燕离歌口中那一位苏苏施主,对他并没有什么爱意之心,所以才会如此摇头深深觉得有些可惜,而落痕如今摇头,却是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自家殿下对苏苏姑娘的一番情意,他早就已经看在眼中了,殿下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峻面孔,但是唯独对苏苏姑娘,却是恨不得露出全世界最温暖的笑意来。   难怪这世间之人都说,看似心性凉薄之人,其实只是未曾动情罢了,若真是在对的时候遇见了对的人,那么一眼便是情根深种,一动情便是一生一世啊。   殿下这些日子里,日日念叨着要在出征之前,亲自来云和寺庙这边见苏苏姑娘一次,只是因为朝中上下诸多事情,而不得不耽误到了如今,好在主子机智,挑了一个时日,说是自己染了小疾,借机潜出来,如此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来了就云和寺之地。   只要能够见着苏苏姑娘,殿下心中必然极为欢喜,而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也是宽慰多了。   “既然太子殿下与苏施主有要事相商,贫僧也就不再啰嗦了,太子殿下您请。”圆明大师也是个极为识相之人,见着燕离歌,脸上的神色,已经是带了几分迫不及待之意,也是轻轻,笑了笑,不再多加废话,而是让燕离歌早些过去了,   “离歌谢过圆明大师,离歌现在便去寻苏苏,晚些日子再与大师一会。”   知晓圆明大师其中深意,燕离歌倒也没有太过拘谨,更是没有羞涩半分之情,极为坦荡的回了一声,当真是甩开了锦绣衣摆,也不再过多废话,而是头也不回的直直朝着那紫竹林中行去了。   身后的落痕看着自家殿下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额头也是升起几抹黑线,有些不敢去看圆明大师的眸光,心中却是嘀咕着,太子殿下与苏苏姑娘如今这一番做法,不知道也算不算得上是在私相授受啊,若这当真算私相授受,还是在这佛门之地的话,未免也太过……咳咳,嚣张跋扈了一些吧!   落痕越想,也是越觉得有些燥的慌,索性也不敢在圆明大师身边,多大的事立马跟紧了,步子朝着燕离歌的方向追了上去。   ……   幽静至极的紫竹林中,恰恰便是古朴庄重,如今却清幽异常的云和寺庙,而燕离歌口中的苏苏姑娘,便是借住在这云和寺庙的偏院之处进行静养。这一座偏院,虽然说是偏院,但是却幽静古朴的一场,而且装不得极为雅致,分明不像是佛寺偏僻,更像是一座精心修葺过的别致雅院。   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其中亭台水榭却是分毫不差,院落之中,虽未栽种着竞相争艳繁花,但是其间的紫竹林茂密繁盛,树荫林立,越发张整个庭院衬得清凉至极。   这样的一个地方,即便是即将到了的六七月伏旱之日,也必然不会有半分热意便是了。   如此一个精巧别致的精美院落,实在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只可惜如今这院落之前站着的一道臃肿肥硕的身影,却是将这院落之间的美感一刹那便破坏得干干净净。   那人瞧着身材臃肿,身子人还极为矮小,看着这般身形,分明就像是一个吃多了饭菜的小孩,只是他的面容和那一身着装打扮,却根本不像是个孩童装扮,与其说他是个孩童,还不如说是一个中年侏儒。   关键是这人若是个诸如这般的体型也就罢了,偏生他的面容还长得极为丑陋,一张面容如同蛤蟆一般遍布着满脸的疙瘩,脓疮,甚至这些脓疮还有坏掉流脓的,一张面容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更是算得上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   那侏儒在这院落门前四处打量着什么,见着燕离歌,带着洛衡前来,也是立马便跑上前来对着,念离歌行礼道:“小的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离歌一句行来,本来面容上的神色都是极为温柔的,然而如今见着这人的时候,他俊逸脸上的温柔神色瞬间便又淡漠了不少,转而弥漫开了些许冷意,薄唇微抿,颇有几分不耐的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言语之间,燕离歌端的都是对这面容丑陋之极的侏儒万分嫌恶之意,兴许是做侏儒的面容实在太过难以入目,燕离歌眉头皱着,对视不过只是一眼,他便是觉得再难忍受的立马将视线移开了去。   那侏儒看着燕离歌的反应,心中也是极为知晓,燕离歌是被自己这么一副尊容给恶心到了,而他对自己面容丑陋一事儿,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见着燕离歌如此反应,这侏儒也是只有自知之明,立马便将自己身上衣裳后面的宽大连衣帽子戴在了头上,这连衣帽倒也极为硕大,宽大帽檐笼罩而下,一下便遮住了这丑陋侏儒的大半张面容。   不过他那矮的如同稚子一般的身高,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了,那侏儒倒也不甚在意,毕竟如今在他身前的,可不在是当初在皇宫当中,半点不得北燕皇帝宠爱的庶出皇子燕离歌了,而今站在他面前的人,乃是当朝太子,北燕储君燕离歌。   这侏儒如此识相,总算是让燕离歌脸上的神色好了一点,他也不在于这丑八怪过多计较,而是随口道:“有什么事情晚些再说,本太子如今先去瞧瞧苏苏。”   ------题外话------   三更是为了……月票哈哈   ☆、第五十八章离歌与流苏   侏儒燕离歌如此着急进去的模样,脸上也是闪过些许迟疑之色,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开口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他便又是释然了下来,屋里的郡主虽然还未起,但是他至少太子今日将至,必然已经是早有准备,不会露了馅的,如此一来,他也便是放心多了。   落痕的视线落在这侏儒有些迟疑的目光之上,眼中也是闪过些许深意,不过看着燕离歌进去的身影,倒是识相的没有说话。   燕离歌自外行进来的时候,一个身穿着素白色的广袖襦裙的婢女颇有些慌乱的迎了上来,不过还是尽量克制着对着燕离歌恭敬行了一礼节道:“秋华见过太子殿下。”   分明是个身穿素白衣裳的婢女罢了,然而那一张面容,却始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娇媚之气,如今再加上她面容之上隐约有些慌乱,燕离歌眸光也是微微一动。见着如此动静,秋华也是立马收敛了惊慌,颇有几分为难道:“太子殿下,苏姑娘如今正在安睡,尚未……”燕离歌扫过她那一张极力压抑着什么的娇媚面容,微微皱了皱眉头,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没有停顿。   “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不可……”。秋华见着燕离歌毫不避嫌,直直便朝着屋内行去的样子,到底还是受了几分惊吓,并且不如那侏儒一般稳重的惊呼出声。   燕离歌听见他的动静,转头朝着她轻飘飘的看了过来,燕离歌反正是一双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邪肆冷酷之意的眸子,如今还带了不满情愫看着秋华,其中威慑力可想而知,自然也是将秋华吓得立马闭了嘴,不敢再多说半句多嘴之言。   燕离歌收回视线,推开门进去,衣摆拂动,身后的门便是颇为自然的轻轻关上。   门被关上之后,燕离歌方才还透着几分冷酷之意的眸子,瞬间便是化作了满是温情,他绕过屏风,朝着床榻之上安然而睡的少女直直行去。   那人身穿着一袭艳红如血的绯色长裙,颇为慵懒安然的躺在床榻之上,青白相见的紫竹叶纹锦长被随意的洒在身上,略微带着几分凌乱,三千青丝也是未扎未束,颇为柔顺的铺了满床,青丝之上光泽幽然,整个发丝铺展开来,更是宛如黑色的绸缎一般。   而锦被之中,也是露出了一截凝脂皓腕,肤色盈盈,皎洁如华。   因为那女子的面容是面朝着床榻里面的方向,所以燕离歌这个角度必看得并不真切,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已经柔软到完全可以滴出水来了。   燕离歌将脚步放轻,极为轻缓的行到那床榻之侧,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颇为轻悄的坐了下来。   他倒也未曾去换这床榻之上女子的名字,而是静悄悄的看着那一张,面对着,里面的安然而睡的面容,那是一张惊艳到极致的容颜。   ?室外的晨曦,微光从窗栏处折射进来,恰巧投射在这床榻之上女子的侧颜之上,熹微之光微闪,带着些许斑驳光点,似乎是将那一张完美惊艳的侧颜作为了世间最好的素白宣纸,上面缀满了日光的温眷念,越发衬得她整个侧颜都显得莹莹皎洁。   凝脂雪肤之上,是两道轻扬的黛色眉羽,本来单单看着就没心事,透着几分音器逼人的气势的女儿,因为如今这人于床榻之上安然而睡,倒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平和温润之意。   眉宇之下,是一双即便是闭着双眼,也透出无与伦比华艳的精致眸子,纤长睫翼覆在禁闭的双眼之上,宛若一对惊艳的蝴蝶羽翼,如此安然而睡,也不曾失了半分美感。   这么一张面容,单单只是从侧颜看来,便是透出了世间之人少与能敌的美艳,哪怕是这人如今一直闭着眼睛不曾睁开眸子,即便是这人琼鼻之下的那一双理应是绯红色泽的唇瓣甚至还透着些许苍白之色,也依旧是美得不忍直视。   燕离歌看着这么一张久违的美艳面容,只觉得他从东宫之中连夜赶路行至此处的诸多疲倦辛劳之意一刹之间便是消散无形化为了乌有。   本来透着冷酷的眸子之上,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柔和之意,便是那两薄唇瓣,也是勾出了一抹摄人心魂的欣慰欢喜之色,燕离歌终究是忍不住抬起手来,将手朝着那女子的面容微微探了过去。   看着燕离歌如此模样,很显然,他是想要碰触一下这床榻之上女子的面容,然而,手抬起来之后,燕离歌却是僵硬在这空中半天,到底是没有直接抚摸下去,很显然是怕扰了此人的安然睡意。   凌空抚了抚那张美颜侧颜,薄唇微动,满是情愫又温至极轻轻唤出一个名字来。   “流苏……”   然而这一声呼唤音量,当真是细微到了极点,连燕离歌自己都听不真切,又谈何将这床榻之上的人给吵醒了呢。   眼见着床榻之上的人儿至今未清醒过来,燕离歌的面容越发的柔和了几分,就恍如春风吹过,十里冰山一刹融化一般,实在是温柔的惹人沉醉。   那你哥此时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先前的时日,依着流苏的武功习性,必然是一有人靠近这屋子之后,便会立马警觉的翻身而起,然而如今流苏却是在他都已经完全靠近了她的床榻,甚至是坐在了她身边的时候,仍旧是没有半分反应,反而睡得如此安详。   这算不算是对他已经是极为信任才会对他如此毫无防备呢?燕离歌想到这里,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深了几分。   凌空抚摸了一下这女子的面容之后,燕离歌静静的收回手,颇为安然的坐在这人的床榻之上,眉眼带笑,分外沉静的打量着她,不过这次倒是再无半分动作了,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是连挪一下身体都舍不得,显然是害怕惊动了床榻之上的人儿。   就这么一直坐了约莫半盏茶的时辰之后,床榻之上的人儿这才开始有了些许动静,凝脂皓腕微微一动,顺手便将那一床,紫竹纹的锦被给掀开了不少。等着这锦被被那女子抬手掀开之后,那双手又是极为自然的折叠回来,颇为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很显然这是因为她觉察到了日光,所以才会想要用五指来试图掩盖些许。   与此同时,这举止之间都透着几分迷糊之意的女子口中也是传来一声极为沙哑的问话声音。   “秋华,如今可是什么时辰了?”“卯时。”燕离歌见着床榻之上的客人,如此乖巧而又可爱的模样,一时之间脸上也是弥漫出些许笑意,微微压低了声音,颇为温润的开口道。   “卯时啊……”   床榻之上的女子很显然还处于一种懵懂的迷糊状态,所以听见燕离歌的声音的时候,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下意识的将燕离歌回答的话重复了一遍,嘟嘟囔囔的道:“这不是时辰还早吗?怎么这么早就……”   床榻上的女子有些无力的嘟囔着这句话,嘟囔到了一半,那女子却是总算反应出来似乎有什么不对一般,猛的睁开了眸子,然后便是一个极为利落的翻身动静,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朝着床榻内侧缩了缩,将自己埋在了角落里。与此同时,她手上也是极为干脆的将那紫竹纹的锦被猛然一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眼眸瞪过去的时候,一声立刻也是从唇齿之间恶狠狠的蹦了出来:“谁!”   然而,当这个女子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燕离歌的身影的时候,那女子却是立马便僵硬在了原地,俨然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虽然这一副颇有几分惊讶的面容并不足以损失她面容的丝毫美艳,但是拉瞪大的双眸,还有微张的唇瓣,到底还是透出几分说不出的懵懂茫然之意来。   床榻之上的女子呆愣愣的看着燕离歌,一刹便是将自己的话给卡在了喉咙之中。   许久才听到她吱吱呜呜的开口道:“你……你……”   燕离歌看着她分外正经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勾唇笑起来的时候,凌厉五官残留的些许的冷酷之色,也是一刹之间便消散殆尽,终究只剩下了满脸的宠溺笑意。   如今这人已经醒来,燕离歌也是没有半分顾忌,微微动了动身子,一双长手直直伸出,落在了那床榻之上女子乌黑长发之上,力道颇轻的缓缓揉了揉。   “苏苏,难不成我这些日子不来,你便是连我也认不出了吗?”   这一声极为低哑的嗓音,又带着如此沉溺的笑容,一刹便是让床榻之上的女子红了面容。   这女子脸红了半晌之后,这才缓缓的将眼中的惊慌失措之意散去,不过仍然是有一些拘谨看了燕离歌一眼。   床榻上的女子很显然是在辨认你在他床前坐着的人到底是谁,听着燕离歌唤了一声苏苏之后,那女子反映了些许,似乎总算是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了,这才颇有些乖觉又有些谨慎的应了一声:“原是太子殿下驾到……苏苏见过太子殿下。”   燕离歌看着这女子如此反应,眼中也是闪过了些许莫测情绪,心中也是涌上一阵复杂,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分不清见着流苏如此,他心中到底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   欢喜的自然是流苏如今对于他的碰触再无半分排斥之意,也不会再如几年前那般,他稍微表现得动作亲密了一点,便会被流苏主动拉开距离,如今流苏也算是学会了女子的娇羞之意,这恰恰也就是他一直以来希望可以看到的。   然而让燕离歌心中失落的是,流苏做出如今一副动作,却偏偏只是在她失忆的时候,唯有失忆的流苏,才会对他没有半分疏离,甚至是放下了所有防备。   而在燕离歌的心中,其实更渴望再见一见当年之前未曾失忆的流苏,那个知晓他们过往,尽心尽力为他辅佐,替她筹谋太子之位的,生动而又鲜活的流苏。   即便是以前的流苏,会在他试图碰触她的之时,分外不客气的伸手将他的手给打开,甚至还会颇有几分顽劣之意的故作正经的吓唬他道:“燕离歌,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晓本相如今可是朝廷命臣,不能与旁人走的太过亲密了吗?”   但是那到底是曾经记忆之中的她呀。   当初流苏与他的关系也的确极好,除了在众人面前会叫他一声皇子殿下,或者是太子殿下,其余时候都是颇为随意的称呼他的名字。   可是如今,她丧失了记忆,到头来也是如同常人一般,称他一声太子殿下了,这一声称呼,虽然言语之间并没有半分排斥至极,但是到底也没有两人之前的亲近之意了。   好在唯一欣慰的是,流苏到底还是秉承了一些先前的性子,即便知晓他是当朝太子殿下,也不曾向一众人那般卑躬屈膝的想要立马下床给他行礼,人就是安安稳稳的缩在这床榻之上,再无半分动作。   而流苏之所以会是这么一番举动,燕离歌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不仅是他,便是整个北燕之人都知晓,寂家的这位千金小姐,无论是在北燕天子跟前,亦或是群臣之前,全可不行跪拜之礼,而在皇子跟前,同样可以不用行礼。   当初寂流苏未曾担任女相之前,她便是因为一身才华横溢成为了当初北燕之中万民推崇的神童,更是是当时燕京之中盛极一时的千金小姐。   再加上后来流苏解决了北燕沪城的事情,那个时候北燕皇帝也没有想到流苏后来会被万民推崇出来担任北燕女相,成为了所谓的祸乱朝纲之人,所以那个时候也是颇得皇帝的欢喜,金口一开,索性便免除了流苏的跪拜之礼,也给了流苏在皇子之前不用行礼的特权。   本来依着北燕这边较为森严都礼教而言,流苏到底是个女子,即便是北燕皇帝亲自下了这样的命令,但是当时上至朝廷文武群臣,下至北燕百姓心中都是觉得这位寂家女儿不可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当真不行跪拜之礼的。   只可惜这位寂家小女儿偏生就是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姑娘,从今往后,除了寂家的,生父母之外,她当真是在没有向任何人行过跪拜之礼。   北燕皇帝后面因为北燕民意而不得不任命慕流苏为女相的时候,见着了在朝堂之上群臣跪拜之时鹤立鸡群,从来不向他行跪拜之礼的寂流苏的时候,心中也是万分悔恨,后悔他当初怎么说出了这么一句自己坑了自己的话来。   可是即便是北燕皇帝心中后悔,但是先前那免除慕流苏跪拜之礼的旨意也是他亲自下达的,总也不好意思自己来打自己的脸,如此一来,北燕皇帝也就只能将此事作罢了。   当初燕离歌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还也是一直夸赞着寂流苏,说她好大的胆子竟敢与父皇对着干。   没想到如今即便是流苏已经失忆了,也仍然是将这件事情记得如此清楚,看来他当真是厌恶极了,这些个朝人下跪的规矩的。   既然如此,等着日后他登基为帝之后,他便将流苏带回宫中,替她这个全新的身份也同样赐予一个免除跪拜之行的特权,如此一来,也不算是重新圆了她的心愿。   虽然经过先前的那些事情,流苏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有关系,既然他还陪在流苏身边,既然他将她九死一生救了回来,那他便是再也不会让流苏受了半分委屈。   寂家满门的事情,他虽然心中极为愧疚,但是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当初他只是一个不曾得势的庶子,甚至是还不如燕长风一般的喽,北燕皇帝的欢喜与青睐。   若非是北燕皇帝让他,将寂家满门灭掉,才肯留下流苏一条生路,才肯让他登基太子之位。他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心狠的事情来。   好在素来心狠手辣的北燕皇帝,他的父皇这一次到底是没有食言,当真是在他亲自带着人屠了寂家满门之后,留了流苏一条生路,只要流苏活着,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他如此费尽心思想要登上这帝位,也是为了想要日后给流苏莫大的权力,让她能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非议,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哪怕……谁都知晓,这个世上早就已经没有g流苏这个人了,如今剩下的人,只是云和寺庙之中,安然静养的苏苏,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救回来的苏苏。   但是只要有他在,便是谁也不能轻易动了她。   ……   “太子殿下先从东宫之特意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云和寺庙,难不成就是为了见苏苏一面?还是说太子殿下有什么要事相商不成?”。   燕离歌正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床榻之上的女子却是忽而便是抬眸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如今仍旧是在床榻一角,甚至手中还抓着紫竹叶纹饰锦被的一角,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明亮清澈至极,再无半分迷惘之色。   这是这一个眼神,便是让燕离歌觉得自己恍惚见到了多年之前,未曾失忆,未曾遭遇任何变故,在他身边不曾失控,也不曾对他怒目相视,万分憎恶怨恨,眸光单纯而又清澈的流苏。   一时之间,他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睫羽之上,已经情不自禁的染上了些许湿润之意。   “苏苏。”语气极为轻缓的呢喃了一句,燕离歌目光有些湿润的锁住眼前女子张艳丽至极的面容,心中已经是再次成为了一团乱麻。   当初他将流苏救回来的时候,流苏虽然已经受了极重的伤,武功尽失甚至已经昏睡许久才终于清醒过来,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未曾失忆,所以在流苏醒来之际,知晓了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之后,也是对着他大发脾气,满脸的杀戮之意,甚至更是恨不得亲手提剑杀了他。   燕离歌知晓寂家对于流苏的重要性,奈何自己虽然迫于无奈,但是的确是做出了让她那般绝望的事情,对于季流苏的质问和指责仇恨,燕离歌心中也是万分悲痛,所以也是在他见着寂流苏对他拔刀相向的时候,一动不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万分决然的等着受了寂流苏一剑。   然而流苏到底没有刺出那一剑,反而是看着他又哭又笑,泪水淋漓。   ☆、第五十九章寂家两兄长   燕离歌那个时候心中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庆幸还是愧疚,庆幸的自然是流苏即便是到这个时候也舍不得杀了他,可见他在她心中到底还是有着极高的分量的。   然而,即便是流苏愿意饶恕了他,可是那寂家满门被抄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流苏不杀他,他也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流苏。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流苏虽然不曾用长箭亲手杀了他,却是提剑自刎,万分决然的将那锋利剑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此后,流苏再次陷入昏厥不醒的状态之中,他遍寻天下神医,更是毫无节制的求取了数不尽的珍贵药品,总算是替流苏保下了一命,然而却没有想到,醒来的流苏竟然是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对于寂流苏失忆的这件事情,燕离歌心中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因为他知流苏对于寂家满门被抄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释怀了的,哪怕是她心中知晓自己也是为了救下她的性命才会如此做法,但是也绝对是对他起了杀戮之意和怨恨之心的,如此一来,流苏也根本不可能全心接受了他,更不会听他的话,乖乖休养好身子,暂时隐姓埋名的由他护着她。   依着流苏那好强至极又刚烈无比的性子,也是决然不会看着寂家无缘无故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如此轻易就翻了篇的,即便是流苏武功全失,她也必然是会想着其他的办法,从而替寂家满门报了这个血海深仇的。   可若是这样,流苏便会重新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甚至是再次激起父皇的杀心也不一定,夜里哥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想着自己能够早些登基为帝,能够将流苏安然护着再也无人可欺。   而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流苏还是对于寂家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他便听流苏之言,寂家满门重新平反正名便是,如此一来,流苏也算是能够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如此一来,燕离歌对于“寂流苏”失忆一事,从最初的诧异之后,便是很快就接受了下来。   本来燕离歌是打算将流苏改名换姓之后带在身边的,只可惜即便是流苏失忆,但是对于她那些的平日里的爱好习惯,却是丝毫没有改变,失了忆的流苏依旧是喜欢穿着鲜艳如血色的红衣,美得极为张扬,而且丝毫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容之上做了任何手脚。   而所有人若是见着这么一位身穿着艳丽红服,面容绝艳又张扬的女子,自然是会第一时间想起当初的北燕女相。   而百姓若知女相未死的消息,必然也是会闹腾出一番大事儿来,只怕不仅是会极力让北燕朝廷请她回归政局,更是会将,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重新搬了出来,若当真事闹得如此之大,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的话,可不就是在逼着北燕皇帝亲手将流苏赶尽杀绝吗?   燕离歌考虑到这一点,也是不得不放弃了将流苏带在身边的想法,再加上流苏本来就是花了众多珍贵药材捡回来的一条命,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因为他服用了过多的药物,这些药物的隐患也是逐渐爆发出来。   流苏的身子从那之后便是极为虚弱,他四处寻来的得道医者,都说流苏需要静养,不宜在这繁华喧嚷的帝都之中过多停留。   因为这种种原因,燕离歌想要将流苏留在身边的念头,最终还是为此而打消了,并且听从那些医者的吩咐,准备将他送往帝都之外进行清修。   燕离歌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个离北燕帝都距离不近不远的云和寺庙,先前燕卫队的人便是从那边训练出来的,对那地方也算是极为熟悉,再加上是一个香火并不算很好的寺庙,常年清修,也不会扰了流苏的清净。   如此一来,这地方倒是成了燕离歌眼中的一个绝佳好去处。   一方面是为了掩埋住“流苏”的身份,另一方面,他也是害怕他若是再换他熟悉的“流苏”这个称呼,会重新唤醒了流苏自己的记忆,让她在自己尚未来得及登基为帝,完全能够护得住她的时候,又重新生出恨意。   如此一来,燕离歌便是替她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去掉了流苏的流字,该称呼她叫苏苏,然后从帝都之中暗中将人亲自送到了云和寺庙中来,再派了一百燕卫队的人在此进行看护。   如此一来,流苏也算是有了静养之地,而他也能够全心全意的当好他的北燕太子,从而去谋求至尊无上的那个皇位。   本来依着燕离歌的心思,是准备一月便去这云和寺庙一趟的,奈何这地方的确是有些偏远,虽然旁人帝都之人都找不到,但是他自己来回一趟也有些麻烦。   更重要的是,北燕皇帝那边一直盯着注意着他的动静,燕离歌也是不敢让北燕皇帝知晓了,他并没有朝流苏给隐姓埋名放归出去,而是将寂流苏护在了云和寺庙之中进行静养,只怕北燕皇帝不仅是会觉得他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费神太过无道,更是不会轻易饶了流苏。   考虑到这诸多问题,燕离歌也不得不将计划之中的一个月探望一次的事情耽误了下来,后面因为他得了北燕皇帝的青睐和重视,身上诸事也是越发繁多,更是发展成了极长时间才能见上一次的事情。   就比如如今他们这一次见面,距离上一次的时间,其实已经隔了整整半年了。   ……   燕离歌来到此处,这才不过一盏茶的时辰罢了,便是一直在发愣,言语更是少的可怜,那床榻之上的女子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不豫之色,慢慢的皱起了眉头,颇有几分不满的朝着燕离歌道。   “太子殿下若是无事可说,那苏苏还请殿下先行出去,待苏苏更衣洗漱之后,再去院落之中与殿下细谈。”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赶他这个太子殿下走了,燕离歌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的“流苏”当真是从醒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起床换身衣裳,反而是被他堵在这床榻一角已经极长的时间了。   流苏先前之所以再见着,她在床榻之前的时候只是稍一脸红便立马恢复了正常,燕离歌其实是知晓原因的,因为流苏至少性子便是有些欢脱好动,是个行事洒脱不羁的小丫头,而这小丫头,自小便是经常跟着寂家的两位兄长,身穿着男装四处晃哒的。   而寂流苏的这两位兄长,其实也是极有意思的两兄弟,两个人对这个寂流苏这个妹妹分外看重,光是从他们二人自小便带着流苏那个小丫头,身穿男装街上街下的跑着,被寂家家主和家主夫人知晓责罚之后也是一再包揽罪责便可依稀窥见一二了。   而弟家的两位兄长如此疼爱流苏这个妹妹,心中自然也是生怕自家妹妹多了一些女子意识,害怕寂流苏过早的情窦初开,会让自家妹妹不知道哪个混小子给骗走了。   这是因为这样一个古怪思想,寂家的两个兄长更是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流苏,说但凡优秀男子,爱慕的都是一些温柔娴淑的淑女人物,说流苏这丫头既不温柔也不娴淑,若当真遇见了有人替她表白心迹,万万不可轻易上当。   有些这两位嫡亲的哥哥在寂流苏耳边如此而濡目染的熏陶着,流苏的自我意识也当真是一日一日被同化开来,认命的相信了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女子,也不可能轻易得了任何男子的爱慕之心。   ☆、第六十章往事儿   不得不说,寂家的这两位兄长的思想的确是给流苏造成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即便是流苏因为神童之名和沪城一事儿成为了北燕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后,不少帝都的青年才俊也是因为仰慕她的名声而趋之如骛万般追求。   但是在慕流苏眼中,却是完全的相信了她那两位哥哥的“鬼话”,一度觉得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对她而言除了图谋不轨或者是断袖之癖外,最多也只算是一个惺惺相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倾慕之情。   哪怕是……那个在流苏心中极为看重,甚至是算得上以命相惜都那个人物……   那个想到那人的名字,燕离歌脸上的神色忽然冷了一刹,浑身也是情不自禁的弥漫开些许冷冽之意。   那个人当真是他在天下之间见过最为惊才艳绝的一个人物了,站在那人跟前,即便是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逊色至极。   他未曾出现的时候,燕离歌一直觉得自己与流苏才是这个天下之中最为般配的一对人儿,见着那人之后,他心中却是万分不确定,甚至是觉得比起自己而言,流苏与他在一起似乎更为合适。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极为烦躁,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对姬弦音也是分外敌视,他更是想尽了一切法子,想要让流苏与那个人疏远开来,只可惜这,这事情一直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是偏离了轨道,朝着相反的地方行去了。   燕离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分明是个凭空出现的人,但是却极为轻易的就夺去了了寂家两位嫡子的欣赏力和注意力,紧接着便是立马夺走了慕流苏的视线。   而因为北燕朝局上的事情,他与流苏因为想法不同,也是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分歧之意,再加上他心中极为烦躁,对流苏的态度更是极为不好,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更加日渐疏远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与流苏二人之间的关系日渐疏远的时候,那个人与流苏的关系却是以一种他想不到的速度,变得亲近异常。甚至是素来不愿意受他人触碰的流苏,也会在冬日风雪极大的时候,亲自替他系上一层大麾,两个人甚至还不知道去了哪里领回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儿,瞪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分明是个极为可人儿的小东西,他看着却是觉得实在是有些讨厌至极。   当初看着流苏与那人走的越来越近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燕离歌至今想起来都还觉得极为不爽,对那人的敌意也是越来越大。   其实当初燕离歌便是想要告诉流苏他对她的爱慕之心的,但是那个时候的燕离歌心中却是有些自卑,一心想着自己尚未得到太子之位,也许根本就是配不得那般惊艳至极的流苏的。   等到他后来迫于危机意识,终于决定,无论得不得了太子之位,都要将此事告知刘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却发现流苏和弦音二人之间的关系亲密异常,甚至是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燕离歌心中开始畏惧,他也是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爱慕流苏的这件事情摊开来说,他也是害怕自己摊牌之后,会让流苏意识到了自己其实虽然算不得什么温柔贤淑的女子,但是却是比那些温柔贤淑的女子更加特别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而他更加害怕的便是流苏若是自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却是选择拒绝了他,转而去接受了那个与她关系极好的混账。   正因为如此,燕离歌终究还是将这件事情耽搁了下来,因为他不能去赌流苏的心意到底是谁,也不敢去赌流苏到底会选择谁。   他本就只是这偌大的北燕皇族之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庶子罢了,若非是流苏宛若一道光亮一般出现在他生命之中,尽心尽力的帮衬着他,他根本就不可能在世人面前崭露半分头角。   在他的生命之中,全部都是流苏,也只剩下了一个流苏。   这一场,他赌不起。   正因为如此,燕离歌也是不得不将此事搁置下来,而那个时候,他对于那个人的想法,便是已经由最初的敌意化作了杀意。   燕离歌想要将那个试图夺走他生命之中最为宝贵光芒的那人杀掉,让他永远的消失在流苏身边,让流苏忘掉这个人的存在,从而能够再次看到他燕离歌还在她身边陪伴着他,等待着他。   抱着这样的心思,燕离歌当真是忍住了没有挑明心思,而是让心中的想法静静蛰伏在自己心里,半点不曾泄露了出来。   而想要杀掉那个人的心思,在他心中也是日渐开始发芽,最后枝叶蔓延,繁荣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遍地藤蔓。   他终究还是杀了那人,即便是借用了流苏为饵,才引得那人孤身一人自投罗网万箭穿心而死,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瞒着流苏,自然是根本不敢告知于他,当初负责围剿那人都暗卫手下,也是被她悉数绞杀一个活口不留,就是为了避免任何让流苏知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本来对于这件事情,燕离歌心中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即便是他已经将那里的人全部都杀了,但是他心中仍然是极为害怕这件事情会传到了寂流苏耳中,再加上诱杀那人本就是他借用了流苏为饵,告知他说流苏身陷险境,若是想要救人便是必须得孤身犯险而来。   是寂流苏知晓了这件事情,只怕他与流苏之间的情意,等不到这几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就已经是彻底完了。   而他最初负责寂家满门抄斩之事的时候,其实并不想让寂家的那两位公子这般轻易就死去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法子要放他们一马,可是后面便有人传信来说,寂家的这两位公子已经知晓了他当初以流苏为诱饵,杀害姬弦音的事情。   燕离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便起了抹杀着二人的念头,即便这二人是流苏最为亲近的哥哥,但是他不能放任流苏,知晓这件事情之后,与他彻底决裂。   所以燕离歌也是狠下了心,决定将这两位昔日与他称兄道弟,甚至是极为看重她与流苏的二人也悉数杀掉,只是燕离歌心中也是分外清楚,这执刀去下杀手之人,却万万不能是他自己。   想让流苏转移注意力或者说是减少对他的仇恨的话,燕离歌就必须要选择一个流苏先前更为信任之人来挡在他面前,而这个人,他只需要花一刹功夫便可直接想到,这个人就是欧阳昊,因为加了寂家夫人的光而被寂家家主从小栽培起来的欧阳家的庶子欧阳昊。   之所以会选择欧阳昊,便是看上了他这欧阳家的身份之上,无论寂家如何栽培这么一人,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庶子,况且这个数字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流家族的庶子罢了,若非是有着一位寂家夫人帮衬着,欧阳家在整个帝都根本就排不得半分名号。   而如此一个三流家族的庶子身份,在这嫡庶分明的整个天下之中,若是得不到皇族认可帮衬,他又能够有什么发展前景呢?   当然,这只是欧阳昊的其中一个弱点罢了,他最为致命的弱点其实还是在于谢瑶花身上,燕离歌当初寻求谢瑶花帮衬此事,虽然不知谢瑶花到底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欧阳昊愿意出手,但是总归欧阳昊已经做出了比他更多更为不堪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完全足够吸引流苏的注意力,甚至是让流苏所恨之人集中在他欧阳昊身上而不是他燕离歌身上了。   ☆、第六十一章知我者莫若苏苏   而流苏被她从救醒来之后,也因为顾虑着寂家满门被抄斩的事情并没有来得及想到那人的生死,对那人的名字更是只字不提,再到后面流苏因为太过痛苦失了记忆,更是将此人彻底忘了个干干净净。   燕离歌当初见着慕流苏重伤醒来后不曾提及那人的名字,心中也是极为安慰,因为在他想来,那人在流苏心中必然是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地位的,否则流苏也不会将那人忘得干干净净而只字不提。如此一想,燕离歌的脸上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   而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大抵便是燕离歌最希望埋藏于世间且永不会被人知晓的了,虽然流苏为此而失了记忆,但是至少流苏看着他的目光里,再也没有当初知晓他屠杀了寂家满门的厌恶与愤怒之色,对比燕离歌心中也是觉得极为安慰。虽然为了得到流苏,燕离歌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甚至是不惜滥杀无辜只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与流苏最希望他保持的初衷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但是燕离歌从来不后悔,因为无论他如何双手沾满了血腥,但是他的流苏,到底还在他身边。只要流苏还在,他便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太子殿下不回应,便是不愿意出去的意思么?”见着燕离歌心思又游离出去,床榻上的女子言语之间明显带了几分愠怒之色,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再一次被燕离歌给忽视了,还是因为被燕离歌如此大喇喇坐在这里不走的原因。   她皱着好看的眉宇,颇为不耐的瞪着燕离歌道。“知晓了”,燕离歌见着她皱眉的样子,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这一阵子的确是有些分神太多了,也难怪会惹了流苏愠怒,回过神来之后,立马便是收回手,颇为宠溺的应了一声:“我去院外等你,你不用着急。”   话落,燕离歌当真没有再多停留,而是颇为洒脱的起身,便从这屋内行了出去,一身浓墨色的衣绸,显得他整个人身姿颀长,颇为尊贵清隽。   燕离歌并没有叫房间外的秋华进来帮着这床榻上的女子穿衣,因为他知晓流苏素来穿惯了男装,并没有让侍女近身更衣的习惯。   床榻上的女子见着燕离歌背对她离开房间的高大身影,眉眼之间原本蕴涵着的冷清和愠怒之色,却是一刹之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却是转而化为了极为阴鸷的神色。   这般阴鸷,而又带着几分怨毒的表情,衬托这一双美艳无双的面容,实在是极为不符。   床榻上的女子倒也没耽误多久,就在燕离歌出去并且颇有礼貌的关上了门之后,这女子的视线便是一转,径直又落在了一侧的摆放着精致长衣的梨花木桌之上,丝毫不拖沓的利落换了衣裳,这才重新调整了表情,朝着门外分外沉静的前行而去。   方才她穿的便是一身绯色红裙中衣,如今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中衣倒也没换,只是在外面颇为清爽的添的一身墨色外衫罢了,红与黑的极致对称,让那女子从房屋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一刹便是夺尽了众人目光。   黑红相衬,墨发蹁跹,哪怕是她的动作极为缓慢,似乎是颇有几分娇弱,面容也是隐约透着几抹病态的苍白之色,甚至是好看的唇瓣之上也是隐隐泛着些许白色而没有勾着半分笑意,但是如此一身简洁至极的红妆,在这翡翠玉色一般铺垫的竹林之中,却是说不出的璀璨夺目,显得一张面容美艳至极。   而她如此慢慢行来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幅匠心勾勒的山水墨画,燕离歌痴痴看着,眸光也是瞬间便是深邃了许多。   似乎是见着那女子走的颇有几分费力,燕离歌也是径直几步走上前去,将这红衣女子一手扶住,举止之间说不出的温柔体贴。   “苏苏,”燕离歌搀扶住那女子之后,便是语气颇为亲昵的唤了一声苏苏,然后扶着她颇为淡然的落在院落前的紫竹椅上,“且先歇着,我的确是又是与你要说,苏苏听着便是。”   那一张紫竹椅分明不是用紫竹随意筑成的,而是特意设计了一个足够用来舒适半躺着的椅背,宽度和长度也够,颇有几分形似软榻的样子。   而那红衣女子留着燕离歌将他扶着躺这紫竹椅上后,她那一身墨色的外衫和里衣的红衣长裙便是在地上撒缀成一抹惊艳至极的涟漪。   如此一个美艳到至极的红衣女子,比起那一身雪白色广袖长裙衣裳的秋华,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这话其实倒不是说这红衣女子身上的气质如何出色,毕竟这女子如今还是个病痨体质,面容发白,常年体弱多病,气色比起秋华来,可是差了一丁半点不止。   但是单单是看那一张分明已经夺尽了日月光辉的美艳容颜,便是可以将这些个缺点全部忽视开去。   燕离歌越看越觉得心中欣慰,流苏之前与他关系极好的时候,这已经是整日穿着个男装跟着两位兄长瞎晃哒了,一直到她后面担任北燕女相的时候,才开始穿上了那英和她一个女子身份的北燕女相的朝服,那件朝服特意改造成了女子贯穿的红衣,同样是绣着鱼鳞服,尊贵又张扬,美艳又夺目。   而那个时候,燕离歌心中就开始期待着想过,也不知以后的以后,他可否有幸,能够看着流苏愿意为他日日穿着红色长裙的一幕,只是这一幕当真是拖延了许久他都没有看到。   因为流苏在担任女相不久之后,便因为劳心瘟疫之疾出了大事,哪怕是他救下她,让她活了下来,但是当年的隐患确实让她的身子越发虚弱,这些年来也是常年流连床榻无法起身。   便是先前他半年之前见着流苏一趟的时候,流苏也是在床榻之上饮药不断。如今总算是见着流苏身穿红衣步步娉婷的样子,他心中自然也是觉得圆满。“苏苏身穿红衣,当真是美到了极致。”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来,燕离歌言语之间全是赞美之意,毫无半丝亵玩之心,而那眉眼之间的宠溺之色,也是醉得人有些发晕。   “难不成太子殿下口中的有要事相商,指的就是这一件事吗?”燕离歌一语落下之后,那身穿红衣的美艳女子却像是并不愿意接受一般,眼中重新染上几分愠怒之色,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千里迢迢的从帝都之地连夜赶来这云和寺庙之中,难不成只是为了夸赞苏苏一句不成?”   美人之姿,含羞带怒的样子,瞬间也是让燕离歌心情愉悦了不少,一双微微上扬透着几分凌厉之意的眸此时此刻此刻盛满了欢愉与宠溺之色,燕离歌朗声笑道:“苏苏听见这话,应当是还是有些高兴吧,否则若只是生气,为何却又红了面颊呢?”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直白,那红衣女子,本来还带着几分愠怒的神情,瞬间便是僵硬了些许,反应过来之后,一双美眸直直瞪了念离歌一眼,撅着红唇颇为不耐的道:“谁说的生气不会气红了面颊的,太子殿下你这是孤陋寡闻了吧!”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赖皮和娇嗔之意,再加上微微鼓着腮帮子配合着那红衣女子睁大的出奇,瞧着便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害羞眼睛,瞬间便是又添了几分可爱之意,也是看得人实在是觉得极为赏心悦目。   燕离歌倒也不与她争,分外宠溺的笑道“好好好,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次真是生气了,不曾害羞。”   分明是把东宫太子,偏生在这位红衣女子身前,却是一个尊称都舍不得自称,可见燕离歌,当真是将这红衣女子宠溺到了极点。   一侧的秋华将两人的那一幕放入眼中,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其实在她一个婢女的角度看来,太子殿下如此权势双手双天下无双的人,其实是极为值得人托付一生的。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是那位寂家的千金小姐,但是自家小姐如今的这一番伪装根本无人看破,在太子殿下眼中,小姐就是寂家千金无疑了,只要小姐愿意,两人和和睦睦度过一生也不是不好。   毕竟太子殿下未来可是要登基为帝的人物,日后小姐得到的可不仅是一个太子妃位,更多的可是北燕女子之中,最为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啊。   偏生她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会惦念上了另外一人,听闻那人虽然身份也算是不低,但是到底不过只是一个世子的身份罢了,比起北燕太子的身份而言,说到底还是低了一个档次的。   而且这人还是大楚的世子爷,压根不是他们北燕的人,如今北燕大楚局势本就处于水火不容的对立状态,如今更是战事纷起,只怕自家小姐想要与那大楚世子爷在一起的可能性也是极低。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秋华是自家小姐,年之前才调动出来的人手,压根并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荣华世子到底是何等模样,只是听到侏儒曾经传信回来说过,那位世子殿下似乎是个断袖之辟的人啊,一个断袖之辟的人,自家小姐到底是怎么看上的呀?   秋华多少右想都想不通,脸上也是带着极为郁闷的神色,不过如今顾及着燕离歌还在面前,到底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而是佯装不曾见这两人亲昵之态的低着头,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太子殿下若是再纠结这个问题,可就莫怪苏苏与太子殿下翻脸无情了!”即便是要你给我如此宠溺的神色,那红衣女子仍旧是觉得有些羞恼一异常,不过说话之间的语气明显较之先前软化了不少。   “行了苏苏,我也不逗你了”,在这红衣女子神色稍霁,燕离歌心情也是越发愉快,不过他到底还是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和眼前的“流苏”打闹了几句之后,燕离歌终究还是将面容放得严肃了几分,语气沉沉道:“苏苏,我从帝都千里迢迢赶来此地,的确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因为不久之后,我便是要远赴北燕战场,去处理处理燕楚一战的事情,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是见不得苏苏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燕离歌微微垂了垂眉眼,语气和心情明显都有些低沉,言语之中也满是不舍之意,当真是一副深情至极的模样。   任谁将燕离歌如今的反应收入眼中,都会极为自然的觉得颇有一些动容。   那红衣女子听见燕离歌此言,方才脸上的愠怒之色又是瞬间僵住,转为了一抹极为复杂又极为诧异的神情。   “太子殿下当真要去那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之地?”许久,那红衣女子才是是咬了咬唇瓣,似乎是颇为难过的问出了这句话:“北燕之中,又不是没有人得力的将军人手可以派遣出去,皇子之中也不是还有一个大皇子燕长风吗?”   那红衣女子问得颇有几分疑惑:“若是皇上要派遣人出战,那位对你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大皇子殿下必然不会轻易放到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啊,而皇上也必然是会考虑到你们二人之间的能力进行安排才对。”   “在皇上眼中,应当是会选择将你这个太子留在东宫之中辅助他处理政务,而将那雄心勃勃的大皇子派遣出去试水的呀,怎生皇上会选择要你一个太子出战?”   那红衣女子似乎只是颇为随意的分析这些东西,然而这些话落在燕离歌耳中,他的眼神却是一下便亮了起来,脸上的颓败之色也是瞬间便散了不少。   到底眼前之人还是他的流苏啊,即便是因为种种原因失了记忆,但是流苏天生对于北燕朝廷之中局势的紊乱和人力的布局,就一直把握得极为精准。   而燕离歌正欲夸赞眼前的“流苏”一句,便听得那红衣女子又皱眉道:“不对,这些时日我不曾听闻北燕朝局之中没有消息传进来,难不成前些日子就已经起了一场燕楚一战的首战了?而且这一场燕楚首战,其实是以北燕落败的结果告终的?”   那红衣女子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一堆话之后,这才开始喃喃道:“若当真是这样的话,想来燕长风应当是已经吃了一场败仗,甚至还落入了敌将手中,所以皇上才会派遣你这个北燕皇子之中,唯一成年的太子出征了?”   这最后一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却是陈述的话语,也算是彰显了这红衣女子对于自己手上事情的肯定度和自信度。   燕离歌在一旁静静听着,本来他的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然而如今越听下去,脸上便是越发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出来。   燕离歌从来没有想过,即便是失了忆的流苏,也能将这战场上的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可以说是分析得与如今北燕的局势没有半分差距。   而“流苏”之所以会不确定这个问题,无非是因为她的确是常年困在这云和寺庙之中,并不曾得到外面世界发生的消息罢了。   燕离歌顾虑着不能让流苏思考太多的事情,从而劳心劳神越发导致她身子越发难以调养恢复不好的后果,所以并没有让秋华和侏儒,亦或者是手底下的那一百燕卫军的人以及圆明大师告知流苏半点关于如今的北燕局势的事情。   所以“流苏”根本就不知道北燕这边,早就已经起了燕楚一战的事情,“流苏”连北燕战事儿已经起了的事情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知晓燕长风已经被北燕皇帝派遣出去的事情了。   但是“流苏”却是将这个事情分析得极为透彻,甚至是已经算出来北燕皇帝第一场必然是派出他那兄长燕长风去试一试大楚军队的水,并且只有在燕长风在燕楚一战失败落入敌将手中之后,才会将他派出去的事情也分析了出来。   听到这里,燕离歌脸上已经满是惊艳之色了,他看着方才喃喃自语完的流苏,脸上满是赞叹之色,心中却是极为可惜的感慨道,流苏的确是有着这天下男子少敌之彩,只可惜终究是身为一个女儿身,不能入朝为官,先前流苏身为北燕女相,却遭了父皇如此厌恶的原因,不就正是出自于此么?   其实有时候燕离歌都在想,若是流苏并没有踏上那北燕女相的位置,而是安心的在他身后替他出谋划策,在他的羽翼庇佑之下安然的做一个小女子,想来北燕皇帝还不会如何将流苏是为眼中钉,甚至也不会将这寂家满门抄斩才对。   ……   燕离歌一阵唏嘘之间,才发现自己又提及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件事情,瞬间便是两个脸色难看了一些。   尤其如今当着“流苏的面,燕离歌心中更是觉得深有几分心虚,她也是立马将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微微咳嗽了两声,笑着朝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看得过去,脸上洋溢着赞许之色。   “苏苏当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所有事情的确是与你分析的无二,燕楚两国之间的战事,的确是在几日之前就已经起了,父皇最先派出去的人,也的确是离歌的皇兄。”   燕离歌一边说着,脸上的夸赞之色也是越发浓郁:“而皇兄出战的第一战,也的确是落败的结果,现在是连自己都搭进了敌将手中,如今北燕皇室之中,也只剩下我一个成年的皇子可以派遣出去了,即便我是北燕太子,也的确应当远赴边疆之地,替北燕扳回一成才是。”   顿了顿,燕离歌又接着道“况且北燕朝廷之中,还有那位摄政王殿下在燕京坐镇,父皇对此人信任不疑,这人也的确有些本事,所以北燕皇城之中,倒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太过忧虑的地方,至于这北燕战场之地,我的确是必去无疑了。”   那你给我说的有声有色的擒拿,红衣女子朝他看了一眼过来,却是微微撇了撇唇,极为不乐意的道:“瞎说什么呢?难不成太子殿下以为能瞒得住苏苏不成?若是太子殿下当真不想去了北燕战场之地,苏苏就不信凭着太子殿下的能力,还不能让皇上打消这个法想法。说什么不得不去,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想去那地方才会同意的?”   这句话便说得有些直白了,见着那红衣女子面容之上的不屑之色,燕离歌也是心情愉悦的笑道:“当真是知我者,莫若苏苏也。”   ☆、第六十二章等我回来   那红衣女子脸上的神色便是更加不高兴了,明显是有些不愉的对着燕离歌道:“所以说是太子殿下自己想要去那地方,如今跑到苏苏这里来诉什么苦水,难不成苏苏一介弱女子,还能有什么本事能够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了战场不成?”   这红衣女子话语之间全然带着几分傲娇之意,虽然言辞之中她都是在指责燕离歌自己想要跑去那边燕之地,但是并不难看出她心目之中,其实也是对着那北燕战场带着些许向往之心的。   燕离歌微微上挑的眸光一下便沉静了些许,他与流苏相识多年,自然也是知晓流苏心中有的确是有一个心愿,想要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去战场之上发光发热来着。只可惜这些事情尚未等流苏完成,她便已经遭受了如此变故,如今只能困在这云和寺庙之中,做一只被困笼中束缚了羽翼的金丝雀,其实他心中对流苏也不可谓不心疼。只是无论他如何心疼,他终究不敢冒险带着流苏前往边疆之地,遭受任何危险,本来战场就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素来刀剑无情,极为容易丢了性命。再加上如今应战的那位大楚少将军,也的确并非是一个寻常之人,与南秦秦誉并列天下战神,仅仅是凭借三万镇北军,便将他们北燕的十四万大军齐齐攻破,连夺两城,可见真是有些能耐的。 燕离歌对流苏珍视至极,自然是不想让流苏前往此地冒险,当然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再于那位大楚将军的名字。那人偏生也叫流苏,竟然是与流苏重名。燕离歌实在不敢冒那个险,让这个名字被如今的苏苏听见,从而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在他看来,现在并非是让流苏恢复记忆的时候,所以他只能是想法去隔断苏苏与一切原本与她有关的事情接触,而是庇佑在他的羽翼之下,先行安然恢复身子。   想到这里,燕离歌本来还有些犹豫的神色,瞬间便坚定了许多,他再次伸手,落在那红衣女子的头发之上,颇为轻缓的蹂躏了些许。“苏苏,我知晓你一直想去那边疆之地,看一看战场风光,只是这事到底不是儿戏,以你如今的身子来看,尚且还需要在云和寺庙中静养半年才行,实在不能同我去边疆之地冒险,而我之所以会想着要去北燕战场之上,想来原因你也清楚,虽然我如今坐在东宫太子之位,但是毕竟身后势力不足,北燕后宫之中不少人对我虎视眈眈,唯有借此机会,让我得了兵权,甚至是立下了极大的战功,父皇才不会想着再将太子之位易主。”“唯有稳坐东宫太子之位,我才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才能让你进入北燕皇宫之中,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后。苏苏你放心,我的话绝对说到做法,你且安心在这云和寺中静养,待我凯旋之际,便是你身为东宫太子妃之时。”   言语之间,燕离歌眸光也是没有丝毫闪烁,直直的看着那红衣女子,眼中满是深情情愫,又满满的都是宠溺坚定之意。   一侧的秋华将燕离歌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也是复杂至极,其实太子殿下虽然看着薄情,但是实际却是个情根深种之人,分明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也不知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子不顾,反而去心心念念着那大楚世子,实在是搞不懂,毕竟太子妃的位置可比一个区区北燕大楚世子妃珍贵了不知凡几啊。   “我可从没说要嫁给太子殿下的话呢”那红衣女子听着燕离歌之言,眼中却是有些闪烁,她将视线移开,微微低着头,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带了几分娇嗔之意。   燕离歌见着红衣女子避开眸光的样子,本来眼中神色还黯淡了几分,但是听着她那分外娇嗔的声音,他的心情便顿时好了起来下意识的觉得他的“流苏”原来只是在害羞罢了。虽然流苏已经失忆,对所有身边的所有人事都不太亲近,但是这两年以来,他虽未曾日日夜夜照看在此,但是却是一日一日的写着书信,风雨不断的从帝都送来这云和寺庙之中,算得上是将流苏呵护到了极致。但凡有些情感的人,必然是无法拒绝如此情深。而且燕离歌也觉得,当初那个被他视最大的威胁,分外怨恨的姬弦音如今已经永远不能出现在流苏身前,他便是流苏身边最好的选择无疑了。只要他能胜了大楚凯旋而归,那么届时他若是想要迎娶苏苏作为自己的太子妃,北燕皇帝断然也不会轻易拒绝了。   流苏,先前你助我登上这尊贵至极太子之位,此后便由着我护着你扶摇直上九万里,让你成为北燕之地最为尊贵的女子。   燕离歌想到这里,眼中坚定之色越甚,他摸着抚摸着流苏头发的手微微下滑,转而去固定住那红衣女子的肩膀,一双眸子满是诚挚之色:“苏苏,你在这云和寺中好生静养着身子,待我凯旋之际,必放给你一个锦绣河山,这天下世人,便是再也不胆敢欺你分毫。”   那红衣女子本来是眸光闪烁的躲避开去,如今被燕离歌压抑着肩膀避无可避,也只能抬起头来,直视着燕离歌的眸光。听着燕离歌那一番极为深情的倾诉的时候,那红衣女子的瞳孔也是明显的缩了一下,显然是有所动容了。许久,那红衣女子红唇微动,终究还是分外轻柔的说出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苏苏就在此处,等着太子殿下归来。”   一语落下,燕离歌便是将眼前之人猛的一拽,将其困入了自己的双臂当中,给了一个极为深情的拥抱。燕离歌削尖的下巴亲昵的蹭着那红衣女子的额头,满眼都是盛大的欢喜之意。   流苏,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   两人一番谈话之后,燕离歌便是没有再久留,因为时间紧迫,见过了他心目之中的“流苏”之后,燕离歌便是吩咐着落痕立马备好马车,马不停蹄的朝着北燕燕京赶了回去。   秋华和丑陋侏儒二人齐齐站在院落之外,见着那马车远行而去,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还好郡主早有准备,没有漏了馅儿。”秋华见着马车离开,索性便是那一抹广袖扬了扬,径直将其当做扇子一般在她额头之处挥舞了一阵,权当是在去自己的半身冷汗。   “太子殿下出征也就罢了,非要跑来这云和寺庙一趟,害得郡主不得不从从大楚之地急急赶回,这还没有半丝准备么,太子殿下便是提前来此闯了进去,若非是郡主将那一只换颜蛊用的熟练了,只怕这次还真是要漏了馅儿的呀,如今尚且在云和寺之中,太子殿下便是如此折腾,若到了半年之后郡主痊愈的时候,真被太子殿下给接去了东宫之中,那可如何是好啊。”   言语之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之感,秋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丑陋侏儒看了过去,颇为烦恼的道:“侏儒,郡主大人那换颜蛊可是有时间范围的,若真是去了东宫之中,又如何能够持续那么长的时间?只怕太子殿下也是迟早看出端倪啊,咱们届时可又如何是好呢?”   那侏儒站在秋华身边,眼神却是并没有看着那东宫太子离开的车驾之上,而是颇为情深的瞥着一侧站着的秋华,见着她一身素白衣衫分外美丽的样子,唇角也是咧开了一抹笑意。   ☆、第六十三章换颜蛊   只可惜他的面容之上满是脓疮,除了有些狰狞之外,完全看不出半分的和善之感。   那侏儒似乎并没有想到秋华会突然与自己搭话,脸上的神色分明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微微低着头,尽量让帽檐盖住了自己的面颊,从而避免让秋华见着了自己丑陋的容貌,颇有有些紧张的开口。“秋华姑娘不用害怕,若当真是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侏儒就算是是拼死全力,也必然不会让秋华姑娘受到半丝伤害的。”   这丑陋侏儒微微低着头,一张丑如蛤蟆的面容可以隐在那宽大的帽檐之下,却是始终掩盖不住它那臃肿肥硕的身子。分明是个极丑的丑八怪,说话的时候却是故意带了几分温柔之意,这分外强大的人违和感,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至极。   秋华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到这侏儒回答的如此暧昧,关键是那丑八怪的话语之间的语气也是极为古怪,秋华一听,瞬间便是皱起了眉头,脸上也是露出些许厌恶之色。这侏儒什么意思?才跟着主子从大楚回来,说话便是如此德行,看这样子,难不成是爱慕她不成?可这丑八怪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她秋华虽然并不如郡主貌美,更不如当初的寂家千金那般风华绝代,但至少也是北燕婢女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更是太子殿下和郡主跟前的得力之人,他一个丑陋侏儒,难不成还敢对她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一想到自己被这么个丑陋东西给惦记上了,秋华便觉得浑身难受,更是恨不得将其骂上一通。只是她在郡主身边学的就是待人接物的本事,尤其她还在青楼之处流连训练了多年,所以对于迎逢男人的举止而言,也实在是极为轻而易举。即便她心中对这侏儒的感觉,就好比她当初在青楼之中对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般分外厌恶,但是就像是她当初能够做出对那些个雇主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秋华对如今这个丑陋侏儒,也是能够佯装出一副温柔至极的模样。“咱们二人都是郡主身边之人,想来郡主也不会看着咋们白白丧命,若当真是到了不得不命丧黄泉的时候,我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为我牺牲呢?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死了便是,如此一来,也算是对郡主有个交代了。”   秋华因为在青楼待会,举止之间本就就带了几分媚态,先前是因为在太子燕离歌跟前,她不敢表现出来,如今秋华竟然有心想要魅惑侏儒这么一个丑陋男人,侏儒又岂能是她这一个青楼之中专门训练出来的人的对手呢?很快这丑陋侏儒便是满脸都是粉红之色,隐藏在帽檐之下看着秋华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爱意,但是因为他自己面容丑陋的自卑心理,侏儒终究是没敢抬起头来,而是颇为颇为小心翼翼的从帽檐的一角偷偷瞧了秋华一眼,见她唇角的确是勾着盈盈笑意,没有半分嫌弃之色,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对他的面容毫不在意的姑娘,在他心中,秋华是这个世上最为善良的人,在侏儒眼中,甚至是觉得秋华比郡主还要美上许多。因为他知晓郡主无非是个擅长伪装的蛇蝎毒妇罢了,即便是她言笑晏晏的与她说着话,但是他心中也是知晓,郡主心中对他这个侏儒其实极为不屑的。   但是秋华不一样,他爱慕的姑娘,言语之间对他全无半点不屑之色,甚至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愿意与他搭话,也不会对他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目光,这也算是他那灰暗世界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了。   听着秋华说要与他同生共死的话,他心中也是荡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他与秋华生世为夫妻的感觉一般,如此一来,侏儒也是对自家郡主手中的换颜蛊越发渴望了。侏儒迫切的想要自己变得好看一点,至少足够配得上秋华,虽说身高这东西无法弥补,但是只要面容好看了一点,想来秋华也是能够接受他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侏儒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深,他看着秋华的神色也是越发的爱意弥漫,傻乎乎的笑着道:“秋华姑娘一番心意,侏儒心中领了,能与秋华姑娘共事,是侏儒一辈子的荣幸。”   秋华看着侏儒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也是再次确定了这人当真是对她有些意思了,一时之间,秋华心中也是排山倒海,差点要吐了出来。只是如今面前这人到底是和她一起在郡主手底下共事的人,她也不愿意给郡主坏了事儿,所以也是只能强忍着心中反胃,努力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实在有些忍耐不住的时候,秋华这才极为迅速的转身朝着方才燕离歌出来的庭院之中行去。“行了,咱们也别说这么多丧气的话了,郡主素来是精明之人,若是太子殿下当真想要郡主进入东宫,郡主这边也不会没有办法,咱们也别瞎操心了,我看郡主神色有些不太好,我先进去瞧瞧,你且在这里好生守着便是。”   秋华一路说着,转身便行去,行走间还尽量不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仓皇,所以侏儒也是压根没有看到,他心中认为对他没有半分嫌恶的女子,转过身之后的神色却是一下便成了满脸的不屑和厌恶。素来精明的侏儒,到底是没有看透这个容色娇媚女子的伪装,反而是一路高兴的目送着秋华离去,脸上还带着极为幸福的笑意。   ……   “郡主,太子已经带着落痕离开了。”   秋华行至庭院之内,尽量平缓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踏进门内,恭恭敬敬的对着屋内梳妆镜前端坐的红衣女子通报了一声。   秋华此言,那红衣女子却是半分没搭理,仍旧是淡然自若的坐在梳妆镜前,伸出五指,凌空托着自己的面颊,看得极为仔细。然而看着铜镜之中倒印出来的那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那红衣女子脸上却是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   “果真是极好看的一张脸啊,瞧瞧这张脸,要是我一个女子看着,都得勾了魂儿。”   那红衣女子五指颇为随意的抚在那面颊之上,从微微飞扬的眉宇,到微挑的到精致至极的凤眸,再到精致的瑶鼻,再到略微显得有些发白唇形却是极为惊艳的唇瓣。   每一处地方,那红衣女子都抚摸得极为仔细,一边抚摸着,这红衣女子唇角却是勾勒着一抹戾气十足的冷笑。   “只可惜,这张脸终究只能出现在巫蛊之术如此阴毒的东西之中了呢。寂流苏啊寂流苏,别说是这脸了,就是你那一身体肤筋骨,只怕也是早就已经深埋黄土之中,化为尘泥了吧?”   一边说着,她将抚摸在那面容之上的五指,却是很快又将手挪到了那柜架之上的一处盒子之上,眼中阴鸷之色更甚。   五指费力的抓着那盒子,努力收缩着,已经搜缩到了青筋毕露的时候,然后让红衣女子这才猛地转过身来,将那盒子迅速的打开,只见盒子之中,赫然便是躺着一只极为肥硕的蛊虫。   那虫子总共瞧着约摸只有人的小指大小,但是通体却是极为臃肿,浑身都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紫色泽,蛊虫的头顶一处,则是一点极为浓稠的乌黑色泽,黑色与青紫色泽凝为一体的蛊虫,一眼便可窥见其阴邪程度。   ☆、第六十四章红颜册榜首   然而老那红衣女子见着如此可怖的蛊虫,却是毫不畏惧的探手便将那蛊虫从盒子之中取了出来,然后颇为熟稔的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之上,眼中阴鸷之色更是难以掩饰。   秋华在下一侧看着自家郡主动用蛊虫的场景,心中也是忍不住的一阵反胃,差点呕吐了出来。   只见那青紫色的蛊虫甫一落在红衣女子的手腕上,蛊虫黑色的头部便是蠕动着在那手腕之上咬了一口,然后附身在上,臃肿的身子不断的蠕动着,瞧瞧那模样,俨然是在吸收着什么东西一般。   很快便是见着那红衣女子的手腕之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慢慢的暴出了一股又一股青紫色的青筋,那些个青筋越来越多,在手腕之上密密麻麻的汇集成了蜘蛛网一般的可怖形状。   这些网状的青筋朝着那乌黑的蛊虫汇聚而去,然后便是见着那蛊虫的身子越发肿胀了些许,整个身子也是完全化为了一个圆形的形状,蛊虫身上的颜色也是由青紫色一截一截的变为了浓郁的黑色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将那些青筋之内的血液给吸收进去了。   而与此同时,红衣女子脸上的容貌也是开始慢慢扭曲,同样化作了青筋遍布的样子,而随着那蛊虫身上的青紫颜色彻底变化成了黑色,方才那一张美艳到极致的面容竟然也是慢慢的化作了另一张面容。   倒也是一张称得上美貌的容色,柳叶长眉,配着一双弧度精致的杏花眼,微微有些小巧的鼻子,白皙贝齿死死地咬着唇瓣,很显然手腕上的蛊虫吸取着她的血液并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痛苦之意。   然而这张容色无论如何却是比先前的那一张面容平凡了许多,最多也只能称得上是半个小家碧玉之态,本来应当是极为温婉的神色,平时又配上如此阴鸷的表情,实在又减分了些许。   若实在是要硬夸这一张红衣女子的本来尊容勉强称得上是天上国色的话,那先前的那一张惊艳面容,便是完全可称得上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红衣女子看着自己这张容貌,本来杏花眼中极为温婉的眸光却是越发布满了怨毒之色,一双视线死死的盯着在眼前的那一方铜镜,她将自己的面容打量了许久,这才猛得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一侧的秋华看了过去,恶狠狠的瞪着她喊了一声。   “秋华!还不快给本郡主滚过来!”   秋华本就站在门前的地方,如今听见红衣女子的吩咐,顿时也是心头一紧,脚步麻溜的行了过来,站在这红衣女子跟前,一副万分谨慎的样子,也是试图想要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即便是秋华心理素质极强,但是见着自家主子方才,被那丑陋可怖的被蛊虫咬了之后,忽然变了一副尊容的模样,秋仍旧是觉得有些心中不适,她的面容之上也露出一副极为惶恐的模样。   “秋华在,郡主请吩咐。”说话之间,秋华已经是大了几分颤音。   红衣女子将眸光落在秋华身上,眼中的阴鸷和怨毒之色也是分毫未减,再加上红衣女子那张刚刚恢复的真容之上,仍旧是还残留着蛊虫方才引起的青筋痕迹未曾散去,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颇有几分隐忍残虐之意。   “秋华,本郡主问你,本郡主和这个贱人的脸,到底谁更美一些?!”   红衣女子问话之间,一双杏眸已经明显得眯成了一条细长直线,眼中的阴森之色更是丝毫不减,本来她身上那的黑红色衣裙其实是极为惊艳的,只是配合着这么一张最多只算得上小家碧玉的面容,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而她脸上的阴郁之色更是为她的容色减了分。   比起方才那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容,实在是逊色到了不知何等地步。   秋华瑟缩在一侧,也是从来没有想过郡主大人竟然也会问她一个如此幼稚的问题,郡主素来在意自己的容貌,她是知道的也能够理解,毕竟但凡是女子,对于长得比自己容色还要美艳之人,的确天生就带着敌视之感的,这样的想法,在她心中也是经常发生的。   只是无论如何在意,郡主心中总也该知晓,无论如何,她的真容的确是不能与寂家的那位千金小姐相比的啊。   想当年寂家千金的那一张美艳容色,可是将北燕帝都乃至整个北燕的青年才俊都迷的神魂颠倒,这些个平日里分外标榜女子淑德的男子,甚至是从未介意过寂家千金整日里穿着男装,以自己兄长四处晃荡的事情,趋之如骛都想要将寂流苏给娶入门庭。   天下红颜册本是收录世间最为出色的女子,按照其容色和才华进行排列的册子,而红颜册的榜首最为重要的一个条件便是容貌的出色程度,也算是等同于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所谓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是不能因为年岁更替而常年不变,所以这红颜册的榜首通常也是在半年一次的评定以后,经常有了变化。   而随着天下女子各相出彩,红颜册每一年的榜首也是都在变化不停。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寂家那位千金,竟然仅仅是十二岁那年,就已经位列天下红颜册榜首,最让人惊叹的是,这位寂家千金自从登上红颜册榜首之后,红颜册榜首的名字便是再未改动过。   若非是这位寂家千金,两年之前被郡主害死了,终究才从那红颜册的榜首上除了名,只怕东陵的那位锦绣郡主,也是决然得不到这天下红颜册榜首的资格。   如此美艳女子,其实他们这些个容色平平之人能够轻易比得上的,虽然自家郡主在红颜册上也算是榜上有名,但是最多的是还是看在了郡主才华横溢和温婉贤淑的份儿上,才得了这么一席席位,并非是赞她容色绝艳。   如今郡主问她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她回答才对,可他偏偏如此执着的等着她回答,难不成是为了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秋华的心头更是凉了一场,她在谢瑶花手底下已经呆了两年之久,自然是分外清楚的知晓自家郡主的脾性与手段,所以秋华也是极为敏锐的反应过来,若是方才谢瑶花问她的这个问题,她回答得有丝毫不好的地方,让谢瑶花不爽了,只怕是自家郡主立马便会狠狠教训她一番。   可是他到底应该如何回答呢?谢瑶花平最恨有人对他不忠撒谎,今日她若当真是对着谢瑶花撒了谎,说她这张小家碧玉的面容比寂家千金那张风华绝代面容还要好看,只怕谢瑶花立马便会对她这个睁眼说胡话的人一巴掌。   但若是说了实话说,说她堂堂一个郡主,还比不上人家一个死人长得好看,那岂不也是在当年打谢瑶花的脸嘛,比起第一个选择而言,她的下场又岂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秋华浑身便是冷汗直冒,身子甚至是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来,支支吾吾又吞吞吐吐的磨蹭了半天,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郡……主……郡主……”   “如此简单的问题你都说不出来,看来当真是本郡主给你下的蛊毒多日未曾发作,你便心中觉得有恃无恐了?”   秋华如此吞吐墨迹的样子,很显然也是惹恼了这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红衣女子,她微微伸手,将那青筋遍布,还未曾散干净的手腕微微一抬,五指便是极为精准的落在了秋华的下巴之上,谢瑶花一点一点加重了力气,眉头也是越发紧促,瞧着便是一股子说不出阴冷戾气。   她一手捏着秋华的下巴,原本还眯成一条长线的杏花眸子,此时已经瞪得如同鱼目一般,其中间甚至还渗透了不少的血丝,瞧着也是分外渗人:“说呀,给本郡主说,到底是本郡主生的好看,还是那个已经死了整整两年的贱人好看?!”   秋华被叫红衣女子突然的一声怒吼给惊得三魂丢了六魄,眼中也是惊恐至极的畏惧之色,看着红衣女子,那是人自己的目光,秋华如今也是不敢再支支吾吾的不开口了,只能情绪激动的开口回应道。   “属下知罪!郡主大人息怒啊!在秋华看来,虽然寂家千金的确是生了一张狐媚众生的面容,但是到底上苍有眼,让那寂家小姐早早死了。即便她生得再好看又如何,终归如今只是一副已经化作灰烬的皮囊罢了,两年的时间,她那一身体肤,只怕也早就已经是白骨满地了!”   秋华一阵着急慌乱的之后,这才发现那红衣女子面容之上并没有出现她恐惧至极的愠怒之色,反而是将她那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眼睛收了收,秋华心中这才安定了些许,这才勉强斟酌着哆哆嗦嗦的又补充了一句总结性的回话:“所以说……所以说郡主你……你又又何必如此……如此在意一个死人呢?”   秋华这一番言语之后,那红衣女子面容之上,果然露出了极为欢喜的神色,情绪俨然没有方才激动了,本来还用力钳制着秋华下巴到五指,也是瞬间变松开始了力道,将秋华给推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那红衣女子面容上的青筋遍布之色这才散去殆尽,五官也总算柔和了几分,总算是依稀可以看出这人的确是个有几分之色的“正常”女子了。   红衣女子心境平复之后,视线却仍旧是缓缓的又从那被她推开了些许距离的秋华身上一一扫过,樱桃唇瓣勾出一抹讽刺笑意,眼中也满是不屑之色:“你倒是精明,答个话也答得如此圆滑”。   秋华恭敬至极的在一侧拘谨站着,见着这红衣女子朝她再次看过来,她身上也是抖擞了一阵但,是到底没有再开口接上红衣女子的话去平白增添了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秋华心中也是知晓,谢瑶花每次动用了换颜蛊之后,心情的确是会变得如同现在这般极为焦躁,这个时候她若是再惹了谢瑶花的不耐,必然是会遭受极大的惩治,毕竟谢瑶花整治人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暂且不说别的,便是他那浑身的巫蛊之术,便实在是阴邪至极,轻而易举便可去了她半层皮。   所以秋华现在也是学聪明了一些,知晓了自己方才那一番答话竟然没让自家郡主对她引起反感,心中也是稍微安定下来,因为谢瑶花的情绪明显就已经稳定了,想来换蛊的副作用已经去了大半,除了这么一句冷嘲热讽的话之外,想来郡主应该也不会对她再有什么什么额外的责罚了。   正如秋华所料,红衣女子面上的神色明显就已经淡定下来,她重新转过身子,坐回了铜镜跟前,抬手颇为随意的挥了挥了,示意让秋华可以出去了。   秋华方才被谢瑶花吓得够呛,自然也是巴不得见着谢瑶花别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得了谢瑶花的手势示意之后,秋华立马便是对着谢瑶花行了一礼,语气极为迅速的对着谢瑶花说了一句“奴婢知晓,奴婢立马出去”的话,瞬间便是三步并作两步的仓皇逃了出去。   而铜镜跟前,如今的谢瑶花倒也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顾及秋华这边的动静了,她如今满脑子都是秋华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也满脑子都是那一个曾经被她陷害惨死的美艳女子。   其实,换颜蛊是一种极为难以炼制的蛊虫,而且极为而且如此阴邪至极的蛊虫,对于他们这些炼制之人而言,所需要承受的副作用也是极为强大的。   若非是害怕燕离歌发现寂流苏那个贱人死了之后,会大力查探他们当时的事情,甚至是导致自己行踪暴露,她也绝对不会动用那般阴险的蛊虫,不得已换上了寂流苏的面容才得到了燕离歌的信任。   毕竟换颜蛊虽然的确称得上是这个天下之间最不容易被识破的一种易容之术,甚至是比起换皮的效果也是不遑多让,的确是极为损伤炼制人的心脉和寿命的,但是这种换颜蛊在每次炼制和使用的时候都是需要忍受噬骨之痛的,甚至是连每一次使用结束之后,还得需要让那蛊虫再次吸收浑身的血液才能恢复到自己的本来容色。   除了忍受着每次被蛊虫吸食血液的嗜骨之痛之,这换颜蛊的炼制和使用都还会损失人的寿命,单单是炼制是一只蛊虫,便是折损她的三年阳寿,而每使用一次,她的寿命便是再减一年,更是会加速她的衰老,总之,无论如何,这古城都个弊大于利的东西,这也是他为何见着了侏儒面容如此丑陋,口口声声敷衍着说替他炼制换颜蛊,但是却终究没有实际行动的原因。   若非是知晓,燕离歌此人的确不是一个善茬,知晓他素来极为小心谨慎,对于寂流苏也的确是珍视到了心尖尖上,极有可能会认出她根本不是寂流苏,她谢瑶花也根本不会选择用折损寿命的方式来动用如此阴险的蛊虫。   不过不得不说,燕离歌对寂流苏当真是情深至极,当初燕离歌她用换颜蛊伪装成的“寂流苏”救回来的时候,燕离歌就对她起过了些许疑心,若非是她极为机智的谎借失忆一事儿让自己诸多细微之处与寂流苏不符合的地方得到了合适的解释,只怕她的确是难以瞒住了这位将那贱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太子殿下。   其实谢瑶花的与寂流苏二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水火不容甚至说是你死我活的程度,只是因为寂流苏当初喜爱身穿男装,又加上太过出色惹了众多女子孤立排斥,所以她与女子之间,走动也并不太多。   那个时候,也唯有有着大楚第一才女之称的谢瑶花颇为贤淑温雅,对寂流苏也是不曾露出半分反感之心,所以北燕燕京之中,谢瑶花也算是唯一一个勤与寂流苏走动的女子无疑了。   后来谢瑶花凭借一身才华横溢的本事,也是流苏颇为感觉惺惺相惜,两人之间走得越发相近,后面更是发展成了大半个闺中密友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谢瑶花对寂流苏言行举止的诸多细节也是分外了解,况且在谢瑶花下定决心要陷害杀了寂流苏的时候,谢瑶花就特意将寂流苏身边之人收买了,将她的一言一行都学的极为相似了才选择了动手。   而后来,她因为换颜蛊副作用的事情,也是不得不想出了一个法子,借口需要到这云和寺庙之中来静养,这才弄的燕离歌只能时隔半年的时间来此一次,降低了他们见面相处的机会,又凭借着换颜蛊的神效,总算没让自己身份暴露出来。   想到这种种事情,谢瑶花便是觉得有些恨得牙痒痒,若非是寂流苏那个贱人得了燕离歌的欢喜之意,她又何必因为怕被燕离歌翻出她陷害杀了寂流苏的账,从而费尽心机的去假装成寂流苏那个贱人的模样,甚至是平白惹出了那么多的麻烦害得她在大楚之地冒充李毓秀的时候,都还不得不跑回这北燕之中应付这该死的燕离歌。   ……   好在……寂流苏总归还是死了,谢瑶花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面容,唇角勾出一抹冷意。   寂流苏,你这一辈子,唯一胜过本郡主的地方,只怕也不过只有这一副皮囊罢了。   燕离歌如此心系于你又如何,终究还是没能救下真正的你,到底还是让你死在了本郡主的手中。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人虽然是你无疑,可用你身份得了他万般宠爱的人,说到底还是本郡主啊,燕离歌都说了待他凯旋之际,会求娶本郡主嫁给他成为这北燕最为至高无上的皇后呢,真不知晓你在九泉之下听到这个消息,到底会是欢喜还是憎恶呢。   不过你放心,本郡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的确不会放任自己轻易嫁给了如此一个心那般惊才艳绝的人物,又岂是你一个死人染指的,当初你又有什么资格能够与弦音那般亲昵至极?   呵呵,本郡主不仅是能够让你死的冤枉,让燕离歌心甘情愿的将寂家满门被抄斩,同样也会将你心中珍视之人一一夺去。你在黄泉之下,可是要睁大了眼睛,好生看着这些个你当初万分信赖,万分珍视的人物,到了最后都陪在本郡主身边的模样!   毕竟,当年你活着的时候,你我便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你虽然死了,可本郡主也不会让你在九泉之下得了安宁!   ☆、第六十五章写信的烦恼   北燕,蒲州城郊外之处。慕流苏姿态闲适坐在驻扎的营帐之中,面前摆了一方砚台,一侧是青花先前替她磨好的墨汁,以及一张材质上等的宣纸。慕流苏右手提着狼毫,左手手肘却是支撑在他面前的桌案之上,她微微歪着脑袋,食指和拇指探出,食指落在太阳穴的地方,拇指落在下颌位置,而其余三指则是微微收拢,呈现半个拳头的模样,抵在了她左侧面颊的腮帮子处,俨然一副歪头思索的可人模样。这般手势,让慕流苏的绯色唇角也是呈现出一个微微噘着的模样,素来英气十足的面颊也是因此难得的露出些许娇憨可爱之态。“第一句写什么好呢,”慕流苏左手的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一下又一下慢吞吞的点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嘀咕着:“是先问一声随云道长是否安好呢,还是直接问弦音回来了没有呢?”   一边想着,慕流苏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她素来都是写一些多是命令或者有关情报通知的信件,说起来还当真没有写过如此询问人是否安好的信件呢?   或者也可以说是算不得没写过,只是那个时候,是她先前在师傅那里学艺的时候,因为惦念家中父母才每月定时向寂家的人传送过去的消息,说的也就是家书,比起如今她准备对弦音要写的信件而言,无论是意义还是实质,实在都大有不同。   唯一一次她替弦音写过的东西,说起来似乎还只有那一封请柬呢,当时为了邀请弦音去逛花灯所以特意写的请柬,谁知道被从荆棘门中跑来的风岭给抓到,还骂了她好一通重色轻友,如今一时之间,慕流苏也的确是不知道写什么是好了。   “不过是写封信罢了,哪有什么值得考究的嘛,要不然就随意写些是咯?!”慕流苏想了许久,仍旧未曾动笔,心中分明是有千言万语来着,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落笔,这让他的心情委实有些微妙。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准备就着她如今的想法,先在信件之中随便写上一几句话,给弦音递过去再说。   然而然后提起的时候,他仍旧是不知如何落笔,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这也不行啊,弦音与我已经如此多的时日未曾见面,若当真写的信如此敷衍之话,弦音只怕还会觉得我不曾关心他呢,不行,不能随意敷衍,还是得好好怎么才能够写的尽善尽美一点啊。”   心中如此想着,慕流苏脸色顿时又升腾起几分烦恼之色,话倒是说得好听,主意倒也打的不错,说什么要弄得尽善尽美,可到底要怎么写才合适啊?   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写信也会如此为难的,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泄气,思绪半天仍旧无果之后,慕流苏索性颇为不郁的将手中的狼毫一扔,丢回了砚台之上,烦闷的道:“难不成,我替弦音写一封信,难不成还得特意去请教请教其他人不成?”   慕流苏心中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顿时又被他压回了脑海之中。   简直是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有如此想法,竟然会想要去请教其他人怎么给弦音写信?他与弦音本就是一种特殊关系,如今断袖之癖传得沸沸扬扬的,好不容易因为两人相离才消停了一阵子,那这个时候又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对弦音未免也太过不利了一些。   所以说念叨半天,这封信到底还是给她自己动笔了,慕流苏想了想,又在那被他扔回砚台之上的狼毫提了起来,思绪半晌,终究在那雪白宣纸之上,写下了两个字,弦音。   然而这两个字写完之后,慕流苏的脑海之中一时之间又是陷入了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落笔。   慕流苏只能再次停笔,皱了皱眉万分郁闷,她下意识的开始考虑起与弦音有关的事情,顿时脑海之中便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慕流苏这才想起她倒是差点忘了军营之中可还有一个叫云破的人呢,云破可是弦音身边的人呐,若真是想要写信的话,从云破来到了镇北军军营之中这件事情谈起,想来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唐突了一些。   毕竟云破是弦音特意从音杀阁之中派来到他们镇北军之中进行帮衬的人,既然如今人都已经到了,她回个话告知弦音一声也算得上是理所应当,然后她再顺其自然的打探一下随云长老的消息,问一问弦音什么时候能够回大楚帝都之中,这不正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对呀,就曾这样写可不就是极好吗?又自然,又不会显得过分矫情了一些,再加上将告知云破抵达了镇北军中的事情作为目的,她便也不算是没事儿找事儿,如此一来,可不就是皆大欢喜?   思绪一来,慕流苏心中也是瞬间便欢喜了,从云破这个人落笔引入话题,当真是极为合适,她的思绪这下也是再无半丝卡顿了,慕流苏眉眼带着浓郁笑意,提笔便是将那砚台之上的狼毫第三次拿了起来,正是准备将自己心中想法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主子!青花有事儿要报!”   然而慕流苏这笔才刚刚拿起,至今都还没有拿稳,便听得青花在外面欢欢喜喜的叫了一声。   慕流苏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在给谁写信的时候,青花竟然会跑了过来,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是将她方才准备落笔写的东西的内容给丢了个干干净净了。   慕流苏顿时起了几分恼怒之意,不过是给弦音写一封信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方才她是没有灵感,如今灵感好不容易来了,青花却又跑来捣乱来的,就她这么欢欢喜喜的一声叫喊,瞬间便是将她方才准备写的东西一下给他弄得半点记不起来了。   “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头一次,慕流苏竟然是对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丫头起了几分恼怒之意,慕流苏神色不佳的嘀咕了一声。   不过虽然嘴上嘀咕,但是慕流苏到底还是记得她是被镇北军主将的事情也如今青花前来,必然是有什么要事要报,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了,慕流苏如是想着,终究还是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愫,这才有些压抑的对着营帐之外的青花说了一声“进来吧!”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是顺手便是将那一张素白宣纸翻了一面,一下便是将方才写下的弦音二字的一面给掩盖上了。   青花欢欢喜喜进来的时候,倒也没有注意到慕流苏言语之间的压抑之心。而是高高兴兴的对慕流苏道:“主子,颜副将与被派去沪城那边的六千镇北军,如今都已经赶过来了,如今距离咱们也不过是只有几百米的位置,咱们营地之中不少镇北军见着,人都已经迎了出去了”。   颜繁之回来了?   慕流苏听到青花所言,先是有些错愕茫然,随后才是迅速的反应过来了,如今正是辰时,这么个两军会师时间,倒是与她先前预计的时辰相差无二。   只是,慕流苏虽然早就已经预计出了是今日这个时辰会师,偏生她刚刚自信去惦记着弦音的书信一事儿,竟然是将此事儿转首就给忘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慕流苏脸上便是有些忍俊不禁,她素来都不是一个会为了个人私事儿而忘了公事儿之人啊,如今却是为了一封写给弦音都书信,她就是差点将镇北军两军会军的大事给耽误了,当真是慕流苏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题外话------   休闲一下,恋爱中的小姑娘真是写封信都斟酌半天啊。下一章,男女主终于再见了不容易哎   ☆、第六十六章弦音可是来了?   青花本来高高兴兴的说着,说完以后,她原本还在等着慕流苏的反应,谁知道慕流苏竟然一声没吭。   青花这才觉察到了一些异常,抬眸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打量过去,这才看见自家主子神色似乎有些呆愣,像是听了她的话之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青花一刹便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对慕流苏担忧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身子不舒服?”   也难怪青花会如此提问,毕竟慕流苏在他们跟前倒是极少走神,而慕流苏为数不多的在她面前走神的次数,也无非是在荣华世子跟前的时候罢了。   难不成主子已经知晓了荣华世子不知为何跟着颜副将一起来了北燕军营之中的事情了?   青花头脑之中,也是不得不闪过这个一个想法,因为慕流苏发呆的情况,的确是只有在遇见和荣华世子有关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   并且这个两军会军的时候,可是慕流苏早些时日便亲自预算好了告知他们之后,让他们今日早些做好会军的准备来着。   可如今时辰到了,沪城的那六千人马,也的确是跟着颜繁之一起过来会军了,平时是作为主将的慕流苏不记得此时出面,却是自己闷在帐篷之中发呆,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一些,也难怪青花会怀疑慕流苏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导致她状态不佳了。   “没有没有,只是昨儿夜里看那一卷书看的入神了一些,忘了时间了,所以今晨有些乏困罢了。”   慕流苏听着青花如此询问,心中也是微微一紧,她自然不可能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子,说是她为了一封给弦音写的信件而忘了如此大事。   一边想着,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犯傻了一些,竟然是为了一封信件,而差点忘记了与颜繁之那边的会军大事,若当真事让青花知晓这其中缘由,只怕还不知如何笑话她呢。   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也是打定主意,谁也不能将这个原因说出来:“行了,既然两军会师的时辰到了,距离咋们营地也不过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那本将军如今便出去亲迎那六千将士。”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不再去管青花脸上的微妙神色,而是而是径直起身,掀开了营帐的帘幕,迈步便走了出去。   青花被慕流苏这一番举动弄得更加糊涂了,方才她还以为是自家主子是因为知晓了荣华世子到来的消息,或者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会导致慕流苏单独留在这营帐之中发呆,而忘了两军会师的事情。   可如今看来,慕流苏分明就不知晓荣华世子已经来到的消息,她言语之间都是一些迎接镇北军的人归来的消息,却是丝毫未提及荣华世子的名字,这自然不可能是主子的作风。   毕竟依着一家主子恨不得将荣华世子指捧到心尖尖上的态度,若主子当真是知晓如花世子来了,只怕此时此刻,就根本不是闲庭信步的走出去,而是早就已经动用轻功直接飞了出去了。   至于慕流苏方才解释的说他是因为看书看得入神了,导致晚睡了的话,青花更是对此保持着高度的怀疑。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他们经济门中所有人看来,慕流苏分明就是一个极有节制之人,若非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不得不抓紧了晚上的时间去处理,慕流苏是绝对不会轻易熬夜的。   就好比当初在南秦疆之地的时候,慕流苏之所以会日日熬夜,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得不一边处理着南秦战事儿的事情,一边又忙着创建和整顿荆棘门,长时间的边疆江湖之地两处切换,这才出现了那般常年不寐或者是常年短寐的情况。   而后来荆棘门步入正轨之后,慕流苏便是极为注重自己的睡眠质量,哪怕是当初在东郊校尉营中训练当初的镇北军的时候,慕流苏也是尽量秉持着不熬夜的好习惯的,   一个对自己的睡眠质量如此看重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本所谓的书籍而看的如此入神呢?青花真是是越想越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看着主子的反应,似乎也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也就是说应该是没出什么大事的,倒也不用太过刻意去纠结了。   想到这里,青花索性也是安心下来,主子素来都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的性子,如今虽然有些发愣,却并没有什么反常地方,索性也就不再多管了。   见着主子已经走了出去了,青花也是立马高高兴兴的跟了出去,脸上也是带了几分情不自禁的期待之色。   想来若是主子看到了荣华世子也来了,应当是极为高兴的吧,她如今故意没有告诉主子这件事情,就是想要看到主子见着荣华世子之后的惊喜反应。   慕流苏走出营帐之后,果然见镇北军军营之中的将士们都已经按照她先前的吩咐,跟着菘蓝和风岭洛轻寒等人,有条不紊的一起迎了出去,正因为如此,整个营地之中,除了一些不得不留下来看守营地的镇北军,其余的帐篷都空的差不多了。   正如青花所说,会师的人离他们也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罢了,就这么这么一丁点的距离,凭着慕流苏那极佳的视力,倒也是能够将那几百米之外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整个军营都空了,偏生他这么一个主将还在此处待着,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索性翻身便是越上了营帐之外她的乌骓马,脚下微微一瞪,手中缰绳一甩,便是如同你先去见,猛地冲了出去,分外迅速的朝着那几百米之外的镇北大军给会合过去了。   见着慕流苏驾马疾驰而来,镇北军之人明显都开始情绪高涨起来,毕竟是他们的主帅出马,自然是极为热情的。   当然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镇北军如今对慕流苏早就已经是心服口服了。因为镇北军之中的人虽然不说,但是他们心中其实都是极为清楚的。   燕楚一战之中,他们这一支刚出茅庐的镇北军虽然的确是赢下了极为漂亮的一战,但是这其间的功劳,其实说到底还是归功于他们这位少年将军身上。   事实上,镇北军中人,除了几位首领和副首领之外,其他人似乎并不算太过出彩,他们更多的只是尽心执行慕流苏罢了,尚未真正动用到自己的脑子和实力,更多的还是自己庇护在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的羽翼之下罢了。   这事儿,与流苏一起留在这边的两万四千镇北军自然不如颜繁之手底下六千人人的感受深切。   因为他们最初进入沪城的时候,分明是极为困难的,但是等颜繁之将慕流苏手中的那些信函遭到各大商户手中之后,那些个商户便是瞬间便是下令大开城门,还将那即将离开沪城前往北境的的三万沪城院落给拦截了下来,转而对他们说态度好上天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心中也才能够万分笃定,这沪城的局势,其实早就已经被他们的少年将军给掌控其中了。   “末将颜繁之率领镇北军先锋卫六千人见过将军,承蒙将军指点,繁之不费一兵一卒,当真夺下了这沪城城池,总不负将军教所望。”   而等着慕流苏翻身下马之后,颜繁之也是迅速的上前来,双手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军礼,颇为沉静的道。   然而他这一声通报之后,却发现慕流苏并没有回他话,而是在用打量的眸光直直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小将。   许久,颜繁之方才听到慕流苏朝着那两个小将开口便问:“你们都在此处,弦音他……可是来了?”   ------题外话------   忘了这章字数少了哈哈下一章!   ☆、第六十七章弦音vs颜繁之   慕流苏问的那两个人,赫然便是初一和十五二人。两人身穿着镇北军的战甲,瞧着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然而那一张面容慕流苏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错。   慕流苏怎么也没有想到初一和十五竟然会跑到了镇北军经营这边来了,此时此刻,慕流苏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一时间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如何。   明明她方才还在营帐之中,想着要写信给弦音看的,却没想到下一刹那弦音身边的初一和十五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是十五和初一两个人都是弦音身边贴身跟随的两人,如今这两人竟然同时都出现在了镇北军当中,那么弦音必然也是在此处无疑了。   慕流苏象征性的问了问初一和十五的话,也是压根等不及听他们二人回答,目光便是直直的朝着那六千镇北军兵将之中望了过去。   而这六千镇北军站在慕流苏跟前,见着慕流苏如此着急的寻找人,本来还颇为规矩的人群之中,忽而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别有深意的暧昧笑意。   原因当然很简单,因为他们镇北军的人都是知晓慕流苏与荣华世子之间的亲事的,镇北军中的人更是听过帝都不少之人说过,不仅是两人定了亲事,他们的将军大人其实当真是对荣华世子分外重视的。   当时镇北军在大楚帝都城门出征的时候,慕流苏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一人到来,他们镇北军的人都知晓,将军等的便是荣华世子替她送别,只可惜一直到最后,将军带着他们出征了,荣华世子终究还是没有到来。   路途之中的时候,慕流苏对于这件事情还一直耿耿于怀,连着几日都是神色不佳,甚至算得上是有些郁郁寡欢,一直是到了大楚边疆之地的时候,慕流苏因为忙于战事,无暇再顾及当初的事情了,的神色这才稍微好了起来。   所以镇北军中的人,其实都已经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之间的事情外了解了,更是默认的认同了二人之间关系极为亲密的事情,即便慕流苏是断袖之癖又如何?总归是他们镇北军的将军,他们自然是会选择去无条件支持慕流苏的决定。   况且镇北军之中的人都是一些性子豪爽的,对于这些个儿女长情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拘谨之意,最多不过是觉得自家将军爱慕之人是个男子有些新鲜罢了。   只是如今见着自家将军只是见这两个荣华世子身边的侍卫,便是如此着急的寻找人的样子,镇北军的人也实在是感觉有些极为微妙。将军素来沉稳,但还是第一次见着她为了寻一个人而如此着急的模样,一时之间,镇北军的人,也是有些不忍心再逗弄慕流苏了。   “兄弟们赶紧让开吧,赶紧让荣华世子出来。”一个性子爽朗的小将,扯着喉咙颇为的爽朗笑了一声:“瞧着咱们将军如此心急的样子,兄弟们还是别捣乱了,可别让咱们镇北将军久等了呀!”   这一声话音落下之后,镇北军之中更是传来一阵暧昧至极的哄笑声音,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方才还在人群之前行来行去寻找人的步子,顿时也是有些僵硬的顿住,脸上更是是情不自禁的飘上了些许滚烫之意。   她一见着弦音可能在这北燕军镇北军之中,便是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偏生却是忘了身边还有这么多镇北军的人,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的样子,又听着他们发出的如今暧昧至极的笑声,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慕流苏微微咳嗽了两声,正想着要不要将那些个情绪收敛一下,再重新问一下镇北军的那些人,却是见着眼前的六千镇北军听了先前的一名小将的朗笑声之后,瞬间便是分外默契的朝着两边四散开去了。   人群分列左右两侧,中间自然便是让出了一条极为空旷的通道,慕流苏下意识的抬眸看了过去,正巧见着人群道路的尽头处,赫然便是立着一身雪玉色长袍的绝艳男子。   仍就是一身清贵至极的雪玉色长袍,衣襟衣摆之上用天蚕银丝绣着繁杂精致的孔雀翎纹饰,一身雪白色的衣衫,腰间一根浮云锦缎雪玉色腰带,垂着一枚通体莹白的暖灵玉,此外再无别的装饰,分明是清一色的雪白色泽,偏生是让他穿出了让整个郊外背景都悉数淡漠的惊艳之色来。   面容依旧是那张久违的惊艳至极的面容,长眉斜斜宛若丹青落笔,一双轮廓逶迤至极的凤眸,美艳眉眼透着说不出的魅色惑国之意,挺直的鼻梁之下,一点绯色唇瓣微微上挑,勾勒出惊艳至极的弧度,衬着眼角眉梢处的那一点朱砂泪痣,越发将整个人衬得风华绝代,如妖似魅。   当真是每一次见面,都是与人无与伦比的惊艳。   而弦音也应当是这沪城之地赶来的六千镇北军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身穿着战甲之人了,即便是如此简介随意的平时常服装束,在这一身战甲威风凛凛的镇北军众人之间,也仍旧是有着说不出的清贵与英气。   见着弦音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慕流苏方才沉静下来的心情豁然便又激昂了起来,一张宛若皓月的面容上,瞬间也是飞扬起来明媚笑意,慕流苏唇角上挑,勾唇换颇为欢喜的唤了一身“弦音”,脚下的步子却是分外急促,说的是是三步并作两步甚至还有些算是小跑一般的从夹道的人群之中急急朝着姬弦音行了过去。   “弦音,当真是你来了!”   慕流苏整张面容之上的欢喜之色已经是难以抵挡了,一路行到姬弦音跟前,慕流苏的眉眼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慕流苏也没有顾及太多,下意识的伸手便将姬弦音的双手手腕给给拉了起来,握在了掌心,颇为欢喜的出声道:“你不是还在长岭山那边吗?怎么突然到了这北燕境内来了?一路可还风顺,随云道长那边情况又如何了……”   慕流苏拉着姬弦音的手,也是一连问了好几句话,问题一大堆,到了最后,慕流苏总算是结尾性的问了一句:“对了弦音,你是如何知晓繁之这边的六千人人会与咱们北燕军队会军的事,竟然会跟着他们一起来这边会合的呀?难不成云破给你传的消息了?”   之前因本来还一直面带笑意,颇为安静的看着慕流苏,眼中的神色也似乎是汇聚了万千星辉一般璀璨动人,那眼底的宠溺之色,长城便是快要溢了出来,也是让一旁的镇北军看得越发唏嘘不已。   然而慕流苏方才这最后一句话之中的那个繁之二次,却是将姬弦音脸上宠溺而又满足的笑容瞬间便是僵在了脸上,本来还惊艳至极的面容之上一刹皱起了眉头,姬弦音眯起一双逶迤凤眸,眸光险险的看了慕流苏一眼。   慕流苏对于姬弦音的诸多反应,素来都是极为警觉的,如今看着明明刚才还笑的极为开怀的弦音突然就皱眉露出一副不高兴的神色,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欢喜之色一刹便僵硬住了。   “出什么事了……弦音……?”   眼中满是困惑之色,慕流苏无论是神色还是问话,明显带着几分不解。   然而姬弦音此时却并没有着急去回答慕流苏的问题,他的眸光微微一动,径直越过这六千镇北军的人群,颇为精准的落在了颜繁之的身上,那张弧度精致,艳绝勾人的绯色唇瓣微微抿着,一时之间也是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寒凉之意。   颜繁之站在方才慕流苏站着的地方,也就是六千镇北军的一端,恰恰是与这一头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遥遥相望。   颜繁之仍旧也是一身银白色战甲,只是因为他是镇北军当中的副将,如今又率领着这六千人前来会军,一个领头之人,是以又披了一身黑色的披风的战袍。   颜繁之本来容色就生得极为俊雅之极,更是颇具阳刚之气,再加上他又是一个爱武之人,所以一生的将领气质也是暴露无遗,衬着他额头之上的那一抹带着繁杂黑白色纹路的抹额,整张面容更是如同刀雕一般精致至极。   这三人如此遥遥相视,单单只是看着面相,便是觉得养眼到了极致,只是如今两人姬弦音和颜繁之二人之间萦绕着的古怪氛围,却是让镇北军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镇北军的人也是实在不知道荣华世子和自家颜副将之间到底为何是如此一番模样。   荣华世子昨儿夜里出现在沪城之外,带着初一和十五找上他们军营之中的时候,镇北军的人就觉得荣华世子表面上看着生性凉薄寡言了一些,瞧着虽然不算平易近人,但是也并没有露出如此冷冽之色,所以他们对于这位荣华世子的脾性其实心中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再加上世子身边那个名叫初一和十五的护卫,更是与他们镇北军的人一起换上了军服,乐呵呵的交谈着,一路行来,镇北军的人与这两位荣华世子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卫也是打了些许交道,心中也是对荣华世子凉薄的印象淡漠了许多。   有的人甚至还以为,传言之中那些说姬弦音生性凉薄消息其实并不符合实际,因为这位世子爷在与他们镇北军军营一起行来的时候,虽然的确是沉默寡言,但是好歹没有对谁流露出半分不善之意。   但是如今从这位荣华世子于他们也是在二人之间的互动情况看来,似乎这些个信息其实也并没有完全说错,荣华世子当真并非是一个极为好惹之人,世子爷勾唇一笑,当然极为好看,但若是微微一抿唇,那边是他们整个镇北军都接不下的威严。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将军大人分明对这位世子殿下分外宠溺啊,他们这些个将军手底下的人物,又岂能去拂了荣华世子的面子呢?一时之间,众人也是将目光颇有些怜悯的朝着颜繁之看了过去,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明显——还是镇北将军威武,颜副将您多保重。   经过镇北军的一圈琢磨,刚才他们心中疑惑的问题也是得到了解决,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如今荣华世子和颜副将二人之间这么一个微妙氛围到底是因为如何了。   无非就是因为方才慕流苏称呼了颜副将一声“繁之”,所以才惹了荣华世子心生醋意,对自家副将军心中不满了。   想到这里,镇北军众人心中也是唏嘘不已,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荣华世子竟然是个如此脾性之人,竟然为了如此一个称呼的事情,就会对颜繁之副将产生了敌意了,看来他们镇北军中的“未来夫人”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善茬啊。   看来日后他们需要时时刻刻去注意着与自家将军保持距离了,更是不能让自家将军换了一个亲近的昵称,否则若是让荣华世子对他们产生了敌意,只怕镇北将军也会帮着荣华世子对他们好一番收拾。   然而,即便是他们心中打定了主意,准备退避三舍的时候,如今姬弦音心中的恼火之意,却是半点没有消退,颜繁之作为当初东郊校尉营之中的组织者,姬弦音自然也是对他有些了解的。   姬弦音一直都知晓颜繁之是个痴迷练武之人,平日里分明也是个少言寡语之人,怎么偏生到了慕流苏身边做了亲信之后,竟然和慕流苏关系如此之好了,   最重要的是,颜繁之在这镇北军军营之中,分明是有着一个副将职位的,既然镇北军之中的所有将士们都称呼颜繁之为颜副将,那么慕流苏一个镇北军的主帅,如此称呼他又有如何不妥呢?为何偏生要去叫颜繁之的名字,还去掉了一个姓,如此称呼未免太过亲密了一些吧?   姬弦音心中想越不是滋味,若说慕流苏对一般人的称呼,除了荆棘门中极为亲近的一个洛轻寒三个字的名字,去掉了一个洛字方便一些之外,姬弦音还当真没见过流苏称呼哪个男子是习惯性的去掉了昵称过的。   即便是当初沈芝兰要求流苏称呼他“芝兰”二字的时候,流苏也未曾轻易答应下来,而洛轻寒,毕竟是慕流苏荆棘门中之人,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亲信,在流苏眼中,想来也算是半个亲人的存在,所以这个洛轻寒他可以暂且不去管。   但是颜繁之就不一样了啊,颜繁之在慕流苏手底下才不过才接近三个月的时间罢了,流苏便如此称呼他,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颜副将,你既身为副将,想来也有义务能够帮衬流苏解决事情的,如今本世子与流苏暂且有话要说,依着本世子看,这两军会师一事儿的清点之事儿,不妨就交到颜副将你手中吧,左右人都已经到齐了,只要清点清点人数安顿好了便无疑了。”   姬弦音收敛了一下面容之上的沉静之色,唇角也是勾着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朝着颜繁之幽幽道。   其实他的声音音量并不算太大,言语之中甚至还带着一股兴味十足之意,就这么极为轻易的传入到了众人耳中:“繁之,你说本世子说的可是?”   镇北军之中的众人,听着姬弦音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繁之,一时之间面容也是极其僵硬了,无数人都有些风中凌乱。   慕流苏称呼颜繁之为繁之,他们已经习惯了,可荣华世子毕竟不是镇北军之中的人啊,如今却是跟着慕流苏一起称呼颜繁之为这么一个名字,当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难不成这便是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荣华世子如今才会随着镇北将军这般称呼他们的颜副将吗?   而且听着荣华世子言语之间的深意,也是越发明显了几分,一张美艳容色之上也是透露着些许得意之色,比起慕流苏对颜繁之的称呼而言,姬弦音如今的语气,似乎更像是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说话一般。   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心中以前还好奇至极的自家将军的“媳妇”荣华世子一来到他们镇北军营地之后,竟然会因为一个称呼吃醋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可怜了他们这位尚未来得及说话,只是被他们家将军称呼了一声名字的颜副将了。   颜繁之对于姬弦音如此在慕流苏对他的称呼这件事情,显然也是觉得有些无言以对,一张俊雅面容也是微微紧绷着,脸上的神色分明有些冷冽。   “繁之以为将军看上世子殿下的确是如同将军所言,是个惊才艳绝的人物,倒是没有想过,原来将军口中的世子殿下,竟然只是一个为了如此小事儿便争风吃醋的小人罢了。”   虽然在镇北军众人眼中,平日里颜繁之除了与他们进行军事上的讨论之外,的确是偏向于寡言少语,但其实他的性子也是带着几分刚烈的,更不是一个愿意轻易吃了亏的主。   否则颜繁之当初也不会在武举落败之后,还想着在帝都东郊之地集结了一帮子的人只是为了给朝廷唱唱反调,更不会想着要在成为了十三校尉营之后,还时不时的跑到十二校尉营中去挨个单挑那些个校尉首领了。   颜繁之极为尊重慕流苏,那是因为慕流苏对镇北军的确是贡献极大,便是从最初的训练开始,都是在全心全意的带领他们,对于镇北军中的任何一个人,慕流苏都是费了心思的,当初的东家相位仪,能够得如此名将带领,他甘愿臣服其下。   但是姬弦音却不一样,即便这位世子殿下是自家将军认定之人,但是如此狂妄到连自家将军对他的称呼都想管,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颜繁之跟着慕流苏一起出征的时候,自然也是看见了大楚右相沈芝兰对于慕流苏的一番情愫的,一时之间,颜繁之心中也是忍不住升起一个恶劣想法,这才对着姬弦音微一挑眉,颇有些清风明月一般的朝着姬弦音朗声笑了笑,   “世子你毕竟是世子,既然世子有令,繁之自然也是不当不从。”   这边是表示他愿意替慕流苏处理这两军会师的事情了,然而颜繁之此话说完之后,脸上的笑意却是半点没减。颜繁之言笑晏晏的看着与他对视的姬弦音,幽幽笑着:“不过繁之此处,其实还另有一个消息,准备告知世子和将军一声。”   ------题外话------   两个心肝宝贝都是小傲娇   ☆、第六十八章沈芝兰来?   慕流苏站在姬弦音身边,看着如此言语交锋,一时之间也是觉得颇有一些无语。   此时此刻,慕流苏对于姬弦音和颜繁之对上的这件事情,其实心中也是存了几分好奇之意的,因为除去了当初在大楚的那一次国交宴之外,说起来这次还是弦音与颜繁之二人之间正式见面。   关键是弦音可是是跟在颜繁之带领的六千镇北军之人一起过过来的呀,看初一和十五穿着镇北军战甲的模样,他们分明一路都相安无事才对,怎么偏生到了这蒲州之地,就闹出了这么一番事情呢?   看着弦音的神色,似乎还当真不是开玩笑的话语,分明就是一副确有不愉的样子,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茫然,她方才似乎也只是提了一句弦音怎么会和颜繁之他们一起过来罢了,怎么两个人突然就起了争执呢?   哦,其实说争执倒也算不上,只是几句言语针对,倒也算不得针对,只是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之意倒的确是不难看出罢了。   弦音这边的举止其实慕流苏倒也还算能够理解,因为先前弦音在沈芝兰和风岭面前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忽而挑起刺来。   但是颜繁之这情况却是极为少见了,在镇北军中,除了平时见到兄弟之言外,繁之的确是算得上有些孤高冷傲的,好在他在她面前的时候倒是极为乖巧的,繁之的性子看来,若是真的动了怒意,根本就懒的动嘴,径直上去将人揍上一番弄的服服帖帖便是,可如今颜繁之却是忽而变了性子,仅仅是与弦音口舌上的针锋相对,而又不曾动手,真真是古怪得紧。   不过比起他今日为何如此古怪而言,慕流苏心中倒是极为好奇颜繁之口中说的那一句说有什么消息要告知他和弦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现在两个人争执不休,正好是个岔开话题的好时候,慕流苏为了避免二人继续争论,于是也是立马转眸朝着颜繁之看了过去开口问道:“听你这意思,可是帝都之中出了什么事情?”   一边问着,慕流苏心中也是想着,颜繁之如今要对她说的话,想来是与军事脱不了干系的,他们如今在蒲州之地处,距离大楚边境的距离,比起沪城而言,但是的确远了些许,所以大楚那边的消息若是想要通过正规渠道传到镇北军中来的话,确也是需要通过从沪城那边的颜繁之才能传到了蒲州之地来。   见慕流苏询问,姬弦音这次倒没有什么而是微微眯着一双惊艳凤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颜繁之,俨然也是有些好奇颜繁之会告知他们什么事情,   颜繁之如今自然是心情极好,因为他知晓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对这个打翻了醋坛子的荣华世子极为有效。   素来喜行少露于色的颜繁之心中也是带了几分恶劣性质的期待之色,索性也是用余光扫了鸡血一眼,转而恭恭敬敬的对着慕流苏道。   “回禀将军,宋老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楚帝都之中,右相沈芝兰前些日子在朝阳殿奏请皇上,说是他心中怀有一腔爱国赤诚之心,愿意与一介文官之身前往边疆之地来协助将军直破北燕,再加上如今朝中政事安定,也就只有边疆之地暂需安稳,如此一来,皇上也是应允下来了。”   什么?!右相沈芝兰,竟然亲自请旨要来他们镇北军当中?!   他们没有听错吧?颜繁之此言一落,镇北军中所有人都露出了如遭雷劈的震惊神色。   什么时候北境边疆之地竟然如此吃香了?他们镇北军何时又如此受人青睐了?   如今原本应该还在帝都之中的荣华世子突然跑来了,镇北军中已经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了,如今竟然连大楚之中最为年轻的右相沈芝兰,竟然也是亲自请旨,也要到他们镇北军当中来,这到底是在搞什么乌龙?   沈芝兰此人,无论如何算得上芝兰玉树,倾世辅国,又是权倾大楚的一国权相,但是终究也只是一个文官之臣罢了,哪怕是当初秦楚国交宴上,沈芝兰似乎也是展露了些许武功,瞧着也并不是一个简单之人,可是一国权相如此贸然跑到边疆之地了,未免也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吧。   而且,右相沈芝兰到底来此做何呀,难不成是因为镇北将军的原因所以才特意求了圣旨跑到这边疆之地来的?   可是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如今荣华世子也在镇北军营地之中,若右相沈芝兰来了,荣华世子和右相凑在一堆,再加上一个镇北将军这难道不是——三个男人一台戏?   何止是一台戏,还是一台年度大戏啊,毕竟依旧荣华世子如今这脾气,若是知晓沈相为了镇北将军而来,只怕他们镇北军也不用再做什么行军作战,攻破北燕的事情了,整日就看着镇北将军如何在荣华世子和右相之间周旋便是,那个时候,只怕整个镇北军都得搞的一个鸡飞狗跳啊……   一时之间,镇北军营地之中的人,脸色也是剧烈变化,几乎是同一反应的希望沈相不要跑来镇北军趟这趟浑水。   毕竟一个荣华世子就已经够呛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大楚全像沈芝兰他们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啊……   “沈芝兰向元宗帝请旨说要到边疆之地,来帮助镇北军攻破北燕?”   慕流苏听到颜繁之如此一句话,脸上也是浮现出些许不可置信之色,沈芝兰分明就是一个不爱多管闲事之人才对啊,依着他那温润至极的性子,分明更适合在朝廷之上运筹帷幄,掌控风云,似乎并不适合在边疆之地来锋芒毕露啊。   况且沈芝兰分明是担任的大楚右相,一直这可是文官之首,若当真是跑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只怕朝中大权难免也会再次旁落到左相李威手上,虽然李威在她眼中倒也算不得一个只知道利益的奸臣,但是必然是会损及右相一脉的势力便是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自断羽翼的行为,沈芝兰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吧。   “回禀将军,根据宋老将军的消息,沈相前些日子的确是已经向皇上秘密请旨了,一直到皇上那边也已经同意了,这消息才传了出来,也是今儿才传到了北境之地,由宋老将军转告繁之的。”   颜繁之看着慕流苏脸上的震惊神色,心中的窃喜之言倒是少了几分,本来他先前乐呵呵的说沈芝兰特意请旨要来边疆之地这件事情,就是为了想让姬弦音心中有所郁结罢了。   但是见着如今慕流苏脸上的诧异模样,颜繁之心中也是反应过来,沈芝兰分明是权倾朝野的一朝权相,如今却是莫名其妙的要来他们边疆之地说什么帮助镇北军   攻破北燕,难不成不是另有目的不成?   而这个目的,颜繁之心中也是极为清楚,就是镇北将军无疑了啊。   荣华世子之所以会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其中目的自然是与镇北将军有关,而右相沈芝兰,甘愿舍弃朝中重职之位,同样也是非要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凑热闹,其中目的同样是在于他们的将军。   既然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目的,那他为什么会对沈芝兰来到此处感到高兴呢?若是单单只是为了借了一个荣华世子,未免也是太过不划算了一些吧?   想到这里,颜繁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一时之间眉眼有些恼火,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方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觉得那是一件好事。   ☆、第六十九章弦音小可怜   “若沈芝兰当真是一心想来这边疆之地与镇北军携手破了北燕的话,以他的一身才华谋略,对于咱们镇北军而言,倒也的确算得上是受益无穷。只是大楚之中,好好的权相不做,无缘无故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   颜繁之在这边后知后觉的时候,那边慕流苏也是在小声嘀咕着。   对于沈芝兰的才华谋略,别说是她慕流苏,便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半个胆敢质疑之人,如此年轻的一国权相,若非是真有如此韬略,又怎么可能做上这么一个大楚权相位置,难不成大楚皇帝个瞎的不成?   若是沈芝兰来到此处,别说是镇北军这边会收获不小,便是他如今来不得亲自看管的十万北境宋家大军也必然大有脾益,而她身上的担子,自然也是会减弱不少。   攻破北燕一世,更当是指日可待。   因为若只是一个北燕燕离歌,慕流苏自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拿下的,稍微没有把握的事情,便是那所谓神秘至极,毫无半点消息的北燕摄政王了。   但若是沈芝兰来了,与她携手而战两相接应的话,那北燕扶苏宫中那位神秘至极的摄政王殿下,自然也是不用再去畏惧了。   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她,再加上他一个与之齐名的沈芝兰,这北燕摄政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若说心里话的话,如果镇北军之中,能够增添一位沈芝兰这般帮手,慕流苏心中倒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毕竟沈芝兰一来,依着他的谋略才华,她身上的重担至少便可以减轻二分之一啊。   只是慕流苏始终是想不通,沈芝兰为何会无缘无故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呀?这件事情出现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一些吧!   虽然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她与沈芝兰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虽然极为微妙,但是也不得不说上一句,的确是算得上半个惺惺相惜的知交关系了。   可是再如何深交的关系,总归不至于让沈芝兰心甘情愿的舍弃了北燕权相的位置,冒着右相一职被削弱的风险,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陪她喝一杯十里醉吧?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呀,还是说……先前洛轻寒说过,沈芝兰曾经在北燕境内待过一段时日,难不成是因为沈芝兰当初在北燕之地中遇到了什么难以忘怀的人或物或事儿,所以他才会想要趁着如今燕楚一战的大好时机特意跑来北燕看上一看?   这个理由倒是成立,慕流苏左思右想,也是觉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合适了。   这样想来,慕流苏如今对沈芝兰来这边疆之地的事情也是表示乐意之至了。   既然沈芝兰这般人物要来,那便来是了,左右是帮助镇北军处理北燕的事情,让她得以轻松轻松罢了,她倒也没必要动什么手脚,试图去让这沈相大人给困在北燕帝之中出不来。   “既然元宗帝已经答应了,想来这件事情也是再无转圜之地了,既然如此,那帝都之中可是传了什么准确消息?沈芝兰是什么时候才会来咱们镇北军营地之中?”   思虑一阵,慕流苏心中是觉得这件事情远是利大于弊的,索性也是直接问着颜繁之道。   “宋老将军倒的确说过了沈相要来的时间,这时间隔得也并不如何之久了,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说等这个月月底大小姐与太子殿下的亲事完成之后,沈相便可以立即动身来这边疆之地了。”   “姐姐和太子的亲事?”慕流苏听着颜繁之如此回应,脸上也是闪过些许无奈之色,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极为头痛的一个表现。   慕流苏瞬间便是想起来她曾经劝诫慕嫣然,让她不要着急嫁到东宫之中的事情,谁知道自家姐姐压根不听他的名字,甚至还着了李毓秀的道,差点让她又碰上了什么蛊虫。   对于慕嫣然和楚清越二人之间的亲事,慕流苏也是完全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的,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搭理这些糟心事情,因为她完全不能理解慕嫣然作为一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为何会对原主起了伤害之心。   若是没有闹出那一出慕嫣然差点给他下了蛊毒的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能希望慕嫣然够护她一世周全的。   可如今慕嫣然与他想象之中的性格大有径庭之处,人果然都是要变的,慕流苏心中也是怕再次慕嫣然再次陷入魔障之中,只盼着她能够早些醒悟回来。   就算她当真是极为想要稳坐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也希望她能够小心谨慎一些,不要再去掺合其他的事情就好。   如今慕流苏远在这北燕边疆之地,自然是不可能回去参加姐姐的喜宴,好在姐姐的亲事儿如今还有爹在京中做主,我也算能够放心些了。”   慕流苏想到这里,脸上也是露出释然的神色,挥了挥手朝着颜繁之示意道:“行了我知道了,姐姐的事情也不用多说了,有爹做主,我便放心多了,至于沈芝兰的事情,就等着沈芝兰来往边疆之地的时间出来了,再告诉我确切的消息便是。”   言外之意,主子这是接受了沈相不日便是来到镇北军中帮忙的事情了?!   听慕流苏这句话说完之后,连镇北军的所有人的面色都露副唇角抽搐的神色,自家将军这是怎么了?没瞧着一侧的荣华世子已经眸光寒凉如霜雪了么?   当日镇北军出征的时候,他们镇北军在城头处,不少人都是已经看出了右相沈芝兰对自家将军心中似乎是极为特别的,尤其是他目送着慕流苏离开时候的神色,满是深邃和期盼之意的样子,但真是像极了一副情深模样。   若是先前,这大楚人群当中有谁提及了沈芝兰是个断袖之辟的问题,他们镇北军必然也是会极为震惊。   可是如今已经发生了自家将军和荣华世子都是龙阳之癖的案例,所以这件事情,在整个镇北军营地之中,应该不算太过难以接受。   并非不能接受的意思也就是能够接受无疑了,只是右相来的时间未免也太过不凑巧一些了吧?   当真是极为不凑巧啊,早不来,晚不来,偏生在如今荣华世子都已经到了镇北军营地之中的时候来,这可不就是仇人相见分外脸红吗?   “流苏的意思是同意了让沈芝兰跑来镇北军当中帮衬镇北军了?”   果然,就在镇北军的众人开始心中开始嘀咕的时候,荣华世子也是再也忍不住的朝着慕流苏开口问道。   而姬弦音问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冷凝至极的艳绝面容之上,却是忽而转换,带上了浓郁的悲伤神色,一张美艳容颜此时此刻也是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委屈之意。   因为姬弦音如今在问慕流苏话的时候,呈现的便是如今这个模样:他微微低着头,纤长眉宇紧紧皱在一起,眉间紧锁,一双轮廓迤逦的凤眸垂着眼睑,露出浓密纤长宛若蝶翼的睫毛,迤逦精致的眼尾微微下垂,与绯色薄唇泯成的下弯弧线相护映衬,当真是一副委屈到了极致的小可怜模样。   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别说是慕流苏这个对姬弦音本来就心生疼爱之人,便是如今在此的所有镇北军,更甚是方才才与姬弦音起了争起了争执的颜繁之,见着如此一副场景,也是觉得实在有些难以抵抗。   而一侧的初一和十五,见着自家主子如此装可怜样子,一时之间也是唇角抽搐。   ☆、第七十章亲事儿   行了又来了,主子又是这副模样了,但凡是在镇北将军跟前,主子总是会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委屈至极的模样,也不想想他堂堂音杀阁阁主,大楚荣华世子,再加上一个北燕摄政王的身份,是如何高冷尊高贵至极的存在,偏生却是在人家一个女扮男装的将军面前露出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们有些看不下去了。   先前他们不知晓镇北将军是女扮男装的时候,尚且还能理解主子的做法,毕竟在断袖之僻当中,的确是应该有人为攻有人为受的,而他们那个时候也是坚定的将他们主子认定成了受的存在。   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镇北将军是个女子啊,主子堂堂一个男人,在女子之前弄出这么一副装可怜的模样,未免也太……   难不成主子不觉得这般做法有些丢了面子嘛。   初一和十五二人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再怎么看不下去,到底姬弦音还是他们的主子,两个人虽然唏嘘不已,但是到底也只敢在心中嘀咕一两句罢了,倒是一直在初一怀中抱着的糯米,探头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   弦音的意思是想让沈芝兰不要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吗?慕流苏见着姬弦音如此委屈的神色,心中也算是有了些许数。   不过这倒不是商量这个问题的好地方,慕流苏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众多镇北军,也是径直上前便拽起了姬弦音的手腕,拉着他便朝着北帅营之中行去,一边走也没忘了安排颜繁之去处理镇北军之中的事情。   “繁之,我与荣华世子有些许要事相商,所以此处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菘蓝来处理了,军中人马准备好之后,你便随意派人过来营帐之中通报一声便是。”   一句话说完之后,慕流苏倒也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了,因为两次会师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无非是清点清点人数安排安排营地驻扎之事罢了,如今有颜繁之在,她倒是不用有什么太过担心的地方?   一路拉着姬弦音的手腕径直回到主帅营帐之中,慕流苏余光瞥着镇北军中其他将士们对他脸上荡漾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时之间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尴尬。   将主帅的营帐拉了下来,隔绝了外面镇北军将士们那打量他窥探的目光,慕流苏这才着手对着姬弦音直直开口道:“弦音,对于沈芝兰即将来北燕镇北军当中辅助镇北军攻破北燕的事情,你难不成有什么别的看法不成?”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一副正经至极的样子,脸上委屈巴巴神色也是立马散了几分。   看来流苏对于沈芝兰即将来到北燕边疆之地的这件事情,关心的重点只放在了燕楚政事上,并没有任何多余情愫,如此而来,他心目中的那一点点不快之感,总算是平衡了些什么。   其实打从心底儿,姬弦音的确是不愿意沈芝兰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没事儿就在流苏前晃来晃去的,可是他也是知晓行军作战并非一件难事,流苏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在镇北军当中,一人掌管三万手下,又负责军营之中的诸多参谋事情,其实真的已经极为辛苦。   若是这个时候,沈芝兰从帝都之处前来镇北军营地之中帮衬流苏,流苏必然是能够轻松许多。   想到这里,姬弦音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宠溺笑意。   即便是他对沈芝兰此人再无好感,但是顾虑到流苏不能太过劳心劳力的问题,姬弦音心中到底也是能够接受让沈芝兰前来帮衬流苏的。   毕竟这么一个白白捡来的好用军师,不用白不用啊,况且如今他自己也在镇北军营之中,他就不信沈芝兰竟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流苏给拐走了不成。   姬弦音微微抬头看着慕流苏,见她眼中几分诧异也有几分困惑的神色,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流苏这可怕的情商,当真是被她那两位嫡亲哥哥给折腾的不浅,也难怪如今这个小丫头事到如今都还不曾看出他的心意来。   “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姬弦音被慕流苏拉着坐在营帐的主帅位置之上,而慕流苏则是微微低着头站在一侧,被黑色丝带高高束起的青丝也是颇为随意的散落在肩头,难得透出几分凌乱之美。   姬弦音见着如此这一幕,目光也是忽而炙热了几分,索性伸手落在了慕流苏的长发之上,力度轻缓至极的揉了揉。   “其实沈芝兰来镇北军当中帮衬你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姬弦音故作几分无奈的开口道:“弦音无非也是同流苏一般,觉得此人来得太过蹊跷了一些,所以心中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一边说着,姬弦音也是一边微微眯着眸光,颇为细微的注意着慕流苏的举动,其实他心中早就对沈芝兰来此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毕竟沈芝兰可是从上一世便对流苏起了心思,如今北燕边疆之地可是日夜相处相见的大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不过即便是他心中分外清楚这个道理,但是总归还是要打探些许消息的,因为他实在是想看看流苏对沈芝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我倒也弦音一般想法,也是觉得沈芝兰作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慕流苏见姬弦音如此说话,面容之上也是染上了几分凝重之色,她微微皱着眉,似乎是考虑了半晌,为略微有些迟疑的对着姬弦音开口道。   “虽然沈芝兰与我在帝都之中的关系尚可,但是并不会为了特意帮衬我来到此地吧,这个可能性是根本不成立的,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先前洛轻寒在让我去寻沈芝兰替初一解蛊毒的时候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他说沈芝兰曾经在这北燕之地待过了许长时间,所以我也是在想,沈芝兰是不是觉得北燕这边还有什么事情与他有所瓜葛,所以他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镇北军的营地之中的?”   慕流苏最后一句话是反问的语气,脸上的诧异之色也是为她平添几分温软之意,那般似信似疑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让姬弦音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到底还是他多想了,流苏情商极低的事情,可并非只是针对他一人啊,他与流苏相识如此之久,加上上一世的时间,都不曾让这一颗顽石开了窍。   而沈芝兰即便是从上一世也是追随着流苏的脚步又如何,说起来流苏与他真正意义上的相识,也不过是在这一世罢了,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让流苏对他产生什么别的情愫。   虽然沈芝兰此人出色至极倒也的确是有资格能够与他媲美,但是总归与他相比,到底还是他与流苏胜在了这时间之上。   既然沈芝兰为了流苏非要来这镇北军营地之中做什么免费的帮手,那他倒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他沈芝兰能够得了流苏的心,还是他姬弦音能够守住慕流苏的情意?   两世相守,布置天下大局,只为让流苏能够亲手斩断前世恩怨,与他携手相随,他又岂能容一个沈芝兰抢了他的人?   “沈芝兰在北燕待过一些时日的事情,我倒也是知道些许,当初在巫族之中,沈芝兰的确是牵扯了些许事情,此次他前来北燕边疆之地上来,想来也却有可能是为那些事情。”   既然流苏琢磨不出你来边疆之地的真实想法,本世子又岂会帮衬着你呢?沈芝兰,怪只怪你总是比本事只迟了一步,当初,苍虚雪山之上的事情是如此,如今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的顺序,仍是如此。   “如此一来,那我便是安心了,不过沈芝兰来此北燕边疆之地,虽说是为了当年北燕的事情,但是他来了镇北军之后,必然是能够帮衬我不少的,如此而言,我也替他寻寻当初的线索,倒也算是还了他些许恩情了。”   慕流苏听着姬弦音如是回答,心中也是没有半分怀疑,音杀阁的人手如今遍布天下,所以弦音知晓沈芝兰在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也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而沈芝兰来此的原因,自然也是这个最为成立了。   慕流苏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的一句话,落在姬弦音耳中,却是让他的心情一下便是愉悦了起来,到底还是流苏原来的性子,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儿,始终是怀着一种有恩报恩,有德还德互不相欠的想法,但是如此做法,换句话说,其实也就是在想要和沈芝兰撇清关系。   这自然是他极为乐见其成的一件事,只是流苏不知道的事,他们之间的确是存在着恩情关系,只是,受恩之人并非是她流苏,而是他沈芝兰罢了。   但是姬弦音并不傻,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不可能告诉流苏,沈芝兰是因为当初她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才对她这般关怀备至在意至极的。   沈芝兰到底还是聪明,他也是知晓流苏的性子就是那么一块个不开窍的石头,而有关儿女情长之事,自然也并非是当真流苏的面突兀的一句话表白心迹就可,流苏这般的性子,唯一的办法,唯有用心的去一点一点的暖化的好。   只是能够暖化流苏这块顽石的人,终究只可能是他姬弦音,而不可能是他沈芝兰。   姬弦音如是想着,方才还揉着慕流苏头发的手这才缓缓取下,落在慕流苏面颊处,将慕流苏零散的几缕青丝极为自然的轻轻撩到了慕流苏耳朵后面,眉眼温软的笑了笑:“难不成不知道原因你还不能安心不成,放心吧,沈芝兰即便是来了此处,我也不可能让他欺负了你,这镇北军营地之中,除了沈芝兰外,可还有我在呢。”   慕流苏正凝神想着沈芝兰的事情,听着姬弦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还没回过神来,便是觉察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触感,竟然是弦音忽而探手过来,将她散落的青丝撩到了她的耳后……   慕流苏一双凤眸瞪得极大,眼中满是震惊澄澈之意,目光与姬弦音那一双轮廓惊艳迤逦勾勒的凤眸对视,恰恰是能够将姬弦音眉眼之中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情和宠溺之色收入眼底,而短暂的愣神之后,慕流苏的耳尖便是蓦然涌上了好一阵滚烫之意。   “弦音……你……你这是做什么……”磕磕巴巴的开口说着,慕流苏直楞楞的待在原地,俨然一副有些魂魄出窍的样子。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呆愣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流苏果真是个可爱之人,只是如此替她撩了撩头发,便是害羞到了如此地步,委实也是太过可人了一些。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正所谓物极必反,他今日举动,少许调戏一下流苏便是,若当真是一直如此举止轻浮的话,只怕他这还没捂热了流苏的心呢,流苏就已经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了。   想到这里,姬弦音也是颇有些遗憾的将手收了回来,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极为自然的展开了话题:“没什么,流苏,我倒是想问一问你对于慕家二小姐与太子楚清越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姬弦音之所以又会问这个问题,自然也是因他注意到了先前颜繁之提及此件事情的时候,慕流苏面目之上露出的些许烦闷不耐之感。想来慕流苏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在意的,流苏先前是不想谈及,很显然是没有找到解决之法。   如今他既然在这镇北军营地之中,他自然是不愿意见着流苏露出半分愁眉苦脸的样子。   “弦音难不成不觉得让姐姐与太子楚清越的亲事儿来得太过突兀了一些吗?”   果然,一提及这件事情,慕流苏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化了不少,神色也是越发正经了起来,其实她当真是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不过,如今问他的人是弦音,那她自然便是不会对弦音有任何的隐瞒,还是会选择去知无不答。   不过流苏也是注意到了弦音对慕嫣然的称呼是慕二小姐,单单是这么一个称呼,就能看出亲疏的程度所在。弦音俨然是觉得原主的姐姐与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这般称呼的。   最重要的是,当初慕嫣然着了李毓秀的道,在国交宴的时候在她身上撒下了千里引之后,慕嫣然又用茶水为饵,害得她差点再次着了蛊毒的道。   念着慕嫣然是原主嫡亲的姐姐,并且到了最后还是她自己下手毁掉了那茶水的原因,慕流苏也没有如何追究此事,可是没将此事宣扬出去。   但是依着弦音如今的态度看来,如今弦音俨然已经是知晓这件事情了,否则以弦音的性子,也不会对穆嫣然如此态度才是,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也是忍不住的觉得有些温暖。   仅仅是为了这两件事情,弦音对慕嫣然的态度便是如此大,可想而知,弦音当真是极维护着自己的。   而对于弦音方才问的她怎么看待慕嫣然和太子楚清越的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已经有了想法,一五一十的道:“弦音,你是觉察到了当初将军府上赏花宴的时候,太子殿下对姐姐的那有些古怪的反应?”   将军府赏花宴上楚清越对慕嫣然有什么想法?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知道。   姬弦音仍旧记得那次他去将军府赏花宴的那天,他以为流苏会亲自来到荣亲访王府接他出门,所以也是在荣亲王府巴巴的等了许长的时间。   然而后面慕流苏仍旧是没有来接他过去,姬弦音觉得忍耐得有些辛苦,所以也是巴巴的赶了过去,谁曾想到竟是一去便看见和沈芝兰站在一起接触极为亲密的慕流苏。   自从见到那一幕,姬弦音在赏花宴上的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流苏和沈芝兰身上,又怎么可能去注意到太子楚清越喝和一个区区慕嫣然的事情?   “大楚太子的那个性子,分明是个极为冷清的,平日里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样子,但是偏生是在那一日,他却是帮衬的嫣然姐姐收拾了慕婉瑶,此事儿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吧。”   “除了赏花宴的事情之外,宫宴之上,李毓秀和李策的反应也是有些古怪,虽然她尚且还不能完全肯定当时的李毓秀是不是已经就是谢瑶花了,但是李策对于慕嫣然的反应,也是与楚清越一般无二。”   “当初姐姐在将军府上的时候,分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根本不可能与李策和太子楚清越有任何交际才对,偏生二人对姐姐似乎也是颇为特别,我也实在是想不通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我先前想着要与姐姐说说这件事情,奈何她似乎对太子殿下有些心意,并不愿意提及此事,更是铁了心的要嫁入东宫之中,我便是没有再与她多说这些事情了。”   一番话说完之后,慕流苏见姬弦音静静听着,并没有太大的反映,心中也是觉得弦音不知晓此事倒也正常,慕流苏索性也是将自己的看法继续说了出来。   “其实太子殿下与姐姐的亲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五月二十五日,距今也不过十多日的时日便是成亲之日,我总归是回不去这大楚之地了,不过有爹在帝都之中坐镇,想来也是不会出了什么乱子,况且我瞧着太子对姐姐虽然的确是极为特别,但到底都是表现在好的方面的,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倒不是特别在意。”   毕竟无论如何,慕嫣然与太子的亲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事情了,慕嫣然是铁了心的想要做了那东宫太子妃,她既然无法劝服,那还不如在这边疆之地多夺下几座北燕的城池为原主这个嫡亲姐姐做一个可靠些的靠山,让整个大楚帝都之中,无人胆敢动了慕嫣然便是。   “况且如今荆棘门中,除了一些留在大楚朝廷之中的探子之外,大多数的人手都被我撤到了北燕之地来了,倒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派出多余的人手查探太子楚清越的事情。”   人手问题是其一,毕竟楚清越再如何冷情,到底也是这北燕的太子,的确不是容易去查探消息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即便是慕流苏这边查探出来了其中原因,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了,慕嫣然对楚清越应当就是有心意的,而如今这一门亲事,也是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长跪求来的,想来这门亲事,至少开端的时候还是能够和和美美的。   ------题外话------   姐姐的亲事儿近了。   ☆、第七十一章我不可爱吗(甜)   姬弦音在一旁听了半天,也算是听出来了慕流苏原来并非是不在意这件事情,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了。   况且,流苏如今忙着镇北军和北燕军队的交战之时,的确是没有那么多人手和心里去查探楚清越和慕梦嫣然的事情。   不过,他可是从来不愿意见着流苏如此愁眉苦脸的样子,既然有些事情是流苏想做而无暇顾及的事情,那他便帮着她去完成了便是。   “荆棘门中的人不够,你却是忘了我给你的那块音杀阁的阁主令牌了吗?”姬弦音见着慕流苏那副颇有些不愿提及此事儿的样子,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慕流苏的头,满脸宠溺的开口道。   不过姬弦音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了,两人方才见面之后,亲密接触的时候似乎有些太多了,所以也是立马着手收了回来,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正正经经道:“咳咳,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帮你处理,你且安心便是。”   慕流苏倒是没想过弦音会主动提及动用音杀阁的人手去帮他查探消息的事情,因为潜意识里,慕流苏并不愿意再去麻烦弦音,即便是她手中明明握着弦音给他的音杀阁阁主令,但是也的确是除了召集了一个云破来说了沪城这边的之外,慕流苏也的确是再也没有动用过。   不过如今弦音既然已经说了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处理,那她便也不再去多管了,因为他也是知晓弦音的脾气的,既然都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弦音必然是会将此事调查的水落石出的。   况且这件事情应当也只有由音杀阁出马才能打探出来,若是由荆棘门的人出马的话,只怕还得洛轻寒和青花出马才行,而她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两人从北燕边疆之地调回大楚,只为调查这么一件事情的。   对于慕嫣然这个原主的姐姐,在她端着那一盏混了蛊毒的茶水到她面前的时候,慕流苏其实已经有些许寒心了。所以,对于慕嫣然,她的责任已经尽到了,能帮则帮,不能帮的,也断然不会去让荆棘门的人手去冒险。   “姐姐这边怎么也查不到他们几人有交集的事情,这的确是有些古怪。”   慕流苏道:“而从李策那边出手,应该是个极好的突破口,但是谢瑶花竟然在大楚之地伪装了李毓秀,想来李策那边,也是早就已经被此人控制住了,所以也就只能从楚清越这边查起来了。”   虽然楚清越这位大楚太子其实也并非是表面那么简单,但是比起因为李毓秀“火灾亡故”而大受打击甚至是颇有些神智崩溃的的李策而言,到底还是好下手一些。   “这件事情也不是非常不高,量力而行便是可,千万别将你与音杀阁暴露了。”   碎碎念的嘀咕了一声之后,慕流苏才发现姬弦音看着她笑得颇为雅致:“说都说了这件事情你交给我就是了,别瞎操心了,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想想蒲州之地的战事儿呢。”   本来是随意的一句话,慕流苏却是情不自禁的唇角抽搐了些许。正如弦音所说,她连蒲州之地的战事儿都没解决,去管什么大楚太子的亲事,二月二十五日的时候,离这还有些时日,而蒲州之地的战事,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想要将那蒲州之地给出奇制胜,既然如此,最迟不过是后日便得动手了吧,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迤逦凤眸两两对视,纤长睫羽微微煽动,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手肘撑在桌上,骨节分明的纤长五指微微托着自己的双颊,姬弦音满脸的好奇宝宝之色。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差点将慕流苏的心都给萌化了。   “咳咳咳……咳咳咳……”慕流苏正欲说话,却未曾想着自己差点给呛住了,一连咳嗽了数声,俨然是是连着自己的连面颊都有些胀红了。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受了惊吓的模样,原本微微勾着笑意等着看慕流苏反应的唇角也是忽而下垂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难不成他如此故意卖萌的样子,还将流苏给吓住了?   他这样子,难道不可爱么?还是说很吓人?   越想越觉得有些恼怒,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咳嗽得有些厉害,原本下意识的伸手去准备帮慕流苏拍拍背的手也是瞬间僵硬在了空中,一双清隽至极的长眉蹙在额间,分外不悦的看着慕流苏,言语之间也是说不出的傲娇之意。   “镇北将军,你且告诉本世子,你这反应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本世子容色丑陋,让你如此难以入目所以吓到你了?!”   ……   慕流苏仍旧是呛得有些厉害,一张面颊通红,左手成掌状,急促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回过了一口气,便是见着姬弦音如此反应,一时之间也是觉得实在是有些冤枉至极。   弦音这傲娇模样,分明就是对她这莫名呛住了的事情在意之极,方才姬弦音还在一口一个流苏叫得颇为亲昵,如今便是镇北将军和本世子的称呼了,可见当真是动了怒无疑了。   只是她实在是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啊,她只是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着弦音卖萌的样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又忙着说话被呛住了罢了。   怎么可能会是如同弦音所说,是因为他容色太过丑陋,让她难以入目,所以被吓到了?   就凭弦音这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哪里还能称得上一声丑陋,若如此容貌都是难以入目,那只怕是整个天下之中,再也无人称的上一个“美艳”之字了。   “没有没有弦音!”慕流苏自从重生到了大楚之地后,便是懂得了一件事情,这也是她这一世中为数不多的颠覆了她价值观的一个认知,那就是他发现弦音完全不如先前在北燕那般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性子,而其个时不时都会傲娇一二,眯着凤眸容易动了怒意的人。   而动了怒意之后的弦音,实是个极难哄,所以慕流苏见着如此情况,心中也是立马想着要趁着弦音如今只是有了一点动怒的苗头,就应当快些将人给哄住才行。   “弦音,你在我心目中是最为风华绝代的人物,我方才也是被你惊艳到了,所以才会呛住了!”   慕流苏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迅速至极,似乎是怕慢了一秒,都会让姬弦音引起了怀疑一般,完全就是一个表忠心的模样。   这话说完之后,慕流苏目光直直的看着姬弦音,一双凤眸瞪得大大的,圆不溜秋的黑色眼珠一动不动,满是诚挚之意。   这般模样,比起方才知弦音托着面颊故意卖萌的样子,其可爱程度也是不遑多让。   姬弦音本来还微微带着几分怒意的面容,瞬间变沉静了下来,一双迤逦惊艳的凤眸直直看着慕流苏那乖巧模样,眼中的笑意明显都已经快掩饰不住了,偏生还佯装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镇北将军此话当真?”   一句此话当真问了之后,姬弦音脸上的神色又故意沉了几分,故意眯着凤眸,用一种险险的弧度锁着慕流苏的视线道:“还是说镇北将军方才那一番话只是花言巧语,是为了欺骗本世子而已?”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眼中明显流露出来的欢喜神色,还有那唇角勾着的掩饰不住的笑意,一时之间唇角又抽搐了几分。   弦音?难不成你以为我眼瞎吗,你佯装动怒哄不好的时候,能不能将你眉眼之中的笑容和唇角的弧度压下去再说?   ------题外话------   后面会加快进度了。   ☆、第七十二章默契   不过流苏虽然心中腹诽,但是总归是不会对弦音之言有任何异议的,这一世她本身就是为了守护弦音而活,又岂会为了这种小事而与弦音相互争执呢?   慕流苏抬起眸子,一双眼睛里也是宛若了万千星辰,浩瀚诚挚的道:“我绝没有对你说半句谎话,弦音你要相信我!”   见着慕流苏态度如此端正,姬弦音面容之上的笑容也是再无掩饰的朗笑出声,不过即便是这般爽朗之极的大笑,却因为姬弦音那逶迤惊艳的音色显得低沉喑哑,总之听这便是极为悦耳。   “行了,镇北将军也不用露出这般委屈巴巴的小神色了,如今沪城那边的六千镇北军已经顺利会师,想来镇北将军应当是准备让他们休整一日之后,便是打算进攻蒲州城了吧?”   这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连慕流苏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对于蒲州之事,慕流苏已经计划了良久,所以即便是弦音如此突兀的问他,慕流苏也是能够回答得对应如流。   而至于弦音一个从未临过战场的世子,为何会问出这些事关燕楚一战边疆之事的话来,慕流苏却是半分不好奇,因为当初弦音在北燕的时候,之所以会与两位哥哥相识,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彼此因为战事之上的谋略韬算所结下的缘。   弦音除了容色惊艳之外,一身的丘壑精髓完全足够与沈芝兰相提并论。当时慕流苏就是偶然见着两位哥哥和姬弦音这个素来沉默的男子商议着当年的天下局势的时候,才发现他见解独到而又低调至极,这才会对姬弦音刮目相看。   怀着一种惺惺相惜的心理状态,慕流苏与姬弦音也是越走越近。而两人关系亲近之后,越发的加深了对彼此的,两个人更是渐渐的发展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其实当时燕离歌决定夺储之后,慕流苏曾经一起有过心思,想要弦音与她一起辅佐燕离歌的。只是弦音那时候颇为冷漠的拒绝了,只说他不愿意参与官场之上的种种阿谀谋算,所以绝不会踏足北燕朝廷。   慕流苏当初还颇为坚定的觉得这件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一直到劝诫了弦音无数次之后,姬弦音告诉了流苏,不希望他踏足官场,其实是他生母的遗愿。   从那之后,慕流苏便将这个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再也不去提及此事儿了。   所以其实弦音心中的确是极富丘壑的,这也是当初慕流苏为何寻了许久才会发现了原来弦音竟然会是大楚姬二公子的原因。   虽然首先是与荣亲王府之中素来都是只有一个楚大公子的称呼,亲王嫡次子姬弦音的知名度极小的原因脱不了干系,但是其实更重要的还是这位荣亲王府的嫡次子是个病弱无能的公子爷脱不了干系。   慕流苏从来没有想到,当初在她心目之中风华绝代的少年公子,到了大楚境内,竟然会被人称之为无能废物,若非是因为名字相同而被他察觉到了,慕流苏怎么也不会将大楚的这位姬二公子与当初北燕她认识的弦音联系在一起。反而是下意识的认为这只是一个同名的名字罢了。   其实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表示一句话,就是弦音其实是极擅权谋之事儿的人,而慕流苏也是坚定的相信,若是此次业主应在不是由他代理室友弦音带领的话,只怕以弦音的手段而言,他只怕会胜得更加漂亮也更加迅速。   因为这天地之下,的确是有一种人,生来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   这个人,除了沈芝兰和秦誉之外,弦音也是这般奇才存在。   “不瞒弦音你说,此次我如此迅速的要求三万镇北军会军在此处,的确是有着后日进攻蒲州之地的打算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拿下奇胜。”   慕流苏知晓弦音是个值得诉说之人,自然便是没有半分隐瞒,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将自己的计划安排通通告知弦音之后,慕流苏也是微微抬了抬眸子,朝着姬弦音极为敏捷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自己的补充了一句问道:“弦音,你听我说了之后有何想法,可是觉得此计可行?”   这般小心谨慎问他意见的模样,可不就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吗?况且看慕流苏睁着眼睛,带着几分期待和希冀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在等着自己夸赞她呀。   姬弦音心情瞬间便是好了起来,到底还是个上一世有些不同了,   上一世他与留苏讨论这些个兵书战事儿的事情的时候,流苏一直都是选择先听取了他的想法之后,再滔滔不绝的盘上半天,仔细琢磨着他的逻辑思路,然后再自己做决定选择怎么样的方式比较好,根本就不会像是如今一般,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还下意识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看来慕流苏对他心目中的想法已经是极为看重了,这自然是个好的开头,姬弦音心情不错也是应该的。   慕流苏仍旧是在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姬弦音的反应,见着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半丝皱眉的神色,慕流苏心中这才放心下来,其实当初在北燕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弦音对这些战场之上的事情极为擅长了。   先前他与弦音纸上谈兵起了争执的时候,其实大多数的经典法子是由弦音提出来的,只是那个时候,慕流苏并没有意识到弦音的主意对她其实是极为有利,更是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临战场,真正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而上一世慕流苏其实也吸取了极大的教训,其其实很多事情她当时都应该去与弦音商量一些,让他多分析一些,给出一些建议的,想来当初她若是能够多听取一些谐音的建议,也许还不会落得如此一个凄惨下场。   若是由慕流苏单独一人做各种大事儿抉择的话,她自然是极为自信,而且极有把握的,更不会有半分犹豫之心,但是在弦音跟前,慕流苏却是始终觉得将自己的想法给弦音过目之后,似乎要多了一些安全感。   即弦音自然也是发现了慕流苏,问他这个问题无非是让他帮他再确认一下罢了,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忍俊不禁,但是还是极为配合慕流苏的轻声笑了笑。   “镇北将军怎生如此没有自信了。难不成将军忘了,你可是前些日子仅仅靠着三万镇北军便大胜了北燕的十四万大军,连着夺了两座城池之人?镇北将军生来便是天生将才,该如何抉择,想来镇北将军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顿了顿,姬弦音又似笑非笑的又对慕流苏补充了一句:“况且这出奇制胜之际,素来都是不乏人使用的计谋。”   一边听着弦音回应自己的话,一边看着弦音面容之上没有露出任何不好的微弱表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放心了下来,看来弦音不仅是对她的想法没有半分排斥之意,似乎还与他想到一起去了?   当初他们二人在北燕论及兵法的时候,两个人应该是想到同一个方法去了的时候也并不少见,但慕流苏度倒是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她与弦音在战场之上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便会如此默契的想到一起去了。   看来弦音对此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了,如此而言,慕流苏也是对姬弦音笑道:“既然弦音也觉得此计无甚大碍,那我这便去叫镇北军中的诸位副将集结在营帐中来,好生商议一番后日的蒲城之一战。”   ☆、第七十三章蒲州之战   半盏茶的时辰之后,镇北军营地当中颜繁之、沈渭和菘蓝等人齐齐到来,荆棘门的青花、青鱼、风岭、洛轻寒等人也是跟在其后,随后,慕一、云破和独孤询三人也是带着初一和十五齐齐走了进来。   “云破参见主子!参见将军!”“末将参见荣华世子!参见将军!”本来在军营之中之前,也并没有讲太多的等级关系的,但是如今身为荣华世子的姬弦音在此,一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朝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行了一礼。   慕流苏见着军营之中突然涌进来的十几人,面容上也是涌上几分忍俊不禁,当初荆棘门中,只有颜繁之,菘蓝和沈渭三人作为镇北军的副将和参谋,哪怕是加上一个出色一些的独孤询,那时候人手的确是极为不够用的。   如今不过是两月时间,镇北军中便是不仅多出了荆棘门中的四人,以慕一为首的十二暗卫也是也加入到了镇北军当中,如今更是连音杀阁中初一十五和云破也是齐齐到了镇北军中,看样子弦音,是准备让音杀阁的人也介入到这蒲州之战的战事儿之中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寻得位置坐下,慕流苏这才开始商议起来蒲州之地的攻城一事。   这次的商议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慕流苏早就已经在镇北军迁到蒲州城这边之前就已经差不多想好了该去如何攻下这座城池了。   所以军营之中的商议一事儿,大多数还是他们在听慕流苏的打算和安排罢了,其中有一些值得争议的或者不太理解的小地方,一群人也是讨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于是,在众人眼中极为难以攻破的蒲州之城的战事儿商议,仅仅只是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短暂结束了。   而此次商议之后,镇北军之中的人因为刚刚会师,所以全军休整了一日,这一日中,镇北军的将士们心情倒是极为轻松,该吃该喝,并没有什么战前三万人马即将对上北燕五万人马的的惊恐之意,反而还是带起带了几分期待之情,   因为先前慕流苏不仅是带着他们的三万人便攻破了沪城的十万人马,如今他也想看看自家将军还会他们镇北军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来。   休整了一日之后,第二日的白日,镇北军中的人也是该吃就喝,该吃就吃,甚至是睡了一个饱满的午觉,下午起来的时候,三万镇北军的精神气劲儿都明显抖擞了很多。   因为攻打沪城蒲州之城的主要一个想法就是准备出奇制胜,从而将蒲州城的军队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慕流苏挑选的作战时机是在夜晚。   乌金西沉,月华初绽。   三万镇北军人就是分为各自的队列,有的拿着盾牌,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长剑,也有的分队手中用着各自擅长的武器,齐齐蒲州城暗暗靠近。   如今燕楚一战两国两国大事将起,蒲州之地的军队们自然也是听闻了沪城之地和边疆之地十四万人马,被大楚镇北军给一锅端了的事情,所以此时此刻,蒲州之前的这些个将领也是愁白了头发。   蒲州城的一群将领们因为对镇北军的信息知之极少,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蒲州城这边的将领也是在费心琢磨着如今的战局。也是一心想着要商议着要怎么应付这突然崛起的奇军——大楚镇北军。   其实依着蒲城将领原本的看法,他们这边的任务其实还不算是急迫的,毕竟就算大楚的军队攻破了北燕边疆之地后,还有沪城的那四万人马可以抵挡一二,替他们蒲州城争取一些时间。   谁曾想到如今他们战事儿准备都没有做好,边疆之地和沪城两座城池便已经被大楚的军队给齐齐破了,只怕下一战役,多半是要攻打到他们蒲州城这边来了。   毕竟距离边疆最近的沪城那一座城池如今都已经落入到大楚军队手中了,想来最多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等沪城那边的事情安顿好之后,他们蒲城这边便也会硝烟四起了。   ……   此时此刻夜色降临,蒲州城的五万军队在结束了一天紧张的操练之后,仍旧也是按照惯例安排了不少的人手去城门之前守卫城楼。   守城的蒲州城将士们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一身黑色战甲在月华之下闪着粼粼光泽,身姿宛若一杆长枪一般的立着,单是远远望着便是没有丁点瞌睡之意,蒲州城的将士们一双眼睛更是极为谨慎的盯着四周的动静。   瞧瞧那般模样,总算是带了几分军队之中的凛然英气,倒也不愧是北燕之中即为久负盛名的有着军都之称的蒲州军队,这般军队作风,倒是比先前燕长风和孟天手底下的那一群散兵散将看上去要精神抖擞的多了,也顺眼得多了。   只可惜,这些个盯着四周的情况的蒲州城将士们实在是有些倒霉,因为他们如今遇到的不是别人,偏生是遇到了镇北军的人,就实在是有些倒霉了。   再加上镇北军还有荆棘门和音杀阁这两大大楚顶尖杀手组织的人手在军中相助,这便是注定了蒲州城士兵们今日的下场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蒲州城坐落在一快极为平坦,四周甚至是没有树木掩体的平地之上,再加上这城墙比寻常城墙都高了两倍有余,所以单单只是看了一眼,便是觉得这个城楼当真是极难攻破的一个存在。   最重要的是,蒲州城都这般平坦地形的确是极难靠近的,加上四周又没有掩体,所以即便是大军兵临城下,只要蒲州城都的将士们在城池之上高高站往下射箭,单单是如此简单的射箭,若是再加上些许滚石什么的存在,便已经能够让前来攻城的敌军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只能是死伤一片了。   而今日的蒲州城城楼之处,虽然负责巡逻的守卫一如既往的颇为警戒,但是整个城楼通体的气氛倒是并没有太过压抑,毕竟如今他们都觉得镇北军还会留在沪城和边疆之地,将那两座刚刚拿到手中的城池打理整顿好之后,才会跑来他们蒲州之地与他们战上一战。   况且他们蒲州城都将士们,其实都还是在等着北燕朝廷之中的太子殿下前来蒲州之地进行局势的执掌。   先前皇帝特意命了群臣请了北燕之中尊贵至极的的摄政王殿下出关处理此事儿,而摄政王殿下最终的决定,便是举荐了太子殿下燕离歌来到这边疆之地进行御敌。   而如此一个重要的是决定,其实在北燕朝廷之中也是争议颇多的,一些人认为,燕离歌毕竟是北燕的东宫太子,若他当真是贸然跑到这北燕边疆之地,给平白弄的受了伤,缺胳膊断腿儿的可就不好了,当然,若是像燕长风一样落入了镇北军少年将军的手底下,成了个不知生死的俘虏,只怕更是不妙啊。   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尊重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决定,首先的一个原因,如今的北燕皇宫之中,诸多皇子都尚未成年,除了一个燕离歌之外,北燕朝廷一时半会儿也是的确没有别的人选了,   而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些个后宫妃嫔的原因,毕竟她们那群女人当中,但凡是有个野心的,其实都在巴望着这位太子殿下赶紧离开,好准备着抢争储君之位呢。   虽然争议颇多,但是北燕皇帝对这位年轻的摄政王殿下倒是极为信任,更是半分不犹豫的就下了圣旨,让这位东宫太子殿下休整休整,比次日便是立马出发前往北燕战场上来。   而这所谓的战场,便是在北燕城池被攻破之后,他们这座最重要的边塞防线蒲州城了。   虽然太子燕离歌从北燕皇宫之中赶往这蒲州城起码需要十日的时间,但是蒲州城的这些个将领们前后算了一下,沪城和边疆之地的那两座城池的整顿,起码也是最快都需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才行,如此一来,太子抵达了蒲州城的是时间,已经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这也是为啥他们会想到等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再一起商议处理这守城个反攻事情的原因了,而如今他们的任务,就是只需要好身手住在蒲州城楼,等着太子殿下过来与他们会合便是。   所以,蒲州之地的将领们心中也是至少他们的清闲日子等不了多久了,因为如今燕楚战事儿已经是避无可避了,等着燕离歌那位太子殿下出来了之后,必然便是一场血战。   再加上蒲州之地的这些将领们自认为他们已经将北燕边疆之地和沪城之地仔细分析了一圈,仍旧是没有分析出来镇北军攻打蒲州城会动用什么样子的套路之后,也是决定了这件事情还是等着太子殿下来此之后再商量便是,所以心中也是放心了些许。   正因为如此,这些个在城楼之上的兵士们虽然的确是在此处安静守着,但是其实真正的叫你们蒲州城的不少将领们,如今却是在抓紧最后的几天松懈时间倒头酣睡着。   只是今夜北燕将士们的这一场酣然入睡,却是还没到半夜时辰便被人给完全打断了。   蒲州城的城主之位如今在北燕王家长子王光辉手中,王光辉今年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倒也还算是孔武有力,早长相虽然有些憨厚,但其实心中的确是个极为精明的人。   毕竟若是他这个掌管着蒲州城五万兵马的城主之人若是不知晓什么是精明的话,只怕也是就根本没有什么蒲州城乃是北燕军都之城的称呼了。   王光辉也是念着燕楚战事儿将起,所以在商讨了这件大事结局之后,他也是打着养精蓄锐都主意安然入睡了,然而快到子夜时分他正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王光辉却是猛的便听见了房门之处猛的传来一阵紧急而又慌乱的急报声:“报——”   王光辉被这一声火烧眉毛一般着急至极的声音惊吓而醒的时候,尚未来得及听着人口中说了什么,便是听到边塞之处忽而传来一声急促又嘹亮的号角声响,那号角声又急又响,便是方圆十里,只怕也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伴随着这声声嘹亮至极的号角声,与此同时亦也是有着雷雷的战鼓声轰鸣而起,动静惊动了整片蒲州之地的上空。   号角声与战鼓声在他们蒲州城之中听到都不奇怪,毕竟是军都之称的蒲州,如此的军事操练自然也是不   少。   可关键的是这样的号角声和战鼓声响,分明就与他们平日里操练演习的声音分外不一样啊,听这模样,似乎更像是大楚的号角声与战鼓声?!   这一个荒唐至极又可怕至极的想法窜入脑海之后,也是猛的将王光辉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满头的冷汗,甚至是衣服裤子都来不及穿,只是穿着一身中衣赤着脚便朝着自己房门匆匆跑去,万分着急的将门给亲自打开了。   “别给本城主废话了,还不快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待那前来报信的人对他行礼,王光辉便是一把握住那人的手,神色紧急又极为慌乱的开口问道。   “报……报告城主……”那小将分明就是一路跑来此处的,正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一张布满汗水的面容之上也满是的惊慌之意,也是断断续续的围着那人的话:“城门处……今夜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约么是有三万多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看那模样,似乎是要准备攻打咱们蒲州城了!”   “你说什么?今夜便有人攻打蒲州城?!”王高辉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几乎不可能上一次都重复了一声,然而很快他便是得到了应有的回答,并非是这位小将告知给他,而是那嘹亮又急促至极的号角声还有那持续不断的战鼓声,以及空中嗖嗖响起的箭鸣声还有那些个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也是完全传入了王光辉的耳朵之中。   单单是听这些声音,王光辉便是觉得自己心中一片寒凉,面色更是好一阵惨白如纸。   事到如今,他自然是不可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些个除了战场之上两军厮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声音,其实只是他的幻听。   “三万人马?!”王光辉呢喃了一声,然而面容之上却是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蒲州之地怎么会突然冒出3万人手前来攻打他们?这莫名其妙的,我是太过古怪了一些吧,三万人马,从哪里来的三万人马?   等等,这个数字,难不成是那支燕楚首战便名动天下的镇北军不成?!   这怎么可能?!镇北军难道丝毫不顾及那两座刚刚攻下的城池的安抚整顿之事儿吗?   不可能呀,安顿好收复城池可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啊,毕竟对于军人而言,其实凭借兵力攻打下一座城池并不是什么最困难的事情,是否能够真心实意的收复人心,收揽这一座城池,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所显然也是一个收复人心的最好时机,难不成镇北军连这些收复人心的大好时机都懒得要了,竟然直接让给了北境宋家的军队去捡了便宜,而自己却是连休整些许时日都懒得,连夜跑到他们蒲州城,跑到他这边作死不成?!”   王光辉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蒲州城这边的确是已经燃起了硝烟,而普天之下,谁还可能带着三万人马,这般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们福州之地来攻打他们蒲州城呢?   可是这胆大包天的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三万人马,除了镇北军之外,又还能有谁呢?!   王光辉虽然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自己身为叫蒲州城的城主,必然是会有着和镇北军有着交战的一天,但是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是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今天晚上。   毕竟他预算的时日距离今日还有半个多月呢,就这么突然跑来,实在是让他们蒲州之地的人半点准备都没有啊!   “好在咋们蒲州城池的人都在城楼之上观望着,想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光辉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去抓过了自己的长衫衣甲,便是乱七八糟的齐齐套在身上,一边弄着,他也是一边不曾间歇的开口问道:“如今战况如何了?咱们蒲州城尚且在城楼之上,况且人数也占优势,想来人数还是处于劣势吧。”   “对,肯定是处于优势地位!”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王光辉一边自我重复了一句,心中颇有些自我肯定的道。:“城楼之上尚且还有诸多蒲州将士们在,总归不会处于劣势去了,暂且不用着急,但我集齐了人马马上便过去,下次自然能够扳回一局了”   然而等王光辉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完毕再套上一副黑甲穿上了一双军靴之后,他见着那前来报信的小将军面容之上的愁苦神色之后,王光辉是再也不敢有如此想法了。   “回……回禀城主,处于优势的恐怕并不是咱们蒲州的军队啊,城主你不妨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吧!”   那小将面容之上满是愁苦之色,也是看得一颗心瞬间又揪了起来,王光辉心中也是越发震惊至极,这三万镇北军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如此毫不修整,不管不顾的跑到这蒲州城也便罢了。难不成当真还如此厉害到根本不将他们蒲州城的五万军队放在眼中?   甚至是都来不及见见他这个这个蒲州城都城主,就如此嚣张狂妄的径直开战了?!   最让他诧异的是,镇北分明突然在这如此平坦的地形劣势之下发动进攻的,身边也是连半点的掩体都没有,没被那城墙之上射下来的长箭,给射穿成骷髅洞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能取得了优势?   难不成这位与南秦秦誉齐名的所谓的少年将军真的已经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儿带着手底下的人取得了优势不成?   那可怎么成啊,这蒲州之地可万万不能失守了呀,人家太子燕离歌还在路上呢,若是他将这层纸搞丢了,只怕他这辈子都无颜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了,也更是无脸面对北燕朝廷了。   王光辉一边走着,一边整理着身上的战甲,也是急促吩咐道:“本城主知晓了,赶紧去通知各位将领一声,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咱们就在蒲州城的城楼之上集合。”   ☆、第七十四章惊艳   蒲州城主王光辉带着一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将领,以及除去城门之上看守的两百将士之外处,蒲州城中的五万人马匆匆忙忙的朝着城门之处行去的时候的时候,一群人见着眼前场景,却是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脚步,整个军队方才还颇为气势汹汹的,誓要让慕流苏见识见识厉害的,如今却是在这城门之处,一刹便已经僵硬在了脚步。   他们原以为在城门之上负责看守的二百多城门小将如今已经没有一个人存活,完全已经成为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而那些个身穿着银白色战甲的敌军将士们却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站在他们那些人原本的岗哨之上,一群人手中拿着盾牌长箭,齐刷刷的指着他们。   然而让他们惊叹之极的一幕却是仍旧间断,只在那城门之上,不断有着身穿银白色战甲的少年战士们的身影出现,这些人似乎是从城楼之下翻越上来,凭空出现在人群之中的,偏生那速度却是快得出奇,姿势也是分外轻盈到了一种境界。   他们的姿势越是轻盈,城楼之上的人数便是越发增多,关键是这些人虽然是纵身跃上城门的,人数也是越积越多,但是这些人却是没有是丝毫紊乱的地方,他们手中拿着长箭的人统一站在外围,而拿着盾牌的这些人则是极为自然的护在了这些人身前。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这些人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一种极为迅速又极为稳妥的姿态将城门之上占据了,更是完全形成了一副极为坚固的可攻可守的进攻模式。   而不过是这么一小段的时间,城楼之上,蒲州军队的人,便是一刹化为了那身穿着耀眼至极的银白色战甲之人。   蒲州城的四万人马站在新城门之下,面容一片惊悚和不可置信,他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顷刻之间便是丧失了言语。   凌空而渡,任谁都知晓这是轻功。   可是如此高的城楼都能够一跃而上,可想而知这是得有着多么熟稔强悍的轻功才能做到。   而且这般厉害至的俊俏轻功,难不成不是一般武林中人才有的吗?那些个所谓的武林中人,除了隐世贵族的世家子弟之外,哪一个不是一群草莽之夫,甚至可能是连个字都识不得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资格编制成了一只精英军队?   况且那些个江湖之中的草莽之夫随性惯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愿意成为一个所谓的军人,受人管制还得听人命令呢?   然而无论如何困惑,可这些人偏生身上穿的又却的的确确就是正规编制的军队才会拥有的战甲装扮啊。   银色战甲,一弓数长箭,这个军队到底是谁,哪怕是不用再多说,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分外清楚的知道了。   这果真就是这些时日以来,天下将士之中议论度最高的一支新秀奇军——因为燕楚一战长箭破十万军而得了“神箭军”称呼的大楚镇北军!   一个军队之中能够出了一个如此厉害的轻功之人,可以说是例外,毕竟是极为少见的一个存在,可是他们什么时候见像镇北军这般整个军队之中,所有人都有如此厉害的轻功的?这般实力,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吧?   当初的东郊校尉营,的确听说只是草莽之人,并非是正规的武举出身,可是这个草莽未免也草莽得太偏了路子了吧?   不仅是没有半分草莽之气,反而还是如此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这般厉害的轻功,到底是怎么学出来的?这般有条不紊的配合攻守,又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心中也是有些绝望了,完全在此处发着呆,已经没有半分想要去抵抗一二的想法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蒲州城这边,本就是依赖于这一处极高的城门,城门之上,占据着一个优势地位,可以往下随意射杀长箭,力道还能增加些许。   更何况镇北军成名一战,本就是射箭技术极为高超而成名的,如今被他们占据了如此优势地位,若是再由着他们向下射箭,只怕他们这些人当真是完全等同于等瓮中捉鳖,完全逃也逃不掉了。   然而城门之下的人往上射箭,却是因为距离太高,而往往射不中目标,再加上城门之上的镇北军如今手中已经拿好了护盾,分明就已经是要准备分毫不伤的夺下蒲州城了。   可是他们实在是想不清楚啊,这天下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能够练会了凌空虚度,轻轻松松便跃上如此高距离的轻功啊!   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这些个镇北军是怎么上来这个地方的。   况且他们心中也是极想知道,到底镇北军又是如何轻而易举杀害了那原本在城门之上占据着高地的那两百多看守城楼的将士们的。   只可惜如今他们就站在滁州城中下方位置,城楼之上,又有着镇北军的人悉数长箭直指,他们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跑出城门之外去看看到底人家是怎么上来的。   而蒲州之地的这些战士们呆愣之间,只见那城墙之上,却是忽而又直直跃上来两道纤长身影,一人同样是身穿着银白色战甲,一身殷红如血的战袍染了世间最为艳丽的色泽,宛若一抹焰火点亮了整个天地,只是这么一身装扮,所有人便可看出此人便是镇北军中那位如今与南秦五皇子秦誉齐名的不败战神——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那少年将军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英气,一双凤眸更是夺尽了天地间最为璀璨的色泽,眸中亦然是有万千星辰坠落,浩瀚无涯,又耀眼至极,绯色薄唇勾着一抹三分清隽三分意气三分邪肆笑意,当真是好一个面若皓月又英俊至极的少年将军。   她就从那天地之间凌空出现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一袭血色战袍迎风烈烈飞舞,衬着慕流苏英气至极的眉眼,当真是点成了世间最为耀眼的一抹光影。   蒲州之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从未想过这位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竟然是如此一个容色出挑的少年郎。   虽说他他们之中,其实很多人都听闻过这位大楚慕家的少年将军的确是个出色至极的人物,但是,慕流苏毕竟是在边疆之地呆了这么多年的人,无论如何出色的美男子,总也该是被塞外的那些个风沙给磨砺得极为粗糙了吧,所以也是有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直到如今,他们见着这位少年将军的尊容,心中这才完全的认同了那传闻之中的话——   如今的大楚镇北将军,半年之前的英武将军,果真是个容色卓绝之人。   然而,带那一个跟在慕流苏身边一起飞跃上来,但是一直转首看着慕流苏的少年男子忽而转过面朝这些个蒲州之地的将士们看过来的时候,所有蒲州之地将士们心中的言语,也是一刹那便化为了虚无。   所有人直愣愣的怵在原地。纯粹就是一个呆若木鸡的表现——他们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如色艳绝之人。   宛若丹青勾勒的纤长眉宇之下,透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妖冶凤眸,轮廓迤逦勾勒出极致的魅惑,单单只是目光流连之间,便是露出极致的魅色无边疆。   一张弧度惊艳的殷红唇瓣,衬着眼尾的一点朱砂泪痣,更是平白添了几分妖娆之色。   微微一笑,便是露出无边魅泽。   ☆、第七十五章神魂颠倒   “哗啦——”   “哐当——”   蒲州之地的将士当中,不断有着武器跌落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而原本呆愣在原地,面色有些惨白的蒲州将士们,此时此刻却是忽而有不少人红了面颊。   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蒲州之中,生活之中满是操练之事儿,自然是从未见过如此容色惊艳之人。   哪怕无论是从浑身的气质,还是他那一身凉薄至极的着装看来,这人方方面面都展示他是个男子的事实,但是确依旧是无可否认的承认他已经美艳到了一个足够艳杀雌雄的地步。   而见着这些个蒲州之地教师们的反应,镇北军之中的人,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无语,他们自然知晓大楚荣华世子的确是,极为美艳的男子,但是从未想过,荣华世子竟在这战场之上,竟然还有着能够将众人惊艳到情不自禁的扔下了武器的作用。   这一下他们也是不知应当是夸赞一声荣华世子的确是美到无人可敌,还是说应当去笑话这些个蒲州之地的将士们太过孤陋寡闻,又太没眼界了一些。   毕竟在他们大楚之中,除了荣华世子和英武将军生得这么一副世人艳羡不得的好容色之外,其实他们的右相沈芝兰其实也是个容貌极为惊艳的美男子。   至少荣华世子和沈相之容色,在大楚之中可是相提并论的存在,只是二人之中,一人是美艳到锋芒毕露的地步,另外有一人却是别致在于芝兰玉树温润内敛罢了。   如今这蒲州军队的人,见着荣华世子和自家将军如此美艳容色,都已经被惊艳到了丢盔弃甲的地步,若是之后再加上一个从帝都之中,千里迢迢赶来镇北军中帮衬他们的右相沈芝兰,那是不是让他们三人在这,福州之地的军营之中走上一圈,甚至是分毫不动口舌,这蒲州之地的人怕是就会连这城池也不要了,直接就是惊艳到了拱手相送城池以赠的地步了。   众人虽然心中都这样调侃着,但其实心中也是不得不承认,荣华世子和镇北将军的确是生了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他们初次见着的时候,也的确是惊艳的许久,再加上今儿他们二人如此高调又如此张扬的亮相此处,能够让她们惊艳到了如此地步,其实也真的不算是太过夸张了一些。   慕流苏倒也没有想到这蒲州之地的这群将士们,竟然是会夸张到了这种地步,竟然会只是见着弦音一个抬眸,便让他们情不自禁的丢了武器。   慕流苏下意识的转首想要朝着姬弦音看眼过去,正巧也见着弦音转首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两双凤眸齐齐对视,其中深意也是可想而知。   慕流苏轻轻眨了眨眉眼,神色颇有些看好戏的看着弦音,意思是:“看吧弦音,你又祸害人了,将人家给美得神魂颠倒了都。”   而见着慕流苏如此神色,姬弦音方才还故作凉薄面无表情的美艳面容之上,此时此刻也是忽而带了几分细微的小小傲娇之色,直直的着慕流苏,眼中深意也是极为明显。   “本世子可不在意是不是将他们这些无关之人迷得神魂颠倒了?本世子只想问,弦音可是能够将镇北将军你也迷的神魂颠倒呢?”   慕流苏本来还言笑晏晏的面容一刹便僵硬在了脸上。   显然慕流苏也是逐渐开始发现,自己印象当中素来沉静又害羞至极的弦音,如今变得是越来越擅长调戏他一些了。   而且他忽而这般傲娇起来,也是让慕流苏明显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一些。   可即便是慕流苏,目光都已经有些闪躲了,之前一人就是直直的看着慕流苏,似乎是慕流苏今日但凡是不答应他这个问题,他便一定不会轻饶了流苏一般。   慕流苏心中觉得这众目睽睽之下,回答弦音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太过奇异了一些。毕竟他们二人在众人眼中都是男子啊,   哪怕是天下人都知道她慕流苏这个大楚的少年将军其实是个不爱美人爱公子的断袖之癖,更是与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二人之间定下了一门亲事,但是总归这些也只是一句轻视的传闻罢了,他们也从未在众人面前真正表现得有多么暧昧过。   哪怕是慕流苏先前在大楚的时候确实是帮衬着弦音,解决了诸多事情,但是那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的,不仅仅只是基于所谓的断袖之情,哪怕单单是基于兄弟之情,也可以说得通的。   但是弦音如今问的这句话实在是歧义太大了,什么叫是否将她也迷得神魂颠倒了,这问的是什么话嘛,如果她在众人眼中,并不是个男子的话,回答这个问题还尚且好说。   可她如今就是个男子的身份啊,弦音问她这个问题无异,于是又是将断袖之癖的绯闻给弄出来了啊。而这在慕流苏眼中,这也基本就是等同于再次毁了弦音声誉。   况且方才弦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众人因为被她惊艳到了,所以一直都是处于一种落针可闻,鸦雀无声的氛围,所以即便是他那么平缓的一句问话,慕流苏却也总是觉得就连底下蒲州之城的这些个将士都已经将此话儿完完全全的听清楚了,一时之间,慕流苏更是完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   慕流苏是考虑到姬弦音的声誉问题,所以才纠结着应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姬弦音却不这么认为,他问慕流苏这句话,本来就是想要问问流苏心目中的真实想法的。   更何况,他与流苏之间,本就有一纸婚约的亲事,即便是当着这么多镇北军和蒲州之地的人秀秀恩爱又如何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总之他就是要昭告整个天下,流苏是他心中之人,也想要亲耳听着流苏告知天下,他也是她心上之人,这天下之人,无论是谁,都休的拆散了他们。   更何况,不日之后,沈芝兰不是也要跑来这边疆之地吗?这可完完全全就是虐一虐沈芝兰的大好时机啊。   毕竟经此一战之后,作为北燕军都之一的蒲州之城被破,那么流苏和镇北军也是会再次以以少胜多的战绩,再次将知名度提升到了一个极为的地步。   而这一场战役之中以多胜少已经只是一个极小的看点,最大的看点自然还是他这个荣华世子玉与她镇北将军之间的感情线了呀。   他们二人的感情之事,倘若是被这天下众人得知,那这天下,自然也是少了一些没有眼力见的人对流苏瞎动心思了,如此一来,这也算是大半个能够让他一劳永逸的办法呀。   所以这也是姬弦音为何一直在慕流苏面色为难的时候,仍旧是还盯着她一直看着,用眸光示意她一定要回答,而绝对不要不随意躲避了的真实原因。   只是慕流苏犹豫了半晌之后,仍旧是没有回答弦音这个问题。   她心中始终是觉得,弦音的名声比之她而言,其实重要许多,日后她与弦音的那一门乌龙亲事总归是要解决的,既然如此,他自然是不愿意让一个断袖之名平白挂在了弦音的头上。   见着流苏如此纠结的样子,弦音脸上的笑意顿顿时淡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他知晓流苏心中还在介意着那所谓的断袖之辟会毁了他声誉的问题,而心中有些无奈罢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声誉不声誉的问题,他是对流苏如此着急的想要与他撇清关系的做法有些难过罢了,虽然姬弦音知晓流苏一直都是在为他考虑,但是他的目的却又是正好与流苏相反,他只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便是生死不离,白首不弃罢了。   ☆、第七十六章破城门   姬弦音心中也是斟酌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去告诉流苏,其实他本就已经心慕于她,至于那些断袖之癖的名声,他从来不在乎,因为她爱慕之人,始终都是只有一个她。   “行了,无非是与你说笑的,还是先处理好眼前蒲州城的事情吧。”   见着慕流苏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姬弦音终究还是妥协了。   慕流苏略微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复才乖觉的应了一句“好”,然后也是不敢再看姬弦音的面容,纵身一跃,自城楼之下直直跃了下去。   银色战甲在夜空月华映照下,反射出极为耀眼的辉芒,慕流苏一身艳丽的血色披风也是耀眼至极,在漆黑夜幕之下,宛若一只翻飞的蝶翼。   如此一幕,想来并不难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蒲州之地的人那呆呆的看着慕流苏从长空之下一跃而下的场景,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少年将军会跌落城门摔个半死,却没想到她这么纵身一跃,转眼却是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那般闲庭信步的模样,当真是等同于在如履平地了,只怕是天下之间,能习得如此俊俏轻功之人,也不过只是十指之数罢了。   慕流苏却是并未来得及看他们的反应,反而是纵身一跃,向着城门处径直行了过去。   蒲州城的将士们如今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慕流苏这是准备亲自打开城门,从而让他们外面那些等在城门外的镇北军攻进来了。   想到这里,方才还在愣神的王光辉和所有蒲州城的将士们,也是立马就反应过来慕流苏如今的目的——   可若是让城门之外的那些镇北军攻了进来,再加上城门之上那些个手中拿着长箭的镇北军在虎视眈眈,难不成他们这些蒲州之地的将士们今日还得被人给瓮中捉鳖不成?   想到这里,蒲州城的将士们也是脸色剧变,刚才他们虽然还在此两军对峙,但是其实城门之上的镇北军还不算太多,而他们如今却是有着五万人马,虽然处于一个城门之下被动地位,但是若仔细说来,应当是尚且可以一战的。   如果门外的那些镇北军真的悉数攻了进来,被他们给上下夹击了,那么今日他们只怕是在劫难逃啊。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虽然齐刷刷的的立在此处,但是到底还算是两军对峙,并没有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而他们心中也是觉得镇北军虽然占据了城楼上的位置,但是总归是没有人敢下来开这个城门的,如此一来,城门之外的镇北军其实也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这蒲州城的,这对于他们蒲州城的将士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极大的胜算啊。   毕竟只要想到了办法,将城门之上的那些镇北军解决之后,一切局面就会好很多。   可是谁曾想到他们这还没想到办法去解决城门之上的局面呢,这位少年镇北军的少年将军竟然是胆敢以一人之身,就想要亲自打开这城门呢?   “赶紧阻止她靠近城门!”王光辉身为蒲州城的城主,自然也知道这一战其实是关系重大的,如今若是当真被这少年将军打开了这些城门,让那城门之外的剩下的几万镇北军齐齐冲了进来,他们今日只怕是得要全军覆没了呀。   蒲州城城主情急万分之下的这一声吼叫,当真是吼得极为刺耳,又极为尖锐,似乎是生怕迟了一步慕流苏就将这城门打开了一般。   而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倒也不是傻子,再加上的确都是一群训练有素之人,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听着王光辉的这一声命令,又见着慕流苏当真是朝着城门行去,当先一队人马也是立刻便是齐刷刷的拿起了长枪长箭直直的朝着慕流苏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负责在其后一位的射击队也是立马拿起了武器,齐刷刷的指着慕流苏的后背。手中也是极为利落的拿起了长箭,搭在手中的长弓之上便是准备射杀过去。   然而他们手中的这些武器刚才方才拿起来,楼上的那些镇北军将士们的长箭同样也是悉数搭在了他们手上,所有人目光凛然的看着他们,俨然一副即将对战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底下的蒲州城的将士们见着慕流苏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城门之处,也是越发急促的齐刷刷冲了过去,而后排处的射击小队也是箭在弦上,俨然快发。   慕流苏仍旧是不管不顾的朝着城门之处的人齐齐看了过去,甚至是半分没有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场景。   眼看着成千上百的蒲州将士们手中长枪已经齐齐刺了过去,后排的长箭也是俨然一副万箭齐发的模样,任谁都觉得,方才那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的少年将军压根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这不是准备将自己的小命给张送在这千枪万箭之中吗?   偏生这少将军如今海还如此大意,丝毫不去看自己的身后场景,这可不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所有的蒲州城将士们都是如此想着,况且在他们看来,有一句话说的可不就是叫擒贼先擒王么,虽然如今镇北军占领了他们的城楼上方,看样子暂时是他们这边处于优势。   但是其实这也没有关系,只要将镇北军中的领头之人,这位少年将军给抓住了,那么必然是会让整个镇北军都束手束脚,甚至是军心涣散的。   如此一来,加上他们人数上面的优势,这一站,其实他们是有极大的希望能够翻盘,最后拿下胜算的。   蒲州城的城主将手高高的举起来,只消他这一支手直直挥下,那么便是会有着千万支长箭朝着城门之处的慕流苏齐齐射杀过去。   就在此时,城门之上一侧的颜繁之却是手中一动,一阵强悍至极的内力便是暴涌而出,即便是隔了城楼上下如此遥远的距离,却仍旧是一刹便是将那站在万军之前,正欲挥手的蒲州城城主王光辉的身子给猛的一阵暴击,强悍的内力震得他整个人都是接连往着身后退了数步,捂着胸口面容痛苦至极。而他那一声正欲吼叫出来的“放箭”声音,也是一刹那之间便卡在了喉咙之中。   而此时,天地之间却是忽而传来一道极为清澈逶迤,却是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寒之意的惊艳声音。   “若是让这城门打开,本世子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许你们一场公平之战,倘若你们不愿如此,非要去动了镇北将军半分汗毛,那本世子今日——势必也会屠了这蒲州满城。”   这一声逶迤之音轻轻松松的悠然落下,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然而那言语之间隐藏着的凛然杀意,却是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众人听见这番声音,下意识的朝着让人看去,只见那一身雪色衣衫,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散落的青丝混着长衫迎风猎猎,在蒲州城的万千万盏灯火之下,当真是是美得惊心动魄。   王光辉见着这么一个美艳男子,眼中也是闪过些许说不出的畏惧之色,他并不知晓自己心中的畏惧之意是从何而来,但是单单只是看着这么一个惊艳至极的男子,看着他那迤逦凤眸之中透出来的凌然杀意,他当真便是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心中也是极为好奇,这天地之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物,看他站在这城楼之上,却如同是站立在天地之间一般,这般气质,瞧着分明就像是一个帝王之家的风度。   可是这天地之下,他也的确是从未见过如此惊才艳绝的人物啊,这人竟然是跟着慕流苏而来,那么必然便是大楚竟然无疑了,而他方才自称自己为本世子,也就是说,难不成这是大楚的那位与镇北将军定了亲事儿的荣华世子?   可荣华世子在传闻之中不是一位废物吗?北燕对于大楚这边的形势,其实并不怎么了解,尤其是那位荣华世子,更是无人关注。   其实倒也不算是真的无人关注此事儿,只是这些个消息传回北燕的时候,全都是说着当初的元宗帝是为了让大楚的那位朝中新秀镇北将军躲开那南秦战神皇子的和亲,所以才随意指责一位朝中亲王世子之子。   而在北燕人的眼中,一直都以为,这位荣亲王府的世子殿下就是当初的楚大公子,一直是后来这位楚大公子因为在国交宴之上犯下的错误,而被处以斩首之刑,用来替南秦使者进行践行的时候,他们才知晓了这位世荣亲王府的新任世子爷其实是另有其人。   但是说到底也其实这也不过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亲王世子罢了,所以北燕之人对这人的关注度也并不如何之高,谁曾想到这人竟然是如此一个惊才艳绝的人物,瞧这一身风华,丝毫不比那少年将军逊色了去呀!   可是如此惊才艳绝的人物,怎么偏生在天下四国之中,都丝毫名不见经传呢?甚至是若非今日他自曝了本世子的尊称,他这也根本就猜不出他这人便是那位大楚之地的荣华世子啊!   当然,他最诧异的其实是方才这人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做公平之战?难不成他们让慕流苏将镇北军之中的人从城门之处放人放进来之后,他们这些如今站在城楼之上的人,便不会对他们动手不成?   说这话谁信呀,如今占据优势地位的便是他们城门之上的镇北军无疑了,高城之上,但凡是有人射箭下来,地下必然便是一片死伤无数,而他们这些蒲州城的将士们,所拥有的还手之力必然也是极少啊。   本来他们如今就已经就处于了优势地位,若是再让城门之外的三万镇北军的人再进来了,可还如何了得?   “真正的战场之上,比拼的便是两军厮杀,正巧镇北军中的将士们需要练练手,不妨让你们五万蒲州城的将士与镇北军一战,倘镇北军若赢了,你们蒲州城中活着的将士,便归降于我大楚麾下,倘若这一战,镇北军的人输了,那镇北军自当退出这蒲州城,今日这攻城之事儿,便算作一出笑谈。”   颜繁之还是头一次对着一个陌生外人说了如此之多的话,偏生他说话时候,一张面容之上又表现得出奇的冷静,即便是不听他在说什么,单单是看着他的面容便是让人觉得可信度极高。   王光辉听在耳中,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动摇了,如今镇北军占领着城楼高处的地方,即便是他们当真要与镇北军厮杀一番,只怕也是得吃了不少城楼之上镇北军的亏,而今既然他们愿意让镇北军与他们五万蒲州城的教师们光明正大的战上一场,那他们又有何不愿意的呢?   况且他们方才不是说了吗?若是让他们福州之城的人赢了之后,今日镇北军便是会退出这浦州之城,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不可行。   然而他始终还是有一些犹豫的地方,毕竟两军之战当中,倘若是能够拿到了敌军的将领人头,那也是一笔极为重要的功绩的呀。   即便是他们蒲州城这些军队,今日折损在此处,但是只要将这少年将军的人头拿到,总归还是对大楚的这些个敌军有重创作用的啊。   这样想着,王光辉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忐忑迟疑,一方面,他是不愿意平白在这城门之下受了这城楼之人长箭直指的威胁,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极想拿下慕流苏的项上人头,献到北燕皇帝跟前。   “呵呵,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凭着你们这些个虾兵蟹将,还能将流苏在这城楼之中射杀了不成?”   而高高的城头之上,接着又是传来一声惊艳至极的轻笑声音,之前因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整个福州城的将士们,一张惊艳面容之上,满是轻视不屑之色,但即便是如此不礼貌的神色,在这张出奇美艳的面容之上,也是没有半分令人厌恶之意。   “这城门,无论你们是愿不愿意,总归结局都是会被打开的,到底是想要与镇北军好生战上一场,还是想要如同北燕边疆之地的那些人齐刷刷的死在了镇北军长箭之下,本世子便给你时间,你自行抉择便是。”   这话说得似乎颇有几分狂妄之意,然而落在众多蒲州城的将士耳中,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可信至极。   然而似乎是为了印证他们的心中的想法,这位美艳至极的荣华世子方才说完这段话,那边城楼之下的少年将军便是忽而转身,看上去只是一个颇为轻缓地拂袖动作,却是将那些方要接近她周身一丈距离,手中握着长枪的人给悉数打退极远。   慕流苏将这些人打退开一定距离之后,便是猛的纵身一跃,手中内力便是暴涌而出,朝着城门之上,那两根圆柱形状,硕大至极也沉重至极的的城门栓猛然袭击而去。   此时此刻,无论是城门之上的镇北军将士,还是城门之下的蒲州城的将士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瞪着慕流苏的举动,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慕流苏这是打算用一己之力直接破了这沉重至极的两杠门栓!   的确是如同慕流苏的想法一般,只要这两个门扇被慕流苏给攻破了,那这城门之处自然也是一推即开,任由着那三万镇北军袭击进来了。   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相信慕流苏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那城门之上的两个门栓少说也是有几百斤重来着,而且如此沉重的木柱,怎么可能轻易便被人一招便袭击而碎了呢?   这可是用来防守的城门啊,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家门房门,若当真是如此容易便被攻破了,还留着这硕大的城池来做什么呢?   而镇北军之中的将士们,此时此刻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毕竟这一次,应当也算是慕流苏第一次在他们眼中展现内力了。   当初他收服东郊校尉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自己出马,只是动用了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青花,就将他们所有人给收服了,正因为如此,镇北军中的人虽然知晓慕流苏的确是有着极高的武功的,但是也是从未见过慕流苏动手过。   哪怕是先前在北燕营帐之中,他们听说自家将军微微拂袖便是动用银针轻而易举的杀了一人,但是总归是没有见过慕流苏在人前有着如此大的动作的。   虽然镇北军中的将士们心中对自家的将军大人都抱以一个分外信任的态度,但是其实他们也是觉得想要以一己之力,损毁了如此大的木柱,这件事情对于慕流苏而言,应当还是有些太过困难了一些,   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但凡是城楼的门扇,大多数都是实心的木头甚至还加了许多其他材料终究筑成的,这么重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出动数十或者数百人才可以抬得动,实在是很难想象这样沉重而又坚固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一人的一击之下就轰然碎裂呢?   蒲州城的城主也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本来他心中还在纠结方才颜繁之问他的那个问题,如今见着这边慕流苏如此狂妄至极的举动,却也是连纠结都懒得纠结了。   虽然他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荒诞了一些,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但是同样的想法,他心中也是觉得看着这少年将军的模样,似乎并非是什么可能都没有的。   而只要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真的将这城门门栓毁了,将城门大开了,那么他们蒲州将士们与这镇北军中将士的一顿厮杀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了。   而且看这架势,即便是这少年将军一直打不开这城门,但是难保城楼之上的那些镇北军不会下来一起帮衬着慕流苏破了这蒲州城门啊。   如此想着,蒲州城的城主心中也是一阵无言以对,如今这个形势,镇北军居高临下,他们这些蒲州城的将士的确是处于危险当中。   如此算来,其实还不如让这城门被攻破了之后,他们蒲州军队与这大楚的镇北军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呢,只要城门之上的那些镇北军不再随意射杀长箭,那么他们蒲州之地的将士们胜算还是极大的。   因为毕竟他们这边的总共的人数加起来可是有整整五万多人呢,镇北军却只有区区三万人马,除去了城楼之上的那一千多负责射箭的镇北军将士之外,甚至还不足两万人,如此占据优势的局面,他自然不相信镇北军还能轻易赢了去。   ☆、第七十七章近身战   “荣华世子,本城主赞同你方才到提议,就将这城门打开,两军正正经经到厮杀一番——”   思及如此,蒲州城的城主也是立马扬声便对着高楼之上的姬弦音朗声道,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了一半,却是听见了这城门之处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王光辉下意识的朝着城门的方向直直看了过去,眼中也是带着极大的震惊之意,然而下一刻,他便是万分清楚了这巨大的轰鸣之声到底是为何而起了。   只见城门之处,那两块极为沉重的用来作为门栓的圆柱形木柱也是轰然碎裂,从正中间的位置开始,便是有着以肉眼可见的强大裂缝从中蔓延开来。   咔嚓作响的木块碎裂声音清晰至极的传入耳中,而沉重木柱之上,也是有万千裂痕仍旧是不断的蔓延开去,瞧这这般模样,这坚固厚沉的木柱,似乎俨然就快要碎裂开来了。   而此时此刻,那位造成了如此轰动效果的慕流苏却是在城门之前的空地跟前凌空落下,全然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她背对着众人,身姿笔直宛如一杆长枪直直落于地面,殷红色的战袍在风中迎风猎猎,和着满天青丝飞舞开来,惊艳至极。   而她身上的银白色战袍更是在月华映衬下,闪着熠熠辉芒,映衬着整个人的身影隽直,当真是宛如天神降临一般。   而待着慕流苏的脚尖刚刚点上地面的时候,只见着她身前的那两根极为硕大的城门之上的木柱,终于是应声而响,轰然碎裂,径直化作了漫天渣滓。   碎裂的地方扬起漫天尘土,木柱之上的木渣也是齐刷刷的散落了一地。   而由于这木桩两块木柱碎裂时候引起的惯性,直接落成两扇城门,那两扇极为硕大的城门,也是猛的一阵晃动,门叶分开了些许,依稀渗透进来了些许月华。   而从这渗透进来了些许月华的缝隙之中,也是依稀可以看到城门之外的风光,三万镇北军肃然林立,银白色的战甲在月华之下辉芒万丈不忍直视。   所有人看着眼前这让人惊诧的一幕,一时之间也满是目瞪口呆,更是完全丧失了所有的语言。   城门破了?!那么坚固的城门,只怕是万军在外都难以一时半会闯进来的城门,竟然是真的被那一位少年将军这这么一击给破了?!   这位少年将军,方才不过是用内力对着这城门的门栓用力一击罢了,怎么便是造成了如此大的危害力,况且这木柱可不是应声断裂,而是完全碎成了漫天渣滓,这得是如何强悍的内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所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面容之上一片茫然,不仅是这承诺之下的五万蒲州军队,便是城门之上、城门之外的三万镇北军也是齐刷刷的陷入了一种完全呆滞的状态。   毕竟他们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如有神力之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拂袖出招,便是完全破了这般沉重至极的城门?   姬弦音站在高高的程城楼之上,遥遥看着慕流苏,从他的位置正巧能够看见慕流苏精致至极的侧面,她的面颊在月华映衬和蒲州城的万千灯火之下,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微光,然而那一双熟悉的眉眼,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英气凛然。   姬弦音见着这幅场景,美艳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抹宠溺至极的神色,他的流苏,当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永远都是如此优秀至极。   他与流苏相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流苏的,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到了如何地步。只怕是这天下之间,一身武功能够胜过了流苏的人,最多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凭着流苏的那一身出神入化都武功,别说是将这城门之前的木柱给轰然震裂是件绰绰有余的事情,只要流苏若是用上八成功力,哪怕是这看上去坚不可摧的蒲州城的城门,必然也是会如同这木柱一般,碎成了漫天渣滓。   正是因为知晓他的流苏确实是有这般实力,所以姬弦音才会同意流苏所说的,到时候就由她亲自去破了这蒲州之城的城门的事情。   倘若想要破了这蒲州之城的城门,自然是需要将城门之上的那些个负责射杀的驻守城楼的兵将清理干净才可,而在镇北军当中,虽然轻功极好之人,的确是数不胜数,但是这层楼的确是有一些高的。   若单单是凭借轻功的话,倒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上了这蒲州的城门,所以镇北军之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数千支负责爬墙的钩索,直接甩到了这城墙之上,从上而下遥遥的拉成了一条直线。   这从上而下拉下的铁锁虽然只是细细的一条,甚至还是左右摇晃不停看着颇为不靠谱,但是对于已经有了极好的武功底子的镇北军之中的轻功高手而言,大概是有了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想要跃上再高的城楼,都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他们甚至是可以拿着盾牌,有的拿着武器,再以这锁链做为着力点,顺着那铁链直直而上,径直翻越到了这蒲州城的城门之上,   蒲州之地负责守城的将士们又怎会知道这镇北军竟然会进攻得如此凶悍,甚至是连性命都不顾的也要冲击上来。   不过其实这些守城的将士们也是想多了,对于镇北军而言,但凡是有了一个借力的支点,他们只需要再猛的纵身一跃,便完全可以直接跃到了他们身前。   而镇北军的动作如此迅速,濮城的守城之人自然也是完全反应不及,有的人又想去动了那靠在他们城墙之上的锁链,有的人又想去射杀了那些靠着城墙之上的锁链而依次爬上来的人。   但是三心二意两边顾盼之下,这些个守城之人一时之间也是茫然无措,又岂会是镇北军的对手呢?   所以不过是须臾时间,他们便是占据了这城楼之上的绝佳地方。   而镇北军之中的人,也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既然是北燕的军队,那么这些个倒霉的守城之人自然也是被他们悉数杀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如今他们想要破了这城门,让镇北军的三万将士们和那五万蒲州军队的人马互相厮杀一番,倒的确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妙计才引起。   这件事情,其实正是他们昨天商议出来的一个决定。   因为镇北军虽然已经经历了燕楚首战,但是其实说到底还的确是没有进行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先前的那一个沪城边疆之战,只是因为用了计谋,所以才能那般远距离进攻直接取胜,但是说到底却是未曾经历过一场近身之战的。   正因为如此,慕流苏和颜繁之、菘蓝等人也是不约而同的认可了慕流苏的主意,完全赞同让他们去训练一下近身作战,而这对镇北军日后的成长而言,无疑是受益颇大的,   况且他们如今已经占据了城楼之上的优势地位,城楼底下的的五万蒲州军队自然也是不敢在他们眼皮子轻举妄动,他们也是有着足够的把握,可以让这两军进行一场极为公平的战场厮杀。   而这一场较量,是指双方必须舍弃射击这一类远程攻击的作战方式,而选择一种完全属于战场之上的近身厮杀。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可避免的会让镇北军之中的人受到伤害,甚至还极有可能会让镇北军的人有所折损,但是对于一个军队的长远发展而言,这样近身作战的方式,其实正是镇北军需要的。   ☆、第七十八章三万对五万   况且蒲州的这五万军队,也的确是一群训练有素之人,也算是勉强入了慕流苏的眼,这样的一支军队,对于镇北军而言,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练手对象,   正是因为从这诸多方面的条件综合考虑下来,这事儿对于镇北军而言都是一个极为有利的决定,所以慕流苏和镇北军之中的一群人也是好生商议了一番,决定采取这样的计划。   然后他们也是将如此打算通知了整个镇北军,说是但凡有不愿意如此做法害怕受伤死亡之人,皆可提出拒绝,但是镇北军之中的所有人,都是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性子,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都无所畏惧,而他们却因为贪生怕死而拒绝了呢?   所以镇北军的军营之中,并没有一个人提出拒绝,得知这件事情的木牛叔,自然心中也是十分欣慰,而他们所讨论的这件事情,也是立马便是在镇北军当中定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镇北军之中的军心也是处于一个高度振奋的氛围之中,所有的镇北军将士们都分外激昂的说着自己想要拿下多少多少的北燕蒲州军队的人头,甚至还两人之间一起立下了赌约,说是做不到此事的话就要怎么怎么着。   而这件事情没有半分争议之后,这些人心中唯一担心的也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怎么才能够让那蒲州之城的城门为他们镇北军敞开,让他们能够顺利的进入到蒲州城之中呢?   想让人家将那蒲州之城的城门光明正大的给你敞开,让你带着三万镇北军跑进人家城池中去和人家作战,这想法也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吧。   然而这样的事情,慕流苏却是早就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   看着军心振奋的镇北军将士们,慕流苏也是当着所有的将士们许下承诺说,他们只需要好生准备好上阵应敌便是,其余的事情便交给她来处理,而那蒲州城的城门,也是交由身为他们镇北军将领的她来亲自帮他们打开便是。   而这,也就是慕流苏为何会这般大喇喇的站在这城门之前,亲自破了这蒲州城门的原因了。   ……   北燕蒲州城的城门当真是被自家将军给破了,知晓此事儿的,站在蒲州城城门之外的那三万镇北军也是立马情绪激昂起来。   虽然如今只是隔了一条狭长的门缝,但是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朝着这条门缝看了过去,即便是这般极为细微的缝隙,却已经是完全足够让他们看到城门之前站着的人便是他们镇北军的将领慕流苏无疑了。   而身为蒲州城城主的王光辉的面容那才叫一个精彩至极,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掌管的堂堂蒲州城的城门,竟然会被一个人这般轻而易举的破了!   关键是人家一副似乎并没有费了什么力气的样子,更是看得他一阵胃痛,如今慕流苏如此一击之后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城门之前,甚至还颇为惬意的背负起了双手,王光辉一时之间又觉得气得有些牙疼。   可是此时此刻,滁州之城的城门已破,门外的三万镇北军和城楼之上的那两千多人的镇北军早就已经将他们给上下夹击了,如今北燕的城门已破,若是再不接受方才知弦音给他的建议,只怕如今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个北燕蒲州的将士们了。   王光辉想着,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因为一时贪念而妄想去取了镇北将军的人头,从而拒绝了那位美艳至极的荣华世子的建议,看来这位名镇北将军当真是一个极有本事之人。   而这位少年将军这般厉害至极的武功,别说是他们想拿下她的项上人头是在痴心妄想了,只怕没有损了自己的人头都是极好的了。   这样厉害的少年将军,难怪是不过经历了两场战争之后,便已经成为了与南秦不败战神,五皇子秦誉齐名之人!   这般厉害的人物,这般俊俏的轻功,若非是群起而攻之,只怕当真是极为难得俘虏到的。   况且最重要的是城楼之上,还有那两千一弓搭了数支长箭到镇北军在虎视眈眈着,他们又岂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啊。   要知道镇北军如今的一个称呼便称为“神箭军”,而这称号正是因为当时北燕边疆之地那十万人马,几乎都是葬身在这三万镇北军射出的长箭之下而得来的,他们若当真是有所轻举妄动,只怕早就已经被城门之上的乱箭给射杀无数了。   如今镇北军那边既然已经说好了,要与他们公平一战,也就是说如同战场之上最为简单的的近身厮杀,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有了一个极大的胜算的。   不过如今这个局面在他眼中还是有些忐忑的,如今王光辉也是知晓,他们蒲州之地的似乎处于劣势,所以此时此刻,也就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去遵从一下镇北军的条件了,想到这里,王光辉也是象征性的开口问了问城楼之上的姬弦音道。   “世子殿下方才所说的两军厮杀,是准备让我们蒲州城这边出与镇北军人数相当的三万人马,还是全部的五万人马呢?”   其实王光辉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极为羞耻了,也是亏得他问得出来,谁都知晓镇北军这边只有区区三万人,若当真是公平至极的战斗,他们蒲州城这边自然也是应当只派出三万人才对呀。   他却是因为想要有所胜算想要赢下了这一场战役,便是这般无耻的暗示人家他们北燕蒲州大军可不可以派出五万人马去对战镇北军的三万人马,未免也是太过可耻了一些。   王光辉问完这句话之后,似乎也知道希望渺茫,于是自己也是立马挥挥手,对着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他的姬弦音匆忙开口解释。   “荣华世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咱们蒲州城这边必竟是只有五万人马,所以才会这般发问罢了,不过方才荣华世子也说了,既然这是一场公平的对战,那便是让三万蒲州城的将士们,对上三万镇北军便是。”   一边说着,王光辉还在心中嘀咕着补充了一句,管他呢,三万人就三万人吧,只要荣华世子你们这些城楼之上的人不要用远攻的方式参与对战,他们这边的胜算就是极大的。   至于王光辉心中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倒不是因为他盲目自信,而是实在是有所原因的。   所有人都知晓,镇北军在两个多月之前,无非只是一个名唤东郊校尉营的草莽军营,这个时候,他们东郊校尉营中甚至是连一个都尉大人都没有一个。   而慕流苏这个东郊校尉营的第一任都尉大人,就算是个再厉害,再名动天下本事无双的少年将军,但是毕竟接手的时间太短了,仅仅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大的进展呢?   就算是慕流苏懂得发挥东郊校尉营之中的人的所长,将他们这些人的射箭能力和轻功能力提升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层次,但是这种属于战场之上,真正的军事近身战斗,他们这群江湖之人又能够好到哪里去呢?   这三万镇北军哪怕是再厉害,总也不会厉害到了,仅仅是三个月便能够突飞猛进到了一个神乎其技的地步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这位蒲州城的城主心中也是越发安定了几分,他心中再次安慰了自己一句,哪怕三万蒲州军队对上三万镇北军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确实听得一道迤逦至极的音色自夜空中悠悠落下——   “三万对五万,战!”   ☆、第七十九章激战   随着城楼之上击弦音这轻飘飘的一生战令落下,城门之外的三万镇北军也是立马就有了反应,扯着嗓子便是发出一阵雄浑至极的“冲啊”声音。   而随着这一声落下,城门之外的三万镇北军也是立马动身,当先一列骑兵驾马而至,手中长枪在月华之下闪着粼粼银光,而他们两侧以及身后的那些个步兵也是手中拿着武器,朝着城门之处直直攻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仍旧是站在城门之前的慕流苏却是纵身一跃,不过是脚尖轻轻一点,身形掠动,便是径直跃上了高高的城楼之上,径直落在了姬弦音的身边。   而慕流苏脚尖刚刚点上城楼之上的地面,那方才被慕流苏一击而中将那沉重门栓给震裂成渣滓的城门,便是一刹便被三万镇北大军给齐齐攻破了。   三万身穿银甲的战士们,从城门之外齐齐袭击而来,手中握着刀枪剑戟各式的武器,直直朝着这蒲州之城的五万将士冲了过去,而蒲州成的大军们也没想过镇北军竟然当真是如此威猛,甚至是一声令下,便如此训练有素的眨眼攻破了城门。   到了他们跟前,蒲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慌意乱,好在他们也是反应极快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径直朝着这些镇北军对了上去。   不过须臾之间,便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都是极为原始的近身搏战,本能的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拼尽全力的去厮杀敌人,所有人交战一处,漫天的嘶喊声和惨叫声不绝如缕,在这月华照耀之下,掠出了一片片的刀光剑影,整个城池也是完全处于了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   而那些刀剑相交的清脆响声和战马嘶鸣之声响起的时候,身为镇北军将领的慕流苏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这城池之中的所有景象。   见着镇北军那般奋勇厮杀的模样,慕流苏的面容之上,也是微微透着几分冷硬之色。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城楼之上,抿着绯色薄唇,凤眸之中满是凉薄寒意,但终究是没有开口说一句停止的话来。   武器交战的声音咿呀作响,惊得整个战场都有些天地动荡。而武器伤亡惨重,自然也是以一种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增加。随着时间延迟下去,沉闷之下,两军之中站着的人也是越发少了,而瘫软下去或者倒在了战场之下的人也是却是越来越多了。   而两军交战的时候,蒲州城这边的战士们也满是一阵心惊胆战之意。本来他们以为占着五万人数上的优势,想要胜了这三万镇北军,其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的事情,但是如今他们才是逐渐发现自己是想得大错特错了。   因为这三万镇北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了,这些镇北军当中的战士,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兵士啊,分明就是一群足够于当时的天下奇军呀,单单是他们一人长身而立,便是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凛然气质。   蒲州城的城主知晓这一支军队,其实是以其擅长剑术的远攻之说而名动天下的,但是他们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支军队的近身搏战,竟然也会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他们更是完全没有谁想到过,这名震天下的大楚镇北军,竟然会是如此一支远攻进攻武力值都极为爆表的强悍精锐军队。   分明是他们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比人家镇北军的人数多出了接近一倍的兵士,但是对上这么一支镇北军的军队将士们,却是无一例外的齐齐惨败——   蒲州城的将士们更是完全没有想清楚,自己的武器甚至还没有扔了出去,便是被镇北军的将士们一枪而出,将人给直接撂倒在地了,紧接着手中长枪长剑猛的一划,顺利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如此深厚的伤痕落下,虽然不曾完全致命,但是总归是让这些蒲州城的将士们,也是再无半点可以还手之力了。   不过是须臾的时间,蒲州城这边的将士们便已经折损了无数多的人马了,从总体的人数算了下来,方才分明还有着整整五万多人马的蒲州城将士们,如今瞧着人数却似乎只有两万多了。   而反观镇北军那边的人马,却是仍旧是处于一阵奇怪至极的氛围,他们镇北军中的人马,一个个的完全就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除了少许受了重伤的镇北军将士不能再继续上阵厮杀之外,其余人的精气神实在是振奋得让人有些难以相信他们如今是在经历着一场不曾顾及性命的厮杀。   而越是如此,所有人也是越发是看出了两军之中对战的实力悬殊之处。镇北军虽然人数的确是极少,但是却又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军士能手,即便是在战场之上的身份再次持续下去,只怕也是镇北军再次拿下了以少胜多的战绩啊。   最重要的是,若是让他们这些个战士们再继续这般毫无悬念的自我毁灭下去,那么这些蒲州城的将士们也是还会受到一场极为惨重的损伤。   毕竟从现在的情境看了下来,镇北军这边的状况也是完全属于了一种主宰屠戮的状态,而他们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这是完全处于了一种极为被动的状态。   若是再试图与这三万镇北军抵抗下去,撑死也就是落得个负隅顽抗还全军覆没的下场罢了。   一时之间,北燕蒲州城的军队门之中的氛围,也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之中,偏生大楚这边的将士们还是越挫越勇,瞧瞧那般模样,似乎是将蒲州城这满城的将士们收拾完全都是一件绰绰有余的事情了。   蒲州城的城主王光辉见着如此一副场景,脸上也是一阵颓废衰败之色,他自从担任副这个蒲州城的城主以来,也算是一直勤勉有加的训练着蒲州城的军队,当真是半分没有偷过懒。   放在蒲州城这边的军事训练的强度其实也是极大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涂州城的军队为何会被称为,北燕五大军都之一的重要原因。   无论什么时候,但凡是蒲州城这边的的军队对上了别人家的军队,那都是从来没有输过的。   偏生这三万镇北军却是实在不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一群人动起武来,那当真是叫一个凶悍残忍。基本上说的上是一招一式都没有浪费过,悉数都是落在了蒲州城的将士们身上,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   这哪里像是什么只被训练了区区两三个月的草莽之军啊,这般模样,分明就是是苦苦训练了数年之久的精英军队啊!蒲州城的将士们遇上这么一只怪物军队,哪里还可能有半分胜算呢?   但是其实这些蒲州之城的将士们想得实在是有些太多了,镇北军这些人当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武功极为高强到了能够一击击中众人的。   尤其是有的人手中拿着武器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束手束脚,但是先前东郊校尉营集训的时候,慕流苏当时便是已经教会了他们,如何去准确抓住敌人人体之上最为薄弱的点,能够将别人一击即废了,弄的没有再战之力。   不过可惜就可惜在蒲州城的战士们心中并不知晓这些,他们如今只知道如今情况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了,原本都是觉得他们那边应当是胜算极大或者说成是稳操胜券的。   谁曾想到如今局面会突然反转,好好的大胜之局,转眼便是成为了镇北军单方面的压制屠戮之局。   若是再继续这般战斗下去,只怕今日所有蒲州城的将士们,都得折损在此处啊,王光辉心中想着,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愁容满面。   虽然他心中也是并不愿意如此轻易投诚,可是这些个蒲州城的战士们到底是他一手亲自训练出来的,他也是实在是做不到去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在了镇北军的手下,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会于心不忍的。   况且让他心中最为动容的一点,其实还是在于镇北军虽然的确是凶悍至极,但是并没有真的对蒲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狠心下了杀手,虽然那些人没有什么再战能力,但是好歹也是并没有丢了一条性命啊。   这般战局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若他们再如此不知好歹的非要战到最后,只怕也是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若是那城楼之上的少年将军忽然有些不耐烦了,只怕他们蒲州城的这五万将士们,也是不得不为了他这位蒲州城主的不知好歹而陪葬啊。   想到这里,王光辉额角也是汗如斗滴,眼中更是一阵惶恐之色,心中越发犹豫起来,到底应不应该选择去向镇北军投诚了。   恰是此时他身前的一位将士却是再次被镇北军的人一杆长枪直直刺进了他们的右边胸膛之处,虽然并没有刺及心脏的地方让人丢了性命,但是如此重伤,自然是再无半分作战之力。   而王光辉见着他身边的另外一位小将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再次倒在他的身前,随后又见着一杆长枪朝着自己胸前刺来的时候,王光辉也是再也不用多想了,面容慌乱至极的径直朝着城楼之上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口中也是立马便发出了一声嘶声竭力的呐喊之声——“投诚!咱们投诚!”   这边王光辉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响起,蒲州城这边的将士们也是瞬间便僵硬了一分,下意识的停止了手中动作朝着王光辉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着他们到蒲州城城主如今果真是站在人群之前,双手高举向着城楼之上的那些镇北军示意投降的时候,这些个蒲州城的战士们也是齐刷刷的僵硬站在原地,面容之上一片惨淡。   虽然蒲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之中,并不乏有人对于于王光辉这个蒲州的城主喊下了投诚的口令有些不满,但是其实他们心中也是知晓,在如今这个局面跟前,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因为依着如今的状况来看,但凡是镇北军那边的战士们继续与他们争斗下去,只怕他们所有人都得葬身此处,全军覆没。   可是,身为北燕五大军都之一的蒲州城的战士们,他们至今而来还从未打过什么败仗,如今却是五万北燕蒲州大军对上了三万人的镇北军还有所不敌,未免是太过丢人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镇北军这一次甚至还没有动用任何计谋,只是选择去用最为简单最为直接的方式与他们这些蒲州将士们进行的近身战斗,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们竟然也还是输到了如此地步,可想而知这是如何丢脸至极啊,   越是这般想着,蒲州城的这些个战士们面容也是越发精彩之极,那谁都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他们这些个蒲州城的将士们以多欺少,还给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实在是不忍直视。   “镇北将军,荣华世子,蒲州城五万大军愿意投诚,愿意投诚啊!镇北将军!世子殿下!如今可否让这些个战士们停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而这些个蒲州城的将士们停下动作发愣的时候,那些个镇北军的将士们却是下意识的发动着进攻,也是下意识的便是准备继续作战,而一侧的王光辉,余光瞥见这一幕,也是火急火燎的又补充了一句。   而这一声呐喊声音之后,高高立于城楼之上的慕流苏这才眉目凌厉,语气利落的对着底下的三万镇北军朗声说了一个字:“退”!   方才这些个镇北军这边分明是一副收势不及的样子,但是等着慕流苏这一声退字落下之后,所有镇北军却是猛的撤回,手中的武器也齐齐一个倒转,重新收回了自己手中,轻而易举的便是将自己方才的攻势完全化解了去。   听到命令之后,如此迅速至极的收回动作,也是看的蒲州城的战士们一阵眼花缭乱,心中更是惊叹不已。   “蒲州钱的将士们!也给本城主退——”   王光辉见这两边的战局总算是消停下来,没有了方才那般刀光剑影的惨烈模样,面容之上也是总算轻松了一些,便是朝着蒲州城的这些个战士们朗声下令道。   镇北军好不就成了两位将领,同时下令让其退开,总算也是将僵持已久的惨烈战况给终止下来了。   战场之上,刚才的嘶喊声音和惨叫声音,以及兵器相接的清脆撞击声音,一时之间也是消弭了许多,除了少许的呻吟声之外,整个战场之上顿时也是再也听不见半分动静。   而借着这一片静谧至极的空当,所有人都是默默的打量着战场之上的情况——   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弥漫在这一大片静谧至极的夜空之上,可想而知,刚才的这一场交战之中,到底是从多少数不胜数的人体之中流淌出来了如此之多又带着如此浓郁腥味的血液。   即便如今是在黑夜,艳丽的大红色血液在夜色之下看不太真切,但是夜空之上有着皓月高悬,再加上蒲州城之中还有万千灯火冉冉点着,仍旧也是不难看出,那些个艳红色的血液在光芒映衬之下,透着如何幽幽的暗泽。   城楼之下,有数不清的人齐刷刷的躺倒了一地,如今无一不是蜷缩着身子,捂着自己的受创部分,面容痛苦的挣扎着,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呻吟痛苦的呻吟声,这般模样,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然而这些个糖倒在地面之上的人,却是清一色的悉数都是身穿黑色战甲的蒲州将士们,仔细的从人群之中寻找半天,这才依稀能够发现这地面之上,原来只有少数身穿银白色战甲的镇北军在其间。   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飘散开来,那一股子腥味让人闻着便觉得有些反胃。   如今所有人有的是站在战场之上,有的是瘫软在战场之上,面容疲惫而又有倦怠至极。有的将士们的面容之上,头发一片凌乱,面颊之上已经参杂满了污泥和血水,完全看不清原本模样了。   伤残一片,血流成河,大抵便是如今这战场之上最为真实的一个写照了。   当然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明白一个道理的,若非是今日镇北军这边手下留情了,只怕如今也是完全用不上什么伤残一片这个词来形容了,而是完全称得上是死伤一片,尸体堆积如山。   血肉横飞,硝烟弥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古往今来的战场素来都是如此,都是用无数人命去堆砌出来的胜利与荣耀。   见着如此惨烈至极的战场,即便是因为镇北军这边手下留情所以导致了战场之上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死亡人数,蒲州城都所有将士们也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面容之上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悲伤。   如今这个局面,谁都知晓到底是结局如何了。   蒲州城一战,当真便是再次被城楼之上那个一身银白色战甲的少年将军,带着手底下的镇北军,再次以少胜多,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就在王光辉伸手说着他要投诚的时候,谁都知晓,这一方点了千万盏灯火,曾经被誉为北燕五大军都之一的蒲州城,从今晚之后,便是要彻彻底底的给纳入到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麾下了。   如今这蒲州城上下失守,便是等同于大楚这边,已经是彻底的夺下了这座久负盛名的北燕城池了。   只是这蒲州城如今已经是北燕被大楚夺去的第三座城池了,来到边疆之地,这才不过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慕流苏便是以一个不及掩耳之速,接连夺下了北燕的三座城池,倒也难怪这少年将军只是如此年岁,便是能够与如今的南秦五皇子秦誉齐名,成为了天下之中又一位颇受世人推崇的不败战神了。   镇北军攻破了蒲州之地的城池,如今的情形看来,完全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但是唯一令人诧异的却是,镇北军的这些个将士们这边作为胜利的一方,面容之上却是并没有如同他们先前想象的那般兴奋而又雀跃至极,所有人面容之上一片冷凝之色,显然也是见识到了战场之上的残酷和杀戮,所以心中觉得有些沉重了。   这还是镇北军头一次在打了胜仗之后,面容之上露出的如此严肃的表情,倒是与先前他们直接采用计谋,一连夺下了北燕两座城池之后的反应截然不同。   ☆、第八十章干得漂亮   镇北军之中的人为何会是如此反应?这也就只有镇北军之中的人才能够想得明白了。   这是因为镇北军的人先前对于战场之上的事情其实是并不怎么了解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有了些许武功底子,那么上了战场之后,他们便是能够将敌人一一杀死致胜的。   而后来,镇北军在慕流苏的带领之下,一起来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后所经历的第一场边疆实战,由于是在慕流苏的缜密安排之下一一按照步骤进行的,所以也是根本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便是轻而易举的将燕楚首战的胜利拿到了手中。   正是因为胜利来得如此突兀,还仅仅是凭借着他们三万人便战胜了北燕十多万多的人马,所以即便镇北军的人知晓他们不能太过得意忘形,但是其实终究心里还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毕竟只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年,会有些许满足之意,倒也是正常至极。   正因为如此,镇北军对于这些个战场之上的事情的看法也是越发坚定了一些,果断的认为这事儿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困难,不过只是一场两军争斗罢了,只要打上一架,轻轻松松就能赢了。   然而今日的这一场激烈之战,却是让他们明白了很多先前不曾领悟过的东西。   方才的这一场激战之中,虽然到了最后的确是他们镇北军处于一个优势地位,但其实在镇北军心中看来,这这一场战役,凭着他们镇北军中人的武功,其实应当是早就能够结束的。   只是镇北军的人完全没有想过北燕蒲州这边的将士们竟然是如此同心协力,所有人都是完全的拧成了一个团,他们镇北军当中的人奋力解决掉一个之后,便有另一个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镇北军之中的这些人,也是在蒲州军队如此前赴后继的进攻之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总算是琢磨出来了他们如今这一番抱团而攻,前赴后继的没在精神,原来就是就是所谓的团队凝聚力,倒是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了。   而镇北军之中的这些高傲将士们,起初也是压根没有将这些人的举动放在眼中,一直到后来吃了几次亏之后,知道一个人的确是双拳难敌四手之后,也是学会了聪明,几个人配合着,对付那些抱团的蒲州城将士们。   这是这么一个转变,让她们由着一个最初的单人对战,逐渐融合成了一个集体作战。镇北军中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慢慢的学会了将他们个人的独特风格慢慢的与镇北军的众多战友慢慢的融为了一体,从而整个军队一起配合着,一起发挥出最大的团队力量。   正是因为把握到了这些新的东西,还有军营之中的精髓之物,所以镇北军才会慢慢的将这些个北燕蒲州城将士们迅速的击溃如此。   而经过这一战,他们也总算是弄清楚了一个军营之中的众多战友们在军场战场之上的真正作用了。   原来任何一场战争,都是需要一个军营的每一个将士们一起去同心协力的拼尽全力,挥洒血泪和血汗,才能够取得胜利的。   而且有可能像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一般,即便是他们花尽了所有的努力,不愿意轻易认输,也不愿意轻易服软,但是却终究还是成为了落败的一方。   所以说这些战场之上的胜利,其实远不如他们原本所想象的那般来的轻而易举。   以前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上了战场,就一定能够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建功立业,但是如今看来,其实这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事实上,军队就是军队,身为将者,可以看你一人指点千军万马,但是若是身为兵者,那便是应当懂得战友与战友之间的默契配合其实也是极为重要的。   但凡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你一个人即便是有着如此高深的武功,又能如何呢?总会想要破了人家这千军万马,还是得需要整个军营之中的人互相配合,一起进攻才行。   这是因为知晓了这个道理,所以镇北军的人如今面容之上也是一片冷清之色,显然也是觉得先前他们的想法有些太过荒谬,又太过简单了一些。   如今醒悟过来才发现,其实蒲州城的这五万将士的确是可以值得敬畏一番的,难怪慕流苏身为他们军中的将军,一个如此护短之人,竟然是舍得让他们冒着受伤的危险,也非要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和这蒲州城的将士们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就可,不就是在潜移默化的让他们自己去领悟些许东西吗?   由此可见,慕流苏对于他们的这镇北军的将士们,当真是极为用心良苦了。   想到这里,镇北军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也是一片动容,目光也是齐刷刷的朝着那城楼之上,一身银白色战甲熠熠生辉,殷红血色披风猎猎的少年将军直直的看了过去。   彼时,慕流苏一身战甲,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城楼之下的一片惨淡之景,面容之上也是一片冷沉之色。   此时此刻,慕流苏自然也是直直忽略了一直等着她回应的王光辉,反而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倒是直直的扫向了城门之下的,经历了一场浴血激战之后的镇北军的面容。   即便是镇北军如今处于胜利的一方,但是他们毕竟也是真枪实箭的打上了一场,所以如今的面容之上,也仍旧是有着脏污的血液和泥土灰尘,与蒲州的这些将士根本无二,无论是头发还是衣衫,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整洁的地方了,甚至是连着战甲之上,都还有着刀剑割过的裂痕。   总之一眼瞧上去,实在是极为狼狈。   然而那一双双眸光,在灯火映照之下,却是闪着些许沉默的忐忑和期待之色。   至于他们在忐忑和期待着什么,自然是在于慕流苏的反应无疑了。   想来他们也是知晓,他们先前的一些想法,实在是太过嚣张和狂妄了一些,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让他们大展拳脚的机会,然而前半段的时候,却是不仅没有完成的极为漂亮,还差点载在了这些个蒲州将士手中。   虽然后半段的时候,他们只扫了整个军队的团体凝聚力,也是表现的极为良好,但是他们都知晓,慕流苏身为他们的将军,今日这一战,必然也是会极为认真的留意着他们的对战的。   而他们先前的那些由于种种疏忽导致的小错误,虽然并不怎么明显,必然也是逃不过自家将军大人的法眼的,这是因为如此,他们如今也是极为忐忑的等待着慕流苏的反应的,实在是不知道慕流苏对于今日他们这一场战役到底是满意还是失望。   虽然镇北军的人都觉得今日这些疏忽其实只是一些小错误,而且到了后面的时候,他们完全都已经认识到了,可是毕竟错了就是错了,若是慕流苏真的介意至极的话,他们其实是毫无辩驳之力的。   但是这毕竟是他们镇北军没有采用任何花哨技巧,正二八经的第一场战役,完全就是在比拼自身的实力,所以其实在他们心中,也是希望能够给自家的少年将军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的。   慕流苏与这些个镇北军沉默的对视了许久,原本颇为冷沉的面容之上却是忽而勾出一抹笑意来,那一抹笑容,落在镇北军的人眼中,便是如同蒲州城之中的着万千灯火在一刹那点亮起来一般。   许久,便是听得蒲州城的夜空之中,忽而传来了一声极为亲切而又爽朗的笑声:“镇北军的儿郎们,今日一战,你们干的漂亮!”   ☆、第八十一章安排了一个人   辰时,北燕皇宫,玄武殿。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而要阴凉的太监声音响起,北燕的皇帝也是由着一位公公搀扶着双手,从龙椅之后的帘幕后面徐徐行来,脚步明显的有些虚浮,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却是花费了极长的时间才安安稳稳的行到了玄武殿上的龙椅之前。   文武群臣并列在下,看似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然而眼睛的余光却是悄悄摸摸的朝着龙椅之上的北燕皇帝若有若无的瞟了过去。   而那被搀扶着双手歪歪扭扭的站在龙椅之前的人,即便是穿了一身耀眼至极颇显气色的明黄色的龙袍,也丝毫遮掩他不住面容上的憔悴。   毕竟是天子之家,自古以来娶的妃嫔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所以这北燕皇帝的基因自然不可能恰到哪里去,单单是从燕长风和燕离歌这两位成年皇子的长相来看,便知晓这北燕皇帝年轻时候,必然也是一番英俊潇洒模样。   不过不管他年轻的时候在如何英俊潇洒,但是如今他的确是已经年岁极大,毕竟是已经到了中年时候,再加上谁都知晓,北燕皇帝是个常年浸淫于女色的好色之君,早些年不节制,身子透支多了,所以也是一副身虚体弱的模样。   再加上北燕皇帝两年之前得了一种怪病,身子越发虚弱,如今已经是在卧病榻多年,所以也是完全将自己一副中年健壮的身子,搞成了一副要死不活的病痨模样。   瞧着这般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个命久的,不过即便是心中如此腹诽,北燕的这些群臣面容之上却也是分毫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这北燕的皇帝虽然瞧着的确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模样,但是素来有一句古话说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即便是北燕皇帝如今身子再多虚弱瞧着再弱不禁风,但是他当年也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对待他看不惯的群臣,有心的打压那都是一件小事了,但凡是成为了他的眼中钉,素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赐予一个抄满门抄斩之罪。   所以,北燕群臣对于这个北燕之中得上是大半个昏君的北燕皇帝,也是奉承居多,从来不愿意去说一些什么忠言逆耳的话。   毕竟在他们心中,都是想要活得更久一点儿的,所以万般事情,但凡是能够不去招惹这样北燕皇帝,他们是决计不会去轻易招惹的好。   见着皇帝站定在龙椅之前,他们立马也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齐齐高声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众位爱卿……爱卿平身……”   北燕皇帝张嘴说这话,然而喉咙之中却像是有什么堵住一般,半天吞吐不出来了压着他的面容之上浮现些许难受之色。   自从两年之前,北燕皇帝忽然就染上了一种怪病,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无非是总是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还有就是说话有些不太利索,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但偏偏只是这么一些不起眼的小毛病,却导致了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衰弱下去,等北燕皇帝发现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也是问遍了宫中的御医,甚至还有群臣从外寻来的所谓的神医,一心存着希望想要赶紧去解决了这病症。   只可惜上天太过戏耍于他,即便是他寻访了无数神医,终究是没有一个人说出他得出了什么样的病症。   既然连得了什么样的病症都不知晓,自然更是无法对症下药,无论如何也医不好了,正是因为如此,北燕皇帝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副身子越发虚弱下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破机竟然如此厉害,身子一日一日衰弱下去也便罢了,如今竟然是连这么短的一句话,这么短小的几个字都说不利索了,难不成当真是他要大限将至了?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的面容顿时难看了一些,不过这种隐晦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摆到台面上来说,所以也就是故意用手掩了掩唇,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因为身子不便,所以也就只能由着身旁的公公亲自搀扶着他坐到了龙椅之上,身子罗罗调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才瘫软在龙椅椅背之上,一双浑浊眸光直勾勾朝着底下的文武群臣看了过去。   文武群臣对这位北燕皇帝那可是有着极高的心理阴影的呀,当初北燕的肱骨之臣——寂家满门抄斩一事儿,可是连审问定罪这一步骤都没有的走,就直接给人家抄斩。   当初这件事情在朝廷之上,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莫非是后面有太子殿下出面解决,只怕这件事的确是不好收场啊。   可想而知,这位北燕皇帝当真还是有些魄力的,毕竟作为一个君王,他有些色令智昏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在对于朝廷的肱骨之臣的处理上,都如此敷衍之至,当真是不怕他的这些个恶劣行为被载入史册成为了一个笑话?   心中一阵腹诽,但是面容之上却是半分,不敢表现出来,这边是文武群臣在朝廷之上的真实面目了。   “今日是太子率军出征……咳咳……前往北燕边疆应敌的日子,咳咳,朕召集你们来此,自然是想让众爱卿与朕一起,给太子殿下出征践行。”   北燕皇帝努力平复了一阵心情,您在龙袍之下的手,已经狠狠的握成拳头了,虽然胸口还是一阵气闷,但是总算是没有了先前那般磕磕巴巴的连着话也说不利索了。   一边说着,北燕皇帝也是眸光一转,朝着燕离歌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之中满是欣慰之色。   “老七,将出征应敌之事儿交到你手上,朕也是安心许多,只是你到了边疆之地,也得需要谨慎些许,朕听闻那大楚的少年将军,的确像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朕虽然觉得你并不输于此人,但是总归你小心谨慎些许是对的,你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关乎这北燕社稷的,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这段北燕皇帝也想起来自己的那个长子燕长风,脸上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可别学你那不成器的皇兄,尽折腾些破事出来!”   燕离歌见着北燕皇帝如此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面容之中也是闪过一抹古怪之色,恭恭敬敬的对着北燕皇帝行了一礼道:“儿臣知晓了,多谢父皇教诲。”   顿了顿,北燕皇帝一双浑浊眸光却是微微闪烁了些许,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燕离歌补充道。   “老七,你大哥虽然与你素来有些恩怨,但是亲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如今老大被困在大楚那位少年将军手中,若是有些机会,你还是尽量去救一救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是争取争取那个逆子带回来,毕竟是咱们北燕的皇子,落到人家大楚将军手中,的确是有损北燕的国体。”   燕长风那般才智平庸,又将北燕荣光丢得体无完肤的废物兄长,落在那大楚少年将军手中那是他活该,说什么有损国体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过贻笑大方了。   燕离歌心中明显有些不悦,但是,知晓北燕皇帝素来是个善于查看人心之人,所以他也是分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再次低着头,朝着北燕皇帝行了一礼,颇为隐晦的说了一声:“而且知晓了,若有机会,儿臣一定将皇兄带回北燕皇宫,父皇放心便是。”   “咳咳……如此甚好”,北燕皇帝对于燕离歌的反应明显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就是漫不经心的又说了一句话:“对了老七,朕这里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人,是要跟着你去北燕边疆之地的。”   ☆、第八十二章蒲州城破   北燕皇帝这句话说完之后,原本还在想着燕长风事情的夜离歌顿时也愣住了,下意识的朝作业做得快了过去,眼中也满是不解之意。   “儿臣斗胆,敢问父皇所说之人到底是谁?”   “哈哈哈”,北燕皇帝见燕离歌问话,也是朗笑出声道:“老七怎么如此大的反应,你放心,父皇给你安排的,可是位好姑娘呢。”   好姑娘?平白无事的让他带着一位姑娘出征,这是什么道理?   燕离歌明显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父皇不是一向最为讨厌女子祸乱朝纲么,怎么会想到让他带个女子去北燕边疆之地?   北燕边疆之地那是什么地方?且不说军营之中全是清一色的男子,女子极不方便,便是单单说那女子跟着他去了又有什么用,若是生得一阵小胆儿,只怕是命都得吓唬掉。   说实话,北燕皇帝让他带着一个女子去什么北燕边疆之地,完全可以说是在胡闹了。   可是北燕皇帝到底还是皇帝,他只不过是个太子,自然是不可明目张胆的指责自己的老子,于是燕离歌只能老老实实的劝诫北燕皇帝。   “父皇,儿臣此行一去,去的是北燕边疆之地,若是带上一位姑娘,只怕是有些不妥,再说北燕边疆之地常年风吹日晒的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刀枪无眼,若真是让那姑娘跟着儿臣一起去了北燕边疆之地,未免太过了危险一些。”   这句话说得字字中肯,态度却是极好,虽然话语之间都是拒绝之意,但是并不会让北燕皇帝心中升腾起丝毫不悦,北燕皇帝甚至还是心情极好的对着燕离歌解释道。   “老七啊老七,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父皇也是觉得女子上了战场是一件有失体统的事情,但是父皇替你安排的这位姑娘,却并非只是一个普通人物呢,父皇知晓北燕边疆之地,的确是风险极大,但是父皇安排的这人啊,却是一定能够帮衬你不少的,所以说呢,这件事情,你也先别忙着拒绝……”   看着北燕皇帝如此信誓旦旦又颇为满意的样子,燕离歌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些许古怪之色,这北燕帝都上下,哪里会出现了这么一个让父皇满意至极的女子?当真是古怪的很。   “父皇,儿臣斗胆,敢问父皇所说之人,到底是帝都之中的哪位姑娘?”   燕离歌这句话问的颇为直白,心中却是隐约有些想法了,北燕燕京之中,父皇唯一一家没有敌意,甚至还是颇为偏信的一家人就只有谢家了,这些年来,父皇似乎对谢家的那位千金小姐的确是颇有几分推崇。   虽然这推崇来的有些奇怪,但是燕离歌先前与慕流苏有交集的时候,也算是和谢瑶花打了不少交代,的确是个有些本事的丫头,否则当初流苏那般心性,也应当是不会和谢瑶花那般交好才对。   谢瑶花此人,本来和他是有些交集的啊,若是她真的想要去了北燕边疆之地,自然是有千万种法子可以自己前往的,怎么这样的事情,偏生还闹到了北燕皇帝这里?   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不豫之色,谢瑶花本来就是他太子党这边的人物,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未免让他心中太过不悦了一些。   况且,她一个女子,既没有流苏那般惊艳至极的武功,又没有流苏那般出色的谋略,瞎掺和着去北燕边疆之地做什么,他可去北燕边疆之地,是冲着必胜的目的去的,待他凯旋归来,他才能够一身荣光的将流苏迎回东宫,所以他此行一去,处理北燕与大楚两国之间的战事儿都来不及,是没那个时间来照顾这位娇滴滴的郡主千金之身。   顿了顿,燕离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朝着北燕皇帝问出口道:“父皇所说之人,可是咋们北燕之中号称北燕第一才女的瑶花郡主?”   北燕皇帝听着燕离歌发问,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诧异之色,反而还是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哈哈,老七果然是与瑶花那丫头关系匪浅,竟然是如此容易便是猜了出来,难怪瑶花那丫头亲自求到了朕的跟前,也一定要让朕允许她跟着你一道出征。”   果真是谢瑶花?听到心底的名字得到了一个肯定之说,燕离歌面容之上也是一阵阴郁之意,听北燕皇帝的意思,竟然也是谢瑶花主动求到了北燕皇帝的跟前,想要让她来着?   这死女人是想要做些什么打算?当初若非是看在流苏与她交情不浅的份儿上,燕离歌也不会与这个女人扯上半分关系,即便是后来两人之间走动不少,但是都是一些暗地里的交易,实际上当真是没有什么太过亲切的地方。   燕离歌与谢瑶花之间的一些合作,无非也是通过书信来往去完成,并没有真正在明面之前见过面,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谢瑶花怎么会这么突兀的求到了北燕皇帝跟前,平白无故的让他带着她去什么北燕边疆之地的。   虽然多次的暗中合作也是让燕离歌知晓谢瑶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的确是有些手段心性也不错的,但是谢瑶花并不会武功,甚至是身子娇弱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妥妥的一个大家闺秀,若是当真是跟着他瞎闹到了北燕边疆之地,那还了得?   如是想着,面容之上也是一阵拒绝之色,燕离歌对着北燕皇帝再次弯腰行了一礼:“儿臣多谢父皇好意,只是瑶花郡主毕竟是千金之躯,若是当真是跟着儿臣去了边疆之地,只怕郡主难免也会水土不服,更重要的是,边疆之地这种地方刀枪无眼都,难免会受了伤,依儿臣看来,父皇不妨还是让郡主留在帝都之中吧。如此一来,边疆之地,也算是能够少一个顾忌。”   燕离歌这话言语之间的深意表达得很明显,俨然是将谢瑶花说成了半个绣花小姐一个无疑了,差点就没说上一句她谢瑶花一个千金小姐,跑去了战场之地,无异于是在给他添乱拖后腿了。   北燕皇帝虽然气色不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脑子的运转,燕离歌这反应,明显就是拒绝无疑了。   谢瑶花这个丫头呢,其实在他眼中的确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若是按照他先前的性子,也是压根看不上谢瑶花一个区区女子的,在他眼中,女子就是废物,什么也不能做的废物,平生最大的作用,也就是供男人取乐,替男人传宗接代罢了。   但是这丫头却是亲口告诉他,她曾经不经意间流露在了北燕巫蛊一族中待过,习得一手精妙的巫蛊之术,若是她去了北燕战场之上,北燕大军即便是陷入了劣势之中,她的拿一手巫蛊之术,必然是能够让大楚军队,吃不了兜着走的。   北燕皇帝本来觉得这事儿极为荒唐,然而等他亲眼见识了谢瑶花在他面前操纵了一场巫蛊之术之后,他心中便也是觉得这个女人若是当真去了北燕边疆之地,难保不会派上一些用场呢。   虽然在天下人眼中,巫蛊之术都是极为阴邪的东西,即便是北燕皇帝自己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的东西,但是毕竟谢瑶花是北燕之人,这巫蛊之术再过阴邪又如何,总归最后是要用在了大楚军队的身上的。这样一来,北燕军队之中,也算是多了一个保胜的王牌,总归不会再输给了大楚军队,这样一来,北燕皇帝也算是放心多了。   至于燕离歌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北燕皇帝自然不会放在心中,他这个儿子,的确是心中有所大业之人,可惜过早的牵绊在了儿女情长的事情之上,倒也的确是让他觉得有些失望了一些。好在那个牵绊住他一身心思之人,终究还是死了,也算是让他心中觉得颇为欣慰。   其实倘若燕离歌爱慕之人是别的女子,他这个做父皇的,兴许该不会将事情做的那么绝,非要钦点派他去负责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也算是断了燕离歌和那寂家姑娘的全部念头。   寂家乃是历朝历代的元老大族长,如此肱骨之臣,实在是让他颇为忌惮,寂家的家主是个极为出色的人也便罢了,偏生他膝下的两儿一女,也是无一不是北燕之中惊才艳绝的人物。   寂家两位公子生的容色惊艳,惹了北燕之中不少闺阁女子芳心暗许,偏生这两人还是北燕之中才高八斗文采卓绝之人,除了那些个趋之若鹜的京中贵女之外,北燕的诸多文人墨客乃至是诸多世家大儒也是与这二位寂家公子走的颇近,总之朝廷文事儿一职,算是垄断在了这寂家手中。   两个儿子如此出色也便罢了,那个最小的寂家千金还是个出色至极的人物,不仅是极小年岁便已经登上了红颜册榜首,蝉联红颜册榜首数年,惹得北燕的青年才俊一个个为之趋之若鹜也出罢了。   偏生这女娃娃还是个脑子极为清奇之人,一个丢丢大的小丫头,就能想出什么挖渠引水,因地制宜的法子,直接计划开拓出了荒城沪城,夺下了沪城那些个财门大家的顶力相助。   接着又是因为诸多其他事情取得了北燕民心所向,竟然是惹得城中百姓不畏生死也是要跪在皇宫之外,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他这个一国之君将北燕当朝相位给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女娃娃担任,未免也太过猖狂一些。   可想而知,北燕皇帝当真是被气得头疼,在他眼中,寂家如今这副声望,分明就是比帝王之家还胜了几分,当初有着百姓长跪请得了北燕女相的位置,日后若是那寂家想要求得这北燕皇帝的位置呢,难不成还当真是要他燕氏一族将这皇位拱手相让不成?   北燕皇帝自然是将寂家当成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后面除了寂家这个心腹大患之后,他才一度得以高枕无忧。   可燕离歌这个他心中颇为看中的皇位继承人呢,爱慕哪个女子不好,偏生爱慕那个寂家的女儿,他岂能容忍寂家的女儿进了他们北燕皇族的门?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   况且燕离歌爱慕寂家女儿那般情深的模样,也是看的他颇为头疼,但是身为未来的帝者,总归还是不能被这些个儿女情长束手束脚的,否则这偌大的北燕皇朝,他又岂能放心交到燕离歌手中?   正是因为如此,在谢瑶花说着她会这些巫蛊之术,应当可以帮着北燕拿下一场漂亮胜战队的时候,北燕皇帝在一时之间也是起了了几分心思,就是觉得这个谢家侯府上的瑶花郡主若是嫁给了他们北燕皇族的话,想来北燕这边的确是不会轻易再在大楚手中落败的。   倒不是说谢瑶花这个人当真是能够起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作用,毕竟巫蛊之术这种东西,的确是天下人都极为不齿的,他也是明令要求了谢瑶花,若非是必要时候,绝对不能够动用巫蛊之术来毁了北燕的声誉,而且就算是要用的时候,也一定要用的隐秘晦暗一些,总归是不能将北燕皇族的名声给毁了。   而北燕皇帝看中的,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在于谢瑶花这个女子看上去的那一副野心,此人虽然瞧着是个面色温婉沉静的,但是实际上心性也是个极为狠辣的,最重要的是,这人有野心,有对权力的渴求,而谢瑶花这样的人物,其实也是极为好掌控的一个人物。   只要能够应允她至高无上的荣誉,这个蛇蝎美人便是绝对不会轻易反咬一口。   最重要的是,谢瑶花和寂家的那个女儿,唯一的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事情,实际上还是在于他们对于男子的想法不同。   谢瑶花这个丫头虽然野心的确是不小,但是说到底她心中还是会下意识的去选择一个可靠的男子作为自己的靠山,从而去达到她的目的,这个男子无关她心上有无,只关键在于对她是否有利。谢瑶花这样的女子,只要哪个男子能够给足她想要的东西,那么这个男子,便是她心目中可以用上的人物。   哪怕这个人物在谢瑶花手中极有可能会受到数不尽的利用,但是但凡是他有着她需要的一切东西,她便是心中无论如何不喜厌恶,总归还是能够安然无恙的忍耐下去。   而寂家的那个女儿却是不一样,在她眼里,这天下男子和女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不同的地方,她的脑海里,也是压根没有半分想要去依赖某个男子的想法,在她的眼中,她想要的东西,其实也是不需要依附任何男子甚至是任何人,而是单单只需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就能够得到的。   总之北燕皇帝也很惊诧,完全想不通那位寂家的女儿,怎么脑海之中还藏了那么多与大众世俗分外不容的东西。不过如此一个锋芒毕露的女子,活的太过潇洒肆意了一些,总归还是于天理难容的,也难怪寂家的女儿终究落得了那般下场。   北燕皇帝沉思许久,将两个北燕之中也算得上是顶顶出色的女子对比一番,心中也是觉得寂家女儿那般特立独行的性子的确是极为容易便讨了他人欢喜的,也难怪寂流苏行事作风那般洒脱不羁,却仍旧是能够让众多北燕儿郎趋之若鹜的原因了。   但是在他看来,如此特立独行,无非也是自损羽翼罢了,若当真是要选择的话,其实还是选择谢瑶花这般有些心思,但是终究还是将大多数的东西寄托在男子身上的谢瑶花更合适。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便是对于燕离歌如此委婉拒绝着谢瑶花的事情有了几分不满,燕离歌素来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物,不可能是看不出来他这是存了心思想要给他和谢瑶花牵线才对。   毕竟在北燕皇帝眼中,他北燕皇朝的下一任皇后,虽然不能是寂家女儿那般出色到无人可及的人物,但是总归也不能逊色到了一个不忍直视到地步。   北燕皇朝之中,燕离歌的确是最为合适的北燕储君,而谢瑶花,便是他替他选定的未来皇后。燕离歌既然是他北燕的储君,这些事情,总归还是得由着他这个一国之君来亲自敲定才最为合适。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心中也是对着燕离歌苦口婆心道:“老七,瑶花那丫头,可是咋们北燕的人第一才女,别瞧着那丫头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朕知晓她是个心思极为玲珑之人,一个女子,精通兵法之道,已经是极为难得,还有心想要为我泱泱北燕略尽绵薄之力,朕心中也是颇为欣慰,况且朕听闻你与那丫头应当是极为熟悉的,朕也是觉得让那丫头跟在你身边历练历练也无不可,所以此次你前往北燕边疆之地,就将那丫头好生带着便是。”   一边说着,北燕皇帝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了些许笑容,虽然面容因为病痛缠身的原因,依旧是透着些许惨败之容。   燕离歌将北燕皇帝的话听在耳中,微微低着头都面容之上,唇角却是勾出了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什么时候这么区区一个谢瑶花竟然都能得了自家父皇如此夸赞了。   若是论心思玲珑之人,论那精通兵法之道的女子,首当其冲不应当是他的流苏么?况且说什么为泱泱北燕略尽绵薄之力,流苏担任北燕女相的前后几年,替北燕百姓解决了多少大灾大祸,这些东西,难不成就还比不上一个谢瑶花想要去北燕边疆之地凑凑热闹的幌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燕离歌何等心思,自然是看出来了让这谢瑶花去北燕边疆之地跟着他历练什么的事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口,其实最为根本的一个目的,还是在于北燕皇帝这是看中了谢瑶花这人的心性,有心给他弄一个太子妃了。   当初他心仪流苏,兴致冲冲的跑到北燕皇帝跟前讨厌求娶流苏的圣旨,却是害得北燕皇帝龙颜大怒,不仅是将他好生训斥了一阵,更是惹出了极大的祸事儿,寂家北燕皇帝满门抄斩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是他心中难以揭开的一件创伤之事儿。   谁曾想到,在北燕皇帝眼中,他的亲事儿竟然是还不能由着他自己做主了。   如今流苏在他眼中都已经“死了”,他却是仍旧没有歇下心思,还要替他弄什么谢瑶花作为太子妃,未免也太过专制独裁了一些。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眉目决然的准备开口拒绝,谁曾想到宫门之前,却是猛的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通报声音——   “八百里急报,蒲州城破——”   ☆、第八十三章燕卫军   不出一日时间,北燕蒲州城破的消息,便是如同飓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北燕和大楚,便是南秦那边也是为此感到极为震惊。   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想过,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几日之前方才破了北燕两座城池,如今竟然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再次拿下了第三座城池。   这位大楚的少年将继续服役到边疆之地,不过才半月时间不到,便是已经连夺了三座城池,连夺北燕三座城池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难不成这些个城市之中的守城的兵将,都是将那些个城池拱手相送的不成?   况且这刚刚夺下的第三座城池还是北燕蒲州城,这可是北燕边疆最负盛名都大军之一啊,听闻蒲州城中的人力兵力都是强悍至极的,怎么会落得如此一个惨败模样,听闻福州城这边,甚至是连真正的对战抗线都没有拉开,不过是在夜幕降临的区区三个时辰之内,便是将蒲州城拱手送到了那位大楚少年将军手中。   而让众人觉得极为不解的是,北燕蒲州的城门之高,是一个极为易守难攻之地,听闻慕流苏手底下不过只有三万镇北军,怎么可能破了那北燕蒲州的城门,还与蒲州城的五万军士们对战起来而又大获全胜呢?   况且,北燕蒲州一战之之中,三万镇北军对上蒲州城的五万蒲州战士,竟然又是一个以少胜多大获全胜的战事儿。   听说这一场战役,少年将军慕流苏压根就没有采用任何计谋,而是选择最为直接的两两对战,完全是两军厮杀时候最为正常的互相攻击的模式在进行对战,甚至是连镇北军最为擅长的长箭都未曾出动。   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会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不可置信了一些,既然镇北军的那位少年将军根本没有采用任何计谋,又是怎么做到用区区三万镇北军将那五万蒲州城的军队给打得那般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的呢?   镇北军此次顺利的打败了蒲州城的那五万军队,并让那五万将士安心投诚的事情传开,所有人也是再次震惊了一把,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作为北燕五大军都之一的蒲州城将士们,按理来说,应当是宁死也不会轻易屈服之人,怎么会是心甘情愿的投诚到了镇北军的手中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除了这个消息之外,最让人震惊的一个件事情,其实还是在于此次战事儿之后,镇北军和蒲州将士们当中,居然是全无一人伤亡的结果。   虽然事情的经过传出来,都说是大楚的那三万镇北军在对阵五万蒲州军队的时候手下留情,不曾动了杀心,只是废除了他们的的进攻能力,但是不就成了这些教师们,对待工程的镇北军总归不会手下留情吧,那么镇北军当中,又怎么会没有任何人员死亡呢?   三万人对战五万人马,将那五万蒲州城的战士给打得落花流水,偏生还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就落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觉得根本不可能,可这件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因为蒲州城仅存的一些百姓们,都是亲眼见着设这蒲州城中,的确是没有出现任何一具大楚将士的尸体。   而如今,慕流苏带领着三万镇北军坐镇在北燕蒲州城中,那银白色战甲,在日月光辉的映衬之下,灼伤了不少北燕人的眼。   隔了数日之后,北燕边疆之地宋家大军的人马,也是在安顿完了沪城和北燕边疆之地的两座城池之后,再次派人赶来了蒲州城中,同样也是过来,这是一系列的战后处理。   而燕楚一战的战线,也是再次由北燕边疆之地流沙河的地方推进到了沪城之地,再又推进到了蒲州城这里。   消息传回大楚的时候,整个大楚皇宫一批上下一片雀跃,所有人面容之上的紧张等待之色,都化为了满堂欢喜。   尤其是那些个大楚朝廷之中先前主张议和的一众朝臣,个个都觉得脸被打得极疼。   当初他们都是觉得让慕流苏带着那所谓的三万镇北军出征对阵北燕边疆之地的十万大军,其实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更是会给大楚军队丢了不少荣光。   谁曾想到这少年将军原来竟是个如此天赋异禀,天纵奇才之人,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竟然当真是是仅仅凭着三万镇北军,便是安然破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十万军队,沪城的四万援军,还有蒲州城的五万大军,这总共的人数加起来,已经是接近整整二十万的人马了。   整整二十万的人马啊,居然悉数折损在了这三万镇北军当中,别说是北燕那边的人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他们大楚自己这边的人,也是觉得只是太过难以置信一些。   如今北燕蒲州城城池被破,大楚军队已经在蒲州城扎根,想来北燕那边的人也是完全不可能想到他们会面对如此一个局面,此时此刻,只怕是已经快要急得跳脚了。   当然,同样的消息传回北燕境内的时候,北燕又是如同先前边疆之地失守一般,整个朝廷氛围压抑至极,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低风暴当中。   北燕皇帝原本还在好生与燕离歌商议着让他带着谢瑶花前往边疆之地的事情,谁曾想到忽然听到蒲州城不仅失守,而且蒲州的五万军队还全部投诚倒了镇北军手底之下的消息,一时之间也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本来北燕皇帝身体就不好,如今又是一气,好不容易调养好些水的身子,又是再度陷入了重病之中。   北燕皇帝病重之前,又是特意丢下了一道圣旨,圣旨上说的就是但凡是他身子不好,不能解决的朝中政事,就悉数送到扶苏宫当中,交由北燕摄政王殿下处理。   而原本想要信誓旦旦拒绝北燕皇帝提议带着谢瑶花出征的燕离歌,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知晓,北燕皇帝如今处于龙颜大怒到状态之中,若是他一再拒绝,只怕会惹得北燕皇帝心中不满,所以也是不得不听令北燕皇帝的命令,带着谢瑶花一起踏上了出征的路途。   北燕皇帝病重,自然是不能亲自相送也不必亲自相送,只能由北燕的文武群臣亲自替太子饯行。   燕离歌身穿着一身尊贵至极的金色战甲,在阳光映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冷冽而又高贵的气质,衬得燕离歌那一双夺尽天地造化的面容,更是一刹那便俘虏了不少北燕京中闺阁女子的芳心。   燕离歌率领的五万大军紧随其后,步履整齐至极,而尤其是单身的那两千多的人马,更是不同于其后北燕军队的黑色战甲,而是与太子一般身上穿着一身金色战甲,显得整个人熠熠生辉分外精神。   而这些个在五万黑甲将士之前的,身穿着金色战甲的两千多人马,谁都知晓,这是北燕太子底下的亲兵燕卫军无疑了。   到底是太子底下的亲兵,这一个个的精气神,比起北燕边疆之地的那些个军队而言,的确是强了十倍八倍不止。   虽然只是区区两千多人马,但却是所有人都难以忽视的,这些人都是一群以一当十的人物,在北燕当中,也是极负盛名的存在,徐圣明程度,甚至是直逼南秦太子秦誉手底下的亲兵。   而这一支军队,其实并非只是由着太子燕离歌亲自训练出来的,只是当初真正训练出这支军队的人的名字,如今却是无人再敢提及了。   ☆、第八十四章素白宣纸   五月底,傍晚的微风还算和煦透着几分凉意。北燕蒲州城处皓月高悬,而城内的万千灯火却是一直未曾熄灭。   慕流苏带着镇北军扎根在北燕蒲州城市队之后,本来最开始蒲州城的百姓们,都是极为惊慌的到处逃窜,生怕丢了性命来着。   当时人满为患的蒲州城中,到后面除了镇北军之,外人数却是少的可怜,不过短短几日便是将其差点成为了一座空城。   城中有些力气的人,早就已经逃窜干净,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不能离去的人还在这蒲州城中整日闭门躲藏,生怕顺路出来半点动机,就会被这些大楚的镇北军给抓了去。   然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之后,他们却发现镇北军在城中并没有半分异举之动,直到后面镇北军的人敲响他们的房门,他们惊慌意乱的躲藏在其中,却是发现镇北军的人不仅是没有搜刮破坏他们的任何东西,反而还是送了不少粮水之类的东西,放到了他们屋内之中。   渐渐的蒲州城的这些百姓们也是慢慢开始知晓,镇北军原来只是会对军队出手,而对他们这些个城池之中的百姓并没有任何伤害。   不仅如此,这些个镇北军甚至还颇为懂得体恤民生之道,但凡是一些的确家中困难的老弱妇孺,他们都会送来或多或少的补贴之用,这可是连北燕自己的军队都未曾对他们从未做过的事情啊,一时之间,镇北军也是慢慢的得到了蒲州城百姓的夸赞和称颂。   蒲州城的百姓们也就慢慢的安定下来,前段日子里空荡无人的街道之上,也是逐渐有商贩来往,而先前逃窜出去的那些蒲州人口,也是抱着一个半信半疑的态度重新的回到了蒲州城中。   而这一回来之后,他们到这也是发现,镇北军其实真的待人极为和睦亲近,虽然是大楚的军人们,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北燕的百姓,也是尊敬有加,爱护有加,于是北燕蒲州的这些百姓们,也是逐渐的习惯了镇北军的存在。   而在这短暂的习惯之后,便是如同先前一般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在百姓眼中自然是并不喜欢战争的,这是因为战争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伤害,他们心中总是觉得大楚的那些敌军会将踏平他们的家园,会杀光和欺辱他们这些北燕的百姓。   但是如今燕楚一战朝廷更替,却是并不影响他们平日里的生活,如此一来,北燕的这个百姓自然也是不会再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领着青花和青鱼以及些许镇北军等人直直得太近了蒲州城的城主府邸,面容之上一片森寒之色。   北燕蒲州城被他们攻破一事儿,自然是慕流苏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倒是没有想到,欧阳昊此人居然是并没有出现在这蒲州城当中。   荆棘门传来的消息必然是没有假的,当初欧阳昊从沪城之中逃窜出来之后,必然就是躲进了蒲州城当中,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与蒲州城的这个城主有些交集才对。   然而蒲州城城主在同城之后,也是老实交代,他的确是在城主府见过了欧阳昊一面的,而且还特意将欧阳昊留在城主府邸之上休息,欧阳昊倒也的的确确在这城主府邸之上待了些时日。   只是后来蒲州城都的这一战事儿起来的时候,王光辉从睡梦之中惊醒,兵荒马乱的情况之下,他一心就想着城门这里的事情,倒是忘了去估计欧阳昊这个人了,如今这人到哪里去了,他也是的确半分不知情了。   慕流苏听着王光辉所言,也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也就是说当初欧阳昊进入蒲州城之后,应该是已经迅速的离开这里了,那他为什么要那么迅速的离开呢?   欧阳昊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竟然会让他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在此处等着看他们镇北军被蒲州城的军队打败的笑话?   “将蒲州城的城主府邸全部搜上一遍,有任何蛛丝马迹,立马告知于我”。慕流苏负手而立,一声令下之后,青花和青鱼便是带着手底下的镇北军在这城主府邸之中进行大肆搜寻。   姬弦音眸光在慕流苏冷沉至极的眉眼之上,眼中也是闪过些许深意。   流苏对欧阳昊的事情果真是极为在意的,毕竟是背叛寂家满门之人,想来流苏心中的确是恨不得将欧阳昊此人扒皮抽筋来着。   流苏如今对欧阳昊虽然恨意浓烈,但是在姬弦音眼中看来,却是有些欣慰的,先前他之所以会封锁沪城的消息,便是害怕慕流苏知晓此事之后受到太过严重的打击而一蹶不振,如今看来,流苏心中倒是已经迈过去这个坎了。   当初欧阳昊在流苏心中,可是这天底之下唯一幸存的一个亲人,慕流苏当初也是费了大把心思,想要将人找着来着,然而一下子局面陡转,这唯一剩下的亲人,却是当初葬送了寂家满门性命的仇人,可想而知这心中落差是如何之大。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让音杀阁的人去守住沪城这边的消息,也是想要等着流苏找到了明确的解决办法之后才会告知于她,否则她真是怕害怕流苏会受了莫大的打击啊。   看来流苏心中也是明确的知晓,即便是她分外在为在意欧阳昊这个亲人,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单单就依着一层极远血缘关系就轻易让这个寂家的叛徒给1轻易放过的。   镇北军的人在这城主府的府邸之上搜寻着欧阳昊都蛛丝马迹,其实说起来就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但是慕流苏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轻易放过了这个人。   她的确是不可能一直藏在这城主府邸之中,所以说人必然是已经出去了,只是这其中应当也是会存在些许蛛丝马迹才对,她倒是想要看看,欧阳昊当初到底是与谁勾结,才会想要将寂家满门叛变至此的。   在城主府邸之中负手而立大半个时辰之后,素来面容之上带着嘻嘻笑意的青鱼,却是忽而面如严肃的从那欧阳昊先前住下的寝屋之中了出来。   青鱼虎着一张婴儿肥的小脸,手中拿着一张素白的宣纸,神色颇为严肃的将手中纸张交到了慕流苏的身上:“主子,你瞧瞧上面是什么东西”。   慕流苏转过眸子的探手便是将青鱼手中的那张宣纸接了过去。   这才发现这张宣纸之上,猛的瞧着似乎只是一片空白,然而仔细瞧着,却是发现了那空白宣纸之上,却透着些许凹凸不平的痕迹。   慕流苏如此看着,便是忽而便抬手将那张空白宣纸凌空高高举了起来,直直放在了自己眼前。   眸光瞧着那张凌空的空白宣纸,慕流苏的一双凤眸原本还没有什么反应,然而看着看着,却是忽而眯了起来,露出一抹危险至极的神色。   姬弦音的目光也是同一时间朝着这张宣纸扫了过来,见着那空白色宣纸之上,那凹凸不平的痕迹,在阳光直射之下透出来的隐约字迹,   那双轮廓惊艳至极的凤眸,也是显显一眯,唇角勾出了一抹艳丽至极的冷笑。   当初他便是怀疑欧阳昊的这些事情,应当是与燕离歌和欧阳昊脱不了关系的,只是他当初还在顾及着流苏的反应,所以并没有着急去查看这件事情,没想到如今欧阳昊却是自己先行露馅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想到欧阳昊竟然真的是和谢瑶花有些关系。   ☆、第八十五章不要看他,看我【糖】   宣纸上的那些凹凸不平的划痕,其实正是用硬物写下的划痕,而慕流苏对这东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所谓的硬物,指的便是用墨碳代替狼毫作为新的书写工具,因为很多时候,人的身边不可能都有笔墨纸砚这般齐全的东西,当然也有自己想要传出一些消息,但是又不能暴露的时候,所以慕流苏也是将这个法子交给了身边极少的一些亲近之人,用墨碳代替笔墨砚,同样可以在纸上写下东西。   这个法子其实是结婚时用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于墨碳的材质比起狼毫而言过于坚硬了一些,所以冷不丁就会在宣纸之上留下诸多痕迹。   但是这的确是个极为实用的法子,当初慕流苏交给了欧阳昊和谢瑶花等人,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是教会了荆棘门中之人,很多时候,荆棘门中的传信方式也是如此。   至于欧阳昊,如今会选择在此处寻找墨碳写字,慕流苏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他是从沪城那边跑到蒲州城来的,既然是准备与谢瑶花这个当朝郡主偷偷传递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朝着这蒲州城城主索要笔墨纸砚。   而欧阳昊写下这些东西之后,大概也是觉得这个法子只有少数人能知晓,所以并没有将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所以是没有注意,就将剩下的这些身体接触了,其实这些东西若是落到旁人手里,的确是不容易被人发觉,偏生发现这些东西的人是青鱼和慕流苏。   青鱼是荆棘门中极为擅长探查情报的人物,而慕流苏更是教会他们使用碳墨进行写信之人,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呢?估计一年,欧阳昊自己都没有想到,他随意扔在桌上的几张素白宣纸,竟然也会成了暴露他行踪的重要之物,那信纸上的内容,也是被慕流苏知晓得极为清楚了。   慕流苏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信纸之上的内容,竟然是欧阳昊在告诉谢瑶花,说镇北军这边来势汹汹,五万蒲州城的将士们,也都不是慕流苏手下人的对手,所以单单是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也的确是无法亲自杀了慕流苏此人。所以他决定先行离开蒲州,至于杀了慕流苏的事情,也是应当从长计议。   慕流苏和姬弦音看完这信之后,脸上的神色倒也不算太过惊诧,谢瑶花既然真的是和欧阳昊有了交集,那么谢瑶花会让欧阳昊来杀了她的做法,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大楚的时候,谢瑶花就已经假扮成了左相府的那位千金小姐李毓秀,借着与慕嫣然的亲近关系,暗中对自己下手多次了。   对于谢瑶花对她的怨恨之意和浓烈杀意,慕流苏虽然觉得有些在情理之中,但是多少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有些不清楚谢瑶花对于她的恨意到底为何所起,但总之慕流苏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谢瑶花应当是并不知晓她就是当初的寂家流苏的,否则谢瑶花也是并不会单单只派着欧阳昊一人来,而是会选择亲自出马来会会她了。   不过这女人的脑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蠢了,谢瑶花当真以为欧阳昊这么一个区区三流武功之辈,竟然还有本事能够破了三万镇北军,将她这个镇北军的将领给拿下不成?   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通过在蒲州城城主府邸的这一番搜查,慕流苏总算是确定了欧阳昊和谢瑶花有交集的事情,自然也是对欧阳昊当初之所以会背叛寂家满门的事情,有了一个新的定义,看来欧阳昊说到底也不过是谢瑶花手底下的一条狗罢。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当初她和爹爹娘亲与两位哥哥一般只认不清,以为此人是对他们寂家满怀感恩之心的亲人,谁曾想到他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呢。   不过没有关系,如今既然她已经重新踏回这北燕之地,所有欠下她和寂家人命之债的人,总归都是不可能逃过她的报复的。   毕竟,当初的自己,当初的寂家,还在等着她替他们还给一个公道呢。   “行了,将人手都撤回来吧,人既然已经走了,此处倒也也查不出什么过多的消息了,这半个月来,镇北军已经连夺三座城池,蒲州城此战之后,也是疲倦了许多,不妨先行休整休整再说。”   说到这里,慕流苏忽而顿了顿步子,转身又朝着紧跟其后的青花补充的一句:“青花你去将镇北军的几位副将请过来,便说本将军在这议事厅中等着他们有事要问。”   慕流苏一边吩咐着,一边与姬弦音一起朝着城主府邸议事大厅的方向行去,两个人身姿颀长于人生的容色清隽宛若皓月生辉,一人生得容色美艳艳杀无疆,分明都是两个男子的装扮,但是单单是瞧着那两道颀长的背影,众人心中便是觉得未免太过般配了一些。   ……   “幸好是有着神医谷的人在,再加上用了大批药物,如今镇北军的少许重伤人士已经全部处理无碍。”   慕流苏听着风岭身边的云溪说完了此话的时候,面门之上,眼中也是露出了些许欣慰之色。   当初慕流苏之所以会想着与其余人商议这事儿——是否真的应该采用一个正面相对的方式去让镇北军和蒲州成城的这些将士们门直接对战,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在于这样的对战方式,极有可能会让镇北军受了极大的创伤。   在慕流苏心里,无论是看着镇北军的人受伤,还看着镇北军面临死亡的危险,都是她极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即便是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当中,其实除了三万镇北军之外还有诸多神医谷和唐门的高手之人作镇,对于伤残的局面也是极有把握去掌控和挽救的。   但是其实慕流苏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动容,毕竟她完全不想让镇北军去陷入丝毫的危险之中,更不要说这一场战役之中,镇北军面临的危险,甚至还有可能是生命危险呢。   正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想着要与军中之人商议此事,商讨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众人都觉得此计可行,而慕流苏心中其实是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但是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无论她如何心疼镇北军是否会受了伤,但是终归镇北军总是不能一直在为将者的权谋之算下投机取胜的,他们迫切的需要一种全新的方式去激发更多的潜力,更快的成长起来。   而凭着一战役来看,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思来想去,慕流苏也是觉得早些让他们在战场之上真正厮杀一场,对于他们而言,并非不是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情。   其实慕流苏心中也是明白,镇北军与蒲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比较起来,说起来还是镇北军强上一线的,镇北军的人本来就处于优势地位,唯一缺少的便是在这些团战之上的凝聚能力罢了。   而这蒲州城的一战,无疑便是在为了让他们懂得这些凝聚力所做的一个大型演练现场了。   好在镇北军的人并没有让慕流苏失望,虽然镇北军的人知晓了慕流苏等人有意让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投诚,所以不愿意去杀死了太蒲州城的这些兵士,但是即便是如此,凭着镇北军将士们极为出色的武功力道,倒也没有害得自己损失太多严重。   镇北军之中,大多数人都只是受了些轻伤罢了,只有些许掉以轻心之人才会受了极为严重的重伤,但是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有着风岭特意从神医谷打出来的诸多医者在军营之中,所以医治起来的效果,自然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差劲。   所以经此一战之后,从镇北军整体的情况看来,倒也没有慕流苏所做的最坏打算那般恶劣。   “这些日子倒是多谢云溪姑娘与神医谷的众位医者了。”听闻镇北军之中的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也并无一人有的性命之忧,慕流苏自然心中也是颇为安慰。   而在慕流苏看来,镇北军当中的文韬武略自然是不能缺少的,但是镇北军如今懂得真正的战场厮杀之术,想来在日后的作战中,也是断然不会吃了亏的。   只是蒲州城一战之中,镇北军的人也是因为顾及着不能真正的杀害了这些蒲州城的战士们而所施展不开,如此一来,倒是难免花了些心思,也折腾出了些许难事。   总之,此战下来之后,镇北军之中的人便是一个个的都觉得疲惫不堪,更是颇有些觉得浑身都快散了架一般。   所以慕流苏也是安排着让镇北军的这些人赶紧休整休整一些时日,恰恰大楚边境宋家军队的那些人马已经赶了过来,所以慕流苏也是将蒲州城的城中安顿之事儿再次交代到了大楚北境宋家军队的手上。   ……   云溪显然是没有想过慕流苏这个镇北军的堂堂少年将军,竟然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向他与神医谷的众位医者致谢,一张清丽至极的面容之上也是微微红了面颊。   “将军夸赞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之事,镇北将军不用如此客气。”   一边说着,云溪也是将目光一转,落在了一侧的风岭之上,面容之上,微微带着有些许得极速之一,落在人眼中,分外惹人怜爱。   风岭似乎也是心有灵犀的察觉到一般,云溪朝着他看过去的时候,风岭也是将目光一转,朝着云溪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示意,风岭眉眼清朗温柔得不成样子,明摆着是表示着不过是一场谈话罢了,让云溪安定心绪便是。   慕流苏倒是极少见着风岭如此正经的模样,尤其是他平日里那般潇洒不羁的样子,分明是个风情万种的多情情种,如今那一双桃花,眼中却是唯独只留下了云溪一人的身影。看来风岭对于云溪此人,当真也是极为爱慕了。   也不能只说是单方面的爱慕,分别两个人都是情谊颇深啊,二人对视一笑,云溪果真是不若先前那般局促害羞了,唇角勾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清丽容色瞧着纯粹而又温婉。   这一幕落在慕流苏眼中,也是忍不住唇角微微上翘,勾出了一抹欣慰弧度。   当初她以为风岭和唐阿娇那小丫头算得上颇为般配的一对儿,谁曾想到风岭这小子居然还在神医谷之中藏了如此一个清丽又出色的未婚妻呢。   云溪此人,虽然平日里瞧着并不如何多言,但是素来是那种默默做着自己事情的好姑娘,先前的两场战役之中,镇北军中人,多多少少也是会有着出了些许了差池之人。而云溪负责安排神医谷医者这边的事情,将一切打理得有条不紊,但凡是镇北军中寻上去的医者,云溪带着一众神医谷的人,一却是无一例外的将这些人照顾得颇为周到。   这倒是得了镇北军上下好一片称赞,都说神医谷的这些个医者们当成是华佗转世,镇北军众人之中,无论是诸多外伤还是一些内里顽疾,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还真是没有难住了这些个神医谷的医者,完全就是药到病除。   “云溪姑娘不用如此拘谨,如今镇北军之中完全没有出现伤亡惨重的事情,倒是多亏了姑娘与神医谷众位医者的功劳,本将军致谢一句也是应当,更何况,本身就有风岭之间,素来都是以兄弟之称,云溪姑娘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一边说着,慕流苏调侃似的朝着风岭看了过去,眼中颇有几分深意,俨然是兴致颇好,所以写了几分打趣之心。   “风少主,本将军说的没错吧,云溪姑娘性子如此拘谨,似乎不太乐意与本将军说话,看来还是风少主比本将军更能够得了云溪姑娘的情意啊。”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是装模作样的感慨了一声道:“诶,这倒是太伤了本将军的心了。”   慕流苏这明显就是调侃之意的话语,落在风岭耳中,也是招来了风岭明显的一个冷艳,目光桃花眼微微眯着,极为危险的看了过来,很显然是对慕流苏如此调侃云溪一事儿,心里是极为不满。   “慕流苏,你如今是闲得发慌不成,所以如今才有了这般闲情逸致在这里打趣云溪?”   一边说着,风岭周身也是露出了一阵冷飕飕的寒意,那其中深意也很明显,若非他知晓慕流苏其实是个女子,那慕流苏如此调戏云溪一事儿,只怕早就已经被他风岭给揍上一顿了。   所以风岭如今才会以眼神示意,想让慕流苏赶紧消停下来。   然而慕流苏的镇北军这边状况良好的事情,一时之间心情难得的舒爽,所以打趣之心也是不曾消停下去,反而抬眸与风岭挑衅的对视着,眼中不曾有半分闪躲退缩之意。   慕流苏本就是生了一双精致澄澈的凤眸,如今看着人的时候,又明显的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笑意,那言笑晏晏的模样,当真也是晃花了一众人的眼睛。   一侧的姬弦音原本还是心情不好的看着慕流苏在这里闹腾,然而转眼见着慕流苏与风岭如此二人对视的样子,心中顿时便是涌上几分不悦之心。   “你……”慕流苏正有心调侃风岭和云溪二人,倒是未曾觉察到姬弦音之这边的动静。她与风岭对视着的时候,见着风岭越发眯起来,都透着几分危险之一的眸光,眼中也是有意味的露出一抹挑衅神色。   慕流苏正欲开再刺激风岭一句,却是忽而发现她的眼睛之上一刹便传来了一层温润触感,眼前的一片光明瞬间也是化为了一阵黑暗,慕流苏稍微呆愣了半晌,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似乎是有谁用了一只手,亲自遮住了她的眼睛了。   身边的一阵泠然冷香传来,慕流苏总算也是反应过来遮住她的眼睛的人是谁了,在这偌大军营之中,在她身边靠得最为接近,而且还有那个胆子敢蒙住她眼睛的人,除了弦音之外,还能有谁呢?   “弦音……”慕流苏反应过来捂着她眼睛的人是姬弦音之后,也是下意识的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姬弦音的名字,准备开口问弦音为什么要蒙住她的眼睛。   然而慕流苏这一句话方才落下,便是觉得眼前捂着她眼睛的那双手,却是忽而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径直将她的面容朝着一侧微微转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她也是分外敏感的感觉到了耳边忽然传来的一阵温热的呼吸声音,竟然是弦音凑身到了在她的耳边,用着那迤逦至极的音色,带着几分清浅语气幽幽道:“流苏,别去看他了,看我。”   话语刚落,慕流苏却是极为清楚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眼睛上的带着几分温凉触感的手掌微微一动,颇为轻柔的放了下来。   慕流苏被之前用手捂住眼睛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闭上的眼睛,如今觉察到手上的遮掩物被拿开,慕流苏顿时便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眸子,朝着眼前正前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隽美至极的长眉宛若丹青勾勒,一双轮廓迤逦惊艳的凤眸,眸光之中倒映着慕流苏自己略微有些错愕的面容,眼尾狭长,微微上挑出一个勾魂摄魄的弧度,衬着眼角那一抹勾人至极的朱砂泪痣,美艳的惊心动魄。   竟然当真是弦音……   而在这么一张美艳自己的面容,慕流苏脑海之中,显然也是有一刹那的短路,然而很快慕流苏又是忽而想起了弦音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一句“不要看他,看我”的话来,方才这句暧昧至极的话,再加上如今这暧昧至极的举动,两相加起来,慕流苏只觉得周身的整个四周,都处于了一种极为古怪的气氛之中。   偏生是她如今直直正视着的弦音,如今却是不曾有半分远离之意,反而是微微弯了弯精迤逦凤眸,绯色薄唇也是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美艳笑容来,绯色薄唇,再映衬着那一抹艳丽至极的朱砂泪痣,整个画面顿时一刹便是化作活色生香起来。   慕流苏原本还只是面带错愕,颇为无意识的看着姬弦音的面容,谁曾想到竟然是见着了弦音如此美艳勾人的一幕。一时之间,慕流苏脑海之中,也是将方才已经想好了如何继续调侃打趣风岭的念头散的干干净净,而是全然沦陷一般的直愣愣的看着之前那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   一刹之间,慕流苏便是彻底红了面颊和耳尖。   ☆、第八十六章羞赧   “主子,北燕燕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北燕摄政王殿下钦点了北燕太子领军出征……”   青花方才被慕流苏派出去通知众人的时候,又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接收了荆棘门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所以如今这才迟迟进来。   而青花做事,素来都是利落果断,所以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便是下意识的开了房门,一边迈步进来,一边又是对着慕流苏语气中朗道“不过荆棘门的信函上说,北燕太子殿下此次出征,身边似乎还还带了一个……”   青花微微低着头进来的时候,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伸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才从容至极的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然而等她真的见着自家主子如今是怎么一副容色的时候,青花嗓子里的所有的声音,却是一刹便卡在了喉咙之中。   青花那一张沉静面容之上原本还是一副淡然从容之色,见着自家主子如今的模样的时候,却又是瞬间便是化作了一副极为精彩的表情。   青花如今的面容之上,有着说不出的错愕之意,也有说不出的震惊之意,总之慕流苏手底下这个最为行事沉稳的丫头,如今露出这么一副失了态的容色,单单是瞧着便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不过这也委实怪不得青花,因为她如今之所以会露出如此错愕至极的神色,其实完全是源自于慕流苏如今的一幕。   在青花的视角里,身为自家主子的慕流苏如今傻愣愣的坐在荣华世子跟前,一双眸子辰宛如被勾了魂儿一般,直愣愣的看着荣华世子,面容之上好一阵的惊艳之色,分明就是被荣华世子的美色给迷惑了。   而荣华世子与这家主子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两个人的面容甚至是都快要凑到一处了,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亲昵异常。   如今这副模样,若说他们二人一人身穿的男装,一人身上的女装也就罢了,可是偏生两人都是身穿的男装,在众人眼中,都是两个生得颇为惊艳甚至是夺尽了天地天地造化的少年郎,可偏生这两个“少年郎”,却是摆出了如此清丽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一刹便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呀。   最重要的是,荣华世子姬弦音的容色虽然的确是极美艳,但是却并不娇弱到了那种让人觉得他是女子的程度,总之一眼瞧着,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生的极为美艳的少年郎。而慕流苏呢,她倒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子,可偏生却是要生得一副英气至极的容颜,而且本来慕流苏就是为了女扮男装,所以也是并没有透出半分的女子娇柔之态,一身英气勃勃的样子显得整个人都俊逸清隽,便是这件镇北军之中如此之多的男子,能够慕流苏这般英姿勃勃之人,却是极为难寻一二。   正是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加起来,才导致了两个慕流苏和姬弦音在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的时候,众人心中实在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古怪之极。   本来方才他们见着这一幕的时候也是因为过于震惊而没有回过神来,谁曾想到青花进来的时候就一连串的说话声音,却是让他们立马醒过神来,于是一群人也是幡然回神,然后又下意识的再次神色错愕的朝着慕流苏和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在此时此刻,慕流苏也是被青花方才的那一声中气十足的通报声音给唤醒过来,也是陡然之间发现她以前一直在的距离太近了一些,而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是说不出的暧昧至极。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立马将身子猛的往后倾了倾,与姬弦音的面容隔开了好一段的距离,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慕流苏口中传出的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音。   “咳咳咳!”慕流苏故意转过眸光,一边努力的干咳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佯装一副当真是被呛住了的模样,然而那一双清澈至极的凤眸,此时此刻,却是完全不敢去直视姬弦音半分,更是完全不敢直视慕流苏底下的那一群手下。   而她微微侧着的面颊之上,还有那耳尖之上,两处的绯红之色已经快要浸透了整个肌肤之中,俨然一副羞涩至极的模样。   慕流苏猛得咳嗽了几声试图解决自身的尴尬之后,一双目光更是完全不知何处安放,过了许久,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装咳嗽的时间太过长久了一些,索性也是低着头努力调整了一阵自己的情绪。   隔了半晌,众人才见着慕流苏抬起头来,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朝着青花的方向看了过去,面容之上,那隐约的绯红色泽半分未曾散去,然而慕流苏却是非要佯装一副正经至极的神色,如此一来,也是任谁都看出来慕流苏这分明就是在故作沉稳了。   “咳咳,青花你方才进来的时候说什么,本将军不曾听清,重新说来听听。”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是目不直视的看着青花,余光却是若有若无的朝着之前一这边扫了过来。   姬弦音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慕流苏推开些距离,他只是下意识的弯了弯眉眼,勾了勾唇角,除了心情极好之外,似乎也并没有露出太大的反应,所以说姬弦音的目光也是依旧是追随着慕流苏的。   正因为如此,如今慕流苏的余光扫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就是撞了一个正着,慕流苏本来只是想要瞥一瞥姬弦音的反应,谁曾想到她竟然又是被逮了个正着,一下便又将慕流苏给吓得将视线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朝着姬弦音这边睨了半分。   而这么一番小动作之后,慕流苏面颊之上还有耳尖一侧的地方,也是衬得越发红润如血了。   “额……啊?”青花本来还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和荣华世子之间的互动,谁曾想到慕流苏突然问她这么一串问题,一时之间也是搞得青花有些措手不及。   “额什么呀额,方才你不是说燕京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还不赶紧说一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见着青花还是一副被自己方才的动静给惊讶得呆愣住了的模样,慕流苏脑海之中也是涌上了有些羞恼之色,索性借着这个借口,发泄似的对着头一次语气如此之重的说话。   虽然被慕流苏如此莫名其重了些许,但是青花是何等的玲珑心思,自然也是看出来,慕流苏如今之所以对她语气如此之重,无非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她们不要在注意着她方才的那些个羞赧反应,而是堂堂正正的讨论正经事儿罢了。   因为心中清楚自家主子这是害羞了,所以青花也是并没有将慕流苏的这一句突然加重的语气放在心上,而是立马配合着慕流苏,语气也是颇为沉静的道。   “回禀主子,燕京那边的确是传来的消息,说是北燕皇帝派太子燕离歌,率领五万北燕大军出征,太子手中的三千亲兵燕卫军也是紧随其中,看样子是势在必得了。”   慕流苏听着青花话语之中那人的名字,本来还颇有些局促仓皇的眉眼,一刹之间也是忽而沉寂下来了。   燕离歌这个人的名字,果然是只需要听上一声,便是完全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足够让她整个人都能够瞬间清醒过来了。   如今青花所说之事儿,自然也是慕流苏这些日子以来极为关注的事情,毕竟她可是早就已经等不住,想要和燕离歌有所交锋了。   ☆、第八十七章隐瞒   慕流苏方才的确是被弦音的举动弄得有些慌乱无措,但是她素来有一个极好的喜欢,那就是在在遇到重要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迅速的沉静下来,下意识的去分析头脑之中接收到的那些那些情况。   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一听到关于燕离歌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便是极为迅速的平静下来了,再无半分方才的失态之色了,就连她面容之上,耳尖之上的红润,也是瞬间变消散了不少。   姬弦音本来还坐在一侧,眉眼带笑的看着慕流苏的反应,显然也是觉得慕流苏羞赫说话的样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可爱之意。   然而如今一见着慕流苏甫一听到燕离歌的名字便是浑身冷沉的模样,姬弦音方才流露在眉眼之间的笑意,顿时也是变得淡漠了几分,慕流苏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一抹危险至极的神色,就连方才微微勾着些许弧度的唇角,也是瞬间便是缓缓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俨然进入了一种极为不悦的状态之中。   毕竟在姬弦音的心中看来,那燕离歌如此混账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就牵动起流苏的反应呢,这未免也太过可恶了一些。   虽然姬弦音心中也是知晓,慕流苏会一听到燕离歌的名字便有如此反应,其实极有可能是与燕离歌将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他也是分外明白流苏对燕离歌这个人的情愫,如今明显是恨意居多或者说是彻彻底底的都是恨意,但是姬弦音见着流苏的情绪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燕离歌这么一个外人影响到了,姬弦音心中还是怎么想怎么不悦。   所以此时此刻,他姬弦音抿着薄唇,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张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美艳面容之上,一刹又是化做了极为冷凝的神色。   慕流苏这次倒是觉察到了姬弦音这边的动静,因为素来弦音动怒的时候,慕流苏都是会极为敏感就能领悟到的,只是此时此刻,慕流苏还被方才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许暧昧举动给弄得有些心神不宁,一时之间倒是不好意思扭头去看弦音,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打定了等处理好青花这边的事情,等镇北军的这些人离开之后,她再去安慰弦音也不迟的主意,慕流苏思索一阵,却是颇有些困惑的继续问了青花道。   “燕离歌当真是将那三千燕卫军一起带出来了?”   青花对于自家主子问她这个问题倒是并不如何奇怪,因为先前慕流苏对青鱼与她都说过北燕燕卫军和云和寺庙的问题,北燕太子不知为何派了燕卫军的人,跑到了云和寺庙之中,在一个寺庙围得水泄不通,那举动的确是也太过古怪了一些。   所以青花也是将荆棘门中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对着慕流苏禀报道:“回禀主子,北燕太子对外宣称的是三千燕卫军的人,都已经悉数紧跟随在他那军队之中了,只是荆棘门之中的人却是在探查的时候发现,紧跟在北燕太子身后的军队,似乎只有两千多人,看来剩下的人手,应当还是在那云和寺庙之中。”   慕流苏听到青花所说都这些话,面容之上俨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惊诧之色,毕竟这件事情了说起来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燕离歌费了如此大的心血,在远离帝都的云和寺庙之中布置了那么多的人马进行消息封锁,哪怕是如今出征前夕,燕离歌也是不顾一切都非要亲自跑去了云和寺庙之中一趟,可想而知,云和寺庙那地方的确是藏着什么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的。   既然是如此重要到出征之前都想要亲自去看一眼的东西,慕流苏也是相信即便是出征应敌,燕离歌必然也不会动用了北燕那边的燕卫军才对。   只是如此一来,慕流苏便对那云和寺庙之中的秘密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或是什么样的人物藏在了云和寺庙之中,才会让那般忘恩负义冷血薄情的燕离歌舍得如此珍视至极呢?   想到这里,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多了几分深邃沉静之意,虽说云和寺庙那边的消息的确是应当极为难以打听得到,可她如今对云和寺庙那边的事情,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云和寺庙之中,必然是有着什么燕离歌极为珍视的软肋的,否则燕离歌又有什么理由去将那般重要的燕卫军给藏匿在那破寺庙当中呢?   如若是将那云和寺庙之中的燕离歌的软肋寻到,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来这对于日后他去钳制住燕离歌而言,也必然是是一件极为重要的而有用的利器才对。   慕流苏一边斟酌着要不要对那云和寺庙动手,一边却是漫不经心的将手头在一侧的椅子扶手之上颇有规律的轻轻点着,俨然一副沉思模样。   而一直坐在慕流苏身边,仔细观察着慕流苏反映的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举动,心中也是立马想起到了流苏也许是在打那云和寺庙的主意了。   云和寺庙的事情,姬弦音自然是极为清楚的,   至于那冒牌货冒充流苏的事情,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当初流苏亲自替燕离歌训练出来的三千燕卫军的确是一群极为厉害的人物,可是云和寺庙之中的人手毕竟只有三百余人,而他在音杀阁手底下的人物,也并非全是简单之人,所以想要探查出云和寺庙的事情,其实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况且姬弦音听说燕离歌藏了流苏的消息之后,还亲自去了一趟云和寺庙之中,也是在暗中亲眼见着了那假扮成了流苏的冒牌货一面。   虽然他当初极为不愿意的看着那冒牌货顶着的流苏的容貌招摇撞骗,甚至是已经起了杀心,想要当冒牌货给一剑诛杀了。   但是转念一想,保下这个冒牌货的人终究还是燕离歌,被欺骗的人其实也是燕离歌自己,说起来倒是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虽然姬弦音对于那女人顶着流苏的面容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考虑到诸多原因,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在姬弦音的眼中看来,燕离歌虽然的确是一心为着流苏着想,但是他所用的方法却是安全不对,太过自私自利也太过极端了一些。   况且流苏的确是因为燕离歌而葬送在了谢瑶花的手中,所以他的确是不愿意看着燕离歌有任何好下场的。   流苏一直是姬弦音心中极为珍视之人,他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疼着的人儿,却是在谢瑶花和燕离歌的两人手中遭了如此大祸,竟是连性命也折损在了两人手上,整个家族也是被陷害至满门抄斩的地步,他心中怎又可能对这二人没有半分恨意呢。   若非是姬弦音知晓流苏必然是想要亲自报了此仇的,他也是早就恨不得将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还有那个欧阳家的败类给千刀万剐了。   而对于姬弦音而言,这个冒牌货的出现,在他眼中其实也是对燕离歌一个极好的惩罚,燕离歌对这个人一直没有半分怀疑,甚至是一直以为流苏就在他身边,却是知晓他不过是个被人欺瞒许久,甚至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曾分辨出来的可怜虫罢了。   就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姬弦音所以才会选择将这件事情给瞒住了。   说实话,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让流苏知道,姬弦音确实是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他心中也不知晓,若是流苏知晓了燕离歌藏在云和寺庙之中那极为珍视的人物,其实就是“她自己”的时候,到底会是如何一番心境。   ☆、第八十八章嫣然大婚   “罢了,既然燕离歌那边的三百燕卫军尚未调动开,我此时也不方便前往那个地方一探究竟,便让那云和寺庙的秘密就藏得久一些罢了。”   斟酌许久,慕流苏也是将不断有规律的点着的手指停顿下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方才看着青花道:“燕京之中就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可是还有别的动静?”   “回禀主子,荆棘门中还有话说,北燕太子出征之际,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而比女子,正是北燕出了名的第一才女,西平侯府的嫡女瑶花郡主。”   谢瑶花?慕流苏方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便又冷凝起来。   北燕皇帝竟是舍得让一个女子跟在了燕离歌身边前往边疆之地,看来他当真是是在将燕离歌作为北燕储君在培养了。   不过,她正愁找不到谢瑶花报了前世之仇,如今燕离歌和谢瑶花两个人却是双双送到他眼前来,倒是完全不用他花费时间去寻人了。   “来的倒是时候,不过堂堂北燕太子能够带着这么一个女子前往边疆之地,看来北燕皇帝还是转了性子的呀。”   慕流苏的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想当初她在北燕燕京的时候,也是名动一时的巾帼人物,可却是没有见着北燕皇帝对他有任何宽宏之心,甚至是受到了北燕皇帝极大的打压。   谢瑶花的确是一个擅长攻心算计之人,竟然是连北燕皇帝那般呆板腐朽之人,都能被她说得如此服服帖帖,难怪当初她会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了。   不过,上天竟然舍得给他第二次机会,让她重头回来,那么谢瑶花此人的性命,她必然是要拿到手中,毕竟,慕流苏如今重生归来,可是一心等着要用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的血压肉,去祭奠到寂家满门的亡魂的。   青花看着慕流苏脸上颇有深意的面容,心中也是看出来主子与这两人之间,似乎也是结了极大的梁子的,即便是主子面容之上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青花确实能够感悟得清清楚楚。   “主子,咱们如今已经接连夺下北燕三座城池,只怕北燕那边也是早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如此危急时刻,偏生这个北燕太子却是带着这么一个女人来到边疆之地,必然是有所蹊跷才对。”   青花脸上带着些许惊异之色,显然也是觉得谢瑶花这个人似乎出现的有些太过诡异了一些。   毕竟依着荆棘门往年的情报所言,自从当初出现了一位精彩艳绝的北燕女相之后,北燕皇帝就是分外厌恶女子干政的这种事情的,何况如今谢瑶花可不单单只是干政的事情,而是直接到了边疆之地这种地方,参与了国家军队大事的事情。   谢瑶花分明只是一位北燕燕京之中娇滴滴的美人郡主罢了,一个女子不在北燕闺阁女子之中好生待着,偏生是是无缘无故跑到这么一个风沙满地的地方来,要说这人当真是没有什么目的,谁会相信啊?   “她身上自然是藏着说不出来的蹊跷的。”慕流苏对青花的话语颇有几分认可之意,不过听着他那话语之中,蕴藏着几分深意,青花和一众镇北军的诸多将领没有听出到底是什么名堂,只能颇有些困惑的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之意。   慕流苏倒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告知众人,反而是忽而闭了闭眼道。   “行了,北燕,燕京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如今蒲州城这一战方才结束,三万镇北军仍需要休整休整才行,而北燕太子率领大军从燕京之处千里迢迢而来,此时此刻也是断无暂无交手之力,必然也是需要就地修整的,如此而言,咱们这些日子可真是清闲不少了,镇北军如今注意只需注意调整调整状态便身,除了注意加强一些防卫之外,倒也不用太过着急生战了一些。”   慕流苏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微微一挥手,很明显是示意着让这些人先行下去,镇北军之中的人虽然觉得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奇怪,但是她心中也是知晓,这无疑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无疑了。   因为北燕大军从燕京那边迢迢千里而来,自然不可能一来就与他们作战,必然是会选择摸清底细,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一起发动进攻的。   而无论是选择去摸清镇北军的底细,还是寻找一个极为合适的进攻机会,都是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的。   正如慕流苏所言,如今他们镇北军的确是要进入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了。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掉以轻心的事情,但是比之方才经历了蒲州一战之后,身心疲惫的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镇北军这边当真是一日过得比一日清闲自在,不过基本的军事操练倒是不曾被忘掉的,连着夺下了三座北燕城池的镇北军这边士气大增,训练的效果也是极为优良,而先前慕流苏交给大楚宋家军队之中的那些个操练之法,也是在稳步进行中。   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大楚北境宋家军队便是有了一个质地上飞跃至极的改变,无论是北境宋家军队的精神风貌,还是他们整个军队的整体实力,都是明显的悉数提升了一个水平,这倒也是让那些个边境宋家大军的那些人马,对着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分外刮目相看。   而这些日子以来,慕流苏虽然也是明显的时不时的在提及北燕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些事情,但是总归还是并没有动了心思派了人马要去云和寺庙打探消息。   倒不是在于慕流苏觉得这件事情隐秘不隐秘的问题,无非是她心中忽而想起了那三千燕卫军的事情罢了。   燕卫军实际上是她先前花费了不少心思,亲自替燕离歌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支亲兵,若是要荆棘门的人,或者是弦音手中音杀阁的人对上了曾经的燕卫军的话,其实并不是慕流苏想要看到的一幕。   况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慕流苏倒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注意一二——   如今已经五月底二十二的日子,再过两日,便是慕流苏姐姐慕嫣然与大楚太子楚清越的亲事了。   大楚太子迎娶东宫太子妃,这可是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儿啊。   若是可以,慕流苏心中其实还是想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了大楚帝都一趟的,只可惜如今燕离歌已经待带着五万被北燕大军来了边疆之地,慕流苏的镇北军与之两相对峙,此时形势繁杂逼人,她身为镇北军的一军之首,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慕流苏心中其实早就已经分外敏感的感觉到了,原主的姐姐慕嫣然似乎并不希望她出现在在北燕帝都之中一样。   其实慕流苏心中若说是对此事儿分外不好奇,那都是假的,毕竟她已经看出来慕嫣然心中似乎对楚清越这个东宫太子的确是颇为看重了,瞧着慕嫣然那一番心思,似乎对这东宫太子妃之位颇为渴求的模样。   只是慕流苏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通,慕嫣然最初时候,心境分明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转而就对她这个嫡亲的“弟弟”如此生疏了?   看慕嫣然那般反应,实在也不像是希望她出现在帝都之中见证她成亲之事儿的样子,如此而言,慕流苏也是绝了先前准备挖空心思都要回大楚帝都一趟参加完自家姐姐的亲事儿的念头,反而是将准备回了大楚帝都一趟的决心了给掐灭得干干净净了。   ……   五月二十五,微风,宜嫁娶。   这一日,乃是大楚太子楚清越迎娶慕家将军府上大小姐慕嫣然为太子妃的大喜日子。   殷红色的红绸地毯并不仅仅从将军府的府邸之前一路铺展开来,而是将东宫太子处的所有路段都完整铺展了,四面八方的艳丽红绸一直蔓延至了东宫太子府邸之内,红绸铺展的道路的两侧,高高挂着带着大红喜色灯笼,显得整个太子府街道周着的路途,都显得颇为喜庆。   大楚太子楚清越身穿着一声色泽殷红材质绝佳的大红喜服,长身坐在一匹通体棕红色泽纯正的骏马之上,一身喜服夺尽了万千艳色,显得楚清越整个人都分外俊美潇洒宛若神祇降临。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不难看出,楚清越平日里那一张俊逸至极却又透着些许清冷的面容之上,也是极为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润笑意。   这笑意自然也是晃花了不少人的眸子,毕竟所有人都是看出来了,无论是基于这些个接近于十里红妆的布置,还是说太子殿下如今面容之上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都可以依稀窥见,燕离歌对这位东宫太子妃的欢喜之意。   更不要说先前东宫太子亲自前往将军府下聘之时,那一台又一台的珍贵聘礼,更是宛如不要钱的一般,拼命往将军府中塞去,完全是看得帝都之中那些个肖想太子妃之位已久的的闺阁女子看得分外眼红,亦是分外艳羡之极啊。   正午时分,元宗帝和当朝皇后二人亲自莅临太子府,落座高堂之上,惹得群臣一阵惊慌失措的扣首行礼,又分外拘谨的生怕出了差池。   大楚自古以来的习俗,太子娶亲之日,素来都是只有皇后娘娘到场,像帝后这般同时莅临的,倒是极为少见,可想而知皇家对于燕离歌迎娶将军府嫡女为太子妃的这件事情,当是如何注重至极。   而身为慕嫣然生父的慕恒,身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超一品的大阶官员,自然也是直接坐落在皇帝下首之处,面容之上一片笑意和美。   已经是吉时到了的时候,身为新郎的太子燕离歌终于牵着同样身着喜服的慕嫣然出现在了众人跟前,甫一出现,便是引起了在场宾客的好一阵抽气震惊之声。   楚清越身穿着艳红色华贵五爪蟒纹喜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鎏金发冠,一张宛若刀雕的俊逸面容,眉宇似剑直直飞入发鬓,一双平日里分外冷沉如今却又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挺直的鼻子之下,一张瞧着颇有几分凉薄的唇瓣此时却是勾着一抹极为难得的温润笑意。   而他身侧,则是站着如今整个大楚之中被万千闺阁女子艳羡至极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的新娘——将军府上嫡长女,慕嫣然。   身为大楚之中最受皇帝荣宠的将军府上嫡长女,就已经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了,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殊荣能够成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低于太后皇后身份的女子——东宫太子妃,可想而知,这等殊荣是会被多少人艳羡至极。   慕嫣然身穿着一袭艳丽至极的殷红喜袍,上面用华贵的金丝绣着尊贵至极的百鸟朝凤五色祥云图案,头顶盖着殷红色的百鸟朝凤喜帕,撒花一般惊艳的的裙裾在慕嫣然身后徐徐拖曳而行,步子沉稳大气,又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矜贵之姿。   虽然慕嫣然盖着盖头,完全瞧不清她的面容如何,但是仅仅凭这么一番从容不迫而又矜持至极的走路的姿态,便依稀可以窥见,这的确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无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对拜——”   对着行叩拜之礼,又接过了金册金印,这便是算是礼成了,从今往后,世人对于慕嫣然的称呼,便再也不是什么将军府上的慕大小姐,而是只能尊称其一声东宫太子妃了。   ……   夜色微凉,东宫府邸,太子妃寝宫长相宫。   大红喜烛高高点燃,室内一阵烛火通明,衬着艳丽的殷红喜绸,显得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喜庆之色。   慕嫣然双腿并直,双手交叠,用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姿势,颇有些拘谨又带几分局促之意的坐在床榻之上,四周并没有宫女打扰,就连慕嫣然让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晴儿,也是被安排在了寝宫之外守候着。   四周静悄悄的,慕嫣然甚至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但是这般静谧的环境中,慕嫣然却又是依稀能够听见寝宫之外,太子府前厅的地方,一群宾客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的声音。   整个东宫太子府邸,的确是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而这些个单单是听着便觉得欢喜至极的喜庆氛围,便是源自于她与楚清越的大喜之日。   莫嫣然头上虽然戴着百鸟朝凤金丝纹绣喜帕,但是这喜帕乃是宫中的绣娘特地选用了一种特殊材质的布料绣剪而成,这喜帕虽然面上瞧着仍旧是一副殷红色泽,但是并不妨碍慕嫣然能够依稀看清喜帕之外的些许景物。   其实喜帕的作用本来是为了隔绝新人相见,但是因为成亲的人是东宫太子,为了预防新出嫁的太子妃因为不能视目而闹出了些许差池笑话,所以才会选用了这么一个说好用也不好用,说不好用也挺好用的法子。   这样的喜帕,虽然外面的人瞧着并没有什么差池之处,但是盖着喜帕的新娘,却是能够凭着这一顶喜帕之中那微微透着些许亮光的方向,隐约看清外面的情形。   虽然这样的喜帕,并不至于让新娘能够完全瞧清楚外面的情形,但是慕嫣然一路行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眸光一直打量着走在自己身侧的楚清越了。尤其是二人夫妻对拜的那一段,慕嫣然更是借着那喜帕之中透着的些许亮光,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如今要嫁的人,大楚的东宫太子身穿喜袍的模样了。殷红喜袍之上,一袭五爪蟒纹腾云图,衬得楚清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张扬至极的邪肆之意,然而若说红色喜服加深透着几分邪肆张扬,那么楚清越那微微上翘,扬着一抹精致弧度的唇角,却是怎么瞧着怎么透着一股子俊美柔和之意。想到这里,慕嫣然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温润笑意。慕嫣然幼年时候,柳氏这个正牌的将军夫人还尚未出事儿,所以也是带着慕嫣然出席了几场宫宴,而宫宴之上,慕嫣然便是一眼便瞧中了那位坐在彼时的皇后下首处,尊贵冷清又精致冷傲的小男孩。那男娃娃连续几场宫宴下来,一张俊美的小脸身上从来没有露出半分笑意,那个时候,慕嫣然对这人也是保持着一阵敬而远之的态度。然而后来的后来,有一次慕嫣然在宫宴之中被那小男孩发现她在偷看他,然后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跑过去,却是因为国度着急而差点被桌子绊倒在地的时候,那小男孩却是反应极为迅速的立马便伸出手来,一把将慕嫣然的手给拽住了。将她从差点绊倒的姿态拉了回来,免除了慕嫣然摔上一跤到丑态,慕嫣然心中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然而等她再扭头去找那个伸手拽住她救下她的小男孩之后,去发现那个素来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压根没将那举手之劳的事情记在心上,随意拽了她一把之后,那小男孩便是早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慕嫣然很失落,然而那小男孩伸手拽住她的画面却是一直在慕嫣然心中回想着,那个时候,慕嫣然便是觉得,原来这个看上去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原来竟然是一个心地如此纯善的人物啊。后来慕嫣然偷偷的指了指皇后,问着柳氏说那个坐在最上面的最为威仪的女人旁边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柳氏看了一眼,美艳的面容之上有些许明显的错愕之色,不过这一阵错愕过后,柳氏便是随后便露出了一抹温婉至极的笑意,她告诉慕嫣然说——嫣然,那是皇后膝下的嫡子,太子清越。太子楚清越,慕嫣然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开始心心念念着想要参加更多的宫宴,想要多多见一见这记忆之中生了一张冷酷面容,实则却是个心善至极的男孩。可惜从那之后,慕嫣然便是再也不曾如愿了。   柳氏在那一场宫宴之后,便是生了重病,身子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再也无法去参加任何的宴会。后来柳氏离世,慕嫣然便是又被慕老夫人和宋姨娘二人所压制,完全不曾将她当做将军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女一般看待,常年禁足于她,不让她外出走动,而她生性便是由着懦弱,所以当她受到了两人压制之后,也是再也不敢平白无故踏出将军府半步了。   ☆、第八十九章嫣然,我在   只是无论如何被压制住出不得那将军府,慕嫣然却是仍旧记得那在宫宴之上,伸手拽了她一把的大楚太子楚清越。   小时候的心思自然并不真切,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慕嫣然却是逐渐发现他记忆之中,思念如此之久的太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了一心倾慕之人。   从那个时候,慕嫣然心中就依稀想过,若是她能够出了这将军府,是否能够入了东宫太子之中,成为当初那个伸手拽了她一把的男孩的妻子呢?   只是慕嫣然看着楚清越,看他的神色之中,分明就是没有半丝爱慕之意的,那个时候,慕嫣然心中也是忽而就生起了一阵绝望之心,只能将心底的思念之意悉数埋藏进去,完全不敢表现出分毫。   然而那宫宴之上以及流苏举办的赏花宴中,慕嫣然却是依稀看到了楚清越对她似乎是有着别样情愫的,至少对于其他的府邸的千金小姐,楚清越不仅是没有说过一丝话语,甚至是连眸光也没落下一个。   这样的异样心理,在慕嫣然心中生根发芽,想要成为东宫太子妃的意愿也是越发深重,其实,即便是抛弃了楚清越这个人之外,单单是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其实也是极为诱人的。   有的时候慕嫣然甚至是连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为了楚清越,还是为了这东宫太子正妃的权势才会如此渴望太子妃的这个位置。   但是,在慕嫣然心底,总归还是觉得自己不至于为了一个东宫太子妃的名头,就强迫自己嫁给一个自己并非存了爱慕之心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慕嫣然心中也是存了几分对楚清越的眷恋之意,而今就是她与楚清越的新婚大喜之夜,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说是不紧张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今日透过那殷红喜帕看到楚清越一身自喜服那般俊美飘逸,还有容颜上勾着的些许温柔笑意,慕嫣然心中是觉得极为甜蜜的,她心心念念的如此之久的少年,终究成为她往后余生的枕边人了。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慕嫣然心中正想着楚清越的事情,却是忽而听见宫门之外的晴儿忽然这么扬声唤了一声,顿时也是心中一惊,立马便是将心中神思收了回来,在调整了一下坐姿,确认自己的整体的姿态没有什么不妥之后,这才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静静等在屋内。   “下去吧”,一声明显带着几分喑哑磁性的声音传来。慕嫣然听得一侧的房门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有人将门给推开,并且同一时间也传来了一阵隐约的脚步声,俨然便是楚清越推开门轻踏进来的动静。   慕嫣然微微闻到了空气之中传来一阵微醺的酒味,显然是楚清越在外的时候,没有少被那些个宾客少灌了酒,虽然他平日里瞧着是个冷清寒凉,总是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终究是大喜之日,饮些酒水倒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觉察到楚清越脚步靠近的声音,慕嫣然也是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放在膝盖之上的双手,呼吸也是隐约变得有些急促了些许。   楚清越的脚步之声越来越近,慕嫣然微微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更是完全不敢抬起头来。而透正低着头的时候,透过了殷红喜帕之下的空白,却是刚好看见了楚清越的脚步就停在了她的身前。   一双精致至极的鹿皮短靴,上面同样是用银色丝线勾勒了五爪蟒纹的形状,的确是一国储君最具代表的图纹象征。   随着他脚步的靠近,慕嫣然也是分外敏感的觉察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越发浓郁了几分,慕嫣然心中一紧,尚未反应过来,便是忽而觉察到自己的肩膀之上落下了一双手。   那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之上,半天没有动作,屋内之中,也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慕嫣然听着楚清越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音传来,终究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先行开口道:“嫣然……嫣然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是她先行开口,但是慕嫣然毕竟是有些紧张,难免也是有些磕磕巴巴。   “嗯。”原以为楚清越不会回答他,却没想到她的声音极低的嗯了一声,然后颇为轻柔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嫣然,我在。”   这一句“嫣然,我在”,莫名便是让慕嫣然整颗心都停顿了一刹,心里也是涌上一阵莫测情愫来。   先前她见着流苏和荣华世子二人在相处之时,鲜少会以对方的名号作为尊称,都是自称为我,你,或者自己的名字,而非什么本世子,本将军。   也许这样的称呼方式在很多人眼中难免会觉得有些太失体统了一些,但是在慕嫣然心中,其实是觉得,这实际上是代表着两人之间关系的一个亲近程度的,上次流苏和荣华世子一般互相舍得下尊称这样,自然是代表两人之间关系极好无疑了。   可是慕嫣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爹爹和流苏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在他面前,将他本身的尊称去掉,而是选择自称一声我。   关键是这人并非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这可是堂堂当今太子啊,竟然舍得在她一介弱女子跟前舍弃了尊称,自称一声我。   慕嫣然正在错愕之际,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也是没有注意到一根翡翠喜称从她那喜帕下摆之处径直穿了过来。   慕嫣然错愕之心微微一收,心情也是直接进入了一个极度紧张的程度,她只觉得自己的面容之上微微一凉,竟是一阵凉风微微到袭到了他的面颊之上,竟是楚清越在极为轻缓的掀着她头上的百鸟朝凤喜帕盖头。   “嫣然。”楚清越的动作不算是很急迫,但也并不算是太过缓慢,盖头轻轻掀开之后,他又是重复的念了一句慕嫣然的名字,这一声名字,念的速度也是极为轻缓又极为温柔,似乎是蕴涵了什么沉重至极的情感。   慕嫣然听着楚清越再次呼唤自己的名字,也是下意识的便抬起了眸光,略有几分含羞带怯的朝着楚清越的方向对视过去,两人目光相交,映入眼帘的面容均是绝佳的容色。   一张容色秀美至极,三千青丝整整齐齐的挽在头顶之上,戴着一顶尊贵至极的的鎏金镶嵌玉石凤冠,一张秀气至极的瓜子脸,勾了一抹飞扬起来的黛色柳眉,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宛如淋漓星子,即便是如此盛装温婉,容色之间也是难掩的说不出的英气。   只是那一双秋水瞳眸之中,又隐约带了几分含羞带怯之意,倒是将慕嫣然英气眉眼之中唯一与慕流苏相似的地方削弱了几分,而那般瞧着,也的确是个温婉有加的沉静之人。   楚清越看着慕嫣然的面容,他那一双那狭长眉眼之间原本透着的的几抹寒凉之意,也是瞬间便柔化了些许。   慕嫣然看着楚清越目光之中倒印出来的说不出的温柔之意,也是下意识的觉得喉咙一阵卡住,所有想要说出的话,也一瞬间便是咽回了肚子之中。   慕嫣然从未见过楚清越露出如此温柔至极的模样,从小到大,楚清越在她心目之中的形象都是一个极为冷酷,甚至还透着几分薄情的人,虽然他的心性其实是透着几分善良之意的,但是至少从前至今她都未曾见过他如此眉眼温柔的样子。   如今瞧着,果然是平日里越冷酷的人,一旦温柔下来,便是能够轻易将人沉溺其中。   ☆、第九十章妹妹流苏   慕嫣然见着楚清越如此模样,面颊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抹粉红之色,然后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去楚清越的目光,羞怯的应道:“妾身在”。   楚清越的目光一直紧紧锁着慕嫣然的动作,见她如此含羞带怯的低下眉眼,立时唇角也是勾起一抹笑意,不过眼中的深意倒是深邃了些许,他看着慕嫣然,颇有些打趣的低低笑了笑。   “我倒是从未想过,幼时那般性子顽劣的你,竟然会长成如今这般大家闺秀的模样。”   慕嫣然本来还颇为含羞带怯的低着眉眼,心中也是觉得一阵甜蜜,陡然听见楚清越这么一句话,却是一刹便如一把利刃猛的插进了她的心脏,将她整个人都惊觉有些刺痛起来。   这才是慕嫣然再怎么愚蠢,也不能听不出来楚清越言语之中的那一句“那般性子顽劣的你”说的其实并不是她慕嫣然,而是他的弟弟慕流苏,或者应该说是——她的妹妹慕流苏。   慕嫣然其实并不是不知晓慕流苏是个女子的事情,这件事情这事是流苏幼年时候偷偷躲在她衣柜里换裙装的时候被她发现的,当时慕嫣然,心中也是觉得极为复杂,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中一直以为的“弟弟”,原来竟然和她一般,其实也是个女子。   ……   很小很小的时候,慕嫣然便是发现自己和“弟弟”流苏二人之间待遇的强烈不同了,她作为姐姐,平日里身穿的都是极为好看的五颜六色的裙装,显得整个人都明媚而富有朝气。   而流苏作为“弟弟”,却一直是穿着黑白灰青色的男装,完全处于一个暗黑色系,而且爹爹也是对“弟弟”流苏特别严格,不仅是在学业功课之上要求流苏做到最好,而且从小还是每天练着武术长大的,看上去也比她这个姐姐辛苦多了。   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慕嫣然在柳氏怀里随着女工刺绣的时候,流苏就在外面扎扎马步,练着长枪剑术,分明是个小小的人,毅力却是极大,即便是冬日的时候,在雪地里扎着马步,流苏也是能够坚持几场的时间,而不会轻易倒了下来。   起初慕嫣然并不知晓为什么爹爹在每次看着流苏练功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严肃和心疼,也不知晓流苏为何在看到她身上穿着粉红裙子,或者是看她带着好看的手镯发钗的时候,眼睛里为何会冒出锃亮的星光。   一直到慕嫣然发现了流苏偷偷的在屋子里换上了裙装,见着她一刹便是由一个英俊之极的少年郎,变成一个美艳之极的少女模样的时候,慕嫣然才知道这所有的原因。   原来流苏竟然和她一般是个女儿身,只不过是爹爹生怕娘亲的正妻之位不得保,害怕这偌大的将军府产业日后不能留给娘亲和他们姐妹二人分毫,所以才会想出了一个让流苏女扮男装的法子,让她去成为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就是为了不让她们娘俩三人受到宋姨娘的任何欺辱,也不会让娘亲因为膝下没有男嗣而受到祖母的百般刁难。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慕嫣然也是觉察到了自己妹妹为她和娘亲,还有爹爹所做出的这些贡献是有多伟大了。   妹妹分明和她一般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可她却偏生只能穿上灰扑扑的男装,只能在泥土里打滚耍刀弄枪,不曾有过半日歇息之日,甚至有的时候,他见着爹爹与他一起练武,总是见着流苏,一不小心便会刺穿了流苏的肩膀,或者是肌肤,也会流很多很多的血,总之,看着便是极为恐怖。   慕嫣然其实还是极为心疼自己的妹妹流苏的,心疼慕流苏分明是个女子,却是为了他们一家人担负起了如此大的责任,所以慕嫣然心中也是存了心思,准备将慕流苏是女儿之身的事情告知众人,毕竟这样一来,她想着妹妹流苏应当就能解决掉这些可怕的负担,重新做回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了。   但是另一方面,慕嫣然心中却也是升腾起一个颇为自私的决定,决定不去将这件事情告知别人是正确的。   因为慕嫣然心中也是想着,她和爹爹的想法一样,若是流苏这个将军府上的唯一的嫡子,却是忽而化成一个女子,只怕祖母那边不仅会为难爹爹,只怕她和娘亲也是一定会被祖母不知如何责罚,甚至还极有可能流落街头呢。   最重要的是,但凡流苏没有了这将军府上唯一嫡子的身份,那日后这张将军府偌大的家产也就只能是宋姨娘的儿子慕霖平的了,这分明是爹爹留给她们姐妹和娘亲的东西,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到一个姨娘手底下的庶子手中呢?   这是因为这种种顾忌,所以慕嫣然即便是作为慕流苏的姐姐,但是终究还是选择将流苏是女子身份的这件事情给拼命隐匿下来了。   而慕嫣然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她也是在自我安慰道,流苏应当已经习惯了身穿男装的日子,要是让她陡然变回女装,可能心情还并非如何习惯也说不定呢,既然将军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子之位在流苏手中攥着,之后必然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   而那个时候,慕嫣然心中还想着,不妨让流苏再坚持一段日子,日后等着爹爹或者是她们自己能够与祖母抗衡之后,她再将此事公诸众人也不晚,到那个时候,流苏也算是能够恢复女儿之身的身份,重新做回他的亲妹妹了。   只是慕嫣然从来没有想过,她这这件事情隐匿下来等着自家一家的几个人成长强大的时候,竟然是直接等来了娘亲的的死讯,更是连流苏也是不得不为了躲避祖母残害而跟着爹爹一起出征去了。   慕流苏跟着爹爹一起前往边疆之地的时候,慕嫣然一个人蹲在将军府的门前,哭了整整半月的时间,因为慕嫣然心中并不知晓,流苏这么小的年龄,如今却是跟着爹爹一起去了边疆之地,可还有命能够活着回来。   然而流苏终究还是回来了,不仅是回来了,还带回了无比荣耀的军功,慕嫣然知晓了流苏如今总算是能够与祖母有抗衡之力,可以恢复女儿身的时候,却是发流苏如今已经立了军功,被大楚皇帝册封为将,再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恢复女儿之身了,否则那便是等同于犯了欺君的大罪啊。   于是绕来绕去,这件事情终究又回到了原点之上,始终变成了一件极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是欺君之罪,所以慕嫣然也是将想要让刘叔恢复女儿身的这个念头给打消的彻彻底底了。且慕嫣然不愿意整个将军府遭到欺君之罪而惹来满们抄斩之祸,所以如今也是千防万防的生怕流苏泄露了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   其实这也是慕嫣然当初为何会那般反对慕流苏和荣华世子姬弦音走在一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慕嫣然心中总觉得,若是流苏和一个男子走的太为亲近了一些,难免就会引来人怀疑流苏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虽然这件事情尚未被捅出来,但若是一旦被爆了出来,只怕整个将军府都是会遭受一个灭顶之灾。   正是因为如此,慕嫣然当真是分外不喜欢流苏与姬弦音走得太近了,她甚至可以去接受一个第一印象完全差劲的沈芝韵,让他与流苏在一起定下亲事或者是假成亲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接受流苏与弦音走得太近,从而暴露了自己是个女儿身的秘密。   ☆、第九十一章信函   毕竟在她眼中看来,流苏女扮男装,牺牲的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幸福罢了,但她若是恢复了女儿身的话,难保会不会因为她的欺君之罪而使得整个将军府遭受到灭门之灾。   虽然身为姐姐,慕嫣然心中不是不希望看着流苏能够回归女儿家的生活,但是毕竟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况且流苏不仅立下了军功,甚至还想着前往北境之地北征大燕,如此情况之下,就连爹爹慕恒也不敢冒险让流苏恢复女儿身的身份,慕嫣然自然也是分毫不敢再提这件事情。   本来流苏前往边疆之地后,慕嫣然心中也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的,可是边疆之地如今传来镇北军三战告捷的消息,慕嫣然心中也是放心了许多,在他想来,其实比起作为一个女儿身而言,流苏似乎更适合以一个男子的姿态生活在边疆之地上,意气风发而又荣华至极。   而慕嫣然心中也是想着,若她是得了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占尽了楚清越的宠爱,那么日后偌大的将军府,在这大楚朝廷之中,便是再也无人能够动弹得了了。   可是慕嫣然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方才嫁入东宫的大喜之日,楚清越便是如此清楚的告知自己,原来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心中惦记着的女子,原来并非是她慕嫣然而当真是当年的流苏。   其实慕嫣然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流苏当年不过是在那长街之上偶然出手用一支簪子换了,楚清越和李策的安慰罢了,这最多只身是一个举手之劳,总归是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救命之恩吧,他们二人又怎么会将这样小小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况且那个时候的流苏的确是生性顽劣,他本学的就是男子的东西,即便是身穿裙装,上来也是没有多少德行的,言行举止必当也是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姿的,当时楚清越对她留下的态度印象,应该不是如何好才对呀。   只是不论慕嫣然心中如何否定当年幼小顽劣的流苏,如今楚清越心中惦念之人就是他那幼年时分偷偷穿了她的裙装的妹妹,一时之间慕嫣然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   楚清越似乎也发现到了慕嫣然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颇为轻柔道:“嫣然,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眉眼放低,音色也是极为喑哑,总之是一副分外宠溺又分外眷恋的神色,一贯以来性子极为冷酷的太子楚清越露出这般神色出来,当着是让慕嫣然半分抵抗力都没有。   慕嫣然自然是不会蠢到现在告知楚清越,说她并非是当年救下他的女子,于是努力调整的面容之上的神色,尽量显得自己不若方才那般僵硬的回应道:“妾身无碍,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楚清越眸光落在慕嫣然颇有些不太自然的面容之上,狭长眸眼之中闪过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他微微伸出手掌,极为轻柔的抚在慕嫣然的面颊之上,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了出来:“嫣然,日后唤我阿越便是。”   慕嫣然微微抬起面颊,与楚清越那般宠溺至极的眸光对视,努力的将心中的那一点心虚和慌乱之意压下,面容之上含羞带怯,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惹人怜惜之意,许久,方才听得慕嫣然的声音婉约细腻道:“阿越。”   慕嫣然如此乖觉的将这一声名字念出来,楚清越面容之上的欢喜之意越发盛几分,他下意识的伸手探往袖间,似乎是准备去摸索什么东西,然而却听得宫门之外,忽而传来一声极为匆忙的求见声音。   “属下求见太子殿下!”   这一声声音来得有些突兀,就连楚清越面容之上也是明显的涌现出些许惊诧之色,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会闯到东宫之中来。   短暂的沉静之后,楚清越便是微微扬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直说便是。”   宫门之外的那人听见楚清越的询问之声,极为恭敬的回话道:“回禀殿下,有人在东宫门前送来了一封紧急密信,说是一定要交给太子殿下尽快过目,属下瞧着那传信之人分外着急,也是觉得此事儿有些古怪,不知殿下可是需要此时将这紧急密信过目一番?”   慕嫣然原本还在床榻之上安然坐着,听见这道声音,却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今夜可是她与楚清越的大喜之夜,怎么还会有人如此不知好歹在此处烦扰太子殿下呢?而且这大半夜的时辰,跑来东宫之中送什么信函,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吧。   慕嫣然心中越想越是有些不满,不过她到底是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   因为慕嫣然已经是听出来了此人的声音了,这人应当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近侍无疑了,平日里瞧着也是一个稳重之极的人物,可如今听着他的声音,却是觉得颇有一些紧张着急之意,总之似乎当成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思及如此,慕嫣然也是想着与其是在这大喜之日让楚清越因她而耽误了什么重要的大事,还不如故作大方的让楚清越去处理好这事之后再说,总归不过是让楚清越看一封信函罢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更浪费不了楚清越多少时间,而且楚清越如今将她看作流苏,断然是不会在新婚之夜亏待了她的。   想到这里,慕嫣然你是将心底的失落之意压下,然后才抬眸对着楚清越分外温婉的笑道:“不过是一封信函罢了,太子殿下不妨先去过目一二,倘若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妾身所耽搁了,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慕嫣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颇为大方体贴,言语之间还带着明媚笑意,总之听着便是觉得颇为入耳。   楚清越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也是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踏出这个房门,去将那封信函接过来,然而他犹豫之际,宫门之外的那位近侍却又是传来一声极为焦虑的声音道:“殿下,这一封信函瞧着委实有些重要,属下还请殿下先行过一二。”   楚清越身为东宫太子,本来就是心思敏感之人,如今听门外近侍如此着急的说话声,显然也是听出来了那封信应当是极为重要的了,毕竟他的这个近侍并非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平日里处事儿也算是颇为圆滑,如今能够冒着大不讳再三请求他去看一看这一封信函,必然是因为这信函之中有着什么极为紧急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燕离歌倒也不再迟疑,转首看了慕嫣然一眼,语气极清的对着慕嫣然说了一句:“嫣然,等我回来。”的话,这才迈步便朝着房门之外行去。?   踏出房门之外,楚清越随手关上了房门,一手接过那近侍手中递过来的信函,他的目光从近侍脸上着急又慌乱的神色扫过,楚清越心中也是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微微皱着眉,将手中那一封所谓的密函展开,本是打算随意的扫一眼便是,然而见着那信函之上的前面些许内容,楚清越却是陡然凝住了目光。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知晓,自己身边的近侍为何会对在这新婚大喜之日,还如此着急又坚持的的请求他一定要先出来看一看这一封信函了。   将信函之上的内容悉数看完,楚清越面容之上的神色已经冷凝到了一定的地步,脸上的笑意也是已经冻结,再无半点眷恋之色。   “殿下……”那近侍显然也是知晓这封信函之上的内容大致意思的,想来应该是方才给他这封信函的那人告知他的,所以这近侍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让他出来看着其间内容。   因为近侍一直知晓楚清越对当年在长街之上救下她的那人心心念念了多年,所以才会在得知了慕嫣然并非当时长街之上救她之人如此着急的想要告知于他。   楚清越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心中是极为不相信的,因为他的确是记得当时那人身穿这就是将军府上嫡女的服饰。   最重要的是,当时被那女子交出去的一身金钗珠宝随后也是被他回府之后派了诸多暗卫将搜寻回来了,楚清越将那些个金银珠宝悉数送还到了将军府上,却唯独是留下了一只金钗,作为了当年那件事情的一个纪念之物。   而那一支金钗,楚清越心中也是记得极为清楚,那是当初母后一时兴起,亲自赏赐给将军府上嫡女慕嫣然的百蝶戏花金钗。   所以楚清越也是分毫就没有怀疑过慕嫣然的身份,他也是如同李策一般,一直从小到大都坚定的认为是慕嫣然救下自己。   虽然楚清越心中也是极为好奇,慕嫣然当初那般洒脱胆大又顽劣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短短几年时间就长成了这般沉静有加,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另一方面,楚清越也是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心中并不在意嫣然的性子如何,既然慕嫣然就是当年在长箭之下救下他的人,那么无论慕嫣然如今是什么样的性子,他都会分外包容,分外欢喜的。   可楚清越却是来没有想过,原来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并非是当初在长街之上救下他的人?   其实楚清越心中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极不可能的,他分外确定自己并没有弄错事实,可是信函之上写的言之凿凿的话,也是让他分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他,也有可能是真的认错人了。   而楚清越心中也是知晓,他其实是有无数种方式能够分辨出慕嫣然到底是不是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她之人的。   楚清越看完信函之后,整个人的气质明显就冷清下来,他朝着房门之内静静看了一眼,明显是有些倦怠的闭了闭眸光,而此时此刻,他本来颇为随意的拿着的信函的手掌,也是明显的用力收缩成了拳头状,不过是一刹的时间,那一封长长的信函,瞬间便是化作了一团渣滓。   即便是楚清越并没有想过会闹出了这件如此乌龙的事情,但是自他看到了这一封所谓的信函之后,他却是知晓这件事情,的确就是与信函之上所说无疑了。   原来当初在花灯长街,就算他和李策二人的人,并非是慕嫣然,而是如今的将军府上嫡子,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慕流苏。   先前楚清越在宫宴之上再次见到慕嫣然的时候,便是对慕嫣然忽而这么快的转了性子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起疑,只当是慕嫣然在穆老夫人的压制之下转变的性子罢了。   如今看来,哪里是转变的性子的原因,分明就是因为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下救下他的人根本不是她。   想想也是,凭着慕嫣然这般沉静有加的性子,的确是不可能在当初花灯长街之上那般果决的的冲到他们二人身前,胆大至极又颇为利落的将一身的金钗珠宝悉数交到了两个贼人手上换取他们离开的。   只是这信函之上,种种事情都写得极为符实,唯一有一点与之不符的事情,却是只有他楚清越一个人才清楚的。   那信函之上说的是慕流苏一个男子心理畸形,有着偷偷爱穿裙装的怪癖之人,但是谁也不曾知晓。,楚清越当初其实是伸手碰触到了那个救下他们的女子的手的。   那时候楚清越和李策二人被那两个男子坐在地上起不来,是那女子过来伸手拽了他们二人一把,将他和李策齐齐给拽起身来的。   那一双手拽住他的手的时候的触感,至今楚清越都还记得极为清楚,而楚清越心中也是可以完全肯定,那必然是一双女子的手无疑的。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楚清越依旧是能够记得当初他碰到那长街女子之手的时候那一抹温软至极的触感的,然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其实还是那双温软手掌之上,隐约带着的些许刺手的薄茧的。   其实那个时候,楚清越并不知道那微微刺手的东西是叫薄茧的,一直到他回去之后,见到宫中的嬷嬷碰触到他的手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同样的触感,那个时候嬷嬷便是告诉他,他应当是碰到了一个做过了什么苦活儿,所以手上才会被磨出了薄茧的小丫头了。   那个时候楚清越还极为好奇,慕嫣然分明是堂堂将军府上嫡女,怎么可能会做什么苦活都磨出了薄茧啊,如今看来,原来那并不是什么做苦活才磨出来的薄茧,应当是慕流苏自小练武所生出来的薄茧无疑了。   所以说,楚清越是万分确认当时在花灯长街之下救下了他和李策的那个人,必然是一个女子无疑,可是这信函之上说,那人是当初的慕流苏,难不成……   想到这件万分不可能的事情,楚清越原本就透着几分冷寒之色的面容也是瞬间便苍白了几分。   因为楚清越完全不敢想象,如今将军府中那位远在边疆之地,甚至已经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竟然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他的那个洒脱至极又带着几分顽劣笑意,笑话他和李策二人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傻子的可爱女子。   “殿下……”那近侍见着楚清越面容之上呈现出如此的神色,心中也是担忧至极,也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楚清越接受着脑海之中传来的种种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的信息,却是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复而便是抬起手来,止住了那近侍的劝慰之话。   “无碍,你且下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话音落下,楚清越当真便是抬步便朝着房门之中行去,丝毫不再管那近侍的担忧之容。   那近侍倒也是第一次见着楚清越这般明显有些踉跄的脚步,一时之间也是愁容满面,他自小便是跟在楚清越身边一起长大的,自然也是知晓那日长街之上救下太子殿下的人,对于太子殿下是如何重要。   太子殿下正是以为嫣然小姐便是当初在长街之上救她之人,所以才会想着去向陛下求娶将军府上的嫣然小姐的。   可是如今事情暴露出来,当初救了太子殿下的人,原来并非是嫣然小姐,而是将军府上唯一嫡子慕流苏!   虽然近侍心中也是觉得极为不可能,但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任谁都知晓,如今这个柔柔弱弱的太子妃,根本就不可能是当初在长街之上那般性子洒脱,胆大顽劣的千金小姐的。   一时之间,近侍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谁也料不到当初救下太子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将军府上的少年将军假扮而成的,也就是说,太子殿下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原来就是一个有着身穿女装怪癖的少年男子。   太子殿下如今所受打击必然也是极大,况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殿下如今已经与嫣然小姐成亲了,嫣然小姐已经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这件事情已经不能挽回,否则便是得罪了将军府上的慕恒将军,更是等同于违抗圣旨,估摸着也是等同于将那位如今远在边疆之地的少年将军也得罪得彻底了。   想到这里,近侍也是替自家太子感到一阵忧心,心中更是将那送信之人骂了千遍万遍,什么时候送来不好,偏生在太子殿下大婚已成之后,难不成早些时日便不行了吗?哪怕是只需要早上那么几个时辰,依着太子殿下的手段,必然也是有足够的能力将这件婚事给阻止下来的呀。   如此看来,那送信之人分明也是心怀鬼胎,明显的是太子殿下有所不轨之心啊,不对,与其说是那人对太子殿下有不轨之心,似乎还不如说是想要对嫣然小姐有所针对啊。   毕竟如今太子与太子妃的成亲大礼已经顺利举行了,偏生却是是在这个时候让太子殿下知晓嫣然小姐如此欺骗于他,那么太子殿下必然是对嫣然小姐分外憎恶的,如此一来,这位刚刚才嫁入东宫之中的太子妃,一下便是成了太子殿下极为厌恶之人了,这可不就是那人送信之人的最终目的吗?   其实说起来,近侍心中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荒谬了一些,不过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便也不多说了。   其实如今他更想知道的是嫣然小姐到底是不是知晓这件事情的,倘若是嫣然小姐不知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若是她分明知晓自己并非救了殿下之人,却冒领了这个功绩,嫁到了东宫之中来,近侍倒是觉得慕嫣然的下场是罪有应得了。   ☆、第九十二章金钗   楚清越进入到房门之中的时候,慕嫣然也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相望,慕嫣然面容之上都有着明显的疑问之色。   “殿下脸上神色似乎不好,可当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见楚清越明显不若方才那般带着清浅笑意转而却是变得有些冷沉的面容,慕嫣然也是明显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楚清越目光沉沉的看着慕嫣然,见她分外沉静的坐在那床榻之上,即便是看过来的时候,眉眼之间也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婉之意。   其实慕嫣然和慕流苏当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只是慕嫣然这一身温婉贤淑的气质,比起流苏的英气逼人而言,确实少了几分瞩目之意,不过无可否认的是,凭着慕嫣然的容色,的确算得上是这个帝都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如今慕嫣然凤冠加身,喜袍艳丽,眉眼之中也透着几分温婉如水,单单是这么静静的坐着,也是透着一股子沉静至极的婉约之美。   楚清越的眸色越发深邃了些许,他缓缓地朝着床榻之前端坐着的慕嫣然行去,面容之上不露声色,眉眼之间虽然弯出了些许弧度,但是眸光之中却是并没有渗透着多少笑意。   “嫣然。”楚清越行至慕嫣然身边,语气仍旧是一如先前那般清浅的唤了一声,伸出一只手,颇为计划的抚摸,在慕嫣然的面颊之上,一如先前二人之间颇为和美的氛围。   “你可知晓,我的确是为了当初你在长街之上救下我一命的事情,所以才会你心心念念如此多年,才会到父皇面前亲自求得了一道圣旨,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成为我的妻子”。   “因为当初花灯长街之上,是你不惧危难挺身而出救下了我,所以往后余生,我都想着要给你一个最为尊贵的东宫太子妃的位置,让人再敢欺你分毫”。   慕嫣然见着楚清越如此温柔至极的伸手抚着自己的面颊,本来面容之上还涌上了些许粉红之色,明显是有几分羞怯之意。   然而当听着楚清越如此,如此直白的说话之声,慕嫣然面容之上的殷红之色,却是一刹那便褪去了不少,整张面颊也是一瞬间惨白了些许,也僵硬了些许。   虽然慕嫣然一直都在猜测楚清越许他为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慕流苏当初救了他的原因。   但是当这个原因真正的摆在她眼前的时候,慕嫣然心中却是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流苏的确是救下了楚清越没错,可那不过是随手之劳而罢了,流苏自小学的就是舞刀弄枪,就算是救下了一个人也是应当。   况且慕流苏是女扮男装的“男子”啊,怎么可能作为一个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这东宫之中成为太子妃呢?   流苏既然救下了楚清越,那么她作为流苏的姐姐,嫁给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吧?可听着楚清越如此说话,难不成楚清越当真是便认定了他的妹妹流苏不成,可是流苏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啊?!   慕嫣然心中正想着这些事情,半点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见着楚清越一边颇为自然的将他的手从她的面颊之上拿下,转而探入了喜袍广袖之间,取出了一件东西,亲自递到了慕嫣然的手上。   慕嫣然正欲开口说话,楚清越却是自顾自的将慕嫣然的手拉了过来,将他方才从衣袖之中刚刚取出的东西径直放到了慕嫣然的手上,眉眼之间都带着几分欢喜之色道:““嫣然,你可还记得当初长街之上,你当初救下我的时候,亲自递给我的这一枚信物?”   慕嫣然听见楚清越的这句话,也是下意识的朝着自己手中看去,见着自己掌心之中放着的一只百蝶穿花金钗的时候,面容之上,也是涌起一阵惊诧之色,因为他对这支发簪倒是有那么几分印象的,似乎是当初皇后娘娘在她幼年时候赏赐她的东西。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如何喜欢这只金钗,索性就随意放在了桌上,即便是后面这只金钗不知所踪了,她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支金钗竟然会是落到了楚清越的手中,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这金钗还是流苏亲自赠送给楚清越的?   慕嫣然心中心念都转,却是忽而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因为这金钗的确是当初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给她的无疑,这支金钗其他人都是没有的,本来她还极为害怕自己穿了帮,让楚清越认出来她并非是当初救他之人。   可是这支金钗竟然会是当初慕流苏和楚清越之间的信物,这无疑等同是如有神助了,毕竟这支金钗,的确就是她慕嫣然的无疑,哪怕是查到了皇宫之中,可这金钗也的确就是她的东西啊,就算是她如今真的冒名顶替了流苏对楚清越饿恩情,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心中也是涌上几分欢喜之色,本来方才还颇为苍白的面颊之上,也是涌现出来了些许血色。   虽然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如何合适,但是下意识的,慕嫣然还是告诉自己,但凡是她能够坐稳了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那么将来得益的不仅是将军府,便是流苏也会受到不少的增益处的。   只要能够让楚清越坚定的认为她就是当年救下他的流苏,对她满是倾慕之心,那么从今往后,她也是能够保证再也不去掺和半分流苏事情了,即便是流苏日后真的与弦音在一起,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会再为难反对半分。   想到这里,慕嫣然心中也是默默的念了一句:流苏,原谅姐姐如今自私的借下你当初给人的一个恩情,你放心,只要姐姐坐稳了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日后姐姐便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思及如此,慕嫣然心中也是再无半分犹豫,她将那百蝶穿花金钗握于掌心之间,抬眸某欢欢喜喜的看向了楚清越的方向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的开口道:“妾身自然是记得当初赠予太子殿下的这枚金钗,这可是当年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给妾身的呀,这么多年了,妾身倒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能够保存得如此妥善。”   慕嫣然说话之间,端的是说不出的笑意盈盈,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慕嫣然的这一抹笑意到底也算得上是发自肺腑了。   可偏生他身前的楚清越听着慕嫣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是慢慢的淡化下来了,最终化为了满目的冷漠之色。   慕嫣然本来笑得正是欢喜时候,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衬着几分盈盈如水的秋瞳,如此美人盈笑,当真是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抗,然而见着楚清越忽而变得冷寒至极的面容,慕嫣然面颊之上的笑意,顿时也是瞬间便是僵住了,与此同时,慕嫣然的心中也是升腾起一阵分外不好的预感。   大抵是觉得楚清越的面容有些吓人,所以慕嫣然也是磕磕巴巴的开口问道:“殿……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楚清越一双狭长眸子直直的看着慕嫣然,眼眸之中也是透着说一股子不出的寒凉之意和满满的失望之意,楚清越泯着唇,忽而微微弯下身子,伸手朝着慕嫣然的手探了过去,将她紧握的掌心缓缓掰开,然后默默的将那一支百蝶穿花金钗取了回来。   ☆、第九十三章冒领   慕嫣然本来还在等着楚清越的反应,如今见他如此神色冷硬的将那百蝶穿花金金钗收回,她心中顿时也是一阵心慌意乱,立马便是想到了她必然是方才自己所说的话语之中有露什么馅了。   倘若真的是露馅了,那么她在楚清越心目之中的形象,说是一落千丈都是极好的了,只怕楚清越知晓了她若是在冒流苏当年对他的恩情的话,只怕更会是将她彻底打入冷宫之中,再无眷顾之意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心中更是一阵心慌意乱,但是她心中想着,总归楚清越是不可能知道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她的人就是慕流苏的,所以慕嫣然也是立马便对着楚清越的方向神色慌乱的伸出手去,试图想要拽住他的衣摆,口中也是一阵慌乱解释道。   “太子殿下,方才妾身不过是胡乱所说罢了,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妾身也是对当年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妾身虽然生性懦弱胆小,但是妾身自小便是已经对太子殿下你分外爱慕了,所以才会在那长街之上头一次英勇至极的挺身而出,倘若是妾身确实有什么事情惹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能够提点一二?”   然而,即便是慕嫣然如此神色慌张的想要抓住楚清越的衣摆,但是楚清越却是猛的一拂袖,便是将她的双手给拂了开去。   因为这猛一拂袖之间带着些许推力,所以强大的惯性也是将莫让整个人都反推回去,摔倒在了床榻之上,头上的金色凤冠一刹那便是歪歪扭扭的倒了下来,本来束得极好的青丝长发也是一刹便散落开来,原本惊艳至极的嫣红喜袍,一刹也是化作一阵凌乱。   这般毫不客气的一推,也是让慕嫣然瞬间便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当真是动怒了,而她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也是见着楚清越那张俊逸面容上的冷凝之色,如今更是完全化作了彻骨寒凉了。   “太子殿下……”慕嫣然心中猛的便是升腾起好一阵子的不妙之感,那谁都看得出来,楚清越就此时当真是动了极大的火气了。   刚才楚清越进来的时候,分明是对她那般温柔宠溺,眉眼之间都是倾慕和爱意之色,然而如今看着眼前之人面容之上的彻骨寒凉之意,慕嫣然心中却是觉得方才的那些场景似乎只是水中,镜中花一般虚幻至极,如今楚清越这副样子,当真是让她分毫不敢将其与方才那般温柔至极的男子联系起来。   因为被出去也这么猛的推倒在了床榻之上,慕嫣然也是被硌得有些生疼,慕嫣然如今也来不及整理自己身上的金色凤冠,和她那早就已经散落遍地的青丝了,她一刹便是化作一抹楚楚可怜之态,面颊之上更是带了几分梨花带雨之姿,盈盈秋瞳之间带了几分朦胧雾气,瞧着便是一副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对待……”   然而,哪怕是慕嫣然露出如此楚楚可怜之姿,楚清越一张冷冽面容之上却是半分动容之色,楚清越的眸色也是依旧是冷凝得吓人,一张面颊之上,也是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来。   他的眸光轻飘飘的落在慕嫣然的身上,眼中满是嘲讽,轻视和不屑之意,完全再无半分方才的温情和宠溺。   “呵呵”,冷笑一声,楚清越方才分外不客气的对着慕嫣然道:“慕二小姐,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本宫到现在还不知晓,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本宫的人,其实是将军府上的嫡子慕流苏,而非是你这位柔弱的千金小姐吗?”   慕嫣然听着楚清越这句话说出来,心中便是猛的一跳,一张楚楚可怜的秀美面容也是更是一刹便陷入了惨白之色,即便是慕嫣然今日大婚之日,面颊之上抹上了一层些许腮红,也仍旧是掩饰不住她的面色苍白。   慕嫣然心中也是极为震惊,在她看来,楚清越应当是并不知晓这件事情了才对啊,否则楚清越若是知晓了当初救他之人是她的妹妹流苏而非她慕嫣然的话,楚清越又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娶她为东宫太子妃呢?   况且依着楚清越的能力,想要将这一门亲事取消,必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哪怕这门亲事儿的确是楚清越亲自向大楚皇帝元宗帝求得的又如何,总归楚清越身为一国太子,应当是不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才对。   这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再加上她自己的一个心里暗示的作用,慕嫣然心中也是完全不愿意相信楚清越如今是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了的,也就完全只当楚清越如今是在炸她的话罢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死活不肯承认的对着楚清越继续狡辩道:“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殿下的人,分明就是就是妾身,当初左相府上的李家长公子李策也在场,的确是妾身用一身的金钗珠宝救下殿下与李家长公子的啊!”   一边说着,慕嫣然的情绪也是越发激动了起来,俨然一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哭诉出声道。   “况且殿下你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一些,你可以不承认当初是妾身救下了殿下你,可是流苏分明是我的弟弟,她可是一个男子,怎么可能生穿着裙装出现在花灯长街之上呢?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过伤人心了,若是殿下不愿意迎娶嫣然也就罢了,可是为何要污蔑嫣然……”   慕嫣然在那哭诉的正起劲,分明是一副被人冤枉欺辱,伤心欲绝的可怜模样,这般委屈哭诉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在将军府门前慕流苏出征归来之时,她那一副真心哭诉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娇弱模样,如今瞧着,竟然是颇有几分当初慕婉瑶矫揉造作故意哭诉的样子了。   然而,即便是慕嫣然已经哭诉到了如此地步,楚清越那一张冰冷至极的英俊面容之上,仍旧是没有半分变化之色,唯有面颊之上的厌恶之情越发加深了几分。   慕嫣然如今一心哭诉着,明摆着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让楚清越将当初花灯长街之上,救下他的慕流苏的功劳给认领下来。所以她的眉眼之间,满眼都是夸张到委屈之意。   楚清越听了半晌之后,似乎是终究听不下去了,径直又退开了些许距离,满眼嘲讽的看着慕嫣然道:“慕二小姐,本宫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哭诉了半晌,嗓子都快哭哑了,却是得到一句“本宫对你太失望了”的话,可想而知慕嫣然心中该是如何老恼恨至极。   她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楚清越如此坚定的认为当初救下的人就是流苏了,毕竟楚清越口中的,她的“弟弟”流苏在众人眼中,如今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啊,至少在慕嫣然眼中,整个大楚之中,除了她和爹爹之外,应当是再也无人知晓流苏是个女子的身份了。   可楚清越到底是如何认定慕流苏就是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他的女子呢?这件事情未免太过蹊跷一些了吧!   既然是想不通这一点,慕嫣然便是决定一定要一装到底,她微微有些费劲的直起了身子,下意识的朝着楚清越饿方向看了过去,正准备开口做最后一番辩解。   却是见着楚清越分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万分嫌恶的道:“慕二小姐,你可是知晓当初这一支百蝶戏花金钗,并非是如方才本宫所说那般,是由流苏亲赠送本宫的?这支金钗,其实是流苏主动交到了贼人手上,最后被本宫派人去搜回来的。”   ☆、第九十四章演戏   “你说什么?!”   楚清越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慕嫣然口中便是爆出了一阵极为惊诧的尖叫声音,面容之间也是说不出的震惊之色,她直愣愣的看着楚清越,一双秀美至极的杏眸,此时也是因为震惊而瞪得极大。   然而楚清越回答了慕嫣然方才那一番话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多说半句,他负手长身而立,直直站定在了慕嫣然身前,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恶之色。   “慕二小姐口口声声说这金钗是你当初赠送于我,却并不知晓当初这金钗其实早就是已经落到了贼人手中了,可见你的确不是当初在化工厂旧址上救我之人,事到如今,慕二小姐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这般眼神看的慕嫣然心中一凉,脸上的惊恐神色稍微收敛了些许,慕嫣然颇有些绝望的看着楚清越,眼中一阵惊慌失措:“太子殿下的意思……难不成方才你所说之话,其实都只是为了套我的话不成?!”   慕嫣然慌乱之极的问出口来,然而心中却已经是一阵寒凉了,他一直以为这只金钗既然的确是她自己当初的所有之物,那么她冒领下当年流苏救下楚清越时候的功劳,应当是是没有什么差池的。   可是慕嫣然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慕楚清越竟然早就已经分辨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当初花灯长街之上救下他的女子,而是明确的知晓了当初救他之人是流苏了。   而方才楚清越对她说话的时候,慕嫣然心中也是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楚清越为何会在听完他说话之后,整个人都变成了这般冷凝至极的模样,没想到原来这竟是楚清越为了套他的话而故意下设下的局。   难怪楚清越对她的态度前后转变会如此之快,这是因为楚清越心中已经知晓了她慕嫣然就是一个试图冒领流苏恩情的无耻之徒了啊!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讲真的,她今日所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并非是带了什么恶意的,之所以会想要梦里流苏,当初救下楚清越的这个恩情功劳,也无非是想要楚清越将她这个太子妃认了下来,希望让她在东宫之中的日子,他们二人能够相濡以沫,夫妻恩爱,生活得和和美美的。   而且楚清越对自己的态度,最初分明就是极为和善宠溺的呀,他最初进入房间的时候,脸上的温柔情意,也根本不似在作假,况且她喊着她嫣然名字的时候,分明也是满脸的柔情蜜意呀,瞧着那般模样,分明就是完全不知晓这件事情是他自己认错了人的。   可是楚清越不过是出门半晌,再次进来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是转换的如此之快,慕嫣然心中也是有些不解。   这不过才一刹的时间,慕嫣然的态度便是变化得如此之快,难不成楚清越是方才才知晓了这件事情的?   想到这里,慕嫣然脑海之中也是猛的灵光一闪,忽而便是想起来方才房门之外,那个近侍万分着急让清越进去看的那一封信函的事情。   一想到这封信函,慕嫣然便是脸色一阵惨白,事到如今,慕嫣然已经是不难想到,这必然是那信函之中写清楚了当年那件事情的原委,所以才让楚清越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认定了当初救下他楚清越的人是流苏而非是她慕嫣然的?!   而楚清越进屋之后,对她的这一番试探,更是加深了不少他对信函之中内容的信任度,也难怪楚清越会如此坚决的认定了她慕嫣然并不是当初救他之人!   “太子殿下!”既然楚清越知晓了这件事情,而她也是已经被彻底拆穿了,慕嫣然心中一阵寒凉之后,也是立马有了主意。   慕嫣然虽然生性温婉少言,但是也并非是一个愚钝透顶之人,也是知晓此时此刻,若是她还是如此狡辩着说她就是当初救下楚清越之人,只怕楚清越对她更是会厌恶透顶,甚至是再无半分转圜之机。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承认自己的错误看能不能祈求得到楚清越的原谅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丝毫不敢耽误,立马起身便是朝着楚清越的方向追了过来,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去抓住他的衣摆,然而楚清越又怎么可能愿意让慕嫣然这么轻易的碰着他呢,再次拂袖一甩,退开了一段距离,眉眼之间已经是覆上了几缕森寒。   慕嫣然如此动作无果,也就只能极为狼狈的趴倒在地上,艳红色的喜袍散开一地,趁着慕嫣然面容之上的哀婉凄清之色,倒是多了几分凄楚之美。   “太子殿下,妾身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都是有原因的呀,妾身自小便是爱慕太子殿下,也并不知晓殿下竟然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而对流苏念念不忘……”   顿了顿,慕嫣然也是咬了咬唇,上周楚清越即便是知晓流苏当初是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他之人又如何?总归楚清越不可能知晓流苏其实并非男子,而是女扮男装吧。   楚清越即便是再多惦念当初所救之人又如何,总归是不能迎娶慕流苏为东宫太子妃吧?   为此,慕嫣然心中也是做了决定,绝对不能将流苏是女扮男装的事情告知楚清越,否则只怕还得弄出一阵不小的的事情来呢!   如是想着,慕嫣然也是再无半分停顿的继续开口道:“可是殿下,流苏毕竟只是一个男子啊,身为一国储君,殿下总归是不可能染上断袖之癖吧,况且流苏如今已经与荣华世子定下了姻亲之事,他们二人之间的姻亲之事儿,更是事关着南秦大楚的两国之交,太子殿下又岂能如此任意妄为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妾身才会想到是否能够借着当初救下殿下的恩情,让太子殿下对妾身也生出些许倾慕之心,倘若当真成功了,殿下对妾身也生了几分爱慕之心,不会再去烦忧流苏之事,如此一来,岂不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太子殿下,妾身确实是为了能够与殿下白头偕老,所以才会说出如此谎言,但是妾身的确是没有半分恶意之心的呀,况且流苏可是妾身的亲弟弟,我又岂会有半分害她之意呢?殿下若是不信妾身,妾身也是唯有……”   慕嫣然一直在那儿哭诉着,讲着一堆听着便觉荒谬至极的所谓道理,他原以为楚清越能够听进去一二,确实没有想到楚清越竟然是分豪不愿意再听她多说半句。   “慕嫣然,”见着她如此故作娇柔惨烈哭诉的样子,楚清越面容之上的厌恶和憎恶之色越发加深了些许:“本宫倒是从未想过,将军府上的慕二小姐竟然是如此一个品行败坏之人。你如今也不用多说了,经此一事儿,难不成你以为你所说的这句话,本宫还会信上一句不成?但真是可笑至极!”   楚清越这一句话,完全是无异于是在慕嫣然的胸口之上捅了一刀,慕嫣然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是用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请求他原谅自己了,可楚清越为何还是如此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况且楚清越方才说什么,说她慕嫣然是一个品行败坏之人?她无非只是想要摸你一下流苏,当初救下她的恩情之功劳罢了,怎么就成了一个品行败坏之人了?   况且流苏身为他的妹妹,当初也是借着她的的金钗服饰扮作了女儿身,才会让楚清越如此心心念念多年不忘的,若非是她那一身金钗服饰的作用,也许楚清越最多也不过是将慕流苏当作一个兄弟罢了,又怎会升起半分儿女之情呢?   慕嫣然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得紧,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楚清越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嫌恶至极也是恶劣至极了。   可这分明才是她嫁入东宫之中的大喜之日啊。若真是他她今日得不到楚清越的原谅,那她慕嫣然可谓便是这东宫之中唯一一个刚刚嫁过来,便扔进了冷宫之中的太子妃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一阵心灰意冷,最重要的是看楚清越如今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要想要与她圆房之态,可若是他们二人不曾圆房,那明日那落红之布,又如何敢呈到皇后跟前呢?   皇后若是只见着落红之布上没有落红,便将她视为不贞之人,那她这个东宫太子妃的名号,可未便是彻底的名誉扫地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的面容之上,也是呈现出一抹惨白之色。   可是事到如今,仍旧也是没有分毫别的办法了,她仍旧只能是楚楚可怜的看着楚清越,试图能够劝动他分毫:“太子殿下,妾身方才所说之话,的确是全无半分虚假之言呀,妾身的确是因为爱慕殿下你,所以才会想出如此法子,殿下……”   “说够了吗?还想演戏?”楚清越冷冷的看着慕嫣然,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本就透着几分冷酷的面容之上,更是染了几分森寒之意。   “不过只是贪图一个东宫太子妃的荣誉权势罢了,何必说的如此高洁模样,你说的对,你毕竟还是流苏的姐姐,所以本宫的确是可以看在流苏的份儿上,让你暂时呆在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之上,好好享受你的荣宠,也算是满足了慕二小姐你的虚荣之心了。”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听着楚清越张口闭口便将他说成了一个贪慕荣华之人,慕嫣然心中也是极为恼怒,她将军府上虽然的确是不如东宫尊贵至极,可是有慕恒这个超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作为爹爹,又有一个颇受皇上信宠的流苏这个朝中新秀。   所以说将军府上什么荣华财富没有,她又为何非要贪恋一个东宫之位的繁华呢?若是当真是要说出她心中所图,那么除了她的确是是心中倾慕楚清越之外。无非也是觉得她是这整个大楚帝都之中,最为适合坐上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的女子罢了。   毕竟凭着将军府上的门第,如今朝廷之中,除了尊贵至极的皇子之外,又有何人能够配得上她这位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女呢?   与其说是她心中的确极为看重东宫太子妃的诠释,还不如说是她慕嫣然的确是大楚帝都之中最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呢。   想到这里,慕嫣然心中也是一阵恼羞成怒,看着楚清越分外恼怒道:“殿下此话说的未免太过伤人了一些,妾身本就是一心爱慕于殿下,所以才会想要让殿下也对妾身倾心以待,况且当初亲自向皇上请求圣旨替我们二人赐婚的人,分明太子殿下你吧,竟然是殿下亲自求娶妾身,妾身又如何便是一个品行败坏之人了?!”   然而越是看着慕嫣然这般隐约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楚清越心中越是一阵厌恶。   “你这般恼羞成怒起来的样子,本宫实在是没有兴趣观看,至于本殿下向父皇求娶情你的事情,也无非只是将你当成流苏罢了,而慕二小姐分明是知晓这件事情的,却是并不曾告知本宫,而是选择用如此方式嫁到东宫之中来,可见你的确是个心思沉重之人。”   “而本宫方才也已经说了,看在流苏的份上,你可以暂时呆在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之上,至于日后如何,那便是本宫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慕嫣然听着楚清越的话,总算也是听明白了那一句暂时呆在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之上的话的意思了,看楚清越这样子,难不成这东宫太子妃的位子,她还不能久坐不成?   慕嫣然想到这里,面容之上也是涌上几分慌乱之色:“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妾身既然已经嫁入东宫之中,那便必然是东宫太子妃无疑了,难不成殿下你……”   直接看着慕嫣然面容之上的慌乱神色,眼中却是没有半分动容,满满的都是森凉冷意。   “慕二小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本就不该属于你,是你妄图鸠占鹊巢才导致了如此结果,如今能够让你享受些许时日,已经算是对你莫大的恩宠了。倘若你再这般不知好歹,或者说是再敢在本宫面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那本宫便是提前给你一封休书可好?”   慕嫣然本来还试图再与楚清越争辩些许,随曾想到,楚清越竟然直接是将休书一事儿都给说了出来,她顿时面颊一白,差点晕厥过去。   当初慕嫣然得知自己与楚清越被元宗帝圣旨赐婚的时候,心中本来还是满怀欢喜的,甚至是日日夜夜都是在期盼着她嫁入东宫之日的这一天。   可是等到她嫁入东宫之日的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慕嫣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遭遇如此情况?!   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慕嫣然本来她可以稳坐无疑,谁曾想到楚清越如今却是在他们大喜之日,便告诉了她早晚都会拿到休书?   一时之间,慕嫣然也是整个人都彻底瘫软在了地上,甚至是整个人都已经再无半分反应之力了。方才还生气勃勃带着几分羞恼的面容,也是一刹便褪尽了血色,就连那一双原本还含着些许清泪,雾气朦胧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的杏眸,也是全然化为了空洞之色。   楚清越见着慕嫣然如此的颓废绝望的样子,却是再也懒得瞧慕嫣然一眼,径直打开了房门,直直行了出去,那他这位新婚之夜的妻子,果断而又决然的扔在了身后。   ……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那近侍因为知晓今夜的事情牵涉甚广,也是一直担心自家太子会因为这件事情情绪失控,所以也是一直分外老实的待在宫门之外,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   如今见楚清越如此面容森寒的从房屋之中行了出来,那近侍心中也是隐约能够盘出什么东西了。   毕竟依着太子殿下的习性,假如是嫣然小姐并不知晓这件事情,误打误撞的嫁入到这东宫之中来了,太子殿下必然也不会有分毫为难,现在还会想办法好生补偿嫣然小姐。   可若是这位木慕二小姐分明是知晓当年这件事情的,却是一直隐瞒不报,甚至还去冒领了当初的镇北将军救下太子殿下的功劳的话,只怕太子殿下对这位慕家二小姐的印象必然是会差到极点了。   其实别说是太子殿下了,便是他一个区区近侍,其实心中也是觉得极为不爽来着,毕竟当初那人救下了太子殿下之后,可是被太子殿下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啊,这样一个重要至极的人物,太子殿下又岂能容忍任何人去冒充呢?   可如今看这样子,似乎就会木慕家的嫣然小姐,当真是已经去试图想要冒领人家的功劳了,否则若非如此,太子殿下又怎么会生了如此大的怒气呢?   想到这里,近侍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原本以为慕嫣然这般贤淑温婉的人物,是个极为知书达理之人,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让人厌恶的事情来的。   可是到底还是人不可貌相啊,就连近侍也没有想到,这位在外美名远扬的慕家小姐,竟然会在与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暂且不说当初的镇北将军为何会身穿裙装出现在花灯长街之上,便是单单去说这位慕家小姐,冒领人家功劳未免也太过可耻了一些吧,况且镇北将军可是他慕嫣然的亲弟弟啊,这位慕家小姐竟然是已经无耻到连自家弟弟的功劳都要去抢的地步了?   近侍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可思议,然而看着楚清越如今怒气凌人的样子,他却是知晓自己绝对是没有猜想错的。   屋里那位刚刚才成为了太子妃的嫣然小姐,必然是做出了他方才所说的那般分外可耻的事情,所以才会惹得太子殿下对她这般厌恶至极的。要说这位慕二小姐也真是的,好生做自己的太子妃难道不好吗?   至少太子殿下因为一些事情错娶了她,必然会被必然会对其愧疚有之,好生补偿的,可如今她竟然是如此胆大包天的胆感欺瞒太子殿下,甚至还妄图冒充当初救大太子的人,平时惹出如此大的事情来,也可谓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了。   楚清越从房门之中行出来的时候,倒是没怎么去顾及近侍那着急关心的模样,面容之上仍旧是是透着宛若冰山一般,寒凉至极的冷沉之意。   ☆、第九十五章蒲州   近侍看着自家太子殿下如此样子,也是分毫不敢再有半分动作,连忙止住了自己的思绪,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   静了半晌,近侍这才发现从喜房出来之后便是一直步履不停的太子殿下,忽而却是顿住了步子,近侍连忙也止住了步子,谨慎至极的朝着楚清越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楚清越微微抿着薄唇,皱着眉头,俨然一副正在深思的样子,近侍不敢动作,静静的等在原地,俨然也是知晓了自家殿下应当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了。   许久,楚清越终于转首,对着身后的近侍冷声吩咐道:“传令暗卫军,立马去给本宫查清楚镇北将军幼年时候的事情,本宫只给三日时间,三日之内,所有本宫需要的信息,务必悉数送到本宫手上。”   那近侍本来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着楚清越下令,但是并没有想过自家殿下交代的任务,竟然是让他们去调查什么镇北将军幼年时候的事情,听到这个任务,那近侍心中也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之意。   自家殿下怎么突然会对着镇北将军幼年时候的事情感兴趣了,当初花灯长街之上,不过就是镇北将军身穿女装出现救下了太子殿下罢了,既然是幼年时候,都是孩子,起了些许顽心去穿了一穿女装,明显也是能够理解一二的,那么太子殿为何还会对此事儿如此在意呢?   这般想着,近侍脑海之中,也是蓦然便出现了一个极为难以置信的想法——   太子殿下如此关注镇北将军幼年时候的事情,难不成是以为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救下他的镇北将军,实际上是个女儿身不成?!   可是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了一些吧,镇北将军倘若当真是女儿身,又怎会如此小小年纪,便已经成为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了?   别说是整个大楚,就是整个天下之中,如此年少成名的少年武将,放眼天下也不过是屈指可数,也就是说天下儿郎之中,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便已经算是少数,又怎么又会是一个区区女子可以做到的呢?   这近侍心中越想越觉得荒谬至极,然后看着自家太子殿下那般认真至极的模样,近侍心中却又是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毕竟在他看来,自家太子殿下可是分毫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既然殿下如今已经对镇北将军起了心思,也就只能说镇北将军身上,应当也是藏了极大的秘密无疑了。   想到这里,近侍也是毫不敢拖沓,立马便是对着自家太子殿下躬身行礼道:“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楚清越和慕嫣然二人大喜之日的时候,慕流苏虽然远在边疆之地,但是也是特意让洛轻寒安排荆棘门和洛家,替慕嫣然准备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既然是大楚第一首富之一的洛家出手,那么慕嫣然这位东宫太子妃的嫁妆自然是丰厚无比,比起当初楚清越这个一国太子下聘的聘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是羡煞了京中众人。   不过说不担心其实是假的,慕流苏也是知晓,慕嫣然与太子楚清越之间的关系之间始终是透着些许古怪的,先前弦音虽然也说了会让音杀阁的人出手去查探这件事情。不过慕流苏却也是知晓,即便这件事情如今已经被探查出来,但是为时已晚,估计也是没有任何太大的用处了。   毕竟慕嫣然如今已经是楚清越明媒正娶的东宫太子妃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算是音杀阁的人查探出来什么其他的信息,总归也是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了。   慕流苏微微撑着脑袋,颇为懒散的靠在蒲州城主府邸之间的一方软榻之上,眉眼之间一片沉思之色,很显然也是因为慕嫣然的事情而有些烦扰。   “今日乃是慕二小姐大婚之日,弦音便是已经想到了流苏会夜里难眠,所以特此过来瞧瞧。”   门外一声清脆作响,竟然是房门处的珠帘被突然掀开带起的声音,慕流苏不是没有听见,可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慌乱之意,因为在这镇北军营之中,她倒是并不担心任何人进来,而这蒲州城之中,唯一被慕流苏下令了了可以随意进出的人,自然便是弦音无疑了。   所以慕流苏抬眸瞧着姬弦音看过去的时候,口中便已经是是先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了。   视线之中,果然是见着一声雪玉色孔雀翎纹饰的弦音从容而至,美艳面容之上带着几缕清浅笑意,怀中抱着这些日子以来存在感极低的糯米。   糯米见着慕流苏,那圆溜溜的猫儿眼也是明显一亮,径直便是从姬弦音怀中挣脱出来,朝着慕流苏的方向分外欢脱的扑了过去,一边蹦挞着,还一边喵喵直叫,看上去颇为欢喜。   慕流苏倒是好些日子没有如此亲近的抱一抱糯米了,如今这么一个软弱乖萌的东西在抱在怀中,也是让慕流苏的心一下变软化了下来。   “乖糯米,”慕流苏一边下意识的摸着慕流苏的头,一边也是抬眸便朝着姬弦音微微一笑:“但也不算是夜里失眠,无非是觉得姐姐的事情有些蹊跷罢了,不过既然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倒也不愿意做了太多的干扰。”   顿了顿,慕流苏凤眸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清澈的笑意:“其实我倒是看出来姐姐似乎对楚清越有些心思了,无论如何,如今她能够成功嫁入东宫之中,即便是出了什么差池,总归依着爹爹和我的能力,也无人胆敢轻易动了姐姐便是。”   姬弦音这种慕流苏那般懒散的躺在软榻之上,眉眼之间也是闪过些许清浅的宠溺之意。   “我今夜过来,便是特意来陪你些许的,你若是心中还有什么话要说,不妨与我倾诉倾诉便是。”   慕流苏自然也是已经看出来,弦音就是如今深夜时分衬衣领着糯米跑来这里一趟,其实无非是觉得慕嫣然的事情对她造成了不少影响,所以才会特意过来安慰安慰。   其实慕流苏心中的确是对慕嫣然两次被李毓秀利用,差点在她身上下蛊的事情有所芥蒂,只不过她毕竟是重生在原主身上的人儿,也算是欠了原主一个极大的恩情。   而对于原主的这位嫡亲姐姐,慕流苏其实一直都是抱了极大的容忍态度的,也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今日大喜之日的时候,慕嫣然和楚清越那边似乎总是会闹出什么极大的事情一般,   这样的预感在慕流苏心中升起之后,便是一直未曾消停下去。   其实说实在话,慕流苏的确是不愿意让慕嫣然如此莫名其妙的就嫁到了东宫之中的,可既然慕嫣然一意孤行,那她这个作为局外之人的“弟弟”,自然也不好强行去破坏了。   荆棘门那边的消息,总归也得几天才能传回镇北军当中,所以如今其实慕流苏如今在此有忧心忡忡,说实在话,其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的。   再加上弦音带着糯米来了,慕流苏心中也是索性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了,而是眉眼弯弯的朝着姬弦音笑了笑:“方才的确是有些烦忧之事,不过如今见着你和糯米,我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笑得眉眼弯弯的面容,眸色也是微微深邃了些许,他颇为自然的行至慕流苏斜斜靠着的软榻一侧,忽而便是微微弯下身子,朝着慕流苏的面容凑近过去。   ☆、第九十六章你可还会在我身边   慕流苏怀中正抱着糯米逗弄得开怀,陡然见着弦音一张眉眼面容凑近过来,慕流苏也是一刹被惊住了,她下意识的将脑袋挪退些许,俨然一副谨慎保持些许距离的模样。   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略微有些慌乱的轻声道:“弦音——”   “嗯。”慕流苏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开口提醒姬弦音一声,谁曾想到姬弦音听着她这一声下意识的惊呼声音之后,竟然是如此正儿八经的答应了她一声。   更关键的是,弦音不仅是如此正儿八经的应了慕流苏一声,偏生那张眉眼面容还是越凑越近,丝毫没有半分退却之意。   那张美艳至极的面容,停顿在慕流苏身前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近到差点可以鼻尖贴着鼻尖了。   慕流苏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弦音那温热的呼吸声音,正轻轻地洒落在她的面容之上,而弦音周身的气息,也是悉数唤醒了慕流苏身上的嗅觉。   他的身上,像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泠然冷香,宛若岭山寒梅霜雪竞放,一刹感觉是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之意,却又偏生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的幽幽沉香。   慕流苏本来还只是惊诧的面容之上,转瞬便是升腾起一股子难以掩饰的绯红之意。   她本来还慵懒至极的半靠在软榻之上,如今见着姬弦音靠得如此之近,立马便是直起了身子,俨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姬弦音本来就只是为了逗弄慕流苏而故意靠近的,见着慕流苏如此羞赫的样子,反应如此之大,一时之间美艳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清浅笑意。   姬弦音那般宛若妖媚的眉眼微微弯着,迤逦凤眸之间也是透着些许难以掩饰的风华无疆,微微一笑之间,便是分外魅惑人心。   “流苏近日以来,似乎是越发容易脸红了”。   姬弦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着,语气也是极为请缓,但是落在慕流苏耳中,却是不知为何,似乎总觉得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诱惑之意。   似乎是因为心中太过紧张,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有些紧张得想要攥紧掌心,可她却是忘了自己掌心之中,还要一个团子一般软糯的糯米。慕流苏就这么猛的一攥紧了掌心,糯米自然是遭了罪,忽的便蹦出一声极为尖锐的猫叫声——“喵!”   慕流苏也没有想到糯米会突然惊叫出声,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掌心收缩的时候,不经意的将糯米给紧紧捏在掌心了,难怪那猫儿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声音,毕竟她方才手上使用的力道可是不小啊。   慕流苏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也是紧张到忘了之前这边的动静了,反而是下意识的就去查看糯米的周身,显然是害怕伤着了糯米。   好在糯米是个软体动物,一身的毛发也是毛茸茸的,方才慕流苏那般不经意的收缩掌心,虽然难免会让糯米这呆猫儿吃了疼,但是到底不会受了什么伤就是了。   慕流苏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糯米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伤痕的痕迹,慕流苏这才终于放心多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没事”。   慕流苏这一番因为被他吓唬住而惊慌无措的举动,落在姬弦音眼中,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弯着一双迤逦凤眸,沉沉静静的看着,虽然面容之上一副不动声色之态,但是那眸子里的宠溺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放心吧,糯米素来皮糙肉厚惯了,这些日子也是被我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这么一丁点疼痛之意,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见着慕流苏即便是方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仍旧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打量着糯米的身子,姬弦音也是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道。   糯米方才才炸了毛,本来就觉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之意,见着慕流苏如此关心自己的样子,糯米心中这才稍微有了些许安慰,谁曾想到自家主子见着自己吃疼,不仅没有半分关爱之意,反而还说自己是个皮糙肉厚的猫儿,一时之间,糯米也是极为不满了。   它扭过那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仗着有慕流苏在,回头便是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瞪了过去,接连着喵喵喵了数声,明显就是在抗议姬弦音方才所说的话。   “喵喵喵喵喵。”   意思很明显:本喵才不是个皮糙肉厚的胖猫呢。   只可惜糯米糍确实有些过于高估自己了,姬弦音满眼之中都是慕流苏了,哪里还有半个心思分神到糯米身上,所以即便是糯米在此处分外努力的喵喵喵叫了半天,姬弦音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它。   糯米哀婉至极的喵喵喵半晌,确认了自己的确是没有办法去吸引人自家主子的注意力的时候,心中也是颇为无力的吐槽了一句:“这个见色忘猫的破主子!”   只可惜糯米毕竟只是一只猫儿,在两人之间的存在感也实在是不怎么高,姬弦音之所以会带着糯米过来,无非也是怕流苏心情不好,所以将这软球特意送到了慕流苏手上,想要让流苏揉捏揉捏,发泄发泄罢了。   如今既然糯米已经没了什么太大作用,慕流苏索性也就压根不再管他了,至于慕流苏,她虽然倒是极为关心糯米这只古灵惊怪的猫儿,但是经过了方才仔细检查之后,确定糯米的身上也是没有半分危险了,索性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去和弦音交谈去了。   方才知弦音所说之话,慕流苏自然也在听在耳中了。只是方才弦音靠近她的时候,惹得慕流苏面红耳赤的面颊余温依旧没有淡去,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看着姬弦音的时候,面颊之上的绯红之色也是分外明显。   “倒是我太过不小心了,差点伤着糯米,弦音可莫要生气才是。”   似乎是觉得自己因为紧张而伤了糯米的事情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笑,明明是带着几分尴尬之夜的笑容,可是因为慕流苏面颊之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粉红色泽,落在姬弦音眼中。便是恍惚之间透出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娇羞之意。   姬弦音本来还沉静至极的面容之上,一刹也是瞬间便是深邃了些许,脸上的清浅笑意也是淡了几分,神色明显开始正经起来。   慕流苏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姬弦音怎么一下就变得如此正经的模样,面容之上带了些许困惑之色,下意识的便是开口问道:“弦音你这是怎么了?”   姬弦音沉默半晌,一直未曾说话,只是用着一双迤逦凤眸,直直的看着慕流苏,这般率性至极的目光,也是让慕流苏无缘无故被盯得有些心中发怵。   “弦音……你出什么事了?”斟酌了半晌,慕流苏再次开口问道,眼中担忧之色也已经很是明显了。   然而姬弦音那一副眉眼面容之上,却仍旧是一副眉眼沉沉的模样,似乎是压根没有回过神来。   慕流苏本来还想再问一问姬弦音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她那一双迤逦凤眸之间纯粹而又清晰的眸光,瞧着丝毫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慕流苏顿时也是领悟到了弦音应当是找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了。   于是慕流苏也是静静的合上唇瓣,倒也不再开口说话了,同样是一双凤眼,只是透了几分英气眸子与之沉沉对视,显然是在等着弦音开口说话的时候。   许久,慕流苏也是终于听见姬弦音轻轻开口道。“流苏,燕离歌来了,你可还会留在我身边?”   ☆、第九十七章吻【七夕发糖】   慕流苏早就已经想到弦音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所以才会那么安静的等着,然而倒是没有想到,等了半天之后,弦音居然问出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来。   什么叫做燕离歌过来了,她可还会留在他身边?她与燕离歌,分明就是隔世的宿仇,此生此世,定然是算得上是不死不休了。   “弦音,你怎么会问出如此奇怪的话来,当初是燕离歌害得我无故身亡,又害得寂家满门抄斩,如此血海深仇,我终身难忘,此生也必当是与之不死不休了。”   慕流苏脸上带着些许困惑,颇为随意的开口应道,显然也是没有明白姬弦音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弦音当是知晓,我在大楚锋芒毕露等待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自手刃燕离歌啊,又岂会跑到他身边去呢?”   末了,慕流苏也是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至于见着燕离歌之后,我还会不会留在弦音你的身边这个问题,我也想要告知你一声,其实我此生夙愿,除了替寂家满门复仇之外,唯有一个守护于你罢了。   当初你能够孑然一身,为我独闯万千人马只为救下我一命,而今我重生归来,自然亦当是如此,从今往后,但凡是任何你想要行走的道路,即便是荆棘满地,我亦然也是愿意率先踩在遍地荆棘之上,为你铺平整个大道。   ……   慕流苏是自然不会知晓,姬弦音其实是在担心慕流苏知晓了燕离歌与她之间的诸多宿仇,其实是发生了诸多误会造成的到底会不会选择去原谅燕离歌。   若是流苏知晓,燕离歌其实并非是如她所知那般,是当初设计陷害他之人,反而还是一个对她情根深种,甚至是不惜冒着被北燕皇帝所察觉的危险,也要将她藏匿在那云和寺庙之中,试图还她一世安宁的话,姬弦音当真也是不知晓,流苏到底会是如何一个反应?   即便是如今得到慕流苏如此肯定的回答,他心中仍旧是有些没谱。毕竟流苏如今之所以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这般话来,是因为她的确不知道当年的一些真相。   当年的事情真真假假,而燕离歌也是因为一些误会在流苏心中存留下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印象。但其实燕离歌这个人,虽然是难免自私了一些也的确是酿成了一些大错,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燕离歌必然是从来没想过去做任何伤害流苏的事情的,而他之前所酿成的那些大错,更多的原因,其实也算得上是情不得已罢了。   “流苏可否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姬弦音朝着方才信誓旦旦回答了他问题的慕流苏沉沉看了一眼,迤逦眼眸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透着说不出的温情和期盼之色,总之瞧着便是让人觉得难免深陷其间。   慕流苏倒是极少见到楚清越这般期待模样,一时之间也是心都提了起来,俨然也是觉察到弦音似乎是有些心情低落了。   顺手便将手中的糯米放到一旁,慕流苏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一双凤眸之中隐约透着几分坚定之色,直直得看着姬弦音道:“弦音有事直说便可,流苏必当是力所能及。”   慕流苏脸蛋隐约有些紧绷,一双眸子之中,也满是一副金光熠熠的样子,这般瞧着,也的的确确是一副颇为认真的神色。   姬弦音一双迤逦凤眸之中,本来还透着些许隐约的受伤,以及一股子明显的心情低落的情绪,可是见着慕流苏如此正经至极的等着他说出要求,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样子,姬弦音也是瞬间便是多了几分轻浅笑意,显然也是有些破功了。   因为慕流苏如今是半坐在软榻之上,而姬弦音却是半站在那软榻之前,所以慕流苏如今的高度,也不过是在弦音的胸前位置,这个角度和身高差,实在是太适合摸头的动作不过了。   姬弦音如是想着,也是颇为顺其自然的便是将手掌掌心落在慕流苏的脑袋之上,万分轻柔的抚摸了一刹。   慕流苏本来还正襟危坐的坐在软榻之上,乖觉至极的等着弦音说出他那所谓的需要求他的事情,谁曾想到姬弦音如今却是忽然这般迅速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时之间,慕流苏本来还星光熠熠分外精神的眸子瞬间呆滞,脑海之中所有思路也是瞬间短路了,完全的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倒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希望流苏能够如你方才所说那般,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离开弦音身边罢了。”   姬弦音分外平缓的抚着说慕流苏的脑袋,眼中的宠溺之色也是几乎快要盈出眼眸,姬弦音一边抚着慕流苏的脑袋,一边又是用那颇为惊艳逶迤的嗓音轻柔的开口道。   然而这句话落下之后,姬弦音却是忽而又微微弯了弯身子,径直凑到了慕流苏跟前,眉眼之间的笑意也是隐约快要盈出了眼底。   “弦音敢问镇北将军,这件小事儿,将军可是能够做到?”   两张同是风华绝代程度的面容互相对视,画面也当真是极为养眼至极。   如今两张面容凑得这般相近的时候,也是让慕流苏蓦然想起来,方才他们二人之间,分明也是这般靠得极近。   方才好不容易才推开了些许距离,弦音如今却是又这般自然的将那张美艳无双的魅色面容一边再次凑到了慕流苏的面前,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觉得有些头疼。   然而见着眼前这一张如妖似魅,诱惑至极的惊艳面容,慕流苏却是仍旧是有些忍不住的觉得自己的面颊耳尖又开始隐隐发烫了。   其实对于其他人而言,慕流苏心中都是极有信心,她甚至是分外坚定的自己不会轻易受到任何美色的诱惑的,可偏生这人是弦音,暂且不说别的,便是这一张普天之下艳绝无双的面容,也实在是让人看得忍不住的面色一红。   更何况慕流苏如今还与姬弦音的那张美艳面容靠得如此之近,约莫也不过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罢了,如此亲密至极的距离,又怎能不会让人轻易红了面颊呢?   “自然……自然是……能够做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慕流苏已经尝试着将距离退开些许了,但是仍旧是毫无作用的原因,如今慕流苏倒是没有去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何了,反而是下意识的直直着姬弦音的眸光,见着那一双迤逦凤眸之中透出来的浓郁宠溺之色,慕流苏也是径直化为了一副磕磕巴巴的声音,颇为紧张的应答道。   慕流苏这一声能够做到的声音,落在姬弦音耳中,他那一双原本还透着几分宠溺之色的眸子,瞬间便是绽放开了极为盛大的欢喜之色。   慕流苏被姬弦音眼眸之中的欢喜之色看得微微惊了惊,见着姬弦音那一双迤逦凤眸之中,除了这盛大的欢喜之意外,还隐约透着的些许粉红色泽,慕流苏心中也是一刹升起了一抹极为恍惚的好奇之意。   弦音眼眸之中的确是藏匿了有一抹绯红色泽,本来是极为隐晦的一点,偏生慕流苏又生来便是一个视力极佳之人,所以,慕流苏此时也是完全能够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只是慕流苏越发好奇的盯着那抹绯红色泽,便是越发察觉到了自己头脑之中隐约有些恍惚之意,单单只是看着这姬弦音的面容,便是隐约觉得有一股子不得不沉溺其中的恍惚。   慕流苏心中正下意识的想要扭头甩一甩脑袋,却是发现她此时此刻,竟然是毫无半分自控之意了。   而慕流苏心中尚有些惶恐不安,却是发现自己的行动已经是优先胜过了大脑思考,在她整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径直朝着眼前姬弦音的绯色薄唇之上,直直抬首亲了上去。   姬弦音的唇色绯红至极,唇形更是透着一股子无端的惊艳迤逦之意,总而言之,的确是瞧着便是想要一亲芳泽的唇瓣无疑。   但是慕流苏从来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竟然是会对弦音起了色心,人家这才不过是将面颊微微凑过来看了她一眼,慕流苏便是如此着急的凑身上前亲了上去,一时之间,慕流苏本就有些恍惚自己的脑海之中,瞬间更是化作一阵浆糊,纯粹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直到慕流苏凑身到姬弦音跟前,两人彻底唇瓣相接的时候,慕流苏这才觉得脑海之中一阵轰鸣,她的整个脑袋,也是几乎快要炸裂开来。   弦音的唇瓣一若他的体温一般,也是隐隐约约透着些许温凉之意的,想来这其中,也是多亏有了暖灵玉的作用。   而这温凉唇瓣,当真也是已经温软到了一个极为难以置信的程度了,两人唇瓣碰触的时候,慕流苏只是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碰触在了一块口感极佳又绵软至极的糯米团子身上,整个人心中都已经升腾起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心悸之感。   然而除了一阵温软至极的沉默之外,弦音唇瓣之间,似乎也是沾染了些许微微的轻甜之意,隐约之间,慕流苏也似乎是嗅到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泠然冷香之意。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触感颇好,还是因为被姬弦音身上的唇瓣弥漫出来的沉静冷香所迷惑了,总之慕流苏这般凑身彻底亲上弦音唇瓣的时候,慕流苏心中也是陡然升腾起一阵忍不住沉溺其中甚至是加深这个吻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旦从慕流苏脑海之中升起,便是开始彻底挥之不去了。   本来慕流苏的这一抹亲吻,最初还只是颇为轻轻的印在姬弦音的唇瓣之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举动,如今脑海之中既然是已经升腾起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想法,慕流苏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直直朝着姬弦音的唇瓣隐约有些用力的泯噬上去。姬弦音迤逦凤眸之中,隐约的绯色色泽与迤逦勾勒眼尾的艳红朱砂泪痣相映生辉,的确也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之意。   他静静地站在慕流苏身前,即便是慕流苏忽而这般朝着他的唇瓣凑了上来,姬弦音也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而对于慕流苏如此突兀至极的举动,姬弦音却似乎是如同早有预料一般,完全是没有半分惊慌之意的,而恰恰相反的是,他那一双艳丽眉眼之间的弧度还微微弯了弯,透出了些许笑意。   这笑意颇有些许清浅,却偏生又像是隐约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得逞的恶劣之意,总之瞧着丝毫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平白无故被慕流苏夺去了一吻的正常反应。   反而瞧着像是……他故意安排人家流苏主动吻她的一般……   虽然人人都觉得像姬弦音表现出来的那般轻而易举的控制别人的思想,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但是很快这个假设便也是彻底得到了证实。   因为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主动的加深亲吻之时候,他美艳面颊之上,却是忽而绽出了一抹极为惊艳的笑意,不仅是没有半分推拒之意,甚至还是分外主动的将自己的唇瓣往前送了送。   与此同时,姬弦音也是颇为配合的微微是张启了唇瓣,等着流苏万分主动的吻了上来。   不过姬弦音这次倒是有些失算了,慕流苏虽然的确是如他所愿一般,分外主动的亲吻于他,可是流苏显然是对接吻之事儿分外生疏的,虽然慕流苏的潜意识一直是在告诉她,要她主动的去加深与弦音二人之间的这个亲吻,但是慕流苏的确是分毫不懂亲吻一事儿的。   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加深这个吻,而是只能下意识的用力去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姬弦音的唇上,然而除了这个动作之外,慕流苏却是半分也不知道了。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呆萌可爱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本就艳丽至极的面容,带着几分欢喜至极的笑意,更是美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方才其实是姬弦音是使用了摄魂之术,才会让流苏如此心神恍惚的吻上他的。   摄魂之术,在普天之下,并非是从未听闻过,传言但凡是修炼得此术之人,能够只凭借一双眸子,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那些个心智恍惚的人陷入一个短暂的魅惑状态之中,其实这与当初沈芝韵在画舫之上,动用金色瞳孔去蛊惑秦霜云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沈芝韵的那种古惑方式必须需要借用外物的金色瞳孔才能达到目的,而姬弦音如今的摄魂之术,却是全凭自己修炼而得,完全是随时随地可以轻而易举便得以施展,并且没有太大的副作用的。   而这样的摄魂之术,对于所施展之人而言,也是有着一个完全的力度控制和一个极高的伤害控制的。   如今姬弦音想要的,可不单单只是在摄魂之术迷惑住流苏的时候吻一吻便够了,而是想让流苏真正意义的意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是彻底的亲密至极了。   想到这里,姬弦音也是眉眼微微舒缓开来,一双迤逦凤眸直直看了一眼面容微微沉醉的慕流苏,眸中满是温软爱意,见着慕流苏毫无目的茫然至极的将唇瓣一个劲儿的往他唇上压着,眸光也是瞬间深邃了些许。   姬弦音猛的欺身而上,微微抬起手,手掌也是颇为轻柔的一刹扣住了慕流苏的脑袋,径直将她的唇离自己越发贴近了些许。   姬弦音绯色薄唇微微张开,径直便是将慕流苏的凉薄唇瓣轻轻含在了唇齿之间,慕流苏俨然还是处于一种恍惚状态之中,所以也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颇为自然的就将自己的红唇给启开了些许。   虽然慕流苏这唇齿启开的缝隙并不是极大,但是已经是足够让姬弦音得以进一步动作了。   姬弦音径直探出软糯湿润的舌尖,在慕流苏绯色唇瓣之上轻柔至极,宛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的舔舐了些许,见着慕流苏的唇瓣总算是开启更多之后,姬弦音也是看准的时机丝毫没有墨迹,也是立马就极为自然的顺势滑落到了慕流苏唇齿之间。   慕流苏显然也没有想到弦音竟然会如此动作,一时之间,本来还透着几分恍惚之意的眸光也是瞬间便是清醒了几分,隐约是有了几分神色回归的状态。   然而慕流苏又一个下意识的抬眸,恰恰便是与与姬弦音那一双迤逦妖冶,惊艳至极的凤眸两两对视,见着姬弦音凤眸之中那一抹妖冶魅惑的绯红色泽,慕流苏方才回复的几分心神,便是瞬间又丢了个干干净净,更是已经完完全全的陷入了一阵恍惚神色之中。   然而慕流苏的这一阵恍惚之意,却是并没有持续许久,便是彻底的被唤醒过来了——姬弦音极为轻缓的用齿尖低低咬了咬慕流苏的唇瓣,一阵清浅的痛意,便是伴随着一阵触电般的酥麻之感,猛的便是传遍了慕流苏的全身。   慕流苏整个人瞬间便是清醒过来,一双本来还带着几分茫然恍惚的眸子,也是瞬间便是恢复了光彩。   然而慕流苏这一回神,却比不让她回神过来还要恐怖一些,因为她竟然发现自己如今竟然是在——与弦音亲吻!   慕流苏脑海也是迅速至极的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确认的确是自己不知是为何突然对着弦音见色起意主动强吻上去的事情之后,慕流苏整个人便觉得头脑一炸,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对弦音做出如此这般强吻的事情开了?!   而且这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当初在那一株桃花树下,弦音同样也是被她给无端非礼了!   可是这才发生了多少的日子啊,竟然便是又是发生了第二次她轻薄弦音的事情——慕流苏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是,如今却是恨不得让自己一阵眩晕晕过去算了。   如今轻薄之事已经做了,但总归是不能再得寸进尺,而是应该立刻知错就改停止下来了,所以慕流苏心中也是立马打定了主意,准备赶紧撤开自己唇瓣。   而慕流苏也的确是如此做了,头脑微微向后一扬,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些许距离,可她却是忘了,她与弦音二人的唇瓣,如今还是颇为亲密至极的交缠在一起,即便是他如今有心想要退开些许距离,也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而此时此刻,姬弦音也是径直腾出一手,直直的将慕流苏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   ------题外话------   我的仙女们情人节快乐啊么么哒^3^   ☆、第九十七章你要干嘛【糖】   姬弦音这般突如其来的将慕流苏带入怀抱之中,自然也是用了不小的力道,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被姬弦音这么力道极大的一带,慕流苏但真是整个人都扑到了极限音的身上,而此情此景,慕流苏却是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姬弦音的腰。   而他们二人如此亲密的抱在一处,唇齿之间的交融自然也是更加密切,慕流苏先前还处于一阵恍惚之中,尚且没有任何感觉,如今这才发现,弦音与她竟然还是处于一种深吻状态之中!   本来慕流苏下意识的想要分开,然而却是没有想到拥吻着她的弦音却是分毫不让,扣在她后脑勺之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越发靠近了些许。   姬弦音仍旧是不曾有半分退缩之意也就罢了,平生还是头一次如此霸道至极的不允许慕流苏推开半分距离,他那柔嫩滑腻的舌尖微微一动,便是径直撬开了慕流苏方才回过神来后试图紧闭的双唇,直直攻城略地探了进去。   若说方才慕流苏只是觉察到唇齿之间一阵异物之感而微微不适之外,如今慕流苏便是能够极为清楚的体会到了男女之间唇齿接吻的奇异感觉了。   ……   姬弦音身上的泠然冷香悉数萦绕在慕流苏周围,两人唇齿交融之间,便是带起一阵说不出的异样酥麻之感,伴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微甜之意,从整个唇舌之间,再到整个身子之上,逐渐弥漫开来。   所有的温柔,缠绵,酥麻之意蔓延而至,让慕流苏整个人的心弦颤动不已。   慕流苏好不容易清醒开来的神智,如今也是一点一点涣散凯去,而慕流苏在这一番拥吻之间,也是全然不知所措,面对姬弦音舌尖席卷而至,在她唇舌之间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  慕流苏毫无办法,也是只知道下意识的一个劲的闪躲。然而无论慕流苏如何躲闪,姬弦音却仍旧是极为迅速的缠绵而至,慕流苏甚至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去交换呼吸,只觉得长时间的亲吻,差点让她窒息过去。   起初慕流苏能够颇为颇为惊诧,颇为不可置信的看着弦音,而到了最后的时候,慕流苏便是如同规规矩矩趴在软榻一侧,看的目瞪口呆的糯米一般,彻底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姬弦音的怀抱之中。   而她一开始还能下意识的闪躲弦音的唇舌追逐,到了后面的时候,慕流苏却是渐渐开始发现自己的周身都已经被漫天的酥麻之意和触电般的快意所淹没了,整个人完全便是丧失了抵抗之力,彻底的陷入了一阵被动的迎合之中。   而姬弦音则是一直沉溺其中,一点一点加深着这个吻,没有半分退缩也不容许慕流苏有半分退缩的追逐着,口腔之间一阵唇舌交融,完全透着一股子抵死缠绵之意。   姬弦音这一吻,持续了极长的时间,一直到慕流苏似乎当真完全不会换回呼吸,差点陷入窒息的状态之中,姬弦音这才终于恋恋不舍的饶过了慕流苏。   而此时此刻,慕流苏的面容之上,也已经全然都是弥漫着绯红色泽了,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姬弦音身上,已经是没了半点平日的英姿。   许是因为方才接吻差点有些窒息的原因,所以一双眉眼也是颇为无力的微微合在一起,绯色唇瓣微微启开,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面容之上一阵懵懂茫然之色,俨然一副快要被这个吻给吻得晕乎过去的模样一般。   “傻瓜,竟然是笨到连换气都不会么。”   姬弦音一手揽着慕流苏,也不着急把他放回软榻之上,而是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温软的身子,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慕流苏的长发,眼中满是餍足之感,但是却是在见着慕流苏那般浑身无力样子的时候,终究还是带了了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姬弦音的虽然平日里慕流苏都透着一副英姿勃勃的样子,但毕竟是女儿家,被抱入怀中的时候,姬弦音便也觉得是温香软玉入怀,好一阵说不出的温柔触感。   慕流苏如今全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已经是完全提不起半点精气神来回答姬弦音的话了。不过说起来,慕流苏如今也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去和姬弦音说话了。   因为在慕流苏印象之中,最初起了色心做出出格举动的人是她自己,是她先行轻薄了人家弦音。   至于弦音之后对她如此热烈拥吻的这般反应,说实话慕流苏其实也能够理解,因为在慕流苏看来,弦音之所以会这般模样,这估摸着也是被他给非礼了之后引起的一个正常反应吧。   无论平日里瞧着弦音再如何清隽至极,可他毕竟还是一个男子,被人直接轻薄撩拨了之后,如此反应想来也是正常。   不过即便是慕流苏如是想着,但是一想着自己又是色心大发的玷污了弦音,她便是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个耳光,一想着两人方才缱绻缠绵的模样,慕流苏面颊之上的殷红色泽,也是越发加深了些许。   再一听见姬弦音方才所说之话,慕流苏更是觉得有些难以直视,毕竟在慕流苏看来,今日这件乌龙,也实在是太过丢人一些了。   “怎生不说话?”可即便是慕流苏不愿意说话,但是弦音那边,却是不曾轻易放过了她,姬弦音一手环抱着慕流苏,另一只手则是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眉眼之间满是促狭至极的笑意:“镇北将军莫不是以为,方才那一笔账,只是将军你一句话不说,便可以轻易翻篇的吧?”   慕流苏一听就见此言,顿时便是心中一跳,差点没忍住想要立马起来找个地洞钻了进去。果真她就知晓,依着弦音弦音的性子,的确是不可能让今儿这件事情轻易翻篇的,更何况方才虽然的确是弦音的做法在慕流苏眼中过分一些,可毕竟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如今这局面也是她慕流苏造成的,倒是应了那句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的话了。   慕流苏正准备合上眼睛,明摆着也是想要下意识的去装晕躲开这个问题,可姬弦音那般心思通透之人,又岂能看不穿慕流苏心中打的小九九呢?   见着慕流苏这么明摆着的一副即将装晕过去的样子,姬弦音也是轻笑一声,音色之中倒是听不出是迤逦还是冷艳:“怎么,镇北将军这是已经记不得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了吗?若是镇北将军当真是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么弦音不妨再替镇北将军温习一遍可好?”   一边说着,慕流苏那双指节分明的双手,也是颇为自然的移到了慕流苏的唇瓣之上,经过方才一番极为激烈的拥吻之后,慕流苏那本来还颇为精致小巧的唇瓣,如今已经是被姬弦音蹂躏得微微带了几分肿胀,也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充血的红艳。   而这般方才经历了摧残的柔软唇瓣,自然也是对外界外物碰触变得极为敏感,即便是姬弦音只是颇为轻缓的将那一双指节分明的五指放才放到她的绯色唇瓣之上,慕流苏也是被这一丁点的动静和触感给吓唬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而睁开眼睛之后的下一个动作,也是立马便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红唇。   慕流苏眼中一阵戒备之色,头一次带着几分敌视和防备之意的看了一眼姬弦音,一双凤眸之中,也隐约透着些许气恼之意,也有些许委屈之色,委屈又气恼的瞪着姬弦音道:“弦音你要干嘛?”   ☆、第九十八章对你负责   其实也怪不得慕流苏如今会是这么一副戒备至极的模样,竟然起身便将张将平日里的镇定和冷静悉数抛下,成了这么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   因为先前在桃花树下的那一次,慕流苏便是已经记得极为清楚了,当初弦音也是闹腾着让她负责,可没将她心中愧疚得够呛。   可今日之事,到底是与那一日的事情是有些不一样了,毕竟今日之事虽然最初的过错在她,可是后面弦音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啊。   慕流苏虽然觉得过错在于自己,但是总归心里还是希望弦音不要将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上的,因为毕竟两个人都吃了亏,自然是可以相互抵消做罢的,可慕流苏根本没有想到,弦音这才刚刚结束,便是张口闭口便是提着要找她算账之事儿,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恼怒至极。   在慕流苏看来,虽然今日这整件事情的前后起因,的确是她慕流苏先行犯下的错事儿,而且依着慕流苏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总体看来,的确也算得上是她占有了了莫大的便宜。   可毕竟她其实是个女子啊,整件事情之中,其实最为吃亏的还是身为女子的人才对,其实这件事情与其他事情的性质也是相差无二的。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这一次她遇见的人是弦音,而非其他人罢了,她若是遇着其他人,自然是谁都会说是她吃亏无疑了。   慕流苏心中越是想着,越是有些愤愤不平,本来在她看来,弦音此人,的确是个艳绝无双的惊艳之人,可今日之事,她其实也是有些迷惑,心中也不知为何所起,为何忽而就对弦音此人突然见色起意了?   正因为慕流苏心中一阵困惑有些搞不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何而起,所以在慕流苏看来,还不如将这事给索性放到一边不去处理了呢。不过弦音如今既然是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慕流苏自然也是知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轻易翻篇了,于是慕流苏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之意。   依着弦音的性子,必然是会说出要让她负责什么的话来的,可慕流苏心中也是实在不知这件事情到底为何而起的,即便是负责,她也不知晓该是如何负责呀。   况且弦音先前分明还有些在意红颜册上女子的事情,总归也是不需要她这个半点女子贤淑之美都没有的人来对他负责吧。   于是在慕流苏的面容之上,也是升腾起一阵说不出的愁苦之意,当真是不知弦音如今什么个想法,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既然并没有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那么这般尴尬至极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忘记了,岂不是极好吗?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忘记不好吗?至少明日一见,仍旧还是一条好汉啊。   慕流苏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可是想着出事儿的对象毕竟还是弦音,也就只能隐忍下来   这么一想,慕流苏也是连忙取开了捂着自己红唇的双手,一边对着之前姬弦音态度颇为诚恳道:“弦音,方才所发生之事,的确是我的不对,如今你既然已经是准备让我负责,那我也不拖沓,你且说说你是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是想要什么人物法子,我但凡能够做到的事情,都会一一满足于你的,也算是我替今日事情向你道歉了。”   顿了顿,慕流苏也是生怕姬弦音半分不信一般,说话间又是诚恳的补充了一句。“弦音你可是一定要相信我所说的,你应当是也是知晓,我是从来不会对你说半句虚假之言的。”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反应如此之大的样子,面容之上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了几分,仍旧是用那一副颇为促狭的样子看着慕流苏,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   慕流苏如今分明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了,可偏生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是怂怂的跟个快要被逮住做了逃兵的小兵小将一般,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威风模样,这帮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倒是让姬弦音也是觉得颇为心悦至极。   “镇北将军想多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逗弄慕流苏一趟,姬弦音也是分毫不客气,径直上前一步,也不管慕流苏怂得退开了些许距离到一侧的样子,直直又伸手慕流苏给拽了回来。   姬弦音压着慕流苏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重新压回了软榻之上,分外乖巧规矩的坐着,这才俯身笑着对慕流苏道。   “弦音可不需要镇北将军负责,毕竟镇北将军是个女子,如今却是被弦音如此占了便宜,自然都是弦音的不是了,既然如此,若是论起想要负责一事儿,其实应当是本世子对镇北将军你负责才对啊。”   姬弦音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慕流苏也是满脸惊诧到了以为自己生错了耳朵,因为他想着是弦音会找她算账才对,倒是没有想到过弦音居然是告诉她这么一句,说他会对她负责的话来。   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严重怀疑自己这是出现幻听了。   慕流苏倒是听着弦音对他说过无数次,要让她对他负责的话,这就就好比当初在赏花宴上赠送弦音暖灵玉,跟着风岭一起前往神医谷在唐门客栈时候发生的诸多事情一般无二。   可时间过了如此之久,慕流苏倒还是第一次听见弦音说要对她负责的话来,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也是直直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作何回答。   许久,慕流苏这才万分不可置信的看了姬弦音一眼,磕磕巴巴的问道:“弦音……你方才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姬弦音迤逦音调微微调高了了几分,显然也是为了让慕流苏听到方才他所说之话。   而且姬弦音面容之上的笑意倒是丝毫未减,眉眼带笑的样子委实是太过魅惑至极了一些:“本世子方才说过了,本世子愿意对镇北将军负责,但是如今看镇北将军的样子,似乎是颇有一些不太愿意,还是说镇北将军觉得本世子不够资格对你负责不成?!”   姬弦音这一句话,也是问得慕流苏心中难免有些突兀,慕流苏本来是再一侧好生听着来着,谁曾想到弦音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陡然便是将她的思路给打断了。   慕流苏突然被这么一句话便打断了思路,一时之间也是带了几分哭笑不得之意,关键是慕流苏朝着慕姬弦音的方向一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姬弦音面容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玩笑之意。   既然没有任何玩笑之意,那方才弦音所说的那句话,可信度当真便是极高了,慕流苏伸手将手中拽着手中的令牌微微一收,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姬弦音方才所说的那一句,想要对她负责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弦音是觉得他方才轻薄于她,所以才会想着准备对她负责?   慕流苏左想右想,也是觉得唯有这个理由比较说得通了,毕竟弦音虽然生得一副看上去颇为凉薄不易近人的性子,但实际上对于她而言却是从未亏待过的,她自然不会去想到什么弦音是不是倾慕于他的事情,而是纯粹的认为弦音这是因为愧疚而想要对她负责罢了。   毕竟慕流苏当初是与姬弦音一起商议过红颜册上女子的事情的,也是知晓弦音必然是喜欢红颜册上那些个温婉贤淑又才华横溢的女子的,而她慕流苏虽然在才华横溢这一点上应当算得上无人能及,可若论起温婉贤淑来说,她当真是半分没有的。   ☆、第一百章渐生嫌隙   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最初她心中还对弦音这般不顾前后怪罪于她之事儿颇为耿耿于怀,如今看来,弦音对她其实当真是极好的。   不过这也不过是一个错吻罢了,说起来,弦音也是受害之人,慕流苏自然不会严重到让弦音对她负责的地步。   下意识的摆摆手,慕流苏也是立马挥挥手,连连开口推拒道:“不用了弦音,不过只是一桩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姬弦音本就是用一双迤逦凤眸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显然是在等她回话的反应,谁曾想到慕流苏竟然是这般告诉他,让他不要在意方才的事情,还说方才不过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一时之间,姬弦音那张本来莹白透亮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染上了几分阴沉之意。   “镇北将军的意思是,即便是有人亲吻于你,你也对这事儿没有半分在意?若非今日与将军如此亲吻之人不是弦音,镇北将军难不成也将此事儿当做一件小事?”   慕流苏本来是打着安慰姬弦音的主意的,谁曾想到这人不仅没有安慰到,反而还让人家平白无故透出了几缕火气,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慕流苏看来,不让弦音对她负责,对于弦音而言,其实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怎么弦音却偏生是如此一副生气的模样呢?   至于今日这乌龙至极的亲吻一事儿,以及弦音所问的,倘若今日与她发生这事儿的是其他人的问题,也是弄的慕流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慕流苏看来,弦音所问的问题,根本就不成立好吗!   毕竟慕流苏除了在弦音面前屡屡蒙圈发呆之外,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露出这种情况,唯一一次也不会是在当初的梅林赏花宴的时候,见着了万树繁花之下的沈芝兰,觉得有些惊艳至极罢了。   而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认为,若非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弦音,她也是根本就不会做出任何不可思议的出格举动的。   “弦音你这是怎么了呀”,慕流苏但还是见着之前一面容阴沉下来,心中便是一阵发毛,生怕是惹了姬弦音的不快:“更何况我说的没有错呀,不过只是一个吻罢了,哪里需要用得上什么负责……”   之前因为慕流苏那一副稚嫩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了,他对流苏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分外关注了,而今他甚至都已经到了如此明显的地步了,慕流苏却是一副半点觉悟都没有的样子,也是让姬弦音颇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要怪也只能怪当初寂家的两位兄长对流苏灌输的那些个古怪思想了,当初那二人起哄,非要说什么如同一般人那般贤淑雅静的女子,才可以得到真正男子的青睐,而是将流苏一一排斥在外,也算是彻底将流苏那一点即将便是情窦初开的心思被彻底杀掐灭了。   虽然慕流苏的两位兄长,必然都是极为心疼和宠爱自己的妹妹,更是不愿意让慕流苏小小年纪,就被人拐跑了。可是如今害得流苏的情商变得如此之低,这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也的确是让人有些不堪忍受啊。   毕竟其实在众人眼中,当年的流苏完全就已经是一个万分值得让人青睐的人物了。生了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不仅容色绝艳,也是贵门之后,就连一身才华也是胜过了天下不少男子,这般优秀至极的女子,又有谁能够忍着不去趋之若鹜?   可事到如今,姬弦音都已经想出用摄魂之术来蛊惑一次流苏了,怎么流苏却是到现在都是对方才之事儿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即便是被自己轻薄一番,慕流苏也仍旧是一副极好的心态,甚至是对男女一事儿半点没有多想,这般心态,饶是姬弦音见着,也是有些忍不住连连称奇啊。   想到这里,姬弦音心中的火气反而淡了几分,说到底还是流苏幼年时候被灌输的错误意识的问题,如今一时半会儿想要扳正过来,倒也的确是有些困难。   本来姬弦音想着如今慕嫣然都已经大婚了,而沈芝兰那个碍事儿之人,也是不日便也会到了北燕边疆之地来,所以姬弦音也是想着要先下手为强,看能否将流苏拐到手中再说。   结果谁曾想着慕流苏竟然是是这般模样,完全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也是让姬弦音不得不开始自我放弃了。看来今日一事儿,也的确是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别的结果了。   虽然对于对于自己的图谋失败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姬弦音到底还是有了些许心理安慰,因为经过今日一事,姬弦音也是再次对慕流苏那一副极低的情商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时至今日,姬弦音心中也是万分确定,即便是沈芝兰千里迢迢赶来了北燕边疆,也是不可能会让流苏对他动了分毫心思的,如是想着,姬弦音心中也是难得安下了几分心思。   如今他姬弦音对流苏心中也没有什么火气了,毕竟再怎么生气,结果都是一副样子,姬弦音如是想着,索性也就将此事放在一旁了。   这般一想,姬弦音脸上的阴沉之色终于才开始慢慢的淡漠了下来,不过一双迤逦凤眸到底还是有些带着微凉之意,轻轻的从慕流苏身上扫过。   那双凤眸之中,情绪莫测,似乎带了几分冷嗖嗖的寒冷之意,又似乎带了几分隐约宠溺的无可奈何之意,总归便是一个感情极为丰富的眼神。   “行了,今日之事,既然将军不清楚,那便也是如此作罢算了,只不过,镇北将军还是需要记得,本世子所说的对你负责之话,并非只是一句玩笑之言,镇北将军现在不愿意,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倘若日后改变了主意,弦音仍旧还是愿意履行今夜对将军所说之言。”   姬弦音如是说着,也总算是移开了目光,转而便是将视线落到了糯米身上,对于慕流苏,姬弦音是因为宠溺而不会露出分毫责备之意,可对于糯米这个从头到尾见证了他和流苏拥吻之事的愚蠢猫儿,姬弦音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它看。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甩过去,糯米心中也是极为识相的纵身便是跃进了姬弦音的怀里,分外乖觉的不敢动作,估摸着也是知晓自己方才的确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有些心虚了。   姬弦音将糯米抱入怀中之后,倒也没有再去搭理怀里的猫儿,反而是再次转首对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眉眼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温凉神色:“如今夜色已晚,镇北将军今夜还是早些休息的好,至于与那北燕太子之间交锋的战事儿,似乎也该提上日程了,不过将军放心,弦音自当与将军共进退,若是将军有需要,大可直说便是。”   慕流苏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弦音脸上的神色竟然变得如此之快,方才明显还是一副有些阴郁不快的神色,如今却是一副从容随和的淡然模样,到现在的慕流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也就只能下意识直愣愣的对着姬弦音又回了一声:“额……我知晓了”的话来。   话音刚落,慕流苏也是见着姬弦音朝着他极为轻柔的点了点头,目光之中也是一副从容之意,然后才见着姬弦音微微转身,当真便是抱着糯米洒脱离去了。   从吻事儿一事儿出现之后,慕流苏便也是完全陷入了一阵呆愣状态之中,如今看着弦音离开,慕流苏也总算是找回了些许精神,开始依着姬弦音所说那般,去琢磨着与燕离歌即将针锋相对的战事儿了。   ……   这些日子以来,大楚之中隐约出了一件大事儿,而是关这事的男女主角,自然便是东宫的太子与太子妃了。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太子殿下当初倾心向皇帝求得的羡煞了众人的太子妃慕家二小姐,竟然是在刚刚成亲的大喜之日,便被太子给冷落了,太子新婚之夜,也未曾留宿在新婚之房,反而却是回到了书房之中,一夜长灯,灯火不熄。   这件事情虽然是在坊间流传的事,但是引起的反响倒是不小,毕竟燕离歌到底是大楚太子身份,再加上这位太子妃,又是将军府上慕家的二小姐,如今镇北将军和骠骑大将军,二人早已名动天下,这位将军府上的嫡系千金,自然也是颇受瞩目。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情刚刚传出宫来,便是让不少人对此一阵唏嘘不已,皇宫之中的那位皇后娘娘闻见动静,也是立马便是有些坐不住了,第二便是一道圣旨,亲口传诏了太子楚清越和慕嫣然二人齐齐进宫去了。   慕嫣然在大婚之夜,被楚清越如此轻而易举的孤身一人扔在房中,心中也是一阵委屈之意。   然而无论慕嫣然如何委屈至极,说到底她还缺理的那一方,毕竟是她自己先行起了坏心思,想要去冒充流苏,试图去冒充当初救下楚清越的恩人。如今她惹得楚清越对她这般憎恶和冷淡的样子,说起来也实在是她在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况且皇后毕竟是太子的生母而非她的生母,这个女人心中偏袒谁,慕嫣然心中也是极为清楚的。   所以说,即便是她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东宫身太子妃,即便是她的身后有慕流苏和慕恒二人这般强悍的靠山,即便是将军府上还有着深厚的家底,但是只慕嫣然心中也是知晓,经过昨日一事儿之后,无论是面对楚清越,还是面对皇宫之中的这位皇后娘娘,她一身的姿态,是必须得放到最低的。   虽然慕嫣然心中也是知晓,如今在这大楚贵族圈子之中,她这个不久前才被人艳羡至极的东宫太子妃,如今已经成为了大楚帝都之中,数人讽刺至极的人物了。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后果,自然便是楚清越不曾留宿在她喜房之内的原因了,这对于一个新婚女子而言,的的确确是一个极大的的伤害的。   可楚清越到底也是稳坐东宫太子之位的人,即便是知晓如此举动,极有可能会惹得将军府上的慕恒和慕流苏二人都双双不满,可他既然是已经至少当初救他之人是慕流苏而非是慕嫣然,又岂会愿意与其同房呢?   再说慕嫣然是东宫的太子妃又如何,总归真正的东宫之主是他,既然是嫁入到太子府来了,那么一切事情,也都是由她这个东宫太子亲自做主才对。   所以楚清越如何打算,他自己心中也是分外明白的,既然知晓了慕嫣然是个如此自私自利甚至是连自己妹妹都想取而代之之人,楚清越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容忍让慕嫣然占了半分便宜。   所以即便是慕嫣然和楚清越二人今日双双被召入皇宫之中,但是无论慕嫣然如何讨好了皇后娘娘,到最后仍旧也是连着皇后都不曾动摇了楚清越分毫。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也是让慕嫣然分外明白的发现,原来这位平日里瞧着冷冽至极但是并不算如何高调的东宫太子殿下,倒也不是如同先前那般所想,是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去冒犯了的人,而她因为想要冒充流苏得了所欠恩情的事情,也是彻底的触犯了楚清越的底线。   一时之间,慕嫣然心中也是一阵心乱如麻,差点没忍住在心中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也是想着,她实在是不该轻易去冒领流失的功劳才对。   若当真是想要去冒领流苏当初救下楚清越的那份恩情,她也不应该是那般草率才对,应当也得需要将这些事情都通通了解一番,不至于露出破绽才对。   况且,其实如今慕嫣然心中也是明白,其实她在新婚之夜的时候,若是没有去试图假冒慕流苏的话,可能这位太子殿下看在留苏的份儿上,还会对她这个流苏的姐姐诸多照拂,态度和印象也是极好,甚至还会因为这般乌龙的娶下她毁了她半生幸福而对她心生愧疚之意。   可如今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现在楚清越不仅是对他没有半分好的印象,如今就是看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憎恶和厌烦之外,也已然是全无半分别的情愫了。   ?一想到这里,慕嫣然心中也是有几分恼怒之意,也不知那封信函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传来的,竟然是那般是时候,偏生在新婚之夜即将圆房之际给送到了楚清越的跟前,这不是明摆着想要破坏她的计划吗?   可是谁又能那么清楚的知晓,她会那般想要冒充慕流苏冒领这功劳的心思呢?知晓当年之事的人,似乎并不多吧,除了一个楚清越之外,似乎也就只有李策,李毓秀和慕流苏三人了啊。   一想到这里,慕嫣然的神色,也是略微阴沉了些许。   其实与其说是李策、李毓秀兄妹二人和慕流苏知道之外,还不如说是唯有一个李策和慕流苏知晓此事。   因为李毓秀在慕流苏出征那日,分外倒霉的折损在了一场大火之中,整个左相府都已经为其树立了坟冢,当初左相府上上下下也是一副甚是凄凉的场景。   所以慕嫣然也是万分不曾怀疑,当初这个与她姐妹相称关系极好,却是在得知她即将成为东宫太子妃之后,与之翻脸的闺中密友,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了。   而慕嫣然心中其实也不太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李策,还是另有其人做的,毕竟这封信函,来的如此蹊跷至极。   倘若是别人传来的,慕嫣然觉得难以忍受也就罢了,但是如今她心中最为怀疑之人,其实竟是……流苏……   因为慕嫣然心中也是记得极为清楚,当初慕流苏知晓她即将嫁入东宫之地的时候,脸上不仅是没有半分想要为她高兴的表情,反而还是保持着一个有些不满的反对意见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嫣然心中也是想着慕流苏是不是也是对楚清越早些年动了些许情意,所以才会这般不乐意她嫁入东宫的反应的。   可另一个方面来讲,慕流苏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与楚清越有什么猫腻的样子不,除了宴会之上为了保持礼节而互相打一声招呼的事情之外,慕流苏甚至与燕离歌半分别的交集都没有,更是不想多说了半句话,反倒是与那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或者说是右相府的那位年轻右相沈芝兰走得极近。   所以慕嫣然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拿不准这事儿到底是谁做出来的。虽然无论慕嫣然心中如何想着,都觉得不会是慕流苏干的,可是她心中想了想李策,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更不可能啊。   因为瞧着李策的那般反应,似乎也是完全是将他当成了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就下他的人了。否则李策也不会在他多年未曾出宫府参加诸多宴会的时候,对她一直眼神相随分外关切了。   再说了,倘若李策早就已经知晓了,当初救下她之人,不是她慕嫣然而是慕流苏的话,李策又怎么可能会让李毓秀亲自跑一趟,来到将军府上,苦苦劝服自己不要嫁入东宫之中呢?   越是这样想着,慕嫣然心中也是越发肯定,做出如此损事儿之人,的确是不可能是李策才对,再说了,即便是李策知晓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会将此事在新婚之夜的时候告诉于楚清越,让她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啊。   所以慕嫣然心中这边想来想去,那边猜来猜去,最终也是怀疑上了最后一个剩下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自己的妹妹——慕流苏了呀。   结合着慕流苏先前不愿意让她嫁入东宫之中甚至还与他争论不休的的反应,慕嫣然眉眼之间也是升腾起些许怀疑之色,难不成这件事情当着是流苏做的不成?   倘若当真是慕流苏做了这样的事情……那未免也太过可恶了一些!   想到这个极有可能的事情,慕嫣然心中也是升腾起一阵恼怒之意,如今慕流苏都已经和她那心心念念的荣华世子姬弦音定下了亲事了,那她还有什么可给她使绊子的呢?!   再说了,她是她慕流苏的姐姐啊,一母同胞嫡亲的姐姐,倘若慕流苏当真如此害他,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此一来,慕嫣然心中也是想着,不妨去测一测李策,倘若李策并不知晓这件事情,那么多半就是流苏所作无疑了。   ——而若是当真是如今还远在边疆之地的慕流苏替她折腾出了这么多些幺蛾子,那也休怪她慕嫣然从此之后,不愿再认下这个妹妹了。   ☆、第一百章敬州城   北燕,晋州城。   北燕晋州城,乃是北燕诸多城池之中,幅员最为广袤的的一座城池,晋州城也是北燕五大军都之一,相较于北燕蒲州城而言,晋州的军队比之蒲州军队而言,虽然同样是五万左右的人马,相差并不如何之大,但是因为晋州城这边粮草丰盛,所以这座城池之中的兵马,也无一不是兵肥马壮,总之也算得上是北燕军队之中颇为强悍的一支军队了。   本来当初听闻镇北军只有三万人马,晋州城的这些算得上是身经百炼的兵士们,都并没有将这么一支大楚军队如何放在眼中,然而听闻蒲州城这边被镇北军夜里偷袭攻城,更是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落败,并且让蒲州的五万军队心甘情愿的悉数投诚的消息传来,也是整个晋州城也是陷入了一阵极为紧张的氛围之中。   因为蒲州城的战线之后,即将便是他们晋州城的战线了,然而最让他们这些人紧张至极的其实还并非是只是战事儿,主要也是因为,北燕皇宫之中那位颇受皇帝信赖和看重的太子殿下,也是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莅临了晋州城池了。   只是晋州城的这个将士们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太子出征来他们北燕晋州这边,倒是一件能够理解的事情,可实在是没有想到太子身边怎么会带了一个女子。   瞧着那女子那般小家碧玉分外秀美但是气质倒是出众的模样,众多晋州城的将士们也是一阵无言以对,实在是不知道这丫头跟着跑来战场上瞎掺和什么。   虽然那容色和气质看着都是颇为讨喜的模样,但是在众多军人眼中,也实在是个有些太过碍眼太过多余的人物。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军队之中素来都是不需要女子的,若是当真需要什么女子,也就唯有一种,那就是供他们消遣玩乐的军妓罢了。   起初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们并没有将这女子半分放在眼中,然而直到那女子从马匹之上悠悠一跃,轻轻松松跳下来的时候,这些个晋州城的战士们倒是对其改观了些许。   虽然瞧着这女子确实是有些柔弱了些许,但是看着她一身姿态到底还是带了几分英气,还算利落的模样,晋州城的战士们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口舌之话了。   至于太子燕离歌的一身容色气质,落在他们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眼中,哪怕他们都是一群整日里活得粗糙至极的汉子,都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到底还是皇家之中养出来的太子啊,一颦一足之间带着的都透着说不出的尊贵之意和凛然王者之威,衬着他那一张英俊至极的面容,就宛若是汇集了日月之光,夺尽了天地造化,俊美得让一众晋州城的将士们都忍不住有些红了面颊。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瞧着年纪并不如何之大,但是这一身气质的确是威震众人,身上一身金色铠甲,配着一袭殷红之极的血色披风,显得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实在是尊贵逼人。   晋州城的将士们,见着自家北燕太子如此尊贵模样,也是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子,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股浩然之气,觉得即便是那镇北军当中的少年将军无论如何厉害之极,总归还是敌不过自家太子殿下这般优质才对。   “传本宫之令,宣晋州城的城主,以及晋州军队之中的诸多副将,齐齐到城主府议事厅一趟,倘若是一炷香的时辰到不了,便也是再也不用留在这靖州城池之中了。”   燕离歌这一匹汗血宝马之上翻身而下,晚上谁云流水一般利落至极己的稳稳落于地面之上,下马的过程之中,晋州城中不小的风声带着他身后的殷红战袍,猎猎作响。   精致战靴方才踩落在地面之上,燕离歌便是顺手将自己手中的马鞭随手甩到了一侧的侍从手中,然而即便是如此动作,他脚下步子却是分毫不停,甚至是没有侧过眸子去看身边近侍到底接住他手中马鞭没有,而是径直便朝着城主府邸直直行去了。   这一身利落至极又潇洒至极的举止,也是看得晋州城的一众将士们连连称赞。众人心中也是想着,难怪这位七皇子燕离歌能够得了北燕皇帝如此看重信任,甚至是稳坐太子之位如此之久,看来当真不是有理由的呀。   他们先前也是远远的瞥见过一眼,当初途经晋中城这边前往北燕边疆之地的燕长风等人的,可是那位皇子殿下的一身气质,比起如今的太子殿下而言,若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今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都是觉得有些不止啊。   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极为小心翼翼又极为仔细的打量着夜离歌的模样,顺便心中也是想着,北燕自从与大楚开战以来,战战告败,已经是害得整个北燕人心慌慌了,如今总算是有着太子殿下出马应战,想来北燕应当也是要开始反攻,反败为胜了。   毕竟太子殿下这一身尊贵霸气又利落至极的王者风范,也是想让人不信北燕不会反败为胜都极为困难啊。   而另一方面,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也是想着,那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即便是在年少成名之后又如何,不过只是在一个区区北燕边疆之地长大的少年将军罢了,难不成还会有如此气质,能够胜过了他们北燕的太子殿下不成?   如此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颇有些士气不振的北燕大军,也是一瞬间便燃起了些许斗志,心中也是想着,等着太子殿下将这晋州城中的诸事儿安顿下来,整理整理军队人马之后,想来是时候让大楚军队瞧一瞧,他们北燕军队真正的厉害了。   一群人目送着燕离歌步态沉稳有力的朝着城主府邸行去,面容之上也是一阵肃然之色,然而目光一转,众人这才发现原本那小家碧玉的女子,竟然也是紧紧跟在燕离歌身后,分豪不避讳的寸步不离的紧跟着行了进去。   见着如此身份贵重,衣着华丽的太子殿下和那秀美女子一前一后消失在城主府邸之中。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难得起了几分议论之心。   “兄弟们,方才那个跟在太子殿下之后极为自然的行进城主府邸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呀?我瞧着倒是个容色秀美的姑娘,比起咱们军营之中的那些军妓而言,倒是的确出色了不少,难不成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暖床丫头不成?”   其中一个将士估摸着是憋的太久了,所以一见着燕离歌和那女子离开,便是率先开口呵呵一笑,这人似乎也是个说惯了话之人,所以此时此刻也是非同一般的八卦。   而他说起话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坏笑之色:“想不到太子殿下方才那般正经至极的模样,原来竟然也是个风流至极的人物,竟然是连前往边疆之地这种地方,都不忘将暖床的小丫头给带上啊。”   这人言语之间,带着几分颇为促狭的笑意,显然也是觉得他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坏事,毕竟在他们看来,军中男子都是需要发泄火气的,太子殿下既然也是男子,那自然也是无一例外了。只不过殿下所用的发泄之物,自然是不可能与他们这些人一般,选用那些下贱的军妓啊,如此一来,带上这么一个容色秀美看上去还颇为乖巧的丫头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他倒也是能够理解一些。   ☆、第一百零二章瑶花郡主   这人脸上带着笑意,正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得起劲儿,却是冷不丁被一侧的人给猛的拍了一下肩膀,这将士正想的认真,肩膀之上被人陡然这么一拍,瞬间也是被吓到了些许。   思路被打断,这小将也是下意识的扭头朝着身后看去,见是一个笑得爽朗的兄弟,他的脸上也仍旧是带了几分不豫之色,“杨老二,你拍老子作甚,老子这是哪里说的不对了吗?”   那名唤作杨老二的小将,脸上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着这人幽幽道。   “我说老宋啊,你可是要谨慎点啊,还是仔细管一管你自己的嘴巴吧,刚才你所说的那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太子殿下的暖床丫头,而是咋们北燕威远侯府上的嫡千金,是被称为北燕第一才女的瑶花郡主,你如今拿着瑶花郡主这般尊贵女子与咱们北燕军营之中那这个身份低贱的军纪相比,难不成这是不要命了不成?”   这被称为老宋的人,听见她口中杨老二所说的话,心中也是一惊,面容之上也是一阵剧变,极为不可置信的朝着那人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方才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是威远侯府之中的瑶花郡主?”   瑶花郡主这个称呼,在北燕人的耳中,实在是没有半分陌生,要说北燕女子之中最为杰出的二人,除了两年之前因为劳心身亡的北燕女相之外,便是这位瑶花郡主最为出色了。   谢瑶花虽然并没有如同当初的北燕女相那般,拥有着艳杀天下直接登顶红颜册榜首的容颜,但是凭着一身的才智谋略,同样也是上榜红颜册经年不掉之人。   当初有着北燕女相在,众人倒是并不如何知晓这位瑶花郡主的诸多才华,而一直到两年前北燕女相身亡之后,谢瑶花此人才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谢瑶花的那一身才华,比起北燕历年以来,科举高中的状元郎而言,也是称得上是绰绰有余,当初北燕有一届的状元郎,一时兴起与这位瑶花郡主比拼诗赋做文的才华,输在了谢瑶花的手中,从此之后,谢瑶花之名便是在北燕之中一动成名,甚至是连整个天下,也是对这位瑶花郡主有所耳闻。   而这位瑶花郡主的命途,比起北燕女相而言,其实也是个极好的,谢瑶花估摸着是因为看到了当初北燕女相在北燕皇帝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场面,所以即便是富有一身才华,也是不敢去凭着一介女子之身沾染半点朝廷之光,更是丝毫不去议论北燕朝中政事,所以也是得了北燕皇帝颇为欢喜。   当初北燕皇帝的一场寿宴之上,谢瑶花写了一首称赞北燕皇帝功德的诗歌,引得北燕皇帝龙颜大悦心花怒放,也是当即便赐予谢瑶花一个瑶花郡主的称呼,更是连带着整个谢家门楣后来也是步步高升,一跃成为北燕皇帝跟前最为得宠的威远侯府。   以区区一介女子之身,并不沾染朝中政事半分,却是带得皇帝分再说偏宠谢家,让谢家整个门楣如此兴盛至极,也算得上是北燕朝廷之中一件莫大的传奇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北燕众人对于瑶花郡主这个尊称也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谢瑶花此人,素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比起当初的北燕女相而言,那可是要神秘多了。   谢瑶花当初凭借胜过一届状元郎一比成名之后,倒是也有过不少这负盛名的才子佳人会接二连三跑到谢侯府上,试图与那位才华横溢的郡主交手些许,只是威远侯府上,却是始终难得见着一次这位郡主大人的身影。   威远侯府对此作出的解释,是瑶花郡主每年以来都会到各个地方进行各式各样的行善活动,有的时候也会抽时间前往静庵之地,进行些许佛寺清修。   简而言之,就是这位瑶花郡主是个终日行善的大忙人,也是个专于清修学习无心利欲的奇女子,   虽然众人不知这些个言论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但是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众人心中也是没有什么怀疑之态。   这是因为北燕各州城池之中,的确是时不时的便会有人说见着了瑶花郡主,又在某某处行了什么善救了什么人,至于其他的这些人,他们虽然根本就没有亲眼见着,但是素来三人成虎,时间一长,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也便忽而就成了事实了。   而谢瑶花的名字,也是在那段时间之中一直声名鹊起,成为了北燕诸多女子之中分艳羡的人物。   即便是这一年半的时间以来,谢瑶花似乎是一次都不曾出现在北燕大众之中,但是谢瑶花的那些乐善好施,无心欲利,一心求学的好名声好印象,却是早就已经根深蒂固的种植在了北燕众人心中了。   不过因为谢瑶花这一年半的时间以来,都不曾出现在北燕大众之中,所以北燕百姓们虽然对瑶花郡主这个名字分外熟悉,但是却是有极少的人能够认出,这便是他们北燕人之中口耳相传,极负盛名的瑶花郡主。   “靠,亏得老子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在这里废话的呀”那名叫老宋的人听着杨老二如此之说,想着自己方才的粗鲁言语,心中也是一阵心惊胆战。   如今北燕众人对这位瑶花郡主口碑可是极好,再加上威远侯府如今权势大增,已经算得上是北燕之中数一数二的侯府世家,再加上有着北燕皇帝宠信对之至极,所以任谁都知晓,这整个天下北燕之中,其实是无人胆敢轻而易举的议论这位郡主大人和威远侯府邸的。   可他方才做了什么事情,不仅是议论了这位瑶花郡主,还将人家这么尊贵的一个郡主大人,与他们军中这些下贱至极的军妓相比,得亏是这郡主大人没有听见这句话,否则,只怕他如今已经是掉了脑袋尸首分离了。   这老宋心中想着,也是越想越恐惧,甚至是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感,他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四周方向看了看,确定了周围除了这所谓的杨老二之外,没有别的人再听见他方才的议论之源了,这名叫老宋的小将这才放轻松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可是吓死老子了,老子以后再也不会跟那些个妇人一般,瞎嚼舌根了。”   话落,这人他又朝着那被他称呼为杨老二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带着几分疑问道:“不对呀,你小子怎么知晓这人便是瑶花郡主来着?瑶花郡主素来行踪神秘,见他之人似乎也是少之又少,你却是如此笃定,难不成当初你这小子还有那般服气,曾经见过瑶花郡主不成?”   那被这老宋称为杨老二的小将,看着这人如此心惊胆战之后又一副疑窦重生的样子,面容之上也是有起一抹笑意:“当初我曾前在谢家府邸之上做过家丁,自然是识得这位瑶花郡主的,当初瑶花郡主便是不常在这威远侯府之上呆着,想来后面成名之后,为了躲避开那些个文人,是指的纠缠,瑶花郡主想来应该也的确是一直游历在外了吧”。   听着杨老二如此说话,那名叫老宋的小将脸上也是极为迅速的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原来你小子没参军之前,竟然还是在威远侯府做家丁啊,平白见到了瑶花郡主的真容,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顿了顿,这人忽而又是有些疑虑的开口问道:“对了,那你可是知道瑶花郡主怎么会突然跑到咱们晋州这边来了?看这样子,似乎还是与太子殿下一起来的,难不成两人之间还是有什么亲密关系不成?”   ☆、第一百零三章抵达   “瑶花郡主与太子殿下之间有没有什么亲近系我倒是不知晓,不过郡主和殿下之前都是北燕女相有深交之人,想来二人之间应当也是有些许关系的吧。”   那杨老二见着老宋如此问话,也是随意的开口答道:“赢了,人家太子殿下和郡主的事情,咱们可就别管了,不日这晋州城也是要起战事儿了,还是仔细些自己的性命吧。”   “北燕女相……”那名唤老宋的小将本来面容上还是嘻嘻哈哈,颇有些好奇的样子,如今听见杨老二说了一声北燕女相的称呼,一时之间,神色却是有些沮丧下来。   “可惜了,那才是咱们北燕之中……最为传奇的一个女子啊……”   ……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瑶花郡主”。晋州城的城主府邸之中,一群人朝着谢瑶花和燕离歌悉数恭敬行礼,得了燕离歌一声免礼之后,这才畏畏缩缩的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之上。   落座之后,这些个晋州城的将领们,一如方才的那些个士兵一般,颇有些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在高位之上端然落座的谢瑶花。   见着那姑娘身穿着一袭云水青天碧罗撒烟衣裙,衬着那张人畜无害的温婉面庞,以及那一双流转之间,透着些许文雅之意的目光,将谢瑶花整个人的气质衬得宛如邻家妹妹一般温婉无害。   这当真是是一副人畜无害看着也是天真无邪的面孔,可任谁都知晓,这般面孔之下所隐藏的惊世才华,却是他们之中众多男子都难以企及的,当初北燕出了一个女相,已经彻底名动天下。唯一可惜的是红颜命薄,有些死得太早了,好在北燕女相之后,还出现了谢瑶花这般惊艳女子,倒也不算是北燕众人眼中的一个莫大遗憾了。   燕离歌安然坐在主位之上的软椅之上,本来是想着战事儿上的事情,都见得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谢瑶花的面容之上,燕离歌顿时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心底有些不悦了。他本来就并不同意父皇让他带着谢瑶花这么一个丫头跑到北燕边疆之地了,当初他与流苏在燕京之中交好之际,虽然知晓流苏与谢瑶花此人之间关系甚好来着。   但是即便流苏看着谢瑶花分外顺眼,但是燕离歌却是半分没有这样的认为,谢瑶花此人,虽然表面上瞧着的确是是人畜无害温婉沉静的样子,但是偏生给燕离歌的感受就是这女子内心实际上应当也是别有筹谋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燕离歌便是有心提醒流苏不要与此人走的太近了,自己更是与谢瑶花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若是当真要算出二人之间唯一有过交集的事情,也不过是当初流苏望城那边遭遇瘟疫之灾的时候,他特意请了传闻之中能够解瘟疫之症结的谢瑶花过去帮衬流苏。只可惜那个时候,谢瑶花却是终究没有帮衬到流苏半分,反而还是让流苏劳心而疾差点死在了望城之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事情,燕离歌对谢瑶花也是实在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一心只认为这丫头不过是个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家伙罢了,若非是她还算是有些良心,让她手底下的人将流苏给带回了她身边,只怕燕离歌当初还会找谢瑶花算上一笔大帐来着。   但父皇竟然如此相信于她,非要让她来这北燕边疆之地,他自然也是无可阻拦,索性也就由着谢瑶花在此处随意折腾,毕竟,如今的晋州城将士和他手底下的五万多军士,都是他手中人马,就算是谢瑶花有什么动作,总归也得经过他的同意才是。   不过父皇宁愿让一个女子来干涉军中将权上的事情,燕离歌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意外的,当然,除了意外之外,其实燕离歌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埋怨之心,毕竟倘若当初的北燕皇帝对流苏能有对谢瑶花此人一半的容忍之心,流苏也也不至于遭遇那么多坎坷之事儿,甚至是至今还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呢。   思即如此,燕离歌却是恍惚回了神,唇角也是勾起一抹无奈笑意,流苏当真是在他身上下了迷魂药要不成,他不过才从云和寺庙之中出来这些许时日,甚至还不到十日的时间,怎么他便是对流苏又如此思念至极呢?   燕离歌心中想着无果,也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挥散了脑海之中的那些个想法,想着如今因想念流苏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大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早些解决了这北燕与大楚战事儿上面的事情,早些凯旋归去,也就能够将流苏堂堂正正的迎娶回东宫之中了。   “行了,都别只顾着去盯着人家瑶花郡主了,如今晋州城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派一个人出来,赶紧与本宫报备清楚,正好本宫这边已经有了些许计划,荆州城这边的战事儿,也是该早些准备起来了。”   想着战事儿上面的事情,燕离歌也是忽而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了桌案上面,眸光微微眯着看着众人,他微微俯着身子,面容之上也去透着一片冷凝之意。   本来就有着极高的身影,这般姿势,不仅是没有半分折损他的身高感,反而还透着一股子极大的震慑力,再配上慕流苏那一张尊贵又俊逸的面容,当真是单单是让人看着,便觉得有些太过赏心悦目了一点。   “太子殿下,关于北燕和大楚之间战事儿上的问题,瑶花正好也有个主意,不知殿下说完你这边的计划之后,可否让也瑶花也说上一说?”。   燕离歌如此一番动作,也是将那些个好奇打量着谢瑶花的诸位将士立马吓得收回了心神,规规矩矩的坐在长椅之上,齐刷刷的朝着燕离歌满脸恭敬至极的看了过去,一时之间,议事厅中方才还有些松缓的氛围,也是一刹便彻底凝重严肃了起来。   然而即便是议事厅之中的氛围忽而变得如此沉重凝厚,倒也是没有干扰了那所谓的瑶花郡主面容之上那温柔似水的笑意。   方才燕离歌说完话之后,军中的诸多将士们都是分外识相的保持着一种极为沉默的状态,然而谢瑶花却是毫不避讳的在此刻提及了这样一件事情,说他对北燕战事有所主张,这不是明显的准备干预军中之事是做什么?   想到这里,议事厅之中规规矩矩端坐着的这些个将领们,心中也是难免有些许发憷,实在是想不到北燕皇帝怎么忽而同意了太子殿下带了瑶花郡主这么一位姑奶奶了。   瑶花郡主虽然在诸多才情之上,的确算得上是北燕之中最为出色的女子,因为当初北燕之中高中状元的少年郎,也是败在了瑶花郡主的手中,这的确是件无比荣耀也颇负盛名的事情。   可是无论再怎么荣耀至极任人万般推崇,可瑶花郡主毕竟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之时,想要如此简单的染指太子殿下手中的将权,未免也太过高估了自己一些吧。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看来,战场之上杀伐果断的事情,本就应该是男儿该做的,与女子实在是没有半分关系,谢瑶花即便是再怎么才华出众,可也总归是不能染指了军中将才的吧,更何况如今太子殿下还在此次作证呢,说什么让太子殿下说完他的计划之后,她谢瑶花再出个主意。   难不成谢瑶花这位郡主大人,心中也是觉得自己的主意能够比太子殿下更好了不成?若是她心中当真是如此想法,那众人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了,不知是该去说她一句天真,还是说谢瑶花此人看着面容温婉,但是实际内心却是个狂妄之人啊。   那你可听见是要花这般问话的时候,文化也是新标?他吵着谢瑶花看了一眼,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愫,但是其间又隐约透着几分冷意,谢瑶花却是宛如不知不觉一般,下意识的朝着燕离歌咧嘴一笑,透着些许说不出的温婉之气。   只可惜,即便是谢瑶花笑的如温婉无害,燕离歌却是没有半分观赏之心,在他心中,唯一想要看到的笑容,也就只有流苏面容之上的笑意罢了,况且谢瑶花,无论是从任何角度看来,流苏都是胜过他无数倍的,他刻在心上之人,已经是胜过世间女子千百万倍了,又岂能再容下任何其余女子呢?   当初流苏北燕女相之名冠绝天下的时候,谢瑶花还不知在何处呢,如今若非是流苏因为当初的诸多事情而陨落了两年时日,害得流苏只得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身子,没办法跟着他一起前往北燕边疆之地来,那这北燕之中,哪还有谢瑶花此人半分风采。   不过他虽然不喜谢瑶花此人,但是看在他是流苏相识甚好的姐妹份儿上,又看在了北燕皇帝的面子上,总归还是需要给她些许面子的。   既然谢瑶花方才已经开口说了她有什么主意要说,燕离歌倒也不介意听上一听,毕竟他虽然心中对谢瑶花此人的确是不算是如何喜爱,但总归不可否认的是,这女子确实是有些心思心计的。   倘若谢瑶花心中当初是有什么利于北燕战胜大楚的主意,他听完之后,仔细斟酌斟酌,也是无甚不可。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尽量态度没什么太多排斥的对着谢瑶花点点头道:“瑶花郡主快些落座吧,待本宫商议完之后,你有什么要与本宫和这些晋州城的将士们所讲的,大可直说便是。”   谢瑶花温婉的眸光落在燕离歌身上,看着他那一张俊逸得过分也真贵得出奇的清隽面容,目光也是微微一闪,一刹那的面容僵硬之后,谢瑶花也是很快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露出一抹盈盈笑意,对着燕离歌温温雅雅行了一礼道:“瑶花谢过太子殿下。”   ……   “禀告将军,晋州城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带着瑶花郡主二人,已经悉数抵达了晋州城了。”   与此同时,蒲州城的城主府邸之中,一位小将打扮的人也是立马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在慕流苏面前单膝下跪着双手抱拳,极为快速的禀报道。   一边说着,这负责通报的少年小将也是小心翼翼、颇为谨慎的抬起一个眼角,去瞄了高位之上,端坐着的慕流苏一眼,心中也是实在是有些心中痒痒。   为什么会有些痒痒呢?是因为这小将心中,也是有些想要看看自家将军得知了人家北燕王朝之中已经是将太子殿下这般储君人物都看得出来,他身为一个大楚将领,心中是怎么一个想法?   然而这位却是有些失望了,他心目中以为应当会至少有些惊诧慌乱反应的自家将军,不仅是没有半分慌乱无措之意,反而还是一派分外从容淡定的的模样。   “倒是与我所料抵达的时间无甚差异。”听到这个早上匆匆忙忙的通报声音,慕流苏却是半分没有意外,不仅如此,慕流苏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不着急,如今晋州城这边兵力太多,再加上燕离歌带过来的与万人马,也是完全足够他们折腾一阵时日了,咱们且在这里好生等着,等晋州城那边好不容易将军队之中的人马整顿得差不多之后,咋们在一锅给他端了便是。”   反正看着自家少年张嘴笑的这般精彩至极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北燕太子、人家堂堂楚一国储君都已经经营到了北燕战场了,想来晋州城那边必然是士气大振,而且如今晋州城的这些兵马本来就已经够多了,再加上太子手中的这五万人马,未免也是太过吓人一些了。可将军是怎么说的,不仅是没有慌乱,反而还是一副俨然等着让那人家北燕太子晋州城的那些个兵马悉数整顿好之后才会出手的意思,难不成镇北将军当真是如此自信可以轻易赢下这场战事吗?   虽然身为镇北军当中的一员,这小将也是潜意识的对自家将军也是分外相信,可是这如今情况,也的确是有些不妙啊,晋州城这边的六万人马,加上北燕太子手中的五万人马,也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当初镇北军能够凭计谋直接让他们动用长箭便能轻而易举的赢过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十万人马,其实多半也是靠在了那优越至极的地理优势之上,所以说在这小将心中,也是难免有些担忧,总觉得这将军此次未免太过清洁了一些,在晋州城这个地方,将军总归是不能再动用三万镇北军,去再次与晋州城的这十一万人马直直对上吧。   任谁都知晓,如今晋州城这一站,其实对于北燕和大楚之间的战事而言,算得上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了,倘若是破了这大楚晋城的十一万兵马,北燕这边便算得上是一共折损了30万的兵马,从此往后,必然也是势力大削,极难再有喘息之力,而大楚则是完全可以势如破竹,一举攻之了。   明明是件如此值得重视的事情,偏偏自家将军看却是露出这般不甚在意的样子,也是让这负责通报的小将心中有些忐忑至极。   一方面,这小将也是害怕慕流苏太过轻敌,导致让镇北军败在了晋州城这一战中,让先前镇北军夺下来的优势都悉数化为水漂,从而造成一个大楚在两国之战中陷入了劣势之中的局面。   但是另一方面,虽然有些荒谬,但是这小将心中,却是对慕流苏如此自信至极的模样又有着些许自己也说不出来的,信任之心的。   因为依着他们对自家将军那副沉静性子的了解,也是能够判断出来慕嫣然断然不是一个轻易便生出什么骄傲和浮躁之心之人的,那么她如今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看来当真是对晋州城这一战志在必得了?   想到这里,这负责通报的小将面容之上,也是兀自升腾起些许忐忑之色。   慕流苏见着那负责通报的小将,将这件事情说完之后还未曾离开,这才略微带着几分困惑之意的朝着那人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那小将,听到他的话之后,露出的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容,慕流苏也是一下便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你也不用露出如此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了,本将军对此事自然是自有分寸的。”   大概是因为只知晓了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同时来了晋州之地,她等了这么久的时日,终于能够与之彻彻底底的交锋一场了,所以慕流苏如今也是极好,首先便是走到那小将跟前,伸手拍了拍了小将的肩膀出声安慰道。   “镇北军既然是在本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本将军便是不会容忍你们折损在任何人手中,况且不过是区区十一万人马罢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十四万人马,本将军都能一一破之,如今又有着大楚宋家北境大军的十万人马在侧,你这小子,又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地方?”   慕流苏一边说着,一边掌心还是颇为轻缓的在那小将的肩膀之上微微拍着,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长辈模样。   然而慕流苏手中动作还未停止下来,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背忽而被一阵温软触感给包裹住了,慕流苏俨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下意识的朝着手中触感传来的那一方向看了过去,赫然便是见着了一只骨节分明,无端修长惊艳的手掌,此时此刻,正悠悠然的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慕流苏见着那修长手指之上戴着的那一枚晶莹透亮,宛若凝脂的暖灵玉扳指,大脑之中也是一下陷入了一阵空白之中。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入目之中,赫然便是一张极为美艳绝伦的面容,眉色飞扬妖冶无端,眼线轮廓迤逦无双,蔓延至眼尾处,又隐约有些微微上挑之意,一双精致凤眸之中,是一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凉薄冷凝之意的惊艳眸子。   一点绯色薄唇不点而红,透着几抹嫣红色泽,然而唇形却是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衬着眼尾的那一点朱砂泪痣,当真是美艳到了极致,并不需要太多别的陪衬,单单是这一张面容,便是完全足够让这整个房屋之中,瞬间便是有些活色生香了起来。   慕流苏正呆愣着弦音怎么会突然走到她身边来了,却是见着弦音眉眼一顿,直接将她的小手包裹进掌心之中,一把拽离开了那小将的肩膀之上了。   ☆、第一百零四章抱   慕流苏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被弦音捏在掌心抽离开来,尚未回过神来,便是又见着弦音将她的双手拿开之后,又抬眸朝着那小将的方向轻飘飘的喵了一眼,眼中端的是冷然凉薄之意。   “本世子如今与镇北将军有话要说,若是没什么事情了,本世子还是劝你赶紧下去。”   姬弦音说话的时候,绯色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弧度,可瞧着却实在不像是什么发自肺腑的笑意,反倒是透出了些许冷凝之意,即便是慕流苏的容色如此美艳至极,但是单单是看着姬弦音那并不如何友善的神情,却依旧是让那小将情不自禁的有些心中发怵。   “回禀世子殿下,属下尚无其他事情禀报,就先行退下了”。那小将虽然东郊校尉营中已经呆了多年,但是至少是个男子,情商也没有低到慕流苏的这种程度,所以也是一眼便看出了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之间透着的的些许猫腻。   这小将微微用余光瞧了一眼荣华世子手中捏着的镇北将军的手掌,心中也是分外清明的意识到,荣华世子这是因为镇北将军方才用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而心中不悦了。   虽然对于两个男子之间发生的这种事情,感到颇为不可思议,但是毕竟慕流苏是他的顶头上司,而这位荣华世子又更是大楚皇室之人,这小将心中忐忑了一阵,也是决定了自己不要在此处瞎掺和找虐,而是应当选择极有眼力见儿的先行离开便是。   打定了主意之后,这小将也是分毫不敢停留,对着荣华世子说完这番话之后,立马便是分毫不敢停留的,撒腿开溜了。   慕流苏见着这小将如今离开时候的动静,竟然是比他先前跑进来通报时候还要着急仓促的模样,一时也是觉得有些唇角抽搐,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害得这小将跑得如此惊慌失措。   不过如今那小将一走,慕流苏的心思自然也不必放在他的身上了,因为面前还有一个明显带了几分愠怒之的弦音在,所以慕流苏也是压根没有心思去搭理那人了,而是转头对着姬弦音关切问道:“弦音来了,可是用过早膳了?”   然而,即便是慕流苏如此亲切备至的问着姬弦音,即弦音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却是分毫未减。他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她的跟前,颇为沉默的看着慕流苏,一双凤眸之中,端的是一些让慕流苏完全看不懂的情愫。   似乎是带着几分委屈之意,又似乎是带了几分薄怒之意,总而言之,看着便是有些复杂至极。   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无言以对,显然是不明白,弦音不过方才才到他的身边,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仔细斟酌了半晌,慕流苏看着姬弦音那明显有些不善的神色,也是颇有些忐忑的问道:“弦音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姬弦音本来还抿着绯色薄唇,直直的盯着慕流苏看的认真,之所以会是如此举动,也是因为姬弦音试图让慕流苏能够瞧出些许动静来。   谁曾想到这丫头的智商能够高到以一破千的地步,这情商却是低到了一个不能再低的程度。   就连方才那小将都已经看出来,他心中不悦是因为慕流苏方才用手碰触了那小将的肩膀,可是慕流苏却是半点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用着如此一副茫然懵懂的样子看着他,显然是一副自己都极为迷惑的样子。   看着慕流苏这般懵懂茫然的模样,姬弦音心头之中也是泛上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无力之感,只感觉自己心中的满腔火气,却是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惊不起半分波澜一般。   不过看着流苏那般搞不清楚状况的晕乎样子,姬弦音心中的怒意倒也是一刹熄灭了不少。   他将自己掌心之中的慕流苏的手掌微微一抬,高高举在了慕流苏眼前,这才神色严肃的道:“镇北将军只需记得,以后除了本世子之外,将军不能再去碰触任何人的肩膀。”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将自己的掌心微微抬高到她眼前,一开始还以为弦音是有什么郑重其事的事情要与她宣布,结果她在这里等了半天,却是听着弦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古怪至极的话来。   一时之间,慕流苏额头之处也是呈现出几缕黑线,心中也是头一次觉得她对弦音脑海之中的想法有些难以言对,难不成弦音方才隐约动了怒气,便是因为她方才用手碰触了人家那小将的肩膀几下不成?   慕流苏左思右想,都有些不得其果,但是心中却难免是一阵感慨之极,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行为举止的确是古怪了一些,否则弦音也不会在昨日被她给先行轻薄了之后,还一本正经的“我要对你负责”的那般话来了……   慕流苏方才想到昨日晚上与弦音发生的事情,面颊之上也是升腾起一抹绯红色泽,脑海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斥责了自己一句,不知自己一天到晚想着什么,竟然是不曾试图将昨日的那些个事情忘记干净,反而还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遍,实在是太过……丢人一点!   心中如是想着,慕流苏整个人也是宛如触电一般,赶紧将手掌从姬弦音的掌心挣脱开来,下意识的转开面容,避开了之弦音的目光,吞吞吐吐的小声嚅喏道:“不过只是拍了拍肩膀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   然而,即便是慕流苏如此小声的嚅喏声音,却是依旧不妨碍被姬弦音听入耳中。   姬弦音起初见着慕流苏如此小声的嘀嘀咕咕的模样,本来还觉得颇有些可爱而神色稍缓,然而仔细一听,慕流苏口中念叨的内容,心相印的面容瞬间便是阴沉如墨了。   而那一双本就透着些许冷凝之色的凤眸,也是瞬间更是凉薄了几分,眸光直直锁着慕流苏那张面若皓月的容颜,语气之中也多了几分危险之意。   如今这个时候,姬弦音正在气头之上,也懒得顾及其他,径直伸手便是一把钳制住了慕流苏的下巴,指节之间微微用力,逼迫得慕流苏不得不转过面容与自己眸光正视。   之前因看着慕流苏那张颇有些心虚躲避之意的面容,迤逦惊艳的凤眸,也是再次微微眯成了一道危险弧度:“方才将军是在说什么?如此小声,本世子倒是不曾听见,将军现在不妨说得大声一点可好?”   慕流苏实在是没有想到前世印象之中,一直以来性格凉薄沉静,分外冷凝的弦音,怎么忽然便是变成了如此一番强势而又隐约有些霸道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他也是压根儿忘记了回答姬弦音的问题,而是瞪着一双凤眸,与姬弦音那双美艳眉眼两两对视,眼中满是一阵好奇探究之意。   姬弦音因为慕流苏方才所嘀嘀咕咕的话,本来还是隐隐带着些许怒气的看着慕流苏的面容的,然而一见着慕流苏面容之上的那一番探究之意,还有那一双带着几分清澈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灵动眸子的时候,却是下意识的心中一软,眸光也是情不自禁的深邃些许。   “弦音,你到底怎么了?”而慕流苏这边,也是仍旧是觉得姬弦音有些举止不对,所以也是颇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姬弦音一看慕流苏那般呆愣可爱的模样,一时之间,满心的怒火也是瞬间消散无影了,他盯着慕流苏看了半晌,却是忽而便是伸手一揽,径直将慕流苏抱入了怀中。   ☆、第一百零五章撞破   姬弦音这一抱,实在是让慕流苏有些措不及防,她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悉数被包裹进了姬弦音的怀抱之中,弦音身上的泠然冷香,也是直直溢了慕流苏满身。   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听得头顶之上,传来一声姬弦音独有的惊艳迤逦的声音传来:“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日后流苏你只允许碰触我的肩膀,不能碰触其他人的,更不能有任何外人有了任何身体接触。”   顿了顿,姬弦音大抵也是想起了大楚帝都之中的那位公主殿下楚清菱,还有沈芝兰那个不省事儿的妹妹沈芝韵二人对慕流苏情根深种的事情,索性又开口补充了一句道:“不论男女。”   慕流苏被包裹在姬弦音如此突兀的抱入怀中,整个人更是陷入了一种蒙圈的状态。实在是搞不清弦音如今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再一听姬弦音方才所说之话,慕流苏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至极,因为在慕流苏看来,这些个话语听起来实在是占有欲十足,分明就是只有伴侣之间才会有的对话啊,就比如说是风岭和云溪二人,或者说是青鱼和初一二人,但无论如何,总归也不该是他与弦音之间的对话模式啊。   她与弦音之间,分明就只是好友关系,如今无论是拥抱还是方才弦音所说的话,却是让慕流苏完全陷入了一种她与弦音二人成为了伴侣关系的错觉。   正是因为这一刹的呆愣状态,慕流苏倒是完全忘记了从姬弦音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了。   “主子,帝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沈相今日已经启程,陛下命御林军亲自护送,又命文武百官送至城门,如今已经是朝着北燕边疆之地来了……啊!”   房门之外,忽而传来一阵青花分外沉稳又利落的声音,随之传来的,便是一阵门帘掀开的细微声音,然而这一丁点的声音却是很快便被青花自己的惊叫声音给掩盖住了。   青花来的时候,本来心中还想着自家主子与沈芝兰之间的关系问题,想着沈相为了自家主子,丝毫不顾及朝中相位的事情,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心中也是琢磨着依着荣华世子那般傲娇性子,可是是否会与主子闹上一顿。   谁曾想到她这匆匆忙忙的进入房门之中,不仅是没见着荣华世子与自家主子闹了半分矛盾,反而还是颇为“亲昵”的抱在一处。   看这样子,青花也是觉悟极好的意识到,她这来得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啊!   “咳咳,属下忽然想起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先行离开了……”青花见着荣华世子那双迤逦凤眸之中朝着自己甩过来的一个锋利眼刀,也是心中一阵哀嚎,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大清早的时候,荣华世子不在自己房中用膳,却是偏偏平白跑到了主子这里来了啊!   其实她不过只是来通知一下帝都之中的消息罢了,偏生让她撞上这么一出好戏,当真是让青花恨不得撞上南墙晕死过去算了。   可关键的是,如今她不仅撞破了荣华世子和镇北将军之间的好事,反而还是来给主子通报沈芝兰已经从帝都启程,不日便会抵达北燕边疆之地的消息的。   荣华世子对于沈相这个情敌是有多介意,也就只有他这些经历过情爱一事儿之人最为清楚了。看荣华世子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恨不得将沈相给赶回帝都之中的样子,可是如今自己不仅是坏了荣华世子的好事,还来告知主子这件沈相的事情,也难怪素来不乐意搭理他的荣华世子,如今会气的忍不住朝着他甩了一阵阵的锋利眼刀了。   青花办人处事如此之久,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实在是鲁莽了些许,根本不该听从主子对她的纵容之令,说什么倘若是有什么荆棘门中急报的事情,可以一律省掉礼节直接进来。   青花以前觉得主子这想法极好,省了不少时间,所以但凡是遇到荆棘门中情报传递的时候,青花都是直直进门通知慕流苏的。   以前当真是觉得这个法子百利而无一害呀,可是如今看来,这害处可是大了去了,只怕今日若非是荣华世子不能原谅了她,她这一条小命,可算是要交代一半儿在这里了。   正是因为如此,青花也是立马便是迅速反应过来,掉头便要往着门外冲了出去,当真是连屋内的慕流苏都没反应过来,青花就已经是彻底没了影子了。   空气中忽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氛围,慕流苏呆呆的愣在姬弦音的怀抱之中,一直没有半分异动,隔了许久,慕流苏看着那摇晃不停的珍珠门帘,面容呆滞的开口喃喃道:“方才……可是青花来了……?”   姬弦音倒是没有想到慕流苏会如此呆呆愣愣的开口,看见他那完全处于一种茫然状态的神色,方才被青花所干扰的那些些许不郁心神,一瞬间又是淡漠了不少。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了揉慕流苏靠在她肩膀之处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之色和温软笑意,颇有些看好戏的道:“刚才的确是青花来了,她也是刚好是见着了咱们如今的模样,流苏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慕流苏本来还在琢磨着青花怎么会突然来了,她脑海之中,也是隐约是记得青花方才似乎对她说了一句什么话的,可是方才她被弦音那么突然一抱给弄蒙圈了,所以压根也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如今一听姬弦音如此提醒他,慕流苏脑海之中也是猛的一下想起方才青花进来的时候,她和弦音似乎一直是处在一个紧紧抱在一处的状态之中的,这般亲昵而又古怪的动作落在了别人眼中,当真不知晓是如何古怪至极。   一想起来青花方才进来,见到他和弦音紧紧抱在一处的事情,慕流苏本来就极为呆愣的面容,也是一刹便是彻底红透,成了一副殷红似血的模样。   然后慕流苏又是再次清醒的意识到了,如今她还在弦音怀中的这个严肃问题,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慕流苏便是猛的一个抖擞,立马便是伸手略微带了几分力道的对着姬弦音猛的一推,径直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让她从弦音的怀抱之中退了出来。   慕流苏如今已经是完全不敢去看弦音的面容了,心中也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定义一下他们二人之间这些个三番两次的亲密举动。   可关键的是,慕流苏即便是想要解释一番,心中也觉得有些困难,因为慕流苏记得很清楚,方才将她莫名其妙抱入怀中的人,分明就是弦音呀。   昨晚才与弦音有了一番错吻,如今便又是被弦音如此亲密之极的抱在怀抱之中,如此亲昵动作,即便是慕流苏那低到了极致的情商,也是隐约有些反应过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未免太过亲密了一些,看这程度,分明就已经是远远的超乎了挚友之间的界限了啊!   更关键的是,先前她与弦音因为某些乌龙事情产生过亲密接触的时候,至少还没有外人看到,可是如今却是被青花给撞了个正着,慕流苏只觉得自己这个身为主子的人,也是头一次觉得,只怕她日后根本就无法在自己属下面前立足了。   一想到日后与青花见面的时候,自己脑海之中就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来青花撞破他和弦音二人之间这一幕的场景,慕流苏也是一瞬间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算了。   ☆、第一百零六章敌意   姬弦音被慕流苏如此突兀的推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估摸着也是觉得占够了便宜,所以此时此刻也是眉眼带笑的看着慕流苏的举止,艳丽眉目之中,全然都是宠溺笑意。   慕流苏根本不敢与其弦音对视,但是却并不妨碍慕流苏能够透过余光看到姬弦音面容之上的欢欣之色,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感受。   因为她是完全确认方才的确是弦音主动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的,所以这件事情其实应当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是弦音无缘无故的抱着她,还对她说了这么奇怪的话,又是一个什么意思呢?   屋内好一阵的尴尬氛围,慕流苏嚅喏半上,终究是觉得不能再让气氛这么僵持下去,索性也是咳嗽了两声开口佯装成一副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道:“咳咳……弦音……”   嚅喏一阵之后,慕流苏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青花……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似乎是听到她说沈芝兰来了?”   不得不说,慕流苏这一句话,完全是宛若一句扎心之言,方才姬弦音还面带宠溺神色的面容之上,笑意瞬间便是淡漠下去了,一双迤逦凤眸之间,更是透了几分悠然冷意。   “听镇北将军的语气,似乎对于沈芝兰来此边疆之地一事儿极为欢喜?”绯色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危险至极的弧度,衬着眼眸之中的冷然之色,也是让慕流苏心中陡生几分心虚之意。   然而这唏嘘之意升腾起之后,慕流苏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呀?沈芝兰身为大楚右相,来此北燕边疆之地,又不是她一个少年将军能左右的事情。   人家既然要来北燕边疆之地调查以往北燕的事情,况且又是得了元宗帝亲口同意的,难不成她这一个小小的少年将军还能够反驳回去不成?   再说了,沈芝兰若是来了北燕边疆之地,那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必然是有如神助,即便是北燕那边有着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又如何?若当真是沈芝兰,来了北燕边疆区地,只怕是加上一个北燕摄政王殿下,应当也算得上是不足为惧了。   可是听弦音的意思,怎么对沈芝兰敌意如此之大呢?   两人在帝都之中的时候,本来就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人,可是二人相见的时候,那个争执氛围也确实是让慕流苏有些印象深刻,可是如今弦音都已经到北燕边疆之地来了,怎么还对大楚之中的沈芝兰这般在意至极呢?   慕流苏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些想不清楚,但是看着姬弦音那双隐约还带着几分危险之意的面容,慕流苏终究还是有些认怂的哈哈笑道。   “哈哈哈,弦音你说什么呢,这压根就是没有事的事情啊,我怎么可能会对沈芝兰来此边疆之地感到欢喜呢?他毕竟是个外人呀,也总归不可能悉数帮着镇北军做事吧,只怕日后胜了一仗之后,我这镇北军的战神军队的名声,还得算在他头上一半呢……”   慕流苏乐呵呵的说完这句话,余光也是一直在打量着姬弦音的反应,见着姬弦音那一张美艳面容之上的神色,依旧是半点没有松缓,慕流苏也是只能乖乖住了嘴。   见着总算是老实下来的慕流苏,姬弦音瞳眸之中也仍旧是带着几分危险之意,不过到底是没有先前那般严厉了。   “镇北将军,本世子这里有一句话要告知于你,就是沈芝兰实在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所以他要来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你不许过多关注,待他来了之时,你也一定要做到与他保持距离。”   姬弦音一本正经的说着劝诫慕流苏的话,那张美艳面容之上的严肃沉静模样,也实在是让人看不出半点其他之意。   可之前也是如此,慕流苏也是觉得奇怪之极。心中更是完全的确定了沈芝兰和谁之间必然是存在着什么极大的敌对关系的,否则他们二人之间也断然不会是处于如今一个状态啊。   想到这里之前,慕流苏也是隐约有了些想法,看来弦音倒是还觉得害怕她与沈芝兰走得太近了,所以才这般郑重其事的警告一趟。   不过弦音个沈芝兰二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来的敌对状态呢?   换句话说,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之间也是极有可能是存在了什么误会吧,如是想着,慕流苏心中也是突生一计,倘若是她能够让沈芝兰和其弦音二人之的误会的解除话,弦音与沈芝兰二人若是联手,再加上一个自己,别说是区区北燕政局了,只怕这大半个天下,也算得上是能够掌控在他们手中啊。   所以说理想都是极为丰满,可是现实却是极为骨感呢,即便是慕流苏在心中想着如何让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和解的话,但是姬弦音的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却是分毫未减。   凭着弦音对慕流苏的了解,自然也是能够一眼看出慕流苏如今脑袋瓜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竟然是想让他和沈芝兰和解,难道有人见过情敌之间有人和解的事情吗?这未免也太过贻笑大方一些了吧。   流苏毕竟是是女扮男装,楚清菱和沈芝韵二人的事情,姬弦音觉得尚且可以不用放在眼中,就连大楚的那位战神皇子秦誉,姬弦音也实在是并没有将其如何关注过,这是因为姬弦音心中也是万分明白,流苏对于秦誉此人,的确是没有半分情愫的,所以姬弦音心中也是是极有底气的。   可是这一个沈芝兰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不仅是和他一般知晓了流苏重生的事情,更是已经确认了流苏当初的身份,再加上流苏,当初的确是对沈自然有过救命之恩,只怕沈芝兰也是极为不愿意放手的。   他与沈芝兰二人,两世以来都一直倾慕于同一人,也都是到了为之甘愿付出一切的地步,所以说即弦音才会对沈芝兰如此敌视,如此说来,倒也算得上是在情理之中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姬弦音如今对于慕流苏脑海之中升腾而起的那些个和解之法,也是万分不满至极。   沈芝兰的确算得上是千里迢迢的从北燕帝都之中行来之人,可他是姬弦音不也是如此千里迢迢赶来的吗?   况且,比起沈芝兰来而言,他为了护住流苏的安危,一直在大楚和北燕两国朝臣之间周旋,所做的事情,可是半点不比沈芝兰小,倘若流苏只是见得着表面上的事情,而对沈芝兰好感倍增啊,那他岂不是亏大了吗?   “看镇北将军的意思,是不是不愿意听本世子的提醒劝诫了?既然如此,那世子倒也不用在这北燕边疆之地过多久留了。”   其实姬弦音并没有真的发怒的意思,但是看着慕流苏如此愚钝的模样,他自然也是不可能真的就如此纵容下去了,总归还是需要做出些许动作吓唬吓唬流苏的,于是故作恼怒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之前一便是拂袖一甩,做出一副径直朝着房门之外行去的动静。   瞧着姬弦音那般模样,似乎到这是恼怒至极想要立马离开的样子。   而这一幕落在了慕流苏眼中,即便是慕流苏再多么蠢笨至极,也是半点不难听姬弦音言语之中的愠怒之意了。   看着当真是快要动了薄怒的姬弦音,慕流苏也是不敢再有半点别的言语之举了,立马下意识地转身便去拽住了姬弦音的衣摆,用这般举动强迫着将姬弦音的步子给停顿下来。   一手紧紧拽着姬弦音的衣摆,慕流苏乎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焦急之色,慌乱无措的解释道:“弦音你先别走啊,我自然是都听你的!我保证这些日子都不再关注沈芝兰路上的事情,等沈芝兰来了北燕边疆之地后,我也会听弦音你的话,一定与他保持距离的!”   姬弦音本来面容之上还带着几分愠怒之色,如今见着慕流苏如此慌乱至极的拽着他的衣摆,当真是生怕她离开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所以才这般着急的向他做出承诺的样子,一时之间,姬弦音心中也是蓦然升腾起几分得逞的笑意。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装作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带着慕流苏道:“镇北将军既然心中不愿,也就完全不用如此勉强,总归荣亲王府之中,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孑然一身了,既然大楚帝都之中,已经没有了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再寻本世子的麻烦,那本世子回了大楚帝都之中,倒也算得上是一身清净了。”   如是说着,姬弦音惊艳面容之上,也是极为配合的流露出几抹受伤之色,俨然一副对慕流苏失望至极的样。   其实慕流苏心中倒也不是没有半分憋屈之意的,因为在慕流苏看来,与沈芝兰有所交集,实在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啊。   沈芝兰既然也是受了北燕皇帝之命,前往镇北军这边来进行帮衬北征战事儿之人,那么在事关北燕和大楚两朝军事上面的事情,两人作为将领和军师进行商议的时候,必然也是接触极多,所以有所交集的事情其实是极为正常的。   可是弦音如今却是非要如此之言,人家沈芝兰都还没来,弦音便是强迫着要让她与沈芝兰去保持距离,不能走的太近了,倒是显得有那么些许无理取闹了。   不过即便是慕流苏觉得弦音在无理取闹,但是总归这一世,她都是要宠着弦音这一人的。当初弦音竟然能够为了他孑然一身,独闯陷阱之中,差点死在了万箭穿心之下,那么如今他不过是要求她一件区区事情,她又如何会做不到呢?。   更何况放在弦音所说的那一句他在荣庆王府之中孑然一身的事情,也是再次戳中了慕流苏的心软之处。   正如弦音所言,如今荣亲王府之中虽然的确是也就只剩下一个荣亲王翻不出什么大浪了,可偏生弦音和荣亲王父子已经是反目成仇,对于弦音而言,可想而知也是一个极为痛苦的地方。   只是如今这天下之大,除了荣庆王府之外,弦音他说他这是离开了这北燕边疆之地,又还有有何去处呢?   还不如留在这北燕边疆之地,哪怕这鬼地方的确是战事连连,但是至少此情此地,尚且还有她能够陪伴些许呢。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立马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叫弦音给留下了,不能让他如此心灰意冷的回了什么大楚荣亲王府。   即便是弦音如今是音杀阁的阁主,一身武功能力都是慕流苏极为认同的,但是总归他是不能忍心看着弦音孤身一人回荣亲王府那个地方之后,孤身一人无人陪伴的。   再说北燕帝都之中那么多能豺狼虎豹,也是难保都还盯着这个亲王府之上的唯一世子爷有所主意呢,如今若是放任弦音,回了大楚,京都之地,那日后若当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此时此刻她在这北燕边疆之地,也实在是难以及时回援啊。   考虑到这种种原因以及后果,慕流苏也似乎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颇为郑重其事的对着姬弦音面色诚恳道:“弦音你误会了,我心中并没有半分不愿啊,但凡是你所说之言,我自然定当是照做无疑的。”   稍微停顿了下些许,慕流苏也是继续开口对着姬弦音道:“再说了,荣亲王府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回去之后,只怕是连一个能够与你说话的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你还不如是安安心心的在北燕边疆之地呆着呢,虽然这地方的确是有些危险,但是弦音你要相信我,但凡有我慕流苏活在这世上一日,总归再无旁人能够动了弦音你分毫的。”   慕流苏一段话说完,面颊之上却是始终是带着一份坚定之色,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更是算得上一个掷地有声,强调得分外清楚了。   姬弦音本来还佯装愠怒的面容之上,也是因为听到慕流苏最后那一句话,而隐约有些动容了。   迤逦凤眸微微闪动了些许,事到如今,姬弦音也是分毫不难看出,慕流苏对他的确是一片决然之心了。   想着即便是自己已经无理取闹到这般地步,流苏确实依旧能够对他如此纵容至极的事情,姬弦音终究也是再也无法佯装愠怒之色,反而是对着慕流苏情不自禁的勾唇一笑。   本就是一张艳杀天下的绝美容颜,如今这一笑生辉,更是带了几分熠熠辉芒,飞扬高挑的惊艳长眉,衬着一双迤逦勾勒出绝美曲线的妖冶瞳眸,眼尾的朱砂泪痣更是宛若一抹火焰华丽灼目,将整张面颊的凝脂肤色都惊艳开来。   美人一笑,百媚丛生,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慕流苏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弦音无论如何发怒生气,她都准备一一忍着,只要能够将人劝服留在此处与她一起即可。   谁承想到这事情竟然是发展的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完全没有按着她心中所想而行,慕流苏原以为弦音发怒之后,又会是一番难哄的硬仗,却没想到弦音此次居然是半分没有生气,反而还是笑得如此惊艳至极。   直愣愣的看着姬弦音那张美艳得有些灼眼的笑容,慕流苏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上一刹本来还在生气发怒来着呀,怎么如今便是露出这么一副欢喜之极的笑意来了?   关键是如今这一抹笑容,还当真是惊艳至极,似乎并没有半分虚假之意,慕流苏看着,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嚅喏了半晌,终究是有些惊疑不定的斟酌着、试探性的对着姬弦音开口问道:“弦音……你这是……怎么了?”   姬弦音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面颊之上仍旧是带着欢喜笑意,看着慕流苏的神色也是温暖了极多。   姬弦音下意识的微微抬手,再次朝着慕流苏的脑袋轻柔探去,力道也是极为轻缓的抚摸着慕流苏的脑袋,眉眼之中的宠溺之色,几乎也是要差点便要溢了出来。   慕流苏被姬弦音如此举动所惊住,一时之间,她也是半点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任由着姬弦音极为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然后面容呆滞的直直看着他。   隔了半晌,慕流苏这才终于缓了缓心神,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之后,也不管方才自己的问题姬弦音有没有回答,而是立马便是极为紧张的接着对着姬弦音问了一句话道:“弦音你……可是还想要离开这北燕边疆之地?”   其实慕流苏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极为没谱的,毕竟她一直都是知晓,但凡是弦音动真的动了怒意,的确是极为难以哄好的,而且看着弦音方才那般样子,似乎当真是已经受了伤,所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了。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不敢肯定弦音是不是心意已决一定要离开,所以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着急,生怕弦音已经坚定了决心一定要走。   然而出乎慕流苏意外的是,弦音竟然是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恼怒之意,反而还是那他这句话问完之后,便是极为迅速,又极为利落的答了一声:“不走。”   大抵是因为姬弦音这一句“不走”的回话来的太过突兀了一些,所以慕流苏也是仍旧是处于了一个呆愣状态,不仅是没有应景的附和着姬弦音的话立马露出欢喜笑意,反而是极为呆滞的说了一声“啊”?   虽然这反应若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着实是愚蠢了一些,可是像慕流苏这般平日里表现的干练英气,精明至极的人物,突然变成了如此一副呆傻至极的小模样,倒也是一个极为强烈的反差萌,所以说如今慕流苏这一幕反应落在姬弦音眼中,不仅是没有觉得她有任何蠢笨成分,反而还是觉得慕流苏实在是可爱至极。   毕竟无论如何说来,流苏终究还是一个女儿家,虽然流苏已经是女扮男装两年之久,但是作为当初北燕寂家众星拱月万般娇宠的唯一嫡女,总归在其本性之中,到底还是应该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可爱习性的。   看着慕流苏如此可爱至极的模样,姬弦音也是舍不得再让慕流苏惊疑,他微微上前一步,在慕流苏面前站定,眉眼之间都是宠溺的爱惜之意。   “流苏,我也忘了说一句,但凡有我姬弦音活在这世上一日,这天下众生,也是决计不能动了你分毫。”   ☆、第一百零七章沈芝兰   五月三十一日,大楚北地忽而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整个北地顿时陷入了一阵大雨淋漓中,这一场大雨,除了送去五月之外,大抵也算是在迎接即将来临的六月伏旱之天了。   一辆马车穿透淋漓雨帘,从风雨之中直直而来,紫檀木制的贵重马车由着一匹通健壮的的赤兔马拉着,疾驰而行,身后更是紧紧跟着大批身穿着宽大雨衣,但是体型健硕,分外精神的男子,身着一身军服装扮,仔细一瞧,竟然是帝都之中的三千御林军。   帝都之中的三千御林军,再加上这么一辆珍贵沉厚,名字上刻着一个沈字的檀香木马车,所有人都能够一眼辨识出来,这便是大楚帝都之中,颇为受人推崇,而且年纪轻轻便是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楚右相的沈芝兰之车架无疑了。   因为雨势过大,所以这辆珍贵至极的紫檀木马车,也是极是时候的停在了一间客栈之外。   三千御林军也顿在此处,白鹄见着车架停止,也是立马从马车上翻身下来,顺势便是撑起了一把分外精致古朴的六十四骨紫竹伞,直直的立在了马车之外。   “主子,到了。”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白鹄将那紫竹伞的倾斜弧度调得差不多了,也是立马便朝着窗帘之类探手伸了进去,俨然一副要请车内之人下车的举动。   即便是如今大雨瓢泼,但是因为这个帝都之外,靠近边疆之地的城镇之上,一般不曾见过什么贵人的众人,如今一见着这般贵气至极的车马行装,自然也都觉得分外稀奇,所以如今众人也是顿在了雨幕之中,或者是从窗户跟前探头望了过来,显然也是想要一窥这马车之中贵人的风采。   而就在众人这般万众期待的情况之下,那人却是微微探出一只手来,迎上了那一只白鹄探进去的手腕,径直纵身一跃,身形便是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分外轻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而待着这马车内的人彻底站立在风雨之中的时候,所有在一侧观看的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也是一刹流露出极为惊艳的神色来   那人在风雨飘摇之中,长身玉立,身形笔直如枪,材质上好的紫绦发带将那三千墨发幽幽拢在一束,还有些许散落肩头的青丝,在这风雨之中逶迤纠缠,却是不曾染了分毫潮湿之意。   一身绛紫色长袍衬托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华贵而又精致,衣袍之上,通体紫色,并没有什么没有多余的花纹,唯是在衣襟衣摆处都以华贵金丝勾勒了栩栩如生的鱼鳞锦绣纹,画龙点睛一般的彰显出了此人身份的尊贵异常。   六十四骨祥云紫竹伞微微遮在了他的头顶,微微掩住了面容,众人心中正感遗憾,却是见得这般时候,那人身边近侍,白鹄的手微微一动,将那六十四骨紫竹伞朝着一侧的方向微微挪开了些许,而只是这么细小的一个劳动动作,却是恰到好处的瞬间便是将那马车之中紫衣贵人的面容给露了出来。一张精致如玉雕成的俊逸容颜温润面孔,轩眉长挑,透着几分无端尊贵之意,轩眉之下,便是一双极为狭长的狐狸眸子,虽然眼尾狭长的微微有些出奇,瞧着似乎颇有些凌然,但是偏生眸色之中,偏生又落了满目的无端温润,平白将那一点凌然化作了温软。眼眸沉沉,又渗染着几分深邃无疆,鼻若悬胆,薄唇勾勒,微微透着几抹温润笑意。?   即便是风雨如刀,撕裂而来,可他在满目风雨之中,却是不曾有半分举止不宜的地方。   因为有着六十四骨紫竹伞的遮掩,所以这人即便是立于如此雨幕中央,也是不曾让他染上半分雨水微凉,不间断的雨珠汇聚成了一条透明的雨线,顺着紫竹伞的伞面淋漓而下,那人眸光穿透雨雾,却是不曾有了半分皱眉之意,眉眼之间始终是带着温润神色。   万千雨水汇集而下,整个天地之中,惟余那一抹紫竹伞下的绛紫色身影凌然而立,衬托得他整个人都尊贵逼人,宛如泠然神祇,凛冽不可侵犯。   芝兰玉树人,倾世辅国才。?   大抵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能将右相男子朝服穿得如此惊艳众生的人,便是沈芝兰无疑了。   众人静静的看着天地之间那一抹紫色身影,只觉得喉咙之间一阵梗塞,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先前看着那紫金鱼鳞服的时候,这上下众人,便是完全能够确认此人的确就是大楚右相沈芝兰,可任谁都不可能想象出来,大楚这位如此年轻的右相,竟然会但真是如同传闻所说那般,生的这般惊艳至极,俊美无双的容颜。  大楚右相,果真是名不虚传。   在众人一阵唏嘘之中,沈芝兰身形微微一动,径直接过了白鹄手中的紫竹伞,一人独自而行,步态散漫从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稀松之意,全然不似在雨中行走,而是如同在慵懒漫步一般,即便是这般轻简至极的动作,也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润之意。   然而,纵使心中感到疑虑的是,沈芝兰行去的方向,却并非是这客栈之前,偏生是倒转着方向,往着马车之后行去,身后的三千御林军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愣怔。   不过这三千御林军都是一群知晓道理的人,既然主子没有开口,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人,自然也是没有权利去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的,手心也是跟着大雨之中齐齐观望着的众人,静谧至极的看着沈芝兰的举动。   即便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沈芝兰步态依旧是从容至极,行云万千与水之间,落雨却是半分没有染上他的衣袍,即便是沈芝兰的衣袍下摆之处,也依旧是干爽至极不曾染上了半点水渍尘泥。   众人顺着沈芝兰行走的方向看过去,正巧见着那长街之上,赫然也是立着一辆马车。   乍一眼看上去,这辆马车比起沈芝兰的那一辆奢华至极的紫檀木马车而言,显得极为不起眼的,但是倘若试下看去,便也能够发现这辆极不起眼的马车,其实也是由着材质上好极为难寻的上好沉香木锻制而成。   沉香木比起紫檀木而言,虽然稍逊那么一筹,但是做的木质之上,容易散发着些许沉香之味,素来都是帝都之中,诸多贵女惯用之物。   只是这些沉香木马车在由着众位贵女使用的时候,通常会在外面渲染一些其余之物,比如说是镶嵌上一些璎珞玉石,或者说是挂上布绸,刻上雕花之类,总之会是打扮的极为奢华。   但如今沈芝兰面前的这一辆沉香木马车,却是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别说是什么璎珞玉石了,甚至是连着雕花刻石什么都没有,而是单单只是这么一辆精简至极的马车罢了。   这是因为这般低调至极的朴素作风,才会让众人以为这马车看上去毫不起眼,若非是识货之人,还当真是认不得,眼前这一辆马车,其实就是沉香木打制而成的了。   可是沈芝兰平白无故的冒雨掉头行来这一辆沉香木马车面前做什么?难不成这马车之中,还有什么右相认识之人不成?   众人心中也是疑惑至极,所以也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瞧那马车之上的人有什么稀奇之处。   然而无论这些人如何看着,却是半点没有发现那马车之上有什么奇特之处,就连那马车之上的车夫,也不过是一个身穿着宽大雨袍再正常不过的老人罢了。   ------题外话------   哎,我还是好喜欢沈芝兰的   ☆、第一百零八章楚清菱   然而就在众人见着那驾车的车夫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那车夫却是蓦然跳下马车,对着沈芝兰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节。   众人原先觉得这车夫并没有什么奇异之感,但是如今一看这人朝着沈芝兰行礼时候的的举止,竟然完全都是宫中礼仪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他们似乎是错过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为关键的是,这车夫虽然身形瞧着有些魁梧,像是个男子,就这么远远看着,也的确跟个老头无疑,但是这人方才行礼的时候,所用的言行举止,竟然也全是宫中女子才会用的礼节。   众人这般看着,心中也是一阵惊疑不定,面上更是露出些许震惊之色,心中也是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难不成这马车之内的人,竟然是宫中之人不成?   “老奴见过沈相大人!”那车夫朝着沈芝兰直直行礼,言语之间端的是恭敬之态。然而行礼之间,这人到底还是有些许心虚之意,余光也是在暗中打量着沈芝兰脸上的神色,心中俨然也是有些忐忑的。   沈芝兰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车夫之上,只是稍微停顿了些许,那双狭长的狐狸眸光却是微微一转,轻飘飘地朝着马车之中方向一一扫过了。   彼时,恰恰是风雨吹拂着马车的车帘,众人只觉得车帘微微一晃,隐约便是见着了那马车车底之处,微微透出来的那一抹莹莹粉色。   而只是这么一抹粉嫩颜色,沈芝兰心中便已然可以断定,这马车之内的人,到底是谁了。   收回视线,将专注至极的眸光落在了眼前的车夫身上,沈芝兰那张俊雅无双的面容之上,依旧还透着几分温润之色,然而那眉眼之间,却是无论如何看着,都是已经浸染得几分寒凉之色了。   “桂嬷嬷,本相倒是低估了你,你竟然如此斗胆,不仅是胆敢跟踪本相的马车,还私自将永宁公主偷带出宫,行到了如此地方,难不成你当真是以为你如今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便可以如此不要命了不成?”   沈芝兰虽然面色温润之极,但是这说话的声音,却是透着一股子极冷的意味,比起这彻骨的风雨而言,似乎还要凉上了几个度。   而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听到永宁公主四个字,那沉香木马车之中的人似乎也是心神一震,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导致那车底之下透出来的那抹粉色,瞬间便是又收回了马车之中,再难看出半分动静。   不过注不注意到马车之类的动静其实并不重要了,因为方才沈芝兰话语之中已经说清楚了,原来这个一身朴素装扮的车夫,竟然便是宫中的桂嬷嬷。   桂嬷嬷虽然只是一个宫中的老奴,但是对于北燕的众人而言,其实并不神色算是一个中颇为陌生的名字,因为桂嬷嬷当初也是如今皇后身边最为得宠的一个婢女,会些武功,人也机灵,当初更是帮衬着皇后,做出来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这是因为如此,在上一辈的人之中对这个老奴印象深刻之人,其实也是不知凡几。   而自从皇后产下一女,也就是如今的永宁公主楚清菱之后,皇后因为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便是将这个她用了数十年,也算得上一句颇为得心应手的老奴婢,转而赏赐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六公主楚清菱。   而这个老嬷嬷对于自己主子皇后的女儿,自然也是分外喜欢,然后又照顾的尽心尽力的,这般说起来,其实楚清菱也算得上是由桂嬷嬷一手拉扯大的了。   本来依着桂嬷嬷自己的想法,还是觉得应该是早些教给楚清菱一些宫中心机谋略的东西的,至少学些宫心之计,也是能够保证楚清菱之后,在这诺大皇宫之中,不会轻易被人遭了算计。   可是楚清菱是皇后难产产下的一女,因为生来不易,所以养的时候,干脆就是任由其由着本性发展,也称得上算是千娇百惯,万分宠溺了。   本来皇后计划的是,等着楚清菱长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再去选择教给楚清菱一些深宫之中的宫心算计之法的,但是后来楚清菱长成了得一副天性率真的样子,实在是让皇后看着,也不忍心去改变其本性。   因为在这大楚深宫之中,会宫心算计之人,已经是百人千人万人了,但如此本性纯真善良单纯之人,却唯有楚清菱这么一个。所以皇后的心思也是渐渐消停下来,挑了一个日子,皇后与楚清越母子二人互相商量了一番,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将楚清菱教得丧失了本性,活得太过死板了一些,   左右楚清越身后有着皇后的强大母族作为靠山,宫中又有着元宗帝的万般青睐,再加上楚清越自身的实力才华智谋也是足够,所以楚清越也是完全相信自己能够稳坐这大楚东宫太子之位,一直屹立不倒的。   正是因为如此,楚清越倒也是不会太过担心楚清菱以后的处境状况,毕竟楚清菱是他这个大楚手中唯一的嫡亲妹妹,也是大楚皇朝之中最为尊贵的嫡出公主,但凡是有他这个哥哥还有母后那个皇后在位一日,他们二人是绝对是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动了楚清菱分毫的。   经过这种种原因综合下来,楚清菱当真便是成了北燕皇宫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将宫规放在眼中之人了,生得一副天真浪漫的性子,为人虽然玩生性顽劣固执了些许,但是倒也不至于是个分外刁蛮好不讲理之人。   不过沈芝兰对于楚清菱的印象,其实也是有些深刻的,倒不是这位公主殿下生性洒脱的性子在这大楚帝都之中多么难得多么引人注目,而是因为一个最为简单的原因——楚清菱爱慕慕流苏。   若是说沈之韵对于慕流苏的情谊,算得上是心有不甘颇为固执的话,楚清菱这位大楚公主,就实在是称得上是一句用情极深了。   其实起初楚清菱那般嘻嘻哈哈的跟在慕流苏身边的性子,倒是并没有如何引起沈芝兰的注意,但是那一日慕流苏出征北京边疆之地的时候,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后禁令这位公主殿下,让她绝对不能来到城门之处送慕流苏出征。   这人以为皇后下令也就罢了,谁曾想到素来也算是颇有分寸的楚清菱,此次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与皇后闹得极大,甚至闹成了好大一番不可收拾的局面。   当初楚清菱从皇宫之中姗姗来迟,得知自己当真是错过了送慕流苏出征的时间之后,那般悲伤欲绝又绝望无助的样子,众多城门上下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一日,楚清菱也是在城门之前驻足眺忘了许久的时间,一直是从正午时分站到了午时三刻,最后整个人晕厥了过去,才这被宫中的嬷嬷婢女一起手忙脚乱的抬了回去。   然而楚清菱醒来之后,也是一醒来便是将自己的宫殿给砸了个干干净净。   皇后对于这个娇惯长大的女儿,心中也是又爱又恨,舍不得真的去惩罚,却又看不得楚清菱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只能压着禁令让楚清菱在自己的宫中禁足抄书。   皇后原以为楚清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谁曾想到楚清菱此次当真是动了极大的火气,不仅是没有听皇后的命令抄什么经书,更是差点一把火将皇后的的凤仪宫给烧了起来。   自此之后,楚清菱便是与皇后彻底闹崩,母女二人再无来往。   ☆、第一百零九章为谁而活   但是即便是沈芝兰知晓楚清菱和皇后为了慕流苏的事情而彻底闹崩了,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楚清菱那般生性胆小的性子,竟然也会如此大胆的跟踪着他们跑到北燕边疆之地来。   沈芝兰所以会发现这辆马车不对劲,其实倒也是偶然,若非是今日这场大雨,也是逼得这辆马车不得不停下来留宿,沈芝兰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两个一直悠悠跟在他们身后的隐形人。   倒不是因为沈芝兰警觉性太差,主要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帝都之中,除了他之外,谁人也会这般无聊的跟踪他,非要跑来这劳神子的北燕边疆之地。   北燕边疆之地,比起大楚那繁华至极的帝都而言,确是也是有些清苦寒凉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战场乃是杀戮之境,的确是有些阴寒了一些,若非是流苏在此,他倒也是不会轻易踏足这些地方。   哪怕是他的妹妹沈芝韵那般手段厉害之人,在得知他即将前往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虽然也是已经有了想法,想要跟着他一起前来,但是是沈芝韵至少便是在繁华的大楚帝都之中娇生惯养长大,身娇体贵了一些,总归还是不敢轻易前来。   再加上有他已经是严令禁止沈芝韵前来,沈芝韵到底也是也没有那个胆子敢真的跟踪他来到此地。沈芝兰也是没有想到,就连沈芝韵都畏惧踏足的地方,楚清菱堂堂一个宫中嫡出公主,怎会如此决然的如此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出乎陈芝兰的意外了。   而如今这副场景,对于沈芝兰而言,除了说一句楚清菱的确是对慕流苏情根深种以外,也是再也寻不到任何解释了。   想到这里,沈芝兰本来温润至极的眉眼之间,也是难得的凌厉了些许,他也不管方才这桂嬷嬷在得知自己动怒之后,如何一副冒雨跪地哀求讨好的模样,而是眸光一转,直直的盯着那沉香木木马车之内的人,语气一如霜雪清寒。   “永宁公主,本相如今所去之地,乃是北燕边疆之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公主身为我大楚嫡出公主,正宗的皇室血脉,如此尊贵身份,实在是不宜踏足此地,本相还请公主殿下即刻返回帝都,莫言在此处胡闹了”。   沈芝兰言语之间,已经是冒着一股极寒的冷气,这是此处观望着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的,偏生那沉香木马车内端然坐着的女子,却是仍旧不曾有了半分反应,依旧是规规距距的坐在马车之内,既不回应沈芝兰的话,也没有任何想去撩开车帘的动作,俨然一副不知道有没有将沈芝兰所说之言听进去的样子。   楚清菱虽然如此不回应,沈芝兰却是依旧没有放弃让她回去之心,他目光一直是直视着马车,语气越发是沉重了几分:“本相请公主殿下回宫,也是为了公主殿下你的安危着想,倘若公主殿下当真不愿听本相所言,那本相也便只能冒犯些许,让陛下亲吃赐的御林军护送公主殿下回京了。”   马车之内的窗帘微微动了动,沈芝兰却是不曾去多加注意,因为沈芝兰虽然瞧着面容温润如玉,但是行事作风素来都是一个手段果决的状态,见着楚清菱这般不乐意的样子,沈芝兰索性也是不再拖沓,而是径直朝着御林军吩咐道:“来人,护送公主殿下回京……”   而沈芝兰所言,在御林军之中显然也是威信十足的,毕竟元宗帝如此重视之人,御林军倒是没有半分之一之言,即便是如今在他们跟前的人也是大楚嫡出的公主殿下,他们依旧也是选择第一时间听从了元宗帝信赖至极的沈芝兰之令。   “不!本公主绝不回京!”大抵是听到御林军这边如此迅速的就有了动作,一直在沉香木马车之内极为沉得住气的楚清菱,彼时也是终于开始慌乱起来,她一把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直直的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芝兰自然也是目光不曾有半分躲避的迎了上去,马车之内的车帘掀开,露出了楚清菱那一张无端秀美的容颜,不过比起先前那般生机灵动的模样,楚清菱如今的小脸,明显是太过憔悴了些许。   听闻当初慕流苏出征楚清菱未曾来得及相送,这位公主回到宫中,又与皇后闹僵以后,便是一直以来食宿不安,如今看来,这传闻竟然当真是如此了。   说起来,沈芝兰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皇宫之中,竟然有人当真是为了爱慕一人便决然到如此地步,当初他虽然看出来楚清菱对慕流苏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欢喜,可也从来没有想过楚清菱竟然会为了慕流苏做到这一步。   不仅是和自己的生母反目,更是以如此尊贵的公主之躯,只身前来北燕边疆之地,只可惜啊,楚清菱心目中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其实是个女子啊,女子与女子之间,又怎能有任何可能呢!   再说了,即便流苏不是一个女子又如何,有着姬弦音和他在,楚清菱哪有半点的可能当真是能够流苏在一起了?   沈芝兰素来不算是心肠柔软之人,但是他却是知晓,倘若让流苏知道自己真的欠了这么大一笔情债的话,必然也是会极为难过的。   像是流苏那般爱憎分明之人,必然是不愿意轻易就承受了楚清菱的这般热烈欢喜的,流苏素来最不爱欠别人的东西,而今楚清菱却是爱慕流苏到这般决然地步,必然也是不仅是帮不了流苏,反而还极可能捅出了极大的娄子的。   想到这里,沈芝兰自然便是有些头痛,即便是楚清菱方才已经如此反应激烈的拒绝回宫,可他还是觉得楚清菱期您这般只只少一腔热血而完全不顾后果之人去了北燕边疆之地的话,对于流苏而言,不仅是没有半分好处,还极有可能算得上是一件颇极为难缠之事。   思及如此,沈芝兰也是仍旧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仍旧是打算让再次下令一声,让这御林军之中的人护送楚清菱回宫去。   “右相大人,清菱求求你了右相大人,不要让清菱回去,清菱想要带流苏哥哥,想见流苏哥哥啊!右相大人,清菱好不容易才逃出宫来,你不要赶我回去啊!”   然而沈芝兰这一番话尚未开口说出去,那边楚清菱也是已经意识到了沈芝兰接下来的举动,所以立马便是慌乱至极的从马车之上一跃而下,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直直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沈芝兰的衣摆一角。大抵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所以楚清菱也是差点跌倒在了雨中。   可楚清菱却是完全没有半分顾及,也不曾分神了半分,而是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直直的抓住了沈芝兰的衣袖,眉眼之间全然都是惊慌之意:“沈相大人,清菱求求你了,清菱求求你了呀!”   一连发出数声哀求之声,声音又是如此犀利至极,面容之上也是一阵慌乱无措,可想而知,楚清菱心中的确是极为孤苦无助的,这般决然动静,也是看得在场观望之人,好一阵面色动容,实在是想不到堂堂一国公主殿下,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是能够屈尊到如此地步,向着沈芝兰这么一国右相,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看来也的确是对北燕边疆之地有什么执念之处所在了。   楚清菱这般哀求之音,不仅是打动了这些个暗中观望之人,其实也是有些打动了沈芝兰,倒不是因为他多么懂得怜香惜玉,无非也是觉得楚清菱未免太过决然了一些,流苏可是一个女子啊,流苏与她之间断然是没有半分可能的,她越是这般决然至极,日后所受的伤害估计也是越大呀。   不过想到这里,沈芝兰的温润面容,却也是忽而有些情绪低落的沉寂下来,一张夺尽天地造化的五官之上,也是颇为应景的露出了一抹极为自嘲的笑意。   说起决然之意,他有什么资格去说楚清菱呀,他不也是如此决然之人吗?分明知晓流苏对于姬弦音明显看重至极,可他却也是如同楚清菱一般,依旧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去往流苏身边。   哪怕是他极有可能为此丢了荣宠无端的大楚右相一职,哪怕是不要他一生功名权势,可沈芝兰依旧是觉得,但凡是能够安然守护在流苏身边,看着她言笑晏晏肆意开怀的模样,那即便是付出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沈芝兰也一样是觉得分外甘之如饴。   如此说来,其实他与楚清菱,从某些程度上来看,倒是算得上是一样之人了。   沈芝兰的面容之上露出些许苦笑,自从前世流苏将他从那荒芜之地救下之后,他的确便是已经对此人爱慕至极,可那个时候他毕竟不是北燕之人,无法明目张胆的行到流苏身边,也不能与之有任何交集,只能在暗中观望着。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沈芝兰终究也是没能勇敢的出现在慕流苏身边,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苏与弦音二人之间关系越来越近。   当初他收到了流苏在解决了望城瘟疫之后遇难的消息,也是万分决然的破关而出,不顾众人阻拦,也是单枪匹马的朝着流苏遇难的地方寻了去,可是终究还是晚上了一步,所有人都说,那个曾经救下他一命,惊艳了整个天下的北燕女相,因为劳心之事,终究是香消玉殒在了望城之处。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芝兰,当初也是万分绝望,幸好他当初广寻天下奇人异事儿,再加上他之前也是在流苏身边布下了极多的眼线,所以沈芝兰在得知了流苏虽然的确是殒没在了望城之中,也没有彻底的绝望下来,反而是花费了极多的心思,去打听那些个能人异士的消息   去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沈芝兰收到流苏殁去的消息的当晚,沈芝兰便是已经寻到了苍虚雪山的那一位传闻之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人消息。   因为这是唯一一线救活流苏的希望,所以沈芝兰也是完全不愿意放弃,自然也是义无反顾的寻了去,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是慢了一步,当他终于查看出来流苏的亡体在何处,急急寻去的时候,已经是有人带着流苏的亡体,封存于冰棺之中,寻上了苍虚雪山了。   哪怕当初他拼命赶上苍溪雪山之上,也是经历了沿途雪山的所有磨难,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一身武功哪怕是他的性命的准备,可是等他抵达苍溪雪山之顶的时候,却仍旧是发现他来迟了。   所有的事情都迟了一步,导致了他无论如何去追随流苏身影的步子,终究也是迟了一步。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只是这么极小的一步,他便当真是已经落后了极多。   而有的时候,这么一丁点的差距,便是完全可以造成了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哪怕是他当初和姬弦音一般也是齐齐经历了苍虚雪山的千般磨砺,哪怕他也是准备好了为流苏义无反顾牺牲一切的准备,可是说到底,迟了就是迟了。   因为迟了一步,所以当初让流苏起死回生之人,终究不是他沈芝兰,也是因为迟了一步,沈芝兰完全不知晓流苏重生之后到底会生活何处,他只知道流苏重生于西境之地,正是大楚方向,可是具体生得什么模样,姓甚名谁,他却是半分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极快的结束了在北燕的行程,急急赶回了大楚之中,暗中调动了极多人马,只为去寻找流苏的消息,可是即便是他已经努力到了这个程度,但是毕竟寻找这么一个万分陌生什么都不知晓的人,到底还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是难寻至极。   而沈芝兰也没有想到,当初在北燕之地与流苏关系那般极好,本人也称得上惊才艳绝的姬弦音,竟然会是大楚之地,那个传闻之中废物无能的姬二公子。   别说是他,哪怕是当初在北燕之中,与流速关系极好的燕离歌,必然也是没有想到姬弦音竟然会是大楚之人,而且还是大楚荣亲王府之中万般不受宠爱的次子。   姬弦音那般惊才艳绝的人物,如此不受宠爱也就罢了,竟然在大楚之中半分名气都没有,只落下个废物无能的名头,也难怪所有人只是以为这二人名字重复了,却是半点没有想到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若非是沈芝兰曾经见过姬弦音的面容,也决然不会将这二人联系在一处。当初他得知姬弦音在大楚之地收养的时候,心中也是安心下来,虽然的确是寻不得流苏,甚至是连着姬弦音与流苏之间有所交集的消息都没有,但是既然姬弦音在此处等着,那么流苏必然也是会出现在大楚之中无疑了。   抱着这么一点微弱的念想,沈芝兰便是在大楚之地等待了几长的时间,日复一日,终究是等来了花灯长街之上,那一双星光熠熠,宛若万千星辰点缀其间的熟悉凤眸。   当初沈芝兰便觉得此人的眸光实在是与当初那个身骑白马,一身血色红裳的少女女相像到了极致,只是因为这人一身男装,所以才会导致了沈芝兰,即便是知晓,他与流苏,二人之间名字重复,也终究是没有将之认为是当初的流苏。   而沈芝兰最终确认这位大楚之中的少年将军,就是当初北燕之地就在他一命的惊艳女相的时候,其实便是在于那日慕流苏在荣亲王府门前,当着众人之面对姬弦音说下的那些维护之言的时候。   因为沈芝兰心中也是清楚,在整个天下之中,能够对姬弦音如此重视至极的人,除了一个慕流苏之外,只怕天下之中,应当也是再无二人了。   而在将军府的赏花宴之上,他与慕流苏率先见面的时候,慕流苏那些与记忆之中伤重复的反应,也是让沈芝兰对慕流苏的身份再次确认无疑了。   原来这位从边疆之地归来的大楚少年将军,就是当初在北燕荒芜之地,一箭凌厉而过,救下了他的性命,从此也摄走了他满腔爱意的流苏——他是惊艳了整个大楚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同样也是,惊艳了整个北燕的北燕女相寂流苏!   彼时,沈芝兰满心都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欢喜之意,身为大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臣之相,沈芝兰素来都是一副稳重模样,偏生却是在知晓流苏真实身份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失态至极。   也正是那一日,沈芝兰也是完全无法克制的想要亲近慕流苏,即便是他一直以来除了流苏之外,再也不曾有过任何爱慕的女子,更是不曾亲近的其他女人。   但是沈芝兰却也是试图去靠近慕流苏一点,那一日与流苏的一场盲棋,当他替流苏解下发带,看着那双熟悉至极的凤眸,直直与他对视的时候,大抵便是沈芝兰活了如此之久以来,最为欢欣的一日了。   当初他在北燕之地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得靠近流苏,可是如今大楚之地,是他权倾朝野的地方,沈芝兰也不用再若先前那般诸多顾忌,所以对于慕流苏而言,沈芝兰也是报了志在必得之心,流苏的前世他已经遗憾至极的错过了,可是这一世,他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了流苏,又岂会甘愿再若先前一般就轻易放手的呢?   因为心中不甘,又燃有希望之意,所以沈芝兰即便是知晓了姬弦音死人对于慕流苏而言,的确是有着情深意重和万般维护之心,可他仍旧是不愿意去放弃分毫。   再说姬弦音在流苏身边已经是陪伴了如此之久,流苏都还不曾有过半点明了迹象,也是让沈芝兰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了些许希望之意。当然,他之所以会对流苏这般执着追求,其实与流苏对于知弦音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关系。   慕流苏既然从前世之际,就已经是他沈芝兰此生认定之人,那么即便是到了最后,他仍旧是不能与慕流苏在一起,对于沈芝兰而言,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的。   因为无论如何,总归他沈芝兰这一条性命,全是是得益于流苏所救,才能够安然活到了现在,无论如何,他必然也是会将流苏护到了心尖尖上的。   倘若流苏重生一世,只是为了弦音而活,那么他沈芝兰终其一生,便也只是为了她寂流苏而活。   ☆、第一百一十章回去   沈芝兰一时之间,也是想了极久,越发想着,他的面容之上便是越发露出些许落寞神色,因为沈芝兰其实能够分辨出来,流苏对于弦音的态度,似乎的确是蕴含了极深的情愫的。只是他们二人之间,为何至今未曾捅破这层关系,沈芝兰其实也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他也不想再去多管别的,无论如何,流苏与姬弦音之间尚且没有捅破这层关系,于他而言,总归是极好的,只要流苏与姬弦音之间,还没有彻底在一起,那么他便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了的。   所以他也是存了千万心思,只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够让流苏看到他的诚意,他为她所做的事情,流苏也许完全不知情,但是只要能够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着她一生一世,他便也是觉得此生应当也是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沈芝兰也是难得与楚清菱生起一股子同病相怜之感,毕竟两人都是对流苏用情至深之人,可是即便是如此,沈芝兰总也不可能让楚清菱这个堂堂一国公主跟着他去了北燕边疆之地那些个地方啊。   再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流苏也的确是个女子无疑,他们二人之间竟然全无可能,那么楚清菱去了边疆之地又能如何?终究还是去徒留伤心绝望之意罢了,说起来,其实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的好呢。   沈芝兰心中想着,自然也不可能再做出任何松口之言,他微微抬手,将楚清菱那紧紧拽住他衣摆的双手拿开,皱着眉对着楚清菱道。   “公主殿下之要求,还恕芝兰恕难从命,边疆之地危险,危机四伏,于公主而言,实在是不宜前往之地,再说了,倘若公主当真去了北燕边疆之地,只怕还会让镇北将军分神照顾公主,镇北将军费心于大楚北燕之战,已经是劳心劳神,倘若再如此分神劳累,公主只怕也是不愿见到吧?”   楚清菱见着手中拽着的衣摆被沈芝兰抽了回去,脸上已经是涌上了几分惶恐之心,再一听着沈芝兰所说之话,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虽然是生性刁蛮了一些,但是到底不是无脑之人,也是知晓沈芝兰方才所说之事,的确是极为正确的,倘若她当真是去了北燕边疆之地,对于她这么一个尊贵的皇家公主,慕流苏自然不可能轻易忽视了,而在北燕军营之中来了这么一位公主,自然也是需要慕流苏这个一军主将前往照料来着,慕流苏也是不得不分神来照顾于她,的确是容易劳累了心神。   可是即便楚清菱是知晓这个道理又如何?说到底,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对慕流苏的眷恋之心自然也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轻易消解的。   当初慕流苏出征北燕的时候,楚清菱便是未曾见到慕流苏,也是未曾亲自相送,而北燕边疆之地,那么危险之极的地方,也许慕流苏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会受了重伤。   哪怕是楚清菱在皇宫之中,听着远在边疆之地的慕流苏,在燕楚一战之中,连着夺下了三座城池一战成名,成为了天下之中,唯一一个与南秦战神皇子秦誉相媲美之人,可楚清菱心中仍旧是对慕流苏放心不下,总是想要跋山涉水,寻到她的身边,亲眼看看她的安危才能安心下来吧。   想来所有心有爱慕之人的想法,大抵都是如此无疑了。   所以说,楚清菱即便是知晓沈芝兰说的极有道理,可她如今仍旧是想要去一趟北燕边疆之地看一眼慕流苏。   在楚清菱想来,哪怕是去边疆之地,只是看了流苏一眼也行呀,只要能够见着她日思暮想的留苏哥哥,那么楚经理也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奔波劳累,倒也不算是白费了。   毕竟她从小生于皇宫,长于皇宫,的确算得上是娇生惯养身娇体弱,这不是为了见慕流苏一面,她还当真是从未如此紧赶慢赶的往帝都之外行了这么远的地方呢。   即便是知晓流苏哥哥极有可能会累了些许,可楚清菱心中仍旧还是有些孩子心性的想着,既然她如今都已经行了这么远的距离,甚至是只剩下三座城池了,想来也是很快就能抵达北燕边疆之地了,过了那过境桥,她便是即将能够见着流苏哥哥一面了。   都已经到了这么近的地方,楚清菱又岂会愿意如此轻易离开呢?   想到这里,楚清菱也是咬了咬牙来,对着沈芝兰面色决然的继续道:“沈相大人!清菱保证,清菱是绝对不会扰了流苏哥哥行事儿的,还请沈相大人能够成全清菱,我去北燕边疆之地,自然也不会久留那里给流苏哥哥寻麻烦,清菱保证,只要能看了流苏哥哥一眼,即便是立马回来也没关系的。”   楚清菱穿着一身粉红色襦裙,仍旧是是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元宗帝和皇后娘娘的容色都是极佳,太子楚清越更是大楚之中一等一的美男子,所以作为楚清越妹妹的楚清菱,面容自然也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不过也只是因为年岁尚小而尚未长开罢了。   所以如今楚清菱露出这么一副娇憨可人又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抵抗,一时之间,那些个在在四周暗中观望的众人,也是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人家堂堂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大楚公主,为了镇北将军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坊间美事了,唯一可惜的是,那如今名动天下的镇北栅最,偏生是个不爱美人爱男子,染了断袖之辟的人呀。   也不知这位公子殿下事到如今还在执着什么,荣华世子和镇北将军两人之间的美谈之事,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大楚了,只怕就是一些外朝的人,应当也是早有耳闻了。   可是楚清菱堂堂一个公子,竟还如此执着至极,也是让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说何是好,竟然是不知道到底应该说楚清菱是用情至深底,还是说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是傻了点。   不过沈芝兰既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让楚清菱去往北燕边疆之地,那么多人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因为沈芝兰的身份特殊,所以即便是楚清菱身为公主殿下,沈芝兰倒也不用向他行礼,在这楚清菱如此倔强模样,沈芝兰索性也是退开一步,尽量与楚清菱拉开了些许距离,这才对着她神色沉静道。   “还望公主不要为难芝兰,北燕边上本就处于一个旦夕祸福之间,但是公主殿下的安危可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即便是公主殿下不愿意去顾及镇北将军的心神劳累与否,但是芝兰还望公主殿下能够三思自己的安危一二。”   “右相大人,清菱从来没有想过不去顾及流苏哥哥的安危与否,况且我为了流苏哥哥可以只身一人出宫偷偷跟着你行到了这种地方,清菱又岂会在意自己的半点安危呢?”   楚清菱见着沈芝兰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升腾起了几分恼怒之意,心中想着沈芝兰不是一向被称为大楚之中为人处世最为圆滑之人吗,怎么这人脑筋却是如此死板呢?   虽然楚清菱方才所说的,看一眼她的流苏哥哥就走有些太过夸张了一些,但是他自己言语之间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表示了自己即便是去了北燕边疆之地,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自己离开。   可是沈芝兰到底是怎么一番心思啊?她这都已经以一国公主的身份苦苦哀求他如此之久了,偏生他还端着架子,仍旧是不愿意让他去北燕边疆之地,未免太过执拗了一些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太子有令   再说了,北燕边上次第那么多的人马,凭什么他沈芝兰可以去,她楚清菱就不能去了?即便是公主身份再如何尊贵,他又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再说了,她身边还特意带了一个桂嬷嬷,她的所有吃穿住行,完全是可以由桂嬷嬷帮衬着替他解决了,分毫不用麻烦了他人,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呀,所以沈芝兰为什么非要拦着她?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让她见一眼流苏又能怎么了嘛?   楚清菱心中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是沈芝兰今日答应与否,总归她是不可能不去北燕边疆之地的,况且他她乃是堂公主之尊,倘若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是父皇手中的御林军又如何,难不成还敢对她这个皇族公主动了手不成?   一想到这里,楚清菱心中便是多了几分底气十足,也不再露出什么委屈之意了,直接是恼羞成怒的对着沈芝兰反驳道。   “右相大人,说了这么多话,你始终是不愿意本公主去那北燕边疆之地见上哥哥一面是不是?本公主可就告诉你了,这边疆之地,本公主还非去不可,至于流苏哥哥,本公主也是非见不可,总之见不到流苏哥哥,本公主是绝对不会回了帝都之地的,今儿本公主也是想要看看,若是本公主不愿离开,你们这御林军,是不是当真是胆敢动了本公主分毫?!”   说起来这还是楚清菱第一次如此有底气的对着沈芝兰说话呢,毕竟沈芝兰在大楚朝廷之中,的确是算得上一个尊贵至极的人物了,其重要程度,估摸着比起北燕的那位摄政王殿下而言,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其实楚清菱对于沈芝兰此人,一直以来心中也是带着几分敬畏之心的,毕竟是父皇那般人物都分外看重的人,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公主,自然也是有些敬而远之之意,但是如今为了去北燕边边疆之地见上慕流苏一眼,楚清菱也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而楚清菱也是头一次觉得,原来这公主的身份,在她眼中,竟然是如此好用的,至少如今她有着这大楚公主的身份在,御林军也是绝对是不可能轻易动得了她的。   但凡是她自己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她就不相信这御林军还敢对她动武不成。   其实沈芝兰对于楚清菱如此恼怒对他说话一事儿,倒是觉得实在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楚清菱此人,虽然的确算得上是大楚皇宫之中,本性最为纯善的一个公主,但是到底还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殿下,被楚清越如此娇生惯养着,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的生出了几分刁蛮之意。   再加上自己方才再三拒绝楚清菱,言辞态度都一副极为坚决的样子,楚清菱会如此恼怒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说沈芝兰也是分毫不显慌乱,看着楚清菱如此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是恢复了几分眉眼温润,从容不迫的应答如流道。“公主殿下身子金贵,御林军的确是动弹不得,只是芝兰身边,恰巧是有着不少的女子暗卫,想来也是完全能够送公主殿下安然回京了,芝兰如此做法,着实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的身子着想,想来就算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知晓了,也不会轻易怪罪了去。”   仔细聆听着沈芝兰所说这话,沈芝兰的脸色顿时也是难看到了极点,沈芝兰方才所说之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当真是丝毫不畏惧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准备让他身边的那些个女子暗卫,将她这个堂堂公主给绑回帝都不成?   沈芝兰还说什么父皇和母后还有皇兄想来也是不会轻易去怪罪了他的话,那可不是么,她这次本来就是偷溜出宫的,怕的就是被父皇和母后还有太子皇兄给逮住了。   若是父皇和母后见着有沈芝兰把他这个偷溜出宫,没有规矩的公主给弄了回去,那可不就是指不定心中如何高兴么,呵呵,若当真是如此,那父皇母后他们,的确是不仅不会责怪沈芝兰半分,反而怕是还会对沈芝兰大大奖赏呢。   一想到这里,楚清菱便也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头疼,他果然是极不愿意与沈芝兰打交道的,这个人太聪明了,反倒是不容易交际,就好比如今她一个堂堂皇家公主的身份,竟然还在沈芝兰面前如此端不住架子,俨然就是一个极好的证明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北燕边疆之地,楚清菱心中仍旧也是觉得是非去不可呀,她都已经来了这么远的地方,让她就这么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她又岂能甘心?   可偏生这沈芝兰的确不像是一个善茬啊,堂堂大楚右相,的确不是她一个弱小公主能够忽悠过去的。   面对此情此景,楚清菱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沮丧之色。   然而就在楚清菱这边沮丧至极的时候,沈芝兰那边却是动作极快的,从暗处召唤出了几道人影,一身黑衣劲装,瞧着也是颇有精气神的样子,似乎是与一般的暗卫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一看那些人一身的身形,却是发现她们这几人的身形较之男子而言,的确是有些纤弱苗条得有些过分了。   楚清菱看着沈芝兰动作如此之快,眨眼便是召唤出了这么多的女子暗卫,也一时之间面色也是刷白。   原本以为沈芝兰只是说笑威胁她来着,却没有想到沈芝兰竟然是真的是养了这么一堆的女子暗卫啊,先前楚清菱还觉得,自己毕竟是一国公主,即便是御林军再想带她离开,但是身为男子,总规是不能碰了她的身子分毫的。   可如今沈芝兰召唤出来的人却是一堆女子暗卫,既然都是女子,那么绑着她这么一个公主回去,其实也是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的。   可关键的是,她心中也是实在是不想离开这里啊,在千里迢迢赶到了这里,眼看着就要到了北燕之地见着慕流苏一面了,偏生却是因为这么一场大雨乌龙大雨被沈芝兰给发现了,逼着她原路倒退回去,楚清菱也是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过霉运了一点。   可是事到如今,楚清菱也的确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了。   沈芝兰平白无故的弄出了这么一堆女子暗卫,压根连着她方才的威胁语句也一并给无视了,楚清菱现在也是分毫不会怀疑,倘若再想不到办法,那她当真便是要被这几个女子暗卫给弄回宫中了?   可是偏生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在沈芝兰这个一国权相面前,的确也是够不上分量的。   平日里太子皇兄见着沈芝兰的时候,都是一副礼敬有加的样子,他一个区区公主,如今撒泼威胁都不管用,又能如何是好?!   楚清菱心中越想越急,想着自己即将被带回大楚帝都那个鬼地方,一时之间也是泪水都在眼中打转了,当初母后逼着她不去送流苏哥哥出征,就已经是极为伤了她的心,而如今,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一定要见着流苏哥哥一面,然而楚清菱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今沈芝兰却是铁了心的想让他回宫去了!   “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恕罪!”沈芝兰却是懒得去管楚清菱哭与不哭,这天下之中,他心中唯一在意的女子也还在那北燕边疆之地,他也不愿意跟着一个刁蛮公主在此耗着。想到这里,沈芝兰索性也是挥了挥手,准备让将楚清菱直接带了回去。   然而他就话音未落,却是见得遥远长街之上,忽而传来一阵快马之声,随之便是有人尖锐叫道:“太子殿下有令——”   ☆、第一百一十二章流苏哥哥   沈芝兰是在六月初五的时候抵达到北燕边疆之地的,当时慕流苏率领着颜繁之、菘蓝和沈渭以及朝中众臣亲自迎上去的时候,正巧是见着沈芝兰乘了一匹上等的乌骓宝马疾驰而来,一身绛紫色华服耀眼夺目,一身容色又是夺尽了天地风华,如此一身风姿,比起弦音而来,也是完全足以媲美。   镇北军当初在见到姬弦音的时候,便已经露出了极为惊艳的神色,所以如今见着沈芝兰的时候,自然也是无一例外的都露出了一抹惊艳无端的眸光。   估摸着镇北军的这些个小子们也没有想到,原来不仅是除了艳冠京都的荣华世子如此艳色无双,他们这位冠盖京华的首相大人,原来也是这般俊美宛若神祇啊。   一时之间,这次镇北军的将士们,也是心照不宣的想起了大楚帝都之中广为流传的一些传言,说是不仅是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有那么些亲密关系,其实沈相大人,与他们镇北军的少年将军之间,也是有着某些微妙至极而又不可言传的亲近关系的。   起初镇北军的人都觉得,如果他们的少年将军当真是个断袖,那么有了像荣华世子那般艳色无双之人,金屋藏“娇”只怕都来不,又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至与沈相大人扯上半分关系呢!   直到如今,他们终究是明白了,那些个传闻,原来并非是无道理的,像沈相大人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与荣华世子那般艳绝天下的男子,若当真是要一个人去挑选,实在是的确有些难以抉择呀。   他们都觉得难以抉择,想来镇北将军那边,也是觉得需要万分慎重了。   慕流苏倒是已经料到了镇北军见着沈芝兰时候,会惊艳无比的反应,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镇北军竟然已经在脑海之中脑补了一场她与弦音和沈芝兰三人之间的三角恋的大戏。   一直到镇北军那些个若有若无瞧着还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过来的时候,慕流苏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谁说想不明白,穆留斯索性也不去多想,而是径直朝着沈芝兰行去,面带清爽笑意,颇为客气的对着沈芝兰拱手一礼道:“沈相大人千里迢迢而来助阵镇北军,流苏在此谢过!”   沈芝兰从高高的乌骓马上翻身而下,华丽的鱼鳞纹路紫色长袍在空中漾起一抹惊艳弧度,纵马而下的瞬间,便是稳稳落在了慕流苏的身前。   慕流苏微微抬眸笑看着沈芝兰,正欲开口说上一些寒暄的话,以免冷场,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却没有想到沈芝兰紫色衣袍微微一翻,竟然是万分自然的抬手便将手落在了她的头上,极为轻柔的抚了抚。   “镇北将军不用如此多礼,本相来此,并非是皇命所要,也并非是群臣所求,无非是这个地方,乃是本相心之所向罢了。”   慕流苏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芝兰竟然会如此突然的对她做出如此亲昵至极的举动,然而惊诧之外,慕流苏却是猛的想起来弦音之前所说,让她不要与沈芝兰有太多接触的话,于是瞬间也是打了个抖擞,想着要立马抬手去将沈芝兰的手给拦截下来。   然而沈芝兰的动作却是比慕流苏还要快上那么几分,大抵也是知晓两人之间动作太为亲密异常了一些,所以沈芝兰有时并没有多加动作,不过是轻轻一抚,便是极为自然的松了手。   如此一来,沈芝兰刚才对慕流苏轻轻抚头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便是有了一种是昙花一现让人觉得眼花了的错觉。   而慕流苏微微抬起准备进行拦截沈芝兰的双手,也是一时之间顿在了空中,陷入了几分尴尬境地,偏生此时此刻,沈芝兰已经极为迅速的松了手,面色无常的看着自己,那般模样,倒也的确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咳咳,”大抵是因为知晓动作有些尴尬,所以慕流苏也是故作镇定的微微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些许,一想起方才沈芝兰所说的这北燕边疆之地,乃是沈芝兰心之所往的地方,慕流苏也是顿时有了接话的话茬,颇有几分好奇的接话道:“听闻沈相大人与北燕之地,的确是有些关系,想来沈相来此,也必然是另有所深意吧?”   沈芝兰见着慕流苏问出如此之话,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温润之意,他垂眸看着慕流苏那一副茫然好奇的样子,眉眼之间笑意浓郁,似乎又带着几分别有深意之情。   “想来镇北将军大抵是会错了本相之意了,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本相心有向往之人,而那手上之人如今又恰恰在这北燕之地,所以这北燕,才会成了本相心中所往之地。”   慕流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沈芝兰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沈芝兰那一双分外狭长精致的狐狸眼,看着她的时候,委实是有些深邃至极,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恍惚。   再一想到方才沈芝兰所言之话,慕流苏也是颇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听沈相的意思,难不成是沈相心中所往之人,也是在这北燕边边疆之地?”   一边问着沈芝兰话,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沈芝兰那般温润至极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心有牵挂之人的呀,难不成当初他在北燕之地的时候,当真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小姐,所以才会这般舍弃众多,不惜千里迢迢的从大楚帝都赶来这北燕之地,只为了见上那人一面不成?   可不管那女子到底是谁,既然是连沈芝兰这般惊才艳绝,手段无双的人物当初都没有将人带走,想来也应当是个极为厉害的女子了,可是北燕之地当中,慕流苏倒也极难想起来,还有什么女子能够惊艳无双到能够让沈芝兰如此心心念念,甚至还未曾带走之人。   即便是慕流苏心中好奇至极,但是毕竟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过于隐秘,倒是并不如何方便她询问出来了,所以慕流苏也是一瞬间就打消了念头,索性只当作是未觉一般,乐呵呵的调侃沈芝兰道。   “真想不到沈相大人原来也是如此情深之人,为了一个女子,便是千里迢迢赶赴如此杀戮之地,倒是让流苏有些意想不到啊。”   沈芝兰本就没有想过慕流苏能够猜出他言语之中所说之人其实是她,毕竟流逝的情殇,除了姬弦音心知肚明之外,他也算得上是万分了解的。   况且,如今这个时间场地,也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说破的时候,流苏居然没有材料出来,那便由着她去吧,总有一日流苏到底是会知晓,原来他话语之中所说的心之向往之人,其实并非旁人,就是她慕流苏自己的。   所以即便是慕流苏不仅是没有猜出来,还问了他如此愚钝的一个问题,沈芝兰也是没有半分异动,甚至也是完全没有去回答慕流苏的话,不过是眉眼之间挂着些许温润笑意,宛如融化了寒霜冰雪的一缕三月春风,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如沐春风之意。   慕流苏原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被沈芝兰这般温柔到有些醉人的笑容凝望着的时候,慕流苏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一股子奇异之感,俨然是想不清沈芝兰这一抹笑容,到底是有着如何深意。   不过此人既然是名动天下的大楚右相沈芝兰,那么她想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了,慕流苏自我安慰了一句,索性也是不愿再去多加疑虑,反而是眉眼带笑的准备带着沈芝兰还有这帝都而来的三千御林军,先行回了蒲州城的城门之中再说。   然而慕流苏刚刚想要说出让他们跟着她一起离开的话,却是发现三千御林军之后,似乎又有什么异动之音靠近,因为慕流苏听觉极为灵敏,所以也是一刹便能判断出来,那从御林军身后传来的一种声音,同样也是一匹仓促而行的骑马声音。   竟然还有人有这个胆子,胆敢跟踪着沈芝兰的车驾,行到了在北燕边蒲州之地来了?   突然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一刹之间升腾起了几分好奇之意,俨然也是起了几分心思,想要看看这胆敢跟踪沈芝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慕流苏索性收住了口中即将溢出来的发令声音,而是直直站在沈芝兰身边,颇有几分好奇之意的等着那御林军身后的异动声音靠得越来越近。   那御林军身后的异动声音但也没让慕流苏失望,虽然驾马的声音仓促凌乱了些许,一听便是不擅骑术之人,但是这人似乎也是有些极急促之心,所以即便是骑术不精,但是靠近的速度却是极快。   “吁——”   随着一道娇喝声音传来,那带着仓促至极的马蹄声音的驾马人影,也是瞬间便是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尚且不待那驾马而来的人影彻底出现在慕流苏跟前,单单是听见那一道熟悉自己的娇喝声音的时候,原本慕流苏那面带笑意,等得津津有味的面容,也是瞬间便是阴沉下来。   与此同时,那一道驾马而来的人影,也是立马顿住了身形,从那一匹明显还算是有些温顺的小马身上跳跃下来,微微一个抬首,便是露出了一张熟悉至极的容颜。   楚清菱一身粉色襦裙,翻身跃下马的时候,一眼便是瞧着了在万人之中,宛若众星拱月,万千瞩目一般存在的慕流苏,一时之间,楚清菱那一张清秀面容之上,也是瞬间便是露出丝毫不能掩饰的灿烂笑意。   “流苏哥哥!”   如此欢欣至极的一道声音传来,慕流苏的面容却是半点没有好转,反而还越发阴郁了几分。   楚清菱自然是未曾察觉到慕流苏的神色,下了马之后,也顾不得身后一直紧紧跟随着的桂嬷嬷,便是直直朝着慕流苏小跑而行,面颊之上也是带着数不尽的笑意,似乎当真是欢喜到了极致。   跟着慕流苏一起来赢这三千御林军和沈芝兰的镇北军瞧着这位公主殿下如此模样,一时之间,面容之上也是微妙至极,怎么在蒲州城之中,来了一位沈相大人还不足够。,如今又来了一位这般性子直爽的公主殿下?   而且瞧这模样,两人似乎都是为了镇北将军而来呀,连他们这些个身为属下的人都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可想而知,如今被镇北将军留在蒲州城之中坐镇的荣华世子,倘若是得知了这件事情,心中该是如何微妙至极了。   况且看这位公主殿下的言行举止,也是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一些吧,北燕边疆之地,这是什么地方啊?堂堂一国公主殿下,那般尊贵至极的身份,不在锦衣繁华的大楚帝都之中好生待着,却是非跑孤身一人到这种地方来,也不知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证如今这一幕,若还有人说楚清菱对镇北将军没有半分爱慕之心的话,别说是镇北军不愿意相信,如今就是慕流苏自己,都觉得委实不太可能啊。   可慕流苏对楚清菱的态度,也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对待自己妹妹的态度啊,再说了,即便是她当真是对楚清菱,心中存有爱慕之心又如何?她毕竟是一介女子之身,难不成两个女子还能在一起不成?   想到这里,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头大,她也是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么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   因为当初无论是自己和原主,对楚清菱分明都是没有任何过度态度的,可楚清菱对她,或者说是对原主的爱慕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呢?   一个最不愿意去伤害之人,却是如此荒谬的爱慕上了自己,无论如何,这都算得上是慕流苏最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然而朝着慕流苏一路欢欣跑过来的楚清菱,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慕流苏这般冷清至极的神色,她如今满脑子都是见着了慕流苏的欢喜之情,所以完全处于一阵欢欣至极的状态之中,哪里还有那个心神去看慕流苏看到自己时候的反应啊。   一路欢欣跑到慕流苏跟前,楚清菱也是立马便是高高兴兴的抱住了慕流苏的手臂,一张娇俏秀美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透着一股子让人动容至极的温婉笑意。   她挽着慕流苏的手臂,神色颇为娇俏的甩了甩,语气也是万分轻柔道:“流苏哥哥,清菱终于见到你了,清菱终于见到你了呀。”   但凡是有那么一双眼睛之人,见着此情此景,也是完全能看出楚清菱的确是对慕流苏情根深种的模样了,因为楚清菱这般反应,完全就是一个人见到了自己久别重逢的心上人之后的正常反应无疑。   可是这位姑奶奶的反应未免也太让人费神了一些吧,虽然她那般见着慕流苏之后万分高兴的反应他们能够理解,可是这位公主殿下,你好歹也该是要分出些许心神,注意注意慕流苏面容之上的阴郁神色吧!   看着慕流苏面容之上的那郁闷至极又万分无奈之色,别说是与慕流苏关系甚密的镇北军,就是那三千御林军看着,都觉得有些牙疼。   也不知镇北将军是如何惹上了这么一位姑奶奶,当初在帝都的时候,这位公主殿下身边便是传出了不少与镇北将军有关的流言,如今她自己更是如此荒谬至极,明目张胆的跟着沈芝兰跑来了北燕边疆之地,可想而知,那帝都之中,又该是如何一阵风起云涌了。   不过,此次风起云涌的事情,只怕可能还不止涉及到这位公主殿下呀,他们这好好在北燕边疆之地行军作战的镇北将军,必然也是不得不卷入了一阵粉色桃闻之中啊。   这位公主殿下也当真是的,镇北将军如今都与荣华世子定下了姻亲关系,况且这亲事儿还是在当初南秦皇子秦誉试图与镇北将军联姻的时候,由着元宗帝亲口许下的,可以说这门亲事,当真已经算是事关两国和睦之事儿了,楚清菱却是分毫不曾顾及,反而如此胡来,也难保会不会生出些许祸端呀。   慕流苏任由着楚清菱甩着她的手臂,面容之上,也是完全的透着一股子阴沉之色,他暂且没有去搭理楚清菱,反而是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在了沈芝兰的面容之上,一双凤眸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浓郁深意。   沈芝兰是何许人也,自然是一眼便是能够理解了慕流苏的眸中深意——   慕流苏的意思是,他沈芝兰绝对是不可能不知晓这三千御林军的身后,其实还跟着楚清菱的,他身为大楚右相,怎么不曾将这位公主殿下带回帝都之中,反而还是任由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跟着他们到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来了?   看着慕流苏凤眸之中隐约带着几分不解和郁闷不快之意的神色,沈芝兰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他又岂是没有拦着楚清菱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啊?   他岂止是拦着楚清菱来这边疆之地了,更是已经出动了自己身边的暗卫,准备将楚清菱给绑回去了,偏生是眼看着他手底下的人即将把楚清菱带回去的时候,谁也不曾想到,那浩荡长街之上,居然是恰是时候的传来了一声太子之令。   看着慕流苏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沈芝兰索性也是直接将那太子之令的消息告知了慕流苏。   “太子请指圣上,说是群臣有议,说北燕那边派了一位名唤瑶花郡主的女子前往了北燕边疆之地,实在算得上是对咱们大楚军队的侮辱,如今大楚军队之中,也的确应当派出一位巾帼坐镇,而永宁公主,虽然也许并不足以称得上是巾帼二字,但是至少有这么一位公主坐镇大楚军中,断然也不会让天下众人轻看了去。”   沈芝兰的意思已经是很详细了,也就是说,这些人是看在了北燕那边有了一个女子,害怕那这个不长眼睛之人在见着北燕战败之后说是大楚胜而不武,所以也是要求让楚清菱这个一心前往北燕边疆之地的公主殿下坐镇在镇北军中,如此一来,两军对峙,皆是有女子在其中,无论是胜负如何,在天下人眼中,才勉强算得上是公平至极。   慕流苏听到沈芝兰口中所说的如此荒谬的一件事情,一时之间心中也是觉得服气至极。   ☆、第一百一十三章回去   两国军事交锋上的事情,与军中是否有女子有什么关系?还非要扯上什么两军之中同有女子胜负之分才算公平的由头?当真是可笑至极!   更可笑的是,慕流苏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是由楚清越亲自向元宗帝请旨得的,倘若这件事情是有其他群臣提出来,元宗帝或许还并不会如何放在眼中。   但是这人却是他信赖至极的太子提出的,元宗帝对于楚清越这个儿子,的确是极为看重的,但凡是他所提出的要求,若是小事儿,不出意外都会一一应允,若是大事儿,也会谨慎考虑一二,也难怪楚清越请旨之后,元宗帝如此轻易便答应了下来。   可是即便是慕流苏聪慧之极,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楚清越怎么忽然就答应让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跑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了?   凭着楚清越的手段能力,断然是不会将什么同样是女子坐镇,两军胜负才算公平至极的破事儿放在眼中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楚清越竟然心性如此之大的向元宗帝请旨这么一道完全拿不上台面的圣旨呢?   再说了,倘若两军之中,非要同有女子坐镇才算公平,那谢瑶花和楚清菱二人,又怎么可能算是同样等级的人物呢?   虽然慕流苏对谢瑶花恨之入骨,但也不得不说,谢瑶花此人的确是有些心机谋略的,而凭着谢瑶花的手段,既然是到了这了北燕大军之中,必然也是有所作用的。   至于楚清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本就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皇族公主,自小以来,便是被皇后和楚清越保护得极好,尚未见识过世间险恶,心性也的确极为纯善,心中更是没有什么深重城府,这样的人到了镇北军来,除了是多了一副碗筷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作用。   况且镇北军因为身体素质极高,所以在行军作战的时候,也是通常不走寻常路,比起寻常人的生活习惯而言,镇北军也是通常超越了人体极限的。   如今楚清菱却是到了镇北军出来了,尚且不说这么一个身娇体贵的公主殿下到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是否会水土不服,便是说她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在这满眼都是男子的军队之中,无论是衣食住行都的确是有些不太方便呀。   况且楚清菱可和云溪,青花,青鱼和唐阿娇等人完全不一样,青花当初虽然也是公主身份,但是自小以来都是被自己的母妃当作江湖儿女一般养大的。   再加上当初的事情,对青花打击极大,出了宫门之后,她便是一心投入到了荆棘门之下,所有的生存技能也是学的极为完善了,应付这么一个边疆之地的恶劣环境,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云溪,虽然平日里瞧着也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但是人家毕竟是神医谷中人,无论如何都是有着自保的能力的,再说有风岭这个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在此护着,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安危顾忌。   就连唐阿娇那个小丫头,也是用的一手好毒,尚有自保能力的,这丫头近日里来,和洛轻寒关系到是极好,在镇北军呆了这么些时日,被洛轻寒给管照着,倒也是完全不若先前那般刁蛮任性了。   这般对比而来,楚清菱这么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无异于是在替她寻麻烦了,日后镇北军出行途中,只怕还得分散不少人马,来护着这位公主殿下的安危啊。   其实依着慕流苏对楚清菱的照顾之意,分散一些镇北军来看顾楚清菱的安危,对于慕流苏而言,其实倒是一件小事。   最关键的是,楚清菱对他展现出来的爱慕之意,却是让慕流苏觉得有些慌乱至极,她实在不愿意看着楚清菱对她这般情深意重的样子,因为自己的确是个女子,无论楚清菱如何情深已复,她都是不可能回应她的。   在这北燕边疆之地来了,对楚清菱的名声必然也是极为不好,可她偏生是如此不听话,死活跑到此处来了。   一时之间,慕流苏实在是有些气的肝疼。   可楚清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她轻轻晃荡着慕流苏的手腕,俨然出一副极为粘人的样子,脸上犹自带着几分天真的欢喜之意。   “流苏哥哥,你出征北燕那日,并非是清菱不愿意出宫送你,只是那日母后使了计谋,拖住了清菱……”   慕流苏本来就有些心绪不佳,如今被楚清菱这么一番话给打断,也是瞬间才回了心神,立马便是将自己的手从楚清菱的怀抱之中抽了出来。   慕流苏微微低头,朝着楚清菱看了一眼,神色颇为严肃的郑重其事道:“公主殿下,此处实在并非是你该来的地方!如今北燕边疆之地如此危险,公主不妨早日回京。”   楚清菱本来还面容带笑,手中揽着慕流苏的手臂,整个人都是笑意盈盈的,然而慕流苏方才那一番将手从她怀中抽离开去动作,瞬间便是让楚清菱面容之上的笑意给淡了下来。   本来笑容就已经淡了,再一听到慕流苏所说的让她立马赶回京的话,楚清菱整个人的心情瞬间便是低落下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流苏,面容之上,俨然都是一阵痛苦之意:“流苏哥哥……流苏哥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清菱回去……?”   其实慕流苏素来都自诩她自己算得上是一副铁石心肠的,但是对于楚清菱这个原主一直以来颇为照看的妹妹而言,慕流苏其实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况且楚清菱这小丫头,虽然生性刁蛮了一些,但是对于她,却的确是万般维护的,当初楚清菱在他在慕家举办的的赏花宴上,以公主之尊的身份对慕婉瑶诸多羞辱就是很明显的在维护她。   这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慕流苏也是的确是不忍心对楚清菱下了狠心,如今一见着楚清菱这小丫头如此哭丧着面容楚楚可怜的模样,慕流苏满心的责备之意,顿时也是卡在了喉咙之中。   说到底,楚清菱这小丫头也是为了她特意而来的,一个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殿下,如此不顾安危,跋山涉水行了十多日,从大楚帝都之地,来到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暂且不说别的,就是这一番情意,慕流苏也实在是不忍辜负。   虽然同是女子之身,她绝对不可能许了他的终生,可是人家这么一番情意,慕流苏又怎敢如此轻易辜负,让人家眼巴巴的从帝都之中行了十多日才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倘若当真便是如此回去了,未免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恰是此时,楚清菱也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慕流苏,万分委屈道:“流苏哥哥,清菱不想回宫啊,清菱真的不想回宫,我从帝都之中,寻到这北燕边疆之地来,浑身都已经酸痛了。”   一边说着,楚清菱也是顺手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截凝脂皓腕,只见上面本来应当是养尊处优、凝脂玉色的肌肤,竟然已经是青紫了一片。   其实楚清菱这个程度的青紫程度,在镇北军的这些营地之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儿,但是楚清菱的身份却是一国公主,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却是忽而弄了这么一身伤,这些青紫痕迹,在楚清菱那一截莹白透亮的凝脂皓腕之上,倒的确算得上是有些恐怖了。   很显然,楚清菱这手腕上的伤痕,应当就是在这行来途中,磕磕碰碰了不少地方造成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两个情敌   本来镇北军之中,许多人还在埋怨主席,您这位公主殿下太过刁钻蛮横了一些,但是如今见着楚清菱手腕上的这些伤痕,镇北军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起来楚清菱其实是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的,从楚清菱的角度看来,她心中爱慕之人在这北燕边疆之地,那么她如此千里迢迢赶来,也委实没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只不过是没有顾虑太多后果罢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没有资格去指责他的。   而楚清菱在展示了自己手腕上的伤痕之后,也是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看着慕流苏道:“流苏哥哥,清菱也是知晓此次冒昧而来,极有可能会扰流苏哥哥你,可是就算是流苏哥哥当真要清菱离开,可否也让清菱在这里休整几日再行离开啊?”   本来慕流苏对楚清菱这个小丫头就完全狠不下心,如今再见着楚清菱这般青紫伤痕的样子,顿时也是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慕流苏陷入沉默之中的时候,整个镇北军和整个御林军乃至沈芝兰也是陷入了一阵出奇的安静之中。因为楚清菱已经完全表清楚了自己的态度,唯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于慕流苏是否愿意留下她了。   镇北军和御林军心中也许还有些惊犹豫不定,但是沈芝兰看着慕流苏那微微皱皱的眉头,心中已经是已了然于心了。   对于那些对她有所照顾之人,流苏到底还是心软了些许。   果不其然,沈芝兰心中刚好留生出这个想法,那边慕流苏便是径直从衣摆之间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到了楚清菱的手上。   即便是慕流苏已经是尽量克制着,让自己的神色尽量显得凶悍一些,不若先前那般温软至极,但是到底心中没有憎恶之意,面容之上也是无论如何也显不真切。   “公主殿下既然已经受了伤,那就不妨在镇北军中待些时日,待伤势好了,养好了身子之后,再行回宫也不迟。”   话落,慕流苏也是明显不愿意再过多纠结这件事情,径直对着沈芝兰开口道:“沈相,如今时辰不早了,咋们先行回城吧。”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那般明显是想对楚清菱凶悍些许,但是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心的神色,心中也是再次感慨了一声,对着慕流苏点点头道:“那就劳烦镇北将军亲自在前带路了。”   ……   姬弦音站在蒲州城的城门之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遥遥看着行来的众人,一张艳绝无双的面容之上,隐约也是带了几分凉薄沉寂之意,瞧着那般模样,十五还有云破二人齐刷刷站在姬弦音身侧,初一怀中抱着糯米,三个人也是噤声不敢多言半句。   他们朝着那城门之下遥遥看了一眼,见着那当先行来的三人的时候,总算也是看出来了自家主子如今心中想的是什么了。   难怪主子如今会是这么一副神色阴郁至极的模样,本来是主子在得知大楚沈相大人即将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极为不满了,如今不仅是来了右相大人,竟然还是连着帝都之中与镇北将军桃色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永宁公主也来了。   当初主子之所以会同意沈芝兰来这里,无非也是因为主子知道大楚北燕最后一战的时候,他必然会回到北燕之中主持战局,替镇北将军去扫清北燕宫中障碍,而那个时候,有沈芝兰在主子身边陪衬,镇北将军想来也能安心些许。   若非是为了镇北将军安危着想,依着主子对镇北将军那般在意至极的性子,又岂会平白让沈芝兰这般极为强劲的情敌陪在镇北将军身边呢?   所以主子这边也是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准备,答应了让沈芝兰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甚至还为了避免自己在城门之外忍不住将那位大楚千里迢迢赶来的沈相大人给怼了回去的事情发生,他自己选择了没有与镇北将军一起去接沈相大人,而是选择规规矩矩的呆在了这蒲州城的城门之上静静等着。   然而大抵主子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就在听闻帝都所来之人已经完全抵达了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现实居然是又平白给了主子一个极大的惊喜——沈芝兰当真是来了蒲州城也便罢了,竟然是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了一个永宁公主,也是跟着沈芝兰一起,大摇大摆的来了这蒲州之地了!   不过是眨眼时间,主子甚至是连心理准备都没有,便是见着镇北将军身边一边一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情敌齐齐而至了——   左边是手段极佳风华卓绝完全能够与主子媲美的强悍劲敌大楚权相沈芝兰,另一个则是镇北将军万分珍视得宛若邻家妹妹一般的公主殿下楚清菱,无论是哪一边,都是极不好处理的角色。   也难怪主子如今生会了这般大的怒气了,瞧着那脸上的凉薄之意,还有主子遥遥看着镇北将军时候的那般压抑的愤怒神色,这三个守在姬弦音身边的属下也是齐刷刷的摇了摇头,分毫不怀疑镇北将军回来之后,会如何受了主子一顿训斥了。   果不其然,在见着着镇北将军带着沈芝兰和楚清菱二人行来,靠近了城门之下,一路上似乎还颇有些相谈甚欢模样的时候,主子也是分外沉不住气,也不管平日里镇北将军平日里如何叮嘱他,让他不要擅自动用内力的事情了,径直便是从城门之下一跃而下。   分明是一身素雅至极的雪色华服,然而衬着姬弦音那张惊艳至极的容颜,却是偏生在凌然长空之中划出了一道艳丽至极的弧度。   慕流苏本来还在与沈芝兰商谈着二人之间接洽镇北军军中之事的事情,一路上,也是尽量没有去和楚清菱有过多的目光交集,摆明的是想冷淡冷淡楚清菱,让她心中的热情减少一些。   谁曾想到楚清菱这个神经大条的公主殿下,却是半点不曾介意慕流苏的态度,再加上慕流苏如今的确是在和沈芝兰讨论着公事,所以楚清菱心中也是半点没有多想。   不仅是面容之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反而是拿着慕流苏方才递给她的,明显是用来抹除伤痕的瓷瓶,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完全是已经傻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这只楚清菱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是在镇北将军跟前傻到了这般模样,别说是镇北军的人看着有些唇角抽搐,便是已经是在路途之上跟着楚清菱相处了几日时间御林军也是满头黑线。   这位公主殿下分明是身在皇宫之地呀,可是他这一身习性,当真是不知如何教养出来的,难不成当真是太子殿下将这位妹妹太过保护过分,太过宠溺了一些?所以才会让这位公主殿下养成了这么大的心性?   也不对,这完全不是心性上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眼力劲儿的问题啊,人家镇北将军都已经如此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她却还是自顾自的抱着个瓷瓶在那笑得开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至极的事情了。   虽然不得不说楚清菱这般心性的确是极为难得,但是说一句实话,她这样的心性,倘若是平凡百姓家中,尚且还好,但倘若是在皇族之中的话,只怕未免还是太过不妥了一些。   就在镇北军和御林军齐齐嘀咕着楚清菱的时候,一直与沈芝兰交谈甚欢的慕流苏余光微微一扫,却是猛的眸光一转,视线一刹便是直直看向蒲州城的城门方向。   ☆、第一百一十五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慕流苏看过去的时候,正巧见着城门之上,姬弦音一身雪玉色衣衫,从城门之上直直飞掠而下,那般容色决然的样子,也是看得慕流苏整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也顾不得再去顾及身边沈芝兰和楚清菱的感受,慕流苏头一次将身后的三千御林军和镇北军,还有身边之人悉数甩在了一侧,慕流苏身形一顿,便是飞掠长空,朝着那城门方向直直渡了过去。   蒲州城的城门倒的确是极高,可慕流苏那身武功,也的确是当得上出神入化二次,所以即便是慕流苏是亲眼见着姬弦音纵身一跃的动作之后复才动身而行,朝着城门直直掠去的,但是平时他自己那一身极为俊美的武功,却是完全不至于落了下乘。   本来初一和十五还有云破等人见着姬弦音宛若一阵清风,从城门之下一跃而下的时候,三人心中就已经极为混乱。   倒不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不知晓姬弦音即便是不能上擅自动用太多武功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姬弦音方才跃下城门的那一番动作实在是太过出人意外了,面容之上也是一副冷凝之色,全然不像是准备动用自己轻功的样子,所以实在也是看得他们有些心慌意乱了。   而果不其然,姬弦音如此纵身一跃,竟然当真是没有动用半分轻功,而是从城门之下直直的跌了下去,雪玉色衣衫在长空之中划出的弧度,将姬弦音整个人衬得宛若一只折翼的白鹭从天空之上跌落而下一般。   见着自家主子如此自暴自弃的样子,音杀阁之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的这三人,一时之间也是脸色都吓白了,包括初一怀中抱着的糯米,也是吓得瞪大了一双苍蓝色的眸子,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猫叫声。   而除了音杀阁的这三人之外,城门上下的镇北军也是露出了极为惊诧的样子,实在想不到如此精彩无双的荣华世子,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不开,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了。   这么高的城门呀,虽然当初姬弦音在担任了荣华世子之后,展现出了些许手段,洗清了那废物无能之名,但是众人到底也是没有听过姬弦音有一身极为俊俏的轻功的事情,所以如今见着这副场景,众人心中也是默念着,这位风华无双的荣华世子,今日当真是要在这城门之下,不死也残了。   至于镇北将军,如今还远在城门之处那么多米之外,是不是注意到了荣华世子这边的动静都还另当别论,更别提能否将荣华世子亲自救下来的事情了。   毕竟在众人眼中看来,即便是镇北将军当真是如此凑巧见着荣华世子如此模样想要亲自就救下来,但是如此遥远的距离,只怕镇北将军这是有心想要救下,也是有些来不及了吧——   不过就在众人心中这些想法尚未嘀咕完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完完全全的以她的实际行动,让他们这些人——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御林军,再次见识到了她一身武功能力所在。   因为就在他们这些人心中想着慕流苏一定是来不及了的时候,众人便是见着了下一秒慕流苏身形暴掠,以一种快到了极致的速度朝着那坠落而下的姬弦音直直飞去的样子。   速度当真是极,不过是须臾时间瞬间,慕流苏那一身血红色战袍,也是瞬间便是化作了一道残影,而就在姬弦音坠落而下,离地面也不过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径直便是将姬弦音那一道惊艳身影,给直直揽入怀中。   银白色的战甲的少年将军,身穿着一袭艳若血色的大红长袍,怀中又揽着雪玉色衣衫的美艳公子,凌空安然落地,风吹熠熠,青丝飞扬,如此一番美艳至极的“英雄救美”的模样,也是让这些人瞬间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芝兰上一刹还和慕流苏二人交谈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中的军中事宜,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样子,然而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慕流苏下一刻,竟然是身形如此之快的从他身边急掠而出,俨然一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而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好也是见着了慕流苏怀中抱着一个雪玉色男子,两个人的身影从城门之前的半空之中稳稳落地的模样。   他视线落在了慕流苏怀中紧紧揽着的人身上,见着姬弦音那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时候,沈芝兰原本透着几分无端温润的面容之上,也是瞬间便是寒凉如水。   姬弦音虽然被慕流苏揽在怀中,但是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救人的正常姿态,而非什么太过女性化的样子,所以落在众人眼中,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别扭了一些。   可姬弦音在看到了沈芝兰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的时候,却是偏偏如同示威一般,径直便是伸手揽住了慕流苏的脖子,然后姬弦音的眸光,也是一边轻飘飘的朝着沈芝兰的方向对视过去,艳丽眉眼之间,端的是几分隐约的嚣张跋扈和挑衅之意。   姬弦音如此傲娇至极的神色,落在镇北军众人眼中,也是一阵唏嘘不已。   依着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也是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了,原来荣华世子并非当真是需要跳什么城门自寻死路,他之所以会如此做法,无非只是为了让镇北将军当着沈相大人的面亲自救下他,让他好对着沈相大人示威显摆显摆罢了。   可即便是如此,镇北军之中的这些人,也是不得不在心中佩服一声姬弦音的如此胆量,毕竟姬弦音哪怕是对于镇北将军的那一身轻功再了如指掌不过,但是总归也是应该考虑到慕流苏会不会发现他这边动静的因素的。   可是姬弦音方才的决然举动,俨然已经是一副分明肯定慕流苏无论如何都是能够将他救下来的模样了,事到如今,镇北军众人除了说一句镇北将军和荣华世子两人之间的确是默契十足的话外,一时之间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沈芝兰虽然被姬弦音那炫耀至极的神色弄得周身的气质颇有些冷冽,但是到底是颇为沉得住气之人,所以面容之上总体看上去还算是不动声色。   但是楚清菱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小丫头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这般抱在一处的模样,却是差点惊得将自己手中,剩下慕流苏给她的瓷瓶给惊得抖落了下去。   本来还娇俏至极分外灵动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化作了一阵惨白如纸的模样。   因为此情此景,即便是楚清菱想要不去想起来慕流苏和姬弦音身上还挂着一门亲事的事情,都已经有些不可能了。   而此时此刻,楚清菱和沈芝兰心中,如今也是只有一个想法了——他们二人迫切的想要知道,姬弦音怎么也会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来了?!   荣亲王府之中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没有姬弦音这个新上任世子爷的动静,可是帝都之中,也是从来没有传出这位世子殿下离京的消息啊,怎么这本来应在帝都之中沉浸闭关之人,竟然是会活脱脱出现在这边疆之地来了?   若非是他们两人今日亲眼见证,只怕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可是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北燕边疆之地,本来就是冲着流苏一人而来的,如今这才刚刚抵达这个地方,还未来得及与慕流苏好生说上几句话,却是发现了荣华世子这个最为强悍的劲敌也在此处,两个人的情绪一时之间也是避无可避的陷入了低谷之中。   不过慕流苏如今却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顾及沈芝兰和楚清菱的反应了,如今慕流苏满心都是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紧紧揽着弦音的双手,也是因为心有余悸而微微有些发抖,可想而知,方展荣姬弦音那般决然至极的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的场景,到底是给慕流苏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阴影。   慕流苏微微张了张唇,却是下意识的发现自己喉咙之中一片生涩,竟然是一时有些失声了,慕流苏清了清喉咙,这才有些紧张而又迟疑的开口道:“弦音……你……可是安好?”   说话之间,众人也是极为迅速的发现了慕流苏那一向清澈的声音,如今竟然是有些嘶哑得可怕,可想而知,方才姬弦音的那一番做法,的确是将慕流苏有些吓到了。   可即便是如此情况了,慕流苏竟然还舍不得,对姬弦音说上半句重话,反而还是一副如此关切备至的模样询问着姬弦音是否安好的事情,众人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说何是好了,唯有感叹一句,情敌相见,果真是分外眼红。   众人唏嘘辗转之间,也就只能是微微动了动眸子,朝着沈芝兰和楚清菱投以了一个分外同情的目光了。   即便是这二人都是从大楚帝都千里迢迢的赶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又如何,如今荣华世子在镇北军将军心中的分量,已经是完全显而易见了,毕竟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也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慕流苏对姬弦音的看重之意,明显是对沈芝兰和楚清菱强了不止一分半点啊。   当然,他们此时此刻,也是不得不说上一声,荣华世子原来也是一个如此手段果决极有心思之人呀,平日里瞧着似乎是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是这甫一出手,却是直直便将沈芝兰和楚清菱二人齐齐变了容色,更是连镇北将军连责备都不忍责备半分,当真也是让他们这些人有些刮目相看啊。   而此时此刻,姬弦音似乎也是颇为满意自己的做法所达到的效果,所以也是分外满足的将视线从沈芝兰楚清菱身上收回了,径直对着慕流苏勾唇一笑,魅色生香。   “方才弦音见流苏是在此处,有些着急了些许,才会想着从城门之上直接跃下来寻你,不过等到一跃而下的时候,我也是这才突然想起来流苏所说的是不能多加动用轻功之事,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多亏了流苏你注意到此此处的动静,这才将我救了下来呀。”   这一番话说的,任谁听着都是没有半分毛病,而且看着姬弦音那诚恳至极的面容,慕流苏心中也是生不起半分怀疑之心。   再加上之前姬弦音话中所说的他突然想起来她所叮嘱的不能多家动用轻功之事,慕流苏也是以为姬弦音将他所说之话都悉数记到了心上,所以心中正是欣慰不已的时候,又哪里还有半分时间去怀疑他呢?   况且就算是慕流苏再如何聪慧至极,有心想要怀疑一下弦音的动机,总归也不会想到姬弦音之所以会如此冒险做法,其实只是为了当真沈芝兰和楚清菱的面,显摆一下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吧。   所以如今慕流苏对知弦音所说之话,不仅是没有半分怀疑,反而还是极为赞同的点点头道。   “弦音你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倒是一件好事,不过下次你也一定要记得,切莫再做出如此危险之举了,再说方才离我二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远,若非是蒲州城的城门如此之高,而我的轻功又勉强拿得出手,只怕今日便是当真要出大事了呀。”   听到慕流苏如此言语,皓月面容之上也是完全没有半分愠怒之色的状态,姬弦音唇角也是勾起一抹越发浓郁的笑意,分外乖巧的对着慕流苏点点头道:“流苏放心,弦音知晓了。”   慕流苏原本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但是如今瞧着姬弦音如此乖巧至极的神色,她的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些许疑虑之心。   毕竟依着弦音对沈芝兰的敌对之心,如今见着沈芝兰之后,弦音应当是会有所反应才对呀,怎么如今看上去,他这心情似乎还是颇好的样子?   慕流苏左思右想一番,心中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看着姬弦音面色之上的确是带着笑意,并没有什么伪装痕迹的样子,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荣华世子心性如此之大,不惜以差点牺牲自己性命的方式来博取一个小小的炫耀机会,倒也是让芝兰好生佩服至极。”   慕流苏一阵迟疑之间,却是听到沈芝兰轻轻一笑,也是身形极为迅速的移动了一刹,眨眼便是从遥远距离之外出现在了他们不远的地方,闲庭信步的径直朝着他们二人行了过来。   什么叫做不惜以牺牲自己性命的方式来博取一个小小的炫耀机会?慕流苏听得有些发懵,也是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参杂了诸多个人情愫,所以弦音的心思,慕流苏一向不一定能够拿准,但是像沈芝兰这般拥有着七窍玲珑心之人,应当是不会猜错了弦音心思才对,所以慕流苏如今也是心血来潮,难得仔细的想了想沈芝兰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即便是慕流苏有心细想,但是她心中也是仍旧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什么叫做一个小小的炫耀机会啊?   弦音之所以会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难不成不是如弦音所说,只是因为见着她心中高兴,而是为了炫耀什么?   可是不过只是一个从城门之上跳下来的举动罢了,哪里又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地方呢?   慕流苏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有些感慨至极。   当时他与弦音之间,关系的确是极为默契,两个人也的确是称得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凡是对方心中所想,他们二人都能一一猜测而出。   可如今重生一世,慕流苏却也是觉得不知为何,她心中是越来越看不懂弦音心中所想了,而有的时候,慕流苏也是会觉得,弦音有时候的言行举止,也的确是太过古怪了一些了。   不过如今慕流苏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她既然是还未曾想明白沈芝兰这言外之意,总归也是不会亲自去询问弦音的,索性也是对审计来所说之话只当作未闻,反而是分外沉静的等着弦音自己的反应。   果不其然,弦音对沈芝兰所说之话,当真也是在意至极的,在沈芝兰方才一言之后,姬弦音本来还透着几分欢愉笑意的面颊之上,也是分外迅速的凝成一抹冷艳笑意。   因着这一抹冷艳笑意,姬弦音的艳丽眉眼,瞬间也是多了几分锋利之意,他眸光幽幽的看了一眼沈芝兰,语气轻浅道:“沈相所言,倒也并无道理,不过这世上最为可怜的,只怕是某些人舍弃了性命,都换不得这么一个炫耀的机会呢,沈相你说是不是?”   姬弦音这言外之意,说的就是即便是沈芝兰想要学着他舍弃了性命在这城门之下一跃而下,也压根是没有那个机会能够得了慕流苏所救,在此炫耀一番的。   如此犀利言语,一瞬间也是让沈芝兰的温润面容越发阴沉了几分。不过即便是如此,沈芝兰也是仍旧是有些不甘示弱的道。   “荣华世子所言,只怕是未免太过言之过早了一些,倘若有那么一次机会,芝兰倒也是的确想要如此效仿荣华世子一番,毕竟在芝兰看来,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御林军,亦或是清菱公主,只要是如同荣华世子这般,一不小心从这城门之上一跃而下了,想来依着镇北将军的心善之意,都是断然是不会看着旁人如此白白折了性命的”。   一语落下,沈芝兰还恰到好处的将目光转到了慕流苏的身上,面色沉静温软的问道:“不知镇北将军认为芝兰说的可对?”   姬弦音面容之上本就洋溢着一抹冷笑,如今听到沈芝兰所说这句话,美艳眉眼之上瞬间更是染了三分凉薄肃杀之意。   他自然已经是完全听懂了沈芝兰所说之话的意思了,本来他从那高高的城门之上一跃而下,赌的就是流苏会不会忽视掉正在与她说话的沈芝兰,奋不顾身的朝他而来让他直接救下,这样一来,也算是变相的彰显了一番他在流苏在心目之中的重要程度。   可是如今在沈芝兰口中,这件事的意义却是被沈芝兰给曲解成了慕流苏无论是见着任何人,都可以如此奋不顾身将之救下,如此一来,方才流苏奋不顾身救下他的事情,在其他人眼中,也就是压根没有半点多余的意义了。   而且沈芝兰倒的确是极为狡猾,说这些其他人的时候,虽然不曾将他自己给扯进去,但却是将元宗帝身边的御林军,还有慕流苏身边的镇北军,包括那位被流苏当做妹妹看待的楚清菱给牵扯了进去,如此一来,流苏即便是有心否认,也实在是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军中三两事儿   城门处的那一番交锋,虽然姬弦音算得上是先声夺人,率先得了一胜,但是后来也是被沈芝兰扳回了一成,至于楚清菱,则是分毫不是二人对手,只能在远处遥遥的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然后时不时的打量着慕流苏一眼。   不过城门之处的那一件事情之后,这些个镇北军显然也是对沈芝兰和楚清菱二人的到来感到分外感兴趣,尤其是在见着荣华世子和沈相大人自从见面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一直处于一个针尖对麦芒的氛围之后,镇北军更是感到分外有趣。   平日里更是竖起了耳朵,听着荣华世子和沈相大人之间的唇舌交锋,并且索性还将此当作了一件赌约之事——也就是互相打赌到底是荣华世子能够胜过沈相大人,还是沈相大人能够胜过了荣华世子。   不过相对于镇北军这些个作为旁观者的局外人而言,慕流苏被夹在二人中间,就实在是有些颇受其害了。   起初慕流苏还能忍受一二,但是唯一觉察得出来的就是,无论是沈芝兰还是姬弦音,似乎都是若有若无的往她身边靠着,但凡是有其中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那么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他们二人之中的另外一人,便是也会匆匆赶来插上一脚。   慕流苏由最初的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转而慢慢化为了觉得有些不胜头大,而在过了几日的时间,弦音更是索性连每餐用膳的时候,都是一定要和她一起了。   而等着慕流苏晕乎乎的答应的和弦音一起用膳的时候,沈芝兰也是紧随其后跟来了,然后慕流苏也是不得不由起初在自己房中随意用膳的习惯,转而化为了每日必须起个大早,去正厅之中与沈芝兰和姬弦音一块用膳的习惯。   而到了夜晚时分,慕流苏整理完军中事宜,好不容易得闲休息在城主府邸花园之中懒散漫步的时候,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也是极适时候的出现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夹道而行,还时不时的有着众多言语上的争锋相对,而说到激烈的时候,两个人更是同样一副深寒面容,也是弄得慕流苏好一阵唇角抽搐。   瞧着两人每次针锋相对的样子,若非是弦音不能擅自动武,沈芝兰也还算是颇有绅士风度,不愿意如此趁人之危的话,只怕二人早就已经打了个鸡飞狗跳了。   总之,经过这几日的时间相处下来,慕流苏头痛之余,也是分外肯定的觉得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之间,必然是有着什么不可调和的宿仇矛盾来着。   而慕流苏对于这二人之间争执的事情,慕流苏也是慢慢的由最初的感到头痛不断劝解,渐渐变成了麻木不仁,然后才逐渐的转化为了镇北军那般,不仅是不去调和半分,反而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地步。   而经过慕流苏对这二人吵架一事儿前后态度的明显转变,慕流苏也是发现,其实看着他们二人争斗,当真是有些其乐无穷的。   因为弦音生性本就有些傲娇,所以对沈芝兰说话的时候,素来都是带了几分嚣张跋扈之意,总之言语之间,虽然听着有些犀利至极,但是大多也都是颇有些幼稚的得瑟和显摆,听着不仅是不会惹人生气,反而在慕流苏看来,倒还显得颇有几分可爱。   至于沈芝兰,他的性子极为温润,所以争执的时候,虽然态度极为坚决,但是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极为清浅,总之听着也并不像是动了什么怒气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话中带刺,每次都能和弦音堪堪打个平手。   至于楚清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镇北军之中养伤,其实她那身上的伤势,不过只是一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很罢了,并不是如何严重的,不过是因为她那公主身份素来都是象征着身娇体弱,细皮内肉,所以慕流苏才会如此重视,更是让镇北军之中,这些日子以来,颇为得闲的神医谷中人替她配了一副上好的祛疤药罢了。   而另一方面,慕流苏也算是完全知晓了楚清菱这小丫头对他的确是存了爱慕之心的事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是楚清菱在镇北军中多次求见自己,慕流苏也是不得不以公事为由对此避之不闻。   慕流苏素来在情爱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也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想着自己如此明显的躲避,对于楚清菱而言,心中应该也是能够清楚一些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小丫头心中对这地方有些念想,所幸慕流苏也没有着急让她赶紧回了帝都之中,而是选择留她在这蒲州城之中住了些时日,不过无论楚清菱在这镇北军之中呆了多长时日,总归慕流苏是都不曾有过半分动容之心的。   因为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倘若是她在镇北军当中对沈芝兰表现出来任何一点的关切之意,都极有可能会让这个小丫头陷得越来越深,而无论如何,他们二人之间,也是绝对不可能有半分可能的。   既然是全无半分可能,索性便就断得干脆一些才是。   所以慕流苏这些日子,当真是不遗余力的躲着楚清菱,压根没有给她半分见着自己的机会,但是偏生楚清菱性子,就是那么一个执着之人,虽然她心中应当也是不难看出来慕流苏的确是在躲着她的,但是她心中就是极为不甘,当然也是极为委屈,所以也是压根儿不愿意回了大楚帝都的。   毕竟在楚清菱心中看来,呆在这北燕边疆之地的地方,她至少还能够在此处日日夜夜都能听到身边之人,也就是镇北军提及流苏哥哥的名字,这样一来,比起她在母后,身边所有的宫女都噤口,不敢停留数个名字要好得多了。   况且如今她能够与流苏哥哥生活在同一座城池之中,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这对于楚清菱而言,也是觉得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欣慰了。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楚清菱不仅是没有如慕流苏所愿,忍耐不下那般冷淡待遇,分外伤心的赶紧离开了这北燕之地,反而还是好吃好喝的在镇北军之中住下了。   而楚清菱生性就有些活泼好动,再加上性子,的确是单纯半点没个公主样子,一段时日以来,她不仅是和众多镇北军的将士们打成了一片,更是与她那性子极为相似的唐阿娇处成了一对极为投缘的朋友。   两个小丫头都是古灵惊怪的性子,生性都是有些顽劣,有时候生起气来,更是颇有几分刁蛮之意,所以如此志趣相投的二人凑在一块儿,那当真便是“天雷勾了地火”,彻底成为了两个志同道合之人了。   而除此之外,楚清菱对于青花这个镇北将军身边的小丫头,也是好感度颇增,之前她总觉得那个留在流苏哥哥身边颇为稳重成熟的侍女,似乎的确是有些太过凶悍了一些,而如今看来,原来青花竟然是如此体贴之人。   虽然平日里看着青花不言苟笑似乎是太过呆板稳重了一些,但是不得不说,在镇北军当中,青花对她这个外来的公主殿下,一身的态度,也当真是极好的。   而楚清菱也是由最初一口一个青花的称呼,渐渐的变了变,转而化作了一口一句青花姐姐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楚清菱仍旧是是记得自己第一次开口叫青花为姐姐的时候,青花那张秀美面容之上的古怪至极的反应。   似乎是有惊喜,有复杂,还有几分茫然无措之意,总之听着完全不算是一个简单的事你听到了堂堂一国公主殿下如此称呼之后的正常反应。   而青花这般素来沉稳之人,此次听到她这么出格的称呼,竟然是没有半分迟疑之色,更是分毫没有让她纠正的意思,反而是极为顺其自然的默许了。   这件事情在楚清菱心中,也是感到极为好奇,不过楚清菱素来不像是将这些个小事放在心上之人,所以想了想之后,她也是觉得此事儿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到底也是并没有太多值得纠结的地方,索性也是将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而这是因为楚清菱这般大的心性,也是让她完全错过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完全不知道,她口中所称呼的青花姐姐,其实并非只是一个半途认来的姐姐罢了,而是与她有着相同的父亲血脉,当初同样也是公主身份之尊的皇姐。   楚清菱当初在得知了与慕流苏订了亲事的荣华世子姬弦音也在镇北军之中的时候,本来心情还极为郁闷,颇有些郁郁寡欢,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和镇北军还有青花,唐阿娇等人相处甚好,所以楚清菱心中也是不再若先前那般心情低郁了。   但是即便是楚清菱的心情不若先前那般低郁,这也并不代表着楚清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慕流苏给放下了。   楚清菱闲暇之际,总归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去打探慕流苏的消息,即便是知晓自己在这蒲州城处之中,因为有着慕流苏的故意躲避,让她实在是难以见着流苏哥哥的分毫模样,但是楚清菱仍然是觉得为心爱之人懂得了怎么去坚持,其实也算是一件乐此不疲的事情。   不过因为是在镇北军当中,有这么多人陪伴着她,而这些陪伴着她的人中,不仅是有着大把大把的镇北军,反而还有慕流苏身边的青花,所以楚清菱现在的心态,倒也实在是好了极多了。   而今镇北军之中的相处模式,也就是姬弦音和荣华世子跟在慕流苏身边,分毫不知疲惫的日日针锋相对,而楚清菱一人,则是一边跟着慕流苏手底下的人手打得一片火热,另一边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心思,想要见见慕流苏的。   日子如此波澜不惊的过了些许,约莫着是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除了负责操练之事以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了如此之久的慕流苏,却是忽而心情极好的起了心思,准备要去那北境宋家大军一趟。   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极为简单,也就是去检验检验北境宋家大军的训练成果如何了。   先前慕流苏和菘蓝二人一起商量了一些适合北境宋家军队这边的操练方式,更是将这商量出来的方式,原封不动的交到了宋老将军的手上,如今算算时间,也是已经约摸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恰恰是过去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慕流苏特意整理了一番着装,穿得精神奕奕的样子,然而就在他整装待发的时候,却是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身后,竟然会如影随形的再次跟上了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是谁自然不用多说,赫然便是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   “沈相大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呀,镇北将军不过是去北境宋家大军的营地之中检验一下这大半个月以来北境宋家军队的成果罢了,那个时候沈相大人根本就没到这北燕边疆之地呢,想来这去了也是起不了什么大用的呀。”   但凡是在镇北军中,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相见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必然是要争个高低之分的,再加上姬弦音本就是先行一步到了慕流苏身边,所以此时此刻,姬弦音见着后来的沈芝兰的时候,他那面容之上,也是顿时便是升腾起一股子说不出的凉薄冷意。   而姬弦音的性子呢,素来是为了流苏,他可以无论如何委屈自己都半声不吭,但是对于一个外人,不,沈芝兰可还不能只是外人这么简单,他根本算得上是仇人了,而姬弦音对于仇人,可是半点没有能够容忍下来委屈自己的习惯。   所以此时此刻,姬弦音见着如此随处可见,当真算得上是阴魂不散的沈芝兰的时候,也是分毫不客气的开口嘲讽了一阵。一阵嘲讽之后,就弦音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解气,更是颇为傲娇的冷笑道。   “分明沈相你的事情,沈相偏生却是如此殷勤,非要跟着镇北将军一起去看什么检验成果,倒是让弦音好生长了一番见识!依着本世子来看呀,沈相大人还不如在这军中休整休整呢,省得到了北境宋家大军的地方,不懂装懂害一问三不知的,那可不知当是有如何尴尬呀。”   慕流苏先前对于弦音的印象,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处于一个安静寡言之中,因为慕流苏一直都很少见着弦音话多的时候,所以慕流苏对这个认知,先前也是极为自信。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弦音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彻底的让慕流苏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话痨,先前弦音分明是惜金如字,别说是一句话了,就算是一个字,他都懒得多说,可是如今和沈芝兰较起劲来的时候,弦音这一身口才却是如此滔滔不绝,也是让慕流苏有些叹为观止。   当然了,让慕流苏叹为观止的人,如今显然也并不指弦音一个,另外一个,自然便是沈芝兰了。   慕流苏心目之中的沈芝兰,的确是一个权倾大楚的一代年轻权相,是个人虽少年,但是心性沉稳而且性格颇为温润之人,而慕流苏之前在帝都的时候,沈芝兰给他的印象也的确是如此,是一个温润儒雅的俊美男子,是个心性沉稳之人。   然而这才多少时日,沈芝兰从大楚帝都而来,在这镇北军之中住了如此时日,并且算得上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之后,也是完全成功的刷新了慕流苏对沈芝兰的认知度。   ☆、第一百一十七章晋城之战   原来平日里看着文质彬彬,分外儒雅的沈芝兰,原来也是一个如此话痨之人。   恰如此时,沈芝兰在听闻知弦音所言之后,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了一抹视若无睹的笑意,分外从容道:“若是真要说起检验这北境宋家大军训练成效的事情与芝兰有没有关系,芝兰倒是认为,荣华世子似乎是这镇北军之中,最没资格说此话之人吧?”   微微停顿了半晌,沈芝兰温柔面容之上,也是露出几抹轻嘲笑意:“毕竟本相可是奉皇上之命,名正言顺的来此啊地帮镇北将军的,至于荣华世子你,似乎只是不请自来吧?”   这一句名正言顺,又一句不其自然,如此犀利至极的话,能够让弦音动了怒气,倒也不奇怪了。   两人一路上的口舌交锋半分未断,好在慕流苏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对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习惯极了,所以此时此刻,倒是不若先前那般头痛至极了。   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马,除了分了一部分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和沪城的地方进行战后善尾的工作之外,悉数抵达了蒲州城之地,索性也是将浦州城中那一块占地极广的操练场,作为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训练的场地。   所以慕流苏带着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齐齐抵达北境宋家大军操练地方所在的时候,恰恰是见着了无数北境宋家大军辛勤操练的场景。   即便是三人站在了距北境宋家大军并不算太近的地方,但是确实不难看出北境宋家大军这些日子里来的巨大变化。   当初北境宋家大军因为北境之地多年未曾起了战事儿的原因,显得颇走几分懒散之意,再加上那个时候,北境宋家大军的将领宋老将军也是无故被人偷袭受了伤,导致整个军队之中士气不振,人心涣散,所以,当时的北境宋家大军之中,的确是没有半分像样的军队模样的。   而如今慕流苏眼前的这些个北境宋家大军的将士们,却是一个个的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总之瞧着这变化,当真也是大到了极致。   慕流苏自然知晓,倘若是宋寒闵出手的话,这北境宋家大军但凡是训练些许时日出来,的确也是有些看头的,所以此时此刻,见着北境宋家大军如此变化,慕流苏不仅是没有半分意外之意,反而还多了几分意料之中的想法。   单单只是如此一眼,慕流苏便是能够确认出他们军队之中的此次训练效果的确是极佳,所以慕流苏倒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再凑上前去看个仔细,反而是面色带笑,别有深意的站在了一侧,津津有味的看着。   不过须臾,慕流苏所等之人,便是恰是时机的寻了过来,至于这主动寻过来的此人,自然是北境宋家大军的少将军宋寒闵无疑了。   宋寒闵起初以为只是慕流苏一人前来,结果没有想到来到此处的人,原来不仅仅是有着慕流苏和那奉旨而来,已经是抵达了北燕边疆之地大半个月时间的大楚右相沈芝兰,竟然还多了一位意料之外人物——艳冠大楚的荣华世子姬弦音。   慕流苏和沈芝兰还有姬弦音三人之间的事情,宋寒闵倒是越有耳闻。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传闻之中,关系僵硬至极的大楚右相沈芝兰和荣华世子姬弦音,竟然是忍得住如此针锋相对之意,两人齐齐跟在了慕流苏身边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二人虽然眼眸之中都带着对待彼此的极为不善的敌意,但是却是并没有在慕流苏跟前展现得太过明显,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口舌交锋之外,他倒也没有真的见着这二人互相对撕起来。   不过即便是心中好奇,但是宋寒闵如今看着眼前三人容色这般极佳的模样,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头一次升腾起了几分压抑之意。   当初来了一个面若皓月的慕流苏,就已经是将整个北境宋家大军惊艳住了,而如今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这一身容色气质,更是一人比一人惊艳至极,真的也是一阵数不出的出尘贵气。   那是宋寒闵心中颇有些不太愿意,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是不得不对着二人行了一个军中礼仪道:“北京宋家宋寒闵,参见荣华世子,参见沈相大人。!”   口头上一边行着礼,宋寒闵另一边却是在心中暗自腹诽着,沈芝兰来啊此北燕边疆之地,这是因为有着大楚皇帝元宗帝的圣旨,可是谁就奇怪在于这位荣华世子当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帝都之中并没传出这位世子殿下出京的消息,也就是说大多数的人都是认为他这个世子殿下人就是在大楚帝都的荣庆王府待着的。   可他偏生却是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在北燕边疆之地,而且还是在这蒲州城中与镇北将军在一起,可想而知,这其中猫腻,必然是极为不少的。   一想到这里,宋寒闵也是极为自然的想起来当初在国家宴上传出的镇北将军和荣华世子得了袁宗帝御笔亲挥,定下姻亲之事的消息,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感到有些极为美妙。   原来大楚帝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断袖之癖一事儿,竟然当真是真的呀!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宋寒闵心中也是升腾起几分遗憾之意,倒是可惜了慕流苏那般颇为率性洒脱的性子了。   依着慕流苏的一生功绩,还有他那一张容颜来看,想来此时此刻,已经是完全能够迷倒了大楚之中的万千少女来着,只可惜这人天生不是个开窍的,好好的美人不爱,偏要做什么染上了龙阳之辟的断袖之人,当真是脑子秀逗了。   而见着宋寒闵如此反应,俨然是心中有所他想的时候,一路上以来唇齿交锋,未曾消停半分的沈芝兰和知弦音二人,此时此刻这是出乎意料的同时收敛了对,彼此的憎恶之意,反而是齐刷刷的对着宋寒闵露出了一抹极为危险的神色。   宋寒闵方才心中不过是想着慕流苏染了短袖之癖的事情,突然得了这二人如此虎视眈眈的盯着,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压力山,连忙是将视线从流苏面前只收回,反应颇为得宜的与慕流苏二人寒暄了几声。   见着宋寒闵那一双直直盯着慕流苏的眼睛终于收敛了些许,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这才终于开始消停下来,将那带着无端压力的视线给悉数收回了。   至于慕流苏,此时此刻她见着自己与菘蓝一起一起制定出来的训练计划,在北境宋家大军之中实施的如此顺利,心中也是一阵欣慰自得,所以慕流苏也是分毫没有去将这三人之间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几句寒暄之后,慕流苏便是直接步入了正题,毕竟他今天可不单单只是来看什么北境宋家大军的训练成果的,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在于即将兴起的燕楚战事儿,所以才会这般有备而来的。   因为如今距离燕离歌和谢瑶花抵达北燕晋城的时间,已经是约么快要到了一个月的时间了。   如此之久的时间,也是完全是足够让燕离歌将晋州城那边的事情给打理妥当了,而慕流苏心中也是一直在等着,等着燕离歌家晋城这边的事情给打点妥当之后,燕楚一战之间的战事儿,自然也是该是时候掀起来了。   而且慕流苏如今之所以会到了这北境宋家大军的场地上来看北境大军的训练成果,其实也并非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情心中没有把握,无非是来确认确认,如今看是否是掀起战机的好时候罢了。   而好在如今北境宋家军队这边的训练成果,倒也的确是没有让慕流苏失望,看现在这个样子,若是真的是掀起了燕楚战事儿,倒也的确是个差不多的时候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索性也不再过多废话,而是径直对着宋寒闵便是说了一句:“宋家少将军,本将军如今也不与你绕弯子了,今日我来此北境宋家大军之中,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声,如今当是时候,去准备好这燕楚一战之中,最为激烈的一场了。”   慕流苏这句话说得颇有几分突兀,宋寒闵甚至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等他彻底的听清楚了慕流苏所说话后,宋寒闵的面容之上,也是恰是时候的由着方才那一副困惑之极的模样,转而化作了一抹惊喜至极的意气风发之态。   其实对于宋寒闵会是如此一番反应的事情,慕流苏心中其实是早就心中有数的,原因很简单,当初宋寒闵便是在他面前若有若无的展现了几分攀比之心,很显然也是想要在这北境之地难得兴起的燕楚一战之中,能够争上几分功名业绩来证明自己的。   而为何会非要去选择与慕流苏攀比呢?原因也是极为简单,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将门之后,又都是年岁不大的少年将军,的确是会被拿来相互比较,像宋寒闵这般心中有些血性之人,自然也是极不可能忍受自己比这个小了自己一岁有余的慕流苏还有逊色的这件事情的。   而今,既然慕流苏已经分外直白的说了燕楚一战之中最重要的一处战事即将掀起的事情,并且还如此指名道姓的说了要让北境宋家大军出马的话,宋寒闵有了能够大展身手之处,会是如此一副兴奋模样,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大致商议了一番行军作战的部署计划之后,慕流苏并没有现在在北境宋家大军之中多加久留,而是吩咐完一堆事情之后,便是极为果断的带着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齐齐回到了镇北军之中了。   而慕流苏此次回来,自然也是不可能再若先前那般,一直是在这蒲州城的城主府邸之闲来无事消遣时间了,在知晓了北境宋家大军那边的状况,出乎意料的满意之外,慕流苏便是立马召集了镇北军之中的诸多将领,再次商议起了即将兴起的晋城一战之事儿。   而在这件事情的商议过程之中,镇北军之中诸多人听完了慕流苏说着她这些日子以来费心想出的计划的时候,本来都是觉得慕流苏这句话之中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的地方。   然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不过是三日时间,慕流苏计划之中的所有带有猜想意味的事情,竟然会是全部一一应验了!   ……   六月初六,六六大顺,如此一个意味着吉祥顺利的日子,偏生却是用在了这战事儿之上,一时之间倒是分不清其中褒贬意味了。   这一日,在蒲州城之中闲暇了数余日子的慕流苏,也是起了一个大早,点了两万镇北军,还有蒲州城之中的六万北境宋家大军,所有人身披着尖锐的战甲,一路浩浩荡荡的便是朝着北燕晋州城的方向行去了。   因为都已经算得上是北燕边疆之地以内的城池范围,而且又都是北燕的五大军都之一,关系甚密,所以蒲州城和晋州城之间的距离其实相隔并不遥远。   再加上慕流苏军中的那些个战马,无一不是脚程极好的战马,所以此时此刻,在慕流苏带着手底下的这些人马,逼近晋城的时候,不仅是没有半分颓丧之意,反而还是气势汹汹,大有一番势如破竹之力。   两万镇北军加上六万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马,整整八万人,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之势,也是让晋州城的这些个军士们一时之间立马乱了阵脚。   本来在燕离歌的吩咐之下,他们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都开始在准备着在这两三日的时间,就要亲自带着人马杀到福州城的城门之下的。   然而,准备到底还是准备,比起慕流苏这般完全已经付诸行动的实际行动而言,燕离歌的这些个准备吩咐,自然也是不得不让进这群的这些将士们,一时之间悉数陷入了被动之中。   毕竟晋州城的这个将士们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去进攻蒲州城的城池的时候,蒲州城的那个少年将军,竟然是如此嚣张至极的率先带着人攻到了他们晋州城来了。   晋州城的城门之上,那负责守城的小兵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从地平线上涌出来的来势汹汹的黑压压的八万人马,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腿肚子发抖。   虽然早先便是知晓镇北军的确是只神勇无敌的军队,但是如今见着那一群身穿着银色战甲,驾着战马疾驰而来,宛若神兵天降气势的大楚军队,也是瞬间便是让这些对自己晋州城的将士们信心至极的气势也矮了一截。   同样是如同当初镇北军攻打蒲州城的时候那般战鼓烈烈,笙旗挥挥的浩荡场景,但是,如今这八万人的气势,却是比起当初的三万镇北军而言,不知道是强了凡几。   古人有言说是什么人海战术,其实并非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单单是在人数的气势之上,便是已经算得上是剩的半成了。   再加上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在慕流苏指导下的一番集训之后,前后都大有改变的原因,所以如今这八万人马齐齐而至,的确也是凝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晋州城的守城将士们慌乱至极的朝着晋州城的城主府邸之处着急跑来,寻找燕离歌告知了他这件事情的时候,燕离歌面容之上也是一阵剧烈之变。他心中显然也是想不清楚,怎么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竟然是完全是料想到了他这两日必然会出动兵马的事情,并且还特意在他计划好了即将出兵的前两日的时间,提前到了这里来攻城来了?   如此谋略手段,的确是有些惊得让人发指,难不成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当真是有什么神算心思不成?   想到这里,燕离歌却是颇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并且是将自己心中的那些个荒谬想法,瞬间便是压了下去。燕离歌也是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机妙算之人,未免也是太过可笑了一些。   至于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为何会如此凑巧的在他即将准备攻城的时候,作出了这么一个率先攻城的打算,燕离歌心中也是自顾自的觉得,也许那位少年将军心中并不是猜到了他这两日即将动手的打算,而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碰了一个巧罢了呢?   无论是如何想法,总归第二种认知,对于燕离歌而言,是比较舒坦一些的,毕竟素来心高气傲的他,也是根本不愿意轻易去承认了那么区区一个大楚的名不见经传,一直是近半年的日子以来,才算得上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比他强的。   可是无论心中如何猜想,总归现在人家八人马已经是兵临他晋州城的城池之下了,燕离歌此时此刻也是没有心思再去多管这位少年将军的事情了。   燕离歌回过神来之后,便是立马对着身边的副将下令,让他们赶紧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晋州城的所有兵马立即召唤起来,然后他也是丝毫不敢耽误的哦迅速的登上了城门,朝着城门之下的八万人直直看了过去。   从晋州城的城门之上看下去,燕离歌正好是看见了那神采奕奕,万分精铄的八万大楚军队在城门之下不远的地方齐齐林立的样子。   因为是行了些许路程而来的,所以此时天色已经是大亮,加上如今已经是六月份的季节,阳光也并不算是太过微弱,所以此时此刻,天际之上的金色的阳光,倒是恰到好处的给站在那城门之下的八万大楚军队身上度上了一层精致耀眼的光芒,若是单凭肉眼看过去,只怕还真是有些熠熠不可直视呢。   然而燕离歌如今满脸的关注之意,却是压根并不在这八万大楚军队的身上,而是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那八万大楚军队之前的两道人影身上。   这两道人影,都是驾着一匹通体赤红色泽,毛发纯粹至极的乌骓马,二人齐齐并列前方,身姿端的是凛然笔直得宛若一杆长枪。   其中一位身穿着银白色战甲,肩后垂着一袭艳红若血的惊艳披风,隔了极为遥远的距离,虽然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是从那一身着装来看,也是分毫不难辨别出来这人俨然便是大楚军队之中的将领——镇北将军慕流苏无疑了。   而这少年将军,分明也是穿着行军作战时候人人都穿着的银色战甲模样,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是无论如何瞧着,比起其他人而言,都是多出了一些独有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完全也是尊贵凛然到不能直视。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见离歌   至于另一人,比起这位少年将军而言,穿的就要随意多了,虽然仍旧是一身银白色战甲,与那八万人马相比而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违和之处,但是他只是颇为随意的用了一根紫色发带散散的束了长发,站长分明是有着几分尖锐之气,可他这一身随意轻松的打扮,却是透着几分散漫之意。   总之如此瞧着,不仅是没有半分违和之感,反而还是多了几分别具一格的温润风味,此人自当便是沈芝兰无疑了。   然而,即便是这二人容色气质同样如此出色,燕离歌的神色却是死死地锁在了那披了一身红色战袍的慕流苏的面容之上,虽然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燕离歌瞧不真切慕流苏的五官和长相。   但是燕离歌心中却是莫名就觉得那乌骓马上的少年将军,给了他一种无端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燕离歌的心中一阵匪夷所思,显然他也是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一位大楚的少年将军扯上的关系,竟然还会升腾起一些觉得她与自己有些熟悉的想法,这未免太过荒谬了一些!   然而即便是心中如是想着,可是那一股熟悉之感却是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即便是燕离歌心中极为排斥,可是他却是实在没有办法去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远远坐在了乌骓马身上的惊艳少年。   而彼时,慕流苏是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燕离歌的异常之处了,虽然是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但是慕流苏却是胜在了一身武功称得上是登峰造极,所以耳目也是极佳的份儿上,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虽然是燕离歌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可慕流苏却是依稀能够窥见燕离歌的容颜。   仍旧是她的记忆之中深刻至极的面容,燕离歌生的俊美异常,倒是一件慕流苏不能反驳的事情,只是先前她如何瞧着如何觉得顺眼的面容,如今在慕流苏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厌恶至极。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慕流苏原以为自己见着燕离歌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想要径直上前去杀了他。   可是慕流苏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今她真正见到燕离歌的时候,她自己的心情却是根本不像她想的那般,会涌起一阵惊涛骇浪,反而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之中。   慕流苏重生以来,除了想要全力去护着弦音之外,也是唯有将想要亲自毁掉了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替她自己还有寂家满门报仇的事情分外牢固的刻在了脑海之中。   然而大抵是因为这些事情在慕流苏心中压抑了太久的愿意,如今慕流苏好不容易夙愿实现,真正见到了燕离歌,并且手中还有着足够的把握能够与之一战的时候,这也完全算得上是慕流苏得了真正能够宣泄自己情绪的机会了。   心中压抑至久的情愫,虽然突然是有了一个宣泄之口,但是因为心中压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慕流苏也是完全不知从何倾诉而起,索性也就只能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悉数化作了沉默了。   慕流苏心中想着,也是自发的认为着大抵便是她自己如今这般心情平静的原因了。   毕竟事到如今,已经是没有人比慕流苏更加清楚的知晓,她与燕离歌之间,的确已经是回不去了。   无论他们两个人之前有着多么深厚的诸多情谊,也无论他们彼此之间,当初是有多么的信任,多么的维护对方,但是那些个情谊终究还是已经付诸东流了,而今她与燕离歌之间,早已没有半分往日恩情,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所谓的你死我活,还有那所谓的死网破之争罢了。   所以慕流苏见着燕离歌的眸光死死的锁着自己的时候,不仅是不曾有了半分躲避之意,反而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做出了一个些许高傲的姿态,径直朝着城门之上的燕离歌直直回望的过去。   只是慕流苏看着燕离歌的这番神色,却不像是燕离歌那般带着几分好奇和打探之意,而是全然都是浓烈恨意和数不尽的肃杀之意罢了。   毕竟无论慕流苏如今表现得如何平静至极,但是在慕流苏心目之中,那些个血海深仇,灭族之恨,却终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抹去的。   大抵是因为慕流苏的这一线目光太过灼人了一些,燕离歌俊美至极的面容之上,也是忽而露出了些许不郁之意,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是对于慕流苏用那般憎恶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举动极为不爽。   毕竟在燕离歌看来,两军对战虽然的确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但是他们两人作为大楚北燕的两大国度各自的将领,总归是不能轻易失了风度的。   他方才打量慕流苏的时候,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但是楚清越心中也是明白,他对慕流苏这个大楚的少年将军,的确还是带了几分欣赏之意的,毕竟单单是她一身战甲熠熠生辉坐在那战马之上的气场,便是完全带了一股子大将之风,实在也是让人真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赞叹一声。   然而慕流苏这个敌国少年将军却是极好,打量他的时候不仅是对他没有半分欣赏之意,反而还像是悉数带了极深的憎恶和嘲讽之情,也是看得燕离歌心中一阵鬼火直冒。   两国争锋,两军作战,本就是极为自然的道理啊,既然胜负乃是兵家常事,那又何必记仇于心呢?   不过是一场战事,再说了,他们二人尚且还未交过手啊,这少年将军便是莫名其妙的对他如此憎恶至极,倘若稍后这大楚将军落败在了他手中,那还当真不知会是如何反应呢。   燕离歌如是想着,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这少年将军知道知道他叫这个北燕太子的厉害,这少年将军可别是以为自己带着三万所谓的镇北军,赢了几场战争,连着多了北燕几座城池,便是可以这般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   当初北燕之所以会落败,无非是因为先前是燕长风那个扶不起来的废物皇兄带兵罢了,如今既然他燕离歌已经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那边他便是断然不可能让慕流苏踏足这晋州城以内的地方半步的。   不仅是如此,他还要将先前慕流苏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攻才打下来的三座城池一一收回,总之,无论如何,他燕离歌都是不可能会容忍自己输在了这么一个对自己轻视至极的少年将军手上的。   再说了,身为北燕太子,他也是绝对不会让这北燕的大好河山,被这么一个颇有些古怪极的大楚少年将军给轻易分裂了的。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静静的站在城门之上,颇为镇定的看着慕流苏和沈芝兰带着那八万人马,以一个极为迅速的速度,朝着他们城门之处攻了过来的。   起初燕离歌的反应确也是极为镇定的,然而等他见着这一群大楚军队移动的模样时候,燕离歌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之上,本来还颇为镇定的神色,却是忽而便是立马剧烈变化了。   因为燕离歌心中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一支人数如此庞大的的军队行军移动的途中,竟然还能看到如此整至极的移动场景,整整八万人马齐刷刷的行来,速度也是极为快,但是偏生这些人的步子,却是分毫不曾乱了。   总之,燕离歌,还有那晋州城城门之上的诸多将士们,心中也是怎么瞧怎么都觉得有些震惊至极。   倘若一支军队,是在慢速移动之中能够达到这样的速度,其实并不出奇,甚至还可以说是但凡是支军队,都应该能够做到。   可是慕流苏如今却是如此气势汹汹的带着大楚军队前来攻城啊,总归不可能是温吞至极的迈思移动过来,法人应当是速度极快的迅速逼近,而且这军队之中,还有那些个骑兵脚下传来的马蹄声音,也是齐刷刷的整齐一片,分毫不曾有了半分凌乱。   燕离歌看着这番情景,本来还只是有些稍微冷沉的面容,如今却是一刹那,变得有些阴沉如水了,因为燕离歌也是极为敏锐的发现,那位大楚镇北将军慕流苏手底下的那八万大楚将士,其精锐程度完全不像是一般军队。   正因为如此,燕离歌才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因为慕流苏手底下的这八万人马之中,除了她本身的三万镇北军之外,那怎么都应当是还有五万人数的北境宋家军队的人马才对呀。   可是传闻之中,不都说那北境宋家军队的人马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无能将士吗,而且燕离歌对这件事情的传闻也是深信不疑啊,毕竟连燕长风那班废物无能的人都能够将那北境宋家军队的将领给重伤到昏迷不醒了,所以说燕离歌除了说北境宋家军队实在是无能至极以外,也完全不知说何是好了呀。   可是,如今他亲眼所见的事情,怎么便是与传闻所见的差距如此之大呢,这些个北境宋家大军,哪里有半分传闻之中废物无能的模样,反而却是如此一副精锐至极的样子,如此作风,只怕是连着他们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只怕都有些稍逊一筹啊。   可是若这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马,当初便是如此精锐至极,那为何燕长风那个无能皇兄还能偷袭了他们北境宋家军队的将领宋老将军呢?这难道不是一件前后矛盾的事情吗?   而且事到如今,燕离歌心中也是有些忐忑至极,因为在他看来,之所以他心中胜算极大,其实是因为这北境宋家军队实在是有些不成器,慕流苏手底下不过只是有着三万公认的称得上精锐至极的镇北军罢了,如此三万人马对上晋州城的五人马,还有他手底下的四万人马,实在是怎么都有些不够看。   然而谁又能够想到,如今形势一转,大楚竟然是平白又多出了五万如此让人暗中称奇至极的北境宋家大军了,这无异于是将燕离歌的计划给全盘打乱了。   因为在燕离歌的计划之中,一直都是想着只要能够将慕流苏手底下的那三万精兵镇北军给悉数解决了,那么北境宋家大军的那些个人马,便是压根算不得什么值得看重的了。   如今慕流苏的计划被打乱,全盘皆毁,燕离歌的心情,也当真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就在燕离歌心中纠结的时候,慕流苏也是带着她手下的八万人马,齐刷刷的停在了晋州城城门之下的前方位置,中间也是恰恰是隔开了一段射箭的箭程,如此一来,这样的距离,完全是适合于两军对峙,而又不至于被人暗中偷袭给中伤了。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这般距离,也是完全能够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了。   燕离歌纠结着北境宋家大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那边慕流苏已经带着人到了城门下方的位置,视线也是下意识的再次落在了慕流苏的面容之上。   然而燕离歌这一眼看过去,彻底看清楚了,慕流苏那张皓月面容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猛的一阵抽搐,本来是阴沉如墨的面容,瞬间便是惨白如纸。   三燕离歌这般沉得住气的人,却是突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显然这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而燕离歌为何会出现如此变化,其实他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燕离歌本就是见惯了美人之人,况且当初的流苏,便已经是艳冠天下的红颜色榜首之人,所以,即便是慕流苏如今生得如此一张皓月生辉,分外精致的确是足够让人惊艳之极的面容,但是燕离歌无论如何惊艳至极,但也不至于如此惊艳到了心中抽搐,面色惨白的地步。   燕离歌如今之所以会是如此反应,其实并不是在于他见到了慕流苏那张夺尽了日月光辉的面容而感到惊艳,而且因为他在这个大楚少年将军的面容之上,见到了一双让他分外熟悉的清澈凤眸。   而那一双轮廓都熟悉至极的凤眸之中,竟然还恰恰是蕴藏了他记忆之中万分怀念的的清澈神韵。   流苏那一双透着万千星辰璀璨熠熠的的凤眸,燕离歌自然是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轻易忘怀的,这也是燕离歌当初在流苏得救回来,被送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为何会对流苏产生怀疑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那个时候流苏的一双眸子,的确是不如燕离歌记忆之中的流苏那般清澈至极的,不仅没有半分清澈记忆,反而还透着浓烈的恨意。   只是,燕离歌心中却也是有些能够理解,因为在他看来,那个时候的流苏,自己方才经历了厄运,九死一生被救活了过来,便是听闻了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眼中萌生出了恨意,倒也的确是是一种极为正常的情绪。   再加上流苏因为这些伤心至极的事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从而丢失了自己的记忆,所以燕离歌心中也是万分能够理解,为何从那之后,再也见不得流苏眼中的清澈之意了。   其实当初在看到那双透着再无半点清澈之意的眸子的时候,燕离歌也是不止一次是怀疑过慕流苏的身份。   但是除了这双眸子有着异样之外,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一些其他的细小习惯,却又是的确是与流苏先前的样子都是没有什么两样的,所以燕离歌心中是分外肯定,那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身子的人,的确就是他的流苏无疑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右相大人   可是,燕离歌心中虽然十分肯定的认为流苏的确是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身子,可是如今他见着慕流苏这一双熟悉之极的眸子的时候,心中仍旧是有些情不自禁的将他看成了流苏。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一种分外奇怪的感受,燕离歌一时之间也是楞在了原地,半分没有反应。   慕流苏看着燕离歌的反应,心中却是感到极为可笑,依着她对燕离歌的了解,自然是不难看出来,燕离歌这是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来了。   不过燕离歌透过她那一双眸子,联想到当初的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还露出这么一副心疼眷恋的模样,未免也太过恶心人了一些,当初是谁派来了谢瑶花将她陷害致死,又是谁将寂家满门抄斩的?如今在他眼中,自己都已经死了,燕离歌竟然还能做出这般恶心至极的模样,倒也是让慕流苏感到心服口服。   微微一勾唇,燕离歌也是径直抬头对着燕离歌一脸冷凝之色的看了过去,隔了城门上下如此距离,慕流苏却是万分嘲讽的扬声开口道:“大楚慕流苏,幸会北燕太子殿下!”   任谁都能听出慕流苏这一番看似打招呼的话,其实是暗里藏着玄机的,虽然言语之间都客气之极,但是其实那一声语调语气,都是显然带了几分争锋之意的。   况且这人在自报家门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虽然所有人都不曾隐眼瞎,能够一眼看出慕流苏就是大楚的那位少年将军。   但是说到底这毕竟还是一个态度问题,她既然都已经说了,燕离歌的身份是北燕太子,那么为何不规规距距的自报一声,自己是大楚镇北将军呢?   一时之间,晋州城的这这个将士们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了。   然而,不管这些个荆州城的将士们反应如何,但是这一句话落在了燕离歌耳中,却是不曾有半分的愠怒之意的,燕离歌在慕流苏整句话中,却是唯一只听见了两个字——流苏。   他这才猛的想起来,身为大楚少年,燕离歌似乎的确是和流苏生的一个名字,唯有姓氏不同罢了,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名字,种种巧合,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一些,也是让燕离歌心中越发的觉得有些古怪之极,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不安和恐惧之感。   难不成,他在云和寺庙之中万分珍视的护了两年之久的那人,其实并非是流苏?   心中刚刚升腾起这个可怕想法的时候,燕离歌下一秒却是极为迅速的否定了,这根本不可能,当初流苏是他亲自派着谢瑶花去寻找,然后派人护送回来的,谢瑶花当初与流苏关系极好,自然是不可能弄出了什么幺蛾子才对,所以应当是没有假的。   而且流苏被人护送回来,九死一生醒来的时候,那诸多反应,也的确是与他记忆之中的人无异,所以燕离歌心中也是自发自的告诉自己,若非是流苏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诸多迷茫不知,想来流苏也是能够保持这么一双清澈至极的眸子的。   如此自我安慰一阵之后,燕离歌心中的不稳定情愫这才总算稳定下来了,转而看向慕流苏,也是露出一副眉眼倨傲的冷沉模样:“镇北将军的威名早已是如雷贯耳,本太子如今亲眼见着,当真也是不得不说上一声,镇北将军果真是少年英杰啊,将军新得的这一方战神之称,倒也不算是名不虚传了。”   燕离歌如此一番回话,也是让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惊得眼睛都快掉了,人家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对他这个晋州城的将领,北燕的太子如此无礼的样子,怎么太子殿下却还如此好脾气的回应着?   而且看着太子殿下这一番反应,似乎对周伟大楚的少年将军没有什么敌意呀。   两军对峙的时候,却是对对方敌将没有什么敌意,这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一些吧?   众人心中一阵腹诽,也是情不自禁的将自家太子殿下燕离歌吐槽了好一阵子。   只可惜燕离歌这一番话,却是分毫没有打动流苏,慕流苏听他所言之后,也是不仅是没有露出半分友善之心意,反而冷艳勾唇一笑,显得更加桀骜不驯了几分。   她本就生得一双有些锋利的眉眼,眉眼之间的英气,衬着她那面容之上的冷艳笑意,更是让慕流苏整张皓月容颜上宛若是迎了万千日华,熠熠生辉一般。   “北燕太子殿下还是莫要夸赞本将军了,毕竟本将军可不像是北燕太子殿下那般,精通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的呢,自己几句话,再说了,本将军素来都脾气不好,也绝对不是太子殿下这般轻轻巧巧的美言几句,就能免除这一场攻城之战的。”   大楚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听着慕流苏如此嚣张至极的对燕离歌所说的话,脸上也是露出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笑意。他们心中也是一再感叹着,自家镇北将军这说话之间,未免也太过损人了一些。   人家北燕太子明显只是在和她寒暄两句,偏生慕流苏却说成了这位太子殿下是赞美于她,甚至还说的那太子殿下颇有示好求饶的意思,更是硬生生将人家的寒暄之词,说成了他那一这番话是为了避免他们今日攻城的示弱之话。   如此一来,完全可以说是慕流苏是将燕离歌这个晋州城的将领的面容,彻底的丢到地上去踩了。   想到这里,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面容之上,也是露出几分唏嘘之色,心中也是想着这北燕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过好欺负了一些了吧,他虽然如此颇有风度的夸赞了自家将军一番,可是自家将军分明就是半分没有听进去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讲道理,看着方才燕离歌如此彬彬有礼的与自家将军说着话,却是被自家将军那般态度倨傲的怼回去的样子,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心中,其实也是觉得颇有几分痛快之意的。   毕竟这可是敌军将领啊,被他们自家将军欺负了一成,又不是丢了他们大楚的颜面,而是损了北燕的面容啊。   而此时此刻,燕离歌对于慕流苏如此傲慢无礼的回答,也是终于升腾起了几分怒意。   他是念着这人与流苏同名,又生得一双与流苏极为相似眸子的份上,才会对她说话如此客气至极的。   谁曾想到这少年将军竟然半分不知他的好意,反而是如此不知好歹的挑衅自己,燕离歌作为北燕一国太子,却被人如此傲慢无礼的笑话一番,还曲解了他的意思,连带着也是打了几分北燕的脸,一时之间,燕离歌面容之上的阴郁之色也是越发浓郁了些许。   “本太子收回方才所说之话,原来大楚声名赫赫的镇北将军,其实不过也只是一个仗着有了几分功绩,便是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莽夫。罢了,至于今日这攻城一事,镇北将军莫不是以为你今日带着区区八万人马抵达了这晋州城的地方,便是能够当着本太子的面,将这晋州城一举拿下吧?”   说到攻城一事儿的时候,燕离歌本来还只是透着几分冷沉的面容之上,终于也是带了几分肃杀之意,无论如何,守住这晋州城的城门,夺回大楚先前失去的城池一事儿,才是如今他在这晋州城之中,最应该做的一件重要事情。   至于眼前这人,如此桀骜不驯的性子,比起流苏而言,完全就已经是狂妄到了一定地步了,流苏当初再如何功盖北燕,万民推崇,也从未对谁露出如此嚣张至极的态度。   单单是这一点,燕离歌便是分外肯定,眼前之人,才不是什么流苏,无非只是一个和流苏生的的一双相似眸子,同了名字的外人罢了。   再说了,倘若此人当真是流苏的话,又岂会对她是如此态度呢,现在他与她之间情意颇深,哪怕是流苏知晓了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但是总归还是该听闻了他费尽心思将她救活的事情,必然也是会跑到他面前问个清楚的呀,总而言之,流苏是不可能对他露出如此不善态度的。   想到这里,燕离歌对慕流苏的态度也是半分没有松懈之意了,本来他就是念着这人与流苏的丁点相似关系,才会对她这么态度友好,既然这少年将军如此不领情,那么也是要怪他这个北燕太子不留情面了。   不过,燕离歌却是半点没有想到,当初寂流苏那般洒脱性子,之所以不曾在人前嚣张狂妄了半分,无非也是因为念着他要登基太子之位的事情,所以才会费心去学着去在朝廷之中处事圆滑罢了,为了就是不给他这个北燕七皇子身上留下任何弊端把柄。   而如今重生归来的慕流苏,之所以会这般狂妄至极的对待于他,其实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慕流苏心中,一直是惦记着当初自己惨死,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她心目之中的罪魁祸首,慕流苏要是能有了半分好脸色,那才当真是奇了怪了。   而此时此刻,慕流苏见着燕离歌这般说话,心中也是又情不自禁的冷笑了一番,以前倒是不觉得,没想到如今换个心境来看燕离歌,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颇为擅长翻脸无情的人呀。   刚才燕离歌自己所说的夸赞之话,在被她一脚踢翻毫不领情打了面颊之后,便是如此恼羞成怒,慕流苏心中也是好奇至极,好奇她当初怎么会觉得燕离歌是北燕之中最为合适的帝王人选,当初还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去扶持他上位了。   不过暂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说如今这靖州城的攻城一事儿,慕流苏心中却是存了极高的决心和把握的,毕竟倘若是这区区晋州城的城池她都踏不破的话,那她又如何能够踏足到北燕皇宫之中,将那北燕的燕氏皇权齐齐摧毁呢?   思及如此,慕流苏索性也不愿意再与这个她看着便是厌烦至极的燕离歌多加废话了,目光直视着燕离歌,慕流苏一双凤眸之中,也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的轻嘲笑意。   “本将军还是奉劝北燕太子一句,可是别将这话说得如此之绝,不妨且看看今日晋这晋州城,到底是由着你燕离歌亲自守住了,还是由着本将军亲手攻下了便是!”   这一句话,无论是言语态度,还是那所谓言辞,也确是称得上一个霸气至极,而慕流苏这一句话之中气势汹汹底气十足的模样,也是看着便是让人觉得颇有底气。   一时之间,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心中也是士气大振,一双眸子更是精光熠熠的看着那晋州城城池,仿佛眼前这偌大的晋州城池,俨然已经是快要落在了他们手中一般。   比起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这边的情况而言,晋州城的这些个战士们,一时之间却是面色黑如锅底,就连燕离歌也是丝毫忍不住的将一双眸子危险至极的眯了起来,一身冷寒的看着慕流苏。   大抵是盯了慕流苏半晌却是没有盯出什么让慕流苏心中如此笃定她能胜下的异常,燕离歌也就只能是眸光一转的,视线落在了慕流苏一侧,同样银白战甲,容色温润而又惊艳的沈芝兰身上。   既然是怼不动这蛮不讲理的大楚将军,那你的属性也是在矛头转到了沈芝兰身上,冷笑一声,颇为寒凉的开口道:“镇北将军如此空口无凭说着大话也便算了,沈相最作为大楚一国权臣,竟然是放任一个莽夫如此败坏大楚名声,本太子如今倒也是长了见识了。”   燕离歌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说慕流苏说着大话,损失了北燕大楚的颜面,想让沈芝兰这个大楚权相开口叮嘱几分让慕流苏不要这般嚣张至极。   毕竟在众多人看来,自古以来,文官和武官都是处于一个对立场面的,而且慕流苏分明已经在这北燕边疆之地立下了如此战功,偏生那大楚皇帝却是还派了这么一个大楚权相亲自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所以所有人心中也是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沈芝兰这是被派往战场来监督慕流苏的。   既然是文臣监督武将,那么想来也必然是会掀起几分风浪的,燕离歌能够想到用沈芝兰去指责慕流苏如此曲线救国的法子,其实也的确算得上是有些脑筋,只可惜他却是叫沈芝兰来此北燕边疆之地的全部初衷都想错了,自然也是白搭。   毕竟沈芝兰来这北燕边疆之地,可完全不是受了什么大楚皇帝的命令来此监督慕流苏的,而是完全是出于自己想要来这北燕边疆之地陪一陪慕流苏的意愿,所以才会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的。   再说了,即便沈芝兰当真便这是北燕皇帝派遣来此北燕边疆之地监督慕流苏的又如何,凭着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关系,难不成是沈芝兰还会当着这晋州城上上如此多人的面去驳了慕流苏的面子不成?   再说了,镇北军和这北境宋家大军之中,如今也是有不少人早就已经看出了沈芝兰对镇北将军心中的猫腻之意,右相大人对镇北将军如此之事至极,连好生护着宠着都来不及,又岂会如燕离歌所愿去指责慕流苏呢?   而沈芝兰原本一直沉默的与慕流苏并列坐在乌骓马身上,也是一直是以一种面色温润的态度看着慕流苏的言行举止,总而言之,都是呈现着一股极为低调的状态。   然而即便是如此,但是单凭着他那一身无双气质,还有那一张惊艳至极的容颜,却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忽视了去。如今沈芝兰陡然被燕离歌点了名,顿时也是,微微转过面,才将视线从慕流苏身上移开,转而落到了燕离歌身上,唇角也是勾出啊一抹温润自己的笑意。   然而沈芝兰这般温润至极的笑意,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怎么瞧着怎么都觉得不仅是没有半分如沐春风之意,反而还是带了几分森凉之感。   沈芝兰遥遥看着燕离歌,素来温润的眸子底下,竟然也是浮现起了几那么久冷嘲和厌恶,他与燕离歌对视半晌,却是忽而幽幽开口道。   “镇北将军不过只是说要看这城池是由着你这北燕太子拼死守住,还是由着将军她亲手拿下罢了,本相到不知是北燕太子你才疏学浅,还是说有了耳疾或者说是理解能力差了一些,竟然会将如此正常的一番话,当成是什么空口白话了,比起北燕太子方才所说的长了见识而言,今日本相也是有些大开眼界了呀。”   大楚帝都之中,素来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去试图与沈芝兰辩论什么,因为沈芝兰但凡有心想要反驳什么,那他言语之间必然是无比犀利,所说之话也是分毫不顾人面子而极损的,倘若是惹到了他,让他起了反驳之心,那么沈芝兰完全可以将一个人说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这一点其实早就有所体现了,毕竟连言辞之间颇算得上几分毒舌的弦音,都不曾在沈芝兰口中讨了几次好处,两人这些日子以来的交锋,都只算是堪堪打个平手,如今这分外顾及着自己容面不敢太过张扬一些的燕离歌,又岂会是沈芝兰的对手呢?   方才那一番话,沈芝兰不仅是颇为漂亮的怼回去了,而且还一边说着燕离歌才疏学浅,另一边又说是燕离歌可能是染了耳疾,或者说是脑子不利索,转不过弯理解能力不够,才会将慕流苏的话说成是空口白话,然而这三种情况之中,却是完全没有哪一句是好话的。   虽然如此听上去,他整句话之中都不曾带了半个脏字,但偏生沈芝兰骂起人来的时候,却是如此“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的就将燕离歌这个北燕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不可谓不厉害了。   而彼时,听见这些话语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也是情不自禁的朝着沈芝兰暗中竖起了手指,心中也是想着,他们大楚的右相大人,果真还不是是个简单人物啊,人家北燕太子不过只是说了镇北将军一句,他便是如此十倍奉还,倒也是让他们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无论是惹上谁,可都万万不能惹上了这位平日里看上去面色温润,实际上却是一个极为毒舌的右相大人啊。   ☆、第一百二十章连弩   如今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如此欢愉的神色,却是和燕离歌那阴沉至极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燕离歌大抵也是没有想到,原来这大楚之中,以温润之名名动天下的右相大人沈芝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极擅口舌之争,并且还是言辞如此犀利之人。   方才他不过是笑话了慕流苏所说的那一句是空口无凭之话,沈芝兰便是如此言辞犀利的回应于他,也是让燕离歌的神色顿时阴郁到了极致。   本来以燕离歌本来的意愿,是为了挑拨挑拨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关系来着,谁曾想到沈芝兰身为一个文臣,却是如此认同慕流苏这么一个武将,而且看样子不只是认同,似乎还是关系颇好的样子,如此犀利至极的回答方式,倒也的确是让他这个北燕太子丢光了颜面了。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怒意凛然的对着沈芝兰应了一句:“原来大楚的文臣武将,皆是这般素质低下的草莽之夫,就连名冠天下的沈相大人也如此不例外,倒是真是让本太子好生意外!”   燕离歌言语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不难听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说出来的,可想而知燕离歌的确是被沈芝兰方才那一番话给气到了极致了。   而沈芝兰听见燕离歌如此说话,本来面容之上还带着几分冷冽的容颜,却是忽而宛若春风拂过,冰雪融化一般,也是完全的成了一副平日里那般温润至极的神色。   他言笑晏晏的看着燕离歌,似乎是心情极好的笑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本相也觉得深有道理,只不过若是太子殿下待会儿将你那手中的晋州城落败到了咱们这些个草莽之夫手上的时候,就不知太子殿下又算什么东西了”   所以说大楚帝都之中的人心中都知晓,不要轻易去和沈芝兰起了争执呢,瞧瞧他说的这些话,哪一句是没有着能够气死人的本事的?   虽然沈芝兰明面上看着是应答下了北燕太子所说的那一句他和慕流苏二人都是草莽之夫的话,但是暗地里他却是极为漂亮的讽刺了一句燕离歌算个什么东西。   然而但凡不是脑子有问题之人,谁都知晓,比起草莽之夫而言,说一个人是个什么东西,明显也是更具有骂人性质吧!   燕离歌大抵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本来就带着几分阴沉的面容,如今更是阴沉到完全可以跌出墨水来了。不过两次在沈芝兰的伶牙俐齿之上吃了亏,燕离歌这次倒也是学乖了一些。不至于正面和沈芝兰去逞一些口舌之争,也就只能机智的将视线重新移回了慕流苏身上,对着慕流苏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倒是一定要好生瞧瞧镇北将军你的本事了,本太子倒要看看,这晋州城在本太子的手上,你一个莽夫,到底是有什么资格拿下它来!”   这一番话,无异于等于是默认了两军正式相战了,燕离歌声调极高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是眉眼冷凝的瞪了慕流苏一眼,显然也是在想着要再次看看慕流苏的反应。   偏生这个时候,慕流苏却是早已没了半点和他继续废话的心思了,而是选择高高立于战马之上,分外沉静的对着身后的大楚军队开   口喝斥道:“弓弩手,出!”   而随着慕流苏这一声令下,镇北军当中便当真是率先涌出来几千人马,手中都是举着驾弓弩,直直的瞄准着晋州城的城门上方,当真便是一副即将攻城模样。   燕离歌起初还在等着慕流苏的反应,谁曾想到这少年将军脾气竟然是如此之大,不过是一言不合罢了,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就如此直接的让自己的手下开始动手了。   关键是这动手之人的移动速度却是极快,不过是须臾时间,便已经在晋州城的城池之处,各自寻到了一处空旷又安全的定点,将晋州城城门之外所有地形极好的地方,都一一占了个周全。   然而,让燕离歌和晋州的这些个战士们心中最为震撼的一件事情,却并不是他们如今迅速又整齐的移动模样,而是他们手中拿着的那些个武器,那一把把体型并不全算是极为强大,甚至看上去颇有几分精致的弓弩,却是让他们,看着,便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燕离歌最初也是有些震惊,等他细细看了那弓弩的模样之后,燕离歌那本来阴沉至极的面容,如今却是忽然涌上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似乎是有震惊,有怀疑,还有诸多自欺欺人的不可置信之意,   他不可置信在什么地方,很快便是被点了出来,因为就在燕离歌陷入纠结的时候,晋州城之中,已经是有人分外惊恐的惊呼出声道:“他们手中拿着的,可是传闻之中名动天下的神器连弩?!”   晋州城城门之上,这一声将士的惊呼出声,也是一瞬间便是凝聚了无数晋州城将士的目光,晋州城的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立马集中了注意力,所有人目光,也是一时之间,齐刷刷的落在了慕流苏跟前那这些个手中拿着古怪武器的镇北军的身上。   然而这一堆视线齐刷刷看过去的地方,却是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心头却是径直凉了半截。   因为他们都分外明显的发现,那些站在大楚军队跟前的几千人手上,的的确确都是拿着一堆肖似连弩的东西的,见着这般模样,晋州城也是瞬间便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之极的阴郁状态之中。   而弓弩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天下战事儿之中,却是再让人如雷贯耳不过了。   其实连弩和弓箭一般,都是一种远程射击的武器,但是相较而言,弓箭的射程更加遥远一下,它的杀伤力也是极强,命中率也是极高,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比较低,一直都是这个天下之中,远近闻名的一种超大威力的远距离杀伤武器。   当然,唯一一个稍微欠缺了一点的地方,便是在于连弩装填的时间也是比弓箭要长了很多,那是一件相对比较耗时的进攻方式。   可是其实这一点在众多人眼中,压根也并不算什么缺点的,因为连弩这种机关,本来就设计得极为于机巧,虽然在填充箭支的时候,连弩这东西的确是会浪费了些时间。   可是这连弩但凡是安装好了,在那拉臂上弦的时候,便是完全能够在同一时间之内,用一种人人都难以想象出来的速度,极为迅速的射出十支精准度极高的箭羽了。   更恐怖的是,这十多只的长箭不仅是精准度极高,而且杀伤力还是极强,但凡是这些个弓弩所瞄准之物,即便是有着盾牌作为抵御,终归也是不可能一直抵挡的下去。   因为弓弩比起弓箭而言,这杀伤力的确是当真是不知强到了如何地步。   只是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种连弩在当初出现在天下一次之后,便是彻底失传了,这种杀伤性极大的武器,也是再次埋没在了历史洪流之中,仅仅只是成为了一段美谈,而是再也不曾出现在人前半分。   可是如今这些个平日里一站都能见到的连弩,如今竟然是如此成批量的出现在了镇北军中,这未免也太过让人心中震撼了一些。   而比起心中震撼而言,荆州城的这些个战士们,其实倒是被吓唬得有些头皮发麻,因为如今他们心中的那一点自信心,却是已经完全的是被连驽的威力所击溃了。   如今战事尚未起来,他们却是有些无可避免的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了,虽然身为北燕的军队,而且还是被称为北燕五大军都之首的晋州城的将士之一,可想而知在见到连弩这种但凡见之,必定也是死伤无数的武器的时候,到底心中还是开始忧虑起来,希望能够尽量的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毕竟如此杀伤力极强,而且一件便是有十支箭羽,完全足够将它们设成一个筛子的恐怖武器,实在不是他们这些个能力可以轻易抵抗的。   然而哪怕是如今他们在这晋州城的城门之上,心中却也是知晓,但凡是那连弩发射,凭着城门上下这么一丁点的距离,你是完全是有资格让他们死个千八百遍的了!   燕离歌大抵也是开始意识到了,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一个个都打起了退堂鼓的反应,所以燕离歌的俊逸容颜之上也是,也是颇为应景的升腾起几分恼怒和怨恨之意。   燕离歌心中也是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北燕晋州城的这些个将领们,竟然会这么一副懦弱至极的德性,不过是见着了这些个连弩罢了,这两天还没正式交战呢,便是已经吓成了如此模样,一个个都打起了退堂鼓,完全就是将他们北燕的面子里子都完全丢光了。   燕离歌越想越气大,眼睛里的余光也是恰到好处的看到了身边一个小将的反应——这位小将的眸光落在镇北军手中的连弩之上,一张颇为有些稚嫩的面容之上,也是难以掩饰的浮现出些许恐惧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恐惧意识作祟的原因,而如今这个小将也是下意识的有了这个方法。   那小将军分外细微的挪动着脚步,明显也是想要尽自己的努力,想要离开这晋州城城垛些许距离的,虽然如此比较起来,这么一丁点的距离,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起不来什么太大的作用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般做法到底还是给了这个小将一个心理作用,认为他如今退开了些许距离从而保障自己的安危,毕竟立在了城门之上靠内一点的地方,的确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安全感的。   不得不说这个小将心目中的小算盘倒是打的极想的,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想着要保持自己的性命,可见此人的确是个爱惜性命之人。   只是这心中正在连连庆幸自己机智的晋州城小将,如今却是半点没有想到,自己上一秒才偷偷摸摸的蠕动了些许距离,移动到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下一秒的时间,这一幕便是悉数不落的落在了燕离歌的眼睛里了。   燕离歌见着晋州城的这些个所谓的将士们,在见到了这些镇北军手中拿着的连弩时候的丧气反应,便已经是一肚子的火气,如今还好巧不巧的让他逮着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做法也完全是等同于是逃兵的小将,他能不生气才有鬼了。   于是燕离歌的这一双眉眼之中,顿时也都是一阵怒火升腾之意了。   他也索性懒得去管这个小将在这城门之上到底是做什么的了,首先是亲自动的动了动身子,神色万分冷冽的动了动脚,上钱便是极为突然的一脚,径直踹到了那个意图逃离的小将身上,因为是特意惩罚的,所以此时此刻也是带了极为强悍的力道,很好不成脚下留情。   本来就力度极大了,再加上燕离歌如此突兀至极的动手,也是让那人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家太子殿下给盯上了,所以也是半点防备都没有,瞬间便是将那人给踹到了地面之上,摔了个狗啃泥。   而与此同时,燕离歌脚下的那个小将还是颇为应景的发出了一阵杀猪般刺耳的“啊”的惨叫声音。   然而,无论这小将叫得如何凄厉激励,燕离歌面容之上,却是的分毫不曾动容了半分。   不仅如此,燕离歌还加深了力道,颇为用力的碾了碾自己脚下踏着的那小将的手指,浑身都散发着一阵数不出的煞气,可想而知,燕离歌这次当真是已经气到了几点。   而即便是如此残忍的碾压着那人的手指,甚至是害得那人由着最初的连连惊叫,转而化作了逐渐安静下来的晕了过去,燕离歌也是丝毫没有松了自己的脚。   不仅没有松开脚半分,燕离歌反而还是颇有几分杀鸡儆猴的开口对着晋州城之内的其余人冷冷勾唇一笑,言语之中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轻视嘲讽之意,对着晋州城城门上下的诸多将士,也是齐刷刷看着看了了过去,言语之中也是透着一股子狠厉之意。   “当真是胆子肥了不成,本太子如今尚且在你们面前,你们便是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真是让本太子好生大开眼界!”   燕离歌这一番话,字字珠玑,再加上言辞极为很厉害,带了几分强调语气,如此威胁力十足的话,顿时也是让荆州的这些个将士们不敢再有本分异动,瞬间便是分外老实的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也是齐刷刷的低下了脑袋,压根不敢不去看燕离歌那冷得森寒的面容。   毕竟在保证自己性命的前提之上,他们心中虽然都或多或少的有人起了几分退堂鼓的心思,但是事到如今,看着如此震怒至极的燕离歌,他们到底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半分不老实的举动了。   而燕离歌见着他们胆小至极的的模样,心头的火气更是大了几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本太子也是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北燕五大军都之首的将士们,如今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德行,为人将士的本性和原则,本太子没有在你们身上看见分毫!”   “说起来你们这些人的本事儿倒也是的确不小,竟然是妄想做了逃兵,难不成你们是想要在今日将这荆州城拱手相送,日后再将偌大的燕京城池,同样拱手让给大楚军队不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杀心   燕离歌如此义正言辞的将晋州城的这些将士训斥一顿之后,也是神色阴郁的下了一道死命令道:“但凡是今日胆敢在这攻城之战中退后半步之人,本太子必定率先将其诛杀在此地,本太子今儿偏生要看看,你们是打算堂堂正正的上战场拼搏一番,还是打算如此窝囊的死在本太子的手上!”   燕离歌成为北燕储君的时日已经不短,而他在位这些时日,也是没少浸淫于朝廷政权,竟然也是带了一朝太子当有的的权威和威慑力,有了燕离歌这么一段训斥之言,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虽然心中仍旧是不可避免的打着鼓,但是到底是不敢再退后半步了。   而这些人面容之上的神色,也是由方才的退却惶恐之色,转而化为了一阵决然之色。   毕竟人家太子殿下都已经说了,倘若今日他们胆敢退却半步,同样也是会死在燕离歌的手上,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说是直接拼上一拼呢,说不定他们还一定会死在了这镇北军的手底下呢。   想到这里,晋州城这边的将士也是情不自禁的将身子站的笔挺了一些,一群人更是不若先前那般懦弱退让,反而是露出一副坚定至极的神色,朝着慕流苏还有她身前的八万大楚军队方向看了过来。   慕流苏立在战马之上,虽然已经让弓弩手都已经站出来了,但是却是并没有着急下令让他们赶紧放箭,反而是兴味十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看到连弩时候的反应,慕流苏其实并不意外,毕竟连弩这种武器,别说是在这燕楚一战之中极为难得,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一种震慑力极强的武器。   只不过这样的武器的确是万分难寻,更是少有人能够研制出这种连驽的制作方式,若非是弦音在音杀阁之中寻来了专门擅长机关制造的能人巧匠,大批量的制造了这种东西,特意给她送了过来,这倒也算是省去了几分慕流苏先前费尽心思想要去寻这种武器的力气了。   虽然慕流苏一直都知晓燕离歌是极有本事来处理和整顿军中士气的,的确堪称一国将才,但是无论他如何鼓舞,总归还是会输在了连弩就等于要命的武器之上。   别说是没有这样的武器,慕流苏今日都不可能让他在这一场战役之中赢了去,如今有了这样的武器,慕流苏心中更是笃定,燕离歌妄图守住这所谓的晋州城,其实根本就是半分胜算都没有的。   毕竟这种连弩的效果的确是极佳,即便是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得到了燕离歌如此鼓舞,但这般武器的杀伤力,的确是分毫不容小觑的。   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完全只是在传闻之中只是听闻过这连弩的厉害,却是并没有亲眼见识到,所以才会如此天真的以为自己还有胜算,但是等他们再次到这连弩的厉害之后,恐怕心中就不会如此想法了。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勾唇一笑,俨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对着城门之上的燕离歌音色清朗道。   “太子殿下如此安慰军中将士,倒是费了些心思了,可是依着本将军来看呀,太子殿下手底下的这些将士的想法未免不对啊。毕竟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明知是死路而非要去送死之人,那才是真正的蠢货呢,不知殿下认为流苏说的可对呢?”   顿了顿,对慕流苏看着燕离歌阴沉的面容,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张狂了些许。   “所以说呀,太子殿下不妨还是抽空去学学你手底下的这些个识时务的小将吧,毕竟为了认一个所谓的自以为是的死理儿,为了自己的大好仕途,便是如此冷酷无情的让自己手中的将士折损如此多人,这般狠辣的手段,本将军可是自认半点做不到呢。”   慕流苏说的这一堆话,明着看上去像是在冷嘲热讽,暗地里这也是暗藏刀锋存了挑拨之心,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和曲解燕离歌的意思。   慕流苏说他方才那一番正义凛然的训斥之言,无非只是在为了他的仕途着想,所以才会如此分毫不去顾及这些个晋州城将士的性命,非要让他们与他们大楚军队这边手拿连弩的人战上一战而丢了性命罢了。   而这一番颇具人性化的言语,落在了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一阵动容。   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北燕的将领对他们这些个北燕将士的性命如此不放在眼中,反而倒是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看得如此透彻,甚至还愿意开口为他们求情,一时之间,晋州城这边的这些个将士,心中也是有事情是复杂。   这些战士们的心中,也是一瞬间便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之中,对于家国立场而言,他们自然是希望镇北军败在了他们手上。   然而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他们却是慢慢的开始的觉得这位少年将军,比起离歌更而言,似乎是更加适合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才对啊。   况且这位少年将军刚才所说的话,也并非是假话啊。   大楚的镇北军跟着慕流苏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极长的时间了,其中已经经历了三场大型战役,无一不是惊心动魄的大型战役,可是偏生事到如今如此,大楚军队那边,却是并没有传出一句话说是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损失了多少人手的。   只听闻蒲州城攻城一战的时候,镇北军之中的确是有人受了不少的伤,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重伤身亡的现象出现,可想而知,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的确是已经将手底下兵士的性命,给悉数放到了心尖尖上护着的。   有生之年能够遇到这么一个二货手底下兵将的将领,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军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一件事情呢。   只可惜的是,这么一位将领,有生之年,他们的确是已经看到了,唯一可惜的是,相信这位少年将军却并非是他们北燕之人,反而是大楚之人!   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听见这些,心中也是好一阵的扼腕叹息,然而面容之上却是分毫不敢表露的,免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一些,会招惹了燕离歌的怨怒之心。   不过慕流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是想要看着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心中动摇,但是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其实从慕流苏心底来看,也是对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分外失望的   毕竟作为北燕的五大军都之首,不说是要这些个靖州城的将士们多么神勇无敌,但是你至少还是得拿出些许军人的魄力才对啊。   谁曾想到,这所谓的五大军都之首的将士,竟然还不如蒲州的那些个将士们一般有所魄力呢?   虽然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应当也是与他们见证了连弩之后的心静脱不了关系,可是无论如何,身为一个军人,在国家危难时候舍身取义,为家国浴血奋战,这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啊。   不过是见证了这么一堆连弩罢了,他们会因为传闻之中的那些个说法,而恐惧害怕倒是正常,但是这才不过是见着了这个武器之后的第一面,便是有人便是率先打起了退堂鼓,连尝试都不想尝试一下,如此一来,又是有什么意义呢?   当真是如同燕离歌所说,不过只是一个逃兵罢了。   不过即便是心中如此想法,但是慕流苏毕竟不傻,所以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去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再说了,她素来都是精通如何去收拾这些兵将的,师傅教导她的攻心之法,她素来是学的上乘,运用的时候,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如今不过是三言两语,便是让燕离歌与这些晋州城的将士们,产生了心理隔阂,这便是一个极好的证据。   不过他要的可不只是这么一点心理上的隔阂,待会连弩出手之后,燕离歌与这晋州城的将士之间,会不会彻底翻脸,可才算是慕流苏最为期待看到的一幕呢。   “慕流苏,你是要信口雌黄!”此时此刻,北燕太子似乎也是反应过来,慕流苏方才用的便是攻心之计了,她竟然是试图将这些个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晋州城将士的军心给再次弄乱,未免也太可恨了一些,即便是燕离歌,有着再好的涵养,此时此刻也是忍不住对着慕流苏怒声喝斥道。   “你是要再次挑拨离间,为国舍身取义,抛头颅洒热血,本就是为军者的大道,本将军不过是就事论事,怎可称得上算是罔顾他们的性命?!”   其实燕离歌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没有绝对的底气的,毕竟他也只是听说过连弩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传闻之中连弩的威力,所以他心中也是有些担心,倘若这连弩但这是如同传闻所说那般杀伤力极大的话,他方才如此强迫着晋州城的战士们不允许退步半分,岂不是当真害了他们?   可是方才大楚军队大敌在前,晋州城的这些将士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不争气的打起了退堂鼓,他身为一军将领,又怎可能在战事未起之前,便任由自己的军队在气势上落了下乘呢?这未免也太过贻笑大方了一些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燕离歌心中才会下了方才那样的命令,威胁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但凡是他们这些人胆敢退后半步,他必然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本来最初的时候,有几个还是认为,这年都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所以心中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看着慕流苏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燕离歌心中却是忽而便是升腾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这连弩当真是如同传闻之中杀伤力极强,即便是盾牌也是不能完全抵挡的吗?   若是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他方才岂不是下了一道极为错误的命令?而且听闻这连弩的射程极远,也就是说这城门上的射程,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这就更加恐怖了一些。   当初听闻镇北军攻上蒲州城的时候,是动用了铁锁链之类的东西,再有着轻功长箭作为辅助,靠着夜里突袭才勉强登上的蒲州城城门之上,而如今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城门上下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心便是想着要对抗着这大楚军队,不能让他们上了城门,冲到蒲州城的覆辙。   而今他们并没有动用铁锁和弓箭之类的东西,再加上他们现在城门上的防御也是极强,所以镇北军理所应当上不来才对,可是偏生如今大楚军队之中,出现了连弩这般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这个传闻之中,射程极远的东西,倘若当真,是能够在这城门之下直直射到了他们,成本就上来了,那可当真便是等同于大楚军队,是在这青天白日的时候,就让他们在晋州城给攻了下来啊。   一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便是抑郁的很,本来他对于自己率军出战一事儿,心中是极有信心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大楚少年将军手中,竟然会出现了连弩这种东西,对于连弩这种完全超出了他把握和控制之外的武器,燕离歌心中当真是半分确切的认知都没有。   对于连弩的认知,只是来源于传闻,然而传闻的真假,燕离歌如今却是没有办法去辨别。   他的视线落在慕流苏那张风轻云淡而又意味深长的面容之上,看着她那碍眼至极的笑意,一时之间,燕离歌心中也是没了把握。   而慕流苏此时此刻,显然也是懒得再与此人多加废话了,这次勾出一抹冷艳至极的笑意,对着燕离歌同样是气势十足的朗声回了过去:“北燕太子何必如此着急,殿下你是否是罔顾了这些个晋州城将士的性命,本将军马上告知你,便是,殿下如今啊,且在一旁好生看着便是!”   又是这般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的样子,燕离歌看着便是极为火大,正欲开口还击回去,但是那边慕流苏压根已经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英语落下之后,慕流苏不再言语,反而是径。直将右手高高举了起来,举到了自己的头顶之上。   而此时此刻,慕流苏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亲切笑意的面容之上,也是一刹便化作了满脸的冷凝肃杀之色,他将视线直直对是燕离歌看了过去,眉眼之间端的是说不尽的冷凝之意,几乎也是冻得燕离歌遍体生寒。   燕离歌看着慕流苏那一双清澈至极,却又冷寒肃杀的眸子,心中的熟悉之感,又是不可抑制的涌上了心头,再一看慕流苏高高举起的右手的姿态,更是惊得燕离歌再次面色惨白。   怎么会这么像,若是名字相同也便罢了,毕竟世上同名之人很多,可是这少年将军偏生却是生了这么一双与流苏极为相似的眸子,如今更是就连抬手的动作,都与当初的流苏如此相似。   一时之间,燕离歌也是瞬间便是丧失了所有语言,他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慕流苏,唇瓣因为太过惊讶而一阵抖擞,却又始终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可是如今燕离歌这一副失态的模样,却是并没有干扰到慕流苏半分,慕流苏抬眸看着燕离歌那张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的面容,心中更是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只当是燕离歌如今应当是有些意识到他就是当初的寂流苏了,所以才会惊恐得出现如此失态的模样。   可是即便是意识到他就是当初的系流苏又如何呢?总归燕离歌那般谨慎至极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也不会轻易去肯定他心中的这个荒谬想法的。   毕竟借尸还魂这等荒谬至极又虚妄至极的东西,若非是慕流苏是重生归来亲自体验了一把,他自己也是不会相信半分的。   依着慕流苏对燕离歌的性子的了解,也是知晓这件事情对于燕离歌而言,哪怕是他心中再如何怀疑,但是在没有找到确定的证据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就是当初的寂流苏的。   况且即便是燕离歌当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如何呢?如今他们二人本就是在对立面的位置,况且她慕流苏还处于优势之中,难不成还会怕了区区一个燕离歌不成?   哪怕是燕离歌对她再多怨恨又如何?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受他蒙蔽,任他随意摆布的寂家千金了,上一世燕离歌和谢瑶花欠了她的东西,这一世,他总归是要将这些东西,从他们二人身上一一讨回来的。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接下来那一份精彩至极的场景,竟然只是有着燕离歌一个人能够欣赏到,平白的让谢瑶花躲了过去了,这倒是让慕流苏心中有些不快了。   依着谢瑶花那般明面上看上去极为低调,但是实际却极爱出风头的性子,这燕楚一战当中,应当是不可能缺了她的手笔的呀。   如今燕离歌孤身一人在这晋州城的城门之上作证,也不知谢瑶花到底是被派到何处去了,想来若非是有着极大的阴谋,谢瑶花必定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机会的。   毕竟谢瑶花连自的伪善面皮都舍得暴露,甚至是已经派了欧阳昊那个人,费尽心思的想要暗杀他了,可想而知谢瑶花当真已经是对她恨到骨子里了。   虽然慕流苏心中也是极为好奇,如今她的身份是大楚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又不是当初那个在北燕名动朝廷盖住她所有锋芒的寂流苏,为何谢瑶花还是对她动了杀心,这当真是极为费解的一件事情。   况且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能够确认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谢瑶花是必然不知晓的,否则她那样的人,又岂会不将她的女儿身昭告天下让她陷入危机呢?而谢瑶花也根本不可能将自己这么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与当初在北燕之中,与她过节颇深的寂流苏联系在一起,否则谢瑶花就不会如此随意的派了一个欧阳昊试图杀了她了,而且一定会选择亲自到她跟前,再三确认之后,然后选择亲自动手才对。所以以上的猜测,都是根本不可能成立的,谢瑶花必然是不知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也不知晓她就是当初的寂流苏,可是偏生对她仍旧是如此大的敌意,当真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那么谢瑶花这次到底又是为什么才会对她起了杀心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怀疑   这很明显是一件极为费神的事情,所以慕流苏细想无果之后,索性也是懒得再去瞎猜这些女人心思,况且在慕流苏眼中,像谢瑶花这种人,但凡是心中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必然是会沉不住气的,她的目的她自己早晚都会暴露出来的,慕流苏索性也就打算安然等着便是了,既然她的目的就是于她争个你死我活,压根懒得再去费神多猜什么。   至于如今自己和燕离歌,两军人马好不容易对峙相望,依着谢瑶花记仇的心思,在这么一个极有可能会亲眼见着她被燕离歌“收拾拿下”的时候,谢瑶花应当是不会如此避之不及才对呀。   再说了,谢瑶花当初在大楚帝都冒充李毓秀的时候,可不就是已经对自己已经是起了杀心吗?   她甚至是不惜两次动用反噬作用极强的蛊毒,更是不惜“纡尊降贵”花了大把时间去讨好慕嫣然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的闺阁千金,都是想要取了她的性命,只不过两次都未曾得逞罢了,可见李毓秀对她的杀心,的确是极大的。   如今能够让谢瑶花舍得错过这么一出好戏,也舍得不在燕离歌出马的第一战中展露风头出来,看来谢瑶花当真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了。   对于燕离歌这个人,慕流苏其实早就觉察到了他登基太子之后的心性变化了,所以她也是在燕离歌登基之后,下意识的和燕离歌疏远了些许,反而是和弦音关系亲近了许多。   但是对于谢瑶花这个女人,慕流苏却当真是一直被蒙蔽着,直到了自己被她陷害而死,临死之前方才彻底看清的这个女人的伪善面孔的。   总之,对于谢瑶花这个女人,慕流苏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如今她竟然是不在这燕离歌所带领的燕楚第一战之中出现,那么她也懒得多费心思,索性就在此处,安心等着看她替自己准备的“惊喜”便是。谢瑶花啊谢瑶花,你如此一个极善伪装,也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心机手段的女人,如此费心至极的筹备出来的阴谋,可是千万别叫本将军失望了呀!   慕流苏想到这里,脸上更加添了几分肃杀寒凉,除此之外,慕流苏也是再无半分多余之意,径直便是将高高举着的右手,朝着直前方的方向直直劈斩而下,与先前蒲州城攻城时候那般果决模样,也是完全无二。   与此同时,慕流苏口中也是溢出一声极为清清澈又极为冷凝的下令声音:“弓弩手——射!”   这一声“射”字落下,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立马便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盾牌,齐刷刷的抵挡在了城门之上,而这些个盾牌后面的人的面容之上,眼眸之中,也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惊惧之意。   连弩这种东西在传闻之中,杀伤力的确是太过吓人了一些,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都听过了传闻,所以完全是不敢对这玩意轻视了半分。   再加上慕流苏这一声下令动用连弩的命令,实在是来的太过突兀了一些,上一场慕流苏似乎还在临时想着什么东西,下一秒却是如此果决至极的下令射箭,委实是让他们半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庆幸的是,连弩这东西比起弓箭而言,虽然好的地方极多,比如杀伤力极强,射程极远,而且精准度极高等等优势,但是唯一的一个劣势,却是在于连弩装弹的时间,到底还是长了些许。   毕竟是一次性发射十支箭羽,所以难免会花上些许时间,而如今大楚镇北军在听到慕流苏的命令之后所装弹的时间,倒是完全足够让他们这些人有时间去拿起盾牌来进行抵御了。   不过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却是完全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庆幸自己的这一丁点“抢来”的时间,其实根本就是慕流苏这个敌国将军默认许给他们的。   因为,即便是这连弩装弹的时间的确是极长,但是这第一次装弹的话,是完全可以在战斗之前提前装上直接发射的,而今慕流苏却是在她故意下了令之后,才开始让这些镇北军进行装弹步骤,俨然就是在变成反而给他们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一些反应的时间。   不过慕流苏如此好心的给晋州城的这些将士反应的时间,倒不是因为他心存什么善良之意,打算弄一场什么相对公平的战斗,而是完全纯粹的在于她想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一下这连弩武器的杀伤力罢了。   已经给了他们如此准备时间,却仍旧被这年头打的落花流水的话,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燕离歌脸上的神色到底是会有如何精彩,单单是想想那场面,慕流苏便是觉得颇有些大快人心,心中也是难得的对一场她素来不喜的战役充满了期待之色。   而就在慕流苏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无一例外的齐刷刷的在城墙之上站成了一个圈子的形状,然后无一例外的都高高的举着盾牌,俨然一副死活都必须要抵住这连弩攻击的模样。   而燕离歌被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齐刷刷的围在了最中间的地方,身边还有着他的亲兵燕卫军,面色却是仍旧是一副恍惚至极的样子。   很显然,这是因为方才慕流苏那举手的动作太过熟悉所以将燕离歌给惊住了,一直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燕卫军俨然也是发现了燕离歌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是断然不敢上前去打扰燕离歌的,但是如今是非常时刻人,人家大楚军队如今都已经准备攻打晋州城了,燕卫军的人自然也是不敢在若平时那般太过拘泥于规矩。   不过是稍许斟酌之后,燕卫军其中的一人便是便是硬着头皮朝着燕离歌恭敬唤了一声:“殿下,镇北军当是要攻城了!”   好在燕离歌虽然因为方才的事情而惊住了,但是倒也不至于完全处于了一个不能回神的地步,所以刚才这个燕卫军如此惊呼一声,便是一下便是将燕离歌给彻底缓过神来了。   燕离歌转头看着身边的那些个晋州城将士,见着他们手中齐刷刷的拿着盾牌,在他身边完全是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醉,燕离歌的俊逸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出现了一缕缕的黑线。   见着这副情景,这个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是称赞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一声,说他们防御力极强,还是应该说他们这些人未免太过胆小了一些。   就算是这些人当真是想要动用盾牌,也得先去亲眼看看这连弩的威力,到底值不值都有如此大的防御阵仗吧?!   倘若这些个大楚将士手中的连弩其实并非如同传闻之中那般厉害,他们这些北燕大军却是因为传闻的事情,反而被吓得如此一副惊慌躲避不敢应战的样子,难不成不是等同于被那大楚的少年将军坑了一把,自己丢了自己北燕大军的面容吗?   一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便是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也是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准备去亲眼看看这所谓的连弩,是不是当着是有着传闻之中这般厉害。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边的燕卫军近侍燕和却是恰是时候的立马便将燕离歌拦了下来,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着急之意,惊惶开口道。   “太子殿下,连弩一事儿并非是小事,若是殿下当真是想要窥见连弩这一传闻真假,不妨便是由属下去瞧瞧动静,殿下且在此处安心等着,比起连弩的威力而言,殿下你的安危,那才是最为重要的呀!”   燕离歌听完了这燕卫军的一番言语之后,一张冷凝俊逸的面容之上,却是仍旧带着几分坚决之色,显然是并没有将这所谓的连弩放在心上,索性也是看着这燕和沉沉开口道。   “你且让开,本太子只不过是打算去验一验这连弩是否当真是如同传闻那般厉害至极罢了,并非是如你说的要去自寻死路一般,那镇北将军搞得如此噱头,看着也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本殿下倒想要看看,她口口声声所说的这厉害至极的连弩,到底能够有如何大的杀伤力!”   然而燕离歌那紧紧皱着,显得一片冷凝之色的眉头,却是让终究还是泄露了几分自己的心思。   其实燕离歌心中最为真挚的的一句话,他却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并非是想要去看这所谓的连弩,到底是不是如同传闻之中那般厉害,而是想要去看一看那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去看看那人与流苏的身上,可是是否还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亦或者说是,倘若此人当真便是流苏,他也是想要看一看,流苏可是能否忍心用这所谓的杀伤力极大的连弩,对着当初她挖空心思,亲手为他训练出来的燕卫军出手?!   虽然燕离歌心中也是对于自己将眼前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认作了流苏的事情,感觉到极为荒谬,可是看着那少年将军那流苏诸多相似的地方,燕离歌却是仍旧是忍不住的,想将她与流苏联系在一起。   这无关于任何别的东西,而是完全单纯的来自于他心中的一种直觉罢了。   即便是燕离歌心中一直是不断的暗示自己,他所信任的流苏,如今就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身子,而眼前这个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大千世界之中,出现的一个与流苏相似至极的人罢了。   可是,面对这那种种与流苏相似至极的细节,尤其是那一双清澈至极又璀璨至极的凤眸,终究还是让燕离歌心中升腾起来了无端的慌乱之意。   虽然他心中无比的清楚,这少年将军绝对不应该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流苏,毕竟流苏无论是如何被救了回来,但是总归不会换了性别,还千里迢迢的跑到大楚做了将军去了。   可是事到如今,燕离歌却是无法自欺欺人的去骗自己,他心中不是没有半分怀疑的。   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在这晋州城之中,守什么城池,打什么仗,而是立马想要回那云和寺庙一趟,立马去确认一下那云和寺庙之中,他苦苦珍爱保护了那么久的流苏,到底是不是弄错了。   可他害怕的是,倘若这人当真才是真正的流苏……那么云和寺庙之中,在他身边如此之久的人到底又是谁呢?   燕离歌心中越想越慌乱,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倘若当真是将一个人弄错了之后的后果。   所以他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再去瞧一瞧是城门之下,那英姿飒爽坐立于马上的少年将军,到底会不会是他错过了的流苏。   可是燕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去冒了这个险的。   再加上方才燕离歌借口所说的,是想要知道这连驽的威力,才会冒险想要出去看一看的话,这话在燕和看来,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因为,作为作为燕卫军君之首的他,完全也是能够将这所谓连弩的威力辨认一二的,所以无论如何,燕和也是死活不愿意让燕离歌朝着城垛的方向靠了过去。   “殿下,倘若你当真只是想要看看这连驽的威力如何,属下愿意代殿下去观看一二,这些年属下跟在殿下身边,想来殿下也是对属下的能力颇为了解和信任的,既然如此,殿下不妨将此事交给属下,就不要再亲自去涉险了。”   这倒是一个极为忠诚的属下,看得出来他当真是极为担心燕离歌的安危的,的但是燕离歌此时的态度,却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坚决之意,他的眸光直直的看着燕和,眉眼之间都是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决然之色:“这件事情本太子说了算,你休要在此多言,现在立马给我让开!”   事到如今,本就对燕离歌熟悉至极的燕和,也算是隐约觉察到了燕离歌如今的不对劲的地方,他也是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位少年将军的眸光,还有那少年将军的名字。   流苏……流苏……   一时之间,本来还面色如常的燕和面颊之上,也是瞬间便涌上了万分浓烈的震惊之意。   难不成太子殿下是以为此人便是当初的主子?   可是主子不是失了记忆,纸巾仍旧还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身子吗?   对啊,主子就在云和寺庙之中啊,怎么可能会与这么一位大楚少年将军扯上关系了?当初主子虽然喜好扮作男装,可是到底也并没有真正的被世人当作男子过吧,总不会好好的一个女娃娃,忽然就成了个男子吧。   而且这位少年将军看着太子殿下的时候,分明也是没有半分异样情绪的呀,看样子就如同跟个陌生人一般呀,至于她眼中若有若无流露出来的敌意,约莫着也是两军交战的原因才导致的吧?   燕和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过荒谬了一些,可是如今看着燕离歌这般恍惚至极的神色,他也是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极为肯定的告诉自己,那在云和寺庙之中安然静养身子的人,就是他们当初将他们整支燕卫军训练出来的主子!   而且看着燕离歌这般模样,燕和心中也是有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想法,难不成那云和寺庙之中的人并非是当初的主子,而是有人假扮的不成?可是,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失忆之后的一些小细节,小动作,的确是与主子无异啊,况且那一张容颜,更是没有半分易容的状态,的确就是一张极为自然的面容啊。这天底之下,总归不会有人能够生得与主子那般同样是艳丽至极的容颜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杀伤力   就在燕和心中苦苦纠结的时候,燕离歌已经铁了心的想要去再看一眼慕流苏,所以如今也是径直伸手便打算将燕和推开,然而恰恰是此时,城门之处,却是猛的传来了一阵极为响亮的破空声音,齐刷刷的朝着城门之上射了上来。   这自然便是镇北军手中的连弩设射击出来的动静无疑了,燕离歌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此时此刻,心中也是一阵震惊之意。   方才燕离歌还怀疑这大楚的少年将军会不会与流苏有什么关系,然而如今,他却是又开始自我否定了。   毕竟在他看来,流苏即便是当真是不知晓当初她出事之后,自己为她所做一切的实情,反而是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依着流苏的性子,总归是不会对燕卫军出手才对啊,因为燕卫军可是她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啊。   当初流苏满心欢喜,对这一支她为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满是骄傲自豪之心,倘若这人到知事流苏,如今又怎么舍得就这么一支军队如此损毁在她自己手中啊?   而且燕卫军这三千人,即便是在他手底之下,说是他的亲兵,但是实际上,燕卫军真正忠于的主子,其实是流苏啊。表现得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燕卫军对他的称呼是太子殿下,但是对慕流苏的称呼却是主子。   当初身边的幕僚不少告诉自己说,这样一支军队,不完全听从他的指令,反而是选择听信流苏之言,对于他而言,必然是一个极大的祸患,可是他当初满心倾慕着流苏,也是知晓流苏是断然不会伤害了他的,所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就任由着燕卫军就如此称呼着他们二人。   后来流苏出事之后,燕卫军无法听从流苏这边的指令,这才对着他唯命是从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流苏对燕卫军感情,无论如何都是极深的,倘若他真是流苏,怎会如此狠心地用连弩来对付燕卫军啊?   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的那一点怀疑之心,也是瞬间浇灭了,单凭这一点,他便是觉得此人应当是与流苏没什么关系了。   既然是确认了这人与流苏没什么关系,燕离歌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人好生对付一番这些个大楚军队之人。   然而下一刹,燕离歌却是终于意识到了这连弩真正的厉害之处了——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密密麻麻的连弩,便是从空中凌然而至,他方在脑海之中念头才刚刚一动,如今这些个弓箭便是已经悉数落在了城门之上了。   如此远的射程,气势汹汹而来,偏生那箭支的威力,却仍旧是还没有半分减弱的趋势,可想而知这杀伤力应当是有如何厉害。   而下一刹那,这些个弓箭,便是如万人所预料一般,齐刷刷的落在了这些个城门之前晋州城将士齐刷刷举起的盾牌之上,那箭支果真是带了极为强烈的冲击力度,竟然是带起了盾牌身上好一阵剧烈的火花溅。   见着这一幕,拿着盾牌的晋州城将士也是面色一变,露出一副惶恐至极的神色来,他们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连弩的杀伤力竟然当真是这般厉害。   他们晋州城的这些将士所用的盾牌,本来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由着能工巧匠费心做出来的,然而如今却是连这么几支从城门之下射击上来的区区箭雨都抵挡不住,只能说不是这盾牌太过弱势,而是那年读大专是太过恐怖了一些。   这才不过是第一波箭雨,他们这些人手中的盾牌,就已经是完全抵挡不住了,倘若是在邮政连弩射击上几次,那今日这一战,他们完全是不用打了,直接等死拉倒了。   当初镇北军的人在北燕边疆之地攻击燕长风所带的那些人的时候,虽然那些个箭羽也是一弓三箭或者四箭,瞧着也是渗人,可是箭羽的杀伤力,终归还是没有到了连弩这般地步,能够越过如此高的城门,射程极远也便罢了了,竟然还能够如此威慑力十足到穿透盾牌啊,这连弩果真是如此恐怖至极!   让你个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年头的恐怖之处,然而如今他被这些人用盾牌围在其中,却是分毫,楼动不得,只能是强作镇定的,让这些晋州城的人不要惊慌。   燕和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连弩的恐怖之处,连忙是和七月燕卫军一起,将燕离这齐刷刷护在其中,围得越发水泄不通了一些。   而此时此刻,燕离歌终究也是不得不打消了还想再看慕流苏一眼的念头,而是朗声对着城门上下的燕卫军安抚道:“众将士不要惊慌!不过只是连弩罢了,这东西总归是不可能接连射杀数十次的,今日只要是咱们扛过去了这几次强攻的伤害,镇北军便只能算得上是强弩之末了!”   其实燕离歌说这句话那也没有错,毕竟连弩这种东西,的确是不可能一直使用的,这种东西除了有个装弹段时间极慢的弱点之外,还有一个不足之处就是使用这种东西,对人的肌肉的损伤其实是极大的。   每一只连弩,所运用的次数,最好还是保持在三次到五次以内,也就是说不要超过五次是最合适的,如果多了的话,这些个弓弩手手臂上的肌肉,必然也是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拉伤,从而对自己的身子造成些许或多或少的影响。   总而言之,慕流苏如今手底下的这些个连弩,最多也不过只能在射击他们四次罢了,只要射击完之后,那么便是他们大楚和北燕两军正式相对的时间无疑了,   而今,燕离歌也就只能这么鼓舞着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了,想让他们尽量去抵抗住这些个镇北军将士们的连弩攻击。   然而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连弩的威力,方才不过才是第一波的攻击,便已经是完全将他们的盾牌损伤极大,带出了极大的火花了。   等到第二波攻击的时候,那些个连弩弓箭更是齐刷刷的朝着他们攻击而来,此时此刻,已经是有着众多盾牌被射穿的现象出现了。   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大抵也是没有想到连弩的威力居然会如此之大。   方才他们被燕离歌安抚住,本来以为还有些许转圜的地方,谁曾想到,这根本就是在痴心妄想,这些个连弩,哪里还需要五次攻击,少来不过是三次,便你真是完全足够将他们这些人的身子给射杀对穿而过了。   一时之间,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脸色更是剧烈变化,半句话说不出来,拿着盾牌的手已然是有些颤抖了。   陷入了和北燕边疆之地当初在船只之上一模一样的境地,同样的错误,重蹈覆辙两次,这对于这次北燕将士而言,心中可想而知该是如何恼怒之极。   可是如今面对如此恐怖的连弩,他们的确是没有半分能够抵抗的余地,除了死死地握住自己手中的盾牌,企图再拼死抵抗一二,如今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也是不敢再做出任何异样举动了。   毕竟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了,但还是他们退缩了半步的位置,只怕燕离歌便是立马会吩咐燕卫军将他们这些人给射杀干净。   燕离歌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地步了,方才他还言之凿凿的告诉这些将士说,刚才是他们胆敢在他面前退缩半步,他都会让他们率先受死。   可是如他若是今任由他们这些人在这城门之上拿着盾牌,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面对如此攻击力极强的连弩,那完全是将将他们弄成了一个个活靶子啊。   他们是如今让这些,靖州城的赵师退下,那无疑是在打他自己的脸面,可是倘若是不让他们退下的话,只怕一会儿便是有无数将士会折损在这城门之上啊。   想到这里,燕离歌还是头一次恨不得自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心中也是懊悔至极,完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因为心中恼怒便说出那般话来,如今他也是陷入了两难的角色之中,要么是收回了方才的话,自己打自己的脸,要么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死在这城门之上。   可是这两个选择,任何一个燕离歌都万分不想,一时之间他也是陷入了迟疑之中。   毕竟燕离歌身为一军将领,倘若是如此出尔反尔收回了自己方才所说话,那么从今往后在这军队之中,威严程度上的影响必然是绝对不好的。   可是身为北燕的太子殿下,看着自己的子民如此眼睁睁的死在这城门之上,对他而言无疑也是一阵煎熬,只怕群臣之中大皇子燕长风一个党派的人,更是会因为此事儿趁机抓住了他的把柄,借机好生弹劾一番。   要知道,他如此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甚至是连流苏都顾不得照顾,就是为了在此建功立业来着,可完全不是来此处招什么弹劾的。   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也是一阵惆怅,一时之间,他心中对慕流苏的好感程度,又是直线下降了一个度。   毕竟在燕离歌看来,若非是这少年将军一开口就去用那所谓的连弩武器来唬人,吓得晋州城的将士们那般失魂落魄害怕至极的模样,他也根本不会说出那样果决至极,不留半分退路的话来试图振奋军心。   可是如今难题当前,他到底是应该让在这个晋州城的将士们赶紧退下城门保全性命呢,还是说应当去坚持自己的底线,试图去保持自己的军中威严呢?   就在燕离歌如此纠结的时候,镇北军手中连弩的第三波攻击,已经完全是如期而至,齐刷刷的再次朝着他们进攻而来了。   而因为先前盾牌就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哦损伤,所以在这第三次攻击的时候,晋州城这些将士手上的盾牌便是开始悉数碎裂开来了。   当真是直接碎裂开来,本来先前第二波攻击的时候,盾牌之上还只是出现了一些碎裂的纹路,但是如今这一轮进攻,却是让这个纹路大幅度的全部都给悉数损毁了。   郑州城的将士们只觉得手中一阵空落落的,面颊之上也是一阵凉风袭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盾牌,竟然已经不同程度的碎裂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了!   这个认知让他们所有人都是面色惨败,因为他们心中也是知晓,一旦是没有了盾牌,如今他们即将面临的,就是镇北军这边完全屠戮式的进攻了。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想要退缩开来,可是一想起自家太子殿下燕离歌方才所说的话,这些人到底还是打消了念头,只能是硬着头皮,立马转而去拿起了身边的弓箭雨,齐刷刷的朝着城门之下的方向直直瞄准了过去。   如今既然是盾牌已经无用了,那么他们也就只能够以同样的射箭方式来反射回去了,虽然这些个箭羽比起连弩而言,实在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无论如何,这箭羽总归还是有着那么一丁点攻击能力的,毕竟谁也说不准,在他们临死之前,倘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是还能拉上一两个大楚军队的人用作垫背的。   而这个时候,燕离歌看着这个迅速碎裂一地的盾牌,面容之上也是完全阴沉到了可以滴出墨的地步了。   这连弩神器的攻击力,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哪里是如他先前所怀疑的那般不如传闻之中厉害,这东西的杀伤力,分明是比传闻之中还要恐怖瘆人得多!   如今他也是顾不得这些围在他身边很明显是为了保护她安全的将士了,径直便是推开了燕卫军,直直的冲到了城门之上的城垛跟前,一眼便是朝着城门之下,高高林立在战马之上的少年将军一眼看了过去。   恰是此时,慕流苏也是分外是时候的朝着燕离歌看了过来。   一双清澈见底明媚至极的凤眸之中,此时此刻,满是调侃之色,还有数不尽的讽刺之意。   方才慕流苏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去看着燕离歌自己打脸的样子,如今燕离歌果真便是如他所愿面临了这般两难困境,慕流苏心中又岂会没有半分欢乐之意呢。   如今慕流苏看着燕离歌那一副极为恼怒的面容,当真是越看越顺眼,顺眼到了极致。   其实倒也不是慕流苏太过聪慧了一些,主要还是源自于她在北燕与燕离歌那么多年的相处。   慕流苏虽然是最后临死之前才看清了燕离歌的脸面,但是那么多日子的相处,他对燕离歌的性子当年,到底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   燕离歌此人,素来都是最为看重自己的名声的,除了当初自己给他训练出来的燕卫军之外,燕离歌对于其他手下之人,一直都是颇为极为在意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之中的威严度的。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万分肯定,即便是燕离歌知晓他的犹豫会让这晋州城的将士们,齐刷刷的陷入了危险之地,但是他依然会处于一种纠结状态之中。   而慕流苏要的就是他这一刹的纠结,哪怕是他如今只是纠结了分毫,但是总归现在想要处理的话,必然也是等于损失无数人马了。   所以见着燕离歌事到如今都还没有做下决定,慕流苏也是分毫不愿意浪费了这个机会,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笑意,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出一声命令:“镇北军听令,再攻!”   随着慕流苏这中气十足的一声令下,镇北军手中的连弩,又是齐刷刷的射击了出来,万千箭雨宛若蝗虫过境汹涌而至,密密麻麻的占领了整个半空,更是带了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杀戮之意。   这一番箭羽攻势,明显是比方才那三波攻势还要猛烈到了极致,全部是齐刷刷的落在了城门之上,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高度,却是竟然没有一支箭羽是因为高度不够而跌落了下来的。   能够连那般厚度极深的盾牌都能够直接射穿的箭支,杀伤力可想而知但是如何恐怖至极,如今这恐怖至极的箭支却是悉数落在这些个没有了盾牌护卫着的人体身上,可想而知当是如何一副惨烈模样。   “殿下小心啊!”   箭羽突兀而至的时候,燕和几乎是奋不顾身的朝着燕离歌直直扑上来的,他伸手拽住了燕离歌,便是一把将人给拖拽了回去,总算是将燕离歌成功带离开了城垛跟前的的射杀范围之外。   然后其余的燕卫军也是立马搜罗了些许方才并没有完全碎裂能够隐约抵挡一二的盾牌,齐刷刷的将燕离歌给护在了身后。   燕离歌被燕和这么奋不顾身的拉拽回来之后,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是听得城门之上好一阵惨烈至极的声音响起,无数只箭羽没入肉体的声音迅速传来,带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惨烈叫声,也是惊得燕离歌整个人的脸色都惨白了几分。   他当然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了,必然是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中箭了。   此时此刻,晋州城的这些战士们按理来说应该是退下城门才是最为明智的决定的,可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这些个将士的确是不敢后退半步,反而是齐刷刷的拿起了弓箭,试图朝着城门之下的镇北军还有北境宋家大军射杀过去。   如今镇北军的连弩箭雨齐刷刷抵达晋州城城门的时候,这些个城门之上的晋州城将士们手中的箭羽,也是齐刷刷的朝着镇北军那边急急射杀而去。   只可惜普通弓箭的射程,比起连弩的射程而言,可是少了不止些许,而慕流苏如今带着大楚军队站立的方位,虽然恰恰能够让连弩射出的弓箭能够对城门之上的晋州城肇事造成伤害,但是却又是完美的避开了这些个晋州城将士手中弓箭的射程之外的。   即便是晋州城这边无论如何射杀而来,哪怕是这其中含有技术极为深厚的神箭手,但是射到他们镇北军这边的箭支,无非也不过是寥寥无几罢了。   从这么远的距离射击过来,本就已经陷入了不少的杀伤力了,再加上镇北军身上的头盔和战甲都是慕流苏花了大价钱,让洛轻寒派人亲自加工过的防御之物,即便是没有盾牌相护,这些个从城门之上射击而来的箭羽,到底也是不能奈镇北军如何。   不过,比起她如此袒护的镇北军而言,城门之上的这些个晋州城将士们,可就是半点没有镇北军这般幸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狼狈   燕离歌即便是再想剩下这一场战役,但是总归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到亲自花费心思,去为这些个晋州城的战士们打造什么效果极佳的软甲。   再加上他们的盾牌如今已经悉数折损,自然更是没有半分可以抵抗之力了,所以即便是两军互相射击而来,但是慕流苏这边的镇北军却是没有半分受了损伤,反而是城门之上晋州城的那些将士,完全是陷入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屠戮之中。   连弩本就是一次发射便是能够射出十支箭羽,如此数量的箭雨射穿过去,没有盾牌护着,自然是一下便是身中数箭,凄厉的惨叫声音顿时便是响了起来,不绝如缕的声音震得晋州城城门上下之人好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个一在城门之上城垛跟前射箭的晋州城将士,如今被那连弩射中,更是有不少人因为失去了平衡,而直接坠落到了城门之下,如此高的城门之上,坠落下来,身上还带着剑姬,可想而知死状该是如何凄惨。   沈芝兰微微侧了侧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将慕流苏的眼睛蒙住,然而他手腕微微一动,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和慕流苏并非是站在地面之上,而且并列在这战马之上的。   沈芝兰似乎也是对自己如此举动感到有些无解,想着自己聪明一世,如今却是在流苏面前差点失了分寸,甚至连他自己如今身在何地都忘了,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忍俊不禁,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而他朝着慕流苏快过去的时候,恰恰也是看见了慕流苏满脸冷峻的坐立在乌骓马之上,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中箭的中箭,坠落的坠落,素来宛若皓月的面容之上,此时此刻,没有半分笑意。   其实从沈芝兰看来,依着流苏当初愿意在群狼口中救下自己一命的性子,流苏心中应当是不愿意看着这些个就是惨死的模样的。   只是如今,毕竟是在疆场之上,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然是免不得这般死伤无数的下场的,在这疆场之上,是对敌人的仁慈,那边是等同于对自己的残忍。   哪怕是慕流苏不舍得对这些晋州城的将士们下手,但是谁都知晓,晋州城的将士,总归也是必然会对着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出手的。   既然如此,在这疆场之上假做慈悲,实在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沈芝兰心中其实也是知晓流苏的真正打算的,流苏根本就不单单只是想要替自己报仇雪恨,因为倘若流苏只是想要报仇雪恨的话,凭着她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完全是可以是可以轻易杀了燕离歌和谢瑶花这两个人的。   除了替她自己和寂家报仇雪恨之外,其实流苏还真正的想要替这些一直惦念着她恩情的北燕百姓做一些事情。   当初便是北燕百姓记挂着她的恩情,长跪宫门之外,才将她送上了北燕女相的位置,在得知流苏去世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之后,也是这些个北燕百姓不畏强权一再为她声讨,虽然这件事情因为燕离歌出手,终究被压了下来,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一番情谊的确是极为深厚的。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惦记着这些北燕百姓,并试图想要为他们换上一个明君,不至于让他们陷入一片水生火热之中,除此之外,也算是为了北燕朝廷之中,那些个为数不多的忠臣,解决了日后惨遭冤枉满门抄斩的困境了。   但是,总归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流苏如今想要让北燕百姓都能活的安稳得多,必然是需要牺牲一定的将士生命去换取得来的。   而这个时候,流苏显然也是不需要任何心慈口善的菩萨心肠的。   所以,如今沈芝兰见着慕流苏面容之上露出的如此严肃之极的神色,倒是让他极为欣慰,总归流苏是不会因为所谓的慈悲心怀,而失了自己的底线。   流苏一直都是明确的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然后会慢慢的制定计划逐一去完成,而这,无疑也是流苏身上最为闪光的一点。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的侧颜,沈芝兰心中却是忽而有了一个极深的认识。   他忽而便是终于开始意识到,即便是流苏当初在那北燕的荒芜之境上,并没有亲手出手救下他,但日后他若是意识到了世上有这么一个奇女子的时候,他必然也是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再次倾慕于她的。   ……   燕离歌和晋州城的将士们,如今正因为这所谓的连弩陷入一阵水深火热之中,倘若是知晓那位冠盖京华名动天下的沈相大人,如今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估摸着也是能够气到吐血了。   不过现在他们自然也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想这些多余之事了,所有人都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抵御着那恐怖的连弩攻击,可是那玩意儿的攻击力实在是是极强,精准度又是极高,他们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是已经身中了数箭了。就连燕离歌,即便是处在了晋州城的将士们和燕卫军如此护着的中心位置,也仍旧是差点被那所谓的连弩给击伤了。   不过是须臾时间,城门之上,便是已经堪堪折损了一万人不止。   而看着如此惨烈之极的模样,燕离歌即便是心中再有犹豫,也是知晓,倘若他再不下令撤退的话,这些个是晋州城的将士们只怕也是全都要在此全军覆没了。   刚才他之所以会犹豫不决,除了的确是极为看重自己在军中的权威性之外,其实还是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识到这连弩在没有了盾牌抵挡之后的威力会是如何。   如今他已经亲眼见到了这连弩神器恐怖至极的杀伤力,倘若再不下令撤退,而是任由这些晋州城的将士们,包括他自己,还有这两千多的燕卫军在此处做镇北军的活靶子,那就完全是如同一个傻子无异了。   比起所谓的军中威严而讲,如今还是先行保住这些个晋州城将士们的性命比较重要,毕竟刚才这一轮的连弩攻击,已经是让他们损失了先前在人数上的优势了,倘若这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是他们还会处于劣势之中啊。   所以事到如今,保住人数的数量,而不至于让自己处于劣势之中,在待会儿的两军对战之中,才算是一件实际的事情。   虽然他方才因为慕流苏的那一阵唬人做法而下了一个前后打脸的命令,但是只要她能够孝敬周成的一战,将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悉数折损大半在此,那么他必然也是不会受到过多的指责。   只要他胜下了这一战,即便是北燕朝廷之中,大皇子党一派的人或者是其他觊觎太子之位的妃嫔皇子党派之人对他诸多弹劾,那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毕竟他一旦是拿下了一场胜仗,战绩在这里,那么北燕之中,总归是无人胆敢轻易动了他的。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丝毫不在犹豫,立马便是对着城门之上的这些个晋州城将士们厉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赶紧撤下城门!”   不过即便是燕离歌如此扯直了嗓子高声命令着,想要让这些人赶紧退下城门之中,但是因为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被这些个连弩箭羽的射杀而发出了好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音,所以也是瞬间便是将燕离歌的这一模糊喊声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燕离歌一声命令之下,却是压根无人意识到了,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之人,瞬间也是让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在一侧的燕卫军倒是听清楚了燕离歌的话,所以一群人也是齐声重复着燕离歌的话道:“太子殿下有令,众将士立马撤下城门!撤!”   燕卫军军如此中气十足的齐呼声音,落在这些个因为连弩箭羽的射杀而被弄得兵荒马乱,四处逃窜的晋州城将士耳朵里,无异于是一道天籁之音。   如今他们自然也是记不得方才这位太子殿下所说的,但凡是他们退让半步,他们就会被率先斩杀而死的事情了,更是没有那个胆子去嘲笑燕离歌如此前后矛盾,出尔反尔自行打脸的事情。   这些人得到命令之后,也是丝毫不敢拖沓,便是立马齐刷刷的变换的阵型,护着燕离歌朝着城门之下齐齐行去。   毕竟如今大楚军队那边有连弩这种东西,他们在城门之上也实在是极为不安全,倘若当真是要与这大楚军队对上了,他们还不如直接冲上去直直拼上一拼。   也许那样的话,他们还来不及发射连弩呢,总之无论如何,怎么着都是要比如今他们这般傻乎乎的呆在城门之上当个活靶子的好。   想到这里,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们也是分毫不敢拖沓,行动的速度也是极快,齐刷刷的便是朝着前面之下行去。   而且那个被燕卫军和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拥护在其中,生怕出了半点意外的的燕离歌,也是一步不能回头的,径直被拥护着下城门去了。   到底还是一些训练有素之人,如今撤退的时候,动作倒是不慢,不过是转眼时间,晋州城的城门之上,便是变成了一副空荡荡的模样。   除了城楼之上悬挂着的那这个因为身中长箭而血色淋漓的尸体之外,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晋州城城门之上,如今已然是空无一人。   前一阵子还气势汹汹的站在城门之上,嚣张又狂妄的俯瞰整个城池的晋州城将士,如今却是被慕流苏手底下的连弩将士们吓唬得齐刷刷的弃了城门而逃,可想而知,当是有如何狼狈之极。   而这一幕落在了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眼中,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大快人心,若非是他们这些人如今仍旧是在这战场之上,而且两军又都是经过了特殊的集训之后,提升了不少的素质,此时此刻他们必然是会忍不住要仰天大笑几声的。   不过现在这等情况,他们倒是不至于仰天长啸,反而是越发谨慎的注意着城门之下的动静去了。   燕离歌下令让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从城门之从上下来,必然不会是因为什么恐惧之心便是想要舍弃了这座城池的想法的。真正的对弈,必然还是在这城门之下的厮杀了。   上一次慕流苏因为想要让他们练手,也才能有心想要收服诸城教师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涂了蒲州城的城池,而是让他们手下留情了。   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况,虽然同样是五大军都之一的将士,但是这一只军队如今是由着燕离歌亲自率领的。   堂堂北燕一国太子殿下亲自率领的军队,自然是不可能有半分投降的可能,所以说北燕那边燕离歌手中剩下的八万军队,也是必然会与他们这八万大楚军队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的。   思虑如此,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也是越发谨慎至极的看着那城门之前的动静,眉眼之中都是一副冷沉之色。   不过相比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如此谨慎模样,慕流苏方才还努力自己的面容,如今却是松缓下来,目光轻飘飘的朝着那城门之上看了一眼,便是颇为随意的移开了。   显然这一次,慕流苏是没有那个心思再用什么铁锁链子之类的东西,再费心思去登上这所谓的城池之上的。   毕竟如今晋州城中,和他们镇北军一般,同样是足足有着八万人马,城内的人数太多,哪怕是镇北军的整整两万人都能够,依靠着极强的轻功登了这所谓的晋州城城门之上,但是与城门之类的八万晋州城将士对上,也难保不会陷入瓮中捉鳖的险境之中。   与其如此冒险至极的登上这晋州城的城楼,还不如就在这安全之地等着这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沉不住气的朝着他们进攻而来。如此一来,他们倒还是处于一个掌握主动的位置呢。   再说了,依着燕离歌那般不甘服输的性子,他在城门之上如此失势,必然也是会迫切的想要在这城门之下的对战之中找回场子来的。   况且,除去了这些个人性格之外的事情,如今北燕晋州城的将士这边,正巧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士气大减,倘若是燕离歌此时按兵不动的话,未免会让整个北燕军队再次陷入人心晃晃之中。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也的确是应当选择主动性在这城门之外进行攻击,与他们这些个大楚军队一较高下。   而燕离歌一向是聪明至极,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慕流苏也是心中断定,燕离歌必当会立马出兵。   在攻心一事儿之上,慕流苏倒是还没有输过几次,而此时此刻,慕流苏的猜测也是很快便得到了印证。   从那城门之上被晋州城的将士和身边的燕卫军护送着从城门之上撤离下来的燕离歌,果真是立马便下了决定,极为迅速的便是打开了城门,亲自率领着八万北军队,没有半分拖沓的径直出了城。   此时此刻,燕离歌换了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因为有着禁卫军的将士还有两千燕卫军的倾心相护,所以即便是方才那连弩造成了种种   军中混乱,但是他的身上也是并没有什么狼狈之态。   仍旧是一身耀眼至极的金色战甲,身披着殷红血色战袍,显得整个人都俊逸又尊贵,恰恰是宛若神邸。   ☆、第一百二十五章单挑   燕离歌一马当先出来,目光却是直直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眉眼之间端的是复杂之色。似乎是蕴藏了几分打量的意思,但是又明显带了几分羞恼之意。   慕流苏自然也是不紧不慢的与之对视过去,皓月容颜之上颇为随意的勾了一抹冷艳笑意,声音极为清爽也极为从容的道:“北燕太子,流苏幸会。”   燕离歌本就带着几分怀疑之心,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笑起来的冷艳样子,一时之间面容也是有些恍惚,再一听到慕流苏言语之间自称自己为流苏,他顿时更加觉得有些难以分辨,心中的熟悉之感也是越发浓郁了几分。   倘若不是知晓云和寺庙之中有这他真是多年的女子在静养着身子,只怕燕离歌如今便是当场将此人认成了寂流苏了。   可是事到如今,燕离歌还是想不通,倘若是这少年将军当真便是流苏的话,又怎么会舍得对燕卫军的人出手呢,方才若非是那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在外围,将他还有燕卫军都齐齐护在了其中,只怕在那如此凶猛之极的连弩攻势之下,燕卫军也是不得不折损无数啊。   况且,虽然这位少年将军的言行举止的确是与流苏颇为相似,可是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当初也是由他层层鉴定之后才认定就是流苏的呀。   按理来说,就这么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除了那一双清澈眼睛和一些言行举止之外,这性格分明不像是当初的流苏,他怎么都不该将其认作是流苏的,可是心底的那些个熟悉之感,却是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无比混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东西一般。   燕离歌努力收敛的心水情绪,想着如今这少年将军到底与流苏是何关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应该先拿下这一场胜战才行,况且胜了这一战之后,他便是可以将这大楚的少年将军直接俘虏,带回云和寺庙之中与那人就行对比一番,便大可知晓了。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压抑着心中的那些个古怪感觉,对着慕流苏面容严肃的回应道:“镇北将军不用如此多言,如今你也是瞧着了,我北燕的将士们,今日势必要与你们大楚军队决一死战!两军之中,将领为先,既然如此,本太子便在此处也是想要与镇北将军你单挑一场,不知镇北将军可是胆敢应战?”   这话的意思,燕离歌是打算与慕流苏这个敌军将领先战一场,然后再行决定接下来的胜负不成?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军中将士,自然也是不难听懂燕离歌言语之中的意思。   至于这种对战方式,其实在天下战局之中也不算是极为少见的,毕竟两军将领进行单挑的时候,其实确实也是一种极为能够鼓动士气的方式。   倘若是在单挑一战之中胜下的将领,那一方的军队之中,必然也是能够士气大振,军心鼓舞的,如此一来,接下来两军对战的获胜的几率也是大大提升。   正是因为如此,这天下战乱之中,其实倒是有不少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决战,只不过,这倒是慕流苏遇上的第一场罢了。   慕流苏俨然也是没有想到燕离歌会主动提起挑战她单人对战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燕离歌这是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之心。   虽然燕离歌一定是觉得两军相战的事情,在目前肯定是极为重要的,但是倘若是在这两军对战的过程之中,确认一下她的身份和武功路子,那必然也是能够让他心中有所把握的。   看来燕离歌到底还是没有让她太过失望,即便是她如今重生在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的身上,燕离歌半分不知情,却仍旧是对她产生了极大的怀疑。看来当初的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白白冤枉死了,终归还是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慕流苏倒也半点不怕被燕离歌认了出来,毕竟她的身份,早晚都会暴露出来,只是如今被暴露来的话,应当是有那么些许麻烦罢了。   可是如今这和燕离歌一对一单挑的机会可是少的很呢,燕离歌的武功的确是极高,这件事情慕流苏倒是知晓的,不过倘若是自己与他对阵起来,他必然是赢不了的,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打得他这位敌国太子一副落花流水的样子,慕流苏想想便是觉得有些大快人心,索性也是打算应战一下来。   “北燕太子如此武功平平之人,何须我家将军亲自出马?不就是一对一的单挑吗?本副将愿意带我家将军迎战。”   然而慕流苏答应的话尚且还会说出来,他身后的人便是一马当先,径直驱马上前几步城建,身后的长枪翻手落在掌心握着,枪尖直直的朝着燕离歌的方向指了过去,一枪遥指,语气森寒,端的是俊逸无双和英姿飒爽。   燕离歌对这位自称本副将的人,心中自然也是没有半点陌生,当初颜繁之在大楚军队的时候,便是各国隐约注意的人物。   如今颜繁之跟随着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巨车阵之后,更是一度成为了这天下之中炙手可热的新秀人物之一,左手银冥枪,右手蓝虹剑,整个竞,再难寻出这般风姿的第二人。   不过他方才是朝着慕流苏发出的挑战,颜繁之一个军中副将,瞎出来捣什么乱,他可不是为了什么真正的军中战事儿才这般闲情逸致的挑战慕流苏,无非只是想确认一下慕流苏的武功路子到底是不是和流苏一样罢了。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对着颜繁之态度极为不好的冷斥道:“本太子知晓颜副将称得上大楚第一勇士,但是这毕竟是两军将领之战,本太子身为晋州城将士的将领,这才对镇北将军发出的挑战,颜副将不过只是镇北军之中的副将之职,恐怕还不能应下这一场挑战吧?!”   这话说得颇为隐晦,就差指着鼻子去说上一句你不够资格了,不过颜繁之心中倒是不怎么老路,这些个小把戏在他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再加上镇北军如今的心态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所以即便是燕离歌如此狂妄无礼的话,颜繁之在心中也是压根没怎么在意。   燕离歌那般样子,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似乎并非是真心想要与慕流苏应战的,想来心中也是有什么别的打算罢了。   他如此试探一番,便已经能够窥见燕离歌似乎的确是打了别的算盘,既然如此,慕流苏是拒绝来该是应战,还是交给他家将军自己去处理便是了。   所以颜繁之方才即便是被燕离歌如此说了一句,但是总归心态倒是极好,不仅是没有露出半分老羞成怒的样子,反而根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燕离歌一下。   没饭吃,本来是在等着慕流苏的打算的,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在,主动提出应战,燕离歌被拒绝之后,一直端坐在马上沉默了许久的沈芝兰,却是忽而又对着燕离歌悠悠笑了一声。   “本相身为大楚群臣之首,乃是一国之相,主朝中大局,掌大楚社稷,更是大楚陛下生命来此监帮衬镇北军之人,如此职称,自然是能够称得上是一军之将了吧?既然刚才太子殿下所说的颜副将不能应战你这大楚太子殿下,那敢问依着芝兰的身份,可是能否代镇北将军与殿下一战呢?”   燕离歌见着颜繁之如此识相的样子,心中正满意了些许,谁曾想到颜繁之刚刚退下,这位大楚的右相大人居然又是出来凭空插了一脚,依着沈芝兰的身份和声望,在这国之中,任何一国都是对此人礼遇待之的。   他虽然身为北燕堂堂一国太子,但是从实际上说来,他在这天下大陆四国之中的声望,其是远远比不得这么一个在大楚帝都之中少年成名,年轻有为天下景仰的少年右相的。   况且方才沈芝兰自己都提到了这一点,既然是他自己向着镇北将军这么一位敌军将领提出了挑战之意,那么沈芝兰的身份比起慕流苏这位镇北军的将领而言,也是只高不低,的确是有资格替慕流苏应下这一战的。   一时之间,燕离歌心中也是有些词穷,实在是想不到,不过只是一场斗战罢了,怎生颜繁之和沈芝兰二人会如此紧张?如今两个人都是为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挺身而出,一时之间,也是让燕离歌心中有些迷糊。   他们如此紧张,难不成是这位大楚少年将军不会武功不成?   可是不对呀,当初蒲州城的城门被破的事情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听闻当初这位少年将军,可是以一己之力,一下便是摧残了那足有几人合抱的的木桩的。所以说来,这位少年将军的武功应该是极强的,可是他们为何不愿意让他应战呢?   纵使是燕离歌如今已经差不多想破了脑子,也完全想不到这其中原因,毕竟燕离歌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位大楚的右相大人,竟然会心中倾慕于这位少年将军的。   至于有什么目的,沈芝兰委实是完全没有什么目的啊,他只是纯粹的不想看着慕流苏受累罢了,毕竟沈芝兰也是知晓当初流苏在北燕遭遇的种种事情的。   在他眼里,倘若真的是让流苏出手对付这么一个当初负了流苏的叛徒,完全是在脏了流苏的手罢了。   况且如今并非是流苏哦直接暴露身份的好时机,再加上他心中也的确是存了一番收拾燕离歌的心思的,索性便也是打算让自己帮着流苏出马了。   慕流苏原本是打算亲自出手教训一下燕离歌的,谁曾想到颜繁之在想要替她出马之后,沈芝兰竟然也是如此帮衬于他,心中也是觉得一阵温暖,想着自己在京中交到的这些朋友,果真是极为仗义的。   不过她心中其实倒是有些担心沈芝兰能否胜下了这燕离歌的这场敌战的,当初他与燕离歌关系颇好的时候,可是没少在武功修习这一方面之上,多加提点过燕离歌。   再加上燕离歌本身就在学武这一块天赋异禀,所以也是极快的领悟了武学的精髓,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对他的武学造化分外理解的,也知晓燕离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高手。   但是沈芝兰呢,慕流苏也不过只是见过他在当初的国交宴上出手的样子,虽然那一场武术比试到时候,慕流苏也是隐约看出来了沈芝兰的一身武功造诣的确是不浅,但是当初沈芝兰似乎并没有尽全力,很明显是保存的实力,所以慕流苏也是完全不能看透,沈芝兰到底厉害到了如何程度。   慕流苏倒是完全不害怕,这一单挑之战输了之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士气是否会受到了打击,毕竟这两支军队都是她亲自选用了合适的法子,费心思培养过集训过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连这点心态都没有。   但是对于这件事情,这一场单挑应战的胜负之事,毕竟是事关沈芝兰的声誉,沈芝兰待自己如此诚心以,慕流苏自然是是不希望他那名盖天下的名声受了折丝毫损。   或者说沈芝兰若是一不小心,还在燕离歌的手底下受了伤,那就更加不妙了。   考虑到这里,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转头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慕流苏并没有说话,但是那一双清澈眸子之中的担忧之色,却是分毫不假的。   沈芝兰本意只是不愿意让慕流苏受累罢了,圣诞节再教训教训当初这个妇人流苏的人渣,倒是没有想过慕流苏会露出如此担忧她的安危的神色,一时之间,沈芝兰也是觉得心中一暖,唇角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勾出了一抹欢喜又欣慰的笑意。   虽然慕流苏并没有说话,但是借着慕流苏那一双闪耀若星辰的眸子,沈芝兰自然也是不难看出,慕流苏这是想让他不要轻易应战的。   见着慕流苏面容之上的如此神色,沈芝兰面容之上的笑意越发深厚了几分,他应下了这北燕太子的一局单挑之战,却是得了流苏如此担忧之心,哪怕是这一战当真是输了,他心中也是觉得值得了。   况且,不过一个区区燕离歌罢了,他的武功虽从未在人前彻底展露过,但是对付这个当初辜负了流苏的这么一个人渣,也完全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回以慕流苏一个让她安心便是的神色,沈芝兰微微一驱战马,驱使着脚底下的乌骓马,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移动了些许,在离开慕流苏不过一丈的距离的时候,沈芝兰径直伸手过去,一把便是将慕流苏手中紧紧握着的红缨枪给取了出来,潇洒至极的握在了掌心之中。   慕流苏看着沈芝兰这架势,在看着沈芝兰手中握着的从她手中拿过去的红缨枪,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位大楚右相,断然不像是一个要去自己坏了自己名声的无脑之人才对,如今他竟然是如此有把握的禁止从他手中取过了红缨枪,那么想来沈芝兰对这一场战斗,应该也是有把握之极了。   毕竟沈芝兰来如何钟灵毓秀的人物呀,又岂是一个只会为了逞强而丝毫不顾前因后果的人呢?   想到这里,慕流苏自己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想着自己未免将这事儿想得太严重了,沈芝兰如此冠盖京华之人,怎可能会轻易做出什么毫无把握的事情呢?   慕流苏想到这里,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心情也是极好的对着燕离歌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倒是要在此好生观摩一番北燕太子殿下与沈相大人的单挑之战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燕离歌便是知晓,他打算与慕流苏对战试一试慕流苏的武功路子的这个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一想到破坏这个计划的人是沈芝兰,燕离歌面容之上也是没有半分好脸色,虽然几多的经验和教训都不少告知过燕离歌让他不要去轻视任何一个人,可是如今看着眼前这么一个温温润润,瞧写的确是芝兰玉树但是却手无缚鸡之力一般的大楚右相大人,燕离歌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   不过只是一个大楚文官罢了,哪里来的胆子,胆敢他这个文武双全的堂堂北燕太子一较高下的,不过既然沈芝兰是如此不知好歹的一人,非要应下这一场战局这回长城,那他便是大发慈悲的成全他便是。   总归单单冲着沈芝兰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想要代替慕流苏应下这一场单挑之战,坏了他的计划而言,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对写沈芝兰有半分的手下留情的。   看着沈芝兰手中拿着红缨枪,还颇像那么几分样子的模样,燕离歌心中也是忍不住嗤笑一声,即便是他如今这么一副像模像样的样子又如何,总会待会儿这一场战斗开始之后,他势必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胜利的。   至于这场单挑之战胜利之后,沈芝兰的名声会受到了如何程度的损毁,那就实在是与他毫无半分关系了。   至于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燕离歌想到这里,仍旧是有些忍不住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过去,见着慕流苏如今神色沉静的朝着沈芝兰轻轻一笑的样子,神色却是又情不自禁的恍惚了一刹。   先前是眸子,后来是举手的时候大拇指微微向掌心收拢大拇指的细节,然后再是如此沉静的笑意,当真无一不是像极了当初的流苏啊。   可是他说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当真便是他的流苏,那么这些年以来,他一直珍藏在云和寺庙之中,派人悉心照这的女子到底又是谁呢?   单单是今日这一场战役之上见过了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之后,燕离歌便是纠结了无数次这个问题,如今更是想到脑门儿都要炸了,索性也是不愿意再去多想,只能是强迫着自己转移开注意力,不敢再去看慕流苏的容颜。   燕离歌随后才将视线定定的落在沈芝兰身上,见着沈芝兰分明只是一介文弱至极的大楚文官,但是如今却是从容不迫的等待着他出手的样子,燕离歌也是下意识的收缩了自己五指,颇为用力的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随后,他意思叫手中长长直直一挑,直直指向了沈芝兰的方向,面容阴沉道。   “既然如此,沈相先请出手便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沈芝兰vs燕离歌   沈芝兰自然是不会纠结于谁先出手这种无聊问题的,既然燕离歌让他率先出手,他可是半点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此耽误时间,索性长枪一划,驱马便是迎了上去。   红缨枪凌空划出一道惊艳至极的弧度,沈芝兰在那通体棕红色泽,皮毛耀眼至极的乌骓马上,身子也是半分不曾紊乱,反而笔直得宛若手中长枪一般,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又俊逸之极。   原本沈芝兰未曾动武之前,的确是整个人温润至极,宛若一个毫无杀伤力的文弱书生,然而如今这才不过是驱马上前微微动了动长枪的动作,却是将沈芝兰整个人都带出了几分英气和凌厉之意。   不过只是须臾时间,沈芝兰整个人的气质便是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如此熟练而又潇洒之极,宛若行云流水一般的舞枪动作,更是让在场的人中,无论是大楚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亦或者说是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还有燕离歌带来的北燕朝廷大军以及燕卫军,都是齐刷刷都看得瞪大了眼睛。   毕竟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大楚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似乎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年轻右相,竟然会是如此一手漂亮的骑马马术,还有如此精湛至极的舞枪之术。   燕离歌俨然也是发现了沈芝兰的异样了,单单是看着燕离歌刚才那一系列的骑马和舞枪动作,燕离歌便是能够确认一件事情,沈芝兰原来并不是如他所想那般,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显然也是有着几分本事的。   而且看这样子,他在武功之上的造诣,应当也不是很低,难怪这位大楚右相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直接应下他对慕流苏的挑战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又如何,他在武功之上的造诣,除了当初的流苏之外,似乎还从未见过能够轻易胜了他之人,就连是堪堪能够与他打个平手的人都没有,沈芝兰即便是再如何厉害,总归不会厉害到了与流苏一般地步吧?   况且沈芝兰为何会闻名四国?总归还是因为他的心智谋略这些东西皆属上乘,再加上年岁尚小,所以才会如此冠盖京华名动天下的。   可是沈芝兰在武功之上的造诣却的确是少有人传的,当初大楚南秦的国交宴之上,似乎是隐约传出了这位大楚右相会那么些许武功的事情,不过,这事儿也并没有传出太大的风顺,所有人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如今这件事情,在沈芝兰看来,其实也是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沈芝兰虽然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武功造诣,但是燕离歌心中仍旧是不怎么担心,毕竟他心中对自己的武功有着极高的自信,也是认为沈芝兰   是没有半点希望可以赢下他的。   想到这里,燕离歌也是丝毫不愿意那就开场之上输了气势,索性也是立刻打马上前,手中握着的长枪,亦同样是划出了一道凌厉至极的弧度,而他划开这一道糊涂的时候,明显还是灌注了自己体内极为强悍的内力。   同样是缀了红缨的长枪,不过燕离歌手中的这一杆长枪,却是颇为奢华的染了一层金色,应当就是镀金无疑了,这般金色色泽,起沈芝兰手中的银色长枪而言,倒是显得有些耀眼了几分。   不过沈芝兰手中的这把银色长枪,却是显得整个人极为冷沉低调,倒是颇为符合他如今一身的气质。   燕离歌去驱马而上,正巧是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直直而去,在靠近沈芝兰的时候,他手中灌输了强悍内力的金色红缨枪,也是凌厉至极的指向了沈芝兰的面门,万分冷然的刺了过去。   本来就是在战马之上,移动的速度也是极快,再加上燕离歌一身武功也的确是是没有半分逊色,灌输了内力后的红缨枪,自然是威力极大。   所以此时朝着沈芝兰面门刺过去的时候,当真是凌厉至极,甚至还是带起了一阵极为刺耳的破空声响,但凡是有那么些许眼光之人,都能看出这一记杀招的不凡之处所在。   然而面对燕离歌如此凌厉之极的进攻招式,沈芝兰那张沉稳至极的面容之上,却仍旧是没有办法慌乱之一,他身后的绛紫色的战袍微微飞舞,纠缠着猎猎青丝,竟然是将他那温润如玉的容颜衬得多了几分邪肆之意。   众人见着沈芝兰身上突然升腾而起的强大气场,也是才渐渐开始发现,沈芝兰如今竟然也是朝着自己手中的银色红缨枪上灌输了一阵极强的内力。   而与此同时,沈芝兰手中那一杆银色红缨枪之上,也是隐约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内力翻涌的样子,看着内力的精纯力度以及强悍程度,竟然似乎是与方才燕离歌所动用的内力无二。   不过是大楚朝廷之中的一件文官罢了,竟然是云北燕这位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内力无二,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便是颜繁之和菘蓝二人,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沈芝兰竟然会有着如此今晨至极的的内力。   颜繁之本就是擅武之人,或者说是痴武之人,如今看着沈芝兰这一番内力的精纯度和强悍度,心中终于也是放下了心。   方才颜繁之还觉得沈相大人如此冒昧的去应战了这位北燕太子,极有可能会导致事态的发展不如所料,谁曾想到这沈相大人原来也是如此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学奇才,看来果真是应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单单是沈芝兰这一手精纯内力,颜繁之自认也是不可能在如此迅速的时间之内凝聚出来的,刚才燕离歌那般迅速的凝聚出了内力的时候,颜繁之心中便有些谨慎之极了。   因为他完全是能够看出来,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在武学之上的造诣,的确是要比他想象的要强悍了许多。   而他此时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庆幸,幸好方才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并没有答应让他代替慕流苏应战,否则若是他上场应战的话,恐怕也是需要去拼尽全力,可能才勉强能与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堪堪打个平手了。   事到如今,颜繁之心中也是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位北燕的太子殿下一身的气度的确是无双,而这一手的武学造诣也的确是能够拿得出的手,难怪此人方才会如此狂妄的直接说想要与自家将军宣战。   不过这人自从今日战役开始的时候,包括方才在城门之上,他便是颇为古怪的一直盯着自家将军看个不停,而且时而皱眉,时而震惊,时而又恼怒的样子,总之看上去实在是古怪至极。   这是因为如,颜繁之对这位敌国太子殿下的印象,也是越发不好了,他总觉得这位敌国太子心中似乎是藏了什么不轨之事儿,或者是对自家将军均有所图谋一般,否则他也实在是说不通,燕离歌这个方才第一次见到自家将军的敌国太子,为何会做出如此古怪之极的举动来。   而颜繁之心中也是默默的打定了主意,倘若此人当真是对自家将军有分毫图谋不轨的地方,他是断然不会放过此人的。   而今,颜繁之心中还要想庆幸的一件事情便是幸好与与这位敌国太子对上的沈相大人没有让他们大楚军队失望。   说实话,方才沈芝兰自荐想要与燕离歌应下这一战的时候,其实大楚军队这边,无论是镇北军,还是进北境宋家大军,其实都是有些忐忑至极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沈相大人其实并非是什么武林高手,却如此逞强的为了自家将军出手,极有可能会好心办了坏事。   但是如今沈芝兰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是让他们所有的大楚军队,都一一信服至极了。   如今这副情况,这位沈相大人分明也是一个与燕离歌同样等级的武学高手,且不说他们二人对战,结果到底是谁胜谁负,但是至少从目前看来,不出意外的话,沈相大人与这位北燕太子堪堪打个平手还是很容易的。   颜繁之想到的这一点,显然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都是齐刷刷都想到了,所以他们如今也是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对沈芝兰的认可度提升了好大一截。   原本只以为这位年轻的右相大人只是因为有着才富五车的学识还有精湛至极的谋略,才会在如此年轻年纪便是名动天下的。   想起当初他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还曾嫌弃过沈相大人这么一个只会些文识谋略的人轻易便得了元宗帝如此赏识的事情,镇北军中人一时之间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惭愧。   当初他们仗着自己会那么些许勉强能够上得了台面的武功的时候,一直在嫌弃那些个所谓的兵书策论,如今看来,人家真正厉害的人不仅仅是文武双全,反而还如此低调之极,即便是有着远胜他们的武功,也不会如同他们这般,张扬之极的造谣出来。   而这些个偏激至极又短浅至极的观念,若非是有着慕流苏对他们进行了纠正,只怕他们终其一生也是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啊。   想到这里,镇北军的人也是不约而同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自家少年将军背对着他们,直挺挺的坐在乌骓马之上,身姿笔挺的样子,一时之间,众人心中也是油然升起了一阵肃静之意。   他们想着沈芝兰如今分明还如此年轻,如今却已经功成名就了,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才智无双,武功卓绝,的确是天下难得的奇才。   但是他们镇北军中的自家将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况且自家将军因为秦楚一战名动天下的时候,年岁比起当初担任右相的沈相大人还要隐约小了一两岁。   当然,无论沈芝兰如何优秀,在镇北军心中,自然必是比不上慕流苏的。   因为慕流苏自从认识他们东教校尉营的都尉大人以来,一直是对他们东郊校尉营的人倾心以待的。   若非是有着慕流苏,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培养他们教导他们,他们也许事到如今还仍旧在大楚帝都的东郊之处混混度日呢,根本就没有半分可能会来到了这所谓的边疆之地,一展雄心,更不会蜕变成如今名动四国的天下奇军镇北军!   得此将者,兵者复何求?   ……   慕流苏如今背对着镇北军,又全心全意的打量着沈芝兰和燕离歌之间的挑战,自然也是不知晓,方才沈芝兰所展现的实力,会让他们会让整个镇北军的人心血来潮的将她与沈芝兰对比了起来,然后颇为煽情的回顾着她的好。   不过即便是慕流苏知晓了,必然也不会有何太大的反应的,无非是会觉得有些欣慰罢了。   毕竟如今镇北军在慕流苏心中,完全就是等同于一个大家庭了,况且镇北军是否是认下了他这个少年将军,当初在东郊校尉营的时候,慕流苏就已经分辨出来了。   并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事情,慕流苏如今仍旧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沈芝兰和燕离歌二人之间的打斗。   方才沈芝兰慕极为迅速的凝聚完内力之后,便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径直朝着燕离歌刺过来的长枪横着挡了过去,两杆长枪在空中交接,枪尖处的红缨介绍齐刷刷一阵抖擞,金色的长枪和银色的长枪一竖一横,列成了一个十字,凌架在空中,于是整个画面就陷入了一段僵持之中。   燕离歌俨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武学奇才的沈相大人,居然是深藏不露厉害至此,不仅也是有着强悍至极看样子便是修行了不少年的内力,连着他对那内力的运用程度,竟然也是丝毫不比他逊色了去。   方才他动用了那般强悍至极的内力,本来就是打算要一击必胜的,谁曾想到沈芝兰竟然是反应如此迅速的直接拦截了下来,金色银色两杆长枪,在空中凌空交接,本来燕离歌心中以为完全可以结束这场战斗的招式,如今却是不得不僵持在了空中,可想而知燕离歌心中该是如何恼火至极。   而今如此僵持的场面,燕离歌同样也是不愿意服输,所以此时此刻,他也是疯狂的调动着体内的内劲,直直的往金色长枪灌输而去。   而与此同时,燕离歌手中也是加大了力道,几乎是用出了九成的力道,硬生生的便是要朝着沈芝兰的面颊压刺下去。   慕流苏将燕离歌不顾后果,非要去行刺沈芝兰面颊的的这一幕看在眼中,本来就隐约带了几分严肃神色的凤眸,一时之间更是隐约眯成了一道危险弧度,分明是带了几分凌厉之意。   燕离歌现在的招式果真是越来越毒辣了,既然这一场单挑之战是属于两将之间的对战,那么理所应当是点到为止才是,可他如今这般言行举止,却明摆着似乎打算要取了沈芝兰的性命一般。   本来因为前世的恩怨纠葛的问题,慕流苏对燕离歌就已经算得上是恨之入骨了,如今见着她如此不好的一点,慕流苏眼中更是对此人厌恶至极。   慕流苏此时此刻,心中也是越发想不明白,上一世时候,自己为何会觉得燕离歌的确是这偌大的北燕朝廷之中,最为合适的一个帝王人选,甚至当初她还那般不遗余力的扶持他登上了太子之位。   这其中原因,难不成只是因为当初燕离歌在那一片莲花池水之中,将他给救上来了不成?   ☆、第一百二十七章点到为止   可是,即便是当初燕离歌将他从那池水之中救了上来,但是她还给他的东西,却远比他的救命之恩要多了无数。   若论及救命之恩,当初燕离歌荣登太子之位的时候,不知多少朝中异党之人对燕离歌刺杀无数,无一不是她寂流苏替他一一挡了下来的。   当初在朝廷之上的时候,燕离歌因为母族衰弱的问题,所以并不得势,是她用寂家的名义替他苦苦周旋,甚至是不惜压抑着自己那般率性洒脱的性子,只为了拉拢朝廷之中的那些个朝臣支持他登基为太子。   而自己担任女相的时候,也一直是为燕离歌立下了众多的民望,总而言之,燕离歌能够从一个当初并不如何得宠的北燕七皇子,慢慢的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成为了北燕皇子之中,再无人敢试其锋芒出其左右的太子殿下,这其中的功劳,必然是与她寂流苏有着极大关联的。   不过如今说这些俨然已经没有用了,自己即便是重生归来,寂家满门也是无人能够彻底活过来了,如今她便是安然等着沈芝兰和燕离歌二人这一战之后,夺下这晋州城的胜利便是,总归她与燕离歌这一世必当是不死不休了。   况且其实慕流苏心中并不太过担心沈芝兰,即便是燕离歌举手投足之间如此出招狠辣,但是慕流苏却是不难看出沈芝兰的那些个功夫力道,比起燕离歌而来,居然还是强上了一线的。   虽然一直都知晓当初的秦楚国交宴上,沈芝兰对于自己的实力应当是有所保留的,可是她并没有想到沈芝兰的武功竟然当真是厉害到了如此地步,别说如今燕离歌不是沈芝兰的对手,只怕是她亲自与沈芝兰对上了,也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可以胜下沈芝兰的。   恰恰是如同慕流苏所想,本来燕离歌这一长枪的攻击眼看着便要压到了沈芝兰的面门之前,枪尖凌然,泛着幽幽冷光,瞧着似乎下一刻这凌厉的枪尖便是眨眼就要划破了沈芝兰那张夺尽天地造化的温润面容。   然而下一刹那,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沈芝兰却是将那一双狭长至极的狐狸眸子危险一眯,手中力道加重,猛的一个用力,便是将那张即将压制下来的长枪一把撂开了去。   然而解开了燕离歌如此一记狠辣的招式之后,沈芝兰却是并没有立马停下来进行谨慎的防御,反而径直是将双手握着的长枪转而化作了单手握着,随后便是用一种极为刁钻的弧度,直直的扫向了燕离歌的胸前。   燕离歌方才那一记狠辣刁钻的招式被破解,显然自己也是受了反噬,所以即便是坐在战马之上,却仍旧是被逼退开了些许距离。   然而他这还没有彻底推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沈芝兰那边的一杆长枪便是如此迅速的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来,燕离歌手中握着马缰,也就只能下意识的单手用金色长枪猛的对接上去。   两杆长枪再次相交,在空中也是再次发出了一声凌厉至极的碰撞声响,然而在这两记交锋的时候,燕离歌面容之上却是越发阴沉如墨,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自傲的武功,在沈芝兰面前竟然是产生不了半分伤害。   虽然朝着沈芝兰最开始出手的时候,其出手的程度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但是越是到了两人直接交锋的时候,燕离歌才渐   渐的发现沈芝兰那一身武功底子,分明就是比自己要强上了不少的。   正是基于这一点,燕离歌的面容也是瞬间便是阴沉了些许,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大楚军队之中有了那么一个徒手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破了城门的少年将军慕流苏便足够了,谁曾想到这从大楚帝都随意被派遣而来的一个大楚文官右相,竟然也会有如此厉害至极武功呢?   本来他最初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让慕流苏应下他的挑战,从而去看看慕流苏的的武功套路,心中也是存了心思打算点到为止的,只是因为沈芝兰这个人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会想要对沈芝兰如此杀心极重。   可是,如今无论他杀心多重,甚至是存了怎样的心思想要好生羞辱沈芝兰一方,现在都已经没有作用了。   因为沈芝兰此人的功力,的确不是他能够轻易制服的,最恐怖的一点事,只怕今日他不仅是不能轻易制服了沈芝兰,只怕他还有可能会落败在他手中。   可是事到如今,让他去朝着对着沈芝兰认输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可是晋州城将士们的一军之首,又是北燕的堂堂太子殿下,倘若是此时此刻对着沈芝兰认了输,无异,于是对北燕的一个侮辱无疑。   况且本来他就是个主动进行挑衅之人,倘若此时此刻还对着沈芝兰认输的话,那晋州城本就已经算不得如何高涨的士气,如今只怕又会跌落几分了。   此时此刻,燕离歌心中也是懊恼之极,他实在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般地步,他这个有着文武双全之称的北燕太子,竟然会连这么一个大楚的文官右相都打不过,未免也是太过丢人了一些。   如今这一场挑战倘若再是这般进行下去,只怕后面的结果对他越来越不利,可是偏生沈兰却是似乎是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套路一般,对他的进攻也是越发迅猛了一些。   若说刚才沈芝兰还处于一种防守抵御的状态,那么如今他的攻势,便是称得上是招招狠辣,完全不似方才的他了。   每一招都是直直刺向他的命脉之处,若非是脖子,便是心脏或是头颅,总之是弄得燕离歌好一阵子应接不暇。   晋州城的这个战士们眼睛明显是不瞎,自然也是看出来自家太子殿下似乎是由方才的进攻状态忽而转入了防守,转而便是陷入了劣势之中。   见着这一幕,晋州城的将士们心中也是忐忑至极,同样也是好不焦急,想着自家殿下平日里不是如此能耐吗,怎么如今却是连这么一个大楚文官右相应付不过来啊?   而与之相反的是,如今镇北军和晋州城的将士们们这边,却是一个个的流露出了满意又开怀的笑意。   起初的时候,他们还对沈芝兰如此冒昧的应战而感到心中没谱,谁曾想到沈相大人却是如此深藏不露。   单单是从沈芝兰和另一个对战之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看来,沈相大人这一身功力,比起这位北燕太子殿下而言,也是毫不逊色的。   如此一来,这一战即便当真是如此继续打个不眠不休,燕离歌也最多不过打个平手罢了,总之不出意外的话,沈相大人是绝对不可能再输了去的。   想到这里,镇北军这边心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越发是兴致盎然的观赏起来他们二人的斗战了。   正如所有人所料想的,一般沈芝兰如今是公司越来越猛,动作也是越发如同星云流水一般顺畅至极,招招式式都能够让燕离歌陷入一种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应战的境地。   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之中,燕离歌心境也是越发差了些,再加上不断的需要去用力抵抗水之蓝的进攻,所以如今他的面颊两侧,也是情不自禁的升起了几抹冷汗。   看到这般情况,燕卫军这边的人也是越发感觉到了燕离歌这边似乎是有着情况不妙了,所以不少人的面颊之上,也是流露出担忧之色,也是下意识的朝着燕卫军之首,燕和看了过去。   然而此时此刻,燕和却是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的那一张皓月容颜,一眨不眨的看的出神,竟然是不曾注意到燕离歌这边的动静。   一直到燕卫军之中的人附耳在他身边提醒了两句,燕和那明显带着几分恍惚之夜的眸光,这才开始缓缓有了聚焦。   见着燕离歌与沈芝兰二人的这一场斗争之中,自家殿下的确是已经陷入了劣势之中,燕和心中也是带了几分担忧之意,然而此时此刻,你真燕和的身份,自然也是不好现在就去打断了二人。   燕和仔细思考了一番,心中也是知晓,如今能够有所话语权来掌控这一场挑战到底能否继续下去之人,应当也就只剩下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无疑了。   想到这里,燕和也是立马便是将视线移向了慕流苏的方向,随后便是谨慎至极的开口道“正北将军,两将应战,本就只是点到为止,如今时辰已经过了大半,打斗的也差不多了,不知镇北将军可否愿意让这一场战役先行停止下来?”   燕和的声音传入慕流苏耳中的时候,慕流苏心中竟是下意识的一跳,这才将视线一刹落到了燕和的身上,见着那一张记忆之中同样也是熟悉至极的容颜时候,慕流苏面容之上,也是隐约有了些许动容之色了。   当初训练燕卫军的时候,慕流苏可是费了极大的心血,遍寻了北燕之中诸多优秀儿郎,好一番培养教导之后,才组成了这么一只名动北燕的太子亲卫的。   当初燕和便是与她关系最为亲近之人,此人的一身心性谋略,的确皆是上乘,所以慕流苏也是果断的将他立为了三千燕卫军之首,当初他家三千燕卫军交到燕离歌手上的时候,一直都是嘱托他们一定要好生辅佐这位太子殿下更是嘱咐了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燕离歌的安危为先。   只是慕流苏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如此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三千燕卫军,到了最后,她竟然是平白给了燕离歌作了嫁衣。   如今看到燕和的时候,慕流苏心中便是完全可以确定,燕和的确是将她当初的嘱咐做的极好。   他和燕卫军的确是无论何时都极为关心燕离歌的安危的,这就好比如今燕离歌不过只是陷入了即将声誉受损的困境之中,先前那般性子高冷的燕和,便是如此不管不顾的不是朝着她这位在他眼中是个敌国将军的人开口求助。   只是,即便是慕流苏对燕离歌憎恶和怨恨至极,但是对于这一支她亲手训练起来的燕卫军,慕流苏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手的。   毕竟这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第一支军队,在慕流苏眼中,燕卫军完全是等同于她悉心教导出来的弟子一般的存在。   况且即便是燕离歌当初对不起她,但是燕卫军却是从未对她出过手,甚至是当时传出他在望城遇难的消息之后,燕卫军还自发的往望城集结而来,只为寻她的下落。   至于当初的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燕卫军虽然并没有出马保住寂家,但是到底也没有对寂家动手,在这皇权之下,满门抄斩的大罪之前,她其实也不是不能够理解这些燕卫军的做法的。   也或者可以说,慕流苏其实心中对对燕卫军的秉性一直是确认至极的,她心中也是实在是有些怀疑,当初燕卫军是不是被燕离歌所欺瞒了。   不过,即便是慕流苏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事到如今,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了,燕卫军既然是自己亲自交到燕离歌的手上的,那么他们便是断然不会轻易叛主的。   总而言之,即便是如今,她与燕卫军的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对立场面,但是慕流苏仍旧是对这么一支军队下不了手的。   而她方才在下令动用连弩往城门之上射击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有考虑到燕卫军,只是因为慕流苏想到了燕卫军必然是会被晋州城的那些个将士围在了正中央的位置用来保护燕离歌,所以她才会那般大胆至极的动用连弩。   其实打从心里话来说,慕流苏是极为想要将这三千燕卫军收服回来的,可是她终究还是不想这么一支在北燕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人人称赞的燕卫军,到头来竟然会成为一个背叛了北燕太子,投诚了大楚将军的叛徒。   所以此时此刻,一想到自己做为燕卫军当初之主,明明是有那个能力将他们唤回自己阵营的,可是如今却是因为他们的名声着想而不得不,放弃这件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一阵揪痛。   其实说起来,并非是慕流苏想要放弃了燕卫军,只是平心而论,对于燕卫军而言,如今也只能是继续在北燕为燕离歌做事,才能够保住燕卫军这么多年的声望,不至于成为了那所谓的臭名昭著的叛徒。   本来心慕流苏心中就因为不得不放弃燕卫军而感到分外心痛,然而如今见着燕和这般诚挚相求的样子,慕流苏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了。   既然这是燕和所求之事,那么她便成全他这一次便是,只是从此往后,她与燕卫军,便是彻底成了泾渭分明的陌生人了,何止是陌生人,立场相对,疆场相见,便是完全称得上是不死不休的宿敌了。   慕流苏思及如此,心中也是一阵动容,然而此时此刻,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自己是万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的。   她只能强迫着自己,将视线从燕和那一双城市双城的面容之上离开,转而是落到了此时交战正酣沈芝兰和燕离歌的身上,如今沈芝兰攻势越来越猛烈,燕离歌已经处于了一种明显的劣势之中,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强弩之末,但是总归瞧着,也撑不下多少时日了。   然而就在慕流苏视线对视过去的时候,一直专注的投入在与燕离歌打斗之中的损失,蓝雀氏孤儿有所察觉一般,直直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如此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一刹,沈芝兰便是完全明白了慕流苏心中所想,唇角更是微微勾出一抹笑意,本来因为与燕离歌对战时候透出来些许凌厉锋芒的面容,此时却是因为这一抹笑意温润得如同三月春风,也是让慕流苏陷入了一刹恍惚之中。   沈芝兰朝着慕流苏对视一眼之后,便是极快的收回了视线,然后手中长枪一挑,凌空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度,完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将那一杆枪尖直直落到了燕离歌的胸腔之前,在那距离胸前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燕离歌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用长枪去阻拦过来,身上的沈芝兰竟然是动作一顿,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惊艳众生的温润笑意。   心神一阵凛然之间,燕离歌却是听得沈芝兰看似漫不经心的悠悠然道:“太子殿下,如今两将交战已是如此,本相如今也是无心再继续了,不妨点到为止?”   其实沈芝兰所说这话中的意味,也是有些耐人寻味的,沈芝兰似乎是在说燕离歌与他的交战状况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所以他现在也是根本无心打下去了,因此才会提及点到为止这件事情。   而这样一番话落在燕离歌耳中,听着自然是也觉得颇为刺耳,但是他素来不是冲动莽撞之人,心中也是知晓,此时此刻顺着这位右相大人给的台阶顺势而下当真是点到为止的停下来,其实无疑是目前为止对他最为有利的一个决定。   因为倘若再是任由沈芝兰与他如此缠斗下去的话,他根本就是胜不了这位大楚右相的,而今日这一战,他倘若当真是名正言顺的输在了沈芝兰手中,那么他这北燕太子的名声,也是难免会在此处丢的一干二净了。   这是因为考虑到这种种原因,所以即便是燕离歌心中再怎么觉得沈芝兰的话如何,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反而是将眸子危险一眯,冷声应道:“本太子与沈相倒是同一想法,如今这一场将领之战,便是如此此为止便是。”   沈芝兰看着燕离歌事到如今还如此嘴硬的不愿意露出半分颓势,似乎这一场斗争,当真是因为他沈芝兰提及这件事情,而并非是他燕离歌早就已经不堪接招而结束的模样,方才与慕流苏对视时候还温润至极的面容之上,也是颇为嘲讽的露出一抹笑意。   燕离歌将沈芝兰面容之上的嘲讽笑意看在眼中,心中也是觉得恼怒至极,心中俨然也是升起了几分羞愧之意。但是事到如今,为了维护住他这一国太子殿下的颜面,他如今也就只能这般模样了。   总归这个时候,他总不会愚蠢到自己去承认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位大楚的一介文官,甚至还被逼的不得不赶紧结束了战斗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来战   好在这一场战斗总算是停下来了,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是到底是没有他输了那么难看便是了。   不过提及这件事情,燕离歌也是突然想起来,方才他似乎是听见了燕和对着那位大楚的少年将军说了什么话,沈芝兰才会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也是注意到了沈芝兰和那位大楚少年将军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是极为迅速的选择停止了这场战斗,难不成这件事情其实是那位少年将军默许的?   难不成当真是沈芝兰是理解了那少年将军心中所想,所以才会这般停下了终止了与他的这一场战役的的?   这么说来,终止了这场战斗,并且还替他留下了些许名声的人,原来竟然大楚那位眼中时不时流露出厌恶之色和恨意之色的少年将军不成?   思及如此,燕离歌也是立马将视线转到了慕流苏的身上,只是此时此刻,那少年将军眉眼之中,仍旧是不曾流露出半点友善之意,反而是看着他勾着一抹嘲讽又轻蔑之极的冷笑。   而看着慕流苏那般嘲讽笑容,当初是让燕离歌看的比他自己真正的接受了言语之上的嘲讽轻视还要恼怒至极。   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本来就是她帮衬着他让沈芝兰主动提及停止了这场战斗的,谁曾想到她如今还露出这般憎恶模样?   先前燕离歌便是隐约怀疑此人就是流苏,所以心中一直存有怀疑和试探之心,而今看来,虽然慕流苏仍然是对他厌恶至极,但是燕离歌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觉得,这人是流苏的可能性越发大了些许。   毕竟倘若此人是流苏的话,的确有可能因为心中于心不忍他名声受损,所以才会让沈芝兰停下来的。   不得不说燕离歌实在是想多了,慕流苏之所以会让沈芝兰停下来时,其实无非是看在了燕卫军的面子上,想着答应了要和一个要求罢了。   至于他燕离歌的脸面,即便是因为这两将单挑的的时候突然终止不至于完全丢光了,但是待会两军交战起来之后,晋州城一旦是纳入了大楚国门之中,那他这北燕太子的脸面,才算真的是丢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了。   而此时此刻,燕和却是没有注意到燕离歌投过来的打探目光,而且如同方才那般,紧紧的锁着慕流苏看的分外入神,明显也是带了几分打探之意。   燕离歌正准备问燕和方才对慕流苏说了什么话,这才导致了慕流苏和沈芝兰突然改变了决定,然而见着燕和看的如此看得入神的样子,燕离歌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一跳。   燕和此人,本就是流苏当年最为看重的一个人,素来都是极为稳重,而他无论什么时候,也都不会出现什么发呆入神的状态,除非是他陷入了什么无法破解的难题之中。   如此一个稳重至极的人物,而今却是在这疆场之上两军剑拔弩张的时候发了呆,燕离歌也是颇为自然的想到了燕和应当也是如他一般开始怀疑起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真实身份了。   “燕和,方才你对……”燕离歌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问燕和这句话,然而他的话尚且还未说完,一侧的慕流苏却是忽而发出一声清脆至极至极的嘲讽笑容:“既然两将交战已经结束,那么大楚北燕两军交战之事儿,也是不用在此多加磨蹭了吧?”   燕离歌问燕和的话被慕流苏如此突兀至极的打断了,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副十足不满的神色,然而仔细一听慕流苏所说之话,他却是瞬间回过神来了。   他竟然也是忘了,如今可是两军交战的时候,他竟然是在这里一直在纠结着这少年将军到底是谁的问题,当真是太过大意了一些。   如今大楚北燕两军之间的战士已经是一触即发,如今各自的八万大军,都已经在城门之处两相对峙了,那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但凡是他胜了这一场战役,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必然是需要跟着他回一趟云和寺庙之中的,所以事到如今,他又还有什么可啰嗦的呢?   想到这里,燕离歌首先也不会要和这件事情了,而是径直将手中长枪一划,枪尖一斜直直指向了天上,颇有几分豪气干云之感,燕离歌对着慕流苏点头道:“镇北将军所言,正好也是本太子之意,既然如今你我北燕大楚两军都在此处对峙如此之久,就便不妨一战便是。”   而恰是此时,沈芝兰手中握着的先从慕流苏手中拿过来的那一杆银色长枪,也是被沈芝兰径直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抛了过来。   慕流苏压根儿没有转身看那一杆长枪,便是颇为随意的伸手,她身边没有转开目光,甚至是一直都用着嘲讽至极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燕离歌,然而令人惊诧的是,下一刹,那一杆被沈芝兰凌空抛投而来的银色红缨枪,却是以一种无比精准的姿态,直直握在了慕流苏手中。   慕流苏这一手从沈芝兰手中漂亮至极的接过红缨枪的方式,也是看得在场之人好一阵惊叹不已,心想这少年将军当真不知是有着如何的听感,竟然是如此目不直视,便能将这凌空抛来的东西这般轻而易举的握在了掌心之中,可想而知此人的五官感官,到底应是如何之强了。   但凡是能够有如此成就,必然是武功极高无疑了,所以此时此刻,众人心中也是艳羡不已。   慕流苏将那一杆银色长枪握在手中,眉眼之间也是一刹勾起一了抹邪肆至极的笑意,眉眼顿时染上了几分凌厉之色,银白色战甲,一袭殷红血色披风,越发是衬得慕流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英姿飒爽之意。   红缨枪在手,慕流苏手腕微微转动,在那长枪在手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凌厉至极又泛着幽幽银芒的枪尖,也是瞬间也是带起了一阵银色光芒。   随后,慕流苏一把将手中力道收住,单手握着手中长枪,银色枪尖直直抵在地面之上,径直划出了一道凌厉至极的裂痕,慕流苏抬眸看着燕离歌,以及他身后的八万晋州城将士,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然而那一双缀了万千星子闪耀至极的凤眸之中,却是透着一股子彻骨寒凉之意。   与此同时,晋州城城门之处的所有人,便是听得这偌大城门之前,忽而传来一道清澈至极的爽朗笑声——   那位大楚的少年将军朗声笑道:“来战!”   ……   随着慕流苏这一声应战的声音传来,大楚这边的八万军队和北燕那边的八万军队,也是瞬间便是有了动静,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以一种群攻的方式直直朝着敌人冲击而去,不过是一刹的时间,冲锋的号角声音,还有将士们口中“杀啊”的嘶吼声音,瞬间便是响彻了晋州城的整片天地,完全是震得所有人心中一片发麻。   而这还是慕流苏第一次亲自应战,她径直跨坐在战马之上,直直的朝着燕离歌的方向直直冲了过去,手中长枪更是时不时的在空中划出了无数道凌厉而又惊艳的弧度,银色长枪所及之处,无一不是有艳红血色飞溅而出,随后便是见着一具具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齐刷刷倒下一片。   慕流苏从晋州城的这个将士们之中横穿而过,乌骓马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尸横遍野,偏生这些人死的却是万分干脆,无一不是一击毙命,甚至是连一句临死前的哀嚎都不曾发出。   沈芝兰静静的坐在战马之上,手中拿着一只方才镇北军所用的连弩,方才这些个连弩都只是动用了四次攻击,其实还剩下一次可以发动进攻,不过慕流苏考虑到倘若是五次进攻全部用完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镇北军之中人的人肌肉陷入麻痹之中,难免会造成一些副作用,所以并没有去冒这个险。   再加上方才慕流苏之所以会动用连弩,其实是因为北燕荆州城这边的人马比他们大楚这边的人马而言,足足多出了两万多人,为了保险起见,慕流苏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先行达成一个人数上的平衡。   如今既然想要平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慕流苏自然也是不愿意再次使用这样的武器,去将这些人悉数射杀了。   况且如今晋州城的城门之前,还有着慕流苏潜意识里不愿意去伤害的三千燕卫军在其中,慕流苏自然也是打算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之上战上一战,而非是如此冤枉至极的死在了连弩之上。   不过沈芝兰如今拿着连弩,神情却是极为从容,他身姿笔直的站在与慕流苏同样的棕红色乌骓战马之上,也不动作,而是单单立于万军之中,眉眼温凉的看着万军交战,当真成了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而沈芝兰那一张风华无双的面容之上,不仅是没有半分慌乱之意,反而还带着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在这战场之上,当真是怎么看都怎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极强违和之感的。   可偏生沈芝兰那一身风华委实是太过惊艳众生的一些,容色俊逸,气质温润,但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而即便是如今沈芝兰并未有任何动作,但是无论是北燕的战士,还是大楚的战士,见着此番模样,却是仍旧不忍心去指责了此人半分。   因为沈芝兰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风华至极的人物,似乎本就不应该沾染什么血腥杀戮,的确只适合做一个壁上观花之人。   所以而今即便是沈芝兰万分从容的立在千军万马之中,颇为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连弩,但是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任何人去关注此人。   大楚这边的军队自然是不用多说了,毕竟是他们的右相大人,本来就是元宗帝派来进行监军的,又不是让他一定要上场作战的,再加上方才沈芝兰已经替他们的镇北将军出战了燕离歌,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也实在是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了。   至于北燕那边的军队,就算是他们想要关注此人,但是方才见识了沈芝兰和燕离歌的那一场对战之后,燕离歌心中也是知晓,即便是沈芝兰一动不动的就这么静静立在那万军之中,他们一时之间其实也是不能奈他如何的。   所以,与其说有那个心思去关注沈芝兰这个动不了的大人物,还不如先专注的解除了眼前这些小喽啰的好。   不过众人之中倒是没有几人注意到,沈芝虽然看似在把玩手中的连弩,但是那一眸光却是始终追随着慕流苏的方向的,手中的连弩也是若有若无的跟随着慕流苏前行的方向而微微转动着。   颜繁之将沈芝兰那般随从容的动作看在手中,心中也是放心至极,依着将军的武功,直取那位北燕太子的首级必然不是问题,况且如今有着沈相大人在后庇护着,但凡有人敢对将军动了半分心思,想来沈相大人必然是能够用此连弩护住将军的。   思及如此,颜繁之也是收回视线,专注的投入到了自己的战斗之中了,手中长枪凌厉舞动,自然也是无人能够近了他的身子,不过是转瞬之间,他的身边也是径直瘫倒了一堆的尸体,那般血色淋漓的样子,看着倒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瘆人。   ……   而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晋州城城门之外的一棵年岁颇长,体型粗壮的老槐树之上,一个身穿了一袭雪玉色长袍,衣摆和衣襟之上绣着精致至极的孔雀翎纹饰的美艳男子直直立于槐树枝桠之上,身姿笔直负手而立,他的眸光,正是恰恰落在此处的杀戮战场之上,看得万分入神。   纤长斜飞透着几分缥缈之意的墨色长眉,一抹轮廓惊艳迤逦勾勒着妖冶曲线的鬼魅凤眸,宛如这世间最纯粹的黑曜石,瞳眸之中闪着幽幽麟泽,挺直的鼻梁之下,绯色薄唇紧紧抿成一处,衬托着眼尾的那一点朱砂泪痣,当真便是魅惑到了极致。   三千青丝未扎未束,只是颇为随意的散在肩头,恰是在六月带了几分温度的初夏风中猎猎纠缠,你有几缕青丝落在他那一张衬惊艳至极的侧颜之上,带出了几分活色生香之意,越发显得整个人魅色无疆。   而今即便他只是立在一株黑色漆皮的老槐树之上,但是偏生是在如一个此简朴至极甚至不上称一声背景的地方,却仍旧是不妨碍此人透出了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的惊艳风华。   毫无疑问,此人自然便是此次未曾跟随慕流苏一起出战的的荣华世子姬弦音无疑了。   至于为何会没有跟着慕流苏一起出战,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流苏还是弦音,都没有要让燕离歌知晓她们身份的打算。   慕流苏尚且还是换了容颜,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燕离歌不一定能够相认出来,可是弦音却是完全都是同一人,虽然当初弦音和自己都齐刷刷的动用了音杀阁和荆棘门的人手将弦音乃是大楚之人,而且还是大楚亲王世子的身份藏匿了下来,但是弦音毕竟是太过耀眼了一些,但凡是他跟在慕流苏身边出现在燕离歌面前,燕离歌哪怕是再如何蠢笨至极,也是必然会有所觉悟的。   介时,燕离歌必然会心中起疑,也必定会去动用燕卫军的人去大肆调查弦音在大楚之间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放虎归山   当初音杀阁和荆棘门之所以能够拦住了消息不让燕离歌知晓,是因为当初燕离歌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此事之上,而且一心专注于北燕权势去了。但倘若他如今铁了心的想要去查弦音的事情的话,在这偌大的大楚之中,必然也是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而慕流苏也是认为此时并不是让燕离歌知晓弦音身份的时候,所以也是怎么都不愿让弦音到了战场之上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里傲娇至极,但是自从沈芝兰来了之后,便是与慕流苏形影不离的荣华世子,如今却只是能够随影单只的站在此处,一双妖冶凤眸直勾勾的看着沈芝兰那孙披着绛紫色战袍的背影,忍不住冷笑连连。   本来以为沈芝兰和流苏一起上战场,此人会尽心尽力的帮衬流苏,没想到这人却是如此悠悠然的站在万军之中,把玩连弩,瞧着那般惬意之极的样子,再瞧着慕流苏如今长枪挥舞,身边血色淋漓的模样,姬弦音此时便是恨不得亲自上前,将沈芝兰揍上一顿。   而此时此刻,晋州城城门之前,战场却是并没有因为人数对等而使得战局陷入了一个僵持局面,因为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很快便是发现了镇北军和那北境宋家大军当真是勇猛之极的事情。   尤其是镇北军,更是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以一当十了。本来燕卫军这边的人出手也是极为精准狠辣,但是奈何燕卫军这边的人数只是区区三千人,而镇北军这边的人数,却是有着整整三万人马。   再加上慕流苏一直都是朝着燕离歌发动进攻的,所以燕卫军也是不敢离燕离歌太远了,只能是不断的注意燕离歌这边的动静,或者说是干脆的护在燕离歌的身边,而不敢有别的动作,如此一来,他们也是不能专注的与镇北军还有北境宋家大军的人真正的进行打斗。   所以一时之间,北燕大军很快就陷入了劣势之中。士气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越战越猛,大楚军队这边的人马既然已经得了优势,自然也是越发自信,举手投足之间,端的也是越发果决有力了一些。   当然,其中最为瞩目的一人,还是那位身穿的银色战甲,一身殷红血色战袍猎猎飞舞,手中银色长枪舞动如腾龙的少年将军。   手中红缨枪挥舞出凌厉而又惊艳的弧度,慕流苏单单是孤身一人,纵横在三千燕卫军之间,却仍旧是处于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燕卫军一直想要护着燕离歌的安危,但是却对偏生是此人无可奈何。   不过唯一欣慰的是,这位少年装醉,虽然出手极为狠辣,但是对待燕卫军的时候,却分明是手下留情,只是单单禁了他们的穴道经脉,或者是用别的方法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但是似乎确实并没有想要了他们性命的打算。   燕离歌见着慕流苏朝着自己直直攻过来的时候,最初看得也是好一阵心惊,然而很快,他似乎也是发现了慕流苏似乎是无意于对燕卫军下狠手的小细节。   虽然慕流苏明面上的出手仍旧是极为狠辣,动手的时候,也是让燕卫军一下便丧失了攻击能力,可是无论如何,比起另外那些晋州城的将士在在慕流苏的枪尖之下,不过区区一个照面,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来说,当真是好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只是燕离歌其实并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这样的长枪之术,他的印象之中,流苏的武功,其实最为擅长的应当是内劲攻击,所以如今见着长枪舞的如此威风凛凛的慕流苏,燕离歌心中还有些不太确定的。   可是如今见着慕流苏对燕卫军手下留情的样子,他心中顿时又起了疑心,毕竟在他看来,能够对燕卫军下不去狠手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剩下流苏唯一一人了。   燕离歌下意识的想要去与慕流苏沟通几番,可是那位满是杀气的少年将军却是丝毫不愿意搭理他,便是对他的招招狠辣攻击,若非是有着燕卫军在此费心阻拦,只怕他的性命,便是早就已经交代在此处了。   ……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极长的时间,两军一共十六万的人马,从天明时分,一直持续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这才终于到了尾声。   整个战场之上,无一处没有被血色浸染,漫天残阳光辉,衬得整个战场之上色泽一片猩红。   当真是应了慕流苏那一句,这晋州城一战,当真便是燕楚一战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了。   这的确是燕楚之战之中,唯一一场人数最多,状况也最为激烈的战争无疑了,毕竟这一场战斗之中的十六万人马,其中八万是北燕太子殿下亲自率领的人马,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意。   而大楚这边的八万人马,不仅是有着少年将军亲自带领,更是有着元宗帝亲自派来的一朝右相大人作为监军,可想而知也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说的。   既然两军都知晓自己是不能投降,没有任何退路,所以所有人也都是拼死一战,大半天的时间激战下来,两军便也损失了极多人马。   疆场之上,堆满了残败的尸体,殷红色的鲜血从那些个尸体或者是受伤的肉体身上流淌出来,有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或者是因为时间长了而渐渐的化成了黑红色泽,乍一眼看上去,整个晋州城的城门之外,当真是像极了炼狱一般,阴森之极。   慕流苏手中的银色长枪已经不知是结束了多少人的性命了,然而那银色枪尖之上,却仍旧是并未染上任何的艳红色泽,瞧着完全如同未曾杀过人一般,她将眼前的一个燕卫军再次撂倒掀翻在地面,这才微微抬眸,一双清澈凤眸讽刺至极的看着那被几十燕卫军齐齐护在其中,又不断后退着燕离歌,唇角却是勾出了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   而北燕大军的这些人,此时此刻也是想不清楚,这位眼前杀戮极重的少年将军,明明手中长枪已经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为何她那一双眸子,却是偏生还能露出如此清澈而又纯粹的神色。   燕离歌被燕卫军的人护在其中,眸光却是避开了慕流苏,转而投入到了战场之上,见着北燕军队大势已去,已经完全是陷入了劣势等同于是已经落败的场景,一张俊逸面容之上,顿时也是落满了灰败之色。   本来见着慕流苏不去参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间的对战,反而是直直的朝着自己和三千燕卫军来的时候,燕离歌心中还在微微的感到庆幸。   毕竟倘若是慕流苏被困在这三千燕卫军之中的话,必然是不能帮衬其他大楚的人马的,那么他们北燕大军的胜算,也就越发多了几   分。   谁曾想到,即便是慕流苏不曾选择加入两军交战之中,但是燕离歌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不仅是他这样三千燕卫军的人法都无法对付得了这位少年将军也便算了,竟然是连着没有慕流苏出手帮衬的大楚军队,也是能够将他们北燕的这些人马,打成了一付落花流水的模样。   最初慕流苏孤身一人朝着三千燕卫军来的时候,燕离歌便是觉得慕流苏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谁知道此人竟然是以一人之力,独破千人而来。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整整三千燕卫军,竟然是悉数折损在了慕流苏的手中,除了剩下了最后的几十人,其余的燕卫军已经是悉数瘫软在地面之上,虽然都意识极为清醒,可是却始终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能动弹了半分。   而此时此刻,除了这几十燕卫军之外,北燕晋州城的八万人马,时至今日,已经是只剩下了一群残兵败将了。   慕流苏提着手中的红缨长枪,依旧也是在地面之上,划出了一道凛然弧度,她微微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却又坚定至极的向着燕离歌的方向前行,皓月面容之上,也是那就一股子生杀大权,唯我在握的从容镇定之色。   燕卫军的人见着慕流苏如此,面容之上也满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然而极高的军队素养,却是终究没有让燕卫军露出半分颓然恐惧之色,与其说是颓然恐惧,还不如说他们是带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然之感。   不过即便是不至于恐惧之极,但是燕离歌作为一军之将,到底还是神色阴郁下来了。   本来燕离歌心中还想着这一战,他是势必能够拿下首胜的,谁曾想到,他不仅是没有胜了,竟然还会败得如此惨烈。   整整十一万人马的军队,到头来竟然是敌不过大楚军队那两支在他眼中完全是不足为据的大楚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   本来燕离歌还打算带着慕流苏回一趟云和寺庙之中,确认一下自己心中疑惑之事的,然而事到如今,他能否安然离开这晋州城的战场都不一定了,又哪有还有半分可能,将这位大厨的少年将军回那云和寺庙之中有一趟?   那你个心中气恼至极,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是没有半分办法了,如今战局已定,的确是他北燕之人落败在了大楚军队手中。   而此时此刻,燕离歌也是压根顾不得在晋州城一战之后,他会面临北燕朝廷之中如何的流言蜚语,也更顾不得再带着慕流苏回来云和寺庙之中的事情了,只是单纯的想着,要赶紧离开晋州城这个鬼地方,而不至于在此丢了性命,或者是成为了这大楚少年将军手中的俘虏了。   可偏生慕流苏如今却是紧盯着他,步步朝着他而来,任谁都能看得出   慕流苏眉眼之间的杀意,的确并非只是玩笑而已。   那些个晋州城的将士们,本来就已经陷入了劣势之中,整整八万人马,与大楚军队的八万人马一场激战下来,如今也不过只剩下区区几千人百人了。   这几千人,还无一不是身受重伤在此处垂死抵抗的人,只是,即便是知晓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算得上是在垂死挣扎,但是毕竟一国太子殿下还在此处,他们哪怕是拼尽最后一点生命,也是断然不可能让燕离歌这个堂堂太子的性命交代在此处的。   所以此时此刻,见着慕流苏提着长枪逼近燕离歌的模样,北燕军队之中,唯一剩下的几千人,也是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敌人,而是只能齐刷刷的朝着燕离歌的方向直直围了而来。   一群人很快就是包围过来,将燕卫军和燕离歌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护在了身后,所有人都是一副慷慨大义,即将赴死的决绝神色。   这应当也算得上是晋州城诸多将士之中的最后一点骨气了,毕竟在最初的时候,荆州城的将士们在见识到镇北军手中的连弩的时候,分明还是一副打着退堂鼓畏缩至极的模样。   那个时候慕流苏便是对晋州城没什么好感,如今见着这些人为什么燕离歌这个一军将领的安危,站在燕离歌跟前当做人墙的样子,反而却是径直改观了几分。   到底这北燕五大军都之首的称呼,还不算是被这些晋州城的将士们太过糟践了。   不过他们此次的确是想的有些太多了,她虽然做出这般杀气腾腾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一定要取了燕离歌性命的打算,无非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罢了,毕竟当初她与燕离歌之间的恩怨,可完全不只是如此轻松的赔了一条性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如今慕流苏也是饶有兴致的停在了这几千晋州城的将士面前,脸上露出一副欣慰至极的神色,挑眉笑道。   “如今倒是难得见着了你们这群晋州城将士身上的一些骨气,不过你们也不用做出如此视死如归的模样,本将军大可告诉你们,如今本将军尚且没有那个心思打算取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的,如今本将军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立马撤出这北燕晋州城池。”   慕流苏这一段话说的实在是有些突兀,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了,慕流苏却是突然告诉他们,他居然是没有打算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不仅如此,竟然还是如这般大发慈悲的让他们赶紧撤离这晋州城?   这不是明摆着放虎归山吗?况且慕流苏能够放过他们这些小喽啰也就已经极为稀奇了,偏生这群人之中,竟然还有着这么一位北燕太子殿下,如此身份尊贵之人,慕流苏竟然也是舍得将之放离开去?   在这个时候,不去趁此机会将这位太子殿下俘虏在大楚军队之中,却是放虎归山,让燕离歌逃脱了去,这不是明摆着脑子秀逗了吗?   别说是晋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便是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也是明显对慕流苏的决定,有些诧异至极。   无论心中如何所想,他们也是实在是猜不透这一点,所以也是完全不能理解慕流苏这古怪的做法。   不过即便是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对于慕流苏的这个做法有些不太理解,但是,他们心中对慕流苏却一直都是信赖有加的的,所以此时此刻,他们自然也是觉得,慕流苏这一番举动,定然是有着其中深意的,所以虽然心中觉得古怪,但是并没有太多情绪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便是。   而先前一直在一侧把玩着手中连弩,后来见到慕流苏安危不用顾及,索性也是加入了战斗之中的沈芝兰,如今听见慕流苏的话,也是径直将视线转了过来。   其实沈芝兰心中一直都知晓慕流苏断然是不可能只是单单想要取了燕离歌性命这般简单的,但是对于慕流苏在此时此刻放着走燕离歌的决定,他却依旧是觉得有些太过出乎意料了一些。   虽然此时此刻,并非是直接取了燕离歌性命的时候,但是倘若是将他俘虏在大楚军队之中,让他名誉受损,然后再想尽法子折磨一番,总归也是比放虎归山要好一些的呀。   况且只要慕流苏留着燕离歌一条性命,让他能够看着这个北燕之地,被大楚军队的铁蹄亲自踏破的场面,不也就够了吗?   怎生流苏却是突然动了心思,打算让燕离歌带着一些残兵败将撤离而去呢?难不成是因为顾念往日的情分,所以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沈芝兰想到这里,心中却也是完全觉得不可能,毕竟在他看来,依着流苏的性子,哪怕流苏是对任何人动了恻隐之心,也断然不会对燕离歌这个覆灭了寂家满门的人动了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的。   可是流苏方才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看她的样子,当真便是已经打算让燕离歌带着这些人离开了。   沈芝兰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他也是打从心底愿意去尊重慕流苏的决定,并且也是同镇北军一般,相信慕流苏如此做法,必然是有所深意的。   而此时此刻,孤身一人在这晋州城外的槐树之上,直直从黎明时分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到了快要傍晚时分的姬弦音,见着慕流苏似乎是说了什么话,然后有见着燕离歌便是带着那几千人马,还有几十燕卫军,扶着地面之上的一群动弹不得的燕卫军撤离开去的模样,一张惊艳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比起流苏将燕离歌俘虏回大楚军队的选择,姬弦音,却是分外赞同慕流苏如今将燕离歌放离开去的决定,毕竟燕离歌倘若当真是到了大楚军队之中,哪怕是只是一个俘虏身份,也是必然是能够发现自己在云和寺庙之中珍护错了人的。   如今大楚军队之中有了一个沈芝兰,就已经极为让他头疼了,若是再来一个燕离歌,只怕会更让他心态不好。   不过,对于流苏今日将燕离歌放走的决定,其实姬弦音倒也是是能够隐约猜测出其中原因的,这其中原因,自然便是因为自己,还有那三千燕卫军无疑了。   一方面,流苏是不希望让燕离歌到了镇北军之中与自己打了照面,从而发现自己便是大楚荣华世子的身份的,而另一方面,依着流苏对燕卫军丝毫下不去手的决定看来,流苏这一次无疑是考虑到燕卫军的份儿上,才会选择放燕离歌离开的。   毕竟倘若是燕离歌当真是要被留在了这大楚军队之中做了俘虏,那么这燕卫军中人,自然也是只能是拼死抵抗了。   ☆、第一百三十章宁城捷报   姬弦音自然知晓,依着流苏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要燕卫军中的人折损在此处的。所以如今她放燕离歌离开,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看着流苏的反应,此次放离了燕离歌和燕卫军的人离开之后,只怕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流苏便是再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毕竟北燕大楚的立场摆在这里,流苏素来是各有所底线之人,想来若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之外,下次燕卫军和流苏相见,必然便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   ……   晋州城一战,再次折损了北燕的十一万人马,加上北燕边疆之地的十万人马,沪城的四万人马,以及蒲州城的五万人马,一共是折损了三十万兵马,哪怕是北燕再如何兵强马壮,折损了整整三十万的人马,也是完全能够让北燕陷入一阵兵荒马乱之中了。   大抵谁也不曾想到,当初大楚军队之中犹豫不决的是否出征北燕一事儿,竟然会进展到了这个地步,慕流苏这位大楚少年将军,带着手中的三万镇北军拿下了前面的三战大胜暂且不说,如今更是带着北境宋家大军一起拿下了五大军都之首的晋州城池。   而且如今与之一战之人,竟然还是北燕文武全才颇负盛名的太子殿下燕离歌,同样是十四万人马,对阵慕流苏手中的八万人马,竟然无一例外,再次是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若非是直到最后的时候,慕流苏忽然心血来潮下令放离了几千残兵败将,只怕这北燕大军之人,也是一个都不可能存活下来了,可想而知这一场晋州城之战,该是如何名动天下。   而经此一战之后,慕流苏的声望也是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完全达到了一个顶峰的程度,当然,最值得津津乐道的,还是这一场战斗之中所动用的连弩。   连弩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在传闻之中才所听闻的,如今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镇北军手中,而且还是有如此大批的数量,这般杀伤力的武器,虽然也是让其余三国之中的不少人眼红至极。   燕楚一战之后,天下三国都已经知晓了这镇北军并非是什么善类,如今在有了连弩这般东西,一时之间天下三国也是对此感到忌惮不已。   哪怕是当初兵强马壮的南秦,如今有着年度就得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又有着镇北军这般,天下骑军,还有这慕流苏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将军,也是断然不敢再轻易再打着大楚的主意了。   而除了连弩这件事情之外,天下之人也是对于这位大楚少年将军忽然放走了北燕太子燕离歌的这件事情感到颇感兴趣,一时之间,反正也是流传出了诸多传闻。   其中最为普遍的一个版本,就是说大楚这位有着断袖之辟的少年将军的慕流苏,在战场之上,见着了北燕太子之后,为其风华所倾倒,转而对荣华世子不再眷恋,心中也是联系着北燕太子殿下,所以才会那般突如其来的放了北燕太子离开了。   这样的传闻在坊间流传越来越广,所有人也是齐刷刷的信以为真,毕竟除了心生倾慕之心这个理由之外,谁也想不到大楚这位神勇无比的少年将军为何会放弃俘虏一个堂堂北燕太子的丰功伟绩,而却是将其放离开呢?   再加上北燕营帐之中,大楚右相沈芝兰到来的事情被一再传开,慕流苏的桃色绯闻更是多得满天飞,一边说着这位少年将军分明是与荣华世子订的亲事,可是如今却是与大楚的右相大人如此纠缠不清,现在更好,还以为堂堂北燕太子扯上了关系。   众人一阵倒腾,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当初大楚和南秦两国之间的国交宴上南秦太子秦誉请求与慕流苏和亲的事情,一时之间,一国将军与两国太子扯上关系的事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要是有人心血来潮,将这位少年将军的桃色绯闻编撰成了一本书籍,取名曰做《慕少将军桃花传》,在房间大肆流传开来。   而与此同时,大楚帝都之中的一众贵女如今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否则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想个办法嫁入了将军府上,哪怕这少年将军当真是个断袖之癖又如何?总归如今这般声望在此处,将军府的地位便是谁也撼动不了了。   倘若谁要是能够入主了将军府上的少将军夫人,可想而知,依着如今将军府上的战功赫赫,这一身荣宠必然是比皇子之妃,还要高上那么一个台阶,完全就等同于飞上枝头做凤凰啊。   当然,除了这些有意思的事情之外,大楚帝都之中,仍旧也是有着诸多不安分的人,想要以慕流苏放走了北燕太子燕离歌的事情,借机去弹劾慕流苏。   只不过群臣朝议还未结束,边疆之地的八百里急报,便是急急到了大殿之前,那是右相大人亲笔所写的告知信函,只说放走燕离歌的决定,乃是是他沈芝兰所作为,其中深意之后方可揭晓。   群臣之中,譬如是荣亲王爷,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大肆弹劾一番慕流苏的,谁曾想到沈芝兰的急件送的如此及时,而且索性是将将这件事情悉数揽到了他的头上。   这些个和沈芝兰打过交道,至少沈芝兰虽然面容温润,但实际上手段却极为果决狠辣的群臣,如今至少得是沈芝兰所想之后,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言,毕竟他们就算是有着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去和沈芝兰这个一国权相去较真。   别看沈芝兰如今远在边疆之地,但是一旦他若是回了这帝都之中,有着慕流苏那位少年将军的帮衬,只怕他们这一个个的,都不可能落了个好下场。   因为心中万分忌惮沈芝兰,所以这件事情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   而此时此刻,刚刚是结束了一场战斗,全然不知,天下四国之中,他的名声已经如何风起浪涌的慕流苏,如今却是在晋州城中,安心的看着风岭,云溪二人,还有众多神医谷的医者替军中之人治疗。   晋州城一战,即便是有着连弩帮衬,也仍旧是一场硬战,毕竟都是城池之地,完全没有当初北燕边疆之地的那一条流沙河满足天时地利人和,索性也就只能硬碰硬的拼命。   好在这一场战斗之中,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都未曾让他失望,军中折损的人数,虽然是比先前较多,折损了整整一万多人马,但是比起北燕晋州城的十一万人马,到头来只剩下几千人而言,当真是不知好到了何等地步。   而这一万多人之中,自然是以北境宋家大军居多,镇北军之中也是损失了二十余人。   本来大楚军队只是折损了一万多人马,便是将敌军十一万人马差不多剿灭殆尽的结果在众人眼中看来是极好的,可是这个众人知晓这个结果之后,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北京宋家军队或者是慕流苏,面容之上却是都未曾露出一丁点的笑意。   晋州城一战之中,受伤的人们自然是不止这一些,毕竟是从凌晨到傍晚的长时间的搏斗,这些人身上不仅是身心俱疲,所受之伤自然也是极重无比,即便是神医谷的人出手,终究也是有着一万多人马悉数折损在此处,慕流苏自然也是心疼至极。   虽然慕流苏当初在安排着晋州城一战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场战斗之中,必然是会折损无数人手。但是当她真正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军队人马,白日里还活生生的在战场之上激昂慷慨的奋勇杀敌,如今却是化作了一座冰冷尸体再无生息的样子,慕流苏的整张面容,都陷入了一阵冷寒之中。   晋州城一战,虽然算得上赢得漂亮,可是毕竟损失了这么多的人手的时间之内,慕流苏也是并不打算再进攻其他城池了,至于燕离歌那边的事情,慕流苏自然不会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千里迢迢的再次跑回云和寺庙之中去了,所以也是压根没将燕离歌放在心上。   楚清菱安安静静的陪慕流苏身边,显然也是知晓这晋州城一战,对于流苏而言,似乎打击颇大了一些,所以也是难得一见的大改平日活泼至极的状态,变得乖巧之极,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在一侧,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到底是一句话不敢多说。   风岭和云溪二人,手上动作一直未停,更为利落的替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包扎缠绕着,而除了神医谷的人之外,唐门的人也并没有闲着,他们虽然是以毒为宗,但是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即便是他们最为擅长的是毒药,但是对于最基本的一些止血和治疗伤害的办法,总归还是不至于不知晓的。   再加上毒唐门最为擅长以毒攻毒的解毒方法,所以也是在军营之中帮衬着是一股就少了不少人。   其中最为积极的一人,自然便是唐阿娇无疑了。   洛轻寒在一侧看着唐阿娇那专心致志跟着云溪一起学着治疗方法的样子,面容之上也是一副宠溺至极的神色,这小丫头自从来了北燕边疆之地之后,果真不若先前那般刁蛮倒腾了,也实在是让他心中欣慰之极。   当初唐阿娇来帝都之中的时候,平白无故来了他洛家的府邸,洛轻寒仍就是记得唐阿娇在洛家府邸之中那般倒腾至极的样子,当真是让他恨不得将那活蹦乱跳的死丫头给活活掐死了去。   如今性子大转,又变得如此安静,还乖巧了不少,洛轻寒的,真是越看越满意,想着自家主子果真是有些法子,能够将这么一个倒腾丫头教导得如此乖觉,日后即便是主子,再让这丫头跟在他身边,他也不至于太过费心了。   不过,按道理,这个时候,青花他们理所应当也是应该回来了呀,一万镇北军人马,再加上北境宋家大军的三万人马,整整三万人马,还有着青花和菘蓝沈渭三人亲自出手,镇北军之中的十大高手也在其中,更是有着荣华世子手底下的那三大高手侍卫,这班阵容,想要拿下区区一座宁城,应当是不在话下便是。   洛轻寒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慕流苏的面容之上,见着慕流苏那一张冷沉至极的容颜,洛轻寒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发堵。   他自然知晓,流苏是在为了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折损的人手而心情低落,先前的三场战役之中,他们不仅是胜得漂亮,而且还是一人未未损,如今晋州城这一战,虽然也是赢得干脆利落,但是毕竟是折损了这么多的人马,流苏心中有所介怀,也是正常之事。   这种时候,他自然是不方便说些什么的,本来这整个军营之中,唯一能够与她谈心之人,除了荣华世子之外,便也只剩下一个沈相大人了。   想到这里,洛轻寒也是将本来准备想要提醒提醒慕流苏青花那边事情的话给咽了下来,所幸他心中也是觉得有着青花和荣华世子手底下的人出马,这件事情必然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去担心的地方的。   于是整个营地之中,便是听得神医谷的这些个医者还有唐门之人的些许细碎的传令递药声音,以及那些个伤患之人因为疼痛而已压抑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吸气声音。   “捷报——”恰是此时,营地之外,却是传来一声欢迎至极的通报声音,转眼便见着一个小将满脸欣喜之色的冲了进来,单膝跪在了慕流苏跟前:“将军,宁城捷报!青花姑娘带人偷袭宁城成功了!”   慕流苏这才终于从这些个晋州城一战之中死伤人手的事情之中回过神来,也是猛的想起了青花那边的事情。   其实镇北军的三万人马和北境宋家军队的十万人马,加起来一共是十三万的人马,哪怕是除去了那些个负责攻打下来城池的城中安顿事宜的一万人马之外,大楚这边的十二万人马,也是完全是能够抵得上晋州城这边的十一万人马的。   不过出动大楚十二万人马去对付北燕的十一万人马,就在慕流苏眼中看来,无疑是等于牛刀小用,索性也是张着十二万人马分成了两拨,两万镇北军和六万北境宋家大军,负责和她一起主攻晋州城池。   虽然人数较之北燕人数少了不少,但是现在有连弩这等武器作为底牌,所以慕流苏也是丝毫不曾畏惧。   至于剩下的一万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马,则是被他派往了宁城之处,攻打北燕六万兵马的宁城,顺便再活捉欧阳昊去了。   要说这欧阳昊倒也真是会逃窜,当初在沪城的时候,便是阴差阳错不曾活捉了他,跑到蒲城之后,也是扑了一个空,没想到他竟然是眼巴巴的跑到了宁城去了。   不过慕流苏仔仔细细一想,心中也算是明白了欧阳昊为何会有此做法的。   他既是个惜命之人,那就必然是不会出现在发生战斗的城池之中,省的自己白白交代了一条性命。   可是偏生又有一点,欧阳昊是听信了谢瑶花的吩咐,想要取了她的性命来着,所以即便是不可能在发生战斗的城池之中待着,但是欧阳昊也必然不会离开晋州城去太远的地方。   毕竟他心中打着的主意,应当是想要等着燕离歌拿下这晋州城的首胜之后,再寻个时机出现,听从谢瑶花的吩咐,亲手解决了自己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恭维   而这个地方自然便是宁城无疑了,宁城坐落在距离晋州城的不远不近的地方,晋州城的战火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燃到了宁城这个地方,但是倘若晋州城这边的账户结束之后,欧阳昊却是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晋州城的,然也他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也不算太过出奇。   如今青花偷袭宁城得归,看这小将如此兴奋的样子,想来青花定当是一定将此人给捉拿回来了。   慕流苏思及如此,也是不在多少,起身对着风岭交代了几句,慕流苏便是径直行了出去。   沈芝兰和弦音二人这两日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事情,所以此时此刻并没有出现在流苏身边,我要说,我生出来的时候,正巧见着青花等人率领着五万大军归来,青花一身银色战甲,乌黑披风迎风猎猎,虽是女子之身,但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之意。   而此时此刻,十五也是与之并驾齐驱,看着青花的眸子里满眼都是宠溺之色,此后便是云破和初一二人,已经沈渭菘蓝等人,以及镇北军中的十大高手,还有荆棘门中的一些人手。   然而此时此刻,最为瞩目的一人,这并非是这些个英姿飒爽的归人,而是被青花用一根绳索随意的缠绕着扔在了马蹄之下,并且随着战马走动而被不断的拖拽而行的年轻男子。   这人穿得一身乌青色云锦长袍,本来还算是气宇轩昂的样子,如今却是因为被青花扔在了战马之下,一路拖拽着行了如此之久,而变成了如此一副邋遢之极的模样。   他的整个头发都已经极为凌乱,衣衫之上也是隐约有诸多磨破的痕迹,身体之上,还似乎带了许多一路上被枝桠泥土或者尖锐石子所磨砺出来的血口子。   总而言之,此人再也不复他当初沪城城主的风姿模样,而是完全如同一个街上乞讨多年的乞丐。   不用多说,此人自然便是欧阳昊无疑了。   慕流苏看到此人的时候,眼中也是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极浓郁的恨意,然而心底走的恨意越发努力,慕流苏面容之上的笑意便越发绚烂。   而此时此刻,青花等人见就不能说过来,也是齐刷刷的翻身下马,朝着慕流苏恭敬行礼道:“末将参见主子镇北将军!”,“属下见过主子”。   慕流苏颇为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除此等礼节,众人见状如此,也是知晓此时此刻,似乎并不是在此地久留的时候,青花见状如此,也是立马对着众人眼神示意,让其他人都散了开去。   欧阳昊当时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大家公子,但是毕竟受过了寂家的恩惠,再加上寂家家主的重视,还有慕流苏兄妹三人的一番帮衬,他这前半生,过的也算得上过得一帆风顺,顺风顺水。   这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过得顺风顺水,所以欧阳昊也是从未遭遇过如此狼狈的事情,这是平日里磕着碰着的事情,都极为少见,哪会像如今这般,居然是遭受了被人扔在马蹄之下,被人拖拽着前行了如此长远的距离的恐怖事情。   所以现在欧阳昊也是一直没有回过神来,而是万分疼痛的瘫软在地面之上,面容之上一派痛苦之色,甚至是连方才青花和镇北军之人对着慕流苏行礼的事情,也是没能让他有半点反应,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还没有从疼痛之中醒悟过来。   慕流苏见着他这般模样,一张皓月面容却是越发森寒了些许。   直直走过去,看着欧阳昊仍旧是毫无反应的模样,慕流苏冷笑一声,视线落在了欧阳昊的手指之上,抬脚便是直直踏了上去。   其实慕流苏这一番动作,看似极轻,然而落脚的时候,听见那一声清脆至极的骨节断裂声音,众人这才隐约知晓,慕流苏这一脚踏下去的力道,应当是如何之重。   与此同时,一直躺在地面之上,神色期期艾艾口中支支吾吾呻吟着的欧阳昊,此时此刻,口中也是也是一下便是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凉的惨烈叫声——   “啊!”   这一声叫声的确是来的有些突兀,不过早就在慕流苏那一脚踏下去,并且齐刷刷的发出一声清脆声音的时候,青花就已经隐约能够猜到欧阳昊的反应会是如何了。   青花看看慕流苏身边已经两年,对慕流苏的习性,自然也是极为清楚的。   依着主子对此人的浓烈恨意,这么随意的一脚,不过这是一个极小的见面礼罢了,更严重的后果下场,必然还是在后头等着他呢。   当初云破说到欧阳昊与北燕女相事情的时候,青花便对此人厌恶至极,再加上主子分外重视北燕女相的事情,也是对此恨不得挫骨扬灰,所以青花更是对欧阳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欧阳昊被慕流苏如此沉重力道的一踩,在那下意识地嘶吼疼痛之后,也是终于回过神来,径直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   入目之中,赫然便是一张皓月容颜,生的当真是如同明月生辉,五官精致至极,偏生墨色长眉微微上挑,眉飞入髻上,显得她本来带着几分柔美的五官又是带了几分飒爽之意,也是越发衬得她整个人英气十足。   而此人虽然在军营之中,此时此刻却是未曾穿着战甲,反而是随意着了一身颇为雅致而又简单的雪色云锦长袍,上面通体未曾有多余花纹,只是在衣襟和衣摆处,用暗色丝线颇为绣了紫竹叶纹,整个人瞧上去,完全是宛如一修竹一般笔挺至极。   欧阳昊被慕流苏这么大力道的一踩,手骨断掉了不说,她还一直加重了力道,分明是有意想要碾碎了她的骨腕,自然也是恨意至极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瞪了过来。   “你疯了吧你!”下意识的一句辱骂之言冲出口中。欧阳昊对着慕流苏的说话态度,也是半分没有好转:“你到底是谁!把本城主抓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大抵是没有想到欧阳昊那般在他记忆之中,到底也算得上是聪慧至极的人,居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意。   随后,他便是在欧阳昊那直勾勾瞪着她的目光之中,越发是加重了脚下力道,精致的鹿皮云纹短靴,在欧阳昊的五指之上,颇为随意的辗转着,里面又是听见一阵阵清脆至极的骨节断裂声响,可想而知,这般惨烈至极的疼痛之意,必然也是让欧阳昊唇齿之间的凄厉惨叫声音好一阵不绝如缕。   稍微过了些时辰,看着欧阳昊那从最初的凄厉惨叫,慢慢的转到了后面嗓子沙哑无法大叫出声的时候,慕流苏大抵是觉得这时辰也的确是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松开了脚。   收脚的瞬间,慕流苏也是径直朝着欧阳昊微微一笑,勾唇之间,端的是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然而是谁都能够看出,这一抹笑意不仅是不达眼底,反而还是透着一股子彻骨的寒凉之意。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昊此时此刻,已经是被慕流苏这一阵完全等同于下马威的“见面礼”弄得好一阵面容惨白,正所谓十指连心,如今他的五指被慕流苏这般故意踩磨碾压着,大抵也算得上将这辈子从未受过的痛意,都集中在此时此刻了。   可偏生他却是不能有半分抵抗之意,青花在宁城城门之中捉住他的时候,便是在他的身子里下了软骨散,让他丝毫不能动弹,然后又将他绑的严严实实地拖拽在这在马蹄之下,一路拉了回来,根本是让他连半分想要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毕竟他本身的武功也不算是奇高,如今被人困在此处,更是压根不能动弹,只在心中下意识的打算着,想要等着青花给他下的软骨散的药效散了之后,再偷偷寻得机会逃跑。   然而欧阳昊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个想法,竟然是完全打算错了,过了如此之久的药效,从宁城一直到晋州城,这么远的地方,不仅是没有半分失效的动静,就算是连稍微减弱的趋势都没有。   所以欧阳昊心中也是完全的陷入了绝望之中。此时看着慕流苏这般冷厉样子,却终究也只能是直勾勾的看着他,而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所说的话,也是因为方才的那一番磨砺而语气减弱了不少。   慕流苏看着欧阳昊又惧又怕的样子,却是微微上前一步弯下了身子,直直的与欧阳昊对视着,然后再一勾了勾唇,冷冷笑道:“欧阳沪城主,不是你听闻了瑶花郡主之力,想要取了本将军的性命吗?怎么如今却是连本将军是谁都不曾知晓了?”   这一番话,落在欧阳昊心中,却是无异于醍醐灌顶儿,听了慕流苏的话,欧阳昊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来他眼前的这位随意穿着雪色云锦长袍,显得分外英气却又干练至极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这燕楚一战之中,赢下了四场大胜,如今完全已经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也是谢瑶花口中,让他费尽心思也一定要除去之人。   他留守在宁城之中,本来是为了等着燕离歌解决了大楚北燕这边的战事之后,俘虏了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再由他暗中动手替谢瑶花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的。   谁曾想到,如今他不过才在宁城落脚,晋州城这边便是立马起了战事,当然,欧阳昊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便是连燕离歌都会败在了这位少年将军手中。   本来他信誓旦旦的认为燕离歌是有那个手段能够解决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毕竟当初连他最为忌惮的一个人都是败在了这位太子殿下手中……   欧阳昊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身穿着一身艳丽至极的殷红血色鱼鳞常服的女子,一时之间,欧阳昊的面容也是越发难看了几分。   寂流苏和整个寂家,都是他心中不愿提起的忌讳之事儿,所以如今即便是想到了慕流苏此人,欧阳昊也是立马下意识的避开了去,而是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燕离歌和慕流苏之间的事情之上。   因为他对燕离歌的手段信任至极,所以觉得燕离歌拿下这位少年将军,也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整整八万人马,到头来居然只是剩下了区区几千人。   若非是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大发慈悲放了燕离歌和燕卫军以及定州城的一些残兵败将们离开,这一场战斗结果,也是压根与前面三场的全军覆没没有任何区别了。   只怕这次若非不是慕流苏突然心血来潮,放走了燕离歌,只怕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如今早就已经是成为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手中的俘虏了。   这么一想来,欧阳昊心中也是忽而平衡了些许,毕竟连燕离歌这位在他眼中,算得上是北燕之中,除了那位扶苏宫中的北燕摄政王之外,最为惊才艳绝的人物了。   可是如今连着燕离歌都是成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手中的俘虏,那他如今栽在这少年将军手中,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太过丢人的事情了。   不过欧阳昊显然是太过高看了自己,暂且不说他并非要栽在了慕流苏手中,而是落在了慕流苏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手中,便是说他这般可耻至极的货色,又哪里是能够与燕离歌比肩的人物呢?   不过,方才慕流苏的那一番话,却是让欧阳昊心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位少年将军原来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谢瑶花打算让他取了她性命的事情了?!   这下可好了,取其性命之大仇,如今偏生还是落在了这人手中,当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欧阳昊如是想着,心中也是再一次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想着这位明显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的少年将军,在得知了自己其实一心想着要解决她的性命的事情之后,到底会如何对待他这个生死仇人呢?   虽然他心中极为想要替瑶花完成杀掉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的愿望,但是到底古话所言,一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二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之,无论什么时候,留着性命才是最好的结果。   如今这个情况,倘若他是想要更好的去替瑶花做事,那就是必须要留下性命才行,所以也是万万不能就这么折轻易损在了这位少年将军手中才是。   想到这里,欧阳昊心中也是顿时生起了一阵浓烈的求生欲望,他下意识的露出一副紧张至极的神色,慌忙对着慕流苏解释道:“原来阁下便是如今名动天下的大楚镇北将军啊,倒是欧阳失敬了!”   欧阳昊换如此一副紧张至极的模样,也是看得欧阳昊眼中讽刺之意更甚,不过她倒没有急着出言打断,反而是越发兴致盎然的看着欧阳昊,俨然是一副想要等着欧阳昊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欧阳昊见着慕流苏如此一副等着他继续说话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窃喜之极,现在是连着自己无五指之上的疼痛之意都忘却了不少,反而是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的以为是自己的殷勤恭维之言起了效果,所以也是越发欢喜的道。   “不过想来镇北将军你应当是误会了什么了,阁下可是从未有过想要刺杀将军你的心思,至于将军方才口中的瑶花郡主……”   提及谢瑶花的时候,欧阳昊本来还带着几分畏惧之意的面容,此时此刻,却是变得温柔痴情了几分,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在那边是对谢瑶花的爱慕之意。   语气稍微顿了顿,欧阳昊也是你去颇为笃定,半分不曾心虚的道:“且不说瑶花郡主是咋们整个北燕之中,最为心善至极的女子无疑了,便说瑶花郡主与镇北将军你,根本就不相识啊,既然不相识,郡主又怎么会对将军起来了半分杀意呢?”   “所以说,将军大可放心,瑶花郡主这边断然是不可能生出任何想要刺杀将军你的心思的!至于在下……别说是瑶花郡主,根本没有这个命令,就算是有了这么一个命令,在下再怎么不够资格,但是到底也是沪城的一城之主,又岂会听信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的言论呢?”   “所以在下也是断然不可能会听从了瑶花郡主之言,刺杀将军你的啊!”   慕流苏仍然是静静的看着欧阳昊在那里长篇大论一番,再听着她最后这一声慷慨激昂表明自己态度之言,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发扩大了些许。   虽然她的心中已经明显的发觉自己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慕流苏素来是个心性极强之人,忍耐这么一点点的事情,自然也是分毫不在话下。   再说了,看着欧阳昊如此一副跳梁小丑的模样,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恶趣味的欢愉心的。   欧阳昊都是在寂家的时候,装得那么一副清高至极的模样,将自己的娘亲和弟弟,以及自己的哥哥等人,全部都骗了过去,如今却是露出了这么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但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呀,索性也就任由他继续在此自顾自的解释着。   欧阳昊自然不会想到慕流苏如今这副样子,不是在讽刺他那就看他的好戏,而是自顾自的以为慕流苏接受了他的恭维之言,索性也是加了一把劲儿越发殷勤道。   “镇北将军,欧阳虽然是大楚之人,但是却是一直对镇北军和将军你仰慕至极,毕竟无论是燕楚首战的北燕边疆之地一战,还是到如今的晋州城和沪城一战,无一不是让欧阳折服至极,虽然欧阳阴差阳错的被将军手下误抓入死地,但是能够见将军真容,心中已然是满意之极,更是觉得此生无憾了!”   一边说着,欧阳昊也是下意识的想要探手朝着慕流苏的裤腿探手伸了过去,他如今这一番举止,也是明显的属于一种情绪激昂之后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只可惜欧阳昊忘了自己已经是中了软骨散,分毫动弹不得,再加上菊花因为害怕它跑走了,所以也是用绳索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没有了软骨散的作用,她也是压根别想轻易挣脱了去。   所以如今即便是欧阳昊想要伸手,也是分毫不能有了动作,现在他的样子,完全是等同于一只被捆绑的大虫子,无力的在地面之上蠕动着。   这般模样,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荒谬至极又可笑至极。   ☆、第一百三十二章生不如死   欧阳昊大抵也是觉得自己这番模样定然是搞笑至极,索性也是老实了下来,不再在地面之上蠕动着,而是对着慕流苏露出一抹讨好至极的笑意。   “欧阳与镇北将军之间,素来都是无怨无仇,镇北将军会让人千里迢迢的赶来名宁城捉拿了欧阳,想来因为将军你先前听信了那些个流言蜚语,或者是被抓错了人,才会导致如此结果的吧?”   分明是一个疑问句,她却偏偏问出了肯定的语气,慕流苏见状,唇角也是越发笑意盎然,静静的等着欧阳昊的话。   欧阳果真没有让慕流苏失望,如此一个求生欲极强之人,很快便是接着自己方才的问话,想要继续引导着慕流苏去回答自己的问题,。   “将军应当是能够看出来,欧阳昊此事所说,并无甚错吧?”   见着慕流苏在听到自己所说的他们之间无怨无仇,极有可能是抓错了人,或者听信了什么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才会抓来了他的话后,慕流苏的那一张皓月面容之上,也是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的模样,欧阳昊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胆子也是越发大了些许。   “将军,如今既然事情都已经解释通了,原不过都是误会一场,欧阳也是斗胆问镇北将军您一句,可是愿意让欧阳回了北燕之地?”   将慕流苏是否愿意放自己回北燕的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欧阳昊也是不曾忘了再说上一堆苦口婆心的话,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今沪城已破,欧阳早就已经不再是沪城城主了,所以将军你也是丝毫不用担心欧阳回了北燕之后,是否会对将军构成任何危险的事情?”   “欧阳虽然不才,但是到底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凡是镇北将军能够在此对欧阳网开一面,欧阳日后也必然会对镇北将军的恩情涌泉相报的!但凡是模样是欧阳能够位镇北将军你所做之事,欧阳自当是万死不辞!”   欧阳昊这一番话听起来当真是言之凿凿,没有丝毫作假的可能性,给众人的一个感觉就是的确是那么一个底气十足的人。   可是偏生欧阳昊面前站着的人,却是一个完全知晓他本性的人,不仅是一个完全知晓他本性之人,而且还是这位口中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并非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却完全辜负了整个寂家之中宝贝至极的千金小姐。   慕流苏蓦然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凄惨遭遇,还有寂家满门抄斩的事,这些事情在她脑海之中的印象,完全是深刻之极,所以慕流苏在听见阳昊这个曾经的叛徒口中说出了什么并非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的话之后,却是差点没有忍住快要笑了出来。   此时此刻,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瞬间便是染了几分凌厉之色,她微微上前行了一步,忽而弯腰下来,一双眸子对视看着眼前的欧阳   昊,却是忽而附和一般的点点头笑道。   “本将军自然是相信沪城城主如你所说一般,并非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欧阳昊一听到慕流苏是相信自己的话,心中顿时也是一阵心花怒放,心里刚刚还在想着,自己总算是没有白白浪费他这么一番口舌之   争,到底是让这位少年将军下了他的话来了。   因为这位少年在注意的言语之中,明显已经是认下他来了。   看这样子,这位少年将军应当也是打算将他彻底的放回北燕之中了,本来方才他还觉得慕流苏此人连燕离歌这等人物都能够胜过,应当不是个简单人物,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容易忽悠出局的人。   但是想曾想到这位少年将军,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一些,不过几句夸赞之言,便是如此模样,轻而易举的就将他这个对他存有杀心之人如此突兀至极的放了出去,当真是可笑而又蠢至极……   欧阳昊心中如是想着,心中也是立马脑补了一番,待会慕流苏倘若当真是打算让他离开的话,他应该如何说出一番能够让慕流苏满意之极的感谢之言。   然而他这一番话还未曾说完,那慕流苏却是恰是时候的传来了一声讽刺之极的声音。   “本将军自然也是知晓,你并非只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而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啊!”   恩将仇报,这两个字无异于等同于是在欧阳昊心中剜上了一刀,瞬间便是让他想起了寂流苏和当初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一时之间本来还有些洋洋自得的面容,瞬间便是惨白如纸,再也没有半丝血色了。   他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面容看了过去,见着慕流苏那张明显带着厌恶和讽刺,以及怨恨之色的皓月面容之时,一时之间,整个人也是瞬间便是变得有些吞吐了一些:“镇北将军……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流苏看着欧阳昊这般震惊之极的样子,心中却是仍旧满是一身嘲讽之意,当初做出了那般丧心病狂的人是他欧阳昊,如今在此佯装无辜的人也是他欧阳昊,说起来也是让慕流苏心中觉得好不恶心。   可慕流苏如今已经是没有半点心思再看着欧阳昊这般做作的演下去了,他措辞如刀,言语锋利道:“怎么?欧阳城主这是在此处给本将军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成?”   欧阳昊见着慕流苏言语之间如此嘲讽之极的笑意,心头本来还满意至极,如今却是忽而便是凉了一半。   他听着慕流苏口中那句踹着明白装糊涂的话,心中已然是想到了慕流苏所提的事情,极有可可是就是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应当是已经知晓了寂流苏以及他与寂家当初的那这个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可是这件事情如此隐晦至极,即便是如今的燕离歌都还被他和谢瑶花蒙在鼓中,她慕流苏这么一位远在大楚边疆之地的少年将军,又岂是上哪里去明白这件事情的?   还是说,慕流苏是真的知晓了这件事情,还是只是在套他的话吧?   欧阳昊心中已经是一阵慌乱,毕竟是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情,所以此时此刻,欧阳昊自然是万分心虚,怕就怕慕流苏这是在炸他的话,所以也是万万不敢在慕流苏面前提及自己与寂家满门这件事情的关系   的。   毕竟无论慕流苏是在套他的话,还是当真是知晓了当初寂家满门抄斩这件事情所有内情的,总归无论如何,他都是只要一口咬定说自己与这几张满门抄斩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的。   毕竟当初整个寂家对他的确是照顾至极,其实那个时候,寂家对他所付出的一切,他心中也无一不是极为感动的,本来他并非是一个聪慧之极的人物,但是全是拼了命的去学习及加注教导的一切,尽自己的努力去展现得更好,成为寂家整个蛮族之中的骄傲之人。   本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按照着欧阳昊心中的好的方向在进行着的,可是,欧阳昊心中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后面瑶花竟然会出了那样的事情!   而事实却是更加残酷的告知于他,瑶花之所以会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是与他心目之中信任至极的寂家脱不了干系。   也正是因为这瑶花的事情,才让慕流苏开始认清了寂家满门之中如此无情至极又无耻至极的真面目,在心爱之人遭遇了如此事情之后,欧阳昊也是不得不想着要去让整个虚伪至极又道貌岸然的寂家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去付出代价。   所以说,在欧阳昊眼中看来,他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一己私利,而去做了一个寂家之中的叛徒之人。   可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他是为了如何原因如何苦衷的去选择了让寂家经历了满门抄斩的事情,那么对于这个一直以来无私无畏的支持和陪伴着他去成长寂家家主,他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去背叛了寂家的。   毕竟在天下所有人眼中,包括他欧阳昊自己的眼中,都是认定了寂家的确是对他不薄的,毕竟无论如何,他总是不能昧着良心去说们寂家亏待了他。   所以,无论是这位少年将军知晓不知晓当初那这个事情的实情,他都是打死不能说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着的,而且他心中也是一阵笃定,但凡是今儿承认自己说出来了这件事情,那么就完全是等同于在自己出卖自己,承认自己是个恩将仇报之人了。可是倘若这位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知晓了自己是个如此恩将仇报之人,不仅是毁了寂家的声誉,更是害得寂家满门抄斩的狠辣角色,燕离歌又怎么可能会放着她安然离开这晋州城呢?!   所以此时此刻,欧阳昊也就只能佯装半分不知道的对着慕流苏含糊其辞道:“镇北将军所言,欧阳的确是有些不太明白,看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是当真又听信了什么对于欧阳极为不利的流言蜚语了?”   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这里矫情做作,慕流苏只觉得自己心中快要恶心得吞下一只苍蝇了。想着上一世自己当真是太过不分亲疏了,也当真是应了那么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的话了,看来人这种生物,果真只是个体动物,有的人分外知晓顾及自己的颜面,而有的人,却是无耻到给了他脸面他都不去要。说起上一世的事情,其实起初慕流苏对欧阳昊的印象并不如何之好的,偏生自己最为亲昵的娘亲却是对她自己的这位小岁同龄的弟弟却是分外宠溺。慕流苏和他的两位哥哥,包括他们自己的爹爹,也就是整个寂家,看在了娘亲的份上二儿,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把他如何轻视了去,反而是将其视为了自己人,和他们一起打小长大的。而欧阳昊也的确是争气至极,本生也是个有那么些许心思之意,如今再有着那么多寂家钟灵毓秀的人物一般帮衬之后,所以也是进步突飞猛进。因为相信自家娘亲的眼光,慕流苏和寂家的三兄妹也是彻底的放下了对欧阳昊这个人的斟酌打量之意,反而是齐刷刷的对欧阳昊进行了一大推的诚心帮助,帮着这位在欧阳家族之中的庶子,成为了当时北燕之中好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本来那个时候,慕流苏心中还是极为满意的,毕竟看着身边至亲一个个的如此优秀至极的样子,她也是由衷的想着,娘亲应当是极为欣慰的。谁曾想到,成就出来了就是出来了,欣慰也的确是欣慰了,可是慕流苏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平白无故的养了一只白眼狼去了。一想起这人仗着娘亲对她的疼爱,欺骗娘亲,利用寂家所有人作为他成“神”之路的垫脚石之事儿,慕流苏便是恼怒至极,如今看着欧阳昊的眼神,也是瞬间便是由着方才厌恶之情,转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恨意了?“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有脸面在这里佯装不知?”   即便是慕流苏素养极高,如今见着欧阳昊这般无耻之徒,也仍旧是被气坏了身子差点要上前去亲自替他一脚了。慕流苏冷笑一声,继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演戏有意思么?你当真是不知自己在北燕燕京做出了如何恶心至极的事情么?欧阳城主可是寂家花费了不少血汗,被当做寂家第三位少爷所培养的人物啊。怎么偏生你不知道报答一番寂家的事情?”欧阳昊从来心中本来还存了几分侥幸心理的,觉得慕流苏必然是不知晓这件事情的。然而见着如今这个状况,见着慕流苏如此清楚当初寂家与他之间关系的事情,欧阳昊心中也是一阵拔凉,因为他也算是隐隐约约听出来依着东西了,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原来当真是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的?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去反驳,说慕流苏所说之话说假的,然而看着慕流苏那一双坚定至极的讽刺目光,欧阳昊却是觉得喉咙之间一阵酸涩,这位少年将军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清澈至极了一些,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杂质,这样一双眼睛,如此嘲讽的看着自己,的确是让他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哪怕是一个“不”字,都不敢。   可是见着欧阳昊认怂了又如何,慕流苏可完全不是一个他认怂了就能轻易放过了仇人的人,再说了,他就是认怂了,认错了,哪怕是已经受到惩罚,又有什么用?从小保护自己的娘亲,从小照顾自己的爹爹,从小宠爱自己的哥哥,还有寂家其余一百多的人,说到底还是已经亡故了,再也回不来了。毕竟这个世上,大抵也是极难找出一个人,能够像自己一般,莫名其妙借尸还魂的人无疑了吧?  满门抄斩的死仇啊,单单是动手之人慕流苏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了,偏生还是寂家这么多年冒出来的一个叛徒,如今好不容易落在了自己手中,慕流苏即便是有着再镇定的心性,如今也是只怕是恨不得增能够将之挫骨扬灰而终。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再次朝着欧阳昊那张脏污至极的面容直直看了过去,眉眼冷寒又锋利万分的开口道:“欧阳昊,不妨告诉你一声,本将军今日抓你之事儿,并非什么误会,其实从沪城的时候,本将军就一直想要取了你的性命了,本将军废了如此大的心思将你活捉过来,可不是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的。”顿了顿,慕流苏凉凉的补充了一句:“毕竟本将军,可是要亲眼瞧着你生不如死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允之   慕流苏在宁城之中俘虏了沪城城主之事儿一时之间在镇北军传的沸沸扬扬,偏生青花还大肆宣扬了此人当年的罪孽事迹,也是一直鼓动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说是可以随意去找此人的麻烦,全权当做是在这军营之中一些不快之事的宣泄之处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在军营之中,但凡是有了什么不快的地方,直接去找此人的麻烦便是,总归军中有神医谷的人在,能够轻而易举的吊着欧阳昊的一条性命,只要是不将人折腾死了去,就随他们怎么折磨。   对于青花的这个做法,慕流苏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本来她将欧阳昊此人带回来,就是想要让他生不如死味,从而为当初寂家的那么多冤魂付出代价来着。不过对于欧阳昊这样恩将仇报的货色,慕流苏素来都是疲于自己动手的,索性也就放心的交给了镇北军之中的人去处理,心中也是想着,倘若是镇北军之中的人手段温柔了一些,等她有了时间,再去寻了法子收拾也不迟。   只是慕流苏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镇北军这些人出手的狠辣程度,竟然是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厉害得多。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做法,倒不是因为镇北军之中的人都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物,主要是因为青口口声声诉说的慕流苏和欧阳昊之间的恩恩怨怨,反正已经灌输进了镇北军令众人的心中。   除了慕流苏是个极为护犊子的少年将军之外,镇北军中的一群将士,也是一帮子极为维护自家主子之人,自然也是将慕流苏的事情看的极为重要。   在知晓此人在辜负了镇北将军口中那位“曾经救了她的北燕女相的寂家满门”之后,这些人心中瞬间也是怒火翻腾,且不说这件事情和慕流苏之间的恩怨关系,单单只说他受了寂家满门的恩惠,却又背叛了寂家满门的事情,也是让人觉得未免太过可耻了一些。   这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镇北军闻讯而去“观望”欧阳昊此人的时候,手下自然也是没有半分留情,当真是变着法去折磨欧阳昊。   起初慕流苏以为,倘若是镇北军之中的人对欧阳昊的事情都如此关注的话,欧阳昊可能是一日的时辰都撑不过去,谁曾想到他竟然是低估了镇北军这些个兵将的能力了,别说是一日时间,便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让欧阳昊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成为了一个要死不活苟延残喘的凄惨模样。   所以慕流苏在看到本来刚刚替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包扎完了伤口,然后准备离开的风岭又被紧急叫去大牢之中给欧阳昊诊治救命的时候,心中也是诧异了几分,什么时候她手底下的人竟然也是变得如此生猛了?这才多少时辰,当真便是将欧阳昊那人这么快就折腾得快要丢了性命不成?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不过慕流苏如今对看到欧阳昊那一张恶心至极的嘴脸的事情半分不感兴趣,既然如今欧阳昊落入她慕流苏的手中,那便是一定要为当初寂家门的冤魂付出代价。   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罢了,一直在这北燕的帝都城门被大楚铁蹄踏破之前,他都压根别想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死去了。   至于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她也是早晚会带来他们二人陪着他的。   想到当初寂家满门的事情还有自己的事情,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越发森寒了几分,她自然是说的没错,如今对于欧阳昊而言,一切的磨砺打击都只是一个开始。   至于北燕的城门,如今他却已经是打开了一半有余了,剩下的路,有着弦音和沈芝兰二人在侧帮衬,还有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齐心协力,自然是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了。   想拿下这区区北燕的城池,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时辰问题罢了,如今慕流苏并不是多么着急的急着去拿下北燕,既然这已经是早晚既定的事实,他自然是有那个耐心能够等着的。   所以事到如今,慕流苏也是耐心极佳,不仅是没有什么乘胜追击的动作,反而是在晋州城之中,安安静静的等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修养生息了。   而天下之人也不曾料到,在那般轰动一时的晋州城一战之后,慕流苏竟然是又是在第二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下了宁城一战。   唯一令人震惊的一件事情,其实还是这一场战役并非是镇北军亲自动手的,而是他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和他身边的两位副将亲自率人而去的罢了。   不过,即便是镇北将军慕流苏未曾亲自出手,但是她身边的这位小丫头,却仍旧是以五万人马胜过了北燕宁城的六万人马,赢得漂亮至极。   这般以少胜多的事情,在燕楚一战之中,说起来也实在是太过常见了一些,完全是让人觉得了有着心中麻木了。   但是这一战之中,这位镇北将军身边的小丫头青花,无疑便是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了,当初青花在东郊校尉营之中以一人之力,敌了东郊校尉营十大高手的事情,也是再次被人翻腾出来了,众人也是将这位巾帼女英雄的事迹传到了沸沸扬扬程度。   而此时此刻,大楚帝都之中,也是立马有人传开了这件事情,而大楚朝廷之中,顿时也是陷入两个分立局面。   保守一派的人,或者说是对慕流苏早就有敌意,只是一直苦于沈芝兰和慕恒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去找慕流苏茬的人,也是趁此机会立马抓住了把柄,只说着女子上了战场,乃是祸乱朝纲的大事儿,所以一时之间,朝中抨击之声,也是万分鼎沸。   元宗帝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身边的青花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当初慕流苏带着身边那两个一个叫青花,一个叫青鱼的小丫头前往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怎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元宗帝眼中,一直都觉得这不过是两个小丫头罢了,当然去了边疆之地的确是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两人素来在慕流苏身边多年服侍惯了,索性也是没有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由着慕流苏去了。   然而元宗帝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慕流苏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竟然便是如此聪慧胆大之极,这才去了边疆之地不过才两月有余的时日,这小子身边的丫头便是披甲上了战场,果真也不愧称得上巾帼二字。   不过无论如何担得起巾帼英雄,但是朝廷之中的反应之大,居然如此之盛,也是让他有些头疼。   好在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元宗帝烦恼太久,因为朝廷之中,大力反对青花在边疆之地“胡作非为”的声音,不过是第二日的时辰,便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转而言之,化作了一系列的支持之声,只说是将士之中巾帼不让须眉,乃是大楚之大幸,至于什么祸乱朝纲的称呼,但是纯属夸张至极。   这位自小跟在慕流苏身边的小丫头,并未得到什么封号,无非只是以一己之力帮衬大楚军队出力些许罢了,哪里又当得上什么祸乱朝纲的称呼呢?   如此一来,原本朝廷之中争议极大的事情,忽然就变的极为祥和了,元宗帝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前后转换,却是仍旧是起了几分兴趣。   至于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做推手无疑了,至于此人是谁,元宗帝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他心目之中一个分外意想不到的人。   此人竟然便是大楚之中与洛家少主齐名的苏家少主苏墨华。   见到手底下的人将来人带上来的时候,元宗帝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女儿楚沁安。   苏墨华与沁安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两人之前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当初他看着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甚至还是一心想着要替二人赐下了婚事。这件事情在当时的北大楚帝都之中,也是好一阵流传,没少被人称之为佳话。   可是到了最后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不曾在一起,就连种地也没有想到那个在他身边一向乖巧至极,性子也是分外懂事的沁安,竟然会当着苏家满门的面,拒接了圣旨,不仅是没有将他这个父皇看在眼中,也是断然决然的舍弃了苏墨华。   而且那个时候,沁安还对着天地立下了毒誓。只说是她楚沁安但凡嫁入了苏家之中,必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件事情让元宗帝心中也是震撼之极,只是打从心底来说,元宗帝其实是颇为心疼这个女儿的,但是素来都说天家无情,到底这天子尊严,也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儿,朝廷之前,争谏之声传的好一阵沸沸扬扬,元宗帝为此也是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果断至极的决策,以此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沁安被革除了公主之尊,贬为庶人,在被贬谪边疆之地的时候又无故失踪,此后再无下落。   经此一事儿,从此之后,大楚之中,从此再无沁安公主之称,而他膝下,也是从此再无这么一个甚得他欢心的女儿。   其实元宗帝一直都是知晓苏墨华对沁安的确是情根深种的,而且这些年来,苏墨华也是从来都未曾放弃过,一直在寻找沁安的下落的。   这么多年以来,苏墨华将寻找沁安的事情,已经当作了一个习惯,虽然明面上不曾表露出来,但是暗地里苏墨华动用的人手,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为了寻找一个人能够费了如此大的心神,除了情深义重之外,元宗帝也是再也寻不出另外一个借口了。   这件事情在元宗帝心中,其实是默许至极的,毕竟无论如何,沁安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当初沁安的母妃他便是未曾好生照料,导致她落水留下了病根,不治身亡,如今沁安这个他与她之间唯一的女儿,他也未曾照料好,元宗帝心中,说不愧疚也是不可能的。   当初在贬谪边疆之地的时候,他便是已经有了想要打一声招呼,让那些个押送之人路途之中好生照看这个女儿。   谁曾想到,这般隐晦的命令,尚且还未曾下达,沁安人便已经失踪了,即便他之后也是动用了大半个御林军的人手,也仍旧是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沁安失踪已经多年,如今是死是活,已经是无从可知,而元宗帝心中以为的,能够对沁安一直情深义重下去的苏墨华,如今却是忽而动用了苏家的人脉,耗费大量财力,只为替慕流苏身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求情,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也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些许。   一时之间,元宗帝心中也是颇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太多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苏墨华毕竟是对自己女儿情深义重多年之人,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如此远在边疆之地,丝毫不及自家女儿身份尊贵的丫头片子求起了请,心中有些不太平衡罢了。   “朕倒是不曾想到,你这苏家小子,竟然是会为了一个区区边疆之地的野蛮女子求起了情。”元宗帝看着苏墨华这个身子笔挺宛若修竹之人,一时之间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到。   苏墨华神色从容的看着元宗帝,面容之上一阵沉静之色,他整个人气质出众,带着一股子沉静至极的书卷气,礼数也是周到至极,丝毫挑不出半分错处,的确也是个行事有方之人。   “回禀圣上,墨华所行之事,并非只是为了青花姑娘,无非是墨华心中,对镇北将军此等大胜北燕之人钦佩至极,所以在镇北将军身边的丫鬟陷入如此僵局的时候,甘愿助之一臂之力罢了。”   苏墨华回话的时候,面容之上也是从容至极,丝毫不曾带了半分慌乱之意,瞧着委实也是可信度极高。   只是元宗帝到底不是什么极好糊弄之人,他本来就对此事觉得有些诧异之极,如今听到慕流苏这般回答,心中自然也是颇有几分狐疑,带了几分疑问语气的问道:“苏小子所言属实?”   苏墨华轻轻敛了敛眸光,纤长睫羽微微颤动,将整个眸子略微遮掩了些许,衬得他整个瞳眸之间都透着几分流光溢彩。   “墨华所言自当是无假,况且即便是墨华不曾亲自出手平息这件事情,可是陛下心中,必然也是有所定夺的,想来陛下心中也是认为,无论是男子或是女子,但凡是大楚的子民,能够替大楚夺下了这北燕的城池,无论是于公于私,必然都是有所脾益的。”   “再说了,青花姑娘竟然在镇北军中率军而战,但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子罢了,想来这宁城一战,必然也是镇北将军授意无疑,所以陛下心中也是大可放心,即便是青花姑娘再如何为北燕之战,但是总归不会闯下了任何祸乱朝纲之祸事。”   元宗帝看着眼前的苏墨华,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深邃。   不得不说苏墨华在自己跟前这么多年,的确是颇为熟悉自己的,而他方才的这句话,也当真便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去了。   元宗帝手中执掌大楚之权,也算得上是一个颇为开明的君主,所以对于青花以一介女子之身,上了北燕战场还率领镇北军作战的事情,他倒是看得分外开明的。只不过此事儿被那些个大臣冠上了一个祸乱朝纲之名,他虽然身为君主,到底是不得不谨慎处理这件事情。   其实作为一国之君,在元宗帝心中,对于女子祸乱朝纲这些事情心中还是极为忌讳的,但是关键是青花在镇北军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官职之位之言。再加上这人的确是有些本事,能够率领着一帮战士们拿下了宁城之战,同样也是如同慕流苏一般,能够以少胜多,所以元宗帝对于青花这个小丫头,心中也是宽容至极的。   当初他听完群臣弹劾慕流苏身边的青花之事的时候,便是有意想要用这个理由来堵住群臣之中的悠悠众口的。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敏感了些许,并不适合从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说出来,所以元宗帝心中也是一直压抑着性子,不曾提及。   苏墨华虽然是动用了苏家财力才平息了这件事情,如此动用财力堵住了群臣之口的言行,其实在众人眼中,的确是算得上是一件贿赂朝廷众臣的大事的,稍有可能,便是会定下了大罪,更是极有可能会惹了君王猜忌之心,甚至还极有可能一不小心便是被人除之后快。   但是苏墨华做了这件事情之后,却是并急着将这件事情遮遮掩掩,反而是光明正大的主动上报到了自己跟前。   正是因为如此,元宗帝也是完全看见了苏墨华的忠心所在,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子,其实对于他这位君主,心中也是尊崇至极的。   再加上苏墨华如今提及之事儿,也是因为他心中所想,没有什么异样,完全是符合他的意愿的,这般做法虽然偏激了些,但是追根究底其实也算得上是帮了他的大忙,所以元宗帝自然是不可能责备了苏墨华半分。   见着苏墨华那般恭恭敬敬的样子,元宗帝心中也是越看越满意,点点头道:“朕自然是相信你,这件事情你虽然做得有些不太让朕满意,但是这结果终究还是好的,说起来也算是解决了朕心头的一件大事儿,想要什么赏赐,不妨说给朕听听。”   若是朝廷之中的文武百官,见着一个动用财力堵住了群臣之口的人,不仅是不曾惹了元宗帝半分恼怒,反而还在此处得了赏赐的事情,心中当真不知该是如何一番感想。   可是这人是苏墨华,是元宗帝一直以来颇为偏宠的苏家少主的话,那便也算是勉强说得过去了。   毕竟元宗帝对苏家素来都是有着极强的宽容之心的,对于苏墨华这位苏家少主,元宗帝一直以来也是颇为看重的,既然是这位苏家少主所行之事,能够得了元宗帝赏识,也不算是意外之事。   而今苏墨华听闻元宗帝此言的时候,一直以来无欲无求,也素来不会向元宗帝请求什么赏赐之物的他,却是忽而区膝一弯,朝着元宗帝直直跪了下去:“墨华恰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介时能够允之。”   ☆、第一百三十四章证明   经过晋州城和宁城一战之后,北燕一时之间更是彻底陷入了劣势之中,接二连三的城池被夺,自从两国交战以来,无一胜绩,而且全是全军覆没的结果,可想而知,如今整个北燕之中,该是如何一副人心惶惶。   当初北燕和大楚之间正式宣战的时候,众人纷纷看好的一方,分明是兵强马壮的北燕皇朝,毕竟北燕皇朝虽然今年经历了皇子内乱,尚未来得及生养生息,但是北燕的兵力底蕴在那里,比起大楚而言,也实在是强了不知凡几。   可是如今事情的前后转变,确实让他们万分目瞪口呆。   大抵谁都没有想到,大楚这般弱国之主,竟然会出了慕流苏这么一个神勇无敌的少年将军,且这镇北将军年少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极善谋略之人。   不过区区十七年岁,便是能够领着三万镇北军,破了北燕朝廷之中近二十万兵马,更是将那原本颇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北境宋家大军你是要好一番脱胎换骨的改造,只是在两天时间之内,便是拿下了同时位列于北燕五大军之中的晋州城和宁城,让北燕瞬间便是陷入了莫大的劣势之中。   大抵是因为慕流苏自从到了北燕边疆之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捷战连连,所以天下众人,对于慕流苏出奇制胜的夺下宁城一事儿倒是不算是太过震惊了,不过他们所期待的镇北军这边乘胜追击,让北燕军队彻底陷入劣势的局面到底还是并没有出现,   经历了宁城和晋州城一战之后,北燕和大楚之间的战事儿,却是在此时此刻陷入了一个消停的时间段中。   其实倒也不算是太过消停,因为慕流苏军中的镇北军只是少数负伤严重罢了,有着神医谷的人在其中,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中这些人的伤势,自然也是好的极快。   镇北军这些人虽然都是经历了慕流苏教导之人,但是毕竟心里还是藏了几分当初在东郊校尉营的野性,说到底也是一群不怎么老实之人。   虽然镇北军对于慕流苏的命令素来都是颇为遵从,但是其实他们自己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主见的。   见着慕流苏如今竟然当真是安安分分的呆在这晋州城中没有别的动机,他们心中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朝着慕流苏请令之后,一群人心中也是齐刷刷的计划着打算要在晋州城附近再夺下几座城池。   本来按着慕流苏原本的主意来想,攻打北燕城池一事儿其实是不用如何着急的,而她心中念着当初晋州城和宁城一战的事情,也是存了心思想让他们这些人在此安身养息的。   不过见着这些个镇北军之中闲不住的将士们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慕流苏心中也是不忍拒绝。   毕竟镇北军这一支军队,在慕流苏眼中,也的确是能够让她心中放心至极了。   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是在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战场之上,慕流苏也是不曾忘记了教导他们诸多事宜,无论是武学之术上,还是在军策谋论之上,镇北军在这文韬武略两个方面,都是有了一个极高的进展的。   其实如今这支军队,即便是没有他的领导,有着他们自己去做主行事,必然也是能够得了一些极好的结果的。   慕流苏心中如是想着,索性也是答应了下来,由着他们折腾去了。不过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要求镇北军在取胜的基础之下,一定要保住自己性命。   只要是能够主动作战,从而去证明啊自己的能力,无论是什么要求,镇北军心中自然也是愿意之极。所以在得知慕流苏点头允许之后,他们便是撩开袖子,大胆去做了。   起初慕流苏只以为镇北军应当只是在小试牛刀,估摸着也是去为了实现那些个军事策略上所学到的那这个理论知识,所以准备试试效果罢了。   谁曾想到,镇北军竟然是半分没有戏耍之心,所做之事儿,当真便是奔着取胜去的。   而且这些个镇北军中人,行事儿也都是极有分寸的,最开始的时候,镇北军只是挑选了距离晋州城之外,稍微远了一些,但是兵力并不算是如何强盛的的一座北燕城池作为目标。   在确定了目标之后,镇北军便是下定决心去行此事儿去了,因为是没有慕流苏指导的,镇北军中人自行组织的第一场战役,所以镇北军的这些个将士们心中也是对此事重视至极,即便是没有慕流苏的指导,但是他们也是日夜商议了众多事情。   一直到确认一切的行事都是妥当至极,压根不会出现了半分纰漏之后,镇北军中的众人,这才带着众多人马齐刷刷的出动去了。   既然是精心策划,又准备了如此之久的一场战役,镇北军此战自然也是取胜得极为顺利,一战下来之后,镇北军当初是头头大大的攻,下了一座城池,虽然偏远了些,但是到底也是北燕城池之一,而这座城池,从此往后,也是再次被划入了大楚的边疆之中。   大抵是因为这一场胜仗给了镇北军之中的人不少信心,所以他们也是越战越勇,不仅仅只是满足于这一场在利益之上的胜利,反而是起了心思,想要去攻打下来更多的北燕城池。   之所以想要去夺下更多的北燕城池,并非只是镇北军众人一时兴起罢了。   一来,攻打敌国城池,为自己的国土尽心尽力,不仅是为自己长了自己赢得了荣誉,更是在为自己的整个家族门楣争取荣光,自然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情。   而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是在于镇北军想要通过这些事情,向慕流苏表示敬意的,因为他们心中,的确是打算要用实际行动去向这位教导他们的镇北将军表明的。   他们要她表明,她亲手教导出来的镇北军,当真是优秀至极的。   出于这个原因,镇北军其实作风自然也端得是谨慎之极,不敢行错了半步差池,平日里那一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是在此时此刻收敛到了极致,夺取一座城池,在他们眼中,自然也是成了一副极为重要的事情。   至于在晋州城的大牢之中,日夜折磨欧阳昊的事情,镇北军倒是分外大方的交到了北境宋家军队的人手上。   虽然北境宋家大军对于欧阳昊的恨意,并不如镇北军这般浓郁,也可能下起手来的时候,不如镇北军这般狠辣果决,但是偏生北境宋家大军的人数,比起镇北军而言,却是多了足足三倍有余,这般人数,在镇北军的苦苦授意之后,一人一番折腾下来,可想而知,欧阳昊的下场该是如何凄惨。   整个大楚军队之中,如今已经是没有一个人不曾知晓了欧阳昊这么一个特殊至极的存在,而他们心中,当真也是将青花青鱼二人的命令放在了心上,时不时的抽空便是去了大牢之中“慰问”一番。   而后,唐门之中的人也是知晓了此件事情,一时之间也是起了性子,想着将欧阳昊作为一个活生生的药人用来试毒,这件事情自然是被请示到了慕流苏跟前,毕竟药人试毒一事儿,的确是有些残酷了些许,而且的确是极有可能会丢了性命,所以他们众人心中在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也是一再顾及到了慕流苏的反应。   其实慕流苏对唐门炼制药人试毒一事儿并不如何了解,不过见着他们如此慎重至极的样子,心中也是大抵明白了这并非一件小事。   可是就算这当真是天大的事情又如何?眼前的欧阳昊可是他的灭族仇人,又非是他的什么恩人,慕流苏才懒得管他。   在慕流苏心中,本来就一心想着要怎么样子才能够让欧阳昊痛彻心扉,从而领悟到当初自己和寂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所有人心中的绝望之感,自然是怎么让他痛苦怎么来。   如今唐门之人愿意帮着自己让欧阳昊那般痛彻心扉,慕流苏心中满意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半分阻止呢?   慕流苏答应得极为干脆,只说了让他们和神医谷的人好商量一番,无论是怎么用药,千万不能让人轻易死去就行。   其实唐门对于药人,素来都是极为看重的,只是这种以人炼制毒药的法子,未免太过毒辣了一些,可想而知这所谓的药人,炼制的过程应当是如何痛苦,偏生这种疼痛,压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承受得起的。   因为一般时候,唐门所寻得的药人,都会死得奇快,这样一来,不仅是人死了,给自己增加了一份罪孽,更是会浪费了不少唐门的奇才妙药,所以一般以来,他们是不会动用如此毒辣的法子的。   如今此人在镇北军之中,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千万人折磨的“生物”所存在的,所以唐门之中的人会起了这般心思,也是不怎么奇怪。   况且晋州城之中,如今还有神医谷的人在此帮衬着,能够保下欧阳昊的性命,所以唐门心中,也是觉得在晋州城此处炼制药人,完全是等同于集中了天时地利人和,分外合适的。   慕流苏这个镇北将军对欧阳昊此人如此怨恨至极,虽然是不可能帮衬着此人说话的,唯一的一个条件,也不过只是觉得让欧阳昊这个人死了太过便宜了一些,所以让他们别让这个人轻而易举的死了罢了,这个要求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看来,其实是并不如何困难的。   所以唐门之人在得知了慕流苏如此轻而易举的同意之后,心中也是万分感激,齐刷刷的答应了下来,一边说着必然不会让此人心已死去,一边也是开始盘算着怎么在将欧阳昊作为炼制毒药的药人的过程中,让他万分痛苦生不如死了一些。   ……   日子就这么不平不淡的过着,慕流苏如今坐正在晋州城之中,任由着自己手底下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人,时不时的联合起来,去偷袭一番晋州城附近的城池,虽然并非是什么北燕之中出名至极的大城市,但是以少成多堆积起来,也是逐一击溃了不少北燕的兵马。   而见着这一条条的胜利战讯息,从四面八方之处齐齐传来的时候,慕流苏一张皓月面容之上,也是笑得越发欣慰至极了一些。   毕竟慕流苏如此聪慧至极的一个人物,心中又岂能不知晓,镇北军如此努力的去攻打北燕城池,无非是想要证明给她看,她的镇北军到底是有多么优异罢了。   幸好,她的确也是看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代为将者   转眼已经是深夏,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即便是位于北方素来天气凉爽得宜的北燕之地,也是仍旧进入了一个炎夏状态。距离慕流苏到北燕边疆之地已经是五个多月的时间了,当初晋州城一战胜利之后,慕流苏便是吩咐着大军在北燕之地修生养息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又开始率领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马继续北上。至于北燕这边的局势,当初所有人都觉得燕离歌在晋州城一战战败之后,会寻找机会扳回这一成,谁曾想到,这位北燕殿下却是并未如这些人所料一般,赢得了任哪怕一场战争,反而一直是节节败退。   当时燕离歌在晋州城一战战败之后,本来心思就没有放在这战场之上,一心想着去了云和寺庙之中查探寂流苏的消息。奈何慕流苏这边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确实丝毫不曾松懈,日日夜夜的想着计划,时不时的骚扰着晋州城附近的城池,也是让燕离歌实在是难以脱身,一直也是被弄得烦不胜烦。   两个月的时间以来,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哪儿也没去成,只能是一直待在晋州城这边的地方,本来他手底下的燕卫军是传了消息到云和寺庙之中的,但是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些燕卫军进去查探的时候,仍旧是发现自家“主子”一直是安然无恙的呆在其中,瞧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举之动。   燕离歌听着燕卫军这边传回来的消息,心中也是知晓,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燕卫军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毕竟当初虽然是流苏亲自训练的他们,但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身上的确是与流苏都有诸多细节相似。   这两年来,连他都未曾觉察出任何端倪,倘若不是他在见到慕流苏的时候,心中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强烈,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了一些,让他心中一直惶惶不安,燕离歌也不会想到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是否是出了问题。   可如今看来,即便是他已经吩咐燕卫军去查云和寺庙那边的消息,但是倘若不是他亲自去一趟的话,只怕那边的人也确实查不出什么来,毕竟他们这两年以来也是如他一般完全是是将那和寺庙中人看做流苏的。   连他都分辨不出来那人到底是不是流苏,燕卫军如今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否便是他们曾经的燕卫军之主的事情,也不得不说算得上是实属正常。   本来燕离歌就因为这件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偏生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还一直争着要没让她消停,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燕离歌的状态也是极为不佳,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战场之上。   燕卫军的人看着燕离歌如此模样,心中自然也是极为着急,燕和也是对其劝解了无数次。可偏生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始终是心系寂家千金的事情,就一直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应对战场之时,正是因为如此,北燕大军这些时日以来,也是形成了一个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自然是看得人极为恼火,北燕大军之中的一众副将参谋,原先都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没有什么谋略打算了,如今看着这位太子殿下完全一副心不在焉,没有将北燕国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可偏生这位太子殿下的威严仍在,身边还有两千多的燕卫军虎视眈眈着,虽然也是让群臣不敢多言半句。   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这一日的早晨,跟着燕离,一起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但是却在军营之中沉默了整整两个月的谢瑶花忽而进入营帐之中,对着那北燕太子说了一番话。   众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心中也是想着这位瑶花郡主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这人早些时候不知道去劝慰太子殿下,偏生却是在两个月之后的时间,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时间未免也拖得太久了吧。   虽然群臣心中都碎碎叨叨的有些不满,但是毕竟这是他们北燕之中久负盛名的瑶花郡主,在北燕百姓之中,也算得上是颇受敬重之人,所以到底他们也是不敢在此过多言语。   而让这些个北燕全程欣慰之极的一件事是,当这位在他们眼中看上去无非等同于一个花瓶,起不得半分作用的瑶花郡主在营帐之中与太子殿下商议良久之后,军中这位消沉已久的太子殿下,却是忽而有些斗志昂然了。   现在是斗志昂然,那就俨然是准备着要主动出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镇北军之中的一群副将当然是笑得完全合不拢嘴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大楚军队之中的镇北军或者是北境宋家军队时不时的骚扰他们北燕的。   镇北军时不时的骚扰北燕也就罢了,偏生这群人还一直不安分,在他们骚扰了一阵暂时不急着攻城的时候,镇北军的人便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他们的城门或者军中营地之前,对着他们好一阵嬉笑辱骂。   竟然嬉笑辱骂之言,虽然端的是嘲讽之意,听得北燕军队自然是火冒三丈,偏生是在北要军队这边当真是忍受不住,想要出战的时候,这些个人确实动用了那劳什子的轻功,唰的一下就没了影子。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北燕大军也是被镇北军的人扰得不胜其烦,这群人彻底搞得一通心神不宁的。   本来在北燕大军心中,就恨不得冲上去将去将那北境宋家大军或者来镇北军的人好好惩治一番揍上一顿了,可是奈何他们这些人都是身在军营之中,只能去遵守军中将领的规矩,不敢去擅自轻举妄动。   毕竟所谓军令如山,更何况眼前这位将领,还是大楚之中唯一尊贵身份的北燕太子殿下,他们这些人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擅自行动的。   好在这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虽然等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让这些个副将们心中都有些不耐烦了,可是太子殿下终归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准备出战大楚了,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欣慰至极。   因为这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实在太过憋屈了一些,所以他们心中也是想着一定要凭借这一战,将先前的怨气都通通发泄了。   然而等到这一切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北燕军队这边的人却是发现了一件分外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是原来太子殿下口中所谓的主动进攻一事儿,全权负责的人却并非是他,而是成为了在他们眼中一直颇有争议的瑶花郡主。   这一日,北燕夏季微微带了几分暖气的热风拂过,北燕将是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位在战马之上端然而立的的谢瑶花,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尊贵至极的金色战甲,将一张原本是带着几分温婉的面容,衬得活生生多了几分英气之意。   褪去了平日里温婉娇嫩的红妆颜色,谢瑶花如今这一副颜色,当真也是看得人分外眼前一亮。   唯一有些违和感的是,谢瑶花手中却是并未如同其他北燕将士一般,手中拿着长枪或者是长剑,反而是王维随意的拿着一只精致至极的墨绿色长笛。   这长笛虽然是墨绿色,但是却并非只是那些个随处可见的竹节制成,第一眼的时候也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倘若你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只墨绿色长笛竟然似乎是由一只通体莹润的翡翠玉石制成的。   当然,只不过有着些许翡翠玉石色泽罢了,要是当真说起来,其实还是隐约透着些许不同的,因为在这墨绿色长笛之中,那墨色瞧着似乎比绿色还要多了几分色泽浓郁之意,比起翡翠的晶莹透亮而言,多了几分阴郁之色,少了那么几分圆润之感。   分明是一只漂亮至极的长笛,但是落在众人人的眼中,却是不由自主的让人心中升腾起了一阵不祥之感。   北燕军队之中的人并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发现了这只墨绿色长笛之上,隐约有些端倪的事情,静默了半晌之后,便是有大胆的副将对着谢瑶花开口问道。   “末将斗胆,请问瑶花郡主手中之物是何等东西?”   这人一句话问完之后,这位小将显然也是个有些耿直的心性,长了小手信又干脆的补充了一句道:“末将瞧着这东西似乎有些古怪,瞧着并非是个什么好物件啊,今日乃是郡主在上战场的时候,拿着这么个玩意儿,似乎不太合适吧?”   这小将一口一个她手中长笛有些古怪,不是个好东西,一口一个这玩意儿有些不太适合带上战场,听得谢瑶花心中也是极为火大,心中也是不断想着,这人当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蠢货,平白问她这个即将率军出战的将领做什么,难不成这人心中还以为,她的身份还能高过了她北燕郡主不成?   况且,即便她是如今并非是这北燕的郡主,但是如今燕离歌师亲自下令,让她带军出征大楚的,那么这些个军中之人,如今按道理说来,便是的确应当是随意由她调遣才对。怎么如今她这边一个命令都还未曾下达,这些个军中之人便是如此不老实的对她颇有敌意了?   难不成他们是想着如今北燕大军之中有燕离歌坐着她一介女子不敢轻举妄动了不成?   也不想想,她谢瑶花想要拿下的战功,又岂会让燕离歌分了一杯羹呢,况且如今他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赢得了这一场战争的主将之位,总之这一战的意义就是功败垂成,但凡是她拿下了这一场首胜,在北燕皇帝跟前,他便是一个炙手可热的新秀。   虽然不一定能够及得上扶苏宫中那位惊才艳绝的北燕摄政王殿下,但是比起燕离歌这位北燕太子殿下而言,倒也仍旧算得上是绰绰有余的。   谢瑶花将事关自己利益的诸事儿看得极重,她自诩自己一生以来,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半分怜悯之心,而让她唯一一个心中眷顾念念不忘之人,如今便是只剩下一个大楚弦音了。   正因为如此,谢瑶花心中也是想着,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心中爱慕之人拿下才行,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她也是觉得在所不惜。   而在这之前,谢瑶花也是当然也是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绝了自己的后路的。   其实在谢瑶花看来,这所谓的燕楚一战,从她的角度看来,与她是不是北燕之人,其实没有半分关系的。   毕竟依着她的实力,有着各式各样的蛊虫在手,那么即便是她自己想要去了这天下四国之中的任意一个地方,她都是自信能够活得风生水起潇洒至极的。   可是她最终的目的在于姬弦音啊,这个当初在北燕之中就对她视若罔闻,满心只有寂流苏那个下贱女人的男子,的确便是她心目之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岭上寒梅。   这样一个傲气至极的男子,想让他心甘情愿的娶了她,不用想谢瑶花也是知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燕楚一战之中的和亲协议,才可能让他妥协下来。   所以在谢瑶花眼中看来,这燕楚一战的结果,北燕必然是需要胜利的。   况且即便是燕楚一战胜利之后,弦音就不愿意妥协于她,那么她也是能够选择一个极好的夫婿依靠,能够轻而易举就嫁给了燕离歌这位尊贵至极的北燕太子殿下的。   谢瑶花从来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她一直以来的人生理念,但凡是她心中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得到,而倘若是他已经付出了许多,但是仍旧是不能拿到的东西,那么她便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毁掉。   所以新瑶花心中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她会动用一切手段,作出应有的努力,去试图让弦音能够接受与她在一起的这件事情。   但倘若她已经付出了极多的努力,可是姬弦音仍旧是执迷不悟的话,她必然也是不会将她得不到的人白白的留给其他人的。   那个时候,谢瑶花心中,一定是会选择亲手杀掉姬弦音的,毕竟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么这整个天下之中,便是再无第二个人有资格能够碰触一二。   虽然这样的方式极为偏激,可是谢瑶花却觉得极有道理,而且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哪怕是她杀掉弦音之后,自己也总归不可能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那么这个时候,她便是当真是需要寻找一个极好的依靠了,而她到底是身为北燕之人,这个依靠,自然是北燕之人才最为合适了。   好在没有让谢瑶花失望的是,在这北燕之中,除了扶苏宫那位惊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之外,也就唯有这位北燕太子殿下最为入目了。   当然,谢瑶花倒也不是没有打过扶苏宫那位摄政王殿下的主意,毕竟此人在北燕之中,的确是声名鹊起权势遮天,让人不得不心生艳羡。   奈何那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闭关潜修,即便是她有心青睐,也是决然不可能将自己的下半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寄托在北燕摄政王殿下这么一个完全等同于和尚的人手上的。   说起来,燕离歌这一身的本事其实还是极好的。只是这两个月以来,他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儿罢了。   谢瑶花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燕离歌是因为见到了慕流苏此人之后才会有这样的一举动的,但是燕离歌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关注云和寺庙那边的动静,也是无一例外的都落入了谢瑶花眼中。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谢瑶花才会突然打起了一个新的主意了。   虽然谢瑶花心中也是知晓,若是让燕离歌知晓了云和寺庙之中的寂流苏只是她假扮的事情的话,她的下场必然会是被燕离歌修理得极为凄惨,但是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她仍旧是果断的选择了后者——要拿下一场自己为将率军出战的胜局来。   况且她也不会轻易便是让燕离歌知晓了云和寺庙之中的“寂流苏”是自己当初假扮而成的,左右云和寺庙之中,还有那么一个替死鬼在,燕离歌断然是不可能轻易就怀疑到她身上来的。   就算是这件事情后来当真是被燕离歌知晓了,但是在谢瑶花苏看来,那个时候知晓了,也已经是没有什么大碍了的,毕竟那个时候,她必然是已经拿下了些燕楚一战的胜利了。   届时,那便是算得上是整个燕楚一战之中,北燕唯一的胜局了,可想而知这般意义应当如何重大。   别说是北燕皇帝一定会龙颜大悦对她万般嘉奖,便是这北燕皇朝之中,千千万万的百姓,也必然是会将她这介女子奉若神祇的。   这一番声望,只怕是比起当初的寂流苏而言,也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小以来,一直都是被掩埋在了寂流苏的阴影之下,未曾有了什么发光之处,也是一直以来不得人赏识。   如今看来,其实只要是抓住了时机,当初寂流苏能够做到的事情,她也一定是能够做到的。   正如现在的燕楚一战,只要他能够抓住了时机,好生处理这战场之上的事情,那么她便必然是能够如同当初的寂流苏一般,在北燕之中获得无敌声望的。   那个时候,谁又能保证姬弦音和燕离歌二人会不会对她也青睐有加呢?哪怕是姬弦音和燕离歌这二人仍旧是死心眼对寂流苏情有独钟,甚至是燕离歌得知被骗后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一番。   但是那个时候,她身上有着北燕皇帝的信宠,又有着在北燕百姓之中的莫大声望,燕离歌就是想要动了她,也是需要仔细掂量一番的。   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之后,谢瑶花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在她看来,让燕离歌离开这北燕边疆之地,去往那劳什子云和寺庙之中一探究竟,而让她在这北燕军营之中做一次代任将军,率军出战一场其实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的。   因为倘若她在燕离歌不在军中的时候主动率军出战了一次,那么必然是能够得了北燕上至朝臣下至百姓之人万般夸赞的,那个时候,所有的功绩可都是全部算在她身上的,以一届女子之身,赢下来了大楚久负盛名的少年将军,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她该是如何辉煌一时。   心中如是想着,谢瑶花便当真便是如是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华洲城   谢瑶花告诉了燕离歌,说他若是当真想要回云和寺庙一趟,那就不妨将军中大权交由她代为处理,他早些去去得归便是。   当初谢瑶花其实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抱很大希望,毕竟这等军中大权,在这些个男子眼中,尤其是燕离歌这个一朝太子眼中,应当是极为重要的才对。   所以谢瑶花心中也是不如何敢确定燕离歌是否会干脆答应下来。为此她还想了诸多借口,打算在燕离歌不同意的时候应付应付来着。   然而等着谢瑶花做足了准备之后,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要你刚才听到她的提议之后,竟然是丝毫没有犹豫,立马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震惊之后,谢瑶花面容确实越发阴沉的了些许,因为他也总算是反应过来,夜离歌之所以会如此做法,无疑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是将寂流苏放在了第一位罢了。   虽然谢瑶花搞不懂燕离歌自从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后,分明才从云和寺庙之中出来,为何如此惦念那边的事情,但是谢瑶花心中却是知晓,此次让燕离歌回到了云和寺庙之中后,没有她和她的易容蛊在,那么燕离歌见到的无疑便是秋华那个易了容的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冒牌货罢了。   云和寺庙之中,的确是从来不曾有寂流苏这个人存在,平日里的时候,是秋华在云和寺庙之中易容成了寂流苏的模样,从而不会让燕卫军起了疑心。   而燕离歌一旦要去云和寺庙之际的时候,为了以防露馅,谢瑶花无论远在何地,终究还是不得不回那里一趟,并且必须动用易容蛊这样的东西才能勉强将燕离歌糊弄过去。   本来这两年来事情都进展得极为顺利的,但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在权势声望和被一个早晚都会被戳破的谎言之中,谢瑶花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不过即便是他选择的是前者,可是见着燕离歌为了那个她心目之中一直耿耿于怀的女人这般连着军权都能够轻易舍弃的做法,谢瑶花心中也是有些嫉妒的发抖。   谢瑶花和燕离歌商议了此事儿之后,燕离歌便是火急火燎的安排了军中事宜,随后便是带着几个燕卫军之中的得力助手,进去寻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时日悄摸摸的离开了。   所以此时此刻,谢瑶花心中也是清楚,即便是这些人对她心中再什么不满,甚至是想要告状到燕离歌跟前,其实都是不成立的。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燕离歌如今并不在这北燕边疆之地中。早在他们二人商议完这件事情之后,燕离歌就已经都动身了,如今只怕已经是即将抵达云和寺庙了。   因为知晓燕离歌不在军中的这件事情,所以谢瑶花心中也是底气十足,丝毫不惧这位小将的话,反而是唇角一勾,分外讽刺的笑道:“怎么,本郡主除了手上拿的什么东西,难不成也要像你一个区区小将报告不成?还是说对于如今太子殿下将军政大权交到本郡主手中的事情,你也是有什么异议?”   这句话自然是问得这个小将颇有些哑口无言,他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在人前瞧着分外温婉的郡主,竟然会是一个脾气如此不好之人。   他刚才不会是为了谢瑶花一句话罢了,这位郡主大人便是如此出言讽刺,甚至还将军政大权的事儿都扯了出来,他纵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于北燕太子殿下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一时之间,这位小将心中也是涌上了几分困惑,不是说这位瑶花郡主是整个北燕之中算得上颇为和善之人吗?怎么如今在他眼前的郡主大人,却是与传闻之中如此不尽相同呢?   不过虽然这小将心中如是想着,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敢有半分拖沓,连忙对着谢瑶花连声认错道:“属下知错,还请郡主大人息怒!”   谢瑶花一双杏花眸子视线洋洋洒洒的落在这小将身上,现在坐在床上,对着他如此恭敬之极点头哈腰的模样,心中也是涌上了几分虚荣之感,到底这军政大权手中在握的感觉,的确是极为不差,如此千军万马俯首称臣,难怪也是会让自古以来的男子都万般看看重。   一时之间,谢瑶花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当初身穿着一身艳红色华艳鱼鳞服的女子,那个她这半生以来,一直恨入心底之人。   寂流苏啊寂流苏,即便你当初再如何厉害之极,但是你总归还是死了,终其一生,你都不曾有机会来这北燕边疆之地,观看一场北燕河山的大好风光。   本郡主虽然的确是不及你聪慧至极也,不如你那边活得潇洒坦荡,可到底如今站在边疆之地上,负手而立笑看北燕江山繁华之人,是本郡主,而你,却是终究只是化作了一抔黄土,临死之时,甚至是连个囫囵尸首都未曾留下。   说起来,本郡主倘若是个男子,想了也是会对你爱慕之极,可偏生本郡主是个女子,堂堂北燕之中,岂能了一山容了二虎,既然本郡主要生,你便成了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愚蠢,太过轻信于人了一些,总而言之,都是分毫怪不到本郡主狠心的。   ……   那小将本来还低着头,在那里乖乖等着谢瑶花的回应,然而等了半晌,却是未曾听见谢瑶花说了半句话。   这小将心中不安,也是畏畏缩缩的稍微抬了抬眼眸,朝着谢瑶花的方向看了过去,而这一眼看过去,却是正巧是看见了这位平日里瞧着温润至极的年轻女子,此时此刻那一双杏眸之中已经是盛满了数不尽的怨毒之色。   大抵是眉眼之中的怨毒之意太过深重了些,导致谢瑶花的五官都有些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了不少,那般瞧着,瞧着也是委实有些恐怖之极了些。   那小将看这如此恐怖的一幕,也是立马便是惊恐至极的收回了视线。   好在谢瑶花并没有注意到小将这边的动静,她心中还在想着寂流苏的事情,从而将此而忽视了去。   大抵是因为想到了慕流苏死去时候的样子,谢瑶花心中也是颇有有些不平衡,所以谢瑶花心中的怒火,倒是难得的消停了几分,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也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寻这位的麻烦了,索性也是朝着身后的一众将士下了命令,便是迫不及待的策马而行,径直朝着镇北军所在的华洲城去了。   华洲城是慕流苏在晋州城一战之后,时隔多日才转移的唯一一座城池,这座城市是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联手打下来的城池,这其中自然是没有慕流苏的插手,但是确实有着其他人在其中帮衬。   最显而易见的两人,自然便是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了。   他们两人因为顾及慕流苏的劳神费心等问题,也是严格告知大楚军中之人,只说了但凡不是慕流苏其实率军而战的事情,其余作战消息,除了战事儿捷报之外,也是悉数不准报送到慕流苏跟前。   不能将那些个能否执行的无聊问题报送到慕流苏跟前,但是却是可以报送到沈芝兰和弦音以及菘蓝,颜繁之,洛轻寒和青花等人跟前,这些人无一不是精通谋略之人。再加上镇北军每一次打算的时候,都是在底下与各位兄弟仔仔细细的商议了一番的,所以这些东西被报送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其中成绩已经算得上是成效极高,只需要将领过目同意实行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楚军队这边的作战效率,较之先前,更是出奇的高。   慕流苏起初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因为大楚军队之中,还有他手底下的一帮子人都忙的极紧,生怕她受了劳累,后面慕流苏偶然发现的时候,这才察觉到这竟然是成了镇北军之中,一件万分习惯的事情了。   然后这些人更是瞒着慕流苏策划了一场极大的惊喜,那边是将北燕舞大军都仅剩的两座城池之中的华州城给拿下了。   华州城的兵力较之晋州城而言,其实算得上是旗鼓相当,不过没有燕离歌的那几万人马相助,所以一共是六万人马,然而这六万人马却无一不是尖锐之兵,大抵是因为前面三个同样是位列北燕五大军都的三个城池败得太过难看了一些,所以华洲城这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严加防守,生怕有人偷袭了去。   当然,华州城的这些人严加防守的同时,也是将一身的警觉度提到了最高,平日里的军事操练,更是勤奋得不能再勤奋了,到底是北燕军队亲自视察的时候,都不曾有这般动力过,完全已经到了一个废寝忘食的地步。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废寝忘食,但是因为北燕这些个将士们心中压力实在是过大,所以收效并不如何明显。   华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规矩在进行训练的,如今这些日子却是突然拼了命的加强了力度,可想而知许多人都承受不了,所以再加上他们心中压力如此之大,本来就睡得晚,再加上失眠等症状出现,倒是成了一个好心办了坏事的局面了。   正所谓事倍功半,说的大抵便是华州城的这些个将士无疑了。   再加上镇北军这边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难得统一阵线的出谋化策,弄了一大堆的骚扰法子,时不时得去华侨城逛上那么一圈,佯装成了一副当真是要攻打华州城了的假象。   偏生却是在华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信以为真,并且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准备出城应战的时候,这些个在他们城门跟前好一阵喧嚷倒腾至极的人,却是在见他们提着长枪长剑,手中拿着弓箭箭羽的时候,嚣张至极又洒脱至极的动用轻功直接离开了。   华洲城的这些个将士们起初以为是镇北军的人看到他们这个架势有些认怂了,所以见着他们就跑的时候,心中还正高兴呢。当天夜里,华洲城将士们甚至还准备了一场庆功宴,说是庆祝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成果——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高强度的训练的确是极为辛苦,但是好在他们的训练大楚军队的人都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了,所以华洲城将士们心中也是觉得欣慰之极。   然而他们确实想多了,因为第二日的时候,这些个他们眼中望风而逃的大楚军队又来了,人就是好一番喧嚷吵闹,让他们半点忍不下去了。   可偏生是在华洲城将士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人家又拍屁股利落跑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当年之事儿   然而,让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心中没有想到的是,大楚军队的人这次逃跑之后,竟然是不出一天的时间,便是又到了他们的城门之下开始骚扰闹腾了,于是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们顿时又是怒火腾腾的,准备对着这些个大楚将士动手,可是等他们再次准备好一切即将开战之后,大楚军队的人又是嘻嘻哈哈的逃跑了。   如此反复一二,就在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分毫没有将大楚军队放在眼中的时候,华洲城的这些个将士们又开始来骚扰他们,硬生生是将他们弄得不胜其烦。   然而吃了几次教训之后,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再也没将大楚军队放在眼中了,因为他显然已经知晓他们的套路,但凡是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大楚军队的人便会兀自离开,很明显就是想让他们这些人白忙活一趟罢了。   于是到了后来的时候,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再也没在大楚军队每日例行骚扰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是正当他们唯一一次,面对镇北军的骚扰,没有半分动作的时候,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却是兵临城下,带了万千人马直直闯进来了,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心中坚定的觉得镇北军只是在故伎重施,然而,这样的一个想法却是让华洲城的这些将士们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是一场慕流苏并没有亲自参与的战争,其实是由着他身边竟然在策划形势,一直是拿下这一场胜战的时候,华洲城的地区送到了自己手上,慕流苏这才知晓,她身边之人原来一直在这般尽心竭力的帮衬着他。   而事已至此,华洲城被攻下,于是北燕五大军都已经是有四座城池都归于了大楚麾下,唯一只是下了一座当初染了瘟疫,后来才开始渐渐恢复过来的望城。   慕流苏如今坐镇正在华洲城中,因为时日已经过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是在策划着最后攻打北燕的消息了。   不过弦音告知她的这个消息,倒是让慕流苏分外震惊,她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如今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验出一战,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之中,而且北燕自从业主开战以来,一直是节节败退,不曾胜下了任何一场战争。   按理来说,北燕面临如此局势,燕离歌作为一军之将,应当是极为着急才对,怎么偏生却是会在这个关节骨上,突然跑回了云和寺庙之中去了?   不仅如此,颇为看重军权的燕离歌,如今竟然会舍得将军政大权暂时交到了谢瑶花的手上,慕流苏一直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些印象的,她记得当初谢瑶花与燕离歌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这般程度吧?   紧接着北燕帝都那边音杀阁的人也是再次传回消息说,只说是北燕皇帝有意想将燕离歌与瑶花郡主二人撮合成在一起,所以才会将谢瑶花拍到了燕离歌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到这北燕边疆之地来的。   其实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慕流苏心中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她记忆中的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似乎一直以来当真是半分关系也没有的,当初哪怕他们二人都与自己走的极近,但是除了点头见礼之交以外,当真便是再也没有半点交集了。   如今听到北燕皇帝有意为燕离歌和指婚的这个消息,慕流苏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件事情,难不成当初燕离歌和谢瑶花之所以会选择陷害自己对自己出手,其实便是因为他们二人突然生了情意?   慕流苏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当初的确是和燕离歌关系颇好的事情,心中也是开始怀疑起来,难不成正是因为谢瑶花爱慕了燕离歌,然后见着自己与燕离歌走的极近,所以才会惹了谢瑶花的忌妒之意,才会让谢瑶花选择对她动手的?   毕竟当初她和谢瑶花二人对外的关系,在北燕之中的确是可以算的上是闺中密友的,若非是后来亲眼见着背后之人是谢瑶花,慕流苏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瑶花竟然会背叛自己的。   如此一想,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极有道理,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慕流苏实在是不知谢瑶花为何会突然对她动手,而燕离歌,又为何会让寂家满门为自己陪葬?若说这其中没有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慕流苏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而现在燕离歌竟然是舍得将北燕军政大权交到谢瑶花的手上,哪怕只是一个暂时的代他为将,在慕流苏眼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颇为有力的证据了。不过那云和寺庙之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是让燕离歌舍得连这边的军政大权都不去顾及,非要千里迢迢回了那鬼地方一趟?两个多月之前,燕离歌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便是先行去了一趟云和寺庙,如今在战事之中,燕离歌竟然又是舍得抛弃军中诸事儿,非要回了那个破寺庙之中,慕流苏心中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之极,实在是想要知道那云和寺庙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慕流苏起初不是没有打过主意让荆棘门的人去查探一番,可是考虑到荆棘门的人极有可能会和燕卫军动了手,慕流苏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她正准备再思虑一番的时候,军中负责通报消息的小将,却是忽而火急火燎来跑来了慕流苏面前。这小将虽然火急火燎分外着急的样子,但是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慌乱之意,与之相反,反而还是带了几分欢喜之意。慕流苏看着这小将欢欢喜喜的样子,心中也是隐约知晓,应当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闹到了华洲城来了。按理来说,兵临城下这种事情,在众人眼中,应当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的,听到了这等消息,第一反应应该也是慌乱才对,可偏生这小将乃是镇北军中人,生来就胆子极大,如今来了北燕边疆之地后,更是分外好战,尤其是这一些日子以来,镇北军一直都是捷战连连,也是让镇北军心中更有了自信之意。此外,自从华洲城一战胜利之后,慕流苏欣慰之余,也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能一味地自负心大,觉得能够胜利连连便是毫无节制,所以也是严格命令他们不能乱来,必须好生修整一段时日。镇北军自然是不可能不听慕流苏的命令的,但是这些人生性洒脱了些,如此闲了一些个时日之后,镇北军也是觉得太过无聊了一些,如今见着北燕军队如此不长眼的非要自己找上门来,会是如此一副欢喜反应但也算得上正常。不得不说慕流苏对自己手底下的兵士的确是极为了解的,这小将果然是说了他要通报的事情,那便是华洲城城门之外,果然是来了一堆北燕军队的人。这群北燕军队的人胆子肥了不说,且领头之人,还是个女子。慕流苏听着这小将所言,心中自然也是如明镜一般,毕竟北燕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是谁,完全是不言而喻。慕流苏即便是不用知晓那小将通报的来人的姓名,也是一刹便是能够确认此人一定是谢瑶花了。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慕流苏心中却是勾起了几分别有兴味之意,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谢瑶花竟然是闹到了华洲城来了。燕离歌这才离开北燕大军多少时日,谢瑶花手中的兵权都尚未拿稳,只怕是军心都还未曾归顺,如今便是如此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趁着燕离歌不在军中的时候率军出征,看来当真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呀。虽然慕流苏一直都知晓谢瑶花的确是个极有本事之人,但是毕竟这一只北燕军队,如今还是在燕离歌的手底下带领着的,燕离歌最为擅长的便是收拢军心,他手底下的兵将,自然是不可能轻而易举被谢瑶花给收服了的。况且这北燕大军的军政大权,不是交到他们那些个久在北燕边疆之地的副将手中,反而是交到了这么一个瞧上去畏畏缩缩的女子身上,那些个边疆汉子心中能够平衡了才怪了。不过谢瑶花如今既然已经是将人带到了这个地方来了,想来她应当也是想到了法子压制住了,既然如此,那她不妨去会上一会便是。 要说谢瑶花这次趁着燕离歌不在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突然起了发动战争的心思,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端倪套,慕流苏是无论如何都信不过的。毕竟谢瑶花在慕流苏眼中,的确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物,但凡是谢瑶花没有准备好,那么她必然是绝对不会轻易去出手的,如今谢瑶花如此火急火燎,甚至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跑来了华洲城来了,可想而知谢瑶花手中,应当是早就已经酝酿好了什么不得了的阴谋了。之前她便是折损在了谢瑶花那一张看似柔弱实际上却狠辣至极的女人手中,两个月之前那一场燕离歌亲自率军率领的战斗谢瑶花不曾出现,在慕流苏心中倒是还带了几分遗憾之意,如今见着人自己找上门来了,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可能避之不见的。从华洲城的城主府邸出来的时候,慕流苏正巧是见着了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齐齐等在门外,青花风岭和初一等人也是刷刷的站在门外,显然都是得到了消息了。不过他们的面容之上,倒是不若这个小将一般面容之上只是带着单纯的欢喜之意,反而是带了几分凝重之意。弦音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慕流苏自然是能够理解,毕竟弦音是知晓了自己当初是折损在谢瑶花手中的的事情的。那一日,弦音孤身而来的时候,便是谢瑶花下令对她万箭齐发,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那个时候其实她已经是命悬一线了,根本再无生机,谢瑶花那般做法,也不过只是想要让她死的痛苦一点,留不得全尸罢了,那个时候寂流苏自己都已经绝望了,知晓她必然是难逃一死。可是慕流苏却是没有想到,弦音孤身来此见着了这一幕的时候,竟然是在明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继续活了下去的情况之下,仍旧是分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的扑到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万箭穿心。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眼,恰恰是看见了这么一幕,那般场景径直是刻在了慕流苏心底,成了她心壁之上一抹永不褪色的朱砂。而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刹,慕流苏看着眼前那个一身雪玉色长袍被染满了殷红血色的美艳男子,有那么一刹,她的心中竟然是忘记了所有仇恨,整个胸腔之中,只是剩下了一个想法——倘若有所来生,她必然是会付出一切,也一定要护了眼前这个人一生周全。……想起前世的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动容,弦音为了她,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苦楚,好在如今上天眷顾,她当真是去她所愿一般,许来了一生,这一生,她必然会如她所承诺的那一般,一定护着弦音周全的。至于谢瑶花,当初可不仅仅只是伤了她,也是让弦音受了万箭穿心之痛,万箭穿心,想想便是让人觉得心中胆寒,可弦音却是硬生生的受了下来,所以慕流苏重生回来的时候,心中也是下意识的觉得弦音一定是不可能活了下来了。不过让她心生庆幸的是,当她创建完荆棘门,大力去打探弦音消息的时候,荆棘门之中,却是传来了这么一个让她喜极而泣的消息——弦音并未折损在当初那万箭穿心之下,而是活了下来,回了大楚之地,失了记忆四处寻医。虽然失忆一事儿已经证实是假了,但是慕流苏却是并没有将此事儿放在心上,她也从来没有去问弦音是怎么在当初的万箭穿心情况之下活下来的,那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最为在意的伤口,她也是丝毫不愿意去揭了弦音的伤疤。其实慕流苏在听到谢瑶花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还只是恨意居多,如今见着了弦音,想起了当初的事情之后,慕流苏心中便是对谢瑶花充满了凛然杀意。当初谢瑶花背叛于她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饶恕了,可她针对她也便罢了,迁怒无辜于弦音上,那就是彻底触犯了她的底线……“镇北将军,北燕谢瑶花来的有些突然,还是谨慎些应对的好。”大抵是慕流苏面容之上的神色太过严肃冷沉了些许,一侧的沈芝兰便是忽而温润出声提醒道。慕流苏被沈芝兰这一声唤醒,心中也是隐约觉察到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沈芝兰即便是在这北燕之中,但是应当是不会和谢瑶花有任何交集才对,北燕瑶花郡主虽然的确是不算什么小人物,但是也不过只是仅仅限于一些小事儿之上罢了,若非是有什么别的动静,决然是不可能入了沈芝兰的眼才对。可是沈芝兰如今这般反应,分明也是一副极为看重谢瑶花的样子,难不成他们之间,也是有了什么过节不成?慕流苏心中正有些生疑,却是见着方才说完一句话的沈芝兰转眸又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眉目之中竟然是带了几分莫测之色,那一双狭长狐狸眼中,竟然是蕴藏着她读不懂的万般情愫。慕流苏稍微愣怔了一刹,却是听得沈芝兰忽而开口对着自己幽幽道:“镇北将军可是记得,当初花灯长街之上,芝兰所说的那位故人,便是北燕女相寂流苏。”慕流苏见着沈芝兰那般神色的时候,便是隐约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了,如今听着沈芝兰如是所言,心中更是径直惊了下,沈芝兰说自己是她的故人?!慕流苏记忆之中,实在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大楚惊才艳绝的右相沈芝兰有过什么交集,可是沈芝兰如此言之凿凿笃定至极的样子,却又是分毫不像是在说谎,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一阵茫然,她下意识的转过了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弦音身上。当初在北燕的时候,她与弦音相识便是相识多年,沈芝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看着似乎像是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可她却是当真不怎么记得,如今她也是想问一问弦音是否是知晓这件事情。然而当慕流苏的视线落在弦音那张惊艳众生的面容之上的时候,却是发现弦音如今的脸色,却是凉薄得渗人。姬弦音如今倒是未曾与慕流苏对视,如今反而是微微眯着一双妖冶凤眸,直勾勾的瞪着沈芝兰,本来是一副冷意倾泄的模样,偏生因为他容色委实太过惊艳,不仅是不曾减分了丝毫,反而还越发透着几分妖冶冷艳。沈芝兰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姬弦音这边的动静了,眸光也是不清不淡直直对视过来,两双眸子视线相交,说不出的杀机四伏暗里藏锋,偏生又没有一个人有了躲闪之意。 气氛一时之间便是尴尬了起来。一侧的云破看着这般模样,本来就有些干涩的唇角也是越发僵硬了些许,他也是没有想到,沈相大人这么久都不曾告知镇北将军的事情,竟然会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如此突兀的说了出来。主子心中压根就不愿意让镇北将军和这位右相大人有了半分关系,先前右相大人不提及此事儿也便罢了,如今突然摊牌,扯出了一些有的没的,不是平白让镇北将军和沈相大人关系亲近去了么,主子见着事态如此发展,能够不动怒那才有了鬼了。要说这件事情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城门之下那个该死的女人,当年的账,主子和镇北将军还没有亲自找她去算,她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还成为了沈相大人告知镇北将军当年他们便是已经有了交集的契机,主子能够放过了这个女人,那才有鬼了!云破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隐约看出来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隐晦了。见着沈芝兰和弦音二人又是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慕流苏也是脑筋极快的转过弯来,立马便是站在了二人中间,径直挡在了姬弦音身前,对着沈芝兰笑了笑。“原来沈相所说的故人便是北燕女相寂家小姐啊,流苏也是听闻当年北燕女相之死与这位瑶花郡主似乎是脱不了干系,能够让北燕女相都折损在她手中的人物,也难怪沈相如今会这般看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万般倾慕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挡在姬弦音身上的时候,眼中便是有些许黯然之意了,如今一听慕流苏方才所说之话,瞳眸之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是彻底熄灭了下来。因为沈芝兰并不难听出来,慕流苏方才所说之话,话里话外都是在隐瞒着自己就是寂流苏的事情,如今即便是自己已经与她关系这般熟稔了,可她还是顾及着姬弦音那边,丝毫不愿意告知他此事。看来姬弦音在他心中,的确是极为重要无疑了。   其实沈芝兰当初就是害怕慕流苏得知自己曾经和她有所交集的这件事情之后,她仍旧是不记得或者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当初的寂流苏,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在慕流苏跟前提及这件事情。而这一次,他听说了谢瑶花率军而来的消息时候,沈芝兰心中便是觉得,这个时候告知流苏这件事情,也许应当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因为他倘若是表现得看重谢瑶花一点,流苏那般心思惊恐之人,必当会有所疑虑而选择问他这个问题。沈芝兰心中甚至早就已经想好了在这个时候告知流苏这件事情之后流苏的想法,她必然是极为惊诧无疑,可是沈芝兰料想到了慕流苏的惊诧反应,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料想到流苏这才对他升腾起些许好奇之心,便是因为姬弦音的原因,这般迅速的将她心中的想法给压抑了下去。   到底姬弦音才是流苏最为看重之人么?即便是那般与自己有所关系之人,流苏也是当真分毫不在意么?看到慕流苏的这般反应,沈芝兰本来温润至极的面容之上,很快便是有悲伤之色蔓延开来,俨然一副受伤的脆弱模样。权倾朝野的大楚右相,在人前素来都是一副温润模样,亦或者是手段果决群臣敬仰,何曾露出过这般受伤神色,如今露出这般神色,自然也是看得一旁的人面容些动容。就连方才还在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的云破将沈芝兰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也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当初除了主子之外,这位大楚右相大人,其实也是暗中为了镇北将军做了极多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右相大人在北燕之地只是暗访,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北燕的势力有限,也压根算不得只手遮天,可是这位右相大人,却是倾尽所能去寻找当初的女相踪迹。和主子一般,这位大楚右相大人也是丝毫不相信当初的女相会那般死亡,所以也是千般万般的打听着女相踪迹。确认了女相当当真已经身亡的事情之后,右相大人也是未曾灰心丧气,反而是如主子一般,仍旧是不曾放弃的动用了不少人脉,只为求得灵空大师踪迹,也是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想要救回女相一线生机的。当初这件事情虽然行的极为隐晦,但是音杀阁中的人多少还是觉察到了些许端倪的,若非是主子早就已经考虑到女相和燕离歌之间的事情极有可能会遭遇了危险,早就命人仔细关注了女相大人这边的事情,也是动用了所有北燕内线寻得了女相亡体。如今想想,其实还让是有些造化弄人,倘若右相大人如同自家主子一般,是跟着清欢王妃一起自小在北燕长大的,只怕沈相大人在北燕之中,也是会有着极为强悍的内线系统的,那么当初女相大人的亡体,还真是说不准会先让她家主子率先寻到还是由着这位右相大人率先寻到。而倘若当初是沈相大人率先寻到了女相大人的遗体的话,只怕当初让灵空大师出手,换的女相大人一线生机之人,便不是自家主子,而是女相大人了。这样一来,即便是女相大人重生归来,哪怕是女相大人对这位大楚沈相再如何陌生至极,但是倘若是女相大人知晓了这件事情,必然也是会对沈相大人万般感谢至极的。毕竟灵空大师那传闻之中的活死人肉白骨之法,可是需要有人为之甘愿散尽一个甲子的功力,折损十年之寿,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设下逆天阵法,才能有一线生机让死去的人有重回人世的。倘若是当初的右相大人先行寻到了女相遗体,必然是会为女相付出至此的。如此恩情,依着女相大人那般看重恩情的性子,重生归来之后,只怕也是会倾尽全力去报答右相大人的。只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只因他并非生于北燕之人,总归还是在北燕之间的势力稍微弱了些许,如今这一丁点的差池,到底还是成了一道鸿沟,当初女相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面是主子替她挡了万箭穿心,如今女相大人重生归来,也是主子付出所有代价以赴死之心以命换命而换来的结果,且不说女相大人心中对自家主子到底有没有爱慕之心,单单是这两世的恩情,女相大人也是断然不可能会负了主子的。如此一来,受苦之人,也确实就只能是沈相了。其实慕流苏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毕竟她从来都没有那个心思想要当众告知谁她是一个借尸还魂归来之人。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太过玄乎了一些,但凡是让旁人知晓了,必然是会惹出来极大的祸端的。本来方才慕流苏那般说话,不过是见着沈芝兰和弦音二人之间起了争执,所以才会这般引开了话题试图和解罢了。至于沈芝兰口中所说的他与当初的自己是否有交集之事儿,慕流苏面容之上虽然未曾表露出来,但是其实她已经是仔细的将此事儿放在心上了。只是如今这件事情似乎是引起了弦音不快,所以当着弦音的面,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好明说,但倘若是有了时间的话,她暗地里自然会去寻了沈芝兰问个清楚的。倒不是因为她想要去阳奉阴违什么,无非是觉得既然沈芝兰所说之事,是与前世的自己有关,那么她的确是有那个必要去弄个清楚罢了。如今见着沈芝兰露出这般从未见过的受伤模样,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不知做何感想,心中也是隐约有些难受。毕竟沈芝兰此人,在慕流苏心中看来,其实已经是被他认作了一个值得深交的挚友一般的存在,毕竟无论是在大楚帝都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率军出征之际,亦或者这些日子以来沈芝兰在边疆之地对她的诸多照顾,包括军政大策上的定夺帮衬,这些她都是分外看在眼中的。   北燕之中,她有幸能够得了弦音这一生挚友,心中已然是欣慰之极,如今在这大楚国境之中,她又是再次遇到了这般同样惊才艳绝的沈芝兰,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庆幸至极。但凡是这个世界之上,对她倾心以待之人,她素来都是不会如易去伤害了的,而如今沈芝兰对她这般照顾,明显也不是因为什么有所企图,而是真心待她的,既然如此,慕流苏也是总归不愿意随意伤害了沈芝兰的。   只是如今弦音在此,慕流苏不愿意让弦音有任何不郁之情,所以这件事情到底还是需要耽搁些许才能解释清楚了,思及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还是等着华洲城这一场战事之后,她再另寻时间与沈芝兰交涉一番的好。想到这里,慕流苏顾及着姬弦音的感受,也就只能是佯装不曾看到沈芝兰的反应一般,对着沈芝兰略有些僵硬的笑笑道:“看来沈相大人的故人当真就是北燕女相无疑了,沈相方才那一番反应,应当也是想起了女相亡故的事情吧……”虽然是慕流苏努力的想要去隐瞒下自己与寂流苏之间的事情,但是毕竟她口口声声所说的北燕女相就是她自己,所以慕流苏说话的时候,难免也是带了几分尴尬之色,顿了顿,慕流苏几乎是咬了咬牙,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的—— “右相大人,逝者已逝,还请节哀。”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说自己死了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一些,慕流苏劝慰了一番沈芝兰之后,也是转移了话题,迅速至极的转身对着众人道:“行了,都是一些小事,如今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先行去将城门底下将那一群不知好歹的北燕军队先收拾了再说吧。”   慕流苏既然是已经发话说了要先行去解决了城门之下的那群不长眼之人了,在场的众人心中自然也是不可能有任何异议。但是大抵是沈芝兰方才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伤了一些,落在众人眼中,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难以忘怀,所以即便是他们如今已经听到了慕流苏方才安排的任务之后,也仍旧是下意识的想起方才三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好在这个时候,沈芝兰似乎也是觉察到了慕流苏方才所言,并不是有心想要伤害于他的事情,所以在他露出那般失望神色之后,沈芝兰也是很快便是将自己的失态的情绪收拾了些许,立马便是又恢复了正常神色,不仅是没有半分的异样之心,反而还对着慕流苏微微笑了笑。   “将军所言甚是,逝者已逝,芝兰自当是节哀。”沈芝兰方才的反应,任谁都看出来并非是因为什么北燕女相之死的事情有关,而似乎是与慕流苏有关的,可是他如今收拾完情绪之后的所言,却是很明显是在顺着慕流苏方才所说的话,这般看来,很明显是在替慕流苏解除尴尬无疑了,哪怕是事到如今,沈芝兰仍旧是这般维护着慕流苏,众人看在眼中,也是好一阵唏嘘不已。偏生沈芝兰顺应着慕流苏的那一句话说完之后,还恰到好处的不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芝兰便是与镇北将军同往。”的话,很显然也是将方才慕流苏的话听进去了。   沈芝兰本就生得一张日月争辉的面容,虽然是不同于弦音那般美艳璀璨夺目之极的美,但是他那一身气质,却是始终带着一股子镌刻到了骨子里的温润。任何人在着沈芝兰此人,脑海之中,必然是会想到这么一句话,那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也当真是应了他自己的名字,沈芝兰,芝兰玉树。   如今见着沈芝兰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仿佛是刚才的悲伤神色,并非是从他面容之上露出来的一般,所有人见着这般模样,心中也是缄口不语,佯装是未曾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经此一事,所有人都是能够分外确认,沈相大人对于镇北将军此人,的确是存了万般倾慕之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流苏vs谢瑶花   慕流苏从高高的城门看下去的时候,正巧看着率领着千军万马站在华州城门前的谢瑶花。   到底还是她记忆之中的容颜,只是比起当初在闺中相见时候的蜜友模样,如今却换成一身金色铠甲加身的样子,倒是平白多了几分英气之意。   北燕这些将士的身上的战甲分明是黑色的,只有燕离歌手底下的燕卫军亲卫才是身穿金色铠甲,如今谢瑶花身上这么一副金色战甲落在慕流苏眼中,也是让她心中对当初自己怀疑的燕离歌与谢瑶花二人之间有所勾结的事情,也是越发肯定了几分。毕竟燕卫军身上的战甲当初可是动用了不少黄金打造,天下难得一寻的黄金甲。   这种黄金甲在北燕之地一共也就只有三千零二副,三千燕卫军人手一副,然后便是燕离歌和当初的自己各自有那么一副,可如今黄金甲却是穿到了谢瑶花的身上,慕流苏会有如此想法,倒也不怎么奇怪了。   谢瑶花似乎已经是等得颇有些不耐烦了,如今见着城楼之上慕流苏和沈芝兰等人齐齐出现,唇角也是勾出一抹冷厉之色,颇有几分轻蔑的开口道。   “本郡主乃是北燕第一才女谢家瑶花,先前听闻镇北将军手段高明,收复了众多北燕城池,如今本郡主也是闻讯而来,特来会会你这大楚少年将军到底是有何本事。”谢瑶花本来是生得一双颇为精致的杏花眸子,偏生因为她素来心高气盛,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斜视旁人,俨然是在表达自己的轻蔑之意,所以倒是让自己本来还颇为温婉的面容给打了几分折扣。   如今谢瑶花说自己身份的时候,故意端的一副姿态,似乎当真是将自己这称号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名号一般。   而且她看着慕流苏的眼神之中,到底还是带了几分杀意,毕竟弦音先前与寂流苏关系极好的时候,她便是费了极大的心思解决了那个人。谁知道在她好不容易将那个女人解决之后,大楚这边又出现了一个断袖将军,还与那人同名,同样是和弦音扯上了欢喜关系,这自然也是让谢瑶花更加将慕流苏视为了了眼中刺,肉中钉。   慕流苏从城门之上看下去的时候,也是正巧将她眉眼之间的杀意一分不漏的落入眼底。见此模样,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轻笑,看着谢瑶花那张久违的容颜,凉凉笑道。   “本将军未曾听过什么北燕第一才女谢瑶花的称呼,倒是听过大楚之中出现一位第一才女,当时左相府李家千金李毓秀,如今姑娘竟然自称是北燕第一才女,不知姑娘与李家千金比起来,当是谁更胜一筹呢?”   谢瑶花这自报家门之后,一直在想着慕流苏应当会如何回应自己,却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突然提及了李毓秀的事情,谢瑶花的面容便是很快阴沉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慕流苏会突然提及了这个李家千金小姐的名号,当初慕流苏出征之际,她可是亲手安排了一场火灾,将自己在大楚冒充的李毓秀的身份给彻底抹干净了,如今慕流苏却是在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提及此人姓名,难不成是知晓了什么端倪不成?思及如此,谢瑶花心中也是有几分心虚之意,难不成当初自己在大楚冒充左相府李毓秀的事情,早就已经是落入了慕流苏眼中了?   而且看这般样子,慕流苏似乎当真是已经知晓了,否则如今在华洲城门之前两军战士交战的时候,慕流苏提及这么一个晦气之极的名字做什么?   不过慕流苏到底也不过只是提及一番罢了,总归她也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一个堂堂的北燕郡主,无缘无故跑到了大楚之帝都之中去假扮什么大楚第一才女去了吧。虽然谢瑶花也知晓若是这样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她自己多年的声誉必当会及损失望,可是这种事情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慕流苏如今提及相问又如何,终归也不过只是一番空话罢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更何况李毓秀在众人眼中都已经死了,谁还会关注这些个无聊问题。   仔细思量一番觉得没啥后患之后,谢瑶花心中顿时才有了几分底气,越发是眉眼清冷的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戾气十足。   “本郡主听不懂镇北将军是在说什么东西,大楚第一才女是谁?和本郡主又有何关系?更何况华洲城下,岂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实不相瞒,本郡主此次前来,便是来特请与将军一战的,镇北将军应战与否,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不若干脆一些!”   如此着急的请军应战,慕流苏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其中必然是有所端倪的,可是如今华洲城这边大楚军队之中可是有十多万的人马,难不成还会怕了这谢瑶花手中这区区七万军队不成?   当初晋州城一战之后,北燕这边便是出现一个军队人数和战力不足等诸多问题,先前各大城池之间的兵力是不能随意相通的,可是因为北燕边疆之地的战线的确是拉的越来越近,导致这些个剩下的城池,终究也是不得不汇集一处。正是因为先前将两座小城池人马汇集起来了,如今北燕谢瑶花的手中才会有了这七万人马了。整整七万人马,若是一战的人数,其实的确是不少了。可是偏生慕流苏如今手底下有着十多万大军,还有当初在沪城和蒲州城拿下的几万投诚军队,如今手底下的人手,完全是可以说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本来当初北境这边发生战事之后,就是因为兵力不足的事情才会让大楚皇帝才不敢轻易应战,再加上南境那边有着南秦军马虎视眈眈,大楚更是不可能将南境的兵马齐刷刷的撤到北境来,毕竟到时候若是陷入了被两国夹击的场面,可想而知后果该是如何严重的。可是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竟然会带着三万镇北军,联合了北境宋家军队的十万人马,便是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击破了北燕这边几十万人马?如今慕流苏手底下即便只是有这么些军队,可是总觉得应付北燕的这些个将士,完全是不在话下了。要说这北燕军队也实在是不长记性,先前北燕大军派出了那么多的人马与大楚军队相互对战的时候,大楚军队就经常是以少胜多一战而胜,可偏生如今谢瑶花却是如此胆大至极,带着区区几万人马就胆敢前来华洲城门前来了。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位北燕瑶花郡主可能是脑子秀逗了。   不过慕流苏的心中倒还算是平静,谢瑶花如斯举动,必然是有所图谋之,这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如今她既然是胆敢带着七万人马便前来此地,慕流苏自然会觉得他是在自寻死路,而是觉得谢瑶花必然是有什么后招的。只是如今谢瑶花主动送上门来,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避之不应的,索性也是看着谢瑶花悠悠色道。  “郡主先前提及你是北燕第一才女的事情,本郡主才会想到了大楚李家千金,不过既然瑶花郡主这般反应过激,那将军自然也是不用再过多提及此事了,再说李家千金早就已经在本将军出征之际,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本将军心中也是想着,大概这天下四国之中,只能有着才女之称的人,都是如此红颜命薄吧。”   只能有个才女之称,如此红颜命薄,不得不说慕流苏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极狠无疑了。   饶是谢瑶花心性再好,如今也是被慕流苏这一番杀人不见血的语言给气得浑身发抖,首先一句只能才女之称,自然便是她无颜无貌,只能担得起一个才女的意思了。而红颜命薄这种话,压根就是咒人早起的话,显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听到的。谢瑶花瞪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看着慕流苏,完全是没有想到这位当初在大楚之中就颇为毒舌的少年将军,如今到了这北燕边疆之地,竟然还是这般巧舌如簧。可是如今她可没有那个心思在这里打什么嘴皮子的仗,如今她不辞辛苦主动出击,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趁着燕离歌如今回了云和寺庙之中的此次机会,从而夺下这华洲城之战的这一战胜利的。   所以此时谢瑶花也是终究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愤怒,面色凌厉的对着慕流苏冷喝道:“镇北军如今还是少在这里套什么嘴皮子之快了,如今本郡主以区区一介女子之身,率七万人马,挑战你这华洲城的十多万将士,如今镇北将军这般废话,难不成是害怕了不成?”顿了顿,谢瑶花加重了语气问道:“本郡主今日再问一句,敢问镇北将军可是胆敢应战与否?!”   慕流苏看着那个身穿着一身黄金甲,丝毫不显温润,眉眼之间还满是戾气的女子,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森寒了几分。   “既然是北燕瑶花郡主自请出战,那本相将军也便成郡主之美,当是答应与之。”   “好,镇北将军倒是有那么几分胆色,没让本郡主失望。本郡主如今手中七万人马,应对你这华洲城中所有大楚将士,敢问镇北将军可是敢大开城门亲自迎战?”   大开城门,亲自迎战,直接出言说是用七万人马,与他们如今华洲城之中的这么多人马为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谢瑶花那般谨慎之极的性质,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的话,是断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心中也是略微打了一个警铃,显然也是觉察到谢瑶花应当是在这一战中必定是藏了什么杀手锏了。   不过即便是谢瑶花手中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杀手锏,可如今敌军兵临城下,慕流苏断然是没有退缩之道。况且,纵使谢瑶花手中的确是有着什么杀手锏,可如今有沈芝兰和协弦音以及她自己三人所在,难不成还抵不得一个区区谢瑶花不成?   余光扫过镇北军中那一张张渴望出战的面容,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动容,镇北军修整时日已经差不多了,既然如今谢瑶花主动出来挑衅,那么趁这个机会去试试她到底还有什么能耐也需甚不可。总归前世今生的帐,她可都得与她一一算清便是?   “怎么,堂堂大楚镇北将军,竟然是连本郡主的一个挑衅之战,也这般不敢答应,真是让本郡主好生瞧不……”   谢瑶花明显是有些心急,见着慕流苏一   副斟酌模样,便是很快的又出言开始激将。   不过她那一番激将之言,倒是没有机会完全说出来,这边慕流苏便是恰是时候的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之中。“既然瑶花郡主如此着急的自寻死路,本将军自然是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言语之间,已经是两次在诅咒谢瑶花去死了,谢瑶花听在耳中能够有所镇定,那才是奇了怪了,可慕流苏却是丝毫不给谢瑶花怼回来的时间,一语落下之后,慕流苏便是紧接着对着城门色色的镇北军朗声笑道   “大楚儿郎们,开城门,随本将军应战!”   此话一落,慕流苏便是纵身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一身艳丽血红色披风在天空划出一道惊艳之极的弧度。   不过只是区区城门罢了,对于别人而言也许是个颇为致命的地方,可是对于轻功出神入化的慕流苏而言,自然是没有半分威胁之意。   偏生慕流苏这一身动作依然是利落洒脱之极,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凌空而降的动作,到真是宛如仙人降临一般惊艳之极。   别说是跟随在谢瑶花身后的一种北燕军士看得直了眼,便是谢瑶花眸中,也是隐约带了几分隐晦之色。先前谢瑶花一直都是知晓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武功约好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一幕却是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多年之前,那个同样也是穿着一身血红色泽鱼鳞服的的女子,在望州城门之前,遭受了她的陷害,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的样子。   分明是一个是北燕女相,是她宿命的仇敌,一个是大楚的少年将军,活生生的一个男子,可是如今在谢瑶花眼中,竟然是突然升腾起了那么半分相似之意,谢瑶花心中也是越发冷凝了些许。   这两个人的名字相似已经是让他极为不快了,可是如今这一幕竟然还与她当初记忆中的那个人伤重逢,自然更是让谢瑶花心中万般羞恼。   两个她都极为讨厌的人物,如今竟然给了他一种寂家流苏尚且在世的错觉,更是让谢瑶花心中不郁了。本来谢瑶花对慕流苏就是抱着必杀之心来的,如今经此一事,更是越发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了   先前谢瑶花其实还想过,今日一战,最重要的目的是在于拿下一场胜战,倘若是不能杀了慕流苏,倒是可以暂且将此人放在一侧。可是如今见着这一幕之后,谢瑶花心中却是越是竟然是浮现起了一个诡异之极的想法,总觉得这人竟然是与当初的慕流苏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基于这一点,谢瑶花心中也是彻彻底底的对慕流苏升腾起了几分杀心。   总之事到如今,她断然是要杀了这个人无疑的。   而就在谢瑶花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慕流苏却已经是动作若行云流水一般直直落在了华洲城城门之前的地面之上了。   ☆、第一百四十章诡异   而与此同时,镇北军这边似乎也是配合的相当默契,就在慕流苏足尖恰恰点上地面的一刹那,她身后的城门便是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整军以待,完全已经是做好了应战准备的万千人马。   一马当先的自然是三万镇北军无疑了,一个个身穿着银色战甲,身披着黑色披风,显得万般凌厉,而他们身后的那些个北境宋家大军,也是齐刷刷的穿着灰色战甲,整齐至极。就这般一眼对视过去的时候,轻而易举便是能够见着这整个军队之中,都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之意。谢瑶花起初并未亲自与这三万镇北军真正见面过,如今见着这么一支军队的时候,柳叶眉也是情不自禁的拧了几分。她虽然对大楚军队之人万般怨恨之极,可是说到底也算是个有眼光之人,自然是能够看出来这大楚军队的确是能够称得上一支旷世奇军的。单单是看这一身气势,便是比她身后的这些个北燕大军队强大了不知凡几。   事到如今,她也是总算能够知晓,为何北燕军队出战以来,一直都是无一例外的败在了镇北军手中了。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燕离歌那般惊艳至极的人物,竟然也是会在这位少年将军手中讨了败仗了,并且还是差点连燕卫军都折在了此人手中了。   先前四国之中算得上国力最弱的大楚,如今拥有了这么一支军队,倒也的确算是大楚之幸,可是这支军队无论在如何优异,既然是成了与她谢瑶花敌对的人马,那便无论他是什么旷世奇军,今日她也一定要让这些人给悉数折损在此处。   经此一战之后,她谢瑶花之名必然也是能够名动天下,这位少年将军先前不是一直得了胜仗天下闻名吗?先前她倒是觉得颇为恼火,如今心中却是隐约有些窃喜,就让这少年将军所向披靡便是,她以往走的越高,待会儿被她摔下去的时候,那下场当是越发凄凉。而且慕流苏届时也只会成为了他的垫脚石,帮着她抵达最高的一个境地,但凡是她胜了今日这一仗,那么慕流苏这大楚不败将军的名号,必然也是折损于此了。  想也知道那般时候,她北燕谢瑶花之名   是如何声望无边了,   那时候,即便是她并没有如同当初的寂流苏那般惊艳至极的容颜才华,也没有如今东陵锦绣郡主那般美貌,可这天下红颜册之上,必然是有着她前三席位的。   况且光有美貌又能如何?哪怕是锦绣郡主在如何美貌之极,但倘若是与今日胜下了这一战的她比起来,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天下男人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到底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选择。况且,她只是没有寂流苏那般美艳众生罢了,除去寂流苏之外,她的容貌也是能够称得上一届美人之称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她能够胜下今日这一仗,那么她便是整个北燕之中最为优异的女子,她倒也是想要看看弦音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动了心思。   如今看着慕流苏身后千军万马从城门之前齐刷刷而来,而镇北军中的副将颜繁之也是亲自驾着一匹战马而来,恭敬之极的将一驾乌骓马和一支红缨长枪交接给了慕流苏手中的样子,谢瑶花心中也是战意陡生。她下意识的将自己手中的碧绿色骨笛紧紧的攥紧在掌心,随后便是直直的举起手来,朝着慕流苏的潮州华洲城城门的方向直直劈下,冷声喝道:“北燕大军听令,给本郡主攻上去!”   其实北燕军队的将士们在看到华洲城这边出现了十多万多人马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凉了几分,他们心中的确是想要与镇北军好生战上一场的,可是如今他们只有区区七万人马啊,先前晋州城的十一万人马都不是人家大楚八万人马的对手,如今七万人马对阵人家的十多万人马,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心中如是想着,这些北燕军队心中也是万分绝望万分无助,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来他们军队之中瞎掺个什么事儿。可偏生如今太子殿下交代了他们一定要听从这个女人之令,太子认下的人物,他们也就只能听从不敢有丝毫拒绝了。   “本郡主给你们说了,只需要你们将这些人围困其中,本郡主自然是能够带着你们胜下这一战的,难不成这天下只有他大楚军队能够以少胜多,咱们北燕军队便是不成了不是?!”   大抵是北燕军队之中的恐惧之色太过明显了一些,所以如今谢瑶花在发觉身后半晌没有动静的时候,也是瞬间扭头朝着众人看了过来。见着众人面容之上的一副斟酌胆怯之色,谢瑶花也心中也是升腾起一股子恼火之气,这北燕军队到底是为何生的这般废物之极啊?难不成当初皇子内战,国不出战的时候,这些个军士便当真是觉得自己能够一辈子不上战场只在军中混混军饷不成?如今这么个样子,连人家大楚军队的万分之一都抵不上,先前听闻晋州城那一战的时候,北燕军队便是出了不少逃兵,如今竟然还是这么一番模样,看来先前那一战,到底并不怪燕离歌太过草率了一些,北燕军队的确是一群扶不起来的阿斗啊!谢瑶花想着,心中也是越发恼,扭头便是对着众人冷声训斥出声。谢瑶花毕竟是个女子,如今动起怒来的时候,声音更是尖细之极,再加上带了几分情绪,听在众人耳中,便是要如何刺耳便有刺耳。不过谢瑶花之言,倒是隐约带起了几分北燕军中士气,正如刚才谢瑶花所说,难不成只有他们大楚军队能够以少胜多,他们北燕军队便是不能做到如此吗?   思及如此,北燕军队之中的这些人,总算还是多了几分战意,如今看着对面压境而来的大楚军队的时候,北燕将士心中也是带了几分自欺欺人的信心。   既然谢瑶花先行挑衅的大楚军队,事到如今也总归不能再退了出去,否则便一定会成为这天下之中最为好笑的一个笑话,如今切他们既然是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便只能是背水一战了,   事到如今,这些个北燕大师心中,也是完全来不及去埋怨自己为何会摊上了谢瑶花这么一个根本不会出军作战的女人为将了。他们也就只能够听谢瑶花方才的吩咐,将这些个大楚军队困在其中了,既然谢瑶花说了有办法能够带他们赢,那么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去试上一试了。   慕流苏听见谢瑶花这一番言论的时候,隐约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他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想要去思考这句话的其中深意。   只是大楚军队对这边,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北境宋家军队的人马,此时此刻动作都是极快,毕竟这两支军队都是经过慕流苏特殊训练的,所以无论是反应力还是行军作战的速度,都是快到了极致。分明方才还在城池之中的人马,如今不过是眨眼时间,便直直出来了大半。   一个个的很快便是与北燕军队的人马交战在一起了。而北燕这边的将士,很明显也是被镇北军这边的气势所压住,一下便是陷入了一阵劣势之中,但是之后他们便是隐约开始反应过来方才谢瑶花所说之话。立马便是下意识的往四周躲避而去,故意避开了大楚军队的袭击,反而是若有若无的将他们围困在了其中,随着一阵时间过去,大楚军队之中,的确是有了不少人马被围困在这些个北燕军士之中了。   慕流苏本来就是亲自率军作战的,虽然她是想要直接杀上谢瑶花那边的方向,但是如今看着这些个大楚军队被围困其中的样子,心中的不郁之感也是越发浓烈了几分。  慕流苏下意识的朝着谢瑶花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瑶花仍旧是坐在战马之上一动不动,手中拿着那一根碧玉色的长笛,似乎是闻见动静,谢瑶花也是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眼对视,谢瑶花眼中的阴鸷之色彻底显露无疑,落在慕流苏眼中,越发是显得有那么几分渗人了。谢瑶花对着慕流苏勾唇一笑,那笑容森寒至极,瞧着竟是如同死人阴森可怖。慕流苏下意识的皱眉,却发现谢瑶花是忽而转开视线,将目光投到了正在交战的大楚军队和北燕军队所有人的面容之上,突兀的开口道。   “北燕军队听令,随本郡主一起。歃血为盟,就地起誓!”   谢瑶花这一命令实在是有些突兀之极,而且什么歃血为盟,就地起誓?两军交战的时候,她在这里整什么幺蛾子,正是激烈的时候,让这些北燕将士停下来立誓,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一些吧?   大楚军队的人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北燕女将领为何会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古怪之极的命令,一时之间手中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下。而他们停顿的时候,这些个北燕军队的将士们此时此刻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统一,竟然是没有半分迟疑,齐刷刷的将自己手中的利器直直的朝着自己的手掌之上划了上去,俨然一副先前就是已经听闻了谢瑶花吩咐所以早有准备的样子。不过这群人突然齐刷刷的用利器朝着自己的掌心划了那么一道长口子的举动,不管怎么看,都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一些。   因为这些动作太过古怪,大楚军队这边的人也是没有轻举妄动,况且镇北军也没有那般小人,会趁着他们这般举动的时候将人给诛杀了。   谢瑶花看着大楚军队这般君子模样,心中却是忍不住嗤笑几分,如今这些人伪君子,不知道趁人之危将人给杀了,待会儿可别后悔。心中冷笑,谢瑶花也是不再多加废话,转而与北燕将士继续对话道:“北燕将士们,随本郡主一起,对天起誓!”   其实北燕军队之人,对于谢瑶花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心情,打从心底来说,他们也并不愿意去听从这个女人的命令,可是太子有令,他们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违背了燕离歌的旨意。先前谢瑶花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安排了这一件事情,他们心中也是隐约猜想到这位瑶花郡主手中兴许是有什么底牌,所以才会这般动作。方才镇北军已经将他们北燕军队给打击得溃不成军了,即便是困在外围之中,但到底也是寡不敌众,所以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听这位郡主之言,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以此时此刻,镇北军听到谢瑶花所言之后,也是立马朗声道:“谨听郡主之言,北燕将士在此对天起誓——”   “吾等为此将者,身为北燕之人,死为北燕之鬼,此情此景之下,吾等甘愿以血起誓,以命献计。护我北燕千秋安宁!”   见着这些个北燕军队如此配合的样子,去瑶花那阴沉之极的面容之上,总算是恢复了几丝血色,然而她唇角之间的冷笑,到底还是未曾淡了下去,眉眼之间也是染上了几分冷色,沉声道。   “吾等为此将者,身为北燕之人,死为北燕之鬼,此情此景之下,吾等甘愿以血起誓,以命献计。护我北燕千秋安宁!”   这一番立誓之言来得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一些,所以谢瑶花如今所说的这番话,也是让慕流苏心中不详之感越甚。大楚军队这边的人自然也是隐约觉察到了几分不对劲,也是忍不住的握紧了手中的利器,明显是一副整装待发即将动手的样子。  只是因为底线问题,燕卫军并没有在此时此刻选择趁人之危,所以即便是他们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但是到底也并没有动手,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看他们这边的反应。   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有些诡异之极,等她的视线触及到那些个人掌心之间流淌出来的殷红血迹的时候,慕流苏才猛的想起了方才是瑶花所说的什么以命献祭之事儿。   什么以命献祭?这种什么诡异至极的话,难不成不是什么巫蛊之术之中才特有的言语吗?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极快的反应过来,谢瑶花如今这般举动,应当是选择动用了什么巫蛊之术了!这种东西如此阴狠之极,谢瑶花竟然是拿到了战场之上来使用,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是以北燕军队这边的人马为引,来催动一场不小的浩劫了。   慕流苏想到这里,心中也是警铃大作,立马便是对着那些个一直等在一侧没有什么动作的大楚军队厉声下令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动手杀了这些人,不要让他们念出那句话来!”   慕流苏这个命令大抵也是太过仓促了些许,一时之间也是将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吓了一跳。但是大楚军队的这些人先前便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今一听慕流苏所言,他们自然也是没有半分迟疑,立马便是想要拿起手中利器,对着这些北燕军队的人出手。   可是大楚军队这些日子以来,被慕流苏教导得太过心性坦荡,所以在即将对那些个楞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北燕将士动手的时候,到底还是迟疑了几分。  而恰恰是这个时候,这些个镇北军的北燕将士们却是已经是随着谢瑶花方才所说的话,一句一句的重复念出声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阵法   “吾等为此将者,身为北燕之人,死为北燕之鬼,此情此景之下,吾等甘愿以血起誓,以命献祭,护我北燕千秋安宁!”   就在镇北军愣怔的时候,北燕大军这边的七万人已经是声音洪亮至极的将整段话说了出来,慕流苏听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脸上的神色也是骤然阴沉,她猛地扭转头朝着谢瑶花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谢瑶手中拿着一只碧绿色的长笛放在唇边,此时此刻,恰恰是随着这些北燕大军的声音落下而吹奏起来。   慕流苏一直都是知晓谢瑶花极为擅长长笛之音的,先前在北燕的时候,慕流苏就听闻谢瑶花吹奏过长笛,慕流苏先前还颇觉得谢瑶花曲艺不错,唯一的不足就是那个时候她心思似乎沉重了,笛音里面总是带着一股子压抑之感。可如今听着谢瑶花现在吹奏的笛子曲目,慕流苏却是猛得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发现这一支曲目,比起当初他听到的那一股子压抑的笛音相较起来,分明更是阴沉冷凝了不少。谢瑶花如今吹奏的长笛之曲,竟然是完全是如同一曲死亡之音一般,分明是亲切之极的笛声,如今却是透着一股子喑哑低沉之意,而且每一个调都极为刺耳,落在众人耳中,完全就如同一阵催命鬼符一般的存在。   而随着谢瑶花的这一阵笛声蓦然而起,慕流苏也是逐渐开始发现北燕大军之中的人中越来越有了一些古怪举动,方才他们手中都割裂开了一道极为纤长的血口子,里面殷红色的血液已经是顺着手掌滑落下来,滴落在了地面之上。而此时此刻,随着这笛声响起,华洲城城池之外的一片丛林之中,也是忽而开始稀疏作响,似乎是有了什么动静一般。随着笛声越来越尖锐刺耳,那北燕将士掌心中的血液竟然是越发诡异至极,殷红的血迹从这些个北燕军队的手掌之上源源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之上,然后又从这地面之上逐渐开始谢瑶花的方向蔓延而去。   然而古怪就是古怪在这一点,这些血液自是从掌心流淌出来的,就算是用再锋利的利器,可是这毕竟只是掌心,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血量。可偏生随着那笛声响起的时候,北燕将士掌心的血液便是宛如无止境的一般流淌下来,从掌心滴落到衣裳,然后慢慢的滑落坠地,径直流淌成一条直线,四面八方的血线宛如蛛网一般汇聚开去,这般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至极。而经此一事儿,这些个北燕军队的面容,也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变得苍白至极,明显是有一种受了重创的感觉。谢瑶花却是丝毫不曾顾及北燕军队这边的动静,她的一双杏花眸子兴奋至极的见着那些个血线从北燕大军的身体之上,四面八方汇聚开来,唇角不仅没有半分紧张之色,却反而是勾出了一抹冷笑之意,她手中指尖微动口,笛音也是越发越发急促刺耳了一些。   慕流苏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动作,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完全不能动弹,而那些个挺了慕流苏方才命令,本来还想拿着利器朝着这些个北燕军队之人劈过去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被困在这些北燕大军之中,也是齐刷刷的陷入了一阵僵硬状态。方才他们分明是听了慕流苏的话,准备将眼前之人都杀了,可是如今别说是想要杀了这些眼前之人,就连是拿起自己手中的武   器,或者是稍微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镇北军和北燕军队都是心思敏锐之人,自然是不难意识到这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所以此时此刻也是心神一凛,万分谨慎的看向了眼前这些个明显是不太对劲的北燕将士们。如今这个时候,北燕大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从掌心流淌出来,看上去如同快要流淌干涸了,见着此情此景,大楚军队之中的一众人面容之上,也是一刹便是涌上了一阵凝重之色。   慕流苏起先还以为谢瑶花准备的是什么巫蛊之术,如今看来,她倒是小瞧了谢瑶花了,这分明是一种可怖的阵法才对,先前她只知晓谢瑶花对巫蛊之术颇为精通,如今看来,倒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这般阵法,他她还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却又隐约有些想不起来了。慕流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在确认了自己的确是无法动弹之后,心中也是一阵的担忧,依着她的功力,如今在这阵法之中都无法动作,想要有所举动都还需要花些时间动用内力冲破,可想而知其余的大楚将士们,必当是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如今慕流苏也是只能将打量的视线再次落到了谢瑶花身上,见着谢瑶花口中的笛音尚未停止,也是情不自禁的眯了眯凤眸。而且看谢瑶花这般模样,如今似乎还像是在紧张而又期待的等待着什么一般,可想而知必然是这阵法除了能够让人身子僵硬之外,一定还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作用了。   如今这副样子就已经够为让慕流苏担心了,倘若是谢瑶花那边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怕今儿个华洲城的这些个将士们今儿说不准还真是会折损了不少。心中如是想着,慕流苏心中也是越发寒凉了一寸,可是到如今谢瑶花动用的是阵法,方才血祭已经形成了,再不知晓如何破解之前,一定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再加上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哪一个阵法,一时之间也寻不得破解之法,时至今日,唯一的方法,也就只能是先在此处静观其变,弄清楚谢瑶花到底是动用的什么阵法,才能寻找出破阵之术一举破解了去。   方才谢瑶花如此着急的让他打开城门出来迎战,慕流苏便是隐约觉察到了,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慕流苏倒也并不后悔带着这些跟华洲城的大楚将士们们出来迎战,毕竟谢瑶花带着人兵临城下,大楚军队无论是出于何等原因,他们大楚的将士总归是不能避而不应的。至于这个阵法问题,也是让燕离歌意识到了谢瑶花原来还会这等阴毒之术的,不过破阵之人,可并非她北燕谢瑶花一人,只是她跟着师傅所学的并非是如此阴毒的阵法罢了。既然是如此逆天阵术,她倒是想要看看待这大成此阵被破解之后,谢瑶花到底会受了何等反噬便是。以七万人的性命为引,催动如此逆天阵,可想而知此阵法的伤害力必然也是极高的,如此伤人命的阵法,她就不信反噬起来她谢瑶花不会受到重创。   况且如今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可是她心中认定之人,倘若当真是想要伤了这些人,也须得经过她的同意才是,今日既然是有她在此处,那么不破了这般阴毒阵法,她便是决然不会孤身离去的。   “主子,那位北燕瑶花郡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城门之上被慕流苏严令在此处陪伴着姬弦音的云破见着这般情景,也是拧着眉头颇有些担忧的对着姬弦音道。   姬弦音站在直在高高的城门之上,他未曾朝着谢瑶花的方向对视而去,而云破初一的人让他护在其中,倒是完全避开了谢瑶花的视线,导致谢瑶花至今如此也并没有发现弦音人在此处的事情。   只是此时此刻,姬弦音本就凉薄的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森寒了一些,甚至已经是带了几分冷凝杀意。   依着姬弦音的眼力,自然是不难看出谢瑶花的确是在催动着一个阵法来着,而且这阵法必然是万分阴毒的,以整整七万人的性命为引,当真是无人胆敢小瞧了去。如今所有人的血液也是朝着谢瑶花那边汇集流淌开来,已经是在华洲城的这些个地面之上汇聚成了一条条错乱至极的密集大网,单单是瞧上去,便是让人觉得有些头皮   发麻。   而谢瑶花这边似乎也是隐约觉察到了自己阵法即将大成的动静,所以在将口中的长笛吹奏出最后一个凌厉的音符之后,她便是径直将放在笛音上的五指微微松了松,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慕流苏的面容之上,勾起了一抹渗人至极的笑意。   谢瑶花的这一抹笑容丝毫没有收敛,咧开红唇露出了一排锃亮的牙齿,分明是一张算得上娇美的面容,如今却是不管怎么瞧着,都透着一股子恐怖至极的意味。   而随着她这一最后一声笛音落下,众人这才看见那从北燕大军手掌之间流淌出来的丝丝血液,此时此刻已经是宛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开来,然后在中心位置的谢瑶花马蹄之下汇聚成了一汪艳丽的血泊。   此时此刻,四周的环境也是忽而开始变得阴森可怖起来,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际,也是忽而便化作了阴云密布,似乎还隐约有着闪电交错,不过一刹时间,整片天空便是从一派苍蓝之色,化作了一片阴森灰暗之色。   浓烈的血腥味从华洲城的这一片疆土之中四散开来,那般血腥至极的味道也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大楚军队的战士们虽然已经习惯了血腥味,可是如今这血腥味如此浓烈至极,但是头一次让她们有了反胃之感。   而此时此刻,大楚军队也是发现,本来在他们面前站着的那些个北燕将士,如今竟然已经是几乎化为了一具具干枯的人体,方才这些北燕军队虽然是割伤了手腕没有动作,可是到底还是带着几分人气,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如今随着他们掌心的血液越流越多,所有人竟然是呈现出了一种枯萎状态,虽然枯萎这个词用在人的身上,其实是极为古怪的,可是如今用在这些个镇北军身上,竟然是没有丝毫违和之感,可想而知眼前这幅场景该当是如何诡异至极。   这些个北燕将士的面容也是最初的红润之色化作了一阵苍白,然后到了现如今也是已经是完全化成了一股子灰白之色了,眼底之下也是一片乌青,整具肉体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猥琐开兰,本来在镇北燕军队之中参军之人,除了少数中年人之外,都是一群身高体壮的年轻小伙子,可是如今随着血液流淌,几乎枯萎,竟然是完全化作了一具枯萎之极的干尸存在。   ☆、第一百四十二章音杀   大楚军队的人是亲眼见着这些人化作了这么一副鬼样子的,可想而知这一幕诡异之极的场景,在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心中所留下的心理阴影该是如何之大。   所以这些个镇北军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也是越发加重了几分。毕竟他们并非是什么蠢货,如今谢瑶花让这些北燕大军由活生生的人化作了一具具的干尸,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平白将这些人的性命送到他们手上的,用脚趾头想都必然是有什么阴狠之极的后招无疑了。   “北燕大军的傀儡们,还不快给听从本郡主的旨意,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   而此时此刻,方才还抱着那只碧绿色长笛吹奏得万分入迷的谢瑶花,却是忽而声音尖细的又吼出了这么一道命令。   随着谢瑶花这一道尖利之极的声音落下,北燕军队之中这些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人马,却是忽而扭动了自己的头颅,齐刷刷的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整整七万人马,都已经是化作了一副干尸模样,然而做这一番动作的时候,却是整齐得如同经过了千百次训练一般。   他们悉数随着谢瑶花的这道尖细声音整齐而迅速的的扭动起了头颅,在谢瑶花的尾音落下的那一刹,方才还微微耸拉着眼睛瞧着颇有些无精打采的这些北燕将士,如今眸光却是忽而一定,径直瞪大了眼睛,万分恐怖的朝着北燕军队的人马齐刷刷看了过来。方才这些个北燕将士抬头的动作,的确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神一凛,因为他们并非是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而是完全是如同僵尸一般只让自己的头颅动了一下。如今再见着他们睁开眼睛的这一幕,大楚军队这边的人马也是立马沉下了心,因为他们发现这些个北燕将士的人,方才还极为正常的黑色眼珠,如今竟然是完全是化作了一抹赤红之色。配着他们那一副如今已经血液流淌干净,只剩下皮包骨的恐怖躯体,当真是完全足够将人吓得魂飞魄散了。谢瑶花见着这些个北燕将士们如此动作的时候,心中已经是满意之极,因为她自己也是心中有数,北燕军队如今这副模样,无疑是在彰显着她的阵法已然是大成了。所以此时此刻,谢瑶花也是心情有些激动的开口命令道:“北燕的傀儡军们,如今便是你们用性命见证光荣的时刻,本郡主给你们机会,立马去给杀光眼前这一群不知好歹的大楚军人!”   傀儡军?慕流苏听着谢瑶花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也是一下阴沉了下来,原来竟然是傀儡军的血祭阵法么?之前他倒是偶然听师傅提及过这个阵法,可是师傅说此等阵法太过阴毒,所以并未让她过多涉及,师傅也曾经严令告知于她,一定不能因为太过看重胜负之数,便是在疆场之上随意动用什么损人至极的阴毒阵法,做出什么违背天道常理之事。   倘若是如同灵空大师那般的阵法,能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便罢了,可这疆场之上的阴毒阵法,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可并非只是简单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毕竟大多的阴毒阵法成阵之后,若非是有人破解干净,这阵法的弊端便是会一直蔓延下去没有止境的。   而傀儡军阵这般恐怖之极的阵法,当初便是师傅也是隐约有些闻之色变。当真不知谢瑶花是去何等地方学来的。   谢瑶花之前动用巫蛊之术,就算是阴毒,那也不过只是伤害一两人的性命罢了,可是到如今她却是动用了这般阵法。倘若只是数人,数十人还好,可如今整整七万人的性命呀,也不知她是如何狠心,竟然是能够让自己手底下的人上了战场之后,不是光明正大的真正一战,反而是用了这等阴毒之术,做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况且谢瑶花既然是极少动用如此阴毒之术,必然是会造成极大损伤的,慕流苏也是不信谢瑶花会不知道这等阵法但凡是反噬开来,后果该是如何严重。   果然是前世,果然还是前世的他呀,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择手段,不将天下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哪怕这些人还是他手底下的   北燕将士   而他此时此刻也是终于明白了,谢瑶花方才为何会让那些个北燕将士将大楚军队围困在其中了,傀儡军自从血液流淌干净之后,便完全脱离了人形,而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空壳。也就是传闻之中只能行动,而没有任何心智的傀儡,这种东西听命于人的指挥,所做之事都是无法理喻的,而且言行举止必当是特别极端,没有丝毫心智,哪怕是他们受了刀剑相刺,雨淋火烧,也决然不可能会觉察到任何的痛意。   可想而知这样一支完全没有心智,而且只会听从布阵之人指挥,不达目的决不会停止下来的傀儡军动起手来该是如何恐怖。最重要的是,困在阵法之中的人很明显是不能动作的,所以此时此刻,这阵法之中的北境宋家军队和镇北军也是无疑都是成了一个活靶子一般的存在。况且别说是大楚军队的人如今不能动,哪怕是他们能够动作,也断然不可能是这些个恐怖至极的傀儡军的对手的,这些傀儡军根本不知晓任何痛意,他们哪怕是被斩断了手臂,甚至是斩断了头颅,但凡是还有人在指挥着他们,他们便是决然不会轻易死去的。   也许此时此刻已经是不能用死去这个词了,因为从实际上说来,这些傀儡其实已经是成为死人了,没有心智,只知道服从命令,可不就是死了么。   可是不管这傀儡大军是个什么东西,慕流苏总归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个活死人一般的存在将自己手底下的大楚军队给悉数伤害了的。偏生如今大楚军队被困在阵法之中丝毫不能动弹,可想而知该是如何危险至极。   思及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冷凉了几分,看样子如今阵法已经是大成,而且瑶花也明显是有些等不下去了,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迅速寻找到破解之法才行,否则他若是任由这些北燕军队对着大楚军队的人出手,那场面必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随着谢瑶花方才这道命令响起的时候,那些个宛如僵尸一般的人也是立马便是有了动作,他们的胳膊也是瞬间被抬起来,五指成爪,面容狰狞的直直朝着眼前的大楚军队扑了上去。这一幕落在慕流苏眼中也是急红了眼,师父曾经说过这等阴毒阵法,凡是在布阵之时,就已经是完全不可打扰了,倘若是贸然在布阵之时动了这阵法,这阵法不仅不会被破掉,反而会变得越发复杂。方才慕流苏就是忌讳着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可事到如今这阵法已经大成,慕流苏暂时却仍然是想不到破解之法,一时之间也是面容寒凉。   看着那些傀儡军齐刷刷的朝着大楚军队扑上去的样子,慕流苏也是忍耐不住慢慢动用自己的内力了,而是下意识的拼尽全力猛的冲击了一下。这一番动作之后,慕流苏才隐约能够动作了几分,她下意识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当唇齿之间的血腥味溢出来的时候,慕流苏的神经这才开始清醒了几分。   而此时此刻,那些个傀儡大军已经冲到了大楚军队的人面前了,五指成爪,直勾勾的朝着大楚军队拉扯上去。这些傀儡军虽然看着骨瘦如柴如同皮包骨头一般,可是下手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狠,完全如同刀刃一般,这些傀儡军动作也是极为生猛,一击下去的时候,竟然是活生生的将大楚军队不少人的手腕给折了下来,一时之间,从未喊过半声疼痛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也是因为这般疼痛而再也忍耐不住的发出了一阵阵的低沉吼声。说到底他们也是肉体之躯,如今被人活生生的撕掉了肌肤骨肉,可想而知该是如何痛苦,大抵是因为这般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了一些,所以这些傀儡军的动作也是丝毫未停。在解决了一些大楚军队的人之后,傀儡军仍然是不曾有停止动作,反而是一群又一群的扑了上来,朝着更多的人径直冲了上去。   这般动作完全是与僵尸无疑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根本不在于杀掉这些人,而是在于吃掉这些人,很快最外围的大楚将士便是被这一群傀儡军给撕裂了身子,甚至是被舔食,最终又被齐刷刷的吞入腹中了。   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无论是经历了再多场战争,可是也从未见过这种活生生的人被撕裂拆食入腹的场景,这般恐怖画面落入眼中,也是让这些个人心中开始隐约有些崩溃了。尤其是北境宋家军队的人,他们虽然经历过慕流苏的集训,可是到底是不如镇北军这般心志坚定,见着这幅场景也是下意识的开始腿肚子发颤,只是他们被困在这阵法之中,完全是不能动弹,所以也就只能够绝望而又无助的看着那些个傀儡军们在将先前的人拆吃入腹之后又朝着他们行了过来。   慕流苏看着这幅场景,心中也是越发寒凉了一些,胸腔之中更是升腾起一股子无法言喻的愤怒之意,谢瑶花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么阴毒的东西,她竟然也会沾染!如今头脑清醒之后,慕流苏也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应付,先前师父虽然是告知于他,让她不得随意动用她所教导之术,可是如今情况危急,他总归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折损在了这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手中的。   慕流苏动用内劲冲开了束缚之后,便是立马尽朝着远方直直伸手,手中内劲涌动,华洲城附近的树木一番涌动,便是凌空见着一股子落叶朝着慕流苏齐齐汇聚而来。慕流苏随意抬手,将一片树叶接入掌心,颇为利落的放置唇边,也是极快的开始吹奏起来。   与谢瑶花这方才节奏的曲子完全不同,慕流苏虽然只是以树叶为乐器,可是催着出来的曲子,却是比起谢瑶花方方才动用笛子所吹奏出来的曲子更加悦耳之极。   而且他这一番曲子并非是如同谢瑶花方才那般阴森可怖,阴厉之极,反而是透着一股之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意,当真是如同一抹春风一般从人的心头拂过,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腑的感觉。单单是听这曲子,便是能够让众人焦躁的心灵忽而和缓下来,变得丝毫不再若方才那般焦灼不安。   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的人因为这傀儡军的恐怖手段,本来还陷入一阵慌乱之中,可是如今听着慕流苏的这道声音,却是忽而心思沉静下来,至少是不如方才那般慌乱之极了。   慕流苏不曾停下吹奏,指尖在那一页树叶之上微微起伏着,口中的声音一直未曾间断,本来镇北军和宋将军对对慕流苏就信至极,如今见着慕流苏出手,自然也是心中安稳不少。   起初他们以为这一首曲子除了安抚他们心灵之外,还能将那些个傀儡军安抚下来,只是他们确实想多了,慕流苏的这首曲子显然只是对于活生生的人有用的,对于傀儡军这等心智之物,自然是不可能有半分作用的。那些傀儡军显然也是没有影响到,手底下的动作依旧残酷,甚至还趴在地面,想要将方才那些被他们撕裂的人彻底拆穿入腹。不过此时此刻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却是没有方才那般着急无助了,毕竟困在这阵法之中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他们信任至极的少年将军,有着慕流苏在,他们便是觉得安心。  而后,他们便是又发现了慕流苏为何会在安抚他们心神之后,仍旧不曾停下吹奏了,因为很快他们便是发现,华洲城的附近从零之中,忽而传来一阵阵躁动之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窜出来。   大楚军队之人如今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的目光可以转动,此时此刻他们也是齐刷刷的朝着那些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去。然而这一看,却是看见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只见那华洲城的丛林之中,竟然是有着万千动物汇聚而来,无论是猛狮巨虎,还是狐狸松鼠,甚至还有数不尽的飞禽,无一不是从四面八方齐刷刷的汇集而来。   其实倘若这些个动物一两只逃窜出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毕竟华洲城这等地方,除了练军之外,人烟倒也不算太多,况且这是在城门之外的丛林,有如此动物倒是正常。可是如今这些动物的数量,却是实在太过恐怖了一些,一群群的密密麻麻而来,比起大军压境的阵势,也完全是不为过,那些动物从四面八方汇聚,既是丝毫不不曾停顿下来,反而是齐刷刷的朝着那些个被谢瑶花控制住的傀儡成群结队的的扑了上去。   傀儡绝虽然是没有心智之物,但是突然被这么一群动物围住,也是陷入了僵持之中。猛虎一口咬掉了这些傀儡军的脑袋,狮子一口咬掉了傀儡军的胳膊,蛇群密密麻麻的缠绕上了这些人的身子,老鼠还在啃食他们的腿骨,这些个诡异之极的画面呈现出来,也是让人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哪怕是这些个傀儡军在数量极多,但是比起这十几万之数的动物而来,却也完全是与有些不够看的。   任何东西群聚围攻都是最为可怖的,况且这些个动物比起僵硬至极的傀儡军而言,它们的动作自然是不知迅速灵敏到了何等地步了。   就算是傀儡军再力大无穷,就算是能够空手撕裂一个人的躯体,却是总归不能撕掉一只体型硕大又力大无穷的狮子猛虎的。所以很快这些个傀儡君便是被这群动物困在其中,方才还处于劣优势的他们,一下便是陷入了劣势之中,本来还齐刷刷的朝着北燕大楚军队扑来的镇北军,此时此刻被围困在这些动物群群中,竟然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谢瑶花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傀儡军竟然会败在这么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动物手中,这些个畜生连人都算不上,竟然是将这她手底下的傀儡军弄的如此狼狈,当真是可笑之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谢瑶花猛的扭头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已然也是意识到,这地方会突然出现这么大数量的动物,必然是与慕流苏方才吹奏的曲子之一,脱不了干系的。   谢瑶花知晓这世间有一奇术,称之为音杀,也就是声音之术,她方才所吹动的长笛,便是这音杀的其中一种,因为他所学的是杀人之术,所以这一类音杀之术便是阴毒了一些,可以控制人的心神,也同样有利于布置战术。而慕流苏方才所动用的这等音杀之术,显然是比她那单纯的控制人心的音杀之术高了一些的,她并非是在于控制什么的心神,而是在于操纵万物,可是这样的术法极为难得学会,可是怎么会连慕流苏这个贱人都会这等术法了?!   谢瑶花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整张脸都变了,因为她所知晓的能够动用音杀之术的人,自然除了弦音之外,整个大燕之中,也就只剩下一个寂流苏了!   当初她与寂流苏打交道的时候,还笑着调侃过,说倘若是有了机会,他们二人一定要较量一番,只是慕流苏先前一直认为这等奇异之数不可轻易动用,所以一直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只说了音杀之术倘若是不曾掌控好了,轻则伤及根本,动则损毁全则   一直到寂流苏死去,谢瑶花都不曾有机会见识过寂流苏所学的音杀到底是何等,可如今却是好巧不巧的见着了这位远在大楚的少年将军动用这样的音杀之术,要说这人和寂流苏没有半分关系,谢瑶花是打死也不信的。方才慕流苏那一番跃下城门的动作,便是与寂流苏极为相似,两个人是同样一般名字,又同样会这等阴杀之术……谢瑶花脑海之中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忽而猛的炸裂开——难不成这大楚少年将军,既便是她当初恨入彻骨的寂流苏?!   ☆、第一百四十三章百兽军vs傀儡军   虽然谢瑶花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极为荒谬,毕竟当初她可是亲眼看着寂流苏在自己眼前的,她那含恨而终,怨怒至极不得瞑目的样子,至今都让谢瑶花心中大感快活。   可是事到如今,谢瑶花却总是觉得太过凑巧了一些,先前她从未将这位大楚少年将军与寂家流苏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她心中万分确认流苏已经死了。而且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确是个实打实的的男子,不可能是由女子假扮而成的,否则他在边疆之地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漏了馅,反而还夺下了那般程度的军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谢瑶花心中也是知晓,这世间能够做到这般的女子,的确是唯有一个寂流苏了,可是那人是眼睁睁的死在她的眼前的,所以谢瑶花才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将这人与当初的寂流苏联系在一起。   可是事到如今,这个想法却是在谢瑶花心中生根发芽,逐渐坚定了下来,先前谢瑶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寂流苏的死,可是到如今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处,音杀之术这等奇术慕流苏竟然也是擅长,实在是让她不得不多心。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谢瑶花也是突然想到一个人弦音,弦音先前与寂流苏关系的确是极好,可是他那性子的人又怎么会与一位大楚的少年将军扯上关系?若非是这位少年将军与寂流苏没有关系,他怎么会与她走得这般亲近?   想到这里,谢瑶花整张脸色都变绿了,如今她心中已经是有八成能够确定这位所谓的大楚少年将军应该就是当死在自己眼前的流苏了,虽然他也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死后还能,活了回来,可是,如今这幅样子,确实不得不让他心生忌惮。   最重要的一件事……   谢瑶花忽而想起,燕离歌自从晋州城一战之后,这些日子以来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的举动,心中也是凉了几分。先前谢瑶花就对于燕离歌这段日子无缘无故提及云和寺庙之事儿感到颇为疑惑,如今想来,应当也是当初那晋州城一战燕离歌与这位少年将军交手之后,怀疑这少年将军就是当初的寂流苏所以才会这般着急的想要回到云和寺庙之中查探清楚了。燕离歌可当真是个痴情之人,他如此舍得扔下军政大权,只顾着回那所谓的云和寺庙,原来并不是因为什么其他事情,而是因为他也在怀疑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身份。综合着燕离歌这一系列的反应,谢瑶花心中仅存的两成疑虑,也是彻底消散了。   若非是有着九成的把握,燕离歌是断然不会这般轻易的舍弃了北燕大军之中的军政大权,而非要前往云和寺庙之中查探究竟的。先前她已经修书一封告知了秋华,即便是被拆穿了假冒之事,也千万不要将她供了出来,可是到如今,只怕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下去了,燕离歌既然是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了云和寺庙,必然不会白白跑一趟,铁定是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如今她亲眼见着这位大楚少年将军和寂流苏的相似之处,谢瑶花也是总算能够明白为何燕离歌反应如此激烈了。   思及如此,谢瑶花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一双杏花眸之中满是怨毒之色,愤恨至极的看着慕流苏,此时北燕大军在境,华洲城附近还有不少暗中偷窥着城池这边动静的北燕百姓,谢瑶花自然是不敢直接呼出慕流苏当初的名字。毕竟比起她这么一个区区的瑶花郡主而言,北燕女相的名声,在这些个北燕百姓心中,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时至今日,哪怕是谢瑶花心中一阵恼火已经完全忍耐不住了,可是到底没有冲动的直接问出口来,她狰狞着面容,唇瓣微动,用唇语对着慕流苏愤恨道:“寂流苏——你没有死?!”   慕流苏手中捏着那一枚树叶,指尖在叶面之上轻微弹奏着,一阵阵悠扬的声音从她的纤细指尖倾泻而出,断的是让人心清神怡,即便只是一片树叶,却是完全胜过了谢瑶花手中那一支价值不菲的长笛。慕流苏吹奏着曲子,倒也也并不妨碍她与谢瑶花遥遥对视。一双冷沉眉目英气逼人,然而那一双清澈瞳眸之中,却是不躲不避沉静至极,万分从容。 单单是这么一个眼神,便是完全能够说明她的确是承认了这件事情了。   谢瑶花本就阴沉的面容,赫然便是剧烈变化,面容青白交加,一副又恐惧又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慕流苏,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浓烈的恨意,似乎是要将慕流苏生吞活剥的样子。她一直以为死了如此之久的人,如今竟然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一般,可想而知谢瑶花此时心中所想,该是如何恼怒至极。……  慕流苏静静看着谢瑶花的神色,眉目也是越发锋利了几分,其实她一直都知晓,但凡是她今日动用了师父教导的音杀之术,唤来了这些个丛林之中的百兽大军,谢瑶花必然是能够猜测出甚至肯定她就是当初的寂流苏的。音杀之术,如同巫蛊之术一般,素来只有在北燕这边的得道高人才会精通的奇术,只是她的师父是个例外罢。至于谢瑶花此人,素来对这些个天下奇术颇感兴趣,了解并且学得这等奇门之术其实倒也不算太古怪。先前谢瑶花便是与慕流苏调侃说过,她说但凡是日后有那么一个时机,希望能够与慕流苏好好切磋一番所学的音杀之术,只是前世慕流苏不曾有答应,如今这一世换了身份,换了姓名,却到底还是对立上了,说来也还当真是造化弄人。   本来在慕流苏心中,是并不想这么快的暴露自己就是寂流苏的身份的,可是如今为了这些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安危,他断然是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早晚会被谢瑶花知道的秘密,就这样所有人的性命而置若罔闻于不顾的。所以,即便是做了这个决定动用了音杀之术,慕流苏心中也不是如何后悔。   总归这一战之后,北燕这边必然是再无半点反击可能,本就节节败退的北燕,也的确是是时候该清理干净了。   至于自己的身份,慕流苏就不信谢瑶花这般愤恨自己的人,会上赶子将她是北燕女相的身份给爆了出来,否则她倒也是想要看看,倘若是这些北燕百姓知晓了谢瑶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当初她无故冤死的真相以及寂家满门抄斩的冤情,北燕到底会陷入怎样一阵动乱之中。   谢瑶花大抵也是看出了慕流苏心中所想,一张面容阴沉如墨,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刚才她与慕流苏对视的时候,看着那一双带着睥睨天下的凤眸,此时此刻心中也是已经再没有半分疑虑了。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的确就是当初她亲手害死的寂流苏无疑了,分是明承受了那般剧烈的疼痛,噬心而终,甚至是连半分功力都动用不出,如今怎么可能又突然变成了这么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军?当初寂流苏的尸首可是亲眼看着被自己丢入乱葬岗之上,然后又被烧成了一具白骨带回来的,至今那具白骨,至今都还在他的府邸之上,悬挂暗室之上,日日承受着鞭尸之痛的。可是事到如今,谢瑶花才发现,原来这些年一直以来被悬挂在谢家府邸,被她下令每日让人负责鞭尸的那一具白骨,竟然不一定是当初寂流苏的尸体?!想到这里,谢瑶花便是觉得心头之中一阵恼火,差点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可是即便是如此,谢瑶花心中也实在是想不通,寂流苏当初明明就是死了,必然是已经断了气息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活过来了?她这是仅仅只是换了容颜,还是真的换了一个人的身份在重新生活?还是当初已经死了的她其实又被人救活了?虽然这个想法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真实性存在,可是当初北燕那一事儿之后,弦音也是受了重创,燕离歌根本不知晓这件事情,寂流苏的两位哥哥那个时候也是被人困住,根本就没有人有那个本事和实力去救下寂流苏才对。况且慕流苏就算是被人救了,但是那心脉已绝是做不了假的,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就算是见了鬼的活过来了,她又怎么会从北燕跑到大楚去了?还成了一个男子?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作假才对,毕竟倘若当真慕流苏冒充了别人,没有易容蛊这等神奇的东西,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迷惑了大楚的那位慕老将军?倘若是慕恒与慕流苏关系不睦尚且还好说,可是慕恒和与慕流苏“父子”之间关系极好,即便是慕恒再怎么老黄昏了,总归也不可能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认不出来吧?所以说,当初的寂流苏到底是怎么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慕流苏的?!   谢瑶花越觉得诡异之极,实在是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如今她心中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的确就是寂流苏无疑了,这个让她愤恨了这么多年的死人,竟然是又活着回来了?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是有意带着千军万马,想要踏破这比燕城池,给当初的她自己,还有寂家满门报仇不成?   难怪先前晋州城一战的时候为何,所有进晋州的将士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唯有一些个运气好的残兵败将幸免于难,可是如此凄惨的战局,偏生燕卫军的人却是一人无损的完好存活了下来,燕卫军当初可是寂流苏亲手训练给燕离歌的亲卫军,难怪在晋州城这一战之中,他们没有一人折损,原来竟然是慕流苏没有舍得下手!   想到这一点,谢瑶花脑海之中的一切疑虑瞬间便是消散得干干净净,脑海之中,也是只剩下了冷笑之意。她瞪着慕流苏那一张宛若皓月的容颜,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嫉妒之意,前一世流苏便是生得一张绝顶美艳的容颜,一直不占据着红颜册榜首,如今哪怕是死了一次重生回来,他也仍旧是生得这般容貌姣好,夺尽日月光辉。在谢瑶花看来,她前世也就是比寂流苏差了那么一丁点的容颜,才会被寂流苏此人甩之千里,然而她谢瑶花除了一张容貌不如寂流苏之外,哪里还有半点不及慕流苏的地方?若非如此,到处的寂流苏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手中死得那般凄惨呢?   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世界不公,谢瑶花满脸之间的怨毒之首都几乎快滋出眼眶,本来倒还称得上几分娇美的容颜,此时却是神色怨毒得宛若厉鬼一般,甚至是连那双颇有几分明亮的眼珠子,此时也是已经染上了几分猩红之色了。谢瑶花如今也顾不得和慕流苏对视了,径直扭头朝着自己手底下的傀儡军看了一眼,见着那些个傀儡军被那一群不知死活,看着就极为心烦的百兽给困在其中,挣扎不停的废物模样,谢瑶花心中更是升腾起一股子,滔天怒意,   即便她动用这个阵法已经消耗极大,可是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眼看着这华洲城一战,她的傀儡军即将可以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是将在这阵法之中的慕流苏也啃噬干净,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让慕流苏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大事?更何况慕流苏的身份她如今已经彻底弄清楚了,赫然就是当年他的宿敌——寂家嫡千金寂流苏呢,她恨了大半辈子的人,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了?   思及如此,谢瑶花也是立马将手中的碧绿色长笛一横,赫然拿到自己唇边,再无半分疑虑的放在口中开始吹奏起来。今日已经是决一死战的时候了,当初她既然是有那个本事能够让寂流苏那般含冤而死,如今即便是她重活一世又如何,她谢瑶花也同样是要让寂流苏知晓,无论是身在北燕还是大楚,她寂流苏都是永远不可能胜过她谢瑶花的!况且慕流苏以为她所会的音杀之术便只是这么区区一个程度吗?先前她是因为顾及这阵法的反噬太大,所以不愿意轻易动用,可是事到如今,既然是有寂流苏与她在此处做对,那么即便是让他反噬极大,甚至是伤及根本又如何?总归她是一定不会甘心败在了慕流苏这个贱人手中的!心中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谢瑶花也是半分不再拖沓,径直便是将指尖落在长笛之上,又开始朗声吹奏起来。   这一次谢瑶花的笛音来得急促而又尖锐物,比起方才的笛音而言,更是完全多了一股子魔音糯灌耳之感,本来就是一曲阴毒的笛音,如今再加上谢瑶花心中如同海潮涌来的滔天恨意,谢瑶花这首曲子自当是万分凄厉。   活生生宛若炼狱之中的厉鬼索命的哭声一般,此起彼伏一浪又高过一浪,颇为渗人又颇为恐怖,单单是听着,便让人觉得阴森可怖到足够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若非是亲耳听见,想来任何人心中也是实在是难以想到,这等长笛乐器,竟然会吹奏出这般阴寒可怖的声音出来。   寂流苏本来还在吹奏的曲子也是瞬间便是被谢瑶花的曲子所掩盖过去了,因为她的声音委实是太过凄厉尖锐了一些,所以慕流苏那一道如沐春风的奏叶之音被压了下去也算是正常。慕流苏显然也是明白,毕竟只是一枚叶子,而非是真正的乐器,即便是她当真就是这么吹奏下去,也根本不能与谢瑶花如今的状态抗衡。而慕流苏自然也是能够彻底看出来,如今谢瑶花明显是心中不满于这些个傀儡军被她所召唤来的百兽所困住,从而使得战局一下进入僵持局面的。看谢瑶花这般模样,很显然是准备动用什么禁忌之术,想要大规模反攻无疑了。   刚才谢瑶花所动用的音杀之术已经是阴毒至极,如今听着这一首较之先前的曲子,其厉害程度分明是要更深一些的,方才的笛音以血为引,轻而易举便是将那些个北燕将士给化作了一具干尸,可想而知如今这一只曲子的威力,自然也是极大的。   果然是不出慕流苏所料一般,随着谢瑶花口中笛音吹奏想起,那些个晋州城门前本来还被百兽百军困住,两相争执陷入僵局的傀儡军此时此刻却是明显便是忽而狂暴起来。方才他们本来还枯萎得如同一根干柴的躯体,也是随着这笛音想起的时候,瞬间便是忽而有了变化,竟然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又迅速的膨胀开来。方才还骨瘦如柴宛若枯枝的躯体,一刹便是如同变大了一个程度一般,本就没有什么肌肤只剩下包裹在骨头外面的人皮,如今也似乎是要即将炸裂一般,瞧着便是诡异之极。   而随着他们这些气体膨胀开来,那些个傀儡军体力竟然也是明显的上升了一个程度,无论是攻击力道还是进攻的速度,也是明显加上了许多。笛音越发急促,只见那些个被老虎狮子等等猛兽困住的傀儡军赫然便是胳膊一挥,将那些个体型硕大的猛虎猛的挥甩在地,紧接着,傀儡军脚下也是微微一抬,地面之上本来还在啃噬着傀儡军腿部的蛇鼠虫蚁也是一刹便是被这些个傀儡军给悉数踩到了脚底之下,化作了一摊烂泥。   不过须臾时间,这些个百兽大军便是在与傀儡军的对战之中很快的陷入了劣势,方才这些个百兽大军因为身体灵活体型各式各样而处于优势,可是如今傀儡军受了谢瑶花的指忽而变得这般凶悍,这些个百兽大军本就没有什么太高的灵智,也就自然是无法应付过来了。   那傀儡军本来就体力极强,如今又经谢瑶花动用笛音增强了,自然是压根不再将这些百兽大军放在眼中,反而是跟随者谢瑶花口中笛音的指令,齐刷刷的将脑袋僵硬一转,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大楚军队的身上。因为被困在阵法之中,如今这些个大楚军队的人也仍旧是处于一个不能动弹的状态,所以如今这些个傀儡军动手的时候,完全便是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便是将眼前之人撕裂开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后招   不得不说,傀儡军的杀伤力的确是极强悍的,他们行至大楚军队跟前,也不停顿,上手便攻,双手起落之间,便是如同刀剑穿刺而过,径直将人体撕裂开来。人体的肌肤被拉扯开来,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见之可怖,鲜红色的血液宛若雨水一般溅在傀儡军的黑甲之上,将那黑甲都染上一股子粘稠的血腥味道,更甚者还有傀儡军径直伸手探进人的胸腔肚子之中,径直将人的内脏拉扯出来,完全是如同野兽一般的举止。如此凄惨画面,完全让人不忍直视。   这其中,哪怕是有着少数无功极高深的人,比如颜繁之,青花,洛轻寒以及初一,十五还有镇北军中的少数高手们,靠着这么长的时间勉强冲破了束缚,奋力扑向了傀儡军之前,想要替她抵抗一二,可是无论他们武功如何高深至极,凭着这么一丁点的人力,也是完全敌不过这数万人的傀儡大军的。   颜繁之动用内力冲破这阵法束缚之后,率先向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见着慕流苏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尚且没有什么大碍,心中这才安定下来,也是再无半分停顿的朝着傀儡军径直杀了过去。左手长枪,右手长剑,在颜繁之一人手中,竟然是没有半分违和之感,双手的动作呈现一出大开大合的气势。颜繁之长枪径直而过,将伤害了大楚军队的傀儡军给刺穿在地,可是哪怕是他的长枪已经完全贯穿了这个傀儡军的黑甲,甚至是已经穿胸而过将他钉在了地面之上,那傀儡军的手指却是仍旧不停的舞动着,五指成爪,俨然一副还越想要抓住什么撕扯什么的样子。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让人瞧着便想起了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这句话来。   画面一度诡异,然而相较而言,傀儡军的攻势到底还是猛烈了一些,他们完全没有心智,所以也是丝毫不会顾及到身上的痛意——无论是蚁蛇啃食之痛,还是利器穿心而过,总之是半点没将这些个镇北军之中的高手攻击放在眼中,只顾着一个劲儿的撕扯眼前的人手。傀儡军将随手抓住的大楚军队徒手撕裂之后,便是迅速的成群结队的扑了上去,彻底将啃食干净了,不过只是须臾时间,这些个大楚之人甚至是还来不及动作,便是又彻底化为一具森寒白骨了。?  慕流苏见此情况,心中也是一阵寒凉,师父先前教导她的那些个音杀之术可以操纵时间生灵之物,但是谢瑶花手底下的傀儡军,她却是的确是没有法子让他们平静下来,而且师父曾经仔细告诫过她,这等逆天之术不可经常动用,所以慕流苏的心思也没有如何花在这上面。   而且正如师父所言,若非是天赋异禀之人,学习音杀之术这般极难攻克的奇门术法,稍不注意就极为容易出现走火入魔的场景的。   只是事已至此,慕流苏如今却是不得不下定决心,不管走火入魔与否,总归现在她必须是用动用更为强悍的音杀之术才行,哪怕是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她也是断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大楚将士折损在了谢瑶花手中的。   只是如今,慕流苏也是知晓,自己是不能如同颜繁之和青花,洛轻寒,初一等人一般,积极加入到与傀儡军的作战之中,她当前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是去做这种外力上的细微挣扎。   作为大楚军队的少年将军,如今他一定要沉下心思,负责顾全大局,尽量想出法子将谢瑶花弄出来的这一个诡异之极又阴森至极的傀儡阵早些破掉。   否则,倘若还是继续任由着谢瑶花操控着这些傀儡军的动作,那么大楚军队除非是等着被这些傀儡君撕扯并且吞噬干净,否则终其一生都是不可能在这阵之中动弹分毫的。   可是如今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轻而易举的破掉这个阵法,明显是有些不可能的。寂流苏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也就只能是动用音杀之术,试图将这些大楚军人唤醒来了。   只是这个法子对自身的损耗当然是极大的,谢瑶花本身是动用了蛊惑控制的音杀之术,这等音杀之术比起平复人心唤醒人心的音杀之术而言,本来就更加带有极强的攻击性,所以更加难以破解。   想要唤醒人心唯一的法子也就只能是与之抗衡了,这样一来,最终的比拼自然便是在于催动音杀之术二人之间的实力了,因为攻击性较弱,所以慕流苏倘若是真的要动用营销,这是唤醒人心的话,唯一的法子也就必须是要承受住比谢瑶花多出两倍的损耗才行,当然,倘若是她对抗胜了,谢瑶花之后的损耗,必然又是远胜于她的。   所以这区区损耗,在慕流苏眼中,自然也是算不得什么东西了,且不说如今有风岭和神医谷的诸多深意在此,她应当不会重创至伤了性命。再说了,方才被他严令留在城门之上观望谢瑶花举止的沈芝兰和弦音二人尚且还在军中坐镇,慕流苏也是相信,只要是她能够动用音杀之术,唤醒这些大楚将士们,让他们不至于陷入被动局面,那么她也是完全相信,弦音和沈芝兰那边,必然也是能够有时间想出破解之法的。   而且,就算当真是有了性命之忧又如何?她这一条性命本就是上苍怜悯平白捡回来的,如果能够以一人的性命,换下镇北军和北京宋家军队,如此多人的性命,慕流苏心中倒也觉得这个买卖并不算太亏了。   如今只要是这华洲城一战胜利之后,北燕这边江山气数已尽,哪怕是她与谢瑶花因为音杀之术的比拼共同折损在了这鬼地方,她也是十足相信沈芝兰和弦音二人,相信他们能够带领幸存下来的镇北军和北北境宋家大军长驱直入,将北燕城池踏在大楚的铁蹄之下的。   如此一来,谢瑶花既然与她同归于尽,那么她前世的仇恨,也算是报了一半了,至于仅剩下的一个燕离歌,便是交给弦音和沈芝兰去处置了便是。   不过,倘若她当真是因为动用这等奇术死在了这里,那么这一世她心中留下的两个遗憾,大抵便是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了。   弦音身上的寒疾慕流苏其实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她一直是想着等解决了北燕这边的战事儿之后,就去苍虚雪山那里弄清楚原因根治的,倘若她死在了这里,只怕就是没有机会了。   至于沈芝兰,他对自己的一片诚挚之心,慕流苏都是看在眼中,心中也是对他提起的曾经与自己是为故人的事情颇为感兴趣,倘若她能活着回去,一定会是与沈芝兰交谈一番这个问题了。   慕流苏心中思索着,今天是不该扭头往城门之处判决,因为她怕自己若真是折损在了此处,那便是彻底的辜负了二人了。   ……   扫去心中困顿,慕流苏便是径直准备动用师父先前教导他的音杀之术。然而下一刹,慕流苏却是发现谢瑶花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不愿意与自己对上还是怎么的,手上的动静却是立马停了下来,她径直将手中拿着的那一支碧绿色长笛从唇边移开,然后颇为迅速的收回了衣摆之间,动作快速而又急促。   然而慕流苏见着谢瑶花收回长笛的这个动作,心中却是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是更加升腾起一股子不祥之感。   先前慕流苏还以为谢瑶花动用着长笛是在控制这些傀儡军均出手,如今看来,她其实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方才那首曲子的作用竟然并非只是同时发生这么简单。   方才谢瑶花将那一支曲子吹奏完了之后,傀儡军的动作便是完全没有半分停止,反而越发如同机械一般,麻木的进行着撕扯动作,哪怕是笛音停止下来之后,傀儡军也是一直是重复着这举动,可想而知,这般举止该是让人如何惊悚至极。   而如今,哪怕是谢瑶花那边的笛音停止了,大楚军队依旧是遭受着这几万傀儡军的厮杀啃食,   这大抵是大楚军队出征以来,所经历的最为凄惨的一场战斗,不过只是须臾时间,大楚军队军便是丧失了无数条鲜活的性命,偏生他们却不是因为战败而亡,而是败在了这么一只阴毒的阵术之中,都是为国出征的将士,死得如此冤枉而又凄凉,当真是看得人心中怒火滔天。   然而惨况还没有停止,傀儡军一直在重复着动作,这一幕幕残忍可怖的画面落在慕流苏眼中,也是瞬间在慕流苏的那一双清澈眸子之中点燃了滔天的怒火之意。   谢瑶花此次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当初她背叛自己的事情,还有让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这冬桩桩件件的,她都还未曾与来得及与之算账,如今谢瑶花却是又使出了如此多的妖娥子,当真是好极了!   她原本该还以为谢瑶花是因为燕离歌的事情对自己心生愤恨之意,可是她确实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谢瑶花对于任何人都竟然都是这般心狠之极。   谢瑶花竟然是拿着他手底下的将士胡来,北燕将士那么多条鲜活的性命,瞬间化作了一具具的干尸也就罢了,偏生她还利用这些个傀儡军来动了她手底下的人。   本来北燕大军化作傀儡军的事情慕流苏就已经极为不能容忍了,但是更让慕流苏忍无可忍的是,雷军已经是拥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和平时谢瑶花还如此,无耻之极的人,将大楚军人全部困在阵法之中,让他们不能动作,而是只能被傀儡军单方面的屠戮。   她让这些个北燕将士化作傀儡也就罢了,平时连堂堂正正的与他们大楚军队作战一场的胆子都没有,就想单单凭着这样的阴毒法子妄图取得胜利,无论怎么说来,都未免太过了天真了一些。   关键是让慕流苏心中颇为不安的是,谢瑶花根本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收了那支长笛才对,毕竟那支长笛看上去作用不小,讨论是留在他手上,应该还有极大的作用的,可是如今谢瑶花却是轻而易举的将之收入了了衣摆中间明显是不准备再动用这一支长笛了。   可是如今燕楚之间的这一场战争尚未停止,哪怕是单方面的屠戮,可是终归也没有到了一个能够将大楚军队全军覆没的程度啊,那么谢瑶花如今收了这一直看上去作用不小的长笛的意义何在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破解之法   唯一的一个解释,也就是说谢瑶花身上,必然是还有其他的东西要拿出来了。谢瑶花这一番动作,给慕流苏的感觉就是,谢瑶花必然是还有后招无疑了。至于有什么后招,慕流苏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猜测了,因为慕流苏知晓,谢瑶花最为擅长的一种说术法,其实并非是正音杀之术,而是最为阴毒的蛊术才对!北燕,对于巫蛊之术,虽然不如大楚这般万分,厌恶抵制,但是总归对着德妃是正门,邪道之物,还是隐约有些排斥的,可越是被人排斥的东西,可是谢瑶花却是学得越发精髓。当初她知晓谢瑶花动用巫蛊之术的时候,就已经劝诫过她让她不要再沾染这种东西,奈何谢瑶花却是并没有将此事儿放在心上,仍旧是暗地里偷偷练习着。  因为谢瑶花虽然是修炼巫蛊之术,但是也并有做出什么太阴损的举动,所以慕流苏索性也是没再多管这件事情。如今想来,只怕谢瑶花必然是早就已经暗中将巫蛊之术练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果不其然,慕流苏的直觉当真是极为精准,只见着谢瑶花将手中长笛收起来之后,便是冷笑着再次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此时她手中赫然又由着方才的长笛,忽而换成了一只铃铛。那铃铛似乎是由青铜材质制成,通体暗沉,铃铛的表面却又雕刻着一道又一道的诡异符文,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神秘古怪之感。这铃铛的造型落在慕流苏眼中,她心中也是警铃大作,手中树叶被她随意扔在一侧,慕流苏径直将手缓慢的抚上了方才她因为吹奏树叶而随意放在一侧红缨枪上,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染上了三分锋利。本来慕流苏的眉眼就颇为英气,如今又是这般严肃谨慎的样子,越发衬托得她整个人英姿勃勃,飒爽利落。方才慕流苏是因为顾及着谢瑶花作为布阵人的存在,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导致这阵法越发复杂,所以一直没有动作,然而如今她既然是已经收了长笛,那便是表示如今阵法已经成了,她如今想要动手,自然也恰恰是时机。慕流苏五指紧紧一握,蓦然攥紧了手中红缨枪,赫然便是枪尖一凌,随时准备着要对谢瑶花出手了。然而即便是慕流苏动手的决定下的极快,动作也是颇为利落洒脱,可是她和谢瑶花之间,总归还是隔了无数大军的。尤其是谢瑶花身前还有她方才控制着的人数不少的傀儡军挡在身前,想要直接取了谢瑶花的性命,倒也的确是有些太过困难了一些。不过慕流苏的目的倒也并不在于想要取了谢瑶花的性命,毕竟她心中也是知晓,谢瑶花此人狡诈如狐,哪怕是如今她没有了这傀儡军陷入了劣势之中,可是凭着谢瑶花本身的实力底牌,一时之间,她也是不可能轻易死在了这华洲城跟前的。所以说慕流苏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想要将谢瑶花手中的那个青铜铃铛给抢回来。谢瑶花有着傀儡大军在握。似乎是底气十足,此时此刻倒也是没有怎么急着催动手中的铃铛,反而是唇角勾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慕流苏与傀儡军的作战。“将军小心!”负责解决着外围傀儡军的颜繁之将手中长枪从那个颇有些杀不死意味的傀儡军身上抽回,一脚将那剽悍至极的傀儡军踹倒在地,余光扫视到了慕流苏这边的动静,也是下意识的朗叫出声提醒道。他这一声提醒,一侧也是在与傀儡军浴血奋战的青花,洛轻寒,初一十五等人也是下意识的转过了视线,直勾勾的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见着慕流苏孤身一人被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傀儡军围困其中的样子,心中也是好一阵惊吓。青花拔剑将手中长剑从傀儡军的胸腔补位收回,也是万分担忧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与此同时,青花唇齿之间,也是猛的溢出一抹担忧至极的呼喊声音:“主子小心!”慕流苏听着四处传来的忧心声音,手中的红缨枪也是攥紧得越发用力了一些,她可不愿意让青花,洛轻寒还有颜繁之等人对她失望了,索性也是高高抬手,做出了一个噤声动作,其中深意自然也是想让自己手底下的这人不用担心。谢瑶花见着慕流苏如此动作,心中却是冷笑一声。不得不说,其实她心中也是知晓,慕流苏比起她谢瑶花来,综合的实力的确是极为强悍的,可是慕流苏此人身上却是偏生带了一个致命至极的弱点,那就是太过于心软了一些。谢瑶花一直以来的人生观,都是宁可负了天下人也莫叫天下人负了她分毫,但凡是她想要得的东西,或者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是有人胆敢拦着,哪怕这个人是对她有所恩惠之人,她也断然不可能会为了这所谓的恩情而放任他们成为了阻拦自己事情的拦路虎。而且她对比自己优异强悍的女子。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半分忍耐度的,但凡是遮住了她谢瑶花一身光辉之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铲除干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哪怕是慕流苏对谢瑶花已经是诸多恩惠,二人至今甚至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可是到了最后,谢瑶花而仍旧是利落至极的将谢瑶花叛变之后铲除干净了。与谢瑶花性子相反的是,慕流苏却是大不一样,她本就是属于那种集了寂家万千宠爱,又自小有着两位哥哥守护长大的寂家嫡千金,自小不曾缺过什么东西所以待人素来和善。而寂家又在寂流苏幼年的时候,将她拜倒在了一位颇为有缘的得道高人之下,自小习得奇门遁甲,心思也是通透至极,不过只是小小年纪,便是成为了北燕之中万人称赞的奇女子。良好的出生和得道高人的教导,让寂流苏心性洒脱恣意。而对于恩仇之事儿,也是颇为分明,哪怕是她所怨仇之人,慕流苏也是素来不到最极端的时候不会轻易动了杀意的,然而谁若是成了慕流苏心中认定之人,那么她便是一定会会倾尽全力去护着。当初的燕离歌是如此,如今的姬弦音,也是如此。……  当然除了姬弦音之外,慕流苏对她身边之人果然也是极为重视的,谢瑶花看着慕流苏不顾自身安危而高举着的双手,眉眼之间也是闪过一抹冷嘲笑意。不过只是为了让区区几个下属安心,不不至于因为担心她而分了神,慕流苏便是甘愿空出一只手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等所谓的主将之风,落在谢瑶花的眼中,说起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如今如此多数量的傀儡军将她围困其中,慕流苏不去专心应对,反而还在此处分神安抚自己的手下,当真是可笑至极。看这样子,难不成是当真不怕丢了性命么?谢瑶花扯动面皮,勾出了一抹阴凉笑意冷冷的注视着慕流苏,瞳眸之间的杀意几乎快要溢出了眼眶。好你个寂流苏,既然你这个贱人如此自寻死路,那本郡主如今便是不防成全成全你!  心中念头一起,谢瑶花也是再无半分停顿,甚至是完全顾不得这华洲城附近的一众暗中窥视的百姓,完全是压抑不住自己本性的厉声对着自己身前的傀儡军呵斥道:“傀儡军,给本郡主上撕裂她!本郡主要亲眼看着她死无全尸!”若非是亲耳听见谢瑶花所言,众人大抵也是很难想象出来,这位在大楚之中算得上颇有几分美誉的郡主大人,竟然是会说出如此阴毒至极丧心病狂的话来。传闻之中,北燕瑶花郡主常年游历北燕各个都城,行善好施,是个才华横溢且心思纯善之人。可是如方才谢瑶花这一声,便是完全足够将谢瑶花这些日子以来经营的良好形象给毁了个干干净净了。不过谢瑶花如今心中怒火升腾,自然是没有心思来注意这些个小细节,谢瑶花口中发出来那一声厉喝之后,便是颇为迅速的转而将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一双杏花眸子里,也满是不屑之意。慕流苏不是武功极为高强么,如今她倒是想要看看,被如此多傀儡军围困其中的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够活着到了她跟前来杀了她谢瑶花!“慕流苏,本郡主如今可没空与你在此浪费时间,本郡主要做的事情,上一世你拦不住,这一世,你也同样是拦不住,如今你还是好好在这里享受一番,本郡主给你的大礼吧!”谢瑶花说着慕流苏名字的时候,那个“慕”字的语调分外用力,分明就是在强调慕流苏的姓氏应该是“寂”的事情。一句话落下之后,谢瑶花也是兀自将手中的青铜铃铛猛的抬了起来,奋力一摇,猛的便是有一阵声音破空传来,俨然是如同方才的青铜铃铛一般刺耳至极。分明是个如同手掌大小的细小青铜铃铛罢了,可是如今这铃铛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大,完全是到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地步,偏生这青铜铃声似乎还带了一股子足以蛊惑人心之感,总之单单是听着,便是让人觉得颇有些闻之色变。方才谢瑶花对着那些个傀儡军下令之后,那些个毫无心智的傀儡大军便是果然听从了谢瑶花的指令,对着慕流苏发动了极为猛烈的攻势。   虽然是傀儡大军那时人数众多,而且无论是攻击力道还是速度,都是极为迅猛,但是慕流苏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说到底也不算是盖的,手中红缨枪舞动如游龙,行云流水而又毫无半分拖沓。   因为这些个傀儡军的古怪诡异问题,所以慕流苏并不能凭着手中的红缨枪直接取了这些人的性命,但是哪怕是慕流苏不能直接取了那些个傀儡军的性命,但是她的手起枪落之间,端的是断腿骨,断脖子,断胸腔,枪枪致命,无一空落,瞬间便是将那些个傀儡大军给袭击在地。   傀儡军本来攻势极为迅猛,但是如此厉害的军队,却是在慕流苏的眼前才支撑了不过片刻时间。便是悉数打落在地,窸窸窣窣的瘫倒了一片,也是看的城门之下那些个分毫不能动弹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看得好一阵惊叹不已。   当初他们的这位少年将军在蒲州城的城门之上一跃而下,将蒲州城城门之上那硕大至极的门栓一招制毁,径直以一人之力在蒲州城之内打开了城门情景,早就已经是刻在了一众人心中,如今想来也是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在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这位少年将军慕流苏的确是个武功非凡之人。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慕流苏如今这一番举动,似乎才是隐约展现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方才慕流苏最后傀儡军的那一番动作,比起当初在蒲州城的那一番举动,分明还要利落干脆得多了,而且她那手中长枪舞动,宛若游龙腾空结果自己又刁钻之几的出招方式,比起惯用长枪为武器,甚至是比起被镇北军称为“大楚第一长枪之神”的颜繁之而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当初在东郊校尉营之中训练的时候。颜繁之就已经是对这位少年将军忠心耿耿万般支持,如今看来,原来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呀,原来除了那远远超过常人的心智谋略之外,他们这位镇北将军,果然也是个文武双全且万分精通之人呀!   难怪慕流苏如此小小年纪,便是从一个将军府上名不见经传的嫡系少爷,成长为了这么一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这其中,原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来由于傀儡军的攻势太过迅猛,被困在傀儡大军之中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面容之上还呈现出一幅衰退又惊恐的神色,可是如今见着慕流苏如此漂亮之极的武功枪术,他们竟然也是看到分外出神,甚至是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哪怕是早就已经没有了慕流苏方才动用叶子吹奏出来的音杀曲子洗涤心神,可是如今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也是再也没有如同方才那般恐怖害怕了。   更何况,随着时间推移开来,镇北军之中,一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冲破了束缚,迅速积极的加入到了颜繁之,洛轻寒还有青花等人对抗傀儡大军的作战行为之中。   如今见着慕流苏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以身作战,他们这些人也是早就已经是不若方才那般丧气之极了。   大楚军队的将士们此时此刻满心都是承载着浓郁的生的希望,希望能够与慕流苏一起拿下这一场华洲城之战,而并不是仅仅在此恐惧又害怕的等待着,等待着被这些恶心的傀儡大军撕裂身体,啃食干净,而最终命丧黄泉。   慕流苏自然是不知晓自己对抗傀儡大军的这一番作战动作,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引起了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求生的希望。如今她一边动用浑身内力,应付着自己身边的傀儡大军,另一边却是凝神听着谢瑶花手中的青铜铃铛的响声,满心的紧张度也是调到了极致。   毕竟慕流苏的直觉来看,她总是觉得这青铜铃铛的声音确实是太过古怪了一些,那声音刺耳又难听,还颇有些震荡脑海,总而言之,带给了她一股子并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即便是她有心想要去将谢瑶花手中的青铜铃铛夺了过来,想要去破解这一场在她心中似乎是即将到来的浩劫,可是如今慕流苏被困在这傀儡大军之中,终究还是不得不停下这个想法,而是需要费些心思来应付眼前的这些怪物。   而越是与傀儡军对战下去,慕流苏眉眼之间的神色便是越发寒凉一些,不为别的,自然是因为这些怪物实在是有些太难对付了。   这些个哪怕是被砍掉了一截手臂脖子,仍然也是具有作战能力的傀儡大军,实在是有些不怎么好应付,因为他们这些个傀儡大军都是一群是没有心智的,也就是说他们心中是完全没有疼痛意识的,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应付起来的时候,确是有些不好解决。   到了后面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逐渐摸索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再动用常常去攻击这些个傀儡大军,而是选择用直接了断的方式,径直用自己体内强悍的内力去摧毁他们的头颅,然后是再次摧毁他们的心脏。   而这个方法俨然是颇为有效果的,因为慕流苏很快发现,在她动用了内力将他们的头颅和心脏都摧毁干净之后,这些个傀儡大军竟然是齐刷刷的瘫软在地面之上,再无半分作战能力了。   谢瑶花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些个傀儡大军,其实是通过刚才的那支碧绿色长笛吹奏出来的曲子控制住了傀儡大军的大脑和心脏,所以才会让他们如此麻木至极,丝毫不知疲惫的发动攻势的?   想到这里,慕流苏似乎是隐约找到了破解这傀儡大军的方法,她径直再试了一试,将体内的内力调动到了极致,径直对着身边的那些个傀儡大军的心脏和胸腔之处袭击而去。   在如其所料的看见那些个胸腔和心脏迅速化成灰烬之后,慕流苏也是果真见着这些个傀儡大军停止了进攻动作,反而是星期一将禁止,瘫软在了地面之上,化成了一堆庞大的僵尸。   事已至此,慕流苏如今也总算也是弄明白了,原来只要将这些个傀儡大军的的胸腔头颅悉数粉碎掉,而非是用长枪长剑什么的利器伤了,那么这些个傀儡大军便是再也没有进攻的能力了。   因为傀儡大军之所以会接受谢瑶花的指令,明显是因为他们头颅和胸腔之中的神经,如今他们的头和胸腔既然是已经被粉碎干净了,那么她们自然也是再也不能听从方才谢瑶花的指挥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慕流苏再次动用了内力,重新试探了一番,见着事实果然如此之后,慕流苏也是立马对着负责保护在那些个不能动弹的的大楚大军外围,与傀儡军作战的颜繁之,洛轻寒还有青花等人扬声道:“动用内力,同时震碎这些傀儡大军的头颅和胸腔,他们便是再也没有进攻能力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章青铜蛊铃   慕流苏的这一声声音落在颜繁之,洛轻寒和青花等等正在与傀儡军浴血奋战的众人耳中,自然是成为了一抹如同天籁一般的存在。   因为他们方才对于傀儡军的进攻方式,仍然是停留在用利器厮杀的程度之上,毕竟在他们看来,动用利器斩杀了这些傀儡军的四肢,应当是目前为止最为有利的方法了。   虽然这个法子其实也是颇为能折腾,毕竟傀儡军的战斗力的确是极为强悍,他们握在手中的这些个利器,总是稍不注意就容易被那些个傀儡军的利爪抓住了。再加上傀儡军力气极大,所以在与他们抢夺利器的时候,傀儡军甚至不用花费太多力气,轻轻松松的就夺了过来。   所以这个都用利器斩断了傀儡大军的四肢的法子其实也是算得上一个无奈之举了,而且如此一来,他们但凡是想要实行这样的抵抗方式,通过斩断四肢来强行制止住这些傀儡军的攻势,那便是一定要动用重复的四次攻击来对同一个傀儡军出手的。   这样一来的话,她们也是不得不耗花费四倍的攻击力气,才能够勉强将一个傀儡大军的战斗力削弱些许,如此一来的话,其实也算是既耗费了力气,也是耗费了时间,甚至还极有可能让自己陷入下一个傀儡大军的包围之中。   更重要的,这其中还有一个困扰至极的问题存在,那就是即便是颜繁之他们费神动用利器斩断了这些个傀儡大军的四肢之后,这些个恐怖又诡异的傀儡大军,却是仍旧能够是有着动作能力。   它们蠕动着脑袋和躯体,断下的是四肢是不断的伸缩着,也就是呈现一个五爪造型,张牙舞爪,颇为渗人,被砍下来的头颅之上,那些个傀儡大军甚至还露出牙齿不停的咬合着。   这样的东西明显还是带有些许所谓的“生命”的,倘若是有其他人碰到了,这头颅必然还是能够张着牙齿将人咬上一口,可想而知,倘若他们当真是纵容着这等古怪又诡异的东西活在这世上,可想而知华洲城这一战之后,无论是哪一军的百姓到了此处,毕竟人都是会遭受数不尽的厄运的。   如今青花的人听了哦慕流苏刚才所说之话,心中也是没有半点犹豫,对慕流苏的全权信任,让他们完全是用不着去反应,便是立马就学着慕流苏刚才告诉他们的方法,径直甩开了手中的利器,而是选择直接动用内力去朝着傀儡军的头颅和胸腔之处发动进攻。   好在他们这些人虽然是没有慕流苏那般厉害到武功完全是称得上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镇北军之中的人毕竟都是江湖中人居多,一身的内力自然也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况且,傀儡军哪怕是再厉害的恐怖将士,说到底所动用的力气,也不过只是蛮力罢了,既然如今他们已经选择听从慕流苏的建议选择动用内力发动进攻,那么即便是傀儡大军这些怪物有着再大的蛮力,然而区区肉体总归是不能承受得住内力攻击的,也是一定是是会陷入劣势之中的。   通过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武功冲破了阵法束缚,总算是能能够不再被困其中镇北军军人,在能够动弹之后,却是半点没有想过逃离,反而也悉数留在了这阵法之中,朝着最外围的那些傀儡军袭击而去,他们也是效仿着颜颜之和青花等人的做法,选择动用内力对着这些个傀儡大军但头颅和胸腔之处,齐刷刷的进行攻击。   这些人内力所及之处,果真是见着那些个头颅和胸腔的位置化作了一道道的灰烬,而他们面前那堪称为庞然大物的傀儡军的整具躯体,也是如同一刹那便丧失了生机一般,忽然瘫软在地,化成了一堆庞大的烂肉。   见着慕流苏所说的这个解决傀儡大军的法子果然是极为奏效,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之中,那些被困在阵法之中,武功稍逊一筹仍旧是不能动弹的人们,此时此刻心中也是越发升腾起了几分希望,想着镇北将军果然是聪慧之极,这么快就找到了破解之法,想来他们也的确是有救了。   而这个时候,所有的大楚军人心中都是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因为他们被困在这阵法之中,活生生的站在这烈日之下了晒了如此之久,确实是憋屈至极。而且最重要的是,同样都是大楚军队中的人,别的人都已经齐刷刷都挣脱了这阵法束缚,齐刷刷的都在外围浴血奋战的保护着他们,可他们却是在此处站着一动不动,实在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此时此刻,大楚军队之中,这些仍旧是不能动弹的将士们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想着等着他们稍后能够动弹之后,必然也是要将这些个恶心至极的怪物军队给杀个片甲不留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势必是要将那位动用此等歪门邪道之术,造成了如此严重后果的瑶花郡主给碎尸万段,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的!   所以在慕流苏传授了这个解决傀儡大军的方法之后,大楚军队之中,本来还因为那些个难缠又诡异之极的傀儡军而搞得颇为低落的士气,如今却是突然便是高涨起来。   即便是这华洲城之下,仍旧是有着数以万计的人马困在阵法之中完全不能动弹,即便是最外围的地方,也仍旧是有着大楚军队在遭受着傀儡军的进攻和啃食,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心中已经完全不像先前那般伤心至极反而是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信心。   满腔的怨恨不甘和憋屈之情,如今也是在大楚军队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不断酝酿着,只等着稍后的一击爆发,也是势必是要将北燕的这些个怪物军队一举摧毁才算做数。   ……   谢瑶花也实在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慕流苏方才的一句话而已,这大楚军队之中所有将士们的精气神,竟然便是能够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看着那些个大楚的军队们如今即便是困在其中,也仍旧是信心满满的模样,谢瑶花此时的面容,也是难看得快要滴出墨来了。   只是想到这个傀儡军阵法的问题,很快谢瑶花的面容之上便是又重新露出了一抹笑意,因为谢瑶花也是忽而反应过来,慕流苏如今所动用的这个法子,其实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一时之策罢了。   哪怕大楚的人当真是按照慕流苏所说的方法,运用内力去震碎这些个傀儡大军的头颅和胸腔又如何?   这个法子虽然是能够勉强解决这些个傀儡大军的问题,让他们暂时不再具备攻击能力,可是却并没有法子将这些个大楚军队从僵硬不能动弹的状态之中解除过来,也就是说慕流苏只是找到了暂时遏制这些军队的法子而已,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这所谓的破阵之法。   而她方才已经动用了巫蛊一族之中的圣物青铜蛊铃,只要是给她一点时间,稍后便是会有着千万蛊虫来袭。   即便是这些个蛊虫因为数量之大,并不如同他精心炼制的巫蛊之毒那般杀伤力强大又精悍至极,但是只要这些个大楚军队之人还被困在这阵法之中不能动弹,那么即便是再弱小的蛊虫,也是足够让这些个大楚群人吃上一壶了。   想到这里,谢瑶花也是情不自禁的将视线重新落回了慕流苏的身上,面容之上的笑意,倒是瞬间又僵硬了几分。   方才慕流苏明显是动了心思想要动用音杀之术与她决一胜负来着,而且看成了慕流苏方才那般样子,似乎是连性命都不要,都想着要动用隐杀之术与她战上一战的。   说实话,方才谢瑶花看到慕流苏这般举动的时候,其实心中也是越发好奇了几分,她当真是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出生于当初北燕之中最为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寂家的千金小姐,脑回路到底是如何长成的。前世寂流苏便是为了那些个身份下贱的流民,只身一人去了众人唯恐避之而无不及的望城险境,差点沾染了瘟疫之毒,从而被自己陷害致死。   而这一世,化身为了大楚少年将军的她竟然还是还不长记性,为了这些个与她没有什么性命之关系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甘愿动用她并不如何擅长的音杀之术,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破阵,这一番做法,在谢瑶花眼中,也是完全无异于是疯了。   可是她谢瑶花可是个惜命之人,哪怕是她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慕流苏一决胜负,争出个高下,可是那也不绝对不可能用她自己的性命来作为代价的。   更何况,慕流苏有什么资格与他同归于尽?他手中除了这傀儡大军的阵法之外,可还是有巫蛊之术作为最终的底牌的。这可是当初他趁着燕离歌在晋州城里慕流苏一战的时候,刻意隐匿了身份,千里迢迢赶到巫蛊一族之中,才弄出来的底牌,有这两张底牌在手,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呢?   再说了,今日她之所以会向着这华洲城发动进攻,可是早就已经下了必胜的决心的,她准备了如此之久从没如此之久的的战事儿,在她看来,早就已经是必胜无疑了。   既然这华洲城一战,她有那个信心势必会帮着北燕拿下大胜,更甚至极有可能会让大楚军队全军覆没在这华洲城的城池之下,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而将到手的荣誉拱手相让给燕离歌呢?   她谢瑶花可不想像当初的寂流苏一般愚蠢至极,在北燕朝廷上下一番辛劳之后,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是给别人做了铺垫。   所以方才谢瑶花在觉察到慕流苏的用意之后,才会将那碧绿色长笛那般迅速至极的的收回了之中。   毕竟音杀之战,倘若是她不去应战,那么即便是慕流苏想要与她对战,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慕流苏在音杀之上的造诣远远高于他,而且甘愿承受损及心神的后果,才有可能单方面的使用音杀之术进行破阵。   虽然看那样子,慕流苏是的确是甘愿为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这些个蠢货承受什么损及心神的后果的,可是谢瑶花也是隐约看出来了,方才慕流苏动用的音杀之术虽然比起她来厉害了不少,但是却是并没有厉害到了单方面动用音杀之术破阵的程度,所以她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不过说起来,这世上能够动用音杀之术进行单方面破阵之人,她倒也的确是知晓一个的,那人便是……   ------题外话------   猜猜这人是谁哈哈哈呜冷清的评论   ☆、第一百四十七章情敌之间的和谐   谢瑶花想起那人的时候,心中也是一庆幸,还好此人如今并不在这华洲城之中,否则依着他与寂流苏之间的关系,只怕也是会甘愿冒着生耗心神之危,也一定要帮衬寂流苏这个贱人的。   不过华洲城这边暂时并没有传来弦音在这城池之中的消息,否则依着燕离歌的性子,倘若是她已经知晓了弦音在寂流苏的身边的事情,又怎么会还执意吵着要回那云和寺庙之中查看究竟呢?   必然是一一下子就能想通前因后果,然后轻而易举的认定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其实就是他珍惜之极的寂流苏了。   因为连燕离歌都没有得到消息,所以谢瑶花中也是安心了下来,毕竟他心中也是想着,倘若是弦音在此处的话,只怕今日这一战的确是不好解决了。   想到这里,谢瑶花心中也是越发安定了下来,方才她已经动用了青铜古铃召唤的万蛊来袭,现也就任由着这几个大楚军队再白白折腾些时间长便是,待会儿万蛊来临之后,这华洲城,便是他们所有大楚降生的葬身之处。   只是现瑶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心中认定能够以音杀之术破阵的弦音,此时此刻不仅在这华洲城之中,而且就在城门之上,此时此刻甚至还以一种看着死人一般的万分冷艳的目光注视着她。   “云破”在城门之上一直负手而立,面容森寒的静静看着慕流苏与傀儡军作战的姬弦音,此时此刻却是忽而衣摆一甩,径直转过身子对着身边的云破冷声道:“去将本世子的焦尾琴取来。”   云破本来也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华洲城城门之下北燕傀儡军与大楚军队之间的作战,目光也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身穿银色战甲,殷红血色战袍猎猎,迎风招展的少年将军。   他心中自然也是知晓镇北将军看似是寻到了破解这傀儡大军的法子,但是其实最终的阵法仍旧是没有破掉,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罢了。   再说了,虽然镇北将军体内的内力极为雄厚,但是内力这种东西,总归还是会随着使用而消耗殆尽的,倘若是到了后面的时候,慕流苏体内的内力消耗大半,傀儡军却仍旧是滔滔不绝群起而攻之,那么镇北将军必然是会陷入危险之中的。   他一时有些忧心忡忡,若非是慕流苏先前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待在自家主子身边,保证主子的安慰,此时他必然也是会如同初一十五一般,加入到这一场与傀儡大军作战的战争之中的。   本来他还在想着要如何去帮着慕流苏寻得破解之法,但是如今一听着里面的姬弦音这么突兀的一声,云破的脸色瞬间便是变得惨白至极。   让他脸色巨变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焦尾琴,毕竟焦尾琴虽然是称为天下第一琴,但是这等东西落在主子手中,倒也算不得太过稀奇。   而他之所以会脸色变化如此剧烈,显然也是因为他心中知晓主子既然是想要动用这所谓的焦尾琴,那便必然是打算使用音杀之术来帮衬着镇北将军进行破阵了。   既然都是有些常识之人,自然也是知晓主子倘若真的是打算单方面进行破阵的话,必然是极为损耗心神的,而且,使用音杀之术破解一些简单阵法的反噬就已经是极大。   更别说如今这个瑶花郡主的阵法却是如此阴毒,直接损失了七万人的性命才汇聚而成的傀儡军政法,可想而知这法子该是如何阴毒至极,这个阵法破解的难度,又该是如何之高。   所以主子倘若当真是想要用音杀之术来破解此阵法的话,必然也是极为麻烦的,别说是一些形式上的损耗了,只怕说成是伤及性命也半点不为过。   其实方才主子一直站在城门之上,见着镇北将军陷入危险的时候还强忍着没有动手的时候,云破便是知晓主子在思寻破阵之法的,正因为主子顾及镇北将军的危险,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依着主子的实力,能够想出常规的破解这傀儡戏的方法,自然也是不难的,最多也不过只是一些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云破也是知晓,方才那个瑶花郡主突然动用的那个青铜蛊铃,却又是偏生是将那破解大阵的时间给拉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候。   北燕巫蛊一族的圣物青铜蛊铃,但凡是蛊铃一响,不日时间,便是会有万蛊来袭,虽然因为数量的问题,这些个蛊虫并不是极为厉害,倘若是能够动车的话,还算是能够轻易解决。   可是偏生如今所有的大楚将士们都被困在这傀儡大军之中分毫不能动弹,倘若是这些个蛊虫当真是随着青铜蛊铃的召唤,来到了从华洲城之中的话,可想而知这大楚军队必然又会重新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也难怪主子如今也是并没有再如同方才那般去寻找所谓的破解之法,而是径直开口他去取了焦尾琴了。看来主子如今心中已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直接动用音杀之术来破了就稀奇古怪的阵法了?   “主子,你体内的寒疾之症本就未解,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倘若再动用音杀之术,只怕……”因为顾及着姬弦音的安危,所以云破哪怕是心中知晓姬弦音所想,也是仍旧是有些不忍心的开口提示道。   毕竟主子的确是不能动用太多的内力,自从主子染上了寒疾之症之后,这两年以来便是一直未曾动用什么太多的内力,最多也不过只是逗弄一下轻功罢了。可是他倘若是动用音杀之术,必然是极为损耗内力的,如此一来的话,只怕先前风岭神医在神医谷替主子压制的寒疾之法,也是再也没有半分没有作用了。   最重要的是,倘若是寒极之症不经压抑而突然爆发开来,主子此次必然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种问题,云破心中当真是纠结无比,怎么也不愿意去听从心姬弦音如今发出的指令。   “怎么,在这北燕音杀阁中将护法之位坐久了,本世子的话你便是胆敢不听了?”然而等着云破焦虑至极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姬弦音唇角却是勾了一抹冷艳弧度,径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还是说云破你已经忘了音杀阁的第一条阁中规矩,便是唯本世子之令是从?”   姬弦音本来就生得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如今她的唇角微微抿着,眉眼之间也是透着几抹不可忤逆的尊贵之意,这世上当真是有那么一种人,单单只需要看上一眼,便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臣服之心。   云破看着姬弦音如此模样,心中也是知晓主子这是动怒了,顿时心中一颤,立马便是腿部一弯,单膝跪在了姬弦音的身前,即便是齐膝跪着,云破也是仍旧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姬弦音动用音杀之术而将自己的性命弃之不顾?   所以云破即便是跪在姬弦音面前,也仍旧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劝解道:“主子,云破并未忘记阁中规矩,只是阁主你的身子……”   “倘若你连这音杀之阁的第一条规矩都不能遵守,那本世子留着你在音杀阁之中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从此往后,你便不是音杀阁之人……”   这便是准备将他逐出音杀阁的意思了,云破本就惨白至极的的面容,如今更是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血色了,他虽然是极为心疼主子,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音杀阁离开这件事情。如今主子既然是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想而知他心中必然是动了极大的火气了。   “本世子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姬弦音迤逦寒凉的声音传来,兀自又补充了一句道:“云破,你可别忘了,音杀阁之中,本世子身边,可是不止你一人”。   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是他云破如今不听他指令去取了那焦尾琴来,但是音杀阁之中,总归还会有别人听从指令将焦尾琴取来的,见着姬弦音如今心意已决的样子,云破心中也是知晓,此事应当是再也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了。   他只能颇有一些绝望的向着姬弦音低下头颅,双手向前,径直行了一礼,语气沉沉道:“还请主子息怒,云破去去就回。”   话落,云破便是兀自站起身来,身形一动,瞬间便是消失在了此处。   一侧同样也是负手而立,目光担忧的注视着慕流苏身影的沈芝兰,显然也是已经注意到了姬弦音和云破这边的动静了,连云破都能轻易想到的事情,听着沈芝兰的见识,自然也是不可能没有想到姬弦音这世打算都用音杀之术来进行单方面的破阵之法了。   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姬弦音的性子却是分毫不变,仍旧是是甘愿以生命为代价,也是一定要护着流苏。   方才云破的反应,已经让沈芝兰隐约知晓原来之前身上的寒极之症其实是极为严重的,根本不是大楚帝都之人所想的那般简单,认为姬弦音那么多年的虚弱都是伪装出来的。   如今想来,沈芝兰心中也是隐约有了猜想,只怕弦音这一身的寒极之称,应当便是当初在苍虚雪山的时候,姬弦音为了救下当初的流苏所留下的病症了。   而且看云破的反应,姬弦音如今都用音杀之术,必然是有生命危险了,虽然在沈芝兰心中,并不愿意看着姬弦音再次为了流苏甘愿付出生命的一幕,但是沈芝兰心中也是知晓,倘若姬弦音如今不选择动用音杀之术来破解这个傀儡军阵法的话,只怕流苏和大楚军队都会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以他沈芝兰的立场来看,虽然是不愿意看着姬弦音再次为了流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是打从心底说来,沈芝兰还是更加看重流苏的安危的,为今之计,他也就只能保持着自己的立场,静静的等着姬弦音破解这个阵法了。   然而就在沈芝兰心中如是想着的时候,目光注视着云破离去的姬弦音,却是在此时此刻也是着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得不说姬弦音的确是生了一张妖冶之极的面容,单单是他那么一张面容,看着便是让人觉得有些赏心悦目,甚至是深陷其中,但是如今姬弦音看过来的目光之中,竟然是丝毫不似先前几个月那般,二人之间呈现出一股子敌视状态,反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平静之色。   沈芝兰也是头一次觉得,原来他与姬弦音二人之间,除去了宿命的情敌关系之外,竟然也是能够保持如此平和又和谐的状态的。   “荣华世子一番做法本相虽然能够理解,但是世子殿下难不成不担心镇北将军知晓此事之后,心中该是如何一副心境?”   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沈芝兰心中也是微微泛起了几缕酸楚之意,毕竟他是打从心底不愿意去承认:流苏对姬弦音的态度的确是万分不同的,正如流苏在荣亲王府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一般,流苏这一生,似乎的确便是为了姬弦音所活。   倘若让流苏知晓了姬弦音因为了护住她而不惜动用音杀之术,甚至是不惜顾及自己的性命安危,只怕慕流苏知晓之后,必当是万分愤怒之极的。   之所以是说姬弦音如此做法是为了护住慕流苏,那是因为沈芝兰心中也是知晓其实姬弦音的性子一直都是颇是寒凉的,镇北军和大楚北境宋家军队哪怕是有着十几万人的数量,但是这十几万条鲜活生命,在姬弦音眼中,必然是不及慕流苏一人的。   倘若做华洲城之下的十几万大楚军队中人不是被慕流苏认下了,并且甘愿以身相护的话,姬弦音必然也是决计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动用什么音杀之术,从而来换得他们安然的。   这世间最大程度的爱屋及乌,也当真是莫过于此了。   顿了顿,沈芝兰也是面容颇有些苦楚的再次自嘲一笑道:“倒是可惜了本相未曾学过这北燕音杀之术,否则如今本相倒是甘愿代替世子殿下动用如此之术。”   毕竟倘若真的有这个机会能够让流苏知晓他其实也是能够为了她而付出生命的,沈芝兰心中倒也当真是甘愿如此举动的。   姬弦音本来颇为凉薄的面容之上,此时竟然也是破天荒的多了几分清浅至极的笑意,他与沈芝兰之间,素来都是针锋相对,因为他们彼此都是知晓,两人的心中,其实都是珍藏着同一个人的,而且都是同样程度的挚爱无比。   姬弦音凉薄一笑之后,便是对着沈芝兰幽幽打趣道:“沈相大人差了本世子的地方,可不止这北燕音杀之术这一处呢。”   沈芝兰心中明显是有些许惊异,毕竟他的确是从未见过姬弦音对着他如此轻笑着打趣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颇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想着极姬弦音如今极有可能面对生命之危,他心中倒也沉静了几分。   “沈相不用如此反应,本世子知晓,这华洲城一战之后,沈相你的损耗,必然也不会比本世子小到哪里去。”   就在沈芝兰心中微衬的时候,姬弦音那边也是再次勾出一抹惊艳笑意,音色迤逦的对着他娓娓道来。   沈芝兰心中也是微微一楞,片刻之后,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原来姬弦音心中也是知晓,此次青铜蛊铃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倘若想要解决,其实也是颇为损耗心神的。   沈芝兰一直都知晓,北燕这位瑶花郡主的确是极为擅长巫蛊之术,所以他才会特意请求北燕皇帝,让他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的,除了真正想要陪在还是慕流苏身边之外,其实沈芝兰也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帮衬慕流苏一把解决了那位擅长巫蛊之术,当初还背叛了流苏的瑶花郡主的。   但是难道是未曾想到,这巫蛊一族中的圣物,竟然会落到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北燕郡主身上,既然青铜蛊铃已经出现,那么待会儿他解决起那些个蛊虫来,必然也是得损耗极大的。   说起来,倘若这其中出了差池,他的下场,只怕还不一定会比沈芝兰好到哪里去呢。   而对于姬弦音如此确认自己一定会出手的这件事,沈芝兰心中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的,毕竟说起来两个人都算得上颇有几分相似之人,同样是在暗处,默默的守护了流苏两次,如今流苏有了,他会选择动用巫蛊之术替慕流苏解决眼前的麻烦,也算不得什么奇事。   “倒是让荣华世子多虑了,本相如今还是头一次有些庆幸当初未曾赶在荣华世子跟前救下了流苏呢,毕竟倘若那个时候本相染上了寒疾之症,如今只怕就是白白便宜了世子殿下你了。”   沈芝兰这句话之中,明显是带有几分深意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当初幸亏他没有赶在姬弦音之前在苍虚雪山之上救下了慕流苏,否则如今身上带有寒疾之症的人,只怕救不是他姬弦音而是他沈芝兰了。   而如今他们两个人明显都是即将面临着一场浩劫,沈芝兰解决了待会儿这一场巫蛊之术之后,虽然的确会损失极大,但是因为他体内并没有寒疾之症,所以并不会像姬弦音那般有着性命之忧,但是姬弦音就不一样了,极有可能经此一役之后,损及心脉,就再也不能存活于世了。   而这个时候,沈芝兰言语之间的深意,明显就是在表达着,唯有活着才能留在慕流苏身边,从而陪伴她更长久的时间的。   像弦音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是不可能连沈芝兰所说这句话的意义都领悟不出来,所以,听着沈芝兰此句话之后,姬弦音那一双凤眸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稍微黯淡了些许。   显然姬弦音自己也是知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的,因为体内有着寒极之症这般难缠的东西,所以姬弦音也是知晓,他一会儿动用了音杀之术后,的确是极有可能会损及心脉伤及性命的。   若当真如此,往后余生,那他便也是再也不能陪在流苏身边了。   他微微抬眸看着沈芝兰那一双情绪莫测的面容,思衬半晌之后,却是忽然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艳至极的轻笑来:“沈相怕是想多了,本世子可不会轻易折损在此处的,毕竟流苏是本世子的,本世子可不会让你轻易捡了漏。”   ☆、第一百四十八章局面恶化   然而,就在姬弦音轻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那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之上,却又忽而弥漫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苦涩之意。   姬弦音此刻并没有再去直视沈芝兰的目光,反而是微微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羽遮住了他那轮廓惊艳的凤眸之中的万般情愫,衬着他眼尾的那一点朱砂泪痣,却是无端透出一股子凄凉之感。   许久,沈芝兰总算是听到了姬弦音口中传来一道颇有几分颓丧又沉重至极的声音。   “倘若本世子当真是折损此处,此后,流苏便是只能劳烦沈相你倾心照顾了。”   姬弦音心中对慕流苏有多么重视,沈芝兰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前一世流苏遇到危险的时候,便是姬弦音以一人之身独赴险境,替慕流苏挡住了万箭穿心之痛。   而后姬弦音更是在流苏亡故之后花费万般心思云到了流苏的亡体,一步一步登上终年极寒的苍虚雪山,寻了灵空大师以命换命,付出舍弃了万般,只为替流苏重新求得一次重生。   虽然极为不愿意去承认姬弦音对流苏那般多的恩情,甚至说这些事情其实沈芝兰心中都情愿去做。   而且若非是当初他初到北燕之地,在北燕布置的暗桩实力比起姬弦音而言,的确是弱了些许,从而导致了自己比姬弦音晚一步抵达望城,也晚一步寻得流苏的遗体,但是说到底,为了流苏做出这般难以想象的付出的人,毕竟是他继弦音,而不是他沈芝兰。   所以沈芝兰心中即便是再为不满,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沈芝兰的心中其实还是颇为有数的。他也从来没有否决过姬弦音对流苏的一片情深。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姬弦音那般极为好强,恨不得将流苏捧在掌心不让外人瞧见了分毫碰触了分毫的性子,竟然是在知晓自己有性命之忧之后,甘愿如此放低身段,让自己去代替他护着流苏。   其实以沈芝兰对姬弦音先前的理解,他一直都是觉得倘若是姬弦音真的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的话,姬弦音应该也是不愿意让慕流苏存留在这个世界之上,更甚至是成为了别人的人的。   可是如今他却是知晓了,哪怕是姬弦音这般对流苏占有欲极强之人,在知晓了自己极有可能不再有那个能力去继续保护慕流苏之后,竟然也是能够舍得托付其他人去照顾他放在心尖之上,疼爱了如此之久的姑娘。   沈芝兰如是想着,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极为复杂,其实,换一个角度来想,倘若换做是他在这同样的生命极有可能陷入危难之中的时候,其实他也不可能会选择带着流苏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而是会同样去选择交付一个信任至极的人物,让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去好生照顾流苏。   但是这毕竟只是他的想法,换成姬弦音的话,其实沈芝兰觉得有些不太现实的,因为一直以来,姬弦音在沈芝兰看来,都是那种心性凉薄,手段狠辣之人,所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对于流苏的这件事情之上,姬弦音竟然会与他一般有着同样的想法。   原来这世间,当真是有那么一种情愫,能够超越一切私心,一切界限的。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流苏并非是他姬弦音之人,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流苏的心到底会牵挂在谁的身上。   所以此时此刻,沈芝兰虽然心中震撼,但是倒也没有对姬弦音留了几分好脸色,虽然方才姬弦音那般诚恳至极的让他照顾流苏,但是,从他的角度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她之前用的拜托,但是从他内心深处看来,他必然也是不会让流苏受到任何伤害的。   况且沈芝兰虽然是的确想要与姬弦音争个高低出来,但是却并不想在姬弦音“离开”之后他才能够得到流苏,正如姬弦音方才所说的他是在捡漏一般。所以此时此刻,沈芝兰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素来温润的面容之上,也是痛了几分寒凉之色,冷沉开口。   “荣华世子不必如此拜托本相,世子应当知晓,本相也是如同世子殿下一般,对流苏倾慕了两世时间,即便是没有世子托付,本相也必然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及流苏分毫。”   顿了顿,沈芝兰直视着姬弦音抬眸看过来的视线,而且也是勾出了一抹与他那温润面容颇有几分不符的凉薄笑意。   “更何况,本相自有法子让流苏知晓我对她的一片情深,且本相可不愿意看到流苏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了你姬弦音,她才会与我沈芝兰在一起的这一幕,本相要的是,无论你姬弦音生死与否,流苏心中认定之人,终究只有我沈芝兰一人。”   站在沈芝兰一侧的白鹄,听着自家主子如斯之言,心中也是一阵惊涛骇浪,他是先前便是看出自家的主子对镇北将军颇有几分看重和欣赏之心,但是,白鹄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是已经对镇北将军倾慕到如此地步了。   主子竟然是不惜在这城门之上,对着这位早就已经与镇北将军有了大楚皇帝御赐的亲事儿之约的荣华世子如是说话,况且,主子虽然性子果决,但是性子的确是极为温润的,白鹄也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说话如此狂妄的时候。   可偏生沈芝兰这狂妄却又似乎总显得极有道理,一时之间,白鹄的面容也是好一阵精彩至极。   白鹄还尚且不知慕流苏是女扮男装,所以如今在得知了自家主子竟然也是如同荣华世子一般有着龙阳之癖的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的反应也是如遭雷劈,心中更是完全是想不清楚自己应当如何去给自家夫人交代。   而此时此刻,他也完全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顾及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交锋了,只能是转过头,僵硬之急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心中也是万分震惊。   白鹄心中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位少年将军身上到底是有什么特别至极的地方,竟然是令得他家主子,还有这位惊才艳绝的荣华世子,更甚至是南秦的那位名动天下的战神皇子秦誉也是深受其“蛊惑”,通通对这位镇北将军如此趋之若鹜。   见着那少年将军在一众傀儡军之间如入无人之境,动作什么的都是极快,完全是婉若游龙一般的英气样子,白鹄一时之间也是万分感慨。   不得不说,镇北将军身为一位少年将军,柔色宛如皓月之辉,一身的文韬武略俱是上乘,这一身武功也的确是算得上出神入化,也的确是优秀之极,不曾负了他如今这名动天下之名。   这般优秀至极的少年将军,能够夺得了大楚第一美人沈芝韵以及大楚第一尊贵嫡出公主楚清菱的欢喜他也是觉得也极为正常,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女子,自古美人爱英雄,这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是为何这天下之中这些个名动一方,也是夺尽了天下女子不少芳心的杰出少年,也对这位少年将军如此趋之若鹜?龙阳之辟一位染上也就罢了,如今人数如此之多,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吧!   白鹄完全不敢去想象这个问题,他虽然早就已经接受了荣华世子和这位大楚少年将军之间断袖事情,可是却是没想到同样性质的事情会发生在了自家主子身上。   主子先前不是对北燕女相颇有爱慕之情吗?看主子先前为了那北燕女相那般付出一切的样子,的确是一片情深啊,那深切的说明了主子的确是性取向极为正常,爱慕女子的呀!   怎么如今这才两年时间不到,主子便是变心如此之快,哪怕是北燕女相已经亡故了两年时间,可是主子也总归不会想到突然对一个男子动了心思啊。   断袖之癖,这可是要让沈家断了香火的大事情呀,倘若是让沈夫人知晓了他不仅是没让主子开了情窍爱慕上什么女子,反而倒让主子平白无故的倾慕上的一个男子的事儿,只怕他回了沈府之后,必然是得被夫人活生生被刮下一层皮了呀!   白鹄越想越头皮发麻,心中也是万分难受,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一定是不能让荣华世子折损在了这华洲城一战之中的。   毕竟倘若是荣华世子好好的存活在这世间之上,那么按照镇北将军对荣华世子的重视程度,还有他们二人之间由着大楚皇帝亲自定下的亲事,镇北将军自然是与荣华世子双宿双飞的,那就没有他家主子什么事儿了。   虽然白鹄心中也是颇为痛心主子当初痛失北燕女相的事情,也一直心疼主子这两年来对北燕女相的万般怀念,但是比起主子成为了一个断袖之癖而言,白鹄显然更加能够接受自家主子对一个亡故的惊艳女子的怀念。   毕竟北燕女相好歹也是个女子,更何况人已经是亡故了两年之久,想来自家主子也是不用多少时间会走出这个阴影,爱不上别的女子的。但是讨论自家主子成了断袖之癖,对镇北将军倾慕至极的话,那后果只怕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白鹄也是立马便是存了心思,准备趁着自家主子不注意的时候去通知风岭等人,让他们做好万全之策,倘若是待会荣华世子因为动用了音杀之术而陷入危险之中,也是无论如何都需要护住这位世子殿下的性命周全的。……   画面一转,再次将视线转回了华洲城之下,慕流苏猛的一个纵身跳跃,手中内力强悍至极的袭击而去,将眼前偷袭过来的傀儡军的头颅和心脏同时碎震碎了个干净。   此时此刻,慕流苏也是已经是皱紧了眉头,目光森寒的看着眼前这些傀儡军,即便是他体内有着深厚知己的内力,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源源不断之物,连她都隐约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老咳嗽而知颜繁之和青花还有其余的镇北军中人此刻必然也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即便是过了如此之久,慕流苏也是仍旧是难以想到这个阵法的破解之法,倒不是因为这个阵法有多难,主要是因为作为阵心存在的谢瑶花如今真是被傀儡大军包围在其中,她根本接近不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袭击阵心,从而破了此阵?   局面如此僵持着,慕流苏看着眼前源源不断的傀儡大军,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很快慕流苏也是忽而发现,这似乎并不是最糟糕的局面,最糟糕的是……   ------题外话------   推文伊人归著《重生之抱住警草好乘凉》   【这是一个反抗校园霸凌的故事,一个校花爱上警草的故事】   大一新生陈凉,因为校园暴力、父亲死因不明,生活陷入低谷。   尝尽欺辱的陈凉从教学楼天台跳下自杀,却意外重生。   见识过人间百态的她从此变了性情,从人尽可欺的傻白甜,变成勇于反抗的“心机girl”。   她对谁都张牙舞爪,唯独对上他——那个穿白衬衫很好看的警官,就变得猫儿一样乖巧,不敢放肆;   她不会忘记,前世当她摔得脑浆迸裂死在教学楼下时,是他亲手为她的尸首盖上白布,说她是个好姑娘。   重新归来,面对冤枉过她的舍友,她奋起反抗,为自己洗清冤屈;   欺负过她的老师,她谨慎周旋,让对方彻底滚蛋。   神秘身亡的父亲,她不甘被隐瞒,誓要查明真相!   ☆、第一百四十九章琴音破阵   慕流苏本来还在专心致志的对付着眼前的傀儡大军,如今却是忽而发现华洲城的四周竟然是是似乎传来了一阵极为细微,但是听着却又隐约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的动静,看那动静,似乎是有什么稀稀疏疏的东西正在大批朝着华洲城此处靠近。   慕流苏觉察到这番动静,脑海之中也是猛的想起了方才谢瑶花手中的那个铃铛,青铜材质制成的古朴铃铛,动起来的时候,声音刺耳之极,而且看着谢瑶花老板信誓旦旦,若有准备的样子,慕流苏心中更是猛的一沉。   难不成谢瑶花手中的那个东西,便是北燕巫蛊一族之中的圣物,青铜蛊铃不成?!   一想到这件东西,慕流苏本就带了几分凝重之色的脸色瞬间也是一阵剧烈变化。倘若谢瑶花手中之物,当真是巫蛊族的圣物青铜蛊铃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华洲城四周传来的这些个动静,莫不是就是应了传闻之中所说的那一句“蛊铃动,万蛊出?!”   似乎是在印证慕流苏心中所想一般,不过须臾时间,这华洲城附近,便有着数量极为庞大的千万蛊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慕流苏先前召唤的那一堆百兽大军之中,并没有包括这一类东西,因为这东西早已经并非只是单纯的动物,而是由着巫蛊一族的人,在这华洲城附近特意炼制所形成的种种奇形怪状的蛊虫。   这些蛊虫的体型并不是如何庞大,反而可以说得上是极为细小,似乎是宛如针眼一般,但是随着方才谢瑶花动用的青铜蛊铃的召唤,这些个蛊虫密密麻麻汇集而来的时候,便是如同一局蚂蚁大军一般,虽然体型极小,但是这蛊虫数量之庞大,也是看得人头皮发毛。   慕流苏在这份情况,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表示了,她虽然是下意识的想要重新取下一片叶子再次动用一番音杀之术。然而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暂且不说如今她身边的这些个傀儡大军将她困在这其中让她完全不能分神,便是她就算当中动用了音杀之术,只怕也不一定能够应付这些个奇奇怪怪的巫蛊之虫,毕竟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古怪阴邪了一些。   本来这些傀儡大军的出现,就已经让大楚军队陷入了一阵水生火热之中,如今竟然又是有了万蛊来袭,情况自然是越发危急。   虽然这些个蛊虫看上去只是一些体型细小的虫子,甚至瞧上去也是半分的杀伤力都没有,但是这是个蛊虫所带来的伤害,慕流苏却是知晓是有多大的。   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大小的蛊虫进入了人体,也必然是能够将此人折磨的痛不欲生的。   可偏生如今哪怕是这般危机时刻,她却是仍旧不能寻到破阵之法,这是一个大楚军队诸多人依旧是分毫不能动弹,这不是活脱脱的将人摆在这里做活靶子吗?   想到大楚军队待会儿极有可能被这些蛊虫袭击,从而陷入无止尽的痛苦之中甚至还有可能丧失生命的场景,慕流苏心中的愤怒之情也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她径直看着谢瑶花的面容,寒凉彻骨的出声道:“谢瑶花,你别忘了,巫蛊之术在北燕之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倘若当真是用了如此歪邪道之术重伤了大楚军队军人,此后你在北燕之中维持已久的善女声望的声望,便是可以毁的一败涂地了!”   然而慕流苏所说的这一番话,在谢瑶花耳中,却是并没有带给她什么杀伤力,他不只是没有露出半分慌乱之意,反而还是对着慕流苏勾了勾唇,冷冷笑道。“本郡主的事情,就暂时不劳烦镇北将军烦忧了,本郡主就算是真的动用巫蛊之术伤了大楚军队又如何,北燕百姓只会记得本郡主力挽狂澜,破了北燕败局,哪怕是少了一个善女之声又如何,从此往后,北燕同样也会多了一位巾帼女将军!”   “当真是贻笑大方!”慕流苏也没有想到谢瑶花竟然会如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也是眉色寒凉宛若凝了霜雪。她还从未与人如此大声争执过,此时此刻会是如此失态,当真称得上是极为难得一见了。   “擅自以七万人的性命为引,动用傀儡军血祭大阵,又偷盗了巫蛊一族圣物青铜蛊铃召唤万蛊来袭,如此不顾北燕将士安危,不念蛊虫出后北燕百姓遭罪之事儿,只会如此外门邪道,你有什么资格自称一声北燕巾帼女将军?”   “呵呵,”见着慕流苏如此情绪激动的模样,谢瑶花也是对着慕流苏回以一抹不屑笑意,音色凉凉道:“本郡主哪怕是再没有资格尊称一声北燕巾帼女将,但是比起某些分明是身为北燕之人,如今却带着大楚铁蹄随意践踏北燕疆土的乱臣贼子而言,可是要好多了吧?!”   谢瑶花言语之间的深意,慕流苏自然是不能听懂,不过,越发是听懂了这句话,他心中才越是感到可笑至极,北燕皇帝对他寂家不仁,肆意残害北燕忠良,战事儿起了之后,只顾着加重税收,不从之人便是以酷刑严阵以待,北燕百姓如今早就已经是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既然北燕对她不仁,对寂家还有北燕忠良不睦,对整个北燕百姓不善,那他燕氏一族又有如何资格,能够稳坐着北燕皇帝之位?!   而她谢瑶花分明是知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如今又有如何资格这般控诉她?!   素来都说对牛弹琴,如今慕流苏当真算是遇到了,慕流苏也算是知晓谢瑶花此时早就已经被这胜欲之心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此时也是半点没有与他说话的心思了。若非是有这傀儡之军将她困在此处,她早就已经以轻功凌空飞渡过去,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了!   可为今之际,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先前谢瑶花动用青铜蛊铃召唤的千万蛊虫如今已经来袭,不过眨眼时间,便已经靠近了大楚军队之中,而此时此刻傀儡大军这便似乎也是又受了些瑶花的召唤一般,越发发动了一阵猛烈攻势。   慕流苏也是知晓,倘若她当真是再这般被这些个没有心智的傀儡大军困在此处,可想而知,大楚军队的后果应当是如何惨烈。   如今慕流苏也是半点顾不得强行动用音杀之术的严重后果了,既然如今这一点时间不足以让她想到破解之法,为今之计,她便只能以自身性命为引,直接强行动用音杀之术进行单方面的破阵了。   虽然他在音杀之术上的造诣如今尚未到达可以这般举止的地步,走火入魔的概率必然是极高,可是事到如今,慕流苏也是半点没有办法了。   运足了全身功力,慕流苏奋力朝着自己身前向他进攻而来的傀儡大军猛的一掌袭击而去,借着那一股内力,慕流苏也是猛的伸手一探,强悍内力直直朝着华洲城附近的树木涌去,赫然便是一副即将再要取下树叶的样子,毕竟如今慕流苏身上并没有任何乐器在身,也就只能再将就动用那叶子吹奏了。   好在音杀之术最为看重的不是乐器,而是在于发出的音乐以及人的内力强悍程度,所以慕流苏如今倒也不是太过担心使用树叶吹奏会不会影响音杀之术的效果。   谢瑶花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发觉慕流苏这边的动静,见着慕流苏这般举动,她的心中也是涌上一抹冷笑,但是她愿意与新慕流苏应战音杀之术,慕流苏都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她竟然还妄想在她不愿意应战的情况下进行单方面破阵。   倘若慕流苏当真如此做了,那么此战之后,她慕流苏流苏若是真的能够留下一条性命,那才当真是奇了怪了。   更何况,就算是慕流苏当真是以性命为交换还误打误撞的成功破解了她傀儡军的阵法,可是如今万蛊来袭,她倒要看看那个时候油灯枯竭的慕流苏能有什么本事解决这千万蛊虫!   眼见着那一片树叶悠悠落入慕流苏掌心之中,而慕流苏也是俨然一副即将付诸行动的样子,就要花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慌乱之夜,反而还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毕竟前世寂流苏死的时候,她因为害怕被燕离歌察觉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如今既然上天又给了他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今儿她可一定要好生再看一看慕流苏死在她面前的样子!   慕流苏一边退开身形不停的躲避着傀儡大军对她发起的疯狂攻势,一边便是将那一枚她挑选出来的树叶捻在五指,驾轻就熟的放在了唇齿之间,即将吹奏曲子。   然而下一刹,华洲城的城门之上,却是有一声清泠至极的肃杀琴音破空传来,单单只是这么轻巧至极的一声,便是透出了千军万马齐喑而至的气势。   慕流苏一刹便是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便是朝着华洲城的城门之上遥遥望了过去,只见得那城门之上,赫然便是那一道让她心中萦迂牵挂了两生两世的惊艳身影。   此时弦音身穿着一身雪玉色长袍,从容至极的端坐在华洲城的城门之上,他的面前恰恰是摆着一架精致至极的古琴,此时五指正是落在琴弦之上,捻弦起落之间,便是有悦耳之极的琴音寥寥破空而来。   弦音的曲子一如他那一张惊艳众生的面容一般,也是分外摄人心魂,不过是平常至极的琴弦起落的动作,偏生所做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如此引人心神,不过只是寥寥几声试弦的声响,便是让华洲城上下的百万大军,瞬间便是沉醉其中了。   而在姬弦音试弦之后,他手底下的琴音也是未曾断绝,反而是一个起势之后,便是一刹便是悠悠扬扬传荡在天地之中。   然而姬弦音如今弹奏的这首曲子,曲调却是分外古怪,单单只是第一直觉的听着,似乎只是一首荡涤人心,沁人心脾的清缓曲子罢了,然而仔细听去,他们却是用惊奇至极的发现,在这一首清缓至极的曲子之中,似乎又隐藏了千军万马的浩然气势一般?   听着分明像是一首纯净至极的安神曲子,可是如今曲子荡漾在这华洲城的城门上下,却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来战场之上那一幕幕战鼓轰鸣,军旗猎猎的画面,更是隐约见着百万大军挥师而战,天下将士英姿烈烈的场景。   而这一首曲子之中,更是隐约可以见之天地之下最为壮丽的山川,最为美艳的风景,最为浩瀚的海渊……   第一刹听上去的时候,众人心中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洗涤干净,纯净至极,然而再仔细一听,却又让人觉得浑身血气翻涌,热血沸腾,恨不得挣脱了所有束缚,从而大展拳脚。   而此时此刻,原本还在奋力作战的傀儡大军以及上蹿下跳闹腾不已的百胜大军,竟然是随着琴曲悠悠然的声音,忽而开始沉静下来,本来还举着手,想要将眼前的大楚将士们直直撕裂的傀儡大军,此时此刻也是如同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僵硬至极的停止了动作。   不过是琴声刚起,这些个傀儡大军便是僵硬在这其中再无动作,可想而知,姬弦音这一首古琴曲子,的确是有着极为强悍的作用。   而随着姬弦音指尖再微微一动,一阵铿锵之声便是如同白鹤唳鸣一般径直划破长空,而随着这一调琴音响起,方才因为曲调而停顿下来动作的百兽大军,如今却是忽而又开始反应过来,并且再次有了动作——径直朝着那些傀儡大军直直扑了上去。   这一次,傀儡大军却是分毫不能有所动作,百兽大军也是瞬间便由方才的劣势占据了主动,猛虎撕咬,巨狮吞头,野狼啃腿,飞鸟啄眸,总之所有飞禽百兽都发挥了他们自身最为本能的长处和优势,径直对这些傀儡大军发动了攻击。   虽然这样的攻击方式并不能够直接摧毁了这些傀儡大军的头颅和心脏,他们极有可能还拥有作战能力,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傀儡大军,被青花和颜繁之等人应付起来,总归是要比那些好胳膊好腿的傀儡大军要好解决得多了。   而本来还陷入僵持之中的战斗局面,也是一刹便是因为这一曲自城门之上传下来的悠然琴音赫然发生了惊天逆转。   ……   刚才姬弦音刚刚在试用琴弦的时候,谢瑶花便是极为吃惊,她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华洲城城门之上,竟然是还会有人在此处观望着华洲城的这一场战事。   然而等着她朝着那城门之上琴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谢瑶花的面容,一刹便是变得精彩至极。   弦音?!   竟然是弦音!他竟然是一直待在这华洲城的城门之上,先前无论是北燕大军之中还是大楚军队之中,都半点没有传出弦音在镇北军之中的消息,如今谢瑶花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姬弦音竟然是就这么突兀至极的出现在了华洲城的城门之上。   谢瑶花心中自然是清楚,姬弦音如今既然是在这城门之上,那么他必然就是一直都陪在慕流苏的身边了!   先前镇北军之中半点没有传出消息,必然是弦音或者说是慕流苏动用了自己身边的势力,将这个消息瞒下来了,这件事情被瞒得如此严实之极,竟然是连燕离歌都不曾知晓,当真是厉害极了。   可是谢瑶花更没有想到的是,弦音竟然是会在城门之上擅自动用音杀之术!   音杀之术虽然被称为天下奇术,可以破解万般阵法,而且弦音在这一方面的造诣极为之高,可是弦音这般精通音杀之术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不知晓,倘若是音杀术师想要单方面的动用音杀之术进行破阵,对自身的损耗必然是极为强大的,甚至是极有可能还会有着性命之忧。   可是如今弦音竟然是如此不管不顾,这般轻而易举的动用音杀之术,弦音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这些个大楚军人,所谓的镇北军所谓的北境宋家军队?还是说,其实为了这个早就应该死在两年前的寂流苏?   想起之前应与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事情,谢瑶花心中便是无可抑制的涌上一抹浓烈的嫉妒之心,上一世寂流苏受她陷害临死之前,她便是眼睁睁的看着姬弦音孤身一人而来,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而甘愿承受万箭穿心之痛,当时若非是她及时让那些人住了手,姬弦音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如今时光重来,两年之后,姬弦音竟然还是如此心甘情愿的为这个贱人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难道半点不知道珍惜珍惜自己当初手下留情放过他的那一次机会么?竟然是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是这般干脆至极的选择动用音杀之术,丝毫不管这其间后果,极有可能会损及自己的性命?!   越是如此想着,谢瑶花心中便越是恼怒至极,她一个从来不懂手下留情的女人,甘愿为了这个男人收回杀人之令,甚至是在知晓他被手下之人救走好不容易存活下来之后,激动得手舞足蹈失了态。   此后,她更是不惜动用手底下的势力,大力查探姬弦音的踪迹,更是在查探出弦音就是大楚之中即将归京的姬二公子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舍弃了北燕之中堂堂郡主的身份,千里迢迢赴往大楚之地,借用了李毓秀的身份,等待着他回到大楚帝都。   她为他付出了如此之多,可是这个人眼中竟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她的半分地位,反而满眼都是那个处处不如他,甚至还死在了她手中的贱人?!   两年之前姬弦音为了慕流苏甘愿一心赴死便罢了,如今时过境迁,他竟然还是这副德性,谢瑶花自然是万分恼怒,满心的嫉妒,更是差点将她的理智悉数冲刷殆尽。   此时此刻,谢瑶花也是已经完全顾不得姬弦音如今动用之音杀之术,很快便会破了她苦心布置下来的傀儡军大阵了,她只想着提剑冲到姬弦音身边,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谢瑶花比起那个愚蠢无能,甚至还死在了她面前的寂流苏而言,可是好了不止千倍万倍!   谢瑶花想要告诉姬弦音,这世间倘若当真是有那么一人,能够担得起姬弦音如此以命相护,那人必然不该是她寂流苏,而应当是她谢瑶花呀!   ☆、第一百五十章流苏的杀意   然而比起谢瑶花那般明显是又震惊又嫉妒得发狂的疯溃态度,慕流苏如今的面容之上,却满满的都是衰颓之色。   听着城门之上的琴音传来的时候,慕流苏脚下便是猛的一个踉跄,手中的树叶也是一刹滑落在地,而她那随意别在身后的长枪,也是因为慕流苏的这一个脚下踉跄动作,猛的坠落地上。   “哐当”一声,红缨枪的枪杆与地面之上大楚军队的武器撞击一处,发出刺耳之极的声音,落在慕流苏的耳中,却是仍旧不曾让她回过半分神来。   慕流苏此时此刻,整个身形都是剧烈颤抖着,一张皓月面容之上,也是弥漫开满心的恐惧和满心的后悔之意,她竟然是忘了这华洲城的城门之上,还有弦音在此处!   弦音本就擅长动用音杀之术,如今看着她和大楚军队陷入谢瑶花布置下的阴毒阵法之中,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尤其是她方才想要动用音杀之术的那一幕,必然也是早就已经落入了弦音眼中了。   也许正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准备动用音杀之术,所以弦音才会这般先她一步弹奏出琴曲之音,选择同样用音杀之术的方式,来替她破解这个阴毒的傀儡军大阵?   可是如此单方面的都用音杀之术破解阵法,然后必然是极为大的,最重要的是弦音根本就不能动用内力呀,可是如今他竟然是已经弹奏出了这般音杀之乐,就证明弦音此时此刻,已经是动用强悍的内力了。   然而哪怕是慕流苏如今想要阻止,也完全是已经来不及了,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便只能到结束才能够停止下来,否则无论是音杀术师,还是出声打扰的人,都必然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慕流苏明明知晓弦音不能动用内力,却还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弦音在此动用内力,将他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慕流苏实在是于心不忍,更甚至是痛苦之极。   因为没有人比她心中更清楚,弦音动用此次音杀之术之后,即将会面临如何大的危险,此时此刻,慕流苏心中最为恼火的无疑便是她自己了。   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将弦音置入如此危险境地的人,竟然会是她自己。   此时此刻见证姬弦音擅自动用内力来催动音杀之术进行破阵的一幕,慕流苏心中的后悔程度可想而知。弦音明明就极为精通音杀之术,方才见着谢瑶花布下傀儡阵法的时候,其实她就应该让云破赶紧带着弦音离开了,只是因为他方才的确是被傀儡军困住,没有来得及多想罢了。   谁曾想到,她这一个疏忽将弦音在了这华洲城的城池之上,竟然会导致如今这幅局面。   先前风岭再三提醒自己,让她一定监督着弦音,不要让他擅自动用了内力,弦音在处理自己的事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动用半分内力,可偏生却是在此处,弦音竟然会为了她而破了这个禁忌!   慕流苏心中早就已经是一片冰凉,她自然知晓依着弦音的性子,其实根本不怎么可能会因为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的人就擅自动用了音杀之术的,弦音如今无疑是看着这些个大楚军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物,所以才会如此帮衬自己罢了。   可是这么一个出于爱屋及乌的帮衬,便是极有可能便是丢了弦音性命啊!   慕流苏此时此刻心底早就已经麻木了,她心中虽然极为想要冲上这城池之上,让弦音赶紧停止弹奏,可是她心中也是知晓,倘若此时贸然而去的话,弦音必然也是会遭到巨大反噬。音杀之术,但凡是乐起,便是唯有结束才行,为今之计,她竟然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弦音破阵而再无其他的办法了。   而恰恰是此时,远在华洲城城门之上的姬弦音,却是隔着万千人马,径直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那一双迤逦惊艳的凤眸之中,瞧着似乎是一抹平静至极的神色,然而瞳孔之中,却是早就已经盈满了慕流苏从未见过的宠溺之意。   慕流苏只觉得心脏一阵揪痛,此刻,她竟然是完全处于一阵茫然之中,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弦音。   盯着弦音那一张惊艳至极的美艳面容看了许久,慕流苏眉眼沉沉,猛的便是一个转身,抬脚朝着地面之上的红缨枪狠狠一踢,那长枪在地面之上跃起一道惊艳弧度,慕流苏抬手一握,赫然便是精准至极的将那红缨枪的银色枪杆直直抓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而此时此刻,本来还茫然至极的慕流苏,一张皓月面容之上却是忽而带了一抹彻骨的寒凉,慕流苏的浑身都散发出一阵浓郁的杀意,一双精致眉眼早已经凌厉得不成样子,完全是宛如一个屠戮众生的杀神一般。   慕流苏手中长枪一动,在地面之上划出一道惊艳弧度,然后赫然再提入掌心,枪尖一指,遥遥对上了谢瑶花的方向。   谢瑶花本来还震惊之极又怨愤至极的看着姬弦音,如今觉察到慕流苏这边的动机,也是下意识的将目光转了下来,如今看着慕流苏现在宛如变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凌厉得不成样子,看着自己的眸光更是完全是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顿时心中也是一颤。   她方才明明是一直看着弦音,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吧,怎么慕流苏便是由方才那般从容之极的样子,忽而变成了这般阴森之极的模样,看她那样子,似乎是真的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意了?   先前慕流苏与她对峙的时候,谢瑶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慕流苏对她尚且是没有存了绝对的杀心的,倒不是说慕流苏这个傻子念着往日的闺蜜情分不忍心杀了她,而是因为谢瑶花多少还是了解一点慕流苏的性子的。   谢瑶花也是知晓,在慕流苏看来,倘若是那般轻易至极的杀了她,其实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便宜了他,按照慕流苏的性子的话,应当是会选择将他们留下来,从而让他们看着更多让他们自己痛苦至极的场面的,或者说是让他们经历了种种折磨之后再痛苦死去。   这就比如说是当初背叛了寂家满门的欧阳昊的下场一般。欧阳昊虽然是早就已经落入了慕流苏手中,但是镇北军之中却是并没有传来他身死的消息,反而倒是传出了欧阳昊屡受大楚军人折磨,并且还成为了唐门之中专门用来淬炼毒药的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搞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想而知,下场该是如何凄惨。   可是在谢瑶花看来,管他是成为神还是鬼,总归都是活着比较好。但凡只要他能够活着下去,那么自己必然是有机会能够寻到仇人报仇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瑶花在看到慕流苏对自己并没有带着绝对的杀心之后,才能够做到那般轻松至极的与慕流苏侃侃而谈,但是如今慕流苏却是突然变得跟人一般,满脸凌然杀意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一时之间也是让谢瑶花心中有些胆寒。   她素来都是一个最为怕死之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万分珍惜自己小命儿的,而且方才她之所以那般嚣张至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在于方才她的手中有着傀儡大军的阵法在握,有着成千上万的傀儡军拦截者着着慕流苏。   所以谢瑶花方才当真是半点不担心慕流苏有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杀了如此多的傀儡大军从而来取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如今她布置下的这傀儡大军阵法,很明显已经是受到了弦音音杀之术的牵制了,傀儡军如今已经是半分动弹不得,想来不过再需要须臾时间,这阵法必当是能够破解干净了。   而那个时候,大楚这边的十几万军队必然也是能够重新恢复动弹,反而是她手底下的傀儡军,必然是会被这些人反过来斩杀成一堆渣滓。   最重要的是,慕流苏本身是武功出神入化之人,如今没了傀儡大军进行拦截,而她又分明是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可想而知倘若真的这阵法被破了,她谢瑶花必然是极有可能会死在了慕流苏的长枪之下的。   一想到自己的性命极有可能会终结在去流苏这个贱人身上,谢瑶花就浑身难受,一来,她根本就不想死,二来,她谢瑶花就算是真的要死,也绝对不可能死在了慕流苏的手上!   一想到这里,谢瑶花浑身也是涌上了一股不甘之心,如今哪怕是有着弦音以生命为代价她弹奏出了这一场音杀之术的琴曲,从而来破解了傀儡大军的阵法,可是如今她的手中,还有着方才使用青铜蛊铃召唤来的千万蛊虫的底牌,她慕流苏当真是以为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剩下自己不成?   时至今日,谢瑶花如今满脑子之中,也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慕流苏靠近自己,不能让她动手杀了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谢瑶花也是半分不愿意再去拖沓行事儿,而是径直将手中的青铜蛊铃再次狠狠的提起来,拼命的摇晃起来。   然而这一次,谢瑶花希望见到的效果确实并没有实现,青铜蛊铃虽然是作为巫蛊之族的圣物,但是不说别的,单单只是看声音这一方面,这是所谓的巫蛊族圣物,比起被称为天下乐器之首的第一古琴焦尾琴而言,终究还是必然逊上一筹的。   而且弦音在这古琴之中,更是注意用了自己的浩瀚内力,他那一身内力精纯程度,便是慕流苏都自认遥不可及,可想而知,如今这些个内力悉数被注入了这古琴之中,所达到的效果又当是如何精妙。   姬弦音指尖时而轻拢慢捻,时而又动作极快的的挑动着琴弦,轻重缓急极为分明,而他那神似神邸的手速,也是让云破和身边的沈芝兰,白鹄等人,更甚至是华洲城城池之下的一众大楚将士们,完全是看得眼花缭乱,除了惊叹,便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而随着姬弦音五指之间的动作,琴弦之上也是倾泻而出一声又一声惊艳之极的琴音,明明并没有什么刺耳至极的程度,却偏偏是轻而易举的便是将谢瑶花那一阵宛若催命鬼符一般的蛊铃铃音彻底盖了下去。   本来巫蛊之虫靠近得已经极为迅速了,倘若是有着谢瑶花催动蛊铃,必然是能够立马接近大楚军队,然而如今铃音被琴声盖住,那巫蛊之重,自然也是不可能再迅速起来。   ------题外话------   下一章男一男二联手   ☆、第一百五十一章万蛊来袭   谢瑶花本来就有些难看的面容,如今更是可以阴沉的滴出墨汁来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蛊铃铃音,居然是会被弦音的琴音给压了下来。   如今她倘若再没有办法催动这些蛊虫迅速靠近这些个大楚军队,待会儿等到弦音这边的音杀之术彻底破解了傀儡军的阵法之后,大楚军队中的所有人就都可以动弹了,那么巫蛊之术的作用便是不大了。   青铜蛊铃作为巫蛊一族的圣物,虽然本身的确是极为神奇,可以召唤万蛊来袭,但是这些蛊虫的杀伤力的确是不怎么强悍,所以一直以来,巫蛊族的人也就只把它视作圣物,并不会真的动用出来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毕竟青铜蛊铃召唤出来的蛊虫,哪怕是在这铃音散去之后,这些蛊虫要么便是死,要么便是贸然进入人体之中,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这些炼制蛊虫的人手上。可想而知,若是没有了炼制蛊毒之人的控制,这些蛊虫若是一直存活在外的话,对北燕的百姓而言,必然是一场浩劫。   巫蛊一族在北燕之中的名声本就不算太好,但是一直以来,北燕寻常百姓和北燕巫蛊一族的人都还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巫蛊一族的人也算得上是谨言慎行,并不会轻易动用这样的巫蛊之术从而去惹动了百姓群怨,所以这所谓的圣物,当真便是成了一个留在巫蛊一族之中用来供奉着一个圣物了。   说起来,这还是谢瑶花自己精心琢磨一番之后,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配合着傀儡大军的9阵法,想要将这青铜蛊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动用这些庞大数量的蛊虫,从而替自己取得一场燕楚一战之胜的。   先前谢瑶花之所以会在燕离歌与慕流苏进行首站的时候那般沉得住气的不曾露面,便是在精心倒腾着这阴毒至极的傀儡大军的阵法,还有在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够偷盗出来巫蛊一族中的青铜蛊铃。   她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个阵法和青铜蛊铃融到一起,又是花了一番心思,亲自去了巫蛊一族一趟,将这么个东西偷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的成果即将大成,可是谢瑶花根本没有想到弦音竟然会出现在这华洲城之中,而且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帮着寂流苏那个贱人对付自己!   虽然从心底而言,谢瑶花也不愿意姬弦音因为动用音杀之术与自己对抗的事情而损及了自己的心脉,更甚至伤及了他的性命。但是今日之一场战争,可是她精心布下的局。倘若是因为弦音的事情,便是让她的一番筹谋毁于此处,谢瑶花说什么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而且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倘若是得不到弦音此人,她便是宁可毁掉,也绝对不会留给慕流苏,所以如今见着姬弦音这般衬慕流苏的样子,谢瑶花心中也是好一阵怒火升腾。   如今谢瑶花也是顾不得其他了,只想着赶紧动用着蛊铃,让这些个蛊虫立马对着大楚军队发动进攻,趁着这些大楚军队之人还不能动弹的时候,多收了几条人命。   想到这里,谢瑶花也是立马便是将自己衣摆之间别着的一把小刀取了出来,闭上眼睛,颤抖着手,举着小刀朝着自己的眉间狠狠一划。   很快,谢瑶花的额头之间便是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划痕,殷红色的鲜血从他的额间流淌出来。顺着她的划伤痕迹径直从鼻翼两侧滑落开来,带出几道恐怖之极的血线,瞧着当真是渗人至极。   谢瑶花如今却是半分不敢叫疼,反而是迅速至极的将手中的青铜蛊铃抬高至下颌部分,等着自己额前的血迹从面颊之上滑落下来,滴落在那青铜蛊铃的铃铛身上。   自古以来,但凡是阴邪一点的巫蛊之术,素来都惯常以血为引,如今谢瑶花更是动用了眉间之血,可想而知她所发的蛊术必然也是极为厉害了。   不过,如今谢瑶花如此动用眉间之血来催动蛊术,随后的反噬,必然也是会损及心脉更甚至是性命的。   只是谢瑶花此时此刻却顾及不得那么多了,她将青铜蛊铃染上自己的眉间血之后,口中又练了一段颇为复杂的咒语,隐约便是见着那华洲城附近的那些蛊虫越发加快了速度,朝着大楚军队的方向齐齐涌了过来。   那些个蛊虫当真是如同众人周知的蛊虫一般,一个个体型细小,但是长得却是奇形怪状,分外渗人,总之瞧上一眼便容易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如今成千上万的蛊虫齐刷刷的朝着大楚军队袭击而来,也是让这些个大楚军队这边的人脸色一刹又变得苍白了些许。   其实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都是经过慕流苏精心训导之人,本来一身的胆子还是极大的,可偏生这些个蛊虫实在是长得有些瘆人。而且这玩意儿谁都知道阴毒至极,但凡是沾惹上了丁点,就已经足够让人痛的死去活来了。   所以饶是他们如今都是七尺男儿,但是见着如今这么一群蛊虫,终究还是有些变了脸色。   ……   姬弦音本来一边抚着琴弦,一边与慕流苏对视着,如今看着谢瑶花这边的反应,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手中琴弦再起,一声铮鸣赫然划破长空。   而随着他这一声清明至极的琴音传来,华洲城之下成千上万的傀儡大军也是猛的发出了一阵轰鸣。原本还站立在原地宛如一座巨大堡垒的傀儡大军,此时竟然是齐刷刷的跪倒在了地面之上,双手垂立,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本来还沉静至极的跨坐在战马之上的谢瑶花,整个身子也是突然开始一阵猛烈的颤抖起来。等她身子剧烈颤抖之后,谢瑶花忽而便是猛的一个欠身,从喉咙之间溢出一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音,一抹鲜红血色也是迅速至极的从她的唇角流淌出来。   一大口的鲜血喷涌出来,谢瑶花本来就因为眉间染血而导致一张面容布满了血线,如今再加上唇边的殷红血色,此时她的模样完全就如同一个被刺穿了头颅溢出了满头鲜血的人一般。   好好的一个姑娘,好好的一张面容,如今遍布血色,配着谢瑶花那一头已然凌乱的长发,当真是怎么看着怎么觉得恐怖之至极,活脱脱一个从炼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很显然,如今这傀儡军的阵法,已经是被弦音所动用的音杀之术直接破解掉了。   而此时此刻,本来还有些面容惨白的大楚军队竟然也是惊喜至极的发现自己能够动弹了了。   慕流苏看着眼前的大楚军队能够动弹,心中却是没有半分喜悦之色,一双目光反而是直直的盯着弦音,唇瓣已经被她咬得发白,隐约颤抖。   果不其然,弦音在将最后一声琴曲弹奏完之后,他整个人也是身子一倾,如谢瑶花一般猛的吐出了一口殷红血色,然后整个人都俯仰在了焦尾琴之上。   “弦音……”慕流苏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整张脸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反而是觉得自己的喉咙之间涌上了一阵腥甜,瞳眸之间,也是蓦然涌上一股迷茫大雾。   随后,慕流苏便是再次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喊声——“弦音”!   这一道声音便是如同方才弦音弹奏的琴音一般,赫然响彻了整个华洲城的上空,就连方才还沉浸在自己能够动弹了的喜悦之中的大楚军队,也是齐刷刷的朝着华洲城之上的姬弦音看了上去。   见着方才还好好的端坐着弹奏琴曲的荣华世子如今奄奄一息的趴倒在琴弦之上的样子,大楚军队之人显然也是明白了什么。   他们其中,虽然有的人并不懂什么是音杀之术,但是凭着脑子去想,也是完全能够反应过来,荣华世子必然是动用了什么伤及自己的奇术,损耗了自己心神从而到才破了这个大阵的。   慕流苏为了他们亲临战场浴血奋战,荣华世子也是为了他们舍己破阵,一时之间,所有人的都是有些眼红,心中也是一片复杂情愫。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确实来不及在多虑什么了,因为那些个密密麻麻的蛊虫,早就已经朝着他们直直涌来,更甚至是已经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径直跃身飞驰而来。   “都给本副将回神!先解决了眼前的这些个怪物再说,不要浪费了荣华世子的一番心意!”   颜繁之自然也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冷冷清清凉薄至极,总之看上去颇为不好相处的荣华世子,如今竟然是甘愿以自身为代价来帮助大楚军队进行破阵。看慕流苏方才那般激烈至极的反应,荣华世子方才所弹奏的琴音只怕是反噬极大。   虽然此时此刻,颜繁之也是想要立马飞跃至慕流苏身边,让她冷静些许,但是为今之计,还是只能先解决了这些巫蛊之虫再说。   对着大楚军队这边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颜繁之也是立马以目示意,让青花赶紧过去安抚住慕流苏。   慕流苏如今的状态明显是不怎么稳定,看她的样子,必然是荣华世子这边的动静影响她了。方才慕流苏发出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之后,整个人便是如同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面之上,方才为了对付谢瑶花慕流苏发狂一般的对着傀儡大军大打出手,一身的内力早就已经消耗了不少,再加上她先前吹奏树叶的时候也是动用了内力催动着音杀之术,如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虚弱之中。弦音出事儿更是成为了压倒慕流苏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她整个人颓然的摔倒在地面之上,仿佛是一夕之间散去了所有力气,跪在一众她方才杀了的傀儡大军的尸体堆中,眸光却是死死的看着城门之上的姬弦音。一个素来沉稳至极,千军万马兵临城下也不曾见她变了脸色的人,如今却是因为城门之上的那位美艳世子忽而便失了分寸,如此方寸大乱,一时之间,颜繁之也是有些心头微堵。他心中极为混乱,见着青花如他所言一般过去了,心中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许,这才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注意慕流苏那边的动静,转而提了长枪,便是朝着飞涌而来的蛊虫厮杀上去了。   而大楚军队的人听了颜繁之所言,心中也是一片清明,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也是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担忧至极,但是到底也没有忘记了自身身为大楚将士的责任,更是知晓如今如果只顾着这些事情不立马作战,就等同于是让荣华世子白白救了他们。想到这里,大楚军队之人立马便是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凝神开始应付这些个僵硬瘫软在地面上的傀儡军,还有那些个飞驰而来的蛊虫了。……   这一边,谢瑶花也是随着弦音手中的那一调琴音落下,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她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她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的傀儡军阵法,如今真的便是被弦音给破了。阵法被破,她所受的反噬可想而知,如今她体内的五脏六腑完全是如同被绞烂一般,疼得她脸色发白完全是生不如死。   可是如今傀儡军阵法已破,倘若她再不让这些个巫蛊之虫进攻大楚军队的话,今日这一战,她必然是彻底败了。   见着她召唤来的巫蛊之虫如今已经和能够动弹的大楚军队战斗在一块,谢瑶花眉眼之间的怨毒神色也是越发浓烈了不少,如今大楚这边的人已经有了作战能力,那么这一丁点的蛊虫攻击能力,那便是完全不够看了。   想到这里,谢瑶花径直从衣摆之间取出一颗蛊虫,眼睛也不眨的径直将之吞入肚中,然后便是再次拿起手中刀刃,朝着自己的心脏之处猛的滑落而去。胸腔之中的殷红血色溅落出来,谢瑶花眉眼之间不仅没有半分畏惧之色,甚至是连半分疼痛之意都没有,而且再次是动作利落的将那心头之血滴落在了青铜蛊铃之上。   做完这一切工作之后,谢瑶花便是猛的抬眸,看着如今与巫蛊之虫战作一团的大楚军队,眉眼之间溢出冷厉之色,怨毒至极的开口道。   “吾以巫蛊一族圣物青铜蛊铃为令,命千万蛊虫即刻给吾吞噬光这些人的躯体,一个不留!”   而随着谢瑶花这一声落下之后,那先后染了眉间血和心头血的青铜蛊铃也是瞬间便是隐约泛起了一阵血光。与此同时,那些个是正在与大楚将士们战做一团的蛊虫,浑身也是泛起了一阵幽幽血光,原本体型就极为细小动作极为迅速的蛊虫,如今的动作更是越发迅速至极了。   本来这玩意儿就极难对付,如今动作再一迅速,哪怕是反应极为迅猛的大楚军队,此时此刻应付起来也是颇为吃力。   那些个蛊虫瞅准了机会,便是直直避开了大楚军队这些人的战甲,径直从他们的脖子处钻了进去,直接咬开脖子,钻入了不少大楚军人之中的人体之中。   不过方才钻进去些许,如今这些个大楚便是一刹丧失了作战能力,反而是迅速至极的的瘫软在地面之上,不断的滚动着身子,表情痛苦不堪。   一时之间,本来尚且还能应付这些巫蛊之虫的大楚军队,因为谢瑶花再次动用了青铜蛊铃催动蛊虫,立马便是再次陷入了劣势之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巫蛊圣人   见着姬弦音捂着胸口倾倒在琴榻之上,云破立马便是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了起来。看着姬弦音唇齿之间溢出的猩红血色,云破一个男子,此时竟然也是着急得差点哭了出来,唤出的称呼也是带了一声哭腔“主子……”   姬弦音却是并没有看云破的目光,反而是强撑着身体,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到了沈芝兰的身上,染了鲜红血色的薄唇微微一动,吐出了极为轻巧的几个字来。   “沈相,接下来的巫蛊之事儿,就交给你帮着流苏解决了。”   云破见着主子事到如今,竟然还这般惦念着这华洲城的战事儿,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极为发堵,主子那边冷情凉薄性子的人,怎么会关注这所谓的两国战事,最为关注的,无非还是征北将军罢了。   如今他已经动用音杀之术破了傀儡大军的阵法,帮衬着镇北将军解决了一件大难题,如今竟然还是心心念念着让沈相动手,让他去破解了谢瑶花的巫蛊之术。   由此可见,主子对镇北将军的重视程度,即便是已经过了整整两年,仍旧未减半分。  沈芝兰此时此刻也是眉眼沉沉的看着姬弦音如今这般虚弱至极的的样子,见着他整张脸如今已经白得几近透明没有半丝血色,一双惊艳至极的狐狸眼中也是透过一抹深邃之色。   许久,他对着姬弦音极为认真道:“荣华世子未免太可笑了一些,即便是没有世子所言,本相也必然会帮衬着流苏破了这阵法。”   顿了顿,沈芝兰接着补充了一句:“本相帮衬流苏,是出自本相心中所愿,并非是世子求情所得,世子也不用如此做法,将本相的出手看作是本相与你之间的事情,这是本相与流苏之间的事情,谁也插手不了。”   沈芝兰这一番话,也是听得在场的人都一阵心中感慨,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两个人竟然是还顾及着这件事情到底算到谁的恩情之上,除了说一句这二人的确是将镇北将军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重要之外,当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然而此时此刻,其实最为担心的还是白鹄,一如方才的云破一般,他也是知晓自家主子此次必然已经是铁了心的要替这位镇北将军破解北燕那劳神子郡主的巫蛊之术了。   可是自家主子倘若是真的要出手,这般阴毒至极的巫蛊之术,待会儿带给主子的反噬,必然也是同样极大的。   云破正在纠结着是不是打算劝诫一声,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沈芝兰却是一刹出手,瞬间便是将他身上的佩剑一把抽了出来,长剑一竖,剑尖翻转,沈芝兰也是猛的将长剑朝着自己的心脏处直直刺了下去。   “主子!”这般果决又干脆至极的动作,显然是没有让白鹄反应过来,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立马也是发出了一声云破一般的惊呼声音。   沈芝兰这般利落自己的动作,不仅让白鹄吃了一惊,就连云破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知晓沈相大人对镇北将军的确也是情根深种,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如今时隔两年之后,他竟然还是能够亲眼看着这二人同样是为了镇北将军甘愿舍弃生命的一幕。   这可是心间血呀,倘若是这力道不对,稍微再进了一寸,必然是会血溅当场命丧黄泉的,况且沈相大人可不是像谢瑶花那般在动手之前先行动用了巫蛊之重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完全就是利落之极的出招,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见着沈芝兰的脸上明显的白了一个程度,云破此时此刻也不知说何是好了。   方才云破觉得主子为了征北将军付出如此之多,倘若当真是一个不好出了差池,平白将镇北将军留给了沈相大人,完全就是得不偿失。可是如今看这位沈相大人也是为了镇北将军这般决然模样,云破却是一时之间犯了难,倘若换他做为镇北将军的话,在这二人之间,他竟然也一时之间不知取舍与谁了。   而沈芝兰在取出了心头血之后,也是从衣摆之间取出了一个铃铛,乍一眼看上去,竟然是与谢瑶花手中的那个铃铛全然没有二样,唯一不同的是,谢瑶花手中的那个铃铛是青铜炼制,而沈芝兰手中的这个铃铛,明显是用雕漆鎏金制成的。   铃铛上面的鎏金之色已经泛了些许暗泽,但是却不能不会显得颇为廉价古旧,反而是透出了一股子久远至极的年代感,一眼看上去,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像那青铜蛊铃一般透着一股子阴毒之感,反而还让人觉得这东西有些神圣至极。   一如先前的谢瑶花一般,沈芝兰直接将自己的心头血也悉数滴落在了那个看上去神圣至极的鎏金铃铛之上,赫然便是见着那鎏金铃铛身上的暗沉之色褪去不少,反而是化成了一抹又一抹耀眼之极的金色色泽。   金光熠熠,夺目生辉。   ……   谢瑶花方才被弦音破解了傀儡君的阵法遭受了莫大反噬,又动用了自己的眉间血和心头血,此时整个人都已经虚弱至极,若不是她先前服下了能够保全性命的保命蛊,此时只怕早就已经坚持不住而昏厥过去了。   好在她的这一番心头血并没有白费,这些个蛊虫比起方才最开始的时候,明显就进攻猛烈了许多,此时已经是有了不少大楚军队中人中了招了。看着那些个大楚军队之人被蛊虫钻身体,好一阵痛不欲生的模样,谢瑶花心中也是满意之极。   然而并没有等她高兴太久,谢瑶花便发现城门之上,忽而便是有一阵奇异至极的动静传来。谢瑶花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城门之上,除了弦音之外,竟然是还站了一个一身紫色华服,潋滟生辉的惊艳男子。   那人一张面容生的极为惊艳,一眼瞧过去,当真是如同楚玉一般温润之极。看着那一身华艳至极的紫色鱼鳞服饰,越发将整个人尊贵的宛若神祇一般。哪怕是站在弦音这般惊艳众生的人身边,沈芝兰也依旧没有被压了半分风华,两相媲美,惊艳至极。   然而谢瑶花此时此刻却是来不及犯花痴了。再见着这么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时候,谢瑶花整个人都是脸色刷白,差点晕厥了过去。   沈芝兰居然在这里?!   因为谢瑶花与巫蛊一族到底还是沾染上了一些关系,所以如今她也是知晓沈芝兰此人在巫族中的地位,究竟是如何至高无上的。   其实先前她追随着弦音的踪迹去往大楚之地并且假扮李毓秀,一直到她受了侏儒传唤,得知燕离歌即将前往云和寺庙之中查看而不得不离开大楚的时候,谢瑶花都是半点不曾知晓沈芝兰与巫蛊一族有关系的事情的。   一直到了两个月之前,也就是在燕离歌与慕流苏晋州城一战之后,她亲自前往了巫蛊族一趟,跑到了巫蛊一族的圣殿之中,去偷盗这所谓的青铜蛊铃,她才发现,那被巫蛊一族视为神地,从不对外开放的圣殿之中,除了供奉着这所谓的青铜蛊铃之外,竟然还供奉了一幅年轻男子的画像。   那男子五官极为精美,面若楚玉,温润之极,赫然便是大楚右相沈芝兰是也。   能被巫蛊一族将画像放在圣殿之中如此供奉着的活人,可想而知,地位当是如何之高,除了此人极为精通巫蛊之术外,谢瑶花也是立马便想起了巫蛊一族所尊称的“圣人”一人了。   但凡是巫蛊一族称为“圣人之者,那就完全是属于超于巫蛊一族之中族长的存在,蛊术必然是极为超凡不说,而且一声令下,完全调遣巫蛊一族之中乃至族长所有人,权力之大,完全是能够让所有人闻之变色。   毕竟并非是巫蛊一族的族长,不用世代困在巫蛊族中钻研什么阴邪蛊术,却能够掌控巫蛊一族命运,随意调遣巫蛊族中人,但凡是受了丁点伤害,整个巫蛊之人,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这样的人,谁也惹不起。   先前谢瑶花还只是觉得这位大楚右相,不过是在文韬武略上远远胜了旁人些许,虽然一身声望名动天下,但是实际上背后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谁曾想到这人竟然是摇身一变,忽而就极有可能是这北燕巫蛊之中的“圣人”,她便觉得有些恐怖之极。。   沈芝兰年少成名,在天下四国之中本来就声望极高,如今倘若还有这巫蛊一族作为背后势力,这天底之下,只怕当真是无人胆敢动了他了。   可平偏生这么厉害至极的人物,却并非是她相识之人,而同样也是站在慕流苏那个贱人那边的,当时谢瑶花便是想起了如今大楚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桃色绯闻。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并不知晓慕流苏就是当初的寂流苏,所以不仅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笑着调侃了一句,沈芝兰和沈芝韵如此厉害至极的兄妹二人,竟然是齐齐爱慕上了一个男子,当真是太过可笑之极。   如今想来,还可笑个屁,寂流苏这个贱人到处勾三搭四,哪怕是到了大楚,也不曾安分下来,勾搭了一个燕离歌一个弦音弦音还不够,竟然还勾搭了沈芝兰这般人物,当真是水性杨花,淫荡至极。   本来谢瑶花心中还抱有些许侥幸之心,想着沈芝兰应当不会是巫蛊一族中尊崇至极的的“圣人”,毕竟他是大楚的少年右相,怎么可能会跑到北燕之中与北燕巫蛊一族扯上关系呢?   然而她心中的这个侥幸,终究也就只能成为一个侥幸了,因为谢瑶花此时此刻终于是有些后知后觉的的发现了沈芝兰的手中,居然是拿着一个和她手中青铜蛊铃一般模样的鎏金铃铛!   鎏金铃铛?这可是巫蛊一族之中至高无上的圣物鎏金蛊铃,比起青铜蛊铃而言,档次自然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这个铃铛,的确只有传闻之中巫蛊一族中“圣人”身份的人手中才会拥有的圣物,如今竟然是落在沈芝兰的手上,其中深意可想而知,巫蛊一族的“圣人”,的确就是如同那一幅画像一般,就是沈芝兰无疑了!   青铜蛊铃虽然同样也是巫蛊一族的圣物,但是它的作用只是在于召唤千万蛊虫的这一点上,召唤出来的蛊虫并不能够自觉退散。   但是鎏金蛊铃不一样,不仅是能够召唤蛊虫,而且可以让那些个蛊虫只听从他一人的指令,想要如何出现便如何出现,想要如何退散便如何退散,最重要的是,这个鎏金蛊铃,不仅是同样能够召唤万蛊来袭,更是可以召唤附近之中所有巫蛊一族中人。   有时候,蛊虫来袭并不可怕,但是无数的炼蛊师来了之后,这会是如何一翻景象,也是可想而知了。   倘若沈芝兰尚且在大楚之地还好,可是如今他在北燕之地,恰恰巫蛊一族的人离此地也并不算如何之远。倘若是沈芝兰当真是动用了青铜蛊铃召唤了巫蛊一族中的炼蛊师来袭,见着她偷偷盗取了巫蛊一族的圣物青铜蛊铃的话,他的下场,必然是不可能好到哪里去的。   思及如此,谢瑶花的面容可以说是完全难看到足以滴出墨汁了。   此时她心中说不慌乱都是假的,方才她虽然并没有看到沈芝兰取出心头写血的一幕,但是看着他绛紫色衣袍上氤氲出来的点点血迹,谢瑶花便也是知晓,沈芝兰这是准备激活这鎏金蛊铃,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她了。   可是沈芝兰这也是不要命了么?巫蛊一族中的圣物,因为杀伤力太过强大了一些,所以通常极少有人动用,毕竟害怕引起群怨,所以每次动用这种东西,都是需要以自身受到极大的反噬为代价的,哪怕他沈芝兰也必然不会例外。   更何况青铜蛊铃和鎏金蛊铃,这两类东西都是巫蛊一族之中的圣物,使用这么两个圣物进行斗法,两个人所受的吞噬,较之寻常必然也是要高出了一倍有余的。偏生沈芝兰却是丝毫不曾顾及,如此果断至极的样子,当真是看得谢瑶花心头滴血。   沈芝兰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谢瑶花这边的动静,看着谢瑶花那张被眉间流淌下来的血线遍布的容貌之上露出的又震惊又恐惧的样子,本来温润至极的面容,此时却是忽而弥漫上了几缕肃然杀意。   刚才谢瑶花所动的这些手脚,他可是一点一滴全部都看在了眼底,谢瑶花这分明就是打算让流苏葬身此处,以北燕七万将士的性命为引,布置了如此阴毒至极的傀儡大军的的阵法,又偷盗了青铜蛊铃擅自召唤万蛊来袭,如此大的手笔,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不过谢瑶花倒是想错了一件事情,如今他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召唤炼蛊师来此群,让她在此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这个人的性命,是她要留给流苏亲自取了的。   流苏那般性子,断然是不可能轻易接受了他人馈赠的,她自己的仇,必然是要她自己亲手来报。况且,依着姬弦音那般冷清凉薄的性子,都能够忍耐着性子不曾去动手杀了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而是安静至极的等待了两年时间,等着流苏亲自回归,那么他总也不可能心焦至极的替流苏出手了。   他就是想让流苏看看,他姬弦音能够做到的事情,他沈芝兰,一样都可以做到。   ☆、第一百五十三章战末   再说了,其实沈芝兰心中也是明白流苏,若非是因为弦音的事情,是不可能对谢瑶花动了杀意的。毕竟在流苏心中,必然还是想要在覆灭了北燕皇氏之后,将她和燕离歌二人还有欧阳昊一起,带到寂家满门的坟冢之前,以他们的血来祭奠寂家所有人的亡魂的。既然这是流苏的决定,那他要尊重便是。   思及如此,沈芝兰也是径直将手中的鎏金蛊铃晃荡了些许,然后便是听着一阵悠悠然铃音传出,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慕流苏听着这一道铃音传出,本来就虚弱至极的身体更是一阵剧烈颤抖,能再次吐出一口殷红鲜血。   本来方才谢瑶花服用了保命蛊之后,身体还能支撑一二,可是如今被称蛊铃再次反噬,自然便是化作了强弩之末。   然而此时此刻,谢瑶花所有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自己如今所受的反噬之上,反而径直朝着那些个被她召唤而来的密密麻麻的蛊虫看了过去。   就在沈芝兰手中的青铜蛊铃发出铃音的时候,那本来还与大楚军队战做一团的蛊虫,此时此刻居然是竞相散去,速度之快,当真是比出现的时候还要迅速至极。   不过只是须臾时间,那密密麻麻的蛊虫,便是已经散去了大半,仅剩的那些,到底也不过是被大楚军队之中那些个眼疾手快之人给制服住的巫蛊之虫罢了。   不过只是须臾时间,姬弦音音杀之术,破了傀儡君军大战,而如今沈芝兰又是动用鎏金铃铛,径直破了这万千蛊毒。而方才还处于劣势状态的大楚军队,也是忽而便因为这二人突然由方才的被动局面转为主动了。   谢瑶花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下的战局,竟然是这般迅速至极都被破解掉,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傀儡军和着万千蛊毒虫是被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以拉枯摧朽的方式整个彻底解决了。   一想到这里,谢瑶花整个人心中都涌上一股怨愤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沈芝兰和姬弦音如此惊才艳绝的两个人,为何会帮衬着寂流苏那个贱人来对付她,她谢瑶花到底是哪一点不如她寂流苏了?!   想到这里,谢瑶花也是忽然将视线转了开去,径直将视线落到了身上姬弦音身上,这才发现弦音如今竟然是被云破扶衬着,单手用力的捂着胸腔,俨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偏生姬弦音此时虽然这般虚弱,他却是不曾露出了半分痛苦之意来,反而是眉眼深沉而又宠溺至极的看着慕流苏的方向,唇角勾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意。   方才弦音因为单方面的破阵而受到了阴杀之术的反噬,所以此时此刻唇角也是带了几抹殷红鲜血,本来弦音的唇色就极为绯红艳丽,如今沾染上了血迹,越发衬得他唇色似乎是那三生石前忘川河畔最为艳丽的彼岸花一般。   映衬着迤逦眼尾的那一点朱砂泪痣,姬弦音本来虚弱至极的画面,竟然透出了几亩活色生香之意。   无论什么时候,当真都像极了一位画卷之中美到极致也惊艳到极致的谪仙。   可是如今谢瑶花只注意到了姬弦音的眼神,见着他虽然此时此刻身子虚弱之极,但是如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慕流苏身上的样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只是谢瑶花也知晓,她如今已经是大势已去,倘若再不趁机离开的话,只怕待会儿他便是得落入了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手上。   欧阳昊落在镇北军手上之后下场如何,她已经是如雷贯耳,倘若自己再落入了慕流苏的手上,隔了生死陷害,还有一家满门抄斩的恩怨,下场该是如何,自然是完全不用再多说了。   谢瑶花此时虽然也是极为心疼姬弦音,但是一想到姬弦音是在帮着慕流苏对付自己,她便是又恼又恨,只能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径直驱动战马,逃也似的离开了。   颜繁之等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谢瑶花这边的动静,虽然他们极力想要冲上去将谢瑶花阻拦下来,但是谢瑶花一直是站在千万傀儡军的中央位置,而且一直未曾动作,总而言之,离他们的距离是极为遥远的。   况且她的身前还有那么多傀儡军的躯体在那里做了掩护,一时之间,大楚军队不能及时靠近,也便只能错失了先机,任由着她一个人落荒而逃了。   不过颜繁之等人虽然是追赶不上谢瑶花,但是并不代表沈芝兰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个伤害了慕流苏的怨毒女子,手中的鎏金铃铛再次一阵摇晃,闪烁出一道耀眼至极的金色光芒,从中也是传出了一道略微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   这一道鎏金铃音穿透力极强,竟然是化作一道耀眼至极的金色光芒,光芒直直的朝着谢瑶花背影直射而去。   本来还跨坐在那战马之上,一路疾驰生怕跑慢了便丧了命的谢瑶花,显然也是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动静,等那鎏金铃铛穿越而来,靠近她身边的时候,谢瑶花才猛的发现沈芝兰居然是未曾放过自己?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在她临走之前,沈芝兰也想用这流金铃铛给它下蛊。   看着那金色的光芒在靠近自己之后竟然是古怪至极的化作了一道细小至极的蛊虫,谢瑶花也是立马面容大变,下意识的意识到这个蛊虫必然不是什么善物。   谢瑶花本是想着避免开去,可是鎏金铃铛这等巫蛊一族的至尊圣物,发出来的攻击又岂是他一个区区巫蛊师可以避免的,即便是谢瑶花那一手巫蛊之术在巫蛊一族之中,称得上是上上之人,但是在沈芝兰面前,到底还是是逊色了不止分好办点。   毕竟沈芝兰在巫蛊一族之中,可是有着圣人之称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可不单单只是说他的的巫蛊之术有多么强大,而是表明了沈芝兰无论是在动用巫蛊之术,还是解除巫蛊之术这方面的造诣之上,都是称得上是独步天下的。   其实沈芝兰在巫蛊一族之中,即便是已经成为了圣人一般的存在,但是却终究没有传出他曾经要动用巫蛊之术的传闻,无非也是听闻他在解除巫蛊之术这一方面之上,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   如今第一次见着沈芝兰花动用巫蛊之术,便是用了鎏金蛊铃这般圣物,谢瑶花也是知晓,她必然是拦截不下了。   谢瑶花甚至还未曾看清楚那金色蛊虫的模样,便是觉得那蛊虫已经是利落至极的窜入了自己的喉咙之间,本来就已经连吐了两口鲜血,如今更是一阵腥血之意。   谢瑶花头脑好一阵眩晕,若非是那保命蛊的蛊虫在体,只怕今儿她哪怕是有着九条性命,也根本不可能活了下来。   她一副怨恨神色,当真是宛若毒蛇模样,但是却没有那个胆子去招惹沈芝兰,毕竟巫蛊一族的青铜估蛊铃在她手中,倘若是沈芝兰一个心情不好,将附近的练蛊师引来对付她,那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以谢瑶花只能将满心的火气发泄到了慕流苏身上,转眸直勾勾的朝着慕流苏瞪了过去。   这一眼瞪过去的时候,谢瑶花气的快要炸裂的心思也总算是平衡了那么一丁点,因为谢瑶花此时此刻看见的慕流苏,竟然是以一个万分狼狈的姿态瘫软在地。   若非是她身边那个名字唤做青花的丫头扶着,只怕如今慕流苏早就已经匍匐地面了。   说起来,除了前世慕流苏整治完望城瘟疫的事情之后筋疲力尽的被自己给设计陷害了的时候,谢瑶花当真从未见过慕流苏这般狼狈的样子。   虽然她方才的确是动用了极多的内力,但是说起来还是因为慕流苏见着了姬弦音这边的动静受了刺激。   谢瑶花本来还颇为恼怒的面容,此时却是忍不住一笑,当初寂家两位嫡出公子千盯万看守着寂流苏,不欲让她动了情窦之心,如今两年时间过去,寂流苏不也同样是对姬弦音对了心思么?   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那般护着燕离歌,如今转而便是对着姬弦音如此模样,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非谢瑶花是北燕帝都之人,只怕如今当真是忍不住要对着慕流苏卒上一口了,看了慕流苏如此模样,谢瑶花心中平衡,也是一心想着要保下自己的性命,不愿意再留在此处半分。   至于沈芝兰对她下的蛊毒,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回去再看了。   谢瑶花咬碎一口银牙,径直对着慕流苏扬声道了一声“慕流苏,你给本郡主等着!”随后她便是驾马而行,直直离开了。   马蹄扬起一众沙尘,颜繁之将仅剩的蛊虫一剑刺穿成两半,也是凝眉朝着看谢瑶花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眉眼之间都是说不出的肃杀。   虽然谢瑶花已经孤身一人逃离了去,不过此时,大楚军队这边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应,这个女人手段阴毒,的确是不好捉摸,倘若是胡乱追杀上去,只怕还极有可能会被她手中的巫蛊之术给伤及性命。   收拾这样的毒妇,尚且不着急,从长计议便是。   况且今日华洲城一战,战果倒也不算太亏。虽然经此一战,傀儡军和这些个巫蛊之虫,让大楚军队这边损失啊不少人马,但是比起谢瑶花手中的七万人马全军覆没并且均无一人生还的结果而言,当真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颜繁之眸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青花扶着的明显是整个人大受打击的慕流苏,也是对着一众将士厉声吩咐了一声“清理战场,将余下的巫蛊之虫和傀儡军都清理干净,此事儿决不能马虎。”随后也是立马移开身形,直直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同一时间冲上来的还有风岭和洛轻寒,菘蓝。初一,十五等人,看那一众人的神色,早就已经是极为担忧至极了。   毕竟这一场战役之中,除了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之外,耗费了最多心神和力气的人便是慕流苏了。   起初便是慕流苏动了音杀之术让整个大楚军队镇定下来,同时也是引来了百兽大军对付傀儡军,替大楚军队争取了不少时间。然后慕流苏一直是与傀儡大军浴血厮杀,又是消耗了极多的内力,再加上姬弦音那边带给慕流苏的打击,如今心力俱疲,不让人担心才怪了去了。   “流苏哥哥!”就在众人齐刷刷的朝着慕流苏围过去的时候,城门之前,也是猛的传来了一声担忧至极的女声。   ☆、第一百五十四章情伤   随着一声一声的“公主小心”的惊呼声音传来,赫然便是见着城门之下,一身粉红色襦裙的楚清菱从城门处双眸含泪的朝着慕流苏疾驰过来。   楚清菱本来就贵为皇家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也许性子虽然能刁蛮了些许,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在众人面前疯狂疾跑,然而如今楚清菱口中念着慕流苏的名字,跑起来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比那些个冲锋陷阵的少年将士们慢到了哪里去。   本来楚清菱最开始就是想要跟着慕流苏一起上了战场的,这个条件未果,他便是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要在在城门之上进行观战,但是因为慕流苏和军中众人都惦念着她的公主身份,所以最终还是没有私自去冒了这个险。   于是楚清菱也就只能被强制的让人护在了城门之下,让他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一直到了这边的战事结束之后,城门之前负责守卫楚清菱安全的这些个大楚将士们这才终于有了些许松懈之意,这才让楚清菱得以跑了出来。   先前看着慕流苏口中吐出一抹血色的时候,楚清菱心中便是一惊,她本就是一个小姑娘,在这般情形之下,自然是早就已经担忧害怕得眼泪直打转了。   如今她总算是有了机会能够冲出来,楚清菱自然也是再无半分束缚,直接便是冲到了慕流苏的身边,一双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泪水也是哗啦啦的淌了个不停。   “流苏哥哥!流苏哥哥你没事吧流苏哥哥?!”楚清菱一阵哭诉,双手也是慌乱无措的高高举着,似乎是想要碰触一下慕流苏,却又唯恐怕他受了伤一般。   大抵是楚清菱这一声又一声的哭腔声音,还有身边青花那一声又一声呼唤他为“主子”的声音唤醒了慕流苏,慕流苏本来还带着几分茫然无措的神色,也是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   楚清菱微微一抬头,便是见着了楚清菱那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至极的面容。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无论如何也顾不得眼前的楚清菱了,因为慕流苏如今回过神来之后,便是满心都扑在了那个倾倒在琴身之上的惊艳少年。   慕流苏抬眸直直接朝着城门之上望去,眉眼之中似乎已经是蕴藏着千万悲喜,见着有云破扶着的明显已经是力竭的弦音的时候,慕流苏便只觉得喉咙之间再次涌上了一阵腥甜。   弦音已经是动用了音杀之术,沈芝兰方才也已经出手,慕流苏自然也是已经是知晓,如今战局已定,没了傀儡大军的阻碍,也没了千万蛊虫的偷袭,如今这偌大的华洲城,早已不是方才兵临城下的样子,而是再次处于了一阵绝对的安全之中。   慕流苏我此时此刻满心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想要直接动用内力,朝着城门之上一跃而去,偏生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苦战之后,她所有的内力都已经消耗干净。   音杀之术的反噬之力如今也是让慕流苏有些痛苦难忍,即便是慕流苏心中极为焦急,甚至还想动用他一直以来快得出神入化的轻功,想要只凭借须臾时间,便是能够由这华洲城的战场之下,一跃而上到了高高的城池之上。   然而如今她力气已经耗竭,慕流苏自然也是自己的体力不足的问题,所以便是立马朝着青花的方向看了过去,手中也是慌乱无措的拽紧了青花的衣摆,素来沉稳之极的面容之上,此时竟然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哭腔。   “青花,快带我上去,弦音,我要见弦音……带我去见弦音……”   青花一直以来都是以慕流苏为主心骨的,慕流苏在青花心中也一直都是一个沉稳至极的存在,如今又何时见过她这般慌乱无措,茫然的像个孩子一般样子。   青花心中其实一直都是知晓荣华世子对于慕流苏的重要性的,他在荆棘门中呆了如此之久,自然不可能不知晓音杀只求术这等奇术是极为损耗内力的事情。   可偏生荣华世子最忌讳的便是动用内力,先前风岭在神医谷替荣华世子诊治的时候便是说过,说是荣华世子体内有寒极之症,万万不可再擅自动用内力,主子也是一直以来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哪怕是最为基本的轻功,慕流苏都是不曾让姬弦音私自动用了分毫。   可是方才荣华世子却是为了帮衬主子破了那傀儡军的阵法而擅自动用了音杀之术这等极耗内力的术法,只怕如今的后果,已然是不堪设想?   青花不敢再去多想,见着慕流苏如今这般着急至极的模样,立马便是对着慕流苏急急应道:“主子莫急,青花这就带主子上去见荣华世子”。   话落,青花也没有半分拖沓,径直便是揽住了慕流苏身体,这才发现了作为主子的他,竟然是轻巧得出奇,竟然是连她一个区区女子都能够轻易抱得动。   青花不疑多想,带着慕流苏纵身一跃,便是直接跃上了高高的城门,跟着慕流苏身后一众带有担忧之色的人,这次倒是乖觉了不少,一群人并没有着急的跟上去,反而是在城楼之下忧虑至极的看着。   当然,这其中之人,自然是不包括风岭的,风岭早先便是朝着慕流苏飞奔过来,见着慕流苏这边虽然也是受了音杀之术的反噬,但是好在那个时候,慕流苏内力尚且充足,所以目前的的情况也是稍好,他自然也是极为自然的考虑到了慕流苏对姬弦音的看重程度。   再加上沈芝兰方才也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去解决了那劳什子阴毒至极的巫蛊之术,看上去只怕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所以斟酌一番之后,风岭便是立马朝着城池之上飞跃过去了。   当然,除了风岭之外,还有一个人与这些人的反应不同。   这人自然便是楚清菱无疑了。   楚清菱见着慕流苏回过神来之后,便是一直哀求着青花让她将她带上城池之上,视线却是分毫未曾落在她身上的样子,本来还哭作一团的面容,也是忽而露出了一抹绝望至极的神色。   如今慕流苏的反应已经是说明了很多事情了,楚清菱虽然并不算心思细腻之人,但是在感情方面的问题,至少是比慕流苏要敏锐得多的。   先前楚清菱还一直抱有侥幸之心,觉得自己的流苏哥哥根本不可能如同众人所说那般,真的染上了什么断袖之癖,而是一直选择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流苏哥哥和弦音之间不过只是兄弟之间的情谊罢了。   至于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那一纸婚事,也无非只是因为他们两个身为大楚之人,需要是要顾及着大楚和南秦之间的和亲之事,所以才会那般答应的。   可是事到如今,看着慕流苏现在为了姬弦音变成了这般模样,楚清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原来她的流苏哥哥,当真已经是对荣华世子早就已经倾慕极了,倘若不是倾慕至极,流苏哥哥又怎么会舍弃了平日里的沉稳,变成这般茫然无措的模样?   自幼年时候,她从树上跌落却是被慕流苏径直救下的那日开始,楚清菱便是一见钟情的将慕流苏试做了自己心目万分倾慕之人。   小的时候在皇宫之中,楚清菱便是时不时的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够身披凤冠霞帔,能够嫁给了慕流苏为妻?   即便是后来慕流苏在将军府上出了事情,差点被慕老夫人给逐出了将军府,到了后来慕流苏也只能跟着慕老将军一起去了南境边疆之地,楚清菱的心中也是不曾有过分毫放弃之心。   她自然也是极为担心慕流苏能不能从南境那等地方回来,但是,楚清菱也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流苏哥哥那么厉害,一定是能够回来的。   就算是时间长一点,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不管是再长的时间,她都愿意等下去。   可是到头来,这么多年的等待又如何呢,她心心念念的流苏哥哥,终究还是有了他自己的意中人了。   而且那个意中人,虽然不是个女子,但是却是的的确确是一个让所有女子都自愧不如的惊艳至极的男子。   如今楚清菱心中,早就已经是不知作何感想了,可偏生让她怨恨慕流苏,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的,这个救命恩人,在她心目之中完全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更是它她深藏在心底长达十年之久的一点朱砂。   可是如今让楚清菱眼睁睁的看着慕流苏忽视了自己,直直的朝着另一个人走去的样子,楚清菱心中终究还是再也抑制不住,蓦地开始哗然大哭起来。   比起方才楚清菱担忧慕流苏是否会受了伤的低低啜泣之声,楚清菱如今的声音,当真是哭得一阵撕心裂肺,好不痛苦。   这般凄厉之极的声音,也是让一众本来还在收拾着残留的傀儡大军和巫蛊之虫的大楚军人,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过人家公主殿下当众大哭,他们即便是有心想要安慰,也不好上去安慰,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家的私密之事儿,况且他们也不是不知晓楚清菱如今为何会在此哭诉的原因。   可偏生慕流苏是他们大楚军队之中敬仰至极的人物,人家和荣华世子二人之间的情谊,他们也是早就已经看在了眼中了。   方才若非是荣华世子为了顾及着镇北将军,他必然也不可能会受了如此的重伤,现在镇北将军眼中满眼都是荣华世子分毫容不得旁人也实属正常。   所以一个个大楚战士们虽然看着楚清菱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颇为心疼,但是终究还是不曾上前去劝慰半分。   再说了,让他们这么一群舞刀弄枪的汉子们去劝慰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实属是为难他了。   一侧的颜繁之此时此刻也是满心都是注意着慕流苏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是没有时间搭理这么一位大楚公主。   若非是城门之前有唐阿娇急急跑了过来,揽着楚清菱的肩膀好一阵安慰,只怕场面还当真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个时候,倒是一侧的洛千寒见着唐阿娇这般模样,本来还颇为担忧,慕流苏的心境瞬间便平静了些许,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想着什么时候印象之中刁蛮至极的唐阿娇,如今竟然会安慰人了?   ……   而不管城门之下楚清菱这边是什么动静,由青花带着落在了这城池之上的慕流苏,却是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差点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舍弃   只见弦音此时正虚弱至极的瘫软在焦尾琴一侧,饶是由云破扶衬着身子,也依旧是浑身无力。   唇角带着殷红血色,一双惊艳至极的眉眼此时也是痛苦至极的闭着,整个人脸色晶莹透明得似乎是下一刹那就要消散去了一般。   慕流苏何时见过弦音这般模样,除了两年之前,自己被谢瑶花设计陷害,弦音孑然一身而来挡在她身前受了万箭穿心的时候,便是她重生之后从沈芝兰手底下救下弦音那时,也是未曾见弦音伤得如此严重过。   她自两年之前夺舍归来之后,唯一的夙愿便是想要找到弦音,并且护着弦音,可是慕流苏完全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让弦音因为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如今……更是极有可能是威胁生命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她方才那般焦急的让青花带着自己到了弦音跟前,可如今真的抵达弦音面前,见着他这般脆弱至极的模样的时候,她却是忽然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脚下甚至是不敢再挪动一步。   “流苏,”姬弦音本来的确是脸色极为痛苦,其实如他弦音这般的人,即便是用刀剑剜了她的心,她也是不可能皱一下眉头的,但是奈何音杀之术的反噬之力的确是极为强大,况且他本就是不能动用内力,如今擅自动用之后,后果自然是极为严重。   虽然姬弦音万分不愿意但慕流苏面前露出丝毫痛苦之色,但是总归人体的生理反应他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的,也就只能强装镇定的想要对着慕流苏露出一抹笑意,手中也是下意识的抬起,朝着慕流苏的方向伸了过去。   看样子,姬弦音显然是打算让慕流苏靠近他,然而他的手腕只是这么稍微抬起来了一丁点,整个身子便是因为这一番动作而再次受到强烈的反噬,最终他的手到底还是没有来得及靠近了慕流苏,而是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弦音!”   “主子!”“荣华世子”   一阵又一阵手忙脚乱的呼唤声音传来,整个华洲城的城门之上顿时乱作了一团,慕流苏方才见着弦音那一番动作,正准备伸手迎合过去,见之前一如今无力晕厥过去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眼前一黑,再次瘫软了身子。   ……   “弦音到底如何了?你说话啊风岭!”   见着正在替弦音把脉的风岭神色凝重的样子,慕流苏也是再也忍不住的声音颤抖的对着风岭开口问道。   风岭转头看着慕流苏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眸,眼中也是闪过些许不忍之色,之前就曾因在沉闷之处晕厥过去,慕流苏便是反应极大,因为城池之上并不方便,风岭也只能带着人回了城主府邸。   因为姬弦音这边的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所以他也是率先动用了药浴之术,将神医谷之中的诸多珍贵药悉数搬弄了出来,给姬弦音进行药浴,打算先以药浴的方式镇住之前因体内的反噬之力。   此次药浴之术,自然便是浸泡了整整一天一夜,慕流苏当初在城门之上差点晕厥过去,但是只晓得弦音要动用药浴之术的时候,却是一刻不曾合眼,寸步不离的陪在姬弦音身边,当真是等了一天一夜。   风岭虽然也给慕流苏开了药让她服用下了,体内的反噬之力也是减少了不少内力,内力也是慢慢恢复了,但是人体之上的疲劳要等事情说到底还是无法避免的。   慕流苏本就经历了一场激战,又整整一天一夜都守着姬弦音浸泡药浴未曾合眼,如今眼睛里能够没有血丝那才是怪哉。   如今看着慕流苏这般焦虑之极的样子,虽然风岭也是于心不忍,但是到底还是对着慕流苏说了实话。   毕竟以慕流苏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即便是自己隐瞒于她,她必然也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与其让她费尽心思去猜想,还不如直接告诉慕流苏算了。   想到这里,风岭也是只能沉声对慕流苏道。   “神医谷之内,该动用的药我都动用过了,但是他的寒疾之症本就是不治之症,先前虽然我已经是替他炼制了丹药护着心脉,但是音杀之术的反噬之力的确是极为强悍,他动用了那般多的内力,牵动了身子里的所有心脉,让寒极之症也是越发汹涌,如今即便是他的身上有着暖灵玉这般天下奇玉在,仍旧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顿了顿,风岭也是别开眸子,有些于心不忍的对着慕流苏补充道:“即便我已经动用了神医谷之中那般多的天下奇药为他进行了药浴,然而他仍旧也是不能再次醒来,所剩之日……也不过只有半月时间了。”   所剩之日,不过半月时间……慕流苏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结果却是这么一句话,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的身子顿时更是一阵颤抖,差点是恍惚晕倒了下去。   慕流苏虽然是身为女子之身,但是素来都不曾觉得自己是个柔弱之极之人,可是如今她听到这些个消息的时候,却也是三番四次的差点恍惚晕倒了下去,慕流苏这才终于明白了,人在听到这般消息的时候,反应的确是极为难以承受的。   她这一世,仅存了两个夙愿,其一便是护着弦音一世安然,谁曾想到竟然是成了这么一个结果,她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替弦音抑制住了体内的寒气之者,如今却又是因为自己而出了差池。   刚才风岭在神医谷路上替弦音把脉的时候,尚且还说弦音性命无忧,如今不过几月时间,便是因为自己而危及生命,此时此刻,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对自己万分恼恨。   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自怨自唉了,弦音不过只有半月之余的生命,风岭既然已经说了饶是倾神医谷之力,都不可能再救下弦音,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前往苍虚雪山了。   风岭告诉了慕流苏结果之后,本来就是在等着慕流苏的决定,虽然心中大致已经知晓慕流苏接下来会是如何做法。   然而看着慕流苏决绝至极的转身,对着青花吩咐说了她要将军政大权交予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之手,并且让出镇北军将军之位,从而带着姬弦音前往苍虚雪山的话的时候,风岭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面皮抖动了些   许。   如今大楚军队以一种拉枯摧朽的姿态解决了北燕这边的军队,北燕军队这边早已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而此时北燕太子不知身在何处,北燕的那位瑶花郡主也是重伤而归。   再加上北燕那位名动天下的摄政王殿下一直未曾出手,所以依着现在的形势,任谁都知觉得北燕这边大抵已经是江山气数断尽。   但凡慕流苏在此时此刻乘胜追击加上一把火力,直接攻进了北燕都城燕京,但这是一举覆灭了北燕皇室一族,那么慕流苏便是整个大楚之中最为年少但是功绩最高的少年将军无疑了。   以一人之力,带着三万镇北军,还有北境宋家十万军队,大破北燕几十万雄师,让北燕城池倾覆,划分到大楚的版图之下,这般莫大功绩,无论是封王封侯,完全都是绰绰有余了。   眼看着北燕这边早已经是无人可用,再加上谢瑶花如今受到重创,一时之间也是来不及筹谋下一个阴谋,明显就是应该乘胜追击的时候,可慕流苏却是如今却是为了这么一个荣华世子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大胜和诸多荣耀?   甘愿将她在大楚北燕一战之中的所有成果亲手交付出去,更是决绝至极将镇北军之中的统领权也悉数交到了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手上?   风岭一时之间只觉得慕流苏大抵是疯了,虽然他也是一直知晓慕流苏所做的的这些决定,但是如今这一切真的是由着慕流苏说出来的时候,他仍旧也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风岭也是知晓,慕流苏所做的这个决定,其实是没有错的,但凡是慕流苏真的准备带着机械音去苍虚雪山求救的话,的确是必须要将他在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军权交付出来。   否则她堂堂一军将领,平白失踪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哪怕是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人对慕流苏信服至极,都能够一一谅解,但是却也的确是难以堵住大楚朝廷之中那些个对慕流苏还有嫉妒之心本就诸多意见的众多朝臣的悠悠之口。   可是慕流苏可是知晓,倘若是她当真是在此时将军权交付出去,那么她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和付出,可真真就是白费了?!   日后有人提及燕楚一战的事情,只会有人记得攻破了北燕城池拿下了燕楚两国最后一战之胜的人,是镇北军的首领沈芝兰或者颜繁之,而不再是她这个为了一个男子安危,将大楚军队“置于不顾”,半途不知作何去了的镇北军就是将领慕流苏。   这可是世间男子都万分期羡至极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即便慕流苏是一个女子,但也不至于轻视到了这般地步吧?   或者说,这些个荣誉功绩,竟然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姬弦音?   想到这里,风岭也是有些难以理解,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记得慕流苏分明是极为看重燕楚两国之间的这一场战斗的。   慕流苏自从建立荆棘门之后,除了花了大把的人力精力去寻姬弦音的下落,剩下来的精力便都是耗费在了这燕楚两国之战的布局之上。   慕流苏早早的就在北燕这边布置了诸多暗桩,筹谋许久,就是在等着踏平北燕的这一天,慕流苏也是曾经亲口说过,她破北燕京都,让北燕皇族燕氏一门覆灭这件事情,一定会由着她去亲力亲为。   可是如今不过是为了一个姬弦音,她便是将所有先前重视至极的一切悉数放下了,一时之间,风岭也是不知做何感想。   就连风岭这边都不知做何感想,可想而知,同样也是想到这一点的青花,此时此刻面容又该是如何复杂之极。   犹豫了半晌,风岭终究也是觉得倘若只是为了一个姬弦音,便是让慕流苏两年以来的布局和他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全部都付诸流水,未免有些太过可惜了一些。   所以斟酌了半晌之后,风岭到底也是没有忍住的对着慕流苏道:“流苏,我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且不说苍虚雪山之上到底有没有灵空大师的踪影,便是说你这些日子以来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迫在眉睫   “不必从长计议,别说是舍弃了如今在镇北军之中的一切成果和努力,哪怕是舍弃了我一条性命我也仍旧是在所不惜,为了弦音的安危,这苍虚雪山,我非去不可。”   然而还不待风岭将这一番劝慰慕流苏的话说完,那边慕流苏便是率先决然至极的一口回绝了。   风岭看着慕流苏面容决然不能商量的样子,终究也是打消了念头,当初在神医谷的时候,慕流苏便是说过了,即便是以命换命,也一定要替姬弦音保下性命的话,当初他便觉得震撼之极。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慕流苏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就连自己身后的所有荣耀功绩,也都可以为了姬弦音齐齐舍弃干净。   而她愿意放弃的,除了这些个荣耀功绩和她自己的性命之外,应当是还有所谓的……血海深仇吧?   其实风岭早就已经觉察到,慕流苏对于燕楚一战如此执着的事情,不可能那般简单,而且慕流苏对寂家之事儿那般重视之极的样子,也是让人心中不得不有些生疑。   尤其是慕流苏对待欧阳昊,燕离歌和谢瑶花这三人的态度,也是说明了很多问题,单单只说当初云破在提及欧阳昊背叛寂家一事儿的时候,慕流苏的反应便是分外古怪。   即便是慕流苏已经极力压抑了自己的反应,但是风岭与慕流苏到底也算是熟悉之极,自然也是颇为细致的发现了慕流苏那个时候的情绪波动是极大的。   虽然慕流苏只说她是因为受过了北燕女相的恩惠所以才会对欧阳昊那般恨之入骨,但是慕流苏对于那些个惹过了自己在意之极的人物,做法素来都是斩草除根的居多。   可偏生慕流苏虽然对欧阳昊极为恨恼至极,却是暂时却是完全没有取了他性命的打算,虽然她让青花下令让镇北军之人和大楚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人对欧阳昊百般羞辱折磨,但是却是再三吩咐他们不能玩儿过了头,让欧阳昊丢了性命。   对待一个恩人的仇人,素来应当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的好,可慕流苏却是对此人怨恨到这般地步,让他受尽了百般折磨,却是偏生还不愿意娶了他的性命,那么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准备留着欧阳昊的性命,要让他给寂家满门去赔罪了。   倘若慕流苏与北燕女相的关系,当真只是恩人这般简单的话,慕流苏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应付这么一个小喽啰呢?   再加上当初晋州城一战的时候,燕离歌对慕流苏的反应也是极为奇怪,总而言之,燕离歌看慕流苏的神色,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位与他对战的少年张嘴,反而像是在看着一位故人一般。   综合这种种原因说来,慕流苏到底是什么身份,已经是隐约而出,虽然风岭自己也觉得夺舍重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太过荒谬了一些,但是那苍虚雪山之上的灵空大师,传闻之中的确是有着能够活死人而肉白骨之能,所以这些事情也就不算是太过荒谬了。   再说了,慕流苏并非是一个毫无分寸之人,但是如今却是这般信任苍虚雪山之上的灵空大师能够救了姬弦音,想来这些个传闻也并非只是荒谬之言。   风岭隐约已经猜到慕流苏极有可能就是当初的北燕女相,正是因为当初她被无故冤死,再加上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所以才会对谢瑶花燕离歌,欧阳昊等人这般恼恨至极。   这是因为猜到这些,风岭才会对慕流苏这般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踏平北燕,替寂家报了血海深仇的机会万分不能理解。   不过慕流苏素来是一个极有有主见之人,如今他既然是心意已决,他自然也是不好再多说了。   青花自然也是知晓慕流苏的性子的,所以虽然极为担忧慕流苏,心中也颇有些不情愿,但是想着荣华世子毕竟也是为了自家主子才会变成这般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多说。   毕竟慕流苏既然身为他们的主子,那他们对她的命令自然是绝对性的服从的,况且荣华世子一直都是慕流苏心中认定之人,青花也不便多说什么。   荣华世子因为破除傀儡军大阵儿而引发旧疾,导致重伤,性命垂危,镇北将军心甘情愿交出军权,要带着荣华世子前往苍虚雪山的事情很快便是在军中传开了。   起初青花还在担忧慕流苏如此决然至极的为了姬弦音弃镇北军而去,会不会让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产生反感,然而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慕流苏在大楚军队之中的影响力。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事情,到头来竟然都只成为了徒然。   慕流苏在大楚军阵之中的影响力,自然不是空自而来的,完全是来自于她对这些人的倾心相待。尤其是镇北军,当初在东郊校尉营的时候,慕流苏可谓算得上是没日没夜的陪着他们集训了,而且还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去帮他们寻来了极为难得的兵书古籍,完全就是一位老师对自己手底下的学生倾囊相授的样子。   而且东郊校尉营当初的确只是一个挂着校尉营的名头但是内部却是一塌糊涂的混混儿组织,若非是有着慕流苏倾囊以授,全力教导,又力争机会带着他们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东郊校尉营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成长为了让整个天下如今都闻之色变的天下奇军了。   所以此时此刻镇北军能够记得慕流苏的恩情,自然也不算是太过奇怪了。   至于北境宋家大军,与当初的东郊校尉营也实在也是没什么两样,若是说是就血性和斗志这方面而言,北境宋家大军比起当初的东郊校尉营只怕都还是差了那么一线的。   若非是由着慕流苏和菘蓝二人齐心协力的制定了一份适合北境宋家军队的训练计划,北境宋家军队此时此刻也不可能会有如此战绩。   当初宋寒闵对这个与他年纪一般大小,也同样是将门之后的少年将军慕流苏本来还颇为不服气,可是事到如今,到底还是被慕流苏的实力给彻底折服了。   如今听闻慕流苏说要带着姬弦音前往苍虚雪山之地,所有人不仅是没有分毫反对,反而还是大力支持,整个大楚军队之中竟然是毫无一人有所异议。   这个反应其实连慕流苏都有些没有想到,毕竟她如今的确是打算放弃在镇北军中的一切,只想着能够将弦音救活了便是的。   哪怕是她不能亲自带领着北燕军队踏平了这北燕帝都燕京之门,但是慕流苏心中却是半点不曾后悔。   因为在她看来,虽然为了当初的寂家报仇雪恨这件事情确是极为重要,可是,有的时候还是珍惜眼前之人最为重要,倘若她替寂家报仇雪恨的代价是失去弦音的话,这个仇恨,他一定也是可以放下的。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心中只有着这些所谓的情意便是忘了寂家的养育之恩,无非只是因为她想得透彻罢了。   况且慕流苏心中也是极为相信,倘若是九泉之下的两位哥哥还有父母知晓了她如今的决定,竟然也是不会有半分反对,反而还会同样支持的。   当初弦音救她的时候,便是一人孤身而来以命交付,啦本就欠了弦音一条性命,且不说慕流苏如今心中本来就想要救下了弦音,便是说她再不想救,总归她欠下的一条性命,也是应该还给弦音的。   但是,即便是沈芝兰和颜繁之再三推拒着悲剧,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认为再不需要,慕流苏终究还是将手中的军权和兵符悉数遭到了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的手上。   镇北军之中的军权,自然是交给颜繁之这个副将无疑,而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事物决定权,则是交到了沈芝兰的手上,同时沈芝兰身为一国右相,不仅只是能够掌控北境宋家大军之中的军政要事儿,同样也可以掌控镇北军之中的军政要事。   “右相大人,此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事儿便是交到你的手上了,沈相千里迢迢赶来帮衬流苏,流苏不胜感激。”   慕流苏将镇北军军中之事与颜繁之,菘蓝还有沈渭三人交待完毕之后,等着他们三人出去之后,这才单独将沈芝兰留了下来。   沈芝兰一身紫色鱼鳞华服,面色都还算如常,瞧不出什么虚弱之意,慕流苏看着他略显红润的面色,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当初沈芝兰动用蛊铃破解了谢瑶花召唤而来的千万蛊虫之事情,慕流苏自然也是早已经知晓,慕流苏在巫蛊方面的确不如何了解,所以当初也是怀疑谢瑶花那般心肠歹毒至极的人布下的陷阱,会不会同时也让沈芝兰受了重创。   如今看着沈芝兰神色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慕流苏心中的不安这才稍微按捺了下来。   沈芝兰静静站在慕流苏跟前,载着她眉眼之间涌上的担忧之色,心境也是颇为复杂,他自然是看得出来,慕流苏的确是极为担忧他的,可是这般担忧比起姬弦音而言,却是差了不止分毫半点   一时之间,沈芝兰心中也是有着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倘若如今重伤到性命垂危之人是他沈芝兰而非是姬弦音,流苏可是也愿意带着她前往苍虚雪山,同样也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来救下他呢?   然而自顾自的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沈芝兰心中却是你们班上一阵苦涩之意,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一抹自嘲笑意。   说起来,流苏心中重视之人,两世以来,也就唯有一个姬弦音罢了。   至于他沈芝兰,流苏连他到底是谁,如何与她认识都不曾知晓,或者说,她是根本不愿意知晓,又谈何期盼流苏对待自己的态度和情意能够如同她对待姬弦音一般呢?   大抵是因为沈芝兰面容之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伤悲了一些,慕流苏一时之间竟然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毕竟在慕流苏的印象之中,沈芝兰素来都是的是一副言笑晏晏,温润之极宛如月春风的模样,如今他这般明显是有着悲伤的样子,当真是任谁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慕流苏想了想,也是忽而想起了沈芝兰先前所说的他与北燕女相曾经是故人的事情,本来依着慕流苏最初的决定,是打算在这华洲城一战结束之后,就抽个时间找沈芝兰问个清楚的。然而如今弦音重伤,前往苍虚雪山一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如今也就只能将此事再耽误下来了。   ------题外话------   呜我可怜的芝兰   ☆、第一百五十七章再看她一眼   “沈相先前所说与北燕女相曾是故人之事,流苏一直都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弦音生命垂危,时间紧迫,这件事情便也只能耽误下来了。”   慕流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过去,眼中也是带了些许犹豫之情。顿了顿,慕流苏也是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沈芝兰道:“沈相大人,此去一别,流苏也是不知可有性命安然得归,倘若流苏有幸能够从苍虚雪山之上有命归来,流苏必然会告诉沈相一个有关你当年故人的秘密。”   慕流苏说这一句话,自然是在与沈芝兰告别无疑了,可这句话让沈芝兰听着,却还还不如不听的好。   因为慕流苏言语之间,竟然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是有性命的安然得归,俨然已经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准备以命换命,说什么都要救下姬弦音了。   为了一个姬弦音,流苏当真已经倾心到了如此地步吗?   沈芝兰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难受,但是此时此刻,面对慕流苏那一张真切而又诚挚的面容,就是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慕流苏说,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只能是低低沉沉的应了一句:“好,芝兰在镇北军中,静等将军归来。”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如今面色无甚异样,心中也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于是也不再多说关于北燕女相的事情,慕流苏对着沈芝兰交代了一番心中之事后,便是再无半分疑虑的径直出门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白鹄见着慕流苏出来,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焦急之色,立马便是闯了进去去查看沈芝兰的动静。   只见原本在慕流苏面前面色如常一派从容的沈芝兰,此时此刻竟然是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主位之上的梨木雕花长椅上,微微抬着右手,掌心用力至极的攥着自己的胸腔部位,脸上早已没有方才的一片红润之色,反而却是一片煞白。   白鹄因为已经知晓了沈芝兰来对慕流苏的一番心意,所以在得知慕流苏竟然是甘愿舍弃了大楚军政大权,而要选择带着荣华世子前往苍虚雪山之事的时候,本来就极为担心沈芝兰会不会受了刺激。   再加上当初沈芝兰虽然是破解了谢瑶花费心布置而下的千万蛊虫,但是巫蛊一族之中的两种圣物互相争斗,对使用之人的反噬,可想而知必然也是极大无边的。   想到这里,白鹄也是情不自禁的对慕流苏升起几分埋怨之心来,这一次帮衬着她赢下了这华洲城一战的人,除了荣华世子之外,分明还有他家主子。   可是这位镇北将军满眼都是荣华世子一人,当初主子和荣华世子同在华洲城的城池之上,偏生慕流苏却是对荣华世子万般关心,倒是将他家主子给彻底忽视了去了。   自家主子当日夜里便是受了极大的反噬,也是痛得面色发白,吐血不止,可镇北将军却是一直守在荣华世子旁边,不曾前来看过。   唯一欣慰的一点,也就只能说是镇北将军还算是有些良心,虽然照看着荣华世子,但是当日夜里也是及时的派了风岭神医过来替自家主子把脉。   若是是论这一点,其实白鹄也不能说慕流苏冷酷无情,毕竟人家最为看重的的确是荣华世子,能够记得自家主子的伤势,还及时派了风岭过来看,也算得上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可是白鹄心中仍旧是有些不太平衡,因为他心中知晓自家主子,最需要的不是风岭过来瞧上主子些许,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慕流苏本人的慰问关心。   可惜主子等了一日一夜,从满天星辰再到第二日晨光初起,镇北将军却是一直在荣华世子的房中,未曾挪动半分。   白鹄因为想着这种种事情,心中本就颇为难受,如今再见着沈芝兰这般面容苍白同样也是虚弱至极的样子,更是吓得心神俱裂,连忙上前扶着沈芝兰,焦急唤了一声:“主子你怎么了!”   沈芝兰见着白鹄这般着急的进来,视线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透过白鹄身边的空隙,直直的看了慕流苏远去的背影一眼。   见着那少年将军如今褪去一身战甲,穿着一身如墨漆黑的紫竹纹刺绣凌云锦缎长袍,整个人步履匆匆,着急之极的样子,沈芝兰本就苍白的唇角也是勾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   沈芝兰啊沈芝兰,你以为你寻了两世的她,便是有朝一日终将能够把他护在身旁,然而如今即便是他已经寻到了人又如何,到头来,终究她还是成了别人身旁之人。   “主子,镇北将军和荣华世子已经走远了,好在镇北将军将风岭神医留在了镇北军之中,如今主子情况似乎不太妙,不妨让白鹄此时去叫风岭神医过来一趟?”   白鹄何时见过执掌天下风云的沈芝兰有朝一日竟然也会露出这般依依不舍,眷念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一时之间,心中也是颇为难过。   一边说着,白鹄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替沈芝兰打抱不平起来,荣华世子的确是个惊才艳绝之人,可自家主子比起荣华世子而言,却也不曾差了分毫啊。   若论起容貌,两人端的是各有千秋惊艳众生,若论起才智谋略,虽然荣华世子瞧着的确并不简单,可他家主子也是天下鼎鼎有名之人,更别说倘若是论及天下声誉,他家主子比起荣华世子而言分别还要胜上那么几分的。   至于一番情意,荣华世子甘愿替镇北将军付诸生命,可他家主子又何尝不是呢?   一边想着,白鹄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打算瞧一瞧风岭过来替沈芝兰瞧上一瞧,毕竟沈芝兰如今的容色反应,实在是有些唬人。   此时此刻,他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庆幸,幸好镇北将军还知晓将风岭神医留在这军中,否则主子手底下的人如今不能及时赶来,只怕主子还得有些罪受。   “不必了,如今这番情况,便是因为我晨时寻了风岭拿药导致的。不是什么重要至极的大事儿,稍后便好了。”   沈芝兰见着白鹄这般难得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也是压抑着自己心底的痛意,唇色苍白的开口阻拦道。   这些话的言外之意,白鹄也是一刹便听懂了,必然是自家主子知晓了镇北将军会前来寻他告别,所以才会先去寻了风岭神医拿了克制自己体内反噬和掩盖自己重伤的药物。为什么会这么做,原因必然也是极为简单,那便是害怕镇北将军再为了他的事儿而费了心神。   亦或者是说,自家主子根本不愿意让镇北将军知晓他为了替她拿下华洲城一战,也是受了极为重要的伤势的事情,免得镇北将军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心怀愧疚之心。   可是这也未必太胡来吧?这些个压制药性的药物必然不可能能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主子为了不让镇北将军有担忧之心和愧疚之心,却是这般果决的服用了,未免也太过……   “风岭乃是天下盛名的鬼手圣医,开的药物自然是不会除了差池,所以你也不用过分忧虑,如今也别急着去学风岭了,想来流苏此时已经入了马车,断然是瞧不见我这副尊容了,你扶着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顿了顿,沈芝兰也是眸色微深的低声呢喃着重复了一句道:“这一次我虽然因为要替她在大楚军队之中主持大局不能陪着她一起去苍虚雪山之地,总归在她离开之前,我还想尽力再多看她一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抵达   苍虚雪山并不隶属于这天下四国中的任何一国,因为其为极寒之地,终年风雪不化,环境恶劣至极寸草不生,自然也是杳无人烟。   而这苍虚雪山之上有着灵空大师在的消息也还是因为慕流苏一直关注着姬弦音身上的寒疾之症,所以才会派着荆棘门四处打听得来的。   且这个消息说起来也不算太过准确,也就是说,如今慕流苏带着姬弦音这般千里迢迢的赶来,说起来也只不过是在碰运气罢了。   可是慕流苏甘愿舍弃了大楚军队之中的军政大权,就只为了这么一件并不算太过准确的事情赶来,这其中的一番情意,倒是越发能够见证了。   初一和十五对于慕流苏这一番决定,显然也是觉得颇为震惊,虽然慕流苏一直以来都对自家主子颇为照顾,可是如今照顾到了这般程度,也实在是让他们心中有些感慨不已。   虽然他们知晓,如今若是当真是任由着慕流苏为了主子而前往苍虚雪山之上用什么以命换命的法子来救下主子,那么待主子醒来之后,必然是会让他们好生收拾一顿的。   而且倘若是镇北将军出了事情,他们这些人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怕还得通通给镇北将军陪葬。   可是说到底姬弦音才是他们几人真正的主子,如今前往苍虚雪山,既然已经是是唯一的一个办法,那他们自然也是不可能去拒绝了慕流苏了。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先上了苍虚雪山再说,倘若之后有能够用到他们这些人的地方,那便是完全不用镇北将军去替主子做出什么牺牲了。   正是因为心中打着这个主意,所以他们也是半点没有反抗的跟着慕流苏一起朝着苍虚雪山行去了。   这整队人马之中,唯一一个神色较为正常一点的,便是唯剩下云破一人了。   云破不同于初一和十五二人都是在大楚音杀阁之中的护法,他和月初二人都是姬王妃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物,自小就跟着姬弦音的,所以也是在北燕亲眼见证过曾经就是北燕女相的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深厚情谊。   当初自家世子殿下给了北燕女相何等大的恩情,他们二人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北燕女相记得他们家世子殿下的恩情,并且同样是选择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去救自家殿下,所以此时云破心中除了同样感慨之外,其实也是有些欣慰的。   好在主子未曾看错人,无论是北燕女相,还是这位镇北将军,哪怕是活了两世,也同样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物,说起来也不算是白费了自家主子对这位将军的满腔情意。   起初云破在华洲城的城池之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家主子当初在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救回了北燕女相也就便罢了,如今竟然还是同样为了这位转世重生的北燕女相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动用音杀之术,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可是如今看着这位至情至性的镇北将军,为了自家主子这般劳累奔波,甚至舍弃了军政大权的样子,一时之间云破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以小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了。   起初他们三人本来都觉得自家主子为了这位镇北将军擅自动用音杀之术的事情太过荒谬了一些,然而如今看着慕流苏为了姬弦音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们心中有些惭愧。   所以一路上,姬弦音身边的三个护卫,虽然都一直寸步不离的牢牢的跟着慕流苏,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三人心中却是半句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当然,除了姬弦音身边的这三个护卫心中情绪莫测之外,跟在慕流苏身边的青花和青鱼面色也是隐约有些不郁。   青花和青鱼二人自然都是因为慕流苏那般轻易的放弃了在大楚军队之中的军政大权之事而心有不满。   虽然她们二人也是知晓此次华洲城一场胜利之战,其实的确是与荣华世子的音杀之术离不开关系的,可是荣华世子这一出事,遭殃的却是她家主子,以命换命,这得是多唬人的法子啊,可自家主子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青鱼这两日也是已经对初一万分嫌恶了,虽然她的确是与初一关系匪浅,而且颇为亲密,可是如今这一次赶路,可是在以她家主子的性命为交换去拯救荣华世子了啊。   所以青鱼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倘若是此次苍虚雪山之行,当真是因为这位荣华世子而导致自家主子给慕流苏平板有了什么性命之危,那么单单只凭这一点,她必然是绝不可能再与初一在了。   两边的人各自护着自家主子,谁都不愿意自家主子平白无故遭罪丢了性命,所以这一路上的气氛,当真也是极为古怪。   这其中,唯一一个没有注意到这边气氛有着的人,便只剩下一个慕流苏了。   那不是因为慕流苏的心性不够灵敏,而是她此时此刻正全心全意的守在马车之中,照看着昏迷多时沉睡不醒的姬弦音。   因为姬弦音自从在华洲城的城池之上因为受到殷商之术的反噬而昏厥过去之后,一直都未曾清醒过来,所以慕流苏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若非是慕流苏对风岭信任之极,也是知晓风岭所说的那一场药浴能够帮衬着弦音保下半月性命,绝无可能有半分掺假的话,慕流苏只怕早就已经心神俱裂了。   见着姬弦音这么一副沉迷不醒的样子,慕流苏忙着照顾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跟着她一起出发的几个手底下人物。   因为苍虚雪山离北燕华洲城稍微还是有那么些许距离,哪怕是快马加鞭都需要花费两日的时间才能抵达,再加上姬弦音如今仍旧是重伤不愈,昏迷不醒,丝毫不能受了太多颠簸。   虽然赶路这件事情的确是极为重要,但是总归弦音不能再受了伤,所以慕流苏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终归也是只能为了照顾着弦音的身子而慢吞吞的前行着了。   所行之地是苍溪雪山,恰恰是地如其名,等他们抵达了这堪称三国边疆之地的雪山脚下的时候,这才发现苍虚雪山终年极寒,万千积雪终年不化的传闻,当真是没有分毫不假的。   从雪山脚下一眼望上去,既然是需要高高的抬起下颌,才能隐约瞧见云雾之间缭绕的雪色山峰。   本来分明就是伏旱六月盛夏的天气,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地方却是漫天白雪皑皑,一眼望上去,竟然是丝毫看不到边际,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色。   “阿秋”青鱼从马车上刚刚跳了下来,便是打了一个莫大的喷嚏,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显也是将初一给吓坏了。   下意识的便想上前问一下青鱼可是有事。   只是脚步挪动些许之后,初一见着青鱼朝着自己瞪过来的那一双明显带着强烈不满的眸光,到底还是有些面色愁苦的停顿了下来。   这些日子青鱼因为自家主子和镇北将军的事情,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甚至是一路上整整五日的时间,都未曾与他说过半句话,如今又恰恰是已经抵达了苍虚雪山之地,镇北将军的旦夕祸福因此更是与自家主子联系在了一起,青鱼如今能够对他有好脸色那才是怪哉。   可是没有好脸色归没有好脸色,慕流苏那么一番脸色冻得通红的,小手也冻得通红的样子实在是看得初一有些于心不忍。   还好青花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此时此刻,见着马车已经是抵达了苍虚雪山的山脚下,青花也是立马便是将马车之类的诸多衣物取了出来。   虽然青花也是有些不愿意将雪裘大貂发放到初一十五和云破三人身上,但是看着三人穿着一身单薄衣衫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忍下心来,索性便是由着青鱼去做这事儿了。   连青花这般沉稳之极的人物如今对着三人都没有半分好脸色,素来都是情绪洋溢于表的青鱼此时此刻必然更是神色不佳。   不过好在小丫头心地到底还是善良的,虽然她的确是极为维护自家主子,但是原则上的问题那还不去吃饭了,所以接过了青花手中的衣服之后,到底还是将这遮寒的衣服朝着他们三人甩了过去。   不过衣服是甩过去了,但是态度自然是不可能好到什么程度,瞧着青鱼那一张娃娃脸上气鼓鼓的样子,似乎当真是恨不得将这个三人给齐刷刷的踹上一脚了。   若非是一路上一直呆在马车之上负责照看姬弦音的慕流苏此时此刻听闻到达目的地之后,恰好是掀开帘子看了过来,只怕青鱼当真便是如此做了。“苍虚雪山果真便是是如此极寒之地。”见这几人都规规矩矩的穿上了青花早先备好的用来遮寒的大衣,慕流苏面容之上也是隐约有些欣慰,下意识的一个轻跃便是从马车之上抬步下来了,口中也是极为应景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因为之前本来就是因为都用音杀之术而导致自己遭受了寒疾反噬,整个身子都极为畏寒,所以这整个的赶路途中,慕流苏的马车之中都是备着极为重要的暖气的。   暂且不说马车之中早就已经是身披了几层厚厚的绒毯,单单是用来取暖的地龙,便是放了接近七八个有余,整个马车之中,完全就是一个火炉一般的存在。   起初青花和青鱼见着这伏旱六月的天气,马车之中却是布置得如此热腾,担心慕流苏这大夏天的做了暑气,都是不愿意慕流苏在那火炉一般之中的马车之中照看姬弦音的,两个人都抢着要去亲力亲为。   就连初一和十五还有云破三人也是隐约觉得,在这伏旱六月的天气之中,让镇北将军一个人呆在了这马车之中寸步不离的照看自家主子,似乎的确是太过为难慕流苏了一些。   三个人也是争先恐后的抢着想要代替慕流苏去照看自家主子,只可惜慕流苏如此担心姬弦音的安危,又岂会如此放心的将这些事情应交由他人照顾呢?   哪怕这些人是他和弦音二人心中都信任至极的人物,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自己亲力亲为来的心中安定。   所以慕流苏也是极为力反对了这五人的请求,而是选择自己亲自照看。   虽然马车之中的那个温度的确是颇有些让人难受,可是慕流苏看着姬弦音那一张惊艳容色在这般热烙的马车之中都还宛如受了冰霜寒冻的冷寒面容之时,心中也是如坠冰窖。   所以这一路之上,慕流苏除了在极热的正午时分动用轻功抵御了三两次马车之内的高热温度之外,其余时刻,她竟然是没有丝毫难受之感,竟然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捱了过来了。   一路上慕流苏也是未曾觉得马车之中的温度有多么热腾,但是等她从马车之中踏足到在这片苍虚雪山山脚下的地面之时,慕流苏才猛的意识到,原来那马车之中的温度的确是极高的。   如今她从马车之中突然踏足出来,站在这苍虚雪山之前,给她的感觉,当真便是如同冰火两重天一般。   饶是慕流苏自认自己的身子底子极好,此时却仍旧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好在青花眼尖,见着慕流苏从马车之内出来便是打了一个寒颤的样子,也是立马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狐裘大貂披风朝着慕流苏的身上劈了上去。   一边披着,一边还担忧自己的说着:“主子快些披上这狐裘,这苍虚雪山之地,果真是名不虚传,当真是寒凉得紧。”   在青花青鱼面前,慕流苏自然不会存了半分客气之意,下意识的便是将青花方才披在自己肩膀的披风收拢了些许,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那厚重至极的狐裘包围,逐渐恢复了几分暖意之后,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开口道。   “的确是个极寒之地,时至今日,我也算是明白了,当初弦音的寒疾之症到底是为何而来了。”   慕流苏本来是随口一说,当初听闻风岭在神医谷内替姬弦音诊脉之后所说的荣华世子身上的寒毒之症极有可能是与苍虚雪山有关系的青花自然是知晓些许。   当然云破也是能够理解慕流苏这句话的其中深意,虽然他并不知晓慕流苏是从何得到这个消息的,但是对于自家主子当初为了救下北燕女相,千里迢迢的事情寻来了这苍虚雪山之地的事情,他心中还是颇为清楚的。   所以此时此刻,除了对慕流苏知晓主子的寒疾与这苍虚雪山有些关系而起了些许意外之心外,云破的神色也还算是正常,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诧反应。   但是青鱼和初一还有十五三人却是被慕流苏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给弄晕了。   三人明显是有着反应不过来慕流苏这话到底是从何说起,怎么这苍虚雪山的事情,竟然是与荣华世子的寒疾之症扯上关系了?   其实倒也不怪这三人如今一副蒙圈模样,毕竟青鱼当初被慕流苏留在了将军府上负责保护慕嫣然的安危,所以不曾跟着慕流苏一起前往神医谷之地去过。   既然是不曾跟去,自然是对神医谷之中风岭与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交谈不清楚了,且这种事情风岭和青花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所以青鱼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了。   至于初一和十五二人,他们是在姬弦音回到了大楚之中才进入了音杀阁的,对于北燕这边的事情,不清楚也是正常。   “行了,既然到了就别耽误时间,登山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隐瞒   既然流苏已经说了要抓紧时间登上这苍虚雪山,其余人自然也是再也没有半分意见。   于是初一十五和云破三人负责轮流背负着弦音朝着雪山之上攀登,青花和青鱼亦步亦趋的跟在慕流苏身后,慕流苏的视线却总是时不时的朝着姬弦音这边扫来。   苍虚雪山这个地方本就是终年积雪不化,杳无人烟,所以攀登途中自然是极为困难,饶是有着就初一和十五二人齐齐在前方用刀剑或者内力扫开雪路,慕流苏也是一直在一旁帮衬着,也仍旧是吃力得紧。   且他们越是想着往那雪山之顶上攀登而去,便是越发觉得这里果然是寒凉至极。   饶是他们一行人身上已经披上了如此厚重的大衣雪裘,也仍旧是有着抵抗不住这苍虚雪山之上的彻骨寒凉。   若非是有着风岭连夜让云溪和神医谷之人炼制出来的抗寒药物,只怕他们还来不及踏完这三分之一的路程,便是完全会冻成了一个雪人了。   但是即便是有这些个神医谷中特制出来的药物进行抗寒,但是越发企及山顶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被冻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青花一张小脸也是早已经冻得红扑扑的,比起她平日里沉稳至极的模样来看,更是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俏皮之意。   只是此时此刻,青花虽然是模样俏皮,但是心情却是丝毫不曾好转,此时此刻的青花见着慕流苏越发脸色沉沉的面容,心中也是有些复杂之意。   她心中自然也是知晓慕流苏此时此刻究竟为何会是这番模样,因为如今已经快要抵达了苍虚雪山之顶,可是这里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人烟的样子。   虽然荆棘门中传来的消息说的是灵空大师的确在住在这苍虚雪山之上,可是如今这一副白雪皑皑,茫茫一片杳无人烟的样子,又让他们去哪里寻呢那所谓的灵空大师呢?   主子这次本就是为了荣华世子的性命安危才这般千里迢迢的赶来,倘若当真是寻不得灵空大师,那便无异于是白跑了一趟了。   虽然从心底来讲,青花其实并不愿意让慕流苏,这是因为倘若真的是以命换命的话,自家主子的性命必然也是极为堪忧,可如今看着主子因为寻不得凌空大师这般眉眼沉沉分明是极为难过的样子,一时之间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说起来,这毕竟是主子自己心中的决定,他们一边是怀揣着担忧之心,但是身为组织手下亲信,其实并没有那个资格去左右的。   况且依着风岭偶然而言,提及主子极有可能便是当初的北燕女相重生归来,也就是说,倘若要人起死回生,当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那么,极有可能这一次主子并不会出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呢,倘若当真是这般的话,能够寻得灵空大师救下了荣华世子,并且让主子高兴起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想到这里,青花也是不得不出言安慰慕流苏道:“主子莫要着急,别看着这苍虚雪山之上当真是杳无人烟,但是荆棘门之中传来的消息必然是不可能有错的,况且荣华世子出事儿后,音杀阁这边不是也传来了苍虚雪山之上的确是有着灵空大师的消息吗?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着急,好生寻觅一番便是,兴许是有什么阵法不是呢。”   青花一边说着,也是一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过慕流苏的手,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到慕流苏的衣摆,一旁刚刚用长枪撬开了一条雪路的云破便是斩钉截铁的道:“的确是有阵法,我知晓。”   其实慕流苏早就已经猜想到了,这苍虚雪山之上,必然是有所阵法的可能性,毕竟正如青花所说,荆棘门和音杀阁同时上报出来的情况,的确是不可能有假的,那么灵空大师必然是在此处无疑了,可是如今这天地上下白茫茫的一片,的确是看到慕流苏有些心生烦躁之意。   其实慕流苏最为担心的并不是寻不到灵空大师这件事情,他最为害怕的是,他若真的是如此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寻到了灵空大师,可是弦音的寒疾之症仍旧是无法根治呢?   结果很简单,那便等同于是再说弦音之症已经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唯有等着半月之后,静静离世。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所以慕流苏如今即便是已经做好了以命换命的准备,这人就是有些担心那天地之中所传闻的灵空大师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她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极为费解的一件事情,所以慕流苏此时此刻也是万分担心弦音到底是否能够如她这般幸运之极了。   只是慕流苏没有想到的是,云破居然会如此斩钉截铁又迅速至极的说出此处有阵法的事情,看他那般模样,似乎对此处颇为了解的样子。   这一点也是让慕流苏有些心中生疑,早先慕流苏在提及还弦音身上的寒疾之症与这苍虚雪山有着关系的时候,她便是觉得云破的反应太过正常了一些,和初一十五两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就像是知晓什么一般。   如今云破言语之中又对着此处的阵法如此了解之极,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更是带了几分困惑之心。   她便然是隐约觉得,云破必然是知晓弦音当初来过这个地方的事情的,而且不仅仅只是知晓,极有可能还是亲自陪着弦音来此苍虚雪山之地的。   想到这一点,慕流苏心中也是越发疑虑了一些,现在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之上,也不需要任何隐瞒,所以慕流苏也是径直便是朝着云破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斩钉截铁的说着此处阵法的事情?可是当初陪着弦音来过这趟雪山之地?”   云破等人被慕流苏这么一问,心中也是一个疙瘩,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只是主子素来都是是严厉要求自己不能将他当初登上了苍虚山上,为了以命换命保下北燕女相的事情告诉镇北将军了。   所以此时此刻,云破虽然心中万分想要告诉慕流苏,当初便是主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换得她重生归来的,但是只是看着初一身上背负着的姬弦音沉沉入睡的模样,云破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去违背之前的命令,而是义正言辞的对着慕流苏应道:   “镇北将军你实在是多虑了,属下并不知晓主子是否来过这苍虚雪山之地,至于我斩钉截铁所说的这里必然是有阵法的事情,也无非是因为音杀阁之内精通术法之人早就已经打探出来了罢了。”   慕流苏问出这一番话,本来已经是带了笃定之心了,但是看着云破面容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毕竟倘若云破当真是跟着弦音来过这苍虚雪山之地,那么必然应当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么那个时候,她应当也是该去知晓这人是谁的呀。   况且云破说的也并没有错,音杀阁之中,本就是奇人异事居多,通晓阵法之人自然也是不算太过奇怪。   因为弦音身子不能随意受了颠簸的这件事情,他们一直在途中浪费了许多时间,如今音杀阁之内的人提前上来探了路面和地形,也算得上是情理之中。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云破倘若当真是在当初跟随了弦音来了这苍虚雪山之上,那么弦音必然也是不可能瞒着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章苍虚雪山   因为在慕流苏的眼中看来,云破是弦音手底下的亲信,自当也是知晓自己对弦音断然是没有半分恶意的,倘若是知晓的话,一定是会倾力告知,而不是这般隐瞒着。   但是慕流苏千料万料,却没有想到弦音是因为心中倾慕于她,不愿意让她知晓这件事情,所以才特意隐瞒的。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慕流苏在见着云破的回答没有什么太多问题之后心中倒也没有升起太多古怪想法,而是接着云破的话道:“既然如此,那这苍虚雪山之上的阵法在何处,便是交给你来处理了。”   弦音手底下下音杀阁之中的能人义士极其之多,如今倒是省了他一番心力了。   云破自然也是不会推拒,毕竟他当初可是跟着自家主子亲自踏足过这个地方的,所以如今这苍虚雪山之上的阵法,的确是交由他来破解最为合适了。   苍虚雪山之上虽然一片皑皑白雪,但是其实并不难看见苍虚雪山地面之上几个明显的突兀之处,云破动用手中长枪将这几个突兀之处齐齐跳开之后,便是露出了其中由着皑皑白雪覆盖着的东西。   这几个突兀之处分别形成了五个菱角,每一个菱角之处都插着一根冰柱,乍一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仔细瞧着,确实能够发现这些冰柱上面分别刻了金木水火土几个字。   以天为盖,以地为庐,所谓的五行八卦阵,竟然也是能够通过冰柱这般瞧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东西演绎出来,饶是慕流苏这等见多识广的人物,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不已。   因为她见过以任何东西作为阵法或者阵心去布置的,但是却从未见过用所谓的冰柱作为阵心,以天地雪水作为阵容,设计得这般精妙之极。   起初慕流苏还怀疑这灵空大师到底是否真的有着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然而事到如今,慕流苏却是隐约有些相信了,因为能够布置出出这般精妙阵法之人,想来这位大师的修行之术,必然也不会低到何等程度去了。   再说了,她如今千里迢迢赶来,就是带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一定要救活弦音的心思来的。   倘若真的是灵空大师也没有办法,弦音真的只有半个月的寿命了,这边无异于是她此生唯一的夙愿终结于此了。   眼看着北燕寂家大仇,慕流苏心中已然放下了一件大事,但是弦音却是在此时此刻因为寒极之症而丢了性命的话,那么她重活这一生,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盼头了?   一心想要护着的人,到了最后却是因为她而丧失了性命,因她而终,她又还有什么念想存留在这世间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慕流苏心中已然是有了打算,倘若是不能以命换命救活了弦音,那么时间到了之后弦音真的是无疾而终,她便是以命陪葬便是。   就在慕流苏心中如是想着的时候,那一旁的云破,已经是学着先前姬弦音破除这五行八卦阵的阵法方式,极快的破解了这个阵法。   “阵法将破,地面会剧烈抖动,大家稳住身形便是。”   云破将着手中的长枪朝着五个菱角之中的一个定点直直插了下去,口中也是利落之极的对着众人道。   等他说完此话之后,云破手中的长枪已然是直直插入了地面之上,陷入三尺寸之厚。而随着长枪插入地面的同时,众人也是听得轰隆一声,便是见着那一眼望上去颇为平坦,但是雪层极为厚重的地面陡然一阵轰鸣,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山峰之上的雪层此时此刻也是不断的往外塌陷,整个地面也摇晃不停,竟然是像极了快要雪崩的样子。   好在先前云破已经大声告知了慕流苏这地面即将摇晃,让他们有了一个心理准备的事情,一行人早就已经动用自己的内力,不断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形,倒是半点没有传闻之中那般慌乱逃窜的样子。   不过此时此刻青鱼倒是有些惶恐不惊的样子,毕竟青鱼的武功在他们一行人之中,武功算得上最弱的一个了,此时此刻,虽然云破已经动用方法,将这个五行八卦阵给破掉了,但是毕竟是阵法残余的余威,说起来还是有些无可避免的。   用天地之物,直接布置的五行八卦阵,威力必然是是不可缺,即便是云破和青花、十五等人都隐约觉得有些吃力,更是别说青鱼了。   所以在青鱼动用内力也仍旧是不能稳住自己身形之后,青鱼的身子也是蓦然一阵倾斜,差点摔在了这一堆崩塌下来的雪层之中。   好在初一一直都注意着青鱼这边的动静,如今见着青鱼这般模样,立马便是飞速上前,将人给接了下来。   青鱼本来都已经想着自己倘若是摔倒在了雪层之中,看这一番架势,只怕是极难出来了。   主子因为顾及着荣华世子的安危,早在云破在负责破阵的时候,就已经叫荣华世子从云破的手中接应过来了,此时此刻正是和十五一起扶衬着荣华世子,而青花这个时候也是在帮衬着云破,一时之间腾不开手。   此时此刻,就连青鱼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丢大发了,毕竟这一摔下去之后,只有可能不是摔的是人,要极有可能把自己的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本来最初慕流苏因为顾及到青青鱼在武功造诣之上并不算太高的问题,并没有打算让她原来这个地方冒险的。   但是青鱼心中却总是害怕着慕流苏这次前往苍虚雪山之地救治荣华世子到底会不会真的有了危险,所以也是死活不愿意留在镇北军之中,非要跟着慕流苏一起来了这雪山之地。   而慕流苏虽然行事手段都极为果决,但是看着青鱼这么一个跟在她身边两年之久的小丫头哭得眼眶通红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忍下心再去拒绝了。   更何况,其实慕流苏自己也说不准经过苍虚雪山一行之后,她到底还有没有性命能够回到镇北军之中再见沈芝兰、风岭、洛轻寒,还有颜繁之,菘蓝以及沈渭等人一眼。   大抵也是想到青鱼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了,所以慕流苏到了最后还是由着她跟来了。   可是此时此刻,青鱼心中却是万分后悔之极,因为她这般千里迢迢的闹腾跟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是给主子添了麻烦,待会儿倘若是自己真的掉入了这雪层之中,只怕依着主子那般性子,是绝对不愿意让他轻易丧命的。   所以待会儿当真是出了事情的话,主子必然还得在此大费周章想着要去救她,倘若是耽误了救治荣华世子的时间,或者是让主子也陷入了危险之中,那她当真是万死都不足以谢罪了。   谁曾想到,在他心中如此担忧至极的时候,自己的身子居然是并没有如他所料一般深入雪层之中,反而是跌入了一个坚硬至极的怀抱之中。   青鱼楞了了半天,好不容易缓了缓心神,这才发现自己头顶之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加重的喘气声音,意识到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能够出手救下自己的人,除了初一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青鱼心中也是不知是何心态。   本来他们这一路上,青鱼都没有搭理初一此人,端的是是一副要与之决裂的状态,可是如今人家却又偏偏出手救下了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青鱼心中也是万分别扭,下意识的便想从初一的怀中挣脱开来,但是一直以来对他态度极好,也素来颇为客气的初一此时竟然是用手臂牢牢的抱着她的身子,将她钳制在怀抱之中。   青鱼正欲再次挣脱开去,初一便是沉声道了一声:“别动”。   “……”陡然被初一这么中气十足的的一说,青鱼本来还颇为别扭的身子,顿时便是安静了下来。显然也是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并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毕竟这雪山崩塌一事儿,可当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方才若非是初一将她救了下来,只怕此时此刻,她早已经被埋藏在了这雪层之中了。   所以此时此刻,青鱼也是一动不动的立在了初一怀中,任由他牢牢的抱紧自己。   初一见着素来闹腾的青鱼此时此刻总算安分下来,心中也是缓了一口气,手臂微动,下意识的将人钳制得更紧,越发将人在了自己的怀中。   强悍的内力总算是定住了几人的身形,慕流苏见着青鱼那边只是虚惊一场,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还好有着初一护着,否则方才她还真是救不下青鱼了。   而此时此刻,阵法破解掉的余威显然已经是悉数散去,地面也总算是没有如同先前那般剧烈抖动了。   慕流苏一行人稳住身形,这才发现那些个大雪在齐刷刷的崩塌之后,原本出现五个菱角的金木水火土阵形之中,竟然是出现了一条秘密至极的雪中通道。   这条秘密通道竟然是从苍溪雪山之顶的位置直直朝着山地之下通往的,看上去也是深邃至极,总之一眼望下去,似乎是瞧不着底一般。   见着终于是脱离危险了,青鱼立马便是红着面颊迅速挣脱开了初一的怀抱,直直的朝着那秘密通道行去,低头朝着那通道底下一看。   见着其中黝黑一片瞧不出半分底细的样子,顿时便是将初一方才救下她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反而是也是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声。   “这破阵法之中是个什么鬼东西啊?这地方如此幽深,瞧上去似乎没有边际一般,难不成灵空大师便是住在这乌漆嘛黑的通道底下不成?”   青鱼原本只是随意的偷懒了一句,谁曾想到一侧的云破确实将吗刚刚破解了阵法的长枪收了起来,反而是面容严肃的道:“灵空大师的确就是在这隧道底下。”   “……”本来还嘟囔个不停的青鱼,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云破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满腔的话也是瞬间憋了回去。   毕竟灵空大师在苍虚雪山之上的事情谁都知晓,可是这与传闻之中的消息仍旧是大有出入啊。   这哪里叫做在苍虚雪山之顶,分明就是在苍虚雪山之中啊,瞧着这一条幽深至极的通道,完全是从雪山山顶上通入了这雪山山峰最中间部位。   而且这黑乎乎的样子,说是从这雪峰山顶通到了山脚之下最低地面的地方,只怕都不会有人不去相信。   毕竟谁也想不通,一个雪山之上的通道,没有丝毫雪地里反射出来的光亮也就罢了,竟然是能够乌漆嘛黑到这种程度,完全是看不见里面的东西,说是不深根本不可能。   “所以此时此刻,咱们应当从这隧道之中下去,才能见到灵空大师本尊?”   听着云破的反应,别说是青鱼觉得极为古怪了,就连青花也是觉得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毕竟灵空大师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圣僧,说起来也终究不过只是一个人罢了,一个人住在雪山之地已经是极为古怪了,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住在这么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   这么多年都不见丝毫光亮?说得跟什么一样呢?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慕流苏倒是没有青鱼和青花,二人这般反应震惊,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因为她的手中扶衬着被十五背在身上的姬弦音,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并没有挪动脚步过去看个清楚,到底不过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黝黑隧道的确是有些古怪。   “云破你可知道你可知晓接下来应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慕流苏一直记得云破所说的先前音杀阁之人前来探过虚实的事情,所以此时此刻倒也没有去多问什么,而是径直问了一句。   见着云破面容之上并没有意料之外的紧皱眉头之意,心中也是隐约明白他的确是知晓该如何去做的。   云破目光落在了那隧道之上,虽然未曾紧皱眉头,但是面容之上的情绪却是隐约有些古怪。   过了许久,他才颇有些犹豫不决的对着慕流苏回道。   “想要见灵空大师,的确是要通过此间隧道,但是通过此间隧道之人,却是不一定能够见着灵空大师”。   “这是什么意思?”青花听闻云破口中所说的想要见着灵空大师,的确是要经过此间隧道之时,本来还准备再靠近些许仔细研究一番,那个隧道到底如何进去。陡然听见了云破这后面一句,一时之间,也是颇有些神色古怪的转头问道:“有的人能够见到灵空大师,有的人却是不能?难不成这隧道之中还分别了各项空间不成?”   听到这句话的青鱼明显也是带了几分脾气了,虽然他从心里来讲,她们二人并不愿意让慕流苏见到灵空大师,毕竟她们的确是有些害怕慕流苏会以以命换命的方式才能换得荣华世子的安然。但是如今都已经千里迢迢赶来这苍虚雪山之地了,管它是个什么结果,总归还是需要见上一面的吧。   可如今这里又是个什么鬼,人来了不一定能够见到,这不是明摆着闹着玩吗?   难不成主子带着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这苍虚雪山之地,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看个雪景就回去啊?   青鱼鼓着一张本来就冻得通红的面容,颇为不满的嘟囔道:“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的破规矩,倘若是主子见不着灵空大师,那咋们岂不等同于是白来一趟这鬼地方了吗?”   ------题外话------   “琥珀,灭”少女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劲   “欧妖苒,我可是你爸,你不能杀我……”欧国豪满脸的恐惧,他深知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眼前的女儿的确是自己的骄傲,可对她更多的是畏惧,她掌握着欧家的生死大权,是命定的欧家主母,哪怕是欧老太太都要忌惮她几分。   “我知道……”少女冷冷的说到,手里随意的操控着狐火,琥珀刚要攻击,少女手里的狐火就被人用手灭掉了“等一等,亲爱的,这事何须你动手,我来,别脏了你的手。”少女抬起碧绿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又是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第一百六十章寻人   初一见着青鱼对此事儿这般极其不满的样子,也是转眸云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好不容易到这里,总归不能见不成人就无功而返吧?主子的病情可是不能耽误了呀。”   云破想起自己和月初先前跟着姬弦音一起带着当初的北燕女相来到这苍虚雪山的时候,也是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因为当初他和月初都是一起跟着主子进入这隧道之中的,然而下去之后,真正见到灵空大师的人,到头来竟然只是恰好是带了北燕女相的她家主子。   不过他们虽然未曾见到灵空大师,但是主子将北燕女相救活的事情的确是并不需要,所以说灵空大师必然是在这长须雪山之底的,至于能不能见到,便是一件有些复杂的事情了。   其实他心中又何尝不担忧主子的病情呢,只是此时此刻,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自然也是不想看到这般情况,可是从这隧道之处下去,的确是需要看自己的造化,正如青花所言,这隧道之中,的确是分了极多空间的,能够抵达灵空大师跟前的人素来不多,饶是先前音杀阁的人过来探个路,也并没有真正见到灵空大师。”   “怕什么?倘若是我入了这隧道还仍旧是不能见着灵空大师,我便是挖空这苍虚雪山,踏平这一处雪地,也一定要将人给寻出来。”   然而云破这般忧心忡忡的样子,却是并没有影响到慕流苏的心情,他将视线落在姬弦音已经明显苍白的面容之上,眉眼之间也是染上了几抹凌厉之色道。   慕流苏这么一番郑重其事的话,显然也是将其余几人惊到了,尤其是云破,当初主子带着北燕女相榻上这苍虚雪山破了阵法之后,所说的话,竟然是与镇北将军此时所言一无二样。   这两人竟然是已经默契到了这般地步么?   “行了,都别愣着,咱们先行下去,倘若待会儿谁有幸见着了灵空大师,再想办法联系吧。”   顿了顿,慕流苏将十五身上背着的姬弦音接过来,用了一根腰带将人缠绑在自己的背上,虽然不会轻易跳开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道:“弦音便跟着我一起便是。”   众人此时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异议了,虽然在这一些人之中,除了青鱼之外,其余人的武功在这天地之间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但是比起慕流苏而言,到底还是稍逊了那么一筹的,将姬弦音交到慕流苏的手上,见到灵空大师的希望,的确是要大上一些的。   云破率先动身,跳入那个最怕破解开来的隧道之中,随之便是十五和青花二人,紧接着青鱼和初一也是齐刷刷的往下跳了下去,慕流苏身上背负着姬弦音,虽然身形瘦小,但是因为武功极好的原因,倒也没有什么负担。   慕流苏也是看也不看那些东西一眼,径直便跃身跳了进去。   进入隧道之中,自然便是一阵不断下沉的落空感,起初他们在外面看着就隧道模样的时候,便觉得这隧道当真是深不见底。   然而如今人真的进入这隧道之中了,慕流苏这才发现用深不见底这个词来形容都是有些不够用了。   很长时间的一阵落空之感,整个隧道之中一片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完全不知道在经历着什么,起初慕流苏还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到了后面,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便是反手将手掌紧紧的护在背负着的弦音身上,尽量不让他碰触到隧道崖壁上的一些碎石。   一直过了极为长的时间,那乌漆抹黑的隧道出口却是陡然一变,变成了一大片晶莹至极的冰柱,本来还黑漆漆的隧道,突然便是变得光亮之极,慕流苏这才发现,这一片漆黑的隧道底下竟然是一个大得出奇的冰洞。   像这种终年积雪的雪峰山之中藏着冰洞的事情,倒是不太出奇,可偏生这冰洞却是在那一条乌漆嘛黑的隧道底下的,而且他们一直是掉落了很长的时间才见着了这么一丁点的光明,由黑转亮,明显是有些不太适应。   而此情此景,慕流苏果然是如云破所说,这隧道之中的确是并没有连接着同一个空间,因为慕流苏虽然是紧接着云破和初一等人齐刷刷的跳下来的,可是此时此刻这里除了她自己和他身上背负的弦音二人之外,竟然是空无一人。   这冰洞底下有着许多坚硬的冰柱,显然是常年积雪所致,外面的雪风山上积雪终年不化,这山洞之中的岩石结了硬冰,裹了厚厚一层,倒也不奇怪。   可是这些个嶙峋石头的模样瞧着实在是有些坚硬至极,所以即便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硬冰,看上去也颇有一些唬人,但是倘若真由着她们这般直直的掉了下去,跌落在那冰柱之上,瞧着这这些个冰柱的硬度,似乎都能将人的身体给洞穿一般。   可关键是这里的地形极为复杂,这是个坚硬至极的冰柱随处遍布,若非是身形灵活之人,必然是不能轻易避开的。   倘若是慕流苏一人的内力还好,可是他此时身上偏生还背负了一个姬弦音,而且从隧道之上直直掉落下来,本来就有着一个极为强大的下坠冲击感觉,如今身上还背负了一个人,即便是慕流苏想要尽力稳住身形,躲开这些冰柱,也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眼看着即将坠入地面了,然而这是个病虫,却是避,无可免慕流苏,想着,当然不能让身上的弦音受了重创,便是直直的动用内力换了一个姿势,将自己本来是站直了身体跌坠的姿态硬生生的变成了一种以一种径直趴着的姿态,直直的朝着下方冰冻的地方坠落下去。   倘若是当真如她这般姿势坠落下去,撞上那些个天阴至极的冰柱,可想而知他的身上该是得受了多少严重伤害,可是慕流苏眉眼之间全无半点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全然不觉的坚定之色。   本来慕流苏来了这苍虚雪山,就是奔着以命换命的事情来的,管她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弦音这一条性命,如今不过只是撞上这么一丁点冰柱,迫不得已的留一点血罢了,又有何可惧的。   恰恰是如同慕流苏此时所想一般,她当真便是直直的朝着这山洞之下坠落下去,强大的杀菌力,再加上两个人的重力,让慕流苏有一股极大的失重感,可慕流苏的掌心却是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姬弦音,生怕他因为这下坠的重心力被甩脱了去,或者又受了这雪洞之中冰山的丝毫碰撞。   于是整个空荡之极的冰洞之中,便是出现了黑衣少年身上背负着一人,呈现大字形状,直直坠落下来的模样。   “噗嗤”一声伴随着慕流苏吃痛的一声闷哼声想起,此时此刻,慕流苏当成便是抵达了这冰洞之中的最底层,而这地面之上的那些个坚硬至极的冰柱,也是直直的插入了慕流苏的身子之中。   一瞬间,便是有浓郁的血腥味开始泛滥开来,殷红的鲜血从慕流苏的身体之中流淌出来,温热自己的血液,却是未曾将这些个寒冷之极的冰层给冻化了。   雪白透明的冰层,衬着这嫣红至极的血色,呈现出一股荼靡至极的妖娆。   怎么查找?慕流苏的身上看上去直载着他的胸腔,腰间还有腿部,竟然是悉数,都已经超了冰柱。就连拍了一张皓月生辉的面颊之上,也是被一块坚硬至极的冰块给划出了一道不小的血痕。   ☆、第一百六十二章灵空大师   然而即便是这样看上去都觉得让人心有不忍的重伤场面,慕流苏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甚至是连眉头都不皱,反而是立马下意识的转头朝着身后的弦音开了去。   见着姬弦音在她身上这般安然无恙的样子,慕流苏心中这才重重的缓了一口气。   心中也是感慨着好在这里的冰柱虽然看上去坚硬无比,但是在她动用了些水内力之后,到底没有坚硬到将她的身子彻底贯穿的程度,以至于是伤及了身后的弦音,这样一来,弦音不曾受伤,她自然便是安心了。   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了那冰柱插在自己身体之中,不仅是痛得彻骨,还有那坚硬冰柱之上的寒意钻心的往自己身子里灌着。   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慎得慌,慕流苏确认了弦音无碍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拧了拧眉,连忙是动着身子奋力站起身来。   只是那冰柱到底还是冰柱,这坚硬至极的程度,完全是宛如刀枪剑尖无疑了,所以慕流苏突然这么起身,便是无异于是将这些个刀枪剑尖从自己体内抽出来了。   又是一阵“扑哧”之声响起,慕流苏也不管自己身前前已经被了冰柱洞穿,直直的站起身来。   她这一起身,身上便是又有着无数殷红血色渗透出来,要是慕流苏其中穿了一件黑色的外衫,看不出血色和伤痕,然而她身上那一层雪白的狐裘,却是早已经染上了一片殷红血色。   慕流苏站起身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间也是受了重创,小腿之上的冰柱竟然是随着她起身还被拔落下来,直直的挂在上面,瞧着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渗人。   慕流苏却是半分没有多管,直接微微弯腰,将那腿上的冰柱拔了出来,鲜血溢出,又染红了她身上的雪色裘衣。   慕流苏却是懒得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了,转而便是四处打量着这冰洞之中的层层构造,见着这冰洞之中一片空旷,分明一副杳无人烟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越发有些神色不郁了。   难不成当真便是如同云破所说,她的运气极为不好的,分明已经是通过了这隧道口,却是仍旧是不能见着这苍虚雪山之中藏匿着身形的灵空大师不成?   这样可不行,如今来到此处已经是消耗了几日时间,倘若是在寻不得灵空大师那边,完全是在耽误弦音的病情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再无停顿,立马便是在这冰洞之中四处行走打量起来,既然是在这隧道底下,有着各个不同的空间,那么同一个隧道下来的空间,多少应当也是有所连接的。   倘若灵空大师不在此处的冰洞之中,那必然还有其他的冰洞存在,她一个一个找过去,就不信找不到的人!   打定了主意,慕流苏也是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只是她的身上仍旧是血流不止,再加上腿部之上受了重创的原因,流苏的动作明显是没有先前那般利落之极了。   而且流了这么多血的伤口,疼痛之意必然还是有的,每一步行走便是扯动着伤口,只是慕流苏强制镇定着没有露出半点痛意来罢了。   打量着冰洞之间的冰层结构,慕流苏才发现,除了这些个坚硬至极的冰柱之外,竟然当真是再无一物了。   整个冰洞之中空荡荡的,似乎除了冰块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偏生慕流苏却是死活不信邪,也不管那冰层到底有多么冻人至极,径直便是将双手覆盖在那冰层之上四处抚摸着,看能不能察觉出些许异样之处来。   因为是在冰洞之中,温度的确是极低,所以慕流苏那一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手也是很快便是红肿起来,他也没时间去多管自己的手是否红肿,而是径直在冰层之上使劲儿敲了敲,这才猛的发现这冰层果然是如他所料一般,竟然是真的处于一种空心状态的。   这便是证明了这冰洞底下,的确是有其他的冰成所在了,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再也懒得耽误时间,静止便是伸掌朝着那冰层之上直直劈去,掌心之中内力倾泻而出,悉数打在了那一层厚厚的冰层之上。   然而意料之中的冰层破裂动静却是未曾传来,反而随着冰洞之中的地面忽而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阵摇晃,也是将慕流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径直伸手,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身边的一块巨大冰柱,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即便是如此,慕流苏也未曾用另外的一只空出来的守护着身后的弦音,生怕她受了半点伤害。   好在这一阵摇晃之意并没有持续很久,慕流苏变成了摇晃之意停顿下来之后,也是立马顿住了身形,松开了早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忍不住的甩了两下。   方才他动用了两层内力,按理来说破了这所谓的冰层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谁曾想到,这冰层的地面竟然是直直震动了起来,这反应的确是有些古怪。   可越是古怪的东西,这其中必然也是越发有着它古怪的原因所在,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并没有打算不再动手,反而是对着方才他动用内力的地方,再次动用了五成功力,朝着那冰柱直直袭击而去。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竟然还是如同方才那般,除了冰洞之中再次剧烈震动了一番,这冰层之上竟然是没有半分碎裂之处。   事到如今,慕流苏心中也是越发有些想不明白了,因为方才他已经是动用了五成功力,可是这冰层却仍旧是半点未曾碎裂。话说这鬼地方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慕流苏是打死也不信了。   可他越是这样不显露出来,慕流苏便越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弄清楚这其中的怪异之处,于是慕流苏边是再次运用起了自己浑身的内力。   这一次她用了足足九成的功力,眉眼之间也是凌厉了许多,径直便是将双手伸出,直接朝着那冰层之上袭击而去。   本来慕流苏一身的内力武功早就已经是修炼得出神入化了,更别说他如今动用了足足九成的功力,可想而知,这阵仗应当是如何知之大。   饶是这冰层再怎么古怪至极,但是突然受到慕流苏如此猛烈的攻击,终究还是开始碎裂开来,冰层哗啦啦的掉了一地,这次地面倒是没有如何摇晃。   此时流苏自然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直直的看着那冰层碎裂的地方,预料之中的危险倒是未曾出现,反而是出现了一句空朗至极的大笑声音。   “你是女娃娃也当真是古怪至极,竟然是如同先前所来二人一般动用了同样的法子。老衲这吸收天地灵气的居住之地,可是差点被你们三人毁了三次啊。”   这声音来的突兀之极,似乎是从冰层之中传出来的一般,总之听这边是觉得颇为空灵,最诡异的竟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年轻。   不过慕流苏还是颇为警觉,一听到这人自称“老衲”二字之后,才是瞬间便是松了一口气,听这语气,应当便是她所寻已久的灵空大师无疑了。   不过这灵空大师口中所说的那句女娃娃,倒是让慕流苏好一阵震惊至极,她这一番女扮男装的样子,一直都是旁人不曾认出来的,除了风岭后面给他特意炼制的药物之外,便是她这一番气质,也完全不像一个女子。   然而这灵空大师,却是在从冰层之中上次未曾露出真容的时候,便是确认了她是一个女娃娃,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感慨至极,果然,这得道僧人就是不一样,传得神乎其神,自然也是有他传闻神奇的道理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就这么一下子认出她是个女娃娃的身份呢?   “流苏见过灵空大师,晚辈慕名而来,并非故意叨扰,还请灵空大师莫要怪罪”。   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觉得这灵空大师如此能耐,应当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够救活了弦音的,于是慕流苏也是立马将身上所有的警觉之意收敛了下来,朝着宁大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不知灵空大师可否方便现出真身?”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是微微抬眸,朝着自己方才所袭击的那一摞冰层之中看了过去,方才透过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慕流苏自然是能够确定这传闻之中被说得神乎其神的灵空大师原来就在这冰层之中无疑了。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苏恭恭敬敬的说完了这番话之后,那冰层之中,果然也是出现了一阵动静,慕流苏抬眸看去,便是堪堪见着一位身穿红白色格子袈裟的人径直寻了出来。   然而慕流苏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传闻之中,似乎已经是颇为高龄的灵空大师,竟然会是一个年轻至极的男子。   因为是僧人,所以悉数剃度了并没有留下头发,然而即便是光着头没有一缕青丝,却也仍旧是半点遮掩不住他那一张夺尽风华的面容。   五官极为清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年住在这积雪之中的原因,所以五官之中透着一股子的苍白之色,苍白的完全是不如正常人一样,   反而是近乎透明到如这满地的冰雪。   一眼看上去,似乎是由着寒冰雕刻而成,若非是他身上穿着一身明艳至极的红白格子袈裟,给它染上了那么几缕人间气息,倒是像极了一个极美的工艺品。   若非是这件袈裟,和他正在行走的步履,流苏甚至是会将它当成一座精美至极的冰雕,而不是把他当做一个活人。   不过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他身上的确是带着几缕出尘气质,虽然似乎是与佛门弟子隐约有那么些许出入,但是那一身不染纤尘的气质总归还是在的。   就在慕流苏转动着眸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灵空大师的时候,那灵空大师也是率先将眸光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过他并没有打量慕流苏多久,随意看了一眼之后,便是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轻轻笑了一声一声道:“看来老衲的眼神倒是没有问题,即便是时隔两年,老衲也未曾认错了人。”   慕流苏本来还在仔细打量着,陡然听着灵空大师说的一番话,也是愣的一塌糊涂,实在是没有搞清楚他言语之中的那句隔了两年未曾认错人是什么意思?   灵空大师的意思是说,他两年之前见过自己不成?   心中如是想着,慕流苏倒也如实的问了出来:“大师两年之前难不成并非是在苍虚雪山之中,所以才会见了晚辈一面?”   也难怪慕流苏会如此奇怪,因为毕竟两年之前的时候,他尚且还在北燕之地,并非在大楚这边呢。   虽然北燕之地离这苍虚雪山似乎并不如何遥远,但是传闻之中虽然说灵空大师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大多数的踪迹都还是在这苍虚雪山之上的。   况且就算他上了山,也不可能那么凑巧的与自己遇上了才对,毕竟慕流苏自认自己记性还不错,可她的印象之中却是的确未曾见过灵空大师。   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才会如此疑惑之极。,毕竟倘若是他先前就已经与这灵空大师见过一面的话,向他这般神乎其神万人敬仰的人物,她是断然不可能没有半分印象的才对。   那灵空大师见着慕流苏身上背负着姬弦音,小小的身子之上也明显受了一阵重伤,手掌冻的通红,就连面颊之上也是一道血痕的样子,却是对慕流苏刚才所问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是饶有兴味的开口问道:“你这女娃娃今日也是来寻了老衲救人的?”   慕流苏见着灵空大师方才已经打量了自己身上所背负着的弦音,所以此时此刻见他发问,倒也没有过多迟疑,反而是径直点点头道:“确实如同大师所言,晚辈流苏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寻找大师救下一人。”   灵空大师见着慕流苏分毫不曾拖沓的样子,面容之上也是露出几缕忍俊不禁,他的容颜极为俊逸,即便只是穿着一身普通至极的红白袈裟,却是根本不像是一个得道高僧,倒是像是哪国之中身份尊贵至极的皇太子一般。   且他这一番容色,就是比起弦音和沈芝兰而言似乎也是并没有太多逊色的地方。   所以如今他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一笑生辉,惊艳至极。   “世人都说我灵空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趋之若鹜之人也并非在少数,可真正能够扛住种种严寒上了这苍虚雪山之上,并且安然破了这五行八卦之阵入了这隧道之中的人却实在是少之可少,就算是入了这冰洞之中,但是见着老衲之人,这么多年以来,也不过只是屈指之数。”   慕流苏站在一侧极为仔细的听着,自然也是知晓灵空大师所言,应当是并无半分虚假的。   毕竟他们此次能够踏足到了这苍虚雪山之上,与神医谷和风岭倾力炼制的那些药物完全脱不了干系,可若是寻常人,又如何会与神医谷之中众人扯上关系,并让他们倾力为其炼制出如此多的丹药呢。   况且,就算是他们能够上来这苍虚雪山之上,但是单凭这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轻易破解了那以天地冰雪为阵法的五行八卦阵呢?   毕竟这世界之上,终究也是只有一个音杀阁。   而这世间之上,能够如同他们一行人这般武功极为高深之人,敢如此决然至极的跳入这隧道之中的人,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少数罢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避而不答   如今见着灵空大师这般感慨至极的样子,慕流苏也是微微笑道:“大师言之有理,这苍虚雪山的确是有些难缠,能够破了这层层阻碍之人想来也的确甚少,是以,这世间能够见着大师之人,屈指可数也算正常”。   其实慕流苏心中倒是想问上一句,这苍虚雪山之下的冰洞如此寒凉至极,这位灵空大师到底是怎么样做到常年居住于此的,而且看他那般样子,方才他似乎是在冰层之中打坐练功?   最重要的是,这位灵空大师身上只穿了一件随意的中医,然后随意披上了一件红白袈裟,瞧着也没有太过厚实,行走在这冰洞之中,竟然是没有半分畏寒表现,慕流苏一时之间也不知晓这位大师到底是体质特殊,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慕流苏此行前来,也不过只是为了救下弦音而已,并没有过多别的的想法,所以此时此刻,虽然心中好奇,但是他到底也是没有问出口来。   “你这女娃娃说的自然是没错,能够上了这苍虚雪山,通过层层阻碍见到老衲之人,的确极少,不过这两年时间之内,老衲却是同时见着了两个人两面呢。”   听着慕流苏如是所言,那灵空大师也是略微转了转眸光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见着她眉眼之间隐约有些思量,但是又颇为沉得住气半点不曾多言的样子,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深了些许,也是颇为和气的道。   慕流苏越听越不对劲,方才这位大师眉宇之间的意思便是说,似乎见过自己一面,然而如今他却是又说了一句他又同时见了两个人两面的一句话,难不成那另外一个人便是?   慕流苏蓦然瞪大了眸子,看着灵空大师那一副颇有深味的样子,也是瞬间好奇至极的惊诧开口道:“大师口中另外见过的那一人,可是晚辈身上背负着的弦音?”   一边说着,慕流苏便是将身上一直背负着的姬弦音安然放下来,然后将他的头托到自己的肩膀上,好生扶衬着,不至于让他摔倒了下去。   很明显,姬弦音的确是伤得极重的,因为音杀之术反噬之力的确是极大,再加上动用内力后引发的寒气入体,侵蚀了五脏肺腑,即便是有风岭和神医谷的人精心准备的药浴,也仍旧只是能够勉强拖延几天性命,却是始终不能让人彻底清醒过来。   即便是经历了如此之久的昏睡时间,但是姬弦音一直是处于一个昏睡状态,他的呼吸也是极为薄弱,当真是一幅脆弱至极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姬弦音昏睡过去也好,毕竟倘若姬弦音若是清醒着的话,是绝对不会让慕流苏冒如此大的风险,千里迢迢跑来这苍虚雪山之上,落入这冰洞之中,受了这些冰柱直直穿骨的。   如今慕流苏将姬弦音放在自己身前,他的身子便是明显有些软弱无力,软绵绵的瘫软在慕流苏的身上,脸色一片苍白之极,比起灵空大师的莹白透明面色,而且还要那么严重一些。   若非是他那隐约那叫温柔起伏的胸膛,看上去当真是半分人气都没有,然而即便是这些已经虚弱到了如此模样,那一张面容,却仍旧是透出一片足够颠倒众生的美艳。   慕流苏问出这一番话之后,便是直直的看着灵空大师,静静等待着灵空大师的反应。   然而那位大师虽然是朝着弦音的方向看了过来,但是面容之上却是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除了眉眼之间透出几缕惊艳之色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异样了,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隐约有些拿不准了。   本来方才听着灵空大师所言,慕流苏脑海之中忽然便是有灵光一闪来着。   对于灵空大师方才所说的这番话,慕流苏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她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如今听着灵空大师所言,慕流苏却又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极大。   因为灵空大师说他同时见过两个人两面,那么极有可能说的便是她和弦音二人了,既然是她和弦音二人,那么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弦音曾经带着她来过这苍虚雪山之上?   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之说,他又是这么凑巧的得以重生……   慕流苏想到这种原因,脸色也是忽然变得一阵煞白,难不成他一直以来觉得无法解释的重生之事儿,其实竟然是因为弦音所起?   当年死在了谢瑶花陷害之下的自己,之所以能够重生到这慕流苏的身上,难不成也是因为这苍虚雪山之上灵空大师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重生似乎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如今她才隐约开始猜测,难不成是弦音以命换命求来的?   “你这女娃娃不是想要来这救人来着吗?怎么如今都是在那儿自顾自发起呆来了?”灵空大师见着慕流苏本来就因为刚才失血过多而有些脸色苍白的面颊此时更是变得一阵煞白的样子,目光也是微微一闪,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道。   “大师,晚辈有一事相求,倘若大师当真知晓,还望大师能够告知。”   灵空大师这一切的反应,瞧着似乎也是当真不认识姬弦音一般,可是流苏心中的这个想法一旦生成之后,她便是越想觉得有那么些许可能,   毕竟弦音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极为重视的,当初望城之中,弦音就在她临死之前,千里迢迢奔赴而来替她挡了万箭穿心之痛。   那么事后弦音寻了她的亡体,跨越山水奔来了这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换得自己重生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灵空大师见着弦音之后的一切反应都有些漠然,看着像见过之人,但是慕流苏心中却是已然隐约认定了这件事情,如今慕流苏之所以会这般开口想问,说起来便是想要从灵空大师这里得到一个最终的答案罢了。   只需要灵空大师一句话,她便是完全可知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慕流苏想到这里,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晚辈敢问大师,两年之前,我身边之人,可是曾经背负着我来过这苍虚雪山之上?”   “贫僧乃是出家之人,自然是不理这些凡尘世事。再说了,贫僧在这苍虚雪山之中度日已久,已然是不知这世外时日是何年何月,至于那些个经年往事,贫僧更是都不曾记得了。   慕流苏方才已经是鼓起勇气才问出了这个问题,谁知灵空大师竟然是对这件事情完全避而不答,反而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兀自转过身子道:“施主所问之事,还恕贫僧不能回答”。   慕流苏:“……”   这大师从方才在冰层之中出现开始,那张惊艳之极的面容之上便一直是脸上带着兴味笑意,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彻彻底底的出家和尚来着,反而倒像是个寻花问柳的花和尚。   方才灵空大师称呼她的时候,也是左一句女娃娃,右一句女娃娃的,瞧着也没有太过正经。   可偏生灵空大师在慕流苏郑重其事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她却是装模作样的自称了一声贫僧,又转而相对慕流苏的“女娃娃”的称呼转为了“施主”二字。   明明是佛门中人极为寻常说的话,可此时此刻,从这位生得惊艳众生的灵空大师口中说出来,却是怎么看都不曾带了半分禅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救你之人是沈芝兰   最重要的是,这位灵空大师所回答的话,也是让慕流苏颇有些费解,方才他言语之间分明是透露出来弦音应当是来过这苍虚雪山之上的,可是如今他却又一副隐瞒不答的样子,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摸不着头绪。   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话,弦音来过这苍虚的事情,应当是算不得什么重要之事吧,总不该让她知晓都不能知晓了,所以灵空大师如今这般隐瞒不答的样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只是慕流苏心中虽然颇为费解,但是此时此刻,灵空大师毕竟是极为重要之人,她万万不可能去无理得罪了,见他避而不答,慕流苏心中不解之后,倒也没有去过多追问,毕竟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在于一定要将弦音救醒过来。   至于方才她心中好奇之事,不妨是等弦音醒来之后,她亲自去问弦音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慕流苏倒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径直对着凌空大师拱手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灵空大师既然是不知此事,晚辈不问也罢,只是如今晚辈千里迢迢而来,的确只是为了请大师出手救下一人性命,还望大师能够帮衬一二。”   顿了顿,对慕流苏也是隐约想起来,想让凌空大师出手这等活死人肉白骨的重要之事,应当也是需要有所条件才会出手相助的,所以慕流苏也是自觉的补充了一句。   “晚辈诚心求助,还望大师出手相助,只要大师答应救治弦音,晚辈也是在此立下誓言,但凡大师有何所求之物,或是所需之事儿,流苏必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替大师办到。”   慕流苏这话显然也是勾起了灵空大师的几分兴趣,心中也是暗衬着,这果然是那丫头的徒弟,生得这般机灵,当初姬王妃膝下的那小子和沈家的那小子千里迢迢赶来苍虚雪山之上求上他的时候,便是被动的等着他提出要求,而非是自己主动的提出来。   这般看来,倒是这女娃的诚意要重上一些了。   说起来,那姬王妃膝下的小子和沈家这小子其实都是颇有灵气之人,便是他瞧着,倒也觉得的确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人物,结果没想到的是,当初他亲手帮衬着夺舍重生的这个小丫头,竟然更是聪慧灵敏些许,比起那两个小子而言,明显心思要敏慧细腻得多。   最重要的是,这态度也好上了不少啊,这恭恭敬敬的样子,看着便是觉得赏心悦目,想当初姬王妃膝下的这小兔崽子带着当初的这丫头求上门来的时候,可是手中长剑一横,直直将剑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救人的。   那小子瞧着是个清清静静沉默寡言的的性子薄凉之人,没想到蛮横起来,也是如此唬人,当初那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姬弦音也不曾管他是不是长辈,只是眉眼冷厉至极的道:“要么救活她,要么我踏平你这苍虚雪山的老巢,咱们二人一起与他陪葬。”   想他一个与姬王妃同辈之人,竟然是被这个身为晚辈的臭小子给威胁了一番,灵空心中便是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奈何当初这苍虚雪山之地可是他这天生的修炼之地,断然是不能由着这姬姓小子给移平的,到了最后,灵空大师虽然也是觉得有些憋屈,但是到底还是将人给救了下来。   结果后来他隐约才发现,原来当初姬家小子让他救下的这女娃娃,竟然是那小丫头的徒弟。   一时之间,灵空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得亏他那个时候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好歹也是看在姬王妃飞和姬家小子的份上,将这女娃娃给救了下来。   否则那小丫头回来倘若是知晓自己不曾救下了她手底下那喜欢至极的宝贝徒弟,只怕还不知道会怎么个动静呢。   不过当初所受的憋屈之意,灵空却是在今日觉得有些舒缓下来了,因为今日他也是发现了,原来当年之事并非只是他一个人受了憋屈,原来这女娃娃还不曾知晓这小子当初救了她性命之事儿啊。   看这女娃娃的样子,似乎并未反应过来这姬家小子对他情深意重的事情,他心里这才开始乐呵起来,原来这小子如此情深至极,但是却未曾熬出头来呀。   不过说来也是,当初自己曾心血来潮,替他们三人随意算过一出卜卦,这三人的确是纠缠之命,那个时候还的确是定不下来。   只是未曾想到,如今两年时间都过去了,这姬家小子竟然还没将这女娃娃给哄到手,还是说这姬家小子当真是比不得沈家那小子那般聪慧至极?   灵空心中一边念叨着,一边也是暗搓搓的吐槽,谁让你小子当初对待贫僧那般无礼至极?   让贫僧救人就算了,态度不端正也可以算了,可是这都把长剑这等利器架到了他的脖子之上,得亏当时这事儿没有旁人知晓,否则他可还如何混得下去?   所以此时此刻,灵空见着这姬家小子竟然是时隔两年都还与这女娃娃八字没一撇的样子,心中也是升腾起一股幸灾乐祸之意。   当初这小子对他如此不敬,必然是需要让这小子付出些许代价的,既然如今女娃娃还不知晓此事儿,正好也是能让那臭小子难受些许。   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可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啊,他又为何要去做这个和事佬呢。   让自己这个受过罪的长辈去帮一个小晚辈赢得一个女娃娃的芳心呢?想都别想。   这小子不是闷头不说吗?那就让他憋着便是,如今这个时候,他还想要趁火烧一把油呢,就让这小子到时候吃亏去吧。   思及如此,灵空一双目光滴溜溜转了转,便是转身对着慕流苏笑道:“嘿嘿,女娃娃你这运气倒是好,贫僧恰恰是想起你方才所问的事情来了”。   慕流苏见着这灵空大师在那边自顾自的思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本来还以为他在踌躇着要提什么条件,谁曾想到他突然是笑呵呵的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与他方才避而不答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蒙圈。   愣了半晌,慕流苏也是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师所言之意,可是在说大师你想起了当初所见之人?”   “那是自然,你这女娃娃的性命,当初可是贫僧一手救下来的呢。”   见着慕流苏如是乖巧即便是他如此变卦,也是半分不动声色的样子,灵空脸上也是越发露出一抹满意至极的笑容,想着那小丫头的确是收了个不错的女徒弟啊。   瞧着这女娃娃这一身的根骨也是上佳,如此聪慧之极,果真乃是金鳞并非池中之物,只可惜让那小丫头先行碰上了,否则入了自己门中,必然也是个好苗子啊。   算了,还是别打着女娃娃的主意,省的那小丫头到时候与他刁钻起来,他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灵空大师想到这里也是立马打消了想要收慕流苏为徒的念头,反而是再次将视线落到了那面色苍白的姬弦音身上。   这小子如此虚弱至极的模样倒是少见,唯一一次还是当初他救了这女娃娃之后,伤及根本的时候呢。   只是看着这小子这张在众人眼中当真是美艳之极,可是在他眼中却是欠揍至极的的小脸儿,凌空便是再次想起了当初姬弦音拿着长剑指着他脖子让他救人的丢脸事儿,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再次不平衡起来。   倒也不怪他此时想整治姬弦音了,只是这晚辈伤了他长辈面皮的事情,是没那么轻易容易翻篇儿的,他自古以来都是个极为记仇之人,偏生这小子还好巧不巧的往着枪口上撞了上来,那就完全不怪他出手无情了。   再说了,沈芝兰当初也的确是为了慕流苏千里迢迢赶来此处,求他救人来着,只不过是被姬家小子抢先了一步而已。   既然当初沈家小子是因为刚到北燕势力不足落后了姬弦音一步,如今他将沈芝兰的事情告知这丫头也无甚大碍,无非算是便帮着沈家那小子扳回一成便是,接下来就看这三人自己的造化了。   如是想着,凌空也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不合适,虽然他之本意并非是想要伤害了那姬姓小子,但是想想日后能够见着姬家小子会因为这事儿憋屈不已,受不少气的样子,灵空便是心中舒缓至极。   其实他倒是并不担心慕流苏这边会出什么问题,这个女娃娃既然是甘愿带着姬姓小子跑来这苍虚雪山之上寻了他救人,必然已经是知晓他对外宣称的救人条件,必然是需要以命换命的。   既然这女娃娃听闻了以命换命之说,都还敢带着这小子千里迢迢跑来他面前,那必然是对这姬家小子已经情根深种了,既然这女娃娃的心思在这小子身上,那他便也不用再过多手下留情了。   依着那姬家小子的性子,倘若能够活蹦乱跳了,与这女娃娃的一出姻缘,断然是不可能会黄掉的,而且是沈芝兰救过慕流苏的事情,早晚都会被慕流苏知晓,如今他率先告知这女娃娃一声,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妨。   灵空必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觉得当初那事儿怎么都翻不过篇儿有些憋屈,想要亲眼看着这姬家小子也受受气,所以才会做出这般无聊举动的,而是选择将这件事情的举动起因完全归结到了理应让慕流苏知晓的身上。   灵空左右思量了一番,觉得这动机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是笑呵呵的对着慕流苏道:“你可知晓,当初沈家那小子也是千里迢迢跑来了贫僧面前,翻越这苍虚雪山,破了这五行八卦之阵,入了这隧道之中,忍了这冰柱穿体之疼,便是为了求贫僧能够救你一命呢。”   慕流苏见着灵空大师愿意松口,心中也是隐隐有些紧张之意,因为她先前心中已经是隐约做过了不少的设想,所以慕流苏此时此刻也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听灵空大师说出那一句当初就是弦音带着她来到这苍虚雪山之上,救下她一命的话来。   然而,灵空大师如今所说之言,却是让慕流苏陡然陷入了一阵愣怔之中。   灵空大师口中之人,原来并非是弦音,而是沈家小子?   “沈家……小子……?”   下意识呢喃了一声,慕流苏面容之上明显带着几分困惑之一,原来不是弦音,是沈家之人?   这天底之下,唯一称得上沈家二字的,除了大楚右相府邸沈府之外,便是再也无人担得起这个沈字。   慕流苏心中稍微思量了一句之后,心中已然是已有了大致主意,她抬眸便是直直朝着凝空大师眸光看去,口中也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晚辈敢问灵空大师,大师口中的这个沈家小子,可是大楚几百年间最为年轻的右相……大楚沈芝兰?”   其实在慕流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慕流苏心中已经是自顾自的认定了这人的确就是沈芝兰了。   毕竟能够有那个实力,翻越了这苍虚雪山,破了五行八卦之阵法,也是能够果决进入这隧道之中,并且破了这冰层见着灵空大师,普天之下,姓沈的人家之中,应当也唯有一个沈芝兰了吧。   “不知镇北将军可是知晓,芝兰口中所念已久的故人,也是当初名动一时的北燕女相。”   慕流苏忽而想起晋州城一战之前,沈芝兰告知自己他所说的故人便是北燕女相,也就是当初的自己的时候,自己佯装不答之际,沈芝兰眉眼之中所倾泻出来的落寞神色。心中忽而便是有些颤动之色。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一番无法解释的重生归来的性命,竟然是沈芝兰千里迢迢翻越这雪山之上,求着灵空大师替她夺舍重生换来的。   慕流苏想到了千万人,想到了千万种可能,可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当初将她救回之人,不是他所想到的任何人,竟然是在他前世印象之中,陌生至极的沈芝兰。   慕流苏居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颤抖,因为她忽而想起来,当初自己在花灯长街之上,替弦音找了沈芝兰买下那一盏孔明灯的时候,她就问过沈芝兰一句话,她问沈芝兰所说的要将那孔明灯送给故人,这句话之中的“故人”可是北燕之人的话,当初沈芝兰便是微微一笑,点头笑应了。   现在想来,原来他口中所说的故人,原来竟然便是自己啊。   除了此事之外,慕流苏也是猛的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慕家将军府上举办赏花宴的时候,她与沈芝兰便是偶然相遇在桃林之中,那时候沈芝兰也是突然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流苏,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芝兰说他总算找到她了,当初慕流苏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能理解,如今看来,原来这世间一切之事,到头来都是有所原因的。   既然是沈芝兰亲自求了的灵空大师让她夺舍重生,那么沈芝兰能够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认出自己就是当初的寂流苏也实属正常了。   然而,如今连慕流苏自己都觉得过分的是,沈芝兰分明是如此历尽千难万险跨越这苍虚雪山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他甚至也早就已经认出来,自己的确就是当初的寂流苏,甚至更是明确的告知自己,他与她,曾是故人……可是……   ------题外话------   哈哈这里的小丫头也就是女主师父,计划会有姊妹篇。   ☆、第一百六十五章笑意   可是她自己却是半点不相承认,甚至是一直未曾将沈芝兰的话如何放在心上。   如此想来,慕流苏自己心中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沈芝兰如此千里迢迢赶来这苍虚雪山之上帮衬着他,救了她的性命,可是自己却是对他如此冷漠。   沈芝兰对自己的态度和反应,一直以来都是有些古怪的,就属于那种莫名其妙的对她好的那种,这些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极为清楚的,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未曾多想,反正是将这件事情一再拖延了下去,拖到现在她才知晓,原来,沈芝兰便是救了她重生之人。   慕流苏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了,至于方才灵空大师口中的那个也字,慕流苏更是兀自想成了是沈芝兰与自己一般,也是翻越了千山万水而来的事情。   灵空大师在一侧看着慕流苏的反应,心中也是颇觉得有些高兴,因为他看得出来,这小丫头俨然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并且当真是将沈芝兰当做了当初来这苍虚雪山之上救下她性命之人。   也不知晓这姬家小子醒来之后,发现他从中作梗,导致了这么大的误会,这小子该是如何一番反应,灵空越想越觉得有些意思,心中也是可劲儿乐呵,谁让这小子当初不懂尊老爱幼的规矩呢,如今平白遭罪了,也是自作自受。   “可不是么,沈家那小子的确是千里迢迢来过这苍虚雪山,只为求了贫僧能够救你一命,所以日后你这女娃娃可得好生待着那小子。”   左右已经捣了乱了,灵空大师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索性也是开口再补充了一句。   眉眼之间的那一阵乐呵劲儿,也是看得人颇有些无语。   不过此时此刻慕流苏因为沈芝兰救了自己性命的这件事情,而陷入一阵懵懂之中,所以一时之间,慕流苏倒也是顾不得灵空大师这古怪万分的神色了,而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应道:“晚辈在此谢过大师两年之前的再造之恩,晚辈也是从来未曾想过沈相竟然会如是帮衬流苏,大师与沈相对流苏的救命恩情,流苏自然不敢轻易忘怀。”   顿了顿,慕流苏却是再次开口补充道:“只是,如今这苍虚雪山之行,晚辈便是为了以命换命救治弦音而来的,也不知流苏是否还有命能够活着回去,倘若有幸能够留下性命归去,流苏自当是涌泉以报,但是倘若没有那个福气能够活着回去,沈相的救命之恩,流苏也只能来世再报了。”   听着慕流苏所言,灵空大师这才将目光直直落在了慕流苏身上打量一眼,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丫头在在知晓了沈芝兰来救了他性命的事情之后,竟然还是对这姬家小子如此决然。   以命换命,果然是以命换命啊,他这救命的条件,对外所传闻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可是这女娃娃面容之上竟然是如此坚定之极,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当真是如此舍得呀。   思量一番之后,灵空又将眸光落在姬弦音那张惊艳却又惨白的面容之上打量了一圈,忽而却是开口对着慕流苏问道:“你这女娃娃可是知晓,若是想要贫僧救人的话,光是贫僧答应可不行,你还得具备一定的条件才可以。”   然而慕流苏听到他这番话之后,面容之上却是依旧是没有半点变化之色,反而是眉色凛然道:“晚辈自当知晓大师所说的条件是什么,晚辈甘愿散尽一个甲子的功力,折损十年之寿,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晚辈只求大师,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弦音一命。”   慕流苏一边说着,也是微微弯了弯身子,单膝跪在了灵空身前,刚才那冰珠便是穿在她的小腿和膝盖之处,被慕流苏随意拔出来之后,也并没有时间进行止血,如今这么一跪,便又是有殷红血色渗透出来,径直染红了她身外的裘衣。   慕流苏却是未曾察觉,只是面容诚挚道:“倘若大师还有其他条件,流苏也必当倾尽全力悉数做到。”   若说方才凌空大师的眸光之中还有几分打趣之意,此时此刻看着慕流苏浑身血液染透了裘衣,然而整个面容之上却是半点不曾动了声色的样子,灵空的眼眸也是越发深邃了几分。   到底是那丫头的徒弟,这一身气质当真不是盖的,难怪能被那眼高于顶的丫头看上了眼。   虽然他有意想要让这姬家小兔崽子再多痛上那么些许时间,可是如今这女娃娃是那丫头的宝贝徒弟,本来就已经受了伤,流了血,现在还这么单膝跪在地面之上,倘若让那丫头知晓了,还不知该怎么责怪他呢。   想起那丫头出手凌厉至极的样子,灵空也是不敢在起了打趣之心,立马便是对着慕流苏道:“行了,不过是救个人罢了,你这女娃娃好歹也是平生当初所救之人,咱们也算是有些缘分,往后在贫僧面前,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既然膝盖上的血都没有处理掉,也就别跪在这冰层之上了,快些起来吧。”   说起来他在这苍虚雪山之中时日如此之久,倒还当真是有些时日未曾受过谁如此大礼了,思及一些其他的事情,灵空的眸子也是越发深邃了几分。   慕流苏倒也没有过多逞强,毕竟这冰层实在是洞人至极,再加上方才那冰柱刺穿她的裘衣,径直入了她的膝盖和腿骨之中,若非是她还服用了风岭的抗寒药物,又一直暗中动用着内力抗寒,只怕早就已经受不住了。   况且灵空大师言语之间的话,也是让慕流苏心情明亮了不少,她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所以说大师你这是答应晚辈救人了?”   灵空看了之前一那张虽然美艳至极,但是在他眼中却是无比欠揍的面容,心中也是暗嗤了一声,贫僧倒是不想答应救这个没大没小没有尊卑的臭小子呢,可是姬王妃那边的人还有你那师傅若是知晓此事之后,可还不得集体跑来掀翻了贫僧这苍虚雪山呀。   慕流苏见着灵空大师如此反应,心中也是知晓他这是默认了,面容之上也是越发笑意盎然,这大抵也是慕流苏自姬弦音出事儿以来,时隔已久的唯一露出的一抹笑意了吧。   毕竟灵空大师如今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弦音症病无法得治的话来,无非只是在思量什么东西罢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弦音这用了音杀之术的反噬而引发的寒气入体之症,其实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   只要弦音有所得治,对于慕流苏而言,无异于便是胜过千言万语了。   “多谢大师!”慕流苏刚刚才站起身来,紧接着便是极为着急的对着凌空大师行了一个大礼,虽然未曾再次跪拜,但是九十度的度鞠躬之礼,也的确算得上郑重其事了:“大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大师以后若有何差遣,流苏定当是倾力为之。”   “行了,救个人罢了,你这女娃娃不用如此客气,你也不用过多担心,贫僧先前所说的什么但耗损一个甲子的功力,折损十年寿命,死后永不入轮回之道,不过只是虚言罢了,无非也只是测测你们这些人救人之心的真假而已。”   对着慕流苏挥了挥手,灵空也是表示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看上去颇为随意。“毕竟贫僧驻留在这苍虚雪山之上如此之久,可是有所原因的,可没有闲到那个地步见个人就能救治。””   ☆、第一百六十六章救人   所以说此时此刻,灵空大师当真是将那句所谓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话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虽然他本来的身份的确不是一个僧人,但是身上既然是披上了这一批袈裟,那便是多少得有那么丁点职业道德精神的。   偏生他方才说的那一堆话中,却是十个字里有九个字都是假的,除了那一句死后不得再入轮回的条件有些真假不辨以外,当初姬弦音的确是散尽了一个甲子的功力,以损耗十年寿命为代价,才替慕流苏换的了重生归来的一线生机的。   可如今灵空大师这么一句话,却是将姬弦音当初为慕流苏做出的这一切付出轻而易举的抹平了去了。   当初姬弦音不过只是救人心急,所以才会在见着灵空大师那般排斥逆天之术的时候,直接动用了长剑胁迫,如今却是被这记仇的假和尚给害得差不多了。   得亏了姬弦音如今陷入昏迷之中,人还未曾醒了过来,否则若是姬弦音见着这和尚这么给他捣乱,瞎折了他的桃花,只怕早就已经执刀相向了。   “况且这小子不过只是动用音杀之术受了寒疾反噬而已,并非如同当初的你一般,是个早就已经断了性命之人,既然只是寒疾之症,那就好办多了,虽然这对于旁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难缠,但是在我这苍虚雪山之上,却算不得什么奇难怪症,你这女娃娃且放宽心便是。”   毕竟当初慕流苏这女娃娃被送来苍虚雪山之上的时候,已经是一具这次彻底断了气息的亡体了。   这事儿的确是有些难缠,虽然寂流苏气数未尽,但是奈何躯体已无声息,无奈之下,灵空也便只能是动用了逆天之术,才将人从鬼门关跟前拉了回来,给了她一副合适的躯体,夺舍重生回来。   当初动用了那般逆天阵术以后,且不说姬弦音损耗极大,便是灵空自己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些许精气神也是在一夕之间消耗殆尽。   且这等阵术虽然是极为神妙,可是到底这玩儿意并非是什么人都能够救活的。也是多亏了慕流苏那时候气数未尽,才有了这么一线生机,从而夺舍而临活了过来,说起来也当真是有些惊险至极了些。   说起来还多亏了姬家这臭小子最后甘愿舍身暖体,才让慕流苏真正得以重生,虽然是染了寒疾之症,但是人活真的过来了,就连灵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起来姬弦音这身上的寒疾之症他并非是不知晓,只是因为当初他精力耗尽的问题,确实是无力寻了法子。   再加上姬弦音一心惦念着那夺舍重生在了大楚南境慕家千金身上的寂流苏,一刻不愿意在苍虚雪山之上修养,等着稍微有了些许力气之后,便是拖着损耗极重的病体下了苍虚雪山,寻了慕流苏去了。   灵空想起两年前的往事儿,心中也是一阵傲娇,说起来,若非是这臭小子当初得罪了自己的话,他灵空倒是愿意帮这臭小子牵一牵红线,得了这小丫头芳心。   奈何当初那事儿在灵空心中委实是觉得自己丢脸实在丢得大发了些,所以此时此刻他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断然是不可能轻易看着姬家这臭小子半点波折没有就在此逍遥快活的。   灵空大师如是想着,便也当真是如是做了,只是他倒是忘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来,而他也俨然是没有想到,很快他便是为了自己如今这宛若稚子一般的行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   慕流苏其实早就在灵空大师方才只是思量并没有说出不可救治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了些许底数了,如今听见灵空大师这般肯定的告诉自己,这算不得什么奇难怪症,心中这才终于松懈至极的吐出了一口气。   至于灵空大师口中所说的什么折损十年寿命,散尽一甲子的武功,死后不入轮回的这些条件,除了心中极为关心沈芝兰是不是也以这些为代价,慕流苏根本就是一直以来都未曾放在眼中。   因为她在武学方面之上的造诣本来就是极高,再加上得了师傅指点,早就已经是小小年纪,便已经修炼到了大乘之法。   再加上她本就是夺舍重生而来,这个身子的原主也是一个武学天赋极高之人,两个人的武功都是极为高强,再加上两世重生的原因,两人的一身武学竟然是不曾散去,而是悉数融为了一体,所以她这一身武功,在这天下四国之中,当真算得上是曲指可数了。   别说是一个甲子,就是两个甲子之功,也完全是绰绰有余。   至于那什么折损十年寿命,死后不入轮回之说,慕流苏更是不曾放在眼中,她这一条性命,本身就是捡来的,重生一世,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如今倘若能够再用这一条残喘之命,为弦音做上一点事情,她心中也是觉得再乐意不过了。   也不是说先前慕流苏以为是上苍怜悯,才换得了她的重生,所以才会觉得这条性命不怎么值钱,即便是折损十年寿命,但是能够救下弦音一命,这些也都是无碍。   而是即便是如今慕流苏已然知晓,自己这一条性命,并非是凭空得来,而是由着沈芝兰千里迢迢跨越了这苍虚雪山之上,求了灵空大师救治而来。   但是总归姬弦音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慕流苏是一直放在心上的,无论是出自何种原因,别说是牺牲区区十年寿命,哪怕是将自己的性命悉数交了出去,只要能过救治弦音,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辈谢过灵空大师。”慕流苏再次诚挚的对着凌空道谢道,她素来都不是一个啰嗦之人,可是如今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着灵空这般礼貌,想来也是因为心情激动无疑了。   “先前我说的那些条件,在这小子身上倒也的确是用不着,不过你这女娃娃到底还是得受些罪才行,毕竟倘若想要救下着小子性命,动用阵法之术倒是避免不了的。”   见着慕流苏听着自己即将受罪,但是却仍旧面色平静,只是除了因为担心姬弦音有些着急的样子,灵空大师大抵也是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   且不说姬家小子这么一个病秧子在她这儿等了多时,便是说慕流苏这么一个女娃娃,一身都是血迹不曾处理,就这么眉头也不皱的在这儿求了他大半天,灵空心中这才隐约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磨蹭啰嗦了一些,索性也是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始正经起来。   动用阵法之术,慕流苏自然是早已听闻,只是此次的阵法,想来应当是不若自己当初这位大师所救之时那般那般程度之大的。   毕竟当初她的确已经是被谢瑶花残迫至死了,而今弦音虽然也的确已经是颇为严重,甚至也是称得上半只脚在鬼门关之处踏着,可是好在弦音如今仍旧是有一息尚存,总而言之,必然是不如当初救治已经是死人的自己那般麻烦的。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放心了些许。   ……   即便是慕流苏,心中觉得这阵法应当不会厉害到何等程度,但是亲眼见着灵空大师动用阵法的时候,慕流苏也是头一次有些目瞪口呆。   慕流苏之前并不是没有向自己的师傅学过阵法之术,甚至于说她对这些东西还是颇有一些了解的,尤其是那些个用于躲避敌人,或者是用来做障眼法的阵法,慕流苏更是颇为精通。   只唯一缺少的一点,便是她并不如何了解那些个用于取人性命或者是有着极大杀伤力的阴毒阵法。   一来是因为这的脏污东西师父并不愿意看着,更是不可能教导于她,二来是慕流苏自己对这些东西本身也没有什么兴趣。两种原因加起来,慕流苏当真便是对这些个阴毒之术并不太过精通。   这也是为何慕流苏会在看见谢瑶花费心设计下的那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傀儡军阵法的时候,即便是有心想要破解那个阴毒阵法,但是终究也是不得不损耗众多时间去仔细冥想法子。   这也是最终导致了弦音为了避免蛊毒来袭而直接动用了音杀之术进行破阵之法。   不过即便是时至今日,慕流苏也并不后悔当初没有向师傅讨学着这等阴毒阵术,因为这等阴毒之术于她而言,的确是她不屑去沾染的。   这种东西伤人伤己,除了能够带来极强的杀伤力之外,委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即便这等阵术的确是可以运用到军事之上,但是这等阴毒之术,取得的胜利,必然是不会被天下任何人所认可的,这等阴毒之极的阵法,也仍旧是不可能长存世间。   所以相比起谢瑶花所沾染的那一堆阴毒阵法而言而言,慕流苏对这些能够助人危机之中或者是能够救人一命的阵法自然是颇有好感,只是她在这一块方面的造诣,到底还是没有武学之上的造诣高的。   所以此时此刻,见着灵空大师忽而动用的阵法之术,慕流苏也是惊诧之极,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世间阵法,当真是如此神奇至极。   虽然通过传闻之中所说的那一句“设下逆天阵法”,慕流苏便是依稀觉得灵空大师必然是一位极为强悍的阵法大师,并且这个想法在方才的雪地之上,已经得到了印证。   那用天地为炉,冰雪为器物的五行八卦之阵,的确是极为精妙,若非是音杀阁之中也有精通阵法之人前来探过路,被已然知晓了方法的云破轻而易举的破掉了,只怕她还得费些时间才能够解决掉那阵法。   然而看着如今眼前这一幕幕,慕流苏却是忽而觉得,那雪地之上的五行八卦之阵,比起眼前这个阵法而言,竟然是逊色太多了。   慕流苏分别为未曾见着宁矿大师如何出手,只见着他的红白袈裟微微浮动,衣袍也是微微飞舞,双手在凌空画着什么东西,便是见着四周的冰柱忽而开始剧烈至极的晃荡开来。   一阵猛烈的晃动之后,这四面八方的冰柱竟然是悉数被折断开来,然而即便是这些东西被悉数折断,它们却是未曾掉落地面,反而是齐刷刷的凝固在空中。   起初还只是少许的冰柱凝固在空中,然而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慕流苏也是发现凌空飘浮着的那些冰柱之物越发多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整个冰洞上空。   虽然这些个冰柱瞧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之处,然而很快慕流苏便是隐约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他发现这些个看似透明晶莹的冰柱之上,竟然是隐约有着光芒闪烁起来。   起初这光芒很弱,然而到了后面,便是越来越闪亮,越来越亮,甚至是有些让人转不过眼睛来。   就在这些个冰柱之上的光芒齐齐绽放之时,灵空大师手中衣袖微微一动,便是见着那些个原本凝固在空中不曾动作的冰柱,忽而便是开始隐约动作起来。   起初那动作颇为细微,似乎只是冰柱在轻轻地摇晃一般,然而接着慕流苏便是发现了这些个冰柱开始不停的旋转起来了,且这旋转的速度,还是由最初的缓慢旋转而逐渐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本身这冰柱旋转起来的动作就已经是因为迅速了,再加上那其上绽放着的晶莹光亮,越发是晃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慕流苏看了半晌,隐约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累,便是下意识的眯了眯凤眸,潜意识的躲避了一下那耀眼之极的光亮。   然而下一场要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去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原本凌空旋转的冰柱,竟然是已经悉数落在地面之上,齐唰唰的在那地面之上摆成了一片,随之便是汇聚成了一道晶莹至极的玲珑阵法。   那阵法之上,竟然还有着流光飞舞开来,居然是美得炫目之极,瞧着哪里像是一个阵法,反而倒像是一道精美至极的艺术品一般。   慕流苏从未见过有何阵法之术能够布置得如此精美至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看呆了静静的愣在了原地。   “你这女娃娃在这儿愣着什么呢?赶紧将这臭小子放到那阵法之中去。”   就在慕流苏被这精美阵法愣怔在原地的时候,耳边却是忽而传来了一声灵空大师的催促声音。慕流苏立马回过神来,也是不敢有分毫分神,便是将身侧的弦音直直扶着,打算按照他的吩咐进入了灵空大师构造的这玲珑阵法之中。   “入阵的时候小心些,贫僧替他解这寒疾之症,所用的这是以毒攻毒之法,对于这小子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你这女娃娃而言,倒是要费些心神,你坚持些许,进去放下出来便可。”   就在慕流苏扶着姬弦音的身子,朝着阵法之中行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灵空大师一番善意提醒的话语。   慕流苏听在耳中,隐约也是知晓了这所谓的玲珑阵法,必然是对自己有不小的冲击之力了。   毕竟依着灵空大师的实力,断然是不可能看出自己是个武功内力都极为高深之人的,所以说,若非不是极为严重的事情,灵空大师应当是不会告诫于他才对。   而今灵空大师之所以会这般告知于她,无非是因为明空大师觉得她这一番功力应付着玲珑阵法,显然有些够呛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越发谨慎了一些,在即将进入玲珑阵法的时候,她也是将全身的内力施展到了极致,紧接着才是一手扶衬着弦音的身子,然后一脚跨入了阵法之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眉目传情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苏的鹿皮锦靴堪堪踏入这阵法之中的时候,便是猛然察觉到这四周有极为强悍的凛然寒气直袭而来。   这等这寒气比起先前慕流苏这一路行来,在苍虚雪山之上经历过的任何寒气都要来得凛冽至极,也是难怪灵空大师方才所说的是用以毒攻毒之法来解弦音体内这寒疾之症。   就连慕流苏也觉得,这般凌厉之极的寒气,即便是弦音当初所受的寒疾之症,也是的确不及此时凛然的。   好在弦音的面容之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他本身就是极寒之症,已然等同于一个极寒之体,所以这般寒气,很显然对于姬弦音而言,最多就算得上个平常,根本不得什么冲击,但是对于后来未曾沾染过如此寒意的自己而言,可就有些难受了。   慕流苏即便是生于北燕之地,比起大楚之地的温和天气而言,的确是要寒凉的多,可她如今倒真是第一次经历过如此寒气呢。好在,她体内如今尚且有多余内力尚可动用,再加上风岭先前配置得出多抗寒药物,也是在一刹之内起了作用,所以此时此刻,虽然有寒气入体,慕流苏倒是算不得毫无抵抗之力。   只不过她心中也是有些微微悸动,想着梦大师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是如此简单之极的冰柱,怎么就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构造出啊如此强大的玲珑阵法呢。   这些冰洞之中的冰柱,虽然本来就是颇为寒凉,可是如今构造成阵法之后,却是比方才的寒意还要浓烈了千万分。   即便是她已经将内力调动到了极致,但是不过须臾时间,慕流苏也是隐约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扛住了。   好在如今他的任务并不算太大,只是需要将弦音的身子平稳至极的放在那玲珑阵法的阵眼之中即可,所以慕流苏也是丝毫不愿耽误,强咬着牙,忍着寒气侵蚀,也仍旧是动作不曾有半分停顿的将姬弦音放到了那阵眼之上。   “寒气太重,你这女娃娃还是快些出来吧。”慕流苏听见灵空大师发话,也是丝毫不愿逞强,只是目光有些担忧的扫了一眼在阵眼之中平躺着的姬弦音,然后便是听从灵空大师的指示,立马抬脚从那阵法之中踏了出来。   “呼……”刚刚从那阵法之中踏步出来,回到了这正常的冰洞环境之中,慕流苏竟然是突然觉得刚才她认为极为寒凉至极的冰洞,此时此刻温暖得不成样子。   过着倒不如说是慕流苏有些精神错乱了,只能说那阵法之中的确是太过寒凉了一些,所以才会让慕流苏有了如此可怕的想法。   出来之后,慕流苏倒也未曾多言,而是静静的看着阵法之中的弦音的举动。   要说慕流苏不担心,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弦音体内早就已经是寒气入体贯彻肺腑了,如今又入了这么一个带着凛然寒意的阵法之中,饶是灵空大师所说的以毒攻毒,也是让慕流苏有些担心不已。   好在慕流苏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因为她也是慢慢的开始发现,这阵法对于弦音而言,似乎当真是没有什么影响,他甚至是连眉头都未曾皱了一下。   毕竟弦音虽然是处于昏迷之中,但是对外的感知和必然的生理反应总归还是的,倘若这阵法对他有所影响的话,弦音必然是早就已经忍不住微微皱眉了。   灵空大师看着慕流苏如此担忧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了一声,他自然也是看出来这女娃娃在担心姬家这小子了,只可惜啊,她这一番担心当真是白担心了。   因为自从两年之前这小子来到了苍虚雪山之上山求了他救下寂流苏之后,他便已经在着手准备着替这小子驱除寒疾之症了。   只是这小子尚且不曾知晓他与他的生母的关系,更新一心只念着当初他救下的那个女娃娃,所以一直以来也是不太自觉,甚至是未曾找上门来。   灵空也是感觉这小子是个聪明之人,应当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当作玩笑,早晚也会重新找上这苍虚雪山之上来,所以灵空也是一直以来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曾想到这在他眼中素来惜命的小子,居然是再次为了这个女娃娃,擅自动用了了音杀之术,平白将自己陷入了一阵被动之中,这件事情灵空倒也的确是未曾想到。   好在这小子当年救下的女娃娃也是个聪明之人,对他也是一番情意,竟然也是立马想到了要将人送到这苍虚雪山之上来了。   也多亏了这两年来,他一直在钻研寒极之症的解决之法,虽然是未曾寻出别的精妙之法,但是凭借着这毒攻毒之术,从而解了他体内寒疾,自当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果然这世间之事,大抵都是有所因果起源的,先前这姬家小子奔赴千里只为救下了这女娃娃一命,如今这女娃娃也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只为救下他一命。   连他这个假和尚都能看出来,二人之间情谊颇深的,也不知这臭小子怎么个情况,竟然是都已经时隔两年了都还未曾将这女娃娃给骗到手了。   倘若是姬王妃知晓了自个儿子是这么个德性,还不知会如何臭骂这小子一顿呢。   虽然是心中一边思索着,但是灵空大师手中的的动作确实丝毫未停,随着他素手起落之间,慕流苏便是见着那阵法之上,流光越发灿烂至极,就宛若星光一样璀璨耀眼,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看得有些愣神。   大抵过了半炷香的时辰之后,原本躺在那冰柱构造而成的玲珑阵法之中的姬弦音,忽而手指便是微微动了一动。   慕流苏眼光极尖,也是一眼便是瞧见了弦音的动机,此时心中也是砰的一跳,激动至极。   先前即便是弦音经历了风岭和神医谷众人费尽心思特意研制出来的药浴,但是也是一直未曾有半分苏醒的状态,别说是动手了,便是胸膛起伏都极为微弱,完全脆弱得就像一个假人一般,似乎极为容易就会消散风中。   那个时候,风岭也是对慕流苏说过,倘若是再也寻不到救治之法,哪怕是动用了诸多好药维护着一条性命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弦音便是唯有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哪怕是一直到离开之际,也不可能清醒过来半分。   所以慕流苏这些日子以来心情也的确是是极为不好,因为她心中也是知晓弦音这个情况,的确是有些难缠。   而如今她确实也是亲眼见证了弦音的手指动了一动,那便已然是有了苏醒的状态无疑了。   由此可想,慕流苏此时的心情还是如此激动,毕竟连你是冠绝天下的风岭对于弦音之症都束手无策,她心中已然是绝望之极。   而她之所以会寻找灵空大师,其实心中也是没有抱着绝对的信心的,毕竟她根本不知晓这些传闻的真假情况,之所以会这般千里迢迢奔赴远来,无非只是想要拼尽最后一丝希望,想要能否救活弦音罢了。   所以说慕流苏心中也是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倘若是弦音这寒疾之症当真是无法医治,她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杀入北燕谢家府邸之上,灭了谢家满门,再提了谢瑶花的头颅亲自到弦音墓前祭奠,然后自己再自刎陪葬便是。   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决然恐怖,但是慕流苏心中却是丝毫不曾后悔,哪怕是……她已经知晓了当初是沈芝兰费了千辛万苦才救了自己一命之事。   那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她这一条性命竟然是人家辛辛苦苦换回来的,就不应当如此敷衍至极,可是弦音毕竟才是上一世之中,一直以来陪在自己身侧之人。   她这一世的性命,虽然“的确是”来自于沈芝兰求了灵空大师救治所以才得以重生无疑,可倘若倘若是没有弦音在的话,她却是根本等不及望城之死了,而是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万箭穿心之下了。   如今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对于慕流苏而言,两人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这报恩之事,在慕流苏看来,到底也是两边难全,今这般情况,他既然是不能做到同时报恩,也就唯有分一个先后顺序了。   其实这只是慕流苏自身的想法,大抵慕流苏自己也是不曾料到,她之所以会选择姬弦音,除了那所谓的先后顺序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来自于她那内心之中最为深刻的感受呢。   而现在灵空大师带给慕流苏的惊喜,显然还远远不止这些,因为慕流苏也是再次惊喜至极的发现,除了手指微微有了动作之外,姬弦音的身子竟然也是隐约有了些许反应。   方才还只是手指,如今是整个手腕手臂,更甚至是肩膀还有双腿都开始微微有了动作,而那阵法之中,本来还一直在阵眼地方好好平躺着身子的姬弦音,如今竟然也是微微转过面颊,朝着慕流苏的方向微微转了过来。   那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早已不复方才那般苍白透明,反而是多了几分少有的红润之色,竟然瞧着并不怎么明显,但是已经足够透着血色了,最为重要的是,那一双轮廓迤逦惊艳的凤眸之上,浓密而又纤长的睫翼竟然也是随着慕流苏的这一眼对视忽而轻轻颤了颤。   下一刹的时候,慕流苏便是见得那一双凤眸,故而便是微微睁开了些许,透出了里面黝黑至极,但是居然却又隐约带了几分猩红之色的妖冶眸子。   “倒也是个聪明的小子,当初贫僧还未曾想到解除这寒疾之症法子的时候,这小子竟然便是已经想到了修炼至阳的武功,选择将这一身寒疾之症封锁瞳孔之中了。”   灵空大师见着姬弦音身前的那一双隐约带着些许猩红之色的眸子,素来看着姬弦音的容颜便是颇为不屑的面容之上,此时竟然也是升腾起了几分感慨欣慰之意。   灵空大师言语之间的话,俨然便是等同于是解释了,他为何会对姬弦音的父母如此反应了,而他如今对姬弦音的这一番赞誉之辞,很明显也是完全发自肺腑了。   不过此时此刻灵空大师口中这些个等同于是自言自语的话,却是半句未曾落在慕流苏的耳中。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对这位灵空大师的话不感兴趣,完全只是因为她如今顾不上灵空大师罢了。   姬弦音方才睁开眸子的举动,显然也是带给了慕流苏极大的冲击力,毕竟慕流苏俨然也是未曾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他怀中安然沉睡,气息也是微弱至极的弦音,竟然是真的就这么奇妙至极的对着她睁开了双眸。   想起当初在华洲城的城门之上,慕流苏亲眼见着弦音因为弹奏了那一曲音杀之术,转而便是被音杀之术反噬而直指瘫软在琴踏之上,唇齿之间鲜血淋漓的样子,慕流苏都尚且觉得有些心中胆寒。   这些日子以来,弦音也是一直都未曾清醒,似乎当真就像一个假人一般,如今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所以说这对于慕流苏而言,说不激动都是是不可能的。   慕流苏一刹便是抬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唇瓣,一双凤眸瞪得极大,那双又清澈又英气逼人的凤眸之中,此时竟然是隐约有泪华闪烁,一时之间,也是看得人颇有些唏嘘不已。   “弦音……”   一声极为细微的呢喃声音从慕流苏口中溢出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哭腔深切,倘若是荆棘门中的青花等人在此,此时必然也是颇为感慨,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家主子的确是个沉稳之极的人物,从未见着她为了谁而这般伤心至极的样子。   当初在华洲城的城门之上,荣华世子出事之后,自家主子说话带了哭腔也便罢了,如今见着人总算清醒过来了,主子又是喜极而泣,可想而知,这位美艳之极的世子殿下,对于自家主子而言,到底是如何重要至极的人物了。   就在慕流苏这一声细微的时候,阵法之中的姬弦音似乎也是有反应一般,本来方才还只是微微张开的凤眸,此时也是微微扇动,越发扩大了些许弧度,也是直勾勾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来。   其实慕流苏觉得弦音此时此刻仍旧还是处于一个懵懂状态,因为弦音那一双惊艳至极的凤眸之中,此时明显还带着几分茫然空洞之意,很显然还是处于一种不太清醒的状态。   可偏生此刻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的目光,却又偏偏是温柔得仿佛已经带了这世间最为柔和的暖意一般。   三月春风,拂枝穿柳,温软如厮。   这句分明应该是用在沈芝兰身上才是最为合适的话,此时此刻,用在了弦音身上,慕流苏竟然也是觉得没有丝毫的违和之感。   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随性至极的笑意。   美人如花,笑靥生辉。   而阵法之中的姬弦音,似乎也是有所察觉一般,见着慕流苏这般温暖笑意,也是情不自禁的将唇角微微一弯,挑出了一抹惊艳而又妖冶的弧度。   衬着眼尾的那一抹妖冶朱砂泪痣,当真是美得活色生香,而又无端惊心动魄。   灵空大师本来还颇为专心之至的控制着阵法之术,如今见着这两个小辈,在他面前如此“不害臊”的自顾自的眉目传情,心中也是有些气急。   ☆、第一百六十八章以死相逼   心中也是不断想着,这姬家小子当真是半点不懂尊老爱幼,一个小小毛头小子,竟然是当着他这个和尚的面儿秀起恩爱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找虐吗。   一时之间,灵空大师手下也是微微一个用力,将那阵法之中的诸多冰柱再次调动旋转开来,这些冰柱如此转动之后,可想而知那些个寒气自当也是急速运转开来。   所以一时之间,姬弦音那张极为惊艳的面容之上,方才还好好的神色,如今却是隐约透出些许痛苦之意来了。   慕流苏见着这一幕的时候,倒是也没有怎么多想,毕竟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多想,也完全不可能会想到这是因为灵空这个不正经的大师心中不平衡而导致的结果。   见着姬弦音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忽而开始痛苦的闭上眸子的样子,慕流苏也是一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   “大师,可是这阵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弦音方才还好好的,此时却是如此痛苦?”   慕流苏不疑有他,转而却是对着灵空大师急急问道,言语之间不乏担心之意。   灵空大师起先并没有打算告知慕流苏这件事情,可是如今看着这女娃娃从那么高的隧道之上直直摔落下来,为了护住这臭小子,跌落在冰柱之上一身伤痕,却是半点不曾担心自己,反而是对这阵法之中的臭小子这般焦虑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过分了一些。   毕竟这女娃娃担心这小子的心意不似不假,而他如今作祟让这小子伤痛,便等同于是让那小丫头的宝贝徒弟在伤痛,想了想那素来嚣张跋扈的小丫头的手段,灵空便也是颇识时务的收了手。   微微咳嗽一声,对着慕流苏郑重其事道:“毕竟这是救命的阵法,贫僧方才也说了,用的乃是是以毒攻毒之术,如今有些痛苦都是正常,你这女娃娃也不用太过担心。”   慕流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毕竟她完全不可能想到这位在众人眼中颇为值得尊崇的得道高僧,竟然是会为了这么区区小事而随意打了诳语。   好在灵空大师这句话说完之后,慕流苏果然是见这阵法之中的弦音,并没有方才那般痛苦之极,一时之间心中也是稍微放下了些许。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流淌过去,慕流苏大抵也是知晓弦音这般寒疾之症实在是有些难缠,所以也是不再出声打扰,而是就这么静静等着。   而那阵法之中,方才对着慕流苏微微张了张眸子,唇角还勾出了一抹清浅笑意的弦音,也是谁知闭上了眸子,自此之后再也未曾有了别的举动。   不过即便是姬弦音这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慕流苏心中却仍旧是觉得安心至极,她自然不会再去多想弦音是否又陷入了危险之中。   因为单单是看姬弦音如今的面色便是可以依稀窥见一二。   弦音的面容如今较之先前已经是红润得多了,很明显是在渐渐恢复,而非是处于一个颇为严重的状态。   慕流苏逐渐安心了下来,这才有了些许心思去处理自己身上的伤痕,她将风岭之前给他的诸多药物一一拿出来,选了一瓶能够止血的药物,敷在自己的伤口之上,然后就地打坐,开始回复自己的内力。   从苍虚雪山的山脚之下,一直到这苍虚山上的冰洞之中,一路上虽然是有着早就已经备好的抗寒药物作为辅助,但是慕流苏也的确是已经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尤其是在从隧道之中掉下来的时候,那尖锐至极的冰柱穿体而过,实在也是痛得她有些难以忍受。   而方才她在听灵空大师吩咐,将弦音带进阵法之中的时候,她更是已经将引起内力调动到了极致,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体内的内力也是隐约有些亏损了。   偏生这冰洞的位置又是恰恰处于苍虚雪山的正中央部分,端的就是寒气袭人,所以若不赶紧恢复的话,只怕的确是有些不太好处理。   再说了,哪怕是弦音的寒疾之症在这得到了彻底的治愈,可是他的身子这才大病初愈,必然也是担不得如此寒气的,想要安安稳稳的下了这苍虚雪山,必然还是得看自己的,   想到这种种事情,慕流苏也是分毫不敢浪费时间,见着灵空大师这边再无吩咐,慕流苏便也是抓紧时间,赶紧恢复自己的内力。   而这偌大的冰洞之中,也是因为慕流苏的安然打坐,气氛由方才的喧哗而变得一刹安然至极起来。   一身红白袈裟的俊美和尚手中时不时的随意的舞动着,牵动着眼前的玲珑阵法,阵法之中,躺着一个容色惊艳至极的美艳男子。   而这美艳男子身侧,则是安然打坐着一个英气十足的黑衣狐裘少年。   ……   “公主殿下,前面不远便是苍虚雪山之地了,老奴看这里实在是太过寒冷了,以公主之躯,只怕是承受不了这寒冷之症,依老奴看,咱们不妨还是回去吧。”   此时此刻,苍虚雪山山脚之下不远的一处山镇之中,却是忽而传来一声老妪担忧至极的的劝诫声音。   仔细一瞧,此人原来竟然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侍候,后来又到了楚清菱身边伺候的的桂嬷嬷。   “镇北将军和荣华世子身边的那些个侍从,都是一群武功出神入化之人,能够上了这苍虚雪山,必然不是什么问题,可公主与老奴不过只是区区妇人……”   桂嬷嬷一边说着,面容之上也是透出一股子焦虑之色,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家公主殿下竟然是执着到了这个地步。   自从公主听闻苍虚雪山之上的灵空大师救人的条件是需要以命换命之后,便是日夜不安,整日里也是将慕流苏担心得不得了。   后来楚清菱得知慕流苏将大楚军中大权交到了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手上,然后领着几个手下一起,带着姬弦音一起踏上了苍虚雪山之路的时候,楚清菱也是立马便是寻了法子,想法设法都要从那军中逃了出来。   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大抵也是猜到了楚清菱的动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好生看顾着,没有让楚清菱有了半分机会,楚清菱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就唯有求上了自己,让她想法子带着她逃了出来。   要说桂嬷嬷其实心中也是知晓,倘若是由着公主跑来这苍虚雪山之地,未免也是太过危险了一些,所以起初她也是死活不愿答应。   时至今日,桂嬷嬷都还记得楚清菱差点跪倒在自己身前,那般绝望又无助的样子。   楚清菱说:“桂嬷嬷,如今能够帮清菱的人,只有你一个了,桂嬷嬷你最疼清菱了,求求你带清菱出去吧,流苏哥哥此去苍虚雪山一行,是要以命换命去救荣华世子啊,倘若是流苏哥哥没了性命,清菱也是断然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了桂嬷嬷,求求你带我去看看流苏哥哥,哪怕是……哪怕是见他最后一面也好啊。”   其实桂嬷嬷心中知晓,倘若真的任由着楚清菱去了这苍虚雪山之上,她必然是不是去见什么慕流苏最后一面的,无非不过是想着要以同样用以命换命的法子,救下慕流苏罢了。   也是因为想到这一层的原因,桂某某起初无论如何都没有答应。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楚清菱却是在她不愿意的答应的时候,直接以命相挟,拿了头上的发簪,刺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痛苦至极的求着自己帮帮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身败名裂   而她起初还颇为柔软可怜的语气,也是因为这一番誓死模样而突然变得刚毅至极。   “桂嬷嬷,你是看着本公主长大的,应当知晓流苏哥哥对于本公主而言到底是多么重要,本公主是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去送死的,倘若被嬷嬷你今日不愿意带本公主出去,那本公主也唯有先行死在流苏哥哥之前了。”   楚清菱一边说着,手中的力道也是分毫未停,拿起了手中的簪子便是朝着自己的脖颈处直直刺去,眼看着便是簪落见血,实在是渗人得紧。   哪怕桂嬷嬷心中是死活不愿意带着楚清菱出了这军营之中,跑去那劳什子的苍虚雪山之上,可如今楚清菱堂堂一国公主以命相逼,她就是有十条性命,也是断然不敢将楚清菱的生死而置之度外的。   于是到了最后,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演变成了由着桂嬷嬷带着楚清菱一起从大楚军营之中逃了出来,两人骑了快马,一路追赶着而来,几番日夜之后,这才终究是勉强到了离那苍虚雪山山脚之下不远的地方。   而刚一抵达这里,桂嬷嬷见着楚清菱好不容易下了一趟马,自然便是又奋力劝了起来了。   只可惜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慕流苏在楚清菱心目中的重要程度,且不说楚清菱先前在大楚军营之中便对此事念念不忘,便是说楚清菱如今已经是千里迢迢已经奔赴到这苍虚雪山附近,眼看着就要达到目的了,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呢?   所以说桂嬷嬷这一番话到底还是等同于是白说了,楚清菱不仅是没有回答他,反而还越发坚定了不少道:“桂嬷嬷,本公主也是觉得这附近温度明显是低了不少,显然的确是与这苍虚雪山之上的寒气有些关系,既然如此,你不妨先去备上一些保暖的衣物,本公主便在此处等着你。”   桂嬷嬷听到楚清菱这番话之后,唯一的一个反应便是想着这怎么行,楚清菱堂堂一国公主,就这么不带随从只带了一个自己出来也就罢了,如今这荒郊野外的,她还想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是太过危险了一些。   “公主殿下,这里虽然算得上一个小镇,可是人烟却是颇少,瞧着并非是什么安全之地,倘若是任由公主殿下一人留在此处,未免太过危险了一些,依着老奴看来,老奴斗胆,还请让公主殿下与老奴一起去吧。”   然而楚清菱听着这一番话,面容之上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虽然的确是不擅武功,但是这一身的公主服饰,还有浑身价值不菲的首饰,单单是看上一眼,便是让人觉得尊贵至极,她就不信这世间还有不长眼的人,胆敢轻易动了她不成。   “嬷嬷你且放心去便是,这地方本来就不隶属于知天下四国中的任何一国,再加上终年气候寒凉,杳无人烟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这天下哪有那么狗胆包天的人,胆敢动了本公主半分毫毛?”   楚清菱明显不在意自己话的样子落在桂嬷嬷眼中,桂嬷嬷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质疑之心,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道:“公主殿下,老奴觉得公主殿下与老奴在一起的话,多少还是安全一些……”   “行了桂嬷嬷,你且一人去吧,本公主赶了几天的路,如今已是累坏了,半点不想动弹,我就在此休息些许,你先将御寒的衣物备好,衣物备好之后,快去快回便是。”   然而,即便是桂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清菱跟她一起去,但是楚清菱到底还是拒绝了。   桂嬷嬷大抵也是听到慕流苏最后一句所说的那句赶了几天的路,如今已是累坏了,所以倒是没有再如方才那般固执己见,最终也就只能妥协下来对着楚清菱道了一声“好。”   “那公主你且在此处安然等着便是,老奴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去任何地方,否则若是在这么个地方走散了,只怕老奴也是一时之间没办法寻到你。”   楚清菱看着桂嬷嬷这般大惊小怪总觉得一定会出什么大事儿的样子,心中也是升腾起些不耐之意。   楚清菱一想着慕流苏早就已经带着姬弦音上了雪山之上,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灵空大师便是有些着急,毕竟她如今尚且还在这山脚之下,连山都没有登上去。未免太过无用了一些。   她心中本来就已经颇为着急极了,千赶万赶的赶来这里便是因为知晓时间可贵,且完全不等人,偏生这个平日里看上去颇为稳重的桂嬷嬷如今却是在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楚清菱心中满意,那才有鬼了呢。   可惜你不愿意再听桂嬷嬷啰嗦了,索性便是举起手来,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桂嬷嬷,本公主知晓了,本公主交代你的事儿就快快去做吧,流苏哥哥还在等着我呢。”   桂嬷嬷听着楚清菱如是所言,心中也是转念一想,觉得颇有道理,毕竟楚清菱心目之中那般看重慕流苏,甚至是恨不得如今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这个时候断然是不会随意乱跑惹事儿的。   想到这里,桂嬷嬷总算是安下了心,也不在与楚清菱过多磨叽,而是径直便是朝着小镇之上的诸多房屋行去,俨然便是听从楚清菱的吩咐去搜罗所谓的御寒衣装去了。   楚清菱见着桂嬷嬷,心中也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就着这个位置,抬眸朝着那苍虚雪山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那努耸立极高的雪山之上漫天白雪皑皑的样子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传闻之中的苍虚雪山,果然是有些费事儿,她如今还在这苍虚雪山山脚之下的附近部分,便已经是感觉到了如此彻骨的严寒,倘若当真是靠近了这山峰,甚至是徒步了山,她还当真是觉得有些不好处理。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着桂嬷嬷将那些御寒的衣物回来了,当然希望她聪明些,假如能够趁机搜罗到一堆御寒的药物,那也断然更是极好。   不过桂嬷嬷素来是皇宫之中聪明至极的老人,想来这种事情连自己都能想到,她也必然是不会忽视了去的,思及如此,楚清菱心中便是又放心了不少,他倒也不急着去看桂嬷嬷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了,而是颇为惬意的躺倒在了两匹战马停着的那一棵树旁。   她本来就是一个千金之躯,生来就是细皮嫩肉,尊贵至极,一直以来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今就这么千里迢迢奔赴而来,还一直是骑着马在疾驰,自然也是多多少少有些受不住了。   如今趁着桂嬷嬷去搜寻这些御寒衣物的时候,楚清菱便是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养一下生息。   于是楚清菱当真也便这么做了,很快便是靠在了树干之上,颇为惬意的睡了过去。   然而,她并没有熟睡多久,便是被一阵稀稀疏疏的喧闹声音给吵闹醒了。   “哈哈,这北燕瑶花郡主那边的情报果真是让老子佩服之极啊?这她娘的荒郊野外的地方,她说能出现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便当真是出现了,难怪北燕那边,有着不少人将这位郡主殿下奉为神女,老子瞧着也的确是有些神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年岁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听上去也是又沉重又带了几分粗哑,偏生言语之间还半点素质没有,怎么听着都是带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猥琐之意,总之听上去当真是极为难听。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那一番任谁都能够听出这言语之间的淫荡笑声。   “废话,瑶花郡主如今可是北燕之中声望最高的一位千金了,前些年她便已经是凭借自己的才气美名远扬,如今更是被北燕皇帝看中,以一介女子之身跟在了北燕太子燕离歌身边,总之,无论从何谈起,这位郡主大人在北燕之中,都已经是成了北燕之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一个女子,能够这般料事如神,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之事了。   紧接着这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来的又是一道粗厉之极的中年声音,这人的声音比起方才那中年人而言,更多了几分得意洋洋之意,但是其中的猥琐淫荡,比起方才那人而言,竟然是更加胜了那么几分。   “你俩可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吧,”这两人发完言之后,又是响起一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鲁声音。   “你俩也是真她娘的够了,谢瑶花那个蛇蝎女人如今又不在这苍虚雪山附近,你俩马屁精还搁这拍什么马屁呢,不过只是一个毒妇罢了,这样心思恶毒到请咱们出手的女人,能够做出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一定有诈。”   那人言语之间很显然都带着一股子极其浓烈的鄙视之意,不过他这鄙视之心倒不是真的源自于他对谢瑶花的厌恶,无非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说喜欢之后的心理不平衡罢了。   毕竟这种只敢背地里阴人德性的男人,哪怕当真事给了他十个胆子,他也断然是不敢当着谢瑶花的面刚上一句话的。   可偏生此时此刻谢瑶花不在你们这一群人身边,他便是觉得有些膨胀了,索性也是吐槽道。   “你们还他妈还说什么炙手可热,这臭娘们在她娘的华洲城一战败得那么难看,还说什么赤手可热,当真也是不怕闪了舌头。”   起先还在争论着说谢瑶花如何如何优秀之人,然而转而便是见着这人突然开始吐槽谢瑶花了,一时之间,慕流苏也是沉默了下来,不敢过多言语,毕竟他们三人之中,这个言语最为粗鲁之人,才是他们的老大,倘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人是断然打不过此人的。   大抵是因为心中有些认怂,所以两人这个时候也是乖觉,一个字不多说,就在此处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人发了牢骚了。   “呸,看老子做什么?难不成老子说错了吗?”   那言行举止颇为粗鲁之人随地吐了一口浓痰,眉眼之间的不屑之意也是越发深了几分,显然是谢瑶花对他的指示,让他心中颇不满意了。   “谢瑶花动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巫蛊之术和阴毒阵法也就罢了,偏生她都已经用了这两样,都还未曾拿下胜利,反而还全军覆没,差点将自己也折在了那华洲城的战场之上,这难道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蠢货行为吗?”   另外两个小喽罗听着自家大哥如是言语,心中其实也是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华洲城这一场战斗,确实让谢瑶花损失极大,就连他们这些个外人都能够心中认定,谢瑶花此时此刻,必然也是气得呕血的。   而她那早些年以乐善好施名动北燕的瑶花郡主之名,也是仅仅过华洲城一战,便是彻底的变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北燕毒妇。   毕竟像巫蛊之术和阵法之术这两样阴毒至极的东西,所有人都是恨不得避而不谈,偏生谢瑶花学了也便是学了,竟然还是这么不要脸的应用到了战场之上来,也实在是给北燕将士丢光了颜面。   无论是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巫蛊之虫,还是那些个怎么都打不死我有内力直接摧毁的傀儡君的阵法,都无一不是如此。   任谁都知晓这样阴毒的东西,即便是战后也是完全不可能轻易损毁的,而倘若是这么任由他们留下去的话,无异于会伤及北燕华洲城这边的百姓。   在谢瑶花去是完全没有顾及这一点,他的眼中只有胜负,丝毫不顾及华洲城百姓的生死,这样的做法,哪怕是胜了,都注定要背负上一片骂名,且不说她如今还败得如此凄惨,差点将自己的命都给交代了进去。   天下百姓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是差点没忍住,直接用唾沫星子将这个女人给淹死了。   大抵是连瑶花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她眼中只要是能够胜利之后,这北燕诸事一切都极好说的状况,竟然会演变成了自己会突然变成了一个过街老鼠的样子。   也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谢瑶花才后知后觉的隐约觉察到,原来这天底之下的民心声望,其实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战场之上的胜负能够轻易决定的。   哪怕是她这一次并没有败在慕流苏的手上,哪怕是她当真已经是拿下了华洲城一战的胜利,哪怕是她能够载誉而归,但是整个北燕之中,迎接她的断然也不会可能有了欢呼之声,同样也是一片骂声。   也是经过这一战,让谢瑶花逐渐认识到,当初慕流苏口口声声所说的众望所归,民心所向,竟然是这个意思。   当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并不单单只是她谢瑶花一人,天下四国之中不少能人异士,清俊才杰,在听闻此消息之后,也是自顾自的发自肺腑的去好好审视了一番自己与所属子民的关系。   当然,此乃后话。   而此时此刻,先前忽视了这件事情,反而是死命拍着谢瑶花马屁的两个人听着他们面前的大哥如斯所言,立马也是点头如捣蒜的欢快应和道。   “大哥所言言之有理,小弟受教了。那瑶花郡主就是个臭娘们儿罢了,不过是仗着自己学了些阴毒本事,就如此无法无天,如今华洲城一战她落败了,也是她咎由自取,自讨苦吃。”   那言语颇为粗鲁之人听着这两人如此殷勤的应和自己,面容之上也总算是和煦了几分。   ☆、第一百七十章出事儿   “算你俩小子有些主见,本大哥今儿就带着你们开开荤便是。”那人心中满意,自然说话的态度也是不若方才那般颇为怨愤了,反而是如同先前那两人一般,带了几分淫笑道。   “行了,咱们也别说多了,谢瑶花虽然已然是臭名昭著,但是好歹也算是给咱们送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过来,瞧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呢。”   这人口中一边说着,一边便是带了几分色心打量着处于熟睡状态的楚清菱,眉眼之间越看越满意。   他本来也就是一个江湖之人,平日里恃强凌弱的事儿也没有少做,虽然是带这两个所谓的小弟混来混去的,但是说到底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那日运气颇好的碰见了从华洲城败仗而归的谢瑶花,本来还起了几分色心,奈何谢瑶花那人实在是太过阴毒,一身蛊术他也是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这人对这件事情颇有些耿耿于怀,毕竟谢瑶花这般身份尊贵的女子,长得也不算太丑,倘若是能够与之欢好,必当也是极为直豪的一件事情,偏生这个女人手中还有着巫蛊之毒,稍一动作便会取他性命,如此一来,他也就压根没能得偿所愿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人心中才颇觉得是有些气急,这才会对谢瑶花此人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是那般毒舌的吐槽了半天。   好再现瑶花后面告知他们,只要来这苍虚雪山的山脚附近等着,便一定能等着一位身份尊贵至极,而且还是落了单的大楚公主殿下,说这件美事儿,他一定能够成全了他们,他心中这才稍微平衡了一点。   这人色胆包天,一心想着堂堂大楚嫡出公主如此尊贵至极的身份,实在是有些眼馋,当下也没拖沓,立马便是带着手底下的两个小弟,急急忙忙的朝着这苍虚雪山之地赶来了。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当真是在这么个鬼地方等到了这位谢瑶花口中一定会落单的大楚公主。“小弟也是未曾见过,果然是堂堂公主,比起寻常女子而言就是不一样,”站在旁边的人也是啥事时候的补充了一句,言语之间不乏垂涎之意。然而很快他便是话锋一转,有些担忧道:“只是大哥,这可是堂堂大楚公主啊,虽说天高皇帝远的,这大楚皇帝不一定能查出来是咋们做的好事儿,但是我听闻华洲城的那位镇北将军对这位大楚公主倒是颇为爱护,偏生那镇北将军如今手底下的势力也是日益壮大,倘若是知晓这位大楚公主出事儿了,只怕也是不难查出是咋们动的手脚啊……”“呸,老子就瞧不惯老三这怂巴巴的样子,”另一侧明显是排名老二的人对着方才说话之人呸了一声,言语之间颇为不屑道。“你说你担心个什么玩意,瑶花郡主不是都说了么,这镇北将军必然是已经带着荣华世子前往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救人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你担心个什么东西。” ?“老二说的没错,且不说这镇北将军能不能回来,就算是她回来了,必然也是不可能安然而归吧?”排名老大的人也是接话道:“至于荣华世子,这位公主殿下可是与荣华世子乃是情敌关系,她若是出了事儿,荣华世子心中指不定如何高兴呢,怎么可能还会帮衬她。”说了半天,这人也是明显有些懒得多费口舌了,径直不耐烦的道:“老子没事儿和你在这儿瞎扯什么,你他娘的怕就滚一边去,老二咋们俩把这人带走。”一边说着,他当真是不愿意再去搭理那个明显有些胆小的老三,伸着一只咸猪手便是朝着楚清菱身前探了过去。然而下一刹,本来在他们眼中一直是安然睡着的楚清菱却是忽而迸发出一阵刺耳至极的声音:“给本公主滚开,知晓本公主乃是大楚公主,你们还……呜呜……”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便是见着那本来还颇为随意往她身上探去的人忽而动作一顿,转而便是猛的捂住了楚清菱的唇瓣,让她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了,唯有剩下一阵呜呜声音,在这空荡的小镇之上,微弱得如同虫鸣。“哟,原来你这小娘皮醒着的啊,我还以为你真他娘的睡了,没想到只是在这儿给老子装睡呢,”那为首之人俨然也是没有想到楚清菱竟然会这么突然清醒过来,毕竟他们三人出现的时候,还特意动用了些许迷药,谁曾想到这位大楚公主竟然是没有被下套,也委实是奇了怪了。不过这件事情显然并没有给这三人带去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因为无论楚清菱是清醒抑或是沉睡,这一次总归他们的目的是一定要将人带走的。思及如此,这些人倒也不再多说,一边捂住了楚清菱的嘴,一边便是大力拖着人往后走着。   方才楚清菱的叫声也是让另外二人受到了惊吓,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也是立马加入到了拖人的行列当中,倒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楚清菱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是在于他们方才看到了,楚清菱身边跟着一个明显有那么几分小功夫的老嬷嬷。   虽说以他们的本事,三个大男人倒不至于怕了这个老太婆,但是总归是看见了,有了人真是不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早些离开这个地方无疑是最明智的决定。   事已至此,楚清菱自然也是极快的反映过来,他们这是有意想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为了,一双杏花眸子之中,也是涌上了几分恐惧之色,手中也是奋力的反抗着,唇齿之间也是不停的蠕动着,俨然是想要叫出桂嬷嬷这三个字来。   偏生那为首之人却是死命的将楚清菱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半个字符都不曾透了出来。   楚清菱俨然也是知晓自己此时已然是呼救无望,于是也只能是手忙脚乱的动作着,双手随意舞动,一双腿也不断的踢着,试图将他们三人挣脱开去。可是她不过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大楚公主,是个弱女子,一身的力气又怎么能够比得过男子呢,而且如今还是三个魁梧至极的中年男人,想都不用想,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楚清菱一番抗议之后,终究还是被这三人死命生拉硬拽的往着小镇之上的另一个方向拖去了。   ……   桂嬷嬷一路上将整条小镇行了个差不多,这才对发现这里一直都是处于一个人烟罕至,杳无人烟的状态,起初她还会顾及着些许礼节,等到了后面发现的确是无人之后,索性便是随意自拿东西了。然而,即便是如此随意之极的乱拿,桂嬷嬷也是这整条小镇搜寻完之后,这才勉强搜罗到了几件颇为厚重的衣物。   分明不像是杳无人烟的小镇,可如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当初是怎么看怎么古怪,一时之间,桂嬷嬷心中也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在完成了楚清菱交代的任务之后,她也不敢有丝毫驻留,索性便是打道回府,朝着楚清菱原本等着的地方急急回来了。   然而她这一回来,却是并没有如同意料之中一般的见到楚清菱,只是单单看到了他们先前驾来的两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以及些许行囊而已。   而桂嬷嬷记得,她刚才是楚清菱之命去搜罗衣物临走的时候,楚清菱分明还颇为疲倦的躺在那一棵树下,明显是有些疲倦了,想要休整些许,可如今这树下,竟然是空空一人。   桂嬷嬷心中一刹便是有了些许慌乱之意,只因为她觉得楚清菱因方才既然已经是处于那般疲惫的状态,理所应当不会突然不告而别才对。   再说了,她虽然是言语之间颇为不同意楚清菱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非要见什么镇北将军,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心尽力的帮衬着楚清菱的,所以才会在她想要衣物御寒的时候,这般果决的跑去搜罗厚重衣物,说起来也无非是她想要将楚清菱安安全全的带上那苍虚雪山之上罢了。   所以说,桂嬷嬷心中怎么想都觉得楚清菱不可能丢下她擅自而逃了,可是人既然是不会擅自逃跑,偏生她却是又真的没了踪影,这又当如何解释呢。   不是自己不告而别的,那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无故失踪?!   在这杳无人烟的鬼地方,公主殿下突然失踪了?桂嬷嬷一想到这个情况,心中便是一颤,毕竟除了这个情况之外,她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楚清菱给大楚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一直以来附近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宠爱,虽然的确是较之寻常女子而言性格刁蛮了些许,但是在一些原则上的事情上面,断然是不可能任性到这般地步的。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可能不告而别。   思及如此,桂嬷嬷心中俨然也是已经是确认了楚清菱必然是出事了,一时之间心中也是万分慌乱懊恼。   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本来就极为不安全,他本来就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楚清菱身边的,而且半点不该也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她居然是当真听信了楚清菱的话,一个人丢下她去学什么厚重衣物,让楚清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颇为随意的留在了这里。   如今人已经失踪了,半点动静没有发出来,半点线索也没有,若是说楚清菱没事,桂嬷嬷自己心里都不信。   一想到自己此次必然是闯了大祸,嗯,公主殿下极有可能已经是遭遇不测,桂嬷嬷心中便是焦虑至极,她一把将自己方才辛辛苦苦搜罗而来的厚重衣物一股脑的甩在了马匹之上。   在这些个东西扔开,好不容易腾出手之后,桂嬷嬷便是立马抬手放在唇边,发出一个口哨声响。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很快便是见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划破长空而来,直直的落在了桂嬷嬷肩头之上。   桂嬷嬷动作利落的撕下一截衣摆,也是随口咬破了手指,紧接着便是在那一截断裂的衣摆之上,颇为着急的写着什么东西,很显然是楚清菱无故失踪的事情让她心中有些慌乱,所以此时此刻,桂嬷嬷的手指也是不停的抖动着。   “公主殿下,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径直将这只白鸽放飞出去之后,桂嬷嬷也是半分不敢拖沓,立马便是四处寻找起来。   ……   哪怕是桂嬷嬷先前带着楚清菱横跨了大半个大楚河山,紧跟着沈芝兰一起千里迢迢的跑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之地。   但终归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在宫中有那么些许资历的老奴仆罢了,搜寻人去哪里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如专业的暗卫那般迅速至极,况且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这一片地方的地形却是如此之大,她能够极为迅速的找到楚清菱,那才当真是有鬼了。   时间一点点消散过去,夜幕逐渐降临。   而桂嬷嬷的心情也是随着逐渐降临的夜色而越发阴沉黑暗了些许,此时此刻,她的苍老面容之上,也是早就已经再无半点希望。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楚清菱必然是出事无疑了,可他在这个地方因为地形不熟的原因,竟然是时至今日都还未曾找到楚清菱,如今连这位公主殿下是死是活,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哪怕是她一直如此锲而不舍坚定至极的在这个地方寻找喽了这么久的时间,可依旧是连楚清菱的半分衣角都没有找到。   本来人一旦失踪,寻人的时间就是最为珍贵的,完全这属于一种争分夺秒的紧急状态,可她俨然是没有做到这一点。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她不应该听从楚清菱的话,那般着急地带着她逃窜出来,竟然是无形之中将太子殿下派给她专门用来保护楚清菱安危的暗卫悉数落后在了大楚军营之中一步。   如今竟然是寻找一个人,都还需要飞鸽传信,才能将那些个在大楚军营之中慢了一步出发,从而落在了后头的太子暗卫传唤而来。   一想到这里,桂嬷嬷便是觉得自己有些生无可望了。   刚才在大楚皇宫之中的时候,她因为服饰了皇后娘娘多年,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所以颇有一些资历和武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得了皇后和太子殿下青睐,更是放心至极的让他守在了楚清菱的身边。   哪怕是后面太子殿下同意公主出宫前往北燕边疆之地见镇北将军一面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是一眼就选中了她,一来是因为她是跟在楚清菱身边多年的嬷嬷,服侍在公主身边也是方便,二来便是太子殿下的确是信任她的能力无疑了。   可是谁曾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她们这才来了北燕边疆之地多少时日,她便是如此疏忽大意,将楚清菱这个公主殿下给弄丢了,而且必然已经是出事无疑了。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是罔顾了太子殿下给他的那些个暗卫,并且还随意的将这些暗卫给抛在了身后,孤身一人带着楚清菱离开了,如今楚清菱出了事,这些个暗卫也是根本来不及支援,只留她一人在此消耗了如此多的时间,平白将楚清菱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可想而知,回去之后,太子殿下待会如何惩治于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清菱出事儿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也不能只怪桂嬷嬷一人,毕竟一开始的时候桂,嬷嬷也是死活不愿意丢下楚清菱一人在此的,但是楚清菱坚持让她一人去搜罗厚重衣物,这才让两人分别落了单。   但实际上,即便是他们二人没有落单,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因为这边是三个中年男子,谢瑶花派来之人,自然也是不可能半点本事都没有的,会些武功自然也是正常,所以说桂嬷嬷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是根本就不可能敌过了他们三人的。   如今这个局面,唯一能够怪到桂嬷嬷的一点,便是她因为受了楚清菱以命相胁,兀自带着人先行离开,倒是将楚清越特意安排用来保护楚清菱安危的太子暗卫悉数落在了后面,导致如今救援不及了。   搜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桂嬷嬷俨然也是有些腿软了,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半点不敢松懈下来,因为桂嬷嬷心中也是知晓,她如今多休息那么一刹,楚清菱的危险便是越发多了那么一分。   “吁——”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夜空中忽而响起一声极为响亮的吁马声音,桂嬷嬷本来已经凉到彻底的心也是突然开始猛烈跳动起来,立马便是朝着那声音急跑而去,口中也是着急万分的呼唤道:“一越大人,老奴在这里!”   只见来人齐身上下穿着一身黑色锦衣,俱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为首的一人更是眉眼之间染着几分英气,总之瞧着便是气度非凡,而唯一可惜的是,这么一张清逸面容之上,此时竟然是全无半分笑意,反而是眉眼生凉,冻得人遍体生寒。   “桂嬷嬷,你私自带着公主殿下逃离大楚军营之中,将我们这些暗卫置于不顾,害得如今公主殿下下落不明,陷入危难之中,你可知罪?!”   暗卫之中一人见着桂嬷嬷,便是立马对着她颇为恼怒道:“太子殿下严令咋们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危,可公主殿下如今却是因为你而陷入危难之中……”   这人之所以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自当也是有道理的,一来他们是太子身边的暗卫,如今接到的任务就是保护楚清菱的安危,他们也是一直将其谨记在心。   本来他们一路或者楚清菱从大楚行来都还相安无事,可如今这才刚到这北燕边疆之地,没有多少时日,便是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儿来了,他自然也是忍不住的将一身火气烧到了桂嬷嬷的身上。   毕竟若非是桂嬷嬷私自带着楚清菱先行离开了大楚军营之中,让他们被迫落在了其后,他们又怎么可能跟不上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陷入危险呢。   被太子殿下责罚倒是小事,可关键的是这位公主殿下也是他们跟着太子殿下一起看着长大,自然,本身也就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了,如今人突然失踪出了事情,他们心中自然也是焦虑万分。   “行了,”然而这个暗卫的的话尚未说完,那为首之人便是厉声呵斥道:“如今纠结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别像上次在危难之中,有这个时间在此推脱责任,还不如赶快抓紧时间寻人!”   桂嬷嬷听着为首的一越大人如此说话,还以为他是在帮着自己,顿时极为感激的抬眸望去,却是发现这人眉眼之间的冷寒之色,竟然是丝毫不比方才那劈头盖脸便是责怪了他她一顿的暗卫要少了半分。   更可怕的是,这人言语之间,竟然还隐约带了几分凛然杀意。桂嬷嬷脑海之中一个激灵,这才猛的想起了宫中的那些传闻,顿时心中也是惊了一惊。   起先桂嬷嬷听闻这个传闻的时候,还觉得颇不可能,毕竟太子殿下身边的一越大人,的确是个公正无私之人,可如今看来,这位大人的确是对公主殿下存了爱慕之心的。   否则,像是一越大人那般平日里稳重至极的人物,如今又岂会这般轻而易举的对谁起了杀意呢?   如今看着一越大人面容之上的冷沉之色,桂嬷嬷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沉了沉,心中也是一个劲的祈祷着楚清菱千万不要出了事情,否则依着一越大人的脾气,只怕还等不及太子殿下亲自处置自己,她就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虽然他一直以来,桂嬷嬷也是将楚清菱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但是如今出了事情就是出了事情,她的确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世间万事万物谈的是不伤及自己利益的时候,一切都好说,但是如今楚清菱的失踪,显然已经对桂嬷嬷构成了生命危。   想到这里,桂嬷嬷心中也是忍不住的一真心惊胆战。   就在桂嬷嬷心中一阵胆战心惊的时候,那些个暗卫显然也是颇为遵从为首的一越指令,齐刷刷的的应声道。   “是!”   于是这一支千里迢迢从大楚军营之中出来,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太子暗卫军,也是连着落脚休息一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立马便是又加入到了心灵踪迹的队伍之中。   ……   “一越大人,这里!”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一个暗卫的惊呼声音响彻了整个黑夜上空,本来还拿着长箭拂开一堆草丛的一越听见动静,整个身形也是猛的一顿,立马便是转身就朝着那暗卫惊呼声音传来的方向直直掠去。   他的动作极为迅速,就是比起青花而言,也仍旧是不见有丝毫逊色,所以直消一眨眼,便是轻易到了那暗卫身边。   一越的面容之上本来还带了几分失而复得的欢喜笑意,显然是因为楚清菱终于有了下落而颇为欢喜,然而等他抬眸看见那暗卫面容之上的沉痛之色时,一越面容上的欢喜之意,却是慢慢的缓了下来。   “公主殿下怎么了?”过了许久,一越这才朝着那面容沉痛的暗卫直直问道,一直以来颇为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此刻竟然是带了几分沉重的沙哑。   那刚刚发出声音说是寻找到楚清菱的的暗卫,如今却是丝毫不敢回答,别说是回答了,如今就是连与一越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本来颇为高大的一个小伙子,如今却是紧紧低着头,微微咬着嘴唇,双手也是紧紧的攥紧在一起,攥成了一个拳头形状。   那从一听到心里有了下落之后便是立马从另外一个方向急急飞掠过来的一越,在方才见着这暗卫面容之上的沉痛反应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是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如今再看着他连与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反而却是用双手紧握沉默不语的样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是越发沉了一个度。   一越也不再去逼问这个暗卫,而是将视线落在了这个暗卫身后的那一块杂草丛生的石块之后,喉咙也是上下滚动了一番,明显是心情沉重至极的样子。   他微微抬脚,朝着那巨大至极的石块方向迈了几步,然而不止这才迈出去几步,他便是忽而觉得自己的脚下宛如灌了沉重的铅铁一般,再也难以迈开分毫。   因为此时此刻,一越也是一刹便是听见了那石块之后传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微弱声音,那声音明显的带了几分恐惧之意,又夹杂着浓烈的绝望之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打听出来的的凄凉哭腔。   一越静静地愣在原地,手中方才还紧紧握在手中的拂开草丛的长剑,此时此刻却是猛的一下坠落在了地面之上,撞击在地面之上的碎石之上,发出一道轰鸣声响。   ☆、第一百七十二章下山   慕流苏运功完毕,修复了身上的大半伤口之后,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的一瞬间,慕流苏自然是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了阵法之中的弦音身上,坚持他的面容已经是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心中也是立马放心了不少,虽然弦音仍旧未醒,但是如今这般状态,较之最初而言,已然是好了不止一个程度了。   见着弦音没有什么大碍,慕流苏这才转眸将视线落在了灵空大师身上,见着了灵空大师在一侧慢悠悠的摆弄着衣襟,似乎是颇为自在的样子。   “敢问大师,弦音大概何时能醒……”虽然慕流苏自己都觉得此时此刻问这个问题有些为时尚早,毕竟弦音伤的那般之重,若非有着云破开路,他们根本就不会这般轻易的寻到空大师。再说了,灵空大师哪怕再被传得神乎其神,总归也不可能将被伤得如此之重的弦音一刹就就救醒了过来。   但即便慕流苏心中知晓姬弦音是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醒过来的,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心急的问了出来。   只是灵空大师这次却是难得的没有忽视了慕流苏的问话,反而是悠哉悠哉的对着慕流苏咯呵呵笑道:“你这女娃娃倒也不用如此心急,想来你自己心中也是知晓,这小子伤得如此之重,断然是不可能一下治愈的,倘若当真需要完全治愈的话,只怕还得费些时日。”   虽然灵空大师说了要费些时日的话,但是慕流苏此时心中却是放心了不少,因为灵空大师方才已经说了倘若是要完全治愈的话,也就是说他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治愈弦音的,如此一来,慕流苏心中自然是万分欣喜。   不枉她千里迢迢寻来了这苍虚雪山之上,虽然并没有如传闻那般一定要以命换命才可能救得下人,但是弦音这一命总归还是保下来了,如此一来,她心中也是再无它求了。   且她在经历此次事情之后,也是突然才发现,弦音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明显是要超越一切的,毕竟比起亡魂的仇恨而言,活在当下,并且珍惜现在活着的人,于慕流苏而言明显是更加重要的。   她先前已经做出了以命换命,也一定要救活弦音的选择,所以也是舍得将大楚军队这边的军权悉数放下,而此时此刻,弦音即便无碍,但是慕流苏的心思却仍旧是半点未曾改变,总归她是一定要见着弦音彻底痊愈之后,再带着弦音一起离开苍虚雪山的。   “晚辈多谢大师,”一想到弦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慕流苏心中便是对灵空大师充满了感激之意,她素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恩之心,所以又对着灵空大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致谢道。   “还请大师您一定要治好弦音,晚辈这些日子也不打算离开这苍虚雪山之上了,所以也是不得不在此多加叨扰些许时日,大师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灵空大师自然是不难听出慕流苏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表明自己一定要等着姬弦音身子好了之后再一起离开,所以心中也是隐约诧异。   因为他虽然的确是常年住在这苍虚雪山之上,素来不差离开,但是他也不可能对外界知识分毫不知,尤其是在苍虚雪山附近的事情,素来都是有那么一丁点风吹草动,消息很快便会传到这苍虚雪山之上来。   所以他自然也是知晓,这女娃娃作为了小丫头的徒弟,其实也是个谋略无双的巾帼女将军,按理来说,仅仅是凭借一介女子之身,却是偏偏在大楚军营之中混出了如此高的成就,慕流苏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弃在大楚军营之中这些军权的道理的。   即便是慕流苏这女娃娃对这姬家小子如此重视,但是如今姬弦音已然没有什么大碍,她又何必还在这苍虚雪山之上苦苦等这人清醒过来呢,未免也太过浪费时间,也舍弃太多了吧。   难怪这姬家小子会如此帮衬着女娃娃,这女娃娃分明也是对他倾心相待的呀。   不过好在这姬家臭小子尚且有事情要办,并没有打算与这女娃娃如今就在一起,也是让他总算寻到了一个间隙,能够让沈家那臭小子掺和一脚,灵空大师自然是不会为自己的这个无耻行为感到愧疚的,毕竟他一直觉得这是姬弦音为当初得罪了自己之后理所应当该去付出的代价。   本来若是这姬家臭小子能够舍得下面皮对着慕流苏这女娃娃直接说一句:当初命换命救下她之人不是沈芝兰而是他继弦音的话,那么一切的误会都不会有。   可偏生这臭小子又是个性子沉闷之人,只知道默默做事,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既然如此,也就休怪得他这个做长辈的捣乱了。   人家女娃娃都已经舍弃了这么多,都选择要陪在他这个病秧子身边,可这臭小子偏生是为了什么重要事情要分别而去……也罢,让他离开便是,左右慕流苏如今已然认定了是沈芝兰便是当初翻越了这苍虚雪山救了她性命之人,他们二人之间总归也是会有那么些许牵扯的,到时候再让这臭小子后悔去便是。   灵空大师想起来姬弦音趁着慕流苏在运功修复时候转醒过来悄悄对他所说的话,一时之间也是犯了些许难意,脑海之中也是在努力思索着该是如何让这女娃娃赶紧下山而去。   谁曾想到他这边尚未说出来什么借口,便是听得那冰洞之上传来一阵猛烈至极的呼啸之声,声音之大,俨然便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隧道之中掉落下来了。   灵空大师听着这动静,立马也是眉头一皱,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只见那冰洞隧道之上,赫然便有一只雪雕隧道之中冒了出来,直直扑腾而下。   那雪雕通体银白色羽毛,瞧着体型也极为硕大,生的一双凌厉至极的鹰眼,总之瞧着便是颇有几分灵气。   那雪白大雕从隧道之上穿越下来,直至便是朝着灵空大师的肩膀飞跃而来,它的爪子上明显也是绑了一个布条一样的东西。   慕流苏见着这从这般深不可见的隧道之中直直跃下的雪色大雕,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意外的地方。   毕竟像灵空大师这般的世外高人,哪怕再怎么隐居世外,总也不可能对这天下之事充耳不闻的。   越是这些隐居世外的高人,越是对天下局势了若指掌,而他们了解天下大局的方式,很显然也是不可能脱离了外界,而是需要与外界传递消息的,如今这只雪色大雕俨然就是他用来传递消息的媒介无疑了。   倘若一定要慕流苏说出一点稍微惊诧一点的地方,无非也就是这一只雪色大雕能够穿过如此深不可见的隧道,直直的找到灵空大师这事儿,倒是让慕流苏感到有些惊奇了一番罢了。   不过素来都说的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只雪色大雕既然是跟着灵空大师这般高人,如此具有灵气,慕流苏倒也不见得有太多意外了。   慕流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灵空大师,将那雪色大雕爪子上的布条取了下来,安静的等着。   其实若是说慕流苏如今一点不关心这苍虚雪山外面的事情,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毕竟慕流苏来了这苍虚雪山之上已然有了不少时日了。   她们最开始的那几日一直忙着赶路,也是未曾来得及留意天下消息,如今困在苍虚雪山之上,没有专用的信息渠道,无论是音杀阁和荆棘门中的消息,都根本不可能传到这冰洞之中了,所以从这几日时间看来,慕流苏已经是与整个外界世界脱轨无疑了。   外界半点消息都未曾传进来,甚至是连着云破、初一还有青花等人也是与她走散,如今下落不明,好在灵空大师已然说了他们这些人落在了另外一个冰洞空间之中,早就已经寻了俺别的通道出去了,虽然仍旧是在这苍虚雪山之上,但是除了需要抵抗些许寒凉之外,倒是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慕流苏当初听到灵空大师如是所说之后,心中也是知晓,倘若是她传信出去让这些人先行离开的话,他们这几人是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丢下她和弦音自己离开的,还不如让他们在这苍虚雪山的山顶之上呆一些时日。   总归苍虚雪山山顶之上的寒气,比起冰洞之中的寒气而言,也的确是好了千倍万倍不止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慕流苏也是没有再过多的向灵空大师询问青花初一等人的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只雪色大雕将外界之中的消息带了进来,慕流苏心中也是有那么几分好奇之心的,不过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知晓,如今这地盘可是灵空大师的地盘。   这所谓的外界消息,倘若是灵空大师愿意与他分享一二,那自然是极好,而倘若灵空大师不愿多说,那慕流苏也绝无可能去多问半分的。   于是慕流苏但这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安然的坐在一侧,乖乖巧巧的全无半分举动。   过了些许时日,慕流苏却是见着了灵空大师那张本来还颇有些言笑晏晏的面容之上,竟然是忽而变得冷沉凝重起来。   慕流苏也是跟着灵空大师的冷沉神色,忍不住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是忍不住嘀咕了两句,看这样子,难不成外界之中又出了什么大事了?   然而慕流苏这一声心中嘀咕之音尚未落下,便是见得灵空大师忽而抬起眸子来,眉眼沉沉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当真是含了万分情愫,让本就有些不好预感的慕流苏瞬间也是心凉了半晌。   灵空大师一直是以这种眉眼沉沉的状态与慕流苏对视了许久,就在慕流苏到底是有些忍耐不住,想要直接问灵空大师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灵空大师却是忽而开口沉声对着她道。   灵空大师说:“女娃娃,你怕是不能在这苍虚雪山之上多呆了,赶紧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   慕流苏按照这灵空大师的指引,从隧道之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明显也是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模样。   她甚至已经是忘了灵空大师先前吩咐她说的青花和初一等人都在苍虚雪山的山顶之上等待着她的事情,一路上懵懵懂懂的出了隧道之中。   一直到青鱼那丫头欢欢喜喜的朝着慕流苏跑过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欢欢喜喜的上下打量的时候,慕流苏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青鱼见着慕流苏安然无恙的从隧道之中出来的时候,本来面容之上也是带着一股子颇为欢喜的意味。   毕竟先前那个以命换命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吓人的一些,所以青花和青鱼二人心中一直都在害怕,倘若是自家主子当真是碰到了灵空大师,真的以命换命是将自己的生命献了出去请问就荣华世子一命的话,那她们这些人日后又应当如何是好。   所以这几日以来,她和青鱼也是一直都情绪颇为沮丧,更是万分焦急的想要知晓慕流苏这边的动静,如今看着人居然是安然无恙的出了,虽然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然而青花很快便是注意到了慕流苏不对劲的地方,暂且不说一直以来对主子视若珍宝的荣华世子并未跟在主子身边,便是说主子那浑身发抖,神色茫然的样子,便是看得有些唬人。   所以青花也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然而青花这句话问出来之前,音杀阁之中的云破、初一和十五二人的面容也是万分紧张,甚至也是忍不住都有些心中发抖。   毕竟如今慕流苏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可是他们的主子却还半分不见踪影,而且看着慕流苏那般大受打击的样子,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无疑了,所以他们自然是下意识的想到了会不会是自家主子出了事情。   毕竟依着镇北将军对自家主子那般照顾自己的样子,若非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镇北将军又怎会轻而易举的将主子抛下呢。   反应最为激烈的倒是初一无疑了,因为没有见着慕流苏带着姬弦音出来,所以他心中自然也是觉得自家主子必然已经无力回天了。而这两年以来,一直都是初一跟着姬弦音一起待在荣信王府的时日居多的,如今他以为姬弦音出了事情,心中自然也是万分悲痛。   初一下意识的跪倒而下,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如今却是面色颓然的瘫软在雪地之上,一张面容之上,全是绝望之意,口中也是忍不住的呢喃着:“主子……”   大抵是初一的这个情绪起了一个连锁反应,云破和十五二人面容之上,也是闪过震惊和沉痛之色,显然也是觉得慕流苏这般反应,应当是没有找到灵空大师,所以才导致自家主子……   未曾想到他们如今已经是千里迢迢赶来苍虚雪山之上了,可是自家主子竟然还没能够安然存活下来!   云破一想到这里,心中也是恨得滴血,毕竟他先前便是跟着姬弦音一起来过这苍虚雪山之上了,对这边的事情也是这群人之中最为了解的一个人,可是如今,他却是连着灵空大师一面都未曾见到!   最重要的是,自从他受到冰洞之中的图腾指引,从那冰洞之中出来了这苍虚雪山的山顶之上后,竟然是未曾奋力去寻找灵空大师的消息,反而却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事儿   他心中一直认为镇北将军这般神勇至极的人,理所应当是能够寻到灵空大师的,可谁曾想到,他这个稍微有些松懈的想法,竟然是害的主子到底是错过了灵空大师呢?!   他早就应该想到镇北将军虽然的确是一个在他眼中钦佩至极的人物,但是人家毕竟只是第一次清醒状态来这苍虚雪山之上,前面被自家主子带来的那一次,她是一个被救之人,对这边的事情半点不曾清楚。而他自己,作为一行人中最为熟悉情况的人,却是未曾尽心全力去寻找灵空大师,如今害得主子这般陨落,让他如何有脸再去面对音杀阁的一众兄弟……   思及如此,云破只觉得心中一阵悲痛惭愧,一下便是拿起手中长剑,径直朝着自己的脖子划去,口中也是绝望的呼喊道:“主子,是云破对不起你!”   “做什么呢你!”   云破这边反应明显也是将青花给吓到了,虽然她和青鱼打从心底而言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主子以命换命去救了荣华世子的性命,但是倘若能够有两全之策,他们也是希望荣华世子能够安然活在这世界之上的。   毕竟主子一直以来都是荣华世子为心尖尖上的人物,倘若是荣华世子活在这世上,主子心中也总算是有个念想,如今慕流苏这般神色茫然,悲伤至极的样子,也是看着他们揪心至极。   本来看着慕流苏反应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她们心中便是隐约有了这个设想,所以一直也没有多加说话,而是保持沉默。但是青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破竟然是提剑便是要自刎,将这件事情的责任悉数揽到了他的身上,若非是她眼疾手快的将人拦了下来,只怕如今早就已经是手起刀落血星四溅了。   那长剑落在雪地之上,碰到了些许结冰的冰块,发出一阵铮鸣声响,慕流苏眸光这才动了动,落在了云破那张绝望至极的面容之上,又看着初一和十五二人面容之上的悲痛之色,苍白唇瓣蠕动了些许,这才颇有些有气无力的道。   “行了,弦音无碍,我已寻到了灵空大师,只是因为伤得太重,所以弦音尚且需要在这雪山之中待上些时日,你们也不用太过焦虑”。   初一和云破、十五三人都已然是认定的姬弦音已经出事了,所以才会这般反应,如今听到慕流苏如书所说,心中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涌上一阵狂喜之一,云破第一个清醒过来,直接跪倒在了慕流苏身前,如此一个铁血男儿,此时此刻竟然是喜极而泣的对着慕流苏叩首感恩道:“云破谢过镇北将军救主之恩,日后镇北将军但凡有所吩咐,云破定当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破如此快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初一和十五二人自然也是不曾例外,也是齐刷刷的跪倒在了慕流苏身前齐声致谢。毕竟此次事情,的确全然在是多亏了慕流苏,他们是从冰洞之中出来之后,虽然也是有心想要寻找灵空大师,其实更多的还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慕流苏身上,如今慕流苏不负众望,当真是救下了他们主子,他们自然也是万分感激至极。   “都起来吧,”慕流苏见着初一、云破和十五三人这般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欣慰弦音手底下的人这般忠心。奈何刚才临空大师告知她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一些,慕流苏此时此刻也实在是笑不出来,只能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然后让他们起身,这才接着吩咐道。   “弦音尚且要在这苍虚雪山之中呆上些时日,待彻底痊愈之后,他必然会出来寻你们,你们三人就在苍虚雪山之上安然等着便是。”   云破听着慕流苏此言,本来心中还颇有些庆幸主子无碍,然而后面便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显然也是听出来了慕流苏这是即将下山了。他这才猛的想起来慕流苏从刚刚出现就一直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顿时也是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按理来说主子得了灵空大师救治,这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镇北将军此时此刻为何会如此心情沉重呢?   想到这里,云破也是径直问出口道:“镇北将军,你可是出什么事了?”   不得不说云破这句话倒是问出了青鱼和青花二人的心声,毕竟她们眼中也是对慕流苏如今这个状况担忧至极,和所有人想的一样,姬弦音既然已经得救,慕流苏应当是万分欣喜才对,可她如今这个状态,实在是让人心中万分担忧。   慕流苏听见这个话,面颊之上却是忍不住的惨笑了一声,一张皓月面容之上,此时竟然是全无半分血色。   许久,他们才听得慕流苏动了动唇瓣,用一种嘶哑至极的声音道:“我一直在这苍虚雪山之上,能出什么事情。”   顿了顿,慕流苏便是有些声音哽咽的继续道:“出了事情的,是清菱啊。”   ……   慕流苏一路动用轻功,丝毫不曾耽误的下了苍虚雪山,身后除了青鱼和青花二人之外,还跟着初一和十五二人。   虽然慕流苏本应是打算将初音一和十五二人都留在这苍虚雪山之上的,但是云破却是坚定的说只要他一人留在此处便够了。毕竟如今苍虚雪山之下,可是楚清菱这个大楚公主出了事情,这件事情的确是不可小觑。   楚清菱是因为慕流苏千里迢迢来到这北燕边疆之地,如今出了事儿,难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云破担心那边的事情会影响到慕流苏,所以一定坚持让初一和十五二人一起跟着她们三人下去。   初一和十五自然也是知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且他们心中也是明白,倘若是主子清醒着的话,断然也是不可能让他们留在这苍虚雪山之上等着他的,必然也是会将他们派遣出去,跟着慕流苏一起下山的。   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最终由着云破一人等在苍虚雪山之上安然等着弦音治愈归来,而初一和十五以及青花和青鱼四人便是一起跟着慕流苏下了川西雪山。   其实一直到下山的时候,他们一群人都没有想明白,楚清菱怎么会在苍虚雪山这边出了事情。楚清菱身为大楚公主,千里迢迢从大楚赶来此处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晓的,更是一直都清楚楚清菱身边分别是有着大楚太子楚清越身边的太子暗卫暗中保护着。既然是有人特意保护着,怎么会突然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无故失踪,而且如今已然是陷入了疯狂状态,好好的一个人居然是神经崩溃了?   虽然他们心中都颇为好奇,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一行人倒是颇为默契的没有再去多言半分,毕竟慕流苏如今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一些。   不过他们也是隐约能够理解慕流苏如今的反应,毕竟楚清菱这个人在慕流苏心中以来,一直都是被当做妹妹去看待的,而楚清菱身为大楚公主,一直以来也的确是对慕流苏颇为照顾。虽然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起来也帮不了慕流苏什么东西,但是人家那一片赤诚之心的确是极为可贵的。   而如今这公主殿下在苍虚雪山之下出了事情,慕流苏断然是会将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如今这般反应,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先下了苍虚雪山,再去看看情况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见面   慕流苏一行人早已在下苍虚雪山之前就已经向大楚军营之中传了消息过去,让他们赶紧将风岭派遣过来,起初慕流苏将风岭留在军中,主要是为了负责沈芝兰和颜繁之的安危,那如今出了事的是大楚公主楚清菱,此事儿自然是不容小觑。   好在云溪和神医谷之中的众人都还待在大楚军队之中,如今也并没有太多战事大起,所以此时此刻将风岭派过来,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而慕流苏一行人抵达苍虚雪山之下的小镇之处的时候,赫然便是见着了一众太子暗卫神色凝重的等在了前方。   “镇北将军消息倒是知晓得极快,公主这才出了事情,你便是知晓下山来了,”一越身穿着领头暗卫的墨黑长袍。见着慕流苏带着青鱼和初一等人下山而来,一张英俊之极的面容之上也是半分没有好颜色。   先前一越对于这位大楚镇北将军便是颇有了解,但是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毕竟先前虽然作为太子暗卫,他们虽然是一直守在楚清菱身边,但是从来没有暴露了身份。   如今见着这位少年将军容颜若皓月,急急本来的样子,一越还是忍不住的攥紧了拳头,冷声笑道:“公主为了镇北将军千里迢迢赴来此处,出了这般事情,不知镇北将军当是如何想法。”   慕流苏倒是未曾在意这人的冷眼相向,毕竟身为太子暗卫,他们的职责本就是为了保护楚清菱的安危,如今楚清菱也的确是出了问题,他们心中有些火气也是正常。   慕流苏自己心中也是想到了楚清菱会千里迢迢赶来这苍虚雪山之地,必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无疑了,所以此时此刻面对太子暗卫的质问之声,慕流苏倒是好脾气的没有去反驳,而是对着为首的一越直直问道:“敢问公主殿下现在何处,不妨让流苏先行看看。”   看着慕流苏这般沉稳之极又不卑不亢的样子,一越手中本就极为用力收缩着的拳头一时间也是攥得更紧了,公主殿下已经是为了他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可这位镇北将军却还如此冷静,除了脸色苍白,神色明显带着不郁之色外,实在不像是受了什么太大的影响,一时之间一越心中也是气急。   其实这件事情倒是平白冤枉慕流苏了,慕流苏在听闻清菱出事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陷入了一阵茫然之中,但是她素来都是一个冷静性子,知晓自己无论如何焦急茫然,总归这件事情都是不可能轻易解决的,所以也就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并非是如同一越所想那般,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好在此时此刻,一越即便是再生气,也根本不可能拒绝了慕流苏的要求的,因为任何人都知晓,如今楚清菱最希望见到的人,必然就是慕流苏无疑了。   果不其然,虽然一越紧紧攥着拳头,俨然一副不愿意让开的样子,但是到隔了半晌之后,他终究还是挪动了步子,退了开去。   青花和青鱼见着慕流苏朝着那房屋之中行去,脸上也是闪过些许焦虑之色,虽然他们心中也是极为想要知晓这位公主殿下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主子会说楚清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溃状态之中。   但是如今显然并不是他们应当知晓的时候,所以几人也就耐着性子,一句话不曾多言,反而是安安稳稳的等在了门外。   ……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滚开……滚开啊!”   “流苏哥哥……流苏哥哥你快来救救清菱……流苏哥哥……呜……”   “不要啊……滚开啊……都给我滚开……”   慕流苏越过一越身侧,直直走上了他们一群人死命护着的房门之中,顺手将门掩在身后,顿时便听见类似之中隐约传来的啜泣声音。   其实慕流苏在听到灵空大师说楚清菱无故失踪,被寻到之后整个人已然陷入崩溃状态的伤心的时候,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些许想法,毕竟如果想要一个女子突然陷入崩溃状态,那么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必然都能想到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如今真正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慕流苏却是忍不住的脚步一顿,等她终于鼓足勇气进入内室之中,见着床榻之上畏惧至极的蜷缩在角落,不停的颤抖着身子,披头散发满身狼狈伤痕,裸露出来的手腕之上,还有醒目至极的青紫痕迹的楚清菱的时候,慕流苏面容之上的所有神色也是再也忍不住的全部崩溃。   即便是慕流苏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如今楚清菱这个小丫头竟然是真的变成了这般模样,慕流苏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了。   一直以来,慕流苏都知晓楚清菱是个生性活泼的小丫头,她也的确是一直以来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这个,虽然并非是亲生的姐妹,可是对她也实在是万般用心。   虽然楚清菱与“自己”的恩怨是建立在原主的基础之上,但是楚清菱一直以来对她的维护之前,慕流苏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慕流苏心中也是想过,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了楚清菱半分。   可是慕流苏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害得楚清菱出了这般事情的竟然是她自己。   最重要的,这件事情还并非是一件小事,且不说任何一个女子无故被人玷污了身子,都必然是会遭受一身诟病,甚至是一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来的,更何况是楚清菱还是堂堂一国公主,代表的是大楚皇族楚氏一族的颜面呢。   慕流苏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凉,毕竟她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清楚,依着楚清菱的一身服饰装扮,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必定是个非富即贵的女子的,而且他腰间挂着的金色玉牌,可的的确确便是皇族的身份玉牌啊。   倘若是一般人,断然是不可能胆敢轻易招惹了清菱的,可她偏生便是受了这样的侮辱,可想而知这背后之人必然是明明知晓此人就是清菱而故意动手的。   能够猜到楚清菱一定会跟着自己来到这苍溪雪山之下,并且还如此胆大之极的对清菱动手之人,除了谢瑶花之外,慕流苏也是实在是想不到另外之人了。   上一世临死之前,慕流苏这才彻底看清楚了谢瑶花蛇蝎心肠的伪装,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谢瑶花竟然是比两年之前还要恶毒了许多,竟然是对着清菱这么一个小丫头都能下得去手了,谢瑶花自己也是一个女子,分明应当知晓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所谓的贞洁当是如何重要之极。   可她如今竟然是心狠手辣到了这般地步,为达目的完全不择手段,谢瑶花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双世宿敌,有什么仇什么怨,对着她放马过来便是,可她偏生却是对着清菱出手了,慕流苏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忍耐。   她实在是想不到,当初自己那般信任至极的闺中密友,为何会变成了这般恶心之极的样子。   “流苏哥哥救我……流苏哥哥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清菱啊!”   慕流苏攥紧拳头正想着事情,便是听得那床榻之上的只蜷缩着身子窃窃私语的楚清菱,忽而便是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声音,这一声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满是绝望和无助之意,听到慕流苏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慕流苏立马便是停止了脑中想法,直直便是朝着楚清菱的床榻直直而去,见着楚清菱在床榻之上绝望至极的样子,流苏也顾及不了太多,便是一把将人揽在了怀中,口中也是万分担忧的应声道:“清菱,我在这里……”   “滚开……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开!不要碰我!滚开……滚开啊!”   楚清菱突然被慕流苏揽入怀抱之中,立马便是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彻底陷入了一种疯溃状态,整个身子茫然的挣扎着,双手也是拼了命的拍打着慕流苏的身子,整个人的情绪也是似乎只是一刹便是彻底崩溃开来。   楚清菱整个人的头发都还处于一种凌乱状态,脖子之上甚至还带着青紫痕迹,就连她挥舞着的胳膊和大腿的脚腕之上,也是丝毫没有幸免,无一不是在彰显着楚清菱在这之前经历了什么。   很显然是太子暗卫这边的人并没有替楚清菱梳理过身子,哪怕是有着桂嬷嬷在侧,但是楚清菱如今这个情绪,却是根本近不得身,只要稍微靠近那么一点,她的整个情绪,便是完全的崩溃了。   “都给本公主滚开啊……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滚开!不要碰我!滚开!放开本公主!我要诛了你们九族!滚开……”   然而此时此刻,慕流苏这总归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清菱一直处在这个疯溃状态之中的,所以如今之际,除了紧紧的抱着楚清菱,强迫她冷静下来不要再害怕之外,慕流苏也是再无别的办法了。   “清菱……我是流苏,你看清楚,我就是流苏啊,我是流苏哥哥啊,”无论楚清菱在自己的怀中如何挣扎,慕流苏始终是紧紧的怀抱着她,丝毫不肯去放手。   毕竟依着楚清菱如今的情绪状况来看,慕流苏当真是有些害怕至极,若是没了自己的束缚之外,楚清菱又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呢,所以慕流苏不仅是将楚清菱越发抱得更紧了一些,唇齿之间也是忙不迭的拼命安慰着。   “我来了清菱,流苏哥哥来了,没事了清菱,别害怕,没事了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就是慕流苏的事情,一边又抬手抚着楚清菱的乌黑长发,五指成梳,尽力的将楚清菱那一头颇为凌乱的秀发梳理的稍微整齐了些许。   大概是隔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慕流苏的这般做法果真还起了些效果,本来一直处于崩溃状态的楚清菱,此刻,整个情绪却是忽然好转了不少,虽然说她的眼中仍旧是呈现出一种恐惧又茫然的状态,但是至少她整个人已然是不如方才那般疯狂至极的哭喊打闹了。   楚清菱听着慕流苏所言,整个人忽而安静下来,本来还埋在双腿之间的脑袋,此时此刻也是下意识的抬了起来,怯生生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流苏下意识的与楚清菱对视了一眼,见着楚清菱那一双昔日里澄澈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填满了畏惧,慕流苏只觉得心中一颤,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清菱……竟然当真变成这般样子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慕流苏便觉得头脑疼痛,当初到华洲城的时候他,她一心只顾着弦音这边的事情,却是忘了楚清菱人就在大楚军队之中,依着楚清菱的性子,必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跑来这雪山之上,用什么以命换命的法子来救下弦音的。   说起来,楚清菱会这般跟过来,其实应当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弦音病危,慕流苏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弦音身上,到底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处理别的事情。   而楚清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慕流苏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的。   毕竟楚清菱会想方设法的跑出了这大楚军营之中,还千里迢迢赶来这苍虚雪山之上,除了是因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是为了别人。   “流苏哥哥……”楚清菱神色愣愣的看着慕流苏,隔了半晌之后,唇齿之间也是发出一声嘶哑之极的质疑声音:“你当真便是我的流苏哥哥?”   事到如今,慕流苏总算是相信了灵空大师所说的楚清菱已然是陷入崩溃状态,神志不清那句话了,毕竟倘若楚清菱但凡是有那么几分清醒意识,断然是不可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可是如今她分明就在她眼前,她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敢确认了。   慕流苏只觉得喉咙之间一阵哽咽,差点说不出话了,看着楚清菱那一张脏污至极,甚至还带了一个青紫牙印的面容,终归还是哽咽开口道:“清菱,我就是流苏……你的流苏哥哥,不要害怕,流苏哥哥来了……”   楚清菱自从问出方才那句话之后,整个人便是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丝毫不曾转开了眸子,俨然一副生怕慕流苏有了什么奇怪的举动,亦或者是害怕慕流苏忽然摇头否定了。   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决然至极的点头,楚清菱那一双方才还戒备至极的眉眼之中,瞬间便是绽放开了一阵盛大的欣喜之意。   她也再也不像方才那般死命的挣扎了,反而是反手便将慕流苏抱在了怀中,头也紧紧的靠在了慕流苏的肩膀之上,又是委屈又是惊喜至极的道:“流苏哥哥,你终于来了,清菱等你好久了,流苏哥哥你终于来了……”   楚清菱这一番动作实在是有些太过激烈了一些,就连慕流苏都没有反应过来,且楚清菱抱着慕流苏的动作又颇为用力,当真是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命的将慕流苏整个腰身都圈在怀中,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未曾留下。   慕流苏被楚清菱这么用力的一抱,几乎呛了一口,随即他便是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然而眸光落在楚清菱的手臂之上,见着她那一截皓腕之上醒目至极的青紫伤痕的时候,慕流苏的动作便是下意识的轻了下来,终归也是带了几分心疼之意。   慕流苏见着楚清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之后,这才立马叫了桂嬷嬷赶紧进来服侍着楚清菱沐浴更衣。   ☆、第一百七十五章黏人   其实太子暗卫这一群人对于慕流苏的态度都是极为不好的,毕竟他们心中虽然认为这件事情的间接原因出在了桂嬷嬷身上,因为毕竟是桂嬷嬷带着楚清菱出逃大楚军营之中,来了这所谓的苍溪雪山之地。   但是归根究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位少年将军无故跑来了此处,所以楚清菱才会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而这位刚刚抵达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却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劝服了他们的公主殿下进行沐浴更衣,太子安慰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说何是好了。   毕竟他们这些暗卫委实也是太过无用了一些,没有护着楚清菱的安危也就罢了,竟然是时隔这么久,还没让楚清菱情绪安稳下来,甚至是连让她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都未曾办到。   而这位在他们眼中视为眼中钉的少年将军,一来便是将他们一群人未曾做到的事情给悉数做到了,他们心中也觉得有些打脸之极。   而青花青鱼见着慕流苏从那房屋之中出来,神色仍旧是一直处于凝重状态的时候,就已然知晓楚清菱如今的状态必然是与传闻之中八九不离十了。   一时之间,青花一行人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难色。   毕竟如今楚清菱出了事情,大楚皇宫之中那边还不知是何反应呢,这件事情俨然是与主子有了牵扯,就是不知晓这件事情当真是偶然之事还是有人在背后设计陷害。   思及如此青花面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狠厉之色,倘若只是偶然之事也便罢了,但倘若是有人在背后设计陷害自家主子,那她断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桂嬷嬷替楚清菱换上一身干净衣物,这才小心翼翼的的将人带了出来。   慕流苏见状倒也没有多说,而是吩咐青花等人将楚清菱扶到了马车之上,自己也是下意识的准备翻身上马,准备先回到大楚军营之中再说。   奈何楚清菱出事之后,对慕流苏便是万分依赖,如今见着慕流苏翻身上马,她自己却要一人进入马车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些许的情绪,瞬间也是又开始崩裂开来,也是一刹便凄厉至极的开口喊道:“流苏哥哥,清菱要与你一起,流苏哥哥你不要扔下清菱!流苏哥哥!”   喊到最后的时候,楚清菱声音之中便又是到了明显的哭腔,看那样子,俨然是万分不安。   慕流苏:“……”   慕流苏已然认定了这件事情必然是谢瑶花动的手无疑了,所以她如今也是彻底做好了准备,打算直接骑马先行回了大楚军营之中,直接带人去攻打北燕城池了。   毕竟慕流苏先前虽然将自己手中的大楚兵权悉数交到了沈芝兰和颜繁之的手上,但是如今楚清菱出了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是难辞其咎的。   总归无论如何,慕流苏如今都不可能继续在那苍虚雪山之上等着弦音安然归来了,为今之计,回大楚军营之中已然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既然只能回了大楚军营之中,那么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攻下北燕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瑶花经过华洲城一战之后,必当也是受了极大的反噬,暂时没有再战之力,至于燕离歌,又无缘无故跑到了云和寺庙之中,至今未曾传来半分消息,整个北燕上下,也是对这位太子殿下议论纷纷,然而一直到现在,却都未曾传来燕离歌的消息。   总归没了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北燕江山气数已尽,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只剩下那个传闻之中惊艳至极的北燕摄政王了。   可惜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自从前些日子派出了燕离歌出战晋州城之后,便是又再次进入了闭关状态,时至今日也未曾出关,总而言之,这的确是个攻打北燕皇宫的大好时机。   所以慕流苏也是一心想着,赶紧趁此机会那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齐齐解决了的好,届时,待着北燕这边战事已定之后,想来弦音是时候从那苍虚雪山之上痊愈归来了。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这世界便也是再也无人能够威胁他的安全半分了。   慕流苏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完毕了,却是未曾想到如今楚清菱又是这般伤心哭泣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不得不心软下来。   总归从这个地方回大楚军营之中这路线慕流苏已经行过一次,已经是是熟悉之极,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为今之计,还是楚清菱的安危最为重要了。   慕流苏思及如此,便也是果断放弃了自己打算先行驾马赶回军中的打算,转身跟着楚清菱一起进了早已经备好的马车之中。   楚清菱方才还带了几分哭腔的声音顿时便是消散干净,整个人也是立马安静下来,变得乖巧之极,脸上的畏惧之色和恐惧之意也是淡漠了许多,转而化作了傻乎乎的笑意,她用手紧紧的抱着慕流苏的胳膊,也是半点不再闹腾了。   一越见楚清菱如今的状态,一张英俊面容之上也是浮现出些许苦涩之意,但是很快便又转为了一抹欣慰之色,虽然打从心底来说,他并不愿意见自己心仪之人与其余男子如此亲近的样子,但是总归楚清菱如今这个状态,比起最初他见到的样子情绪要稳定得多了。   只要楚清菱不再若之前那般绝望无助,变成一副恐惧至极的的样子,他便也就不再奢求更多了。   ……   一行人当真是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往大楚军营之中赶了回去,半路之上,自然也是与急急赶来的风岭汇合了。   风岭在见着安然归来的慕流苏的时候,脸上也是明显的有些欣慰之意,当初他被慕流苏留在大楚军营之中并没有半点挣扎,并非是因为他真的愿意在拉大楚军营之中安然待着,无非是觉得,如果他真的失去了苍虚雪山之上,眼睁睁的看见了慕流苏用那他甚至以命换命的方式去就知弦音的一幕,自己必然会承受不住罢了。   因为自从慕流苏在神医谷说了他要去寻找灵空大师的话之后,风岭就已经知晓慕流苏对姬弦音的执念之深了,他断然是拦不住慕流苏的。   所以,与其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慕流苏为了姬弦音而主动送命,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   好在慕流苏并没有让他失望,总归还是安然归来了,青花在而且传信自己来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提及了慕流苏已经寻到了灵空大师替姬弦音医治的事情了,所以他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毕竟在风岭看来,只要姬弦音这边没了什么意外,慕流苏自己的安危,便也有了保障了。   见着慕流苏无碍之后,风岭便是开始安心处理起楚清菱的事情了。毕竟还是天下颇负盛名的鬼手圣医,虽然她在姬弦音的寒极之症上尚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对于其他病症,风岭当真是医术无双的。   在替楚清菱把过脉之后,风岭也是立马开了不少的药物,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复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虽然她的情绪仍旧是有些低落,整个人也是时不时的也是陷入一种眼神空洞的状态之中,但是到底不会有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状态了。   看楚清菱如今的样子,除了懵懂了一些,似乎是与遭遇意外之前的状态也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异样之处了,只唯一的一个变化很明显的地方,那就是她对于慕流苏的态度,当真是越发黏人了一些。   ☆、第一百七十六章回营   简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巴不得与慕流苏待在在一起,本来一直慕流苏以往的性子,应当是极不愿意的,偏生楚清菱如今出了事情,慕流苏又不忍心太过推拒,只能任由着楚清菱娇蛮任性的黏着她了。   青花和青鱼起初还能忍受一二,但是后面见着楚清菱丝毫不知收敛反而还越发缠绕成慕流苏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了些许恼怒,想着自家主子事情那么多,难不成啥都不做就陪着她一个小丫头做她的心灵港湾不成。   只是看着主子顾及着这么个堂堂大楚公主出了那样的事情,一心护着,青花和青鱼也就只能将满心的不满憋在心中不再发作了。   至于大楚暗卫这边的人,虽然对于楚清菱这般每日每夜的黏着慕流苏也是万般不满,但是到底楚清菱如今这个情况他们也不好多说,只能是万般纵容着。   而楚清菱和慕流苏在一起的时候,脸上至少还能带着些许纯净无邪的笑意,大楚暗卫见状,心中也是感到欣慰至极。   毕竟这都已经出了那样的事情,楚清菱目前状态还算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几日之后,终于是磕磕盼盼的抵达了北燕福州城。   慕流苏带着姬弦音离开华洲城前往苍溪虚雪山之上求医的这几日之间,沈芝兰和颜繁之带领着大楚军队,并没有过多的休整,而是选择乘胜追击,不过三日时间便是带领着大楚军队又攻打下了一座北燕城池,也便是如今的福州城,在战胜之后,大楚军队便是从华洲城迁到了这里来了。   对于慕流苏归来的事情,大楚军队之中众人不仅没有半分异议,反而还要举军欢呼,尤其是整个镇北军,在听闻慕流苏安然归来的消息之后,甚至是自发到了福州城城门之外一里的地方,夹道相迎。   虽然慕流苏之前已经是决定放下整个大楚军营之中的所有军权,并且是万分决然的交给了沈芝兰和颜繁之去处理,但实际上经过这些日子的北燕边疆之战,慕流苏在他们心目之中的威望早已经胜过了万千,完全就是整个军队之中的核心人物。   这样的人,一旦离去,必然是举军待归,而一旦归来,必然便是万军相迎。   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听闻流苏归来的消息也是万分欣喜,毕竟他们最初就没有打算同意慕流苏将那些军权交到他们手上,而他们也是知晓,慕流苏之前带着姬弦音离开,的确是有着以命换命的凶险的。   当然,这是颜繁之一人的想法,沈芝兰心中倒是放心不少,毕竟他当初去过苍虚山之上,亲眼见着了灵空大师一面,也是知晓那位得道高人虽然性子有些不太正经,但是到底不是一个为难小辈之人。   更何况如今这个小辈,还是他当初费尽心思救下之人,是整个天下之中,唯一一个通过他的方法重生归来之人呢。   所以沈芝兰也是知晓灵空大师是断然不会为难流苏的,至于之前的那一生病症应当如何治愈,沈芝兰的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   当初流苏是因为已经断了气息,所以姬弦音才会不得不耗费了那般多的心血将人救下来的事,而姬弦音如今这幅状况,虽然看上去凶险致命,但是说起来也不过只是音杀之术反噬之后寒气入体的表现罢了。   最重要的是,沈芝兰两年之前见着灵空大师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灵空大师在现在沿着解决寒毒之症的法子了。   如今两年时间过去,沈芝兰其实心中已经断定灵空大师必然已经是想出了解决这寒疾之症的法子的。   这也是为何他在知晓流苏选择用以命换命的方法去救治姬弦音之后,仍旧那般放心至极的让慕流苏前往苍虚雪山之上去了。   不过放心是一回事,但是这天底之下,万般事情都是讲究一个万一的,所以即便是沈芝兰心中认定灵空大师应当已经是想出了救治姬弦音的法子,但是到底还是颇为担心慕流苏的安危。   如今终于是见着慕流苏安然归来了,他心中说不欢喜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整个大楚军营之中,一刹便是由先前的慕流苏离去的低沉氛围,转而化作了满心欢喜,若非是大楚军营之中因为慕流苏之前的决定,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军妓一类人的存在,只怕早已经是夜夜笙歌,欢呼起来了。   慕流苏抵达大楚军营之中的时候,与颜繁之、菘蓝,还有大楚军队之中的诸多将士寒暄一番之后,率先便是朝着沈芝兰行去,因为在苍虚雪山只上,慕流苏已经通过灵空大师所言,认定了沈芝兰便是当初以命换命,救下自己性命之人,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也是迫切的想要寻了沈芝兰致谢。   沈芝兰依旧是一身紫色华服,衣襟和衣摆之上精细复杂的鱼鳞纹刺绣波光滟滟,像是为沈芝兰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华美的光晕。   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隐约愣住了,按理来说,那沈芝兰这般风华无双的少年,她但凡是见过那么一面,哪怕是没有什么交集,也必然是印象极为深刻,不可能轻易忘怀的。   可是她使劲回忆了自己上一世在北燕之中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少年人物,却是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在北燕之中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了沈芝兰。   可沈芝兰那般肯定至极的说她与他曾是故人身份,那个样子当然不像是在作假的。   而且,若非他们不是沈芝兰口中的故人身份的话,沈芝兰也是万万不可能千里迢迢来到这所谓的苍虚雪山之上,只为了救下自己的性命的。   况且灵空大师此次救治弦音的时候,她虽然并没有如同传闻那般付出什么以命换命的代价,但是看灵空大师的言语,当初为了救下自己,沈芝兰的确是受了苍虚雪山之寒,受了阵法隧道之苦,承了冰柱穿体之痛,又废了一个甲子的武功,折损了十年寿命,是更还付出了不入轮回的代价。   总而言之,能够为了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付出这么多,若单单说是一个故人,都显得有些太过牵强了一些,必然是有什么亲近至极的关系,才会做到如此程度才对。   倘若自己的两位哥哥能够为自己做到这些,慕流苏自然是万分相信,还有弦音,这个曾经为他挡了万箭穿心之痛之人,为自己做到这些,慕流苏也万分相信。   可是这人是沈芝兰啊,记忆之中素来与她没什么交集之人,为何会为了救下自己,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呢?   不过只是须臾时间,慕流苏心中便是想了许多,心中也是万分纠结,想着自己应当如何开口去询问沈芝兰这件事情。   然而等慕流苏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开口问出来的时候,沈芝兰却是忽而皱了皱好看的眉,对着慕流苏轻声问道。   “芝兰听闻清菱公主出了事情,北燕之中更是有人在大肆散布这则消息,芝兰命人将消息拦截了些许时日,但是自古以来,最拦不住的便是留言,想来这个法子也不能长久,只怕不过三日时间,这个消息便是足够传遍整个天下了。所以芝兰也是特意请问将军一句,不知将军接下来是何打算?”   到底是沈芝兰这话题来得太快,慕流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一时之间也是噎在了喉咙之中。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慕流苏面容之上的便是越发古怪一些了。   楚清菱遭遇不测,清白尽失的事情发生之后,慕流苏也是试图想要动用荆棘门的人去拦截住这些消息,但是因为从苍虚雪山之上传出消息的时辰已经太晚了,所以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慕流苏心中认定这件事情是谢瑶花出手,所以也是想到了谢瑶花,必然会大肆宣传这件事情的。   如今荆棘门拦不住这个消息,慕流苏还在担心舆论发酵之后,楚清菱会陷入怎样一阵口诛笔伐之中,然而让慕流苏感到意外的是,荆棘门中却是很快传来,说是楚清菱这件事情的言论,已经有人出手控制住了,暂时不会传了出去。   当时慕流苏便是在想,会不会是音杀阁之中的人出手控制了这个消息,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弦音在北燕之中的人手云破已经是跟着一起上了苍虚雪山之上了。   云破知道这个消息甚至是比自己都知道的晚,根本就是没有时间控制这件事情的,所以如此看来,只能是其他之人了。   当时慕流苏也是在好奇,心中想着这所谓的其他之人会不会是颜繁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会使沈芝兰。   如此迅速至极的控制住了楚清菱出事儿的言论,不得不说是沈芝兰这一个法子,既是保住了楚清菱的名誉,又是给了自己一件处理这件事情的缓冲时间。   至少他如今已经回到了大楚军营之中,顺利接回了军中大权,那么整个朝廷,即便当真是有那些弹劾之言,总归还是得顾及顾及她手中的兵权。   如今正是燕楚一战的关键时期,慕流苏就不相信元宗帝那般意图吞并北燕的雄心性子,还能不顾青红皂白,不查事情前后因果,反而是直接罢免了自己这个少年将军不成。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倘若是在自己未回到处军营之中就已经传了出去的话,对她的影响确是极为不利的,但是沈芝兰偏生是恰是时机的出手控制住了这些言论,让她安然回了大楚军中,无益于便是再次帮了慕流苏一个大忙。   见着沈芝兰面容之上的关心神色,慕流苏心中便是越发复杂了些许。   因为她这才恍惚发现,沈芝兰的确是无形之中帮了她太多东西,有的东西她已经知道,但是有的东西,她还不知道,总归无论如何,沈芝兰都是对她万般照顾的。   一时之间,慕流苏原本酝酿了满腔的话,最终竟然是不知从何说起,隔了半晌,也就只能憋出了一句:“多谢沈相出手相助”。   大抵是慕流苏这面容之上的小情绪也太过醒目了一些,沈芝兰看的也是颇有一些兴味十足,毕竟他从来都是见着流苏沉稳至极的样子,倒是很少见着慕流苏如今这般似乎有无数话要说,但是到了最后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听着慕流苏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感谢之言,沈芝兰也是下意识的将微微皱起的眉头疏散开来,唇角勾出了一抹清浅笑意:“镇北将军不用谢过芝兰,毕竟是我大楚公主的声誉,出手拦截下来,自当也是芝兰应做之事。”   一直站在沈芝兰身后的的白鹄,听着沈芝兰如此言语,唇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些许,也不知晓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身为大楚右相的责任之感了。   楚清菱作为自家主子的情敌,那般没日没夜的缠着镇北将军,甚至都已经从大楚皇宫之中追到这北燕边疆之地来了。   当初自家主子可是恨不得将楚清菱整个人赶回去,若非是见着了太子殿下的令牌,顾及着些许皇族的脸面,自家主子才不可能带着这么一个烦人至极的公主殿下来了这大楚军营之中。   虽说依着主子的脾性,对于大楚公主遭遇不测的事情,还不至于抱以幸灾乐祸的心态,但是要让自家主子为了一个公主殿下的声誉,去动用自己手底下埋藏在北燕之中多年的势力,只为了拦截一个破消息,根本就无异于是在异想天开。更何况,若非是为了镇北将军的安危,为了让镇北将军免于遭受是非言论,并且能够拖住些许时间,让镇北将军想出应对之策,主子才不可能会动用了自己手底下的势力呢。   白鹄虽然一直在心中腹诽着,但是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毕竟沈芝兰终归还是自家主子,他总归是不能去拆了自家主子的台的。   更何况如今沈芝兰不曾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告知镇北将军,让镇北将军感动些许,白鹄心中也是满意至极的。   毕竟打从心底而言,白鹄可不愿意见着自家主子当真成了一个断袖之辟,平白让自家老夫人伤了心,好在如今荣华世子已经是有了救治,不会有什么性命大碍,看样子自家主子还是没什么机会了。   得亏了白鹄只是在心中腹诽,并没有将自己的心里想法说出来,否则若是让沈芝兰知晓自己的手下,竟然不曾帮助自己这个主子,反而还一直妄图坏了自己的桃花,只怕白鹄早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然后逐出沈府了。   慕流苏此时此刻倒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沈芝兰和白鹄之间的互动,毕竟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在困惑着沈芝兰为何会这般尽心尽力帮衬自己的事情,如今一听沈芝兰说是为了楚清菱的声誉才会帮衬着出手拦截了这个消息,她心中也是安心了不少。   毕竟若是此次沈芝兰也是为了自己而主动出手的话,那她欠了沈芝兰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上一世,她便已经欠了弦音,如今这一世,单单只是弦音一人的恩情,她都已经还不清了,若是再加上一个沈芝兰,那慕流苏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做好了。   “哪怕沈相如今是为了永宁公主才帮衬流苏,但总归这份恩情,流苏记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乘胜追击   本来慕流苏心中已经是有了千万种想法,甚至是在下了苍虚雪山之前,心中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沈芝兰与自己当年之事问清楚的。   可是如今见着沈芝兰这般帮衬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慕流苏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因为慕流苏心中虽然不愿意欠下沈芝兰的许多人情,但是她自己也知晓,这人情欠下便是欠下了,无论如何也是抹不去的。   如今弦音尚未完全治愈,许多事情未曾弄清楚,慕流苏心中也是害怕自己与沈芝兰当年的旧事会牵扯出更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终究还是只能去保持沉默了。   再加上如今楚清菱出了这样的事情,单单是为了楚清菱,这燕楚一战的事情,慕流苏便是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所以为了军中大局,慕流苏如今也是只能先沉默下来了。   斟酌些许之后,流苏也是彻底打消了将当年之事与沈芝兰弄清楚的念头,反而是一同与沈芝兰商量起了如何处理楚清菱这件事情的办法。   “永宁公主无故在苍溪雪山附近能受了这般侮辱,自然不可能是偶然事件,必当是有人暗中操纵。而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想再去开脱解释自然是没有意义的,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去查明真相,然后将真凶揪出   来惩治一番了。”   这倒不是一件难事,毕竟慕流苏心中已经认定此人必然是谢瑶花无疑了,而且慕流苏也相信,依着沈芝兰的心性能力,必然也是不难猜出这件事情是与谢瑶花脱不了干系的。   当初华洲城战败之后,谢瑶花虽然狼狈而逃,但是她素来不是个能够轻易吃亏之人,这次平白在大楚军营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就这么离去了,她若是不捣乱,那才是不正常了。   再说了,如今谢瑶花已经确认两年之前被她陷害致死的慕流苏还活着,必然也是对苍虚学山之上灵空大师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之   说再无半分质疑之心。   再加上慕流苏当真已经去了苍虚雪山,而楚清菱你偏偏又孤身一人逃出了大楚军营之中追着去了,谢瑶花有些许安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倘若是楚清菱在这苍虚雪山附近遭遇了不测的话,这笔账必然是算不到她谢瑶花的头上的,而是最终要算到她慕流苏的头上的。   “所以如今这北燕皇宫,你是打算多久攻下来?”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说话当真是一件万分愉快而又享受的事情,慕流苏根本不用多费口舌,沈芝兰便是轻而易举的只看出了慕流苏心中所想,也是径直便是问她什么时候   去准备攻城的事件了。   “如今北燕五大军都之中的华洲城,晋州城,蒲州城,还有福州城,四座城池如今都已经是大楚的囊中之物,而时至今日,北燕太子那边仍旧是处于一个失踪状态,除了那个神秘至极的北燕摄政王之外,北燕已经是气数将尽,再无回天之力了。”   慕流苏听着沈芝兰将如今的燕楚两国局面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是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   “沈相大人说都没有错,如今北燕这边已经是再无再战之力,至于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如今一人受了重创,一人失踪难寻不知去向。的确是攻打北燕城池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我此次回京之来,也是并不打算再做任何休整,待今晚诸位将领商量好计策之后,明日便是准备直接攻入北燕皇宫的事情便是。”   毕竟如今北燕的五大军都已然毁灭殆尽,只除了一座仅剩的北燕燕京,北燕这边早就已经是是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的确也是时候一举攻下了。   这也是为何当初慕流苏提出将手中军权悉数交到颜繁之和沈芝兰二人手中的时候,为何那些个大楚战士们会是那般反应激烈认为太过可惜了的反应的原因。   毕竟眼看着千古功名都快落到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手上了,她却是为了区区一个荣华世子,就将这中莫大的功劳拱手让人,未免也太过可惜了一些。   况且大楚军队之中的人,跟在慕流苏身边已经几个月,差不多已经是接近半年时间了,就这么突然离去,要说心中没有半点不   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起初他们还觉得慕流苏这样的事情太过草率了一些,但是因为素来都知晓镇北将军慕流苏和荣华世子二人之间的确是绯色桃闻不少,房间流传他们二人“伉俪情深”的言论也极多,所以他们身为局外之人,也是终究没有来得及劝说出口。   不过好在如今慕流苏归来了,又已经下定决心要重新带着他们这些人前往北燕皇宫之中进行燕楚两国之间的最后决战,这些个大群将士们也是觉得自己心中的夙愿,算是得到一个圆满结果了。   当日夜里,慕流苏便是紧急召开了一个军中会议,将大楚军营之中的诸多副将和谋士中队悉数召集到了福州城的城主府邸之中,在议事厅之中商量起了燕楚两国之间的最后决战之事儿。   当日夜里,整个议事厅之中烛火通明,火光亮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了接近天明时分,人才悉数散去。   ……   其实对于大楚军队在继着拿下福州城一战之后不做过多修整便是再次对北燕军队展开了进攻一事儿,在天下人的眼中都算不得太过突兀,毕竟大楚军队和北境宋家军队一直以来都处于战战告捷的状态,反而是北燕军队一直是节节溃败。   说也惭愧,当初天下人都颇为看好这北燕军队,认为大楚在北境这边兵力不足,根本不足以抵抗北燕这边的军队人马。   谁曾想到,这之后的事情竟然会发展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呢?   自从燕楚两国战事儿拉开序幕开战以来,北燕这边竟然是一场胜绩都未曾拿下,哪怕是一场极小小的胜仗之事儿都没有。   反而是一直以来颇不被人看好的大楚军队这边,今年拿下了不少胜仗,而且无一不是以少胜多的局面,赢得当真是漂亮至极,根本让人无法置喙半分。   仅仅是凭着三万镇北军的人马,还有北境宋家军队的那几万人,便是将北燕军队这边的几十万兵马悉数击溃,有的已经是收入大军麾下,有的则是悉数殆灭。   大楚军队这边甚至没有派出任何军队过来支援,只是派出了一个大楚右相在后期过来进行监战,便是拿下了如此好的战绩,更是一战成名,将镇北军这一支当初被天下人耻笑的东郊校尉营军队,塑造成了一支神勇至极的天下奇军。   总之,时至今日,已经是再也无人能够轻视大楚国力半分,更是无人胆敢轻视,这个当初便已经凭借秦楚一战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如今大楚军队乘胜追击,一番攻势。竟然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场进攻都还要越发猛烈了一些,不过只是几日时间,慕流苏便是带领着大楚军队已经接连攻下了大大小小不少城池,江北燕的诸多城池悉数都划入到了大楚的版图之中。   如今大楚军队这边来势汹汹,也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直直对着北燕帝都燕京直击而去了。   一时之间,因为极为信任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太过担心,反而是还有心情在北燕帝皇宫之中笙箫歌舞,通宵达旦寻欢作乐的北燕皇帝,也是立马陷入了慌乱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云和寺庙   北燕皇帝起初因为太子失踪之事发了好大一顿火,但是他尚且还未来得及将人寻到便是传来了大楚军队兵临城下的消息。一时之间,北燕皇帝也是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之中,即日便是按捺不住行动了,领着一众人到了北燕摄政王的扶苏宫门前,亲自以帝王之身,邀请北燕摄政王出宫商量对策。   然而即便北燕皇帝帝王之身亲自迎请,然而扶苏宫的那位正主儿却是依旧未曾出来,倒是摄政王殿下身边的近侍月初最后道了一句:“陛下无需着急,殿下此次闭关,便是在修炼大成之法,待功成之后,即便是大楚那边有着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殿下也依旧能够稳下战局。”   北燕皇帝以帝王之身率领百官亲自相迎,然而见着这位摄政王殿下竟然是如此不识时务的不曾出宫来,本来还带了些许火气,如今一听近侍月初这番话,北燕皇帝心中的火气顿时也是消散干净了。   毕竟如今谢瑶花战败而归,重伤也就罢了,偏生还弄得这般臭名昭著,让他完全不敢再动用此人便惹起了百姓群怨,而燕离歌这个该死的北燕太子,此时此刻也不知跑到哪里失踪了,这么些许时日都寻不着半分人影。   北燕皇帝提起燕离歌便是满心的火气,要知道,当初燕离歌可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又颇不得宠宫婢庶子罢了,若非是得了自己的青睐,他燕离歌何德何能能够坐上这太子之位。   可是如今他竟然是半分不知珍惜,好不容易得了莫大军权,竟然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到一个女人手上,平白离开了疆场之地,可当真是是厉害之极。   很显然,如今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都已经半分靠不上了,所以北燕皇帝心中也是知晓,这位摄政王殿下如今已经是他要护住这北燕江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愚蠢到再去得罪此人,再说了,人家身旁的近侍都已经说了,他如今不曾出关,是因为正在修炼,并非是故意避而不见。   看样子这摄政王修炼的似乎还是什么盖世的神功,否则这近侍也不可能有如此底气,能够说出即便是大楚军队的千军万马兵临城下,他家主子也同样是能够稳定战局的话来。   思及如此,北燕皇帝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毕竟这位摄政王殿下自上任以来,的确是为他排忧解难,做了不少事情,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哪怕是朝廷之中再无人可用,他也断然不会让这么一个年轻至极的少年郎做了摄政王殿下的。   好在这位摄政王殿下也是从未让他失望过,也是在上任之后的短短时间之内,就让北燕摄政王之名名动天下。   大楚那边有一个年轻左相沈芝兰,又有一个英勇无畏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可他北燕这边除了一个太子燕离歌之外,也仍旧有一位一人压千军的北燕摄政王。   再三确认了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大功修成的时间不需要太久,并且一定会在大楚军队攻进燕京的时候出现之后,北燕皇帝便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扶苏宫去了。   不过北燕皇帝虽然颇有些自信自己能够高枕无忧了,但是因为如今战况紧急的原因,到底还是没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继续寻欢作乐,把酒寻欢了。   而接下来,扶苏宫那边的摄政王殿下又是传出了不少建议,大抵的意思便是告诉北燕皇帝,让他不要太过慌乱,也不用太过耗费军力去抵抗,而是让那些个北燕军人选择养精蓄锐,并且不要再有过多的拦截动作,而是只管让那些个大楚军队之人悉数进入到燕京之中。   到时候等着慕流苏带领着大楚军队悉数进入燕京之后,他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一举拿下便可。   北燕皇帝越听越觉得此法可行,当真是半点没有怀疑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主意。   毕竟在北燕皇帝看来,他对扶苏宫的这位可的确称得上是如此荣宠之极,终归这位少年摄政王根本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将整个北燕覆灭之后,成为大楚的阶下囚的。   所以北燕皇帝也是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衬着他,挽救着北燕社稷,成为北燕之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北燕百姓心目之中景仰之极的大功臣的。   北燕皇帝对这位摄政王殿下如此深信不疑,当真就这么传达了命令,让北燕大军在对上大楚军队的时候,不要去做太多的奋力抵抗,而是让他们顺利至极的往北燕燕京城池逼近。   不得不说慕流苏当真也没有辜负了这北燕皇帝的期望,就在北燕皇帝盼着他们赶紧进来燕京之中,然后好好看着慕流苏被一网打尽的时候,慕流苏当真便是势如破竹一般的齐齐攻城而进。   依着慕流苏手下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行军作战的速度和能力,只怕最多是不过三日时间,大楚军队便当真可以当真便是快要逼近北燕燕京城池了。   ……   昏暗至极的暗室之中,堪堪摆了一大堆可怖至极的刑具,倒刺鞭,铁索链齐刷刷的挂在墙面之上,屋子之中甚至还有着烧红的铁炭,赫然便是动用烙刑的可怖刑具。   “啊!不要啊!不要啊……救命!救命……殿下饶命……”   昏暗至极的密室之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又一阵又一阵的烙刑刑具落在人的肉体上之后发出的“噗呲”声音,伴随着凄厉至极的女子哀嚎声音,响彻在整个云和寺庙的上空。   那声音尖锐又可怖,当真便是如同女鬼哀嚎一般,单单是听着便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随手将自己手中夹着的一块红得发亮,因为方才烫及人体皮肤,所以此时此刻还情不自禁的释放着一股子烧焦味道的铁碳长火钳取下来,径直扔回了火炉之中,燕离歌眉眼寒凉,已然是毫无半分情绪。   听着秋华如今的呼救声音,燕离歌这才讽刺至极的勾了勾唇,冷声笑道“秋华,你大可继续嘴硬下去,本太子如今哪儿也不会去,可是有的是时间陪着你这个贱人唠嗑说话。”   被燕离歌困在密室之中的秋华,因为承受了如此严重的刑法,眉眼之中已经是带了万般浓烈至极的恐惧之色了。   哦,不对,如今秋华已经是看不出任何眉眼了,原本还颇为秀气,真真是透着几分妩媚的一张面容,此时此刻布满了烫伤的痕迹,整张脸上,竟然是毫无半分好处,完全就是一个脸被大火烧过了的丑八怪一般。   秋华的眉毛也是一根没有剩下,悉数被烧了个乱七八糟,一张脸上,唯一能够入目的,便是那一双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一股子狐媚气息的眸子了。   若非是燕离歌想要将这一双眸子特意留给秋华,让她见见自己狼狈至极的模样,只怕早就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了,而如今燕离歌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脾气与此人多费口舌,毕竟任谁都能看出来,燕离歌如今的目的就是在于撬开秋华的嘴。   秋华凄厉至极的哀嚎惨叫一番之后,心中也是一阵气急,也是差点便是想要将谢瑶花的名字说出来,然后再破口大骂一顿了。   毕竟如今她所承受的这些刑法痛苦,其实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于谢瑶花做下的事情,当初若不是谢瑶花设计陷害了那位北燕女相,他们又何必装成北燕女相的模样,只为了混过燕离歌的耳目呢?   如今事情被拆穿,燕离歌恼羞成怒,可想而知后果该是多么严重,偏生谢瑶花此时此刻算盘倒是打的极想,反而是将一切罪责都推脱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此刻,秋华心中早就已经是将谢瑶花恨的不得了了,偏生谢瑶花在她身体之内种下了巫蛊之毒,但凡是自己胆敢背叛她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来,谢瑶花必定会当场催发她体内蛊毒,到时候她的下场,也决然不会比现在轻松到哪里去。   可是虽然谢瑶花的蛊毒不轻松,但如今她这一番鬼样子,也同样是极为凄惨啊,刚才燕离歌执行了方才那一轮刑法之后,秋华心中便是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这件事情,总算是翻篇了,总算是可以消停那么一会儿了。   可是谁曾想到,燕离歌在亲手执行完刑法之后,竟然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他有的是时间与她在这慢慢唠嗑的话,这不是明摆着是在说燕离歌即便是不要了那北燕军中军权,也一定要在此处磨着她说出当年的事情真相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秋华便是忍不住的浑身一颤,他之所以能够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除了是因为谢瑶花在她体内种下的蛊毒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觉得燕离歌应当很快便会离开云和寺庙之处,重新回到北燕疆场之上与慕流苏再次应战。   然而如今燕离歌这句话,却是彻彻底底粉碎了秋华心中的想法。   一想到自己还要被燕离歌折磨无数时日,秋华便是浑身发抖,如今他已经是被燕离歌毁了面容了,浑身上下也是没有一处好的,全是伤痕累累,若是再任由着他这般折磨下去,自己的性命不交代在此处,那便当真是奇了怪了。   别说这里是什么云和寺庙,燕离歌眼中可没有这些佛门圣地的忌讳,但凡是他要杀的人,哪怕是北燕皇帝,要保证他也是暗中一定能够将人除了去。   这些年来,秋华虽然一直跟在谢瑶花身边做事,但是对于这位北燕太子的脾性,秋华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此时此刻,秋华只觉得自己头脑发晕,差点晕厥过去,毕竟倘若是燕离歌真的一直留在此处的话,可以说她的确是是永无再见天日之时了。   秋华头脑一片发晕的时候,便听得密室之外忽而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燕卫军,对着燕离歌便是单膝下跪道。   “殿下,宫里的人马已经到了云和寺门之外不足三里的距离了,想来很快便是能够寻到殿下你的踪迹了。”   燕离歌闻言,这才隐约将视线从秋华身上收回来,他的面容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寒凉刺激的样子,一直都是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此时此刻见着燕卫军急急忙忙进来通报的样子,他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颇为懒散的坐回紫金梨花镶嵌木制太师椅上,燕离歌的五指颇为随意又有颇有几分节奏的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面容之上也是忽而勾出一抹寒凉笑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心凉   “倒是想不到父皇竟然是这么快就寻到云和寺庙之中来了,难不成当年流苏之事儿,其实父皇也是隐约知晓些什么不成?”   燕离歌这般自顾自的与自己说话,旁人自然是不敢插嘴半分,只能是直愣愣的看着。   毕竟燕卫军的人都知晓,自从燕离歌当初从那北燕边疆之地晋州城的地方回来之后,发现只有云和寺庙之中,他一心守护和珍藏了两年之久的“苏苏”姑娘,原来并非是他们燕卫军的主子,寂家千金流苏小姐的时候,燕离歌整个人的情绪便是一度处于了一个阴晴不定的状态之中。   燕离歌那般信任秋华,所以才会将秋华这个当初带着他们燕卫军之主的女相身边,让她负责照顾和帮衬女相起居。   然而谁曾想到,这秋华姑娘竟然也是个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原来当初她从望城之地带回来的人,并非是什么女相大人,而是真的只是一个冒牌货。   燕卫军的人心中也是愤怒之极,毕竟若非是先前太子殿下觉察到了镇北军那边的异样,他们根本不会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一直以为在云和寺庙之中静养着身子的人,并非是他们自家主子,反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若非是回来的时候不曾见着正主所在,知晓事情出了端倪,只怕他们到现在都还仍旧被蒙在鼓里,半分不曾知晓呢。   如今这件事情得到认证,而事情原委他们都还不清楚,所以这一件他们不知晓的事情,理所应当的确是该从秋华的嘴里撬出来无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燕离歌自从在北燕边疆之地回来之后,这些日子也是半分没有闲着,整日里便是想着如何换着花样儿去折磨这位明知道那人是个冒牌货,却还一直辛辛苦苦瞒了他两年之久的秋华。   其实燕离歌在知晓云和寺庙之中失踪的这位“女相大人”是冒牌货之后,起初也是一度压抑不住情绪,想要立马回到北燕边疆之地,寻找慕流苏去的。   毕竟通过他们之前的那一场交锋,以及慕流苏身上时不时体现出来的和当初寂流苏无二的小动作,还有她那一双澄澈至极的眸子,都让燕离歌心中已经万分肯定,慕流苏就是他的流苏无疑了。   但是很快,燕离歌又是冷静下来,因为他心中也是立马回忆起来流苏在北燕边疆之地,对他的诸多反应,明显是将他当做了仇人一般看待的,很显然,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流苏必然是误会他不少事情了,而流苏也一定不知晓,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对她都没有丝毫变心之意,甚至是从未想过要伤害于流苏,哪怕是当初她已经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性命堪忧无所救治,他也是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她救回来的。   更甚至在自己救活了“流苏”之后,燕离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已经惨遭满门抄斩事故的流苏自生自灭的想法,而是选择将她留在这云和寺庙之中,安心静养着身子,并且派了大批的燕卫军过来守护。   即便他后来才发现,原来他辛辛苦苦守护了两年之久的姑娘,并非是什么正主,而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冒牌货,但是总归他也是因为在心中将人认做了是流苏,才会这般对待她的。   为今之际,燕离歌也是觉得,流苏和自己之间,必定是存了千般万般的误会无疑了,否则当初晋州城的时候,流苏见着自己为何不仅没有半分欣喜,反而还带了满腔的冷漠和恨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凛然的杀意呢。   一想到当初关系那般亲密至极又互相信任至极的二人,如今竟然是带了几分杀意相向,燕离歌心中便是纠疼得厉害,自从他与流苏相识之后,他整颗心便是被流苏装满,从未有过半分异举之心。   这两年以来,他也是一只将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当作流苏,万般呵护备至,可谁曾想到,两年来的时间,他竟然只是呵护了一个冒牌货的,而且这个冒牌货还极有可能便是当初陷害流苏之人,一想到这里,燕离歌便是浑身发凉。   他和流苏之间,竟然是生生错过了两年时间。   整整两年的时间了,她在北燕,他在大楚。   他在大楚的时候,位居流苏当年亲手将她捧上的太子之位,尊贵至极,不曾受了半分苦楚,可流苏呢?这两年在做什么呢?   两年之前,流苏在大楚南境边疆之地,与南秦秦誉浴血奋战,两年之后,流苏又在这北燕边疆之地,与他的北燕大军两军相交,执剑相向。   若非是受了极大的伤害,若非是当初满门抄斩的事情,给流苏带去了莫大的心理阴影,燕离歌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相信,流苏竟然是舍得对北燕的这些将士们挥刀相向,率领着大楚的千军万马,乘着大楚的铁骑,只为了要踏破他这北燕的土地。   可是时至今日,燕离歌竟然是说不出一句怪罪流苏的话来了。   因为他至今仍旧是记得,流苏当初到底是受过如何大的重创,才会在望城之中便是差点折损过去,而他救回来的那个人,竟然不是流苏,只是一个冒牌货,那么真正的流苏,必然已经是遭受了莫大的不幸了。   燕离歌甚至不敢去想,当初流苏受到那般重创,而是危及性命,没有自己出手相助,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亦或者说,流苏如今换了容颜,换了身份,其实并非是用了什么易容之术,而是真真正正的已经……死过一次了?   想起燕卫军先前告知他的流苏已经带着大楚荣华世子上了苍虚雪山之上,要以命换命救下急那大楚世子性命的消息,燕离歌心中便是一阵心焦,难不成当初流苏也是因为得了以命换命才得以重生归来的?   否则若非是如此,如今又当如何去解释她的容颜身份都已经悉数换了的事情呢?   倘若是流苏当真已经是死过一次,之后又以命换命才得以重生归来的话,那么他当真是未曾替流苏做过半分有用的事情了,偏生他还为了保下那个冒牌货“流苏”的性命,亲自带着人去屠杀了寂家满门。   如此一来,流苏不知事情原委,只知晓自己命上望城,又知晓他屠杀了寂家马文文的事情,那么她这般怨恨于他,想来也是理   所应当了。   可笑又可气的是,他一直自诩那般爱慕流苏,可是居然是连云和寺庙之中的这个冒牌货都不曾辨认得出来。   而他真正爱慕着的流苏,却是因为他的一时大意,活生生的有一个女子蜕变成了男子,上了疆场之上,褪下红妆,穿上战甲,满腹仇恨归来。   与他……不死不休!   虽然这一切都还未曾证实,在燕离歌这边也都还隐约只是猜测,但是燕离歌自己心中自己都已经觉得这件事情必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燕离歌也是只能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冲动至极的直接寻找流苏,更不可能贸然的闯到流苏跟前,免得到时候再将两人之间的误会闹得更大,让流苏对他也没有半分忍耐之心。   所以燕离歌左思右想之后,还是觉得率先将当年的事情弄清楚,从秋华口中撬出一些当年事情的真相,然后再去寻找对策解决,争取能够一举在流苏跟前说清楚原委,去捋清楚这两年时间,他们之间所产生的种种误会,让流苏彻底明白,自己对她一直以来都是满怀一腔真情的。   也就是因为怀揣着这个期望,燕离歌才会拼命至极的去压抑着自己内心迫切想要见流苏一面的想法,才会选择留在这云和寺庙之中,整日里面对着一个此时此刻他心中厌恶至极,更是恨不得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的秋华,只为了从她口中撬出一个当年事情的真相。   只可惜这秋华的嘴当真是守得有些紧,即便是他已经消磨了这些日子,更是险些将自己的耐心都给消磨光了,秋华一个女子,虽然是每次都被折磨得哇哇乱叫,痛不欲生,但是到了最后,居然是忍得住没有吐出一句有用之话来。   好在燕离歌最为擅长心理战术,即便是自己心中已经对这件事情厌烦之至极,也不愿意表现出丝毫情绪来,更是分毫不愿意让苏华心中有所懈怠。   只是燕离歌心中也是知晓,即便是他再有耐力,但是总也不可能一直在这云和寺庙之中和这么一个女人消磨时间下去,当年之事,他一定要弄个清楚之,秋华之命,他也断然是不可能留着的。   当初策划了这一切,又害得流苏遭遇那般凄惨事情,更害得流苏与他之间产生了如此多误会之人,他都要一一揪出来,一个也会不放过。   燕离歌一边想着,眉眼之间的杀意也是越发浓郁了些许,而一侧的秋华,似乎也是有所感应一般的,在觉察到燕离歌这边有所动静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自己耸拉着的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皮掀了掀,下意识的朝着燕离歌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看可是不得了了,轻而易举便是将燕离歌满目的杀意彻底收入了眉眼之中,秋华本就已经吓得不轻的,如今更是好一阵魂飞魄散。   心中也是下意识的嘀咕着,谢瑶花不愿意让她将当年之事招供出来,也许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了,毕竟倘若要燕离歌知晓了,当初是因为他们策划了这件事情,害得北燕女相尸横乱葬岗的事情,只怕燕离歌更是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而她心中更为庆幸的是,幸好如今燕离歌尚且还不知晓她其实是瑶花郡主手底下的人物,否则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去招供什么东西了。   只要燕离歌知晓了她其实是瑶花郡主手底下的人物,那么顺藤摸瓜,从瑶花郡主的角度着手将事情查了下去,那么依着燕离歌的本事,必然也是早晚都会揪出当年的事情真相的。   虽然那个时候,谢瑶花的下场一定会比自己更加凄惨,但是秋华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倘若是自己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也许她能够与燕离歌交换个条件,让燕离歌护她一条性命,而她去告诉燕离歌当年之事。   可是当年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参与其中了,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说出来了。   秋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谁曾想到那边燕离歌却是忽而眉眼一动,扬声道:“来人,去将侏儒带上来”。   ☆、第一百八十章知晓   能正点下完一番命令之后秋华本来才平静下来的情绪,一时之间也是开始花入楼欢乐之中本来秋华一番想法过后,心中还颇有些庆幸,如今一听到燕离歌突然说要寻来侏儒,顿时便是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   侏儒也同样也是谢瑶花手底下的人物,自然也是对瑶花所做之事知晓得一清二楚的,可关键是这个该死的侏儒对她心存了爱慕之心,倘若是让他见着自己如今这幅模样,燕离歌又当着他的面对自己施了酷刑,那么那个愚蠢的侏儒必然是会轻易招供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秋华便是满心的惶恐至极,倘若是真的由着那个该死的侏儒将这些事情给抖出来了,别说是谢瑶花没有什么好下场,便是她秋华也必然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为今之际,秋华也只能期盼着那侏儒心中对谢瑶花下在他体内的巫蛊之毒有那么几分忌惮之心,不至于如此快的叛变了谢瑶花。   只可惜他的这一番期盼终究成了空想,因为侏儒此人,虽然的确是身子矮小面容丑陋,但是对她秋华的确是为怀了一颗真心的。   如今见着燕离歌对秋华动用了如此酷刑,成了这般样子,侏儒哪里还忍得住,自然是立马便将谢瑶花给供了出来。   当初谢瑶花如何在望城之中引发瘟疫之事,引得身为北燕女相的寂流苏过去救人,在其劳心之时,趁其不备在寂流苏体内下了巫蛊之术,让寂流苏短暂的散去武功,同时又是私自蒙混望城兵力,将当初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寂流苏当作是望城之敌,要让寂流苏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的事情一一被招供出来。   侏儒大抵也是知晓燕离歌并非是一个极好糊弄之人,又因为如今秋华在燕离歌的手上,他实在是不敢随意撒谎。   所以侏儒在说出了当年寂流苏是如何被谢瑶花陷害惨死的事情之后,之后也是将谢瑶花害死寂流苏之后害怕被燕离歌感觉到不对劲,所以立马动用了巫蛊之术中的换颜蛊,将自己装扮成慕流苏样子的事情悉数抖了出来。   前前后后的事情被交代得一清二楚,侏儒也是满心的绝望,毕竟蒙除了谢瑶花蒙混了燕离歌以外,他们两个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但是如今为了秋华的安危,他却是只能不得不如实招待出来了。   燕离歌听着侏儒招供的时候,一张面如已经冷寒到了极致,几乎可以低出墨汁来,浑身的杀意更是分毫不能收敛,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谢瑶花身前,让这个该死的女人杀之后快!   因为燕离歌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该死的秋华,竟然是谢瑶花手底下的人,谢瑶花这个当初虽然未曾被他放在眼中,但是在流苏心中却是一直被视为闺中密友的存在,原来竟然是个如此两面三刀,心思歹毒之人,他倒也当真是长了见识了。   原来流苏当年那般胸腔竟然是被谢瑶花害的,他就说以流苏那般高深的武功,哪怕是在劳心劳神,但是总归不会平白因病而终,且流苏身上受的伤痕也必然不是什么轻易假扮出来的,流苏当初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无疑了。   如此想来,应当便是流苏在武功散去之后,与那些个望城军队拼死奋战之后留下的莫大伤痕吧。   他想过千万种流苏当初出事的可能,也调查过了千万次这件事情的背后原因,奈何无论他如何去调查,都一直寻不到任何背后的踪迹。   如今它却是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流苏当初是因为中了巫蛊之毒,又被她一直以来万分信任的闺中密友谢瑶花给背叛了!   谢瑶花倒还知晓,他不是那般轻易能够糊弄出去的人,所以竟然是不惜动用换颜蛊,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也要假扮成流苏的样子,甚至只是为了瞒天过海,当真是好得很呢!   听完侏儒的话,燕离歌心中也是满心的杀气四泄,心中已经是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愤怒。   而今燕离歌也算是弄明白了,为何在晋州城的时候,流苏分明已经见着自己,但是却是不曾与他有过半分问好之态,反而是仍旧对他那般杀机相向的原因了。   因为时至今日,燕离歌终于是明白了流苏为何会这般厌恶自己了,因为在流苏心中,必然是以为当初对她执箭相向之人,就是自己无疑了了。   毕竟当初望城的那些个兵力,分明是在他的手底之下听从他的命令行事的,可偏生流苏看到的那一幕,却是望城将士们对着她刀剑相向,万箭相射,流苏自当是以为当初下令之人,是他燕离歌了。   原来他们之中一切的误会,都是谢瑶花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搞鬼!谢瑶花不仅是害死了流苏,如今竟然还假扮成了流苏的样子,平白得了他两年时间的眷顾。   好,真是好的很,以为他燕离歌当真是如此好糊弄不成?!   思及如此,燕离歌也满心都是杀气四泄,如今这云和寺庙,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现在他已经是弄清楚了当年事情真相,为今之计,他只想做两件事情,一件就是想要提流苏解释清楚当年事情的恩怨,第二件事情便是一定要将谢瑶花这个该死的女人抽筋扒皮,大卸八块!   总而言之不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让非要花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得好死!   “殿下,属下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殿下了,还请殿下遵守诺言,一定要放过秋华一条生路,属下这一条贱命不足为奇,但秋华是属下心中唯一爱慕之人,还请殿下放秋华一条生路啊!”   见着燕离歌满身杀气的样子,侏儒心中此时此刻也是恐惧之极,但是看着秋华那凄惨至极的模样,他却是不得不再次开口对着燕离歌苦苦哀求道。   燕离歌将视线落在侏儒那一张本就丑陋如同蛤蟆的面容上,忽而却是凝眉问道:“你说的这些事情可是属实?倘若有半句假话,本太子必定让你与秋华这个贱人一起生不如死!还有,告诉本太子,这两年以来,除了你方才所说的事情之外,谢瑶花可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太子?!”   那侏儒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言语之间而是在顾及着秋华的安危,然而他自己的面容却是隐约变得痛苦起来,因为在他将当年之事说给了燕离歌之后,目前谢瑶花在他体内种下的巫蛊之毒便是开始发作起来。   虽然经过华洲城一战之后,谢瑶花如今身子也是已经受了重创,自身都极难修复,但是这等控制人的巫蛊之都算不得什么太过耗费心神之术,所以在她那边有所察觉之后,谢瑶花便是直接催动了巫蛊之术。   如此阴邪之极的东西,侏儒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的,只是如今燕离歌都这么直直的站在他身前,他即便是有那多痛苦,也不敢轻易少了燕离歌的兴致。   仔细将燕离歌方才所问的话思量一番之后,侏儒还对着燕离歌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是假话,至于殿下所问的,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殿下……”   侏儒拧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些许,很快便是想到了还有一件事情。   在侏儒看来,这件事情对于燕离歌而言,必当也是极为重要的,思及如此,他索性也是对着燕离歌直直道:“回禀殿下,谢瑶花这两年来瞒着太子殿下做下的事情,的确是不在少数,但是属下认为对于太子殿下而言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应当就是当年的弦音公子的事情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侏儒言语之间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是语气却是万分肯定的。   当初这位太子殿下与弦音公子二人之间的纠纷,他可是隐约看在眼中的,以前他未曾遇到秋华之前,倒是未曾想清楚太子殿下与弦音公子二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但是后来侏儒便是发现,那两人之间的确是情敌关系无疑了,毕竟当初太子殿下对待弦音公子的态度,一如他如今对待与秋华有过暧昧关系的那些个公子哥们无二。   再加上后来太子殿下在抓住那位假冒的弦音公子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而是是差将人给挫骨扬灰了。   那时候侏儒心中还隐约有些得意,觉得多亏了逮住的只是一个冒牌货呀,毕竟像弦音公子那般惊艳至极的人物,幸好是没有被他们给真的逮住了,否则无论这人再如何惊才艳绝,总归早就已经毁在了太子殿下的手上了。   虽然他这个人生得如此丑陋,但是对于美好的事情,总归还是有那么几分向往之心的。   当初他也是曾经对北燕这位位居天下红颜册榜首的北燕女校相动过那么几分恻隐之心的,只可惜谢瑶花与这位北燕女生成了敌对关系,他也就只能听从信瑶花的命令,终究还是将这位女相给害死了。   至于荣华世子,作为一个男人,可就比这位北燕女相要幸运多了,至少荣华世子还得了他家郡主主子的青睐,活得好好的。   就在侏儒沉浸在自己想法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发现燕离歌如今的眸光越发寒凉了一些,宛如冷血动物的目光一般,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   燕离歌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世界之上,竟然是有如此多他不知晓的事情,流苏活着,他便是觉得颇为欣喜若狂,可是弦音这个死人居然还活在这世间之上,他便是觉得老天太不开眼了一些。   更为气恼的是,这天底之下竟然是有如此多的事情,他并没有弄清楚,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初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流苏身边的弦音死在他的手里之下的,然而如今想来,那人应当也是一个该死的冒牌货也无疑了。   燕离歌的情绪低落了些许,他直直的看着侏儒那张隐约带着几分惶恐茫然的面容,一字一顿的的冷冷的问道:“告诉本太子,那个早就该死了的人,如今身在何处?”   侏儒完全未曾想过,弦音公子未曾死去的这个消息,竟然是会带给燕离歌如此大的反应,燕离歌现在的反应,完全就是如同他刚刚听闻谢瑶花伤害和背叛了慕流苏的反应一般模样了。   这位弦音公子的事情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影响竟然是如此之大,侏儒尚且来不及腹诽一番,见着那太子殿下直勾勾看着自己,满目凛然的模样,立马也是不敢再有半分的磕磕巴巴,连忙便是利落至极的开口回答道。   “回禀太子殿下,当初女相身边的弦音公子——便是如今大楚的荣华世子姬弦音。”   听着侏儒如此回答,燕离歌本来还直勾勾看着侏儒的面容却是忽而露出一抹诡异之极的笑意了。   说起来这两年时间以来,他并不是未曾听闻过与姬弦音同名之人,但是一直以来他却是都未曾将此事儿放在心上,因为当初那人,的的确确就是亲眼死在自己眼前的。   甚至是死的时候,那人还在为流苏打抱不平,说流苏为何会认识了他这样心狠手辣两面三刀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燕离歌才会心中认定了当初死的人就是姬弦音而非是旁人,所以在他以后听到有人提及同姬弦音同样名字的人之后,燕离歌也只是轻蔑至极的轻笑一声,只认为是个同名的人罢了。   可是谁曾想到,他这一时疏忽,竟然是让当初那个被他恨入骨子里的人,竟然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大楚的荣华世子!   荣华世子此人的名字,虽然前期以来,一直都是被称之为废物、病秧子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国交宴之后,荣华世子的废物无能之名便是被洗刷殆尽,转而化成了一个多年隐忍不发,随后便是一鸣惊人之才。   最重要的是,自那以后,荣华世子的名字便是一直都是与大楚镇北将军的名字绑在一起的,他们两人之间,甚至还已经有了婚约!   倘若这镇北将军是旁人也便罢了,那么燕离歌一定是颇为高兴姬弦音已经与人有了婚约的事情,可偏生这位大楚的镇北将军不是旁人啊,是他寻了多年的流苏啊!   他与流苏认识如此多年,算得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当初辅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他们二人也是同甘共苦,经历了不少风雨,可是如此多的经历和事情,他也未曾有缘与流苏定下了一纸婚约。   而这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荣华世子,又是何德何能,在两年之前能够了流苏那般真心相护,又在两年之后,与流苏立下了一纸婚约?!   此时此刻,燕离歌也是忽然想起来先前谢瑶花做出那种蠢事,在华洲城战败之后,传来的战况消息了?   那个时候,燕卫军通传消息,告诉他说大楚之中有一奇人直接动用了音杀之术,破了谢瑶花的阴毒阵法,却又遭受巨大反噬,差点损及性命的事情。   然后又是传来慕流苏为了救治此人性命,兀自放弃在大楚军队之中的所有军权,也要将人带上苍虚雪山之上,寻灵空大师以命换命救人的消息。   只是那个时候,燕离歌还未成将灵空大师能够以命换命,活死人肉白骨的荒谬事情放在眼中,认为这件事情太不靠谱了一些,所以并没有太多担心,也是觉得流苏那一行必然是白行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蛇窟   然而如今想来,燕离歌心中却是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无论那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流苏对于这军中之人必然是极为在意的了。思及如此,燕离歌扭头便朝着身前单膝跪在地面之上,因为他一直问着侏儒的事情而忘了让他起身的人问道:“你给本太子说说,当初那位在华洲城城池之上动用音杀之术,破了谢瑶花阵法之人的,到底姓甚名谁”。   那原本直直跪在地面之上,没有什么动作的小将,听着燕离歌突然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刹也是打起十二分的警醒来,想起自家殿下与这侏儒所交流的事情,这小将面色也是一变,磕磕巴巴的应道。“回禀太子殿下,那人便是……大楚荣华世子……姬弦音”这小将将此话说出来之后,燕离歌面容之上的神色当真便是精彩到一定的程度了,他素来俊美的五官,也是隐约有了几分扭曲之意。燕离歌凝眉,对着这跪倒在地面之上的小将将冷笑一声:“你们可当真是本太子手底下的好燕卫军,报这么大的消息,居然是连这人的最基本的身份都不曾告知了本太子。”   这小将闻言,心中也觉得有些冤枉,毕竟当初在大楚军队之中,这位荣华世子去的消息的确是没有传来,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能人异士罢了。而他们也是得到了瑶花郡主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瑶花郡主当初称呼此人就是荣华世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彻底明白了此人的身份的。但是,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未曾将大楚的那些人放在眼中,除了一个右相沈芝兰和一个少年将军慕流苏,其他的的确是没怎么注意。   再加上燕卫军素来也是秉承着只报告重要消息,绝不多言其他半句的性子,燕卫军也并没有将荣华世子的事情多再说了一遍。如今看燕离歌这般反应,这小将也是觉得他们应当是闯了极大的祸事了。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该是完全就怪到他的头上才对,毕竟这的确是种种原因综合起来才导致的结果,所以这小将心中也是觉得自己颇有些冤枉。好在燕离歌如今虽然怒火中烧,但是并没有那个心思与他这个小将多加废话,而是在心中慢慢的盘算着。他就说为何流苏会平白无故去苍虚雪山救人干嘛,毕竟流苏的性子,虽然是素来都知恩图报,但是也未曾知恩图报到了这般地步——见着一个人便是一定要救下他的性命的程度吧。而且以命换命这的事情,流苏应当是不会信以为真才对,可她居然荒谬到深信不疑的地步,还真的要去什么苍虚雪山,可见这重伤之人的确是对流苏极为重要了。当初他听到燕卫军传回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个了不得的能人异士,所以才会得了流苏分外重视,才会这样竭尽全力的去救人。而如今看来,能人异士个鬼,原来就是姬弦音那个该死的人!最可气的是,流苏居然是为了这个人到了甘愿以命换命的地步?   当初流苏出事的时候,姬弦音这个人早就已经偷偷想要潜回大楚之中,半点消息未曾见到,倒是被自己发现了。没想到如今这个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流苏身边,动用一个区区音杀之术,便能够得流苏心相待,还引得流苏以命换命去救回他,他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可耻之人!   燕离歌越想越气,实在是无法忍受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在一起亲密至极的事情。这两年时间以来,他一直以为流苏在自己身边,所以万般呵护,千般等待,只等着燕楚一战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就亲自向父皇提出聘请流苏为太子妃的事情。可是谁曾想到不过须臾之间。事情便是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一直以来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子,到头来居然只是一个冒牌货,而他差点与之执剑相向的少年,竟然才是自己一直以来爱慕了多年的心上人。   燕离歌已经无法去想象流苏出事儿至今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承受了多少苦楚,但是他最无法忍受的,还是姬弦音那个人怎么又出现在了流苏的身边。一想起流苏这两年在大楚的事情,尤其是这一年时间以来,流苏与这位荣华世子传出的诸多绯闻消息,燕离歌便是觉得心中整个心态都快崩塌了。   他一直以来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姑娘,怎么突然就与别人在一起了呀?   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谢瑶花那个该死的女人吗?对了还有秋华,他对这个女人也是信任至极,甚至还将她留在了他自认为的“流苏”身边,让她去好生照顾流苏的安危。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得了他如此器重,却是不曾为他考虑半分,秋华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却是从头到尾都瞒着他,甚至是一直到事情败露之后,她竟然还是咬紧牙关试图抵死不认,只是为了不叛变谢瑶花?!  好,既然她愿意当一条忠犬,那他便成全了她。思及如此,燕离歌满身的火气便是彻底的转移到了秋华和谢瑶花的头上,包括姬弦音未死的这件事情,他也是悉数怪罪到两人的头上。   “来人,将这个女人黑白本宫扔入蛇窟。”   冷寒至极的下完这道命令之后,燕离歌便是不欲在这密室之处久留,而是一心想着赶紧回到流苏身边,想要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事到如今姬弦音还能够继续留在流苏身边,而流苏又对他满怀恨意的事情了。他要立马告诉他的流苏这两年来他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他要告诉流苏,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并没有什么执刀相向的必要,一切都是误会,都是因为谢瑶花这个该死的女人捣的鬼,都是误会啊!   大抵燕离歌这个命令来得太过突兀了一些,所以燕离歌迈步离开的时候,其他人也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等着燕离歌跨出三步之后,一直愣愣的等着燕离歌反应的侏儒,这才猛的反应过来,燕离歌居然是出尔反尔的打算将秋华扔进蛇窟之中!   一时之间,侏儒面容之上也是一刹涌起了惊恐之色,燕离歌的蛇窟那般恐怖至极,里头的蛇群有多么阴狠毒辣,他可是再知晓不过了。若是秋华进入其中,必然是难逃一死,死也就算了,临死之前,秋华必然还要遭受蛇群啃噬,万蛇穿体之痛无疑了。蛇窟这么一个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的鬼地方,燕离歌却是让秋华自己去受罚,这蛇窟之行,尚且连他这个男人都不敢,倘若是秋华去了,那必然是生不如死了!   他分明已经事无巨细,无一遗漏的告诉了燕离歌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了,可是燕离歌竟然是如此欺骗于他,分明已经答应了自己不会伤害春华的,如今却是一句话没有做到!侏儒想到这里,也是满心的后悔绝望,他早就已知晓燕离歌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当初流苏北燕女相那般信任之极的荣华世子,他都敢杀之而后快,燕离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思及如此,侏儒也是不打算将谢瑶花告诉他的镇北将军就是当初的北燕女相的事情了说给燕离歌听了,反而是凄厉至极的怨恨出声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流言四起   “燕离歌,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诅咒你。你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北燕女相的心!”   燕离歌本来正欲走出去的脚步顿时一顿,英眉眼凌厉至极的朝着侏儒的方向看了过来,英俊面容之间也是涌上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戾气。   单单只是这么一个恐怖眼神,便是让侏儒心中产生了莫大的恐惧心理,可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该是如何凄惨了,如今也无非是产生了一股子决裂之心罢了。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燕离歌如此冰冷之极的神色,侏儒虽然心中畏惧,但此时也是带了必死之心想要再争执一番。“北燕太子,你看似如此情深,却连自己一生挚爱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属下可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啊,太子殿下,你大抵还不知晓,你此生最爱的女子,如今已将你视作不死不休的敌人了吧,属下倒是很是期待……看着你们俩像决裂的那一天呢……”   侏儒口中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大堆的话,燕离歌自然是不愿意再听了下去,他兀自转身,蓦的将燕离歌身上佩戴着的长剑一把从剑鞘之中抽取了下来。   然后手中长剑一挥,竟然是在也不给侏儒半分说话的机会,径直便是将他的头直接砍了下来。   鲜血四溅,那一颗丑陋之极的头颅瞬间便是染上了猩红之色,滚落在地面之上隐约沾了些许泥土,本就丑陋的面容,死的时候又还不曾瞑目,越发看着有些瘆人,然而燕离歌见着这般情景,面容之上却是半点没有动静。   甚至他执着长剑的双手,也是未曾有了半分抖擞之意。   在他那一张本就已经透着几分阴沉之色的面容,如今也是带了几分煞气,燕离歌眨也不眨的看着地面之上的丑陋头颅,冷声笑道:“不死不休,若非是你们这些混账从中捣乱,流苏又怎会误会了本宫,你还想看着本宫与流苏反目成仇的时候?你真当以为你这条贱命能够活到如此之久?”   末了,燕离歌将手中长剑猛地扔在了地面之上,长剑落地的响起一阵哐当之声,他却是头也不回的冷声补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落,燕离歌便也是,不欲在此呆留半分,一边说着,燕离歌口中也是利落至极的吩咐着道:   “不要让本宫再瞧着这个贱人活在这世界,处理好他的事情之后,立马召集所有人手,大军即刻往燕京回拔。”   一侧被燕卫军拖拉着身子瘫软死命抗拒着不往蛇窟去的秋华,如今见着这么一副血腥之极的场面,于是顿时双腿一软,差点昏厥过去。   说真的,她的确是极为讨厌这个又丑又矮的男人,可是如今他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实在了燕离歌的长剑之下,一时之间,秋华也是不心中不知作何是好了。   秋华心中尚且还没有弄个明白,只觉得思绪有些混乱,谁曾想到燕离歌接下来的这句,竟然是要让她直直断的性命的话。   如此一来,秋华对侏儒也只剩下满心的怨恨,若非是侏儒将谢瑶花之前做过的那些蠢事给一一招供出来了,害得燕离歌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用不上自己了,那她必然也不会就这么平白断了性命的。   之前她不愿意向燕离歌投诚是因为谢瑶花在她体内下了巫蛊之毒,所以她不愿意去承受无骨之痛,而且也知晓燕离歌虽然对她恨之入骨,但是在没有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断然不会娶了她的性命,所以她才会这般咬紧牙关,也不愿意松了口。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燕离歌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已然是用不着她了,所以如今要取了她性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时此刻,秋华心中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叫住燕离歌,让他赶紧回来,她愿意交代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还愿意告知燕离歌大楚的那位少年将军慕流苏流苏就是当初的北燕女相的事情。   然而燕离歌却是甩开锦绣衣摆,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秋华眉眼之间涌上惊慌之色,奋力的想要张口去哭诉出什么来,但是燕卫军确是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去发出半点声响,直直拖着她挣扎不停的身子,朝着暗室之内的蛇窟直直拖去。   ……   这一日,乃是七月初一的好日子,七月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   然而对于北燕燕京而言,这却并非是一个好日子,因为大楚军队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的招降而来的诸多大军,整整二十万军队铁骑兵临燕京城门之下,赫然便是准备着蓄势的最后一击。   北燕这边的军队早就已经在听见大楚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谁曾想到北燕之中竟然还有异军突起,先前被慕流苏攻占下来的沪城之中,竟然也是有四万军队紧随而来。   而沪城这边的四万军队紧随大楚军队而来之后,望城那边也有六万军队,从望城汇集到燕京而来,毅然决然的投入到了大楚军队手底之下。   然而,面对这么两支突然背叛北燕皇帝前往大楚军队投诚的北燕大军,居然是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口诛笔伐,甚至是着北燕百姓也没有声讨半句。   原因很简单,因为谁也没有想到,昨夜里的时候,北燕之中忽然有一件事情传遍了整个坊间,那便是当初名动天下的北燕女相,原来并非是因为瘟疫之事儿劳心而死,无故身亡,而是被北燕皇帝和谢瑶花二人齐齐联合起来陷害致死。   当初北燕望城瘟疫的时候,望城军队集结在望城城门之前,以万箭相向,射杀了一个可疑至极的女叛贼的事情,北燕人都隐约听说过,然而昨儿夜里他们才知晓,原来当初那位死在望城军队万箭穿心之下的女子,并非是什么背叛北燕的逆贼,而是当初得了北燕民心所向的北燕女相,寂家千金寂流苏。   当初北燕皇帝因为忌惮寂家这个北燕钟鸣鼎食之家的实力,所以特意收买了北燕女相身边的闺中密友,也就是如今的瑶花郡主,令她学习巫蛊之术。   谁也想不到这位素来看上去便是颇不靠谱的北燕皇帝,竟然是有如此毒辣心思。   为了稳住自己的皇权,他便是步步筹谋,让瑶花郡主在北燕女相处理完望城瘟疫之事,陷入劳心劳神之际,没有半分防备的时候,让谢瑶花在她体内下了巫蛊之术,从而导致寂流苏功力尽失,毫无半分反抗之力。   然后瑶花郡主又将女相装扮成北燕叛贼的身份,将其扔在望城城门之下,引了望城军队执箭相向,最后害得北燕女校以万箭穿心的凄厉下场殒没在了望城的城门之下。   其实,当初北燕之中早就已经有人对那个时候望城之中射杀的女叛贼的身份有过隐约猜测,但是隐约有人好奇过为何这望城之中的女叛贼被射杀死了之后,就传出了北燕女相也香消玉殒的消息。   因为实在太过凑巧了一些,所以也并非是没有人好奇这件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去说穿罢了。毕竟谁也不会去认为,北燕皇帝当真是如此昏聩到,竟然连如此倾尽全力去帮衬北燕的女相大人也会这般丧心病狂的除掉。   如今流言来得这般凶猛,别说是北燕的这些百姓,就连燕京朝廷之上的诸多文武百官也是陷入了慌恐之中。   北燕能够立足多年,虽然因为皇帝昏聩,多的是一些阿谀奉承的奸臣,但是总归一个朝廷之中还是有那么些许心性正直之臣的,如今知晓了当年事情的传闻,一时之间,众人心中也是猜测纷纷,不知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这些人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是明白。当年这件事情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必然是其中有所端倪的,只是看着北燕皇帝那张阴沉至极的面容,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多问上一句。   毕竟他们之中这些迂腐之臣,虽然对当初一个女子担任的北燕相位的事情感到颇为荒唐,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那女娃娃的确是将北燕民间之事儿处理得有条不紊,也难怪人会得了北燕百姓民心所向。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他们对这位北燕女相诸多不满,但是总归是不敢在人前诋毁了这人半句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当时这位寂家千金在北燕民间的声望,只怕还是高过了北燕皇帝的。   虽然他们心中也是觉得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女儿,如今声望又隐约胜过了皇族,皇族这边因为忌讳而除之后快,其实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   奈何帝王之家再如何是帝王之家,总归是不能肆无忌惮的去做一些事情的,到底还是需要有道理才行。   偏生理亏就理亏在这里,无论北燕皇族心中,对寂家多为不满,甚至多想找借口去发难反驳,偏生这寂家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半点不曾做过了任何谋反之事。   而寂家之中的人素来都是人精,不说寂流苏这个女相一身的文韬武略,的确是胜过了北燕不少男儿,便是寂家的那两位公子,也是出了名的圆滑人物,整个家族之中,但凡是姓寂之人,当真是让人半点寻不到错处。   如果那传闻之事是真的,他们也是隐约能够理解,北燕皇帝为何会筹谋这么之久,只为了让北燕女相死在望城的事情了。   毕竟除了用这种背后伤人之计,从而让慕流苏防不胜防又出乎意料的死去之外,想来北燕皇帝也实在是寻不到其他的法子去发难寂家了。   而当初的北燕女相又与北燕世家公子没有什么交集,除了与太子殿下走得颇近之外,其余人根本进不了身,唯一能够近身之人,便是这位谢家的瑶花郡主了,北燕皇帝将主意打到谢瑶花的身上去筹谋布局,这件事情倒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越是这般想着,所有人便越是觉得似乎是没有什么毛病的,想来这传闻之中的事情应当的确是真的了。   只是即便他们知晓当年的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无论如何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还当着北燕皇帝的面去指责北燕皇帝的。   而由于这些舆论效应,北燕百姓犹记着当初北燕女相寂家千金的诸多恩情,所以即便是他们听闻的这件事时尚且未曾得到证实,但是不少人也是根本不敢去涉险,不敢去赌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当初寂流苏的确是为了北燕百姓做了诸多事情,连着她去世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都还是在处理望城这边的瘟疫之事,如此大的恩情,北燕百姓也是自然不愿意去做了那一头白眼狼。   所以事到如今,慕流苏不仅是不曾对这些千里迢迢而来投诚大楚的望城和沪城军队有了半分唾弃之心,反而还是保持着一种复杂心态,不曾多言半句,只是满眼都是渴求真相的好奇之心。   ……   慕流苏一马当先,立于千军万马之前,手中一杆红缨长枪,鲜红如血的战袍猎猎飞舞,精致的眉眼凝成了这世间最美艳的画卷,这般英俊之极的少年将军,一时之间,也是让不少人看花了眼。   慕流苏此时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复杂,她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为何北燕之中会突然有这般流言流传开来。   这件事情她都已经埋藏在心底了,除了一心想要替寂家洗清当初的满门抄斩的冤情之外,她已然是没有将自己的死放在心上了,谁曾想到如今北燕之中,竟然会有人将她当年真实的死亡情况给翻了出来。   而且慕流苏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真实死因竟然会造成了这么大的舆论轰动,而沪城和望城那边也都有来降军前来投诚,美名其曰,便是要除去昏君,替忠烈寂家正名。   毕竟当初寂家惨遭满门抄斩的时候,北燕皇帝不过是用了一个叛贼之名,甚至未经三司会审,便敷衍至极的除去了整个寂家,而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也是被北燕百姓诸多质疑,若非是有着与女相关系素来亲近的太子殿下出手,舆论也根本不可能如此快的平静了下来。   如今北燕女相死因又被说成了是被北燕皇帝和瑶花郡主害死,那么当初寂家的满门抄斩之事儿,必然也是受到冤枉无疑了。   北燕百姓本来都还在观望之中,然而沪城和望城之军,却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投诚,无异于是在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一时之间,北燕之中也是诸多传闻此起彼伏,除了少部分进行观望的人之外,当初在寂家千金身在相位之时受过恩惠之人,悉数都选择了相信传闻,对北燕皇帝实行了舆论压迫。   北燕皇帝因为听信摄政王殿下的事情,对流苏这个少年将军带领着大楚军队兵临城下的事情,本来还没有多少畏惧之心,而且心中还满心欢喜的等着大楚军队进来之后,来个瓮中捉鳖,赢下一个大翻盘,让大楚军队这些日子以来的连胜战绩全部打脸。   谁曾想到,这些事情却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燕京之中,竟然是流传出来了这样的传闻,将他北燕皇族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八十三章兵临城下   时至今日,纵使是北燕皇帝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传闻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谢瑶花那里出了问题,毕竟当年至少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谢瑶花二人罢了。   若非是因为谢瑶花给他除去了寂流苏这个心腹大患,而且又颇为乖觉,没有给他太大的威胁力和太大的隐患感,他又如何会对谢瑶花这般荣重封了她一个瑶花郡主的称号,还替她出了主意,博了如此美名。   说起来无非也是觉得谢瑶花和掌控罢了,毕竟他可不愿意再看到北燕之中出现第二个如同寂流苏这般的人物。不过谢瑶花这个人素来都在她掌控之中,应当不会如此出卖于他吧?   北燕皇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而如今更让他气愤的是,沪城和望城之中的那些个军队,竟然是胆敢背叛了他,身为北燕军人,竟然是联合着那些个大楚乌合之众一起来攻打他们,当真是好的很。真是想不到,朝廷这么多年来的军饷,竟然是养出了这么一群白眼狼的东西。   北燕皇帝在朝堂之上好发了好大一阵子的火气,整个文武百官也是噤口不发一言,浑身发抖的听着。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忘了如今大楚军队的三十万人马,已经集结在燕京城门之下,即将攻打城池的事情了。等着禁卫军跑进来告知大楚三十万人马已经踏破燕京城门,入了帝都之中,朝着皇宫之中直驱而来的消息的时候,北燕皇帝一时之间也是瘫软在了龙椅之上。   先前他听闻摄政王殿下之言,的确是打算将大楚军队放进帝都之中来个瓮中捉鳖的。可是放入燕京并不代表着要等着这些人攻入皇宫之中来,皇宫可是一国帝王最为重要的地方,但凡是皇宫被破,那么燕氏一族帝王之家的颜面便是荡然无存。哪怕是大楚军队到了最后仍旧是未曾攻下这北燕皇宫拿下最终的胜利,但是只要大楚的铁骑已经踏入了北燕皇宫,那么他们燕氏一族必然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   总而言之,燕京是可以进,但是皇宫是一定不能破的!可偏生这个时候,北燕那位摄政王殿下还未曾出关,一时之间本来心绪还颇为稳定的北燕皇帝更是陷入了六神无主当中。   思虑了些许之后,北燕皇帝猛的便是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说不出是慌乱还是紧张的开口道。   “快,立马去通知禁卫军统领,让他赶紧带着兵力防守东西南门四个城门!同时通知校尉营之中的人立马赶前来,协助禁卫军防守皇宫,一定不能让这些个大楚蛮人攻入了朕的皇宫之中!”   说起来,北燕皇帝如今这一番举动,这无非是在垂死挣扎罢了,毕竟哪怕是如今北燕的禁卫军加上校尉营之中的人,总共也不过才十七的万兵马而已。应付大楚军队起初的二十万军马尚且还有些值得怀疑,更别说是如今有了沪城和望城的十万援军了,大楚三十万人马对阵北燕十七万人马,根本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况且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勇猛将士,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了丝毫胜算。   北燕皇帝如今还要求他们东西南门四个城门都要一一驻守,兵力更是分散,谁也无法想到大楚那位用兵如神的少年将军会选择从哪个城门之中攻打进来,如此一来,北燕兵力本就稀少,如今又还各自分散开去,让他们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只是这些个文武百官平日里舒坦日子过多了,再加上北燕之中平日里的模式都是但凡是有什么大的决策,除了北燕皇帝之外,一直以来都是由着太子殿下燕离歌和那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在做主,他们一时之间也是寻不到解决之法,也是只能任由着北燕皇帝如此慌乱至极的胡乱吩咐着。   北燕皇帝大抵也是觉得自己这一番安排有些太过鲁莽了一些,但是为今之计,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燕离歌不知去向,摄政王如今又在扶苏宫中闭关尚未出关。而他能够信过的谢瑶花,如今却是因为华洲城的那一战身受重创,又因为阴毒阵术和巫蛊之术受了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只能是躲在了谢侯府邸之上,根本不敢有半丝动作。再加上他又是帝王之身,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将这等国家大事交到一个区区女子身上去做决策,所以此时此刻,北燕皇帝即便是想破了头,也是再无半分别的想法,只能是一通瞎指挥了。   吩咐完兵力守卫皇宫之后,北燕皇帝也是急急忙忙的对着文武百官道:“如今正值北燕危难时刻,众爱卿们赶紧随朕去扶苏宫外,与朕一起亲迎摄政王出关!”   提及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北燕文武百官茫然至极的面容之上,这才隐约带起了几分希望。虽然他们也觉得将千军万马兵临城下这样大的事情轻而易举的交到摄政王殿下一人身上,似乎是有些太过荒谬了一些,但是这位摄政王殿下的确是个擅长处理北燕紧急国事儿的能人。   而在他们心中,这位摄政王殿下,也恰恰是能够堪比大楚沈芝兰和大楚少年将军一般的存在。既然大楚那位少年将军,能够凭借三万镇北军便大破了他们北燕的十万军马,那么摄政王殿下出关之后,以奇异法术,带领北燕的十七万人马,破了大楚军队之中的三十万人马又有何不可能呢?   不过说起来最关键的还是事到如今他们即便是不去求助这位摄政王殿下,也是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是如此了。   一行人思及如此,立马也是不敢再耽误,跟着北燕皇帝便是浩浩荡荡的朝着扶苏宫行去。想起当初北燕摄政王殿下身边的那个近侍说过的只要等着他家主子出关,这大楚千军万马不足为惧的话,心中也是稍安。   如今大楚兵临城下,太子不见踪影,这北燕摄政王俨然已经是他们心目之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若是抓住了,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安然活下来,北燕皇族的气数便也不会在今日给绝了。   ……   这大抵是慕流苏行军作战以来,见过的最乌龙的一场战斗了。本来慕流苏想像之中的燕楚一战的最后一战,应当是万般激烈至极的,一将成万骨枯,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然而一直到他们攻破燕京的城门,慕流苏才发现整件事情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除了燕京城门之上的一些小将隐约抵抗了些许,慕流苏几乎是没有感受到任何足够放在眼中的抵抗之力。   配合着先前自己临死的传闻,慕流苏脑海之中也是有了一个大胆之极的想法,那便是她觉得在这北燕之中,似乎是有人在冥冥之中帮衬着自己一般。无论是这些舆论还是这些个燕京之中的奇异兵力布置,都让慕流苏觉得这里似乎是有人布置下了一场大局,在等着自己入了这燕京之中里应外合一般。   虽然这个想法极为荒谬,但是慕流苏竟然是觉得可信至极,因为如今这种种情况,都不像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   可关键这个在暗中帮衬她的人是谁呢?北燕之中有如此大手笔,能够在一夜之间调动举国舆论的人,慕流苏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那位北燕传闻之中,风华绝代的摄政王殿下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扶苏宫   可是她与那位北燕算得上是从未谋面,且两人的身份分明还是对立关系,无论是何原因,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都是不可能帮衬自己的呀!   只是即便慕流苏心中觉得这事儿极为诡异,但是如今燕京之中这般乱七八糟的局面,却是让她心中好奇至极。   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那摄政王殿下是怎么一回事,慕流苏也不愿意去多想。毕竟无论那北燕摄政王殿下是出于何等原因帮衬了自己,还是说真的是故意不下的这般局面,请她入瓮有什么计谋,总归今日这北燕皇宫,她是一定要踏平无疑了。“将士们,燕楚两国半年之久的征战,便是在今日终结,我大楚将士们神勇无敌,今日就随着将军一起,攻破北燕皇宫,踏平北燕城池!”   现在慕流苏这边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了,颜繁之和沈渭二人也是将战旗挥舞开来,鼓舞着军中士气。   其实说起来,如今挥舞战旗,鼓舞士气,这种事情,不过也是走个形式罢了。如今大楚军队三十万军马已经入了燕京之中,任谁都知晓这一场战役,他们的胜算是极大的,大楚军队之中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威武至极,信心十足,哪里还需要鼓舞什么事情。   而燕京的百姓此次的反应却是比起先前慕流苏攻城的时候,要诡异得多,先前慕流苏带领着大楚军队攻城的时候,北燕百姓对这一支外来的军队,自然还是又恐惧又害怕的。   一直到他们攻占下了城池,好生安抚的时候,他们才真的相信。原来大楚军队的交战是不涉及他们平民百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如今带领的大楚军队,在北燕百姓之中,留下了极好的口碑。   虽然他们都是北燕的子民,但是因为北燕皇帝一直以来赋税徭役,加重剥削,在他们身上压榨了不少东西,实在是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这些个北燕的百姓,早就已经对北燕皇帝恼恨至极。   也许之前还有一点身为北燕子民的自觉,但是如今再听闻北燕皇帝,害死了当初那位深得民心的寂家女相的时候,这是个北燕百姓心目之中唯一的一点怜悯之心,便是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如此昏聩君王,残害忠良,连一个女子都不曾放过,身为帝王,竟然是使出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联合一个女子去谋害自己的臣子,如果北燕皇帝真的做过了这些事情,那么燕氏一族的江山殆灭也怪不得旁人。   而且大楚那边的地王听闻也是个仁政爱民的皇帝,单单看他手底下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大楚右相,还有这位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隐约便是可以窥见,那位大楚帝王手底下的人物,的确是品质极为正常的。   也许他们北燕疆土划入到了大楚的城池之中,也没有什么不适,毕竟这天下本来就是乱世,战事儿接连不断,那么这疆土分分合合的,也算得上极为正常了。   他们可不管坐在皇帝之位上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他们能够安然活下去,对于这些北燕百姓而言,便是最大的愿望了。   正是因为这些个原因,所以北燕百姓如今对于这些个大楚入侵燕京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抵抗之意,只是作壁上观的一边偷偷躲在屋子里。   北燕百姓一边看着大楚军队这些人的模样,见着他们当真是不曾伤害了一个北燕百姓,也没有任何烧杀劫掠的动作反,而是是身姿挺拔,军姿决然直直的朝着北燕皇宫行去,他们心中也是安心了不少,果真这位少年将军手底下的战士都是一些品性正直的兵士啊。   他们北燕这边的兵士们况且还有欺辱北燕子民,侮辱北燕百姓的行为,可是这些大楚军队的人马却是完全没有这般举止,两两对比看来,大楚军队无疑也是潜移默化的得了北燕百姓的民心所向了。   军队经过了燕京之中寂家门前府邸的时候,慕流苏看了一眼当初寂家府邸所在的地方,如今见着那里的府邸被荒废,贴了一个大大的封条,以前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化作了满园废墟杂草,门前似乎还隐约有着朱红色的鲜血,彰显着慕流苏不曾见过的那一夜的屠杀。   眼中隐约有泪意弥漫上来,慕流苏喉咙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哽咽了些许。   “镇北将军,待破了这北燕皇宫之后,将军可是愿意与芝兰一起,回寂家府邸之上,祭拜一下当初的寂家英魂?”   沈芝兰眸光微动,载着慕流苏这般隐忍悲怆的样子,素来温润的眉眼之间,也是蓦然涌上几分心疼之意。   想当初,寂家身为北燕的几代元老传承之处,的确是荣华至极的存在,可是不过只是一夕之间,整个寂家便是因为帝王的猜忌便是化作了如此凄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瞧着便觉得心酸不已。   他一个外人尚且觉得有些动容,且不说流苏还是寂家唯一留下的遗孤了。   沈芝兰一边说着,一边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掌心按在了慕流苏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慕流苏这才从这荒凉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听着沈芝兰说要回寂家府邸之上祭拜的事情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来她身为寂家唯一的遗孤,的确是应该回寂家祭奠一下她已经故世的亲人,二来便是因为她想起了当初沈芝兰所说的他与自己曾是故人的关系,先前因为种种原因,她到底未曾问出口来的事,但是待会儿燕京破了之后,她便是有足够的精力来捋清楚当年的事情了。   “沈相所言,正合流苏之意,”物流师骑车还能颇为沉静的回答了沈芝兰的问题,但是到了后面,慕流苏的言语之间便是多了几分杀戮之意,毕竟这可是寂家满门荒凉烈的场景,到底这一番场景还是给慕流苏心中带去了巨大的刺激的。   “待燕京皇宫被破之后,我便一定要押着北燕皇帝这个狗贼,亲自来寂家府邸之上,祭奠寂家的亡魂!”   一边说着,慕流苏也是再也没有半分停顿,领着身后的大批人马,便是朝着燕京皇宫直直攻去。   沈芝兰驾马跟在慕流苏的身侧,余光也是似有若无的扫着流苏那瘦弱至极的身子,眉眼之间都是带着万般宠溺和心疼之色。   许久,沈芝兰的眉眼之间也是漫上一抹欣慰之意。   流苏,你以女子之身,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寂家的先辈见着你这般,必然是欣慰之极的。   你放心,无论前面是荆棘铺路还是群魔乱舞,但凡是你想去的地方,我便是披荆斩棘,灭妖诛魔,也一定会带你抵达你想去的地方,完成你最想要完成的事情。   ……   北燕摄政王寝宫,扶苏宫。   碧玉围墙,翡翠雕金,琉璃碧瓦,玛瑙镶嵌,单单是这么一座宫殿外围,便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奢华之意。   以前文武百官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的感慨一声,这么金碧辉煌奢华之极的宫殿,居然只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和一个侍卫住下了,未免也太过暴殄天物了一些。   后来在知晓了这位少年有着好一番才华谋略之后,他们虽然不再说暴殄天物两个字了,但是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再次感慨一遍,这地方实在是奢华之极。   然而如今群臣聚集于此,就是早就已经连一句感慨的心境都没有了,如今他们一个个的聚集在扶苏宫门前,翘首以盼,满目殷切,不是为了这宫殿,而是为了那宫殿之中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过去,本就可以等得毛焦火辣在北燕群臣更是陷入了一阵六神无主之中。   等了半炷香的时辰,见着这扶苏宫之内不仅是没有半分动静,甚至是连着先前那出来通风报信的侍卫都没有出来的举动,一时之间,群臣的神色也是越发慌乱了。   北燕皇帝本就焦虑至极的容色,也是慢慢的开始阴沉下来。虽然他颇为器重这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殿下,但是到底他才是真正的北燕君王,是整个北燕的天子,让他平白等在这宫门之外,未免也太过不成体统了一些吧。   见着帝王的面容越来越难看了,一侧对这位摄政王殿下,一直以来敢怒不敢言的些许官员也是瞅准了时机,在这个时候起哄道。   “微臣看这摄政王殿下当真是好大的架子,皇上宠爱摄政王殿下,一直以来都不曾亏待了他,可如今大楚的那一帮蛮子都已经攻到皇宫了,这位摄政王殿下不仅是不曾出来咱们商讨解决的对策,竟然是将皇上和咱们这些个文武百官齐齐拒之门外,未免也太过不知好歹了一些。”   这人的起哄之言,无异于也是点醒了群臣之中这一些等了许久却是一直吃着闭门羹的官员的火气,就连北燕皇帝的面容,也是再次阴沉了一个度。   毕竟这个官员说的话虽然有些无理,但是却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可是事关大楚江山社稷的最为紧要的关头,北燕这边的江山气数都在这位摄政王殿下手中了,如此国家大事,他居然不赶紧出来商讨一番,还在此时闭门不见,未免也太过过分了一些。   “陛下,我看这位摄政王殿下先前的话不过是在吹牛皮罢了,他哪有那个本事,能够抵挡住大楚的千军万马呀,如今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只怕这位摄政王就是寻不到解决法子,所以才在此处闭门不见的!”   方才那一个说话之人,见着自己的言语总算是带起了文武百官之中的部分情绪,心中也是颇为得意,添油加醋的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如今这个蠢货却是忘了他们北燕的江山社稷,的确都是在这位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殿下一念之间了。   偏生他不去好生招待着这位大佛,反而还在此处风言风语,挑拨离间,无异于是将大楚的江山气势推向了最后的死路。   这个蠢货说来也是北燕朝廷之中的人,如今外敌入侵已经是快要攻破皇宫的程度,可是他居然不曾联合一心去寻找解决之法,反而还在此挑拨离间。   而北燕的这些个酒囊饭袋的文武百官,竟然还是如此轻而易举便受了他的挑拨,齐刷刷的起了内讧,这样的无能皇朝,这样的蠢货父母官,听着他们这一丁点的本事,能够保住了北燕江山社稷,那才当真是奇了怪了。   “陛下,扶苏宫之中一直迟迟没有动静,属下猜测是不是摄政王殿下带着人给跑路了呀?!”   方才那人一言之后,文武百官之中也是有些胆小怕事之人,战战兢兢的开口问了一句。这人明显是个怕死之徒,说话的时候,嗓子都在颤抖,不过看得出来,这人倒是将这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殿下看的极为重要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在意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去向了。   要说先前那人的话,只是让北燕皇帝脸色变得难看了一点也就罢了,但是如今这个人胆战心惊的一句话,却是让北燕皇帝瞬间便是有些不安起来。   他可是将这位扶苏宫宫中之主看看成了拯救北燕江山社稷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若是那住宫中的摄政王跑路了,那他可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了。   禁卫军和校尉营的人最多也不过是能够勉强抵抗住大楚军队两个时辰的进攻,倘若是大楚军队真如传闻之中那般神勇至极,只怕还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这偌大的皇宫便是会被势如破竹便攻进来了。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面容之上,也是立马涌上几分慌乱之色,但是毕竟他还是一国之君,不能平白丢了面子,所以北燕皇帝也是故作姿态得沉下气来,佯装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来人,赶紧给我攻入扶苏宫宫门之中,去将摄政王殿下请出来!”   那方才出言挑拨之人,见着北燕皇帝,如今有了总算是知晓下了圣旨要将这扶苏宫中之人给带出来了,而不是让他们继续在此干巴巴的等着,心中也是满意至极。   他情不自禁的冷笑了一声,哼道:不过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当真是以为自己因为北燕皇帝的宠爱得了个摄政王殿下的称号,就真的可以目中无人了不成。   平日里这这扶苏宫之中的臭小子便是狂妄至极,动不动的就将他们还奉命前来的文武百官拒之门外,动不动就是跪在殿门之外等上几个时辰,甚至还有大半个上午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看不惯他极了。   而如今北燕皇帝还在此处,这个臭小子却是还丝毫不知收敛,让北燕皇帝堂堂一国之君在此等了两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当初北燕皇帝赐予这摄政王殿下扶苏宫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身为宫门之主的他自己不愿意,那么即便是他这个北燕皇帝,也绝对不会去强制性的打开宫门。   这样的一番命令,在众人眼中无异于便是荣宠至极了,连北燕皇帝这个一国之君都不会强制性去打开的的扶苏宫,可想而知,这宫中之人该是如此颇得圣宠,才会得了北燕皇帝如此信任至极。   但是如今北燕皇帝却是亲自下令,要让人公开这扶苏宫的宫门,那便无异于是表示着他先前下令的这个旨意,便是不攻自破了。   以后这扶苏宫,再也不是北燕之中任何人都难以进去的宫门,不是一个绝对的权利荣宠的象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门罢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信   大抵是北燕皇帝这一声命令来得太过突兀了,导致这一群跟在北燕皇帝之后的皇家侍卫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然,除了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原因之外,其实这些侍卫心中也是颇有些忌惮那位扶苏宫摄政王殿下身边的近侍月初。先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官员,因为在宫门之前等了太久试图直接闯进去,但是人还未曾靠近宫门,便是被那个摄政王殿下身边的近侍给直接扔了出来,最恐怖的是,这一扔可不是玩笑,而是直接将那人的脑袋给摔碎了。那一个脑浆迸裂的恐怖场景,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所以也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可不想让这文武百官还有北燕皇帝,看着他们这些个皇家侍卫,被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近侍给扔到台阶之下,摔得脑浆四迸的场面,   这扶苏宫,别说是因为先前有着皇帝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如今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仍旧是不敢轻易闯了去。   “混账,没听见陛下的吩咐吗,还是说你们想要抗旨不遵?!”方才那出言挑拨之人见着北燕皇帝动了怒气,此时此刻也是满心欢喜,但是转而见着北燕皇帝下令之后,那些个皇家侍卫居然是待在原地,一副不知作何举动的样子,瞬间也是恼怒至极的呵斥出声。“还不赶紧来人攻破这扶苏宫的宫门,都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我说张大人你可还是消停点儿好,陛下当前,哪容你在此处咋咋呼呼,况且摄政王殿下如今在宫中不是正在闭关吗,你这样贸然闯了进去,万一是破坏了摄政王殿下最终的一点修炼,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这个官员如此嚣张的样子到底还是引起了文武百官之中些许忠良之臣的不满。虽然这些人心中也觉得,这位摄政王殿下修炼成了什么神功之后便能抵御千军万马的说法太过荒谬了一些,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前北燕军队不曾将大楚军队放在眼中,一味的轻敌,导致了他们北燕大多的兵力都已经悉数折损在边疆之地,如今皇城之中的兵马,加起来反而却是丝毫不够用了。   好在这位摄政王殿下先前在处理北燕国事儿的时候,已经证明给他们看过,他的确是有着那个能力将千万紧急事件应急处置的。所以这些人心中对摄政王殿下先前所说的能够破了千军万马的话终究还是抱了些许希望的。毕竟,他们真的不去相信的话,这北燕的江山社稷,只怕在今日势必是要毁于一旦了。既然这是北燕最后的一个底牌,他们只需要他们也就只能如此去相信了,毕竟除了这样以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北燕皇帝本来还在气头之上,心中也是在担心着那位他颇为重视的少年摄政王到底是不是突然逃脱了去,但是如今听着这个官员的反驳之言,一时之间他也是立马冷静了下来。正如这人所说,先前那位侍卫便是讲过他家主子在修炼什么神功,所以他才会报以绝对的信任之心的。而如今倘若他贸然派人闯进了扶苏宫中,平白将人给打扰了,将那少年摄政王最后一点的修炼给打断了,那可不就是等同于在自毁长城吗?思及如此,北燕皇帝也是立马冷静下来,不敢再有动作,抬手便是将那些个因为那挑拨离间的官员一番话所吓得不敢退步的侍卫拦了下来:“等等,容朕想想。”   “这位摄政王殿下虽然的确是年纪尚轻,但是处事能力的确是极强,陛下也是一直都是知晓的,的确是个天纵之才,想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应当也是有所原因的。”“当初陛下在此等候的时候,摄政王便已经派了侍卫亲自出来通传,由此可见摄政王殿下也的确是颇为尊崇陛下的,如今这近侍未曾出了宫门,想来应当是神功修炼的最后关头,不能离开罢了,既然咱们都已经在此等了如此之久的时间,不妨再等等,便是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见着北燕皇帝开口将禁卫军拦了下来,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欣慰,虽然北燕皇帝荒淫无道,处事也的确是荒诞至极,但是在这等事关江山社稷的紧要关头,他总归不该再平白继续胡闹下去便是了,   再说了如今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此时此刻,的确是不宜再起了内讧,所以这人也是颇费口舌地对着北燕皇帝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北燕皇帝一听这人言语,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有了几分动容,这人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如今他都已经在这等了半炷香的时辰,总归东西南门四处的守城将士不至于一下被攻破了,他倒是的确还有些时间可以消磨消磨的。只要那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有了法子,他这北燕江山便是一定可以保下来,只管等着便是了。   北燕皇帝心中才升腾起如此想法,先前那挑拨离间的官员见周成如此情况便是有些不满了,当下也是立马开口对着北燕皇帝道。“陛下,你可莫要听了这人胡言乱语,哪怕是再大修炼事情,总归也是给摄政王殿下自己去完成吧,那近侍出来与否,明显是不重要的,可如今扶苏宫却是宫门紧闭,这位近侍也是无影无踪,谁能保证他们主仆二人不是偷偷给溜走了呢?”那人说得义愤填膺:“若是咱们在此等了许久时间,却是发现扶苏宫之中早已没了人,无疑便是成了天下之人的笑柄了,是以微臣还是建议皇上先行让侍卫进去查探一番,看看这扶苏宫之中的摄政王殿下和那近侍到底是有没有偷偷离开才好。”顿了顿,他将满脸的蛮狠之意收了收,佯装关心国事儿危难道:“倘若他们已经偷偷离开,咱们便是要立马寻找别的解决方法了呀,否则像如今这般在此坐以待毙,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啊。”   估摸着是因为这挑拨离间的官员口才太好了一些,如今这一番言语之后,北燕皇帝心中方才打消的疑虑,瞬间又是升腾起来,北燕皇帝如今的想法便是这人说的也不错,他们如今的确是在这儿干巴巴的等了许久了,倘若那位摄政王殿下神功练成出来还好,但是倘若他没有出来,反而却是早就已经偷偷溜了,他们这些人却还在此静静等着,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些。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心中刚才消除下去的疑虑顿时又起来了。   正如众人所言,他身为北燕的皇帝,岂能在此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人出了来,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些吧。   再说了,他不过只是为了确认他们在不在进去查探一下罢了,应当也算不会打扰了他吧?倘若是那少年摄政王为此动了怒火,他许给他莫大的荣誉补偿回来便是了,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确认人在此处,能够保住他这北燕的江山社稷最为重要了。   想来想去,北燕皇帝也是再无半分犹豫,立马点点头道:“张爱卿说的有理,禁卫军现在便进入这扶苏宫去,去查探一下摄政王殿下是否在其中吧。”   那禁卫军方才停下动作,如今听见动静,一时之间又隐约觉得自己小腿开始打颤了,虽然他们当真是极不愿意闯入这宫门之中,但是如今北燕皇帝下了命令,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上了。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宫门之处却是传来一声迤逦至极的声音。   “真是想不到,原来陛下竟会如此听信小人妄言,怀疑本王呐。”   ☆、第一百八十六章杀   宫门之中这一声声音突兀传来的时候,本来在这宫门之前因为两个朝臣引发争议的事情就已经陷入了一片喧嚷之中的文武百官,如今更是下意识的身形一颤。   俨然都没有想到,那位在宫中传闻紧要闭关,又在这张大人口中说是已经逃窜而去的摄政王殿下,竟然是会亲自出宫来了。   也不知晓张大人方才那一番诋毁这位少年摄政王的话,是否是被这位王爷给听进去了,若是听进去了,只怕这人的下场,应当是不会好到哪里便是了。   众人心中小的也是下意识的朝着那位摄政王殿下发声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巧是见着那位身穿着一袭夺尽了天地颜色瑰丽长袍,正颇为慵懒的斜斜依靠在华丽的宫门之上的少年摄政王。   华丽的金蚕丝线勾勒出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刺绣,衬着他那一张即便是附了一张白玉曼珠沙华,面具也依然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艳色的面容,当真是只需一眼,轻而易举便可摄取人的心魂。   果真是这位摄政王殿下出来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也是立马将目光移开,不敢与之对视,心中也是忽而开始,对方才那般乍乍呼呼毒性的皇帝注意力的张大人,投以怜悯目光。   毕竟任谁都能够想象出来,依着这位摄政王殿下那般乖张至极的手性子和他那颇为毒辣的手段,待会儿这张大人的下场,该是如何凄惨可想而知。   不过说起来,这也怨不得旁人,谁叫这张大人在人家宫门之前如此炸呼呼大大咧咧的呢?   这北燕整个朝廷官员都知晓这扶苏宫之中住着的这位主子虽然是年少至极,但是手段极其毒辣,完全不是个善茬,这人和谁对上不好,天生适合这位少年摄政王对上了,这不是完全等同于是在自寻死路吗。   那一直唧唧歪歪的张大人也没有想到,这位在他眼中应当已经是逃窜离去的少年摄政王殿下,居然是不曾离开半步,反而还老老实实的在这扶苏宫中住着,难不成他那近侍口中所言的,有他摄政王一人,便可破了大楚千万军队的话,当真不是什么玩笑之话,而是真的不成?!   可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了一些吧,一人之力如何抵得过千军万马,简直是太过荒唐!   即便是他心中一直腹诽不已,但是如今看着那少年摄政王站在宫门之前,一身华贵的曼珠沙华,红色长袍宛如凝聚了世间最殷红的血色,一时之间也是心中发颤。   他看着宫门前的“美人”眉眼间染着霜寒宛若岭上寒月,一双眸子更是丝毫不带感情,反而渗透着透骨的寒凉意,一时之间也是万分后悔不已。   倘若他早知道这个该死的少年摄政王还在这宫中不曾离去,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张扬至极的,在这宫门之前诋毁他呀。   本来只是想破了这扶苏宫的规矩好让他出出气,谁曾想到如今却是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张大人心中一时之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他与这位少年摄政王如此简单的一个对视便是让他从心底窜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跪倒在他身前,苦苦求饶了。   然而他尚且还来不及反应,这边北燕皇帝便是极快的将他给推出去做了替罪的羔羊。   “朕就知晓朕的摄政王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朕就说你一定会在这扶苏宫中,陪同着朕守卫着咱们大楚的江山社稷吧!”   北燕皇帝本来就不曾对这位少年摄政王有过半分怀疑之心,毕竟在北燕皇帝心中,这少年摄政王如此年纪,便有着这般权倾朝野的权势,在北燕皇帝看来着完全是归功于自己对他的青睐。   换句话说,北燕皇帝认为的是,若非是没有他这个北燕皇帝,那是绝对不可能有这少年摄政王的今天的,方才他听信这个该死的朝臣之言,差点坏了禁忌,好在如今人率先出来阻止了,事情的大错还没有酿成,他尚且还有弥补的机会。   北燕皇帝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自己的皇帝颜面了,毕竟此时此刻,他这北燕江山社稷已经是岌岌可危,他还巴望着这位少年摄政王殿下能够帮衬他些许呢。   想到这里,他也是立马给自己开脱道:“爱卿,朕差点听信这奸臣谗言,以为你当真是偷偷溜走了,事关大楚江山社稷的大事,朕也是在这群臣压迫之下,才会想要派人进扶苏宫之中,探个究竟。”   北燕皇帝言行之间都是将自己身上的过错推脱的干干净净,简而言之就是表明着方才的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只是那些个奸臣和一些,胆小多疑的朝臣在那怂恿他罢了。   “如今爱卿你出来了,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朕也是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一些个口腹蜜剑的乱臣贼子,竟然是在此妄言挑拨,离间朕与你之间的君臣关系,如今这乱臣贼子,不妨就交由爱卿你亲自来处理可好?”   朝中的文武群臣听着北燕皇帝如此所言,面容之上的神色也是精彩至极。   虽然他们一直都知晓,事到如今,这北燕的江山社稷的确是已经寄托在这北燕摄政王殿下的身上。可是这北燕皇帝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如今竟然放将姿态放得对着一个臣子这般讨好模样,未免也太过丢了自己帝王的君威了吧。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腹诽不已,但是我是没有那个胆子去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这些个北燕群臣已经是早已忘了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的责任,而是一味的附庸着北燕皇帝的喜好。   再说了,如今北燕皇帝都已经上这位少年摄政王殿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那他们又有如何打字去指责这少年摄政王太过恃宠而骄,如今甚至已经是不将北燕皇帝放在眼中的不是呢?   说到底,还是保下自己的性命最为金贵呀。   于是一时之间,群臣都缄口莫言,静静的低着头颅,用余光若有若无的打量着那站在宫门之前,一身华艳服饰,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年摄政王,屏住气息在等待着这位少年摄政王如何发言。   姬弦音倒是对北燕皇帝这般怂巴巴的样子,没有什么好奇之心,毕竟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彻底摸透了北燕皇帝的性子——他那素来都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性子。   不过这北燕皇帝倒并不是傻子,如今虽然是对着自己这般低姿态,但是弦音心中也是清楚投的知道,他今日真的替这个蠢皇帝出手,保住了这岌岌可危的就北燕江山之后,这北燕皇帝势必也会因为今日这般低姿态的事情时时记在心中,甚至是怀恨在心的。   而北燕皇帝日后必然也是会寻得机会,将他这个曾经在国家危难之间帮衬过她的少年摄政王杀之后快的。   不过暂且不说这些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单单是说起流苏与这个狗皇帝之间存在着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关系,他便一定不会替这个该死的蠢皇帝出手的。   不过,出手不出手是一回事,趁着如今的时间,在戏耍戏耍这个该死的狗皇帝一番,替流苏出出气,倒是一件颇有些好玩的事情啊。   毕竟,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和流苏一起下山的欲望,眼睁睁的看着流苏带着青鱼,他们先行一步,只是为了要在这最后一战之中,率先回到北燕帝都之中,替流苏布置好最后的大局,祝她一臂之力的。   既然要帮,那就帮得彻底一点,总归他将这狗皇帝戏弄得越惨,对于流苏而言,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思及如此,姬弦音也是眉眼微挑,露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容来。   而一直站在姬弦音身后的月初见着自家主子如今面容之上的兴味神色,唇角也是忍不住的有些抽搐了些许,心中也是想着自家主子果真还是一个人恶劣性子啊。   本来主子说什么练成神功之后可以住着北燕皇帝退了大楚军队千军万马的事情,就是在戏弄这北燕皇帝,谁知道这北燕皇帝居然还傻乎乎的信了。   别的啥事儿不做,就整日坐在皇宫之中,等着自家主子出关,甚至还颇为听信主子的话,甚至是连城门都没有好好去防守,径直便是让这镇北将军率领着大楚的三十万兵马,直接攻进的燕京。   时至今日,月初也是极为好奇,不知他这等智商到底是如何坐上这北燕皇帝的位置的。   说起来,倘若是燕离歌这个北燕太子在燕京的话,也许这北燕的局面还尚有些许可救之处,偏生那北燕太子,如今因为去查探当年北燕女相的事情去了,至今未曾归经京。   月初心中想的是,大抵这北燕太子也是觉得这燕京之中有着摄政王殿下坐镇,他比较放心不少,谁曾想到这位在京中坐镇的少年摄政王,其实并非是他们讨厌的救世主,反而倒是将那位大楚少年将军放在心尖上心心念念着的倾慕者呢?   要月初说来,他这主子,倒真的是有些坑人不浅,平时自家组织,如今都已经将至,北燕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如今竟然还是玩心未泯,试图在这最后关头还要戏弄着皇帝一番,未免也太过……   月初自然是不会去说自家主子丧心病狂这样的话的,可是如今他心中的确是这般想着无疑了。   姬弦音也没空搭理月初,如今径直对着北燕皇帝勾唇一笑,妖冶动人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微臣,而如今大楚的那些个军队也尚未来得及攻破城池过来了,那本王今日便在此处,替陛下清君侧便是!”   ……   慕流苏身穿这件银白色的战甲,身后的红色战袍今天飞舞迎风招展,即便他们已经是接连攻破了皇宫宫门,直直朝着乾坤殿直行而去。   一路上杀戮众多,但是慕流苏的身上居然是滴血未沾,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北燕燕京如今守护皇城的能力,实在是太让慕流苏失望了。   慕流苏心目之中所想的最后一战,因为事关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所以理所应当应该是决然而惨烈的,但是这些个理所当然的场景,慕流苏却是半点没有看到。   一路行来,慕流苏只看到了那些个疲倦至极,小心腿上的士兵,有的人甚至是睡眼惺忪,就跟完全没有睡醒一般,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军人的样子。   慕流苏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感到失望之极,毕竟两年之前,她还未曾葬身望城的时候,北燕皇城的禁卫军还有北燕校尉营之中的人,慕流苏都还是颇为欣赏的,欣赏到这才不过两年光景,便是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让她这个敌军将领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当然,其实慕流苏心中也是有另外一个想法的。   那就是慕流苏也是觉得,这极有可能可能是在那燕城之中默默帮衬着自己的北燕摄政王殿的动作。   但是向这般对着整个皇城军队动手的事情,如此手笔,未免也太过大了一些。   慕流苏心中不太清楚那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行事风格和手段,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拿不准,跑去第一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但是,即便是如今从大楚边疆之地,行至这北燕皇宫之中,一路以来都事事顺心一番风顺,他也断然不会因为自己最终的一个一时大意,掉以轻心,而平白葬送了如此好的机会。   管他这北燕皇宫到底是有人帮衬,还是有人设下陷阱,总之今日她一定要拿下这华丽之极的北燕皇宫。   但凡是有抵挡之人,神挡杀神,魔挡诛魔。   “回禀将军,如今北燕皇宫东西南门三门已破,北门的那些个残兵如今尚且在负隅顽抗,大抵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同样也可攻破了!”   带来捷报的镇北军小将面容之上洋溢着欢喜之色,毕竟今天这个局面,任谁都知晓,他们如今这一场战役,必当是必胜无疑了。   待这燕楚两国之战彻底结束之后,他们镇北军便是彻底可以名扬天下了,更甚至可以说,凭着他们如今的功绩,在那大楚的史记之上,也断然是可以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毕竟都是男儿之身,谁能没个雄心壮志,如今眼看着功成名就就在眼前,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了心中欣喜。   慕流苏听着东西南三处的城门被如此迅速的攻破,面容之上已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震惊之色了。   毕竟她方才一路从南门率军攻打进来,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这些个守卫皇城的教师到底是什么货色,凭着他们大楚军队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城门被如此迅速的攻破,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   下意识的伸手攥紧了自己手中的红缨长枪,慕流苏将手中长枪凌空一挥,蓦然划出一道惊艳而又凌厉至极的弧度,不过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挥枪的动作,却是带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汹涌气势。   大楚众位将士们将慕流苏的看动作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下意识的一紧,胸腔之中也是蓦然涌起一股子磅礴汹涌之感,满腔的热血似乎都要奔涌出来。   因为他们知晓,这燕楚两国最一场决战的最紧要的关头,真的来了!   “皇宫三门已破,北燕已然再无回天之力,将士们,随着本将军一起,杀!”   ☆、第一百八十七章如此大礼   “陛下!陛下啊!”   慌乱至极又尖锐无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扶苏宫前诡异至极的静谧氛围,一名小将浑身浴血的冲到扶苏宫前,满脸的血污,满脸的惊惶失措,直直将扶苏宫前的文武百官吓唬得好一阵惊荒失措,六神无主。   北燕皇帝听着这小将着急至极的声音,心中也是涌上一股子烦闷之意,见着那一张满是血污的面容,也是吓了好一大跳,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这才颇为不满的问道:“这般火急火燎的,是想要吓死谁?你这又出什么事儿了,赶紧说给朕听听?”   那小将见着北燕皇帝如此心烦意乱的样子,心中也是油然而生起一股悲愤之感,如今北燕皇城的将士们正在为了这北燕的江山社稷浴血奋战,可是这北燕皇帝居然还是如此轻率不满的样子,未免也是太过让人寒心了一些。   只是时至今日,皇宫之中战事儿紧急,他倒是没有那个心思再与这昏庸至极的北燕皇帝过多纠缠了。   小将将自己喉咙之中的血污一口咽下,这才备悲愤至极的开口道:“回禀殿下,如今东西南三重宫门已破,北门也是岌岌可危,只怕是最多也就只能再支撑半炷香的时辰了。属下斗胆,还请陛下赶紧作出决策!”   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无异于是给了北燕皇帝还有站在此处的文武百官等人当头一击,所有人都是脸色剧变,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了一声:“你说什么?!”   北燕皇帝的面容之上,如今也是溢满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他瞪大了眸子,一张带了些岁月痕迹的面容也是因为惊诧至极而直接扭曲得变了形。   “你给朕再说一遍!什么叫做东西南三重宫门已破,北门最多也只能支持半炷香的时辰了?!”   这才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怎么三重宫门竟然都是这般轻而易举的被这大楚的蛮子给悉数攻破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岌岌可危的北门?只能守住半炷香的时辰?   这还能干嘛?都已经造成这般局面的,竟然还有脸跑到这里来问他要什么决策?!   饶是北燕皇帝有着再好的涵养,但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她娘的还决策个屁呀,别说是应战不可能了,如今东西南三重宫门被毁,北门又岌岌可危,他如今就是想逃,也根本就逃不出去了呀!   想到这里,北燕皇帝也是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火气了,顿时抬脚便是对着那满身血污的小将脸上直直踹了上去,暴跳如雷的发怒道。   “你们这群废物,你们他妈的到底是怎么给朕守的城门,朕平日里花那么多的军饷供着你们这群人吃吃喝喝的,如今竟然是连个区区城门都守不住,朕怎么就这么命不好,养出了你们这群无论自己的废物啊!”   那小将本来只是过来通传一下如今皇城之中的情况,顺便找着北燕皇帝想想办法,到底应当如何处置如今这个局面。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今北燕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可是这个该死的北燕皇帝竟然还是这般昏庸无能的样子,不仅是不曾发动群臣去思索任何法子,反而抬脚便是朝着自己身上踹了上来,丝毫未曾将他们这些守城将士的性命放在眼中!   一时之间,这小将也是升腾起满心的怒火,心中彻底的为那些个死在皇宫之中水流不止的兄弟们感到万分不值,再加上刚才北燕皇帝那一脚用力极重,硬生生的便是将他的整张脸都给踢得肿了起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如今这小将满心都是对北燕皇帝的不满之意,但一想到如今大楚的这些将士们已经攻到北燕皇宫来了,左右他这一条性命终归是保不下了,还不如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犹如羞辱这个该死的老皇帝呢。   思及如此,这小将当真便是歪了歪头,转过来,用一种诡异又奇异的目光,朝着北燕皇帝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他微微挪动了些许被北燕皇帝踹倒在身上的身子,慢慢的匍匐着爬到了北燕皇帝的跟前。   北燕皇帝也没有想到方才自己一脚将这个小觉踹到那头之后,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这般胆大的朝着自己爬了过来,一时之间也是怒从心起,下意识的准备抬脚再补上一脚。   然而那小将却是忽然抬起头来,径直对着北燕皇帝的方向猛的吐了一口口水,带着满口血污的口水,落在他那明黄色的黄袍身上,一时之间,也是让众人面色剧变。   “我呸!狗皇帝!”   燕皇帝压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会受到如此耻辱,居然是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将给当面吐了口水,甚至还如此不知轻重的叫了他一声狗皇帝,这人当真是想要造反不成?!   更何况,这该死的小将在哪里做出这般举动不好,偏生是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群臣之面,对着他这个一国之主如此侮辱至极,叫他这个一国君王的帝王威严如何还维持下去?!   一时之间,北燕皇帝只觉得怒发冲冠,他一把冲上前去,将那个小将方才掉落在地面之上的长剑举了起来,眉眼之间好一番凶神恶煞,直直便要朝着那躺倒地面之上的小将的头颅方向斩落而去。   “混账,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如此那你不到对朕不尊,朕一定要诛了你这个狗奴才的九族!”   话音未落,北燕皇帝便是扭曲着整张面容,提着手中长剑,当真便是利落至极的要朝着那人的方向刺了下去。   北燕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见着如此情景,此时此刻居然是无意动作,全部是麻木而又惶恐的看着,更是无人敢去阻止北燕皇帝的动作半分。   即便这即将被自己君王一剑刺死的人,是一个守卫在皇城之中以命奋战,冒死前来报信的北燕将士……   然而就在北燕皇帝手中长剑即将落下,众人都以为此人必死无疑的时候,凌空却是忽尔飞来一杆艳丽至极的红缨长枪,直直击落了北燕皇帝手中的长剑。   剑刃与枪尖相交,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至极的碰撞声响,巨大的惯性带得北燕皇帝整个身子退后了数米的距离,狼狈之极的摔倒在地面之上,他手中的长枪也是颇为狼狈的跌落在了地面之上,再次发出一声铮鸣。   大抵是这转变实在是来得太快了一些,北燕群臣时至今日也都还未曾反应过来。一直到北燕皇帝跌落在地面之上,哀嚎至极的发出哎呦哎呦惨叫的时候,他们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原来竟然是自己的一国之主跌落在地上了。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这才有了动作,慌忙至极的奔到那北燕皇帝身边,齐刷刷的想要去扶自己的君王起身。   然而因为他们这突然冲过去的人太多了,又没有什么组织秩序,就这般齐刷刷的涌过去,一时之间,所有的文武百官全部都挤在一堆,竟然是没有一人能够近了那北燕皇帝的身,更是完全不能在第一时间将人给扶了起来。   “啧,本将军原先还以为北燕皇帝应当是神勇至极的君王之相啊,谁曾想到本将军与北燕皇帝第一次见面,你这北燕皇帝便是如此客气的向本将军伏地行了一礼,如此大礼,也不知本将军到底是当得还是当不得呢。”   就在群臣忙碌之间,身后传来的清脆至极的少年声音,却是听得他们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第一百八十八章她的弦音   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着宫门之前一身银色战甲,红色战袍猎猎飞舞,当真是宛如神祇一般俊美至极的少年将军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浑身颤抖。   没有想到,大楚军队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方才这小将还在通传三重宫门被攻破的事情,如今后脚人便已经攻到了扶苏宫前来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并非只是这少年将军一人站在宫门之前,他的身后,还有着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大军压境。   单单一眼看上去,便是有成千上万人,那手执武器杀意凛然的样子,也是让他们这些个文武官员一时之间也是心神俱裂,畏惧至极。   北燕皇帝狼狈至极的摔倒在地面之上,本来想要等着那些个群臣过来扶他起身,谁曾想到这些个蠢货,到了最后竟然是齐刷刷的愣在原地发抖,半点没了动作。   一时之间,北燕皇帝也是怒从心起,但是没人扶他,也就只能自己狼狈的爬起身来了,起身之后,他便是恼恨至极瞪着慕流苏,万分不郁的呵斥道。   “住嘴,你个黄口小儿,朕可是北燕堂堂一国之君,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正给你行礼,无非是你这人暗中偷袭,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绊倒了朕罢了,何必说的如此……”   “如此什么帝王之一道是威震天下,可你如今这副仪态,别说是威震天下,便是一只狗,也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慕流苏却是压根不待北燕皇帝将话说完,便是冷笑一声,直接开口怼了回去:“我说北燕皇帝,你这国君做得未免也太过窝囊了一些吧,历朝历代郡主亡国之际,至少都是还在历朝的正殿之上,以死祭国,你却偏生是跑到这北燕摄政王的扶苏宫之中来了,难不成你这狗皇帝还以为摄政王殿下能够救了你不成?”   慕流苏一语中的,北燕皇帝的面容瞬间也是变得极为难看,的确如他所说,在这天下四国之中,但凡是有亡国之事,除非是知晓逃脱出去还有东山再起的能力,若非如此,一国君王必当是在本朝正殿之上与之决一死战的,可他却是在此时跑到扶苏宫来了,无非便是挂念着这位少年摄政王的实力,以为他能够救自己一命罢了。   被说中了心事,北燕皇帝也是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毕竟他堂堂一国之君,到了最后竟然还需要求助一个臣子才能保下性命,的确是太过窝囊了一些。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朕闭嘴,”不过此时此刻,北燕皇帝也是顾及不了太多自己的面子了,如今都已经是北燕还有他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倘若他还在这磨蹭,无疑便是给了这少年在此羞辱他的机会,还不如破罐子摔碎,直接让那位少年摄政王来出手对付她呢。   “摄政王,朕命令你,现在便动用神功,让这大楚的千军万马悉数葬身于此,不得有一人活着!”   恼羞成怒的冲着慕流苏吼了一句之后,北燕皇帝也是猛的一转身,径直便是对着姬弦音开口命令道。   说起来,其实就他目前这个情况来说,并不应当对着姬弦音如此大声命令的,但是因为北燕皇帝顾及着自己君王的面子,所以才头一次将命令下得这般有气势。   而且他心中总是觉得,如今这少年摄政王身上的一切荣耀与权利,全都是来自于自己,他必然也是知晓此时此刻帮衬自己是最正确的选择的,无论他又如何与区命令,这少年摄政王必然会听从无疑了。   群臣跟随者北燕皇帝的这一声命令,又将目光落到了扶苏宫的宫门之前被他们挡住了身形的少年摄政王身上。   人群一一错落开来,这才让他们彻底看清楚了这位少年摄政王殿下如今的举动,他手中拿着月初递过来的锋利长剑,这长剑一看便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可这宝剑如今的用处,却是让他们汗颜之极。   只见那位容色瑰丽美艳之极的少年摄政王,此时正以一种慵懒至极的姿态,随意的捏着那一把宝剑,左一下右一下,轻飘飘的动作着。   若是乍一眼看去,众人也许还以为他只是在随意的扫着地面之上的落叶,然而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少年摄政王竟然是在慢悠悠的割裂着方才那中伤他的张大人身上的肌肤……   想想那张大人被月初用破布堵住了口舌,又被点了穴道,丝毫不能动弹,除了瞪大了一双惊恐至极又痛苦不已的眸子之外,竟然是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摄政王在他身上随意的动着刀子。   每一处长剑落下的地方,都是有血肉翻涌而起,沁出密密麻麻的水珠,看的人实在是头皮发麻,先前那些个你在人群之中附和着张大人的那些个官员,此时此刻也是满脸惶恐之色,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赶紧钻进去离开了去。   幸好他们没有做了那个出头鸟,不至于让这少年摄政王将视线落到自己的头上,否则他们的下场只怕是不比这个张大人好到哪里去呀!   先前知晓这少年摄政王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狠毒到了这般地步,如此轻而易举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此执剑割肉,当真是,太过恐怖至极了……   大抵是北燕皇帝也未曾见过如此恶心至极的场面,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有些反胃,差点给呕了出来。   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北燕皇帝也就只能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好言好语的对着这位当年摄政王开口道:“爱卿,如今这个小喽罗你待会儿再解决可好。如今大楚的这些个蛮子已经是压到北燕头上来了,接下来就看爱卿你出手了。”   北燕皇帝见着那少年摄政王,虽然是将他的话听得进去,但是明显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手中长剑还在颇为随意的挥舞着,一时之间,心里也是升腾起些许怒意。   不过此时此刻,他到底还是不敢轻易爆发了出来,而是只能是继续好言好语的哄道:“爱卿你放心,只要今日你替朕破了这大楚的千军万马活捉了这个该死的大楚将军,从今往后,这北燕江山,朕便是分你一半,与你平起平坐可好?”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满场哗然,任谁都不能想到自家君王竟然会因为对着一个橙子做出这般决定平分招商,平起而坐,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说起来,这位摄政王殿下,倘若是在今日力挽狂澜,真的挽救下了这北燕的江山社稷的话,那么别说是这平起平坐了,哪怕是北燕皇帝张震大好河山拱手相送,也的确是不算过分。   一时之间,北燕的这些个文武百官也是唏嘘不已,想着自己为何是没有那般能力,如今竟然是由着一个少年郎给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本来他们如今就对着这个少年摄政王卑躬屈膝了,一想到他日后与北燕皇帝平分为王,坐拥半壁江山的事情,那岂不是还得整日里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吗。   也不知是北燕皇帝这一番话到底是有了作用还是如何,那在宫门之前,随意把弄着长剑的少年摄政王忽尔便是微微直起身子来,一刹便是将容色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瑰丽至极的华艳曼珠沙华长袍一瞬间迤逦拖地,洋洋洒洒落了满地,面颊之上的白玉面具覆了一张精致面容,衬着一双迤逦惊艳的眉眼,又衬着那一点绯色薄唇,当真是宛如这世间最为惊艳的妖孽。   慕流苏本来还高高立于战马之上,也是隐约有些好奇的向着这位颇负盛名的北燕摄政王殿下的方向看了过来,然而等她看清楚了宫门之前这般惊艳至极的人的时候,一时之间,只觉得他的整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也是一刹都凝固了下来。   “镇北将军你怎么了……”沈芝兰一直是与慕流苏并肩立在一侧,只是他的注意力悉数都放到了慕流苏的身上,毫无那个心思去顾及旁人,如今见着慕流苏有所异样,这才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顺着慕流苏的视线看了过去。   见着那一身华艳长裙艳丽至极的人影的时候,沈芝兰方才还想要问清慕流苏的话,也是一刹那都堵在了唇齿之间。   过了许久,新兰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之上,也是蓦然涌起了一抹或者几分荒凉,几分复杂的笑意。   他就说这北燕之中,哪里有谁能够资格当得上那般惊才艳绝的北燕摄政王的称号,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就是姬弦音!   竟然是姬弦音啊!   难怪他们从这北燕边疆之地一路行来,虽然是战战告捷的,但是胜得未免也太过蹊跷轻松了一些,如今看来,必然便是这位摄政王殿下做的手笔呀。   而今日分明是两军最后的交战之日,偏生这燕京皇城的城门为他们大大开启,北燕皇城之中的这些个战士,起初是毫无半分抵抗之意,到了后面,又毫无半分抵抗的能力,轻而易举便是被大楚军队攻破了皇宫三重宫门。   起初他还想不明白,北燕军队为何会若弱到了这般程度?哪怕是经年未战,但是身为皇家禁卫军和帝都校尉营的人,总归还是不至于退化到了这的程度吧?   如今她才是彻底弄明白了,这哪里是北燕军队弱了,这分明就是因为他们这位摄政王殿下在皇宫之中执掌了乾坤,把控大局,在配合着流苏里应外合呀!   此时此刻,沈芝兰看着眼前这么一幕,心中极为复杂,一时之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作想。   本来他陪着慕流苏攻入这燕京城门的时候,他的心中便是在隐约庆幸,想着最终陪着流苏一起攻到燕京城门,见证着她报仇雪恨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己,而非是他姬弦音。   可是如今看来,姬弦音的筹谋,当真是比他快了不止半分。燕楚两国之间的战事儿,分明是起于半年之前,而那个时候,天下之之中便是已经有了北燕摄政王殿下之称了。   也就是说,早在半年之前,弦音就已经开始在筹谋布置着这一场天地大局,只是为了让流苏领着自己的兵马,配合着她里应外合攻入这燕京城城池,替慕流苏一起报了当年的寂家满门之仇了。   当初在苍虚雪山之上,他便是已经慢了姬弦音几日时间,从而未曾先行救下了流苏,而如今时光流转,在这北燕宫门之前,他竟然又是慢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一时之间,沈芝兰也是觉得自己心头之间蓦然涌上了一股血腥之感,原来他一直以来满心欢喜的替流苏布局筹谋,到头来竟然还是落后在了姬弦音之后。   说起来,终究还是怪在那苍虚雪山之上的一场寿宴之上,倘若当初救下流苏的人是他,那么得知流苏重生最后的地方和身份的人也是他,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比姬弦音率先找到流苏,也一定会比姬弦音率先筹谋布局这件事情。   然而到头来,一步落后,便是步步落后。   他的流苏,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了……   慕流苏被沈芝兰这一声称呼唤醒,立马回过了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眸看了沈芝兰一眼,见着沈芝兰那般神色恍惚的样子,不知为何,慕流苏心中竟然也是升腾起一股揪痛之意。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心中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因为沈芝兰如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怆了一些。   慕流苏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见过沈芝兰失望落寞的样子,但是还从未见着沈芝兰这般痛苦至极的样子,看他的神色就像是他好像是丢失了这全天下最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弥漫开来巨大的心疼之意,然而就在慕流苏视线直直落在沈芝兰身上的时候,那扶苏宫的宫门之前,却是忽而传来一道迤逦至极的惊艳声音。   “镇北将军。”就这么一道轻飘飘的称呼落下,慕流苏心中也是下意识的一颤,本来还注视着沈芝兰的目光,瞬间便是回到了宫门之前那位少年摄政王殿下的身上,一双眉眼之间,早已缀满了惊喜和诧异之色。   方才她在透过那些个文武百官刚出来的间隙见着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时候,一眼便是见着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装扮,竟然是与弦音当初在大楚音杀阁之中的装扮无异的时候,慕流苏心中便是已然有九成认定了此人就是弦音。   那是因为慕流苏心中惦记着弦音尚且还在那苍虚雪山之上养着身子的事情,所以最后那一成慕流苏实在是不敢确认下来。   但是如今这位少年摄政王一开口的声音,慕流苏这是再熟悉不过了。   原来此人,真的就是她的弦音啊。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慕流苏眉眼之间,瞬间便有盛大的欢喜绽放开来,倒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身份是弦音能够帮衬自己,而是因为弦音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实在是太让慕流苏欣慰之极了。   当初协议那般脆弱至极,声息微弱的样子,慕流苏至今都还难以忘怀,极为恐惧,但是如今站在宫门之前的弦音,却是一如当年那般安然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已经当真没有什么大碍,慕流苏心中又怎能不生欢喜。   ☆、第一百八十九章交手?   弦音能够从苍虚雪山之上提前下了山来,想来必然也是灵空大师的医治起了作用,已经是将弦音身上的寒疾之症给医治殆尽了,想到这些,慕流苏心中也是满心欢喜,只要弦音无碍,那么这世间,她便是在无所求了。   北燕皇帝和这一群文武百官本来都还在齐刷刷的等着看姬弦音得了北燕皇帝那般郑重承诺到底是何反应,如今见着这位少年摄政王殿下当真是有了动作,对着那大楚的少年将军隔空唤了一声,心中这才逐渐放心开来,以为二人这是要正式宣战了。   一时之间,他们心中也是隐约有了一些底气,压根顾不得地面之上那被姬弦音划的惨不忍睹的张大人,便是趾气高昂的想要对着大楚军队冷嘲热讽一番,让他们好生瞧着自家摄政王殿下的实力,接下来就让他们这些个大楚蛮子葬身在这大楚皇宫之中,有来无回!   然而口中的宣战声音尚且还未曾喊了出来,文武百官便是注意到了这大楚两位将者的反应有些明显的不太对劲。   其中那位身穿紫色鱼鳞服,尊贵至极,又温润如意的俊美少年,他们自然是能够辨认出来,这便是大楚右相沈芝兰了,只是这位右相如今神色悲怆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让人动容了一些,也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心生疑虑,完全是想不清楚如今这位艳绝天下的大楚右相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更奇怪的是,方才还一副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的大楚少年将军,此时此刻竟然也是神色有些激动,看那样子,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一般。   可关键的是,这哪里有什么值得喜极而泣的地方,难不成是这大楚少年将军心理想着自己即将要破了这皇宫,知道自己立马就要功成名就了,所以才会这般喜极而泣?   北燕皇帝和文武百官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着都觉得这其中之间必然是出了什么端倪,可是他们又不是慕流苏和沈芝兰本人,更不知晓他们认定自己的盖世英雄的摄政王殿下,其实与这二人之间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万般纠葛,自然是无法猜测出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慕流苏直愣愣的看着姬弦音,眉眼之间的欢喜之色,当真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了,若非是知晓倘若自己在此时此刻叫出名字,极有可能会让弦音陷入危险之中,慕流苏早就已经忍不住唤他一声弦音了。   站在宫门之前的姬弦音见着慕流苏那般欣喜之极的样子,心中也是万般动容。   他就知道流苏见着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必然不会如同旁人一般,认为他这是在帮衬着北燕皇帝与流苏作对,而是立马便是反应过来,他留在这北燕皇宫之中,只是为了帮衬着她布下大局,能够助她面临着北燕江山,替寂家报仇雪恨的一臂之力罢了。   从始至终,流苏对他当真是没有半分怀疑,这般倾尽全力相信他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姬弦音觉得,自己两世以来替流苏作出的所有付出,果真是半点没有白费,当真都是值得至极的。   在这世间,能够得一人对她如此信任至极,他姬弦音,此生还复何求?   隐在白玉面具之下的绯色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惊艳众生的笑意来,姬弦音颇为随意的从那扶苏宫之前的宫阶之上踏下,一路颇为随性的移动着脚步。   妖冶的曼珠沙华刺绣衣摆在他的脚下铺垫成华丽又惊艳的弧度,他如此随意至几的行来,透着一身彻骨风华,真是宛如步步生莲一般惊艳到了极致。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竟然都齐齐看得痴了去,别说是北燕皇帝和那些个文武百官,便是一起跟随在慕流苏身后的大楚将士也是有些神色恍惚。他们心中也是想着,这位北燕之中颇负盛名的摄政王殿下如今一身风华,竟然是与他们大楚之中的那位容冠大楚的荣华世子无恙了。   当初荣华世子现于战场,北燕将士便是惊艳得丢盔弃的事情浮上眼前,大楚军队也是立马回过神来,齐刷刷地便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兵器。他们可是这镇北将军手底下一手教导出来的的精兵猛将,可万万不能学着北燕那一群废物将士,作出这等同样丢人至极的事情来。   否则明儿若是有人传出了大楚将士们见着北燕摄政王殿下容色,便是被惊艳得丢盔弃甲的传闻传了出去,天下人都只当他们大楚将士是一群见色起意的军队了。   一时之间,大楚的这些将士们们也是手拿武器,万分紧急又万分戒备的盯着那位摄政王殿下直勾勾的看个不停。   这次倒不至于是惊艳了,因为那位摄政王殿下音的步子一直是在往慕流苏的方向靠近,包括他身后的那个近侍,也是一直紧紧的贴身保护着那位摄政王,所以他们也是浑身戒备,生怕这个人伤了自家将军分毫。   见着大楚将士们这般如临大敌,生怕姬弦音和他那身边近侍近身的模样,北燕皇帝和一众文武百官这才放松了些许,刚才他们总觉得那位大楚右相和大楚少年将军见着姬弦音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认为这其中应当是存了什么端倪无疑了。   但是就今看来,应当是并没有什么端倪的,哪怕是真的有,应当也是无关紧要了,毕竟这些个大楚将士们分明还是将姬弦音视作敌人的。   而如今姬弦音这般言笑晏晏的领着自己身边近侍向着流苏靠近的举动,落在北燕皇帝和一众文武百官眼中,自然便是向着他们想要近身过去,直接擒贼先擒王,拿下了慕流苏和沈芝兰这两个大楚军队的肱骨之力,让大楚军队陷入混乱之中,所以才会这般故作轻松的想要靠近的。   毕竟摄政王殿下的“神功”,他们虽然是未曾见识到,但是摄政王殿下身边那位近侍月初的一身功力,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弹指之间,便可直接徒手灭人脑袋的攻力啊,哪怕是这位镇北将军一直是如同传闻所说厉害至极,但是如果是偷袭的话,如此突击而上,谁赢谁输,尚且还不可定论吧。   一时之间,北燕皇帝和文武百官也是屏住了呼吸,不再多言一句,同样也是直勾勾的看着这位摄政王殿下和他那身边近侍的反应。   被大楚和北燕两边的人这么齐刷刷的看着,姬弦音身上却是半点压力都没有,甚至是眸光都未曾动一动,至于他身边的那个近侍月初,身为北燕之音杀阁中的护法人物,心情本就清冷至极,就这么区区一点目光压迫,他也根本不可能放在眼中。   姬弦音在前面颇为随意的行着,月初便是在姬弦音身后随意至极的跟着,一主一仆动作当真是优雅至极。   更关键的是,除了动作优雅之外,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还透着一股子庭前散步,闲看落花的悠闲感,一时之间,也是让众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可是两方交战,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候啊,你俩即便是偷袭,也不用真的闲庭兴致到这般地步吧……   迎着北燕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诸多腹诽,姬弦音和月初终于是慢悠悠的抵达了大楚军队慕流苏的跟前,大楚教师们一时之间也是将手中武器情不自禁的开始挪动了些许辜负,看那模样,似乎齐刷刷的就要出手了一般。   而此时此刻,北燕这边,众人心中也是紧张至极的想着,摄政王殿下如今已经近身两人身边了……是时候该出手了吧!   ☆、第一百九十章回答   姬弦音却是为丝毫没有心情去估计两边人的神色如何,只是直直的看着慕流苏那一张宛若皓月生辉的面容,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潋滟了些许,笑声愉悦道。   “本王素闻大楚镇北将军威名,早已仰慕将军已久,如今有幸与之一见,本王心中也是甚喜。”   美人一笑,由皮及骨,当真是看得人心神晃荡。   一时之间,就连慕流苏也是被姬弦音这一抹笑意给勾了魂,心中也是暗自嘀咕,这不过几日未见的世界,怎么觉得弦音越发好看了一些。不过,刚才她是因为顾及着弦音的安危,所以才会不曾叫出了弦音的名字,但是如今弦音已经抵达她的身边,在她的保护范围之中了,慕流苏也是再无半点顾及之意了。   宛如皓月的面容之上,也是兀自勾了一抹同样惊艳至极的笑意弧度,慕流苏本身就生得极为精致,只是因为眉眼染了几分英气,所以多了几分俊美之意,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带了几分女子的柔美,如此发自肺腑的一笑,当成便是笑靥荼蘼,宛若开出了一朵惊艳的花来。   “好巧,本将军也对摄政王殿下早有耳闻,心中也是仰慕已久,如今终得一见,本将军心中也是欢喜至极。”   慕流苏这一番话出来之后,北燕这边的人脸色当真是刹那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应过来了,刚才他们还觉得这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端倪,如今看来,分明还是他们想错了。   倘若是说这位摄政王殿下对着那位镇北将军所说是不过只是敷衍寒暄鲜之词也就罢了,可这位少年将军总归也不会当真如此凑巧的对他们北燕的摄政王殿下这般心生倾慕之心吧?!   这位少年将军因为年少就如此战功赫赫的原因,也是根本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素来都是一个嚣张狂妄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着一个虽然是在天下之中盛名,但是一直以来连面都未曾见过的摄政王殿下如此客气?   最关键的是,这位少年将军看着他们摄政王殿下的神色,分明就是颇为古怪,说是仰慕之心,有人信了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他这般神色,根本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故人的神色好吗!   即便是北燕这边的官员智商还没有完全丧失,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才反应过来,明显已经晚了。   而恰是此时,站在慕流苏跟前的精神英寸,是物质将手伸了出来,华丽的曼珠沙华一百在空中摇曳出一抹逶迤弧度,血红色的衣袍色泽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眸。   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开始静谧下来,只能隐约听见姬弦音那一声凌空荡漾的声音传来:“既然本王与将军这般情投意合,不知将军可是愿意亲执了本王之手,让本王与将军一起……踏了遍地春秋,共赏花月风流?”   姬弦音的这一番话语,其实声音并不大,但是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而且音色迤逦惊艳,很容易便是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了想要仔细去倾听的想法。   而这也就直接造成了姬弦音的这一番情话,当真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的后果。   一时之间,无论是北燕的这些文武百官,还是大楚的这些个将士们,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眸,满脸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话,起初听着还觉得颇为正经,但是到了最后怎么越听越向是用来表白心迹的情话呢?!   别说是这些个外人了,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慕流苏也是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依着她与弦音以前之间的默契,已经是完全足够让她看出了弦音这是在借机向自己靠近,但是这一番话,未免来得也太过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了一些吧……   慕流苏下意识的看着姬弦音,见着他那一双惊艳又迤逦的眸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升腾起万般感想。   踏了遍地春秋,共赏花月风流……   这怎么听都像是弦音在邀请自己陪他一起度过人生四季春秋,共看天地美景的意思啊……   更重要的是,他前面所说的那一句叫什么来着……情投意合?方才她说的只是心生仰慕之情,这仰慕之心与倾慕之意可是完全不同啊,应当是不能用情投意和两个字来形容吧……   慕流苏的一张皓月面容也是一刹陷入了纠结之色,而她那一张素来惊艳至极的凤眸之中,也是隐约带了几分茫然复杂之色。   这些人站在慕流苏的深浅,静静的看着马上的少年将军与她遥遥对立,一个立于高高的白马之上,身姿清癯英姿勃勃,一个端然立于马前,绯色衣袍华丽惊艳,竟然是活生生的勾勒出了一幅天地之间惊艳至极的水墨画。   此时此刻,有着一群碍眼的北燕文武百官在身后惶恐至极,又有着千万的大楚将士们执着长剑两相对视,本不是什么风月浪漫之地,偏生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情意。   沈芝兰同样坐立于战马之上,默默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枪,看着现在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样子,他几乎是想要下意识的冲上去,想要阻止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视。   可是到了最后,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立在战马之上。没有深沉的看着,一张温润之极面容之上,满是痛苦之色。   之前他一直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做的一切无非只是比,之前一慢的那么心虚罢了,如今才知道,比起机械,原来他真的有,许多事情是没有没有如今弦音这般考虑周到的。   也许当初在苍溪雪山之上,若非是指谐音,先行带着流苏去了那里就下了,他可能单单凭着他自己的能力,早就已经延误了流苏重生的机会了。   最重要的是,流苏心中爱慕之人,到底是那位大楚荣华世子姬弦音,而非是他这个年轻右相沈芝兰啊。   之前流苏尚且未曾开了情窍,一直是没有正视过她与姬弦音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心中尚且还存有那么一丁点的期待之意,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得到弦音的认可。但是今日,沈芝兰才恍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更让他心中明白的是,无论是自己的能力还是容貌,或者说是对流苏的爱意,比起姬弦音而来到底是多么的不分伯仲,但总归流苏心中之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姬弦音而已。   这大抵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竟然是没有那个力气想要再去努力拼上一拼了。   “怎么,本王对镇北将军已经倾心如此之久,看镇北将军如今这反应,这个是并不愿意带着本王离开这北燕皇宫吗?”   沈芝兰面容之上的这一番反应恰恰也是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姬弦音的眉眼之中,虽然任谁看着沈芝兰如今的反应,都会被其浓郁的悲伤所触动而心疼至极的,但是很明显是绝对不包括姬弦音的。   再说了,哪怕是不提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之间是实打实的情敌关系的事儿,单单是如今他在向着慕流苏表白心迹的这个情况之前,也是断然不可能会让可怜了沈芝兰分毫。   所以姬弦音不仅是没有因为沈芝兰的这番举动有了丝毫动容,反而还是再次补充开口的问了慕流苏一句。   而这一句话,无疑便是表明着姬弦音今日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听到慕流苏的回答无疑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自当愿意   慕流苏虽然在情感方面的问题上颇为迟钝,但是此时此刻,总归也是看出了姬弦音眉眼之间的认真之色了。看弦音如今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在和自己开任何玩笑,也不是在看自己到底回答与否,分明就是在等着自己会如何回应他方才所问的话。隔了许久,慕流苏忽而便是有些紧张无措的对着姬弦音问道:“敢问摄政王殿下……方才你所说之话,可是流苏心中所想之意。”因着她与弦音之间的默契,弦音知道是不可能听不出来如今自己这一番问话是什么意思的,而这其中意思,便是慕流苏在问姬弦音方才他那一番话,可是在向自己表白他的倾慕心意的意思。其实慕流苏问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也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的,毕竟在慕流苏心目之中,一直以来也是未曾将自己当做一个女子看待。而对于弦音此人,她也一直都是报以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心思去守护着,其实内心深处,慕流苏也是隐约明白了自己对弦音到底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思的。虽然的确是受了两位哥哥的影响,在儿女情长这方面上迟钝了心许,但是总归她也不会蠢笨到半点感觉都没有的。   她如此倾尽全力想要以命守护之人,怎会又不清楚自己心中有多喜欢呢?   大抵也是因为无数人心中一旦是有了爱慕之人都会自卑的原因,慕流苏也总是觉得弦音应当配得上这世间更好的人,而不是她这样的毫无半分女子温柔之气的自己。   所以慕流苏才会这般懦弱至极,甚至是完全不敢去多想自己与弦音二人除了友谊之外的事情。   而如今在这北燕的故土之上,在弦音那一双炽热又坚定的眸子跟前,慕流苏终究还是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悸动,终究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等这个机会,其实也是已经很久了。   倘若弦音心中无她也就罢了,她仍旧会选择在流苏身边,默默的守护好他这一生一世,但是倘若弦音心中也有自己的分量存在,那么他们二人在一起这件事情,似乎也不会妨碍了这天天下任何人吧?   ……哪怕,哪怕是她的确没有世间女子该有的温柔,但是总归……她还是个女子呀。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身形颤抖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敛滟生辉,迤逦凤眸之中,仿佛有盛大的烟火盛开,璀璨明亮,宛若这世间最亮的光。   他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没有自作多情,流苏心目中,的确是对他也存了爱慕之意的,只是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流苏一直不曾说出来罢了,其实流苏不知道的是,他今日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敢说出这一番话的。   因为他的流苏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了数年之久的女子啊,倘若流苏给他的反应是一切都是他心中想错自作多情的话,只怕姬弦音也是连死在苍虚雪山之上的心思都会有的。   好在流苏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是对他的肯定了,姬弦音只觉得心中有万千花朵一刹盛开,心中满是喜悦。   “自当是如将军所想。”   顿了顿,姬弦音又将自己方才问的话再次重复了一句道:“既如将军心中所想,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带着本王一起,踏了遍地春秋,共赏花月风流?”   早在姬弦音说出那一句“自如将军所愿的”时候,慕流苏那一双惊艳至极的凤眸之中,瞬间便是有泪水涌出眼眶,莹莹皎洁。   此时此刻,所有人却是都未曾反应过来这二人之间的对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以理解二人之间什么心中所想,如你所想的意思,刹的便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便是见着那少年将军居然莫名落了泪,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更是错愕万分。   而就在所有人错愕至极的一刹,忽而便是听得那少年将军朝着姬弦音努力的伸出了右手,微微倾着身子,将手递到了那身穿绯色衣袍的少年摄政王身前,喜极而泣的道:“自当愿意”。   ……   慕流苏伸手的一刹,坐在一侧静静看着的沈芝兰也是忽而绝望至极的闭上了双眸,那张温润如芝兰的面容之上,竟是与慕流苏同一时候落下一抹晶莹至极的泪,极快的坠落在尘埃之中,刹那便消散开去。   因为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身上,所以并未有人察觉到沈芝兰这边的动静。   除了他那一张莹白面颊上隐约的泪痕,谁也不会注意到,方才这位年岁尚轻便已然权倾大楚的右相大人方才为心爱之人掉了一滴泪的事情。   流苏啊流苏,我等了如此之久,以为我们之间总归是有机会的,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终究还是我想多了,原来当初一次错过,我们便是永恒错过了。   当初在慕家将军府上的后院见到你,确认你就是当初的她时候,我曾满心欢喜的想着,我真的在这茫茫人海中再次有有幸遇见你了,这便是上天给的最大的恩赐,所以我也是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放弃了你。   我一直坚定的认为,只要我抓紧所有的机会去争取与你在一起,哪怕是这整个天地都要与我为敌,我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了。   可是到了最后,我却是忘记了,你心中倾慕的那个人啊,从来都是别人,不是我啊。   当初我那么庆幸,庆幸时隔两年时间,你仍然还是孑然一身未曾与任何人在一起,可到头来,我竟然还是没有那个荣幸,能够资格做了你身边与你并肩之人。   流苏啊流苏,你眼中只有那个当初陪伴了你数多年月的姬弦音,可你又怎会知晓,当初你,在北燕荒芜之境用手中长箭救下我一命之后,我也同样是整颗心都已经寄存到你身上了呢?   姬弦音在你身边,陪了你七年之久,你又可知,我亦同样在你身后,默默等了你七年之久。   只可惜等到最后,你到底还是只看见了眼前之人,终究还是没能,   看见身后的,   我。   ……   沈芝兰微微拂了拂衣袖,风轻云淡的一个拂袖动作,谁也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拂去脸上的泪痕。   而注定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恶毒齐刷刷的落在了慕流苏朝着姬弦音探出去的手上。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莹白修长的手,似乎是比一般男子的手要娇小了些许,但又却比一般女子的手要修长的多,端的便是一双雌雄莫辨却又无端惊艳的手。   而那只纤长小手上,很快便又覆了一双大掌,两手五指交接,紧紧扣在一起,本来还在慕流苏马前的姬弦音,竟然是凌空一带,居然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稳稳的落在了慕流苏乘坐的马匹之上,落在了她的身后。   随后,姬弦音便是胳膊一动,一把将红袍银甲的少年将军揽了满怀。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齐刷刷的愣怔在了原地。   就连慕流苏也没有反应过来,姬弦音怎么突然会如此动作便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而慕流苏此时的反应,除了惊诧之外,居然并不想去推开,只是下意识的任由自己的面颊变得通红了起来。   说起来,除了上一次在晋州城的城门之上,姬弦音因为燕离歌事情在流苏面前高高一跃,被慕流苏凌空接过的事外,这似乎还是他们在人前头一次如此亲密至极的样子。   只是,如今他们二人这副样子,可是惊煞了在场的好一众人,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毕竟在他们看来,饶是整个天下都知晓慕流苏染了断袖之癖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也是个断袖之癖,更诡异的是,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难道是不知晓镇北将军身边早就已经和大楚的那位荣华世子定亲的事情吗?   这位摄政王殿下对着镇北将军一见钟情也就罢了,偏生还在这扶苏宫的宫门之前,当着大楚军队的千军万马,还有北燕皇帝以及一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就现在这位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当面告白了?!   更可怕的是,这位镇北将军不是已经由着大楚元宗帝定下了与大楚荣华世子的姻亲之事么,而且听闻镇北将军与荣华世子二人之间也是情比金坚,情谊颇深吗?怎么如今这才第一次见着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便是如此不矜持的接受了?   那大楚之中那位荣华世子呢?   好不容易丢下了一个废物无能之名,难不成她这是又要背上一个弃夫的名头不成?!   那未免也……太凄惨了一点吧……   如今见这二人如此大大芳芳卿卿我我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也是半晌回不过神来,反而下意识的替着那所谓的被抛弃的“荣华世子”集体给默哀了一遍。   当然,顺带着慕流苏也是在一时之间被无辜至极的扣上了负心汉,登徒子,薄情郎等等数顶帽子,无一不是在指责慕流苏始乱终弃,抛弃荣华世子而另有了新欢的可恶事情。   就连颜繁之和菘蓝二人的面容之上,都隐约有些错愕。毕竟他们的确是清楚慕流苏对荣华世子的一番情意的,都能够以命换命了,可想而知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该有多深,如此深厚之极的感情,又怎可能如此轻易就有了新欢?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一些吧!   可是无法否认的是,方才自家将军的确是清楚至极的对着那位声称王殿下说了一声,好像那时候就王殿下的一番表白心迹的话给应了下来……   于是一时之间,颜繁之和菘蓝二人面容之上的神色也是颇有了那么几分精彩。   二人心中也是暗衬着,慕流苏分明不是个好色之徒,可是如今慕流苏这一番动作。到底又该如何解释呢?   难不成自己主子当真是如此快就忘了……那苍虚雪山之上分明还有一个美艳至极的荣华世子尚未醒来的事情么?!   可是如今荣华世子尚未当然得归,自家将军变身却是对着北燕的摄政王殿下伸出手,如此纵容自己心境如今年,人约到自己麻后,懒虫自己这么亲密的动作,她都未曾放在眼中了,这可不就是有了外遇吗……   越想越觉得可怜,颜繁之和菘蓝二人也是齐刷刷的在心底为那被无情的慕流苏给抛弃的“荣华世子”默哀了一阵。   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忽视了如今还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对战氛围,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就连北燕皇帝也是很显然没有回过神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有些风中凌乱。   不过鉴于对亡国的恐惧,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到底还是北燕的那一群文武百官了,他们本来经满心欢喜的拭目以待,只等着看这位摄政王殿下如何将大楚的这千军万马给拿下了。   即便是不说慕流苏身后的那些千军万马,但是依着这位摄政王殿下和他那身边近侍的本事,至少将这少年将军和那少年丞相齐齐拿下应当算不得什么难事才对,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北燕这边的群臣已经将欢呼声和鼓掌声音都已经悉数准备妥当了之后,他们北燕这位惊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却是突然反过来给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原来他们的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根本不是与那个大楚的少年将军有什么决战之意,原来他们二人之间竟然是如此亲密至极的情人关系吗……?!   不对,这他妈的还狗屁的情人关系啊,回想一下刚才他二人之间的对话,这哪里是什么折子戏之中一见钟情的情人关系,根本就是早已经相识的故人关系啊!   一众北燕朝廷臣们忽而脑袋瓜一闪,蓦然便是想起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慕流苏战战告捷的事情,导致北燕之中对这位少年将军怨声载道的原因,刚才他们之中,也是有不少人当着这位摄政王殿下的面,对着这大楚镇北将军万般吐槽的事情来。   如今见着这位摄政王殿下这般亲密至极的搂着那少年将军腰间,一时之间,北燕的群臣脸色也是铁青到了几点。   既然是熟悉之极的熟人关系,可见这摄政王殿下居然一直都是在戏耍他们了?!   今日他们这位摄政王殿下哪里有要帮衬着他们北燕出手的架势,如今看这样子,分明就是趁此机会,想要在北燕生死存亡一战这个天下人都极为重视的日子,表白自己的心意,与人家镇北将军秀恩爱来了!   北燕文武百官这一群庸臣都能想到的事情,北燕皇帝自然也是不可能想不到,一时之间,北燕皇帝那一张本就扭曲至极的老脸,也是瞬间便是吹胡子瞪眼,差点气的晕厥过去。   北燕皇帝微微颤抖着双手,四指紧扣成拳头形状,食指则是遥遥指着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的方向。因为心中火气实在太大,所以导致他那明黄色的龙袍衣摆也是跌宕起伏,简直是像极了一张枯落的树叶,明明都已然毫无半点生机,即将要掉落下来了,偏生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硬撑着,以为自己所谓的挣扎能够起了什么作用。“混账!简直是混账!你居然骗朕!姬子初,你这个混账,你居然!你居然敢骗朕!”   ☆、第一百九十二章辱骂   北燕皇帝如今的反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暴跳如雷了,其实他如今这副德行,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在他看来,这位少年摄政王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物,若非是自己给予了他信任和青睐,他怎么可能如此年纪轻轻便能坐上了北燕摄政王的位置,还能如此权倾整个朝野,这一切在北燕皇帝眼中都觉得是他给予的。   而他一直对这少年摄政王也是信任至极,甚哪怕是之前他的身边的侍卫月初在扶苏宫宫门所说的那一句“待主子神功大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破大楚千军万马”的荒谬话语完全深信不疑,而且还是信任至极的静静的等待着。   可是到头来,他居然是等来了一个灭顶之灾,原来他一直信任自己的少年摄政王,居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身在曹营心在汉,竟然是和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早就已经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了!   可怜他堂堂北燕一国之君,居然是轻信错了人,甚至还荒唐至极的将北燕的江山社稷悉数寄托在了此人身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平白被戏耍了一番,当真是太打他的面容了!   更可气的是,如今这可是在他北燕的皇宫,是燕楚两国之间决一死战的日子,这少年摄政王倒是挑了一个好日子,竟然到了这个时间地点,在他北燕面临国家大事,危难至极的时候,选择对这位少年将军表白心意,将她北燕燕氏一族的颜面完全扔到了地面上,践踏无疑,但真是好得很呢!   而此时此刻,众人也是总算听见了北燕皇帝口中的那脱口而出的名字,一时之间,所有人脸色都齐刷刷的变了,北燕皇帝这才隐约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先前因为这个人身份的问题,他并没有将此人的名字说出去,如今看众人这般神色,难不成这名字之中还有什么端倪不成?   北燕皇帝不知晓,但是大楚将士这边却又不可能不知晓,甚至是北燕那一群文武百官之中稍微有那么些许见识的,也断然是不可能没有听闻此人的名字的。   大楚荣华世子姬弦音,字子初。   姬子初。   一时之间,大楚将士这边的容色也是一刹变得外精彩了,先前他们还在怀疑这位北燕圣王殿下和自家将军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层关系,现在还在为荣华世子隐约有些打抱不平,都觉得自家少年将军未免也太过花心了一些。   永宁公主这边的事情尚未处理好,如今慕流苏居然又有人外遇,小心这张前些日子拼死都要相救的荣华世子给忘掉了。   现在突然听到了北燕皇帝口中的这个名字,大楚将士们这边才猛的反应过来,顿时是宛如醍醐灌顶一般完全清醒了过来。   当然,无论如何清醒,脸上的惊诧之色总是少不了的,毕竟他们之中完全就没有人想到这人竟然就是他们大楚的荣华世子姬弦音的。   那个先前在华洲城一战之中出了诸多事情,并且将镇北将军带上了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去求得生路之人,竟然是转头就下了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倾慕之意。   不过如今姬子初出这三个字出来,他们已然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原来就是他们大楚的荣华世子,这才终于放心下来,原来自家少年将军其实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糟糕,原来一直以来的确是个钟情之人呀。   只是,荣华世子先前伤得那般之重,这家据说一时半会不能安然归来,怎么转眼就跑到这北燕之中这位精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了?   难道这种种问题,大楚将士们心中也是满是疑虑,只是如今看着与慕流苏共成一骑的北燕摄政王殿下,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说好。   更奇怪的是,既然这位摄政王殿下就是大楚荣华世子,他们二人之间早已经有了婚约,还是由着元宗帝亲自赐下的,天下众人都知晓的姻亲之事,怎么如今荣华世子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是郑重其事的向着自家将军表明爱慕之意啊,未免也太古怪一些了吧……   然而,无论大楚将士们这边的神色如何古怪至极,北燕皇帝面容之上,却始终身带着一股子茫然之意,在一众人眼中,他那一般什么都不知晓的神色,当真是将他整个人都显得愚蠢至极。   其实也怪不得别人皇帝不知姬子初出此人的名字,毕竟北燕皇帝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但是行事作风的确是荒诞至极,完全没有半点皇帝的风范,而且他素来昏庸,脑袋瓜子里无非是记得一些美酒佳人,寻欢作乐之事儿,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记住一位外邦之国的小小世子的字号。   而之前因当初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一直也是嘱咐了北燕皇帝不要将他的真实名字告知出去,北燕皇帝那个时候对这位少年摄政王,颇为青睐,自然也是说什么是什么,百般纵容能应就应。   而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北燕皇帝一人虽然知晓姬弦音告知自己的名字,但是却不曾在众人面前暴露了出去,而整个北燕之中,除了姬弦音,手底下也就是音杀阁之中的人,也的确只有他这个一国之君知晓这位摄政王殿下的真名,北燕皇帝竟然是不曾透露了半分,那么也难怪群臣并没有告知他此人名字的异常了。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都在笑什么?!”到底是北燕皇帝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愚蠢,竟然是连一个名字都端倪之处在何处都没有听出来,于是越发老羞成怒的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众文武百官训斥道:“朕方才这名字有什么古怪之处吗,为何你们一个二个的反应都不太正常?!”   废话,自然是因为这名字有奇怪之处,他们的反应才不正常啊,文武百官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此时心中也是压抑不住的对这位北燕的君王,升腾起了几分怨恨之心。   因为北燕朝廷之上有着燕离歌这位太子殿下和扶苏宫中摄政王殿下的原因,他们这些个文武百官虽然的确是在北燕政事儿之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晓的,其中不少人也是知晓大楚荣华世子虽然名叫弦音,但是字却是子初一事儿的。   此时此刻,他们也是已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北燕之中这位害得他们又敬又怕了整整半年的的摄政王殿下,居然是大楚那位当年传闻懦弱无能的荣华世子姬弦音!   可是这位皇帝陛下呢,分明知晓自己是一国天子的身份,居然是如此行事荒诞,到了现在,竟然还连一个欺骗了他如此之久,将他玩弄于掌间的人的名字都未曾弄个明白,实在是太过滑稽可笑了一些。   但是不满归不满,总归这些人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在这北燕皇宫之前,公然挑衅了这个北燕皇帝的威严的。   “回禀陛下,大楚荣华世子姬弦音……便字为子初,摄政王……”   一个虽然是缩在在角落现在还是被北燕皇帝成功用视线锁住了身形的官员被他这么一盯,也是心神一颤,立马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应答道。   说到了一半,那人似乎也是隐约反应过来如今今已经是不能再称之姬弦音为他们北燕的摄政王殿下了,所以这人也是在提及这三个字之后立马改口道“陛下……此人……此人应当就是与镇北将军定下亲事的……荣华世子姬弦音……”   这人说话之间,语气一直是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可见当真是受了不少惊吓,在北燕皇帝那一道视线之下,既简单至极的话,竟然是磕磕巴巴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在北燕皇帝那一双阴鸷至极的目光注视下,捋清楚了舌头说了出来。   北燕皇帝听得他这一段话,顿时便是如遭雷劈,整个人都站在了原地,他千挑万算,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他信任了许久的少年摄政王,居然会是大楚之中的那位荣华世子!   其实他对这位世子的事迹知晓得还是不多,但是之前在那位带着三万镇北军便是如此大张旗鼓破了他北燕数十几万军队的时候,他便是隐约听闻了那位少年镇北将军是个断袖之辟的事情,而姬弦音的名字,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堪堪入了他的耳目。   只是哪怕是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听完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姻亲之事儿后之后,也是只将其作为一出笑谈,丝毫没有将此人的姓名放在心上。   谁曾想到,这个他一直不曾放在眼里,以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罗的人物,居然是如此一个惊才艳绝,还极为擅长伪装隐忍之人。   更可怕的是,此人早已经是在半年之前,就以一人之力,堪堪以一介大楚之人的身份,便是如此猖狂至极的打入他北燕内部,得了他这个北燕皇帝的青睐,成为了天下诗中颇负盛名,权倾北燕的少年摄政王。   想着自己这些年不仅是被人骗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外邦之人,一个大楚之人给骗得彻彻底底,他堂堂北燕皇帝居然是任用了一个大楚的少年,将其奉为摄政王把持朝政,北燕皇帝便觉得自己脑仁疼的快要炸裂开来。   大抵是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北燕皇帝顿时也是愤怒至极的瞪着姬弦音愤声呵斥道:“姬弦音,你竟敢骗朕!”   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齐身坐在同一匹战马之上,两个人的面容都是出乎意料的霜寒遍布,但是眉目之间又隐约生了几分恶劣的戏谑之心,今日这一行,他们二人断然是不可能放了北燕皇帝任何一条生路的,只是,能够在这北燕皇宫之中,看着北燕皇帝如此痛不欲生,滑稽可笑的样子,他们二人自然是乐意之至。   如今不知道是因为北燕皇帝这般愤怒至极的样子,而是因为慕流苏答应了他方才那一番表白心迹之言,总而言之如今的姬弦音心情极佳,眉眼都绽开着惊艳笑意,唇角也是勾勒着诱人的笑意。   此时此刻,见着北燕皇帝如此气冲冲的样子,素来只除了与慕流苏拌嘴,或者是与沈芝兰争锋高下,除此之外一概沉默寡言的姬弦音,此时此刻,竟然是兴致颇高,心血来潮的开口回应道。   “北燕皇帝此言差矣,弦音本就只是大楚之人,之所以潜身大楚之中,无非也是有所目的罢了,而无论陛下你器重与否,弦音的目的终究都不会改变,这北燕的皇朝,总归还是会覆没于此。”   姬弦音当真是极少时候会对着一个外人说了如此多的话,慕流苏也是觉得大感诧异之极,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不着急,将北燕皇帝赶紧去拿于手中,如今大楚三十万万兵马兵临北燕城下,北燕皇宫之中东西南三门已控,北门更是很快便要不堪一击。   总而言之,北燕皇帝今日就是插了翅膀,也是绝无一分可能能够逃出生天的,如今让她好好欣赏一番北燕皇帝气急败坏的脸色,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可是慕流苏没什么意见,并不代表北燕皇帝心性如此之好。   他本就是个脾气暴躁之人,如今见着姬弦音主动承认他来这北燕之中,的确是有所目的的事情,顿时心中也是一阵呕血。   这个时候,北燕皇帝心中才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来,姬弦音这半年以来,其实在他面前路面极少,诸多处理北燕政治急事儿的命令虽然其实都是从扶苏宫之中传出来的,但是那多半都是经过他那近侍月初之手,并不是姬弦音这次出宫下令的。   甚至半年时间,他见过姬弦音的面数也总共不超过四面之缘,如今想来,他这位器重至极的少年摄政王,其实并非是在扶苏宫之中闭关,应当是早就已经暗中回了大楚之中,陪着这位少年将军逍遥快活去了。   姬弦音如此逍遥快活,自己却是被蒙在鼓里如此之久,半点不曾知晓,甚至从未怀疑他是否是在扶苏宫中安心闭关,如今想来,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愚蠢至极。   再加上最后姬弦音最后说的那一句“这北燕皇朝,总归还是会覆没于此”的话,北燕皇帝也是蓦然反应过来,如今自己手底下的江山社稷已经是摇摇欲坠,完全不忍直视了。   大楚二十万兵马兵临城下也就罢了,偏生北燕之中,还有大批的检验军队叛变相随,他这北燕江山基业,的确是再无半点守住的机会了。   想着北燕燕氏一族自从开辟燕朝以来,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光至极的岁月,可如今居然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叫他如何去见燕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你……你这个……”北燕皇帝只觉得自己胸口之中遇见了一口闷气,差点气死过去,李燕皇帝浑身颤抖的举起手来,以方才同样的姿态,直直指着弦音的方向,颤抖着抖了半天,到了最后,却只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四个字:“你这个该死的姬弦音,简直是无耻至极……”   本来还安然立于战马之上,好整以暇看着这北燕皇帝垂死挣扎的慕流苏听着北燕皇帝如此指着姬弦音的面容明显要一番辱骂的样子,慕流苏却是忽而手中内力一动,便见着方才那被他甩掷出去,拦住了北燕皇帝刚才欲杀了那位小将动作的红缨长枪猛地自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径直朝着北燕皇帝的方向直直钉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杀鸡儆猴   “狗皇帝,给本将军注意你的措辞,否则本将军可不管你是不是北燕。的亡国之帝,但凡你今儿敢辱骂弦音一句,本将军便是说什么都要那你这狗皇帝斩杀于此!”   不得不说,慕流苏的武功的确是极为强悍的,哪怕是先前在那里苍虚雪山之上耗费了不少内力,也受了极重的伤,但是慕流苏的恢复之力一向很强,加上风岭的绝顶药物帮衬,这些日子早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而这几日以来的征战,对于慕流苏而言,反倒不像是在花费什么精力,反而倒向是在给慕流苏恢复功力做练手一般,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的功力已然是恢复圆满了,此时调动一支红缨长枪袭击一个分毫不会武功的无用之人,自然算不得分毫难事,而且这精准之度,必然是极高的。   那地面之上的红缨长枪凌空而跃,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便是将北燕皇帝的肩胛骨直穿透,带着北燕皇帝整个人往后退了数你之远,直勾勾的钉在了那扶苏宫的宫门之上,带出一道华丽殷红至极的血色。   本来还好好在台阶之下怒火腾腾一副即将指责着姬弦音的北燕皇帝,转眼就成了那扶苏宫宫门之上钉住了肩胛骨的一具人架,而且变化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快的出奇又诡异得出奇,自然也是将一众问北燕文武百官吓得面色惨白,齐齐惊叫出声,更有的人甚至是腿脚一软,直直朝着那地面之上猛的跪了下去。   先前他们并非是没有听闻这位大楚少年将军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为人计谋多端,手段极其毒辣的传闻,本来也是颇有几分畏惧之心的,但是先前见着这位少年将军生得一副皓月之容,容色极俊美,且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样子,心中的恐惧之意也就因此淡漠了些许。   谁曾想到他们心中的恐惧之意好不容易淡漠了些许下去,便又是叫他们眼睁睁的看见了如今这一幕,瞬间也是吓得北燕所有的文武百官你刷的一副肝胆俱裂的模样,只恨不得赶紧给自己插上了一双翅膀,要命似的逃离开去。   心中也是在暗中嘀咕着,难道传闻之中所说的镇北将军颇为宠溺荣华世子,也绝不容忍任何人侵入了荣华世子的传闻当真是有半分虚假了,否则这位镇北将军也不会再最初看到北燕皇帝的时候没有什么动静,却是在北燕皇帝想要开口辱骂荣华世子的时候才发了如此大的火气。   大楚将士们此时此刻竟然也是与北燕文武百官心中所想无二,也是再次在心中默默的提醒了自己一句,以后无论是动了谁,也一定不能动了荣华世子分毫,否则难保哪一日,被他们这位杀神将军当着不少人的面,直接用利器穿透了肩胛骨,被钉在宫门之前的人,只怕就不是北燕皇帝,而是自己了。   动镇北将军,也许还有那么一条生路,但是若是动了荣华世子分毫,那便等同于是在找死无异了……   北燕皇帝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好好说话,如今下一秒便是被这少年将军明白发怒起来,给直直钉在了这宫门之上。   肩胛骨被红缨枪洞穿的地方,猛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大疼痛之意,北燕皇帝只觉得自己整个肩膀都快麻木,整个人也都快要死掉了一般。   速来两国之争决一死战的时候,如此尊贵之极的皇帝,一般都是投降者为俘虏,寻常将者竟然可以擒拿但是不可随意动得,除非是抵死不降之人,才能因为浴血奋战被刀剑所伤,或者是直接斩杀了去。   可是如今有时却是直接省去了这一步,连他像与否这样的话都懒得多问一句,直接便是动手伤了他,他可是堂堂北燕国君,如今居然是当着北燕大楚两国如此多人的面被钉在了一扇自己修建的宫殿宫门之上,供人观赏,杀鸡儆猴,这无异于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至极!   北燕皇帝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辱骂回去,但是巨大的疼痛之意却是让他整张脸都陷入了惨白之声,喉咙之间涌出来的不是字音,而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他恶狠狠的瞪着慕流苏和姬弦音,眼中的愤怒和杀意几乎快要将人吞没了下去。   然而,北燕皇帝的动作幅度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即便是他不能说出话来,但是看着他那不断挣扎的口型,所有人倒是不难看懂他的其中之意。   北燕皇帝的意思,就是在指责姬弦音无耻至极,指责姬弦音一个堂堂的大楚世子,居然是用那般下三滥的手段,混到了北燕之中,骗取他的信任,才得到了如今的这一番成果!说大楚之人无耻至极,胜之不武。   只是北燕皇帝如今这一番话,就算是他手底下的那一众文武百官,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堪入耳,觉得丢人至极。   毕竟无论姬弦音是用了何等法子混入他们北燕之中来了,但是人家凭着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北燕摄政王的事情的确是毋庸置疑,分明是一个外邦之人,偏生是如此不露半点破绽让他这个北燕的皇帝信任下来,并且甘愿为以重任,信任至极,说起来,那也的确是人家的本事。   当然,换句话的意思,也可以说成是他这个该死的北燕皇帝,实在是太过应昏庸无能了一些。   而慕流苏看着北燕皇帝这副尊容,一张皓月面容之上,也是越发起了几分煞气,直直的看着北燕皇帝冷声笑道:“怎么,北燕皇帝,如今你也是尝到了被信任之人突然背叛了的滋味了吧?”   北燕皇帝未曾想到,这少年将军突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疼得发白的面容,至少也是越发起了几分阴鸷之意,一双本就因为常年浸淫酒色而带了几分乌青之色的怎么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看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将慕流苏给活脱脱生吞活剥了一般。   姬弦音看着北燕皇帝如此阴毒至极的看着慕流苏的样子,顿时也是有些上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而下一刹,他那一尾华丽之极的曼珠沙华衣摆也是凌空微微一动,隔空便是有一抹银芒直直飞掠出去,堪堪便是落在了北燕皇帝的左眼之上。   只消一刹,北燕皇帝那一只瞪得极圆的圆眸瞬间便是化作了一个血泊,“扑哧”一声东西炸裂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北燕那一群被慕流苏方才那一杆红缨枪吓得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之中,立马便是又有人双腿不稳的跪了下去,更有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就连大楚军队这边,本来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少年将士们,也是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眼睛,唇角微微抽搐了些许。   毕竟他们虽然已经知晓此人就是平日里沉默寡言,冷寒着一张面容,性子也凉薄至极的荣华世子,但是平日里荣华世子,虽然脾气生寒了一点,但是好歹从未对谁出手过。   唯一的一次出手,也不过是在华洲城之上,使用音杀之术破了那北燕阴毒至极的瑶花郡主的大阵罢了,完全不曾不过如此出手狠辣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除了出手狠辣之外,还真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一点吧,完全是用可以媲美方才镇北将军出手的速度了。   不过转念一想,想起这位世子殿下在大楚之中分明没有什么实力,转而却成了北燕之中摄政王殿下的事情,他们心中也是一刹反应过来,估计又是这位世子殿下故意隐藏了实力了。   ☆、第四百零二章谢家老侯爷   只是无论再如何隐藏实力,姬弦音如今这般隔了如此之远却仍旧是轻而易举毁了北燕皇帝左眼的事情,未免也太过让人头皮发麻了一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噤口不敢再多说半句。   北燕皇帝哪里受过这般疼痛,一时之间也是痛苦的哀嚎出声,慕流苏自然是不会把他的痛苦哀嚎放在眼中,反而是眉眼越发森寒了几分:“可你如今所尝受的背叛滋味,不也是与你你当年付诸在北燕寂家千金身上的一样吗,无非只是天道轮回罢了,有何脸面叫痛?”   慕流苏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是面皮齐刷刷的一抖,方才他们便觉得这镇北将军所言有些怪异,如今提及北燕女相的事情,突然便是明白了不少了。   如今看着这少年将军所言,又看了一眼北燕皇帝那惊恐至极的表情,众人心中这才惊觉,如今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北燕女相两年之前的真正死因,只怕的确是与北燕皇帝有关了。   大抵真是如坊间传闻一般。是北燕皇帝见着寂家声望渐高,生生逼近了身为皇子的燕氏,而北燕皇帝素来是个疑心颇重之人,所以便是生出了想要铲除北燕寂家这个心腹大患的想法。   于是北燕皇帝才暗中派遣的谢瑶花此人,埋伏在了寂家女相身边,随后布置了接连大局,让与北燕女相颇最为亲近的谢瑶花,趁着北燕女上不加防备之际,加以陷害致死。   只是这件事情,倘若杀的只是一个寻常官员也就罢了,偏生这人是北燕之中民心所向声望颇高的北燕女相,虽然当时的寂家千金身为一个女子,在他们这些文武百官之中眼中多有厌恶和不屑,但是这位北燕女相在北燕政事儿上的建树和所得的民心所向,的确是他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   所以那个时候,即便是他们对着北燕女相心中颇为不齿和不屑,但是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在百姓之前当着面指责为女相的半点不是。   其实又岂止是当初,即便是今日,他们同样也是不敢玷污滴入了这个名字分毫,如今北燕望城和沪城两只本来是属于北燕的十万军马已经归属于大楚,可因为这个坊间流传的北燕女相真正死因传闻,北燕这些百姓不仅是没有分毫指责,反而还以面有人信以为真,不加指责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不少支持者。   一个人能够以女子之身,站立朝堂稳夺民心也就罢了,这都已经死了整整两年了,竟然在死后还有如此声望影响,也实在是令人心中发颤。   北燕这一处尚且未曾被吓晕过去文武百官之中不乏对寂家女相颇为不齿之人,如今也是面色一阵绯红,好一阵羞愧之极,毕竟无论寂流苏到底因何有了如此影响力,但是总归平心而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至今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般地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寂家本就是起了异心的通敌卖国之贼,寂家女儿也是因为望城瘟疫的关系自找的死路,跟朕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这些混账,想要杀了朕就直说,竟然还给朕身上泼了脏水!简直是岂有此理……”   北燕皇帝慕一手捂着眼睛,无论身心都已然痛苦至极,虽然他还剩下一只右眼,但是此时此刻在慕流苏跟前,他却是的确没有那个胆子再去瞪着慕流苏一眼了。   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情多半是隐瞒不下去了,可是强大的自尊心总归是不能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叫自己的丑陋恶行被说出来的,于是他也是抵死狡辩着。   不过慕流苏的耐心已经被用透了,不愿意再与北燕皇帝过多纠缠,她一手微动,她并不曾转开视线,但是右手却是高高的举了起来,赫然便是一道竖起的旗帜。   一时之间,反正人心慌慌的北燕文武百官面色更是惨白如纸,半点不见丝毫血色。   因为流苏如今这个举手的动作所代表的指令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即将发动战争的指令无疑了。   起初慕流苏带着人到了扶苏宫之后,北燕这边的文武百官虽然心中惶恐,但是因为慕流苏,一直以来并没有只讲心思放在战事儿之上,反而处理了诸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从最初的与他们北燕摄政王殿下……或者如今可以说是大楚荣华世子殿下姬弦音寒暄,再到了后面惩治北燕皇帝,虽然上手的确极为狠辣,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让他身后的那些个将士按兵不动的,如今这人耐心用尽,慕流苏这是准备出手了。   倘若这三十万兵马齐齐出动,他们这些个人早就已然是死无全尸了。   更可怕的是,这偌大的扶苏宫跟前,除了一个方才被北燕皇帝激怒,差点还死在了北燕皇帝手下的进来报信的小将之外,居然是没有一个北燕禁卫军和一个校尉营的人在此守护着。   至于方才那几个本来要被北燕皇帝吩咐着打开扶苏宫宫门们的几个皇家侍卫,如今也是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被大楚的将士给控制住了。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是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疑了。   “镇北将军别杀我,我要投诚!我要投诚啊,别杀我!将军你行行好,别杀我!”   就在文武百官被慕流苏这个即将下令攻城的指令给吓得一阵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的时候,人群之中,却是忽而传来一阵惊恐至极的呼救声音。   那人跌跌撞撞的从北燕文武百官之中冲了出来,浑身狼狈之极的趴倒在了慕流苏乌骓马下的马蹄跟前,浑身狼狈至极的苦苦求饶着。   慕流苏居高临下的自乌骓马上看了下去,却见着此人不偏不倚,竟然便是北燕谢氏老侯爷,也就是谢瑶花的生父。   慕流苏眉眼之间一刹便是染上了浓烈的憎恶之情。   当初自己和寂家出事的时候,虽然只是谢瑶花一人直接的受了北燕皇帝的指使,但是寂家一众之人可没少出力,尤其是这个谢家老侯爷,但是在寂家满门抄斩之后,故意寻来了红绸红花,张灯结彩的装扮在了寂家这个一夜屠戮,满门皆无的府邸门前。   本来应当挂满白绸送亡者安息的时候,这谢家老侯爷竟然是在寂家满门抄斩的第二日张灯结彩的结上了红布,这可是让亡者灵魂不得安息的做法,如此阴毒至极的做法,慕流苏也是恨入了骨子里,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有脸在他面前来求饶。   谢家老侯爷明显也是记得自己当初作下的孽的,而且经过方才慕流苏的那一番言语,必然是不会听不出来慕流苏这是在替当初的北燕女相和寂家满门讨个公道。   若是他再晚些出来,只怕慕流苏这一声令下之后,第一个死的人必然是他无疑了。   谢家的老红爷已经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了,越是年迈越是贪生怕死,所以他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上前给这少年将军投降了。   毕竟天下四国之中,自古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最后一战的降军者,无论为首之人是谁,都不能随意杀之,必然是要将此人收为俘虏,带回战胜国之中,仔细考虑一番处理方式的。   且不说如今出征他们北燕之中的大楚将士之中没有一位皇子,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右相上大人,更不会有了北燕皇帝亲自前来,那么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慕流苏自然是不敢轻易破了的。   他就不相信慕流苏一个少年将军,能够冒着天下之大不讳,胆敢将自己这个主动求降之人给亲手杀了不成。   只是看着慕流苏那双逐渐阴沉下来的眼睛,这叫老侯爷那张老气横秋的面容之上,也是以约起了几分畏惧之意。   这为镇北将军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早已经威名远扬,北燕如今落得这个地步,可全是拜这位少年将军所赐,虽然谢家老侯爷如今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也见过了不少世面,但是身为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心中能够分毫不畏惧了,那才真是有鬼了。   慕流苏饶是心性再好,但是面对着这个羞辱了寂家满门亡灵之人,仍旧是有着压抑不了的火气的,且不说这人侮辱了寂家满门亡灵,单单只说这个老头便是谢瑶花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的生父,且一直还暗中帮助谢瑶花助纣为虐,慕流苏便也断然不可能轻易饶过了他。   只是说,倘若这谢家老侯爷当年未曾做出侮辱寂家亡魂的这种事情,慕流苏尚且还会考虑要不要放他一条生路,但是如今他说出了那般不可原谅的事情,且还自作聪明的自己撞上门来,那便是决然不可能由着她放了他去。   慕流苏眉眼之间已然是染了几分冷寒之意,下意识的便是要提过身边颜繁之的长剑,朝着马蹄之下的这个人身上刺了下去。   一侧的姬弦音却是立马压住了慕流苏的双手,慕流苏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姬弦音看了过来,正巧世界之弦音朝着自己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一瞬间,慕流苏浑身的冷厉之意便是悉数褪尽,整个人面容也是明显也是沉淀了下来。   沈芝兰将两人这一番细微至极的互动收入眼中,本就隐约透着些许苍白的唇角也是扬起一抹苦笑。   倘若都是正常人,在气头之上见着有人阻拦自己上向着这个侮辱了自己满门亡魂之人复仇的话,那人正当的反应,应当是极为恼怒的。可是方才慕流苏却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的心性平静了下来,很明显是因为此人就是姬弦音的缘故了。   无论之前她是如何做法,如何反应,但是慕流苏对此都没有抱有半分余力,反而是给予了姬弦音极大的信任之心,两人之间不过只是一个眼神交汇,她便是已然读懂了知弦音的其中深意,而且当真便是以一个快的出奇的速度平静下来了自己的心情。   姬弦音之所以会在方才拦住了慕流苏,其中深意,自然是不可能是在劝着流苏不要出手,因为他对慕流苏的维护之心,只怕比慕流苏还想要亲自斩杀了这个该死的人老匹夫。   只是,一国将军在这个时候斩杀了一个投诚之人,真无论是对慕流苏的声誉,还是对于北燕的声誉,都是损毁极大的。   在姬弦音眼中,北燕的声誉自然算不得什么东西,但是慕流苏就不一样了,他可不愿意这么一个少年将军好不容易才杀出了一个大楚杀神的名头,却又因为这么一个老匹夫陷入千夫所指之中。   先前是因为没有他姬弦音在,如今他姬弦音既然已经在慕流苏身边,那这世间任何人,都休要去转了这个空子诋毁了流苏半句。   可是如此复杂至极的想法,慕流苏却是一眼便能洞穿,而且还极为迅速的就平静下来了。   沈芝兰越看,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她也实在是不敢相信,流苏和姬弦音两人之间的默契,竟然已经是达到了这般地步。   这谢家老侯爷方才见着慕流苏明显是对了自己动了几分杀意,心中还闪过几分惶恐之意,如今见着这少林将军逐渐平静了下来,也是立马呼出了一口大气,心中想着慕流苏到底还只是一个年轻小辈,果然是心高气了一些。   但是好在他身边还有这么一位明事理之人,总归是敢让这少年将军冒着天下之大不讳,随意将自己一个有心投诚之人给斩杀了的。   “既然谢家老侯爷有心想要投诚,那本世子倒是想问一问,你堂堂谢家家主,向我大楚投诚的诚意何在?”   宽大至极的衣摆之下,姬弦音随手便是捏住了慕流苏那一双柔嫩至极的双手。   慕流苏哪里见过姬弦音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这般举动过,很明显的身子一僵,背着姬弦音的耳根处也是隐约泛起了些许粉红之意,整个人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很快,慕流苏浑身便是放松了不少,只是这放松之态,落在其他人眼里,实在是有些太过故意了一些。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明显是有些害羞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笑意,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谢家老侯爷的身上,目光又是一颤森寒不少。   倘若姬弦音的身份,只是一个大楚不见经传的荣华世子也就罢了,偏生如今姬弦音的身上还有着一个北燕摄政王殿下的身份,就少年摄政王在北燕之中半年以来,那一身呼风唤雨的手段还有那毒辣至极的作风,可是没少被人记在心里。   而因为慕流苏的缘故,姬弦音在北燕之中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自然也是没少在明里暗里整过这个谢家老侯爷,而谢家老侯爷虽然已经是是一把年纪了,但是心中对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却始终是心存着畏惧之心,只要他一说话便是忍不住的开始哆嗦。   如今因见着姬弦音先转到自己身上,如此一开口,这谢家老侯爷自然已经自乱阵脚了。   自古以来,两国决战之中投诚之人,但凡不是敌国皇族一脉,为了彰显战胜国的容人之心,不会引发更多的动乱,都是先行以礼相待再说的,可如今这位大楚世子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竟质问他投诚的诚意在哪里,一时之间,这谢家老侯爷,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投诚就投诚,还要什么狗屁诚意,这不是明显在玩他吗?   还是说,他这是想要找出一些漏洞,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题外话------   下一章离歌回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叛变之因   一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也便觉得浑身头皮发麻,他在这少年摄政王手中,可是没少受过罪,虽然都是一些并不涉及性命的大事,但是身心上的折磨确实没少受。   而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心中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大楚的这位镇北将军和大楚的荣华世子二人,对当年寂家女相的事情似乎都分外在意,难不成这摄政王殿下竟是因为北燕女相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针对自己的吗?   一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心中便是觉得越发笃定之极,虽然他根本就搞不明白为何他们北燕的女相,会和大楚的一个世子和一位将军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寂流苏名冠红颜策榜首,美名远扬的事情,所以才会得了这二人青睐有加不成?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呀,这二人分明就是断袖之癖,根本不可能会对女子有什么好感才对呀,所以这个念头也是一刹打消了。   这时谢家老侯爷也是隐约想起来当初传来疆场之上传来的北燕女相似乎对这位镇北将军有恩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心中亮如明镜,应当就是这样无疑了,若非是寂家那个该死的女子对这二人有什么恩情,这二人又岂会如此关注寂家女儿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一时之间便是对自己的女儿谢瑶花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恨意。   归根究底,这些事情都是出在了新瑶花的身上,若是谢瑶花当初不是因为对寂流苏起了嫉妒之心,故意引得北燕皇帝对她有了侧目之心,借着北燕皇帝的名义,去打了寂流苏的主意,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寂流苏的死被这个区区大楚少年郎百般针对,在这半年时间之内丢了如此大的颜面。   想起这半年以来,自己在北燕朝廷之上所受的这少年摄政王的气,谢家老侯爷心中便是一阵恼恨之极。   原先他还觉得谢瑶花能够以一介女子之身得了北燕皇帝如此器重,是他们谢家一脉的好运,谁曾想到,如今看来,这谢瑶花其实不过是个败家女罢了。   而谢瑶花那一身巫蛊之术和阵法之术的本事,起初自己也还觉得颇为有用,可是如今看来,不过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如今谢瑶花躲在谢家府邸之中闭门不出,忍受了天大的辱骂,连知县家都被带入了一片骂声之中,当真是让他气恼至极。   起初他还盼望着谢瑶花熬过了这段时间,好起来之后能够东山再起,如今谁曾想到北燕竟然被灭得如此之快,大楚浩浩汤汤就带着三十万兵马攻到了北燕皇宫来了,别说是谢瑶花不可能东山再起,就是这偌大的北燕,只怕也是迟早沦为一片平地。   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心中也是立马打定了主意,决定弃卒保将一局,反正谢瑶花如今也只是个手下败将,遭天下人耻笑她一个女子不自量力,早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妨将她抛弃了去,灭了眼前这二人的怒火,保证自己一条性命最重要。   至于之后他们会如何处置俘虏,谢家老侯爷心中也是想着,应当是只要他交出来谢瑶花这个人,换来自己的一条性命,应当还是够资格的吧。   思及如此,这谢家老侯爷心中已然也是打定了主意,懒得多管北燕皇帝那如何炙热,即便是背对着自己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的视线,反而却是直直的扑倒在了乌骓马跟前,登时便是五体投地的跪在地面之上,慌忙对着姬弦音求饶道:“只要摄政王……”   大抵是因为习惯使然,谢家老侯爷也是下意识的将姬弦音称呼为了北燕摄政王,随后才立马反应过来,又急忙改口道:“只要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愿意接受小人的投诚,小人愿将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世子与将军。”   姬弦音听到这一番话,心中脸上明显是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神色,只是唇角勾了勾,撇出一抹冷艳的笑意:“说来听听。”   姬弦音的性子素来都是如此沉默寡言,尤其对待一个外人,还有如此好的耐性,也实在是有些古怪,但是大楚张氏这边影院都能看出来,姬弦音如今这番做法明显是有原因的,所以也没有过多提及,反而都是静静等着。   而这些长老后,也一心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姓名,所以也是没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的将这两年之前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虽然这些事情极为隐秘,但是谢瑶花毕竟是他的女儿,即便事情做得再隐蔽,总归他这个父亲也是知晓其中之事的。   于是所有人也是凝神听着这谢家老侯爷口中的一字一句,听他说着谢瑶花因为是庶出之身,从小就性子阴郁,对琴棋书画之事并不如何精通,偏生却是对巫蛊和阵法之术颇有感兴趣,后面谢瑶花稍微大了一些,谢瑶花借着这些本事,在谢家一脉之中逐渐稳,定了自己的地位。   当时谢家老侯爷也对谢瑶花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是隐约有些知晓了,只是看着他要学的这些奇门之术,觉得到底是有些用处,索性也就没有多加管教,反而还颇有些重视起谢瑶花来。   后来谢家老侯爷便是又开始提及了谢瑶花是如何截嫉妒寂流苏的美貌智慧,却又故意眼巴巴的凑到寂流苏跟前,佯装着姐妹相交,实则却是暗中藏的祸心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谢瑶花当初对寂流苏其实应当也是有那么几分姐妹之情的,只是后面寂流苏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一些,无论他们二人行至何时何地,谢瑶花总是被寂流苏压了那么一头,心中便是越发升起了几分不满。   但是有的时候,谢瑶花的不满之情也是偶尔会被寂流苏时不时的关心之意所软化。   然而最终导致谢瑶花对寂流苏产生了真正杀意的事情,其实是归根在了寂流苏身边那个随时跟在身侧后面,与他结交颇深的少年郎身上。   提及这里的时候,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明显都是神色一震,尤其是慕流苏,当初她想过,谢瑶花种种背叛自己出卖自己的原因,但是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谢瑶花竟然是因为弦音的事情,才对她心生了最终的杀心的。   回想起前世的事情,流苏这才惊觉谢家老侯爷说的似乎的确没有什么错,谢瑶花当初的确是对谐音青睐有加,只是弦音那个时候一直以来都少言寡语,除了与自己颇有交谈之外,便是与自己的两位嫡亲哥哥也是未曾多言了半分。   只是那个时候,慕流苏压根没有将这些事情想到情爱之事上来,所以也完全看不懂像瑶花对弦音到底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心思。   如今想来,果真是原来如此啊!   难怪谢瑶花会对自己心生杀意,甚至是在自己重生一世之后,谢瑶花哪怕是佯装成了李毓秀的身份,也仍旧是对重生以来化为大楚将军身份的慕流苏也是这般心怀敌意,甚至还不惜,慢慢放下身段,去与慕嫣然结交,只为了让慕嫣然接近自己伤害自己!   如今看来,当真只是因为她与弦音走得颇近罢了?   慕流苏想过见瑶花对自己动了杀心的千万种原因,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谢瑶花落入自己手中之后,如何去打听出来,可如今通过谢家老侯爷知晓了事情的真正原因之后,慕流苏一时之间却是觉得不知说何是好,心中也只剩下满心的恨意。   ------题外话------   咳咳咳,忘了是2500章不是4500章,离歌下一章下一章咳咳咳   ☆、第一百九十六章前因后果   因为慕流苏实在难以想到,谢瑶花对弦音默默有了感情也便罢了,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与弦音甚至还未曾有任何男女情事儿上的关系,可谢瑶花竟然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竟然是对他产生了那般浓烈之极的恨意,完全不告知自己也便罢了,偏生还恨意浓烈到背叛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慕流苏心中觉得,倘若谢瑶花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心怀恨意,那么自己的死她尚且能够理解为识人不清,自作自受,毕竟这世界上谢瑶花这般由爱生恨的人的确是不少。   但是最让慕流苏难以忍受的是,谢瑶花杀了自己这个她有理由去恨上一恨的人之外,竟然还对整个寂家都动手了。   一想起此事儿,慕流苏心中便是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谢瑶花与寂流苏交好的时候,谢瑶花未曾少来了谢家府邸之上,虽然那个时候寂家的两位哥哥对此都颇有微词,但是整个寂家对这位与自家嫡出千金交好的谢家小姐,还是一直以来颇为欢喜的,可以说是从未亏待过。   尤其是寂流苏的娘亲,北燕一品诰命寂夫人,更是对这个唯一自己女儿交好的世家千金颇为喜爱,丝毫不曾嫌弃了,谢瑶花,只是睡觉辐射一个庶出千金的身份,反而无论是手镯还是别的女儿装饰,凡是有寂流苏,那么一份都是未曾少了谢瑶花一份的。   可是寂流苏和寂家夫人到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他们母子二人这般倾尽心思去对待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便是害得她们寂家满门遭受灭门之灾的蛇蝎女人。   而谢家老侯爷也因为想要表达自己的诚意,不敢有分毫撒谎,而是选择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还都一一说了出来。   这谢瑶花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不少,而且桩桩件件其实都是与北燕皇帝脱不了关系的,自己出北燕,文武百官之中还有相信自己有皇帝陛下虽然昏庸,但是为人并不如何狠毒的人觉得有些不可全信,但是如今听着谢家假老侯爷如此信誓旦旦的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们的面容也是变得越发惨白了了一些。   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为谢家老侯爷说起这些当年这些事情的时候,竟然还附说了查证之处,桩桩件件,俨然都是一份有迹可循的样子。   然而接下来谢家老侯爷所说的事情,才是让北燕和大楚之人悉数闻之色变。   谢家老侯爷说,望城的那一场瘟疫之事,并非是天灾之祸,而是人为之事。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并非是因为意外之一,才造成了望城瘟疫的事情,而是谢瑶花当初暗中与北燕皇帝商量着,选择了用一些阴毒法术,人为的引发了望城的瘟疫之事,造成了娶北燕举国的惶恐,也因此造成了数千百万望城百姓流离失所的后果。   等几日之后,望城瘟疫这一事情越发扩大之后,北燕皇帝便是在朝廷之中安排了人故意推举寂流苏前往望城去处理这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之事。   而寂流苏担任了北燕女相以来了,唯一的一件让北燕皇帝满意的事情,便是他安排的推举慕流苏的人手尚未用上,寂流苏便是自己主动提及了积要前往望城去处理这正在蔓延,并造成了极大的祸害的瘟疫之事儿。   于是因为年轻至极的北燕女相但是没有半分犹疑,当真便是领着人手,大致商量好对策之后,即日便启程前往望城去了。   而原本说是在佛寺之中静心祈福的谢瑶花便是借着这次机会,暗中离开了北燕燕京,悄悄的跟着慕流苏一起潜伏到了望城之中。   那个时候,寂流苏尚且未曾结识风岭,这般的神医人物,对于这婚瘟疫这种在天下人眼中等同于是传染绝症的病状,寂流苏也是费了好大的心神,才隐约压抑住了局面。   后面寂流苏费尽心血,总算是寻到了解除这瘟疫之法的事情之后,这才好不容易开始松懈下来,于百忙之中送了一口气,也是头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慕流苏因为处理这件事情的确是耗费了不少心神之力,劳心劳神,自然是一觉睡得极久,一日一夜都不曾苏醒过来,可见其当成是疲惫之极。   但是无论当初的技能书再如何疲惫之极,却总归不会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如同传闻之中一般,因为处理望城瘟疫的事情,便是留下了极大的祸害劳心而终不治而亡。   实际上,寂流苏真正的死因,无非是因为偷偷溜出燕京的谢瑶花趁寂流苏不备,在慕流苏身上上下了巫蛊之术,寂流苏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的时候,一剑洞穿了寂流苏的琵琶骨,废了慕流苏的所有武功,让寂流苏再也不能有所动作罢了。   不过谢瑶花到底也是知晓寂流苏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最近几场真人,最重要的是此人聪慧之极,所以在谢瑶花心中,即便是已经废了慕流苏的琵琶骨,让她不能再动用武功,但是也并没有让谢瑶花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在慕流苏皮包骨被洞穿,一身武功被废掉之后,谢瑶花仍旧还是选择了在寂流苏身上动用了巫蛊之术,彻底的锁住了寂流苏的功力。   随后的事情便是简单了,琵琶骨被废,而且身上还有自己亲手施下的巫蛊之术,谢瑶花心中已经完全能够确认寂流苏再无半分还手之力。   所以便是将其扔到了望州城的城门之下,让寂流苏这个前不久才耗费所有心神,奋力救下了所有望城百姓子民,完全等同于是望城百姓再生父母之人,亲眼看着自己被望城的这些个将士亲手射杀,万般难受致死。   如此重重杀机,又有着北燕皇帝亲自下令,让太子燕离歌给谢瑶花的望城兵符,如此杀机重重,又费心构陷了如此之久,彼时的寂流苏已然是身心俱疲,纵使寂流苏再有天纵之才,但是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到底还是死在了望城的城池之下。   虽然这其中有一个小的插曲,那便是本在闭关之中的姬弦音,千里迢迢孤身一人而来,替临死之前的寂流苏挡住了一次万箭穿心之痛,可到底寂流苏体内蛊毒发作,再加上一身伤痕诸多痛苦,终究还是没能保下命来。   于是北燕女相当真便是折损在楼望城之中。   北燕皇帝得知此事之后颇为欢喜,为此隔了不久之后便是封了谢瑶花一个瑶花郡主的称号,并且言语之间都透着对谢瑶花此人的欣赏喜爱,甚至还故意弄出了一出状元会师的戏码,让谢瑶花接连胜了北燕历届状元才情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又让谢瑶花得了一个北燕第一才女的称呼。   自此之后,北燕这位本来只是谢家庶出的千金小姐,一举便是成为了北燕燕京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北燕瑶花郡主之名,甚至还隐约盖过了北燕女相之民。   当然,这只是在燕京贵族之中,谢瑶花的才情和名气也开始大了些许,但是在燕京的百姓之中,对于这位北燕女相的推崇,不仅是没有因为寂流苏的死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反而还是因为寂流苏如此年轻便是香消玉殒的事情,越发将其声望推上了一个高度。   你家的这位风头正盛的女相大人惨死望城,后来运送尸体回来的时候,又发生了雷劈棺墓坠入悬崖的事情,害得这位年轻至极的北燕女相到头来一个囫囵尸首都未曾留下,这对整个寂家而言,无疑便是一个致命至极的打击。   最为疼爱的妹妹无故丧生,寂家的两位公子更是因此陷入一蹶不振之中,只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寂流苏无辜身亡的事情,非说自己妹妹的事有所蹊跷,然后拼死拼活非要前往望城之地去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两人如此做法,自然是让北燕皇帝不信瑶花二人都有些心慌意乱,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们理亏在先,倘若有这种二人当中去了望城,查出了什么结果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北燕皇帝便是立马寻了一个借口,只说是要以通敌卖国之罪,将谢家满门进行抄斩,这个理由这是荒谬至极,北燕百姓对此也是颇有异议。   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就在燕离歌被亲自派往寂家府邸之上进行搜查的时候,当真便是在寂家搜出了一套龙凤长袍,当时众人都一口咬定此事儿当真便是坐实了这传闻之中的通敌卖国之罪。   然而人群之中隐约还有些许异议,只是这还尚未等到他们有所异议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北燕皇帝却是连三司会审的事情都直接省略了,当场便是由着身为太子殿下直接将寂家满门抄斩了。   当初寂家满门抄斩之事儿虽然的确是疑点众多,但是毕竟当初在寂家门前说出来的龙袍凤袍的确是事实,虽然当时的北燕众人都觉得事情有异,但是到底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   而如今谢家老侯爷却是说清楚了,那龙凤袍到底来自何处,那便是由着因为皇帝和谢瑶花二人指使着当初寂家金夫人的胞弟欧阳昊做出来的事情。   寂家府邸之内从来不出奸臣叛徒,但是这个欧阳昊,却并非是寂家府邸内务之人,也当真是将寂家害得满门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谢家老侯爷将这些年的事情彻底交代完之后,整个扶苏宫门前,无论是北燕这边还是大楚这边,悉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毕竟任谁都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真相竟然是如此原因,整个寂家原来从始至终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北燕的事情,可是偏偏被这个容不得旁人的北燕皇帝害得这般凄惨之极。   可惜了寂家女相那般年轻至极风华正茂的一个女子人物,不知胜过了多少天下男儿,结果却是因为认人不淑,未曾得了明君相侍,可怜了北燕女相为国为民如此多年,落得个如此凄惨至极的下场。   可最为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望城瘟疫之事居然是由着北燕皇帝和谢瑶花二人一手造成的,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毕竟这望城可是北燕皇帝亲自管辖的地方,的的确确便是北燕的城池和子民,可北燕皇帝如今却是为了除去一个朝廷忠臣,竟然是不惜以所有望城的子民为代价,亲手引发了瘟疫之事儿,害得北燕之中那么多人因为此事而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若非是有着寂流苏及时赶过去,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只怕整个瘟疫蔓延开来,他北燕皇帝也是讨不得半分好处。   可怜了寂流苏如此一个为了北燕之事儿耗尽心神之人,好不容易费了如此大的代价救下了整个望城之中的子民,却是在事情完成之后,被自己亲手救下来的望城将士们亲手射杀,死不瞑目。   “你这个该死的狗皇帝!”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压抑之极的吼声,那声音之中,饱含着浓烈至极的愤怒之意,单单只是听着这声音,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心中,必然是有着熊熊烈火燃烧着的。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赫然便是望城的城主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双手紧紧的攥着剑柄,瞪大了眉眼,仿若喷火一般都直直瞪着北燕皇帝,恨不得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原来这人便是年之前,在谢瑶花的军令之下,在谢瑶花的指令之下,亲自下令射杀了寂流苏的北燕城主。   亲自射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的感受,可以说是当真是新鲜极了。   而且不说当初望城的百姓受了寂流苏解决了瘟疫之灾如此大的恩情,本来当初北燕之名名动天下的时候,北燕望城的城主便是对寂流苏颇为敬重有加,也是亲口承认过此女有着胜过天下男子的韬略之能。   而当时的坊间,也是隐约有过传闻,说是望城的这位年轻城主,对着当初的北燕女相,其实心中是有着倾慕之意的。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也不过只是一些少数的传闻,且北燕女相寂流苏除了在当时往万州纯池解决瘟疫之事的时候,与这位北燕群主有过些许交涉之外,并没有传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交集的事情,所以这个传闻也早就已经是无从考证了。   但是不管传闻如何,寂流苏对整个望城百姓的恩情,总归还是在那里的,也就是因为如此,如今这个望城的城主选择听信了这几日的传闻,并且带着望城军队起兵造反的事情,才会没有惹了半分北燕之人的反感。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原来这望城城主的选择竟然是半分没错,原来寂家当初要满门抄斩,当真只是一个陷害,而两年之前颇负盛名的北燕女相寂流苏也并非是如同传闻之中那般劳心而终,无故身亡,而是被害死在了她一直以来忠心侍奉的君王和她最信任的朋友手中!   北燕皇帝也是被望城城主如今这一番吼声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的抬眸望去,现在他那一张目赤欲裂,气的通红至极的面容,还有那眉眼之间翻涌出来的浓烈杀意,这边也是下了好大一跳,陷入一阵剧烈的颤动之中。   “我要亲手杀了你这个狗皇帝替女相报仇!”望城城主见着北燕皇帝如此心虚至极的模样,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长剑,直直的便是要朝着北燕皇帝冲了过去。   恰是此时,那北燕皇帝却又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般,本来惊恐至极的眉眼也是瞬间染上了喜色。   “离歌!”   ☆、第一百九十七章离歌归来   北燕皇帝这一声喊声来得莫名其妙,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见着。他这般欢喜之极的样子,自然也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了过去。   而这一眼看过去,众人便是齐刷刷的惊呆了,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一眼见着了扶苏宫的宫墙之上,不然便是密密麻麻的站了数百余人,当先一人身穿着一身雪白色泽的的长袍,完全不若寻常那般身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朝服,但是他那眉眼之间的冷厉之色,却是分毫不减。   此人生得一张俊逸至极的容颜,一如他们寻常见着的尊贵之极的太子殿下无甚两样,只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之外,其余都还算好。   如此风华气度,除了北燕那位失踪已久的太子燕离歌之外,还能有谁。   而燕离歌身边那几百余人,身穿着星光熠熠,闪耀至极的战甲,赫然便是燕离歌手底下的亲卫燕卫军无疑了。   难怪北燕皇帝会如此欢喜之极,恰恰是在亡国之际,北燕皇帝信任自己的摄政王殿下,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楚之中的荣华世子,可以说是半点没有生机了,但是如今太子燕离歌回来了,这是北燕唯一一位拿得出手的皇子。   最重要的是,燕离歌手底下的那一群燕卫军,可是天下闻名的铁血军队,除了慕流苏的镇北军之外,也是昨天之上唯一一个能与南秦秦誉手底下的新兵相提并论的军队,哪怕是如今这燕卫军不可能将这些大楚将士们悉数赶出燕京,但是燕离歌能够好好想想法子,救走他这么一个人,应当问题还是不大的。   北燕皇帝如此欣喜的样子,自然便是因为如今见着燕离歌,就等同于见着生的希望了。   “离歌你来啦,朕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北燕河镇的!”北燕皇帝经受了慕流苏一杆长枪穿透了肩胛骨,直直的钉在了扶苏宫的宫门之上,后面又被姬弦音直接废了一只眼睛,可以说是疼痛至极,再加上方才他又被这望城的城主如此指着鼻子骂了一句“狗皇帝”,还用那般恐怖至极的神色怒目相瞪了一眼,我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心中也是多了几分绝望之心。   如今见着燕离歌回来了,就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活过来了,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在王国决一死战的时候,不仅是没有办法应战之心,反而还一心想要赶紧逃走,于天下人眼中实在是太过耻辱了一些的事。   可是北燕皇帝可不管那么多,他本来就已经有了昏庸无能之名,如今再添一个贪生怕死的名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且他相信,燕离歌能够在三十万兵马的层层围攻之下,还能带了燕卫军好手好脚的来到了扶苏宫跟前,竟然是有着极大的本事的,只要燕离歌能够活在这世上,总归有他北燕复兴的一日,到时候即便是他做不了北燕的皇帝,但是作为一个闲暇至极的太上皇,总归还是可以的。   所以说呀,这功成名利哪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保持自己的小命才好。这是因为想到这些,北燕皇帝才对燕离歌除了这般慈爱的神情。   以前他叫燕离歌的时候,只是少时间才会叫他离歌,多半都是叫他太子,如今这一亲昵至极的称呼,很显然的是在表达自己的示好之意了。   说起来也多亏了如今你个是在北燕皇帝只知晓了北燕上摄政王其实是大楚荣华世子,希望破灭求助无门的时候回来的。   倘若是燕离歌早了那么些许时间回来,而北燕皇帝还没有来的及面临这一档子的事情,只怕燕离歌回来之后,单单只是因为他那在战场之上丢下了兵权无故失踪的事情,北燕皇帝便是得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再活活刮下了燕离歌一层皮才能算数。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北燕后宫的这些妃子可是半点没有闲着,什么风言风语都往这北燕皇帝耳朵里钻进去了,北燕皇帝听得鬼火直冒,就恨不得将自己从地上的儿子给收拾一顿了。   然而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时局一变,他便是立马变了一个脸色,果然这帝王之家哪有什么父子之情,说起来还是只有利益关系啊。   而北燕皇帝如今这一番举动很明显也是带的北燕的一众文武百官,一时之间也隐约升腾起些许希望来了。   虽然他们已经亲耳听闻了谢家老侯爷刚才是如何交代的北燕皇帝那般恶劣之极的害死了寂家满门忠烈和寂家千金的事情,也听闻了北燕皇帝为了除去寂家,故意引发的望城瘟疫之事,就觉得好一阵头皮发麻,深觉此人愧为北燕君王。   但是毕竟他们是北燕的文武百官呀,倘若当真是落入了大楚人的手中,只怕接下来的下场,即便是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也一辈子都只能做个臭名昭著的流寇无疑了。若说先前因为谢家老侯爷投诚的事情,他们已经有些动容,但是如今见着燕离歌回来了,心中自然还是不愿意轻易熄灭了想法,所以但凡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他们都是不愿意再放弃了的。   想到这里,北燕的这一众文武百官,也是下意识的对着燕离歌道了一声:“太子殿下!”   而整个扶苏宫前上,神色最为精彩至极的便是谢家老侯爷无疑了,方才他已经觉得北燕这边早已无药可救,所以才会这般果断至极的想要投靠到了即弦音和慕流苏二人手底之下。   是如今见着燕离歌回来了,谢家老侯爷心中也是一阵后悔至极,心中也是直嘀咕,这该死的太子殿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等他谢瑶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讲完了之后才回来,平白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不过谢家老侯爷心中隐约有些欣慰的是,如今燕离歌带来的只有几百燕卫军,比起大楚的三十万人马而言,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一些,想到这里,谢家老侯爷心中也是有些安定了下来。   想来无论如何,燕离歌因为北燕太子殿下都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走出这扶苏宫的,而且他说的又不是构陷北燕皇帝的花,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这可是谢瑶花这些年来亲自告诉他的事情,他可没有胡说半句啊。   所以一时之间,众人也是齐刷刷的将视线都落在了燕离歌的身上,想看就问北燕太子如今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到底是为何事。   然而燕离歌却是未曾管这些人的反应,甚至是连北燕皇帝那般欢喜至极的声音也明显没有放在眼中。   燕离歌的视线是颇为随意地扫了一眼北燕皇帝那被钉在扶苏宫宫门之上的身影,然后却是将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他站在高高的扶苏宫宫墙之上,居高临下的看了过来,一眼便是落在了千军万马之前身穿着银白色战甲,艳丽战袍迎风猎猎的慕流苏身上。   这次燕离歌的视线,当真便是直勾勾的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就连慕流苏身后身穿着华丽至极的曼珠沙华血色长袍,与慕流苏共乘一骑的姬弦音,燕离歌也是丝毫未曾放在眼中。   慕流苏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燕离歌反应,也是下意识的抬眸望了过去,一张皓月生辉的精致容颜之上,整个眉眼都平静之极。   两人一眼对视,分明只是隔了一个宫墙罢了,瞧着距离不远,但是落在众人眼中,二人之间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不可及。   ☆、第一百九十八章父子   “离歌,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救朕下来啊!”   北燕皇帝自然也是隐约觉察到这二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太对劲,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有些慌乱着急的开口喊道。   燕离歌听着北燕皇帝如此嘶声竭力的喊声,这才终于舍得挪开视线,朝着北燕皇帝的方向,轻飘飘的看了过来。   但是这一眼中并没有北燕皇帝想象的那般亲热至极,反而倒是透着几分冷漠之意。   北燕皇帝本来要呼之欲出的的叫声,一时之间越发堵在了喉咙里,看着燕离歌那张满是冷寒之色的面容,越发心虚了几分,磕磕巴巴的开口问道:“离……离歌,你怎么了?”   燕离歌眉眼沉沉的看了过来,父子二人对视半晌,就在北燕皇帝隐约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燕离歌忽而沉沉开口问道:“儿臣敢问父皇,方才谢家老侯爷所交代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句说是问话,可燕离歌偏生是用陈述语气来表达的,于是北燕皇帝听着心中也是感到些许心虚,   他下意识的准备反驳开去,然而燕离歌却是未曾给他机会,便是径直补充了一句道:“如今都这个时候了,父皇还是莫要再骗儿臣的好。”   于是北燕皇帝口中差点吐出来的谎言,一时之间也是再次吞进了肚子里。   他愣愣的看着燕离歌那一张凝练到极致,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说何是好。   燕离歌看到如今的反应,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家父皇当真是心虚了,谢家老侯爷刚才所说的那一堆话,原来并不是什么信口雌黄之言,而是事实就真的是这般模样。   接下来燕离歌的反应更是有些出人意料,本来还冷寒至极的面容,一时之间却是染上了几抹笑意。   北燕皇帝看着燕离歌那般笑容,心中也是升腾起些许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些许,却是忘了自己此时还被一杆红缨长枪钉在了扶苏宫的宫门之上的事情。   北燕皇帝如今这么一个动作,更是让他那杆长枪越发穿透了他整个肩胛骨一寸,痛得他那本来因为见着燕离歌后神色稍微好一点的面容一刹便是血色退尽,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的开口哀嚎了一声,也是再难忍受的对着燕离歌唤了一声:“离歌,父皇受不了了,你还不赶快过来救下父皇!”   北燕皇帝如此贪生怕死之徒,如今被这么一杆红缨长枪穿透整个肩胛骨,活生生的人被钉在了宫院城门门之上,怕痛自然也是正常,只是毕竟是一国之将,却是丁点气节都没有,只知道在此处哀嚎大叫,这般德性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就连北燕的这一众文武百官都是隐约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北燕皇帝却是半点没有察觉,仍旧是满心欢喜的看着燕离歌,期待着自己的得意儿子赶紧将他救了下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方才那般神色默认能,自己当初对慕流苏所做的事情之后,燕离歌的神色却是变得越发冷寒透彻了一些。   而随着北燕皇帝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呼喊声音传来,本来还在扶苏宫的宫墙之上高高立着的燕离歌,果真便是步履微动,抬步便是从那高高的宫墙之上迈步行了下来,直直的朝着北燕皇帝行了去。   北燕皇帝自当没有在再做他想,他如今满心只想着燕离歌,马上就要将自己救下来了,于是煞白的面容之上,也是隐约恢复了些许血色,再次欢欢喜喜的念了一声“离歌!”   然而出乎北燕皇帝意料的是,燕离歌虽然是从宫墙之上迈步下来行到了北燕皇帝面前,但是燕离歌却是并没有伸手去将那一杆红缨长枪给伸手拔了,反而停在这红缨长枪的一寸之外,眸光直勾勾的与自己对视。   能让北燕皇帝心中胆寒的是,如今燕离歌那眼神之中,却是完全没有半分父子之间的情谊,反而倒是多了几分浓烈至极的恨意。   北燕皇帝这才猛的回过神来,蓦然想起了当初寂流苏这些年来是如何生得了燕离歌的欢心,并且燕离歌又是如何对那个两年之前,早就已经惨死的寂流苏这般念念不忘的事情。   如此想来,北燕皇帝对于燕离歌的靠近,便是多了几份心慌意乱之一,而如今这个时候,北燕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让燕离歌抛下自己,让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北燕皇帝在此祝受尽了这大楚人的凌辱。   “离歌,你听父皇解释,当初寂家在民间的声望早就已经威胁到了咱们燕氏皇族一脉,父皇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外族做大,所以才会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啊!”   顿了顿,北燕皇帝似乎也是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太过苍白了一些,燕离歌不一定放在心上,所以又是再次哆哆嗦嗦的开口补充道。   “再说了,寂家也确实都是一群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养了两个惊才艳绝的寂家公子也便罢了,竟然还那寂家唯一的嫡出千金了做什么北燕女相,世间哪有如此可笑的事情,这天底之下,你可曾见过哪家千金小姐,好好的闺阁千金不做,非是要去争拿朝堂之上的一席之位,如此不伦不类,贻笑大方也便罢了,这一番作态,又何尝不是彰显了寂家人的狼子野心呢?!”   本来北燕皇帝起初只是想着找出来种种的借口说服燕离歌,结果口中越发说着,北燕皇帝便是越发觉得天经地义了一些,觉得自己做的没有什么错处,所幸也是声音大了不少,中气十足道。   末了,北燕皇帝终于是对自己方才那一番长篇大论做了一个最终的总结,期期艾艾的对着燕离歌喊道:“离歌啊离歌,朕也是因为考虑到北燕江山社稷的问题,所以才会做出这般决定,如今北燕已然算是你的江山,想来你应当体谅一二啊……”   说起来。北燕皇帝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废话,其中最为重点的一句话,便是在于那一句“如今北燕已然算是你的江山”无疑了,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说,只要燕离歌今日能够将他救了下来,以后这北燕的江山便是必然会落到他了燕离歌的头上。   只是北燕皇帝却是不知道,此时自己燕离歌说所说的这个个承诺,在众人眼中看上去,该是有多么廉价,倘若北燕皇帝是在北燕极盛时期,或者说就是正常时期,做出了这番决定,也许燕离歌还会心动一二。   但是如今北燕已经兵临城下,整整三十万军马尚未破解,他却是在此时此刻说了这么一堆废话,无异于是在异想天开做天方夜谭无疑了,偏生北燕皇帝还这般底气十足的样子,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这样一来,不仅是大楚军队这边对这位帝王颇为不屑,便是北燕的一众文武百官,在这如此状况,心中也是感到有些丢人至极。   不过众人倒是齐刷刷的没有太多举动,反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燕离歌的反应,虽然如今大楚军队三十万兵马兵临城下的事实已经不改,但是燕离歌如今带着几百燕卫军便是闯进了这被大楚军队层层包围的扶苏宫之中,也是依稀可见的这位太子殿下的能力所在,指不定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有力挽狂澜之力呢,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对不对。   可是就在北燕的一众文武百官,对这位太子殿下升腾起几分期望之心的时候,那太子殿下果真便是直直停顿在了北燕皇帝的身前,一手扶上了红缨长枪的枪杆之上。   看这样子,似乎燕离歌当真便是打算要替北燕皇帝解围了。   本来叫做燕离歌如今这一番举止作态,大楚这边应当有所反应才是,然而慕流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做出了一个止住的动作。   的确如同众人所想一般,仅仅是凭着三千燕卫军想要破了大楚的三十万军队,的确是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凭着他们的实力能够破了层层束缚来了扶苏宫的宫门之前倒也不算是太过让人震惊。   更何况,慕流苏有心等着让燕离歌过来,亲眼见着北燕城池被她踏平的场景,所以先前也是特意下了命令,镇北军由着他来,除了一丝一丝的抵抗了些许之外,并没有如何阻拦。   而且燕离歌来的也是堪堪凑巧,或许也不能算是凑巧,也有可能是弦音见着燕离歌来了之后,才会突发奇想的让谢家老侯爷坦承当年之事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概括言之,就是对于谢家老侯爷方才交代的所有事情,燕离歌理所应当是一句不漏的全部听进去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慕流苏对燕离歌还是心怀了无数恨意的,而那自然是因为慕流苏以为燕离歌和谢瑶花二人一起陷害的自己。   因为当初望城的兵力实际上是由燕离歌在掌控的,所以慕流苏没认为自己受到陷害一事,其实是燕离歌知晓,或者说是燕离歌指使的,谁曾想到这竟然是北燕皇帝做的手脚,直接越过了燕离歌,将兵权交到了谢瑶花的手上,所以才导致了如此大的误会。   而且从方才谢家老侯爷交代的事情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指向谢瑶花和北燕皇帝二人,似乎并没有燕离歌插手的事情,于是慕流苏心中也是存了几分希冀,只想着这件事情应当是与燕离歌没有关系的。   倘若两年之前,自己身死事情的确是与燕离歌是没有关系,那么慕流苏之前应当也算是错怪了燕离歌了,虽然她如今与燕氏一族已经是势不两立,但是单单是顾及着往日二人之间的交情,慕流苏也必然是会去酌情处理这件事情的。   因为即便是燕离歌真的与当初自己身死的事情无关,可是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总归是与燕离歌脱不了干系的。   那可是燕离歌亲自执行的满门抄斩之刑,而且她的两位哥哥也是悉数折损在了燕离歌的手上,即便是有着欧阳昊这个叛徒出卖了他们二人,但是总归燕离歌的确是亲眼看着家满门覆灭了无疑了。   而如今,慕流苏也是想要看看燕离歌对当年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晓,或者说慕流苏也想要看看,当初自己那般倾心以待,辅佐其登上了太子之位的燕离歌,再知晓了自己真正的死因之后,到底是何反应。   慕流苏如今只想看一看如今燕离歌的反应,然后判定出来当初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到底与燕离歌有何关系,倘若燕离歌是有别的苦衷导致了如此后果,慕流苏原谅是不可能的,但是放燕离歌一条生路总归还是可以的。   而倘若这件事情其实燕离歌早就知晓或者知情,可他偏生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那他们二人之间,也不用再说什么误会与不误会的事情了,同样还是生死对立,你死我活的场景。   也正是基于这种种原因,慕流苏摇头阻止了大楚军队这边的动静,按耐住他们的性子,让他们没有半分别的动弹倾向。   毕竟如今北燕燕京已经是瓮中之鳖,北燕皇帝即便是插翅也难逃出这个地方。   而这件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再笃定无疑了。   ……   然而就在北燕一众朝臣和北燕皇帝自己期待至极的目光之下,燕离歌虽然的确是将手扶上的那一杆红缨长枪,但是却是迟迟未曾动手,而燕离歌那一张俊逸自己的面容之上,反而还隐约涌上了些许旁人看不懂的情愫。   北燕文武百官本来还隐约有些期待的面容,瞬间便是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逐渐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没有一人是眼瞎的,所以此时此刻都能看出来燕离歌如今的神色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   而北燕皇帝倒是未曾注意那么多细节的问题,毕竟如今燕离歌就在他的身前,眼看着只差一步之遥,燕离歌便能救他于水火之中,所以他心中也是满心的欢喜之意,一张隐约带了些许褶皱的眸子,也是因为欢喜神色而隐约泛出些许光亮来。   父子二人对视良久,燕离歌终于有了动作,攥着红缨长枪的手也是越发用力了一些。   “离歌好……”北燕皇帝见着燕离歌,总算有了动作,立马便是欢喜至极的叫了一声。   然而下一刹那,北燕皇帝如此欢喜的声音便是卡在了喉咙之中,本来正欲吐出字符的口中,反而却是透出了一抹又一抹浓艳至极的血痕。   “啊!”这一番动静明显也是将北燕的其余人士给吓了一大跳,更是有些胆小的官员经不住吓的吼出了声。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燕离歌方才那一番动作,原来根本就不是打算解救北燕皇帝,反而是将他害得更加凄惨了一些。   因为方才燕离歌,并没有将那一杆红缨长枪从北燕皇帝的体内给拔出来,反而是径直出手,将手中红缨长枪努力往前一送,由着那一杆浑圆有力的长枪再次深入了宫门之中三寸有余,竟然是将整个红缨长枪的枪杆整个贯穿透了北燕皇帝的身子。   如此穿体而过,其中下场可想而知。   北燕皇帝口中吐出鲜血的同时,他的胸腔之处,也是有磅礴数量的鲜血淋漓喷涌而出,直直溅落在了眼前的燕离歌身上,落在他那一身素白的衣裳之上,带起了一阵华艳至极的血痕,像极了一朵血色瑰丽的花。   一刹之间,全场静默。   ☆、第一百九十九章心疼   当燕离歌方才出现在扶苏宫的宫墙之上的时候,所有人无一不是认为此人是为了救北燕皇帝才回来的。   谁曾想到这位北燕太子竟然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不仅是不曾出手去救下了自己的亲生父皇,反而却是再次给了北燕皇帝痛苦一击,直接将那一杆红缨长枪再次深深贯穿了他的整个身子,只怕这一击之下,北燕皇帝只怕当真只剩下半条命了。   所有人都楞楞的看着燕离歌,俨然一副实在不解燕离歌为何如此做法的神态。   即便是慕流苏也是隐约有些意外,本来按着慕流苏的想法,是想要通过燕离歌的神色反应来判断他对当年之事是否知晓的,现如今燕离歌竟然是对着北燕皇帝如此沉痛一击……即便是他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而北燕皇帝又害得自己惨死,但是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慕流苏一下陷入了一阵茫然之中,但是他身侧的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去世,一副心中了然的神色,流苏不知晓燕离歌对他的一番情意,但是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二人暗中追随了慕流苏七年之久,早已是将慕流苏身边之人打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这等在慕流苏心目之中占有极高地位的情敌之类的人物,他们心中也是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说起来,燕离歌这些年所做些的那些事情,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这些人心中都极为知晓,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二人都不愿意说给慕流苏听罢了。   至于慕流苏,她本来就是一个反应迟钝之人,再加上她对于燕离歌的看法,素来都是只有志同道合的辅佐之谊,即便是交情颇深,也从未曾想到了儿女情长那个方面去了,所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燕离歌和慕流苏如今这一番乌龙状态。   慕流苏如今对燕离歌的这番反应如此茫然至极,说起来也是因为慕流苏完全不知晓燕离歌对自己的一番心意罢了。   她完全不能想到,两年之前闹出了她身死的事情之后,燕离歌不仅是没有如她心中已为那般背叛了自己,舍弃了自己,反而还花了极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救下了他心目之中以为的“寂流苏”的性命。   之后燕离歌更是根本不管他的太子身份,不顾一切也要将寂流苏私藏在云和寺庙之中,让自己手底下的亲卫燕卫军安排守护在侧,想要护她一世周全。   其实当初寂家满门抄斩的时候,燕离歌不是没有想过拖延时间,替寂家满门寻得机会,沉冤雪恨,然而偏偏是那个时候,北燕皇帝发现了燕离歌私藏着寂流苏的事情。   因为北燕皇帝最近流苏本来就不掩杀心,所以此时他也不管这是不是皇宫外面百姓口口声声惦念着的北燕女相,一心便是起了杀意,唯一能够保下寂流苏的法子,便是让燕离歌亲手执行寂家满门抄斩之刑。   本来这样的事情并非是没有转圜之机,燕离歌甚至还提前暗示了寂家之人,让他们小心些许,谨防祸起东墙,可偏生寂家人太过轻信了欧阳昊此人,再加上寂流苏的死又对寂家造成了极大的重打击,所有人都处于一个悲痛至极的心境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去提防外人。   这便导致了欧阳昊和谢瑶花二人的计谋得逞,前来搜查的军队在寂家之中搜出了龙袍,而如此铁证如山之下,燕离歌即便是想要拖延些时间,也根本就不可能。   再加上北燕皇帝先前暗示过燕离歌,倘若是寂家满门因罪不死,那他便等同于是犯了以太子之身包庇嫌犯之罪,届时,他的太子之身必然被废,而没了自己的庇护,北燕皇帝必然是有千万种法子去杀害“寂流苏”的,总而言之,倘若寂家满门不被抄斩,那么“寂流苏”也是根本不可能活了下去的。   如此两相权衡之下,燕离歌只能是忍痛亲手斩杀了寂家满门之人,而他心中本来还颇为庆幸寂家的两位嫡出公子,也就是寂流苏的两位嫡出兄长,因为怀疑寂流苏死得蹊跷,前往望城前去查探消息了,并没有在那一日被斩首。   所以燕离歌也是派遣了欧阳昊立马传信出去通知寂家二位公子,让他们赶紧藏了起来,可谁曾想到欧阳昊竟然是从中作梗,不仅是没有教他们二人离开,反而却是将二人给招回来了。   因为欧阳昊的原因,寂家两位兄长被眼睁睁的送到了燕离歌身前,燕离歌即便是有心想要保下,但是终究也是回天无力,也正是因此,他们兄弟二人最终还是没能活了下来。   倘若寂家当真是犯了满门抄斩的事情也便罢了,可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当初穿得沸沸扬扬的寂家满门谋反之罪原来不过只是被冤枉的,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冤枉,而是由着北燕皇帝一手谋划出来的。   更加绝望的是,原来当初寂流苏的死也并非是传闻之中那般只是一件意外之事儿,原来竟然也是他们一手谋划出来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当时燕离歌分身乏术,不能及时救援,竟然是还派了谢瑶花前往望城之处救人,可谁曾想到在这背后策划了一切的人,竟然就是谢瑶花和北燕皇帝呢?!   当时燕离歌心中也是感到有些奇怪,想不懂为何北燕皇帝会突发奇想,将自己手中望城的兵权交到了谢瑶花的手上,那个时候他心中便隐约觉得有些可疑,只是一直以来未曾去细想罢了。   谁曾想到如今一切真相揭开了,原来就是因为那一个兵符害的流苏惨死在望城的城池之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害得流苏误会了他整整两年时间,导致他们如今时隔两年相见,已然物是人非,全然一副你死我活,不可同生之相。   起先燕离歌还能安慰自己,当初流苏出事之后,他虽然与流苏之间造成诸多误会,但是总归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流苏的任何事情,但是还是倾尽全力的想要去护住了流苏的周全。   只是唯一的错误就在于他没有辨别出来她那费尽心思救下来的人,原来并非是真正的流苏,反而只是一个该死的冒牌货罢了。   至于寂家满门抄斩的事情,燕离歌也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力图保住寂家所有人性命的,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北燕皇帝以流苏的性命为胁迫,问他是想要保住寂家整个门庭,还是寂流苏一人的性命。   燕离歌没有理由不去选择寂流苏。   毕竟在他眼中,寂流苏一人之性命,的的确确是胜过了这天下千万人之性命的。   可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因为他一时疏忽导致寂流苏遭受了如此惨痛的事情,想来流苏这一世都未曾经历过如此通信之事,偏心这一切的事情,倘若他能够早些发现,本来都能够避免的。   或者说,当初若是燕离歌没有轻信了那个该死的谢瑶花,而是选择告知一直以来与流苏关系颇好的姬弦音,那么依着姬弦音对流苏的一番情意,流苏也是绝对不会陷入任何危难之中的。   只是因为燕离歌的一时私心,在自己在被困帝都之中分身乏术的时候,不曾让一个真正能够帮衬流苏的人前往望城相助,反而是派了一个谢瑶花去,最终害得流苏陷入如此境界。   当初流苏是在那望州的城池之下万箭穿心而死啊,万箭穿心,她当初该是有多痛啊?!   ☆、第两百章灭门   “你……你……”北燕皇帝一口瘀血吐出之后,整个人明显的都处于了一种懵懂状态,他目光直直的看着燕离歌满脸震惊之色,完全是没有想到燕离歌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动作。   几乎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北燕皇帝才费劲至极己的吐出了几个字来:“你、你可知晓你刚刚……做了什么……”   即便是事到如今,北燕皇帝已然因为方才的事情对燕离歌产生了几分恨意,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如今他满身的命运都已经悉数寄托到了燕离歌的身上,无论是燕离歌真的放弃了他,那么今日他便是游戏能够保下性命呢,但是下场必然要成为一个亡国之君身份的阶下囚了。   但是燕离歌却是并没有对北燕皇帝这个想法有了任何感动之心,而是露出了一抹凄凉至极的笑意,冷冷的看着北燕皇帝道:“如今父皇怎好意思来问儿臣在做什么?当初你安排谢瑶花一起陷害流苏的时候,可曾想过寂家的那位姑娘,是儿臣这一辈子都不愿意伤害了半分的人啊?!”   北燕皇帝早就想到当年寂流苏真正的死因被揭穿之后,自家儿子会有别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更重要的是,他方才都已经说了,要将皇位传到了离歌的身上,可是燕离歌似乎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倒是一心揪着寂流苏的死因,在此埋怨他。   慕流苏心中,也是蓦然涌上一股子的恨意,想着自家儿子怎生如此不生气,燕离歌算得上是他心目中最为满意的一个儿子,可是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个早就已经死去了两年的女人,愚蠢到连现在的局面都不清楚。   “我的好父皇,儿臣只想问你一句,云和寺庙之中的假流苏是由谢瑶花装扮而成这件事情,你可是知晓?”然而北燕皇帝如今身受重创,自然是没有那个力气再说出如此一堆指责的话来,只能满心不甘而又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燕离歌,试图让他赶紧清醒过来,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场景。   如今北燕江山社稷都已经危在旦夕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儿女情长,还在成此处与他闹着别扭,未免也太过不知轻重了一些。   只是尚且不待北燕皇帝将指责的话说了出来,燕离歌却是忽而又直直的盯着他冷声问道。   北燕皇帝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刚才他还试图以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个冒牌货的寂流苏作为挡箭牌,来劝下燕离歌先许,只说是自己顾及着寂流苏是他最爱慕的女子,所以并没有动手杀了她。   可是谁曾想到原来燕离歌竟然早就已经知晓了云和寺庙之中的寂流苏只是一个假扮的事情了,这便毫无疑问又是将他的口给堵住了。   北燕皇帝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有些慌了,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就兴许难题,毕竟燕离歌如今表现的对寂流苏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看重了一些,如今他竟然知晓了寂流苏是自己给害死的,那么心中生气慌乱也是情有可原。   北燕皇帝的慌乱自然是情有可原,但是燕离歌方才这么一句话,却是让得北燕文武百官,和大楚这边的人都是一阵茫然之意,什么叫做云和寺庙之中的寂流苏事由谢瑶花假扮而成的?   这什么意思?云峰寺庙之中难不成还藏了一个所谓的北燕女相,而且听这北燕太子殿下的意思,这所谓的北燕女相竟然还是由着瑶花郡主谢瑶花假扮而成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之极,若是真的有人要冒充北燕女相,怎么又会跑到云和寺庙之中去冒充呢?直接跑回北燕朝廷之中北燕女相的职位,享尽北燕百姓的万般拥戴难道不好吗?   怎么偏偏跑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云和寺庙去了?那地方有什么可好的,而且两年隐姓埋名的未见有什么动作,难不成这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不成?   况且瑶花郡主这两年以来不是一直在北燕各地行踪诡秘的做着乐善好施之行吗?怎么又跑到了云和寺庙那里去了?未免也太古怪一些了吧!   可是他们虽然不清楚,但是这一堆人中,燕皇帝以及燕卫军还有谢家老侯爷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初寂流苏生死之后,因为怕事情暴露,谢瑶花便是主动提及,用换颜蛊假扮成寂流苏的样子,伪装成了寂流苏未曾葬身的假相,从而打消了燕离歌去探究真相的念头。   只是没有想到这般隐秘之极的事情,加上换颜蛊那般神奇的蛊毒,这两年的时间,燕离歌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而是一直以来对伪装成了寂流苏的谢瑶花百般照顾,甚至还动用了燕卫军派到云和寺庙之中,只为护她一生安危。   而且燕离歌出征尽晋州城的时候,不是还特意跑到云和寺庙之中去与“寂流苏”告别去了吗,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燕离歌必然是未曾认出鸡流出来的,也就是说一直到晋州城一战之前,燕离歌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可是如今这件事情,怎么就突然被揭穿了呢?   北燕皇帝和谢家老侯爷怎么都想不明白,而谢家老侯爷正欲多说的时候,却是忽然发现自己腹中猛的传出一阵剧痛绞痛,他下意识的低头朝着自己腹中看去,是见着一抹闪着熠熠光亮的剑刃从腹中整齐穿过,而那剑刃之上,已然也是染了些许殷红血色。   他瞪大了瞳孔,猛得抬头,眼中也是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只是一刹,他便是见着了那人群之中穿着最为艳丽的血色曼珠沙华长袍之人,此时此刻正带着美艳笑靥,径直看着自己。   谢家老侯爷临死之前也没有想过,为何自己已经如此坦诚的交代了一切事情,而且已经说了自己的确是准备向着大楚军队投诚,可是这位大楚的荣华世子,却是丝毫不畏惧那些个流言蜚语,同样还是用了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害得他眼睁睁的死在了此处。   然而不待那谢家老侯爷临死之前作出最后的挣扎,这弦音便是眉眼生花的看着他,音色凉凉道:“你是指方才便说了,但凡是要投诚,须得让本世子看见你的诚意,可是你居然还隐瞒谢瑶花假冒北燕女相的事情,心中可不就是别有打算?如此的心思叵测之人,本世子岂能容忍你归降大楚?”   谢家老侯爷本来还以为自己率先投诚是颇有远见的,想着无论如何都能够保下自己的一条性命,却是没有想到,这大楚荣华世子竟然是个如此雷厉风行之人。   除了雷厉风行之外,他这一番狠辣手段,实在也是让人望尘莫及,难怪先前在北燕之中担任摄政王的时候,他虽然未曾出了扶苏宫几趟露面几次,但是其狠辣手段却是震得整个北燕朝廷都对她退避三舍闻之色变。   而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情况,这一把长剑便是直直穿透了他的心脏,且这一番动手的借口,也是完全说得他哑口无言。   当然,即便是他有心想要说明白,也完全说不出话。   方才慕流苏用一杆长枪洞穿北燕皇帝身子的时候,因为想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而且不愿意让北燕皇帝轻而易举死了白白便宜了他,所以特意避开了心脏要害部位,并没有打算让北燕皇帝直直死在他们面前。   但是姬弦音刚才的出手却不一样,这谢家老侯爷本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养出了谢瑶花这样的女儿,而且对于其中之事儿偏生又如此清楚,可想而知这些事情必然是有他插手的,只是他没有亲自交代出来了罢了。   而且谢家老侯爷说出那般话来,无非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不死罢了,可流苏在他们谢家手中吃了如此大的亏,当初寂家满门抄斩之事,也没少了谢家府邸在背后推波助澜。   哪怕是这天底下的规矩的确是不能轻易杀了俘虏,可是寂流苏又怎会让他当真便是因为一个投诚之事儿让他当真便是免除一死呢?   本来就是为了取他性命,所以此时此刻弦音出手断然是毫不留情。   且他在苍虚雪山之上治愈了寒疾之症下来之后,这一身功力明显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本来就是一个武功神勇之人,如今动起手来自当也是再没有半分顾及,所以,饶是这谢家老侯爷刚才已经说出了一朵花来,但是姬弦音是出手的时候,仍旧是不曾有了半分留情。   而谢家老侯爷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分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可是这二人居然还是在这天下人都极为重视的一件事情之前,分毫不顾及其中影响,直接就杀了他!   他怒目瞪着,这不是在控诉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的行为,厚重的唇瓣也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是要说出什么诅咒二人的话来,但是胸腔之中慢慢流失的生气,却是让他最终绝望的倒在了地面之上。   当众一剑穿心,死不瞑目,这便是谢家老侯爷最后的下场。   ……   看着谢家老侯爷这般下场,扶苏宫前那就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也是立马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荣华世子竟然当真是如此厉害,说杀就杀,分毫不曾留情。   可以说实在是惊恐至极。   而且姬弦音方才那一番言语,也是让得本来还沉浸在方才燕离歌所说的那一番话的众人心中一跳,情不自禁的眼皮一跳。   即便是这谢家老侯爷当着北燕皇帝的面,如此着急的当成北燕皇帝的面向大楚投诚之事,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了一些。   但是方才谢家老侯爷交代的那些事情,可是半点没有弄虚作假,无   非是没有提及这件隐秘至极的事情罢了,可这位大楚荣华世子,却是分毫不曾容忍,直接便是取了自己身边近侍的长剑,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取了他的性命。   虽然觉得这般手法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有些不太能理解,但是他们心中也是知晓,荣华世子但如此做法,很明显是在表明但凡是惹了这位镇北将军,亦或者是当初的北燕女相之人,但凡是他想要杀的人,哪怕是你聊得再如何天花乱坠,再如何有恃无恐,他也一定要是可以杀之后快。   一时之间,北燕的文武百官也是立马想起来荣华世子在他们北燕之中担任摄政王殿下时候的行事作风了,再一回头看这如今明显气氛不太对劲的太子殿下和北燕皇帝二人,脸上也是越发菜色了一些。   皇帝中创,太子内讧,如今北燕群龙无首,看这样子,这北燕的江山社稷,必然是要在今日亡得干干净净无疑了。   北燕皇帝也是被谢家老侯爷突如其来的死亡吓了一大跳,方才他心中本来还在琢磨着如何找一个最好的借口向燕离歌解释谢瑶花假扮寂流苏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谢家老侯爷突然身亡的时候很明显刺激了他的心绪,让他一下陷入了一阵茫然之中,也是完全不知如何做好。   燕离歌看着北燕皇帝这副样子,心中俨然已经知晓自己这所谓的父皇,的确也是知晓这件事情无疑了。   北燕皇帝与谢瑶花一起合谋陷害了流苏这件事情他尚未看明白了账,如今又知晓了北燕皇帝明明知晓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人,并非是真正的流苏而只是谢瑶花假扮的。   可是北燕皇帝却还故意瞒着自己,以云和寺庙之中假流苏的性命,也就是谢瑶花的性命为威胁,让他亲手斩杀了被冤枉陷害的寂家满门,害得他与流苏隔了生死一世,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如今却是有如此深仇大恨横亘其间。   这可当真是他的好父皇啊。   杀了他最为心爱的女子,还逼着他屠杀了他心中爱慕之人的满门。   如今他明明已经知晓了谁是真正的流苏,可是却是再也无颜再见他一面。   燕离歌只觉得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觉得如此孤力无援,无助至极。   终于和寺庙赶回北燕燕京的时候,燕离歌本来是怀揣着满心欢喜,想要向流苏解释清楚自己并不知晓当年事情的,也想要告诉流苏,他当初其实是费了极大的心思就救下了她,只是因为当时认错了人,所以才导致了如此大的乌龙。   可是如今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流苏之死,原来到底还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因为他的一时私心导致了流苏和寂家满门遭受了如此恶难。   最可怕的是,哪怕不是因为他的疏忽,但是这所有事情都是他的父皇一手造成的,原因也是可笑至极,只是因为一个寂家身为历朝元老,寂家之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之大胜过北燕皇族导致的。   归根究底,流苏什么错误也没有,她自从被北燕百姓推举坐上了女相记得那一日起,便是完全不同于朝廷其他官员一般,只想着争权夺利,反而是满心怀揣为国为民之事,一心想要报效北燕。   可怜他们寂家世代忠良,最终却是毁在了自己和父皇的手上。   如今的流苏也并非再是当初的寂家千金,而是成为了大楚慕家将军府上的人,虽然灵魂仍旧是流苏,但是骨子里流着的血液,终究还是慕家的。   当初北燕之中盛极一时,钟鸣鼎盛的寂家,当真是因为他们燕氏一族,连一分血脉都未曾留下。   ☆、第一百零一章绝望   北燕皇帝本来还想极力争辩什么,但是却被燕离歌那一张冷到极致的面容给愣怔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再说一句什么,但是发现燕离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到自己,反而又将视线转到了大楚那位那少年将军的身上。   姬弦音自然也是看到了燕离歌来来回回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几次的样子,只是他一直都未曾与流苏对话,姬弦音便是未曾放在心上。   如今看着燕离歌似乎当真是鼓足了勇气,想要与流苏对话的样子,姬弦音这才微微挑了挑精致的眉梢,饶有兴味的仔细打量着。   而他眼尾那一抹妖冶至极的朱砂泪痣衬着慕流苏衬着慕流苏那一双迤逦至极的凤眸,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妖冶至极。   当然,不仅仅是姬弦音一人的反应,沈芝兰明显也是对燕离歌如今的举止颇为关注。   毕竟他与姬弦音二人都是知晓燕离歌实际上对流苏的确是心怀爱慕之心的,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燕离歌哪怕是再没有想要伤害流苏的心思,可是流苏的确是因为他们燕家才害成了这般凄惨模样。   而且若非是燕离歌当初选了谢瑶花这个人去了望城,想来流苏也不会那般惨死在万州城池之下。   虽然说这一切都是无心之失,但是他们燕氏一族对流苏和寂家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是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了。   之前沈芝兰和姬弦音一样,担心寂流苏是不是会与燕离歌在一起了,毕竟他们是眼睁睁的看着流苏当初在北燕之地是如何辅佐燕离歌登上了北燕太子之位的,的确是付出了诸多,说是呕心沥血也完全不为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世姬弦音虽然也是早就已经对寂流苏万般倾慕,但是顾及着寂流苏自己心意的问题,姬弦音也是迟迟未曾向着流苏表白了心意,反而只是安安心心的守在了流苏身边,想要成为一个默默陪伴在流苏身边的人。   至于之后姬弦音虽然的确是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与流苏为了知心之交的挚友关系,但是那个时候,流苏也是一直未曾放弃了辅佐燕离歌的事情。   虽然他们二人在私交之上,并没有往日那般频繁的,可是在那些个朝政之事上,慕流苏却仍旧是是尽心尽力的替燕离歌解决着问题。   总而言之,燕离歌此人在去流苏心目之中,的确是占有了极其重要的地位的,姬弦音本就拿不准主意,再加上寂家的那两位公子对着自己这唯一的嫡亲妹妹也是万般宝贝之极,他也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去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慢慢的耽搁了下来,却没有想到,这一耽搁,竟然是造成的时候如此大的变化。   说到底还是是世事弄人,毕竟如今燕离歌竟然是与燕离歌发展成了这般样子,别说是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未曾想到,估计连寂流苏自己都没有想到。   就在二人心中好一番斟酌之间,燕离歌却是忽而一个动作,径直抬手便是攥紧了北燕皇帝胸前的那一杆红缨长枪谨慎在外的一丁点枪杆,猛的一个用力,便是将那红缨长枪自北燕皇帝的体内给取了出来。   燕离歌如今这一番举动,无异于又是给了本就已经受了重创的北燕皇帝再次一个重击,如此反复的钉进去又取出来,是个活人都会痛得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心脏这等重要至极的位置呢?   哪怕是慕流苏在将那一杆红缨长枪定北燕皇帝身体的时候,故意错开了致命部位,不会导致北燕皇帝立马上丧命,但是如此抽出去又取出来的动作,同样免不得让北燕皇帝体内一阵皮肉翻滚,鲜血淋漓而下。   至于那一杆本来是镀银的枪杆,也是因为如此折腾,而染上了淋漓血色,看上去颇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而北燕的一众文武百官明显也没有想到北燕皇帝体内的这一杆红缨长枪,竟然是会被自己北燕的太子殿下如此莽撞至极的直接给取了出来,只怕再这样折腾一番,哪怕是北燕皇帝身前的,伤口再如何不致命,也根本就没法活了下去了呀。   虽然他们有心想要提醒一二,可是看着北燕太子那般冷寒至极的面容,众人憋了大半天,到底还是没能憋出了一个字来。   而北燕皇帝没了那一杆红缨长枪钉在宫墙之上的束缚,自然也是一下便瘫软在了地面之上。   他的身上已然染上了众多血色,就连那一袭明黄自己的龙袍,也是因为鲜血晕染,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燕离歌如此鲁莽之极的动作,自然是痛得北燕皇帝差点惊叫出声,奈何他早就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是咿呀咿呀的唤了一声,试图去引起燕离歌的注意,让他将自己给扶了起来。   毕竟他自己的身子,他心中最有数了,倘若是就像那被红缨长枪洞穿的窟窿不曾赶紧止住了血液,只怕他这一条性命,便是要彻底交代在此处了。   然而北燕皇帝却实在是想多了燕离歌,方才那一番动作,原来并不是打算将他救了下来,因为燕离歌将那一杆红缨长枪取下来之后,竟然是连着眼神都没有甩他一眼,更别提什么扶他起来的事情了。   燕离歌将那一杆红缨长枪拔出来之后,便是将北燕皇帝直直的扔在这地面之上,再也不曾多管半分,反而是抬脚直直朝着慕流苏的方向行了过去。   而北燕皇帝显然也没有想到,燕离歌竟然是这番做法,方才他那般鲁莽至极的从自己体内拔出了长枪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真的是将他扔在了这地面之上不管不顾,就这么任由他狼狈至极的瘫软在地上,他还流着这么多的血,这不是明摆着要害死他吗?!   北燕皇帝眼睁睁的看着燕离歌离去的背影,面容之上带着说不出什么精彩神色,总之愤怒,悲伤,着急还有慌乱,一一应由具有,还有怀揣着些许的恨意,总之看着便是让人觉得颇有些滑稽。   但是燕离歌却是将北燕皇帝这番神色直直甩在了身后,未曾留意分毫。   燕离歌如今从宫门之前朝着慕流苏行来的样子,的确是像极了方才以北燕摄政王身份朝着慕流苏行来的姬弦音。   这二人都是从同一个出发点到达目的地的,走过的路段也总共不过这么大小,自然是让人心中忍不住的开始比较一番。   燕离歌的一番容色气质自然是不会输了姬弦音太多,毕竟二人各有各的风姿绝色,一人凉薄美艳,一人冷峻绝尘,俱是人间龙凤,实在是看不出太大的差距。   倘若真的要寻出一点不同来的话,那便是如今的燕离歌行得极为缓慢,明显是因为它的步履沉重至极,整个人面容也是极为冷寒。   当然,除了冷寒之外,似乎还隐约带着几分其他的情愫。   虽然他那面容之上瞧不真切,但是明白燕离歌对慕流苏一番情义之人却是完全能够理解清楚。   燕离歌此时的眉眼之中,分明是蕴含了比北燕皇帝还要复杂得多的情愫,他虽然直直的行走着,手脚似乎都极为拘谨,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坚定至极的锁着慕流苏的身影。   那一双墨色瞳眸之中,蕴含了万般眷恋,诸多悔恨,以及浓烈至极的爱意。   当然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满心的绝望之情。   毕竟此时此刻,没有谁比燕离歌更为清楚,他与流苏之间,真的已经是再无半分可能了。   ☆、第二百零二章保下   方才那以北燕摄政王的身份朝着慕流苏行来的姬弦音都被众多的大楚军队那般提防至极,生怕是升级了慕流苏封号,如今只落汤塘北燕太子殿下手中拿着一杆红缨长枪如此直直行来的样子,虽然也是惊得他们立马齐刷刷的拿起了手中武器,俨然一副但凡是要燕离歌有丝毫动作,就一定要提前将他万剑穿心粉身碎骨的样子。   而慕流苏见着燕离歌这般直直朝着自己袭来,面容之上这是头一次没有了什么戒备之色。   方才燕离歌对北燕皇帝的那一番举动,已然足够让慕流苏看出来燕离歌对当年之事的确是毫不知情的,不仅是自己今日才知晓了当年事情的诸多真相,只怕燕离歌也是同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也是复杂之极。   毕竟从她大楚南境边疆之地重生以来,慕流苏就一直坚定至极的认为当年的事情是因为燕离歌背叛了自己才导致这般严重的后果的。   而慕流苏看来,当初在望城之中,慕流苏还觉得拿着兵符下令要让她万箭穿心而死的谢瑶花,虽然已经暴露出了她对自己的恶意,但是想来更多的还是在于她受了燕离歌的指使。   谁曾想到,原来谢瑶花和北燕皇帝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无论是自己的惨死,还是当初寂家的满门抄斩之时,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从头到尾的都与燕离歌半分关系都没有。   燕离歌不即是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还和她一般,是一个同样蒙在鼓里的人。   可是无论如何,即将满门抄斩,的确是在燕离歌手中执行的刑法,慕流苏虽然此时此刻,也是隐约有些心头燕离歌被隐瞒被错怪的事情,但是打从心底而言,寂家满门的冤魂横亘在其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寂家满门死在燕离歌手中的事情的。   虽然事情的一切真相揭开了,慕流苏已经是根本没有办法如以前一般对燕离歌恨之入骨,可是倘若要让她原谅燕离歌,甚至还回到当初二人信任至极无话不说尽心辅佐的程度,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慕流苏看着着朝着自己行来的的燕离歌,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只是因为心境的原因,慕流苏到底还是有些身形发抖。   而这一眨眼的功夫,燕离歌已经是拿着手中的那一杆红缨长枪,行到了慕流苏的乌骓马前。   银白色的枪尖在阳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衬着那些许斑斑血迹,还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血腥。   “流苏”。   这一声声音传来,燕离歌猛的发觉,原来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是沙哑到了这般地步。   顿了顿,燕离歌忽而伸出舌尖,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明显是有些紧张没有谨慎至极的补充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这一声好久不见,本来只是极为简单的四个字,但是不知为何说出来的时候,却是让在场的一众人心都忍不住揪起来了,似乎这四个字说出来,对燕离歌而言,就像是承载了极为严重的事情一般,   暂且别说是旁人了,旁人都尚且如此觉得,身为正主的慕流苏自然更是觉得强烈之极。   但是此时此刻,慕流苏人就是未曾答话,反而也是用同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燕离歌,关于慕流苏如此做法,倒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接下来想做的举动有什么好奇,那还是因为此时此刻,慕流苏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在自己心目之中形象颠覆改变的燕离歌,不知说何是好。   这两个人当真是隔了一匹乌骓马,一如方才姬弦音的模样一般,就这么然而然的在此安静至极的对视着。   燕离歌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长枪,眉眼深沉的看着慕流苏的容颜,似乎是想要叫慕流苏的面容刻入骨子里一般,   这是一张他陌生至极的面容与记忆中的流苏,完全不是同于自己一直以来记忆中的流苏。   虽然两年之前的流苏同样是未曾经常穿过什么女装,可是她那一身要色泽艳丽的殷红鱼鳞服朝服,因为色泽美艳,再加上寂流苏本身就生得天生丽质的原因,总归还是将寂流苏衬了几分女儿家的艳丽,即便是她并没有刻意扮作男装。   所以,即便是两年之前,寂流苏在北燕的时候大多都是身穿着男装,但是看上去的时候,却是分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是不伦不类之感,反而还多了几分英气之极的惊艳。   这也是为何当初北燕之中,北燕朝廷的一群上了年纪的老顽固对寂流苏诸多指责之外,北燕燕京的那一众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却是没有对流苏有了半句不合之言的原因之一。   毕竟除去流苏的女子性别而言,一直以来流苏所行之事,确实没有半分会输了天下男子的地方。   如今看着,慕流苏这一张虽然同样是皎洁如皓月,精致至极的容颜,燕离歌心中仍是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但是,如今他已然知晓此人就是他的流苏无疑了,这就是他的流苏啊。   虽然整张面容都是陌生至极的,但是好在无论流苏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那一双清澈到让人自惭形秽的眼睛,到底还是没有变化的。   虽然容色变了,但是满身的神韵气质的确是没有变化。难怪自己当初在晋州城也见着流苏的时候,便是觉得这少年将军与流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就说,为何当初在云和寺庙之中救下重伤归来的流苏的时候,为何自己心中没有如此强烈的想法,反而还是升起了几分疑虑之心。   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可是他却是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平白错过了。   燕离歌忽而觉得喉咙之间一阵血腥,一股子瘀血压抑在喉咙之中,竟硬生生的带出了几分悲怆之感。   倘若当初他能够仔细一点,对流苏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那么是不是现在他和流苏就不会是这般结果?   只是很快燕离歌便是反应过来,无论自己如何在后悔之极,但是如今结果已经是这样,所有事情都是再也不可能了。   思及如此,燕离歌的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抹苍凉至极的笑意。   即便是方才流苏并没有回应燕离歌半句话,甚至是一直都是直直那就在乌骓马身上,没有其他的多余动作,但是这并不妨碍燕离歌继续对着慕流苏自言自语。   “流苏,两年未见,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竟还能认出你的眉眼。”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燕离歌又在心中默默的添了一句,流苏,这大抵是我唯一对得起你的地方了。   一边说着,燕离歌那一张苍白至极的面容之上,忽然露出一抹惊艳的笑意,本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绝佳美男子,如今一笑,自然是如同昙花一现一般,瞬间晃花了不少人的心神。   那是一阵心神晃荡之后,众人心中便是升起一阵疑虑之心,听着北燕太子的意思,难不成两年之前,北燕太子便是与这大楚的镇北将军,有了交集不成?   至于方才燕离歌称呼大楚将军为流苏的这个细节,他们也是颇为仔细的听进了耳中,北燕大臣们虽然荒唐至极,但是倒还不至于像北燕皇帝那般昏庸到连这大楚少年将军的名字都不曾知晓,还是在大楚军队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才知晓的,所以自然也是对这位大楚将军姓慕名流苏的事情也不算是太过茫然。   但是此时此刻,听着燕离歌用当初对北燕女相同样的方法称呼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他们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之极。   尤其是……现在燕离歌对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反应明显还有一些古怪。   不过他们这些到底不过只是旁观之人,自然无法在此时此刻却判定慕流苏和燕离歌之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能是神色茫然的站在一侧。   不过这句话对于慕流苏的影响倒是有些颇大,毕竟当初在荆州城的城池之上,流苏也是对燕离歌莫名其妙的跑回云和寺庙之中的这个做法感到有些古怪至极。   她怎么想都没有想明白燕离歌为何会突然舍弃了北燕疆场之上他心心念念的莫大权位,竟然是舍得将十万兵马的兵权悉数交到了谢瑶花的手上。   如今看来,应当就是因为云和寺庙之中那个假流苏的事情了,可是当初自己在众人眼中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为何又会在云和寺庙之中出现了一个假冒的自己?这件事情未免也……   慕流苏一时搞不清楚,所以面容之上也是始终带着一些困惑之色,但是方才燕离歌说的那一句时隔两年仍旧还认得自己眉眼的话,到底还是触动了慕流苏的心弦。   其实早在两年之前,自己因为惨死望城的事情而误会燕离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因为政见不和之事有了诸多不睦之见。   但是再如何不睦,总归两人多年的情谊还是在那里的,更何况当年寒冬冰池之中,还是燕离歌苏率先救下了自己的性命,这件事情慕流苏一直都记在心上,所以即便当初燕离歌只是一个皇族之中颇不受宠的庶皇子,想要辅佐这样一个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莫过于说得上是难上加难,可是慕流苏仍旧还是去做了。   直接舍弃了一直以来的红妆身份,冒着天下朝臣的诋毁,以一介女子之身坐上了北燕女相的位置,一直以来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任何懈怠。   不仅真的是扶衬着这么一个众人都不看好,在北燕皇帝跟前也毫不受宠的庶出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更是让这位北燕的太子殿下得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民心所向,总之,自从北燕皇帝登基前后时间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皇子得到了如此高的民间声望。   只是这一切,除了燕离歌自身的确是极具谋略之外,更多还是来自于寂流苏的尽心辅佐无疑。   而这期间,如此扶摇直上的燕离歌,自然也是未曾少受了北燕京中贵族,尤其是后宫妃嫔之中争权夺利之人的诸多暗杀,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寂流苏自己,或者是安排着其他人手无数次救燕离歌于危难之中,更是无数次保住了燕离歌的性命。   说起来,当初荷花池畔燕离歌对寂流苏的救命之恩,寂流苏早就已经用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心血甚至是性命,将之还清无疑了。   时至今日,寂流苏也实在是不曾欠了燕离歌什么,反而倒是燕离歌欠了寂流苏诸多恩情,更是间接性的欠下了寂家满门的性命。   慕流苏其实一心想要问清楚燕离歌在那云和寺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如今都分明不是可以当着燕离歌的面去问清楚的时候。   毕竟慕流苏也是唯恐在与燕离歌交谈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是重新归来的慕流苏的事情给当面抖了出来。   虽然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在信任自己的人面前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在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心跟前,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说她是什么转世的鬼魅什么的,慕流苏可不愿意平白沾染这些麻烦。   只是慕流苏虽然不愿意沾染这些麻烦,但是看着燕离歌如今绝望无助的神色,心中到底是有些揪痛。   顿了顿,慕流苏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对燕离歌的第一句话。   “北燕太子殿下,本将军可不记得与你之间有什么交情,况且如今乃是大楚攻灭北燕的要紧时候,本将军也没有空陪你来谈什么交情,不过念在北燕太子方才这般大义灭亲的份上,若是太子愿意投诚大楚,本将军便自当能够保下太子性命,也绝不会让你沦为大楚阶下囚”。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会说出如此一番震惊之极的话来。   虽然前面那一段话看似是慕流苏在说他与这北燕太子殿下之间没有什么交情的事情,但是到了话末的时候,慕流苏却是话音一转,将方才燕离歌那一番折腾北燕皇帝的做法等说成了是大义灭亲,竟然是以如此荒唐的理由,对着北燕太子殿下许下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来。   不仅是说能够保住燕离歌的性命,也说了绝对不会让他沦为阶下囚的话来,也就是说,无论燕离歌身后是何身份,但是总归不会沦落为什么亡国奴阶下囚的下场,也就是说,即便是北燕国灭,但是这位太子殿下有着这位大楚少年将军这般袒护着,总归还是没人能够动得了的。   慕流苏说了动不了,那就一定是动不了,至少如今这个刚刚夺下了一国之胜的少年将军,在整个大楚之中无异于是立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谁也不会没脑到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触慕流苏的眉头。   至于日后到底是何造化,就看燕离歌自己的造化了。   堂堂大楚的少年将军,竟然是是明目张胆的保下了一个北燕的太子殿下,一个极有可能继承北燕皇族大统之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去探究到底是谁给了慕流苏这样大的底气了,所有人心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是满心震惊。   众人也是下意识的朝着那乌骓马身上直直端坐的少年将军看了过去。   ☆、第二百零三章燕离歌   慕流苏被如此多人瞩目看着,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波澜,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有何错误,而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他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承担。   当初慕流苏对燕离歌那般怨恨,是因为慕流苏一直以为当初自己的死和寂家满门之事儿都是由着北燕皇帝和燕离歌一手操纵而成的,当初她那么费尽心思拼尽一切心力的辅佐着燕离歌登上太子之位,谁曾想到竟然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所以慕流苏才会那般愤怒。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明白,这些事情竟然是雨燕离歌无关,那么惦念着他们以往的情分,慕流苏总归也是不会想着要娶了燕离歌性命的。   虽然寂家满门抄斩之事儿已经是燕离歌犯下的无法挽回的错误,但是归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在于北燕皇帝和谢瑶花,说实话,燕离歌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辜之人罢了。   但是北燕燕氏一族的确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掌权者,那么基于北燕百姓的生计而言,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停止了攻下北燕的步伐,寂家满门的性命,便用他们燕氏一族的皇族江山来祭奠吧,至于燕离歌总归还是自己当年挚友,虽然北燕的江山社稷她是万万不可能替他留下了,但是他的性命,总归还是要护上一二的。   燕离歌很明显也没有想到,慕流苏事到如今竟然还愿意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今流苏可是大楚的少年将军啊,如此信誓旦旦的准备保下自己一个北燕太子的性命,而且还说不会让他沦为阶下囚,也就是要给他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之身,如此言行举止,难保会落人家口舌,可是流苏却是分毫不惧,一时之间燕离歌心中也是越发复杂至极。   又是难受,又是庆幸,又是绝望,又是无助,又是欣喜,总而言之,当真是百感交集。   燕离歌难受的是寂家满门的性命确是折损在他的手上的呀,虽然当初是因为北燕皇帝以那个“流苏”的性命为要挟,逼着燕离歌动手,才造成了这般后果,但是动手的是他就是他啊,无论如何为自己开脱罪责,但是那一百八十八条人命,终归还是折损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让燕离歌庆幸的则是即便自己如今已经犯下了这般难以忍受的罪责,但是流苏竟然还能如此冷静至极的分析出他并不是其中最魁祸首的事情,并且没有直接杀了自己,反而选择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的流苏,当真是无论如何都能保持这份清醒的状态,也从来都是有着分辨是非的能力,可是,如今他这个除了流苏满门的仇人,还有何颜面让流苏冒着如此危险,甚至是赌上自己前程之命运,只为了保障他这么一个仇人呀?   “流苏果真是从未让离歌失望,只是离歌愧对流苏你,今日便是不求流苏如此费尽力气保下这条性命了。”   燕离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苍凉却又欣慰的笑意,至始至终,燕离歌的眉眼都是始终深沉的看着寂流苏,那目光隐藏太多,偏生却又无一例外蕴含着浓烈至极的眷恋之情。   然而燕离歌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一直是站在扶苏宫的宫墙之上的几百燕卫军,他们的神色却是一刹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   毕竟任谁都能够听出来,燕离歌刚才那一番话似乎是太过沉重了一些,沉重到让他们以为几乎是一段寻死之言了。   慕流苏明显也是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其实无论她多么怨恨燕离歌,但是除了因为寂家满门之事,不得不想要让燕离歌给寂家陪葬之外,哪怕是自己当年在望城之下万箭穿心惨死的事,慕流苏都是认栽的。   而今竟然知晓了燕离歌并非幕后使者,慕流苏自然是不愿意燕离歌出了事情,偏生如今燕离歌却是与她记忆之中的人有些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燕离歌活的极为坚韧,似乎随时随地心中都已经定好了目标,哪怕是历经磨练,但是都始终想着要往上爬,想要好好活了下去。   可是现在他那张俊逸面容之上,却是除了绝望便是孤寂凄凉,实在是看不出一点对生的渴望。   莫名的,慕流苏心中便是有些慌乱起来。   但是此时毕竟是两军相交的时候,燕离歌已经对自己表现出了极好的亲近之意,甚至是一直以来都未曾叫他镇北将军,而是一直以流苏相称,倘若慕流苏再有什么多余动作,难保这天下会传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无论她如何担心燕离歌,总归家仇国恨都在这里,北燕燕氏一族尤其是北燕皇帝实在是荒淫无道也是事实,要让她因为心疼一个燕离歌,放弃了那么多对她一直以来抱有敬畏之心的北燕百姓,慕流苏也是实在做不到。   所以慕流苏也就只能端坐在乌军马上,下意识的注意着燕离歌的动作,脑海之中也是一阵晃神,总之心中就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不祥预感。   而在她听完了燕离歌这番言语之后,慕流苏的身形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的颤抖了些许。   若非是身后的姬弦音没查到慕流苏有些分神,所以恰是时候的伸出双手抚在了慕流苏的腰间,稳住了她的身形,只怕慕流苏早就已经已经晃到跌落马下了。   毕竟虽然他们二人已经两年没有交集,但是以往的了解都还在的,燕离歌如今这一番言语,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明白,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苏身形一阵晃荡之后,果然是见着燕离歌忽而抬手,将手高高举至乌骓马的额前,也就是慕流苏的身前,忽而便是张开五指,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镇北将军半生照顾之情,离歌感激不尽,只是这一世,离歌欠镇北将军的,终究是还不清了。如今北燕将灭,离歌已无力还将军一片你想要的锦绣乾坤。”   燕离歌直直站在慕流苏身前,宛如一杆屹立不倒的长枪,笔直而又刚劲,唯有他那一双高高伸直的手肘,因为轻轻的托着手中的东西,隐约有些颤抖。   “北燕的百姓,离歌未曾去约守护好,北燕的河山,离歌未曾如约守护好,就连北燕之中,离歌唯一的心上人啊,也是未曾守护好。”   “如今离歌空有太子之位,坐拥莫大声望,可是却是孑然一身,再无旁人相伴,欠下的东西,此生离歌是还不了了,就连这仅剩的北燕燕卫奇军,说起来也并非本太子真正之物,而是一笔还不清的账啊。”   燕离歌这一番言语,听到旁人好一阵糊涂茫然,实在是搞不明白北燕太子讲的是什么?   方才他明明称呼就大楚少年将军为流苏,转而却是又规规距距的称她为镇北将军,然后突然又是再提及什么百姓河山心上人的事情,听上去实在是凌乱之极。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燕卫军不就是燕离歌手底下的亲卫军吗,就是他手中之物啊,怎么燕离歌说并非是他真正之物,而是一笔还不清的账呢?   这欠下谁的账,是对着镇北将军所说的话,难不成是欠镇北将军的不成?   总而言之,燕离歌这一番言语,反正就是没有一句是连贯的,可偏生却是又让人觉得完整的可怕。   而最为重要的是,从这些个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他们竟然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悲怆之意。   然而下一刹,等他们看清楚了燕离歌手中的东西之后,所有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第二百零四章长枪自尽   只见燕离歌的手中,赫然便是躺着一枚金色令牌,上面雕着极为繁杂的纹路,赫然便是燕卫军的令牌。   谁也没有想到,这北燕太子竟然是在此时此刻选择将能够调动自己手底下的那支颇负盛名的燕卫军的令牌给高高举在了手上。   看他这般样子,难不成是打算将这令牌送给这大楚少年将军慕流苏的手上不成?   众人一副见鬼的样子,都觉得这根本可能,但是下一刹那,他们却是眼睁睁的见着燕离歌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在那一枚令牌更加高的托到了慕流苏跟前,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悠然道:“这北燕燕卫军,自当自归原主。”   燕离歌的眉眼之间分明还带着笑意,可是任谁看上去,都能觉察到他这一抹笑意之中染上的凄凉和绝望。   慕流苏见着燕离歌高高举起的伸到自己跟前的双手,以及那双手之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燕卫军军令符,心中的不好预感也是越发强盛了些许,眼中更是透出几抹惶恐,既然是她再反应迟钝,但是此时此刻也是看出来燕离歌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了。   慕流苏未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军令符,燕离歌倒也不急,反而是转过了头,对着站在扶苏宫的宫墙之上的一众燕卫军厉声呵斥了一声:“怎么如?燕卫军军令符久未移主,你们便是连规矩都不懂了,兵符易主,还不赶快给本太子过来认主?”   燕离歌到了这里大半天了,还是头一次说出了如此我和自己身份和往日里气势的一句话。   但是这句话却不是对着大楚人说的,反而是对着他手底下的燕卫军说的,一时之间,众人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涌上了一阵复杂之色。   “孽障!”只是北燕的一众文武百官不敢发言,并不代表北燕皇帝这个糟老头子不敢说话。   他可是心心念念指望着燕离歌用着他手底下那帮神勇至极的燕卫军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哪里会想到燕离歌不仅是无理对待自己之后,还要傻乎乎的将燕卫军交到了大楚人的手上,这不是明摆着要断了他的生路吗?!   北燕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来方才还因为自己身受重伤,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但是此时此刻大抵也是气的实在是憋不住了,反而倒是有了那么几分生气,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在对着着燕离歌训斥出声。   “你这是干什么?!燕卫军可是我北燕的将士,你分为北燕太子,怎能将我北燕的将士平白送……咳咳咳……送……给了大楚的这帮贼寇……咳咳咳?!”   北燕皇帝因为最开始的一口怒气,本来还颇为简练精要的说着一句话,但是越是到了后面,他才越是发现自己体内的重伤原来并不足以支撑他将整句话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之后,北燕皇帝终究还是磕磕巴巴的才将一句话说完整了。   不过北燕皇帝你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只剩下半条命的落魄皇帝了,更何况燕卫军本就只隶属燕离歌的手底之下,完本就不会听从他这个北燕皇帝的命令,所以即便是北燕皇帝方才的话说得再中气十足,甚至言语之中还端着一朝皇帝的傲气,但是燕卫军却是一个眼神都未曾向他投了过来。   而更让北燕皇帝生气的是,那一群自己方才还在说是北燕军队的燕卫军在听完了燕离歌的命令之后,不仅是没有半分抵触情绪,反而当真便是齐刷刷的从那扶苏宫的宫墙之上一跃而下,规规矩矩的跪在了慕流苏跟前,异口同声的恭敬道:“燕卫军见过主子。”   这群人动作的利落程度,也是看的人好一阵目瞪口呆。   因为燕卫军这支军对自家主上的维护和忠诚程度他们一直都是颇为知晓的,毕竟这些年来,燕卫军在燕离歌手底之下,的确是叽叽歪歪帮衬了燕离歌不少的忙,大抵谁也没有想到,如此一群铁血铮铮之人,竟然会这般轻而易举的称呼了别人一声主子。   哪怕这是燕离歌亲手给出的军令符,但是这突然易主,燕卫军总归也该有一点抵触心理吧?   可是这些个燕卫军将士的面容之上,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抵触心理,只除了方才听到燕离歌提及那一番言语的时候,有些许愣怔之外,回过神来的燕卫军之中,竟然还透着一股子欣喜之意,   哪来的欣喜啊,他们可是北燕之人,偏生却是对着一位大楚的少年将军露出这般欣喜之色呢,难不成是因为听闻了慕流苏这些日子以来传出的威名,所以心生仰慕之心,才这般欢喜不成?   但是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呀?两国之争尚且未曾落幕,北燕的太子殿下和一众燕卫军,却是一个比一个古怪至极,北燕众人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就在北燕众人打量着燕离歌和燕卫军的时候,慕流苏也是明显的有些神色恍惚,很显然燕离歌方才这一番举动,让慕流苏自己也是感到极为震惊。   她的视线还落在了燕卫军的身上,见着这些燕卫军熟悉而又隐约有些陌生的面孔之上带着的些许欢欣和期待之色,慕流苏的心中也是一阵苦涩,说不清是何感受。   说起来,慕流苏自从决定了攻下北燕的时候,就根本没有再想过要让燕卫军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的这件事情。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手底之下已经有了荆棘门和镇北军这两大势力,主要是因为燕卫军毕竟是自己在这个天下之中第一支一手亲自调教出来的军队,所以慕流苏始终是对这样一支军队怀有着极深的感情的。   先前在晋州城的时候,慕流苏便是因为对这只军队诸多顾及惦念,所以无法对这支军队下手,到底慕流苏终究还是不愿意要与燕卫军为敌,更不愿意伤了他们分毫。   但是如今见着燕离歌竟然是这支军队归还到了自己的手上,慕流苏也是隐约觉得有些恍惚,而燕离歌这样的做法,自然是比起让燕卫军主动叛变了北燕的事情要好一些。   燕卫军倘若是自己投到了他的名下,那么这一世必当便是甩脱不了叛军之名的,这也是慕流苏当初为何不愿意收复北燕军队,而是选择与之划清界限的原因,毕竟她可不愿意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燕卫军背负上一个叛军的名义,被天下人辱骂。   但是如今燕离歌这个燕卫军之主却是选择将燕卫军的掌控权主动交到了自己手上,那便等同于是燕卫军亲手奉上了这支军队,算不得是叛主,倘若世人当真是闲言碎语的谈论起来,也指责不到燕卫军的头上,最多不过是将这个身为燕卫军之首的太子殿下,也北燕太子夜离歌骂上一顿罢了。   如此一来,北燕军队便是不会背上任何骂名,背负些不好名声的人,反而倒是换成的夜里歌了。   更让慕流苏感到些许惊诧的是,燕卫军如此欣慰至极又利落至极的听从燕离歌的吩咐对自己认主,只怕是他们已然知晓自己便是寂流苏的事情了。   否则即便是燕卫军再如何听令主上,总归也不会在这般荒谬至极的时候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甚至还这般接受能力颇强的样子,除了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外,慕流苏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然而越是这样想着,慕流苏心中才越是复杂,毕竟晋州城一战之后,慕流苏便是打定了主意,晋州城一战放走了他们,已经算得上是将往日情意给整理干净了。   慕流苏甚至已经做好了倘若日后再与北燕燕卫军相见,必将是执刀相向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世事弄人,他们如今这一次相见,竟然还是如此平和之极。   就在慕流苏心境如此复杂,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看着燕卫军如此轻易认主陷入了一阵呆愣情况,完全来不及仔细回味一下燕离歌方才所说的那一句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众人却是忽而又听得站在慕流苏身前的燕离歌忽而凄凉一笑出声,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无以伦比的悲怆之感。   “镇北将军,有燕卫军护你一世周全,我也放心了,从今往后,望你珍重前行,得偿所愿,一世长安。”   他这一番话来的实在是有些古怪之极,恰恰是一如方才那一堆凌乱的发声,只是方才那一堆话,很明显燕离歌在履清楚与谁的关系,如今这一番言语,却是只剩下了最为虔诚的祝福之言。   慕流苏本来还看着燕卫军神色复杂,如今突然听见了燕离歌这一声悲怆笑意,连忙也是转开了目光,见着燕离歌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渗透出来的绝望之色,慕流苏本就五味杂陈的心中的更是慌乱了些许。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慕流苏与燕离歌自从与池水相遇之后,便是一直交集颇深的成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自然也是本能的感受到了燕离歌不对劲儿的地方。   心中一阵极为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尚且来不及反应,慕流苏的身形便是猛得从那战马之上一跃而起,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朝着燕离歌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方才因为慕流苏方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燕卫军的身上,此时此刻,即便是慕流苏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动手的时候始终还是慢了半拍。   再加上燕离歌本身功力就极为不弱,他若是要动起手来,除非是有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否则必然也是谁也拦不下来。   所以即便是此时慕流苏已经是反应迅速至极的从那一匹乌骓马的身上一跃而起,但是迟了一拍便始终是迟了一拍,她尚且还曾抵达燕离歌跟前,便是听得一阵极为刺耳的血肉穿透声音响起。   那声音其实并不大,甚至一群人震惊至极的惊呼声音之中,还算得上颇为细微,若非是慕流苏与燕离歌之间的距离极为相近,想来也是也无法听得如此真切。   这就是这么一道细微至极,就可以轻而易消散在人群之中的声音,几乎要震碎了慕流苏的耳膜。   随着自己面容之上隐约见到的几点温热液体,慕流苏喉咙之间已经是不可抑制的发出了一声无助害怕而又绝望之极的嘶吼声音。   “不——”   随着慕流苏这一声震撼天地的嘶吼声音传来,之中也是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音,以及燕卫军中没有将士们凌乱之极的呼喊声音。   “殿下!”   “太子!”   就连着方才还北燕燕离歌一连串的做法给差点气的吐血的北燕皇帝,居然也是爆发性的吼出了一声绝望至极的“离歌”。   所有场面都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几乎是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一身银色战甲,绯红战袍猎猎飞舞的少年将军容色绝望而又震惊的一跃下马,踉跄至极的扑倒在了那个身穿着一身雪白色长袍,方才还端然站立如同一杆笔直长枪一般,此时却是失去所有支柱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的少年跟前,一张皓月容颜满是慌乱。   此时燕离歌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之上,那一身难得一见穿着的雪白的衣裳之上,已经是染满了艳丽的血色,胸腔之前,一杆长枪穿体而过,尖锐至极的枪尖从他的后背整个穿透而过,露出一阵摄人心魂的银芒。   他如今这副样子,真真是像极了方才被穿体而过,直直钉在了墙上的北燕皇帝,但是又明显不一样的是,明明同样都是穿透胸腔的位置,燕离歌却是比北燕皇帝流淌出了更多的血色,不过只是一刹,便是快要将他的整个衣衫给晕染彻底了,就连他身下的大理石地面,也是迅速至极的流淌下了一地鲜血。   而燕离歌的面容,也是一刹便是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比起经受了两次长枪穿插的北燕皇帝,看上去竟然还要严重了不少。   这般情景……看上去,就像是一杆长枪……直接毙命一般。   众人自然是不会想到慕流苏之前对北燕皇帝动手的时候,因为不想让她死的那般轻松,所以故意避开了致命位置,看似是落在了北燕皇帝的心脏之处,其实却是故意偏开了些许,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折腾,除了多流了些血,痛苦之外,都是不会轻易丢了性命的。   但是燕离歌却不一样,他这一杆长枪,可是不偏不倚,恰恰是落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对穿而过,整个心脏都已经被穿裂开去,自然是整个生命都迅速枯萎了下来,脸色和生命气息都衰弱极快。   此番模样,别说是风岭都无力回天,哪怕是大罗神仙,也绝对无法再救下了此人。   正是因为知晓这些,慕流苏才会如此慌乱,她先前的确是对燕离歌恨之入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付出了一切去帮衬的好友,会这般残害自己,伤害自己的亲人。但是如今事情都揭穿了是误会了,她甚至都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想要避开燕离歌了,为什么燕离歌却是要用如此决然的方式,在燕楚两国所有人的面前,在她的面前,以长枪穿体的身份,自尽身亡?  寂家满门都是折损在了燕离歌的手上,可是哪怕是如此大的仇怨,慕流苏都能冷静下来,想要给燕离歌最好大的宽恕,可是为什么,他却是要用这么决然的方式,来与自己告别?!   ☆、第二百零五章救命之恩   慕流苏一手将地面之上的燕离歌扶近自己怀中,托着他脑袋的双手也是剧烈颤抖着,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倒是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仍旧是端然坐在战马之上,不曾有多的动作。   虽然此时此刻,面对如此茫然无措的慕流苏,他们心中都极为心疼自己,但是彼此也是心照不宣的知晓这个时候只能让流苏自己去面对,而不是能让他们这些旁人前来插手,因为燕离歌和流苏之间的事情,的确也是早就应该做个了结了。   而且于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而言,其实对燕离歌这番举动并不算不能理解,燕离歌其实是个极有执念之人,而他此生的执念,赫然便是流苏无疑,一直以来,燕离歌都觉得自己自从登上的北燕太子之位,便能够许流苏一个安稳余生。   可是谁曾想到造化弄人,因为他的一时疏忽了,在流苏那般危难之际,因为心中的私心选择了让谢瑶花而非姬弦音前往,所以导致了这么一个下场。   说起来,事情的主谋并不在他,但是造成如此下场的关键人物,却的确是燕离歌无疑。   其实倘若换作是沈芝兰和极限音,二人若是知晓自己做出了这么多对不起流苏的事情,而且已经无法还清的后果,想来他们二人的做法也是与之无二的。   本来燕离歌带着身边的燕卫军前来扶苏宫的时候,应当是欢欢喜喜前来的,他甚至是褪下了象征着权利和尊贵的明黄太子朝服,穿上了与流苏以往相识之时的雪白衣裳,明显是想要与流苏再次相认的。   可是,燕离歌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如此,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了当初望城城池之下流苏万箭穿心的惨死之像,再加上他无故伤了寂家满门,燕离歌即便是心中再想与流苏相认相知,但是总归现在北燕江山社稷即亡,他又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流苏的事情,甚至是这是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偿还。   更何况失去了北燕太子这个身份之后,他更是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去护住流苏的一生安稳,燕离歌想象了一下流苏在得知她的家人被自己眼睁睁看着满门抄斩的事情,心中也是一阵凄凉。   寂家满门一百八十多条人命,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还有流苏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和伤痛,他也永远都还不清了,而流苏那些年给过自己的恩惠和照顾,越是想起来,燕离歌便越是觉得自惭形秽。   她一个女子,便是将自己护得这般周全,更助他登上了太子之位,可是自己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竟然是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以及她的家人都未曾保护得好。   唯一庆幸的是流苏有了奇遇,还能重生归来,只是这一世,他再也不能拖累于他了,欠了流苏这么多东西,他此生的确是还不了了。   然而竟让燕离歌心中悲喜交加颇为复杂的还是,即便自己屠杀了寂家满门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流苏却仍然做了最后的决定,打算留下自己一条性命,甚至还不愿意让他成为大楚的阶下囚,想要护住他,无非是看见了幕后黑手并非是他又惦念着二人往日的情意以及对他所谓的救命之恩的份儿上。   可她越是如此,燕离歌越是觉得自己愧对于流苏,流苏是因为惦念自己的情谊,舍不得对自己这个杀灭门仇人下手,可是他又怎可忍心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因为自己要么一个不该饶恕之人所犯下的错误,而让她忍受心灵上的折磨呢?   他这一条性命本就应该还给寂家满门,又何必让流苏来受这个折腾呢,现在最好的办法的确也是唯有以死谢罪来偿还她犯下的罪孽了。   至少这样一来,流苏不会纠结于他该不该死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自己还活在这世上,不曾为了寂家满门报仇而陷入痛苦之中。   更何况……   当年在荷花池水之中,将流苏救上来的人,其实并非是自己呢……   燕离歌苦涩一笑,其实当初他能够与流苏相识,并非是因为什么青梅竹马自小相识,而是因为慕流苏主动找到了,自己跟前寻到了自己。   原因很是简单,流苏以为是燕离歌在那池水之中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之人,所以才这么欢欢喜喜的跑到燕离歌跟前,铁了心的在燕离歌身后与之交好。   也是因为慕流苏自认为的燕离歌的救命之恩,让她无论多大困难,都要辅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起初燕离歌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直到了后面,流苏亲自告知他才知晓,原来流苏这些年为了自己这般辛苦至极,其实只是为了偿还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但是那个时候,燕离歌早就已经对这位从不嫌弃自己身世,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还那边倾力帮衬自己,让旁人欺负自己,甚至还一心想要辅佐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小姑娘起了倾慕之心,燕离歌害怕他告知了流苏自己并非是当初救下她之人的事情之后,流苏就会彻底远离而去,所以也就一直将这个秘密在心底埋藏了下来。   只是时至今日,他既然已经决定了以死还债,那么告知流苏这件事情,想来流苏心底也会好受一些吧。   毕竟没有了那所谓的救命之恩情,流苏就会明白,她在北燕那么多年,费心费力的帮衬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其实并非是在偿还什么救命之恩,而是纯粹的被隐瞒其中所做出的无私奉献罢了。   流苏不求回报的替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他却是恩将仇报,杀害了寂家满门,告知这件事情之后,流苏心中大抵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这大抵算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燕离歌心中越是想着,越是觉得有些悲怆至极,其实打从心底,她并不愿意割裂这一点与流苏最后的联系,因为倘若没了流苏心中以为的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只怕流苏对自己也就再也没有旁的感情,只剩下满腔的恨意了。   可是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实在是舍不得让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受到内心煎熬。   这两年以来,流苏已经是因为自己当年的疏忽私心受尽的委屈,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时自私,再让流苏陷入更多的心境折磨了。   想到这里,燕离歌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即便是体内的气息已弱,他也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息要告知流苏这件事情。   “流苏,临死之前……能见着你这般不顾一切的再……在护我一次,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燕离歌觉得浑身乏力,甚至连眼皮都情不自禁的耸拉着,他努力的睁开眼帘,眼前这一张分外陌生的面容,却是终究留下了那一双让她熟悉到骨子里的眼眸。   他看着燕离歌那张皓月容颜之上涌上来的慌乱之色,唇角也是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他的流苏,果真不是一个狠心至极的女子,即便是天下人如今有不少因为北燕将士伤亡惨重的事情在传大楚镇北将军心狠手辣的名声,可是流苏终究还是他记忆中的流苏。   那个顾念着北燕百姓,以身卫国哪怕是望城瘟疫,也在所不辞的流苏。   慕流苏听着燕离歌如此所言,看着他那越来越泛白的面容,手中也是越发颤抖了些许,她想过无数次燕离歌死在自己手中的画面,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根本就还没有动手,燕离歌便是亲自以长枪自尽的决然方式死在了自己身前。   即便是慕流苏在为球队也是看得出来,燕离歌这是故意想让自己的身死去偿还寂家满门的性命,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半分为难。   若说方才慕流苏因为寂家的事情对燕离歌还抱有一点间隙之心的话,此时此刻燕离歌的做法却是彻底让慕流苏开始慌乱起来。   说到底,眼前这个少年,也是慕流苏从小一心护大的少年啊,他们相识了如此多年,甚至是比弦音还要早了整整两年,九年的时间相知相伴啊,这之间的情意哪能是说断就断的呢?   更何况燕离歌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无非是因为北燕皇帝和谢瑶花的计谋,而导致了如今这番下场……   看着燕离歌那逐渐丧失生命气息的容色,慕流苏心中也是越发茫然无措,她抱着燕离歌身子的双手也是越来越染上了数不尽的的血色,慕流苏下意识的伸手捂在燕离歌的胸口之前,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不停的摇着头,声音嘶哑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见着慕流苏如此惦念自己的模样,燕离歌那血色尽失的面容之上,也是下意识的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涩而又庆幸的笑容。   事到如今,流苏还未曾怪罪于他,临死之前,能够见着流苏还能这般拥着自己的身子,舍不得自己轻易死去,燕离歌此时心中除了庆幸,还是唯有庆幸。   除了庆幸之外,燕离歌心中终究还是涌上一股无可抑制的可惜,这么好的流苏啊,从头到尾他一直倾心爱慕的姑娘,她的心性善良,无论是重生还是过往,都没有半点变化,而自己也是一直保持着对她的倾慕之心,从未动过半分,一群从未升起过旁人杂念,可是他们明明是谁都没有变化,却又为何会成了如此一番下场呢?   明明谁都没有变呀,为什么他和她,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燕离歌如是想着,心中更觉得悲怆之极,本来他从云和寺庙中前往燕京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与心中如此念念之人应当是苦尽甘来了,可是造化弄人,原来他与流苏之间,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啊。   燕离歌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倾尽全力去将眼前这一张皓月容颜刻入骨子里一般,虽然这张面容记忆之中的那张美艳面容完全不同,但是这始终都是他的流苏啊。   流苏啊流苏,欠你的东西,这一世我终究是还不清了,盼只盼,倘若这世间当真是有轮回一说,我便是甘愿沦落无间炼狱,也只奢望能够在魂飞魄散之前,还能再轮回这世间,再见你一面,那个时候,我必当也是倾尽全力,护你一世安稳周全。   默默的在心底唱着一番话,练完然而燕离歌却始终未曾将这番话说了出来,他努力的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抚上慕流苏的面容,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也是越发透出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凄艳。   “流苏,我尚且还有一事告知于你……”   慕流苏正慌乱的拖着燕离歌的身子,如今听着他这般费力的说着话,立马便是双手颤抖而又茫然无措的嘶哑应道:“你说……你说……我都听着……你说……”   燕离歌看着慕流苏这般六神无主慌乱之极的样子,猛的想起了幼年时候,他与流苏初见之时,流苏欢欢喜喜的跑到自己跟前,看上去颇为紧张,又颇为期待的对着自己道:“五皇子殿下,臣女是寂家流苏,臣女早先听闻殿下风姿,是以慕名已久,今日得以一见,不知可否有幸能与殿下相识一场。”   想来那个时候,流苏一定是以为自己就是他救命恩人,但是却又不好像这件事情点出来才会如是所说吧。   这个秘密,他一直瞒了他流苏这么多年,他甚至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来,就好比自己当初也是说好了,要与流苏一辈子相知相伴,营造出这世间最和睦的一对君臣关系,也营造出这世间最为和睦的友人关系。  可是终究一辈子,这种话到底还是信不得呀。   燕离歌努力的牵扯了自己的唇角,让自己的照也不会显得那般僵硬之极,终究,他看着流苏那一双清澈而又因为泪意隐约有些朦胧的眸子,终究还是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流苏……当初清秋池水之中,救下你性命的人,其实并非是我,而是……”   燕离歌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生出来的双手凑到慕流苏脸颊一侧,似乎是倾尽全力也想要替慕流苏拂去她那眼底的泪意,然而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生命气息终究还是消散殆尽了。   那一双努力的想要凑到慕流苏面颊之上的双手,在半途之中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最后一句话,慕流苏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而她本来还下意识的搂着燕离歌的双手,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蓦然陷入一阵僵硬之中。   原来……   原来当初在清秋池水之中救下了自己一条性命之人,从头到尾都不是燕离歌……   慕流苏只觉得所有的震惊,不可置信,绝望,茫然,都在一时之间涌了上来。   在北燕的那么多年,慕流苏的确是一开始以为燕离歌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会那般主动至极的寻上了燕离歌,也是为此尽心尽力,毫无余力的帮衬着燕离歌。   哪怕他是皇宫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甚至还颇受欺凌的五皇子,慕流苏也从未有过半分嫌弃之心,一心带着整个寂家帮衬着他,一路辅佐着这位年幼并不得北燕皇帝赏识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说起来,她与燕离歌的相识,的确是因为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可是如今燕离歌却是在临死之前告知自己,原来他并非是当初救下自己之人?   一时之间,慕流苏只觉自己头脑之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开来。   ☆、第二百零六章动摇   但是让慕流苏这般震惊的原因,却并非是燕离歌方才所说的他并非是当初救她,而是震惊在燕离歌为什么现在才才告知她这个消息。   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挟恩求报,毕竟倘若燕离歌当真是这般想法的话,他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跟前自尽的,更不会在临时之前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她。   唯一的理由,也就是燕离歌想要通过告知自己这件事情,表明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是没有恩情的,反而是自己一直在帮衬于他,辅佐了他登上了太子之位,也是在说明着他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报恩关系,只剩下了灭门之仇?   慕流苏一刹那便是反应过来了,燕离歌如今这般做法,说到底不过是想让自己对他的自尽之死释怀罢了!   原来离歌还是她的离歌,从始至终,燕离歌都没有背叛过自己,也没有伤害过自己,只是因为种种造化弄人,因为北燕皇帝虽然一心想要看着燕离歌亲自斩杀了寂家满门,毁了他自己的软肋,从而能够将其教导成成为一个薄情寡义的帝王,但是却是从来未曾考虑到燕离歌的感受,从而导致了这般后果。   说起来,寂家满门之死的确是冤枉至极,可是,这最应该偿命的人是北燕皇帝和谢瑶花二人,而并非是他燕离歌呀,燕离歌为何一定要以如此决然的死在自己身前?   难不成燕离歌并不知晓,即便是舍弃了这虚妄的救命之恩,但是她与燕离歌之间九年的交情,却是始终还是在那里吗?!   方才她不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吗,哪怕是他真的杀了寂家满门,慕流苏再也无法做到与他过往一般言笑晏晏谈笑生欢,但是慕流苏也是仍旧念在他同样被隐瞒的份儿上,念在他们这么多年的相交相知上,未曾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这个由着慕流苏亲眼见着的从一个懦弱至极的庶出皇子成长为北燕一手遮天的太子殿下的少年,为何一定要在大好年纪的时候,以这般绝望而决绝的姿态离去呢?   慕流苏只觉得眉眼之中一阵酸涩,整个身子也僵硬至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依旧是保持着抱着燕离歌的身躯的姿态,整个人失魂落魄瘫软在原地,仿佛一夕之间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因为此时此刻,没有谁比慕流苏心中更加明白,燕离歌是真的离开了。   这样的痛彻心扉,慕流苏先前并非是没有经历过,也就是前些日子慕流苏在华洲城上见着弦音奄奄一息的瘫倒在琴榻之上的时候,你不是同样是觉得自己心中空了一块,传来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是那个时候,慕流苏尚且还知晓弦音只是受了音杀之术的反噬,以及破了寒疾之症不可擅自动用武功的禁忌,并不是直接身陨,再加上慕流苏一直坚信着苍雪山之上灵空大师能够以命换命之说,所以即便那个时候流苏受了再多的打击,总归还是一直怀揣着希望。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流苏其实更多的还是心疼弦音,却是始终坚信着弦音不会那般轻易离开自己的。   但是此时,有谁比慕流苏更加清楚燕离歌整个人的生气都已经消散殆尽的事实了。   而她在苍虚雪山之上与灵空大师交谈之时,灵空大师也曾说过,得亏是弦音被她送来及时,虽然是寒气入体病入膏肓,但是并没有因为送来太迟而断了性命,否则即便是他,也根本不可能救下了弦音音来。   原因很是简单,那便是经历过当初重生阵法之人,无论是施救者还是被救者,都丧失了以命换命众人重生,而且那个阵法,天下阵师也就只有一次成功的可能。   也就是说,自从慕流苏当初重生归来的时候,天下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以命换命活死人肉白骨之说,便已经成为了一阵虚妄之言了,因为灵空大师真的设下阵法助人重生的那一次成功,已经落到了慕流苏的头上,此后便是再也不能生效了。   这毕竟是有违天道的逆天之术,能有一次成功已经是天下罕见,像是慕流苏之前那般一直打着这个主意,想要救下弦音的的性命的想法,其实就有些可笑了一些。   总而言之,即便是慕流苏此时心中有那个想法一闪而过,但是慕流苏心中也是明白,燕离歌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   燕卫军原本都是规规矩矩的跪在慕流苏跟前,听从燕离歌的吩咐重新认主来着,此时见着燕离歌这边的动静,也是惊慌失措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即便他们是慕流苏一手教导出来的军队,心中也是一直将慕流苏视为主子,但是他们从他们正式为军那一日起,便是知晓自己的命令是守在燕离歌身边护燕离歌安危周全的。   再加上燕卫军跟在燕离歌身边的时间比较多,自然也是已经有了感情,自然也是已经将燕离歌当成了与慕流苏同等分量的主子。   如今见着燕离歌将他们重新交还到了慕流苏这个真正的主子手上,尚且还在欣喜之中,陡然却是见到燕离歌突然长枪自尽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悲痛至极。   燕卫军自从成名以来,素来都是整齐划一,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却是头一次因为自己的主子出事儿而陷入一片凌乱之中。   看着燕卫军那般慌乱震惊的样子,众人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然而如今他们这个动静,也是任谁都知晓燕离歌必然是无法生还了。   姬弦音最初还是静静的立在乌骓马上安然而立,如今见着燕离歌已经绝了气息,而流苏呆呆的立在燕卫军的包围之中,很显然极为悲痛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迤逦凤眸之中也是掠过一抹细微的心疼之意。   其实他早就已经想过燕离歌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会是如何做法,而燕离歌的确也是做出了与他设想无二的做法,但是即便是他心中有所料想,但是却是始终未曾出手去将这件事情阻止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害怕留着燕离歌在这世上会不会引得流苏分心,害得自己打翻了醋坛子,主要还是因为燕离歌在他眼中,的确是死了对于流苏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倘若真的留着燕离歌活在这世上,流苏必然是日日夜夜纠结于寂家满门的冤魂和燕离歌的性命之间,更重要的是,流苏倘若真的想要留下燕离歌这个北燕太子的性命,只怕还得费下不小的心思不可。   她如今这女扮男装的身份,就已经是一件极大的事情,而燕离歌与慕流苏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众人目睹的不太简单,倘若是再想要以大楚少年将军的身份,保下一个北燕太子的性命,无异于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还会扣上一顶通敌买卖国之罪责。   即便是依着流苏的性子,并不会畏惧和在意这些,但是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却总归是堵不住的,流苏也许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她必然会看重手底下镇北军的名声,所以一旦是到了那个时候,慕流苏一定会难受心烦至极,   如此一来,倘若是燕离歌当真是被她护在了手中,流苏必然是省不得面对一大堆的麻烦,更甚至还会引发大楚文武百官忽视了她夺下北燕之宫,反而是陷入一阵口诛笔伐之中。   而大楚皇帝哪怕是再好的心性,哪怕是他对流苏再诸多信任,也是绝对不可能任由一个北燕太子好端端的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更别说这位太子殿下本就金鳞岂非池中物,是个能够翻天覆地的人物,还与自己手底下的第一少年将军关系这般亲近了。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不会想着让自己高枕无忧,反而是去做什么养虎为患的事情。   总而言之,燕离歌死了,的确是比他活着对流苏要好得多。   因为考虑到诸多利弊的原因,姬弦音即便是知晓如同流苏这般重情之人见着燕离歌这般突然离世必然会痛苦不已,但是姬弦音仍旧是选择了任由燕离歌自尽的方式。   只是,唯一有一点让姬弦音意外的是,燕离歌竟然是会舍得在临死之前,将自己是当初在清秋池水之中救了流苏的事情告知流苏,这一点姬弦音倒是有些未曾料想到。   不过转而姬弦音便是已经释然了。   说起来,燕离歌对流苏的一番情意的确是不轻,甚至是当初见着谢瑶花假扮的流苏的时候,燕离歌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因为谢瑶花动用了巫蛊之术,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到底还是没让燕离歌识出了破绽。   燕离歌既然是愿意为了让流苏不至于陷入两难境地之中,选择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来偿还寂家满门的性命,选择保住流苏,那么临死之前,断了流苏的念想,让流苏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死因为往日的恩情而陷入痛苦纠结之中,也算不得太过奇怪。   其实燕离歌和流苏走到这一步,姬弦音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当初在北燕的时候,关于流苏相识之际,便是已经见着流苏那般舍弃一切帮衬燕离歌的样子了,那个时候姬弦音也是一心以为流苏心中只有燕离歌,所以为了避免流苏危难,也是一直未曾将自己才是真正救下流苏性命之事告知出来,只想着流苏满心欢喜便好。   只要流苏能够得到想要的,那他便是此生再无遗憾。   只可惜燕离歌却是做不到自己这一步,因为嫉妒流苏与自己越来越亲近的的情意,他便是宁愿告知谢瑶花此人流苏遇险的消息,也不愿告知自己前去救人,从而导致了望城之上流苏身亡的事情,更是直接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错误,如此后果,再也无法挽救。   即便是姬弦音心中觉得燕离歌这般下场,虽然并非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但也不算是完全无辜至极,但是如今看着慕流苏抱着燕离歌的身子,那般茫然无助的样子,姬弦音心中始终还是弥漫上了些许心疼。   他从乌骓马身上一跃而下,径直越过了那些个拥在燕离歌身边的燕卫军,默默行到了慕流苏身边,一张美艳面容之上满是凉薄之色,看着诸多燕卫军的面孔,姬弦音不发一言,只是伸手默默将慕流苏整个身子揽入怀中。   此时慕流苏的身子已经是冰凉之极,整个人也是一动不动全无反应,一直到姬弦音将她拥入怀抱的时候,慕流苏才像是忽而想起来什么一般,眼睑微微颤动了些许。   她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眼中弥漫的都是茫然之色,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又带了几分后悔和无措,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慕流苏望着弦音那一张美艳到了极致的面容,忽而却是眼眶发红的冲着姬弦音无声的张了张唇瓣。   即便是慕流苏张唇的动作一下一下的细微至极,但是姬弦音却是看得颇为分明,流苏方才是在问他。   她说:弦音,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北燕,是不是我不回来,离歌就不会死了。   姬弦音一直都是知晓流苏重生以来经历了什么的,从南境边疆之地归来之后,她只是有短暂的一个茫然,随后便是坚定了自己攻回北燕复仇的目标,不仅是不曾因为慕恒身为她新身份的爹爹而有任何的懈怠,反而是极为迅速的就适应了男儿身的身份。   她是可以选择不舍弃红妆,哀求慕恒不要因为所谓的将军府传承,就让她一个女子承担一个男子的责任。   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只要她愿意对慕恒哭诉清秋请求,那么慕恒是绝对不会拒绝了的。而流苏也完全有理由,舍弃了北燕女相的身份,安心的在大楚之中,做大楚第一将军手底下的掌上明珠。   慕家不是寂家,大楚皇帝也不同于北燕皇帝,北燕皇帝对寂家虎视眈眈恨不得处之后快,所以连带着流苏也遭了难,但是大楚皇帝不一样,大楚皇帝不仅是不曾对慕恒有过多余的猜忌之心,反而还将慕恒视做心腹,委以重任,流苏生为慕家女儿,又得慕恒那般宠爱,必然是一生荣宠无双。   可是流苏总归不可能忘了寂家满门的冤魂还等着她回去替他们平冤雪恨的事情,她舍弃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以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的回答北燕,以最骄傲强大的姿态,将这个毁了她自己,更毁了她整个家族的皇朝覆灭。   这是流苏一直以来都坚定至极的信念,姬弦音却从未想过燕离歌的死会让流苏突然对这件她心中坚定至极的事情也产生了质疑。   到底还是九年的情意,无论如何,燕离歌对于流苏而言,总归还是不可能只是一个死人这么简单。   姬弦音心中有些微微的抽痛,可是看着流苏如今这般脆弱至极的样子,他却是连皱眉都不敢,只害怕自己一丁点不小心的动作,会让流苏陷入更多的负面情绪之中。   现在可不是吃醋的时候,还是安抚好流苏的情绪最为重要。   姬弦音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落在慕流苏肩膀,用生平最为轻柔的语气温柔道。   “流苏,于私而言,北燕燕氏一族灭寂家满门,于公而言,燕氏一族治国之下北燕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无论出自何因,燕氏一族的统治都该覆灭,你回来北燕没有错,归根结底,无论是燕离歌还是寂家,真正害死他们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们。”   ☆、第二百零七章战争结束   姬弦音所说的他们,当然是指的北燕皇帝和谢瑶花两个我和祖母无语了,当然除此之外,北燕文武百官之中那些个在寂家灭门之灾中起了推波助澜作用的人,也根本不能置身事外。   慕流苏也是猛然回过神啦,虽然对于离歌的死,她的确是极为心痛,一时之间的确也接受不了,但是正如弦音所言,她强势至极的回归北燕的确是于公于私都没有错的。   无论是为家为国,北燕燕氏一族的统治,的确早就应该覆灭了。   而如今离歌身亡,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真正罪魁祸首却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这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倘若并非是北燕皇帝和谢瑶花二人做出了那些卑劣可耻的事情,导致了之后这一系列恶劣因果,她又我可能会惨死望城流落到一个陌生至极的大楚国度,同样的道理,若非是北燕皇帝逼着燕离歌亲自屠了寂家满门,离歌又岂会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而以晚上自尽的方式这般惨烈的死于自己身前?   虽然都说天下皇帝自古以来都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是也都说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北燕皇帝却是当真是狠心,居然会有人将自己的儿子害到这般地步。   倘若他心中除了那些个皇权之外,还有一丁点的顾及燕离歌的感受,必定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让燕离歌去动手屠杀寂家满门,哪怕是让大皇子动手,也不会造成如今燕离歌自尽身亡惨状。   慕流苏一刹那便是回过神来,本来还颇为茫然无措的眉眼之中顿时涌上了一股子戾气。   两年之前她身为北燕女相身份的时候,为了北燕江山社稷,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这该死的北燕皇帝,居然是丝毫不曾记得自己的半分好处,反而只是在那里心思叵测的怀疑寂家满门的忠心。   因为他那所谓的的多疑猜忌之心,导致了寂家满门悉数惨遭冤枉,死不瞑目,可是如今居然是还好意思想让流苏带离歌带着他逃离这北燕皇宫,一心想着要苟活于这世间,反而却是让离歌以自己之身来为这个狗皇帝所做下的孽事儿付出了代价,想到这里,慕流苏满心的恨意便是悉数都翻涌了起来。   真正该付出代价的人并不是离歌,而是这该死的北燕皇帝和那些瑶花二人。   慕流苏将视线落在了北燕皇帝身上,见着那狗皇帝见着离歌这般自尽身亡之后,头一次陷入了些许震惊之中,然而面容之上的更多的却是绝望和愤怒。   北燕皇帝在绝望和愤怒什么,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在清楚不过了。   北燕皇帝其实一直都是等着燕离歌带她离开这扶苏宫的,也是一心想要保下自己一条性命,等待着东山再起的。   可是离歌却是最好不曾顾及他方才所说的话,反而却是以这般决然的方式在慕流苏身前自尽了,而燕卫军也是被被燕离歌亲手送到慕流苏的手上。这也就是等同于说,这偌大的北燕之中,再也无人能够带着他这个一国之君逃离出去,等待着他所谓的东山再起了。   心中的想法破灭,甚至连性命都可能无法保下,北燕皇帝心中不绝望愤怒那才真是有了鬼了。   见着这狗皇帝如今这般模样,慕流苏也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北燕皇帝如此惦念自己狗命的时候,可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去想过,如今眼睁睁死在他面前的人,可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啊?!   燕离歌虽然幼年时候并不得北燕皇帝之宠,但是自从在北燕皇帝跟前露面又得了北燕皇帝青睐之后,他便一直对北燕皇帝这个名义上的父皇颇多敬畏。即便是有时候北燕皇帝下达的命令会让燕离歌心中有些不满,燕离歌也不曾多说,反而会将他下的命令执行到底,每一项任务都完成得极为圆满。   可是即便如今他身死了,北燕皇帝却只有一刹那的悲伤,这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丧失了保命的机会而诸多感慨,慕流苏只觉得讽刺至极。   本来依着她最初的想法,是准备留着北燕皇帝的性命,带到寂家满门坟墓之前,那只狗皇帝亲在寂家坟墓之前下跪致歉的。   可是如今她却是忽而改了主意了,北燕皇帝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有什么资格跪在寂家人的墓碑之前?说到底也无非是玷污了寂家的祖坟罢了,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先斩了他的头,带到寂家坟墓之前,也算是慰藉天灵了!   更何况,如今离歌已死,那这个狗皇帝也不必再活着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是径直回神,动作轻缓至极的放下了燕离歌的身子,一把抽出了身边燕卫军身上的长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至极的杀意。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慕流苏是怎么移动身体的,便是会忽而又听见了那原本在扶苏宫的宫门之前瘫软着身子趴在地面上的北燕皇帝忽而再次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细微声音,与那一声清脆的“噗嗤”声音相得益彰。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便是见着一颗带着皇帝发冠的圆溜溜的脑袋直接从那宫门之前滴溜溜滚到了地面之上,划出一地粘稠至极的血色。   众人在这极为恐怖的一幕,这才猛然惊觉,那本来还在乌骓马跟前抱着燕离歌身子神色悲凉的慕流苏,忽而便是一个眨眼,径直便是行到了北燕皇帝的跟前,一把长剑利落至极的斩下了北燕皇帝的头颅。   一时之间,众人也是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这位少年将军怎么忽而就平白开了杀戒,但是在这恐怖至极的一幕,他们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事到如今,北燕太子殿下自尽于大楚,少年将军生前是北燕皇帝,又被斩杀于这少年将军的剑下,北燕大皇子殿下又早就已经在燕楚两国一战最初的时候落到了大楚将士们手上。   至于皇宫之中那些个不成器的皇子还有那些个成天只知晓争夺恩宠的后宫妃嫔,也是早就在得到大楚军队兵临城下消息时候,收拾了宫中细软,逃的逃走的走,自尽的自尽了。   而仅剩在北燕皇宫之中的一些愚蠢的妃子,也是早就已经被镇北军和北京宋家军队围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等同于是瓮中捉鳖,再无生还可能。   总而言之,事到如今,已经是没有谁比这些个文武百官更为清楚,他们北燕的皇朝的确是要覆灭在这大楚少年将军手中了。   大抵是是为了应和这些个谄谀奉承了北燕皇帝一辈子的文武百官心中所想,慕流苏也是忽而抬手将那一把斩杀了北燕皇帝头颅的长剑一把扔在地面之上,厉声喝道:“大楚将士们——杀!”   ……   西楚天元历二十八年八月十七,万众瞩目的的燕楚两国之战以西楚大败北燕的结局拿下了最终的序幕。   两国战役之中,谁也没有想到,其中被人看好自己的北燕皇朝,竟然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皇朝覆灭,燕氏一族满门殆尽,北燕皇帝在自己倾力建造的扶苏宫跟前被那大楚少年将军一剑斩下了头颅,北燕太子殿下也是不知为何自尽于扶苏宫前。而对于那些个自北燕皇帝被斩杀头颅之后,便是拼命哀嚎着想要投降的北燕文武百官,你是被那大楚的少年将军挑挑拣拣,顺眼的留了下一条性命沦为了大楚俘虏,不顺眼的心思杀了个干干净净。   自此以后,北燕所有城池便是悉数收复大楚,大楚疆因此而扩充了整整一倍的疆土,而这天下,也是由最初四国林立的局势,转而化为了三国鼎立的新格局。   原先在四国之中国力最弱的大楚,一时成为天下三国之中的新秀,即便是南秦和东陵两个天下人公认的大国,也是再也无法轻视了这个当初他们并不曾放在眼中的国度。   大楚一时之间扬眉吐气,然而当初辉煌一时的北燕皇朝,却是自此便是彻底淹没在了历史洪荒之中。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更让人震惊至极的是,在这一场所有人都觉得应当该是时耗时极久的燕楚两国之战,居然只是耗费了仅仅七个月的时间,便是彻底的结束了。   虽然这一场战役之中有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整个战役之中,尤其惹人津津乐道的自然还是那些个经此一战便是彻底名动天下的人物了。   镇北军之中的三位出众至极的副将颜繁之,菘蓝还有沈渭三人虽然也因为这一战彻底名动天下,众人倾慕,而镇北军军队之中的那些个诸多高手,也是无一例二全部有了一己之名。   除此之外,一直以来安分至极没有什么动静的北境宋家大军之中,也是一时之间涌出了不少新秀,尤其是北境宋家大军中的那位少将宋寒闵,更是成为了天下俊杰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直惹得宋老将军整天乐呵呵的合不了嘴。   当然,最受万众瞩目的人物,除了那位大楚之中年纪轻轻便已经以下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的少年将军慕流苏之外,谁也想不到的是,竟然是北燕之中那位一直以来默默无名,甚至还被传得懦弱无能的荣华世子殿下。   当初这位荣华世子在大楚王府之中,可谓实在是懦弱至极,若非是有着当初的镇北将军,慕流苏一行或者,众人早就担心,这位身心脆弱的荣华世子,是不是已经沦落成了当初那般歹毒自己的荣亲王妃手底下的傀儡了。   当初镇北将军出征之际,与慕流苏有了姻亲关系的燕离歌也是无故失踪,听闻是因为寒疾犯了又出去寻医了。   但是毕竟这位世子殿下,除了容色美艳之外,在大楚之中的存在感的确是极低,所以大楚的众人在听闻荣华世子姬弦音无故失踪之后,最后也不过只是感慨了一下,心中却是未曾将这个人物如何放在心上。   可是谁曾想到,这位在他们眼中毫无存在感的荣华世子,却是忽而摇身一变,成为了北燕之中最为神秘强大的摄政王殿下。   这北燕摄政王殿下的名头也并非只是叫着玩儿的,当初北燕皇帝对这位摄政王殿下信任至极,甚至还愚蠢至极的听信的摄政王殿下之言,不曾有了半分怀疑的大开城门,让镇北将军慕流苏带着三十万军队直直破城而入,最终二人里应外合,拿下了燕楚一战的最终胜利。   这一场战役之中,慕流苏的确是起了主导作用,但是最后一战之中,燕离歌这个北燕摄政王殿下的作用却也丝毫不少,甚至是其他战役之中,谁也不好说有没有这位摄政王殿下去插手,总而言之,如今谁也不愿意再去轻视这个当初在他们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楚荣华世子了。   当然,说完了这些个悉数因为燕楚两国之战一战成名的人物之外,终究还是要回到燕楚一战的主将——大楚镇北将军慕流苏身上来。   在这一场战役之中,这少年将军英勇神武,用兵如神的诸多事迹已经被天下人广为流传,越发被奉为了同南秦五皇子秦誉一般的战神存在。   但是,除了慕流苏在燕楚一战之中的英勇事迹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更让人关心的,却还是慕流苏的诸多绯闻事迹。   这些绯闻甚至还并不包括如今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荣华世子,而是从镇北将军慕流苏自大楚出征之日时候沈芝兰所赠的出征酒开始,一直到北燕的太子殿下燕离歌将燕卫军亲手奉上,然后自尽于他身前为结束。   其中更是添加了慕流苏与那北境宋家军队的少将宋寒闵的诸多不靠谱的传闻,以及慕流苏与镇北军之中的副将颜繁之的传闻,总而言之,绘声绘色,说的那叫一个起劲儿至极。   这一堆流言蜚语传出来的时候,某个容色妖冶精致的美艳世子一时之间也是气得摔了茶盏,发了好大一阵的火气,直直是吓得跟在姬弦音身后负责照顾的的初一、十五还有云破、月初等人齐齐噤口不敢多言半句。就连那因为好不容易见着月初而颇为欢喜的糯米也是为此吓得不敢再做出半分欢喜之态。   因为别说是云破初一等人了,就连糯米这只蠢猫心中都清楚,如今镇北将军慕流苏因为某些事情并没有那个心思来哄他们主子,而主子若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得哄的话,便是逮谁便要死命修理谁的。   他们一众人虽然自诩皮糙肉厚,但是总归没有人是受虐狂,也是不愿意承受了自家主子吃醋的怒意的。   至于慕流苏如今为何没有那个心思来哄他们主子,自然便是因为北燕的事情无疑了。   燕楚一战之后,除了这些个名动天下的少年人物之外,传得最沸沸扬扬的,莫过于还是当初北燕女相和寂家的事情了。   当初北燕女相传闻是因为处理望城瘟疫之事儿,最终劳心劳神而死,而北燕一直以来钟鸣鼎盛的寂家,则是因为谋反之罪而受了满门屠戮,并无无一人生还的下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燕楚一战之后,北燕当年的所有事情都被一一揭穿了。   原来当初是北燕皇帝联合着北燕威武侯府之上的庶出小姐谢瑶花,二人一起联手陷害杀了北燕女相,当初北燕女相被他们伪装成一个刺客的模样,被扔在了望州城的城门之下,由着那些个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望城兵士万箭穿心而死的事情也是让不少北燕百姓涕零落泪。   起初还有人还不能理解望城那些个军队为何到了最后居然背叛了北燕,竟然是跟着大楚一起进攻自己的国土,如今事情真相被展开,他们这才猛的觉得,原来望城的这些将士的所作所为,其实说起来真的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   毕竟他们是受了北燕皇帝的蒙骗,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恩人,不仅是杀,还是万箭穿心,逐利而死,这般仇恨,自当是要寻回来的。   至于沪城的那些军队,当初也是受了北燕女相才得以建立起来的城池,再加上大楚那位少年将军对任何人都狠辣屠杀,却是唯独对沪城的军队手下留情的恩情,沪城也实在是有足够的理由去帮着大楚军队攻破北燕。   所以从始至终,哪怕是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了,也始终没有人去指责望城和沪城这两支北燕军队是不是叛军,反而都是为其报恩行为感到唏嘘不已。   至于燕卫军这一支被北燕太子殿下亲自交到慕流苏手上的军队,也是没有人去指责了半分,毕竟谁都知晓燕卫军是当初由着北燕女相寂流苏一手教导出来送到了燕离歌手上的军队。   但是,北燕女相却偏生又是死在了燕离歌的父皇手中,寂家满门又的确是被燕离歌亲手屠戮,燕离歌自觉对不起北燕女相,所以选择将这么一支军队亲手交到了覆灭了北燕,等同于是在替北燕女相报仇雪恨的慕流苏手上,众人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虽然当初扶苏宫之中,燕离歌在临死之前对慕流苏说的那一番言语至今还颇为引人猜测遐想,但是这天下之人却是没有谁与慕流苏一般经历过起死回生之说,所以根本不会想到这位少年将军慕流苏就是当初的北燕那位重生归来的女相。   他们只能是想着可能是燕离歌看着这位大楚少年将军与当初辅佐自己的北燕女相流苏同名,所以心生亲切之意,将其认作了去流苏。   再加上慕流苏攻打北燕,覆灭燕氏一族,的确是等同于为寂家报仇雪恨,所以也就将手底下的燕卫军主动交到了慕流苏的手上,然后而选择以长枪自尽的方式去为当初自己犯下的屠杀寂家满门的罪孽赎罪了。   总而言之,这燕楚一战的战役之中,的确是存了诸多他们看不懂的事情,但是这些细节于他们那些并非本人的人而言,自然不会多么在意,也就不过做个饭前饭后或者品茶饮酒的谈资罢了,所以倒也是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燕楚一战结束,镇北军还有北境宋家大军也是联合着大楚朝中派来的诸多人手,将这些个攻打下来的北燕城池悉数安顿完整之后,元宗帝也是欢喜至极的立马下了让慕流苏班师回朝的懿旨,表示自己要亲率文武百官等于城门之上,亲迎慕流苏以及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归京。   ☆、第二百零八章归京   大楚天元历二十八年八月十五,在这人人团聚的中秋佳节之日,镇北将军慕流苏率领手底下的镇北军,连同着北境宋家大军中的少年将军宋寒闵一起班师回朝。   当然,除此之外,前往北燕边疆之地帮衬慕流苏的右相沈芝兰和荣华世子姬弦音自然也是跟在队伍之中。   其实按照慕流苏最初的打算,她是根本没有想要打算回大楚的,因为最初慕流苏以为破了北燕之后,弦音的寒毒还未解,所以也是打算等寒毒解了之后带着弦音去苍虚雪山之上寻灵空大师先解了寒毒的。   而慕流苏也是一直以为凌空大师救人的条件就是以命换命,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活着回来与否,所以当初即便是慕嫣然那般对待自己,害得自己几乎是两次陨在了慕嫣然的手上,但是慕流苏却依旧是念在慕恒的份上,也是想着要替他留下一支血脉的。   再加上当初回京的时候,慕嫣然对自己的姐弟之情也并非作假,所以慕流苏也是对她做了最大的容忍度。   总而言之,慕流苏的确是没有打算回大楚的,但是谁曾想到事情的发展总是超乎自己的预料,弦音的寒疾之症,也是在燕楚一战之中被解开了。   当然,对于这件出乎意料的事情,除了高兴与庆幸的反应之外,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有别的多余想法。   但是其实慕流苏也是隐约能够感受出来,弦音似乎最初也并没有打算在这燕楚一战结束以后回大楚之地的。   慕流苏也是想过,等燕楚一战结束之后,倘若弦音不愿意回大楚之地,那么他们二人便是可以选择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归隐山林。   总而言之,只要弦音想去的地方,她都可以陪着,是什么镇北将军的身份职位,本来就是她为了攻破北燕才拼命得来的。如今既然是北燕皇帝已死,北燕皇朝的统治也是悉数覆灭,她也算是为自己的死正了名,为寂家满门冤魂报仇雪恨了,所以心中已经是没有什么遗憾和多余的追求了。   而除了替寂家满门复仇之外,慕流苏心中仅剩的一个夙愿,便是想要弦音一世安稳了。   可是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慕流苏早就已经打算好的主意,结果却是最终却在楚清菱的身上出了岔子。   楚清菱身为堂堂大楚公主,偏生却是在燕楚一战之中,因为慕流苏离开镇北军的时候惨遭侮辱,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先前因为燕楚一战最后决战的事情太过瞩目了一些,所以这件事情最终被压了下来,但是如今因为两国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这件事情便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毕竟是一国公主,她出了事情可不仅仅只是自己的闺阁名誉有关,更是事关大楚皇室声誉,哪怕慕流苏如今因为打败北燕成为了一个再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但是越发在这个时候炙手可热,越发便是将楚清菱的事情也同样推到了瞩目地位。   这件事情倘若处理不好,自然是整个慕家都必然会受到牵连。   哪怕是慕恒身为西楚超一品大将军,手中权势再大,但是朝中对这件事情的争议颇多讨论,倘若慕流苏当真是随着自己的心性,带着姬弦音一起隐匿了去不回大楚之地,不曾将这件事情交代清楚反而无故失踪了,那么慕恒也必然是会陷入一定的困境之中。   虽然当初北燕皇帝对慕恒一直以来都信任至极,又顾及着燕楚一战慕流苏出征的事情没有别的举动。   但是如今燕楚一战已经结束了,慕流苏因为这一场战役所赢得的权力和声望也实在是太大,慕家一门之中出了如此厉害的父子双将也就罢了,偏生还出了慕嫣然这么一个太子妃,难保元宗帝又会不会如同北燕皇帝一般起了忌惮之心。   总之而言,关于楚清菱受辱的这件事情,慕流苏不曾归京还好,倘若真的就这么平白半路失踪了,只怕大楚之中的那一番流言蜚语,慕恒也是实在应付不过来。   何况慕嫣然对于那太子妃之位,实在是太过渴慕了一些,可她偏生又并不是一个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之人,倘若慕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依然只怕是不仅帮衬不了慕恒,只怕还会添乱子。   到底慕流苏已经将这二人视为了自己的爹爹和姐姐,总归她是不可能真的放任二人不管的。   更何况楚清菱也的确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追到了苍虚雪山之处才落入了谢瑶花的圈套之中受了侮辱,这件事情,于情于理她都需要给楚清菱一个交代。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种原因,慕流苏终究还是未曾选择如同自己心中所想一般远离大楚之地,不愿再沾染大楚之中的是非,哪怕是她心中知晓依着元宗帝的性子和处事儿手段,北燕百姓即便是归入了大楚统治之下,也不会如同在北燕民不聊生水深火热,她完全可以放心下来。   可是到底还是因为担心慕恒和楚清菱二人,慕流苏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是老老实实的带着镇北军浩浩荡荡的回了大楚。   大楚帝都。   虽说是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季,但是因为大楚帝都本就常年温度较高,所以此时不仅是没有半分秋季的艳阳高照,反而还天气明媚,当真是个出征归来的好日子。   燕楚一战如此大的胜绩,就连天下人都如此关注万分津津乐道,大楚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轻慢了去。   就在慕流苏和姬弦音,沈芝兰以及宋寒闵一行人带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浩浩荡荡的归来的时候,元宗帝果真是已经亲自率领着大楚的一众文武百官立在城门之上齐齐等着了。   慕流苏与姬弦音并驾齐驱,二人默契至极的抬眸望去,也是一眼便是见着了城门之上那个身穿着一袭华贵耀眼明光龙袍的元宗帝龙颜大悦的样子。   对于元宗帝此次御驾亲临城门接人的这件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   单单就做皇帝而言,元宗帝的确是比北燕皇帝不知好了凡几。   当初慕流苏从南境归来的时候,只是因为她大败了南秦秦誉换来了一纸议和书,甚至慕恒这个真正的元帅还未曾归来,元宗帝便是派了大楚文官之首沈芝兰这个一朝右相亲来接她入宫,而后慕恒归京,北燕皇帝更是直接遣了当朝太子燕离歌出来亲自相迎,由此可见他对臣子的器重程度。   对于前面的战胜归京之事儿,元宗帝便是派遣了那般大的场面,如今北燕举国覆灭,沈芝兰这个当朝右相和姬弦音这个亲王世子以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功臣都在其中,元宗帝亲自御驾亲临率领文武百官相迎倒也实属正常。   只是毕竟是一国帝王,如此舍下身份迎接臣子,单单是这一点,便是可见元宗帝比那北燕皇帝不知精分到何处了。   其实慕流苏对元宗帝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自从她从南境归来大楚帝都之后,元宗帝对自己的确是颇好,而无论他是出自什么目的下达了诸多命令,但是最后他所下达的命令,总归都是比较符合慕流苏选择的方向的。   只是因为慕流苏受过北燕皇帝这个上位者做出的诸多愚蠢之事儿的影响,所以总归对于皇帝这类身份的人都还有些杯弓蛇影。   即便是元宗帝未曾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慕流苏总归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往事情最坏的那一方面去想象。   再加上楚清菱这件事情,也实在并非是什么小事,元宗帝本就对这个女儿颇为宠爱,再加上楚清越这个大楚太子和皇后都是站在楚清菱这边的,慕流苏也在想着回宫之后这件事情到底会向着一个什么样的形态发展。   慕流苏心中正思量着的时候,身前不远处却是忽而传来一道清脆至极的马儿停蹄的嘶鸣之声,慕流苏这才将视线从北燕皇帝身上移下来,转而落到了眼前这人身上。   慕流苏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容貌之后,心中也是忍不住暗衬了一声,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她方才还在想着倘若楚清越这个做送皇兄的知晓自己嫡亲的妹妹清菱出事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谁曾想到下一刹便当真是见着了亲自驾马来到了自己跟前的楚清越了。   大抵是因为慕流苏方才,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清越驾马尔来的声音,也就导致了楚清越的出现如今在慕流苏眼中实在是有些突兀了一些,群主她也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晌之后,这才回过神对着楚清越拱手道:“流苏见过太子殿下。”   慕流苏一边说着,心中也是想着依着楚清越那般颇为冷清的性子而言,对于自己这次主动见礼的行为,楚清越应该轻描淡写的点头应答才对,毕竟他性子素来清冷,如今之所以会打马上前迎接,必然也是因为元宗帝的命令无疑了。   不过慕流苏也是迅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楚清越若是因为楚清菱的事情责怪自己,只怕这如今的态度,可不只是轻描淡写这般简单了。   慕流苏心中思量着这位素来冷清如寒冰的大楚太子会是如何反应,想着他是会选择看在大楚刚刚大获全胜的份儿给自己也容忍度,对自己的一番客气说辞,还是说会因为清菱的事情对自己冷嘲热讽,两种可能慕流苏都考虑到了,然而她却是压根没有想到这位大楚的太子殿下会选择站在自己跟前一言不发。   楚清越当真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直的站在慕流苏面前,也不回礼寒暄,也没有蒜汁中的怒气,但楚清越越是这般模样,便是越是让人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一些。   姬弦音自然也是觉察到了楚清越的异常了,他抬眸见着楚清越此时目光没有丝毫移动,就那么直白而不避讳的盯着流苏的面容,看得那般颇为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姬弦音下意识的眯了眯凤眸,唇角虽然微微弯曲,勾出了几分笑意,可那笑容却是不入眼底,反而还透着一股子彻骨寒凉之意。   “久时未见太子殿下,殿下倒是与弦音印象之中有了些许异样。”   楚清越本来还直直的看着慕流苏的眉眼,陡然听见姬弦音这般明显是带着几分敌意的声音,也是一刹反应过来,但是即便是意识到姬弦音对自己带有敌意,楚清越的视线却是未曾顺着那道迤逦声音落到了姬弦音的身上,反而依旧锁着慕流苏的那张精致容颜不曾收回。   不过虽然是未曾收回视线,但是楚清越却是未曾向之前那般一言不发,总算是开口回应了一句。   而且这一句话,听上去还算得上颇为客气。   其实说起来,姬弦音身为大楚的荣华世子,虽然同样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异常,但是在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份之前,总归还是要低了那么些许的。   所以若是按正常道理来说,姬弦音若是要对楚清越说话的话,你应先行上礼再开口询问才符合常理。   可是这符合常理的事情因为姬弦音突然爆出来的北燕摄政王的身份又改变了,大楚太子再如何尊贵,手中权利却是较之这位曾任北燕摄政王殿下的荣华世子还要差了不少。   且无论是权利还是在天下之中的声望,楚清越较之姬弦音而言,却又是稍逊一筹的。   偏生这燕楚一战之中,姬弦音这位北燕摄政王并没有做什么通敌卖国之事儿,反而是在北燕之中替慕流苏开路引道,两人里应外合,拿下了这最终一战。   所以即便是楚清越那清冷性子不愿意搭理姬弦音,但是看在大楚国事儿的份儿上,楚清越也不能对姬弦音表现得不太客气。   “荣华世子说笑了,本宫奉父皇之命亲迎镇北将军归京,不过是久时未见将军风采,一时失神罢了。”   只是这一番客气话语之中,终究也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绵里藏针之处。   太子身边的近侍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太子殿下如今反应,一颗心也是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他就知晓自家殿下知晓了镇北将军是女扮男装的当初救他之人之后,一定会有所反应,可是谁曾想到殿下居然是这点忍耐心都没了,这可是万众瞩目之下,殿下便是当着荣华世子的面说了如此针锋相对的话。   什么叫做久念镇北将军风采未见,所以一时失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向荣华世子表明自己对镇北将军的企图心么?   哪怕是镇北将军的确是个女子,太子你也的确是对其起了心思,可是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且荣华世子毕竟还是镇北将军有着名义上的姻亲关系之人,殿下这般说法,不是明摆着在向荣华世子示威么……   况且这位荣华世子可再也不是单单只是个荣亲王府的病弱美人了,一个异国之人,却偏生能在北燕任了一个权倾北燕的摄政王身份,可想而知其中手段必然不小,完全是个扮猪吃虎的能人。   北燕摄政王手段毒辣的传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殿下你倘若是真的想要与人家明白对上,也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发难啊,若是这荣华世子一时之间用那北燕摄政王的脾气发作了,可不就是闹僵了么。   就在侍卫对着自家太子心中一阵腹诽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隐约觉查到了楚清越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   依着他的性子,不是冷淡反应就该是冷嘲热讽,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和弦音说了如此之多话?   这般反常举动,慕流苏还快觉查不出有什么古怪,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说起来楚清越毕竟是清菱的嫡亲兄长,怎么如今楚清菱好不容易跟着她回了大楚帝都了,楚清越却是半分反应都没有,反而是说什么未见自己风采的话?   或者说,他这般提及自己所谓的风采不过是讽刺,这是变相的指责清菱在自己手中出了事儿的事情?   慕流苏转念一想觉得这个理由颇为合适,心中也是陷入一阵复杂状态。   其实她一直觉得这位大楚太子虽然为人低调默默无闻,但是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在慕流苏眼中了还是颇有些认同的,既然是元宗帝这般颇擅选贤举能之地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这位殿下的能力可想而知也是不容忽视。   从最初的时候,慕流苏就没有想过要招惹这位大楚太子殿下,更别说什么得罪他的想法了。   只是看来如今因为清菱的事情,这个想法有点困难了。   慕流苏一时心头也是有些为难,不过当真是再次应了说曹操曹操就到的这句话,因为就在慕流苏如今想着楚清菱事情的时候,此时应当是端坐在马车之中的楚清菱竟是忽而从那马车之中跑了出来。   “流苏哥哥……”   楚清菱从马车中窜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第一时间往慕流苏这里跑,桂嬷嬷跟在楚清菱身后,心中也是又是慌乱又恐惧。   太子身边的亲卫队虽然是留下了桂嬷嬷一条性命,但是桂嬷嬷心中也是明白楚清菱出事儿之后,她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了,哪怕是皇后娘娘对她再为信任,但是一个护不住主子的奴才终归也是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留着的。   桂嬷嬷从北燕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处于一个战战兢兢的状态,就是想着要避开这件事情,可是如今楚清菱尚未入了帝都,便是将她带到了楚清越身前,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了。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   不过桂嬷嬷的声音很快便是被楚清菱的声音给覆盖过去了:“流苏哥哥,清菱也想与你共乘一骑……流苏哥哥……”   本就是个女儿家,如今因为神智不清的问题,也没有过多别的顾及,当真是要多随性有多随性。   众人听着楚清菱这句话,本来还喧嚷的人群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   因为皇族颜面的问题,楚清菱出了意外的事情虽然在坊间未曾大肆流传,但是这些事情在人们心中还是颇为心照不宣。   但是即便是已经出了意外,堂堂一国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与一个男子共乘一骑的事情终究也是太过惊世骇俗一些吧……   ☆、第二百零九章奖赏   更重要的是,现在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晓,镇北将军此人并非是个爱美人之人,那可是个实打实的断袖啊,与她有诸多牵扯之人,都是男子。至于楚清菱,哪怕再是贵为一国公主,但是在龙阳之辟的镇北将军面前却仍然是没有半分吸引力的。   更别说此时镇北将军有着姻亲关系的荣华世子还在边上看着,这可不就等同于是实在老虎头上拔须么?   恰如众人所想一般,荣华世子本就有些寒凉的面容此时更是冷了几分。   站在姬弦音身后的初一见状,也是忍不住暗自腹诽了一句,只道这太子殿下两兄妹是不是也中了邪,怎么偏生学着人家沈相兄妹二人对自家主子都有了惦念不成。   可是镇北将军早就已经是自家主子定下的人了,更何况主子与镇北将军二人可是两情相悦之人,他们这些旁人还在此处瞎掺和什么?   慕流苏也是颇有些头疼,自楚清菱之从出事之后,当真是没日没夜的纠缠在她身边,黏糊劲儿也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虽然慕流苏也是被楚清菱这般做法弄得有些头疼,但是总归楚清菱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比起当初慕流苏见着她出了事之后绝望恐惧的样子要好的多了。   到底还是自己当做妹妹看待的人物,慕流苏虽然觉得头疼,终归到底是不忍心伤害了去。   可是,正是因为慕流苏顾及着楚清菱,所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是不能让这一国公主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男子”共乘一骥,否则楚清菱的声誉,只怕越发会糟糕到一定程度。   “公主殿下,今日乃是镇北军班师回朝之日,你且先行马车中好生休息,待主子入宫面圣之后,公主殿下再无主子商议事情可好?”   青花也是觉察到自家主子为此感到头疼的事情,对楚清菱心中略微不满了几分。   虽然基于女子的基础之上,再加上楚清菱也算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青花颇为心痛她出了这样的意外,可是看着楚清菱这般没日没夜的烦扰着慕流苏,害得慕流苏无奈至极的样子,青花便是忍不住心底的火气。   说起来,这件事情虽然是确是与主子有几分关系,更多的还是在于楚清菱自己咎由自取,不仅是害了自己,反而还平白将主子给拖累了,主子什么都没做,平白惹了大楚朝臣一众非议,青花即心中自然是怒火升腾。   总而言之,如今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任由楚清菱折腾的模样,青花心中实在是不快,对楚清菱仅存的好感也是消磨了大半,当真是颇为不喜他的。   而青花方才这一番话,便是将楚清菱的意思曲解成了她是有事情才会出来寻了慕流苏商量的,也算是将事情的性质变了变,无论旁人听了之后相信与否,总归这番话出来之后,其中的暧昧之意便的确是淡了几分。   而就在慕流苏和青花与楚清菱争执的时候,楚清越也是第一时间落到了楚清菱的身上,见着这楚清菱这般样子,楚清越那一双清亮至极的眉眼,也是微微闪烁了些许,俊逸至极的眉眼也是忍不住轻轻皱了皱。   他素来宛若冰山寒凉的面容之上弥漫开的心疼也是丝毫不是作假,身后的近侍见着楚清越这般模样,也是觉得颇有些难受。   太子殿下并非是不担心永宁公主,而他之所以选择避开永宁公主,其实便是因为知晓自己这件事情的责任归根究底与他自己脱不了干系,倘若不是主子纵容着楚清菱去了北燕,公主又怎么会遭受了这样的不好事情。但是无论如何避免,清菱公主出了事情总归还是出了事情,太子殿下作为公主的嫡亲兄长,此时心中那也是极为难受的。   “清菱……”谁都知晓楚清越这个大楚太子是个冰山美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俊颜之上却是露出了阳光初照冰雪的暖意,说话的语调也是出奇的轻巧,似乎是害怕取清菱一般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一边说着,楚清越里面是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抚摸下楚清菱的脑袋,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番正常至极的动作,却是害得楚清菱立马发出了一声恐惧之极的惊叫声,下意识的便是往慕流苏的方向躲去了。   “走开!别碰我!给我走开!”她这一声的声音叫得颇为尖锐急促,本来好好的面容之上,也是弥漫了盛大的恐惧之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自己的东西一般,整个人也是双手抱在肩头,做出了一个恐惧至极的自卫动作。而从她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之后,楚清菱口中便是喋喋不休的呼唤起了慕流苏的名字——   “流苏哥哥救我!流苏哥哥!快救救清菱,快救救清菱!流苏哥哥……”   楚清越见着楚清菱如此恐惧害怕的模样,本来颇为凝重的面容之上,蓦然便是涌上了浓烈的悲伤之色。先前楚清菱出现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如传闻所言出了事情,但是至少她方才的反应和动作都还并没有什么表现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是他这微微一个碰触动作,便是引得楚清菱如此大的反应,任谁都能够想象出来他是遭受过什么事情之人,楚清菱的面容一瞬间便是更加寒凉如水了。   而且楚清越偏偏是在如此万人瞩目的情况之下有了这般大的反应,等同于是让那些本就心中感慨这件事情的人越发有了定数,留言原来虽然无人敢说,但是现在大多数人都知晓这是真的了。   即便是此时此刻,众人都选择默默不提,但是眼神之中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慕流苏显然也是被楚清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本来他是并不打算下马的,但是楚清菱如今明显情绪不稳定,慕流苏到底还是翻身下马将其护在了身后,轻声安慰道——   “清菱我在,别怕。”   见着慕流苏翻身下马,本来还畏畏缩缩躲在慕流苏身后的楚清菱立马也是双手拽紧了她的衣袖,但是整个身子却仍旧是一副控制不住瑟瑟发抖的样子,俨然是吓得不轻。   慕流苏倒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一直嘻轻声安慰着,而她的安慰似乎颇为有效,楚清菱很快便是镇定了下来。   楚清越站在二人跟前,见着慕流苏身边楚清菱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样子,也是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面容神色越发凝重了几分。   楚清菱得了慕流苏安慰,很快便是露出了笑意,但是她是笑了,姬弦音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了。   慕流苏自然不会不顾及弦音的感受,虽然依着她的情商不可能想到弦音如今脸色不好是因为吃了楚清菱的醋导致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楚清菱的事情在这里公开对自己有些不利罢了。为了让弦音神色好一点,慕流苏便是在见着楚清菱的情绪好转之后,立马便是吩咐着青花带着楚清菱往马车之中行去了。清菱虽然是不愿意离开慕流苏,但是对于慕流苏和她身边这个青花的话还是颇为听信的,也或者说是她被吓到了没回过神来,反正总算也是没有折腾,规规矩矩的回去了   事情到此便是告一段落了,但是经过了楚清菱这么一闹,北燕皇帝和元宗帝的容色也是再也不若方才那般欣喜了。   毕竟是皇家颜面的事情,而且楚清菱恰恰还是大楚之中五一的一位嫡出公主,即便是这件事情并没有闹得太大但是在场所有人微妙的神色总归还是有些突兀的。   礼部尚书自然也是觉察到了现在的氛围实在是不太微妙,所以也是没有过多折腾,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迎接的诸多仪式之后,一行人便是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   文武百官在外的时候,因为顾忌着元宗帝的颜面以及因为太子殿上出清越在场的事情,所以虽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发难慕流苏,但是总归还是没敢在外面闹得太明显,以免毁了楚清菱的闺誉,惹了元宗帝和楚清越二人的不满。   是如今到了大楚皇宫朝堂之上,他们便是立马有了底气,丝毫不再畏惧这位刚刚打败北燕凯旋归来,风头无俩的镇北将军,端的是一副按耐不住想要对慕流苏口诛笔伐的控诉的模样。   不过即便是再如何想要控诉,总归还是需要等着北燕皇帝将燕楚一战之中那些个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之人的赏赐给赏清楚了才行。   燕楚一战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不少啊,慕流苏自然不用多说,成为了大楚之中最为年轻的正三品武将,又得了一大堆的恩赐特权,可谓荣宠至极。至于颜繁之,他在这一战中是除了慕流苏之外当之无愧立功最多之人,被元宗帝破格提为了正五品的神威将军,菘蓝也是因此被提为镇北军军师一职,比起慕流苏当初自己任命的他们的参谋之职而言,虽未仔细分了等级,但是在这大楚之中,也是算得上是正五品的官职了。   再加上菘蓝和慕流苏安排的那一些训兵计划,让本来还拖拖散散不成大器的北境宋家大军整个军队脱胎换骨的事情,元宗帝也是丝毫不吝啬的金口一挥,只说他这军师一职不仅是可以处理镇北军中的军务之事儿,同样也可以参与北境宋家大军之中的诸多军务参谋之事儿。   至于沈渭此人,虽然在这镇北军之中算不得奇高,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大作为,但是作为镇北军之中的副将,在整顿军心,调和镇北军与其他兵将的人际关系之上却是起了不可或缺的主力作用,再加上沈渭又是沈芝兰举荐之人,即便是没有杀了多少人得了多少军功,依旧也是官拜从五品。   至于其他镇北军之中的诸多得力干将,虽然也是按其军功各自得了一个不错的赏赐和军职。   经此一事,镇北军这个由着那当初被诸多人鄙弃质疑的东郊校尉营改化而来的军营之中,便是有了慕流苏这个身居正三品的少年将军,以及两个正五品的将军和军师以及一个从五品武将,更是有旁人各自分瓜了大大小小的其他官员军职。   这个只有三万人的军队,一时之间便是成了一个颇为瞩目的存在,其余那些个武官见着镇北军如此辉煌至极的样子,也是看得颇为红了眼。   安排完了镇北军中赏赐事情之后,元宗帝显然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便是与镇北军并肩作战的北境宋家大军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人物,自然是宋寒闵无疑了。这个当初在北境似乎并没有什么建树的少年将军,在碰上了慕流苏这个同样年纪的将门之后以后,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由着当初那个无所事事的小少爷一下变成了一个英气至极又颇富上进心的少年将军。   北境宋家大军此次多亏了宋寒闵的带领,才取得了这般辉煌成绩,所以自然也是得了一个正四品的少年将军之职。而且宋老将军也因为身体抱恙的原因主动提及让权一说,元宗帝自然也是欣然应允,这也就是说,此后大楚北境宋老将军手底下的十万军队,便是彻底交到了宋寒闵手中掌管了。   这也算得上是子承父爵了,众人见着宋寒闵和慕流苏二人在朝堂之上直直站立的样子,自然也是有人忍不住的有心想要比较一番。   正如传闻所言一般,他们二人皆是将门之后,又的确是年少沉淀不算出众但是一战却又名动天下之人,自然是少不得可圈可点的地方。只是一番比较之后,众人到底还是觉得两人比起来的话,慕流苏还是要稍胜一筹的。毕竟宋寒闵虽然手中是已经有了北境宋家十万大军的掌军权,但是这只能算得上是子承父爵。但是慕流苏却是不一样,慕恒手中掌管着南境三十万的兵马,更是封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超一品大将军,甚至是连沈芝兰,李威两位左右相大人在他面前都得礼敬三分,而慕流苏如今虽然因为慕恒体态健硕之因还没继承了南境的三十万兵马掌管权,但是他手中的三万镇北军却是实打实的亲卫军。   何为亲卫军,便是不听皇帝之令,只听慕流苏一人之言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所有人几乎都梦寐以求想拥有一只,但是整个大楚之中,除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亲卫军之外,也就这位少年将军做到了。   而且太子殿下身边的亲卫军,虽然也称之为军,但是按其数量其实只能称为一个队伍罢了,压根称不得什么军队。几百人的亲卫,对上一个三万人的军队,其中性质自然是不用多说。   将军的奖赏都处理完,北燕降军也交由颜繁之处理,唯一剩下的,便是处理北燕另一只特殊降军的事情了。这支军队不用多说,自然是燕离歌亲自交到慕流苏手上的三千燕卫军无疑了。只是如何处理这支军队,却是成了一个颇为难解决的问题。毕竟这支军队虽然是北燕太子殿下的亲卫军,但是如今这负责调动的军令权却是掌管在了慕流苏的手上。   毕竟燕卫军可是与南秦秦誉身边亲卫军齐名的一支军队,早在镇北军之前就已经有了赫赫威名,这样一支军队虽然只有三千人,却是实在是无法让人轻视了去。   “回禀皇上,微臣认为燕卫军虽然是一支北燕太子殿下亲自交到镇北将军手上的军队,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别说还是个亡国太子之军了,微臣以为,为了以绝后患,不妨还是将这些北燕叛军一举诛灭的好。”   ☆、第二百一十章护着   朝廷之中虽然是知晓慕流苏如今这般风光至极都是因为凭着人家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但是如今看着她这般风光至极的样子,终归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眼红,自然是忍不住的想要对着北燕皇帝念叨一阵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位武将想着慕流苏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是凭这两场战争,便是跃到了他的头上,心中更是越来越不平衡。不过这位少年将军这一身的军功她的确是发难不了,也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来找茬了,而这个茬自然便是落到了慕流苏的手递上的燕卫军身上。   北燕皇帝本来还颇为龙颜大悦心情尚佳,如今听到这一句话,一时之间面容也是凝重了几分,很显然也是觉得燕卫军的确是不比一般的降军。慕流苏看着这位老将军出言,也没有料到居然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了燕卫军的身上,顿时也是直接发出了一声冷笑。“是谁教你的其心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如今已经归顺大楚的北燕百姓是不是同样也是非我族类?可这普天之下的征伐,本就是谁能赢得百姓之心才能定了天下,难不成你能杀了军队,还能杀了北燕百姓不成?”   “如此你还有什么脸面能够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言来,且燕卫军是北燕太子亲自交到本将军手上之人,长枪自尽只为了为了保下这支军队,难不成你想让本将军成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然后亲自将这支军队给亲自葬送出去?”   说到最后的时候,慕流苏眼底的戾气也是机械,无疑是真的较真了。毕竟她在燕楚一战都舍不得也不愿意动的军队,她一手教导出来的燕卫军,这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打燕卫军的主意?   慕流苏索性也是懒得再去压抑心中火气,面容更是带了几分凛然杀意,勾唇冷然道:“莫不成你当真以为本将军是死了不成?”   慕流苏这么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自然也是让在场的一众文武百官吓了一跳,虽然他们都在大楚之中未曾真的见过北燕燕卫军的风采,但是对这支军队的确也是颇为忌惮。毕竟这是与南秦秦誉手底下亲卫军齐名的军队,也是北燕之中最为出名的一支铁血军队,偏生还是亡国太子手底下的,的确是有些难办。但是如今看着镇北将军这般心疼的样子,他们到底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元宗帝虽然身为大楚皇帝,但是因为这燕卫军的难办问题,此时显然也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岂料那人虽然被慕流苏这么指名道姓的说了一通,虽然是吓了一大跳,却依旧是贼心不死,继续开口争辩道。“镇北将军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本将军难不成还说错了什么不成,这燕卫军本就只是一支贼寇之军,连自己的国土大楚都能叛变的军人,留给大楚又有什么意义?”“虽然是北燕太子殿下亲自交到镇北将军你手上,可这支军队说上去也不过只是叛军罢了,还能指望这样一支无能军队护我大楚国土不成?不赶紧除掉绝了后患,还留着做什么?”   所以说这人当真是作死,慕流苏方才的反应明显已经是动了火气,这人竟然还丝毫不知收敛,能够有了什么好下场,那才当真是奇了怪哉。恰是此时,颇为关注慕流苏的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也是轻飘飘的将视线落到了这个不知死活叫嚣着与慕流苏过不去的老将军头上,见着他一副标准的剽形大汉的模样,明显是个缺脑子的人,也是忍不住笑了几声。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如此气坏了的模样,眼中也是涌上几分杀意,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连他都不忍心让流苏皱了半分眉头,这个人是哪里来的底气胆敢让流苏动怒?   姬弦音微微一转视线,将眸光落到了那人身上,他的容色本就极为惊艳,那双妖冶迤逦的凤眸之中,更是天生带着一股子寒凉之意,瞬间便是压了那老将军一头,单单便是如此简单的一眼,便是教的那人心底有些发慌。而就在那蒋老将军明显局促不安心中忌惮的时候,一抹紫色鱼鳞服却是蓦然曳入了人群视线,沈芝兰眸光同样寒凉的视线也是落在了那人的身上。“蒋老将军怕是想多了,燕卫军是北燕太子殿下手底下的亲卫军没错,但是如今燕卫军的军令符已在镇北将军手上,说到底不过只是三千人罢了,况且这三千燕卫军也未曾与我大楚军队交战过,从北燕回归大楚的路上也没有什么异举,可见的确是真心归降大楚。”“且镇北将军能够训练出镇北军这般报效大楚的神勇军队,芝兰也认为燕卫军在镇北将军手上,同样也是能够训练成为大楚效力的天下奇军,至于方才蒋老将军所说的燕卫军是叛军一词更是愚蠢至极,燕卫军当初是听信北燕太子之令,才会未曾对大楚军队动手,可见的确是一支谨遵军令,绝不叛主的铁血之军,哪里当的上一个叛军一词?”沈芝兰言语之间极为平和,看上去似乎就是在茶后闲谈一般,但是唇齿之间吐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宛如刀锋尖锐。“且这支军队竟然已经是归到了镇北将军手下,那就是大楚的军队,更何况镇北军在燕楚一战之中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不妨将这三千精锐直接收入镇北军之中不就行了,不过只是增加三千镇北军而已,何必如此危言耸听想要大楚平白丧失了了一支奇军?”   最后一句反问落下,整个文武百官被沈芝兰气势所迫,都是忍不住的缩了缩自己脖子。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沈芝兰居然会这般开口帮趁着慕流苏说话。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众人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明了了,毕竟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绯闻近期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倘若传闻属实,那么如今这位右相大人亲自替慕流苏开口说话,说起来也是在情理之中了。那蒋老将军心中估摸着也是觉得沈芝兰是因为与慕流苏之间关系微妙才会这般出手帮衬慕流苏的,但是在大楚之内,他的确是不敢与沈芝兰正面作对,一时之间脸上也是带上几分愠色。   谁曾想到他这里虽然消停了,但是姬弦音却仍是未曾打算放过他,沈芝兰一语说完之后,姬弦音也是颇为优雅至极的行了出来,神色嘲讽的看着方才那个挑拨离间的老将军。   “恰如右相所言,不过只是三千燕卫军罢了,汇入镇北军之中归为大楚军队不就行了,何必在此危言耸听非要消灭殆尽才可?如此天下奇军不加利用反而一心只想着如何毁之,这是想让天下人都耻笑大楚的愚不可及?”“再说了,燕卫军可是北燕太子以死明志亲自交给了我大楚将军手上的,这是整个天下都知晓的未战降军,倘若大楚此时背信弃义,将燕卫军一一诛杀掉,你可有那个本事去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姬弦音一边说着,面容上的嘲讽之色也是越发不加掩饰。“当初北燕太子之死,本就颇有争议,如今你让大楚将者行出背信弃义之事儿,同样也会带得整个天下对大楚口诛笔伐,而北燕这些已经归于大楚的臣民百姓,也同样会心生芥蒂之心。更何况这燕卫军还是当初的北燕女相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北燕女相在北燕百姓之中如何受人尊崇想来已经不用本世子多说了吧?”文武百官听着姬弦音所言,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当然是不用多说,毕竟他们可是已经亲眼见着了北燕女相在北燕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了,若非因为那女相被北燕皇帝给害死了,沪城和望城的十万大军也不会在最后一战中选择倒戈北燕支援大楚,如今看来,燕卫军也的确就是北燕百姓能否与心甘情愿归于大楚管治的关键点,的确是不能轻易动得。   “因为惦记着北燕女相当初对他们的恩情,北燕臣民连自己的君王都能倒戈,负面倘若动了北燕女相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支军队,你以为北燕百姓会有如何想法呢?又或者说,你以为沪城和望城的那十万降军,又会有什么想法呢?”一语掷地之言落下,满堂皆惊。   姬弦音站在朝廷之中,倒不若旁人那般站的身形笔直宛若长枪,他只是颇为慵懒惬意的站着,并没有穿着北燕扶苏宫宫之中穿的那件大红色华丽曼珠沙华长袍,而是穿着大楚之中惯穿的素白雪玉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至极而又繁复至极的孔雀翎纹饰,衬得他整个人如妖如仙,惊艳绝伦。   一番道理说要之后,姬弦音仍旧是未曾打算放过方才那不知死活之人,反而是对着那将蒋老将军凉凉笑道:“蒋老将军,你这是打算要让北燕百姓怪罪大楚不仁不义,从而不服管治成?还是说你想故意以这燕卫军的名义,借机挑起北燕百姓与大楚百姓的矛盾,从而害得国政动荡呢?”   姬弦音这一句话落下,本就静谧到落针可闻的朝堂更是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荣华世子竟然会说出如此之言。   右相大人沈芝兰能言擅辩早已是天下闻名,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甚至被人一味忽视的荣华世子,竟然也是这么个能言善变之人。   不过只是一个燕卫军到底如何处置的问题,到了这位荣华世子口中,却是一刹就变成了北燕百姓能否心甘情愿归于大楚管治的重要关键点,偏生她这一番话,还让人觉得颇为有理挑不出半分错处。更重要的是,这位荣华世子还提及了沪城和望城的十万降军的事情也的确破有道理。北燕沪城和望城军队,的确是因为北燕女相的事情才会倒戈帮衬大楚,倘若是当初北燕女相亲自教导出来的燕卫军在被北燕太子殿下亲自交到镇北将军手中之后,还被大楚于叛军之名诛杀,的确也是难保证,这十万大军会不会心生异样之心。无论沪城和望城兵马的军事实力到底如何,但是十万大军若是动乱,的确是够的上大楚喝上一壶了。   不过只是三千燕卫军罢了,倘若只因为容不下这三千燕卫军,而导致北燕十万军马动乱起来,那可的确是有些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元宗帝起初还有些动摇,到底是因为那燕卫军的威名实在是有些不可小觑,但是如今听了姬弦音的话之后,元宗帝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众人看着元宗帝明显已经动摇的神色,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时至今日,众人这才相信了原来那在北燕之中被传得沸沸扬扬,颇负盛名的北燕摄镇王殿下,原来真的就是眼前的荣华世子而非旁人。   毕竟能有这如此口才,将一件小小的事情联系到国家政局之上,的确是一位监国摄政的摄政王殿下能够具有的才能,难怪当初这位北燕摄政王虽然从未在世人之前露面,甚至是未曾在北燕皇宫之中出现几趟,便是彻底名动九州了。   那蒋老将军大抵也没有想到自己先被沈芝兰给反驳一阵之后,接下来还会被这位在他眼中颇不上眼的荣华世子羞辱到了如此地步,不仅是说得她哑口无言,如今竟然还给她扣了一顶想要祸乱朝政,挑拨离间的帽子。这人虽然心中不满,但是自己也不傻,见着形式大变,立马便是一骨碌跪在了地上,对着元宗帝便是磕头认错道,“陛下明鉴,微臣绝无半分祸乱朝政之心啊!只是那燕卫军威名的确是……”   “右相大人与荣华世子都已将事情说的如此清楚,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利弊如何,想来在场之人都已经明白知晓了,蒋老将军如今竟然还惦记着要诛杀了燕卫军这等荒谬之事儿,难不成北燕沪城和望城的那十万军队还有那般庞大数量的北燕百姓,你能够以一一出力,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曾动乱半分不成?或者说你当真想要以一个祸乱国政之名,自寻死路不成?”   蒋老将军被姬弦音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但是因为心中不快,所以下意识的想要狡辩一番说燕卫军的事情哪有那么严重,谁曾想到他就话还没有说出来,继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替慕流苏说话之后,那一直端坐在皇帝下首处的太子楚清越却是忽然站起身来,盯着他的面容冷冷呵斥道。   一直以来颇为沉静寡言,素来除了精辟之言不会多言半分的太子殿下,此时竟然也是帮衬着这位少年将军出言说话,本就静谧至极的朝廷之中,更是陷入一刹死寂之中,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   不过只是三千燕卫军的处置问题,如今既然右相大人,荣华世子,还有太子殿下亲自出面相护,断然是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了。这老将军也不知是长了什么脑子,平白无故与这少年将军对上做什么,如今一下得罪了大楚朝堂之中四个天下人都默认尊崇的四大青年才俊,惹得这般恼火,一时之间,众人也是齐刷刷的朝着此人投以了怜悯目光。   蒋老将军显然也是很快醒悟过来,方才他当真正是昏了头了,无论是沈芝兰还是姬弦音二人,明显都是他动不得的人物,如今更别说还添了一位太子殿下了。他方才那般愚蠢至极的说法,无疑是将这些人都得罪了个遍,再一看着那一直冷冷着自己的慕流苏,蒋老将军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是以慕流苏一刹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在场的人中,没有谁心中不清楚如今镇北将军正是风头正盛之时,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与之对上将人得罪了。可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逮着了楚清菱因为慕流苏出了事的事情,便是觉得他们有了扳倒慕流苏的机会,虽说慕流苏此人的确是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如此年纪轻轻,一个入朝不过半年时间的新秀便是这么轻而易举的站在了他们这些老臣的头顶之上作威作福,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事情,前些年有了一个沈芝兰便已经够了,况且沈芝兰也并非是一入朝半年就得了如此盛权,慕流苏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之人有什么资格这样呢?   心中越想越不服气,不过如今蒋老将军心中也是知晓他一定是不能再以燕卫军作为借口来发难这位少年将军了,只是既然燕卫军的事情不能再作为发难她的借口,那楚清菱的事情总归需要交出来解决的吧。   说到底这蒋老将军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如今得罪了这么多人,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再硬气,只能对着元宗帝流泪磕头道:“是微臣见识短浅了,正如太子殿下与荣华世子以及右相大人所言,将三千燕卫军编入镇北军名下,倒也并非不可,微臣未曾考虑全面,才导致了这么多误会,还望陛下见谅,可陛下您一定要明鉴,微臣不过只是想寻一个法子替大楚绝了后患,并非是有什么不臣之心,陛下明鉴呀……”   呼天抢地的表了一番真心之后,蒋老将军就差老泪纵横了,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样子也是越看越狼狈。   元宗帝看着这么一个明显是没长脑子的脑残臣子,眼中也是闪过几分失望之情,虽说如今他也已是已经看了出来这人哪里是为什么大楚着想,无非是看着慕流苏如此风光至极,所以心生不满之心才这般言语罢了。倘若这人老老实实或者知道收敛的也便罢了,可是如今沈芝兰,姬弦音,就连他那颇为出色的儿子都已经看不下去了,这样的蠢货留在大楚朝廷之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吃白米饭才领俸禄么?   “身为我大楚臣子,行事作风如此不经大脑思考,只知晓眼前利益,因一时嫉妒之心便生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做事更是不计后果,朕的大楚之中竟然有如此无能之才,当真以为朕的国库只能养你们这些饭桶不成?”   天子发怒,众人自然是齐齐不敢多言,只能瑟瑟发抖的站在两侧,见着那蒋老将军本来还以为能够有所原谅,结果却是直接被除了官职乃为庶人,最后还被当众拖出了朝阳殿的惩罚结果,一时之间也是越发惶恐至极。   ☆、第二百一十一章太子妃到   而起初那些因为见不得慕流苏如此风光而起了嫉恨之心的人,如今见着蒋老将军这般下场,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有些恐惧,下意识开始重新斟酌起来,到底是否真的要与这位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作对。   即便他们心中颇为想要翻出来楚清菱受辱骂事情发难慕流苏,但是如今看着那少年将军一副冷笑连连毫不畏惧的样子,一时之间众人也是不瞬间打消了念头。   毕竟今日本就是大楚军队打败北燕班师回朝的大好日子,说起来也不适合在这么一个犒赏千军万马的时候来提及一位公主在外被人凌辱的事情,虽然是慕流苏必然是会被拉下水,但是无疑也是等同于折损了元宗帝的颜面。   更何况他们方才只是一心想着要如何扳倒这位少年将军,却是忘了这朝中最为具有话语权的几人已经是悉数站在这位少年将军这边了。哪怕是他们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动这位少年将军,总归还是需要仔细点掂量一番思忖些许的。思及如此,那些个起初还打着主意要让慕流苏难堪之人也是下意识的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很明显是歇了心思了。   然而就在众人歇了心中有所想的时候,朝阳殿外却是忽而传来一阵急促至极的小跑声音。   众人见着那负责通报事宜的侍卫直直闯入大殿中的身形,看那样子明显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一时之间也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北燕皇帝建成的时候也不一定上的样子,明显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如今正是文武百官在朝中一阵知识,怎么会突然想起了,通报之声,当时也是颇为随意的应了一声爆。   那侍卫一举跪在殿前,神色也是颇有些许慌乱,到底还不过,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并报道   “禀陛下,太子妃此时正跪于朝阳殿外,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等着侍卫将这一番通报之言说完之后,本来还一片寂静的文武百官神色瞬间便是极为微妙了。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确认了仍旧是大楚朝议的时候,瞬间便是明白什么了。难怪这侍卫如此神色慌乱,如今可是大楚文武百官议政之时,这太子妃殿下怎么突然想着要跑到了朝阳殿来了?一个女人,跑来这朝阳殿上干什么?更别说如今还是朝议之时,难不成这人是来红颜听政不成?   这慕家未免也太过不把大楚皇族看在眼里了吧?   这慕家门楣当真是荣耀至极,一个老家伙手中掌管着南境三十万兵马,得了元宗帝万般重视也就罢了,一个少年将军方才覆灭了北燕的江山社稷替大楚争得百万疆土莫大荣光,他们的确是斗不过也可以忍了。可是慕嫣然一个女人,一个只是空赚了太子妃的名头,风头甚至还不及沈家小姐沈芝韵,一个女子罢了,有什么资格跑来朝阳殿上瞎掺和?   朝廷之中本就不缺乏看不惯慕流苏如此年纪轻轻便是带得整个慕家如此辉煌至极受了帝王荣宠的样子,如今见着慕嫣然来了,本来方才因为那蒋老将军被贬为庶人的事情才压抑下去的不服之心也是开始升腾起来。在一听到太子妃跑来了朝阳殿外事情的时候,便是径直开始发作了。他们虽然不敢如同方才蒋老将军那般明目张胆的站起来的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但是趁着文武百官一阵嘈杂喧嚷议论起来的时候兀自出声也是正常。“胡闹,这可是朝阳殿,此时正是朝议时分,太子妃未曾得了陛下传唤,自己一见女子之身跑来朝阳殿做什么?难不成是少红颜听政不错?”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极为难听了,红颜听政,自古都是指皇帝无法掌有实权,由当朝太后处理债务才有的事情,如今落到一切太子妃的头上,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元宗帝本来就因为燕卫军的事情明显有些神色不佳,如今听到这句话,面容更是难看了几分。   方才那一人说完之后,众人便是自发的觉得一定会再次听到旁人为镇北将军继续说话,不过却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并非是方才出言的的荣华世子与右相大人,也并非是他们冷峻至极的的太子殿下,反而是方才得了北境宋家十万大军掌管权的宋家少将宋寒闵。   “依本将军看来,朝中某些人不妨还是安分些,陛下都尚且未曾发话,何必在此挑拨离间,再说了,太子妃又并非是直入昭阳殿,而是在外请求觐见,虽说如今是朝议十分,但是倘若有何重要事情及时告知,也并非有何不可,这朝中眼红人家军功之人,有闲情逸致将心思花在这些勾心斗角之上,不妨还是自行请去疆场之上,自己挣一挣军功再说。”   如今宋寒闵口并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了,他如今可是取代了宋老将军掌管着北境十万兵马,就连朝中一众文武大臣见着他都得礼让三分,完全是要以当年见着宋老将军的礼节去对待这位少年将军。只是引众人意外的是,这位少年将军与慕流苏二人虽然都是如此年少就如此军功赫赫,居然是没有半分矛盾,不仅是不曾起了半分攀比之斗,反而还如此和睦至极,宋寒闵甚至还在为慕流苏说话,也实在是怪哉。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生于北北境边疆之地,一直以来未曾进宫面圣的少年将军居然也是如此能言善辩,他方说的也的确没有错。虽然这是朝议时分,这太子妃贸然来此有些突兀,可是总归人家是跪在殿外请求觐见,又并非是直直闯了进来,想来也的确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说,这哪里担得上一个红颜听政之说,这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当然,慕流苏宋寒闵等人都是武将,即便是方才那人故意趁着动乱喧嚷说出来的话,但是却是丝毫瞒不过他们几人,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人身上,文武百官的视线也是紧随而至。   那人本就是心中不服为了挑拨离间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图元宗帝能够心生芥蒂,如今见着不仅是没有藏着自己的身份,更是被宋寒闵三言两语便是将矛头指到了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后悔至极。再加上宋寒闵方才点出了他为何说话的真正原因,他也有觉得颇为心虚,毕竟他的确是因为嫉妒慕流苏接连得了如此军功,如此尊崇至极才会这般心生嫉妒之心。宋寒闵说话如此丝毫不留情面,更说了他们这种人但凡是有那么一点羞耻之心,不妨自己跑到边疆之上挣取那所谓的军功,元宗帝也同样会给他同等的荣耀。只可惜他只擅长呈口舌之强,哪有那个本事能够只带领三万的军队,与北境宋家十万人军队联手,便能够破了北燕大军几十万的军队呢。   宋寒闵言语之意很也是很明显,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一点本事没有还在这里叫嚣着嫉妒别人得到什么东西的嘴脸实在是太过恶心了一些。这一番言语下来,那位大臣直接是羞得满面通红,顿时也是不敢多言半句。   不过听闻太子妃慕嫣然跑来朝阳殿的事情之后,除了朝中文武大臣的神色有变之外,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的神色也是隐约有些变化,便是连楚清越面容之上也是闪过几分微妙之色。沈芝兰的神色虽然看上去仍旧是一番温润颇为镇定,只是他那隐约皱起的眉头却终究是传达出了些许不好预感。   宋寒闵并不知晓慕流苏与慕嫣然之间有过什么纠葛,只知晓慕嫣然是慕流苏一母同胞的嫡出长姐,所以才会这般出言帮衬。倒不是因为宋寒闵觉得如今慕嫣然这般着急的想要进的昭阳殿里,理所应当是有重要事情所以才会出手,不过见不得慕家的事情以及慕家的人连累到了慕流苏罢了。见着慕流苏如此微妙的事情,宋寒闵忽而也是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他心中仍旧是有些茫然,也担心依着慕流苏如今的表情是不是自己好心反而帮了倒忙,但是说起来,他说了那一番之言,无非只是替慕流苏解了围,与慕嫣然进殿与否说起来倒也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毕竟慕嫣然身为太子妃的身份,哪怕是再加愚笨,也必然是知晓朝议时间女子不得入了朝阳殿的事情。可是如今慕嫣然却偏生是已经跪在了朝阳殿之外求见元宗帝了,元宗帝哪怕是顾及着慕家将军府上的颜面,也一定不会拒绝了慕嫣然想要进殿的要求。宋寒闵无疑只是替慕流苏出了一口气去,却并不能左右元宗帝是否接见这位太子妃的决心。   总归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看在元宗帝自己的决定,旁人都不好去多说,这也便是方才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都未曾多言的原因,比起方才那个叫嚣着红颜听政的无能之人,他们更加关心的很显然是慕嫣然为何会挑选了这个时候来了朝阳殿。   果不其然,众人都知晓方才那人虽然出言挑拨,但是元宗帝总归还是会顾念着慕家将军府上的颜面,且这还是一个堂堂太子妃,人家虽然是在朝议时分来的,但是毕竟是规规矩矩等着传旨召见这一步的,只要北燕皇帝同意,便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之罪。   不过朝中文武百官总是如此乌烟瘴气的挑拨离间,也是让元宗帝有些心下不满,冷冷的瞥了一眼方才那个叫嚣着红颜听政的臣子之后,便是径自开口让人将慕嫣然带了上来。   慕嫣然身穿着一袭华贵至极的芙蓉水色云裳长裙,三千青丝之上也是簪了各色各样的宝石钗铂,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雍容,比起当初在将军府上那个尚未出阁的温婉清丽的女儿,慕嫣然很显然更是多了几分华贵之气。   其实慕嫣然的容色还是极为美艳的,毕竟当初将军夫人柳氏可是除了荣亲王府姬王妃之外,大楚帝都之中公认的极为出众的美人。只是先前慕嫣然因为在将军府上受了宋氏和沐老夫人有心打压,常年营养不良,性子懦弱,气度也差了些许,再加上并未如何出府邸走动,所以众人对这位慕家真正的嫡出二千金一直以来并不如何重视,将军府上唯一出名一点的,大抵还是那位传出了兄妹乱伦丑闻后来又说是个嬷嬷之女的慕婉瑶。 如今见着慕嫣然身穿着这么一袭芙蓉水色霓裳衣长裙出来的样子,朝中一些老臣只觉得依稀见着了几分当年将军夫人的风采,只是比起当初将军夫人婉约而灵动的样子,慕嫣然似乎还是少了几分风韵。不过这么一个美人突然出现,当真是任谁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多看一眼称赞一声的。   慕嫣然对这些目光倒是视而不见,从那朝阳殿外进来之后,直直的便是跪倒在了元宗帝的面前,语气恭敬至极的行了一个大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毕竟慕嫣然还是将军府上教导出来的人,虽说幼年时候受了不少打压,但是礼仪规矩之上,到底还是未曾有了什么欠缺之处的,如今这一番行礼模样,当真是尊敬大气,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慕流苏冷冷的看着,脸上神色莫测。慕嫣然从殿外进来的时候,她便是在想着她这位嫡姐是想要要做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心中更是带了几分好奇之心。   如今见着慕嫣然这般神色凝重的样子,慕流苏心中更是隐约升腾起些许不好的预感。   当初慕嫣然虽说的确是希望自己早些离开燕京,但是两人姐弟之间的感情至少还未曾有了什么明显的裂痕,只是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时隔了半年的时间,从北燕边疆之地回来了,再怎么着,作为一个嫡姐身份,总该是会下意识的看看自己吧?可是慕嫣然如今进了朝阳殿来,却是从始至终连一个目光都未曾向自己投来,反而只顾着向北燕皇帝行礼。都已经这般模样了,如此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慕流苏若是再觉得慕嫣然前来是有什么好事,那还当真是傻到底了。   不过说起来元宗帝对于这位慕恒手底下唯一的嫡出千金,倒还是颇为欢喜的。当初楚清越亲自跪在朝阳殿外请求赐婚的时候,虽然元宗帝打从心底并不愿意指了这门亲事,毕竟身在帝王之位,哪怕是他再多信任慕恒此人,总归一个帝王该有的谨慎之心还是不可能丢了的。若非是看在但是自慕嫣然虽然是将军府上的嫡女,但是并非是想象之中的慕家人那般机灵聪慧,无非只是一个目光短浅,一颗心铺在了楚清越身上,是个翻不了什么大浪反而还颇好掌控之人,这门亲事儿他也不会这样轻易许了下来。   好在慕嫣然的心是向着他们皇家的,依着元宗帝的心性,倒也能够放心下这位儿媳。所以即便是北元宗帝起初并不怎么愿意,但是如今对这位儿媳的态度倒还是颇为和善。   再加上慕恒这个他手底下最为亲信的大将,如今还在南境驻守着边疆的三十万万兵马,对这个将军府上嫡女态度颇好,总归还是应该的。   “朕不是说了免除了太子妃与流苏小子这跪拜之礼吗?况且你如今是太子正妃,既然是尊称朕一声父皇,又何必如此拘谨,快快起身便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姐弟嫌隙   元宗帝见着慕嫣然规规矩矩跪在殿下的模样,也是看出来他对自己行礼的恭敬程度还是极高的,本来脸上还带了几分莫测之色,如今心情倒是好了起来,露出几分笑意对着慕嫣然应道。   “今日可流苏小子率领着镇北军班师回朝的大好日子,太子妃如此着急前往朝阳殿来,难不成并非是有什么急事,而不过只是因为惦记着流苏这小子,所以才会这般风风火火闯了朕的昭阳殿不成?”   元宗帝开口说话的时候,明显还带了几分调侃之意,朝中的一众文武百官竖直了耳朵,总算也是看出来元宗帝对这位太子妃这般没有规矩的贸然求见朝阳殿的事情,不仅是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反而还是态度颇好的让他能够放松下来。   于是一时之间这文武百官心中更是不平衡了。心中只道这慕家当真是一人比一人得了皇帝青睐,叫他们这些人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慕家总共也就只有这么三个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偏生一个在朝廷之中超一品的大将军,谁也得罪不得,而将军府这一对嫡出的儿女,又皆是如此飞黄腾达,看得他们实在是眼红。   众人下意识的一想自己膝下的一双儿女,脸色顿时也是极为难看了,说起来,他们膝下的那些儿女,比起慕流苏而言,当真是没有什么科比的地方,的确多半都是一群不成气候之人。   哪怕是这些人在诗词歌赋上面或者在一些所谓的风流雅事儿上面小有名气,那也根本就是难登大雅之堂,完全不够看的,元宗帝看不上眼也是正常。   可是再看不上眼又如何,那毕竟也是他们真心过朝中文武百官之子,既然是天子身份,那就应该权衡利弊保持平衡才对,哪能这般偏宠一家。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心心中不甘,可是人家将军府上的这一双儿女,一个贵为当朝最为年轻的正三品少年将军,一个又是一位占有了,年轻一辈女子之中最为尊贵身份的太子妃位置,的确也是有着能够让北燕皇元宗帝重视有这样的资本,即便是心中不满,差距摆在眼前,他们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更别说方才还有了一堆的前车之鉴,方才那两个试图挑拨离间之人,明显都没有得了元宗帝的认可,反而还平白惹了这大楚朝廷之中最不该惹的一群人,平白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是愚蠢之极。   ……   慕嫣然得了元宗帝如此极好态度,一张温婉面容之上也是浮上一抹嫣然笑意,只是那张带了三分英气的小脸之上,不仅是柔色不增,反而还是带着几分似乎是什么破釜沉舟的坚定之意。   慕嫣然慢悠悠的整理了裙摆,端庄大方的站起身来,对着元宗帝恭敬笑道。   “父皇赐予嫣然在大楚之中可以不行跪拜之礼的特权,是父皇隆恩,彰显了父皇对将军府的信任与倚重,可见父皇的确是仁义圣明,不过自古以来,但凡是臣子见着了父皇圣颜,总归还是应当行此大礼以示尊敬的,这是历朝历代以来最为基本的规矩,嫣然可不是如此不守规矩之人,自然是不敢随意仗着父皇隆恩便如此狂妄嚣张,否则便算得上是对父皇的大不敬了。”   说起来,慕嫣然这一番话,乍一听上去,似乎说得倒是颇有几分道理,而且她言语之间都是娓娓道来并不慌乱急促,看上去颇为沉静大气,比起慕嫣然在将军府上的那一副娇柔弱弱的样子,当真是好了不直分毫,由此可见慕嫣然嫁入东宫之后的这些日子,其实变化还是极大的。   可是即便是慕嫣然方才那番话将元宗帝吹捧得极为厉害,可是转念想来,你才慕嫣然那一番话,众人却是忽而觉得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至极。   什么叫做元宗帝赐予了在这大楚朝廷之中可以不对人行跪拜之礼虽然是对他们的恩赐,但是作为臣子而言,倘若真的是听信了元宗帝的话,当真是不对他行什么跪拜之礼,便是等同于不守规矩,又嚣张狂妄,是对元宗帝不敬至极了。   这句话换个角度来说,不就是在说即便是元宗帝,已经赏下了这样的恩赐,但是但凡是个心中有自知之明的人,总归是不会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使,真的就这么养着元宗帝的恩宠不对,元宗帝行礼的意思么?   这慕嫣然难道不知道自己方才这一番话除了暗自表明了她自己守规矩守礼节的同时,另一方面却又是顺便给自己那个自从得了元宗帝如此恩赐之后,真的未曾对任何人再行过跪拜之礼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镇北将军慕流苏戴上了一顶我有自知之明,不守规矩不敬君王的帽子嘛。   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里推吗?   众人既然都能够觉察出来慕嫣然之中的怪异之处,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可能觉察不出来。   她冷冷的站在一侧,见着慕嫣然如此言之凿凿,却又偏生避讳至极的不敢往自己这边看来的样子,慕流苏那张宛如皓月一般莹润精致的面容之上,也是有一刹涌上了一番恍然大悟的明彻之意。   她就说她的这位好姐姐哪怕是再不如何机灵至极,但是一直以来也都是一个颇为懂得遵守规矩,行事小心谨慎不敢轻易越矩之人,怎么今儿便是如此不及待的跑到了朝阳殿来了。   哪怕慕嫣然真的是半月年时间未曾与自己相见心中起了思念之心,总归也得顾着点儿规矩,等着下朝之后再寻了自己见上一面吧。   可是谁曾想到慕嫣然如今居然是如此慌乱的跑到大楚朝廷上来亲自求见元宗帝来了,果然的确是非同一般的反常。   至于刚才慕嫣然对着元宗帝那一番言语,可谓是真真绵里藏针到了一个境界,说得那叫一个微妙至极。   本来她就是因为在南境获得了那么大的军功,从而得了元宗帝如此一个赏赐,元宗帝既然是金口玉言已开,他本身也不愿意行那劳什子的跪拜之礼,当真便是依着如此做了又如何?   总归是元宗帝亲自默许的,无论怎么挑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可是今儿慕嫣然却是将这件事情都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讲,说什么即便是元宗帝金口玉言赏了恩赐,但是作为臣子,但凡是怀着那么一丁点尊敬之心,总归不会如此不守规矩的这样做的,但凡是做了,那便等同于是嚣张狂妄未曾将元宗帝放在眼中,这般蛮横无理的诡辩之术她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了。   起初慕流苏还想着半年时间未见,慕嫣然先前因为听从谢瑶花的一堆子迷惑之言,对自己产生的那么一丁点芥蒂之心,应当已经是消耗殆尽了。   可是谁曾想到事情居然变化如此之快,不过只是半年时间,原主的这位姐姐不仅是未曾对她消除了半分芥蒂之心,反而还是越来越深了,如今看这样子,慕嫣然俨然一副下定了决心明摆着是要与自己撕破脸了的样子了。   可是,这一次她的这位好姐姐总归不是再受了谢瑶花的蛊惑才变成这般样子的吧?   当初看在原主和慕恒老将军的份上,对这位险些害了自己性命两次的嫡出姐姐可谓说是一忍再忍,没有想到如今时隔半年之后回来,慕嫣然不仅是为诚如他所想,一般想通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反而倒是对自己动了几分杀心。   原来她的这位姐姐居然是不仅不希望他回来,而且还是在回来之后想要将她推入一个颇有意思的境地呢。   这是慕嫣然如此言行举止,慕流苏也便是看穿了整件事情,如今见着慕嫣然这位嫡姐明显是要有什么动作的样子,慕流苏倒也是丝毫不曾避讳,嘴角勾着一抹兴味至极的辜负,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嫣然。   而慕流苏这般微妙的看着慕嫣然的反应,自然也是立马引起了朝中众多官员的注意。   起初他们都以为太子妃如此之言,只是因为不善说话,又或者是因为她自己突然跑来这朝阳殿上有些紧张,所以才会说出了这么一番让人颇为引人遐想的话来。   可是如今看着镇北将军看着自家嫡姐太子妃的神色模样,不少人这才开始隐约发现原来并非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再一看那大殿之上断然站立着的太子妃,竟然是从头到尾连一个视线都不敢落到自家同胞弟弟慕流苏的身上的样子,这些人心中的可疑想法,瞬间便是越发笃定了些许。   方才太子妃从朝阳殿外进来的时候,身为一个嫡姐的身份,按理来说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立马去看一看自己久别重逢的弟弟吗?   可是慕嫣然从外面被人带进来之后,却只顾着上向元宗帝行了一番大礼,然后又糊里糊涂的说了那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她的视线,却始终都未曾往镇北将军这边看了过来,这就实在有些意味非凡了。   众人这么一反应,自然也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精彩的事在其中,心中也是隐约开始兴奋起来。   看样子这两位慕家将军府上,当初在大楚之中传言感情极好的一对姐弟,似乎也并不是如传闻那般姐弟二人和睦至极呀。   看来今日太子妃如此着急忙忙的从目光之中跑到了朝阳殿外,得了元宗帝欣然传唤进来,原来根本就并非是因为什么其他事情,而是明摆着有备而来,想要与自己的弟弟闹出一番大戏来呀。他们这些个外人都未曾出手对付这位少年将军,如今这为慕家将军府上的嫣然小姐却是主动跳了出来。   慕家将军府上这一对得进了大楚帝都之中万般男女艳羡至极的亲生姐弟,如今居然是不等旁人出手,反而自己先开撕起来了,这可是一场大戏啊!   几乎只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瞬间打起了精神,尤其是那些个早就看不得慕流苏如此风光至极的人,更是一双眼睛都忍不住有些隐隐发亮了。   元宗帝大抵也是没有想到慕嫣然居然会当着如此文武百官之面,忽而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头,朝着慕嫣然看了一眼,见着慕嫣然神色明显带着几分得意,活脱脱的来者不善的样子,心中也是隐约开始思量起来。   毕竟元宗帝是一国帝王,而且还是并非像北燕皇帝那种昏庸到攻打自己国土的人,是谁都不知晓的昏君,自然是最为擅长看人神色,猜测心事,如今见着慕流苏和慕嫣然姐弟二人这般作态,元宗帝自然也是敏感至极的觉察到了这件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是据他所知,就慕家将军府上的这一对姐弟,也就是慕恒手底下的这一双儿女,的确是半年之前感情颇好的一对啊,当初慕流苏不是,还亲自带着慕嫣然上了大楚帝都长街之上,只为替她买些首饰衣裳么。   而且慕流苏归京之后,按照她那般随性洒脱的性子,本来应当是极为懒得处理慕家后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的,毕竟慕家整个后宅之中,哪怕是慕家老夫人和宋氏再怎么猖狂,当初也没办法动得了慕流苏的。   可慕流苏却是安了心的耐着性子将后宅之中那些个人物一个个都铲除干净了,你想来浙江做的事情,对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很明显其实那是慕流苏在为慕嫣然着想,所以才会这般做的。   由此可见,慕流苏这小子对这位将军府上的嫡姐嫣然一直以来的确是颇为重视的呀,怎么如今半年时间不见,这二人便是生疏了如此之多呢?   尤其是慕嫣然,竟然是连一丝目光都未曾落到流苏的身上,看那样子仿佛是不承认认识这个弟弟一般。   更重要的是,方才慕嫣然那一番话,可的确是有些让人颇为头疼啊。   这慕嫣然似乎是想要发了慕流苏,可是这理由未免显得也太过差劲了一些吧。   而且他这一番话连累的可不止是慕流苏啊,他这堂堂大楚皇帝明显也是被带了进去啊,什么叫做他经常给吓到恩施,那是因为他宅心仁厚,但是但凡是有那么自知之明的人就不该这样听了,那他赏下的恩赐还有什么意义呢。   元宗帝心下,思量一番,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在做观赏,弄清情况比较好,首先便是佯装未曾听懂慕嫣然这一番话的其中深意一般,反而是爽朗笑了一声。“太子妃所言此话怎讲,朕既然是一朝天子,帝王之尊,自然便是只要金口已开,那便是绝非戏言,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实在是太过拘泥死板了一些,做什么事情都太过较真了一些,以后太子妃便是学着你这弟弟流苏一般,莫要如此拘谨,与朕亲近些的好。”   朝廷之中观察着事情动向的文武百官都在齐刷刷的等着元宗帝会如何回复方才慕嫣然的这一番话,如今听这元宗帝这般回答,一时之间也是,看出来了其中深意了。   哪怕是元宗帝表现的再没有听出来慕嫣然言语之中的深意,表现得再为随意而洒脱,但是总归他这一番言语已经是最终表现出来了自己对这慕嫣然这一番话的最终态度了。   很正常显然元宗帝方才这句话便是为慕流苏所说无疑了。   不过说来也是,倘若是让他们站在元宗帝的角度,要他们也是在这将军府上的慕家二小姐和少年将军慕流苏之间二选一帮衬一个的话,但凡是有那么些脑子的人,心中都应当最为清楚了选哪一个了。   一个是虽然占了一个太子妃的头衔,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甚至说个话都还能将大楚皇帝给绕进去的妇道人家,另外一个则是颇具将才之能,能够率领着千军万马轻而易举覆灭北燕疆土的天才少将。   元宗帝这般有脑子的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妇道之家,而选择去让自己手下的新秀大将颜面尽失的。   不过不管元宗帝这边的态度如何,总归这一副姐弟互撕的场面,他们可当真是期待之极呢,也很好奇太子妃如今着急进来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为了何事?不用想,一定也是与这位镇北将军有关吧。   想到这一点,朝中那些个文武百官心中更是越发乐呵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慕流苏和慕嫣然,实打实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慕嫣然大抵也没有想到元宗帝听着自己如此一番吹捧他的言语之后,竟然还会帮衬着慕流苏说话,而不是帮着自己这个即便得了他的恩赐,也并不引以为娇纵之理,反而仍旧是恭敬行礼的人说话。   一时之间,慕嫣然本就带了几分清寒之色的面容,更是如同染了水色一般沁凉了几分,顺带着慕嫣然那整张婉约之中透着几分英气的面容,都衬出了几分阴寒之色。   嫣然此时仍旧是未曾转过目光去看一眼慕流苏,下意识的咬了咬唇表示了一下对元宗帝方才这般做法的不满,但是看着元宗帝那一张看上去似乎带着爽朗笑意,但是眸光之中却明显颇有几分生硬的面容,到底也是心中一惊。   估摸着是因为慕嫣然智商回线了,猛的想起了方才她说的那一番话,虽然算得上是拍了一番元宗帝的马屁,但是换一个层面来讲,也是等同于说是臣子完全不能将元宗帝的赏赐真的当作赏赐,所以才赢得了元宗帝那般不满。   室友慕嫣然虽然心下不满,但是到底还是未曾多说,也不敢再多加争辩什么,而是只能够恭敬的应了一声:“儿臣谢过父皇恩赐”。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群臣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为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   毕竟在元宗帝如此指教了一番慕嫣然之后,按其这事情的发展进度,理所应当便是元宗帝主动开口询问慕嫣然平白无故的这个时候跑来朝阳殿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只可惜这些个群臣到底还是低估了元宗帝,人家毕竟也是个有着帝王心性之人,并不是什么昏庸帝王,又怎么可能是觉察不出来慕嫣然此行前来必然是有什么天大的消息要说呢。最关键的是,慕嫣然要说的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与慕流苏有关的,不说则已,一旦说出来,别说慕流苏有些为难,必定也是会让他这个皇帝难以处理的。   ------题外话------   二更争取十一点之前久等了宝贝们。   ☆、第二百一十三章怪罪   其实倒也不怪元宗帝如此操心他们慕家姐弟二人的事情,主要是慕恒是他手底下最为得力的亲信。如今人又还在南境边疆之地带着三十万兵马,避免南秦兵马入侵,既然是如此亲信之人,又有如此用得着的地方,那他自然是不愿意让慕恒见着他的一双儿女在他这朝阳殿上闹出了什么幺蛾子的。   毕竟慕流苏这姐弟二人倘若真的闹了起来,他作为一国之君,无论偏袒哪方,似乎都有些不太好。   所以此时他当真是分毫不愿意提及让慕嫣然开口说所为何事的话,心中也是思衬着现如今到底应该如何先俩搞清楚他们姐弟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才会闹成了这般地步,然后在知晓了实情之后,再去顺带着想个法子解决下眼前的困境才行。   思及如此,元宗帝便是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到了太子楚清越的身上,慕嫣然可是是楚清越的太子妃,想来慕嫣然与慕流苏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夫君的楚清越总归是应该了解些什么的。   然而元宗帝千算万算,却是未曾想到自己手底下的这个儿子,当初虽然是在自己的寝宫之外跪了整整几个时辰才求得了一纸婚书,迎娶了慕嫣然为太子妃,但是大婚之后因为那等变故问题,却是压根没有传闻之中那般,与慕嫣然有着什么相敬如宾的关系。   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深如许,甚至是这都已经成亲几个月的时间了,楚清越喝慕嫣然二人却是连圆房都未曾圆房。   再加上楚清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忙着打听慕流苏在边疆之地的事情,又因为楚清菱出了事情之后心情颇为糟糕,而燕楚一战结束之后,北燕那边疆土百姓的安顿事宜,通通是由他在负责处置,这些日子可以说是早就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来管慕嫣然这个只是名义上的太子妃的事情。   所以如今见着元宗帝将视线投来,楚清越那张冷清面容之上明显也是有一刹的茫然。   不过即便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可楚清越到底还是一国太子身份,自然也是不可能什么端倪都察觉不出来。   说起来,他已经是好长时间未曾见着慕嫣然,如今见她已经再不如当初大婚之时那般温婉娇弱模样,心中也是升起几分厌恶之心。   再一看慕嫣然如今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甘和戾气的样子,楚清越也是一刹便是想起来自己当初提及流苏救她之事的事情。   看慕嫣然如今这反应,明显是对流苏敌意颇大,难不成慕嫣然便是因为她当初冒领了流苏救下他的恩情之事儿被自己给拆穿了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反应的?   心中这个想法成形之后,楚清越越发觉得可能性极大,一张俊美面容之上,也是蓦然升腾起了几分厌恶之色。   当初他之所以对慕嫣然印象颇好,那是因为她以为慕嫣然便是当初救了自己之人,再加上她脾性温婉,的确也称得上大家闺秀。   但是自从在知晓当年之事并非是慕嫣然所行却如此冒领了流苏恩情的事情之后,他便对她的印象低到了谷底。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如今慕嫣然居然是无耻更上一层,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就记恨了流苏,甚至还选择在流苏这回班师回朝的时候,如此明目张胆的跑到朝阳殿上来了。   看这样子,难不成是想要揭发流苏的女子之身不成?   想到这里,楚清越那张清俊之极的面容之上,也是越发涌上几分难看之色,心中更是下意识的替慕流苏担心起来。   毕竟女扮男装之事,虽然并非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情,可是流苏女扮男装却偏偏是上了边疆战场的,北燕皇帝一直被蒙在鼓中,整个大楚帝都之中,也从未传出过流苏是女子的事情。   倘若慕嫣然当真是在朝阳殿上爆出了流苏是女子之身的事情,这可算得上是欺君之罪,流苏该是如何下场可想而知。   流苏可是慕嫣然嫡亲的妹妹呀,当初冒领了自己妹妹的恩情不成,如今居然还因此而记恨自己妹妹,甚至想要揭穿她女扮男装的事实将其置于死地,当真是好狠的心肠。   思及如此,楚清越也顾不得元宗帝投过来的视线了,径直便是上前拽住了慕嫣然的手,声音寒凉道:“嫣然你可知晓这是朝阳殿,乃是朝中文武百官议政之处,如今更是朝议时分,你身为本宫的太子妃,不守规矩便闯来此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离开此地?”   楚清越这番动作有些突兀,而且这一番言语明显还带了几分冷意,拽着慕嫣然的手更是力气不小。   这可将朝廷之中一众人的神色都吓得有些变了,毕竟楚清越此人在大楚朝廷之中,那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比起当初的荣华世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今儿这位太子殿下却实在是有些反常,方才帮着镇北将军说话的时候,楚清越讲了那么一段话已经让人觉得颇为惊异,如今居然是,在元宗帝都已经默许见了慕嫣然之后,还如此一番言语,坚决打发慕嫣然回宫,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不过稍微有些脑子之人,自然也是敏感的感觉到了慕流苏和慕嫣然姐弟二人之间明显是关系有了些许破裂,估计燕离歌也是因为知道这其中事情的内幕,所以才会想要让慕嫣然赶紧离开此处,不愿意将那些事情暴露了出来。   看着楚清越明显神色不悦的面容,众人心中也是感慨道,太子妃慕嫣然无论再如何着急的跑到这朝阳殿上来了,总归还是要顾及太子这边的反应吧,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既然楚清越不让说,那慕嫣然身为一个妇道人家,总归还是不敢忤逆自己夫君的意思吧。   众人如是想着,心中也是觉得今日这场热闹,他们只怕是看不了了。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都觉得这个热闹看不了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想到慕嫣然在听了楚清越的言语之后,不仅面容之上没有半分顺从之意,面容之上反而还是越发透露了几分寒凉之色。   好好的一个温婉美,一刹便是成了一个神色寒凉的冰美人了。   慕嫣然挣开楚清越的手,对着楚清越盈盈一礼,言行举止果真是端庄至极,但是眉眼之间的疏离之色,却是让人看得心中越发诧异。   传闻之中,慕嫣然可是太子殿下亲自跪到元宗帝跟前求来的娇妻,当初这事儿可是整个大楚之中广为流传的美谈,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二人过的当是都是郎有情妾有意琴瑟和鸣的美满日子。   如今看来,众人这才依稀觉得这太子妃与太子二人之间似乎也太过疏远了一些吧。   更重要的是,方才太子殿下都已经隐约动怒让慕嫣然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慕嫣然硬是跟没有听到一般,这难道不是侧面说明二人关系明显有些僵化吗?   心中如是想着,朝中站立着的文武百官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只觉得越看越懵。   “回太子殿下,臣妾自当知晓此处乃昭阳殿,也知晓如今这朝阳殿上正巧是朝议时分,女子万万不得入内的规矩,只是臣妾方才便是已经得了父皇亲口召见,既然得了召见之言再入的朝阳殿,便是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之罪,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臣妾”。   就在群臣心中思量的时候,在他们眼中应当颇为听从楚清越的话安然退下的慕嫣然却是不仅不曾退下,反而是对着楚清越勾唇一笑,不轻不淡的应了一声。   看着慕嫣然和楚清越二人之间的互动,这些个大臣心中越发有了几分掂量。   如今慕嫣然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看着楚清越的眼神,早已是不若先前那般温顺至极,反而是带着几分执拗。   文武百官瞬间更是懵逼了。   楚清越早就已经在慕嫣然的视线一直未曾落到慕流苏身上的时候,就隐约猜出来慕嫣然此次前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流苏女扮男装,或者是楚清菱的事情来的了。   可是他实在是心中不敢相信慕嫣然真的敢这么做,哪怕是再愚蠢的人,总归也应当知晓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朝廷官员的府邸门楣,都讲究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规矩的吧?   可是慕嫣然却是丝毫不曾顾及别的,更是半点没有打算听从楚清越的命令赶紧离开朝阳殿的打算,众人看在眼中,心中越发唏嘘了几分。   而慕嫣然如此做法,让那些个眼中本来散了几分欢喜之色的人心情一下又鼓舞了几分。   其中自然是不乏按捺不住性子之人了,本来就打算看慕流苏的笑话,如今看着这一出姐姐对付弟弟的戏码,自然也是欢喜至极。   哪怕是刚才楚清越已经开了口,明显是不打算让这出闹剧进行下去,但是那些个人终究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和嫉妒心,忍不住开口便是帮着慕嫣然道。   “太子殿下莫急,正如太子妃所言,虽说这朝阳殿朝议时分的确是不得女子入内,可太子妃说的也没错,既然是得了皇上招见进来的,那这些细节也就不必多加在意,再说了,既然太子妃明知此时此地不宜女子入内,却仍旧来了,可想而知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大家的,既然如此,太子妃也不用迟疑,有什么紧急之事,不妨说出来便是,倘若真的是什么难处,咱们也可以商议一番,早些解决了的好。”   不得不说这人胆子也是够大,在这朝廷之上便是帮着慕嫣然说了这么一番愚蠢至极的话,心中还在沾沾自喜要看接下来的好戏,却是忘了他这一番言语,完全是等同于将楚清越给得罪彻底了。   “怎么?本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事情,还轮得到你一个旁人来插手?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在这里插嘴,即便是本太子方才的确是有所言不当之处,此处尚且还有父皇做主,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区区庸官来越俎代庖指手画脚?”   楚清越这些年沉默寡言,众人便当真以为他脾气好了,如今见着有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唱反调,顿时唇角也是勾起一份肃杀冷笑,看着那人的眼睛直直问了一句:“还是说你这是在表明你有一颗想要取代父皇的心呢?”   取代元宗帝,那就等同于是谋权篡位了,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一下便是扣到了自己头上,那方才出言说话的官员顿时也是吓了一跳,咚的一声便是直直跪在地面之上,唉声求饶道:“太子殿下明鉴啊,微臣绝无此意,无非是见着太子妃如此着急匆忙的跑来朝阳殿,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着急罢了……”   这人估摸着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她自己的嫉妒之心和好奇之心居然是害得他彻底得罪了大楚太子,一时之间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也就只能一心边磕头一边哭天抢地的求饶去了。   偏生他这边心思消停了下来,那边慕嫣然的心思却是未曾消停。   尤其是见着楚清越这般为了撵自己出去竟然是不惜这般动怒的样子,慕嫣然心中更是恼火至极,想来楚清越应当也是害怕自己揭穿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着急的想让她出去来着,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不要将这件事情给抖出来罢了。   可是楚清越未免也太天真了,虽然说慕流苏的确是她嫡出的妹妹,可是如今在这东宫之中,她这个太子妃全无半点地位,甚至连这位东宫太子的宠爱都不曾沾得半分!   这一切的一切,在慕嫣然眼中,都是完全因为自己这位嫡出的好妹妹,楚清越因为慕流苏如此冷落她,叫她怎么甘心认下这个妹妹。   慕嫣然虽然是因为当初自己冒领了慕流苏救了楚清越性命的功劳,所以心中颇为心虚,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暴露出来了,她不仅是半分没有利用上这个机会,反而还平白惹的了楚清越这个当朝太子厌恶自己。   本来慕嫣然当初被揭穿之后,心中还怀揣着一丝念想,以为楚清越看在流苏的份儿上,总归不会太苛责了自己,谁曾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从那之后,楚清越便是未曾再与她多说半句话了,除了必须出息的宫中宴会二人能够有些许交集,便是东宫之中也未曾见过几面,几个月来更是未曾说过十句话,这样的生活,可以说让慕嫣然实在是觉得生不如死。   慕嫣然当初同意嫁到东宫之中时候,除了真的爱慕楚清越这个当朝太子之外,自然也是念着几分太子妃的权位的,所以才会这般心甘情愿的嫁到东宫之中的。   她心中向往的生活,便是想要占着东宫太子的宠爱享受莫大荣宠,也能与心上人一心白头,哪里也会能够忍受这般不得宠爱,反而还平白得了楚清越厌恶之情的事情呢?   这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啊,她慕嫣然本来应当是整个大楚之中最为珍贵的女人,可是偏生却是因为她的好妹妹,成了这么一个窝囊至的样子。   慕流苏女扮男装也就罢了,怎的偏生要去招惹了她的楚清越,更可气的是她女扮男装也不装得彻底一点,偏生想着嫁给男子,平白还让楚清越看出了端倪!   ------题外话------   这学期事情有点多,很多考证,明天开始减少至一更,应该快完结啦哈哈爱你们   ☆、第二百一十四章女人的嫉妒心   慕嫣然虽然是已经知晓了楚清越知道慕流苏是女子的事情,不过她不从未曾想过这些事情根本就是因为楚清越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反而是将这件事情快追到了慕流苏的头上。   她认为是因为慕流苏没有选择与楚清菱或者沈芝韵这两个女子定亲,反而却是与一个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也就是一个男子定了亲事,才会让楚清越察觉出来了其中端倪,知晓了慕流苏是女子的事情。   这也是慕嫣然最为恼怒的地方,其实最初的时候,慕嫣然一心想让流苏迎娶一个女子的想法并非有如此复杂。   那个时候慕嫣然只是想着不能让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暴露出去,因为欺君之罪连累了将军府罢了。所以为了将军府上一家的门楣,她也就只能委屈慕流苏这个嫡亲的妹妹,一辈子装成一个男子,哪怕是与一个女子成亲,终身不嫁,也要从好比将军府邸的门楣为这件事情所连累的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慕嫣然才会那般极力想要促成慕流苏和楚清菱二人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慕流苏不开窍,这个事情的结果没有达成罢了。   现在楚清菱哪怕是贵为公主之身,但是也仍旧不能让慕流苏心甘情愿娶了她,慕嫣然便是迅速的改变了主意,想要将慕流苏和沈芝韵二人凑合在一起,毕竟像沈俊这般厉害自己的人物,倘若当真是看上了流苏的话,毕竟是想方设法也一定要嫁入他们将军府上来的。   可是慕嫣然却是低估了慕流苏的实力,即便是沈芝韵这个大楚之中公认最为才能出众,美貌至极的女子,竟然也并非是自家嫡亲妹妹的对手,辽沈之韵的确对慕流苏动了心思,可是慕流苏却仍旧是轻而易举便退了她与沈芝韵二人之间的亲事。   更甚至这退婚一事儿,完全不需要慕流苏自己动手,便是有着南秦五皇子秦誉轻而易举的替他摆平了这件事情,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为过。   其实当初慕嫣然见着慕流苏与荣亲王府姬弦音之间有些苗头不对的时候,最近常劝说慕流苏不要与此人来往,就是怕的是他们二人之间生了情愫之一,两个世人眼中的“男子”搅和到一起了,   结果到头来慕流苏却始终不曾听她的建议,非是要和那大楚荣亲王府的姬弦音搅和在了一块,不仅是和姬弦音搅和了一块,那可当真是弄得轰轰烈烈呀,画舫之上游湖直接救人性命,遭遇退婚耻辱之时,慕流苏更是以长箭直逼荣亲王妃,桩桩件件,整个大楚帝都都传的沸沸扬扬。   那也就罢了,偏生是在那万众瞩目的国交宴之上,慕流苏还让元宗帝平白赏赐了一纸婚书,竟然订的便是慕流苏与吉谐音,两个男子之间的心事。   慕嫣然那个时候心中便是极为生气,只觉得慕流苏这个嫡亲妹妹如此做法,完全是等同于将她那女扮男装的事情告知天下了,可是这是元宗帝一国之君亲自赐下的婚书,他不过只是将军服上一个小小的嫡女,终究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索性也就只能认命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纸婚书竟然真的是给她带去了莫大的悲剧——至少在慕嫣然眼中是这样的。   毕竟慕嫣然一直是这么觉得的:若非是元宗帝给慕流苏赐了与一个男子的亲事儿,楚清越是断然想不到慕流苏是个女子的,毕竟像慕流苏那般舞刀弄枪,为人嚣张狂妄又强悍至极的将军模样,哪里有半分能够看出来是个女子的地方。   不过慕流苏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慕嫣然到底还是歇了让慕流苏迎娶一个女子的念头,再加上当时慕流苏,虽然与吉谐音订的亲事之后,不仅没有传出什么女扮男装的传闻,反而倒是让那所谓的断袖之名越演越烈了。   大抵是因为没有见着什么露出破绽的地方,慕嫣然便是将自己那颗去上八下的心好容易歇了几分。   恰巧这个时候,北燕边境那边又传出了北燕入侵大楚,慕流苏自请出征的事情,慕嫣然虽然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担忧,慕流苏这个亲妹妹以一介女子之身出征之后是否会遇到危险。   但是想到慕流苏是在南境那般厉害的表现,慕嫣然便是放下了心思,再一权衡了一番慕流苏出征与否的利弊,慕嫣然终究还是期待更甚的让慕流苏出征去了。   毕竟这样一来,至少在慕嫣然眼中,便是完全可以将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给掩藏得严严实实的了,而且慕流苏如果大胜归来,不仅是荣宠至极,那个时候更是不可能有人相信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般地步,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便是完全不用她多虑了。   即便是慕流苏的确是打不过北燕的军队,大败归来,但是自己至少已经是太子妃的位子了,仍旧是可以给她一个安稳余生。   总而言之,除了一件女子只身跑到北燕边疆之地,实在是有些危险至极,不知道能不能有生命活着回来之外,慕嫣然都觉得流苏只要去了那边江之地,无论结果与否,怎么样都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慕流苏,已经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北燕边疆之地,可是在大婚那日的时候,楚清越竟然还是弄清楚了当年的事情,更是知晓了她所谓的弟弟,大楚荣宠至极的镇北将军慕流苏,是女扮男装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对于慕嫣然而言,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其实最初的时候,慕嫣然也是想过要看在慕流苏是自己嫡亲妹妹的份上,不要再去纠结这件事情的,心中也是想着,无论流苏如何女扮男装,总归她比自己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妹妹而言,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女子应有的温婉之气的,但凡是个男子,都应该理所应当爱慕自己才对。   再加上慕流苏当初的确是救过楚清越,原来楚清越看在流苏的份上,必当是会对自己这个流苏的嫡姐爱护至极的。   只是慕嫣然后来才知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原来楚清越心中在意的,并非是什么女子婉约与否,而是自始至终都只记得当初那个在花灯长街之上颇为随意的顺手救了他的那个人罢了。   可怜的是,原来楚清越的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他的妹妹流苏,根本并没有她慕嫣然半分位置。   可是楚清越偏生又是慕嫣然心目之中那般爱慕至极的少年,如今居然全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对她这般冷淡之极,叫慕嫣然如何忍受得了?   更忍受不了的是,慕嫣然后面才知晓,原来楚清菱堂堂一国公主殿下,之所以会真的逃出了皇宫之中皇后的阻拦。千里迢迢跑到北燕边疆之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去了,其实并非只是因为楚清菱一人之力逃离的,原来竟然是楚清越默许,更甚至是助了一臂之力的。   而楚清越之所以会帮衬着楚清菱跑到北燕边疆之地那边,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心疼这个妹妹,想让楚清越能够完成见到慕流苏一面,完成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夙愿。   无非只是因为楚清越的一丝私心罢了。   因为他心目之中也是惦记着这个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阴差阳错救了他的小姑娘啊,既然已经确认了慕流苏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楚清越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自己的性子呢。   正巧这个时候,朝中右相沈芝兰似乎也是惦记起了慕流苏的安危,亲自向皇上自清说是要前往北燕边疆之地助慕流苏一臂之力。   楚清越便是迅速想起了在皇宫之中正与皇后闹了极大矛盾的楚清菱,想着她死活吵着非要去那北燕边疆之地见慕流苏一面的事情,楚清越便是心生一计,索性便是顺水推舟帮衬了楚清菱,让自己的妹妹跟着沈芝兰一起跑到北燕边疆之地去了。   楚清越心中有多么心疼楚清菱,慕嫣然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那可是楚清越一母同胞嫡亲的妹妹呀,楚清菱养得如今这么一番刁蛮模样,可是与楚清越半点脱不了干系。   可是即便是那般心疼自己的妹妹,楚清越却仍旧是为了一个慕流苏,就舍得楚清菱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公主殿下,跑到了北燕边疆之地那般刀光剑雨的地方。其真正目的,无非只想让跟着楚清菱一起随行的太子亲卫,能够光明正大的去照看和回禀慕流苏在北燕边疆之地那边的消息罢了!   见到楚清越对慕流苏如此在意之心之后,慕嫣然心中当真是又是愤怒又是绝望,可是他却完全不知如何去宣泄自己心中的情绪,只能越发开始埋怨和怪罪起了自己的妹妹流苏。   即便是慕嫣然心中对于这个妹妹,其实还是有那么几分心疼之意,可是这些许心疼之意,早就已经在这疯狂的嫉妒和怨恨之中消磨殆尽了。   毕竟在慕嫣然看来。如今她才是楚清越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东宫之中唯一掌权的太子妃,整个东宫之中甚至没有一个妾室,更是没有一个通房的婢女,可见太子殿下的确是个清心寡欲且全不滥情之人。   这么一个身居高位还如此清心寡欲之人,任谁得了其宠爱,必然都是极为幸运的。   可是这么一个本该视自己为珍宝的夫君,却偏生爱慕上了自己的妹妹流苏,而且因为她妹妹的事情对她百般冷淡,甚至接连几个月的时间,也未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这无疑成了慕嫣然心中最为难以拔出的一根刺。   说起来,慕恒在离京之前,似乎也是觉察到了些许端倪,所以还特意对她旁敲侧击了一番,说是无论如何,整个将军府上总归是欠了流苏的,作为姐姐还是要学会包容谅解,   毕竟若非是流苏以一介女子之身女扮男装护住了将军府上当年柳氏的地位和府上大权,又因为功勋之事儿带给了将军府如今这万般荣宠的声望,将军府哪能有如今这般辉煌至极的样子?   更何况慕流苏本就只是一个女儿身,本来就应当如同寻常女子一般在闺阁之中学着琴棋书画,闲暇时候学学诗词歌赋,做个风雅之极的女娇娥,可她却偏生是因为他们一家的事情不得不穿上戎装。一介女子之身,偏生是奔波在这些个疆场之上,从来未曾沾染过女工刺绣,更是不敢沾染半点女子的娇气,连哭也不敢哭过,   当初慕嫣然听到这些的时候,自然还是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妹妹的,觉得的确是将军府上欠了流苏的。可是,再怎么欠了她的,慕嫣然都觉得慕流苏没有任何理由,让楚清越爱慕上她。   而且她分明告知过慕流苏,楚清越是她一心想要嫁的夫君,她不相信以流苏的聪慧与才智,看不出自己这个嫡姐对楚清越这个当朝太子的爱慕之心。   可是慕流苏竟然在知晓了自己爱慕楚清越饿事情之后,还分毫不知收敛自己的行径,哪怕是在北燕边疆之地去了,竟然还是传出了一大堆的绯色桃闻。   无论是与沈芝兰的传闻还是与她身边那个副驾颜繁之,还有宋家的宋寒闵的事情,甚至是北燕太子燕离歌也不例外。   在慕嫣然眼中,慕流苏分明就是在以一个男子身份示人,偏生却是和这些男子搅和在一起,叫人不生疑虑之心都不可能。   总而言之,慕嫣然心中就是觉得慕流苏是个虚伪的妹妹,女扮男装之时不与女子打交道伪装得更好一点,却是偏生与那些个男子纠缠不清,简直是恨不得别人知晓她是个女子,   所以说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极为可怕的,慕嫣然如此想着的时候,却是完全没有想过在那边疆之地,本就只是男子居多,仅有的几个和慕流苏关系亲近的女子,也就只有青花青鱼两个小丫头了。   这简单至极的主仆关系,难不成还能传出什么桃色绯闻不成当,真是幼稚之极,更何况慕流苏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后,与这些人的接触都是极为正常的军事接触,那些个桃色绯闻说来也不过只是有心之人平空杜撰出来罢了。   更重要的是,楚清越早就已经觉察出来了流苏是女子之身了,与流苏同这那些个男子之间有所交集的事情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必要的因果关系,只是因为慕嫣然心生忌妒之心,才导致了如此一番荒谬想法罢了。   总而言之,慕嫣然如今对慕流苏这个妹妹,不仅再也没有半分姐妹之情,反而恨不得将慕流苏从这般高高在上的位置,一举推下深渊了。   而想要做到这件事情,方法自然是很简单,揭开慕流苏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便是。   其实最初慕嫣然也想过,若是将慕流苏是女扮男装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将军府会不会受到牵连?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她已经是这大楚之中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了,再加上自家爹爹如今在南境掌控着三十万的兵马,谁还能轻而易举动了他们将军府,她就真的不信了。   更何况对于慕流苏,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已经足够仁慈了,选择在她这班师回朝的日子揭露出了自家妹妹女扮男装的事情,那么元宗帝多少还是会念着慕流苏在北燕边疆之地上的军功,不会平白赐死流苏的。   如此一来,总归慕流苏还是能够有那个性命活下去的,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除将位,贬为庶人这种惩罚总归是逃不掉的吧?她就是要看看,没了那些个荣耀至极的将位军功,她这妹妹如何与她相争。   ☆、第二百一十五章仰望   毕竟依着楚清越这个太子身份,总归是不可能娶一个庶人身份且还犯过了欺君之罪此等大罪的女子为侧妃的吧?   更何况,她就不信楚清越身为大楚太子,还能做出什么效仿传闻之中那劳什子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荒谬之事儿来,否则单单只是这么一件事情,足够让他的让他遭人诟病,落了话柄。   所以慕嫣然心中也是坚定的认为,如今只有保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并且通过女扮男装这件事情让慕流苏受到元宗帝的惩罚,才能让楚清越见识到你这个东宫太子妃的好处。只要能够通过这件事情,让流苏贬为庶人,从而让楚清越对流苏断了念想,那么她便会选择原谅流苏,重新认下这个好妹妹,并且以太子妃的身份好好对待流苏的。   虽说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狠心了些,可是在慕嫣然看来,这件事情在终归根究底其实也实在怪不得她,毕竟若非是慕流苏自己女扮男装得如此不彻底,她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   左右流苏这般样子,早晚也是会被人揭穿这件事情,还不如现在由她亲自来说出这个真相,总而言之,若非是流苏自己作孽打扰了楚清越,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会如此无奈的选择与自己的嫡亲妹妹反目呢。   思及如此,慕嫣然便是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什么错处了,而且方才楚清越那般护着慕流苏的态度更是越发写了慕嫣然的嫉妒之心。   楚清越如今越想让她离开这昭阳殿上,无非是为了保护慕流苏罢了,可他越是想要护着流苏,她便是越发不会让他如愿。   哪怕是经过今日这件事情之后,楚清越极有可能会你叫燕和他几分,但是慕嫣然如今已经是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现在她一心只想让楚清越看到了他与流苏之间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她就不相信那个时候楚清越还能看不见自己的半分好处。   所以此时此刻,慕嫣然也懒得去管地面之上直直向着楚清越求饶的官员了,其实方才这官员无论是出自如何目的,但是总归说到底他还是在为慕嫣然说话的,倘若慕嫣然有那么几分圆滑世故之心,必然是应当替此人求饶的,而且慕嫣然这样做的话还极有可能蠃得了一分朝廷之中的人脉。   只可惜慕嫣然的确是并不擅长这些个人际交往之人,即便是她是慕恒嫡女,但是因为慕老夫人和宋氏这些年的打压,这些年习得的东西并不多,总归在这些行事作风之上还是差了那么几分火候的。当初宋氏交出掌家大权之后慕嫣然,慕嫣然在将军府上连处理家务都有些费劲,又岂会懂得什么官腔人脉一说。   而且这人外面慕嫣然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蠢货罢了,她才懒得多费口舌。   所以慕嫣然直直便是越过那跪地求饶的官员,甚至如今连楚清警告的目光也索性忽视了开去,不仅是未曾有半分顺从之意,反而却是突然上前一步,再次对着严重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一张几分温婉几分英气相得映彰的小脸之上,更是带了几分凝重之意。   方才楚清越虽然是语气寒凉至极的训话着眼前这个官员,但是他的视线倒是未曾落在这这跪地求饶的官员之上,反而是一直密切注意着慕嫣然这边的举动。   见着慕嫣然并未曾搭理自己的话,反而又是朝着元宗帝的方向行去,楚清越也是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再次拉住慕嫣然的手将人给阻拦下来。   可慕嫣然和他之间,偏生中间却是隔了这么一个跪地的官员,再加上慕嫣然明显是心意已决,虽然只是向前行了一步,但是这一步的跨度却是极大,是楚清越反映再快,居然也是真的未曾将慕嫣然给拦了下来。   而楚清越这么一个耽误,慕嫣然便是已经直直的跪在了大殿之上了,甚至是比起方才慕嫣然从朝阳殿外进来对元宗帝行的那个礼节明显还要庄重了几分,但凡是有那么几分颜色的人,如今自然也是看出来几分蹊跷之意了,那就是依着如今太子妃如今这模样,必然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说了。   “嫣然,本宫再说一遍,这是朝阳殿,不要给本宫胡闹!”   事到如今,楚清越心中完全已经是完全笃定了慕嫣然接下来要说什么样的话了,顿时心中也是涌上了生平之中仅有的一次慌乱之色。   依着楚清越的聪明才智,自然不会想不出来慕嫣然应当是因为自己对流苏和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所以才会产生了嫉妒之心,才会在今日想要通过揭发流苏女扮男装这件事情,想对流苏不利。   换句话来说,慕嫣然如今这般举动完全是因为自己所起,是因为他对流苏的态度,才会害得慕嫣然如今升起了这么一个对流苏不利的想法的。   可是流苏可是用幼年时候在花灯长街于他有恩的姑娘,他知晓这件事情根本不久,哪怕是早就已经派了身边的亲卫队跟着清菱一起跑到北燕边疆之地暗中照看流苏,但是依旧是等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见着了他记忆中的流苏一面。   他甚至还未曾与流苏好好说过几番话,未曾想清楚如何委婉告知流苏他已经知晓了她就是当年救她之人这件事情,居然就被慕嫣然的嫉妒之心,害得她一下子陷入了不利境地,这也是教楚清越实在是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是知晓慕嫣然已经跪在了大殿之上等着说话完全不该有人插言,可楚清越仍旧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之情,终究还是冷沉至极对着慕嫣然厉声道。   楚清越这一番动静,可见已经是动了极大的怒气,尤其是那一张本就透着几分霜寒之色的冰冷俊容,如今更是宛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寒气四泄。   看楚清越那样子,根本就像是恨不得立马让人进来将嫣然给带了出去一般。   慕流苏在一次看着楚清越和慕嫣然二人之间的一番互动,本来面容之上就带着几分兴味之色,如今却是越发的染了几分莫名笑意了。   经过楚清越和慕嫣然方才的这一番举动,慕流苏已经是完全确认了慕嫣然就是准备告发自己是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饶是楚清越这个大楚太子,慕嫣然心中倾慕至极的夫君亲自出言阻止,连态度都如此坚决了,慕嫣然竟然是还未动摇半分心中所想,铁了心的要将这事儿说出了,可在她这位姐姐当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置他于不利之地了。   不过,饶是慕流苏如今已经知晓慕嫣然说出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之后,必然是极为轰动朝野,但是慕流苏心中倒是说不出的平静之极。   倒不是因为什么知晓这件事情瞒不住,所以心灰意冷不愿意再挣扎一番,主要是如今弦音身上的寒极之症在苍虚雪山灵空大师的帮衬之下已经彻底痊愈了,而自己和寂家的冤仇也都已经彻底了结清楚。   也就是说她在这世上最想要完成的两个夙愿都已经顺利完成了,所以这普天之下,已经完全是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得了她的地方,所以她也的确是没有那个需要再要什么大楚镇北将军这个虚职了。   而且如今既然她已经回归大楚,不用再征伐北燕,那么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对慕流苏而言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慕流苏之所以会回到这大楚之中来,其实最初除了想要处理好楚清菱的事情之外,还是因为有些记挂慕恒这个对她颇好的爹爹还有将军府。至于这位姐姐,其实慕流苏心中起初也是颇为牵挂的,不过如今人家都不稀得自己这个嫡亲妹妹了,那慕流苏这个本就是半途而来的人,又岂会对慕嫣然一忍再忍下去呢。   既然慕嫣然以为揭穿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能够将她置于什么不利之地,那么她倒是打算要慕嫣然好生看一看,元宗帝会做一个如何抉择便是。   再说了,其实对于揭开女儿身身份这件事情,慕流苏心中并不如何排斥。   毕竟如今她已经和弦音二人互相交换了心意,慕流苏心中也是不愿意让弦音如此一个风华绝代之人,和这劳什子断袖之名挂上身,平白惹了天下人的诟病,既然如此,早些对这天下宣布自己是个女儿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慕流苏是打算计划一番,交由慕恒这个爹爹亲自来说出的,只是没有想到的却是如今平白被慕嫣然给抢了先罢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慕流苏会对这个嫡亲的姐姐还能有什么容忍度。   哪怕这件事情其实是顺着自己心意的,但是慕嫣然之所以这般做的心思,慕流苏也是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想看着自己因为这欺君之罪的名头,被元宗帝贬为了一个庶人所以才想要如此告知罢了。   既然慕嫣然对自己已经怀揣了害人之心,慕流苏又怎可能对他要在一再容忍下去呢。   不过,她既然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事情亲口说了出来,那便是让她说了便是。   毕竟这件事情的结果,若是到了后来出乎她自己意料的话,想来慕嫣然的神色也是极为精彩的。   虽然看在慕恒和原主的份上,慕流苏并不打算让慕嫣然付出什么惨痛代价,但是这个对自己嫡亲妹妹都生了害人之心的姐姐,她总归还是需要让她清醒清醒的。   这个时候,慕流苏自然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楚清越为何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慕嫣然的举止了,倘若真的要慕流苏去想,啥也无非是觉得应该是个聪慧之极的人物,大抵是因为知晓慕嫣然这般举动,极有可能是自取其辱,所以才会想要出言劝阻罢了。   所以见着楚清越这般坚决至极的阻拦着慕嫣然甚至还不惜动了怒火的样子,慕流苏倒也未曾多想,反而是勾出了一抹清爽笑意,对着楚清越朗声笑道。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担忧,流苏看姐姐这般着急模样,似乎的确是有什么大事要告知众人,既然如人都已经来了,不妨让姐姐说出来便是,想来有太子殿下和大家在,一定是能够解除了姐姐的忧心之事的。”   慕流苏这一番笑意,大抵是整个朝廷之中最为爽朗清澈的一抹笑意了,这样的上衣,瞬间便是攥住了朝中文武百官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几乎是活见鬼一样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将军,毕竟连他们这些个并不如何开窍的头脑,都能够觉察到了慕嫣然这个太子妃对他这所谓的嫡出弟弟,明显是带了几分敌意,所以才进了这朝阳殿的。   而且看慕嫣然这般样子,明显是有什么要对慕流苏不利的话要说才对,可是看慕流苏这反应,似乎是全然没有将慕嫣然方才那一番君王赏赐臣子,臣子不能真的理所应当受了,反而仍旧是应当按照规矩行事的歪道理放在心上。   而且即便是慕嫣然从那朝阳殿外进来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未曾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慕流苏似乎也是未曾心生芥蒂,如今这一口一句,姐姐,叫的也当真是清脆至极,脸上的笑意更是一片明媚,丝毫瞧不出任何怪异来。   慕流苏这一番反应,瞬间便是将朝廷之中的这一众文武百官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难不成方才慕嫣然对慕流苏这般怀揣敌意的反应,是他们想多了不成?   看着这大楚少年将军不可能是个如此没有脑子之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的这位胞姐对他怀揣着敌意的呀,怎么如今居然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莫不是他们方才眼花了,或者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生出那帮荒谬的反应?难道他们姐弟二人之间,根本没有那任何嫌隙,姐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仍旧是如同半年之前,传闻那般反和睦得很呢?   朝中大臣一遍一遍的质问自己,毕竟慕流苏如今这般反应,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一些,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自家姐姐给出卖之人呀。   众人心中一片诧异之间,便是又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回了慕嫣然的身上,想要再次确认一番这姐弟二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慕流苏方才这一番说话之后,那自从进了朝阳殿之后,便是一直未曾将视线转到慕流苏身上的慕嫣然,这才破天荒的将视线落到了慕流苏的身上。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慕流苏长身而立,穿着早已经褪下战袍换上的素色紫竹叶刺绣衣裳,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之上言笑晏晏,说不出的清隽美好。   而慕嫣然因为对着元宗帝又行了一个大礼,所以此时仍旧是跪在地面之上,饶是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间,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跪着的,到底还是少了那么几分气势。   再加上两人对视的时候,慕流苏是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她却迫不得已的仰头看去,便是越发害得她这个做姐姐的比慕流苏这个妹妹还要低了那么一头。   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对比,慕嫣然便是将方才听见慕流苏那么一声清脆至极的姐姐称呼之后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几分姐妹情意,瞬间又淡漠了下去,心中更是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之意。   明明她才是慕流苏的长姐,凭什么要让她一直如此仰望慕流苏这个弟弟的存在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女扮男装?   即便是慕流苏如今一口一句姐姐叫的极为亲近,似乎并没有与自己产生什么隔阂之意,但是慕嫣然却仍旧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慕流苏得了楚清越倾心的事情,尤其是刚才那么一个细微对比所造成的心理效果,更是让慕嫣然觉得心中有一股子难以压抑的愤怒。   慕嫣然索性便是厌恶至极的收回目光,瞧着那般样子,完全就是不想多看了慕流苏一眼,转头便是对这元宗帝利落道:“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是有重要事情要告知于您,而且这件事情后果极为严重,所以儿臣冒昧请求父皇答应儿臣不要动怒。”   元宗帝此时神色颇为肃穆的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拧起的眉头也是蓦然泄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情绪,方才楚清越已经那般坚定至极的想让慕嫣然停止说出这件事情的想法,连着他也以为这件事情能够压制下去啊。   谁曾想到慕嫣然居然是半点未曾将楚清越的话放在心上,而且态度一直这么坚决至极。   方才甚至是连慕流苏这个嫡亲弟弟都亲自与她这位姐姐说话了,可她仍旧是没有半分动情之色,反而还露出了厌恶之情。   此时此刻,饶是元宗帝,自认识人过多,能够看多多少少通过人的互动神态,看出这些人之间的潜藏关系,但是却仍是未曾看出慕流苏和慕嫣然这姐弟二人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事到如今,慕嫣然都已经亲自请求自己说了一句不要动怒的话了,那么事到如今他也的自然也是没有法子去拦着她开口了。   毕竟文武百官都在此处看着,慕嫣然既然是已经闯了这朝阳殿,那这其中原因必然是要说出来的,而他刚才既然都已经将人给放出来了,也是自然不能再出现了半途让人给喝退的场面,否则这朝阳殿上的文武百官想不多心都不可能了。   而且就算是他有心想要喝退了慕嫣然,可是看慕嫣然这般样子,就算是他这样做了,可是无论如何在退出朝阳殿之前,慕嫣然都是有那个时间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既然这已经是既定的结局,那他自然也不用多费心思去管了,还不如让慕嫣然主动说出来便是。好在让元宗帝心里有些安慰的是,方才他看慕流苏的反应,那小子似乎对此事并没有太过在意,依着流苏的能耐,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其中端倪,既然她都并未如何在意,想来这件事情应当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才是。如此一来,元宗帝心中便也宽慰了,想到这里,便是下意识的抬眸与楚清越对视一眼,意思很明显,便是让如今也不用再拦着慕嫣然了,直接退下便是。   元宗帝自然是觉得楚清越必然是能够看到自己心思的,心中也是觉得楚清越在看到了自己,的眸光之后会乖乖退了下去,所以他看了一眼楚清越之后,便是下意识的准备将视线移开。   不过此次楚清越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元宗帝的意料。   这个一直以来行事作风都颇为顺他心意的儿子,居然是头一次在与自己目光对视之后,未曾听他命令,仍旧是直直的站在原地之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慕嫣然,一双眸子寒凉到了极致明显是不愿意退下去,而且还坚持着他那执意想要让慕嫣然离开朝阳殿的想法。   元宗帝心中那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的古怪想法,瞬间便是又升腾起来了,怎么今儿个慕嫣然和慕流苏自己第二人奇怪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连带着楚清越的反应竟然也是如此奇怪?   他和慕嫣然不是应当算得上是夫妻伉俪情深义重吗,怎么如今二人之间也是这般生疏样子,尤其是楚清越如今看着慕嫣然的目光,哪里有半分所谓的爱意,分明就只剩下了浓烈的冷意和威胁啊。   于是一刹那间,元宗帝心之中也是蓦然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了。   本来方才他就对慕嫣然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好奇,不过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必然是有些棘手,又不愿意平白让慕恒那边多了心,所以才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但是如今楚清越都这反应古怪了,元宗帝便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了,毕竟楚清越都是如此反应,可想而知慕嫣然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这件事情必然是牵扯极大了,也许是什么牵动国家社稷的重要大事也不一定呢。   这样一来,倘若真的是什么牵扯国家江山社稷的重要大事,那么让慕恒心中宽慰这件事情,就可以稍微搁在一侧了。   毕竟动摇国家根本的大事,他作为大楚君王,可是半点开不得玩笑。   于是元宗帝脸上的神色也是严肃了几分,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到的了,索性便是将视线从楚清越身上移开,对着慕嫣然沉声道。“朕看你这丫头如此焦虑慌乱的样子,看来当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既然如今已经到了朝阳殿,那你有什么话现在在朝阳殿上直接说出来便是,朕答应你,无论你接下来说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朕都不会对你动怒的。”   众人听着元宗帝方才所说这句话。心中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了嫣然方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义何在,   不得不说慕嫣然方才那句话说得还是有那么几分技术含量的,毕竟如今元宗帝竟然是承认了他不会对慕嫣然动怒的事情,也就是变相的说明了倘若慕嫣然接下来说的事情,即便是与慕嫣然有关,慕嫣然也是可以因为方才元宗帝那一句金口玉言的话,而直接置身事外,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的意思。   刚才他们还在嘀咕着这慕家的二小姐看来并不擅长如何圆滑世故等事儿,但是如今看来,倒不是他不懂什么圆滑世故,而是慕嫣然的情商都用在了如何算计在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上了。   一时之间,那些个本来还颇为嫉妒慕流苏如今年纪轻轻便如此风光的文武百官,也是隐约有些为慕流苏感慨起来了,也不知这小子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碰上了这么一个姐姐。   看这样子,她这姐姐要说的这件事情,必然是足以牵扯将军府上的事情,所以才会要让她自己率先置之事外不受牵扯了。   就在众人心中感慨的时候,那一次慕嫣然果真是不负众望的,对着元宗帝再次行了一礼,当真便是准备将他们心中早就想要听到的那些事情直接给说了出来了。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所说之事儿,的确是影响极大的事情,”慕嫣然面容之上带着一副决然之色,很显然是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多动摇之心:“有了父皇方才这句话,儿臣便大可安心说了”。   元宗帝见着慕嫣然那张本该是温婉至,但是如今偏生却又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隐晦戾气的娇美面容,眉色沉沉,容色严肃,显然是听得极为认真的样子,但是他却是并没有答话,很显然是等着慕嫣然直接说出下一句话。   而此时此刻慕嫣然似乎心中,也是有些等不及了,下意识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深吸了一口气,便是对着众人这正义凌然的朗声说到。   “儿臣要禀告父皇的事这次儿臣前些日子才偶然知晓的,自从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儿臣也是因为到底是该顾念着亲情还是该顾念着国家大大义而整日辗转难眠。”   “但是今日儿臣终于想明白了,我慕家将军虽然是爹爹倾其一生努力才打下的基业,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受了父皇隆恩这才得了如此荣宠,儿臣也不愿意将军府一代基业毁在一人手上,更不愿意以这堂堂东宫太子妃的身份包庇亲私,做出了任何对不起大楚江山社稷之事儿,是以儿臣思量一番,还是觉得此事儿不能再拖了,今日儿臣一定要在这朝阳殿上将此事儿告知父皇,交由父皇亲自来作定夺。”   慕嫣然张口便是一番大义凛然气势汹汹的长篇大论,一番话说来绕去,无非是在表明自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是如何辗转反侧的想着是不是应该告知出来的纠结。   长了那么几分脑子的人,自然是都能听出来慕嫣然这一番话是在表明自己大义灭亲的痛苦,只可惜慕嫣然这番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不仅是没有表现出半点纠结之色,甚至连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半分吞吐。   看着她那样子,气势凛然,哪里像是一个在纠结要不要告发自己至亲之人的恶行的人,分明就是在大快人心的揭发着自己仇家的事情一般。   不过方才那一番话之后,他们自然也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慕嫣然你要说的这件事情,的确是与将军府上的人有关无疑了,这个人,自然也是确定就是慕流苏了。   毕竟将军府上能够让慕嫣然想要表现得自己跟大义灭亲一样的人,除了慕流苏之外,实在是寻不知道旁人了。   不过慕嫣然这话说得是有些严重吧,这少年将军这是到底是什么把柄落在自家这位姐姐手上了,竟然让慕嫣然说出了什么动摇国家江山社稷的话?   这未免也太严重了一点吧,倘若是慕流苏真的做出了什么动摇大楚江山社稷的罪行,那今日朝阳殿之上,有了群臣的口诛笔伐,慕流苏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了去?   那岂不是真的要被自己这个姐姐置之死地了?   众人心中一阵惊疑不定,索性就直直的看着慕嫣然,见着慕嫣然在她那一方佯装动情的控诉之后,果然是直接进入了正题,直接将视线转到了慕流苏的身上。   “父皇,慕家将军府上有人犯了欺君之罪,女扮男装欺君犯上,还以一介女子之身位列大楚权臣之位霍乱朝纲,这个人就是——”   一阵慷慨激昂的控诉声音之后,只见得华丽至极的芙蓉水袖凌空划出一抹惊艳至极的弧度,慕嫣然藕臂微微一抬,纤长的食指便是径直指向了慕流苏的方向,此时此刻,她那一张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了好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之色,似乎是溢出了满脸的绝望和悲伤。   “就是堂堂大楚镇北将军,儿臣的嫡亲弟弟,慕流苏!”   慕嫣然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朝阳殿上确实并没有如同慕嫣然的意料之中的立马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控诉之声,反而是陷入了一阵诡异之极的静寂之中。   整个朝阳殿上落针可闻,文武百官几乎都是屏住了呼吸,这是半分动静都没有,这般模样,比起之前他们在与慕流苏讨论着燕卫军的处置问题的时候,气氛还要严重的多。   不过慕嫣然倒也不急,虽然他以为那些和群臣百官都能够反应得迅速之极,会应合着自己出生,但是如今没有如她所料想的这般效果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因为文武百官知晓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反应不过来挺好啊,此时他们越是反应不过来,越是证明这个消息的震撼之处,可见这件事情对整个大楚朝廷而言,的确是宛若平地惊雷一般。   想来这件事情,也是完全足够让流苏吃一堑了,毕竟女扮男装这么大的欺君之罪也就罢了,慕流苏偏生还以女装身份担任了大楚将军之职,霍乱大楚超纲,这可是大楚建国以来,从来未曾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该是如何严重。   这么大的罪名,无论是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还是女子之身担任大楚权臣之位祸乱朝纲,哪一条都是足够要命的大罪!饶是右相沈芝兰,太子楚清越,还是所谓的荣华世子姬弦音这些个朝中新秀都帮衬着她这位好妹妹说话,可是如今在这些个刻板至极的文武百官面前,这事儿是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善了的了。   哪怕是流苏这才班师回朝,有了覆灭了北燕王朝的莫大军功在身,不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也没有关系,毕竟她再怎么狠心,也本来就没有狠狠心到打算要了自己妹妹的性命,只要经过这件事情以后,能够让流苏贬为庶人,能够让她再也跨不进这大楚的贵族圈子之中,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只要流苏被贬为庶人之后,楚清越便是与流苏再无可能了,那么她也就彻底放心自己的妹妹了,那个时候,她再去好生补偿流苏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下意识的在自己心中呢喃了一声。   流苏,你也莫怪姐姐心狠在朝阳殿上当着元宗帝和文武百官之面揭穿你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毕竟你既然已经是铁了心的打算与荣华世子这个男子成亲,那么你那女扮男装的事情也必然是再也也瞒不下去了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着姐姐亲自揭发了你,至少还能保住咱们将军府上的声誉,而且既然你已经已经完成了你想要的在边疆之地建功立业的心愿了,那么你一个女儿家的,总归还是早些恢复了女儿身的好。   哪怕是因为这所谓的欺君之罪,会让你真的被贬低庶人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庶人之身虽然嫁不进东宫太子之中,但是依着荣华世子对你的倾慕之心,必然是不会轻易舍弃了你的,你应当还是能够稳坐大楚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妃之位的。妹妹,即便是你真的因为被贬为庶人而丢了世子正妃的位置,也没有关系,没了你,姐姐就是唯一的东宫太子妃,以后姐姐与你便是再无嫌隙了。姐姐定然……定然会补偿你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亲自来说   慕嫣然这么一份喃喃自语之后,大楚朝廷之中的这些人,也总算才隐约回过神来了,伤心梦嫣然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众人当真是见鬼似的将视线齐刷刷落到了慕流苏的身上。   倒不是他们没有那劳什子与慕嫣然一起附和之心,主要是因为某些人所说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一些,就连他们也完全觉得这实在是没有半分可信度。   他们一直以为慕嫣然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说倒是说出了一个欺君之罪,可这欺君之罪的的罪名却是什么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   倒不是这些个文武百官不愿意相信,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人能够谢谢慕嫣然如今所说的这句话呀。   这怎么可能是女扮男装呢?   一个率领着区区三万镇北军便是在燕楚首战之中轻而易举破了北燕十万大军之人,连这天下男儿都难以与之媲美,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而成的呢?!   倘若这慕流苏当真是如同她这位嫡亲姐姐所说一般,真的是女扮男装,以一介女子之身,拿下了燕楚一战战战告捷从无战败的战绩,这让天下男子的脸面如何搁置,又让大楚这些个男子群臣如何自处?   本来那些个文武百官等着慕嫣然说出来这种所谓的证明之后,都准备齐刷刷的起哄,跟着一起贬低慕流苏的行程,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罪名。   到底是因为这般罪名,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一些,而且若这罪名坐实之后,不仅是慕流苏会遭遇大难,他们这些个男子也实在是有些无颜自处,所以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也是丝毫不敢有半分言语,反而只能够是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慕流苏,脸上也是带着一股子惶恐之色。   慕嫣然也总算是从方才那一番喃喃自语之中回过神来了,本来以为这些文武百官回过神来之后,会迎合着自己的想法与她一起联手,从而让元宗帝好生处置慕流苏女扮男装这等欺君之罪来着,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个文武百官竟然是怂成了一团,惊恐至极丝毫不敢言语。   见着这般情景,慕嫣然心中顿时也是涌上了几分慌乱之色,方才这些群臣没有反应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她也是觉得没什么大碍,但是如今既然人都已经反应过来了,怎么还这般全无动静?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吧?   她可是冒着得罪楚清越和沈芝兰以及姬弦音等人的风险,还有被自己爹爹责骂的风险主动揭发这件事情的呀,本来就是一个要命的罪责,若是这件事情只是有人她一人在这叫嚣,这些人还不愿相信的话,那完全就等同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那她未免也亏了。   可是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会不信自己呢?   慕嫣然心中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个文武百官方才明摆着都是想要看自家弟弟笑话的,怎么如今却像是未曾听到自己所说的话一般全然没有反应的行为,而如今她在这昭阳殿上,也完全算得上是孤立无援了,倘若再没有这些个文武百官齐声附和,这场戏她可又如何演下去呢?   慕嫣然心中如是想着,又见着那些个群臣面容之上全部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狐疑至极的神色,慕嫣然心中更是愤怒至极,方才这些人叫嚣得那般厉害,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怎么如今她亲自给了他们看好戏的机会,他们这群废物却是不敢看了,未免也太过无能了一些吧?!   “父皇,儿臣以东宫太子妃的身份起誓,儿臣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流苏的确是女扮男装,娘亲十七年前生下的孩子并非是男婴,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婴,流苏也并非是儿臣的弟弟,真的是儿臣的妹妹啊!”“只是流苏虽然是儿臣的妹妹的,可是这期君之罪慕家将军府是万万当不得的,儿臣也不愿意见着流苏以一介女子之身霍乱了我大楚超纲,是以儿臣只能是是忍痛前来亲自告知父皇这件事情,大义灭亲了!”   事已至此,慕嫣然也就不叫希望寄托在这些无能至极的废物群臣之上了,只能转身再次对着元宗帝又恭敬至极的叩了一个头,义正严词的就叫慕流苏的欺君之罪重复了一遍道。   而且这一次慕嫣然说话的声音比起方才而言,更是显得越发的掷地有声,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只可惜方才慕嫣然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那一股子大义灭亲之感,却是在这一句分贝极高的语气之中彻底消散无形了。   不过慕嫣然这一番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了。   方才那些个文武百官纯粹是因为心中不敢确定这件事情,又觉得实在是有些丢人,所以谁也不敢率先有了动作。   毕竟方才那几个出头鸟可是明显的下场不怎么样,他们早就已经有些心有余悸了,再加上慕嫣然所说的慕流苏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这件事情,也实在不像是能闹着玩儿的,倘若他们真的是瞎起哄了,假如被慕流苏给翻了盘,可想而知下场必然是极为凄惨的。   但是如今这位太子妃殿下竟然都已经用自己东宫太子妃的身份发誓说这件事情绝无虚假了,也就是说,他们眼前这位刚才打败了北燕大军风光凯旋的大楚少年将军,将军府上三少爷慕流苏,的确是个女子无疑了?   女子?倘若慕流苏真是女子之身,那么依着她是将军府上嫡女的身份,他们本来也是随意动不得此人的。   可谁让慕流苏如此不安分,以一介女子之身,不仅是跟着慕恒一起跑到了南境边疆之地参与先前的秦楚一战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是如此风光至极的的得了军功归来,领了一个少年将军的军衔。   不仅如此,慕流苏竟然丝毫未曾想过要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身份告知元宗帝,反而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元宗帝亲自赐予的东郊校尉营都尉一职,大摇大摆的带兵去了。   此后慕流苏更是张狂至极,在得知了燕楚两国之间爆发了战争之后,立马就态度决然的主战,更是在得了元宗帝认可之后,直接就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前往北燕边疆之地进行燕楚一战去了。   即便是她真的是在这燕楚一战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人眼红不已。   可是欺君之罪就是欺君之罪,而且慕流苏以一介女子之身,欺上瞒下入了大楚朝廷,这就是的确就是祸乱朝纲。   只要她真的是女扮男装,那么就欺君之罪,祸乱朝纲就是不争的事实,这两个罪名一旦坐实,哪怕慕流苏有着天大的功勋,无论如何也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这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又当如何自处呢,更何况元宗帝可不像是那等谁都能够欺瞒之人呢!   一时之间,那些个心中按耐了半天,如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以为揪住了慕流苏小辫子的人眼睛瞬间也是瞬间一下就亮了起来,更是有人真的动了心思准备开口附和起来了。   毕竟有着慕嫣然方才那一句以太子妃的身份起誓说她方才所说之言绝无半句虚假这句话,你要是女扮男装的这个说法在他们心中差不多已经算是不争的事实了。   “嫣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只是这些个刚刚起了几分骚动之心的群臣尚且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侧的楚清越便是脸色极为阴沉的厉声冷寒道。   “流苏可是你的嫡亲弟弟,一母同胞所生,更是我大楚神勇至极的镇北将军,今日乃是她率领着千军万马破了北燕皇朝凯旋归来之际,你今日不懂规矩,抢了朝阳店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胡言乱语,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啦,莫不是因为流苏归来的事情让你太激动了,所以才会造成情绪错乱了?!””   楚清越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当今已经是冷静到了一定地步了,如今分明是夏秋交替之际,今日甚至还出了几分暖阳,站在大殿之上,完全是旭日暖阳,分外和煦,然而却是因为楚清越如今这番脸色,让所有人都觉得如坠冰窖一般。   刚才慕嫣与楚清越二人之间的互动,已经是让他们觉察到了这位在大楚帝都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美好姻缘,实际上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美满至极了。   但是如今楚清越看着慕嫣然,眉眼之中都是带着厌恶和愤怒,有无穷无尽的冷寒之意的模样,众人这才猛的惊觉,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怕完全已经不只是并不如何美满这么简单了。   这完全就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啊!   依着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二人之间如今这般相处模式来看,这二人当真便是当初太子亲跪御书房半日才向元宗帝亲自求得一纸赐婚得了娇妻的传闻之中的两位正主么?   实在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而且看楚清越如此决然的样子,分明就是万分肯定的一下就否定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这些个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几分勇气,准备附和着慕嫣然说话发难慕流苏的几个官员瞬间便是觉得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立马向他们心中的冲动之心冲淡上了几分。   虽然慕嫣然方才已经是那般决绝至极的发誓说了这件事情,可是太子殿下与大楚少年将军之间总归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吧?即便是这位少年将军的短袖之闻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可是这些个绯闻之中,却是完全没有他们这位大楚太子楚清越的份儿的啊。   既然太子殿下与慕流苏都没有什么交集,如今却又这般反常至极的帮衬着慕流苏说话,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第一个可能便是太子殿下真的受了这位少年将军的蛊惑,另一个便是太子妃当真是因为听到了慕流苏回来这个消息太激动了所以神智混乱了,才会做出这般事情。   想到第二种可能,方才那些个冲动至极的想要出言附和慕嫣然的群臣瞬间便是觉得自己有些背脊发凉啊。   还好他们方才没有那般冲动至极的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否则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可能,她只是一时失了心智才如此胡言乱语,那他们可是被这位太子妃给坑死了啊。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当真是一波三折,只因为楚清越这么一句话,方才还躁动不安的殿内气氛,一下便是又开始沉静下来了。   不过这个沉静之色,主要还是体现在了一些个实在是没有什么脑子的群臣之中,毕竟稍微动了些许脑子的人,都使劲在斟酌着慕嫣然和太子楚清越二人之间的互动到底是说明着什么,所以全然没有什么激动反应。   当然,也还有一群人的注意力却是压根儿不在慕嫣然和楚清越二人身上,反而是齐刷刷的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这些人之中,原来是最大楚朝廷之中少许的那么几个稍微有脑子之人,自然更多的便是与慕流苏关系熟识之人了。   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颜繁之,菘蓝,沈渭,还有宋寒闵四人无疑了,随后便是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中那些个得了不少军功犒赏,又有了军职傍身,所以一直留在这大殿之中尚未离去的将士们了。   这些人的神色,自然不如那些个明显是为了看热闹,却又实在是不知道慕嫣然让方才所说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到官员一般风风火火恍恍惚惚,反而齐刷刷的是带着震惊之色。   毕竟跟在慕流苏身边的人,虽然的确都是四肢发达,但是完全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人,所以他们根据着慕嫣然从朝阳殿外进来之后的一系列举动,还有朝阳殿上与楚清越二人之间的互动动作,自然也是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慕嫣然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可信度极高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镇北军的将军,当真是女扮男装,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心中的这些个惊吓程度,可以来说完全不亚于这些个文武百官的反应,只是因为他们知晓如今这是在这朝阳殿上,是当着大楚百官元宗帝的面,形势实在是太过微妙,所以都是颇为自觉的努力克制着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但是无论再怎么克制,他们眼神之中流露出来那些个震惊之意却是终究还是压抑不住的。   毕竟他们跟在慕流苏身边已经是半年时间之久了,完全是亲眼看着就他们慕流苏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是如何带领他们这些人拿下燕楚一战的大胜的。   慕流苏在北燕疆场之上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谋略无双的样子,这普天之下比便是世间男子都难以寻出几人胜之而过,如此让天下男子都自觉逊色之色,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儿身呢?   于是整个朝阳殿上,除了姬弦音,沈芝兰还有楚清越这几个明确的知晓慕流苏女儿身身份的人外,所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的陷入了一阵懵懂状态之中,惊疑不定和质疑之色更是充斥了几乎整个大楚官员的面容。   慕嫣然方才都已经那般决然至极的发誓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却是完全没有想到楚清越这么一句话,竟然是轻而易举的让这大殿之中所有人一下便是由方才信任至极的态度又转为仍半信半疑。   慕嫣然顿时也是气笑了,恼羞成怒的瞪着楚清越道:“殿下何必如此讽刺妾身,臣妾所言是真是假——不妨由着流苏亲自来说可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红颜册榜首   其实说起来倒也怪不得慕嫣然如此恼羞成怒,毕竟方才她都已经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好不容易才取得了这些个大楚官员的信任,也看出这些人都有意要附和着她帮着自己起达到目的了。谁知道楚清越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轻而易举的改变了局面,可见楚清越这太子身份的确是早已深入人心了。   对于此事儿,慕嫣然心中自然是恼恨之极,更是对慕流苏恨上了一个度,楚清越帮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是用的诋毁自己的借口,说什么她是因为慕流苏回来之后神志不清才说出了这番话,可是哪怕她再怎么神志不清,又怎么可能跑来了朝阳殿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而且倘若是她以这东宫太子妃传出了神志不清的事儿来,她这太子妃的位子又如何能了还能稳坐了,不是明摆着打算要换人了吗?楚清越帮着慕流苏也也便罢了,可是竟然连这样诋毁自己宫中妻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当初可是他亲自跪倒在元宗帝跟前求来的一纸婚书,如今竟然是这么想要撤回去迎娶他的妹妹?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只要有她慕嫣然在这大楚帝都一日,她是绝对不可能看着慕流苏坐上这大楚堂堂太子妃的位置的。   慕嫣然一语落下之后,也是立即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慕流苏,语气也是再也没有半分方才佯装出的大义灭亲,或者是半分忍痛割爱的痛苦之色了,反而是神色决然,满脸愤怒。“流苏,我方才所说之言到底是真是假,不妨由你亲自来告知太子殿下,看到底是我神志不清平白冤枉了你还是这本就是事实!”   说起来,慕嫣然本来是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从进殿之后绝对不与慕流苏对视的,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自己理亏在先。可是如今楚清越越是这般费尽心思的慕流苏,她便越是觉得心里极度不平衡,转而便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错了。毕竟在慕嫣然眼中看来,若非是慕流苏先做了勾搭楚清越的事情,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了这般境地,非要弄得姐弟反目,也不知远在南境边疆之地的慕恒心中是如何想法。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总归是不能再轻易停下来的,若是当真是因为楚清越这么一句话让人不信了,那她今这番做法,完全就无异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那她便是当真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所以无论如何,她是决计不能有任何动摇的!   ……慕流苏早就知晓这二人之间的战火一定会引到自己的身上,毕竟他们二人之间起了争执的真正的原因实际上都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既然是事关她的事情,早晚会将注意力全部引到她的身上,所以慕流苏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刚才她还在为着颜繁之和菘蓝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颇觉得有些头疼,毕竟她这女儿之身曝光之后,也不知道他们心中会是如何想法。慕流苏自然是不会找什么她不是有意隐瞒的借口的,毕竟她先前的确就是为了处理北燕的事情,处理寂家的仇怨,所以才小心翼翼一直未曾打算暴露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而燕楚一战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倒是起了几分心思本来还打算抽个时间告知他们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来楚清菱和燕离歌二人相继出事儿,再加上燕卫军回归的事情,实在是弄得慕流苏有些头昏脑涨的,一直都没有缓过神来。等着她好不容易回了这大楚帝都之中,打算处理了面圣的事情之后自己主动坦白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被慕嫣然抢了先了。   这倒实在是有些不好处理了……   慕流苏下意识的拧了拧眉,毕竟这件事情虽然是有些难缠,不过这事儿难缠的并非是难缠在慕嫣然身上,毕竟慕嫣然一个后宅女子,对她倒是不成什么威胁,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手底下的将士们多心罢了。 然而拧眉动作之后,很快慕流苏便又心中释然了。因为镇北军毕竟是她一首培养起来的亲信,所以对于镇北军,慕流苏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说什么也是一起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兄弟,总归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便是生出了什么嫌隙之心吧。想到这里,慕流苏心中担忧也是一刹宽慰下来了,只是转头见着慕嫣然用那般憎恶又愤怒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模样,慕流苏心中的冷意却是刹那便是淡漠了不少,反而是涌上了一抹冷笑。   “姐姐,流苏还记得半年之前我从南境边疆之地回来的时候,你站在将军府的门前见着流苏被祖母责骂的时候,分明还颇为忧心我,如今不过半年时间,流苏好不容易从北燕边疆之地回来,你我二人之间,怎生便是变得如此生疏至极,更甚便是怒目相向了呢?”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如今有些多愁善感才说了这番话,实在是因为她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替原主感到有些悲哀罢了。毕竟她是借用了原主的身子才得以重生,原主对她的确有恩,即便是慕流苏不愿意搭理慕嫣然,可是原主对自己这位姐姐,却从始至终都是颇为看重的。当初原主自从女扮男装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便是当真将自己看做一个男儿,心中也是想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姐姐。当初慕恒提出要带着原主前往南境边疆之地以躲过将军府上慕恒一劫的时候,原主心中倒是对去这么个地方没有半点排斥之意,唯一就是有些担心慕嫣然在府上会不会受了欺辱罢了。不过到底她还是去了边疆之地,毕竟在原主心中,也是明白只有自己去了北燕边疆之地,拿了军功得了爵位之后,才能够以自身的能力碾压了受着慕老夫人宠爱的慕霖平,从而能够在这将军府上彻底站稳脚跟,以至于之后她能够完完全全的保护好慕恒想要留给柳氏的家业,保护好慕嫣然这个将军府上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可是原主估计也完全想不到,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情意,竟然会发展到了这般地步吧。   两个人是血脉相融,分明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姐妹,可是如今居然是走到了这般两相对立反目成仇的地步,在这大楚朝阳殿之上,慕嫣然如此不顾后果揭发原主女扮男装的身份,可以说是半点未曾顾及她们二人之间的姐妹关系,更是完全忘了自己是原主嫡姐的身份了。便是慕流苏如今并非是原主,只是一个夺舍重生之人,也是颇觉得有些替原主感慨不值。也不知这将军府上真正的三小姐倘若是未曾被秦誉一剑刺穿心脏而死、倘若是还好好的在这世上的话,见着了慕嫣然如是做法,心中又该是如何一番景象呢。估计心中已然是悲痛欲绝了吧。……   慕流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朝中那些个官员也是忽而面色一滞。本来大楚文武百官大都都是抱着一个看好戏的想法看着楚清越和慕嫣然二人之间的争执的,方才见着慕嫣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通通引向了慕流苏的时候,他们也是立马移开了视线竖直了耳朵,很显然是打算仔细看看慕流苏这边的反应的。毕竟他们之中即便是并非全部都是嫉妒慕流苏的功绩心生嫉恨之心之人,但是对于这大楚少年将军女扮男装是真是假事情还是颇为感兴趣的。毕竟女扮男装正主儿是他们这位大楚少年将军这事儿,便是完全足够让他们觉得耳目一新了。这天下四国疆土如此之大,女扮男装之人自然是不少,可是女扮男装之后还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以一介女子之身位列一朝正三品爵位,手握掌兵实权,更是率领着手下将士以少胜多倾覆了北燕国土,这便实在是有些天下瞩目了。“等等,倘若镇北将军当真是女扮男装,那这天下红颜册榜首……莫不是该易主了?”而这其中一人,在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那一张精致至极的皓月容颜看了个半天之后,却是忽而哽咽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而这个人这一声声音虽然不算太大,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但是总归是不会妨碍到让他身边之人听见的,这句话一入了那些个人的耳朵里,不少人的神色也是一刹便是有些微妙至极了。为何如此微妙至极,自然是因为这人所说的确是没有半分错处便是了。正如这人所言,倘若慕流苏真的是如慕嫣然所说是个女子之身的话,那这所谓的欺君之罪的责罚尚且不做定论,但是那天下红颜册的榜首之名,必当是要易主无疑了。   因为除去了慕流苏率军覆灭北燕一朝的莫大功勋之外,慕流苏如果真是女子,那么单单是凭借着她这么一张皎月面容,也完全足够位列红颜册榜首了。再说了,如今占据这天下红颜册榜首的女子东陵锦绣郡主,即便是容色胜人,总归慕流苏那覆灭一朝的功绩,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了。   说起来,这大楚建国百年时间,也就只有二十多年前凭空出现的姬王妃位列了红颜册榜首一次,此后二十年时间,大楚之中便是再也没有出现过红颜册榜首之人。不过有件事儿也很奇怪,这二十年后,大楚之中的这位沈家小姐沈芝韵分明也是个容色无双才情名誉天下之人,按理来说依着沈芝韵的才情容色,不说能不能胜过了那红颜册榜首的东陵锦绣郡主,可是比起红颜册第二的南秦霜华公主秦霜云而言,总归可是丝毫不曾逊色的。可偏生这么一个大楚之中出众至极,更是在国交宴上一舞名动天下的沈芝韵,却是在天下红颜册之中,与那红颜册榜上前几甲一直无名。这也算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众人一阵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索性也就只能认为这大抵是源自于沈芝韵只是沈家府邸之上一个庶女身份的原因,才会让她在这红颜册榜首输给了秦霜云等人,最终无缘位列前甲吧。   总而言之,这天下红颜册虽说只是一个坊间流传的册子,但是因为其榜上有名的无一不是身份尊贵才情无双又容色美艳之女子,加之与这些个顶尖女子有交集的男子也并非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所以这天下红颜册在天下各国之中,还是颇为受到重视的。尤其是这红颜册榜首的位置,但凡是花落这四朝任何一处,便是一定会引得普天之下五湖四海之人齐齐汇聚而来,总而言之,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国与国之间交往的盛大契机。两年之前北燕女相无故身死之后,东陵锦绣郡主一举夺得了红颜册榜首之位的事情也是早就已经在四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东陵与南秦西楚北燕三国遥遥隔海相望,颇为难以企及,也仍旧是有着不少人慕名而去。倘若如今红颜册榜首易主,可想而知大楚必然也是会迎来一个四国人才际会的高峰……所以说,即便是慕流苏当真是女儿之身,犯了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但是只要红颜册榜首真的易主了,那他们这位大楚“少年”将军似乎也并不会一定就落下什么不好的下场啊……想到这里,那些个方才还一阵起哄的人顿时便也是消停了不少,也不敢窃窃私语倘若慕流苏当真是犯了欺君之罪的话,元宗帝会如何惩治慕流苏了。现如今,他们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一边打量着慕流苏的容色,一边又谨慎至极的看着慕流苏如今的反应了。这些人心中也是下意识的嘀咕着,想来慕流苏对于自己这位凶相毕露明显是要害她的姐姐,应当也该是升腾起了几分愤怒和怪罪之心吧。可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慕流苏竟然是完全没有动怒,更是未曾对慕嫣然有了半句争辩之言,反而只是对着慕嫣然说了这么一番话。一直以来,慕流苏作为一个少年将军的形象,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毕竟如此年纪轻轻就有着那般盛大功绩,可以说如今她那位生父慕恒与之相比都隐约有些逊色,多了几分骄横之意也是正常。大抵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们这些人都下意识的觉得慕流苏是个心高气傲而且极不好相处之人。再加上这坊间一直流传着的当初这位少年将军为了大楚姬二公子,也就是如今的荣华世子姬弦音,不仅是一归京就在晃荡之上杀了一个人,又亲手执着长箭威胁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逼疯了荣华世子当时的未婚妻的事情,众人更是下意识的认定了慕流苏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所以也是半点不曾觉得慕流苏的身上有什么柔弱之处。可是如今看着慕流苏对着自己的嫡亲姐姐这般苦笑无奈的样子,这朝阳殿上的一众臣子,竟然是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揪心,心中几乎也是下意识的便对慕流苏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即便是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想法用在了慕流苏这个铁血将军之上,实在是荒谬至极,可是如今见着那一直以来都以冷硬强势之姿待人的少年将军神色寂寂,分明有些犹怅然若失的模样,他们真的便是无可抑制的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如何证明?   为何会同情慕流苏,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了,那便是因为慕嫣然今日这一番举止无疑了。慕嫣然和慕流苏二人可并非是什么同父异母之子,倘若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或者姐妹关系,如此反目倒是不难理解,可是他们二人可是一母同胞啊,管他是什么妹妹还是弟弟,都是柳氏一人生出的子嗣,骨子里可都是留着同样的血脉的。可是慕嫣然却是在慕流苏班师回朝之日非是将这么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扣在了慕流苏的头上,到底是什么心思,任谁都心知肚明了。若非是慕流苏在南境和北境两处边疆之地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了一片天地,有了这般莫大功勋在身,只怕当真便是因为慕嫣然这一番话被置之死地了。这二人可是亲生姐弟,怎生便是反目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正如慕流苏所言,她前往北境之前的时间,他们姐弟二人感情分明极好,怎么半年之后就变成了如此模样的,起初他们还并不如何觉得,如今却是因为这句话,忽而就起了几分同情之心了。   慕嫣然本来也是愤恨至极的看着慕流苏,因为她心中自然也是明白,她方才那一番指责之言,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所谓的难言之隐,更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楚江山社稷朝纲着想,无非是想要害得慕流苏被贬低为庶人罢了。   本来慕嫣然方才心中还有些担心慕流苏会不承认这件事情,但是转念一想,慕流苏越是不愿意承认,那么之后等到这件事情被确认之后,她便这欺君之罪便是越发罪加一等了。正是因为考虑这般,慕嫣然才会如此放心至极的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慕流苏,明摆着是打算让慕流苏亲口承认这件事情,也是有心想要让楚清越看看,他如此有心帮衬的人,却是完全不能也不敢迎合他的心意!只是慕嫣然却是半点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他脸上的苦笑之色,慕嫣然忽而就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便是觉得自己有些无颜见人了。   因为慕流苏所说的这句话虽然极为简单,甚至是情绪都如此平缓没有半分起伏,似乎是当真什么都不在意一般,但是却实实在是让慕嫣然没有办法反驳的。半年之前,她在将军府上见着久别六年归来的流苏的时候,心中的确是颇为心疼和感动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她一人在将军府上受了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打压都已经是觉得颇为委屈,更别说流苏这么一个女孩子,却偏生是跑去在了边疆之地那种地方,也不知受了多少风吹雨打。   可是怎么这才半年时间过去,对流苏的心疼和爱惜之意,便是转而化成了这般浓烈之极的恨意了呢。   说起来,流苏分明没有她做出任何不利事情啊,即便当初那个只有楚清越的事情,也不过是她无心之举救下的人,他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也一直未曾提及。   可是自己却是因为这件事情,将楚清越对流苏的心意下意识的怪罪到了流苏的身上,更甚至是将流苏女扮男装这件十几年来一直伪装极好的事情给直接告发了出来,等同于是将流苏这么多年的功绩全部毁于一旦了。毕竟她是女儿之身,一旦暴露之后,无论如何都必须得以证实,也不管流苏有没有这击退南秦覆灭北燕的莫大功绩,但是只要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闹出来,该有的欺君之罪之罚慕流苏也是必然逃不掉的。   可是为何她仍旧是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呢?流苏虽然是她的妹妹,可是只有稳坐了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她才能够得以一生安稳富贵呀,而她即便是如今盛宠无双的将军府上小姐,总归到了最后还是要嫁出去的,这个身份总归会因为她出嫁而越来越少有人提及,但是如今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却是她以后一辈子的依仗啊……   流苏分明都已经决定女扮男装了,那就好好的做一个“少年郎”不好吗?如他心中所愿一般建功立业,成就功名尊崇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一定非要与这些个男子有了交集,非是不伪装的彻底与那些个女子打交道,平白让人觉得她是个女儿身呢?她这样做,不就是完全等同于是将自己女扮男装的这件事情昭告天下么?   她难道不知道楚清越因为她当年救他的事情,早就已经对她产生了极深的好感吗?她难道不知道她与那些个男子如此传闻不断纠缠不清,真的极为容易让楚清越觉察出她是女儿之身,甚至顺藤摸瓜,在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对她彻底倾心至极吗?她难道不知道楚清越是她自年少豆蔻时候就一心爱慕至极的男子吗?   一连几个她难道不知道的问题,问得慕嫣然心中也是陡然升起几分悲怆之感,她毕竟还是慕流苏的嫡亲姐姐啊,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啊,一直以来亲密至极的姐妹,又怎么可能真的就那么狠心一定想要将其置之死地呢?可是这些情爱上的事情素来都是不讲任何道理的呀,流苏即便是什么都没做,可是她当初救下了楚清越,让楚清越对她动了倾慕之心,那就已经是慕流苏犯下的最大的错了,既然是犯了错,那如今慕流苏就应该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后果才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听见了流苏对自己问出这样一番话来之后,慕嫣然却突然觉得自己心都快要纠碎了。   “东宫太子妃的身份,当真是是个好身份啊,当初温婉贤雅的慕家二小姐,如今也是有了如此盛气凌人之姿了,弦音倒也算是见识一二了。”就在慕嫣然明显神色恍惚的时候,站在慕流苏一侧的姬弦音却是忽而从唇齿之间溢出一抹凉薄之意,他的容色还算沉静,不若楚清越那般明显有些激动至极,只是那妖冶美艳的面容之上,却是始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讽刺意味,瞬间便是让慕嫣然脸色都变了。“只是不知太子妃可是知晓,依着流苏的手段能力,原本是完全不屑于沾染后宅女子勾心斗角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若非是为了肃清将军府,给你一个清静地方,他又岂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沾染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东西,浪费了几分心思用在了对付慕家老夫人和宋氏这等货色之上?”一句反问之言落下,姬弦音迤逦眉眼之间也是涌上了几分丝毫不掩饰之色的嫌恶刺之色。“只可惜,她即便是花了如此心思将将军府上的所有肮脏之物却肃清干净了,到底还是未曾留下一个能够让她完全亲近至极的将军府,因为这将军府上的人,除了已经故去的将军府夫人以及如今远在边疆之地驻守南境的慕老将军之外,即便是她的嫡亲姐姐,也从未将她视做过真正的亲人”。   众人见着荣华世子开口,也是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毕竟现在的荣华世子,可不单单只是荣亲王府的姬二公子信么简单了,北燕天下闻名惊才艳绝的摄政王殿下,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招惹。不过说起来荣华世子和镇北将军二人之间的情深缘分之说,如今却是已经算得上是天下传闻了。二人当初在画舫之上初见,再到如今北燕一战姬弦音忽换身份,以北燕摄政王之名帮衬着镇北将军大开北燕城门里应外合覆灭北燕之事儿,无一不是早就已经化成了人口传送的册子,在各大坊间流传,众人对这位不动声色便是成了北燕摄政王殿下的世子爷自然也是再无半分轻视之心,倒是敬畏不已了。而荣华世子自从进了这朝阳殿之后,便是一直将视线落在慕流苏的身上,除了先前因为燕卫军的事情开口维护了镇北将军之外便是再也未曾开口,所以众人也就没有怎么多加注意,但是如今看着这位世子殿下明显已经不耐烦样子,也是下意识的一颗心跳起来。   再一听姬弦音方才所说的这一番话,众人脸上的神色,瞬间便是更加微妙了,不得不说荣华世子当真是如同他先前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作风无二,虽然断端的是沉默寡言不发一语,但是一旦开了口,便无一不是戳心窝子的话啊。果然,跪在大殿中央一直未曾起身屙慕嫣然听着姬弦音如是所言,脸色瞬间便是又刷白了一个度。毕竟姬弦音方才这一番话,无论是谁听着,都是觉得慕嫣然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正如荣华世子所言,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如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分明不像是个拘泥于宅斗小事之上的人物,可他偏偏却是将军府上的那些个牛鬼蛇神一一肃清干净甚至连跟着宋氏一起作祟的姐妹都没有放过,可想而知的确是费了几分心思对付这些个后宅之事儿的。可是她这样的手段身份的人,哪里会对将军府感了半分兴趣,必然是因为想要护着一个人罢了。而这个慕流苏要护着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就是慕嫣然无疑了。可是慕流苏大抵自己也没想到,她这般费尽心思想要护着自家姐姐,竟然会是存了一颗想要加害于她,甚至极有可能是想要将他置之死地的心思吧。这般鲜明至极的对比,可当真是让人觉得万般讽刺之极了。慕嫣然方才还盛气凌人,完全是等着让慕流苏亲口承认自己女扮男装一事儿,如今被姬弦音这么一说,忽而便是如同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直直楞在了原地。心中自然也是情不自禁的跟着姬弦音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回忆了先前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然后慕嫣然便是清醒至极的认识到姬弦音虽然的确是帮着慕流苏说话,可是他所说的话,她却是完全没有一句话能够反驳回去的,正如姬弦音所言,流苏的确是从未对她有过半点伤害之心,反而是竭尽全力的将她这个姐姐护着。可是如今,她这个做姐姐的……到底在干什么?!对于弦音开口帮着自己指责慕嫣然这事儿,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升起了几分暖意,虽然如今慕嫣然这个姐姐的言行举止实在是让她有些失望之极,但是她的身边好歹还有着真心对待自己之人,尤其这个人是弦音,便是更加意义非凡。   再说了,她方才之所以发出那声感慨,其实说到底更多的也不过是在替原主感慨罢了,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慕流苏,所以对于慕嫣然的做法除了有些唏嘘之外,自然不可能会真的有多么心疼至极,最多不过是有点失望罢了。   即便是如今慕嫣然的面容之上已经升起了几分悔意,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慕流苏便也是不想如此快就让慕嫣然得到了良心上的赦免,所以也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想让慕嫣然付出些许代价了,也算是为那个作为妹妹身份,却是一心保护着自己姐姐的原主讨回一个公道吧。   既然她想让这女扮男装的事情告知天下,那她便是如她所愿承认了便是,总而言之,揭开身份这件事情对如今的她而言,实在是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倒是会让慕嫣然长时间的活在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之中。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径直忽视了慕嫣然那一副明显升腾起了几分后悔之意,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做法隐约感到有些纠结后悔的样子,反而是对着慕嫣然凉凉一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姐姐不是想让流苏亲口告诉太子殿下你方才所说之事儿到底是真是假么?那妹妹便是如姐姐所愿,承认了便是。”   慕流苏对着慕嫣然轻飘飘一笑之后,转而便是对着元宗帝行了一礼,眉眼之间全部半分畏惧之色,反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洒脱恣意。   “回禀皇伯伯,恰如太子妃所言,流苏的确是女扮男装,以一介女子之身上了北燕疆场,流苏在此恭请皇伯伯恕罪”。   这大抵是西楚皇朝开天辟地百年以来,所有犯了欺君之罪之人中,唯一一个说的这般轻松惬意,全无半分心理压力的一个人了吧。   众人虽然一直在等着慕流苏亲自说出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眼见着慕流苏这般惬意至极地说出自己的确是女扮男装这等算得上是石破天惊程度的消息的时候,仍旧还是免不得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没有见过在皇帝面前不受君威所迫从容至极之人,可是如今慕流苏如今既然已经是自己亲口承认了她就是女扮男装的事情,那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罪臣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饶是是他有着覆灭北燕的莫大功勋在身,可是总也不可能真的就让元宗帝对她这欺君之罪视而不见吧?   所以这位少年将军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这般从容之极的说自己就是女儿身的?她这般样子,当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呀。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犯什么欺君之罪,无非只是故意迎合耍人罢了?本来这些人都做好了慕流苏狡辩什么都不信的准备,如今慕流苏这么爽快承认了,他们心中的念头却是一下子全打消了。“镇北将军好大的口气,既然没有女扮男装,那便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吊儿郎当的污了圣目,你既然说你是女子,那可敢当众证明给我们看看?否则即便是你真的没有女扮男装,这也同样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题外话------   下一章就该女子模样的流苏上线了   ☆、第二百二十章青丝落   想来这人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般话来,毕竟他们都以为方才慕嫣然那般信誓旦旦的说,慕流苏女扮男装是一件跑不了的事情,谁曾想到慕流苏答应的这么爽快,瞬间便是让他们打消了念头,等了这么久的好戏到头来居然只是一个闹剧,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才会这般怒气冲冲的说道。   当然除此之外,这人自然也是揪住了慕流苏那一句承认自己女扮男装的小辫子了,毕竟慕流苏越是承认,在他们眼中就越是没有那所谓女扮男装的嫌疑了,可是慕就是既然没有女扮男装,她却是偏生又在在元宗帝面前承认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他们抓不住别的把柄,也就只能抓住这点小辫子来说她又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了。   “就是,你可是镇北将军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你既然说你是个女子,那你便是要当众证明你是女子之身,你若是不能证明,方才这句话,也同样算得上是欺君之罪!”   估摸着这些人都以为被慕嫣然和慕流苏姐弟二人戏耍了一番,实在是心中厌烦,所以此时此刻,即便他们知晓慕流苏实在不能轻易惹了,可终究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天性,七嘴八舌的开始声讨起来了。   要说他们如今这模样,也是实在是有些可笑之极,估摸着这也算得上是大楚朝廷之上最为让人忍俊不禁的一件事儿了。   这些人方才分明都还齐刷刷的等着看慕流苏承认自己是个女子的事情,可是如今见着慕流苏真的如此坦率至极的亲口承认之后,他们偏生又是起了几分自以为是的疑虑之心,对他所说之话,更是半点不信了,反倒是心中万分笃定慕流苏不可能是个女子。慕流苏见着这些人如是模样,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当然不是什么发自肺腑的笑意,无非只是也是为这些人的愚蠢和无知感到无比可笑罢了。   不过如今她倒是懒得与这些人争辩一二了,反而她眼睛里可完全没有将那劳什子欺君之罪放在眼中,暂且不说元宗帝不一定会动了她这个大楚少将,便是元宗帝当真舍得动,有着荆棘门和音杀阁在手,想要逃出这大楚王宫,也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毕竟先前她回来只是为了处理楚清菱的事情,也是看在了慕嫣然这个原主姐姐的份上回来的,可是慕嫣然如今做出了这般伤害原主的事情,慕流苏也是对她也算得上失望透顶了。   总归慕恒在南境边疆史地,不会受了这件事情的牵连,那他在这大楚之中,除了镇北军和燕卫军之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牵挂了。   更何况,她也完全没有打算要用男儿之身过完这一辈子的想法,早在先前弦音向她表白了心迹两人确定了心意之后,慕流苏便是越发打定主意,要早些恢复了女儿之身,也让弦音摆脱了那所谓的断袖之名了。   思及如此,慕流苏也是懒得再与这些人争辩什么,反而是微微一抬手,径直将是五指落在了头上,触上了那一条素净至极的紫竹叶纹饰的发带,随后,慕流苏便是在那万众瞩目之下,将那发带一端直直一扯,她那华艳至极的三千青丝,瞬间便是如瀑而下。   ……   说起来,慕流苏不过只是做了一个扯掉发带的动作,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才是。   可偏生那一条素净至极的紫竹叶发带自她指尖飘然落下之时,在那三千青丝蓦然垂落至胸前,柔顺至极的披散开来垂至胸前的时候,整个朝阳殿瞬间便是由着方才的喧嚷至极,一刹化作了诡异的死寂,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完全的陷入了一个石化状态。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   本来是斜斜飞扬透着几分英气的的眉宇,偏生却是因为如墨青丝的垂落染了几分奇异的抚媚之态,那一双澄澈至极的凤眸,更是因为这平添的几分柔妩之色,越发宛若点缀了万千星子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束发时候那英挺至极的鼻梁,也是因为忽而增添的妩媚而出了几分精致娇美之态,只是这份娇美,却始终还是透着几分骨子里的雅隽之气,带着寻常女子完全不能媲美的神韵。   而那一双微微勾着些许弧度的唇瓣,分明未曾沾染了半点胭脂色泽,偏生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艳丽绯色。   大抵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边疆之地风餐露宿的原因,她的下巴有些瘦的削尖,越发是衬得她的面容只有巴掌大小,那如水墨一般的青丝,更是宛如世间最好的绸缎,白玉面庞,墨玉青丝,绯色红唇,当真是一刹便是夺尽了天地之色。   不过只是一个随意放下青丝的简单动作,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便是让她们见证了一个人一瞬间从从男子之身化作女子姿态的模样。   如今这个人甚至不需要任何服装发饰,甚至她的身上还穿着大楚男子专用的男子长袍款式,未施粉黛,未簪珠钗,未着裙装,但是却丝毫是不会让人再觉得她是一个男子了。   世间有佳人,倾国又倾城。   说的大抵便是眼前的慕流苏了。   别说是那些个大楚群臣快要惊得掉了眼珠下巴,便是颜繁之,菘蓝,宋寒闵等人,更甚至是一直陪衬在慕流苏身边多年的青花,还有跟在肯定是测得初一十五等人,也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很显然也是被慕流苏如今的举动和容色震惊至极。   饶是进了这朝阳殿之后,一直神色平静,与姬弦音一般除了替慕流苏说话就未曾过多言语的沈芝兰,此时见着慕流苏这般突兀又洒落的垂落下三千青丝露出女儿身的样子,眉梢也是微微一动,眼中明显也是流露出几分别样情愫来。   除去这些个文武百官鬼一般惊诧之极的看着慕流苏之外,神色最为微妙至极的便是楚清越无疑了。   他虽然早就已经通过种种信息确认了慕流苏的确是女扮男装,就是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上用金钗救了自己之人,但是如今真的亲眼见证了慕流苏褪下了平日的伪装,真的露出了这般惊艳至极的女儿身的样子,他心中惊艳之余,也是觉得又惊又喜。   当然,这样的惊喜自然也只仅仅存了些许时间,楚清越便是猛的想起来如今这个场面,慕流苏真的露出了这女儿身,那么她那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便也算是彻底坐实了,一时之间,楚清越心中的欢喜之感立马便是荡然无存,反而是涌上了极为浓郁的担忧之色。   而整个朝阳殿中,估摸着也就唯有有姬弦音最为平静了。   当然,姬弦音的平静无非也只是表现在面容之上罢了,他的心中,其实也完全平静不起来。   不过先前他与流苏前往神医谷的时候,二人曾经在唐门客栈之中同塌而眠一次,也就是那个时候,姬弦音便是已经趁着流苏熟睡,对他又没有半分防御之心的时候,早就已经替流苏取下过头上的发带,见过她青丝散落的模样了。   所以相对于其他人这般几乎快要惊掉了眼珠子的反应而言,姬弦音倒是没这些人表现得那般大惊小怪。   但是流苏毕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物,本就如此艳色无双,再加上又是自己心中万般倾慕之人,当真是越看越宛若世间仙子,即便是姬弦音在外人面前素来都是保持着凉薄姿态,但是那迤逦眉眼之间的动静,终究还是彻底泄露了他心中所想。   依着姬弦音那流苏与旁人多说一句话,都会恼上半天的性子,如今见着自己放在心尖上藏着的人被如此多双眼睛给直勾勾的看着,到底还是有些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重重杀意了。   不过此时此刻在这朝阳殿上,即便是他再不愿意别人看着流苏,心中也是再想把这些人的眼珠子都给挖了出来,总归他也不会坏了流苏的打算,终归还是将心中的不悦之情时就给压了下去。   不过他虽然是不能正言顺的收拾了这阳殿之中的所有人,但是收拾收拾自己身边的初一十五等人总归还是不用多说的。   于是几个冷嗖嗖上的眼刀子扔了过去,初一和十五二人立马也是心理会神又心有余悸的收回了眼珠子,再也不敢张望半分了。   见着这眼神杀的效果尚好,姬弦音心中也是微微满意了些许,再也不吝啬自己的目光,眉眼如刀芒一般的直直扫视过去,见谁看着流苏最为专注,便是一个足以媲美寒冰三尺的冰凉神色直直瞪过去,瞬间便是吓得那些个文武群臣齐刷刷一个激灵,立马回过了神来了。   然后回过神是回过神,他们脸上眉眼之间的那一股子震惊之色,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心中越是震惊,他们便是越发觉得不可置信,而越是不可置信,便是让得他们越发想要下意识的再看一眼慕流苏的容貌。   不过鉴于这位传闻之中心狠手辣摄政王身份的荣华世子那酸意直泛的凤眸在一侧盯着他们,这些人倒也没那个胆子敢去明目张胆的去看了,也就只能时不时的趁着姬弦音不注意,暗搓搓地抬眸瞥上一眼。   然而越是这么一瞥,他们心中便是越发觉得见了鬼的惊奇至极。   要说慕流苏那一张容颜,的确是称得上皓月之之容,足够夺金日月光辉,的确是任谁见着都觉得容色无双的。可是这脸,之前的之前,明明就是一张脑子的面容啊,怎么突然之间这青丝垂落而下,真的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女子容色了?   慕流苏这一张面容,他们可是看了好些日子再,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哪怕是慕流苏因为燕楚一战的事情跑去了北燕边疆之地,在那鬼地方呆了长达半年之久的时间,整个人也的确是清瘦了不少,可是她这张面容,他们早就已经熟悉到骨子里了,又岂会有半分认错呢?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假扮的慕流苏,而是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嚣张狂妄,偏生又功名赫赫神勇无敌的大楚少年将军无疑,可是这上一刹还好好的少年将军模样,怎么不过是青丝垂落,竟然是一下就变成一个女子了?   众人苦思冥想不得其果,当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一个在他们眼中,这个分明是以男子形象深入人心的慕流苏,居然会一下就成为了一个女子。   “将军……将军你……你竟然……竟然真的是个……女子?!”   恰是这个时候,慕流苏身边之人也是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终究是没忍住,呆愣至极的开口问出了这句话了。   而在镇北军之中,能够如此老实憨厚又情不自禁说出这番话的人,自然不可能会是狡猾至极的菘蓝和聪慧至极的颜繁之了,唯一剩下的,便是只有一个沈渭了。   说起来沈渭倒也不傻,他那一番处事圆滑之心,在镇北军之中,可是颇为售楼部流苏,亲爱的,不过这人确实比起其他人而言,老实忠厚了一些,如今见着慕流苏,这个在他眼中一直羡慕之极的大楚少年,将巨虎儿,就成了一介女子之身,沈渭一是反应不过来这班呆了,只记得问出口来,倒也不算什么奇怪之事。   不过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让那些个人一下子便是从慕流苏这般惊艳众生的容色之中反应过来,也是彻底想起了大楚少年张翠,如今这般作态,完完全全是作死了,他那里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了。   一时之间,他们心中觉得自己方才因为听见慕流苏那般坦率至极的都承认了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便是自以为是的认定了慕流苏不是个女子的事情感到有些愚蠢得不可开交了。   众人面容之上也是立马涌上了几分羞恼之色,心中更是又忍不住的将慕流苏又暗自骂了一遍。   既然这位少年将军真的是女扮男装,真的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她又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在方才的情景之下,那般从容至极的对着元宗帝说自己就是女儿身的话的?   实在是怪不得他们自以为是的生出了几分疑虑之心,实在是慕流苏方才那般样子,当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呀,他们哪里能够知晓慕流苏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竟然是如此胆大包天,丝毫不曾将这事放在眼中,反而还能像方才那般谈笑风生的对着元宗帝嬉皮笑脸的说话呢?!   暂且不说别的,就慕流苏这一点明明知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还能如此坦然承认丝毫不管后果如何的强大心理素质,他们实在是比不上便是了。   与此同时,跪在地面之上的慕嫣然此时也是惊呆了,整个人呆愣的跪在地面之上,看着慕流苏那张明显再无半分男气的容貌,半分未曾动作。   方才因为姬弦音那一番不客气的责骂之言,慕嫣然心中便是隐约有些动摇,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她也是猛的觉察到也许自己将这些事情寻了流苏商量共同解决,都比她这般贸然去揭开流苏女扮男装之事儿要好的多。   可是她却是为了一己私欲,连自己妹妹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如何加害加害慕流苏,未免也太过王枉为人嫡姐了!   慕嫣然更没有想到,她心中尚且还在纠结着是不是该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慕流苏便是这般迅速至极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是女儿之身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荣亲王爷   甚至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慕流苏就是那般利落至极的扯开了头上的发带,真的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容色了。   虽然只是一个扯掉发带披散头发的动作,但是当真便是有那么一种人,玉冠束发的时候,你觉得她是一个男子,但是一旦披散开了头发露出几抹柔妩之态之后,就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女子了。   当然,这必然是与慕流苏真正的女子身份有所联系便是了,就好比姬弦音,虽然身为男子,即便他一直是长发披肩扎不束的样子,但是因为他从头到尾的气质,即便是如此容色美艳足以胜过这天下女子,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了半分女气。   再加上方才沈渭下意识问出的那一番言语,众人心中如此之久的事情,终究也是棺盖定论了。   “皇上,这慕家将军府上的镇北将军竟然当真是个女子!既然身为女子之身,却是一直不曾告知陛下你,那她便的确是如太子妃所言犯了欺君之罪了,更何况这人以区区一介女子之身,便是嚣张大胆的担任了我大楚朝廷之上位列正三品的镇北将军,可不就是坏了了我大楚朝纲么?!”   而如今这个时间段的缓冲,已经是完全足够让那些个因为慕流苏如此从容的露出女子之身而受到了天大惊诧的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了,立马便是如同沸腾的水掉落进了油锅一般,猛的炸开了锅。   人群之中有人更是眉眼之间都闪烁着炙热又欣喜的光芒,明显是因为慕流苏犯了这等欺君大罪而感到兴奋之极,刚才他们都已经觉得那是一出闹剧我想都已经放弃希望了,谁曾想到事情竟然反转如此之快,慕流苏竟然是这般胆大至极的露出了自己的女儿之身,这般果断的朝阳殿上自己承认了欺君之罪。   既然她如此自寻死路,那他又岂会舍得不去成全她呢?   “皇上。此人是个女子,却是如此不懂规矩,仗着骠骑大将军的威名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可见慕家当真是半点未曾将皇上你放在眼中,且这人犯了欺君之罪也便罢了,如今竟然还有以女子之身担任大楚权臣,霍乱我大楚朝纲,不过一介无能女子,竟然是位居我大楚堂堂正三品的将军之位,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这天下之人,都会如何耻笑我大楚呢,此等无视君威,祸乱朝纲,犯下欺君之罪竟然还如此嚣张狂妄之人,臣弟肯定皇上可是万万不能轻饶了呀!”   众人见着突然从群臣之中站出来跪倒在了元宗帝跟前之人,只是下意识的集中了目光。   只见这人虽然是以跪着的姿态处于众人视线之中,但是言语之中却端的是咄咄逼人盛气凌人之态,那眉眼中也满满都是一股子戾气。   本来这些人都还想着,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迫不及待的做了一个出头鸟,不过等着他们见过了真人面容之后,这些人心中却是一刹了然了不少。   既然此人是荣亲王爷,那便不算是太过诡异了。   毕竟半年之前,荣亲王府之上的王妃和荣亲王爷颇为宠爱的长子楚琳琅,可以说都是间接性的死在了这位少年将军的手上,如今荣亲王爷这般愤怒至极的看着慕流苏,更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恨不得马上将慕流苏置之死地的样子,倒也实在不算什么太过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过方才荣亲王爷分明还是满眼惊惧的看着荣华世子和楚清越二人,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怕自己惹了仇恨,如今不知是压抑久了,还是真的以为抓住了慕流苏的小辫子,以为能够扳回一城了,竟然是一改他平日你胆小怕事儿的样子,这般你利索的站了出来,倒是让人忍不住有些侧目了。   再加上如今王爷一般在这朝廷之上都是没什么主见之人,如此竟然是还没等慕流苏说话便是这边滔滔不绝的张口即来,开口便是欺君之罪,祸乱朝纲,无视圣威的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直直扣了下来,由此可见,荣亲王爷心中当真是完全忍不住想要见着慕流苏得了严惩了。   可是他越是说话这般利索至极又毫不吞吐的样子,他们心中便是忍不住的生起了几分疑虑之心,毕竟一直以来荣亲王爷虽然身份不低,可是在这大楚朝廷之上那可真的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如今竟然是如此盛气凌人的做派,自然便是让这朝阳殿上的人一下子又将此事想联想到慕嫣然的身上了。   果然,慕嫣然如今的脸色较之方才更是刷白了几分,便是说她血色褪尽也是完全不为过了。   慕嫣然刚才见着慕流苏这边利落至极的承认了自己女扮男装之后,明显是有了那么几后悔之意的,所以她也是下意识的转开视线想要阻止什么。   可是没想到荣亲王爷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一些,还未等慕嫣然这边的举止落到了荣亲王爷眼中,荣亲王爷便是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更是一刹时间便是迅速至极的都说完了整段的话,慕嫣然见状,本来面容之上还带着的几分自以为是的希冀神色,也是瞬间便是化作了彻底的绝望,美丽面容之上满是灰败之色。   慕嫣然这一番神色,众人心中也是完全明了了。   果真这位太子妃来此之前,就已经和这位荣亲王府的老王爷,自家弟弟的死对头率先通了气的,通气的内容也是已经很明白了,很显然是说在慕嫣然揭开了慕流苏是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之后,一旦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被证实,便是由这人荣亲王爷立马趁热打铁的将他们先前对过的说辞说出来罢了。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想要借着荣亲王爷这般大楚亲王之身,带动起朝廷之中那些个对慕流苏心生了嫉妒和怨恨之心的人的舆论倾向,从而联合着他们一起请求元宗,对慕流苏施以重惩。   如此一来,众人见着那大殿之中因为面容灰败居然是透出了几分楚楚可怜之色的慕嫣然,心中瞬间也是没有半分同情之心了,反而只剩下了满满的心悸和不屑之色。   即便是他们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慕流苏的确是以女子之身混乱了大楚朝纲,这么长的时间对自己的身份避闭口不言也的确是犯下了欺君之罪,可是这个揭开她女扮男装之事儿的人换成了慕嫣然,便是让他们实在是有些不耻。   都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是这位太子妃殿下可当真是狠心至极啊,在自家嫡亲妹妹班师回朝的大好日子,跑到朝阳殿上来揭开这个秘密之事也便罢了,居然还是事先就已经和旁人串通的口气,商量好了在这件事情揭开之后就立马引导舆论力量,请求元宗帝对此等行为施加重罚,这便明显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自己的妹妹置之死地了。   这太子妃一番容貌看上去,明明是个温婉贤淑的美人,可谁曾想到如此美人,内地里居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竟然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都如此狠心伤害,甚至还不惜与那称得上是慕家将军将军府上宿敌身份的荣亲王王爷勾搭成奸,一起联手对付自己的妹妹。   暂且不说这事儿到底是因何而,便是从她那姐姐的身份看她如今这一番行径,慕嫣然这等无耻之极的行为,也实在是让他们叹为观止。   可是他们二人之前的对策明显还是有了起色的。即便是荣亲王爷这个亲王做得再怎么窝囊无能,可他这亲王的身份终归还是有那么几分用处的。   有着太子妃殿下亲自揭穿此事儿,又有着身份尊贵的亲王做了出头鸟以自己的王爷身份请求元宗帝一重惩慕流苏,那些个因为自己碌碌无为而被迫压在别人之下迟迟不能出头之人,也是瞬间便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到主心骨一般,立马便是气势汹汹,兴致昂扬的开始齐声声讨起慕流苏来了。   “荣亲王爷说的极对,此等女子如此无视君威,女扮男装祸乱朝政,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女,陛下可是万万不能轻饶了呀!”   “就是,太子妃殿下作为这个妖女的嫡姐,都已经看不下去她的无所谓选择了大义灭亲之举,皇上可是莫要让众人心寒的呀!”   “微臣还请皇上当机立断铲除妖女,以护我大楚江山安宁啊!”   “恳请皇上铲除妖女,护我大楚江山安宁!”   ……   好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和争议之声之后,这些个声讨慕流苏的人总算是也是同意了口径,异口同声的我呼喊着那劳什子的“铲除妖女,护我大楚安宁”的口号,更是不约而同的跪倒在了元宗帝的跟前,大有一副群臣共柬的豪迈之态。   其实这其中之人,倒也并非全部都是那些嫉恨着慕流苏年纪轻轻便是有如此丰功伟绩之人,只是他们这些人都是男子,见着慕流苏一个女子,如今竟然是真的超越啊他们位居正三品的官职职位,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平衡之心的。   再加上一直以来他们脑子里所灌输的都是历朝历代只能男子入朝的思想,脑子里装的几乎都是那些个若是女子当政,便一定是祸乱朝纲的的死道理,所以导致那些人即便是对慕流苏并非是有什么嫉恨之心,总归还是下意识的被这氛围一带,紧跟着就一起跪在了地面之上了。   于是这偌大的朝阳殿上便是出现了滑稽至极的一幕,除了姬弦音沈芝兰还有楚清越等等身份尊贵之人,还有慕流苏身边的镇北军和宋寒闵以及他手底下的北境宋家大军,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跪倒在了元宗帝跟前。   即便是先前因为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案子,和慕流苏打过交道的那几位大理寺卿,也是都无一例外的都跪在了人群之中,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义正言辞的看着元宗帝,反而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明显是不好意思去与慕流苏对视,大抵他们心中也是觉得自己有些不耻罢了。   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除去了那一群在地面之上齐刷刷声讨着慕流苏的官员还有这是站在慕流苏这边的这一群人之外,朝阳殿之上,竟然还颇为罕见的剩下了几个直直站着的人。   这仅剩的那几个人,清一色的都是一群年轻至极的男子,这些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朝气,年轻气盛,又朝气蓬勃,再一看他们的装扮,无一不是清一色的武将。   慕流苏这也是隐约有些诧异,原本在她看来,这大楚朝廷之中的官员除了沈芝兰之外,应当都是一群死板之人,应当会悉数部跪倒在这大楚元宗帝跟前才对,可如今这么几个少年武将,却是始终是坚定至极的呆在原地。   虽然他们脸上隐约有些茫然之色,但是终究还是用挪动自己的身子去跟着群臣跪倒在了元宗帝跟前,就这么一幕,慕流苏的眉梢也是微微一条,露出了几抹兴味之意。   慕流苏如今这番神色,说起来真的只是对这几个人有着几分纯粹的欣赏罢了,毕竟在慕流苏看来,这大楚朝廷之中除了沈芝兰之外,竟然还有这等不受旁人影响,能够确定自己心中立场之人,的确也是一件奇事。   只是慕流苏这般看着人家几个年轻男子如此心情大好的样子,落在姬弦音的眼中,便是瞬间又打翻了醋坛子了。   “流苏如此专心至极的看着这群人,莫不是觉得这几人的蒲柳之姿,能够比得上本世子的惊艳容色不成?”   姬弦音本就站在慕流苏的身侧,在这慕流苏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几个少年男子看得出奇的认真,他便是微微挪动了脚步,随后又微微朝着流苏的方向偏了偏头,径直凑到了慕流苏跟前,眉眼之间更是升起了几分不郁之色,轻飘飘的的对着慕流苏开口道。   慕流苏本来就是抱着一个纯粹欣赏的心态看这几人的,如今被姬弦音这么冷不丁的一说,瞬间便是红了耳夹,立马便是果断移开了视线。   即便是知晓姬弦音方才开口说话的声音极轻,除了自己之外必然是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够听见了去,可是慕流苏心中仍旧是觉得有些不自然,索性便是微微将面容一转,避开了弦音那双迤逦之中又透着几分危险的美艳凤眸,尴尬至极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微微咳嗽了两声。   本来慕流苏自从解开了头上的发带,长发披肩下来之后,便是从头到脚无一不是透着一股子女子之气,如今因为姬弦音方才这一番东陵,让得慕流苏下意识的做出了捂唇咳嗽的动作,更是平添了几分娇羞之态。   本来慕流苏就有着一张足以夺尽了日月天光之色精致至极的面容,再加上这么一副万般难得一见的娇羞之态,瞬间也是让姬弦音本来还带了几分危险的凤眸停滞了一刹,莫名涌上几分别样情绪来。   毕竟慕流苏从北燕到大楚,活了整整两世,可是从未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姬弦音自然也从未见着流苏谁露出这般娇羞姿态,如今慕流苏这般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对于姬弦音而言,无疑便是一个致命的吸引,他几乎是忍不住的想要将流苏径直揽入了怀中,可是如今偏生他们却是置身朝阳殿之上,陪着这些人在此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姬弦音也是瞬间便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都算些什么货色,也配他与流苏在此处浪费时间?   ☆、第二百二十二章嫣然   “不知几位为何不与文武百官一起齐齐跪在朝阳殿上,与众人一起声讨镇北将军?”姬弦音这一番话问得直截了当,很显然是对那几个一直站在朝阳殿中未曾跪地,所以得了慕流苏几分注意的颇为年轻的少年将士们问的话。   不过倒是听得出来之前,姬弦音言语之间已经是极为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了,否则依着他那凉薄性子,见着流苏这般在意他们几人,没直接要初一十五动手揍上一顿已经便是极好了,哪里还有如今这般闲情逸致与他们这般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不过他这一番话,自然也是深意颇重,文武百官心中也是知晓,姬弦音不开口还好,但凡开口必然是有所目的的,谁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等着几人回话。   那几个少年将军自然是不如这些个心思颇深的文武百官这般深沉,所以如今被姬弦音这般问了一句话后,略微犹豫了些许之后,便是直截了当的应道。   “回荣华世子,镇北将军……”回话的速度虽快,但是在镇北将军这个称呼上,终究还是停顿了些许,大抵是不知此时到底应当尊称慕流苏为慕家三小姐还是镇北将军更合适,但是他们如今既然还是选择了称呼慕流苏为镇北将军,便是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了。   “镇北将军虽然的确是以女子之身任了我大楚权臣,可无论这到底祸乱朝纲与否,说起来并不重要,至少镇北将军这一身的谋略手段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至少就大楚正三品武将的官职,镇北将军确是当之无愧的。更何况,能够一己之力带领着区区十三万大军破了北燕近五十万兵马,半年时间便彻底将北燕王朝划入我大楚版图之人,在这偌大的大楚之中,的确只有楚慕将军府上镇北将军一人。”   那少年小将大抵也是觉得这样的功绩是他极为羡慕的,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是泛着光亮,很显然也是半点没有掩饰心中对慕流苏浓烈的崇敬之意。   毕竟自古以来武将,其实年轻气盛的武将,根本不会在意太多的事情,他们和当初到东郊校尉营一般,只相信实力为尊这句话。   而慕流苏年纪轻轻便替大楚江山社稷做出了这样大的贡献,他们就算是想不认可都不可能。   这小将说着说着,心情也是颇有些许高昂起来,看着跪在这朝阳殿地面之上齐刷刷声讨慕流苏什么祸乱朝政欺君之罪的人,心中也是觉得他们实在是有些太不堪入目了一些,更是升腾起几分愤慨之情   毕竟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眼中看来,无论慕流苏年纪大小,也无论他是男是女,既然人家能够做出那般值得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他们便是没有任何资格这般诋毁这样的人的。   “就是,微臣也不明白,镇北将军分明是大楚正儿八经的功臣,比起这些个跪在朝阳殿上声讨镇北将军霍乱国政之人,镇北将军为大楚所做的社稷贡献,可是分毫不比这些人少,一个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凯旋归来的少年将军,大楚文武百官不引以为傲加以励己也便罢了,如今却是哪里来的脸面在此声讨镇北将军?”   很显然,这几个站在一块的人心中想法都是一致的,见着这些人说完之后,那小将身侧一人也是颇有些沉不住气,一边目光嫌弃又厌恶的瞪着这些跪在地面之上的官员,一边又愤慨不停的自顾自开口道。   姬弦音听着这二人一番言语,面容之上也是露出几分隐约的满意之色,很显然也是看在他们如今说出了这么一番颇得他心的话的份儿上,他勉强能够原谅了他们引了流苏关注的事情了。   “难得这大楚朝廷之中还有这么几个懂得道理又有些自重心之人,既然如此,本世子也是想要问上一问这大楚朝廷之上,你们这跪地之人中,可是谁有那个本事能够颇有底气的的告诉本世子,你们能够只花半年时间,便彻底收复了北燕一国江山呢?”   姬弦音这一句言论之后,跪在地面之上的文武百官听完也是顿时脸都绿了。   即便是他们都知道荣华世子开口必当有其深意所在,可是他自己未曾直接听慕流苏开口说话,反而是就旁人之口,颇委婉的引导着这几个未曾跪地的少年小将帮着慕流苏说了这么一番话,句句不离他的丰功伟绩,的确是让他们这些个人弄得颇有些里外不是人。   若是说这一堆话的人是姬弦音或者说慕流苏自己也便罢了,他们还可以争论一二,就说这位荣华世子是看在慕流苏有姻亲关系的份上才会这般帮着慕流苏说话,但是人家现在说话的却是和他们一般身份,同样在大楚朝中担任了官职年轻小将,哪怕是这些人官职再低,可他们也是与慕流苏没有半点关系的。   如此两个与慕流苏没有任何交集之人说出来的话,倒是显得颇为客观公正了,再加上方才这两人言语之中也的确没有夸大其词,慕流苏作为北征大军的主心骨,率领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覆灭北燕的功绩就摆在那里,谁也抹不掉,这几个人开口之后,他们这些个跪地的文武百官,顿时便是有些觉得颇为难以启齿了。   毕竟他们虽然都是如此口口声声的讨伐着慕流苏,但是认真说起来,他们之中,其实的确是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住过慕流苏这半年来对沐对大楚江山社稷作出的贡献的,他们也的确是没有任何资格说他祸乱朝纲的话来。   毕竟人家若是真是起了祸乱朝纲的心,早就在当初北燕覆灭之际,在那北燕城池之中自立为王了,哪里还会平白将这些个地大物博的北燕疆土,将她历经半年时间辛苦苦打下来的北燕江山拱手送到元宗帝的手上了?   这话先前没人提也便罢了,如今有人提了出来,还是几个跟着慕流苏没有任何交集之武将提了出来,他们的确是没有半分能够反驳他们话的地方。   可是无论如何,这是个文武百官心中却是觉得自己没有也并没有做错啊,毕竟慕流苏的确就是一个女子之身啊。   明知自己是个女儿之身,却是整整十七年都未曾告知元宗帝她是女子的身份的事情,后来更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任职了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一职,随后更是担任了镇北军一职你这手底下的三万镇北军,浩浩荡荡出征北燕去了。   这不管怎么说,的确都是慕流苏她犯了欺君之罪呀,而以女子之身担任大楚的权臣之位,那就是霍乱大楚朝纲之罪呀,哪怕慕流苏真的有些覆灭北燕了莫大的功绩,可到底功是功过是过,即便是,即便是她的功绩如此之高,总也不会什么惩戒都没有吧。   “皇上,你可千万别听这些个莽夫的胡言乱语,他们都是武将,只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所以才会这般帮着慕流苏这个武将说话的!”   荣亲王爷到底也是没有想到这文武百官之中居然还有人没有听着他的号令一起声讨慕流苏的蠢货,而且不与他们一起共同声讨慕流苏也便罢了,他们居然还自以为是的胡言乱语一番,反咬了他们一口,顿时也是将荣亲王也给气坏了。   说起来,荣亲王爷性子那么懦弱,一直以来都是做缩头乌龟比较多,倒还真的没见他这般主动的做一个出头之鸟的,估摸着还是因为楚琳琅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一番,让他对慕流苏太过恨之入骨了,所以如今有了荣亲王爷王爷也是顾不得自己说话说来素来都不经大脑思考的事儿了,居然还是这般冲动至极的开口便都说了出来。   “更何况欺君之罪,就是欺君之罪,祸乱朝纲就是祸乱朝纲,而是他有再大的攻击量,也最多不过免了她的死罪罢了,可这死罪难免,活罪难,这些个惩治,总归还是不能少了的呀皇上!”   叫上庆王爷这般有底气倒是极为少见,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倒还真有那么几分王爷模样了,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并非一个经营政治之术之人,更是完全忘了如今跟着他一起跪在这地面之上的文武百官之中,更是有着普遍数量的被他妈做骂做了莽夫的武将,他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一开口便得罪了自己阵营的人了。   那些个跪在地上的武将听到荣成王爷此言,一张张面容也是瞬间就变了脸,瞪着这荣亲王爷的背影凶光毕露,明显也是嫉恨上了。   可惜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荣亲王爷也没有认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这话得罪了多少人了,仍旧是情绪激动的吐槽着慕流苏的不是,不过他的吐槽倒是很快便被旁人给打断了,那人自然便是如今摆明了要替慕流苏出头的姬弦音了。   “本世子倒是头一次见到这荣亲王爷这般口齿伶俐的样子,当真是让本世子颇有些……”姬弦音眉梢微微挑着,一双迤逦凤眸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安庆王爷那张因为情绪激动而颇有一些扭曲的面容,唇角的弧度虽然是微微向上勾着的,可是他那一张美艳面容之上的神情,却是完全足够冻得人遍体生寒。   荣亲王爷本来还一直咄咄逼人的自以为是的声讨者慕流苏的诸多不是,虽然他口中也就只有那么两句“欺君之罪”“祸乱朝纲”的话,但是如今被人突然打断了,也是下意识的看了姬弦音一眼。   见着姬弦音他那一张明显带着几分威胁的笑意,荣亲王爷瞬间便是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瞬间便是将他心中的熊熊燃烧的热烈心情给瞬间浇灭了。   虽然是极为不愿意想起,但是荣亲王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了这半年以来他在荣亲王府之上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姬弦音这个他名义上的亲生儿子,可当真是好好招待了他呀。   虽说他的确是姬弦音的父王无疑,但是荣亲王爷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确是未曾将姬弦音也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过的。   而这半年的时间,荣亲王爷也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未曾将机械音认为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同样的,姬弦音也是从来没有将他视作父亲看待的。   不过荣亲王爷其实心中也是隐约能理解姬弦音心中所想,毕竟当初王妃也就是弦音的生母身死之后,荣亲王一直未曾替姬王妃立了灵位,可以说请王爷这个做法真的是半点未曾承认郡王妃的王妃之位,   而之后姬弦音所有成长的岁月之中,荣亲王爷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是从未对姬弦音是以半点关怀,说起来,若非是姬弦音当初跟着姬王妃在北燕之地的时候培养了音杀阁的势力,只怕依着荣亲王爷这般态度,他便当真是早就折损在了荣亲王府之上了。   当初从楚琳琅出事儿之后,荣亲王爷还自以为是的讽刺过姬弦音让他不要觉得楚琳琅死了之后,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会对有了半分念想。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他想多了,姬弦音从来未曾将他当做父亲看待,反而只是将他当做一个辜负了自己母妃,又害得流苏平白受了牵连的仇人看待,半年时间以来,他一直被幽禁在荣亲王府之上,一直没有半点人身自由权,整个荣亲王府之上的所有大权也是全部在弦音的掌管之中。   总而言之,这半年时间以来,他当真是已经完全被监视够了,再加上姬弦音手底下的人对他时不时的威胁警示,可以说荣亲王爷这半年时间完全是受到了身心上的无止境的折磨,也是因此对自己这个儿子生出了几分畏惧之心。   本来姬弦音平白失踪在荣亲王府之后,他还颇为高兴,谁曾想到如今人真的又回来了,比起之前更是狂妄了不少,不仅是在荣亲王府之上关着门对着他这般不客气,如今就是在朝阳殿前,当着元宗帝的面,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也是这般那好不给他面子,嚣张至极的讽刺他。   荣亲顿时气得脸都绿了,可是偏偏他又想起来这半年时间自己在荣亲王府之上遭遇的诸多憋屈事儿,终究还是没能明目张胆的与姬弦音彻底对上。   俗话都说惹不起就只能躲得起了,既然如今姬弦音已经是他动不得的人,荣亲王爷也是下意识的将视线从姬弦音的身上收回,只能佯装未曾听到姬弦音的讽刺之言一般,直直对着元宗帝再次叩首沉重道。   “皇上,我到曹立国百年以来,从未出现过一次的荒谬至极的事情,这可是乱了祖宗律法的大事儿,臣弟恳请皇上,看在我大楚江山社稷的份上,一定要严惩此等不将皇室尊严放于眼中,其心必异之人啊!”   “父皇莫要听荣亲王爷这般言语!”荣亲王爷一句话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等着人称赞他一番总算有了些许脑子,昭阳殿中便是响起一道极为尖利的女声。   慕嫣然几乎是跪着向前爬了一步,声色凄厉的对着如今元宗帝哭喊道。“父皇,荣亲王爷方才所说之言,不过是儿臣与之先前定好的说辞罢了,这一切事情都是儿臣糊涂才会造成的,还请父皇看在臣女妹妹自归京以来一直忠于大楚,一心想着大楚江山社稷的份儿上勿要责怪了流苏!一切事由皆是因儿臣而起,儿臣甘愿替流苏承担一切重惩!”   ------题外话------   emmm快完结了所以不想把姐姐写的太坏了,每个人应该都有自私犯错的时候~但是讨厌姐姐的还是可以继续讨厌哟。   ☆、第二百二十三章元宗帝   荣亲王爷好不容易如此气势汹汹的说完这么一番话,谁曾想到慕嫣然居然会是中途冒出来给他捣乱,不仅是荣亲王爷,大抵如今这大楚昭阳殿上的所有人也没有想到这个方才还在口口声声揭穿了慕流苏女扮男装之事儿,明显是想要慕流苏置之死地的太子妃,如今居然是忽而就转头又帮衬着慕流苏说话了。   而且刚才慕嫣然还说了慕流苏犯下的罪责他都要一一承担的话,可见慕嫣然的确是因为姬弦音替慕流苏说的那一番话而动容了,然后又见着荣亲王爷这般咄咄逼人的非要慕流苏受了元宗帝重罚的样子终于醒悟过来了。   只是,即便慕嫣然如今是帮着慕流苏说话的,可是方才他的那一番言语之中又透露出来,她的确是与荣亲王爷暗中勾结过,想要伤害自己妹妹的事情,所以昭阳殿之中的人,不仅是对慕嫣然这幡然醒悟的感觉没有任何好感,反而还平白多了几分嫌恶之意。   不过慕嫣然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只知晓,若是再由着荣亲王爷在元宗帝面前这般闹腾下去,那她这个妹妹只怕完全不只是费掉将军职位被贬为庶人这么简单了。   毕竟方才让荣亲王爷方才指责慕流苏的时候,可不是单单只是说了慕流苏的不对,反而是连带着整个将军府都没有放过,连着慕家将军府上无视皇帝威严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荣亲王爷并非只是单纯的打算置慕流苏害了一二,而且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整个慕家将军府都给拖下水了的。   “皇上,流苏她虽然女扮男装,可正如方才这几位武将所说起来,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大楚之事,反而还是替大楚江山夺得了北燕城池……”   慕嫣然大抵也是知晓此时此刻那一句哭诉之言明显还是不够的,所以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替慕流苏辩解一二。   是她这话语还没说完,便是又被荣亲王爷冷笑着打断了。   “方才本王也还在以为太子妃如此大张旗鼓跑了这朝阳殿之上揭露了慕流苏女扮男装之事,真的便是大义灭亲之人,谁曾想到你慕家之人都是如此虚伪之极,前面还说着大义灭亲,如今现在要惩治人了,便是坐不住的开始护着你慕家之人了,更是如此不知耻的冤枉本王说本王与你同流合构陷羡慕流苏的事情,如此荒谬至极的话,你当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的,都能信了不成?”   荣亲王爷冷眼看着慕嫣然,面容之上也是带着几分狰狞之色,毕竟先前他可是被慕嫣然说着要一起联合起来对付慕流苏的,谁曾想到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是在朝阳殿上突然倒戈,反而还反咬了他一口,荣亲王爷越想越觉得有些绷不住面子,自然也是或者叫慕嫣然和慕流苏一起给惩治了去。   “皇上,慕家之人分明作出了如此欺君大罪之事,可这正主不知悔改也便罢了,慕嫣然身为大楚太子妃,竟然还只知晓袒护亲近,不顾朝纲,如此女子,怎可担当?我大楚太子妃,未来的大楚国母之位?!”   不知道是因为被慕嫣然这突然反戈给刺激了还是怎么着,荣亲王爷也是头一次说话如此利索至极,一句比一句颇有气势。   慕嫣然本来也是有些怨恨的瞪着荣亲王爷的,毕竟如今她可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护着慕嫣然的,那么如今荣亲王爷更是彻底与她站在了对立面,可是一听到荣亲王爷开口便说她没有资格能够担当未来国母这话出来之后,慕嫣然也是瞬间是堰旗歇鼓了,很显然太子妃这个位置对于慕嫣然而言还是极为重要的。   荣亲王爷方才那一句话,瞬间便是让慕嫣然回想起来自己冲动至极的时候说的要替慕流苏承担罪责的话,而难道这样的罪责问一问必然是会让她彻底丢了太子妃之位的,那就一点之后慕嫣然的面容之上也是瞬间带上了几分纠结恐惧茫然之色。   不过如今慕嫣然如此茫然的举动对于慕流苏而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好在就慕嫣然作为原主的嫡姐,如今见着慕家将军府还有自己的亲妹妹真的有大祸临头的时候还知晓下意识的想要挽救一二,可见原主这位姐姐倒也没有太过自私到良心未泯了。   更何况如今慕嫣然心中必然也是已经明确了慕流苏如今面临的困境都是因她而起的,必然已经是满心的愧疚和悔意了,那她便也没有必要再去注意这位姐姐的动向了。   说起来,如今的朝阳殿之上,唯一需要慕流苏去对付的,也就只剩下一个荣亲王爷了。   不过慕流苏却是忘了自己身边还有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护着,完全是已经不用她亲自出手了。   “即便是王爷你如此不愿意回答本世子方才问题,可有一点本世子倒是与王爷你想得颇为相似,那便是这整件事情自有皇上定论,尚且还轮不到王爷你在此多嘴喧嚷吧?”   见着慕流苏明显是打算有些动作的时候,姬弦音便是一个眼神递了过去,眼中深意也很明显,那便是一切有他,让慕流苏安心等着便是。   慕流苏自从入了这朝阳殿以来,本来都是打算依照往常的状态,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这些个人的,只是她每次刚打算开口的时候,身边便是有着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率先护着,甚至是楚清越和宋寒闵二人也是一一替她开口说话。   如今慕流苏当真是到了一个完全是不需要她开口说一句话,便是有人替他轮番应付整个朝阳殿上的所有文武百官的境地了。   如此一段时间下来,慕流苏自然也是隐约发现了其中的几处微妙之处了,只是这一切微妙之下,终究是不如姬弦音如今站在自己身前,一切事情包揽,安心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来的让人动容。   慕流苏仍旧还记得十月之前回大楚的时候,分明是她小心翼翼的护着弦音,说话的时候更是连语气都不敢重了半分,看着姬弦音安安静静的立在人群之中,分别是与世无争,却又偏偏是被人欺辱的样子,心中也是极大的火气。   那个时候慕流苏一直是尽心尽力的护着弦音,倒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光阴倒转,居然是弦音站在了他的身前,将她也护在了身后。   慕流苏面容之上隐约有些动容,言行举止之上瞧着虽然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一直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姬弦音的身后,然而她那一张夺尽了日月光辉的面容之上,终究还是默默的浮现出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的沉静笑意。   ……   文武百官此时此刻的面容本来都是将视线集中在姬弦音的身上的,可是看着慕流苏如今女子模样的露出一抹甜蜜笑意的时候,却是全部出击的呼吸窒了一拍。   毕竟慕流苏那一张容颜,实在也是精致绝伦到了一定程度的,尤其是她如今长发披散之后露出的几分妩媚之态,更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   毕竟不管慕流苏在他们眼中是如何犯了欺君大罪,祸乱朝纲迟等难以宽恕的大罪之人,但是人对美好的事物素来都还有着一种下意识的欣赏之心的。   “总算这这朝阳殿之上,还有人记得朕在此处。”   好在这一番沉寂,很快便是被元宗帝给亲自打破了。   说起来,要重点分明才是朝阳殿之上最为关键的一个人物,不管这朝阳殿上文武百官和旁人对慕流苏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的这件事情慕流苏如何态度,但是说起来,最终的结局还是在元宗帝的身上的。   再说了,慕流苏身边已经是有着当朝太子殿下当船右相大人沈芝兰,还有一位早就已经是名动天下北燕摄政王殿下身份的荣华世子在其身后互作为支持,那么只要元宗帝不愿意计较,那么他们这些个橙子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再打慕流苏的主意的。   可最关键的是,元宗帝自从见着慕嫣然从朝阳殿之外进来揭发了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之后,便是一直沉思着半靠在龙椅之上,整个过程下来,元宗帝都未曾发言半句,反而只是静静的看着整件事情的发展态度。   不过,即便是元宗帝分毫未说多余之话,可是对于慕流苏女扮男装的这件事情,他明显是有些介意的。   毕竟自从慕嫣然主动揭发了慕流苏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之后,元宗帝虽然是一直未曾多说一句话,但是那张面容之上,明显还是有些气压低成,脸色发黑的。   再加上这大楚皇朝之中的文武百官素来都是颇为习惯去看君王脸色之人,所以他们那就元宗帝这般明显神色不佳的样子,自然也是将其自动脑补成为了元宗帝是因为受到了慕流苏的欺骗心中愤怒所以才会如此脸色发黑的。   再加上元宗帝刚刚开口说的这朝阳殿之上总算还是有人记得他在此处的这句话,明显也是表达了自己心情极为不佳的这个态度,所以这次些个文武百官,倒是坚定至极的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决定。   只是无论他们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如今元宗帝这般神色不悦的样子,明显便是动了怒火了。   天子之怒,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所以这些人也是立马老实了几分,也不再叽叽喳喳的诋毁着慕流苏了,因为又因为姬弦音这位身份大,有不同的荣华世子的压力在,使得他们更是完全不敢再抬眸去看是如今的容色了。   所以一群人也就只能是怂巴巴的低下了头颅,深怕自己成了焦点被人给拽出来了,然后这群人才齐刷刷的的山呼了一声:“皇上息怒,臣等不敢”的话来。   说起来这些个话,不过只是打着官腔的客气话罢了,所以元宗帝听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神情也是明显没有太大的好转,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哼道:“朕自从慕家流苏女扮男装这件事情之后,尚且还一句话都未说,你们倒是积极,率先便是跟着荣亲王爷一起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了,怎么着,这是准备跟这种情王爷一起,群起威胁朕不成了?!”   本来文武百官心中就颇为忐忑,可又隐约有些期待的等着要看元宗帝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个处理态度的,可是如今听着元宗帝开口说的这一番话之后,这些人的脸色瞬间更是大变,几乎恨不得将自己跪下的膝盖给削了去。   毕竟但凡是在朝阳殿之上有那么几分脑子的人,必然都是能够听出元宗帝这是在暗示他们这些个群臣百官不动脑子,只跟着荣亲王爷这个亲王一起做事,更甚至还是跟着荣亲王爷一起群起觐见想要威胁他这个君王的。   如今明白了元宗帝的想法之后,文武百官心中只觉得他们实在是有些冤枉至极,毕竟他们方才之所以会跟张荣庆王爷一起齐刷刷的跪倒在朝阳殿元宗帝身前,虽然的确是与荣亲王这个亲王身份的号召力有些关系,但是说起来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元宗帝神色不佳上。   正是因为元宗帝神色不佳,所以这些个文武百官才会觉得元宗帝这是因为慕流苏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的这件事情而动了火气,准备惩罚慕流苏才会跟着荣亲王爷一起跪在这地面之上的。   谁曾想道元宗帝如今这生气的点却竟然并非是在慕流苏女扮男装的这件事情之上,反而是在他们这些人都齐刷刷的跟着荣亲王爷一起跪在这地面之上而动了火气呢?   不过想来也是,说起来荣亲王爷当初也是元宗帝先前的皇兄,每个人都并非是正统所出的嫡子,若真是按照长幼顺序来看的话,理所应当是荣亲王爷继承皇位。   只是荣亲王爷那个时候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实在是平庸至极,夺嫡之战结束之后,考虑到大楚江山社稷的问题,先皇在元宗帝和荣亲王爷二人之间,也就只能选择了元宗帝了。   所以说,荣亲王爷如今能够这般平稳至极的活在这大楚王朝之上,成为大楚之中唯一的亲王,说起来的确是与荣亲王爷的不求长进,懦弱无能脱不了干系的。   可偏生如今荣亲王爷在元宗帝面前却是大有反常之举,不仅是不再如先前那般懦弱无能至极了,反而还是如此咄咄逼人,气势凌人的想要寻了当初害死了楚琳琅的慕流苏寻仇,便是明显的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倘若日后荣亲王爷突然睡了一觉醒悟过来,又要对当初夺走了自己皇位的元宗帝寻仇,那他们跟文武百官如今这番举动,可不就是在表明着自己会附和着荣亲王爷那般动作的意思吗?   群臣心中顿时一个警铃作响,只觉得实在是有些憋屈至极,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呢,又觉得如今惹了元宗帝的恼怒,站起来便是等同于自己送死。   可是倘若让他们就这么跪着吧,偏生元宗帝方才那一番话,又让他们如鲠在喉,觉得膝盖都不敢贴着地面了,这跪着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们心中恼恨至极。   现在文武群臣也是头一次统一了口径,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注意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举动了,反而是在心中将荣亲王爷给齐刷刷的吐槽了一番,只怪荣亲王爷自己跪下便是了,平白无故让他们这群人也跟着跪什么,如今因此惹了元宗帝的不满,若是丢了小命可就不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残害皇族?   群臣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如今因为元宗帝的事情,倒是逐渐开始老实下来了,但是元宗帝的神色仍旧是未有明显的好转之色,偏生荣王爷却不是个擅长审时度势,懂得些许眼色之人。   见着元宗帝突然发了火的样子,他不仅是半分没有听出元宗帝话里话外怪罪的是自己,反而却是将他发火的原因归结到了慕流苏的身上,认为是慕流苏这个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惹恼了元宗帝。   大抵元宗帝也是因为碍于一些情面的问题不好直接发难慕流苏,所以才这般寻了借口罢了,如是所想之后,荣亲王爷面容之上不仅是未曾露出半分惧色,反而还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最后他才略微收敛了几分了面容,方才对着元宗帝颇为严肃的继续道“皇上,今日之事的确是臣弟率领着文武百官上皇上进谏,可臣弟与文武百官万万是没有不臣之心的,无非是见着这慕家将军府上的镇北……三小姐……”   因为一直没有改过口来,荣亲王也不由吞吐了些许,用眼角余光冷冷地扫了慕流苏一眼,复又接着道:“无非是见着这慕家三小姐犯上了欺君之罪尚且不知悔改的样子,觉得她实在是太过猖狂一些罢了,如今臣弟便是代表着群臣再次恳请皇上,为了我大楚江山社稷,一定重重惩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慕流苏倒是没有想到荣亲王爷能够蠢到这般地步,元宗帝刚才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明摆着就是对他这个亲王之位极为不满了。可他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爱疯卖傻,甚至还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也不知这荣亲王爷当真是傻的可笑半点脑子都没有,还是说他脑子里其实已经知晓了元宗帝的真实想法,无非是用这个样子,故意插科打诨罢了。   其实一直以来,荣亲王爷的表现都只符合第一种可能性,偏生他方才在和慕嫣然对话的时候,那一番话条理实在是太过清晰了一些,完全不是他以前的样子。   虽然根据慕嫣然的话来说,如今我也和慕嫣然二人早就已经在先前对好了说辞,但是慕嫣然方才倒戈之后荣亲王爷反击慕嫣然的那句话总归不是二人视线设置好的说辞,可他那一番话,也是分明有着些许技巧的。   总而言之,荣亲王爷今天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先前一般全无脑子的形象了。   所以方才荣亲王爷用眼神看了她一眼的时候,慕流苏也是没有错过,反而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起来。   荣亲王爷今日的确是有些不大对劲的,也难怪元宗帝今日会注意到荣亲王爷这边的异举动作,反倒让自己给忽视了去。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但是对于如今这个现象,慕流苏倒是有些乐见其成的,毕竟如今元宗帝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荣亲王爷的身上,那么依着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队友的道理,他倒是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本来元宗帝就不像是什么呆板帝王,单单是看在她率领镇北军覆灭北燕的辉煌战绩之上,元宗帝便是绝对不会对她这个大楚功臣有什么太大的杀心,   如今再加上她又偏生是和荣亲王爷站在了对立面,只怕这次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并非是她流苏,反倒是是他荣亲王了。   果不其然,就在荣亲王爷方才那一番再次重申了请求元宗帝一定要重重惩治慕流苏的言语之后,元宗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一些。   他坐在龙椅之上,本来在听着先前所有人言语的时候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也是瞬间坐直,面容也是一刹就紧绷了起来,眉眼之间也是明显的露出了几分愤怒之意。   “荣亲王,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朕方才已经说过了,慕家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尚且还有朕在此亲自定夺,还轮不到你一个区区亲王带领着群臣百官来威胁朕!”   说起来,慕流苏自从归京以来,几次面圣的时候,都未曾见着这位处于在金字塔顶端的帝王面容之上出什么愤怒至极的神色,那是他再不高兴的时候,也不过是见着他微微皱着眉头,紧绷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如今却偏生是当这朝阳殿上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兀自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可见这其中必然是发生了颇有深意的事情无疑了。   而如今元宗帝都已经把愤怒神色都完全写到了自己的面颊之上了,哪怕荣亲王再会装疯卖傻,此时此刻也是万万不敢了,瞬间便是吓得荣亲王爷身子一缩,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他本身就是跪在这地面之上的,如今见着元宗帝发火,除了惶恐至极的再次趴在地上之外,荣亲王爷倒也做不成别的动作了,无非也是多了几句“臣弟不敢”的话来,配合着文武百官重复说着的“皇上息怒,微臣不敢”之话,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而这朝阳殿上的文武百官经此一事,也是总算是听懂了元宗帝方才这一番言语的意思了,明显这位君王针对的并非是那位犯了欺君之罪的慕家三小姐,反而却是这个带领着他们齐齐跪在了朝阳殿上的荣亲王爷。   也正是因为得知这件事情,他们才恨不得将跪在自己身前的荣王爷给一脚踹飞去了朝阳殿外,毕竟如今当他们进入进退两难境地之人,除了眼前这个愚蠢至极的荣亲王之外便是再无旁人了。   “皇上息怒啊,臣弟真的只是为了我大楚江山社稷着想才会……”   一边嗑着头,荣亲王爷也是一边对着元宗帝苦心解释着,因为他的头低得太下去了,导致他的头发遮住了面颊,旁人倒是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神色了,而忽略掉荣亲王爷那被头发遮掩住的真实神色,这般怂怂的跪在地上的样子,倒又是替他平添了几分滑稽。   只可惜元宗帝今日明显是准备和荣亲王爷过不去了,即便是如今荣亲王爷姿态已经放到这般地步,甚至是止不住的在此磕头认罪,可元宗帝面颊之上的冷沉之色也是仍旧未曾淡了半分。   “还在狡辩?!”荣亲王爷那边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准备解释,元宗帝便是毫不客气的将人给直接打断了。那把你的声音沉的样子,完全是将帝王之威表现到了一个淋漓尽致的地步。”   “还不赶快给朕住嘴,今日乃是我大楚儿郎们凯旋回朝之日,覆灭北燕一朝如此大的功绩,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利我大楚江山社稷,正如你即便是占着一个荣宠至极的亲王之位,你又何时做过一件利于我大楚江山社稷的半件有用之事儿来?”   不得不说,严重地身为一国君王,即便平日里未曾发了火气,但是如今龙颜震怒的模样倒还是颇有几分唬人的,如今他这一开口,瞬间便是将那本来就畏畏缩缩的荣亲王爷正欲开口之言瞬间又憋了回去,跪在地面之上的身子越发抖如筛糠了。   可容亲王爷这般恐惧至极的样子,却是并没有如何取悦了元宗帝。   “未曾做出半件利我大楚江山社稷之事,反而还在此处集结众人,想以人数之盛逼迫朕亲自处置这好不容易才凯旋归来的大楚忠臣,难不成你是想将朕置于不仁不义之境地,想让这天下百姓的辱骂朕昏庸残暴不成?!”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瞬间也是让文武百官齐齐变了脸色。   其实他们心中都已经隐约猜出来,元宗帝今日分明是没打算处置这位刚刚归来的女扮男装的慕家三小姐,反而是打算先处置了荣亲王爷,也是特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如今经过听着元宗帝真的是亲口帮着听慕流苏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说话,他们到底还是觉得这世界有些玄幻至极了。   是,慕流苏覆灭北燕皇朝的莫大功绩,的确是谁也抹不去的,若不是因为这慕家将军府邸上已经有了一位位于大楚超一品将军职位的骠骑大将军慕恒在,只怕慕流苏如今的职位还完全不仅限于正三品的官职,早就已经年纪轻轻便是位居一品了,而她覆灭北燕的这件事情,在将来也必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可是无论如何,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的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可是怎么都抹不去的呀!即便是元宗帝看在了慕流苏覆灭北燕王朝这莫大功绩的份儿,不至于真的追究了她的死罪,可是这任谁都明确的欺君之罪一事,总归还是得意思意思的惩治一番吧?   偏生元宗帝如今的注意点完全只放在了荣亲王爷身上,反而却是将这位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的慕家三小姐给齐齐忽视能去了去……哦,应该不算是忽视了去,因为他方才分明还在替这位慕三小姐开脱说话……   也正是因为元宗帝到此时此刻不仅是没有半分怪罪慕流苏的打算,反而还自己主动替着这么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说话,才会让文武百官觉得这般玄幻至极。   毕竟元宗帝可是一国君王,被臣子所欺骗了,不是立马去重新梳理一番自己君王的威信,反而还是自己替这个骗了自己的臣子开脱,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一些,这现象,完全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了吧……   想到这里,文武百官就已经刷白的面容更是彻底的一片惨白了。   事到如今,元宗帝这番说法,也是彻底让文武百官心中不得不承认开始意识他们这位君王,也就是元宗帝,对于慕家将军府上的这些个臣子的信任之心已经抵到了这般地步了——即便是慕家的子女已经是实打实的犯下了欺君之罪,可元宗帝仍旧是可以半分不动火气的一笑置之而过?!   规规矩矩跪在朝阳殿之上的荣亲王爷哦莫名其妙被元宗帝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也是瞬间蒙了圈。   本来在荣亲王爷看来,但凡是一朝君王之身,但凡是发现自己被臣子给欺骗之后,必然是愤怒至极的,可以说这完完全全就是彻底铲除慕流苏的绝佳时间,也正是因为如此,荣亲王爷这才舍得花了大价钱,特意寻了一位谋士替自己好生谋划了一发,就是想要叫慕流苏给置之死地来着。   可荣亲王爷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元宗帝这个这件事情之中最为关键的人物,不仅是对慕流苏犯了欺君之罪的这件事情没有半分恼怒之心,反而还是帮衬着这个慕流苏这该死的人说话!   若非是荣亲爷心中还仅存着几分理智之心,知晓他这还是此刻多嘴多舌的话,必然会越发惹了元宗帝的恼怒,得了个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如今他便真的想要亲手掰开元宗帝的脑袋,亲自看一看元宗帝那脑袋里装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除非是元宗帝脑子没问题,又怎么会对慕流苏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如此宽待之心,反而倒是对他这个亲王卖起了敌意呢?   就在荣亲王心中忍不住的腹诽元宗帝的时候,元宗帝却是未曾放过他,眸光仍旧是落在了荣亲王爷的身上,厉声道:“荣亲王,朕方才在问你之话,你是没听见还是什么?”   这么一声明显语气不善的的质问之声想起,也是立马惊得荣亲王爷从自己的内心世界给幡然醒悟回来了。   想起方才元宗帝问的他那般大张旗鼓的率领百官想要他亲自处置了慕家流苏,是不是想要元宗帝因为处置了朝中忠臣而得了个不仁不义的名头,被百姓辱骂的话,荣亲王爷也是立马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战战兢兢的开口应道。   “回皇上,臣弟绝无半分为难皇上之说,可慕流苏犯下如此欺君大罪,分明就是我对皇上你有着不臣之心,完全当得起一个叛臣之说,既然是处置叛臣,那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天下百姓,有怎么可能有了半分怨言呢?在场的诸位,本王说的对吧?”   不得不说荣亲王爷当真是恨极了慕流苏无疑了,如今元宗帝的做法都已经是这般态度坚决的准备护着慕流苏了,可荣亲王爷非还是死钻牛角尖儿,死活都要拖着慕流苏下水。   方才给开口便是给慕流苏扣上了一个欺君之罪也便罢了,如今竟然又加上了一个叛军之名,这可是明摆着不将慕流苏置之死地不罢休啊。   荣亲王爷末尾的那一句话,本来意义在于想要继续召唤着这些个文武百官跟着他一起给元宗帝施加压力让他彻底处置了慕流苏的,可是他却是没有想到他这一句问话之后,那些个方才还跟着他一起齐刷刷的声讨慕流苏的人,此时竟然却是如同哑巴一般分言不发了。   他们只是沉默的跪在身后,低着头颅,仿佛是未曾听见自己方才的话一般。   荣亲王爷这才总算明确了原来这些个混账在确认了元宗帝的态度之后就动摇的事情了,他方才的一番问话,哪里及得上元宗帝的威严有用,所以他们此时才会对他半分不加理睬,反而只顾着跪在地面之上了。   这样一来,除了慕嫣然这个早就已经倒戈的人之外,先前跟着他一起声讨慕流苏的人也是悉数退却,犯了最后,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持了。   事已至此,荣亲王爷也是不得不明确下来今日他想用这所谓的欺君之罪拉得慕流苏下水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了,心中也是懊恼至极。   不过好在除了欺君之罪这件罪名之外,他还是特意为慕流苏准备了后招呢……   想到这里,荣亲王爷也是径直开口道:“皇上,可千万别忘了,这慕流苏除了欺君之罪之外,还有着残害皇族之罪呀!”   ☆、第二百二十五章芳心暗许   不得不说,荣亲王爷这句话来的委实是有些莫名其妙,这是说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的这事儿慕流苏的确是做过了,但是残害皇族这样的话,也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一些。   没说慕流苏之前一年回来的时候,在这京都之中真正杀过的人也不过只有一个画舫之上的刺客罢了,就算是楚琳琅这个人,虽然的确是因为慕流苏的原因而死,但是归根究底却是未曾死在他的手上。   而最近这大半年的时间,慕流苏更是一直驻留在北燕边疆之地,丝毫未曾踏过大楚帝都半步,北燕和大楚如此遥远的距离,哪怕是慕流苏真的想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有心无力,又怎可能做出什么残害大楚皇族呢?   然而荣亲王爷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却是让人心中情不自禁的升起了几分疑虑之心,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荣亲王爷断然是不可能再说什么假话才对。难不成是大楚的这位慕家三小姐当真是暗地里残害了什么皇族不成?   可是这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一些吧,暂且不说这残害皇族的罪名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如今这大楚之中,除了一位清菱公主在北燕边疆之地出了些许意外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皇室中人出了意外的传闻啊。   元宗帝自然也是有些想不明白,毕竟这偌大的的皇宫之中,理所应当是没有比他更清楚皇族之事的人了,可是皇族之中,除了清菱一人出事儿之外,什么时候有人出了差池的事儿,他怎么不曾知晓呢?   而楚清菱在北燕边疆之地发生的事情,众人心中也自然都是明白,这必然是北燕那边的手笔的,自然不能算入荣亲王爷口中这件残害皇族的事。   可偏生他不知晓的事情,却是让得荣亲王爷这般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元宗帝也是越发皱了皱眉头,明显神色更加不善了。   “荣亲王,你可记得此处乃是朝阳殿!”元宗帝微微眯着眸子,眉眼更是凌然了一些,冷沉开口道“朕如今尚且未曾废掉慕流苏的镇北将军之位,你若是再在此处胡言乱语,便是等同于犯下了构陷朝廷忠臣之罪!”   元宗帝这番话出来之后,揉成丸,也是明显的脸色一变,大抵他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慕流苏欺君之罪已经完全坐实的基础之上,自己都说已经说出了慕流苏残害皇族的事情了,元宗帝居然还能这般坚定至极的护着慕流苏,还说什么他这是在做什么残害朝廷忠良之事儿。   看这样子,元宗帝难不成还真的不打算废掉慕流苏这个镇北将军的名号了不成,不过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罢了,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不曾责罚,反而还在思忖如何护着,这般见识,哪里担得上一国国主之名?!   只是这番话,荣亲王爷也是只敢在心头嘀咕两声,实在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见着元宗帝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荣亲王爷也是只能将自己的态度越发放低了不少,越发做出一副恭敬至极的样子,只不过神色态度仍旧是颇为坚决的说道:“皇上圣明,臣弟自然是不敢胡言乱语,再说臣弟方才所说之事儿,完全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臣弟哪里还需要再费心思去做什么冤枉他构陷他的事情呢!”   荣亲王爷这番话说完之后,慕流苏也是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了。赫然便是将楚清菱那在北燕边疆之地出的事情,兀自怪罪到慕流苏的头上了。   本来求荣亲王最初提及慕流苏残害皇族之人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将楚清菱在北燕出了意外的那件事情排除在外的。   原因自然是很简单,毕竟有的人虽然是想要拿这件事情作为幌子来找她的不是,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向自己的。   即便是他们有心想要构陷自己,最多也不过只是惹个君王猜忌的下场罢了,至于到底如何处置说到底还是在元宗帝最终的决定上。   想来在场之人心中也是隐约明白这件事情的,否则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有一个气急败坏的荣亲王说出来了。   再说了,这些人哪怕是想要将罪责推到他的身上,可是他们一直在大楚王朝之中寸步未曾踏出帝都,根本不可能那么清楚的知晓了边疆之地的事情,又如何去寻了证据定罪呢?   反而是跟着他一起在那北燕边疆之地的人虽不至于完全能够替慕流苏洗清了冤屈,但是替她做做人证削弱嫌疑的事儿总归还是可以的,说起来这事儿当真是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可是如今荣亲王爷居然是将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讲了?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是将楚清菱的这件事情都扭曲成了什么残害皇室之人的意思?   慕流苏冷笑一声,想着这荣亲王爷当真也是活腻歪了,居然是为了陷害自己,不惜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倒是想要看看,荣亲王爷要怎么把这事儿的罪责推到他的身上来。   “荣亲王如此言之凿凿的样子,看来一定是有什么证据想要说清菱公主在北燕出事儿的事情是与本将军有关了?”   虽然不欲自己开口,但是这事儿毕竟事关楚清菱的闺名,说起来荣亲王爷也是楚清菱的叔叔,可荣亲王爷却是丝毫不曾顾念这所谓的亲情,反而却是将楚清菱当成了陷害自己的工具,可见这人也的确是个心狠至极的人物。   不过他对弦音这个亲生儿子都能那般心狠的不管不顾这么多年,如今这般对待楚清菱,倒也算说得过去了。   慕流苏下意识的看了姬弦音的身影,见着他坚定知己的站在前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慕流苏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几分暖意,不过很快这暖意落到如今王爷面容上的时候,便是化作了彻骨寒凉,与之说话的时候,慕流苏的面容更是宛如冰窖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既然如此,本将军今日便是在这朝阳殿上等着,亲眼看看荣亲王爷要如何给本将军定下这么个残害皇族的罪行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慕流苏那张寒凉至极的面颊之上,也是忽而露出了一抹恶劣至极的笑意。   “不过方才皇上已经说过,如今本将军这将军职位尚且未曾卸下,若是王爷你寻不得证据,或者说是什么栽赃陷害的事情被拆穿之后,这般构陷朝廷忠良,霍乱君王,离间君臣的罪行,可是完全够王爷你在刑部大牢了结此生了。”   慕流苏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昭阳殿上的群臣皆是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也是这才意识到,这慕家的三小姐即便是恢复了女儿身,但是她与先前那名震天下的镇北将军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人,无论是行事作风性子还是果决狠辣的手段,那都是没有半分差别的。   刚才他们见着慕流苏放下了自己的长发,衬着她那一张精致面容上平白多了几分柔妩之意,便是下意识的将慕流苏当做了一个手无束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然而如今慕流苏这么一句开口之言,便是让他们立马给回过神了。   瞧瞧这慕家三小姐的这么一张厉嘴,不仅是半分不着急替自己辩解,反而还是率先给荣亲王也施加压力,只说荣亲王也若是诬陷了她或者说是什么将什么肮脏手段给暴露出来了,那便等同于是犯了陷害朝廷,霍乱君王,离间君臣的大罪。   这完全便是和荣亲王爷那一番慕流苏尚且未曾开口,荣亲王爷就给他定下了残害皇族之罪的做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慕流苏妙就妙在她言行之间都没有如同荣亲王爷那般得意至极的似乎是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事情的姿态,反而只是颇为沉静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完全是底气十足的样子。   荣亲王的得意与慕流苏的沉静对比起来,本来气势就弱了那么一截了,再加上慕流苏风轻云淡的说着荣亲王爷什么栽赃陷害的事情被拆穿之后,可以在刑部大牢了结此生身的话,越发是显得荣亲王爷这压根儿不是在揭露什么慕流苏的罪责,反而只像是在污蔑她了。   别说是慕流苏那一身早就已经名动天下的武功,便是这么一番简单之极的言语交锋,哪怕慕流苏当真是一个女子,但是仍旧是不得不说她这一声文韬武略的确也是普天之下众多男子难以企及的。   时至今日,他们也总算明白了,无论慕流苏真正的身份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总归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的。   荣亲王爷自然也是被慕流苏这一番话给气极了,他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慕流苏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他扣下了三顶帽子,什么霍乱君王,构陷朝廷忠臣,朝离间君臣关系,这三顶帽子若是真的扣下来了,可完全是比他给慕流苏安上的那么一个残害皇族的罪名还要严重的多呀。   可偏生此时此刻荣亲王也是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回击慕流苏,有没有那个语言能力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确是为了陷害慕流苏,所以实在是有些心虚的很。   不过不管再怎么心虚,他总归还是不能太过彰显出来的,也就只能强自镇定的对着慕流苏冷声笑道。   “慕家三小姐何出此言,这种事情本王又岂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了,到底做没做过这件事情,慕家三小姐自己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你既然是竟然做出了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又何必在此巧言狡辩,当真是贻笑大方。”   荣亲王爷可是恨不得慕流苏这将军之位赶紧被削除了去,自然不会再如同慕流苏自称的本将军一般再称呼她一声将军,那要看在元宗帝的份上,他也是没有感敢去直接叫慕流苏的名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个慕家三小姐。   慕流苏倒是隐约有些好奇先前那般懦弱至极,连话都缕不清楚的荣亲王爷怎么如今越来越会巧言令色了。   不过他这么一点道行,到完全不是慕流苏的对手,所以慕流苏倒也是懒得再与荣亲王爷再去争辩什么巧言善辩的话,而是颇为随意的将眉眼舒展开来,冷冷笑道:“既然荣亲王爷这般信誓旦旦,那本将军便是等着你所谓的证据。”   说罢,慕流苏当真是颇为不在意的挪了挪步子,颇为自然的站到了姬弦音的身边,即弦音本来就站在慕流苏侧前方的位置,如今慕流苏一个小步靠近的动静那也不可能瞒过了他,所以没想到慕流苏动作的时候,姬弦音也是立马便转头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   两人倒是没有半分面对着荣亲王爷即将要耍阴招的恐惧之色,只是相视一笑,二人眉眼之间的神色也是一刹便如冰山融化一般覆了满目温软。   两人就这么站在一处,当真便是夺尽了这天地风光,真真是晃得人实在睁不开眼。   荣亲王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慕流苏与姬弦音站在一处,心中也是不自禁的涌上了一股子气急败坏之意。   姬弦音分明是他的亲生儿子,谁知到头来居然是跟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当真是养了一个不知何来的不孝子。   不过这句话荣亲王爷也就只能在心底说说而已了,毕竟暂且不说姬弦音在那北燕之中摄政王殿下的身份,便是说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在荣亲王府之上受到的那些个姬弦音手底之人的折腾,也是早就已经让荣亲王爷打从心底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深深的惧意。别说是半分不愿再与姬弦音打交道,哪怕是一个眼神对视的动作,他都实在不愿意看到。   本来方才荣亲王爷还想着要回慕流苏几句话的,但是见着慕流苏如今站在了姬弦音的身边,荣亲王爷也是瞬间就将方才准备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去了。   再加上荣亲王爷似乎也是有些等不及要看慕流苏打脸的事情,所以此时也未多纠缠,径直便是转身对着元宗帝道:“皇上,臣弟要说的这件事,的确便是清菱公主的事儿无疑。”   话到这里,荣亲王爷也是故意停顿了几分,似乎是为了加重自己话中的悬念之意,见着这朝阳殿上的文武百官果然是如他所期望一般,露出了满脸的困惑之色,荣亲王爷这才故意提高了音量道。   “诸位可是知晓,清菱公主在北燕边疆之地,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其实并非只是一出意外,而是咱们眼前这位慕家三小姐一手策划的!”   他这一句话音量极高,似乎就是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一般,而且为了附和这句话,他还故意露出了一副悲痛之极和怨愤至极的神色,似乎当真是在位楚清菱遇见了慕流苏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而感到心痛一般。   不过对于荣亲王爷的这番举动,慕流苏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早就知道荣王爷说的就是与楚清菱有关的事情了,她也真的想要看一看荣亲王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儿,较之那半年之前,到底是长进了多少,所以如今她不仅是没有半分举动,反而还是静静看着,眉眼带着嘲讽的笑意。   “想来诸位都知晓,早在这女扮男装的慕家三小姐与沈府千金定有婚约的时候,清菱公主便是对女扮男装的慕家三小姐芳心暗许的事情吧?”   ------题外话------   别急,可不是收拾一个荣亲王这么简单的事情哟~   ☆、第二百二十六章楚清菱(加更)   很显然荣亲王爷对于慕流苏如此讽刺至极的眼神心中也是万分不舒服的,可是时至今日,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多余时间再与慕流苏争执了。   今日他之所以会来这朝阳殿上,除了要发难慕流苏之外,可是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着,如今可万万不能再耽误了时间,思及如此,荣亲王爷这才将视线转开了慕流苏的身上,立马是说了方才那一番话。   听着荣亲王爷此言,众人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当初镇北将军有和沈府千金沈芝韵二人亲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众人都说这位南境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和那有着大楚第一美人之称沈芝韵的婚事,确实是算得上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只是后来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这好不容易回来的镇北将军居然是个压根对美人不感兴趣的断袖公子罢了……哦不对,如今看来,人家倒也不是什么断袖之癖,既然是身为女子之身,和身为男子的荣华世子走得近了些,倒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好吧,暂且不说慕流苏是男是女这件事情,就说如今荣亲王提及的这件事情,永宁公主楚清菱在沈芝韵和慕流苏早就有婚约的时候便是一直未曾对这位“少年将军”歇了爱慕之心,这事儿自然是人人都知晓的,只不过很多人因为畏惧于楚清越和皇后二人的威严,没敢将这件事情挑破了罢了。   也正是因为楚清菱爱慕慕流苏压根就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众人这才有些困惑荣亲王爷提这件事情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众人心中些好奇,自然也就是下意识越发听得仔细了些。   荣亲王爷见着自己果真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好奇心,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接着开口道。   “既然诸位对于慕家三小姐和沈家千金之间的事情如此清楚,那么后来慕流苏在我大楚南秦两国国交宴之上与与沈芝韵解除婚约的事情,大家想来也是极为清楚吧?”   荣亲王爷这番问话看似是在问人,然而现在这件事情人人都知晓,所以归根究底也仍旧不过只是一句语气词罢了,不待旁人回答,他便是继续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诸位必当也是知晓,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是因为慕流苏与本王……”荣亲王这番话俨然是准备说本王的次子姬弦音来着,然而很快她便是反应过来姬弦音从始至终都是完全未曾将他当做父亲看待,所以这才立马改了口,颇为不自然的道。“咳咳,与荣华世子里面有扯上了关系,再加上慕流苏仗着皇上的宠爱,这才有了慕流苏与沈芝韵解除了婚姻,又与荣华世子姬弦音定下了亲事之事儿……”   不得不说荣亲王爷这一番话委实是有些磨蹭,说的都是一些众人知道的事情,半天没有听出重点,饶是慕流苏有着再好的脾气和耐性但是如今也是被荣亲王爷磨的颇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便是勾出一抹笑意凉凉出声道。   “荣亲王爷,在场诸位的时间可都宝贵着,你若是实在是有什么想要诬陷本将军的,何必如此罗里吧嗦,不防长话短说便是,不然王爷你还当真以为这朝阳殿是你一个三教九流之人说书的地方不成?”   不得不说慕流苏这一句话说的也是极狠,纯粹的就是在笑话荣亲王,将其生存的一个三教九流都收拾之人,恐怕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慕流苏一个人了。   荣亲王爷显然也的确是气坏了,只是过往的几次经历也是让他彻底明白过来,比起嘴皮子的厉害程度,他是万万不是慕流苏的对手的,索性也就只能容忍了下来,佯装未曾听到慕流苏的话一般继续说着,不过很明显他还是受到了一堆影响的,他的语速也是较之先前明显快了不少了。   “当初华妃娘娘说是替沈芝韵和慕流苏定亲事儿,这事儿便定下来了,结果没有多长时间,慕流苏便是取消了这门亲事,又重新与荣华世子许下了新亲事,堂堂一国”少年将军“,婚事居然如此一波三折,可见这定亲之事并非只是金口玉言一出,便是彻底定了下来的。”   荣亲王爷自顾自的说着,也是完全没有看到那龙椅之上的元宗帝此时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了,不过想来也是,这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荣亲王爷这般愚蠢的人,才会如此当着一个帝王之面说他是金口玉言并非是彻底定下之事儿吗?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元宗帝也确实理亏,本来就是他给沈芝韵和慕流苏定下的亲事儿,后面平白取消了也便罢了,又给人家慕流苏和姬弦音定了亲,的确是自己毁了自己的金口玉言,只是再怎么自己毁了,那也是人家君王自己的事儿,而且那个时候南秦秦誉明显也是另有图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这事儿元宗帝倒也没怎么做错。   这事儿原本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无非是这个时候被荣亲王爷这等蠢货提及的时候,元宗帝不好当面呵斥一声罢了。   “清菱这丫头虽然是身为一国公主,但是素来心地纯善,本王对她自然也是颇为了解。”荣亲王爷也不管元宗帝是个什么脸色,如今他的注意力都在群臣身上,自然没有分神,再次提及楚清菱之事儿的时候,荣亲王爷却是忽而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了。   “当初清菱知晓慕流苏和沈家那丫头定亲的时候,便是一直未曾对慕流苏死了心,如今见着慕流苏和一个男子定了亲事儿,哪怕是传出了断袖之闻,她也自然也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清菱这丫头才会在后来费尽心思追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去了。”   众人听到这里,这才隐约觉得荣亲王爷说的一堆话中,总算是有那么几句有用处的了。   说起来楚清菱之所以会去了北燕边疆之地的这件事情,他们还当真不知晓她这是因为慕流苏的原因而去的。   因为这可是当初楚清越这个做太子的亲自向元宗帝请旨的一件事情,说是因为北燕那边出了一位亲临战场的女子瑶花郡主,不能让大楚这边不能失了风范,免得传出了什么大楚胜下北燕是胜之不武的借口,所以才会派了楚清菱这个皇族的嫡出公主千里迢迢的赶往了北燕边疆之地去了。   这件事情当初所有人都是颇为赞同的,一来是因为这事儿是素来决策无双的太子殿下亲自提出来的,二来便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没有任何可挑出来的错处的,毕竟北燕那边的确是了一位亲临战场的谢瑶花,那么他们大楚这边也是理所应当有女子去了边疆之地才对。   而派一个皇室之中嫡出的公主亲自过去,比起谢瑶花那个不过只是野路子的郡主身份之人,自然也是强了十倍百倍不止的,而他们也是万分确定这么做必然是能够让军中士气大振的。   只是如今被荣亲王爷这么一说,众人面容之上,也是泛起些许惊色,看着荣亲王爷那张丝毫不像是说笑的面容,他们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开始嘀咕着。   难不成当初楚清菱之所以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北燕边疆之地,真的不是,为了顺从楚清越的安排,替大楚争一些荣光,而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惦念着自己心中的“情郎”,也就是如今的慕家三小姐,所以才会那般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往北境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澄清   可是这样说也太不玄乎了一些吧,楚清菱可是堂堂大楚公主,如此尊贵至极的身份,哪怕是她对慕流苏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再多钦慕之心,总归不可能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跑到了那么一个北燕边疆之地的地方只为了看一眼自己的情郎吧?   北燕边疆之地终年风吹雨晒的,但凡是个女子都必然会敬而远之,也就只有慕流苏这金贵至极的慕家三小姐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哪怕是不惜女扮男装也非要趋之若鹜的奔向这边疆之地罢了。   可是楚清菱身为大楚公主,而且还是整个大楚之中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真的只是为了看慕流苏一眼,便是这般甘愿甘之如饴的找到了北燕边疆之地去了?   众人心中下意识的想要否决了心中这个想法,然而顺着荣亲王爷的这一番因势利导,他们终究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楚清菱在慕流苏归京之后的诸多一举一动。   这么一想,他们心中却是隐约又觉得并非全是不可能啊了。   毕竟若是其他事情还好,尚且看得不算太真切,但是最为明显的一个表现却是在当初慕流苏率领三万镇北军出征之日的事情无疑了。   当初慕流苏率军出征之日的时候,一直到镇北军消失在城门之外的时候,他们都未曾见着楚清出现在此处目送慕流苏。   起初知晓这件事情的群臣还觉得这是因为慕流苏在帝都中传的那些个断袖之名实在是闹得太过沸沸扬扬了一些。平白伤了这位公主的心,让楚清菱对她彻底绝望了,所以楚清菱才会一直未曾出现在了帝都的城门之处。   谁曾想到后面便是传来了楚清菱在宫中与皇后大闹了一场,导致母子二人差点决裂的消息,这件事情一瞬间便点燃了整个后宫,也是让整个大楚朝廷都隐约动荡了些许。   后来他们才知这母子二人争吵的原因其实是极为简单,便是因为皇后阻止了楚清菱想要出宫赶往帝都城门之处与慕流苏相见,送他一程的事情,将其困在了皇宫之中,而等着楚清菱终于被放开禁足令有了自由的时候,慕流苏早就已经出了这帝都了。   当时众人都不能理解,不过只是一件未曾来的及出宫送人出征这般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便是能够让楚清菱和皇后母女而人吵到了这般几乎决裂的地步,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一番。   他们当初还觉得这件事情可信度并不高,所以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被如今王爷提及了慕流苏和楚清菱之间的事情,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原来所有事情的确都是事出有因的。   不过只是被禁了足没有来得及出宫送人罢了,楚清菱却是个这位一直宠爱她,她也一直尊敬至极的母后几乎闹到了几乎决裂的地步,可想而知慕流苏这“少年将军”在楚清菱这小丫头心中,的确是有着极高的定位的。   可是再怎么地位极高,楚清菱终归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她这般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北燕边疆之地的呀?   最关键的是,楚清菱这么一趟边疆之行,看似真的是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实则却是害了自己,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却是平白将自己的闺名损在了边疆之地这种地方,似乎还只是被一群北燕之中的无名小卒给毁掉的。   堂堂一位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过令人唏嘘了一些吧。   荣亲王爷见着这些人感慨至极的神色,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得意起来,本来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他都是不敢相信楚清菱这个丫头居然是能够为了看慕流苏一眼,便是这般千里迢迢跑到北燕边疆之地的地方去的,所以他也是生怕自己说的话没人相信。   谁曾想到,之前皇后和楚清菱在宫中那件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却是平白起了一个推动之用,居然是这般轻而易举的便是让这些个文武百官还是信了他的话了。   “清菱这丫头,千里迢迢的赶往北燕边疆之地,本来只是为了见慕流苏一眼,也算是成全了自己心中的夙愿,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般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一个人,到头来蛇蝎心肠的女子!”   大抵是因为如今这文武百官的神色都是倾向于赞同自己说法的,所以荣亲王爷心中也是有了几分底气,说起话来也是越发中气十足了一些。   “慕流苏因为和弦音定下了亲事,所以一心想着与弦音双宿双飞,再加上与她有着绯闻之传的沈相大人,还有镇北军副将颜繁之,北境宋家大军少将军宋寒闵等人悉数都在北燕边疆之地,完全是满足了慕流苏所有念想,如此美男环绕,可以说是完全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荣亲王爷起初还能装模作样义愤填膺的说着,但是到了后面的时候,大抵是因为对慕流苏的恨意确实太深了一些,也是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有些越说越离谱了起来。   估摸着是因为知晓站在慕流苏那边帮衬着慕流苏的人实在太多,荣亲王爷心中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所以也是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慕流苏狠狠嘲讽侮辱了一般。毕竟如此和异性交往的风生水起之人,若是一个男子也被罢了,也许还能落上几分风流倜傥之名,可慕流苏如今已经被慕嫣然揭穿了身份,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和这么多男子都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说是一个水性杨花也是完全不为过了。   只是荣亲王爷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番话音还未落下,便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反驳之声。   当先一人,自然便是沈芝兰无疑了,本来沈芝兰素来都是一副温润至极的神色,也是一直都是泰山蹦迪顶也面不改色之人,只是因为如今荣亲王爷说的话实在是离谱之极,也是让沈芝兰都忍不住的带了几分恼怒之意。沈芝兰本来温润沉静的眉眼也是瞬间便染上了几分肃杀寒凉之色,其实越是这种平日里看上去温润如芝兰的人,发怒起来的时候,才会越发让人觉得带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素来都说祸从口出,本相在此也是奉劝荣亲王爷一声,那是想要保住你这颗不算灵光的脑袋,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不要随意冤枉惹怒了人,否则这横尸荒野的下场,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沈芝兰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完全是没有给荣亲王也留下半点脸面了,什么不算灵光的脑袋,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否则便是横尸荒野的下场,这些个话,无一不是夹枪带棍的威胁着荣亲王爷胡言乱语得罪了人下场不会太好。   荣亲王爷自然是气的半死,只是偏生沈芝兰此人是整个大楚朝廷之中除了慕恒之外,元宗帝最为信任也最为重用的一个臣子,再加上今年这一场燕楚一战大胜之事儿,其实也是沈芝兰有着些许联系系,所以沈芝兰在这次归京之后,也是受到了极大的荣宠。如今这些个少年,可谓是一个比一个风头正盛,当初沈芝兰离京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打过歪主意,想要将沈芝兰取而代之,毕竟沈芝兰也的确不过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罢了。然而如今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即便是沈芝兰远在边疆之地,可这大楚右相之位,却是一直被元宗帝空置着等着沈芝兰回来,而今沈芝兰也是恰巧不负众望的回来了,也算是没让元宗帝失望,元宗帝自然是越发满意了。所以即便是荣亲王爷脑子实在有些愚笨但是此时也总归是不敢正对其锋芒便是了。无法驳斥沈芝兰,荣亲王爷也就只能咬牙将自己还想要说侮辱慕流苏的那些个不留情面的讽刺之言悉数吞咽进了肚子里。   然而另荣亲王爷没想到的是,如今他这才忍住了沈芝兰的讽刺之言,那边便是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少年将军冷声呵斥的声音。   “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侮辱我家将军?!”   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对荣亲王爷的厌恶之心完全没有掩饰,也完没有半分容忍度,除了慕流苏手底下的那一位猛将颜繁之之外,自然也是再也没有旁人了。   荣亲王爷冷不丁被一个小将骂了自己一句混账,也是气得脸色发白,心中也是想着沈芝兰他不敢骂回去也就罢了,可是颜繁之不过一个运气好得了莫大军功刚刚晋升上来的区区正五品的小将罢了,他难道还不能惩治了不成?   想到这里,荣亲王爷也是下意识都准备开口骂了回去,只是他这一番辱骂之言刚刚才酝酿好,便是听得那方才得了元宗帝确认将北境边疆宋家大军掌军权由宋给到了手上的宋寒闵也是冷笑着开口道。   “本少将与镇北将军可是再简单不过的并肩作战之战友关系,如今也能被你这亲王拿去作了慕流苏的绯闻之人,倒也是让本少将大开眼界了呀。”   宋寒闵这句紧接着的话一出,荣亲王爷越发是得脸色胀红,明显是想要还击,可是偏生却不知从何开口。他方才的确是都将这三个人说进去了不错,可是慕流苏到底是多大的能耐,居然是让这三个人齐刷刷都站出来澄清了?   荣亲王爷心中气急,好不容易组织了一番语言准备,准备先从颜繁之开始指责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响起了一道迤逦而又惊艳的声音,   “本世子也不妨告诫荣亲王爷一声,既然是说事情那便好好说,本世子能够容忍你在此胡言乱语已经是极限,倘若荣亲王继续在此处不知收敛,本世子今日便是亲自给你演上一出弑父的好戏与你看看可好?”   弑父这二字一出,自然是瞬间便是将荣亲王爷酝酿了许久的话彻底又给吞进了肚子里。   说起来,荣亲王爷其实非常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责骂姬弦音一顿的,姬弦音毕竟是他的儿子,哪有如此自己对待自己父王的事情,口口声声荣亲王荣亲王的叫着,可以说是半点没将他放在眼中。可是如今荣亲王府之上,这大半年时间的折磨,也是让他对这个儿子也实在也是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来。尤其是在知晓他要对付慕流苏必然会得罪姬弦音之后,荣亲王爷也是尽量努力的去避开这可姬弦音了,能不与之说话便是绝对不说,没曾想到方才他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要是又招惹上了。   看着那文武百官微妙见着自己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微妙面容,荣亲王爷也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快要被姬弦音给扔在地面之上踩得干干净净了。身为姬弦音的父王,竟然是被自己的儿子羞辱都能这般地步,荣亲王爷也是觉得他这实在是觉得有些太过窝囊了一些。   不过对于荣亲王爷明显是有些忍耐不住,却又偏偏不敢发作的样子,姬弦音倒是颇为入眼的。方才他说话之前,眼神是其实已经是从沈芝兰颜繁之和宋寒闵三人身上一一扫过了。虽然从客观角度来说,姬弦音对于这三人如此积极的出声替流苏澄清的行为颇为感动,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今他才是流苏真正陪在流苏身边的人,流苏有他护着便是,如今却又平白多了三个人,还是隐约能够算得上情敌的三个人,姬弦音心中自然也是有些微妙。   不过这些微妙情绪,在见着荣亲王爷露出这般憋屈至极神色的时候,就完全是不值一提了。毕竟姬弦音心中也是知晓,这些人既然都是帮衬着流苏的,那他也的确没有不满的必要,左右只要能够帮衬流苏解决了这件事情,他与流苏之后还不一定还会与这些人再见了什么面。   那就让他们再珍惜珍惜仅剩的些许时间便是,毕竟从此往后,流苏身边之人,便彻彻底底只剩他姬弦音了。   其实除了姬弦音对这三人如此做法有些反应之外,慕流苏也是觉得颇有些汗颜。说起来她与这三人之间,也就唯对一个尽心尽力帮衬自己的沈芝兰有些弄不清原因,但是荣亲王说的颜繁之和宋寒闵二人,那可真真是冤枉了她。繁之只不过只是她手底下的副将罢了,虽然对自己的确是颇为看重,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其中尊崇之意较多,至于说起男女之情什么的,慕流苏倒是想死了颜繁之那长剑身上刻着的琉璃二字了。不是没有人觉得颜繁之左手长枪右手长剑有些多余,也是后来慕流苏才发现那长剑之上居然是刻了一个女子的名字。能让颜繁之这般记挂至极的物件,不惜与自己的长枪随身携带不忍离身之于物,除了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能够做到这般地步,慕流苏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繁之早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荣亲王爷偏生还将他与自己扯上了关系,也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一些。至于宋寒闵,那就更可笑了,当初在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可是完全等同于是针锋相对,如临大敌。   宋海明会答应与自己并肩作战,也无非是起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若非是想要与她一较高低,想来他也不会真的就接任了宋家老将军的领军之托,真正的去了战场之上指挥风云。   也不知他如今知晓自己是个女子之后,宋寒闵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二百二十八章丧心病狂   本来慕流苏还觉得宋寒闵这人性子有些古怪,本来就是一个将才,偏生却对疆场之事儿不感半分兴趣,在那新边疆之地宋老将军的手底下居然还能逍遥那么久的时日,可见此人还是有那么几分心性手段的。   说起来,慕流苏对于激发了宋寒闵斗胜之心的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持有积极态度的,如今看来,倒也的确是没有平白没有浪费了他这一身为将的本事。   如此想来,慕流苏心也是放心了些许了,再一看宋寒闵如今对荣亲王爷的态度,可见他对自己还是颇有些容忍度的。   于是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带了几分暖意,毕竟无论是沈芝兰颜繁之,还是宋寒闵其人,亦或者是弦音亲自出口相助,哪怕是不能完全替她澄清这件事情,但是总归荣亲王爷也是没有那个胆子在此处胡言乱语的。   看来沈芝兰以命换命替她求来的也是重生,她倒也是没有平白浪费了去,如今身边既然是有着如此多相信自己之人,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欣慰的。慕流苏如今这欣慰至极的笑意太过绚烂了一些,也是刺激得荣亲王也有些脑仁发疼。   不过很荣亲王爷明显还是被姬弦音的那一句弑父的话给恐吓到了,因此也是将自己往日里贪生怕死无能至极的本性发挥的极好。   这次他自然是未选择与姬弦音和慕流苏这一群人对上,倒是颇有些识时务的咳嗽了一声,尴尬至极的转开了话题,继续说起了慕流苏和楚清菱二人之间的事情。   “慕家三小姐在北燕边疆之地自由自在,天高皇帝远的,没有半分拘束,自然是过得风生水起潇洒自在,自然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有人来打破了她的现状的。”   “哪怕这个人是楚清菱,是一直以来对他百般上心的人也不行,因为清菱这丫头毕竟是一国公主的身份,哪怕是慕流苏有着再大的胆子,但是有着三万镇北军和十万北境宋家大军的人在,慕流苏自然也是万般不不敢懈怠,所以便是造成了后面咱们这位慕家三小姐不得不用花费大量时间去陪着楚清菱的后果。”   荣亲王爷一边说着,一边也是露出了怨愤之极的神色,很显然他是打从心底讨厌和憎恶慕流苏的。而这一次,除了些许怨愤神色之外,荣亲王爷却是很快便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见着荣亲王爷这一副不得不称之为欠揍的表情,慕流苏也是总算知晓了荣亲王爷废话了这么久,重点终于来了。   “再加上楚清菱根本不知晓慕流苏是个女子的事情,自然也是颇为在意那所谓的断袖之癖,时时刻刻便是想着如何将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分开的事情,这自然也是造成了慕流苏心中更加的不满了。”   “而这样的不满更是随着时日渐增,然后慢慢的便是转换成了杀心,只是无论这杀心有多重,但是清菱这丫头乃是一国公主的身份,总归是不能死在了这所谓的北燕边疆之地的,对于一个自己心中如此怨恨至极却又偏生杀不得的人,还是个女子,该用如何方式让其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想来已经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不得不说荣亲王爷这一句反问当真是问得微妙至极,在场人中,除了一个脸色发白的瘫软在朝阳殿地面之上的慕嫣然外,便是只剩下了慕流苏一个女子,除此之外无一不是男子,所以荣亲王爷说的句话其中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后来慕流苏为了解决掉清菱这个妨碍了她的丫头,便是故意趁着姬弦音受了重伤的时候,借着去那苍虚雪山之上寻什么灵空大师救人的说法,将清菱菱这丫头给骗往了苍虚雪山附近的山脚之处,甚至是丧心病狂的故意安排了人手三人餐雪山的山脚附近,这才害得清菱这丫头遭遇了如此……”   说到这里,荣亲王爷故意停顿了几分,明显是为了增强自己言语之中的真实性,毕竟如今他这一番话,可是为了诬陷慕流苏而特意编造出来用的,若是无人相信的话,那可就不太好了。   果不其然,荣亲王爷最后这一句明显是带着几分哽咽的话,真真是增加了这朝阳殿中的人对他所说之话的几分信任之心,众人此时看着慕流苏的神色也是立马就变了一个度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完全相信了荣王爷这一番话,主要是这些人都是府邸之上妻妾成群的人,三妻四妾自然是不在话下,因为自己后宅的因素,也是让他们隐约明白女子之间那些勾心斗角的嫉恨之心,比起他们这些男子在官场之上的运筹帷幄而言,这些个女子勾心斗角的厉害程度,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如今整个北燕覆灭之后传的沸沸扬扬的北燕女相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若非是那所谓的瑶花郡主谢瑶花对这位北燕女侠起了嫉妒仇恨之心,她又岂会联合元宗帝大楚北燕皇帝去谋害自己的挚友呢,平白害死了一个对北燕江山社稷有着莫大贡献的女子,可不就是女子之间的嫉妒仇恨之心在其中作祟吗。   慕流苏对于楚清菱倒不存所谓的在嫉妒之心,毕竟身为一个女子,能够做到慕流苏这样的程度,身居大楚朝廷要职,手中还有三万亲兵,百姓敬仰群臣忌惮的地步,其身份尊贵程度,完全是不输了楚清菱这所谓的公主身份。   但是若是依着荣亲王爷方才所说的,慕流苏是因为永宁公主破坏了她和荣华世子二人之间的相处,亦或者是还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解除了这所谓的断袖亲事儿,导致了身为女子的慕流苏对她生起了怨恨之心,从而狠下毒手也不是不可能呀。   不过即便是楚清菱这丫头的确是有些缠人,但是身为一个小丫头,对慕流苏的态度吗可都是整个大楚帝都之人都放在眼中的呀,这位公主殿下对这位“少年将军”的倾心程度,也完全是称得上一句痴心至极了。   若是慕流苏真的只是因为永宁公主破坏了他的好事,便是如此态度,那可想而知她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丧心病狂了一些。   不过按照慕流苏,平日里行事作风都狠辣手段而言,似乎做出这样的事情,应当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   众人心中好一阵惊疑不定,也是让得荣亲王越发迫不及待的对着元宗帝道:“皇上,臣弟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这件事情的确并非是意外之事,而是慕流苏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一手策划的,清菱这丫头不仅是咱们皇室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也是皇上您的女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所以臣也是特地在此请求皇上,望皇上能够为清菱这丫头,为你最心疼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一边说着,荣亲王爷也是直直的往着那地面之上一跪,声泪俱下的开始哭诉起来。   元宗帝此时的脸色仍旧是阴沉至极,较之方才更是越发显得黑沉了不少,很显然也是因为荣亲王爷这一番动作弄得他心中有些烦躁。   其实对于荣亲王爷方才说的这一番话,元宗帝心中是半点不信的,毕竟依着他对慕恒和慕流苏二人的了解,慕流苏即便是女扮男装,也是万万不可能会对楚清菱这丫头生了半分杀心的。   而慕流苏对清菱这丫头虽然是全无半点男女之情,但是一直以来却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的,也是一直以来维护至极,毕竟是个做帝王的,这些事情,元宗帝自然也是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   只是即便他对荣亲王爷说的这番话半分不信,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事关楚清菱,无论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还是从一个国君的角度,既然有人对此事提出了异议,那么元宗帝也是必须要处置妥当才行的。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晓一旦是处理这件事情,那是必然会损了楚清菱的闺名的,但是总归一国公主的事情,如今又这是被荣亲王爷翻出来牵扯上了慕流苏这等国之权臣,也的确是不能率处置了去的。   一边是自己女儿的声誉,一边是自己信任至极的小辈,无论如何元宗帝都是不愿意处置这件事情的,偏生这事儿被荣亲王爷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给翻出来了。   作为一国之君,元宗帝方才对于慕流苏欺君之罪的事情大方赦免也就罢了,如今若是连楚清菱的事情,还是这般敷衍了之,那么可委实是有些不太好办了。   如今被荣亲王爷这般多事儿的翻扯出来,元宗帝也就只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处理妥善了,否则那些个言官史官的朱砂笔墨,当真不知会如何评价于他呢。   堂堂一国君王,居然是被一个自己的臣弟占据了主动地位,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处理事情,元宗帝如今的脸色能够好了半分那才当真是奇了怪哉。   “清菱身是朕的女儿,朕自然是比谁都关心她的安危,倘若当真是另有蹊跷,真自然会替她寻回一个公道,但倘若是有人再次口出狂言,挑拨离间,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犯了真正的欺君之罪,那么朕也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去的。”   不得不说,元宗帝毕竟还是元宗帝,一国帝王的气势,比起荣亲王这么一个怂包王爷而言,实在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尤其是元宗帝说话之间的态度更是明确至极,摆明了就是说着他对荣亲王也已经极为不满了。   荣亲王爷虽然的确是是有些愚蠢,但总归不会蠢笨到连谁对他有敌意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见着荣亲王爷如此压抑着怒火的样子,荣亲王爷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其实他心中颇为想要质问了元宗帝一声什么叫做他若是在此挑拨离间,胡言乱语,就是犯了真正的欺君之罪,难不成慕流苏那女扮男装的事情,还算不得欺君之罪了不成,只是见着如今正在气头上的元宗帝,荣亲王爷终究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将这个想法压进了心里。   “皇上此言臣弟自然清楚,臣弟已经说过了,臣弟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荣亲王爷抹了抹额头沁出的几抹汗意,心中也是越发觉得有些心虚之极,毕竟这事儿到底是他杜撰来的,的确是有些心中没底。   若是之后的事情处理得好也便罢了,若是那与他合作之人出了意外,导致大事儿未成,那这所谓的欺君之罪,他可真的就变是怎么逃都逃不掉了。   那个时候,只怕他便是真的便是要应了慕流苏先前所说的那一句他要在刑部大牢之中了结此生的晦气话了。   大抵是为了增强几分心中的底气,荣亲王爷必心虚之间,也是立马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辩驳回去,只是他这一声辩驳之言,很快便是被慕流苏给冷笑着打断了。   “不过只是一个与我结了仇怨之人的片面之言罢了,半分证据都没有,只是凭着一张嘴开合,便是说出如此可笑之言,当真以为这朝阳殿上的人都是一群傻子不成?”   慕流苏竟然是开了口,那便是绝对不可能只是单单让荣亲王一个人心里不舒服的,连带着方才那些个跪在着地面之上跟着荣亲王一起声讨他的人,也不可能平白幸免于难。   关键是慕流苏说的这句话,倒是让那些跪在地面之上的人越发觉得有些面红耳赤了,因为他们还当真就有些相信如今王爷所说的话了。   可如今跟着慕流苏这句话就是让他们心中又升起一个想法,那就是若是他们之中真的有人相信了荣亲王爷方才所说之言是真话的人,那便真的就是一个傻子了。   这天底之下,但凡是个正常人,必然是不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傻子的,可是即便他们不想承认,但是如今王爷却是在元宗帝,指名道姓的说了,若是欺骗于他就是欺君之罪的时候,还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就是慕流苏做的,可见其中可信度的确还是有的呀。   只是荣亲王爷方才那般言之凿凿的发言,对比起如今这“少年将军”掷地有声的一番冷嘲热讽,也是瞬间又让他们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了。   慕流苏看着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心中也是觉得可笑之极。   果然是水至清则无鱼,这普天之下,无论是哪个王朝,果不其然都是不可能都是什么聪慧至极的明智群臣的,先前慕流苏还觉得北燕那帮群臣有些太过愚蠢了一些,如今看来,这大楚昭阳殿上的文武百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呀。   不过慕流苏如今倒也有了一大兴趣爱好,便是想要亲眼见着那些个巴不得自己倒霉,到了最后却是被一一打脸的样子,如今这些个文武百官竟然还是如此真是个愚蠢至极,半信半疑的思量着荣亲王爷就话中的可信度,那么待会儿荣亲王爷被拆穿陷害自己之后,那这些个文武百官的脸色必然也是极为精彩的。   想到这里,慕流苏本来还有些冷肃的面容忽而便是好了几分,一张精致若皓月的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晏晏之笑。   往死里慕流苏男子装扮的时候,这么一笑就已经足够夺目至极,如今她长发披散平添了几分柔美,再加上这么一笑,整个人瞬   间便是惊艳得不成样子。   “至于荣亲王爷方才所说这事儿到底虚假与否,想来王爷自己心中必然是最为清楚不过的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找死   也不能怪荣亲王爷这般样子有些心虚,毕竟慕流苏这般无论说什么都能一笑置之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当真是任谁都感觉不能轻易冤枉了去。只是如今荣亲王爷哪里还有半分退路,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对慕流苏应道:“慕家三小姐何必如此着急,本王已经说了,这事与既然是你做的,那便一定你做的,本王心中自然是清楚,更何况,难不成你以为本王若是没有什么证据,便是敢在此处轻言妄语不成?”   这一番话自然也是被在场的人都听了进去,众人都不是聋子,自然也是听见了荣亲王也方才的意思便是在说他手中有着慕流苏设计对楚清菱不利的证据,这理所应当算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了。于是一时之间众人也是竖直了耳朵,瞪大了眼睛,俨然也是极有兴趣的想要等着看看荣亲王爷手中的证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边等着消息的时候,一边打量着一侧慕流苏的反应。荣亲王爷这边都说了有证据的话了,想来这位“镇北将军”总归也是需要心慌些许吧?   只可惜让这些人失望的是,即便是慕流苏听见了荣亲王爷说出的他有证据的话后,也仍旧是一副全无半分慌乱的样子,不仅是没有慌乱之意,面容之上反而还越发笑得恣意了一些。“既然荣亲王爷想要演上一出无中生有的戏码,那本将军便着你演戏便是,荣亲王爷不是说有证据么,那好,本将军——”慕流苏微微停顿了一刹,眉眼之间也是涌上几分艳色,吐字清晰的对着荣亲王道“本将军拭目以待。”   方才文武百官还在觉得荣亲王爷手中既然是有了证据,那么慕流苏理所应当该是有些慌乱才对,谁曾想到这人竟然心性如此之大,即便是听荣亲王说了他手中有证据之言,但是慕流苏却仍旧是这般不曾露出了半点心慌意乱之意,反而还是如此镇定至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看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流苏如此反应,明显也是只有两种可能了,一便是慕流苏的确没有做过荣亲王爷口中那般龌龊至极的事情,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斜,半点没有搭理荣亲王爷话的意思,但是第二,也可以理解为慕流苏身边有沈芝兰啊姬弦音啊慕恒啊宋寒闵等等的人撑腰,早就已经在设计完楚清菱之后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了。所以完全是不曾畏惧了这么一个区区王爷……荣亲王爷可是管不得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身份,如今在慕流苏面前,居然只是当的起一个“区区之称”了,他如今也是明显被慕流苏这油盐不进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恼火至极。不过只是个黄毛丫头,怎么如此老练圆滑,这临危不乱的性子,跟他那所谓的次子都称得上不相上下了。慕流苏身上如此一身本事,偏生生成了一个女子,倒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不过她居然是害死了琳琅,让自己收到了如此羞辱,更是让他和姬弦音父子二人反目成仇,他又岂能轻易饶了此人去?   不过,这可他费劲心思精心筹谋的事情,当然不可能还没开始就结束失败了。   “慕家三小姐这厚颜无耻的程度,本王也算是大开眼见了,做出这等事情不知悔改蛮横狡辩也便罢了,如今本王手中可是还有你做下那等丧心病狂之人的证据,没想到你也如此惊慌不乱,可见真是心狠手辣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荣亲王爷指责慕流苏的情绪激昂程度之高,也是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的侧目,面皮一阵抖擞。“也罢,本王便拿出手中的证据,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便是!你……”说到这里的时候,荣亲王爷明显是有什么打算来着,只可惜他这话还没有说出来,便是被人兀自打断了。   “荣亲王爷如此多的废话做什么,有什么证据,直接拿出来便是了,本将军说了,今日你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便是,如此拖沓不决,莫不成是陷害本将军的事情还没打算好所以心虚了?”慕流苏哪里是荣亲王也一两句话能够吓唬得住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可能有了半分慌乱之感,反而是多了几分饶有兴味的味道。不得不说慕流苏这般样子,实在是太过放松了一些,完全不像是个有什么危机之人,姬弦音将慕流苏这明显想要气死荣亲王爷不偿命的举动看在眼中,眉眼之间也是透出几分宠溺至极的笑意。随后姬弦音便是将视线落在了荣亲王爷身上,不清不淡的说了一句:“流苏方才所说之言,荣亲王想来也是清楚了吧?”对着自己的生父不曾称呼过半句敬语,语气态度都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这朝阳殿上的一番交锋,所有人自然也是看出来荣亲王爷对弦音真的是有那么几分畏惧之心了。慕流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弦音开口替自己说话之后没有太多多余的动作。果不其然,如今荣亲王见着姬弦音开口之后,瞬间便是老实了不少,也不再与他们对视了,反而是老老实实的对着元宗帝又行了一礼道。“皇上,臣弟手中的确是有着慕流苏设计陷害清菱那丫头的证据,而这所谓的证据,也不是什么道听途说之人,而是当初害了清菱的三个凶手。”“臣弟在知晓清菱这丫头出事之后,便是立马派了人到北燕边疆苍虚雪山附近仔细搜查了一番,这才将三个凶手提前带回大楚来了,因为兹事体大,臣弟也是没敢张扬,只能是将这事儿搁置下来了。”荣亲王爷说的头头是道,除去了是眼中深藏着的几分慌乱之意,还真是不太容易听出来他到底是在说谎与否。“还请皇上同意臣弟将这三个人带上朝阳殿与慕流苏对峙,皇上便可知臣弟方才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了。”   大抵是觉得有了所谓的证据底气十足了些许,如今荣亲王爷说起话来倒也是没有半分先前的恐惧之色了,语速也是利落又轻快的样子。   不过他这他这一副毫不啰嗦的样子,比起之前磕磕巴巴的模样,倒是越发的令元宗帝颇为不满了。   本来荣亲王爷今日的诸多举动就有些异常,如今更是在朝阳殿上告知他这个大楚皇帝抓住了楚清菱在北燕边疆之地发生的真正凶手。   一个终年待在大楚帝都之中未曾离京半步之人,居然是能够在苍虚雪山那等四国不曾涉及的地方将凶手给抓了回来,而且这三人在当初还是连不过晚了一步的太子亲卫都为未曾找到的人。听闻后来慕流苏也是派了怕了大批镇北军在附近寻找,却是始终没有寻到那侮辱了清菱的人的下落,可如今王爷却是告诉他这三个人在他手上,这可不就是变相的说着他手底下的势力已经伸到了苍虚雪山那等地方了?而且能够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镇北军之前将人给带了回来还让慕流苏等人齐齐无所察觉,那荣亲王爷手底下的人,想来也是不会比太子亲卫或者是那镇北军差了多少了?   今日荣亲王爷的种种表现明显看上去便是与平日有些不同,若是他真的又潜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么便是可以说他这些年来的无能极有可能只是故意隐藏了实力,故意装成这般愚蠢的样子的话。若真是如此,那么今日他一番动作,必然是有什么目的无疑了。想起先前有人递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封信函,元宗帝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凌厉了几分,高坐帝王之位,他并非是没有疑心之人,更何况荣亲王爷还并非是他信得过之人。,自然是心中提防。若非是文武百官都在此处,他不愿意再提如今我也多言半句,想要直接处置了他了。   不过这也不过只是他暂时的想法罢了,一个君王虽然身为君王,但是真的要出去处置人了,还是需要极为符合的理由才对的,否则若是像当初的北燕皇帝一般落下个千古骂名就实在有些不划算了。   更何况,如今乃是在昭阳殿这等大楚朝议的地方,如此多大楚臣子的眼睛都盯着他这个做帝王的,元宗帝立志要做一个大楚明君,此时自然也是不愿意自己留下了什么为人诟病之说。   是以元宗帝几乎是扯了扯唇角,对着荣亲王爷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的。“朕的臣弟手下之人居然是连北燕边疆之苍虚雪山之处等地都能如此来去自如,倒是让朕分外惊喜”,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听出了元宗帝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也是立马耸拉着耳朵,做出一副闭目塞听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这位尊贵至极的帝王明显是对元宗帝起了几分疑心和敌意了,不过元宗帝说的也没有错,荣亲王爷不就是一个素来都表现得废物无能之人吗?怎么如今却是有这般能力,竟然是将当初镇北军都未曾找到的三个人给带到了大楚帝都来了?   而且倘若真的是如同荣亲王爷方才所说一般,他是后面才派人去了北燕,那么按理来说这三人应当是落在了镇北军的手上才对,怎么反而却是被从大楚千里迢迢赶过去的荣亲王手下给寻到了?这未免也太过可笑一些了吧。   元宗帝此言一落,荣亲王爷的面容之上自然也是变了神色,虽然他勉强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之间的苍白,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很显然让元宗帝这番话在荣亲王爷心中还是留下些许震慑之意的,荣亲王也只是故意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皇上哪里的话,说起来臣弟也不过是有些担心其清菱这丫头的安危罢了,所以才特意派了人去了北燕边疆史地特意寻了这丫头的下落,想要替清菱这丫头讨回公道罢了,也不过是凑巧才真让我碰到了,如今既然是人已经到了,还是请皇上赶紧将这三个人真带上来吧”。   这反应也算得上是绵里藏针了,不管元宗帝如何神色,荣亲王爷都非要让人上来,元宗帝闻言冷笑一声,连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也不愿意再做了:“既如此,那便如荣亲王所愿。”   话落,元宗帝便是对着身边的小李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小李公公得了命令,也是立马恭敬的对着朝阳殿外音色尖利的喊了一声。   “传皇上旨意,传令犯人进殿。”   不得不说小李公公这个人虽然是个太监,但是总归也不愧是在这皇宫之中待了如此多年之人,果然是个颇为懂得看主子眼色之人,见着元宗帝和荣亲王爷明显站在了对立面,他这一声传召进殿的话也是喊的极为微妙。说的是罪人,而不是如荣亲王爷所说的证人,这之间区别可是大了去了,如果真的是如荣亲王那般称呼其为罪人,那么便是等同于间接承认了慕流苏就是罪魁祸首的意思了。但是小李公公这一生叫的是犯人,也是瞬间便将楚清菱出事儿的罪过,悉数推到了这三个即将来的三人身上,明摆着是在替元宗帝说话无疑了。   元宗帝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许,慕流苏也是抬眸看了小李公公一眼,唇角也是微微勾了勾。当初他第一次进军大楚皇宫的时候,见着小李公公,也是觉得此人机灵异常,如今一看,倒真的是没破坏了他心中所想,   ……   小李公公传旨觐见之后,殿外果然很快被侍卫进了三人,这三人无一不是身穿着褴褛衣裳,面容之上也是一阵蓬头垢面,很显然是许多日子没有清洗了。三人体型不一,不过较之寻常人而言,倒是都显得颇有些剽悍的。   而他们的服饰也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得出来,这些个东西并非是大楚之物,而的的确确是个北燕人。慕流苏瞥了一眼之后,脸色瞬间便是冷寒了不少,起初他以为荣亲王不过是随意寻来的人诬陷自己,但是如今她才发现这事儿头一次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了。因为即便是这些人蓬头垢面,甚至是连肉色都看不清楚,但是慕流苏仍旧是一眼都能认出来,这三人的面容的确是荆棘门和音杀阁查出来的凶手。   没有想到,这几个侵犯了楚清菱的人,居然真的是在荣亲王的手上。   不过只是一刹,慕流苏眉眼之间便是带上了几分凛然杀意,当初他在北燕边疆之地让人寻了好久都未曾寻到这三人的下落,后来即便是音杀阁荆棘门出手,查出了这三人的模样,但是这几人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怎么也寻不到踪影。没有想到原来这三个侵犯了清菱的畜生,居然是被荣庆王爷给带走了,也难怪他们在北燕边疆之处一直寻不到此人的消息,竟然早就是被人给带回大楚来了。看这几人的样子,这些日子应该一直是被囚禁在某一处地方的,依着荆棘门的消,这几人的肤色较之描述明显还白了些许程度,很显然是这些日子一直以来未曾见着光明,所以皮肤才如此不少,可见荣亲王爷的确是将这几人抓到手中一段时间了。当初慕流苏对于未曾寻到人这事儿心中也是一直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在她看来,清菱这丫头出了这样的意外,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三个人杀了,给她报仇的。   先前她寻不到人也便罢了。如今自己送上门来,可不就是找死么?   ☆、第二百三十章相视一笑   那三人因为刚入朝阳殿的时候,见着面前出现了如此多的人,本身就有些惊恐,然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什么人的视线给锁住了,于是下意识的便回头望了过去。然而等他们视线落在那对视之人的面容上的时候,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陷入一片愣怔之中。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让他们感觉凌厉至极的视线,竟然是这么一个美艳至极的女子如此盯着他们看导致的,只是这个女子为何会穿着一身男装在此处站着?这三人大抵也是从未见过这般容色惊艳之人,愣怔的第一反应之后,也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想慕流苏为何在此处了,反而却是死性不改的涌上几分淫荡之色,很显然也是起了几分色心了。只是很快这色心便是被那美艳女子眉眼之间的杀意给惊住了。不仅如此,因为慕流苏原因,一侧的所有人也都是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见着他们这么一副色心泛滥的样子,站在慕流苏这边的人自然也是恨不得将这三人的眼珠子给挖了下了,如此炽热而敌意颇深的视线,自然也是害得这三千心中吓了一大跳,终究还是不得不歇了心思。   慕流苏看着这三人,唇角的弧度越发勾了勾,眉眼之间也是越发生起了几分杀心。当真只是一群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不知道打量打量自己如今的生存环境也便罢了,居然还敢对她露出色心,当真是活腻歪了不成?先前她没寻着下落,他们本来该多活上几日的,只可惜如托了荣亲王爷的服气,不管是方才的眼神亵渎,还是为了替楚清菱报了先前的侵犯之仇,这三人总归还是要早早的跟着荣亲王陪葬去了。慕流苏杀意不减,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这三人,眼中的戾气现无遗。   大抵是因为慕流苏的目光还有周围投来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寒凉吓人了一些,让这三人也是越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四肢发凉,似乎是总算回过神来一般,立马便是收回了视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面之上,不敢再多言半分了。“好大的胆子!”小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也是恰是时候的响彻整个朝阳殿,一刹便是吓得那被人拖进来后狠狠甩在地面之上的三人齐刷刷一个个抖擞,精神一下集中了起来。“这可是大楚昭阳殿,天子面前,你这等罪大恶极的罪人居然还敢无视圣威不成!还不赶紧向皇帝行礼?!”小李公公处事儿圆滑,所以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便是他看上去待人颇为和蔼,任何时候都是好说好笑的样子,如今突然这么威风凛凛的呵斥这三人,也是让文武百官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再一想元宗帝先前和荣亲王爷二人之间的过节,小李公公这般做法倒也不是多说不过去了。   而这地面之上跪着的三人被小李公公这么一番训斥,一听是朝阳殿大楚皇帝跟前,这三人脑子也是立马灵光了几分,瞬间也是不敢低着头躲避了,立马便是呼天呛地都跪在了地面之上,齐刷刷的对着元宗帝道:“草民见过大楚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倒是走了几分脑子清醒的样子了,只可惜元宗帝作为楚清菱的父亲,见着这三人的时候,自然也是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杀意和厌恶。元宗帝虽然是未曾亲临北燕边疆之地,但是毕竟是大楚如此善用贤能之人,手底下的得力大臣五一不是朝中肱骨之力便是能够窥见几分他的手段,所以他手底下的皇室暗卫必然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苍虚雪山那么远的地方,皇室暗卫犯了的时候也确实过去了太久时间,线索极为难寻,但是就这么费心查了下去之后,自然也是不难寻出当初出现在苍虚雪山附近之人的身形容貌的。所以元宗帝这边皇室暗卫报给元宗帝的情报,恰恰是如同荆棘门和音杀阁报给慕流苏的情报一般,就是这三人无疑了。元宗帝疼爱楚清菱本就不假,再加上他对于楚清越这个儿子那般赏识至极,自然更是爱屋及乌对着自己的女儿越发疼爱了几分,更何况楚清菱那个性子也的确是讨喜,所以得知楚清菱在北燕边疆之地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元宗帝也是明显心中愤怒的。如今这害了楚清菱的三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朝阳殿跟前,虽然蓬头垢面,但是精神状态明显还是极好的,方才居然是还有那个心思看着恢复了女儿身的慕流苏打量,更是提醒了元宗帝楚清菱就是毁在了这三个人手中的,若非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早就已经深谙统治道理,只怕元宗帝心中也是有些也压抑不住了。而元宗帝尚且如此,一侧的楚清越自然更是情绪有些激动了,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见着楚清越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木然的从元宗帝下首位置处直直行到了这三人身边,抬脚便是朝着那三人之中体型最为健硕,还有着一道蛮横刀疤模样的男子胸膛狠狠踢了上去。“噗嗤”一声,便是见着那人身形一歪,从喉咙间猛的吐出了一堆血迹,整个人捂着胸口,翻来覆去的哀嚎着滚动着,若非是喉咙间有瘀血堵住了他哀嚎,只怕这人也是早就开始呼天抢地了。慕流苏也没有想过一直以来颇为克制自己情绪的楚清越竟然会比自己还要冲动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对这三人出手了。不过想想也释然了,她曾经听人提及过,当初楚清菱跟着沈芝兰一起前往北燕边疆之地与自己会和的时候,沈芝兰起初是怎么也不同意,甚至是下了明令准备让楚清菱自己回去的,结果偏生人那个时候,楚清越身边的人来了。太子令牌直接递到了沈芝兰的手上,赫然便是让沈芝兰带着楚清菱一起前往北燕边疆之地的命令。沈芝兰虽然在大楚之中的确是算得上权倾天下的人物,但是很明显他对违反太子皇族之令的事情还是不感兴趣的,   当然凭着这二人多年以来在大楚政事儿上的交集,也可以说是沈芝兰看在了楚清越这个太子的份儿上,这才同意让楚清菱继续跟着带去了北燕边疆之地了。而后等沈芝兰楚清菱一行人抵达了北燕边疆之地晚了几日的时辰之后,这才有了消息说是元宗帝下令,因为谢瑶花闹出的那一出女子亲临战场之事儿,所以太子楚清越特意让楚清菱以公主身份一起前往北燕坐镇的传闻了。也就是说,当初那劳什子的女子对战公平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总的来说,楚清菱当初之所以能够到了北燕边疆之地,与其说她来这里是什么公主之责,还不如说这就是因为楚清越才能真的到了这里的了。毕竟楚清越的太子令那般及时的在沈芝兰想要责令楚清菱返回的时候出现,而且那所谓的女子对战的消息也是在楚清菱抵达北燕边疆之地才穿出来的,晚了那么一步可见这个情况并非是什么偶然。而是早就已经有所预谋了。所谓的女子对战公平一说,很明早也不过是楚清越这个太子为了掩护自己妹妹一个女子去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好听说辞罢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楚清越率先默许了楚清菱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所以楚清越才能那般顺利的跟着沈芝兰一起到这地方来了。而看着楚清越如今这番掩饰不住杀心和愤怒之心的样子,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觉得,大概楚清越心中就是觉得清菱出事儿这件事儿与他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脱不了干系,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如今才会如此激动罢了。但是无论当初楚清菱到底因和来了这北燕边疆之地,说起来其实都没必要承担这个强加的自我斥责的,也许外界的确是存在着千变万化的诸多原因,然而说到底真正害了清菱的,也不过是这三人罢了。“太子殿下,这些事情错不在你,你又何必与这等货色置气?不过只是脏了自己手罢了。”慕流苏见着楚清越明显是有些反应过激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感慨,明显也是有些心疼这位冷美人将所有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的。“殿下,真正害得清菱如此的人是他们三个,这件事情是与你无关,你不过是因为心疼清菱才故意让她带了北燕边疆之地来了,说起来也是为了她好,所以你也不用理太过自责了一些,而这三人既然是害了清菱之人,流苏必然也是会痛太子殿下一起,替清菱讨回一个公道的。”见着楚清越信任又痛苦的神色,慕流苏倒是头一次如此主动的与之搭了一句话。姬弦音瞥了一眼慕流苏,确认了慕流苏看着楚清越的眉眼之中只有同情不忍,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之外,也就由着慕流苏去了。毕竟楚清菱的事情给流苏带去的心理压力的确是不小,既然楚清越是清菱那丫头的哥哥,流苏表示慰问一下似乎也的确是没人什么不合适的。如此一番想法之后,姬弦音心中俨然也是满意了不少,索性也就没再多管了。文武百官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慕流苏这是在劝慰他们这位太子殿下,让楚清越心中能够好受一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是慕流苏已经特意出言安慰了一番,但是楚清越明显还是处于一种自责状态的。倒是太子身边的近侍见着楚清越这般模样,心中才是一阵心疼。其实他也是觉得慕流苏说的没有错的,可是这样的话总归还是无法打动主子的。因为倘若主子真的只是为了清菱公主想要见镇北将军一面的夙愿才让公主去了北燕边疆之地也就罢了,可是楚清越偏生并非是为了清菱,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啊……私心就是因为主子在查出了远在北燕边疆之地的少年将军慕流苏原来竟然是当初在花灯长街之下救了自己之人,所以楚清越一心惦念着慕流苏的安危,恨不得想要马上知晓慕流苏的消息,才会让楚清菱前行而去的同时,顺便出动了自己身边的亲卫军跟了过去。因为这个原因,主子自然是对自己万分责备至极了,毕竟主子虽然的确心疼清菱公主,但是此次清菱公主北燕一行,的确是与太子殿下心疼公主与否没有半分关系的,反而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私心罢了……换句话说,殿下如今应当也是觉得自害了清菱公主,才会这般情绪难以抑制吧……“殿下,”太子近侍心中忧心楚清越也是下意识的开口唤了一声:“镇北将军在同你讲话。”他这一句话意图很明显,就是特意用了慕流苏的称号来引起楚清越的注意力,让他赶紧回过神来,毕竟即便这三人就是伤害了公主之人,但是这里的文武百官尚且还不知晓,而且如今这是在朝阳殿,身为堂堂大楚太子,的确不能太举止随意了一些。正如太子近侍心中所想一般,楚清越方才对着这三人的时候明显是戾气十足的,但是一听这太子近侍之言,也是一刹就醒过神来了,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慕流苏眉眼之中带着几分担忧看着自己的样子,楚清越只觉得心中有油然而生一股暖意。即便踏心中无比清楚,其实慕流苏眼中应当只有姬弦音,而她如今看他这般担忧的样子,无非也是看在了他是清菱哥哥的份儿上才会如此。可是即便是这样,楚清越仍旧是不能欺骗自己,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将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心中的确是盛满了巨大欢喜的。慕流苏也没有想过楚清越在他身边近视的提醒下与自己对视了一眼,稍微愣怔之后,见着他神态恢复正常了,心中也是稍微放心了些许,唇角礼貌性的勾出了一抹笑意,俨然是想让楚清越心中宽慰的表现。楚清越见着慕流苏如是笑容,眉眼之间也是由着方才的肃杀凛然化作了几分涌上几分温暖笑意,回以慕流苏一笑。一个往日里千年冷寒着面容宛若一座活脱脱冰山之称的太子殿下,如今竟然是拘留了沈芝兰一般温润若三月春风的笑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自然是慕嫣然无疑了,自从得了荣亲王爷一句她不堪为未来国母的话后,慕嫣然便是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态度,也没管这朝阳殿的地面之上,如何寒凉至极,一直是瘫软在地面之上没有什么动作的。而众人的视线也是一直都被慕流苏和荣亲王爷吸引了,再加上太子楚清越都没有管慕嫣然,所以几乎是所有人都选择自动忽视了慕嫣然,至于慕流苏,若是往日的话,她必然是极为注意这位姐姐安危,早就将她扶衬起来了。但是奈何慕嫣然自己非要与慕流苏为敌,连着揭发女扮男装这等极有可能将废了慕流苏一世前程,将慕流苏置之死地的事儿也做了出来,因为原主的原因,慕流苏自然也是选择没有管她的死活,也就一直任由她在这朝阳殿上跪着。而跪了如此之久的慕嫣然,本来就觉得地面寒凉,如今看着楚清越对着慕流苏温润一笑的样子,瞬间只觉得心都凉了。而她心中好不容易因为姬弦音提及慕流苏当初护着自己之事儿才升腾起的几分姐妹情谊,也是瞬间便淡漠了下去,再出转为了浓烈的恨意。   ------题外话------   根据墨默爱小宝贝的建议,黑化嫡姐再次上线,嗯……不过她也没啥大作用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真让本太子恶心   慕嫣然住蓦然转眸看了一眼那跪在地面之上的三人,在眉眼之间的失望难受之意也是渐渐的化为了浓烈的恨意,此时此刻,慕嫣然满心都是出去要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互动,那相视一笑的场景,实在是宛如一柄利剑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脏,此时此刻,慕嫣然的心中哪里还记得与慕流苏的半点姐妹情景,只有想要报复他的快感。   这三人的事情,本来是荣亲王主动与他提及的事情,两人之前也是事先有过商量的,就是因为怕慕流苏那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会因为慕流苏的那一番丰功伟绩得了元宗帝的赦免,不会让她陷入多么困难的境地,当时慕嫣然对慕流苏心中全无半分姐弟之情,所以当时觉得这件事情,的确是可以作为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的后路使用的。   不过慕嫣然心中也是知晓,这残皇嗣的罪名,比起所谓的欺君之罪而言,实在是严重了不少,   毕竟所谓的欺君之罪这件事情最主要的是看元宗帝的态度,更甚至说,元宗帝倘若真心想要维护慕流苏,还可以说慕恒早就告知了他这件事情,只是说他自己早就已经与慕流苏底下有个交涉,说是慕流苏已经告诉了他就是女扮男装的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他考虑到大楚的江山社稷的问题,心中又觉得唯有慕流苏一人能够胜任,所以才会让她继续出征北燕罢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只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如果元宗帝是真的想要护着慕流苏的话,他们也的确是不好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倘若慕流苏又染上了残害皇室这种罪名,这可不是元宗帝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解决的,这件事情不仅是事关太元宗帝的态度,更是事关整个北燕文武百官的态度,倘若元宗帝处理得不好,连着自己楚姓皇族的人护不住,这样一个皇帝难免会得了世人诟病。   所以对这件事情,不管元宗帝心中是如何所想,或者他是相信还是不信慕流苏,总归这件事情,元宗帝只能是在朝阳殿上严肃处置,也就是说,倘若他们做好了对慕流苏的陷害准备,那么众目睽睽之下,慕流苏必然是会受到严厉处置的。   刚才慕嫣然是因为被姬弦音提及了流苏当初帮衬自己的事情,心中了几份愧疚之心,所以一直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她整个人又因为园中荣亲王爷说的那一句她不配身为未来国母的话给愣怔在了原地,心中惶恐至极,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半点没有注意到,荣亲王爷竟然是已经将这件事情给翻了出来。   倘若是以先前的心态看这件事情的话,也许慕嫣然早就已经出手帮助慕流苏了,也必然会告诉元宗帝,这只是荣亲王爷和她一起陷害慕流苏意商量好的事情罢了,可是现如今,因为慕流苏和楚清越二人之间不经意的相识一笑,慕嫣然心中满眼都是对慕流苏的恨意和嫉妒之心,哪里还记得这件事情的罪名她说真的是甩到了慕流苏的头上,后果会有多严重。   慕嫣然直勾勾的看着慕流苏,平日里的温婉神色也是早就已经化为了几分决裂之心,发出一抹冷笑。   刚才我都已经说了,你之前犯下的罪名,我甘愿替你一力承担,甚至所有的罪名惩罚,我都愿意为你承受,可见我的确是将你当做这世界上至亲的妹妹在看待了,然而即便是我都说了甘愿为你承担这么多东西,你竟然还是没有半分顾念这我们姐妹之情,竟然明目张胆的女主心愿相视而笑,明摆着是要抢我的东西。   好,既然你不顾念我们姐妹之情,那么我又何必还一心挂念你这样的人安危呢?   慕嫣然心中自言自语一番之后,蓦然便是对着元宗帝猛的开口道。“父皇,这件事情儿臣也是隐约知晓的,清菱自流苏回京以来就一直纠缠着她,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要去,而且,不管什么地方都一定要与人搭话,当初流苏也是被弄得烦不胜烦,更是对儿臣说过清菱实在是只会是扰了她兴致的人,要不是看在她是一国公主的份上,她甚至连她都不愿意搭理,但是早就寻了法子收拾妥当了。”   慕嫣然这一番话来的有些突兀,不过他说的时候速度确实极快,气也不喘一声,利落之极,以前也是害怕给了慕流苏反驳的余地。   “当时儿臣听着流苏随口说的想要寻个法子处置清菱的时候,心中还以为只是流苏的一句无心之言罢了,现在见着荣亲王今日所说的这番事情来看,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对清菱起了惩治之心,是因为当时在大楚帝都之中,人多眼杂,她不好下手罢了,后来清菱既然是去了北燕边疆之地,而流苏在那北燕边疆之地又可谓是天高皇帝远,一手遮天,想要处置清菱道题,却是并非没有办法的呀!”   这一大段话落下之后,慕嫣然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听懂自己所说的话反应过来,便是对着元宗帝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继续哭诉道:“儿臣方才见见流苏犯了欺君之罪,本来还在念着姐妹之情想要替她求情的,可是如今流苏居然做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清菱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是她对流苏这是颇为纠缠,是他对流苏全无半分坏心,流苏居然是连清菱都舍得去伤害,儿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啊!”   慕嫣然这一连说了三段话,每一段都是如此慷慨激昂,极为激动的样子,文武百官眼睁睁见着,也是果真愣住了。   不过反应过了之后,众人心中便是一个微妙至极的想法了,方才慕嫣然哭诉着要替慕流苏承担罪责的时候,他们明显是觉得这姐妹二人之间还是有那么几分仅剩的姐妹情意的。   只是没有想到慕嫣然这我的态度转换竟然如此之快,慕嫣然这才安生了不到半刻钟的时辰,这便又是反过来倒打慕流苏一耙了,脸色变化如此之快,实在是让他们叹为观止,难怪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可不就是嘛!   方才今天还是那句吓的说什么要替慕流苏承担所有罪责,你说元宗帝要是怪罪慕流苏的话不如先行怪罪到他的身上,这话才说出来多少时间呀,便是又将罪名扣到了慕流苏的头上。   而且这次的罪名可是残害皇室之罪,比起方才的欺君之罪而言,更是严重了不少,倘若慕流苏当真的是被她和今晚要扣上的这么一个罪名的话,那么也是绝对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也不知慕嫣然心中到底是何所想,方才那般哭诉着苦苦哀求元宗帝放过慕流苏的样子分明不像作假,可是如今她那一心想要将慕流苏的心思也不像是假的,难不成说方才她那一番模样不过只是装出来的?   就是为了在让众人觉得她和慕流苏二人之间分明是有着姐妹之情,可是在她知晓了慕流苏竟然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实在是心中忍不住了才会在这个时候举发慕流苏的,这样便是越发凸显了慕嫣然心中的这般大义灭亲之举和言语之中的可信度。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是不得不夸赞一声牧羊人,实在是演技太过高明了。   文武百官不明道理,心中也是嘀咕着这慕家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之极,一个女娃娃女扮男装只身驰骋疆场,不输男子也就罢了,如今虽然这个身为慕家长女的太子妃,竟然也是如此心机手段,难怪那是慕恒并未在这帝都之中,这慕家将军府在如今这大楚帝都仍旧是这般如日中天,有着如此一双女儿,将军府想不这般鼎盛是没有原因的呀。   ……   楚清越本来此时满心都是慕流苏的笑意,即便是他心中也能看出慕流苏这个笑容只是看在了楚清菱的份上,意义也再单纯不过了,但是心中仍旧是满心欢喜,只是他这心中的欢喜之情尚且未曾淡下,没有想到一直安分瘫软在地面之上的慕嫣然竟然是突然又多了这么一番长话连篇。   他也是下意识的朝着慕嫣然的方向看了过去,满眼都是说不出的冷然之意,几乎也是用着呵斥的语气对着慕嫣然说话的。   “慕嫣然,你可知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如此胡言乱语,到底是要将流苏何等境地?”   其实倒也不怪楚清越如此激动至极,更不是今天如今满心只有慕流苏,这个当初救了自己的姑娘,所以才会这般盲目的帮衬慕流苏罢了。   而是在楚清越心中,慕流苏的确是不像做出这般事情之人的样子,他自己是有眼睛之人,慕流苏对清菱的爱护之意,他分明是看在眼中的,身为一国太子,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岂不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可是如今因他心中都能够这般明白并且坚信至极的事情,慕嫣然却是在这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帮衬慕流苏的情况之下,反过来又如此诋毁了流苏一番。   有了方才慕嫣然哭诉着请求元宗帝将慕流苏的罪责全担在她身上的话,慕嫣然如今这番做法,确实会让人觉得她话中的可信度高上了不少,如此一来,众人心中难免会到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对这三人待会儿的招供之词必然也是会多了几分相信之心,如此情况,必然对慕流苏不利的。   慕嫣然也是没有想到方才的事情结束之后,楚清越这唯一一次看向自己居然是在这般居高临下全无给她半分脸面呵斥自己的时候,方才楚清越对慕流苏都是那般轻轻一笑的样子,仿如世间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可是如今对着楚清越的神色候却依旧是冰山寒凉,冷漠之极,如此强烈之极的对比,瞬间便是让慕嫣然心中的愤怒之心越发多了几分。   如今她也顾不得这是在朝阳殿还是如何地方了,既然他都能够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和慕流苏眉目传情,又当众呵斥她这个东宫之中名正言顺的太子妃,那她又怎么可能甘心由着楚清越继续这般呵斥。   “太子殿下如是所言是何意思?难不成臣妾还能陷害了自己的嫡亲妹妹不成?”一连两次反问,慕嫣然当真是整个人都变得气势有余。   如今这说话的态度,身上总算是让人瞧见了几分慕家将军府上慕恒嫡女的风骨,是这个所谓的英气风骨实在是出现的不是时候,偏生是用在了和自己妹妹反目成仇的情况下,倒是平白透出些许不伦不类的刁蛮来了。   “这可是流苏亲自对臣妾说的话,臣妾自然是没有胡言乱语,臣妾方才都已经甘愿替流苏这丫头承担了欺君罪的罪责惩罚,可见臣妾的确是极为在意她这个妹妹的。”   果不其然,为了增强自己话中的可信度,慕嫣然果真是将自己方才替着慕流苏说话的那一段拿到了台面上来讲。   “可是臣妾实在是有想到流苏竟然做出了伤害清菱的这件事情,犯了欺君之罪也便罢了,至少她没有做出什么害人之事儿,可是如今她竟然是生了害人之心,害的还是清菱这样丫头,臣妾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见着自己的妹妹继续如此自甘堕落下去?”   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大义凛然,无论怎么看上去,慕嫣然都像是一个被妹妹的残忍狠毒所惊住了的,想要让妹妹改过是非的姐姐,而慕嫣然这一番样子,还当真是有了那么几分大义灭亲之举。   只可惜这一切都必须得建立在慕流苏的确是犯了那样的罪事,而慕嫣然心中也没有其余想要害慕流苏的杂念,就是真的想要,让他改过是非的想法罢了,可是如今慕嫣然到底怎么想法,大抵也是只有她心中最为清楚了。   “慕嫣然,流苏可是你的嫡亲妹妹,荣华世子方才都已经说了,流苏可算得上是从未亏待过你,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想要将自己的妹妹置之死地!”   楚清越大抵也没有想到慕嫣然竟然是无耻到连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被姬弦音的话所动容了做出的无心之举,都能拿出来作为增强自己话中可信度陷害慕流苏的筹码,眼中的厌恶之色也是越来越浓。   他以为慕嫣然品行低劣到想要冒领流苏的功劳也就罢了,这大抵是她一时糊涂做出来的决定,没想到这个女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乎他的意料,害了流苏一次也便罢了,如今居然还害了两次。   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残害皇室之罪,哪一条不是莫大罪名?若非是流苏早就已经有了运筹帷幄的能力,凭着自己的努力争下了一番事业,身边又有些沈芝兰姬弦音等人出手相助,只怕流苏早就已经没有资格站在朝阳殿上被拖下去斩了脑袋了,哪里还能在此处安然站着。横难受的是,这个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害得她置之死地接二连三不曾放过她的人,居然还是慕嫣然,是她一直以来护着的嫡亲的姐姐,也不知晓流苏见着这一幕,心中此时该是如何难过至极。   楚清越莫名觉得心中有些难受,对慕流苏实在是有些心疼,所以如今看着慕嫣然的眼色,也是只剩下了厌恶了。   他直直的看着慕嫣然的眉眼,冷冷道:“慕嫣然,本太子当真从未见过你这般无耻恶毒之人,你真让本太子恶心。”   ------题外话------   黑化嫡女再次上线,我快考试了呜呜呜   ☆、第二百三十二章说说清楚   本太子从未见过的如此恶毒无耻之人,你真让本太子感到恶心,楚清越这样的话说出来,对于慕嫣然而言,的确是无异于是万箭穿心而过。   毕竟无论如何,楚清越到底还是慕嫣然心中最爱之人,可楚清越如今却是为了慕流苏对她说出了这般残忍至极的话,慕嫣然的方才因为一番慷慨激昂陈词而隐约泛红的面颊也是瞬间刷白了一些。   埋藏的愤怒和不甘都在心中发酵,倘若是之前,慕嫣然或许还会念着几分往日之间的情分,不会对楚清越态度太过无礼了一些,可是想起楚清越对自己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异别,慕嫣然心中也是再无半分想要与楚清越和解的想法了。更何况方才楚清越对她的态度和所说的话,也是让慕嫣然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无论今儿流苏出事儿与否,她这太子妃的位置,难免是坐不稳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是再也不愿意继续隐忍下去了,她眉目冷沉的看着楚清越,素来温婉的面容之上,也是流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冷笑。“太子殿下可真是有趣,臣妾方才所说之言到底事实与否,臣妾心中自然清楚,只臣妾倒是想问太子殿下一句,太子殿下心中难道不清楚这一切原因到底是因何而起吗?   楚清越本来还厌恶的看着慕嫣然,但是陡然听了慕嫣然这么一句话,他这才猛然恍悟过来,正如慕嫣然所说,她们姐妹二人之间之所以会闹到了这般地步,到底是为什么原因,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呀。说起来,若非是是为了自己想要立马知晓慕流苏准确消息的私心,楚清越的确是不可能同意了清菱一个人跑到了北燕边疆之地那等地方去的,更不会拿出了太子令只为助她一臂之力。而清菱是没有到了那里,就留在了这大楚皇宫的话,也是断然不会遭遇了那样肮脏的祸事儿的,流苏也不会因为清菱在她那里出了事情,而平白惹上了这样麻烦的是非。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应该将慕流苏错认为了慕嫣然。当时他只是因为将军府上只有慕嫣然这么一个嫡出女子,就轻易认定了了她就是当初救了自己之人,从而导致了这么多的错乱,这件事情也的确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不是他错误的认为慕嫣然,就是当初救了自己之人,并且亲自跑到了元宗帝跟前求来了这一纸婚约,那么慕嫣然和慕流苏姐妹二人之间,应当还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反目成仇的地步的。可是如今,慕嫣然分明是铁了心的想要这这太子妃的位置,偏生她自己也是知晓他心中满心只装着流苏,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却又偏生迎娶了她为太子妃,也难怪慕嫣然会如此怨恨流苏了。   所以说,慕嫣然如今会对流苏这般怨恨,其实归根究底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原因,与他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不是他满心只有流苏,缺偏生是没有处置好与慕嫣然之间的关系,导致慕嫣然满心都是恨意不甘,她又怎会平白无故对自己的嫡亲妹妹这般愤恨至极呢?想当初流苏初次从南境归京的时候,慕嫣然和慕嫣然二人在大楚帝都之中可是出了名的一对挚亲“姐弟”,当时慕流苏和慕嫣然的相处状态当真是羡煞了好一众人,当初慕嫣然对流苏这个“弟弟”的回归也的确是真正带着满心欢喜的。   可是如今呢,慕嫣然对流苏怨念如此之深,不惜姐妹二人反目成仇,甚至是三番两次想要加害流苏。若是从直接原因来看,这一切都是慕嫣然在这里作祟,可是归根究底,这所有的事情还是因为他认错了人,娶错了人,又没有处理妥当,才平白导致了这么一番闹剧。  若非是因为他的原因,流苏又岂会因为清菱的事情受了牵连,又因为这些事情被迫站在朝阳殿上接受这么多人的指责呢?   楚清越心中越想越难受,因为这件事情的确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先前他并非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开往这个方向多想,可是如今慕嫣然这般直直指了出来,楚清越也是一刹血色褪尽,脸色苍白了不少。   若是寻常,慕嫣然见着楚清越稍微变了脸色必然也是会极为注意的,更甚至还会不管楚清越的态度尽力安慰一番。可是如今慕嫣然满心都是要与楚清越决裂之心,见着他这般脸色苍白的样子,不仅没有半分担忧心疼,反而是溢出了几分得意之情。毕竟她可不愿意见着自己这太子妃的位置不一定能保住之后,楚清越和慕流苏之间还能有了什么所谓的交际。   即便是如今有了荣华世子姬弦音在其中,楚清越也不一定能够和慕流苏安心在一起,但是慕嫣然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只要她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居然是和自己的妹妹牵扯不清,她心中就觉得实在是无法忍受。既然如此,还不如闹大一点,闹得他们所有人心中都起了隔阂,无法再平静以待的话,哪怕是楚清越这般心心念念流苏又如何,流苏因为他遭受了这么多,她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资格与流苏表明心迹,她也想要看看,她这个在男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好妹妹,能不能接受这么一个带给了她这么多   是非的楚清越。毕竟在慕嫣然看来,她与慕流苏之间的姐妹之情早就已经是在慕流苏那般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的面与楚清越相视一笑的时候彻底断绝了,这样与自己姐姐夫君牵扯不清的妹妹,她慕嫣然还真是半分不稀罕。想到这里,慕嫣然不仅是未曾对楚清越说了半句宽慰之言,反而是继续冷冷一笑,对着楚清越补了一刀。   “出了这件事情的人可是太子的嫡亲妹妹清菱公主,清菱公主为何出事,想来太子殿下心中最为清楚不过了,这样的结果想来谁也不愿意看到,而如今好不容易人揭发告知线索,太子殿下这般做法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罪犯,难不成太子殿下连这三人的证词都不愿意听就如此相信的流苏吗?倘若流苏当真是幕后凶手,也不知太子殿下身为兄长,对不对得起清菱公主!”她这一句话,重点便是再最开始的那一句和最后那一句了,楚清越自然是不可能听出来慕嫣然这是再强调这所以的事情其实并非是与流苏有关,真正的原因还是怪在了他楚清越身上,无论是清菱还是流苏,说起来都是因为他才遭遇了这些。楚清越本就血色褪尽的面容,此时更是唇色紧抿,再无半分暖意了。慕嫣然见着楚清越饿反应达到了心中效果,眉眼之间这才涌出了几分报复的快感笑容越发凉了几分道:“臣妾在此奉劝太子殿下一句,既然您这身份是大楚太子,那就烦请太子殿认清你自己的身份,秉公处理这件事情吧,若是太子殿下继续这般一味阻挠包庇,臣妾也不知会凉了多少人的心呢。”   话落,慕嫣然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肆意了几分,眉梢眼角都是带着得得意的神色,楚清越将慕嫣然的神色看在眼中,恰恰是看到了慕嫣然对着自己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太子殿下可别忘了,如今坐在这你这东宫太子妃位置上的人,可是臣妾不是臣妾的好妹妹呢,想要护住他,你也得也正当的理由才对呢。”   众人见着眉色飞扬的慕嫣然,见着她这着难得这升腾而起的几分汹涌气势,也是意识到慕嫣然这番反应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即便是她从进来之后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跪在朝阳殿上,可是如今慕嫣然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彼此确实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若是之前,文武百官或许还会轻视慕嫣然这个看上去温婉而又一无是处的女子几分,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却是半点不能轻视了。很显然,这位慕家将军府上嫡长女骨子里还是渗透了几分慕恒老将军的血性的,只是先前因为她在将军府的后宅之上被慕老夫人和宋氏给压抑住了性子没有显露出来罢了。可是如今楚清越明显是激怒了慕嫣然,让她满心愤怒,半分情义都不顾,才会如此反驳于他了。更重要的是,随着慕嫣然和楚清越二人之间的对话,稍微有些脑子的文武百官也是隐约也是听出了些许东西,似乎是这太子殿下对这女扮男装的慕家三小姐比对自己的太子妃还要好了一些。   若楚清越身为太子殿下,迎娶了慕嫣然之后,偏生又和慕流苏牵扯上了,那还可真是一出大戏啊,而这一出大戏若是真的,可想而知的确有些发人深思的。毕竟慕流苏和慕嫣然之间,可的的确确姐妹关系,若是慕流苏这才刚刚恢复了女儿身,便是真的和太子楚清越之间有什么牵扯,这名声当真是不怎么好啊……   难怪这身为太子妃的慕嫣然竟然是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如此狠心揭发,不管她这欺君之罪残害皇室之罪是何等严重,都是铁了心的想要将其置之死地。若是因为慕流苏和楚清越有了牵扯才会如此的话,倒也不是太难理解了。想想也是,这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看似没有硝烟,但实际上从来却是勾心斗角的,只是这慕嫣然也太狠了一些,这世间,果真是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这对传闻之中的璧人儿在这朝阳殿上居然是闹到了这般地步,也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看着楚清越眉眼沉沉的样子,众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毕竟楚清越在众人眼中的威慑度,除了元宗帝之外,完全是能够与沈芝兰比肩的。他们没有胆子招惹权倾朝野的沈芝兰,自然也是没有胆子去招惹储君之身的楚清越的,一时之间,朝阳殿的氛围又冷寂了下来,而这一阵冷寂之中,却是忽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声轻笑。“我的好姐姐。”慕流苏仍旧是站在姬弦音一侧,较之方才对峙荣亲王爷时候笔直若长枪的姿态,此时慕流苏的身形反而倒是明显的慵懒了几分,双手抱胸,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只是一阵轻嘲笑意。若说慕流苏先前对慕嫣然只是有几分失望之色,此时她看着慕嫣然的神色已经明显是带了几分冷意了。毕竟慕嫣然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她也便罢了,偏生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谎话有多可信,连着方才弦音说得她心中动容的话也是如此无耻的做了筹码,想起原主对这位蕾姐的照顾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感慨。先前慕嫣然替她求情的时候,她还觉得慕嫣然尚且还有几分身为嫡姐的良心,可是如今看来,再多的良心,终归也是抵不过自己心中的私欲的。先前慕流苏已经是念在了慕恒和原主的份儿上,对慕嫣然已经是有了极强的耐心了,可是如今慕嫣然这般做法,即便是慕流苏忍耐力再好,此时也不过只能勉强忍住不取了她的性命罢了。“慕太子妃方才说太子若是想要护住本将军,也得需要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才行,”既然是已经彻底失望了,慕流苏自然也是不打算再多容忍什么了,此时对慕嫣然的态度也便是彻底与旁人无异了。“本将军未曾做了谢瑶花的事情,太子睿智英明,替本将军正名有何不可,难不成如太子妃这般助纣为虐,胡言乱语便是不需要理由了?”这一句话慕流苏再也没有若先前那般称呼慕嫣然为姐姐了,而是直接用了太子妃的尊称,这一句话的疏远程度可想而知,但凡是有那么些许眼色的人,自然也是看出来慕流苏这是动了怒意了。关键是慕流苏方才的话虽然言语轻轻,半分没有慕嫣然的咄咄逼人态度,可就是如此平淡至极的语气,也仍然是让人觉得慕流苏的气势比慕嫣然强了不止一个度。慕嫣然明显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对自己以姐姐相称的慕流苏,如今竟然会这般生疏至极的称呼她,她整个人也是楞在了原地,下意识的神色有些恍惚。然而很快她便是回过神来,看着慕流苏那张皓月面容冷寒至极又陌生至极的样子,心中也是一刹涌上了无尽的怒火。她到底是有什么资格在此指责她助纣为虐,若非是因为她的原因,她本来能够好好的在这大楚东宫之中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太子妃,与一心爱慕的楚清越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可是她偏生人闹出了那么多的断袖之闻,平白让楚清越发现了她的女儿身,导致了如今她们三人都牵扯不清的局面,她到底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她?即便是她的确是诬陷了她又如何,即便是慕流苏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陷入危险又如何,可是她呢,她因为她慕流苏受到的伤害难道又少了吗?她满心欢喜要嫁的少年郎,竟然对她视若无睹,反而却是爱慕自己的妹妹,这叫她如何能够隐忍下去,慕嫣然心中越想越气,正准备开口反驳回去,一侧的慕流苏却是兀自移开了视线,直直朝着荣亲王爷带进来的三人的方向行了过去。“不妨说说清楚,本将军是怎么指使你们害了清菱的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籍籍无名之辈?   一直到慕流苏这句话出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方才的注意力分明都是集中在荣亲王爷所说的这三人身上的,结果后面却是因为慕嫣然吗一阵突兀的发生给吸引住了,见证了太子妃与太子的一阵争吵。   如今也总算是回到正题了,只是这引领者他们回到正题的的人换成了慕流苏便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中奇怪了。毕竟这事儿本来就是集中焦点于慕流苏的,按理来说,作为正主的慕流苏应当是想要尽量避免这等事情热火烧身才对,偏生如今她自己提及这事儿,满脸的讨人之色,倒是让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了。   说人家心虚吧,完全不像,可若是真的说这事儿和慕流苏没关系吧,偏生荣亲王爷和慕嫣然这个做嫡姐的都一口咬定了楚清菱是被慕流苏给故意设计陷害的,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倒是让人不知当做何论。   不过这时候倒是没有那种愚蠢的出头鸟出来找茬了,都是规规矩矩的等在自己的位置上,跟随众人一起将视线落在了这被荣亲王爷带进来的这三人身上。   这三人也没想到这面若皓月皎洁的女子忽而会对自己开口说话,方才他们好不容易从见了元宗帝的震慑中回过神来,如今见着慕流苏对自己说话倒是一时蒙了圈儿了。   “这位……说……”为首的刀疤男子楞楞的看着慕流苏,颇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道:“你方才说什么……”   慕流苏见着这人呆愣愣的样子,面容之上也是染了几分冷笑。   要说荣亲王也太不尽责了一些,既然是女扮男装和谋害清菱的罪责都要推到他身上,那么处理这三个人的时候,就应该将这三人处理妥当才是,可这三人如今竟然是连他们要指认陷害的人是谁都分不清,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些。   “本将军方才说,本将军是如何指使你们加害清菱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大抵是觉得荣亲王爷实在是有些太过愚蠢了,本来先捉拿到了这三人的确是打得一手好牌,可是荣亲王爷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训练得像个样子,这么点把戏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一些,是以慕流苏也是难得兴致颇高的重复一声。   果然如慕流苏所料想一般,这人的确是没有想到慕流苏就是荣亲王爷让他们在此作证陷害的人。   刀疤男子看着慕流苏那张越看越美得惊艳的容颜,心中也是一阵懵懂无知,他们要陷害人分明是个大楚的少年将军慕流苏,怎么忽而就成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模样。   “你说你是……慕……流苏?”   这人问话的语气自己打带着极大的怀疑,很显然也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些,毕竟在他们三人眼中,一直想着的就是慕流苏不是覆灭了他们北燕城池的人么,整个天下如今传的神乎其神的一个人物,虽然不至于一定是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可是总归也不至于长成了一个如此美艳无双的女子模样吧?   “荣亲王爷,”慕流苏见着这刀疤男子这般愚蠢不堪的样子,唇角也是懒洋洋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过她此时倒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回答这刀疤男子的问话了,反而是朝着元宗帝笑道:“皇伯伯,事情原委如何,想来皇伯伯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吧,如今荣亲王爷仗着亲王身份,如此构陷流苏这个大楚武将,挑拨流苏与皇伯伯你之间的关系,如此心思叵测之人,且看皇伯伯如何处置以证朝纲了。”   慕流苏突然唤了元宗帝一声皇伯伯,瞬间便是让人听蒙圈了,很显然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然而慕流苏如此从容而笑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很明显带了笃定之色的。   再一听慕流苏称呼元宗帝的称号,乃是当初国交宴上元宗帝亲许给慕流苏可以称呼的称号,也是听得众人愣了一愣。   毕竟有的人实在是不明白方才这人分明还没弄清楚状况,甚至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怎么慕流苏突然就一口定了荣亲王爷陷害她的罪名了,甚至还如此大胆至极的定了荣亲王爷罪名,这怎么看都有点古怪呀。   此时,坐在龙椅之上的元宗帝微微皱着的眉头却是忽而松散下来。众人看着元宗帝这幅神色,心中也是一惊,可想而知方才慕流苏这番举动无疑是已经得到了元宗帝的认可了。   元宗帝仍旧是端坐在龙椅之上,极为满意的看了一眼慕流苏之后,方才居高临下的将视线落在了慕嫣然和荣亲王爷身上,本来还颇为满意的面容也是一刹冷厉了几分。   “荣亲王,太子妃,构陷朝廷权臣,挑拨君臣关系,此等罪名你们可是认了?”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这人分明就没有认出此人是流苏,还没来得及公招供,父皇怎么就能认定是儿臣……”   慕嫣然因为和慕流苏彻底闹僵的缘故再加上带那次慕流苏直接称呼自己为太子妃,丝毫没有将自己继续当做姐姐的原因,此时也是没有再留半分情面。   如今听到元宗帝如此轻飘飘定了她和荣亲王爷二人之间的罪名之后,慕嫣然自然也是惊了一惊,没有反应过来,被元宗帝这么一句冷厉直视,慕嫣然也是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心中困惑之处说了出来。   只是说到一半,慕嫣然自己的脸色都变了,明显是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下去了,因为她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总算也是明白了元宗帝和慕流苏为何这么笃定他们在骗人了。   “太子妃如此诋毁自己的嫡亲妹妹,竟然是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如今一切都已明了还试图在此狡辩,既然太子妃意图狡辩,那本世子也想问太子妃一句,倘若流苏便是指使这三人前来谋害清菱公主之人,哪怕是他们不知晓流苏是女扮男装,那么总不会连着指使过自己的人的面容都不认识吧?如今这人却是分明不知大楚镇北将军是何容色的样子,难不成太子妃还想要继续狡辩污蔑流苏么?”   慕嫣然方才想到这一点,一侧的沈芝兰便是毫不留情的将这一点揭穿了,沈芝兰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荣亲王爷很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张老脸面皮瞬间一抖,涌上了几分慌乱之意,他心中也是后悔极了,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竟然是半点没有想到这三个蠢货居然是连慕流苏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亏了他们说好了说走的说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严密至极挑不出半分错处,一定能够说的慕流苏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可是如今这三个蠢货却是因为这小小的原因,坏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真是说他们是蠢货都觉得侮辱了这个词。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能够直接认罪,一旦是认罪,他这大楚唯一一个同姓亲王身份的荣亲王身份必然是会被如今对他带了莫大敌意的元宗帝给处置的干干净净的!   更何况,他这时辰还没到啊,没有拖到商议好的时间,若是自己先没了,那还筹谋个什么东西,不是明摆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所以说,无论如何,这个罪名一定是不能轻易认下的,如是一想,荣亲王爷也是再也顾不得自顾自的发愣了,对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很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儿的刀疤男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转眸朝着沈芝兰看了过去。   “沈相这话未免太过偏颇了一些,这三人即便是慕流苏指使的,认不出慕流苏又有什么奇怪的,那也极有可能是慕流苏交代别人去做的事情,既然如此,这人认不出慕流苏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如今她还不是先前男装模样,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样子,难道不就是个人妖模样吗?!”   荣亲王爷看着慕流苏分明是一身男装却仍旧是这般女子容色的样子,脸上的厌恶之情也是言溢于表。   毕竟在他看来,无论慕流苏到底长得如何神仙模样,那等杀害了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害得他姬弦音与他彻底父子反目,并且一个人在荣亲王府之上被姬弦音威胁监视了半年时间毫无半吊自由权利的仇恨恩怨,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即便慕流苏的确是有那么一张无可置否的貌美,可是如今在他眼中却仍旧是个蛇蝎美人罢了。   荣亲王爷自以为他说的这一番狡辩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他只要解释了这几人不认识慕流苏的原因,想来元宗帝就没法子定下了他们的罪名,毕竟慕流苏这个主谋未曾出面的话,这三人不认识慕流苏也实属正常。   话落,荣亲王爷也是恰恰是时候的看了这刀疤男子一眼,方才的威胁倒是没有了,不过言语之间的神态,总归还是是一副威胁着要让刀疤男子好生解释的样子。   这刀疤男子脸色也是刷白,经过方才慕流苏沈芝兰的那一番话,心中也是明显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还未招供就未曾露了马脚了,看着荣亲王爷阴沉的脸色,他心中也是一阵乱麻模样。   他本来就是得了荣亲王爷的命令,才想着要来陷害慕流苏的。谁曾想到慕流苏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他实在是没有认了出来。   当初荣亲王爷将他们带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交代过他们这件事情,如今当真是半点反应不过来。   若是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好,他们三个人是何下场荣亲王爷早就已经告知他们了,谁曾想到,必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想到这里,这刀疤男子心中也是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去招惹了那该死的楚清菱,平白害得自己遭了这样的罪,实在是有些气人。可是如今有什么法子,既然是被人给逮住了,也就只能好好按照先前的约定,争取完成好自己的任务了。   说着,这刀疤男子也是尽量直起了身子,将视线从荣亲王爷身上收回来,转头便是对着元宗帝一阵猛烈磕头。   “大楚皇上,草民的确是不知晓镇北将军是何模样,因为镇北将军确实未曾亲自出面来告知我们,可是他派来的人却是用见着镇北将军的身份威胁着草民,本来草民只是个胆小之徒,并不愿意去帮镇北将军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镇北将军手底下的人以草民的性命为要挟,一定要草民去侮辱公主殿下的,草民……草民这才做出了这等禽兽的事情……”   一连串的栽赃言语结束之后,那刀疤男子终于才是直起了脑袋,大着胆子看了慕流苏一眼,这次估摸着是因为担心自己小命的缘故,总归是没有了方才的色心了。   “草民的确是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可是草民也是被逼不得已为之,公主为人率真,草民心中也是愧疚至极,既然如此,草民甘愿领罪受罚,但是为了公主殿下,草民请求大楚皇上一定要好生惩治镇北将军这个丧心病狂的主谋啊!”   他这最后一番呼吁之言,若是单单听着,的确是有些惊心,毕竟他本来就是一副邋遢样子,比起身穿着华丽男装的慕流苏而言,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弱者形象,即便是她方才还有几分恶行,可是如今自己说出了其中“苦衷”,倒是让一些没有脑子又自认正义之人升起了几分同情之心。   荣亲王爷见着这刀疤男子总算是找回了些许脑子,虽然因为心中慌乱明显是没有将先前说好的太子彻底捋清楚了。但是好歹还是将指责慕流苏就是罪魁祸首的话给说利索了,心中的憎恨这才少了几分,恰是时候的接过话茬道。   “皇上,事情原委,这人都已经说清楚了,不过是慕流苏没有亲自出面,所以他们即便是知晓了给他们下了命令的人是慕流苏,但是也实在是认不得他罢了……”   荣亲王爷一边说着,眉眼之中也是透出了几分同情之色,假惺惺道:“说起来这也怪不得这三人,他们虽然是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人,可是归根究底,这件事情的凶手还是慕流苏这个主谋,连这人心中都已经忏悔,慕流苏却还在此处狡辩抵赖,实在是太过无耻至极……”   荣亲王爷估摸着是以为总算抓住了慕流苏的小辫子。所以说起话来那也是一个滔滔不绝,当真是就恨不得将慕流苏给往死里诋毁了。   只是他愿意说,却并不代表有人愿意听。   姬弦音迤逦的冷笑声音瞬间便是打破了荣亲王爷连绵不断的絮絮叨叨。   “荣亲王爷今日这番口才,本世子也是大开眼界,只可惜你们这一番言语,可信度却是只能建立在流苏不是名动天下的大楚镇北将军的基础之上呢。”   姬弦音神色凉凉,艳丽眉眼的讽刺之色言溢于表,可即便是如此神色,也依旧是美得惊心动魄。   “荣亲王爷莫不成以为,谁都是荣亲王爷般籍籍无名之辈么?”   姬弦音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再直白不过了,荣亲王爷还有在场的人自然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姬弦音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众人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个人的反应,心中这才恍然大悟,方才这指认慕流苏的人的反应的确就是不认识慕流苏这位大楚少年将军的样子。   可是既然是谋害公主这等大事儿,虽然不至于一定要碰头,但是这三人若是真的知晓了要自己去做谋害楚清菱的事情之后,尤其还是在自己性命受到了慕流苏威胁的时候,是个人都肯定会去偷偷摸摸探查一番知晓慕流苏的底细的。   ------题外话------   推荐友文《冷王残妻:绝宠妖孽世子妃》,作者:叶锦衣   重生古言,权谋女强,感谢大家支持!   简介:“一个是耳聋目盲的残废娇女,一个是旁人不能靠近的冰山世子,倒是天生一对。”   剜眼断骨,向死而生。   谢七终是从前世囚笼中摆脱出来,却重生成为了耳聋目盲的谢家贵女。   阴森内宅,诡谲朝堂,风云四国,因为她的出现一步步起了变化。   只是,这一次,不管去哪里,她的身上,都带上了世子妃的标签。   旁人都冷笑观之,不能让人靠近的冰山和双目不能视物的残废,一纸婚书下要如何相处。   殊不知——   “娘子,我偷亲你,你为什么能看见?”传说中的冰冷世子抱住了自家世子妃,光明正大地亲了一口。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会耳清目明,如沐春风。”   ☆、第二百三十四章定罪!   不说多的,知晓一下派遣自己的人个是何面容模样总归是可以的吧?更关键的是,倘若慕流苏真是个身份隐秘的人也就罢了,这样一来,这几人不知晓她的容色身份也算正常。可偏生人家不是,自从慕流苏率领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破了北燕边疆城池以后,慕流苏可以说是彻底名动天下,画像早就已经流传在了四国之中,虽不至于人人都知晓她的真容,但是倘若有心想要打探一二的话,认出慕流苏必然不是什么难事儿才对的。可是这人如今是个什么反应,完全就是处于一个懵懂状态,压根不知道慕流苏这个大楚少年将军到底是何模样,那么只能说明这人是真的没有和他们大楚这位少年将军打过什么交道。只有这三个人没有半点和慕流苏涉及的关系,他们才不会去关注慕流苏长什么样子,才会在如今朝阳殿上连着慕流苏站着了他们面前,他问都半点认不出来否则怎么可能人家都要杀他了,这几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可能了些。所以如今这个情况,但凡是有那么些许脑子的人都知晓真实情况必然就是如同姬弦音所说一般,完全不需要再有任何理由都能够确认出来这三人的确是与慕流苏毫无关系的了。   可如今即便是到了这地步,荣亲王爷和慕嫣然却是一口咬定,说这三人就是被慕流苏指使去害的楚清菱,这不就是明摆着的陷害还是什么?   荣亲王爷自然也是回过来姬弦音这一句话中的深意了,顿时脸色也是越发白了几分,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恼恨之意,不过依着他的胆子,自然是不敢去责怪如今又是姬弦音坏了他的好事的,也就只能将所有的埋怨都落到了面前的三个蠢货身上。   荣亲王爷当真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谋算了这么久的计谋,居然会是被刀疤男子这个该死的蠢货给还没招供就破坏了。   更何况,他这精心策划的计谋还没成型就被毁了也便算了,没有任何成果他也认了,可是竟然还被姬弦音指着鼻子骂了一句他这么大年岁的人,还抵不得一个慕流苏的意思。   慕流苏如此年纪轻轻是名扬天下如此出众,而他如此大的年纪,已经是人到中年,却始终是碌碌无为,在这大楚之中,也不过只是个只能凭着血脉,而没有半分功绩就能胜任的无能亲王罢了。   而一侧的慕嫣然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如此之快,听了姬弦音的那一句话,她原本也是也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回去的,而等她看清楚了荣亲王爷那张面色剧剧变的的面容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原来姬弦音这么几句话中,竟然是带了那么多的深意。   现在慕流苏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洗脱了冤屈,牧羊人心中也是满心的不甘,如今她们姐妹已经是彻底闹僵,她虽然也是不愿意在顾念半点姐妹情深,心中更是恨不得慕流苏赶紧消失在这大楚帝都之中,哪怕是贬为庶人,流放外地。她都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楚清越对她的态度已经让慕嫣然彻底明白,她这太子妃的位置绝对是坐不稳了,既然如此,那她丢了这太子妃之位之前,怎么可能再任由慕流苏继续逍遥快活下去,必然也是需要拖着她下水的。   这是因为抱着这个想法,慕嫣也是我尽脑汁,想要反驳姬弦音的话。   毕竟若非是这件事情不能怪罪到慕流苏的身上,而元宗帝又随意赦免了她那欺君之罪的话,那慕流苏的确是很有可能不会受到半分惩罚呀。   慕流苏不会受的惩罚,可自己偏偏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丢了太子妃的位置,岂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吗?   谋划了如此之久,甚至还不惜与慕家将军府上的敌人荣亲王爷联手,结局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真的就这么空手而归?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些!   慕嫣然心中焦急,也是迫切的想要给慕流苏定下罪责,可是她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想法,却是半点多余的解释之言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他们手段太低劣了一些,毕竟荣亲王爷不知怎么做到的千里迢迢的将这三个罪人从北燕边疆之地给带了回来,明显是一打的一手好牌的,他说他们好生计划一般,还真有可能让慕流苏洗脱不了冤屈。   昨天荣亲王爷天生就不是这等知晓计划的料子,竟然是连如此简单的认人都疏忽了去,恰巧慕流苏又是这么一个因为燕楚一战而名动天下之人。   这是因为慕流苏如此功名赫赫,普天之下更是有不少画像都悉数流传了开去,总而言之这三人真的是与慕流苏扯上的关系,不知晓慕流苏长什么容色,也的确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慕嫣然确实就是不愿意放弃,毕竟朝阳殿可不是她一次两次都能随意而进的,更何况元宗帝的眼中明显是偏袒慕流苏而胜于她的,如今自己和慕流苏成了对立面,哪怕是自己是爹爹的女儿,想来看着元宗帝今日的反应,估摸着也不会对她如何好态度。   总之今儿是可是唯一一个扳倒慕流苏的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期,恐怕她也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可是即便是慕嫣然还想再绞尽脑汁想出法子,元宗帝却是丝毫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了,他身子微微一直,一手猛的拍在了龙椅的把手身上,一张脸上也是冷的吓人,所谓龙颜大怒,说的便大抵便是如此了。   “荣亲王,太子妃,如今所有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想来你们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你们在这朝阳殿上作出如此构陷朝廷忠臣,挑拨君臣关系之事,试图让我大楚朝纲,种种罪名已经是确认无疑,你二人可还有什么可说的?!”   天子发怒,群臣齐齐抖擞,心中在感慨荣亲王爷实在是太过倒霉了一些的时候,也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毕竟他们可还没有那么健忘,记不得方才自己还跟着荣亲王爷看到齐齐指声讨慕流苏的事情,没想到的如今却是形势陡转,青慕流苏,这个自从一开始就被荣亲王爷压在了被动状态,处境极为危险的人物,居然到了最后也仍旧是好端端的站在朝阳殿上,反而是先前口口声声指责慕流苏的荣亲王爷和太子妃成了元宗帝口中的罪人。   荣亲王爷有想到元宗帝竟然是定罪定得如此之快,且元宗帝口中的这几条罪责,完全就是慕流苏方才随口说的几句,如今元宗帝居然是悉数当作真的全部一股脑扣到了他和慕嫣然的头上,这是明摆着要将他置之死地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荣亲王爷心中也是有些恼火了,以前元宗帝再如何发怒,可他从未对自己这个手足兄弟发过这样的火,看来今日自己做得实在是太过惹眼了一些,引起了这个素来有着谨慎之心的元宗帝的忌讳了。   “行了,如今事情败露,朕看你们这等居心叵测之人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既然犯下了祸乱朝纲之罪,且你这二人身份皆是如此珍贵,那么便先行发配至刑部大牢,听候发落便是。”   元宗帝这一句话也不过只是敷衍罢了,他明显也是不打算再让慕嫣然和荣亲王爷还有什么机会再继续狡辩个什么东西的。   元宗帝在这里听了一上午的争论,已经是听得极为不耐烦了,好在沈芝兰,姬弦音之还有慕流苏这三人都是如此聪慧至极之人,果真是荣亲王爷还没能使出把戏来,就已经被这三人给悉数碾压了。   整件事情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出乎元宗帝意料之中的地方,早就在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一直以来那般轻松不屑的神情之中,他就知晓了荣亲王必然是在这二人手上讨不到什么好结果的,所以荣亲王爷这般被慕流苏反将一军的下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多想的。   倘若是真的要说有什么出乎元宗帝意料之中的话,估摸着也就一个楚清越了。   毕竟元宗帝可不是什么愚钝之人,慕嫣然和慕流苏还有楚清越三人之间的对话,他已经是隐约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自然也是以想到了楚清越当初求娶太子妃的时候,所说的因为救命之恩而心中倾慕的丫头,估摸着是弄错人了。   楚清越应当是把慕嫣然认作为了慕流苏,而且他后面已经知晓了事情真相,所以才会少了平日里的冷清性子,更是不惜不在朝阳殿上与自己的太子妃如此争论不休,一定要帮衬慕流苏。   想到这里,元宗帝也是下意识的打量了慕流苏一眼,见着慕流苏虽然披散着长发穿着男装,若是寻常人穿着应当是不伦不类的样子,落在她的身上,却反而是透着一股子女儿家无与伦比的英气,且那一身容色气度,就是比起她这大楚皇族的公主们,明显都还要尊贵了不少。   比起慕嫣然那个作为嫡姐的人物,更是不知道胜了凡几。   说来倒也是可惜了,若是慕流苏未曾许下姻亲,这般聪慧之极的女子,许给了楚清越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是慕恒之女,是他完全能够信任的人物,这般手段的女子,必然是能够在楚清越登基之后,一边安抚后宫,一边替他辅佐朝政的。   只可惜如今被姬弦音这小子糊里糊涂抢了先,这个大楚的荣华世子也便罢了,他还可以轻易废了去,可是他那北燕摄政王的身份,可是丝毫不逊色于沈芝兰的如此人物,即便是他身为大楚皇帝,也须得掂量一二。   更重要的是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也已经生了情愫,哪怕是他当真有心拆散,哪怕是慕恒出面,也必然是不能动摇此二人的。   所以心中想要将慕流苏许给楚清越的想法自心中掠过之后,元宗帝也是迅速的否决了下去。不再花费心思去想这种没有半分意义和可能的事情了,反而却是将注意力悉数集中到了荣亲王爷和太子妃的身上。   “传朕口令,荣亲王身为亲王,碌碌无为于大楚朝廷,反而一心祸乱朝纲,剥夺其亲王身份,贬为庶人,慕家嫡长女慕嫣然,身为东宫太子妃,不知宫中礼仪,忤逆太子,不贤不淑,构陷朝廷重臣,不亲姊妹,品行败坏,所应当除去太子妃之位,但念其生父慕恒与慕流苏功绩,此事可再行商议,具体如何处置,可容后再议,先行将二人收押刑部大牢听候审落!”   元宗帝这一番话,说的当真可谓是气势十足,一整段话下来,即便语速极快,倒也没有什么打岔的地方。   不过众人心中也是明白,荣亲王爷毕竟已经成为元宗帝眼中丁一般的存在,如今被悉数处置了去,皇帝自然是心中愉悦,这说话的语速也是理所应当就快了起来。   贬去亲王之位,依着霍乱朝纲的罪名算来,倒也是担得起这个惩罚,只是荣亲王爷也可是大楚这么多年唯一的一位亲王啊,居然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将军给废了去,实在也是让人心中觉得有些微妙至极。   至于元宗帝对慕嫣然的处罚,他们心中倒是觉得有些轻了些许。   不过元宗帝这样的惩罚虽然轻了,但也算在意料之中,因为不管慕流苏和慕嫣然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归根究底慕嫣然还是慕恒嫡出的长女,哪怕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元宗帝顾虑到慕恒那边的想法,总归还是得需要再斟酌一二的。   只是即便是斟酌一二,元宗帝明显也是在慕流苏和慕嫣然姐妹之间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的,虽然是没有好声音唱的慕嫣然,但是元宗帝方才指责慕嫣然的那番话,毫无疑问是在安抚慕流苏的。   元宗帝方才这一番言语,说慕嫣然不知皇宫礼仪,忤逆太子,不贤不淑,构陷朝廷重臣,不亲姊妹,品行败坏这一番话下来,可谓是将慕嫣然给贬得一文不值了。   即便是慕嫣然真的做出了如此事情,可是这件事情若是旁人不说也便罢了,毕竟即便慕嫣然不再是东宫太子妃,可是依着她那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想来旁人也不敢轻易议论了去。   可偏生元宗帝却是在这文武百官面前指名道姓的将慕嫣然评论了一番,有着这位大楚帝王亲自带动风向,只怕梦嫣然成以后的风评口碑,还真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了……   不过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倒是对于元宗帝如此指名道姓的将慕嫣然数落了一番的行为没什么惊诧的,毕竟元宗帝素来都是一个懂得利弊之分的人,也是最为擅长怎样去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   今日她和慕嫣然已经是成为了两个对立面,既然元宗帝不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处置了慕嫣然给慕流苏一个完整的交代,那么他一定会在另外的方面弥补回来的,而这样数落慕嫣然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弥补慕流苏这边所受的委屈了。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微微勾了勾唇。   虽然慕嫣然的行为对于慕流苏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委屈,但是总归元宗帝这个皇帝的心意是做到了的,而且从慕流苏被揭穿里扮男装的身份以来,元宗帝明显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还是与她同一阵线在对抗着荣亲王爷。   如此皇帝,也难怪能够得到沈芝兰的追随了。   ☆、第二百三十五谋反   慕流苏这件事情,终归还是彻底结束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闹得这般沸沸扬扬,甚至说可以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女扮男装,欺君君之罪,还有谋害楚清菱的这两件事情居然是连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居然是就就这么平静的压了下去。整件事情结束,慕流苏却是半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还一直得了元宗帝的袒护,可是这针对慕流苏的慕嫣然和荣亲王爷二人却是平白得了这么一个祸事儿。好好的亲王之位,这般尊贵至极万人艳羡的位置,如今却是平白丢在了这里。慕嫣然那般在在意至极的太子妃之位,如今俨然也是摇摇欲坠了。不仅如此,慕嫣然还平白落了这么一堆不好的口风,偏生慕流苏却是办点事儿没有,头发丝都没掉了半根,说他们这二人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也是半点不为过。而方才元宗帝的一番命令下了之后,小李公公也是立马大声对着外面传达了帝王命令,很快皇宫外的侍卫便是涌了进来,很显然是要奉命将荣亲王和慕嫣然带了下去。荣亲王爷此时脸色一片灰白,看那样子魂不守舍的,完全像是失去了知觉了一般,慕嫣然身为一个女子,脸色更是极为难看,眼珠子都已经没了反应。两个人呆呆愣愣的站在朝廷之中,显然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丢干净了。一直到见着这些个侍卫涌了进来,荣亲王爷这才总算走了些许动静了,面容之上除了惶恐之外,反而还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焦虑之色。就在进来的侍卫悉数对着元宗帝伸出手想要的时候,荣亲王爷脸上的焦虑之色也越来越明显了。没有在意眼前即将捉拿自己的几人,荣亲王爷的眼睛反而是直直朝着朝阳殿外直直看着,不知是看到了天色差不多了还是如何,荣亲王爷那张苍老至极面容之上,却是忽而露出了一抹喜出望外的笑意。荣亲王爷这么一笑,当真是来得极为古怪,很显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如今他可是被元宗帝贬除了亲王之位,可见元宗帝对他是没有半分容忍之心的,可他如今在即将被侍卫带下去的时候,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在众人眼里,无异于就是神经错乱的表现了。虽然人到中年,突然被贬了亲王之位的确是有些可怜,但是荣亲王爷因为这事儿突然就神经错乱了……未免也太过不堪一击了吧。众人心中忍不住的嘀咕着,但是看着荣亲王那样子,却又像是个正常的人物,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弄不明白。“等等,都给本王住手,大楚皇帝的命令又如何?今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了本王!”就在众人心中困惑之间,荣亲王爷却是忽而冷笑一声凉凉开口说了一句,他整个人的眉眼之间都是透着一股子欢喜之色,本来有些浑浊的眸子里也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光亮,看样子当真是碰见了什么让他欢喜至极的东西一般。只是他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古怪,什么叫做元宗帝下的命令算什么?还说要看看今日谁敢动了他,如今这可是在朝阳殿上,元宗帝跟前,荣亲王爷却是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是要公然造反不成?   元宗帝脸上也是一刹便极为难看了,方才他下令,本就是要捉拿荣亲王爷下去的,谁曾想到这人突然神色不正常的发笑也便罢了,现在居然还说出了这等忤逆自己的话来,看来那人传给他信中的话果真就是真的,这该死的荣亲王也当真是并非如她外表那般毫无野心的,这么多年的扮猪吃老虎,果真是想要吞了他这帝王之位呀。而且方才可是他这个做大楚皇帝的亲自下的口令,荣亲王爷却说谁敢动了他,难不成他这意思是他比他这个区区亲王皇帝还要大吗?   他这个皇帝下的命令,他一个亲王竟然还能够不去受了?   元宗帝想到这里,顿时便是满脸怒意的准备开口训斥荣亲王爷,只是这次他却是因为心中的震撼和愤怒而隐约慢了几分,刚准备开口的时候。殿外便是忽而有人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道“皇城急报——”   皇城急报?随着殿外一声铜锣敲响,见着一人慌慌张张的从朝阳殿外疾行而进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刹变了容色,赫然便是因为这四个字无疑了。   因为大楚文武百官都知晓大楚中有一个惯例,那就是这皇城急报只会是用在大楚皇宫陷入危难的时候才会传达,这个时候进来传令的人不用得再等着元宗帝的召见,可以直接入了朝阳殿,将这紧张之事儿立马告知众人。   所以如今这个侍卫不问自进的举动在他们并不感到奇怪,唯一感到奇怪的是,这皇城情报的锣鼓怎么会是突然敲响在了这里。   而且偏生是在荣亲王爷这般有恃无恐,得意之极的时候,难不成……   难不成如今这皇城急报当真是与荣亲王爷有关,真是荣亲王爷造反了?   众人心下一阵惊疑之中,但听得那侍卫浑身的血污,面容之上也是带着一副慌慌张张的神色,直至冲进朝阳殿后,猛的便是对着元宗帝直直一跪,紧急通报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东陵锦绣郡主率领三万人马攻到了皇宫北门之外,五皇子楚晏宁也是率了五万禁卫军造反,以及容副少将也是联合人手率领了京都三大校尉营造反,此时正集中在皇宫北门之处,情况突发,五皇子手底下的禁卫军更是让我等分辨不清无法退敌,宫中禁卫军已经支撑不住,敌军势如破竹,已然快要闯入朝阳殿来了……”   这人如此一番话,无异于是平地惊雷,炸得整个朝阳殿瞬间失声。   就连元宗帝也是立马变了神色,方才还在准备恶狠狠的训斥荣亲王爷的举动此时自然也是顾不得了。   “你说什么?!”   倒也不怪元宗帝那般聪明至极的皇帝会如此震惊至极的说出了这般老土的四个字,他那一番不可置信的样子实在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不仅是元宗帝,就连慕流苏都隐约有些诧异。   起初天下分为四国,也就是东陵西楚北燕和南秦四国,如今北燕被慕流苏率军覆灭,也就是下楼东陵,西楚和南秦三国。   本来东陵与南秦和西楚这两个陆地之国隔海相望,素来都是不与大陆这边结交的,只有极少的人会跑到大陆这边来,可这人偏生却说那远在隔海自一方的东陵军队,被东陵那位红颜册上占领榜首鼎鼎有名的锦绣郡主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了大楚帝都来了,不仅是大楚帝都,听这侍卫方才所言,这可是直直都已经攻到了大楚皇宫,差点抵达了这朝阳殿了呀。   而且这人说东陵锦绣郡主率军到了大楚皇城之中也便罢了,怎么连带着五皇子楚晏宁也是率军造反了?   慕流苏对楚晏宁的印象其实并不如何浅,便成为皇子在大楚皇宫之中的存在度,实在是低的可怕。   楚晏宁的生母母族一脉并不算太过落魄,而且他也颇有一些皇族尊贵之气,按理来说,应当是这皇宫之中争夺储君之位的一个绝佳人选才对,而且看他那一声气度,比起楚清越来,似乎也并没有差了何等。   只是这位皇子当成是低调的可怕,一直以来,皇宫之中,乃至整个大楚帝都之中,似乎都没有这位五皇子的传闻,就连这些个整日里想着如何站队未来储君的文武百官都未曾将这位皇子放在心上,倒不是他们对这位五皇子没有什么争宠之心,实在是真的未曾感受到楚晏宁的存在感罢了。   楚晏宁素来都是留在皇宫之中,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真是比皇宫之中的那些个公主都还要安分得多,当初宫中传出的传闻,也不过是这位皇子殿下无心于所谓的政治之争,专攻音律罢了。   起初这样的传闻自然还是有人不信的,毕竟龙生九子,哪怕是各有不同,但是必然是没有人会都不去觊觎那天子之位的,至少在正常人的眼里是这样。   而楚晏宁却偏偏就成了这么一个异类,一直以来在皇宫之中未曾有过任何异样行为,甚至连元宗帝都差点忘了自己膝下还有这么一个早已经成年的气度不凡的儿子,平日里更是无事绝不会召见此人。   而楚清越对这众人忽视的状态,似乎没有半分不满意,反而仍旧是波澜不惊,只让你住在自己的宫殿之中,把弄音律,但真是不曾管这些个是是非非之事,这是因为它如此之举,这才彻底验证了这个传闻。   极少会有人提起大楚之中的五皇子起来,若真是努力绞尽脑汁想了一想,也不过只能说出个不甚了解的词罢了。   明明是大楚帝都之中尊贵至极的皇子身份,偏生却是活得这般低调沉默,就连皇宫就得勾心斗角,繁华喧嚷的地方,都能给他劈出了一方宁静之地来,也倒当真是奇了怪了。   可偏生这么一个低调至极的皇子,却是在那大楚和南秦的国家宴之上,忽而声名大噪。   这自然便是因为南秦公主秦霜云的原因了,当初秦霜云提及楚晏宁与东陵大师有所交集的事情,邀得楚晏宁亲自弹奏了一曲待君归,随后又是因为沈芝韵的原因,这首曲子又被再次弹奏了一遍。   而楚晏宁在这首曲子中高超技艺的体现,终于也是让他名声大噪。不过这得名声大噪,说起来也是仅仅也只是限于音律之上罢了。   即便是有人想要挖掘出这位低调至极的大楚五皇子有什么别样足以一鸣惊人的东西,但是确实发现楚晏宁除了在音律之上极为擅长之外,在旁门之道上的确是半点不通的,尤其身为一国皇子,对于皇室政治上的事情更是没有半点建树。   于是楚晏宁的知名度在国交宴的热度淡去之后,也就同样慢慢的淡了下去了,重新做回了他那大楚之中“隐姓埋名”的五皇子殿下。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才不过半年时间,楚晏宁便是又出闹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位皇子再次一鸣惊人,居然不是为了他一心所爱的音韵之事儿,反而只是为了所谓的谋反之事,当真瞬间便是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教得人遍体生凉实在反应不过来。   就在慕流苏回忆着这些年来荆棘门中交到她手上的楚晏宁的资料时候,那侍卫也是慌慌张张的,将方才通报的事情再次给元宗帝重复了一遍,也就是等同于真的确认了这件事情——   那位红颜册榜首的东陵郡主来了,五皇子楚晏宁也的确是造反了,而且这件事情的确还真是是和荣亲王爷脱不了干系的。   毕竟方才这位侍卫口中所说的那位策反了三大校尉营的容副少将,赫然指的便是荣亲王妃的母族之人,荣亲王妃的嫡子容嵩明无疑了。   有着容嵩明策反了三大校尉营,而荣亲王爷又在这朝阳殿上完全不曾畏惧了元宗帝,方才甚至还说出了那般大逆不道之话,很显然也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底牌作为保命牌,所以才会这般气焰嚣张罢了。   元宗帝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极点了,慕流苏从回到这大楚帝都以来,还是头一次见着一直以来都因为我觉得元宗帝露出这般神色。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一国帝王,这敌军都已经从遥远的隔海之地攻到了自己的皇宫来了,而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己的兄弟竟然也是一起在这里造反,就差攻到他这朝阳殿的朝议之地来了,这个时候他才知晓了消息,脸色难看也是正常。   “哈哈,元宗帝啊元宗帝,你没有想到吧,不是想要捉拿了本王去刑部大牢吗,如今东陵郡主还有五皇子两人联手,再加上本王的侄子嵩明,整整十万人马齐齐攻城而来,本王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会在这牢狱之中度过余生!”   而且还一边笑着,脸上的笑意也是丝毫不曾掩饰,他双手敞开,高高扬着,做出了一个环抱天空的动作,一张脸上满是不屑和张狂。   “除了嵩明手底下那已经策反了的三万校尉营中人之外,其余九大大校尉营中人,已经是有六个大营都已经去了东华山进行秋练,仅剩的三大校尉营如今也是留在了皇城之外组织着今日班师回朝的秩序,三万镇北军也是除了军中功臣之外,也是悉数驻留城门之外,可以说整个皇宫之中,也是唯有十万禁卫军能够抵住这大军来犯。可是这大楚皇宫之中,接近一般的的兵力却也是在五皇子楚晏宁手中悉数策反——”   说到这里,荣亲王爷面容之上的讽刺神色瞬间少了几分,忽而转为了明显至极的得意,也是加大了音量冷笑道:“这些大军可都不是你元宗帝的人手,可是帮着我荣亲王的,如今大军已经是即将攻破朝阳殿来了,你却妄想让本王去什么刑部大牢,简直是异想天开,本王倒是要好生瞧瞧,到底是你们先死,还是我荣亲王先亡……噗嗤……”   荣亲王得意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得那笑得猖狂至极的荣亲王爷却是不知为何忽而止住了声音和动作,整个人像是被突然被点了穴道一般静静的立在了原地。   ☆、第二百三十六章气急败坏   荣亲王爷这戛然而止的声音也是吓到了众人,本来他们都还惊诧于荣亲王爷和五皇子楚晏宁勾结东陵公主谋反之事儿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兀了一些,如今荣亲王爷忽而声音顿止,更是让人心中愣了一愣。   “荣亲王爷如此聒噪,还是趁早把嘴巴闭上的好。”   姬弦音轻描淡写的扬了扬眉,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数不尽的不屑之色,然而这般轻描淡写的模样,落在了荣亲王爷的视野中,却是一刹让他瞪大了眼珠。   荣亲王爷看着姬弦音的面容,一张面颊之上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毕竟以前荣亲王爷的脑回路,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如今都已经这般明摆着说要谋反了,最重要的是,他这次的谋反可是势在必得的。如今东陵锦绣郡主的三万大军已经是齐齐侯在了一处,嵩明手底下的三大校尉营的人马也都已经和楚晏宁手中的五万人马悉数集合。   而且这个时候,元宗帝在这皇宫之中压根没有兵力进行抵抗,完全都是必胜的局,也就是说,只要今日等着只有东陵的铁骑联合着楚晏宁手底下的人马踏破这大楚皇宫,那么如今这朝阳殿之上元宗帝坐着的那张龙椅,便是他的位置了。   既然他都已经有了那个机会能够当了这大楚的新王了,那么即便是姬弦音即再如何记恨于她,甚至是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父亲,可是他们二人终究也是父子关系才对。   他当上了这大楚帝都的新王之后,姬弦音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可是优先享有皇位继承权的。   一个区区的世子之位,比一个尊贵无上的太子之位,难道不是傻子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吗?   可如今姬弦音不曾站在她那边也便罢了,如今居然居然是直接出手点了自己的穴道,让自己一句话也不能说了,就连得意的语气都发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帮着元宗帝对付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吗?   荣亲王爷想到这里,脑子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愤怒,实在不知自己怎么生出姬弦音这么个儿子来了。   可是如今他被姬弦音点了哑穴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就只能愤恨的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了。   因为谋反的事情确实有些大,所以慕流苏本来也是神色也是有些严肃的,但是如今看着荣亲王爷被弦音出手点了哑穴愤恨不平的样子,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忍不住的涌上了几分笑意。   被自己的嫡亲儿子这般不当父亲看待,连带着大军压境荣亲王爷还真有可能即将就要做了这大楚的新王人家都不以为然,这普天之下,只怕也是全天下只此一个了。   “啧啧啧,”慕流苏下意识的看了荣亲王爷一眼,眼中的挖苦之情也是不言而喻:“本将军早就给荣亲王爷说过了,你这人的确是有些聒噪,也告诉过你还是安静些的好,你非不信,如今被人给点了穴道封了嘴巴,总归是要信邪了吧?”   说起来倒也不怪慕流苏如此幸灾乐祸的样子,毕竟当初他可是看在荣亲王爷是弦音的身份之上的,才会顾及些许举动不愿意取了他的性命,可是如今连弦音自己都无法忍受这个所谓的父亲,甚至还轻松动了手,那她自然也是不必要再忍受荣亲王爷半分了。   毕竟,比起一时希望她死了一时又不希望她死好歹还有些许犹豫的慕嫣然而言,荣亲王爷也可是时时刻刻分分毫毫都希望自己死得无比凄惨的。   说起来,其实慕流苏一直都觉得荣亲王爷自己的恨意来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讲道理,说起来,荣亲王爷之所以会这般怨恨自己,无非是因为楚琳琅才会对自己那般怨恨至极罢了,可是楚琳琅在世的时候,慕流苏也是实在没有见着荣亲王爷对楚琳琅有如何好的态度啊。   当初国交宴之上,荣亲王爷不也是因为亲王令牌的原因,就因为这件事情而舍弃了楚琳琅吗,可见他打从心底也并非是对楚琳琅有多好,估摸着也不过是将那所谓一丁点的自责悉数嫁祸到了自己的身上,想要洗脱自己的罪责罢了。   更何况,荣亲王爷这人惯来会是顶嘴,如今被弦音封了穴道不能说话,慕流苏如今与之说话,荣亲王爷便是不能回绝,只能是半睁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慕流苏,这倒是满足了慕流苏心中小半个恶趣味了。   “谋反……”或许是慕流苏的这一句话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一些,朝阳殿中很明显也是有人为此立马回过了神来。   朝阳殿上一阵一阵的稀疏声音之后,赫然便是听得一声惊恐之极的女子声音传来。   “不……谋反这件事情……儿臣绝对没有与荣亲王爷勾结,”慕嫣然到底也是从那些个伸向自己的想要将她带离的侍卫围困而带来的恐惧至极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自然也是回味过来荣亲王爷如今谋反的事情了。   如今慕嫣然俨然也是忘了她与谁是才一个阵营的事情了,只是在心中下意识的觉得谋反这件事情比起陷害慕流苏这等“小事儿”而言,可当真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了。   就好比陷害慕流苏这件事情如今虽然已经是真相败露,但是因为慕恒的原因,元宗帝还能容忍一二。   但倘若今日她跟着荣亲王爷一起做了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即便她是慕恒之女,也是只有连累将军府和慕恒的命了,断然是不可能会因为将军府再次得了什么庇护的。   毕竟像是谋反这种事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有些罪无可恕,更别说元宗帝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楚君王了。   正因为想到这一层,也顾不得此时到底是何等情况了,那便是挣脱了那个拽住了她的手腕试图将她拖下去却因为方才那禁卫军报信之人的那么一翻话而僵硬住了动作的侍卫猛的一推,神色惶恐的便是对着仁宗定磕头认罪道。   “父皇,这件事情的确是与儿臣无关啊,儿臣绝对没与荣亲王爷做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儿臣方才的确是因为种种原因伤害了流苏,可是儿臣真的绝对没有做出谋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儿臣请求父皇明辨啊!”   一番哭诉求饶之后,慕嫣然显然也是又是想起了自己方才差点被逮入刑部大牢的事情,脸上的惶恐之色也是越发严重了。   先前纯粹是因为元宗帝定罪实在是定得实在是太快了,让她确实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如今竟然是反应过来了,慕嫣然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人一起进了那所谓的刑部大牢呢。   要知晓刑部大牢这等地方,但凡是进去之人,都是极少有人能够出来的,更何况他可是一介女子之身呢?   如今她这太子妃的身份还未丢,倘若身份未丢却是如此稀里糊涂进了刑部大牢,这不就坐实了失了德行的罪名吗?倘若是楚清越真的坚持要休妻了她,单单是以这件事情,便能堵得她哑口无言。   而楚清越倘若这是为此而休弃了她,让将他弃之不顾,那么像他她这么一个下场凄惨的下堂太子妃,还是住进过了刑部大牢之人,又被元宗帝当场只顾失了德行的女子,又还有如何脸面能够在这世界苟活下去呢?!   总而言之,这刑部大牢,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的,毕竟像那等阴森森的鬼地方,一旦是进去之后,只怕也就只有等着爹爹慕恒回来了,她才有那么几分可能能够出来了。   毕竟如今她和慕流苏已经撕破了脸皮,依着慕流苏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救出去的,所以如今慕嫣然也是不得不想着如何自力更生了。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啊,儿臣不该陷害流苏,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闯了去朝阳殿大声喧哗。”   因为心中带着数不尽的的恐惧,所以慕嫣然的声音也实在是颤抖至极,带着哭腔哭诉着道:“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也保证不会再犯,所以求求父皇看在爹爹的份儿上能够饶了嫣然一面,嫣然真的不想去什么刑部大牢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元宗帝早就已经是因为荣亲王爷所说的谋反心情导致心中不胜其烦了,如今再一听到慕嫣然的哭声,心中更是说不清的火从心起。   本来如今就因为这两人导致出了这么多的是非,害得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这朝阳殿上,导致禁卫军外面的动静半分没有传进来。一直是人家都已经快要攻到这朝阳殿来了,燕卫军那边才传来了消息。   说起这件事情,元宗帝已经是再次将慕嫣然在心中恨了一恨,现在再一听慕嫣然竟然在这个时候还一心只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利益,已经是完全不管大楚朝廷如今都已经是兵临城下的下场了,还想着要用了慕恒之女的身份来请他饶恕,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一些。   说起来,本来元宗帝因为荣亲王爷的事情,一直都是是没有空来搭理慕嫣然此人的,可偏生如今慕嫣然自己跳了出来,倒是让得元宗帝再也无法将其忽视了去了。   方才慕嫣然若真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谋反这件事情事情与她无关也便罢了,可她又偏生不知是哪一块的脑子抽了筋,非要说自己是慕恒之女,暗示元宗帝也要看在慕恒的份上饶恕了她。   本来元宗帝就帝王之位如今就已经是受到了荣亲王爷的挑战了,可慕嫣然非要在这个时候将慕恒也拖下水,难不成慕嫣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元宗帝最需要的便是自己的君王权威而不是这般半是威胁的用他亲自给与的礼遇来威胁他吗?   慕流苏也是无法忍受慕嫣然的愚蠢了。   因为慕嫣然一直以来对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又是将慕流苏真心当做妹妹一般,所以慕流苏一直能够容忍慕嫣然的愚蠢甚至是将其当之为单纯,可是如今慕嫣然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这般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完全不懂得看元宗帝的脸色也就罢了,甚至是还将慕恒覆灭和将军府都拖出来差点做了垫背的,这件事情慕流苏自然更是无法忍受了。   “流苏奉劝太子妃一句,如今正是奸臣谋反,大楚国难当头之事儿,太子妃如此仅关自己的区区小事,不妨还是放到一边再议的好,至于你的死活,比起大楚国事儿而言,实在也是在上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太子妃若是真的不想一直待在刑部大牢之中,想要从那走了出来,作为妹妹的我还是奉劝姐姐这种赶紧学着荣亲王爷闭嘴的好。”   慕流苏说这句话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染着凌厉之色。显然是因为慕嫣然方才的举动,触及了慕流苏的底线,毕竟在慕流苏看来,其他人都还好,可是慕恒却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慕流苏重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慕恒,边疆之地那般悉心照料,早就已经让慕流苏将其视作了自己的亲生爹爹,无论是替原主为了回报了慕恒的养育之恩,还是为了替自己感谢原主的父亲的女儿的恩情,总而言之,慕恒和将军府慕流苏是绝对不容易允许任何人动了的。   哪怕慕嫣然是慕恒的亲生女儿,慕流苏心中也同样是不允许。   所以此时此刻,为了让慕嫣然赶紧清醒过来,不要再因为自己的一味愚蠢,而害得慕恒和将军府平白受了牵连,慕流苏也是懒得再与之废话,直接便是语气加重了起来。   慕嫣然自然也是没有想过这个时候,慕流苏居然会对自己露出这般严重的语气。   她自然不会想到慕流苏是因为将军府和慕恒的原因,才会对自己这般的态度的,毕竟依着他的智商,完全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连累将军府和慕恒,反而只是会认为这是慕流苏在记恨自己陷害了她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心想要害死他,不愿意让他在这活了下来罢了。   想到这里,慕嫣然的面容也是越发难看几分了,她恶狠狠的瞪着慕流苏,一双杏眸之中除了怨恨之外,就只剩下怨毒了。   “慕流苏,你不得好死!”   这么一首恶毒之极的诅咒之后,便是传来慕嫣然一连串的辱骂之声。   “我可是你的嫡亲姐姐,你居然如此伤害于我,如今我都差点要要进了刑部大牢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了,你居然见死不救,反而还在此处落井下石,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无非就是想要看着我死罢了,可是你以为我死了爹爹能够饶过你吗?”   “我告诉你,爹爹最疼爱的人是我不是你,若是爹爹当初那么爱你,又岂会让你一见女儿之身去做了什么女扮男装的事情,让你平白在沙场之上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呢,如今你不就是这么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吗?!”   人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之下会口不择言,大抵说的便是慕嫣然如今这副样子了。   “你以为你这一张脸又有多么美丽?本宫方才也是隐约听见了东陵的锦绣郡主同样也是来了这大楚王朝了,既然如此,本太子妃到底是要好生瞧上一瞧,若是东陵锦绣郡主见着你这么一张容颜,到底是会如何对待于你?”   或许是为了印证慕嫣然这句话,大殿之外此时也是恰是此时忽然传来一声嘹亮至极的呼喊声音——“东陵郡主到!”   ☆、第二百三十七章沈芝韵   这道通报声音传来,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当中,因为这么一句声音,也是让他们彻底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个禁卫军方才慌里慌张跑进来说的这些事情,竟然真的是没有半句虚假了。   原来东陵锦绣郡主当真是已经带着人来了他们大楚帝都,更是来了这皇宫朝阳殿此处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大楚帝都也便罢了,可他们却是至此仍旧不曾知晓,如此一来,荣亲王爷谋反一事儿也是彻底定下罪责了,既然荣亲王爷谋反一事和东陵锦绣郡主整带人攻进了朝阳殿的事情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大楚之中的五皇子楚晏宁参与谋反之事,看来也同样是毫无虚言了。   你想清楚这件事情,这些个文武百官,心中便是极为复杂,实在是想不清楚晏宁这位堂堂大楚五皇子心中到底是何所想。   即便是楚清越此人的确是智谋无双,一直以来都被元宗帝看中,储君之位的确也是没有半分动摇,甚至也可以说楚清越继任大楚未来的君王之位也是没有太大的悬念的,可是总归他也是这大楚的皇子啊,竟然是如此想不开的去与老什子东陵郡主相勾结,来谋害自己的父皇和国家。   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这等丝毫不能容于世人的看法,也不知该会如何受人辱骂?   而且看荣亲王爷方才的反应,似乎一场谋反大事儿就算胜利之后,这最大的利益也就是这大楚的君王之位应当是会落在了他荣亲王爷身上的。   如此一来,楚晏宁岂不是同样得不到皇位吗?   如此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在此帮衬着东陵皇朝的人来对付大楚,偏生着事成之后又不能得到了皇位,所以楚晏宁为何还要如此做法呢?   况且一直以来楚晏宁与元宗帝二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传闻啊。   毕竟元宗帝此人除了在政治治国之事儿上颇有些许手段之外,对待后宫这种地方也素来没有什么太多值得诟病的地方。   一直以来,元宗帝身边虽然的确是不缺乏有些宠爱的女子,可是总的来说也还是做到了一个雨露均沾的,也是素来没有什么偏心之闻,皇宫之中也未曾传出过任何元宗帝不喜皇子虐待皇子之说。   总而言之,元宗帝此人在大楚这几百年的兴衰之中,的确是称得上一个明君的。   这是因为如此,这些个官员之中,其实不乏知晓自己不配任职自己本事那个位置的人,但是心中也是不得不承认元宗帝的确是这天下之中难得一见的明君的。   所以说这样的元宗帝应当不会引起楚晏宁的反感才对,依着楚晏宁那般低调而又淡漠的性质,分明应当是在这皇宫之中安然的专攻音律,真正做到与世无争,让人彻底放下心中介怀的。   一旦他做到如此,那么等着楚清越登基之后,楚晏宁必然也是能够如同荣亲王爷一般,换来个亲王位置坐上,自此安然度过余生的。   只是人终究还是个体动物,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心中各自的想法了,有时候连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所想的都猜不透,又岂能妄想自己能够猜透别人所想呢。   正如如今楚晏宁跟着荣亲王爷一起随着东陵锦绣郡主谋反的事情,即便他们想破脑子,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些个大臣脑中虽然困惑至极也无法理解,但是他们如今这么一番忧虑时间,已经完全是足够那一声通报之后的主人公彻底进入他们的视线了。   众人下意识的朝着那遥遥走近的女子一眼看了过去,见着朝阳殿外的大理石地板之上,果然是出现了一整列的身穿着青色的东陵服饰的侍卫,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锋利至极的武器,雄赳赳气昂昂的如同一团青云一般自台阶之上齐齐涌了上来。   如此多的东陵侍卫突然出现在通往朝阳殿的台阶道路两侧,可想而知这该是如何震撼的一个场面。   关键是这个东陵侍卫因为自己攻入了这朝阳殿的原因,明显都是一副受了鼓舞而一个个的都精气神十足,他们拿着武器的样子也是没有丝毫懈怠,显然也是带着必胜决心的样子来的。   其实大楚的这些个文武百官,对于这天下军队其实并不是如何了解的,只是听说过南秦五皇子秦誉手底下追随的的亲卫军极为厉害,除此之外便是北燕的太子,也就是燕离歌手底下的燕卫军格外出奇。   哪怕是如今大楚这这边多了一支慕流苏训练出来的镇北军,但是他们对于东陵这边的军队,的确还是了解不够的。   毕竟两国之间隔海相望,的确是有些遥远至极,任谁都不能想象东陵的锦绣郡主怎么就如此凑巧的千里迢迢的跑到他们大出来了。   心中恰是如此困惑,众人便是见着一群身穿着特殊服饰的东陵侍卫之中,赫然便是出现了一抹明艳至极的色泽。   行来的女子身穿着一袭华丽的紫霞流云华裳长裙,头顶之上带着东陵特有的镂空紫玉灵珠纹缀云华丽贵冠,宽大紫霞云纹衣摆盖住的双臂之间颇为随意的挽着一条色泽淡雅的紫色流云华纹丝带,颇为随意的自她臂弯之间轻巧巧的散落开来,灵动而又婆娑。   那人就这么轻飘飘的迈步上了大殿之外的最后一层台阶,精致至极的雪白缎子绣花鞋踏在阳光反射下熠熠生辉的大理石地板之上,衣袂翩迁,身影婆娑,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渗透着着世族贵女的大家风范。   而这人行来的每一步,也都宛如那些个水墨画渲染的仕女一般,精致而挑不出半分错处,再加上隔了些许遥远距离,这是让人觉得她的每一步都行出了仙子一般的婉约动人之态。   即便是此人的面容之上罩了一层清浅的同色系紫霞流云面纱,但是这一举一动的妩媚风姿,却是让人分毫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来人必当真是方才那一声通报之中所说的东陵锦绣郡主无疑了。   早上听闻这世间红颜册必当是世间绝色才能够占有的名字,只是真正能够见着这等绝色女子人物的人,普天之下实在也是少之又少。   就好比许多年之前,曾经这大楚帝都之中有幸见过了姬弦音的生母,也就是姬王妃这等红颜色榜首之人,其实也是少之又少一个道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朝阳殿之上的文武百官原本谨慎又畏惧的神色在见着如此一个姿态婀娜,身形纤细唯美的女子翩翩而来时,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神晃荡,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   如今他们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天下红颜册榜虽然是追根究底来说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却是一直以来如此为人追捧的原因了,果然是天下红颜册榜首的女子,的确是有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本事的。   “不对呀,这东陵锦绣郡主如此姿态,虽然的确应该算是个美人,可是……可是如今这般举止,说起来还是多了几分世俗女子的矜持拘束……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或许的确是极为惊艳。但是倘若再细看一下,便是会觉得此人是一个精心打造出来的玩偶罢了,若是真的说此人能够胜了这世间女子,占据这个红颜色保守的位置,倒是有些名不符实了……”   就在众人的一片下意识的惊呼声中,人群之中却是忽而传出了一个隐约些不以为然的声音,下意识的念叨一声之后,这人便是下意识的陷入了半刹的停顿之中,随后便是将目光转移到了慕流苏的身上,再次用了些许碎碎念的声音嘀咕开口道——   “这天下红颜册榜首的位置,比起给了这位东陵锦绣郡主而言,我倒是觉得咱们的镇北将军似乎更加名副其实一些啊……”   他这一道声音落去人群之中,完全无异于是一句平地惊雷,立马便是将所有人的视线迅速集中到了慕流苏的身上了。   而如此一个突兀的视线集中过来,也是让众人开始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了,原来此人说的竟然没有半分错处的……   因为他们视野之中的慕流苏,即便只是颇为随意的身穿着一身简单至极的黑色男装,随意的披散着长发,未曾施了任何粉黛,也未曾用了任何珠钗锦饰,甚至是连一身女装都未曾穿上,就那么颇为随意的站在这朝阳殿之中,此时更是不曾开口说了半句话,却是依旧是浑身渗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沉静之美。   不得不说慕流苏的那张面容,的确是极为精致美艳的。   当初慕流苏女扮男装的时候,便是已经是让人觉得她的容色精致宛如皓月,夺尽了天地光辉精华,如今她这三千青丝披散开来,更是越发透出了几分说不出的女子静妩。   然而很快这些人便是反应过来,其实慕流苏真正的精致之处,并不是单单只是集中在她的那张惊艳之极的面容之上,比起她的容颜而言,说起来慕流苏那一身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沉静至极而又洒脱至极的气质,比起他那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而言,其实是更加引人注目的。   而慕流苏这般浑身上下沉静至极的气质,也恰恰是让人极为容易忘记了她那一张惊艳至极的面容。也就是说慕流苏带给人的美感,并不单单只是来自于世人眼中的一张外在皮囊,反而却是一种由着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魅力。   大抵世间传闻所说的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便是如今这个意思了。慕流苏这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美感,也许在视线不曾聚焦的时候并不会带给世人太多视觉之上强悍的冲击,但是一旦等他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慕流苏的身上的时候,那带给他们的满心的震撼和惊艳之感,却是连他们自己都实在是些无法解释的。   而这一点也便是恰恰与这迟缓而来的东陵锦绣郡主恰恰相反了。   他们这些人方才之所以会觉得这位东陵锦绣郡主的确生得极美,其实并不是觉得这位锦绣郡主的气质如何,主要是因为他的一身服饰和装扮,让人完完全全地就联想到了一位悉心妆扮婉约而来的女子罢了,再加上她的面容之上戴着东陵特有的紫霞流云薄纱遮面,越发衬托出几分神秘的美感。   众人现在这么一位精心打扮步态婀娜,姿态款款婉约妩媚的女子,自然便也是很容易的联想到那红颜册榜首的事情,也是在心中先入为主的认为此人美艳至极了。   但是如此分析出来,便是让人觉得这位郡主方才带给他们如此之美感,其实并非是源自于何等她本身的魅力,说起来更多的还是更多的是来自于这人身上的那一身华贵而又繁复精致的装扮罢了,也是完全不同于慕流苏身上那一番独特至极的气质。   换句话来说,无论是慕流苏换了什么样的衣裳服饰,哪怕她仍旧是一身男装装扮,但是她那一身骨子里的沉静洒脱的气质仍旧是存在的,一眼看上去便会轻而易举的彻底唤醒人心中的美感。   这样的感觉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审美倾向,而无关于性别,但是美到惊艳这样的词语用在她的身上,不管它是男装还是女装,却是半点不曾有了半点违和的。   其实这样的人,这些个文武百官,并非是未曾见过,就好比如今一左一右站在慕流苏身侧的姬弦音还有沈芝兰二人,同样变也是这样的存在。   只是因为这红颜册收集的是天下女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动的将身为男子的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给排出开去罢了,否则依着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这等完全是男女通杀美到雌雄不辨的容色,也不知这位所谓的东陵锦绣郡主该是排到如何名次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自然也是下意识的将和沈芝兰与姬弦音二人极为相似的慕流苏排除在外,也是未曾去多加注意了太多。   毕竟慕流苏此人身上的闪光点也实在是太多了,比起慕流苏那那所谓的皓月之容而言,这是个身为男子的文武大臣而是下意识的屏蔽了慕流苏的面容,更加在意她的那一身谋略手段,还有她那如此年轻便换取得来的莫大的军功。   正是因为外在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一些,完全能够盖住慕流苏那一张精致容色的吸引程度,才会让他们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去多想。   但是如今慕流苏的女子身份被揭穿,彻底恢复了女儿身之后,这些人自然也是下意识的将慕流苏与红颜册扯上关系了。   总而言之,这些人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慕流苏是如何一番打扮,但是他那一身沉静洒脱的气质,还有他那一身傲然之中而又隐约带着的几分睥睨性子,也是从始至终都无法让人忽视了去的。   而反观这位款款而来的锦绣郡主,众人心中却是唯一剩一个想法——那便是若是换了一个身材体型差不多走路姿态也无二的女子穿上了这样的华艳衣裳,他们同样也会觉得美丽至极,但是这样的美丽归根究底只是来自于衣饰装扮,并非来自于她那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气质。   如此两相比较之下,这些个文武百官心中也是完全的认同了方才那在人群之中碎碎一念之人的言语了。   而如此一番结论,却是让他们心中升起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自豪感——虽然他们对这位扮男装还未曾得了元宗帝惩罚的镇北军,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比起这位东陵锦绣郡主而言,慕流苏哪怕是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他们大楚的人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些人心中自豪着的时候,那被众人注视着的慕流苏却是忽而皱了皱眉,轻飘飘的吐出了三个字——   “沈芝韵……”   ☆、第二百三十八章沈芝韵   慕流苏将一声呢喃之声虽然极小,但是如今正好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自然也是将慕流苏的唇形看得清清楚楚,楚清菱这三个字出来之后,所有人也都是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眸,这般反应,比起他们方才听到荣亲王爷谋反一事儿的时候,还要惊讶得多。   不过慕流苏方才说出的话中内容,让他们如此反应都是极为正常。   毕竟沈芝韵此人在大楚之中,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女的存在,哪怕是皇宫之中的几位公主,无论是楚清菱,楚华裳还是何人,在这位沈家大小姐面前,总归都是要略逊一筹的。   而且先秦楚两国的国交宴之上,沈芝韵一舞彻底名动天下,也称得上是大放异彩之人,那个时候天下之中倒也没少传出这个名字。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先前一直以来就身份高傲的沈芝韵,偏生却是在国交宴之后较之先前低调了不少,尤其是南秦的公主秦霜云回了南秦之后,这位沈家大小姐就是一直闭门在闺阁之中,也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动作了。   依旧沈芝韵素来不肯吃亏的性子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行事作风这般低调,自然也是多多少少会引人怀疑的。   但是这样的怀疑在一联想到秦楚国交宴之上沈芝韵的婚约解除之后,慕流苏和荣华世子定亲的事情之后,众人心中也是隐约有了些许猜想了。   当初在那国交宴之上,沈芝韵明显是有些不太愿意退了将军府的那门亲事儿的,可是因为南秦五皇子秦誉平白插上了一脚的原因,沈芝韵与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亲事儿草草废除之后,慕流苏竟然还与荣亲王府的荣华世子定下了亲事。   而且这二人还并非是元宗帝强制定下的姻亲,反而却是一对早先就互相有意的情人,可想而知沈芝韵心中该是有如何憋屈了。   可关键的是无论沈芝韵如何心中不快,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是元宗帝亲自赐下来的亲事,而且事关南秦和大楚二人之间两国之间的关系,简而言之,就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如此一来,沈芝韵受了情殇偏生还又没法改变这样的结局,导致自己受了些许打击心生抑郁而整日闭门不出倒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大抵是因为不少的人心中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大家也算是完完全全的接受了沈芝韵在这半年的时间内,逐渐淡出了他们的视线的事情了,   可是当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起来之后,所有人心中也是一阵轻颤,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反应过来,即便是沈芝韵真的是因为受了情伤闭门闺房不出,但是如今都已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再怎么也该是从那样的打击之中走出来了,然而她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动静,真的就这么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仔细想想,她这消失未免消失得也太过彻底了一些。   而且沈芝韵此人,确是个极为难得的女子。   想来若非是她身做了一个女子,而是一个男儿身的话,放入一个世家大族好生培养一番,必当也是极为合格的一个接班人。   可惜的是沈芝韵再如何秀内慧中,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子之身罢了,依着大楚的传统,也就只能在闺阁之中学学女工刺绣了。   毕竟这天下女子,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如同慕流苏或者是那位北燕女相一般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还能不偏安于闺阁之中,女扮男装上了边疆之地的。   难不成如今竟然是一语成谶,那位沈家大小姐沈芝韵终究也是未曾偏安于这闺阁之中,光明正大来了这朝阳殿了?   “英武将军……”心中在思量着,只见那朝阳殿外的紫霞华裳女子也是款款自那殿外的大理石板之上徐徐靠近,裙摆蹁跹姿态婀娜的样子当真就像是一幅精致的画卷,估摸着方才慕流苏的那样三个字也是恰恰落入了女子耳中,那女子也是将眉眼清清淡淡的朝着慕流苏身上扫了过来。   低低呢喃了一声英武将军之后,那女子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遮掩唇便是低低笑了一声,说不出的委婉动人,随后才轻飘飘的补充道。   “瞧本郡主这记性,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慕家将军府上的英武将军,如今慕家将军府上,只有一位名动天下的镇北军之首镇北将军了。”   如此一声轻飘飘的娇笑声,混着这么一句颇有些许深意的话,也是让众人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这位郡主大人开口之后,他们当中便是一刹听了出来,这说话的声音还有语气,似乎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熟悉啊……   恰是此时,那位身穿着紫霞流云华裳裙摆的郡主大人也是在对着慕流苏说出了那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之后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镇北将军能够一眼便是认出芝韵,芝韵倒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呢。”   话落,那紫衣女子便是微微抬手,纤长葱指颇为随意的拈上了面颊上的淡紫色面纱,风轻云淡的将那面纱轻轻一揭。   “既然镇北将军能够一语道破了芝韵的身份,那么这一层轻纱遮面,倒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随着她的声音消散,那张淡紫色轻纱果真也是轻飘飘的自她面颊落下,轻纱之下的面容也是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婉约灵动的鹅蛋脸,两抹弯弯柳叶眉,惊艳狭长的美人眸子,整张面容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婉约,偏生因为她青丝之间带着的华贵头饰,还有那一身衬得贵气逼人的紫色华服,越发是将沈芝韵的眸色之衬得又渗透了几分说不出的桀骜之意。   如此一张面容,赫然便是当初的沈芝韵无疑了。   可正是因为确认了这件事情,朝阳殿上所有人的心中便是更加觉得有些太过惊人了。   除了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的神色只是微微动了动眉梢,没有什么太过过激的反应之外,饶是慕流苏,也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沈芝韵一直以来的身份,分明不过只是沈家府邸之上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罢了,即便是后来因为生母离世,沈家夫人将其过继到了自己膝下养着,但是她那庶女的身份,却始终都是人们口中的一个谈资。   毕竟过继的就是过继的,总归不是沈家府邸之上名门嫡出的贵女,她这样的身份,哪怕是再美貌至极,聪慧至极,手段也厉害到无与伦比,但是总归还是会惹了不少闲言碎语的。   若非是因为沈家府邸之上出了沈芝兰那么一个年轻至极的当朝右相,在众人眼中沈芝兰又对这个过继来的妹妹也算得上颇为关切,以及沈家老夫人又亲口对外承认了沈芝韵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导致了旁人不敢轻易冒犯了去,只怕沈芝韵这般庶出身份,也是早就已经成为这大楚帝都之中的一个笑柄了。   出身这种东西,在大众如此根深蒂固的认识之中,说到底还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尤其是在这大楚之中,嫡出庶出之间的等级如此森严,自然也是让人无法跨越,谁若是做出了跨越嫡庶等级之事儿,便是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的。   这也是当初慕流苏初次回了将军府上之后,说了一句慕老夫人尊庶贬嫡之后慕老夫人为何会脸色大变的原因了。   而后因为北燕女相的事情传出之后,天下红颜册榜单的事情也是再次闯入了众人视线,因为沈芝韵一身风姿都胜过了红颜册榜上有名的南秦霜云公主,却是始终未曾上了红颜册榜的原因,众人也是下意识的认为是沈芝韵那般庶出的身份没有资格。   可是时至今日,他们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哪里是因为她庶出不庶出的身份,完全是因为沈芝韵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千金,而是东陵赫赫有名的锦绣郡主。   哪里是她不够资格排上红颜册,不过是她早就已经占据了这天下红颜册榜首罢了……   只是,这沈家府邸上的大小姐,到底又是怎么摇身一变忽而就变成了东陵的瑶花郡主呢?   一个大楚的千金小姐,忽而成了隔海相望赫赫有名的东陵郡主,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一些。   ……   恰是此时,那轻飘飘摘掉了紫色纱巾的沈芝韵也是脚步微微一迈,直直行到了朝阳殿门前了,两侧的东陵侍卫紧随其侧,一个个气势十足,又警惕十足的看着朝阳殿内的人。身穿紫色华服的锦绣郡主视线也是恰到好处的落在了慕流苏的身上。   等走近之后见着了那一身长发披肩的慕流苏之后,身着华裳的郡主也是明显有些愣怔,随后那张美艳精致的面容也是逐渐有了些许变化,   这人在打量慕流苏,慕流苏也是在打量着她。沈芝韵一如既往的貌倾城,那一张面容也的确是有资格位列于红颜册榜首之上,再加上她如今身穿着东陵特有的紫色华服,比起先前身穿白衣的时候,越发显得尊贵了不少。   她这一番容色装扮,当真便不再像是先前闺阁之中的沈芝韵,的确是担得上一朝赫赫有名的郡主大人了。   再一注意着沈芝韵看着自己的神色微妙至极,慕流苏的神色也是微微凉了几分。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苏一直打量着沈芝韵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时候,沈芝韵也是忽而神色凉了几分,视线从一侧愣怔写的慕嫣然身上扫过,语气淡漠道:“芝韵倒也未曾想过镇北将军竟然当真是个女子,先前听闻嫣然姐姐提及,芝韵一直觉得荒谬,如今亲眼见了,才知荒谬的人是本郡主”。   不得不说是沈芝韵今日这一番言行举止实在是有些古怪之极,但是众人明显都能够从中听出些许端倪,那便是这位东陵的锦绣郡主,他们大楚这位曾经的沈家大小姐,对这位女扮男装的镇北将军,还是有那么些许异样情愫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过荒谬至极了一些吧……   先前慕流苏女扮男装身份未曾暴露的时候,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之间传出的断袖之癖已经算得上是震惊整个天下,如今若是传出了锦绣郡主对女扮男装被揭穿之后的镇北将军还一心爱慕的话,未免也太过可怕了一些……   毕竟断袖之癖不过只是两个男子,可若是换成了两个女子之间有了什么男女情愫之类的东西,那未免也太过天理不容了一些吧……   如此一想,众人也是突然觉得自己一颗心实在是受不住这接连的打击,不由也是唇角有些抽搐,面色颇为精彩。   慕流苏也是明显未曾想过沈芝韵会对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看来沈芝韵对自己这女扮男装的事情心中到底还是颇为芥蒂的。   她们二人分明都是女子,而且严格的来说,都还是明显有异于世俗女子各有追求之人,倒也勉强算得上是同一层次,慕流苏也一直将沈芝韵此人放在了眼中。   只是想起先前二人之间有那么一纸婚约的事情,慕流苏便是觉得有些造化弄人的荒唐。   原本以为她与沈芝韵之间的纠葛已经是随着当初弦音和自己定下亲事儿之后就已经彻底结束了,谁曾想到兜兜转转了大半年之后,沈芝韵竟然还是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依着慕流苏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如同那些个早就已经是妻妾成群能够看懂儿女情长,更堪说是过来人的文武百官一般的想法,认为沈芝韵因为对自己有什么儿女情长之心才会这般直直寻上了她,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沈芝韵只是因为她们二人之间的亲事儿是在她并不愿意的情况下强制解除的而心有不满罢了。   再加上沈芝韵说话的语气虽然还算得上是平和,瞧着似乎真的端得起那么几分郡主姿态,但是言语之间的夹枪带棒之意,慕流苏却是如何也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而她放方才提及慕嫣然的那句话,赫然便是证据无疑了。   沈芝韵忽视了元宗帝这个大楚君王走忽视了沈芝兰这个曾经的“名义上”的兄长直直找上了自己也便罢了,可偏偏她却是硬生生要将慕嫣然也直接带入其中,赤裸裸的告诉慕流苏就是慕嫣然告知了她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暗示慕嫣然早就已经背叛了她。   一句轻轻巧巧的话,说起来其实也无非也是在挑拨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恰如刚才的荣亲王爷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只是沈芝韵的手段比起荣亲王爷而言,明艳是要高明一些罢了。   至少沈芝韵说话含蓄而又委婉至极,这般夹枪带棒的嘲讽,若非是脑子转得快的人仔细思量一番,根本不会轻易听了出来,比起荣亲王爷那般毫无水准的说话方式,可真真是高了一个层次不止。   唯一可惜的是,沈芝韵此次遇到的人不是旁人,是慕流苏罢了。   更可惜的是,沈芝韵再如何厉害,到底还是落了俗人之心,认为她这个做妹妹的,对慕嫣然的这等陷害嫡亲姐妹害得二人互相残杀的手段必然是颇为在意的,才会这般下意识的出言挑拨离间。   只是沈芝韵没有想到的是,她慕流苏压根就不是当初的原主,说起来,除去了原主这具身体之外,她和这位慕家将军府上的嫣然小姐,其实实在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微微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既然真正的身份是东陵的锦绣郡主,何必自称芝韵二字,本将军倒是不知沈相大人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名唤锦绣的妹妹。”   此言一落,沈芝韵的脸色蓦然便是一变。   ☆、第二百三十九章兄妹情谊   若说沈芝韵在这大楚之中最为惧怕的一个人,不是什么元宗帝,也不是什么皇权贵官之人,无非只剩下她那名义上的嫡亲兄长沈芝兰了。   沈芝韵如今既然已经是被曝出了她东陵郡主之事儿,众人自然都会联想到当初她在大楚中与沈芝兰之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沈芝兰在众人面前对这位沈家府邸之上沈夫人唯一过继过来的妹妹极为照顾,但是任谁都知晓,这位沈家大小姐哪怕是再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唯独还是颇为听信她那一位嫡亲哥哥的话的。   如此一来,沈芝兰对于沈芝韵忽然变成了东陵锦绣郡主这些事情到底知晓与否,也成为了一件颇为引人注目的事情了。   众人下意识的朝着沈芝兰的视线看去,只见沈芝兰穿着一身华贵至极的紫金鱼鳞服长袍,肤色白皙,眉眼温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儒雅之意。   他这般风轻云淡的立在人前,雅致的面容一派淡定从容,脸上的神色也是安然沉浸到了极致,所以说沈芝兰到底还是沈芝兰,并非是谁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看穿他心中心思的。单单是看他这一副神情,委实也是什么都不可能揣测了出来。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这副样子,虽然是面容沉静,但是眉梢眼角却忍不住有些微微动了动样子,唇角也是紧随着微微一勾。   果不其然,原来沈芝兰是知晓沈芝韵就是东陵锦绣郡主这件事情的,虽说看沈芝兰的样子,知晓这件事情也许也不过只是今日之事,不过既然是确认了他知晓便是好了。   毕竟依着沈芝兰那般擅长谋略的性子,既然是早就已经知晓了沈芝韵就是东陵锦绣郡主一事儿,那么想必他今日也一定是早就有所准备,能够化解眼前困境的了。   刚才她已经试过了沈芝韵的反应,这位化身东陵锦绣郡主的曾经的沈家千金,对于沈芝兰这个兄长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后怕之心的。   而自己之所以会故意在沈芝韵面前提起沈芝兰,其实并非是因为她看出了沈芝韵刚才是在借着慕嫣然的事儿来刺激自己所以就选择用她曾经的兄长也来扰乱她的心神,其实真正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想还了沈芝兰,一个人情罢了。   自从在那苍虚雪山之上听闻灵空大师告知了沈芝兰就是当初以命换命救下自己的人后,慕流苏便是彻底回味过来她的确是已经欠下了沈芝兰数不少的人情了。   基于这些事情,慕流苏心中自然也是一心惦记着沈芝兰这边的事情,试图寻得机会能够回报一二。   刚才她便是因为想起了沈芝兰方才跟着她从北燕边疆之地东陵回来的这件事情。   慕流苏也是明白,沈芝兰此次回来,虽然说因为元宗帝和这些年来他自己在朝中的威信原因,右相之位仍旧是未曾废除了去,可毕竟朝中蠢蠢欲动之人仍然不少。   别说当着沈芝兰的面,这些人不好明正大的在这朝阳殿之上搞什么蛾子,但是若是背了过去,指不定还会如何全结党营私,联合弹奏沈芝兰这件事情。   其实他们这次根本不用费神想什么借口,只需要胡编乱造的说一番是沈芝兰包庇了沈芝韵这个东陵锦绣郡主在沈家府邸之上如此多年的事情,便是完全足够参上沈芝兰一本了。   虽说依着沈芝兰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应该也算不得太难解决,只不过终归还是有些麻烦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时候,让沈芝兰亲自来解决了算了。   只要在这朝阳殿之上,沈芝兰能够彻底撇清与沈芝韵之间的关系,那么也算能够堵住这些人悠悠之口了。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堆事情,慕流苏才会主动提及了沈芝兰的名字,直接将注意力转到了沈芝兰的身上,交由沈芝兰来解决。   如此一来,依着他们这对伪兄妹之间的情况,还有审计员对沈芝兰的畏惧之心,想来也是压根不用她过多的费什么口舌,沈芝兰便是完全足够将沈芝韵解决了。   慕流苏这点小心思,旁人也是看不明白,但是身为正主的沈芝兰自然不可能不知晓。所以她的眉梢才会微微一动,心中有些异样情愫。   毕竟慕流苏一直以来都只是将视线放在了姬弦音的身上,如今却是突然连着这点小事也会下意识的为他考虑,他心中也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之感。   但是他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了,慕流苏之所以会这般帮衬于他,想法必然是极为简单,慕流苏并不会让自己对她一样满心爱慕,无非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是帮助了她太多,所以才会这般想要寻找机会回报自己罢了。   只是心中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失落,但是总归这是慕流苏特意考虑到他并想要帮衬于他的,总归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想到这里,沈芝兰眉眼之间也是渗出几分清浅笑意,迎合着慕流苏的话,对着沈芝韵微微笑道。   “镇北将军此话倒是说得极对,本相听闻东陵锦绣郡主姓姬名锦绣,与家妹名中的芝韵二字,委实没有半分关系,更何况本相乃是大楚之人,倒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东陵皇朝之中是尊贵至极的锦绣妹妹了。”   沈芝兰这话说得颇为随意轻巧,甚至连眉眼之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是连唇角都还依旧是还残留着对慕流苏考虑到自己一事儿的轻微笑意,趁着他那一张本就温润如玉的面容,当真是越发衬得他整个人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话。   可是他这话虽然说的轻巧,但是其中蕴含的深意,却是任何人都能够听得明白的,但他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却是轻而易举的将他和沈芝韵之间的关系彻底撇清关系了,甚至还特地在元宗帝面前重申了一句,他是大楚之人,与东陵之人确实没有半分关系。   如此一来,即便是他们这些个人中,真的不乏有心想要弹劾沈芝兰与沈芝韵二人之间关系的人,但是单单只凭着沈芝兰方才说的这一句话,他们便是寻不出半分的插足口了。   毕竟沈芝兰如今既然是敢明目张胆的在这朝阳殿之上与沈芝韵当面对质,说的还这般云淡风轻颇不在意的样子,明显就是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人家如此不心虚,又已经是当着元宗帝的面把话给说得清清楚楚了,即便是他们有事想要弹劾他沈芝兰,可是事到如今连沈芝兰的半点把柄都抓不住,又还能从谈何弹劾而起呢?   想到这里,群臣之中多少抱着这个心思之人,也是下意识的朝着慕流苏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更是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这该死的野丫头,女扮男装被揭穿了恢复女儿身便恢复了,怎生还如此多事坏了他们的好事儿。   沈芝韵竟然是在故意挑拨她和慕嫣然的关系,那由着她自己还应回去不就是了,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一张嘴吗,怎生如今却是退缩了偏生要在此处提及沈芝兰的事情,平白让沈芝兰想起了这一茬儿的事,与沈芝韵彻底摆脱关系了。   刚才沈芝兰的一番话,不仅是彻底与沈芝韵这位东陵郡主划清了关系,反而还在元宗帝面前再次表了一番忠心。   如此一来,元宗帝本就对沈芝兰颇为宠幸,如今又没有半点误会,心中不会存了多心疑虑,为了表示自己对元宗帝和大楚的一番忠心,沈芝兰竟然是连沈芝韵这个十多年来生活在身边的妹妹都不愿意相认,可想而知元宗帝心中必定也是极为动容的。   因为这件事情,元宗帝必然也会更加重视沈芝兰此人,对他越发信任之心,这样的话,他们这好不容易才逮着了半点的沈芝兰的小辫子,想要趁机动摇他这右相地位的心思,如今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话说回来来,沈芝韵似乎也没有意识到沈芝兰竟然是如此快的否认了自己仍旧是当初的沈家大小姐,是她嫡亲妹妹这件事情,面容之上也是有些难看。   说起来,沈芝韵对于沈芝兰此人,虽然说的确是有些惧怕,而且从她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是下意识的觉得应当对这个大楚的与她委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哥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但是无论她再如何厉害,手段如何高明至极,终究还是忘了她是一个女子,即便是她一直以来都下意识的提醒自己要记住她身份,她是东陵派来的暗线,借着那早已经夭折的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活在了沈家府邸之上,也是一心想着要寻找机会釜底抽薪破了大楚城池。   但是她在沈家府邸生活了十多年,与沈芝兰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即便是这位兄长对她的存在一直以来都似乎只是冷漠疏离或是忽视不见,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沈芝韵这个庶女身份在帝都之中,仍旧是是免不得会生许嘲讽侮辱的。   而每当这个时候,无论沈芝兰是出自如何目的是,不管沈芝兰是因为旁人欺负了沈家的女儿伤了沈家的名誉还是因为如何,总归每次遭遇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沈芝兰出手帮衬了她的。   即便是人前的沈芝兰温文尔雅,人后对她却依旧是一派冷漠疏离,但是少年时代的记忆,总归还是让沈芝韵下意识的记住了沈芝兰的确是她的哥哥的。   沈芝韵本就是东陵自小派过来的暗线,身边除了一群能够差遣的,终日活在黑暗之中无法露面的死士之外,并没有能够说话之人。   而她记着自己是东陵锦绣郡主的身份,也是素来心性高傲,一直不屑与帝都之中的一众人为伍,所以身边也是一直没能有个能够知心交谈的闺中密友,这便是导致了沈芝韵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原因。   而到了最后,沈芝兰这个似乎一直以来都忽视她存在的哥哥,反而却是成了她唯一能够与之安然说话之人。   而后面的日子,也是沈芝兰变着法子刺激了她告诉她,即便她只是沈家府邸之上的一位庶女千金,但是既然已经是过继到了沈夫人的膝下,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千金,对于旁人的嘲笑侮辱,他也没可能一直都出手亲自帮她解决,总归还是要靠着她自己去解决的。   然后沈芝兰更是眉色疏寒的对沈芝韵说了一句话,他说,沈家府邸既然是已经出了一个倾世辅国的他,那便是并不介意再多了一个钟灵毓秀的她。   沈芝兰的这一番话,自然也是成为了沈芝韵日后锋芒毕露的一个契机。   也是自此之后,沈芝韵不再压抑自己的性子,直接锋芒毕露,依着她那一身才情手段,很快便是占据了大楚帝都贵族圈子的领头人。   再后来沈芝兰登上了大楚最为年轻的右相之位,而她又成了整个大楚帝都之中一众贵女这种无可比拟之人,自此之后,饶是她那庶出的身份的确是有些低劣,便是再也无人敢当面讽刺她半句之言了。   大致回想了一番和沈芝兰的过往事情,沈芝韵的面容之上也是微微有些动容。   很显然,虽然沈芝韵的确是打从心底有些畏惧沈芝兰这个仿佛是一眼便能够看穿自己之人,但是这十几年的相处,总归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将沈芝兰做了自己的哥哥的。   即便是沈芝兰与她的确也是没有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十几年潜移默化的情谊,却是早就已经融入骨子里,无法割舍而去的。   可偏生她还在惦念着些许往日情谊的时候,沈芝兰却是如此洒脱之极的割舍否决了他们二人之间往日的兄妹情分,自然也是让沈芝韵觉得羞恼至极。   说起来,沈芝韵这个人的确是不乏一些心性手段,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她对于心中在意的东西,很显然执念太深了一些,其实对于那些自己心中明明惦念,偏生却是未曾按照她的想法去行径,最后更是得不到的时候,沈芝韵心中便是万分不甘无法释怀。   若非如此的话,依着沈芝韵那一番心性手段,直接攻入这大楚昭阳殿便是,何必还如此多此一举行到朝阳殿跟前再与慕流苏如此言语一番呢?   沈芝韵对慕流苏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也许旁人不曾得知,但是如今她这般大费周章的到了这朝阳殿跟前多言一番的举动,这谁都能看出来,这无非也是因为当初那一门亲事未曾按照沈芝韵自己的想法而来,所以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罢了。   不过沈芝韵估计也没有想到,她如此故意前来,本来是为了膈应一番慕流苏来的,谁曾想到竟然是此处平白让沈芝兰的话膈应到了自己。   一个十多年来一直以她兄长身份保存在她脑海之中的人,居然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就否决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可关键的是,至于自己心中却还是潜意识的将沈芝兰当成了自己的兄长看待,可想而知沈芝兰这番做法,实在是让沈芝韵无法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她也是顾不得再与慕流苏纠缠先前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了,反而是下意识的朝着沈芝兰看了过去,一张娇艳美貌的容颜之上,透着说不出来的愤懑之意。   沈芝韵素来是有着掩饰自己情绪的本事的,可是如今却是这般神情毕露,可想而知沈芝兰的确是将她气坏了。   “本郡主倒是不知,原来十多年的兄妹情谊,在沈相眼中也不过如此罢了。”   ☆、第二百四十章垫脚   不得不说,美人终究是美人,即便沈芝韵明显是因为心中动怒而发起火,可此时此刻,她的面容之上也是依旧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娇美之意。   若非是知晓如今沈芝韵是东陵郡主他们这些人乃是大楚朝臣,只怕旁人都会忍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甚至还会咒骂一番那惹恼了这位美人郡主的人替沈芝韵打抱不平。   不过这动了恻隐之心的人,虽然不包括沈芝兰。   沈芝兰是何等人物,倘若沈芝韵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必然是会捧在心尖护着,可关键的是,沈芝韵不过只是一个过继到沈家夫人膝下的女儿罢了,一边去按着原来的身份,那也不过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更何况如今沈芝兰又是知晓沈芝韵不过只是个虚假的沈家千金,更是连你自己半分血液关系都没有呢。   说起来,沈芝兰对于这位妹妹,虽说的确是有过那么几分袒护之心,不过那也仅仅是因为沈芝韵当初是在沈家府邸之下,乃是沈家之人,所以他才会出手相助罢了。   但是如今沈芝韵既然已经与他站在了对立面,如今更是与大楚五皇子楚晏宁和荣亲王爷等密谋造反相互勾结,带着千军万马攻来了朝阳殿,那么他身为大楚右相上的身份,当着元宗帝这些个大楚文武百官的面与之撇清关系实属正常。   再说了,这可是流苏给他的机会,让他自己处理这件事情,既然是流苏希冀他能够不让自己混入泥潭之中,从这所谓的秘谋之事儿中然抽身他又岂会做出让流苏有所失望呢。   想到这里,沈芝兰也是神色不变,面容依旧是温暖如常,对着沈俊悠然回应道:“锦绣郡主当初入了沈家府邸,如今看来本就是心有图谋,既然锦绣郡主是因为居心不轨才入了我沈家府邸,那芝兰身为大楚之人,与一个外族异心之人撇清关系又有何不当之处?”   话语落下,沈芝兰眉眼之间的温柔笑意,也是越发深邃了几分。   “更何况郡主莫不是忘了本相乃是身居这大楚右相之位,护的便是这大楚江山社稷吗?竟然锦绣郡主今日已经是率领成千上万的人马攻来了这大楚朝阳殿之处,意图毁了这大楚江山社稷,那你我二人之间,便是决然的对立场面,如此说来,率先枉顾这兄妹情义之人,无非是锦绣郡主罢了,又与芝兰有何关系。”   慕流苏听完沈芝兰这一番话,唇角也是微微抽搐了几分。   方才她刚查了一下沈芝韵的神色,看那样子这位群主大人明显是对沈芝兰这位兄长还有那么几分敬畏之心的。   然而沈芝兰却是分毫没有给了沈芝韵半点兄妹情谊的希望,一番话说得当真是有些气死人不偿命。   不仅是一开口便再次否决了他和沈芝韵二人之间的兄妹关系,更是潜移默化的地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沈芝韵的身上,弄得沈芝韵即便是心中想要发作些许,一时半会也寻不出半点借口了。   毕竟严格说起来,沈芝兰方才的话的确也是没有错的。   的确是沈芝韵借着沈家千金的身份偷偷在大楚帝都之中生存了一下来,一个异族的郡主,本就是有所图谋才入住的大楚,和他在沈家府邸之上送了那么多的恩惠,终究还是未曾淡漠了她心中的不轨之心,如此心怀叵测的等了十多年,终究还是策划了这么一场等待已久的谋反。   而正是这样一番谋反,便是平白将沈芝兰和沈家陷入了不义境地。   是因为如此深夜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其实真的并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只是沈芝韵毕竟还是对沈芝兰有那么几分敬畏之心,看那样子似乎也是并没有打算为难沈芝兰这个曾经的哥哥。   暂且不说沈芝韵今日到底是否能够如愿的夺下这大楚皇宫,但是看沈芝韵的样子,似乎都是不会你是指哪有什么举动的。   不过大抵连沈芝韵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这位一心想要护着的哥哥,竟然会是在这朝阳殿之上,如此决然的与自己划清关系,甚至再次重申了他们是对立面的事情,让沈芝韵彻底明白,自从她以这东陵锦绣郡主的身份出现在这大楚帝都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和谐相处之时。   简言之,就是他们早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兄妹情谊,必当也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沈芝兰这般做法,便是等同于将沈芝韵的一番好心给直直忽视去了,也难怪沈芝韵脸色会如此难看。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下意识的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沈芝兰那一张芝兰玉树的容色时,心中也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分别是那么一张温润至极的面容,怎生出来的画面是如此气人呢?   “坏了人家兄妹之间的情谊,你倒是在此处看起戏来了。”   慕流苏正打量的起劲,却是冷不丁的听见了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极为清浅的呼吸声音,慕流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头看了一眼,见着弦音那一双分明是迤逦妖冶,美艳至极,此时却微微眯成一道弧度,透着几分危险气息的凤眸,一时之间也是愣了半晌。   姬弦音瞧着慕流苏这般呆愣愣的反应,见着慕流苏的视线这次总归是没有再继续落在沈芝兰的身上,反而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唇角这才下意识的勾了勾。   迤逦凤眸之间透着的些许危险之色,也是隐约散去了几分。   “我虽是知晓流苏是为了想要还沈芝兰些许恩情,才会让沈芝兰主动出面与沈芝韵交涉,可流苏你就不怕沈芝韵今日当真攻下了这大楚皇宫,擒了元宗帝以令诸侯吗?若是东陵那边的军队当真是攻下了这大楚城池,那么此时或许是不让沈芝兰与沈芝韵之间撇清了关系,才是对他真的好呢?”   艳丽的红唇微微动了动,逶迤惊艳的低沉声线自唇间溢出,姬弦音纤长的眉梢微微上挑些许弧度,凤眸之中露出一抹兴味笑之意,越发衬得整个人面色如莲妖冶,美艳至极,特意压低了声音对慕流苏幽幽开口道。   这么一句话的时间,慕流苏自然已经是能够回过神来了,乍一听弦音如此问话,她却是没有任何迟疑,眉眼弯弯,凤眸明亮的露齿一笑,轻快至极的应道。   “若是沈芝韵当真是能够带着楚晏宁和荣亲王爷一起攻下了这大楚皇宫,屠戮了此处的文武百官,亲手俘虏了元宗帝,或许我这一番做法的确是算得上是帮了倒忙。”   即弦音倒是没有想到慕流苏反应如此之快,甚至还这般利落至极的承认了自己或许是帮了沈芝兰倒忙这件事情,凤眸之中的兴味之色也是越发浓郁了几分,唇角的弧度微微掀起,幽幽然又问了一句:“所以呢”,以此示意慕流苏继续说下去。   慕流苏瞧着姬弦音听得如此认真的样子,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发深邃了些许,本就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衬着她那一头披散肩头的柔顺青丝,越发是透出了些许难得一见的女儿娇气,素来喜形不露于色的慕流苏,如今却是露出这般发自肺腑的笑意,可以看得出来此时她的心情的确是极好无疑了。   “刚才我便是说了,我说我给沈芝兰帮了倒忙的前提,必须得是沈芝韵能够以她这东陵锦绣郡主的身份攻下这大楚皇宫,那才能算得上是帮了倒忙,可是如今有你与沈芝兰二人在事前皆是已经有所准备,元宗帝也不像是个才知晓此事六神无主之人,既然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准备,那这大楚皇宫,又岂是能够如此轻易说破就破的呢?”   “所以说呀,既然这大楚皇宫一时半会儿破不了,那么早些让沈芝兰与沈芝韵二人之间撇清了关系可不就是极好,否则等着沈芝韵落网之后,沈芝兰还与她有什么牵扯,那才当真是害了他呢。”   不得不说慕流苏这一笑,当真是如同万花笑靥一夜盛开一般,一刹便是晃花了姬弦音的眸子,见着慕流苏那般笑意明媚的模样,姬弦音也是下意识的想要将慕流苏揽入怀中,若非是因为知晓此时乃是在这朝阳殿之上,姬弦音只怕也是当真便是如此做了。   而她这一笑,倒是让姬弦音忽而便是忽视了慕流苏方才言语之中的话了。   不过慕流苏倒是没有想到姬弦音这是因为瞧见了自己才会愣神,只是下意识的以为姬弦音是因为没有想到自己能看出来这件事情而被愣怔住了罢了。   慕流苏下意识的勾唇一笑,俨然也是心情极好,不过她也知晓此事似乎不宜现在张扬,以主动早知姬弦音的身边靠近了几分。   其实慕流苏的身高在女子之中实在是不算矮,算得上是一般男子正常的身高,但是与身形极高的姬弦音比起来,却还是隐约矮了大半个头,以前因为是女扮男装的身份,慕流苏下意识的克制自己的举动,再加上他和弦音之间也没有说过太多的悄悄话,所以倒是未曾遇到这种在众人面前想要低声说话的时候。   是以,慕流苏也是微微垫了垫脚尖,将唇瓣凑到了姬弦音的耳侧,语气极为清浅,却仍旧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道。   “弦音你这是在因为我知晓了你和沈芝兰之间的事情,所以感到诧异吗?你如今是不是在想你分明没有告诉于我这事儿,我却是如何知晓你们二人之间必当是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料甚至有所准备的事情的?”   姬弦音被慕流苏的那一笑晃花了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是蓦然便见着慕流苏主动至极的朝着自己的身侧靠近过来,可是微微抬首无意识的将面颊凑到了自己耳边。   估摸着实在是没有想到慕流苏会如此主动的原因,姬弦音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僵硬,所以分毫没有动弹,还是选择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着慕流苏凑到自己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慕流苏的声音极轻,很显然也是害怕旁人听得去,温热的呼吸洒在姬弦音的耳边,也是让姬弦音觉得自己耳边实在是有些微痒难耐。   再加上慕流苏如今与他当真是靠得极近,他甚至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收到慕流苏身上的紫竹叶清香,顿时姬弦音那一双妖冶凤眸之间,也是越发凝重了几分。   不过这样的反应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慕流苏似乎也是知晓他们二人如今所在的场合并不适合太过亲近,所以说完话之后,便是下意识的立马将唇瓣离开了姬弦音的身边,又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照顾了原地了。   而一直到慕流苏撤离开了姬弦音的身边,姬弦音这才缓缓的从方才二人之间那么亲近的距离回过了神来,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那一张美艳至极的的面颊,还有精致的耳尖之上,已经情不自禁的涌上了些许绯红之色   姬弦音此时都是头一次不敢去正视慕流苏的面容了,微微咳嗽了一声,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情愫,随后姬弦音才用那凤眸微微瞥了慕流苏一眼,方才见着慕流苏站在他身侧,在众人面前佯装着一副他方才与他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样子。   然而很快姬弦音也是意识到了慕流苏似乎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那便是慕流苏自己似乎也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方才靠近自己说话的举动有些太过亲昵了一些,所以面颊之上又情不自禁的同样用上了几分绯红之色。   看到这里,姬弦音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了几分好笑之意。   如今回过神来,姬弦音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出来慕流苏言语之间那小小的得意之色的。   想到这里,姬弦音也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眉眼之间涌上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宠溺之色,果真还是他们二人小看了流苏啊。   他与沈芝兰二人之所以会选择将这件事情暂且瞒着慕流苏,其实并不是有什么非要瞒着的理由,无非是觉得楚清菱的事情已经让慕流苏足够心烦意乱了,若是再闹出了沈芝韵和楚晏宁合谋造反这样的事情,难免会让流苏又多费心思,所以二人以前才会那般默契至极的共同选择守住了这个秘密。   只是让姬弦音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分明是下意识的瞒着了流苏,看流苏的样子,先前也的确是半分未曾知晓,谁曾想到流苏却是在这朝阳殿上轻而易举的自己看出来了。   原本姬弦音还以为慕流苏方才之言,不过只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有所准备,但是方才那一瞥让他看清楚了慕流苏的反应之后,姬弦音心中也是够确定流苏的确是已经知晓了他们二人之间瞒着她的事情了,而且看流苏的样子,早就已经是对此事儿没有任何疑虑了。   姬弦音在心中想了想,将慕流苏前前后后的反应回顾了一番,估摸着兴许是流苏见着他与沈芝兰二人在听闻沈芝韵是东陵锦绣郡主的时候二人都出乎意料的平静。   又加上元宗帝身为一国之君,见着人家这东陵的异国郡主都攻到朝阳殿来了,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任由着慕流苏自己和沈芝兰二人与沈芝韵对话,自己却是分言不发的样子,所以心中才会升起了这个疑虑的吧。   如此看来,流苏知晓这件事情也的确是不算是什么奇怪之事了。   不过既然流苏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那么他们也不用在此与沈芝韵纠缠了,等着沈芝兰再拖上几句话的时间,还是趁早将此事儿解决的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试探   沈芝韵此时的脸色当真是极为难看,她言语之间的话分明都是在暗示沈芝兰,让他能够归于东陵这边。   只要是芝兰愿意归顺东陵,那么等到东陵破了这大楚皇宫之后,即便是沈芝兰的确是身为大楚右相,她也一样可以以东陵锦绣郡主的身份保下沈芝兰来。   可是沈芝韵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沈芝兰这个聪慧至极的人,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如此不领她的好意,反而是刚从东陵侍卫的面一再重申他们是站在对立面上,这不是明摆着要与她争出个你死我活吗。   那是东陵皇帝知晓了沈芝兰是一心帮衬着大楚的话,那她还如何保下他?   一想到这里,沈芝韵便没好气的对着沈芝兰冷声道:“沈芝兰,以你的能耐,本郡主就不信你只看不出来我这是在为你好,念在你我十多年的兄妹情谊之上,本郡主才会给你这个机会意图保下你,如今东陵三万大军还有大楚的七万反军已经是将大楚皇城团团围住,本郡主也是筹谋许久见着时机到了才终于动了手,如今整个大楚皇宫已经是插翅难逃,难不成你还以为这大楚能够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不成?”   沈芝韵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朝阳殿内的文武百官顿时脸色又是白了几分,这才恍惚想起来眼前这位美貌至极的郡主大人已经并非再是他们大楚之中的沈家千金,而是就已经成为了东陵的锦绣郡主,如今人家带着千万人马围在了大楚皇宫之外,若是一个不好,他们的性命只怕都得交代在此处啊。   本来东陵锦绣郡主在这天下传闻之中,就是个就是个厉害至极的人物,即便是个女子,也的确是有着不输男子的名气,普天之下,除了当初北燕那位红颜命薄的女相大人之外,便是东陵的这位锦绣郡主在女子之中独占鳌头。   更何况如今沈芝韵……或者可以称呼她东陵郡主的真名姬锦绣,她的身边还有着手中握着四万禁卫军的大楚五皇子楚晏宁,起初所有人都觉得这位五皇子不过只是个只擅音律,不通政治的皇子罢了,可如今四万禁卫军都在他手中策反,任谁都知晓这五皇子这些年必然是在扮猪吃虎了。   一个扮猪吃虎的皇子,在皇宫之中安然度过了如此多年,甚至连元宗帝都未曾看穿他的伪装,可想而知必然也是有些手段了,如今这二人联起手来,如今大楚皇宫被十万军马围困其中,其余校尉营的人也的确是远在京都之外,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也是一直留在城门外得不到消息传令,这场景实在是有些不好应付。   想到这里,文武百官之中也是有些人忍不住的有些身形发抖起来了。   更甚至有人余光一直忍不住的往沈芝韵的方向飘去,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马上投降。毕竟这等攻城时候,若是早些投降了,还能勉强做个俘虏,哪怕是做俘虏,也不是什么光荣之事,甚至后面的下场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是无论如何,总归也是比丧命的下场要好得多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但是到底还是没人敢做了那个出头鸟,只敢在心中使劲犹豫着,倒不是因为他们惧怕元宗帝,无非是看着慕流苏这样的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还有权倾朝野的沈芝兰以及那位在北燕就已经名动寰宇的摄政王殿下——也就是如今的荣华世子姬弦音,此时都在昭阳殿中站在元宗帝这边,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罢了。   要说起来,虽然说沈芝韵和楚晏宁二人似乎都并非是什么简单人物,但是其实他们大楚这边的几位权臣也确实都不弱,即便慕流苏是个女扮男装的人,但是人家的功绩终归还是摆在那里的,以一人之力率千军万马破了一国,如此能力,哪怕她是个女子,也是完全不能忽视了去。   而身为右相的沈芝兰更是在方才就已经摆明了自己立场,看那样子,也没有什么太过慌乱之色,所以这些人心下也是犹豫着,难不成即便是这十万大军已经围困了皇宫,这三人也有办法能够联手解决不成?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让他们心中越发开始犹豫起来,虽然这其中不乏有人想要赶紧向着沈芝韵投诚省得丢了小命儿,但是心中也是在等着看慕流苏和沈芝兰以及姬弦音三人的反应,更是下意识的期盼着他们能够有办法对付沈芝韵。   为何会有这样的期盼,其实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虽然他们对慕流苏和姬弦音以及姬弦音这三个小辈的嫉妒不满之心并不比沈芝韵少,但是比起做了东陵的俘虏而言,他们还是愿意留在这大楚之中做一个手握权利的官员,哪怕是这样的官员会受制于三个小辈,但是总比成了俘虏流寇的好啊。   于是所有人也都是更加仔细的打量着三人的举动,试图能够从这三人的举止之中看出些许端倪来,能够早些作出判断到底自己是该早些投诚还是保持立场,于是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多言。   而方才沈芝韵说的这句话也是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去了,既然沈芝韵都已经说了但凡是沈芝兰能够与她为伍,她便能够保下他,那么如今沈芝兰的反应便是极为重要了。   若是沈芝兰为此倒戈了,那么他们便是能够确认沈芝兰这边并没有什么用来对付沈芝韵的方法,还是趁早投诚的好,但若是沈芝兰在沈芝韵都说了能够保住他的时候,还一直坚定立场站在大楚这边,那么可想而知他应当也是有法子能够收拾这场闹剧的了。   想到这一点,众人也是聚精会神的朝着沈芝兰望了过去,毕竟沈芝兰接下来的这番回答,在他们心中实在是太过至关重要了一些。   沈芝兰仍旧是神色温润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并没有受了沈芝韵那番话太大的影响的样子,沈芝兰如此模样,也是让那些个心中有些纠结的文武百官顿时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毕竟沈芝兰这般沉静至极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完全不在意沈芝韵说的话一般。   然而就在众人心中为此下定决心,准备安然等着沈芝兰和慕流苏等人对慕流苏的反击之后,沈芝兰却是忽而对着沈芝韵勾唇微笑道。   “为兄原以为妹妹是罔顾了我们兄妹之间的情谊,准备在这朝阳殿上大肆开了杀戒,所以才会像方才那般所言。如今听妹妹的话,似乎是为兄想错了,既然如此,为兄便是亲自向妹妹致歉,还望妹妹不要过多计较,既然妹妹说了但凡为兄归降东陵,妹妹便是会护住为兄安稳,那为兄便是如妹妹所言,归降东陵便是”。   话落,沈芝兰当真是迈开步子,径直往着沈芝韵的方向行了一步,颇为从容的走了过去。   方才那些个文武百官都还在想着沈芝兰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应当是有所法子解决这事的,谁曾想到事情竟然转变如此之快,他们这还没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见着沈芝兰这般轻而易举的归降东陵了。   愣怔一刹那之后,朝阳殿内便是忽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投诚声音,那些个本来就是跪在地面之上的文武百官,此时却是忽而跟在沈芝兰的身后,朝着沈芝韵的方向移动着膝盖行了过去。   “锦绣郡主,我等也愿意投诚,我等也愿意跟着沈相大人一起投诚东陵啊!”   “锦绣郡主,微臣也是真心投诚啊,还望锦绣郡主能够饶了微臣贱命一条!”   “还有微臣呀,还有微臣,微臣也愿意跟着沈相大人一起投诚,大楚气数将尽,东陵威武啊!”   ……   群臣的投诚声音来的突兀之极,本来还安静至极的昭阳殿,此时却被这一连串的声音掩盖住,弄的惊天动地,也是惊呆了一众人。   只见整个朝阳殿内,三分之二的人数,都已经悉数跪倒在了沈芝韵的跟前,这些人动作极快,甚至还走在了最先说出投诚二字的沈芝兰跟前。   就连沈芝韵都没有想到,她手底下的大军都还未曾发动进攻,这大楚之中便是会有这么一连串的人跑到自己跟前,争先恐后的求饶起来了。   一刹愣住之后,沈芝韵也是很快的回过神来,意识到沈芝兰方才似乎是有意想要站在她这边了。   沈芝兰这样年轻有为又智谋无双之人人,本身就是天下了难得一见的奇才,若是入了她们东陵之中,也必然会是东陵的一大助力,且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能够在东陵皇帝面前将沈芝兰保住,便是单单靠着沈芝兰自身的实力,东陵皇帝也不可能轻易毁了去。   不过如今沈芝兰还能念着几分往日兄妹之间的情谊,愿意主动站在自己这边的选择,还是让沈芝韵面容之上有了几分笑意。   “既然哥哥愿意相信锦绣,锦绣便是一定说到做到,但凡锦绣在东陵之中一日身为郡主,便一定不会让旁人轻易动了哥哥。”   起来,沈芝韵对于沈芝兰的敬畏之情其实并非作假,对于这位兄长,沈芝心中的确是又惦念又畏惧,有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恨意的,但是如今沈芝兰如此相信于她并选择站在她身边的举动,无疑是取悦了沈芝韵,再加上这大楚的文武百官之中也是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因为沈芝兰的原因选择了向东陵投诚,沈芝兰此举,也的确是无异于是在帮衬她的。   于是自从站在朝阳殿外便是一直沉着脸色的沈芝韵的面容之上,也是难得一见的露出几抹温婉神色来:“既然哥哥选择投诚东陵,那便快些过来……”   一边说着,沈芝韵也是长袖微动,下意识的将手朝着沈芝兰的方向伸了出去。   然而,就在二人视线相对,至于面颊之上笑靥如花的时候,沈芝兰却是忽而转开视线,反而转头朝着元宗帝的方向看了过去,身形也是转身微微一弯,朝着元宗帝径直行了一个礼节。   “回禀皇上,芝兰冒昧,以此方式试出了大楚之中的不诚之人,还望皇上过目。”   众人也是明显没有想到沈芝兰这都已经朝着沈芝兰伸出了双手,看样子似乎是打算亲自接他站到东陵那一边去,怎生沈芝兰却是忽而转头朝声元宗帝的方向看了过去?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一些吧?   心中甚是困惑,陡然一听见沈芝兰这番话出来之后,那些个方才跪倒在沈芝韵身前的大楚朝臣顿时便是脸色惨白,血色褪尽,一双眸子也是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是不可置信。   沈芝韵脸上的笑意有一刹那的僵硬,微微抬着的双手更是一动不动的静止在半空之中。   此时静谧至极的朝阳殿,却是忽然传来一声爽朗至极的笑声,只听得那一直坐在龙椅之上未曾发言的元宗帝此时一副龙颜大悦的样子,这是猛的站起身来,对着沈芝兰朗声笑道:“好,沈爱卿,朕果真是未曾看错了你,今日多亏沈爱卿如此出奇制胜的一招试探,才让朕看出了我大楚之中,竟然是有如此多不忠不诚之人,当真是好得很!”   前面几句话的确是是笑意不浅,然而等元宗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是任谁都能够听出来元宗帝言语之间的杀戮之意。   元宗帝将视线从沈芝兰的面容之上,缓缓移到那一群跪倒在沈经云身前的文武百官之上,脸上笑意早就已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只剩下浓烈的杀心。   “你们可真是大楚的好臣子,朕的好子民呀,如今大楚不过只是被些许军马围困,你们便是如此迫不及待投诚了敌国。”元宗帝缓缓的从那龙椅之下的阶梯出迈步行了下来,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整个人珍贵至极,到底还是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天子之气。   “如此做法,倒是让朕差点忘记了你们先前在听闻北燕群臣投降之事,是如何嘲讽至极的场面了。”   元宗帝提及此事,整个朝阳地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众人自然也是不约而同的想起来当初他们在朝阳殿内朝议的时候,听到北燕群臣投诚之事的时候,一群人站在朝阳殿之上,辱骂那些个北燕群臣贪生怕死,没有骨气的画面,一时之间,也是让那些个跪倒在沈芝韵跟前,本来脸色还一片刷白的人,突然就脸色剧变,胀红如猪肝。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原来沈芝兰方才那番举动,并不是真正的打算上向东陵锦绣郡主投诚,原来不过只是为了试探他们对元宗帝的忠心罢了。   可偏生他们却是如此沉不住气,见着沈芝兰倒戈,便是慌里慌张的立马紧随其后,争先恐后的向东陵投诚了,平白被沈芝兰给摆了一道。   等着他们这些人都悉数跪倒在了沈芝韵跟前之后,本来说好了要向东陵锦绣郡主投诚的沈芝兰,却是忽而转头向着元宗帝表了忠心。   沈芝兰倒是平白邀了一出好功,得了元宗帝越发赞赏,可他们这些人,却是在方才彻底冠上了一个大楚叛徒之名,再也没法子站回大楚的阵营了。   本来依着先前的情况,若是他们能够沉得住气等着看完这东陵大楚两相争斗之后的结果,也许除了做东陵的俘虏之外,他们还是有那么些机会继续在这大楚任职权贵的。   然而如今被沈芝兰这么一个糊弄,他们除了俘虏,便是彻头彻尾的大楚叛徒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沁安公主   无论是国之叛徒还是俘虏,总而言之,没一个是好下场的。而且前者必然还会被大楚的朝臣百姓骂得个狗血淋头无一是处,可想而知,他们实在是被沈芝兰害得不浅。   “沈芝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耍我们!”   这些人被元宗帝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又不敢与这位曾经的君王怒目相视,只能够将满心的火气都发泄到了沈芝兰的身上,瞪着沈芝兰的面容恶狠狠的开口道:“若不是你先说的投诚,我们又岂会跟着你一起投诚了?!”   “就是!”既然是已经有人做了出头鸟,其他人心中也是踏实了不少,本来平白被沈芝兰摆了一道的事情就让他们颇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如今有人来头,他们也是没那个心性继续隐忍下去了。   “哦?”沈芝兰转眸朝着这几个冲他嚷嚷的人随意看了一眼,分明是温润至极的眉眼轮廓,瞳孔深处偏生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寒凉之色,沈芝兰凉凉一笑,声音也似乎带了几分凉意:“本相可从未有过投诚东陵之心,方才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们才如是做了,若非是你们没有不臣之心,又岂会如此争先恐后的上了当?”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如此神色,唇角也是忍不住勾了几分笑意。   先前她还想着给沈芝兰一个机会,让他彻底撇清楚与沈芝韵的关系即可,谁曾想到这人竟然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睿智得多。   借着自己的机会与沈芝韵撇清了关系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借着假装投诚的幌子当着元宗帝的面试探出来了如此多的叛臣之心,这无异于将这些个慌忙投诚之人当成了自己的垫脚石,在元宗帝面前立下了一次大功。   而沈芝兰这般坚定至极的站在元宗帝这边,分毫不因为沈芝韵那般说法有了动摇之心的样子,也是让慕流苏心中更加确定了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对今日的情况必然是早有预料无疑了。   “你们都说自己因为沈相向东陵投诚了才会跟着选择投诚,可如今沈相分明还站立于你们身后,你们这些人分明是跪于这地上,怎生还行到了沈相身前的距离,率先一步到了东陵锦绣郡主跟前了?”   眉眼的讽刺之意倾泄无疑,慕流苏的眸光当真是看的这些人好一阵面色通红。   “可怜你们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投诚之心,只是在等这么一个契机罢了,身为大楚朝臣,半分国之气节都没有,反而是如此热衷于做了一个无耻叛徒,既然是做了叛徒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废物无能,本将军倒是想问上一句,本来心中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谁给的你们脸面在此用沈相做了借口的?”   慕流苏这一番话,完全无异于是一针见血,将这些个人堵的好一阵哑口无言,可关键慕流苏说的又还没有什么错,他们的确是跪在这地面之上的,按理来说应当是沈芝兰在前才对,可他们因为害怕投诚晚了,又不能得了沈芝韵的好映像,所以也是废了吃奶的劲儿争先恐后的往前跪行着去了。   因为心中太过贪生怕死,导致他们即便是跪着,也迫不及待的行到了沈芝兰的跟前了。   如今沈芝兰倒是扭头一语给元宗帝表了一番忠心,可他们这位人,却是被慕流苏一句戳穿,连说上一句自己也是跟着沈芝兰一起试探旁人的借口都没有了。   被沈芝兰摆了一道就算了。如今还被慕流苏堵住了后路,这些个叛臣满心愤怒,可是心中也是明白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再加上众人也是回味过来这位东陵的锦绣郡主对这位沈相大人,还有这位曾经称之为英武将军的慕家三小姐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敌意,他们自然是不敢将火力集中发泄到了这二人身上。   可是平白被耍了一招的火气又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不能对着慕流苏和沈芝兰发泄,那便是只能理所应当的换了一个人了。   而这个人,自然便是方才亲自取笑了他们一番的元宗帝无疑了。   这些人本来心中就满心的火气,再加上他们也是知晓即便是如今自己再次回了大楚的阵营,也是不可能被元宗帝轻易原谅了去,索性也是不再挣扎。   其中更是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完全不再满足于对沈芝兰斥责,反而是干脆对着元宗帝怒目相向道。   “皇上,你也莫要怪臣等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拜倒在东陵锦绣郡主身前,毕竟东陵的人马还有大楚的十万叛军都已经逼到这朝阳殿来了,在这大楚皇宫之中,臣等若是不投诚,只怕是插翅也难逃出去,毕竟臣等可是不若陛下一般是这江山之主,一定得为了这大楚江山殉葬。”   “就是,一心只想着贪图北燕的宏图霸业,竟然是任由着朝廷之中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出征去了,如此霍乱朝纲之人不仅不曾严惩,反而还一味包庇,这般罔顾大楚千百年朝臣的名声,任由女子祸害我大楚之人,又有何资格坐在这大楚帝位之上?”   估摸着这些人都是知晓元宗帝此人平时看上去虽然还算性格平和,但是归根究底坐在这帝位之上的人也是个心性极狠辣的,所以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如今既然是做出了背叛大楚的事情,想必无论如何元宗帝也是不可能轻饶了他们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待在东陵这边乖乖的做个俘虏算了,总好比在回归大楚阵营之后被元宗帝关入刑部大牢折磨了一番又被大楚群臣百姓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的好。   再说了,如今有沈芝兰,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三人站在元宗帝那边,他们哪怕是现在想要站回了大楚阵营,但是依着这三人的手段,他们的下场又岂会好到哪里去?   这三人虽然的确是年轻至极的小辈,可又无一不是他们这些个中年之人都心生畏惧的角色,再加上方才声讨慕流苏声讨的最厉害的也是他们这群人,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慕流苏不会那般菩萨心肠的饶了他们的。   哪怕是慕流苏有心饶了他们,但是看着那般护着慕流苏的沈相大人和荣华世子,必然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这二人必然是会给元宗帝出了一堆子的馊主意,变着法的惩治他们,他们若是还继续待在大楚这边,又焉能还有命在?   想通了后果之后,这些人心中也是越发明白了一些,既然如今这些事情的确是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这些人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趁着如今元宗帝发言的时候,赶紧在这位东陵锦绣郡主面前表示自己投诚的决心,心中更是想着兴许这位东陵锦绣郡主瞧着自己这般忠心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太过为难才对。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一群人当中,便是越来越多人不再忌讳元宗帝的脸色,直直开口与之吵了起来。   “就是,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是连自己的儿子兄弟都管不好,凭白跟着异国郡主一起造反,如今这般众叛亲离的场,也不过是你该得的报应罢了,臣等不过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早些弃暗投明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能怪咱们这些个朝臣有了叛变之心呢?”   “儿子手足都弃你而去,这不是众叛亲离是什么?”有人冷笑着接话道:“你元宗帝本就是个心狠手辣又无用至极之人,自己的儿子管教不好也便罢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压根护不住,如今清菱公主受了如此侮辱,你这一国之君竟然还靠别人才能寻觅出了凶手,简直是贻笑大方!”   “不过也是,当年的沁安公主不也是因你冷血无情被你罔顾亲情逐出皇族贬谪出京半途杀死了吗,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如此狠心不顾之人,哪里有什么心性能顾好这泱泱大楚,如此无能之人,算个什么狗屁皇帝!”   也许是因为太想得到沈芝韵的青睐,意图让自己成为俘虏的日子好过一点,这些个叛臣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了几分。   熙熙攘攘的辱骂声音传来,元宗帝本就愤怒的神色越发冷凝了几分。   尤其是听这是最后一人的发言,元宗帝的神色更是脸色骤变,他横眉直竖,恶狠狠的瞪着那人冷声叱道:“混账东西,你在此处胡说八道什么,朕什么时候半途派人杀死沁安了?!朕岂会杀死了朕和安妃的女儿,沁安是在贬谪途中失踪了,朕也派人寻了多年!”   一语说到此处,不知道是因为提及了安妃还是因为这人说楚沁安已经死了的话刺激到了元宗帝,元宗帝原本怒目相视的眉眼之中竟是带了几分愤怒至极猩红之色,语气也是带了浓烈至极的肃杀之意。   “朕的沁安仍旧是好生活在这世上,你若是再敢在此胡言乱语诅咒沁安,信不信朕灭了你的九族!”   元宗帝这番话出来以后,慕流苏如今的注意力也懒得分散在这些个群臣身上了,反而是下意识的便朝着青花看了过去,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忧心复杂之色。   姬弦音身侧的十五也是脸色一变,齐刷刷的朝着青花看了过来,精致的下颌线微微收紧,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紧张之意。   青花是楚沁安的事情,慕流苏和姬弦音还有十五等人都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听到这件事情被翻出来,想来作为正主的青花心中也是极为复杂难受的。   慕流苏素来是个护犊子的,当初青花不是未曾跟着自己进宫来过,也不是未曾见过元宗帝,只是因为她自己掩护得极好,又强迫着自己没有去想她原本的身份,所以一直以来也是未曾露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如今元宗帝亲自提及了青花和她的生母安妃之事儿,情绪波动还如此之大,想来青花心中必然也是会生了几分波澜的。   果不其然,本来只是因为东陵大军兵临城下而有些面容严肃的青花,在听到元宗帝如此一番话,神色果然是动容了些许。   ……   反观过去,这最后一句灭了九族的话很明显也是吓坏了方才那个跟元宗帝叫嚣之人,见着元宗帝如此受了刺激的样子,那人先是一愣,随后才是逐渐回过神来,如今他这都已经是叛变到了东陵这边,本来就已经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了,哪里还用元宗帝重复一番。   为今之计,那人也是在心中祈祷了一番绝对不要让大楚翻盘了的话,随后才脸色难看至极的冷笑着开口顶嘴回去。   “失踪之后寻了多年?当真是可笑至极,当初沁安公主的生母安妃娘娘可是亲手死在太后娘娘教唆下的苏家人手中,皇上你平日里那般深情,却是在安妃娘娘出事儿之后不曾为其寻个公道也便罢了,还听信太后娘娘之言,将沁安公主许给了害得安妃娘娘性命不长的仇人之子,简直是枉为人父!”   “你说什么?安妃是为何而死?!”   元宗帝本来满身的火气,然而听着这人一番言语,本来还怒目相视的面容却是忽而一愣,陷入了一阵茫然无措之中。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俨然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模样,低低开口呢喃一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安妃落水……是母后教唆苏家人动的手……?”   元宗帝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显然也是无形之中取悦了这个笑话元宗帝的人,那人瞧着元宗帝这般明显受了打击的样子,似乎是也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忽而露出了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意。   “我还以为我们英明神武的圣上什么都知晓呢,没想到隔了如此多年,你竟然是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哈哈哈!”   这人一阵嘲讽笑意之后,便是对着元宗帝语气恶劣至极的道。   “安妃娘娘因为被人陷害落水落了病疾无力回天撒手人寰之后,皇上你也是半点未曾去查明这背后真相,反而却是因为帝王尊严铁了心的将关押宗人府的沁安公主贬谪出京,护不住自己的爱妃,还毁了自己的女儿,可当真是个千古名君啊!”   “身为一国之君却是如此糊涂,害得沁安公主小小年纪丧了生母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将人给贬谪了去,而押送沁安公主的人马在途中更是毁了她的容貌,试问一个女子被毁了容貌,又遭遇了这样的贬谪落差,岂能有心能够活了下去?!”   刚才那说话之人明显也是个脾气大的,被元宗帝这般神色震般的骂了一通,心中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声色俱厉的回怼了回去。   “这一切事情可都是你这个好皇帝做出来的好事儿,你害死了自己的妻女不说,时隔如此之久竟然还半点没有察觉,这般昏馈无能,偏生还自以为是个千古名君,简直不怕笑掉大牙哈哈!”   “混账,不过一个区区叛臣,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胡言乱语!”   那人刚刚得意忘形的将元宗帝冷嘲热讽了一番,这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敛,却是见着原本站在慕嫣然不远处的楚清越却是忽而神色一厉,浑身肃杀的朝着他一眼瞪了过来。   “即便你说的安妃和沁安妹妹之事儿都是真的又如何,当初是安妃娘娘亲自告诉父皇落水之事儿与旁人无关的,父皇信任安妃娘娘,所以才未彻查此事儿,父皇信任安妃娘娘,又有什么错处?!”   ------题外话------   明酥酥新文《将门医妃:撩个王爷宠上天》   【甜、宠、纯、强、1v1】   冰山王爷太难搞?不怕不怕,王妃出马,一个顶俩。   撩汉秘籍在手,分分钟让他变成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穿越到距今不详年前的北齐王朝,亲人去世,情郎变心,还要面对后妈的冷眼,奈何她萧姗早就性情大变,怎会任人宰割!   却不想有朝一日被塞进花轿,就这么草率地嫁人了?   这宁王,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前期冰块脸,后期温柔体贴痴情男,前期人中君子,后期禽兽不如,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被楚清越如此回怼一句,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心虚,也是反应过来当初元宗帝的确是极为宠爱安妃娘娘的,若是当初安妃亲自告知了元宗帝她那落水之事与旁人无关,元宗帝轻易相信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纰漏。   毕竟谁都知晓,那时候的元宗帝对于安妃这位曾经救过他性命的爱妃的话,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如此说来,方才这人指控元宗帝的那一句枉顾自己妻女性命的话,就当不得真了。   只是即便如此,但是这人已经是铁了心的要与元宗帝撕破脸皮,所以如今他哪怕是知晓元宗帝是因为被蒙在了鼓里才造成了这般误会,却仍旧是忍不住的想要诋毁回去。   “太子殿下好一句信任安妃有何之错,为臣自然也是知晓帝妃之间相互信任本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用这些所谓的信任做了借口,害得自己的妻女为此招了这等变故,他却一直以来未曾有过半分怀疑,甚至是连着沁安公主在贬谪途中被人毁了容貌逃出之事儿都不知晓,还在此假惺惺的在此说什么沁安公主不过是失踪了,说什么寻了沁安公主这么多年,未免也太过可笑至极!”   顿了顿,那人也是冷笑着看着元宗帝补充了一句。   “当初沁安公主不堪受辱而逃了出去,再加上好好的一张容色被毁,只怕早就已经是受不住而自尽身亡了,说不定她那坟头的草都已经长齐了,所以微臣还是奉劝皇上一句,人都已经因为皇上死了,皇上也就也莫要在此装什么父女情深了,只怕沁安公主泉下有知,估摸着也是不能瞑目呵呵!”   这人说到最后,大抵也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狠毒毒辣了一些,必然能够引得元宗帝受到重创,所以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现在落户的想要看看好戏的神色。   只是方才她这一番话,得罪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尤其是那一句楚沁安坟头已经长草的话,更是听得慕流苏也是神色一凛,下意识的便是迈出一步,忍不住就要出手。   “主子……”只是就在慕流苏即将出手的时候,一直就候在慕流苏侧后方的青花却是率先一步,一把拽住了慕流苏的衣摆,轻轻摇了摇头,面容之上一副冷凝之色“不用麻烦主子出手,交给青花解决便是。”   慕流苏瞧着青花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很明显是有些心疼青花。   毕竟青花之所以会选择换皮之术,本就是为了与当初的事情彻底撇清关系,可是如今在这朝阳殿之上,偏生却是有人如此不知好歹的将当初听话的是其悉数翻了出来,可想而知这些事情对于青花的打击必然也是极大的。   慕流苏作为青花的主子,自然心中也是极为心疼。   不过……   慕流苏随着青花那一拽冷静下来之后,也是隐约反应过来,看青花和元宗帝二人如今的反应,在这当年之事之中,似乎是存了极大的误会才会闹到了如此地步?   这个想法升起之后,慕流苏将元宗帝和青花二人的反应再次过滤一番,就在方才起人的话再次回味了一遍,心中也是越发明确了几分。   看来果真是应了楚清越的那一句话,无论是安妃之死,还是青花出事儿这件事情,元宗帝果真是被瞒在鼓里不曾知晓的。   毕竟元宗帝方才念着青花名字时候的反应,的确不像是一个心狠至极只知晓维持自己圣旨之威的皇帝,反而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心疼自家女儿的父亲。   如此一来……此时她不插手,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若是青花与元宗帝父女之间的心结解开之后,想来青花的公主身份也是可以彻底恢复了,比起让青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安安静静的婢女而言,即便是再多不舍,慕流苏也愿意看着青花能够舍去奴仆身份,重新做回皇宫之中尊贵珍贵之极的公主殿下。   如是一想,慕流苏便是对着青花悄然一笑,眉眼温软的点了点头。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青花你亲自处理。   ……   “沁安……”   元宗帝本来因为得知爱妃当年真正的死因,而陷入一阵巨大的打击之中,现在听着此人第一次提及了沁安已死的事情,明显也是神色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从龙椅之处走下阶梯的步履也是一阵踉跄,除非是一侧的小李公公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只怕这位大楚天子当真得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摔倒在了这地面之上。   然而即便是被小李公公稳稳地扶住了手,元宗帝却也是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仍旧是面色恍惚而隐约悲怆的念着楚沁安的名字。   “沁安,朕和安妃的孩子……沁安……怎么可能……”   不得不说如今元宗帝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了一些,但是任谁看着如今这幅场面,都能看出来元宗帝对楚沁安的疼爱之情。   不过说来也是,当初楚沁安在这帝都之中仍是公主身份的时候,作为安妃唯一的一个女儿,元宗帝当初可是将其宠到了心尖儿上。   楚沁安作为大楚的皇族公主,按理来说懂事儿之后便是应当好生教养一番皇宫之中的规格礼仪,可是因为安妃江湖之女生性洒脱的缘故,偏生却是未曾遵守皇宫的这些个规矩,反而却是将楚沁安当作了江湖女子教导。   为元宗帝的宠爱和安妃对自家女儿的娇宠,两人当真便是将楚沁安这个本应该是个举止有毒,矜持有方的大楚公主,硬生生的要养成了一个舞刀弄枪,耍弄鞭子的江湖女子一般。   当初元宗帝四十岁大寿的时候,别的皇家公主都是献歌献舞,又或者是亲自献上一幅精心绘成的字画,或是一副精心织就的女工刺绣,唯独楚沁安不一样,身穿着精细至极的女子骑装,手持一节长鞭,虎虎生威的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拳法和鞭法。   于是这一场寿宴之后,大楚之中本就已经隐约传得沸沸扬扬,却是因为年岁不到还未曾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的楚沁安一时便是因为这一手精妙至极的鞭法,成为了整个大楚之中显赫一时的人物。   虽然大楚之中这些人对于楚沁安的口碑无一不是褒贬不一,但却是没有谁能够否认了这件事情——楚沁安不仅是大楚百年之中极为难得一见的公主殿下,更是当今帝王最为宠爱的公主无疑了。   毕竟像元宗帝如此注重后宫安宁之人,竟然是任由着本该在皇宫之中矜持有加的楚沁安在皇宫之中舞刀弄枪,长成了这么一番风风火火的样子,若说帝王不宠溺娇纵,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也是隐约有些猜忌,若非是后来楚沁安抗旨的事情的确是当着苏家府邸门前无数百姓的面公然闹出来的,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一些,原来元宗帝也是根本不会下了那么一纸贬谪楚清菱的命令。   毕竟当时这件事情并非是在私底之下传出的,反而是楚沁安当着一众百姓闹出来的,那可真真是应了那句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偏袒,再加上第二天便是有着御史台联合上书,群臣跪地请旨,在百姓和朝臣的舆论压力之下,元宗帝这才不得不为了维护了圣旨之威而下了贬谪楚沁安的命令。   不过当时这一出贬谪的命令,仍旧也是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的,毕竟楚沁安公然违抗圣旨抗旨不尊这种行为,在大楚之中一直以来都是斩头的大罪,可元宗帝终究还是未曾取了楚沁安的姓名,不过只是将其贬谪了去。   群臣心中自然也是有些不满,但是一想到后宫之中那个毫无身份背景之人的安妃已经死去,元宗帝正是在悲痛头上,心情根本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于是这些个群臣也是不敢去触了元宗帝的霉头,索性便是任由这件事情这般草草结束了。   只是这个文武百官虽然是当面不敢跟元宗帝说,但是背后这些人得了皇宫之中其他嫉妒安妃好命的妃子之令,自然是没少在押送楚沁安出京的途中动了手脚,而元宗帝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会趁着他在悲痛安妃之死的时候,如此胆大妄为敢对楚沁安动手,所以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应对及时。   然后元宗帝便是在安葬完安妃之后,才收到了楚沁安失踪的消息。   偏生告知楚沁安失踪那人,正巧便是苏家之人,那个时候元宗帝完全没有想到安妃之死其实是与苏家之人有关,心中反而是认为苏家之人因为苏墨华的缘故会对楚沁安多加照拂,于是在得知是苏家之人告诉自己楚沁安不堪被贬谪之事儿,兀自逃离了去的事情之后,元宗帝也是未曾多想,反而是信以为真了。   然而事到如今元宗帝才彻底回味过来,原来当初他听到的那什么苏家之人所说的楚沁安主动逃走失踪的话,其实都是假的,原来楚沁安根本不是因为不堪贬谪之事儿主动逃离了去,而是被这些人暗中作祟毁了容色,不堪侮辱才逃了出去。   毁了容色?沁安的容色是继承了安妃的容色的,本就是个极为美貌,谁曾想到竟然被人毁了?这样的事情落到任何一个寻常女子身上都受不了,落到沁安那个性子刚烈素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丫头身上,必然是不会再要一张被毁了的面容的……   元宗帝无法想象当初被贬谪之后又被毁了容貌的楚沁安到底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来,但是那人所说的自尽身亡的话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元宗帝的脑子里翻涌进去,他的脸色更是一阵刷白。   元宗帝的这般动静无疑是取悦了此人,那人见着元宗帝大受打击的样子,面容之上的森凉笑意也是越发浓烈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不住的时候,青花却是不管这人靠着沈芝韵有多近,径直行到了这人身上,分明是个小姑娘模样,却是一伸手便将这个大男人如同小鸡一般提拎了起来。   “你岂会如此清楚当年之事儿,难不成当初害了安妃和沁安公主的人中,其实也有你或者是你族中之人不成?”   青花面容一片冷寒,偏生提拎着这人衣襟的手却是有力至极,委实不像是个身形柔弱的小姑娘。所以她这一露面之后,也是瞬间便吸引了整个朝阳殿的注意。   因为青花并未如同慕流苏一般换了衣衫仍旧是身穿着一身戎装,所以众人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朝阳殿之上其实并非是只有慕嫣然“一个”女子进来了,只是因为青花一直跟在慕流苏身边,并不如何引人注目,他们未曾注意罢了。   如今看着这个身形小巧,但是穿着戎装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英气的小丫头,众人心中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这镇北将军果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自己身边的侍女,平日里随身带着也就罢了,上了战场带着穿了戎装他们也能忍了。   可是如今这朝阳殿之上,她自己都是个女扮男装之人,竟然还这么大喇喇的将自己的侍女带进朝阳殿这等朝议只之处来了,如此大的心性,他们果真是望尘莫及……   这些个脑子迂腐之人,早就已经在慕嫣然得了元宗帝赦令入了朝阳殿而心有不满了,至于慕流苏这个人他们也委实没有那个本事和胆子去动了,所以也就只能将怒火发泄到了青花身上。   可是这还没等着他们反应过来吐槽一番,却是见着了青花那般利落至极的提拎着一个大男人衣领的样子,顿时便是一阵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言半句了。   毕竟这小姑娘举手投足之间,的确是说不出的剽悍之意,尤其是说话间的那一脸凶煞之气,更是看的人好一阵心惊胆战。   这小姑娘的眼神,当真是恐怖至极,看着人的目光就跟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你……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那正准备接着嘲讽元宗帝的人哪里会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小丫头,这一言不发就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实在吓得得不轻,刚要绽在脸上的笑意也是立马僵硬住了,露出了一抹惊慌至极的神色:“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青花似乎也是没想到自己提拎着的大男人是个这么怂包的货色,顿时也是脸色冷了几分,再一听这人结结巴巴的话,青花的脸色更是寒凉了不少。   她也懒得再与此人废话,而是径直冷笑道:“你也不用多问本姑娘什么话,只管回答本姑娘方才问你的话,你为何那般清楚知晓安妃还有沁安公主之事儿,连元宗帝都不知晓的事情,你一个区区臣子却是事无巨细只晓得如此清楚,不妨说说清楚当初沁安公主之事儿可是有你掺和了去?”   那人本来因为没有弄清楚情况,见着青花如此暴力的样子,所以说话间即便是畏惧也还隐约保持了几分下意识的客气之意,谁曾想到这丫头却是这般不知好歹,不仅是未将自己的客气放在眼中,竟然还如此嚣张狂妄,顿时便是涌上了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   再加上他一个大男人平白被一个女子提拎在身上,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也确实是有些丢人至极,于是这人也是恼羞成怒的应道:“有我动手又如何,安妃和楚沁安都已经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此对我指指点点!”   ☆、第二百四十四章洛神鞭   “所以当初毁了楚沁安容色更差点取了其性命之事,其实与你们所言的是皇上亲自安排的说辞正正相反?楚沁安出事儿的整件事情与皇上并无关系,不过只是你们这些人因为嫉恨安妃得了盛宠的事情才那般下的毒手?”   这人如此歇斯底里的一句话,很显然并没有干扰了青花,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人,拽着那人衣领的双手也是越发篡得紧紧的,差点将那人给勒得背过了气儿去。   那人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情况竟然是糟糕,青花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居然是完全不听他的威胁之言,反而还是如此野蛮蛮横的对他,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难看了。   “这件事情不是大楚皇帝亲自下令又如何,当初若非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将楚沁安废除了公主之位,贬为庶人流放出宫去,我等哪怕是有那个居心,又如何有那个本事能够害了她去?”   本身就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尤其是见着青花现在是站在沈芝韵跟前,除了攥紧了自己的衣领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杀心,所以这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冷笑回应道:“所以说,归根究底安妃和沁安公主二人,都是因为元宗帝的无能而死……”   “等等!”这人重复着元宗帝的“罪过”,却没有想到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元宗帝给打断了。   本来元宗帝的神色还实在有些恍惚,如今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意识到了楚沁安似乎因为这些人而出了事儿的,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杀戮之意。   元宗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说话之人,面容之上的肌肉一阵抖动,明显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当初你们这些个逆贼,不仅是这是背着朕偷偷在贬谪途中加害了沁安,甚至是还在加害她的时候告诉她那一切事情都是朕安排的?!”   元宗帝此番话问出来之后,整个朝阳殿内的气氛顿时跌到了谷底,所有人都是静静的看着元宗帝那一张愤怒至极的神色,面容之上一派复杂。   若是这些人当初真的是如同元宗帝所说那般那般做了,也不知那个时候的楚沁安在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该是如何绝望。   动动脑子想想都应知晓,楚沁安当初被贬之后,整个人的心情就应当已经是极为低落了,偏生贬谪途中还被人动了手脚,一番侮辱毁了容色之后又被人告知亲自下达这等命令之人,是那个她心目之中一直景仰至极,对她也一直宠爱至极的父皇?!   本就已经毁了容色,再加上这么一个致命的打击,的确是有可能让楚沁安轻生而亡的。   那方才一直嚣张狂妄说着话的人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这番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过狠毒了一些,况且那个时候他还为人臣子,加害的人是当朝公主,陷害的人又是当今圣上,实在是有些有违人伦。   所以此时此刻见着元宗帝怒目相视瞪过来的视线,这人也是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觉得有些心虚。   “混账东西!”元宗帝见着这人的神色表情,很显然也是已经明确了方才他所问之话的答案了,脸上更是涌上了滔天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竟然是在贬谪途中受过那样的苦楚,元宗帝便是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得知了当初那些人竟然还在加害沁安的时候,诬陷说是自己这个做父皇的所为,让沁安受到了身心之上双重折磨的事情,元宗帝更是觉得无法原谅。   他死死的盯着这人厉声训斥:“逆贼!你们这些该死的逆贼!竟然敢,竟然胆敢背着朕做出了这等混账至极事情来!朕要杀了你们!”   一边说着,元宗帝也是猛的挥开了小李公公搀扶着自己的双手,直冲到了方才那进来报信的禁卫军身前,将他身上佩戴着的长剑自剑鞘之中猛的拔了出来,直直的便是要冲过来刺杀这人。   元宗帝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当真是完全没了往日里冷静沉着的帝王姿态,更是完全忘了如今这人可是身在沈芝韵这边,他这个大楚皇帝这般冒冒失失的冲了过来,其实是极有可能被抓过去做了俘虏的。   可元宗帝如今却是全然未曾意识到,甚至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君王的身份在此处亲自提到动手有何不妥,反而是一心只想着要杀了这人替楚沁安报仇。   如今这番情景,自然也是任谁都能够看出来,元宗帝对楚沁安那个当初名动大楚的公主,当真是心疼至极的了。   毕竟哪怕是见着楚清菱在北燕边疆之地遭遇了那般事情,也是未曾见着元宗帝这般情势失控的样子。   当初安妃以一介江湖孤女的身份被迎入皇宫的时候,坊间便是传闻都说元宗帝对安妃这个救命恩人极为痴情,只是那个时候即便是极为宠幸爱妃,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倒还是处理好了后宫雨露均沾的事情,所以旁人那时候尚未看出多少帝王的专情。   可如今见着元宗帝对安妃唯一的女儿楚沁安的态度,此时众人心中却是再也明白不过了。   原来帝王专情一说,果真是有的,而元宗帝专情之人,当真便是当初红颜早逝的安妃。   “父皇你冷静些!”楚清越明显也是没有想到对于楚沁安的事情,元宗帝竟然是反应如此之大,心中说是不酸涩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都是元宗帝的皇子公主,暂且不说清菱同样是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元宗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便他这个元宗帝一直以来都颇为青睐的太子,在元宗帝那般素来喜形不露于色的性子跟前,都是得拼劲了全力才能得到元宗帝的一丁点认可。   可如今元宗帝却不过只是听到了楚沁安的事情,甚至是还未曾见到楚沁安,便是如此反应过激,很明显他对出楚沁安的确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就算心中有些酸涩,但是楚清越也不会这般不分场合,如今那人可是身在沈芝韵,也就是东陵锦绣郡主身前,身后就是整整三万的的东陵大军,若是任由着元宗帝这般贸然闯了过去,那完全便是无异于是羊入虎口,所以立马便是开口劝住了。   “东陵大军都在那人身侧,父皇莫要冲动啊,沁安妹妹的仇自然需要报,但是父皇也得谨慎行事,万万不可如此莽撞!”   楚清越一边说着,一边便是长腿一迈,径直挡在了元宗帝身前,彻底将人给拦了下来。   而元宗帝被楚清越这么一拦,这才从一阵冲动之中猛的回过神来了,动作虽然是沉静了下来,但是拿着长箭的双手却仍旧是紧紧攥着,忍不住有些发抖,一双眸光仍旧也是死死的盯着那人。   那人自然也是没有想到元宗帝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如此冲动,甚至是忍不住想要夺了侍卫的长剑亲自动手杀了他,身子下意识的便是一阵瑟缩。   一直到亲眼见着楚清越将元宗帝给拦截了下来,这人才战战兢兢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等到一口气松缓之后,这人也是隐约反应过来了楚清越方才所说之话其实是极有道理的。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巧就是跪在了沈芝韵的身旁,两边的确是清一色的东陵军队,只要元宗帝冲了过来,那么必定是要被这些人给抓住的,即便是他手中拿着长剑又如何,凭着她一己之力,断然也是斗不过这些个东陵大军的,势必早就已经被这些个东陵大军给拿下了。   想到这里,他瞬间也不慌了,反而还挑衅至极的看着元宗帝,眉眼都是不屑之色:“皇上方才不是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吗,微臣自知害了沁安公主乃是大罪,所以倘若皇上过来,微臣也是甘愿受罚呢,若是皇上有那些许骨气,不妨来……”   只是他这话未说完,一侧的青花便是猛的松开了方才紧紧攥着他衣领的双手,出其不意的一个大力将其甩在了地面之上。   那人被青花这么一记丢得个七荤八素,尚且没有回过神来,便是听得青花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辱骂。   “真是好大的脸面,于君王,你欺君瞒上残害皇族,于大楚,你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总而言之,不过只是一个卖国求荣狗屁不是的区区叛臣罢了,竟然也配开口让一国之君亲自过来对付你,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是你当真已经知晓了你当年犯下的罪过了了,不妨咬舌自尽便是,何必在此废话半天?”   顿了顿,青花看着这人眸光之中除了满是犀利之外,浓烈的的讽刺之色也是丝毫不弱于他:“还是说,你以为你心中那一丁点希望皇上过来从而让东陵大军将其俘虏的小九九谁人看不穿不成?”   “只可惜啊,你这样的货色,一辈子也就只有借着旁人之手来除掉心腹大患的本事了,不过像你这种无用至极偏生还心思颇重之人,天底之下还当真是真是难得一见呢!”   这人方才被青花那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摔在地面之上,弄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如今更是被青花指着鼻子骂了一句叛臣之言,又被她一眼洞穿的心中想法,悉数说了个干干净净,心中也是觉得实在有些颜面丢尽,顿时也是如同方才那般恼怒至极的开口顶嘴了回去。   “我算什么货色?你又算是个什么货色?即便是当年之事的确是我做的又如何,这普天之下,最多也就只有一个楚沁安能够指责我的过错,就连元宗帝,也不过只是一个间接凶手罢了,同样没有资格指责我,至于你,你不过只是镇北将军身边的一个区区婢女,在这朝阳殿之上张牙舞爪的做给谁看?不过也只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罢了!”   这人也不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面红耳赤的与一个女子互相顶嘴有何不妥,只管悉数宣泄着心中火气。不过基于方才他已经领教了青花的一身蛮力,又体会到了被青花一股脑塞在地面之上的疼痛之意,除了嘴上不甘示弱的还嘴之外,他的动作倒是不敢有分毫造次。   他一边说着,他也是满脸不屑的看着青花,毕竟青花如今的身份,的确只是慕流苏身边的一个婢女罢了,即便是慕流苏如今在在大楚之中身份再高,但是青花那婢女的身份,终究还是一个硬伤。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妨替你们家将军处理干净她那位居心叵测的嫡姐,都好比用着你这低贱至极的身份来插手皇族公主之事儿的好!”   倘若是对与慕流苏对起阵来,他这九品芝麻官的身份实在是比不上,但是比起青花这个婢女而来,这人心中却觉得实在是有些绰绰有余,所以说起话来当真也是万分没有客气。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言语如此不屑的讽刺完青花之后,青花面容之上居然是不仅没有半分愤怒之意,反而还是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再一看这人如今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是诡异的觉得有些眼熟,心中顿时也是升起一股诡异之感。   然而就在他心中困惑之时,青花却是忽而将手放回了自己腰间之上,这人视线尚未分清青花是何打算,便是见着一节凌厉至极的长鞭兀自出现在了青花手中。   这人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青花手中为何突然冒了一节鞭子出来,一直到见着那一根光泽熠熠明显价值不菲的长鞭模样的时候,这人才猛的反应过来,当初的沁安公主身上,可不就是带了这么一节他印象极为深刻的长鞭么?!   “你不是问本姑娘是什么货色吗?”青花手中执着洛神鞭,微微退却一步,眉眼之间都带着讽刺的冷笑,然而那眼中的神色却是锋利至极,一如她手中的长鞭一般:“本姑娘方才听你说,这世上唯一有资格能够指责你的人,便是唯有楚沁安一人,那姑娘便如你所愿,如今这一套鞭法,你便是……受了吧!”   话语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青花语调猛的便是一提,手中的洛神鞭也是快若闪电一般直直朝着这人身上袭了过去,众人甚至还未曾见着青花到底是如何出手,便是听得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朝阳殿的上空。   而就在他们因为这一声声音心神一震,隐约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那一声声长鞭落在肉体之上的声音却是完全未曾停止,而是颇有节奏的齐刷刷的响了起来。   每一道长鞭落下,便是听得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不过只是须臾,众人便是见着方才那对青花说话极不客气的那人身上,已经是血痕遍布,遍体鳞伤。   而青花那一套鞭法,当真也是快得让人应接不暇,众人眼见着凌空之中几道光芒掠过,这才发现青花手中的鞭子之上,竟然是隐约泛起了些许红光。   ……   元宗帝本身被楚清越拦下之后一直未曾放下手中长剑,好不容易顾全大局静下心来,便是见着慕流苏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也就是青花,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支长鞭,竟然是在这朝阳殿之上虎虎生威的耍了起来。   起初元宗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丫头替他出手教训此人应当是得了慕流苏的准许,所以最初也是凝神看着,然而等他见着了青花手中长鞭隐约泛起的红光之后,元宗帝只觉得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一般。   “洛神……洛神鞭……”   ☆、第二百四十五章秦誉   元宗帝这一番呢喃之声虽然并不太大,但是他那一番震惊至极的神色却是已经表明了所有,所有人也都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当初沁安公主的身上,似乎就是带了这么一截安妃亲自所赠的洛神鞭的。   而那洛神鞭若是一眼看上去的时候,似乎与寻常鞭子并无什么异样之处,然而这个鞭子使用起来的时候,只要是速度达到了一定的临界点,便是会隐隐泛起红光来。   这样一节鞭子当初在大楚之中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而楚沁安当初便是仗着手中这么一节长鞭,在整个皇宫之中任性张扬再也无人敢去招惹。   说起来,大楚之中对这一节颇有几分色彩的鞭子有么几分心思的人其实并不少,所以当初在得知安妃已死,楚沁安被贬谪之后,也是有不少人在打听这截洛神鞭的下落。   只是即便是他们翻遍了安妃和楚沁安二人的寝宫,终究也是未曾找到这节鞭子,当真便是随着楚沁安的失踪彻底下落不明了。   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几年之后,这洛神鞭竟然还能出现在这世上,而这握着长鞭之人舞弄鞭子的身形,也是逐渐与他们记忆之中许多年前在宫宴之上,以一节长鞭武术名动大楚的楚沁安的身形相互重合。   “沁安……沁安公主……”无论是那些个经是争先恐后跪倒在了沈芝韵身边的叛臣,还是些个难得坚守了几分底线,仍旧是站在元宗帝这边的大楚权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唤出了这个名字。   “沁安……朕的沁安!”元宗帝自然也是反应过来此人就是楚沁安无疑了,他作为楚沁安的生父,自然也是对楚沁安的那一套鞭法熟悉至极。更别说这一套鞭法还是他这一生最为在意的安妃当初救下他的时候使用的招式。   也许拿着洛神鞭的人不一定是楚沁安,但是会施了如此一套鞭法之人,必然就是楚沁安无疑了。   “朕的沁安,你还活着!”   这一声感慨之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出了元宗帝言语之间的忐忑和喜极而泣之意,堂堂一国帝王,一直以来都是风云在握的样子,如今却是这般模样,的确是让人不得不唏嘘一二。   而元宗帝一边说着,也是再次下意识的朝着青花的方向行了过来,由于楚清越也是因为青花就是楚沁安的这件事情愣住了,一是没有反应过来,当真便是眼睁睁的见着元宗帝行了出去。   沈芝韵本来还在气恼着沈芝兰方才耍了她一记的事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心情,本来是任由着大楚这些个群臣好生与元宗帝叫板一番的,也是有心让这些人先行将元宗帝惹得恼怒了将人引过来,的确也是能够完成一出“擒贼先擒王”的好戏。   毕竟她虽然是对于大楚的这位荣华世子姬弦音不甚清楚,但是对于沈芝兰和慕流苏你送的了解却是极深的,即便是她这东陵三万大军都在此处,若是想要在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跟前直接将人给拿了下来,凭着他们二人的武功,难免还是一场硬仗要打。   但是若是能够由着这些个大臣亲自将人引了过来,那便完全不一样了。只要元宗帝进了东陵大军的进攻范围,那么拿下他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芝韵才难得忍住了自己的脾性,并没有太过着的对沈芝韵发泄火气,等的就是元宗帝自己入了套。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居然会闹出了这么一出慕流苏身边的婢女就是大楚沁安公主的闹剧。   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婢女,居然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初整个大楚皇朝之中元宗帝最为宠爱的公主?   而仔细回味了一番这个臣子方才那一番话,沈芝韵的脸色也是更加难看了,这个臣子原本的意思,本来是为了激怒元宗帝,可是当年的事情被悉数暴露出来之后,却是无异于等同于是误打误撞解开了元宗帝和楚沁安二人之间的心结了……   更关键的是……楚沁安如今的身份,可是慕流苏身边的亲信婢女,也许慕流苏原本还能因为局势原因知晓投诚,可如今多了一个楚沁安,那她能投诚才真是奇了怪哉!   而一旦慕流苏不知投诚,可想而知他的那位好兄长,沈芝兰也是断然不可能对东陵投诚的。   一个是她曾经真心想要嫁了的有过婚约的人,另一个又是她记忆之中一直认可的兄长,若是这二人都不投诚东陵,那么他们之间势必是要争出个你死我活的……   沈芝韵心中有一刹的犹豫,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愿意与这二人作了无法解开的死结对立面,即便是他们二人,一个是一直以来对她似乎没什么好感的兄长,另一个更是过分,是个女扮男装欺骗了她感情的女子。   可是因为这二人总归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她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所以她实在是不愿意见着他们之间弄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而这也是为何沈芝韵最初站在朝阳殿外,会选择与慕流苏对话的原因。   因为她心中也是知晓,只要慕流苏愿意站在她这一边,那么无论是她的那位兄长,还是荣亲王府那位如今声名大噪的世子殿下,必然都是会跟着慕流苏一起站到了东陵这边来的。   可是如今平白冒出了一个楚沁安,也是让沈芝韵蓦然明白她如今想要劝服这二人投诚的心思只怕得是白费了。   此时此刻,沈芝韵的心思便是恨不得将那个在此废话多言,以当初安妃和楚沁安这等破事儿来指责元宗帝的人给一剑杀了去,毕竟若非是此人多嘴多舌的说明白了这件事情,让楚沁安解开了对元宗帝的心结,想来楚沁安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当着所有人的面彰显自己身份,表明自己是站在元宗帝那边的。   为今之计,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无法挽回了,劝服这二人主动投诚的可能性基本上等同于为零了,现在唯一的一个办法,也就只能将楚沁安和元宗帝二人俘虏在手中,然后借此威胁他们二人了。   想到这里,沈芝韵也是分毫不再拖沓,见着元宗帝那般情不自禁的朝着楚沁安行了过来,沈芝韵也是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东陵大军听令,给本郡主拿下元宗帝和这个女子!”   一声令下,原本站在沈芝韵两侧的东陵大军当真也是速度极快的围了过来,直直的便是朝着元宗帝和楚沁安二人围了过去。   “给本郡主拿下!”沈芝韵见着元宗帝越发靠近了攻击范围,而青花的注意力似乎也是被那个方才指责元宗帝不是的人给吸引了,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反而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泄一般的甩着手中的鞭子抽打那人,心中也是知晓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在第一声命令下达之后,也是迅速至极的补充了一句催促道:“快点!”   随着沈芝韵第二声催促之音落下,这些个东陵大军也是明显加快了动作,一群人没有半分拖沓,当真便是朝着元宗帝和青花二人围攻了过来。   只是沈芝韵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就在她这头铁了心的想要拿下了楚沁安和元宗帝的时候,自从把开口之言让给了沈芝兰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的慕流苏却是兀自一笑,传来一声清爽而又利落的嘲讽声音。   “东陵大军倒是让本将军大开眼界了,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女子,竟然也是得劳烦你东陵大军倾巢而出来对付,倒实在是有些出乎本将军的意料之外。”   这句话无异于是将这些个已经是卯足了劲想要拿下楚沁安和元宗帝二人的东陵大军给变着法嘲笑了一番,偏生她说的又实在是没啥错处,他们这些人如今倾巢而出,的确也是为了对付一个区区楚沁安罢了。   如此一堆数量的男人,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即便是如今青花将一节洛神鞭耍的虎虎生威也算不得一个小姑娘,但是如此多男子出动,只为了一个女子,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只是再怎么可笑,如今可是沈芝韵这个一国郡主的命令,他们虽然心中有些在意,总归也是不可能违背了去,所以稍微的停顿之后,这些人也是完全没有停顿的朝着楚沁安和元宗帝围攻了上去。   沈芝韵此时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眉眼沉沉的看着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的举动,生怕这二人突然为了楚沁安这个死丫头出手,与她东陵的大军两相对峙了起来。   然而让沈芝韵没有想的是,即便是她如今已经是极为担心这二人会出手,但是慕流苏却只是在说了一句话之后,整个人不仅没有半分动作,反而还是安静至极的站在了原地,脸上更甚至是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   大抵是因为慕流苏这笑容实在是来的有些不太合时宜,沈芝韵一时之间也是愣怔在了原地,没有弄明白慕流苏如今到底是在笑什么。   不过愣怔只是一时的,见着东陵这边的人手已经是立马就要将楚沁安和元宗帝二人抓住的情景,沈芝韵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也是想着,果然只要沈芝兰和慕流苏不出手,那么这件事情就好半多了。   然而就在沈芝韵这一口气还未彻底松懈下去的时候,便是猛的听得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寒凉至极的冷笑声音。   “东陵郡主你这如此大动干戈的模样,是准备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举动,这等东陵大楚两国之间的国之大事儿,缺了南秦这个大楚盟国在场见证,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此言一出,沈芝韵那一抹因为见着楚沁安和元宗帝二人就快落入自己手中而微微扬起的唇角也是瞬间便是僵硬下来,呈现出了一阵诡异至极的弧度。   东陵大军似乎也是被这一声冷笑声音给惊住了,齐刷刷的停止了手中动作,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芝韵自然也是毫无例外的转过了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她便是彻底清楚了慕流苏方才为何在见着楚沁安陷入危险境地,却是并不着急出手相助,反而还露出那么一抹意味深长笑意的原因了。   只见她的身后,赫然便是站着一个尊贵至极,气质凌然宛若天神降临的男子。   来人生了一张鬼斧神工雕刻的俊逸面容,齐眉勒了一抹光滑锻面嵌红玛瑙抹额,轩眉飞扬,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桀骜不驯之色,挺直的鼻梁之下,一双薄唇微抿,映衬着他那寒凉目光越发透出几分锋利。   他身上穿着一袭华丽而低沉的藏蓝色云锦蟒纹朝服,肩上洒落着一半未曾被玉带束好的长而微卷的长发,然而即便是青丝微卷,也未曾替他增添了半分柔和之意,反而却是越发衬得他整张面容刚毅俊美。   这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无双气度,并且如现在一般,单单只是安然而立,便是轻而易举的让人将其与战神二字挂钩之人,除了南秦三皇子秦誉,还有谁?   沈芝韵的脸色在见到秦誉的时候就已经是僵硬至极了,再一见着秦誉身后那林立两侧,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南秦大军,脸色更是一片刷白毫无血色。   就在此时,忽而听得南秦大军身后又是传来一阵铿锵至极的马蹄之声。   南秦大军对这一阵马蹄之声明显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一行人训练有素的分散两侧,露出了其中的一条路径。   而那南秦军队之中分散开来路径之中出现的,赫然便是此时应该远在大楚城门之外驻营修整而完全不该接到半点消息的镇北军!   “怎么可能!镇北军怎么会在此处?!”沈芝韵在见到南秦秦誉的时候,本身就已经心情低到了谷底,如今见着了镇北军,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至极。   本来他们就是算好了大楚的十二校尉营远离帝都集训去了,而镇北军又刚刚归京只能驻扎城门之外听候发落的时候,才会联合着楚晏宁一起策动了造反。   谁曾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南秦秦誉突然出现在此处已经是极为惊讶,那本该被她隔绝开来不可能得到丝毫信息的镇北军竟然也是出现在了此处……   沈芝韵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儿疼。   ……   眼看着朝阳殿外突然出现了如此多的大军,除了秦誉身侧的两万亲卫军之外,还有三万气势汹汹神采飞扬的镇北军,东陵大军明显也是没有回过神来。   如今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围了朝阳殿,而是明显是南秦大军和镇北军包围了他们,即便是方才沈芝韵已经下令让他们先对楚沁安和元宗帝动手,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是知晓此时完全不能轻举妄动。   “郡主……”为首的东陵大军将领迈开步子,手中长剑拔出了些许剑鞘,护在了沈芝韵身前低声开口询问着,明显是在等着听沈芝韵的指示。   沈芝韵被这一声声音唤醒,下意识的咬了咬牙,眼中也是露出些许恼火之意,一阵   静默之后,忽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开口问道:“敢问三皇子秦誉,大楚七皇子现在何处?”   秦誉听着沈芝韵这般神色,便是知晓此人一定是心有不甘,果不其然,沈芝韵还是不死心的问了这个问题。   冷冷一笑,秦誉回答的也是相当洒脱:“锦绣郡主莫不是以为我们都已经到了朝阳殿,大楚七皇子还能安然侯在宫门处与郡主你相互接应吧?”   ------题外话------   咳咳咳,才发现我把楚晏宁的七说成了五还是三,有空再去改别打我你们都是仙女都很温柔可爱的对伐么么么哒。   ☆、第二百四十六章弦音   “不过比起郡主如今有这个闲情逸致担心大楚七皇子的安危,还是烦请郡主好好想想怎么走出这朝阳殿吧。”   秦誉一边说着,便是颇为利落的往前行了一步,眉眼之间笑意虽有,却是始终透着一股子冷意,端的是立于山峦之巅俯视众生的底气。   “虽说今日只有本皇子的两万亲卫军在此处,但是联合着这大楚三万镇北军,战斗力如何?想必郡主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更别说如今大楚四万禁卫军也已经悉数被镇北军控制在手,独独只剩下了锦绣郡主手中的三万大军东陵大军,此战胜负如何,想必不用本皇子再多说了吧?”   “三皇子的意思是,你南秦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东邻为敌了?”   沈芝韵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只要镇北军破了外面的大楚禁卫军之后,若是仅仅只靠着她手中的三万东陵大郡城是万万不可能抵过镇北军的,所以秦誉方才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反驳,反而却是咬牙问了一句南秦的立场。   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废话,秦誉如今已经是和镇北军联手站在了朝阳殿跟前,凡是动动脑子之人都能知晓他这必然也是站在了慕流苏那边,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站在了元宗帝那边。   只是筹谋了如此多年,甚至是她自小便是远离东陵来到这大楚之中潜伏了十数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明显都已经是瓮中捉鳖的局了,居然是因为秦誉镇北军的到来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沈芝韵说什么都不甘心,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抱着一丁点希望问出了口。   毕竟在她看来,秦誉哪怕是南秦皇帝再为宠爱的皇子,那是南秦总归不可能单单以这位皇子的喜好为立场吧,也许秦誉来这大楚之中,根本只是他私自前来,其实并不能代表了南秦的立场呢?   只可惜沈芝韵的这么一丁点希望,在看到秦誉的讽刺笑意的时候,到底还是彻底破碎了。   “半年之前,大楚华裳公主与我南秦五皇子秦益联姻,两国之间本就已经是同盟关系,如今东陵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大楚国都,试图灭我南秦盟国,你说南秦当是如何想法?”   秦誉这番话,无异于是将彻底承认了大楚和南秦之间盟国关系了。其实当初国交宴的时候,本就有不少人在琢磨着南秦那边提出的联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自古以来,联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国与国之间相互示好的一种方式,可是偏偏和亲之事虽是南秦提出来的,却是他们大楚的公主远赴了南秦和亲,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只是那个时候南秦的兵马明显是强于大楚的,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是任由着大楚的公主远嫁到了南秦那边去了。   只是即便是和亲,即便是大楚的公主已经远嫁,可是南秦那边的态度一直以来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联姻倒是联姻了,到底是不是盟国的关系,却是一直没有扯清楚。   而国交宴之后半年时间过去,大楚国力明显已经强盛起来,单单只是灭了北燕,将北燕收复在了大楚疆土之中,这等成绩,就已经是足以于南秦平起平坐。   按理来说,大楚如今取得这般成绩,而今日又是镇北军凯旋之日,大楚那边若是当真是将大楚当做了盟国,理所应当派人过来祝贺一声才是,只是一直到镇北军入了大楚帝都之内,都未曾见着南秦的恭贺折子送过来,众人便是下意识都没有提这一茬。   这些人心中甚至还在嘀咕着,南秦如今这番表态,莫不成不仅是未曾将大楚当作了盟国,反而还有意成了对手不成?   大抵众人心中也是知晓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并不太好,尤其是在这镇北军凯旋的时候提出来,难免会惹了元宗帝的忌讳,所以一众人都下意识都没有提及。   而今看着南秦的这位战神皇子突然出现在朝阳殿跟前,众人心中也是忐忑之极的。   毕竟南秦之国,的确是极为强盛,而恰恰此时朝阳殿之前,东陵南秦都在此处,大楚的这些个未曾叛变的朝臣是在心中掂量着。   时至今日,他们最害怕的便是南秦五皇子会帮衬了东陵,那他们大楚今日被这两国夹击,便等同于是毫无半分生机了。   但倘若反过来,南秦皇子愿意帮衬他们大楚,那么今日大楚的燃眉之急可以说是解得彻彻底底了,毕竟来者可是南秦的战神皇子秦誉,是南秦所有臣子百姓心中奉若神祈的存在,暂且不说秦誉自身本就有着极为强悍的本事,便是说秦誉今日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在他们东陵手中出了事情,南秦必当也不会放过东陵的。   这是因为这两个极端选择的后果他们都清楚自己,所以一众人心中当真是忐忑不安。然而秦誉方才那一句话,便是无异于是给大楚这些个未曾着急叛变的朝臣心中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秦誉既然是已经亲口说了大楚就是他们南秦的盟国,可想而知他必然是站在大楚这边了。   如此一来,他们大楚今日的胜算就多了不少了。   再加上慕流苏手下的镇北军竟然也是攻到了此处,听秦誉的意思,似乎已经是控制住了七皇子楚晏宁和他手底下叛变的四万禁卫军,那这妥妥的就是一个要翻盘的局啊。   “南秦当真要帮衬大楚?”沈军的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了,即便是我就已经在看着秦誉和镇北军一起攻到此处的时候,沈芝韵就已经知晓秦誉必然是早就做出了决定了,但是听着这句笃定至极的回答,沈芝韵心中仍旧是有些难以接受。   沈芝韵是何等聪慧之极的人物,自然也是知晓此时她若不是赶紧想出办法,今日必当是难以走出这大楚所谓的朝阳殿了,而为今之计,劝服镇北军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慕流苏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是坚决了,她是从头到尾都彻底站在了大楚那边的,只要慕流苏的心意不动,那么镇北军说什么也是不可能投诚于她的。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让秦誉不要出手,等着用手底下的三万东陵大军与镇北军苦战一番,等着潜伏在帝都之外的东陵大军彻底过来里应外合了。   想到这里,沈芝韵也是立马对着秦誉开口道。   “锦绣以东陵郡主的身份向三皇子许下承诺,今日锦绣不求三皇子你出手相助,只需要你这两万禁卫军不要动作,待拿下大楚疆土之后,东陵愿意分一半赠与南秦,不知三皇子可愿答应?”   拿下大楚疆土,便是可以赠与一半给了南秦,如此大的诱惑,几乎是让所有人都心下一震。   国与国之间相互合作拿下一国之后分赠疆土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像沈芝韵这般,一开口就是半国疆土的话,这未免也太过大手笔了一些。   不过更让人心中斟酌的是,沈芝韵如今的身份明明不过只是东陵的一国锦绣郡主罢了,哪怕是如今她是位于天上红颜册的榜首,但是郡主身份终究也只是郡主身份,并非是一国将军。   东陵派了一个郡主潜入大楚埋伏了十年之久本就已经极为稀奇,就连这发动最后一击的领头之人也并非是什么国之武将仍旧是个女子,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费解。   更加离谱的是,沈芝韵居然还以郡主身份许下了南秦大楚的半壁江山,可想而知她这郡主身份似乎是远远有别于他们印象之中的郡主身份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沈芝韵在东陵那边,必然也是尊贵至极的了。   否则只是依着她这区区郡主之身,怎么可能有资格许下如此大的承诺,真的在秦誉面前许下了大楚半壁江山的事情。   可沈芝韵这句话若当真被秦誉听进去做了真,对于大楚而言,无疑便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了。   毕竟半国疆土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人拱手相送,这等天大的好事,只怕是秦誉心中哪怕是不愿意接受,但是若是拒绝了去,必当也是会受到南秦不少人的诟病的。   果不其然,秦誉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倒是没有想过沈芝韵倒是当真会取舍,竟然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如此机敏至极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这样的话于他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诱惑。毕竟,他心中对镇北军和慕流苏以及沈芝兰兰等人的实力,本就已经是清楚至极,再加上当初在荣亲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那位扮猪吃虎的荣华世子的风华,自当也是知晓这样的事情必当是拦不住这三人的。   只是他心中不以为然是一回事,但若是这件事情当真是经由他的口中直接被拒绝了去,将这所谓的大楚半壁江山拒之门外,这事若是传回了南秦之中,的确是难免会引起大楚之中一些波动的。   答应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这拒绝,似乎也得拒绝的精妙一点才行。   不过……   这种事情似乎也不用他着急,既然他是人家请来帮忙的,想来请他来的东道主,自然也是能够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的,解围这种事情,还是等着旁人为他做了便是。   思量至此,秦誉倒也不忙着回答沈芝韵,反而只是佯装收敛了冷意,低头开始沉思起来。   只其实沈芝韵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也是忐忑至极,毕竟当初她也的确是个对慕流苏动过爱慕之心之人,自然能够看出来当初大楚和南秦的国交宴之上,秦誉看着慕流苏的神色分明也是带着极为真挚的爱慕之意的。   旁人兴许看不出来,但是当初不曾知晓慕流苏是个女子的时候,她与秦誉也算得上是所谓的情敌关系,所以自然能够领悟些许。   刚才她问话的时候,心中就在担心着秦誉这个是性子素来桀骜之人,到底是会选择了大楚的半壁江山,还是选择了如今已经恢复女儿身的慕流苏。   若是寻常男子,江山美人之间,自当是会选择前者无疑。   可是秦誉此人,沈芝韵却是终究有些看不透的。所以心中也是隐约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如今看着秦誉并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是兀自低头沉思起来,沈芝韵心中自然也是隐约有些雀跃了。   若是秦誉当真对慕流苏的情谊坚不可摧,必当是不会有了半分犹豫之态的,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经陷入思量之中,那么很明显的便是在互相比较了。   而只要他愿意去比较,就说明了慕流苏在他心中还没有重到堪比一国的程度,说不准便是有戏无疑了。   只是沈芝韵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秦誉的反应,压根就不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而是纯粹的懒得应付南秦的那些个舆论压力,所以将这事儿甩锅到了请他来的东道主身上罢了。   “锦绣郡主可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姬弦音自慕流苏身后缓缓行了出来,颇为自然的将慕流苏护在身后,顺带着也是隔绝了慕流苏和秦誉还有沈芝韵二人之前视线相接的可能性,慵懒至极的一笑,眉眼之间似乎有万千星华灼灼盛开。   “锦绣郡主莫不是以为你鸠占鹊巢占据了当初东陵华亲王府上小郡王的身份,当真便是能够成为了东陵华亲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成?”   姬弦音这一番言语,旁人实在是没有听懂,毕竟他们为处于大陆之上,对于隔海相望的东陵之国,的确是不甚了解。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通过姬弦音的话。也是隐约能够听出来姬弦音言语之间说的,似乎是有关东陵的内政。   而方才姬弦音言语之间提及的东陵华亲王府,单单只是听名字,众人也是隐约能够明白这应当是个等同于大楚之中荣亲王府一般的存在。   不过什么叫做锦绣郡主鸠占鹊巢占据了当初东陵华亲王府上小郡王的身份?难不成沈芝韵如今在东陵的锦绣郡主之位,竟然也不是名正言顺,而是私自得来的?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古怪了几分,下意识的看着姬弦音,明显心中也是带了几分好奇之意。   姬弦音是何许人也,自然是不可能去注意这些个旁人的神色,也不管这些人听得懂,听不懂感不感兴趣,只是风轻云淡的娓娓讲述着。   “东陵华亲王虽然的确是有着能够掌握东陵军政大权的权力,继承人的身份也的确是男女不辨都可接任,可是同样也是有一个和大楚一样的规矩,嫡庶之分,长次有序,想来这件事情,锦绣郡主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沈芝韵原本还沉浸在秦誉极有可能改变了主意帮衬东陵的欢喜之中,哪里会想到这位她一直以来都未曾如何放在心上的荣华世子居然是忽而行了出来,还提及了东陵华亲王府的事情。   在听到那一句鸠占鹊巢的时候,沈芝韵的脸色就已经是猛的一变,再一听到姬弦音提及的嫡庶之分,主次有序的时候,沈芝韵的整张脸便已经是白的彻底再没有半丝血色了。   “所以说,锦绣郡主若是想要稳坐在这华亲王府继承人的位置,从而掌握着这操纵东陵军政大权之力,只怕还得再三确认一番当初华亲王府上的小郡王真的已经不在这世间,才能有资格在此许下南秦三皇子这大楚半壁江山的承诺吧?”   ------题外话------   东陵这位小郡王是谁你们应该能猜到吧啦啦啦   ☆、第二百四十七章亲事儿纠缠   “毕竟本世子倒是听闻,这华亲王府之上,曾还有一位年长于锦绣郡主,又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嫡子的小郡王呢。”   “住嘴!”大抵是因为其姬弦音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刺激了沈芝韵,沈芝韵也是实在是再也难以镇定下来,柳眉一竖,恶狠狠的便是朝着姬弦音瞪了过去“本郡主听不懂再说什么东西,你并非是我东陵之人,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若是旁人,兴许还当真就被沈芝韵这激动至极的反应给吓住了,然而姬弦音却只是笑了一笑,连眉头都未皱上一皱,惬意至极的回望着沈芝韵。   沈芝韵本身就正在气头之上,如今自然更是无法忍受姬弦音如此风轻云淡的神色,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凛然,音色寒凉:“本郡主倒是小瞧荣华世子了,看来世子能够远在北异国被尊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燕摄政王殿下,的确是有些实力的。”   沈芝韵这一番话表面上看似是在夸赞姬弦音,但是动动脑子都知晓必然是有所深意的欲抑先扬,果不其然,不待姬弦音对沈芝韵方才之言作出反应,沈芝韵便是迫不及待的补充道。   “只是世子殿下你总归是并非我东陵之人,自然是对我东陵之事不甚知晓,你的那些个旁听途说更是全然当不得真。就好比世子殿下方才所言的锦绣那位自幼世袭了小郡王爵位的兄长,的确是已经流亡海上,不幸丧生了。”   “这件事情整个东陵都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世子殿下也不用在此故弄玄虚,意图蒙混本郡主。否则即便是世子殿下你这般风华无双,我东陵皇族也万万不会轻易放过了你。”   沈芝韵如今这番话,当真可以说是杀意四泄了,明显是因为姬弦音因方才说的那件事情,惹得沈芝韵心中不快,所以如今连伪装一副好脸色都不愿意了。   只是沈芝韵这话哪怕是杀气再重,却实在是不会入不得姬弦音的眼。   初一和十五二人侯在姬弦音身后,听着沈芝韵如此狂妄的话,面容之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了几分不屑之色。   音杀阁的势力早就已经是遍布天下,若非是主子先前因为寒疾所控,又一心只想着筹谋与镇北将军的事情,没有什么心思去放在这天下国事儿之上,她当真以为她那所谓的东陵大国能够如此安然而立不成?   再说了,沈芝韵哪怕是如今身份再高,有着权力能够率领大军对着大楚宣战,可是她的身份终归也不过只是东陵的区区郡主罢了,主子的生母姬王妃可是……   总而言之,如今主子身上的寒疾已根除,已然是半分后顾之忧,若是主子想要覆灭东陵一国,哪怕是隔海相望又如何,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也不知晓这东陵郡主到底是哪里来底气,竟然是敢在此口出狂言试图威胁自家主子,简直是活的腻歪了。   初一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站上前去呵斥沈芝韵一声,只是他这步子还没有迈开,一侧便是有一抹墨色拂过,紫竹叶刺绣纹路随风摇曳出一道洒脱涟漪,赫然便是见着慕流苏直直挡在了姬弦音身前。   “本将军倒是不知锦绣郡主竟有如此大的口气。”   原本沈芝韵的脸色已经是极为寒凉了,没想到慕流苏如今站出来,脸色的神色更是如同绵延在千里之外的冰雪一般冷若寒霜,竟然是带了一股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动了真切怒意的神情。   “只可惜郡主身后有着东陵皇族又如何!若是东陵当真妄想动了弦音,大可一试,试试到底是你这东陵先毁了弦音,还是本将军先行毁了你这东陵江山!”   这句话一出来,实在是任谁都能听出来慕流苏言语之间带着的凌然杀意。   且这一句话的可怕程度,实在是不可谓不狂妄……这种话,哪怕是任何一个男子说出来,都难免会让人觉得轻狂至极,更别说慕流苏如今一个恢复了女儿身的女子了。   可是怪就怪在,即便是慕流苏如今长发披肩,青丝如瀑,更甚至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柔妩之色,却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却是不仅没有半分不信之意,反而还油然而生一股子敬意。   毕竟他们眼前站着的这人,虽然是个女子,却又并非是个寻常女子。   就是这个女子,以一人之力,率领着三万当初人人都不看好的镇北军,在那燕楚一战的首战之中,轻而易举便是破了北燕十万大军,然后更是势如破竹,率领着北境宋家大军,仅仅半年有余的时间,便是如愿攻下了北燕城池。   北燕之所以会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之内举国灭亡,当真是因为这个女子无疑,所以如今即便是慕流苏,已经恢复了女儿之身,但是如今这句话由她说出来,却是实在是让人无法升起半分怀疑之心。   毕竟慕流苏此人,似乎的确是有着能够覆灭一国的能力的。   不过,敬意虽是敬意,但是这番话由着慕流苏亲口说出来,除了让人觉得信服力极高之外,归根究底还是有些许古怪之意的。   毕竟像这般因为一个人而有心毁了一国江山这样的豪言壮语,素来都是由着普天之下人人景仰的英雄豪杰才说的话,如今却是由着慕流苏一介女子说了出来……当真是怎么听怎么古怪至极。   当初慕流苏女儿身的身份未曾暴露,京中将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之间的断袖之辟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众人不是没有考虑这二人之间到底谁是那么一个“攻”的一方。   那个时候姬弦音还仍旧是以一副柔弱病娇的病弱美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而慕流苏却是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少年将军,众人虽然也是下意识的将慕流苏视作了姬弦音的“夫家”。   而今慕流苏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众人好不容易才扭转了这个可怕而又荒谬至极的观念,如今却是因为慕流苏这么一番挡在了姬弦音身前护犊子的模样,又开始升起了些许怪异想法了。   在二人之间……怎么瞧着都是慕家这位千金小姐更加……   当然这样的想法,最多也不过是在心里嘀咕一两声罢了,到底还是没有那样的胆色胆敢说出来的,不过若是让初一知晓了这些人心中想法的话,必然会哭笑不得得指责一番这些人实在是想多了。   只要能够与镇北将军在一起,他家主子委实是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毕竟主子当初为了能够与镇北将军多了那么几分亲近机会,可是完全不介意将自己装成了一个病弱无能的荣亲王府姬二公子的。   只要能够让主子见着镇北将军表现出护着他的心思行为,别说是让主子做了一个柔弱美人,便是让他自伤身子真的成为一个柔弱至极能够让镇北将军心疼袒护之人,只怕主子也是没有半分拒绝,反而还欣欣然的。   当然,此乃旁言。   如今最重要的,自然还是慕流苏与沈芝韵二人之间的对峙情况了。   当初沈芝韵与慕流苏之间的婚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后面这件亲事儿一波三折,终还是毁于一旦了,但是这件金童玉女门当户对的事儿,到底还算是半段大楚之中流传甚广的佳话。   而沈芝韵当初也的确是对慕流苏动过心思,听闻当初慕流苏率军出征之后,沈芝韵虽然未曾在明面上出城相送,却是暗中去了当初二人于城门之处初次相见的阁楼雅间处待了一日一夜,喝了一宿的醉酒,直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才被沈家的人带回了沈府。   当初这件事情虽然极为隐蔽,是到底还是传出了些许风声,一时之间,坊间都在传闻元宗帝当初废除了的那出亲事儿,对这位沈家大千金而言,明面上虽然是没有什么刺激,暗地里却是叫她伤了好大心神的。   然后帝都之中,又是隐约传出了当初沈家千金亲自求得了端妃的颛顼玉,似乎是想要赠与慕流苏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露出了不少风声。   总而言之,从这些许帝都坊间流传出的事件中,并不难以看出些许这位沈家大小姐对镇北将军动过些许真心的蛛丝马迹。   再加上这些个群臣其实都是些人精似的人物,也许旁的东西不行,但是偏生惯会看人脸色,自然也是琢磨出了沈芝韵那般性子,并非是未曾扰了心神,无非是因为惯会隐藏没有暴露了心性罢了。   再加上方才沈芝韵最先出现的时候,并不是寻了旁人,而是直接就选了慕流苏率先开口讲话,也是让人心中越发有了些许想法。   总而言之,从沈芝韵方才的诸多做法看来,即便是如今慕流苏已经是彻底恢复了女儿身,但是沈芝韵对于慕流苏,到底还是无法轻易释怀的。   倒不是说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就是代表了女子对女子动情的这等荒谬想法,主要是情为何物这种东西,素来都不是人心能够轻易控制的。   就好比楚清菱倘若也在这里,而且是未曾因为出了意外神志不清散了,那么即便是她知晓了慕流苏身为女子的这件事情,除了一时之间的伤心绝望有些不能接受之外,必当也是无法一下就割舍了对慕流苏的情意的。   而沈芝韵再如何厉害,终归也是个女子。   知晓了慕流苏是女儿身之后,无论她是愿与不愿,恨与不恨,但是对于这么一个自己曾经倾心相待的人,到底还是无法视若无睹的。   更别说如今慕流苏还是袒护着一个曾经在她眼中因为断袖之癖的传闻而被试若“情敌”的人物——姬弦音了。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苏蓦然从姬弦音身后站出来,一把将姬弦音护在身后的时候,沈芝韵的那张美貌容颜就已经是明显的僵硬了几分,等到她彻底听完慕流苏所说之话,本来还阴沉至极的面容之上,瞬间便是一阵青红了。   沈芝韵柳眉紧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句慕流苏的名字:“慕流苏!我可是知晓你方才在说什么?!”   本来沈芝韵就有着想要劝服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投诚的想法,如此一来,即便是大楚国灭,依着就他们二人的才能,即便是入了东陵,也必然会受重用,可如今慕流苏未曾投诚也便罢了,竟然是当真如此多人的面,说出了这么一句要毁了东陵江山的话,这话但凡是传回东陵去了,哪怕是她有心想要护着,也断然是可能性不大的。   沈芝韵实在是觉得气恼之极,她惦记着当初在慕家将军府上慕流苏的救命之恩还有与楚清菱争执之下她接下了她从而让她容色不至于毁了的恩情,所以一直压抑着心思未曾计较慕流苏的欺骗之事儿,可是如今慕流苏却是如此不知好歹,完全忽视了自己对她的一番好意,叫沈芝韵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本郡主尚且未曾追究过你曾以一介女子之身与郡主许下亲事之事儿,可你欺瞒于人,却是如此不知愧歉……”   “当初郡主一直因为你我二人之间的亲事并非是你主动提出的解除而耿耿于怀,所以才将此事一直怪罪在本将军身上。”   其实说起来,慕流苏一直以来对于沈芝韵此人都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毕竟他们二人之间除了那一出亲事儿之外,实在是没有半分瓜葛,所以即便是沈芝韵如今化作了东陵的锦绣郡主闹到大楚来了,慕流苏倒也没有起了杀心。   然而方才沈芝韵那一番少威胁姬弦音的话,确是无异于触犯了慕流苏的逆鳞,弦音本就是慕流苏在这世上最为想要倾心袒护之人,所以沈芝韵明目张胆的威胁姬弦音的行动在慕流苏眼中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她能对沈芝韵有了半分好脸色,那才真是奇了怪哉。   所以如今不待沈芝韵将话说完,慕流苏便是眉目冷沉的一口回绝。   “女扮男装之事儿本就是被迫之举,并非针对郡主一人,至于那一出亲事儿,本将军也是念在自己是个女儿之身,不愿意耽误了郡主你,所以才想方设法寻了法子去解除,解除之时,更是未曾伤及了郡主半分颜面,本将军倒是不知何处愧疚了郡主你?”   慕流苏说话间,神色极为严肃,语速也是极快,更是完全直视着沈芝韵的眼神,没有半分躲避之心。   她这一番样子,的确是再坦荡不过的模样。   沈芝韵听着慕流苏如是所言,只觉得闹心至极又气恼至极,本来还有心想要反驳一二,然而唇齿张合一阵,却是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慕流苏言语之中的那些话,确实是没有半分虚假的。   正如慕流苏所说,她女扮男装这件事情,又不是为了想要欺骗于自己故意女扮男装的,无非是因为旁的原因罢了,若是说她欺瞒于她,实在是有些牵强了些许。   再加上沈芝韵自己心里也清楚,起初她对慕流苏本身就未曾动过什么真切心思,更是完全没有将慕流苏当成自己的未婚夫婿看待。   当初在得知端妃定下了自己与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亲事儿之后,沈芝韵就已经将慕流苏的事情调查了一番,得知此人分明是个嫡子,在将军府上却过得还不如慕霖平那个庶子的时候,对慕流苏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东陵小郡王   若非是后面见着归京而来的慕流苏风华无双,又一连救了他两次让他彻底动了心思,依着沈芝韵的心性,也断然是不会真的承认了这次亲事的,甚至是不用慕流苏动手,她也会亲自去解除了这门亲事。   而沈芝韵自己也能够想象出来,若是由着她去动手解除二人之间的姻亲关系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去顾及慕流苏的半分颜面的,相比而言,慕流苏在与她解除亲事儿之际那般处理妥当且是完全没有伤及她半分名誉的做法,实在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如此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桩桩件件,慕流苏的确都是已经处理得极为恰当了,更别说当初慕流苏在茶楼之中更是明确说明了让沈芝韵不要对她动了心思之事儿,总而言之,慕流苏虽然的确是女扮男装,可是终归是无心想要欺骗她的。   “更何况,”慕流苏对于沈芝韵心中的郁结当然也是丝毫不感兴趣,不过基于沈芝韵对于弦音的敌意,仍旧是一副眉色沉沉的样子,所以慕流苏更是补充道:“郡主本就未曾心系于本将军,又谈何所谓期瞒,郡主大人如今有这番心思闲暇多言,不妨还是好生斟酌斟酌今日你是要如何走出大楚皇宫的好。”   若说沈芝韵在忆起与慕流苏的过往之时尚且还冒出了些许愧疚之心,那么如今便是在听到慕流苏此番言语的时候,赫然觉得一股子气压在心头差点喘上不来,慕流苏先前所说之话她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方才那一句她未曾心系于她的话,却实在是激起了她满心的怒火。   本来她堂堂一国东陵郡主,在大楚之中爱慕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已经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还对自己的情谊半分不曾知晓,实实在在是让她觉得又可气又愤怒。   沈芝韵落在慕流苏身上的目光,也是因此越发带了几分幽怨之意。   然而无论她心中再如何幽怨恼怒,总归这种事情是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毕竟倘若她当真是在这世人面前说出了自己曾对一个女子动了真情实意的事情,莫不是真的叫人笑掉大牙不成。   明明有心反驳,可是却又偏生不能反驳,如此矛盾至极,实在是让沈芝韵心中憋的难受,可是她素来就是个聪慧之人,自然心中也是明白,若是自己再与与慕流苏胡乱争执这件事情,那么吃亏的必然是她自己,索性也就只能将此事翻篇,不再提及。   可是此事翻篇是一回事儿,如今她满心的火气没处发泄却又是另一回事,沈芝韵好不容易才压抑了心中火气,这才蓦然想起来方才她与姬弦音起了争执的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   沈芝韵此时自然已经是无法直视慕流的眉眼了,只能转眸再次朝着姬弦音的方向恶狠狠瞪了一眼,恨声威胁道:“本郡主奉劝世子殿下一句,既然身为大楚世子身份如此尊贵,那么那些个毫无根据的道听途说的胡说,世子殿下还是少听为妙!”   姬弦音本来还微微弯着一双妖冶凤眸,眉眼带笑的看着慕流苏站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一双墨黑瞳孔之中溢满了温柔之色,只是这其间温情,很快便是被沈芝韵如此开口所打断了。   姬弦音本就不愿意有人扰了他与慕流苏之间的氛围,再一见着这位打扰了自己兴致的人好巧不巧又偏偏是慕流苏当初的未婚妻,顿时便是沉了美艳容颜,唇角勾起一抹邪戾笑意。   “本世子与锦绣郡主虽同是大楚和东陵的亲王子嗣,可本世子乃是母妃膝下的嫡出之子,而锦绣郡主虽是因为当年华亲王府小郡王失踪一事儿荣登郡主之位,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介侧妃所出,如此庶出身份,哪怕是已经升为郡主之位,似乎也还不至于与本世子平起平做吧?”   不得不说姬弦音实在是颇为毒舌,若说方才姬弦音在说起沈芝韵身世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提及了华亲王府小郡王的事情,尚且还较为含蓄,那么如今姬弦音这一番言语便是彻头彻尾的在讽刺沈芝韵的庶出身份了。   旁人兴许对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方才姬弦音那一番言语,已经是完全能够清晰的表现出原来沈芝韵并非是那华亲王府之上名正言顺的郡主。   只是因为身为嫡子的华亲王府小郡王因为一次失踪而未曾归去王府,让人以为这位小郡王已经身亡了,所以沈芝韵才有机会坐上这东陵华亲王府的郡主之位位罢了。   沈芝韵在这大楚沈家之中,本就因为自己是个庶出之女而没少受了诋毁,如今化身为东陵的锦绣郡主,也是好不容易才减少了人们心中对于她身为庶女的印象,没想到的是,便是她如今身为郡主身份,然而在那东陵之中,竟然还是一个庶出身份……   嫡庶之别,便是彰显了最为普及的一个尊卑之分,如此观念,在这普天之下,的确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于是一刹之间,那些个看着沈芝韵,眉眼之中原本带着满满敬畏之心的人,也是一刹便是少了几分尊崇,倒是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莫名情愫。   沈芝韵如此一个骄傲自满的人,自诩聪慧无双,认为普天之下更是少有人能够敌过自己一身才智,所以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自然最恨的便是有人提及她的嫡庶身份了。   嫡庶尊卑这个观念,本身在她幼年时候在东陵之际尚未体会出来,但是这些年她以沈芝韵一介庶女的身份待在大楚的遭遇,已经是让她完全能够深刻体会到了。   她在大楚潜伏了如此之久,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来了亲自率领着偷偷潜入帝都的三万东陵大军,以尊贵至极的东陵郡主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本以为这嫡庶之分的事情应该从此彻底远离她了,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位荣亲王府的世子殿下竟然不仅是对她的身世知晓得清清楚楚,偏生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的将此事提及了出来。   即便是她心中也是知晓慕流苏是万分袒护姬弦音的,但是如今她满心的火气实在是压抑不住了,也不管慕流苏方才因为她威胁弦音之言动了如何大的火气,兀自便是厉声冷呵道。   “少在此处胡说八道,无论本郡主到底是不是侧妃所出,既然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早就已经命丧黄泉,那么本郡主便是名正言顺的华亲王府继承人,日后华亲王府王府手掌的东陵军政大权也是由本郡主把持,比起大楚荣华世子如此一个空名而言,简直是强了千倍万倍不止!”   大抵是知晓手持东陵军政大权这等权利的确是极为威风,所以沈芝韵说话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底气,冷冷笑道:“本郡主倒是不知世子殿下到底是有何自信,自以为有实力能与本郡主相媲美的?!”   沈芝韵这番话不可谓是不狂妄,一心只记得自己是尊贵至极的东陵郡主身份,手中掌握着东陵的军政大权,能够亲口调动东陵大军之事儿,倒是忘了此时此刻她和她口中那所谓的东陵大军,早就已经是陷入了被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给团团包围的困境插翅难逃了。   而沈芝韵如此洋洋自得嘲讽姬弦音的样子,自然也是让慕流苏本就阴郁的眉眼更加冷沉了几分。   慕流苏实在是无法忍受任何人对姬弦音的诋毁讽刺,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回绝回去,然而她尚未开口,却是发现自己手腕微微一紧,竟是一侧的弦音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温柔而又有力的,不容拒绝的往后一带,轻而易举的将他护在了身后。   姬弦音这一个动作虽然幅度细小,但是偏偏却是又与慕流苏方才一心护着她的样子相得益彰,实在是任谁都能够一眼瞧出来他们这二人之间的相互情意。   这两个人,不管是妖冶绝色的姬弦音,还是如今即便是女扮男装却已然是名动天下的慕流苏,分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在任何人的眼中,也都是完全足够独当一面。   可是偏偏也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却又是不管对方如何强大,总算下意识的想要将其护在身后。   两人如此行径,除了用一句真心爱护来解释之外,实在是用什么样的借口掩饰都显得有些苍白。   ……   沈芝兰一直站在一侧,即便是后来与是沈芝韵之间没了对话,但是也仍然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到二人如此互动模样,心中因为慕流苏方才考虑到他让他与沈芝韵先行撇清关系的时候而隐约升起的几分雀跃之心,也是迅速的凉了下来。   至于楚清越,他的视线除了必要时候分给了作妖的慕嫣然之外,本就是一直放在慕流苏身上,如今见着姬弦音与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互动,心中自然也是不知作何感想。   这二人神色各异,都是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而一直站在殿外与沈芝韵对峙的秦誉,因为不知如何原因,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视线就没敢往慕流苏身上看,此时觉察到气氛异常,自然更是没有半分集中视线的想法了。   不过这三人虽然都下意识的回避了目光,但是心中却都是隐约有些明白的,如今姬弦音既然是有心将慕流苏护在身后打算自己解决,那么依着他的行事作风,必然也是要闹出些许让沈芝韵无法收场的事情来的。   沈芝兰眉梢微微一动,睫翼颤动,也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躲开慕流苏的视线微微一转,转而落到了一人身上,心中也是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姬弦音的视线恰巧是落到那人身上的时候,伸手将慕流苏护在了身后的姬弦音也是随之妖冶一笑,惊艳满堂。   “好一句兄长早命丧黄泉,郡主便是名正言顺的华亲王府继承人之话,锦绣郡主这般底气十足的样子,倒是让本世子都有些怀疑自己所听之言到底是真是假了,只可惜……”   沈芝韵此时已经是顾不得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互动有如何刺眼了,因为在见着了姬弦音方才那妖冶一笑的时候,沈芝韵便已经明显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如今又听着他话语说到一半故意拖沓的语气,沈芝韵更是下意识的心中一跳,打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直愣愣的看向姬弦音,只见他那一双迤逦眉眼眉目生花,勾勒出与世无双的妖冶魅色,黑色薄唇张合之间,便是有宛若梵音轻绽的迤逦声音缓缓落下。   “只可惜本世子却是好巧不巧,亲眼见着了郡主口中那位早已命丧黄泉的华亲王府的小郡王呐……”   即便是沈芝韵,心中早有不好预感,甚至已经是下意识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着姬弦音将话彻底说完的时候,她却仍旧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身子一软,几乎是差一点就瘫软倒了下去。   “郡主!”沈芝韵这一番动作,自然也是吓坏了她身侧站着的的东陵大军将首,那小将本身是拿着长剑,剑刃微微出鞘,一心护着沈芝韵的安危的,如今见着沈芝韵异样,自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立马便是眼疾手快的收回剑身,下意识的便是将沈芝韵的身子扶住。   好在沈芝韵虽然有一刹的身子瘫软,但是素来心性坚韧,倒是不至于像慕嫣然那般稍微受了点打击,真的便是瘫软在地面之上起不来了,就在东陵那位将首眼疾手快接住她身子的时候,沈芝韵便已然回过神来,就着那扶住自己身形的手一个起身,兀自站直了身子。   不过即便她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身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沈芝韵那分外惶恐而又阴沉万分的神色,已经是完全暴露了她心中的焦灼,就连她如今说话的音色,也是隐约带了几分颤抖。   “荣华世子说他还活着,到底是真是假?!”   姬弦音自然是没有沈芝韵那般神色激动,即便是他心中知晓这句话对于沈芝韵的打击必然是极大,但是说出之后却也没有带了半分小人得志的得意,仍旧是从容淡定,整个人一派凉薄优雅,即便是位于如今大军压境,群臣环绕的喧嚷环境,却仍旧是遗世独立不染半分烟尘,这般看着,真真是如宛如天人之姿一般。   沈芝韵看着姬弦音,等着姬弦音回答的同时,此却已经是满心的波涛汹涌,整个人的神色更是紧张压抑到了极致。   因为没人比她心中更清楚,若是东陵华亲王府的那位小郡王,也就是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若是真的未曾殒命的话,对她而言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若是她那位兄长未曾殒命,那么依着那人的嫡出身份,哪怕是那人尚未回了东陵,只要这个消息传回了华亲王府之中,那么整个华亲王府之上,便是再也没有她的半分容身之处。   而她因为那人殒命得来的郡主身份,必然也是因此彻底作废,转由她的那位兄长接任,成为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华亲王爷,这便等同于是——   她背井离乡远离南秦故国,来了这所谓的大楚之地隐姓埋名潜伏了多年,努力了多年好不容易才要得来的辉煌,一夕之间便是悉数作废!   ☆、第二百四十九章颜繁之   而这所有的原因,竟然还极为简单。   只因为她是一个厕妃所出的庶女身份,若是要得了华亲王府继承人的身份,必当要通过夺得大楚江山这般莫大功绩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即便是如此困难到需要她在大楚蛰伏数年之久,才可能得来的一切荣誉,也仍旧是有一个铁定的前提。   这个前提,便是府邸只之上那位嫡出的郡王当真便是已经命丧黄泉,确认整个华亲王府之上的确是已经没有任何嫡出子女能够继任了。   而如此前提换句话说,也就是表示不管沈芝韵如今是何身份,只要东陵华亲王府当年那位失踪的嫡子未曾出事儿,也就是说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那么无论他回不回去那所谓的东陵挂亲王府,凭着他那一个嫡出身份,便是让沈芝韵再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坐上了郡王之位!   辛辛苦苦筹谋了如此多年,眼看着就要从东陵尊贵至极的郡主殿下再次高升成为东陵华亲王府的下一任掌权者,如今姬弦音却是平白告知她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竟然是并没有如同传闻那般早就已经失踪丧命。   这可不就是平白扔给她一个极大的的隐患吗?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极有可能付诸东流,沈芝韵心中当真是压抑之极。   她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姬弦音,试图从姬弦音的艳丽面容之间看出一丁点的讽刺话来,然而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姬弦音那张美艳到荼靡妖冶的面容之上,却是从始至终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沈芝韵只觉得满心的期盼在心里一点一点毁灭殆尽,眉目之间都染上了几分绝望,最后,她就着扶着自己衣裳的东陵大军将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朝着姬弦音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可是方便告知锦绣,锦绣那位兄长,现如今人在何处?”   也不怪沈芝韵那般心性的人如今都这般咬牙切齿的开口,实在是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太过重要了一些,一不小心就会弄得她这么多年的心血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姬弦音却偏生又是抓住了沈芝韵这一点。   知晓她便是有着再好的心性,总归还是会因为这事儿而心绪不宁的,再加上姬弦音有心想要沈芝韵心中难受,自然也是越发将自己知晓这件事情的程度表现得淋漓尽致,让沈芝韵不信也得信,如今她整个人心理防线崩溃,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询问东陵华亲王府那位小郡王下落的做法,也实在是在姬弦音的预料之中。   慕流苏本来对于东陵这边的事儿倒是并不如何清楚,毕竟无论是当初她身在北燕担任女相的时候,还是重生归来后创建了荆棘门,一直以来看重的都是大陆这边三国鼎力的局势,即便是有心想要打探些许东陵这边的情况,但是因为隔海相望的的地形原因,终究还是没有太过耗费了心神。   所以慕流苏哪怕是再熟知天下之事儿,但是对于东陵那边的理解,也不过只是略微比知晓红颜册榜首的锦绣郡主要多一些罢了,所以如今对于姬弦音说的这些个东陵华亲王府的事情,慕流苏倒也实在是不知真假。   但是她并不知晓事情真假并非是什么大问题,依着她对弦音的了解程度,便是完全能够看出来弦音方才所说之言,的确并非是在欺骗沈芝韵的,而是真的确有其事儿。   慕流苏想起弦音方才提及的他有幸见了华亲王府之上小郡王的那一番话,也是下意识的沉思一番,弦音即便是身为璇玑阁主,但是似乎一直以来也是未曾出过大陆之地,也就是说,他既然是见过了那位东陵小郡王,必然不是在所谓的东陵之地见着的,而是就在这大陆这边才对……   而且这个人,应该就是在弦音身边才对,毕竟依着弦音的性子,从来不会对他视若对手的人有什么手软之意,也就是说弦音如今既然是已经和沈芝韵提及点破了此事儿,那便必然已经是当真了。   而弦音既然已经是将此事儿当真,那么就一定不只是让沈芝韵仅仅怀疑怀疑当初的东陵小郡王到底在世与否,而是一定要让沈芝韵见着了这个人,从而让沈芝韵整个人心灰意冷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就在他们身边了……   慕流苏心中想着,也是隐约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感,所以按照弦音的反应,这位东陵华亲王府的那位小郡王当真便是在此处?   带着如是想法,慕流苏的视线也是径直落在了这些个东陵大军身上,下意识的搜寻着些许线索。   既然是东陵的小郡王,可想而知,必然是与这些个东陵大军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的。   打量之间,慕流苏这才隐约发现这些个人的身上,除去一身铠甲之外,竟然是清一色穿着一身繁杂的侍卫军服内衬,这些个军服内衬身上,竟然是无一例外的带着些许繁杂的黑白纹路,……   慕流苏看着这些个繁杂纹路,明显也是有些神色茫然,瞳孔未曾聚焦,带了些许困惑。   因为她竟然是突然觉得这些个繁杂纹路有些是曾相识的眼熟。   哪怕是这些个内衬之上的繁杂纹路委实瞧着不太真切,一眼看上去的确就像是一个简单的刺绣,而仔细看过之后,慕流苏却是发自心底冒出了一个古怪至极的想法。   这一个想法也是让慕流苏下意识的微微一阵,凝眉微微一想,明显是有些心下怪异。   这东西如此眼熟,难不成她也是在何处见过了东陵的人不成?   如此眼熟至极繁杂纹路,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慕流苏凝眉深思,眉色沉沉,明显也是有些在意这件事情。   随后不过一刹时间,慕流苏便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忽而猛的一个转头,一双凤眸瞪得极大,视线忽的便是朝着镇北军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而她视线触目所及之处,果然便是见着那身穿着一身银白战甲,整个人丰神俊朗英姿飒爽而立的少年。   那人身穿着的银白色战甲在朝阳殿之上熠熠生辉,整个人更是因为常年习武而站得笔直宛若一杆长枪,因为朝阳殿之上禁止带了武器,他倒是难得一见的将自己素来不离身的武器搁置在殿外。   然而即便是如今利刃未曾加身,他整个人也仍旧是散发出一股子由内自外的凌然之意。   而那张精细雕刻而出的眉目之间,也是仍旧透着一股子超越常人的刚毅沉静。   最为重要的是,他那一张俊逸面容之上,赫然便是绑了一条古朴丝绸雕刻的发带,那古朴丝绸之上,竟然也是恰恰合适的雕刻了一串神似东陵大军身上内衬透出的些许的繁杂纹路!   “繁……繁之……”慕流苏本来还紧紧锁着的眉头忽而便是越发紧紧蹙在了一楚,素来沉静至极的眉眼此时也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惊诧之意,她下意识的嘀咕了两声,唤了一声颜繁之的名字,整个人也是宛若僵硬了一般。   而如今众人的视线虽然是一直落在了姬弦音和沈芝韵身上,但是慕流苏这人本来就极为耀眼,再加上她恰恰是站在了沈芝韵和姬弦音二人身边,自然也是越发引人注目。所以即便是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未曾集中在慕流苏的身上,但是如今慕流苏这么细微的一个反应,竟然也是不过一刹便夺走了无数人的视线。   沈芝韵本就已经绷紧了神经注意着慕流苏这边的一举一动,如今一见慕流苏有了动作,视线第一时间便是紧紧跟随者慕流苏的目光看了过去,见着慕流苏看着的颜繁之的时候,沈芝韵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无论她是身为沈家府邸之上的沈家千金,还是如今率领着三万东陵大军的锦绣郡主,一直以来的目光都是放在大楚朝廷之上的一众文武百官之上的,为的便是注意着大楚朝臣之间的稳定动向。   除此之外,整个大楚外域之人,也就唯有一个慕流苏能够得了沈芝韵诸多注意了,至于颜繁之此人,虽然自动当初东郊校尉营因为沈芝兰提议建立之初,这个人就已经名动整个大楚,但是说到底她在沈芝韵的眼中,归根究底也不过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湖草莽之人罢了。   这样的人,哪怕是空有武力,哪怕是真的以自己的一人魄力纠集了大半武举之中武功不低之人,但是如此莽夫,又岂能轻易入了自视甚高的沈芝韵的眼?   至于人手这些东西,沈芝韵本就已经与大楚那位传闻之中只擅音律而不通政治之人的楚晏宁有了交集,有了这个手中掌控大楚皇宫禁卫军大权的皇子作为帮衬之人,沈芝韵也是完全是不需要对旁的武将多费什么心神。   正是因为如此原因,沈芝韵的注意力当真是半点没有落在了这位东郊校尉营中主心骨的人物颜繁之的身上。   即便是后来东郊校尉营脱胎换骨,成为了名震一时的大楚帝都十三校尉营,后来更是更名为镇北军,因为燕楚一战彻底名动天下,但是沈芝韵也是默认的将此事儿的功绩悉数放到了慕流苏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旁的人。   再加上镇北军这半年时间一直跟着慕流苏远在北燕边疆之地征伐不断,沈芝韵又是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大楚内部,一心趁着沈芝兰这个当朝右相之人离开帝都的大好时机,一点一点的将东陵的三万人马分成数个批次慢慢伪装进来,完全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注意镇北军中副将的动向,沈芝韵当真便是对镇北军之中慕流苏之外的人半分没有印象。   这也是为何沈芝韵如此聪慧之人,却是在看见了颜繁之的此刻有一刹那的大脑空白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而无论她此时对颜繁之此人的的认知如何空白茫然,但是沈芝韵心中也是明白,若是此事儿无颜繁之无关,那么慕流苏断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提及颜繁之此人的。   而慕流苏既然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人,可想而知此人必然是与姬弦音口中提及的那位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有关了……   心中这个想法刚刚升腾而起,慕流苏便是一眼看见了颜繁之眉宇之间那一道瞩目至极而又黑白相间的沉朴抹额。   起初她未曾太过注意,下意识的就想要移开视线,毕竟半年之前,沈芝韵也是在国交宴之上远远瞧见过这位镇北军中的副将军一眼的,也就是当初那一场国交宴之上南秦秦誉都拍手称快的军中试练,颜繁之和菘蓝带头演示的那一场。   只是那个时候沈芝韵对镇北军明显并不如何感兴趣,满心的心思都是落在了如何在国交宴上争芳斗艳之上——   毕竟那个时候她虽然只是大楚沈家府邸之上的一位千金小姐,实在是没必要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但是总归沈芝韵心中还是记得自己可是以东陵锦绣锦绣的身份占据了天下红颜册榜首这件事情的。   沈芝韵心中也是想着自己日后的郡主身份暴露之后,不能因为当初国交宴上的事情出了什么败笔,所以也是与楚晏宁联手,一舞名动天下,总算是没有输了大楚任何闺秀,当然,女扮男装的慕流苏除外,更是将南秦那位高高在上的霜云公主同样也压了下去。   当初众人不是没有好困惑过沈芝韵区区一个庶女身份,到底是如何胜下了南秦那位名列天下红颜册前三甲的霜云公主的,如今沈芝韵身份揭开,竟是天下红颜册榜首的锦绣郡主,这个持续了大半年的未解之倒是突然豁然开朗了。   当然,此乃旁话,提及这件事情,主要是还是为了表示沈芝韵当时的心思都落在了如何去摸清在场参加国交宴的男男女女,尤其是那位霜云公主的底细身上,倒是真的没有怎么注意颜繁之此人。   再加上观景台与颜繁之带领演示的十三校尉营的比试场地距离极远,沈芝韵的确是没有怎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能够隐约见着颜繁之的面容已经是极为困难,还想要分辨出他抹额之上的纹路更是难上加难,再说她那个时候也实在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总而言之,沈芝韵对于颜繁之此人,可以说当真是要多陌生,便是有多陌生来着。   可是如今她已经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了颜繁之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与她东陵有关,所以沈芝韵如今目光触及颜繁之的时候,自然也是下意识的搜寻着他身上与东陵有了些许联系的东西。   如此想法之下,沈芝韵的视线触及了颜繁之的那一条黑白相间,纹路复杂至极的抹额之后,整个人便是如遭雷击,整个身形宛若石化一般,呆呆楞楞的站在了原地。   当然,如今不仅是沈芝韵见着了颜繁之,她身侧那位明显也是负责统帅整个东陵大军的年轻将首也是整个人僵硬至极的看着颜繁之的面容,一张面容之上之上满是震惊之色。   有了这两个东陵这边的领头人物带队,其余的东陵大军也是无一例外的悉数向着颜繁之的身上投去了震惊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   至于这些个大楚之人,即便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如何之事儿,但是见着东陵之人如此异样举动,心中也是隐约有了些许眉目了。   没有想到,方才荣华世子提及的那位东陵小郡王,竟然会是慕流苏手底下的得力臂膀之一……   镇北军的颜副将军——颜繁之!   ☆、第二百五十章还不过来拜见本郡王?   颜繁之俨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人为何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但是看沈芝韵和东陵大军的反应,自然也是不难看出些许异样。   顺着这些人的视线所在之处,颜繁之也是反应过来她们在意的似乎是自己头上的抹额,而仔细一看,他头上那刺绣着繁杂纹路的图案似乎的确是与东陵大军身上的些许纹饰相同,若真是要说出什么不同的话,也不过只是他那抹额上的纹路更加繁杂罢了。   想到这里,颜繁之的心中也是一刹翻涌起来一股子惊涛骇浪,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身份都并不如何熟悉,只是知晓自己是流落大楚的孤儿,有幸被人收养了,却是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   至于抹额的事情,也实在是一个意外,幼年时候,颜繁之并未见过这东西,一直到收养他的那个老人临死之前,才将那抹额交到了他的身上,只说是当初捡到他的时候放在他身上的信物。   颜繁之自然也是隐约能够猜出这抹额必然是与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也没有任何掩饰,颇为坦荡的便束在了额间,并且故意仿照这样的纹路定制了一系列的抹额,日日夜夜都束于额间。   他的想法自然是极为简单,无非是觉得假如自己这般戴着额头上的抹额,也许有那么一日就能碰上了当年相识的人物,或许就能够解了自己的身世之谜。   然而这些年的时间过去,颜繁之才发现自己委实是想多了,这繁杂纹路的抹额虽然的确是极为难见,的确是会偶尔勾起了某些人的好奇打量之意,但是却压根没有带来任何效果。   他当初参加了大楚武举大试,也并非单纯只是因为输了头筹状元才一心想要与之一较高下的,心中也是想着能够闹出更大的动静,看到底会不会有那有心之人能够注意到自己的身世。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几战未果之后,颜繁之便是彻底打消了用这个东西来查探自己身份的念头,只是因为那抹额戴的久了成了习惯,也就没有再摘下来了。   当初他处心积虑想要通过头上的抹额来确定自己的身份,如今念头都已经淡漠得一干二净了,却是又偏生出了转折,实在是有些微妙至极。   不过……难不成他并非是大楚之人,而是东陵之人?   颜繁之倒也没什么太多的顾及,更是完全没有去多想如今大楚和东陵两相对峙的场面,反而是颇为沉静的站了出来。   他朝着那位明显惊诧程度不低沈芝韵,眉眼之间都是震惊之色的东陵将首微微一皱眉,颇为沉稳的问道:“看你们这意思,难不成本副将当真是与你们东陵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真的,众人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是唯独没有想到颜繁之竟然会如此沉稳的直接对东陵的那位将首开了口。   其实颜繁之问与不问答案都是差不多明显了,能够在这个时候让东陵大军如此兵荒马乱六神无主的样子,除了荣华世子方才提及的那位东陵小郡王之外,的确是不可能再有旁人了。   只是如今颜繁之亲口将此话问出来了,那便是给了众人一个看这东陵大军能否亲口承认的机会,于是一时之间,众人也是齐刷刷的竖直了耳朵,死活要听个真切。   那东陵大军的将首倒也没有想过这人居然是如此直直开口问自己这句话,脸色明显的带了几分困惑之色,其实倒也不怪他神色困惑,实在是颜繁之这个完全不认人的反应太过让他难以接受一些罢了。   毕竟这位东陵将首对当年之事儿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当初这位小郡王失踪的时候,虽然也不过才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这个年纪明显也是该对东陵那边的事情有所印象才对,如今颜繁之这般全然不知极为茫然的样子……委实是太过古怪了些许。   可是他头上的那个抹额,那上面的沉朴料子还有繁杂纹路,无一不是在彰显着他就是他们东陵失踪已久的那位小郡王。   如今颜繁之的容色他虽然不能一眼看出到底像谁,但是因为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的原因,这个东陵大军的将领也是下意识的将东陵华亲王妃的面容下意识的带入进来,这才发现二人竟然是出奇的相似。   一瞬间,这位东陵将首的脸色也是蓦然一变,好不容易沉静下来心情,却仍旧是有些声色发抖的对着颜繁之开口问了一句。   “敢问……敢问这位大楚颜副将,你额头上的抹额……与你是何关系?”   说话之间,这人明显是因为有些紧张而磕磕巴巴,即便是不听他言语之间紧张的停顿,单单是从他那握着长剑的手开始忍不住的有些发抖的细微反应就能看出来。   颜繁之也是明显的意识到了这人问话的紧张程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后才是颇为从容淡定的开口道:“自然是本副将幼年时候一直相随之物。”   顿了顿,颜繁之却是转头看了慕流苏一眼,见着慕流苏如今也是隐约带着些许关心之意看着自己的神色,方才隐约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   “当初收养本副将的长辈告诉我,凭着这个东西,应当能够寻到本副将生身父母的消息。”   颜繁之这一番话回答得但倒是极为利落,眉目坦荡的样子,也是让人一眼就确认出来他的确是在陈述着事实而非在努力造谣什么东西。   然而众人更多的是关注到了颜繁之说这句话之前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的举动,心中更是下意识的一凛。   尤其是那些个因为被沈芝兰戏弄了一番就惊慌失措拜倒在了沈芝韵身前的大楚叛变群臣,见着颜繁之和慕流苏二人之间的互动,更是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毕竟即便是他们再加愚蠢,但是方才姬弦音说的话已经是说的跟明显了,即便是沈芝韵如今身在此处,是率领着三万东陵大军闯入朝阳殿的锦绣郡主,但是只要颜繁之那东陵小郡王的身份被认定下来,那么这三万东陵大军到底会听从谁的命令便是完全可想而知了。   可是关键的是,这个极有可能真的就是东陵小郡王身份的人是颜繁之啊,是慕流苏身边的人,方才颜繁之与慕流苏对视一眼便是已经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是在告诉慕流苏,无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无论他是什么东陵郡王还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身份,他都一直都是镇北军的副将军颜繁之,无论他是如何身份,他明显都是要站在慕流苏那边的。   一想到东陵大军若是真的落入了颜繁之手中,更是极有可能听了颜繁之的命令就不战而降的举动,这些个大楚叛臣便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一旦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们之前盘算着沈芝韵能够拿下大楚的打算便是彻底落空了,更惨的是,若是东陵不再攻打大楚,大楚便是得到了喘息机会,不会有任何灭国之灾。   但是大楚不灭,元宗帝安然无恙的话,被灭的就是他们这个大楚的叛臣啊。   尤其是他们之中方才还有不少人起哄附和着凉元宗帝给辱骂了一番,当真纯粹便是在自寻死路的举动。   然而无论他们心中再如何胆战心惊不自在至极,为今之计,总归是不敢贸然插嘴去打断了颜繁之和这位东陵将首的对话的,也是只有乖乖闭着嘴巴看着事情发展的动静,企图能够从中看到些许他们想要看到的转机。   那东陵将首明显也是有些慌乱,很显然也是隐约听出来了颜繁之为何会对东陵之事儿如此陌生的原因了,看来颜繁之应当是在失踪途中丢了记忆,否则他那十岁失踪的年纪,即便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东陵的东西总归还是有印象才对。   可是颜繁之对那抹额的看法却是压根没有想那么多,更是完全没有将其与东陵挂上关系,只是纯粹简单的认为那是自己的寻亲信物罢了。   想到这里,这位东陵将首心中也是一阵五味杂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颜繁之一眼,随后才颇有些费力的开口道:“颜副将军可知……你头上的……抹额……”   似乎是这句话极为费劲一般一语便是差点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那东陵将首吞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完整的话来:“颜副将军可是知晓你头上的抹额,乃是我东陵华亲王府继承人的信物!”   此人一语落下,场中众人五一不是脸色剧变,毕竟先前他们通过姬弦音的那一番话,只是隐约知晓颜繁之极有可能就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唯一有着名正言顺继承亲王身份的小郡王,却是完全没有想到那所谓的亲王府上的信物,竟然已经是早就落到了颜繁之的手上了。   而且听闻那位东陵小郡王似乎是自小失踪的吧,也就是说早在这人幼年事情,华亲王府就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华亲王府之上的继承人,并且更是早已经将继承人的信物都给了前面时候的他?   难怪方才姬弦音说了一句若非是因为东陵小郡王失踪众人皆以为无法生还的原因才让得沈芝韵有机会得了华亲王府继承人的身份的话,如今这场景,可不就是恰恰应了姬弦音言语的真实度吗?   依着华亲王府对这位东陵小郡王如此重视程度,的确是若非人不失踪,沈芝韵绝无半点机会有机可乘的呀……   众人心中都是如此明了,沈芝韵心中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不过须臾之间,沈芝韵的脸色也是一阵惨白,完全到了一个毫无生机衰颓至极的程度。   她瞪大了眸子看着镇北军之中站得宛若一杆长枪的颜繁之,见着他额头之上的繁杂抹额,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差点晕厥过去。   她一直都知道当初颜繁之失踪的时候,带走了象征着华亲王府继承人身份的繁杂抹额,所以即便是她因为华亲王府认定小郡王已经丧命的原因而来了东陵,这些年也是一直没有落下这件事情,更是时不时的便传音回去,下了心思在东陵大肆搜查过这个抹额的下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那抹额压根就没有在东陵国境之中,而是流落到了大楚来了。   她更是完全没有想到,她明明在国交宴的时候见过颜繁之一面,也曾经一眼睥过了颜繁之头上的抹额,然而却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和自以为是而彻底忽视了去。   因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重要至极的抹额,居然是会被一个因为母妃陷害而失踪多年的人如此张扬的戴在了额头之上,完全没有半分掩饰之意!   可是如今她最为恨的人却是她自己,若非是她一直以来眼高于顶,除了去关注一些位于大楚和东陵或者说天下人中金字塔顶端的人之外,对旁的事情人物都素不关心,又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不可能有人会有如此胆色,在明明知晓自己是因为那小郡王的身份被追杀迫害的情况下还那般张扬的将华亲王府的抹额坦然束于额间,她又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颜繁之这个她寻了无数次的人物?!   枉费她先前还对慕流苏动过了心思,可是颜繁之明明就是慕流苏手底下的左膀右臂,如此亲近的关系,倘若她稍微注意些许,都能早些发现异常,可是她却是一直捱到了如今才知晓。   平白害得自己成了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   沈芝韵看这颜繁之的俊逸面容,一双杏花眸子之中也是涌上了些许红艳血丝,死死的盯着颜繁之,企图能够从中听出颜繁之说出什么转折性的话来。   然而很快沈芝韵便是失望了。   颜繁之听了这位东陵将首的话之后,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旁的神色,只是沉静至极的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应答到。   “你说这句话之前,本副将倒还是当真不曾知晓,不过如今你告诉了我,我便是知晓了。”   颜繁之一语停顿,那东陵将首明显也是没有料想到颜繁之是如此反应,正准备忐忑的再次问上一句这抹额到底确不确定就是带在了她身上的东西,却是听见停顿了些许颜繁之忽而开口继续补充了一句。   “如此说来,你们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王爷正妃,便是本将军的生身父母无疑了?”   他一语补充结束,眉眼之间越发带着几分兴味至极的笑意,如此模样,竟是与慕流苏平日里戏耍收拾人的样子有那么几分神似,可见在这镇北军之中,颜繁之的确是没受了慕流苏的影响。   “所以说,本副将便是你们口中那位唯一有着东陵华亲王府继承权的东陵小郡王了?”   颜繁之这一番问话,对于沈芝韵而言,无异于是穿心之言,毕竟她虽然是与颜繁之年岁相差较一般兄妹而言大了些许,从小更是对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印象不深,但是如今不仅只是凭着那一条代表着东陵王府继承人身份的抹额,单单只是看颜繁之如今的举动,便是能够完全看出来他并非是在撒谎的。   这个人……的确就是东陵王府之上,她那位失踪已久的郡王兄长无疑!   沈芝韵的反应都已经如此明了,这位东陵将首更是对此无法反驳,心中也是一阵惊惶,传闻之中早就殒命已久的小郡王竟然是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偏生还成为了如今他们一心想要攻打的大楚之人,实在是让他不知如何做法。   恰是此时,颜繁之却是兀自开口,对他凉凉道“不是说本副将才是名正言顺的华亲王府继承人吗,既然都明确了本郡王的身份,怎生还不过来拜见?”   ☆、第二百五十一章笑话   已经知晓了郡王身份,怎么还不过来拜见……   不得不说这句话的风格语气,当真是似极了慕流苏往死里的作风,慕流苏唇角微微挑出一抹弧度,显然也是对于颜繁之受了自己如此大的影响而颇为满意。   不过慕流苏虽然是满意了,东陵大军这边的人却是陷入了一阵纠结至极的程度。   经过方才那位东陵将首和颜繁之对话,他们的确是已经彻底明确了颜繁之就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那一位失踪已久的小郡王的身份,可是如今这位东陵小郡王出现的如此突兀,更是站在了大楚那边的立场,实在是让东陵大军一时不知说何是好。   再加上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听从沈芝韵的命令才跟随着攻进这大楚朝阳殿来的,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了当年失踪的小郡王,如今人既然是已经出现了,那就是表示着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必然会出现极大的变化,此时沈芝韵这个郡主和小郡王都在此处,他们也委实不知道应该听谁的话。   “本世子乃是大楚之人,都尚且知晓东陵华亲王府之上除了亲王之外,只有得以继任的继承人才能够掌控东陵大权,先前你们听从锦绣郡主的命令,是因为觉得东陵的小郡王已经魂归九天,锦绣郡主是唯一合适的东陵王府继承人才会落到了她手中任凭调遣,可如今华亲王府之上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已经出现,恰是在此等着你们表示忠诚,如今你们却是哪里来的胆子,胆敢在此处犹疑不决?”   姬弦音见着东陵大军一群人脸色极为难看的样子,妖冶面容之上虽是没有什么波澜。深邃瞳眸之间却是带了几分露骨的不屑和讽刺,绯色唇瓣微微提着一道勾魂摄魄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是宛若刀锋凌厉至极。   “本世子倒是有些好奇了,难不成在东陵之中,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郡王,竟然是还抵不过一个侧妃庶出趁虚上位的庶女么?”   姬弦音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沈芝韵看着他的神色已经是带了几分剥皮拆腹的恨意,只是姬弦音是什么人物,别说是这么一丁点的视线交锋在他眼中实在是万分不值一提,便是沈芝韵当真忍不住的当场动起手来,他也实在是没必要将其放在眼中。   忽视了沈芝韵的怨毒神色,姬弦音那一副逶迤惊艳的嗓音便是再也未曾有过半分停顿,而是幽幽笑道:“还是说你们这些个东陵大军早就已经被华亲王府之上的这位锦绣郡主收入囊中了,所以才会只认这位锦绣郡主为主子,才连着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名正言顺继承人身份的小郡王都这般不放在眼中?”   最后那一句问句,姬弦音的语气已然是放到了极轻的地步,似乎只是随口说出来的一句闲谈一般,可是即便是如此随意说出的闲谈之言,却是仍旧让那个东陵将首还有这些个东陵大军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沈芝韵自然也是没有例外。   而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在场的众人也是紧张至极的在此处瑟缩了一下身子。   时至今日,他们总算也是看明白了,这位在大楚之中一直默默无闻的荣华世子,原来真的并非只是一味简单至极的人物。   难怪这位荣华世子过去那段时间里一直这般无能懦弱,然而却是在北燕国都以摄政王的身份一举成名,成为了名震一时的少年摄政王殿下。   毕竟刚刚姬弦音的那一句话,可当真是说得精妙至极。   姬弦音不仅是轻而易举点出了东陵大军对于颜繁之这位华亲王府小郡王的不尊表现,更是直接将这事情的罪责齐利落至极的扔到了沈芝韵的身上,也不管那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口咬定说东陵大军是因为已经被沈芝韵收入囊中了才会如此不尊重颜繁之这位东陵小郡王。   这句话深意之大可想而知,东陵本就是隔海相望之国,由于地形因素而难有外战的原因,所以东陵统治者并不将军队的重点放置在如何抵御外地之上,反而是将注意力悉数集中在了如何防止不被信任的内亲外戚和东陵大军有了牵扯的事情之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东陵统治者是极为不乐意见着东陵之中有人随意沾染了军队的,哪怕是沈芝韵因为摇颜繁之失踪的原因而成为了华亲王府锦绣郡主的身份,可以有权调遣这只军队,但是她尚且还未曾得到东陵华亲王的亲口承认,所以最多也就只能有个调军权利罢了。   若是这样的权利当真是如同姬弦音方才所说一般被沈芝韵给逾越了,可想而知沈芝韵头上难免是会被扣上一顶企图筹谋大楚军队并且居心叵测的帽子的。   如此一来,这些个东陵大军若是还继续在此处愣着没有任何别的表示,那么也相当于是从另一个角度坐实了沈芝韵的这番心思,更是有可能顺带着也将自己给污成了大楚之中背叛了东陵从了沈芝韵的叛军之人。   可关键的是,如是东陵大军真的对着颜繁之行了礼,那便是等同于彻头彻尾的认定了颜繁之的东陵华亲王府小郡王的身份,便是再也不能对颜繁之说的话有半分置喙之心。   也就是说,若是如今东陵的这些个大军他在此承认了颜繁之的身份并已经像其行李,便是必须要听从颜繁之的命令而不能再去听从一个华亲王府之上小小郡主所言无疑了,偏生此时他们名义上的上司沈芝韵在此处,如此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太厚道……   可是若是他们这些人不赶紧像着颜繁之行礼在此承认他东陵郡王的身份,反而同样是对如今虽然是挂着一个郡主身份,但是很快便可能会被废去的沈芝韵继续俯首帖耳的话,不用想,他们那叛军的身份还有沈芝韵所谓的“心有异心”的说法都会悉数被“证实”……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会因为姬弦音的这句话忽而就从一个忠诚于东陵,不畏艰险千里迢迢而来的小将转而化成了一个对华亲王府继承人不敬的逆臣,这些个东陵大军自然也是脸色一变,明显的难看起来。   再加上这些个东陵大军心中也是清楚华亲王府之上的规矩,东陵素来都是一个极为看中尊卑有度、嫡庶身份有别的国都,哪怕如今的华亲王府亲王之下的确是唯有一个沈芝韵这位锦绣郡主当权,但是只要小郡王回来的消息被传回了东陵之地,那么不管是天大地大,东陵华亲王必然都是会倾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小郡王带回去的。   所以说,如今他们到底是否应该留在此处对着颜繁之行礼实在是算不得一件应该纠结的事情,毕竟这位小郡王既然是出现了,早晚他们都是得认下的。   只是因为沈芝韵这位郡主尚在此处,他们和东陵郡主两方的立场又处于对立的原因,他们才会陷入了这么一阵纠结之中。   如今有了姬弦音这番话,他们这些人却是再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纠结了。   毕竟此时若是他们去顾及了沈芝韵这位郡主大人的情绪而选择不在此处承认颜繁之的郡王权威,那么到了最后很有可能不仅是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同样也是会给沈芝韵带去不好影响的。   一想到这里,这些个东陵大军瞬间也是不再犹疑了。   那位东陵将首自然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下意识的朝着沈芝韵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中却是带了明显至极的歉意,很显然也是做好了抉择了。   虽然单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的确是极为欣赏沈芝韵这位郡主的,然而如今他不仅是单独的个体,更是东陵的一军将首,既然颜繁之这位东陵华亲王府唯一认定的继承人出现了,那么他也是万万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将如今在场的整个三万人置入不义境地的。   这东陵将首如此反应,沈芝韵那般灵敏聪慧之人自然不会瞧不出端倪,自然也是一刹便是从那人一眼歉意中看出了事情结果。   其实沈芝韵自己心中也是明白,姬弦音既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们无论如何狡辩,只要不对着颜繁之行礼,那么这叫事情必然都是会落人话柄的。   此时他们在大楚之中,后果尚且还瞧得不太真切,但是若是回了东陵,后果只怕还会更为严重,即便是她可以动动心思让这三万人闭嘴,但是帝都之外,还有暗中越过海岸另辟蹊径正在赶来的东陵人马,只要这事儿传进了一个东陵人的耳中,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于现在跟着她的这三万人,都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沈芝韵也是气的脸色发青,单单是从她内心的角度来看,她自然是极为不愿意看到这些东陵大军当着她的面认了颜繁之这个尚且未曾回了东陵王府的颜繁之为郡王的,毕竟这跪拜之礼若是行了,便是等同于他们这些东陵大军已经彻底认同了颜繁之的身份,而自己这个所谓的郡主身份,瞬间便是陷入了一个尴尬至极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沈芝韵心中便是极为不干,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冒险,但是一想到颜繁之的小郡王身份会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和所有努力都白白耗费的事情,沈芝韵便实在是无法冷静下来。   她头一次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对着姬弦音怒目相似道:“荣华世子少在此处胡言乱语,这是我东陵的事情,本郡主自当会妥善处理,就不劳烦大楚的世子殿下费心了。”   一语落下,沈芝韵继而又将视线落到了颜繁之身上,即便是已经极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对于这个极有可能会夺走了自己一切的人,沈芝韵同样没有半分好脸色。   “至于颜副将军说自己是本郡主那位失踪多年的小郡王身份的兄长之事儿,尚且还有待商榷,颜副将想要我东陵儿郎称呼你一声郡王之心本郡主可以理解,只是依着本郡主之见,此事儿还是待本郡主处理完了大楚这边的事情之后,再带着颜副将一起回东陵王府,寻了父王亲自见上一面才最为妥善,不知颜副将军认为本郡主所说可是恰当。”   沈芝韵最后一句询问颜繁之自己的想法是否恰当的那一句话,分明该是一句询问话语,可由着她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彻彻底底的陈述句,一双杏花眸子更是饱含着威压死死的看着颜繁之,很显然是在警告颜繁之。   “毕竟颜副将既然说自己是本郡主的兄长,理所应当该是能够清楚自己的身份并非是大楚之人而是东陵之人吧?”   这句话的意思同样也是威胁警告,警告颜繁之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东陵之人,是东陵的郡王,那就不能擅自破坏了她今日攻破大楚的计划,不要妄想在这个时候动了什么歪脑筋试图让东陵大军听从他的吩咐停止了进攻。   沈芝韵说这番话,明显是要威胁着看颜繁之改变主意的,可是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回答的她的人仍旧是她现在恨之入骨的姬弦音。   姬弦音对于沈芝韵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的话明显是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反而是眉眼微挑,颇为随意的道:“如此害怕本世子多言,想来无非也是怕本世子坏了郡主的好事罢了,郡主对本世子如此也便罢了,只是这堂堂东陵郡王的身份,什么时候也轮落到了区区庶出郡主可以威胁的地步了?”   “更何况,颜副将到底是不是东陵郡王,哪里需要回了什么华亲王府才能确定?华亲王府自古便有古训规定,唯有选定的继承人,才能戴上了象征继承人身份的抹额,东陵所有人都知晓,你这手底下三万人都知晓的规矩,莫不成锦绣郡主还妄想巧言糊弄了去?”   闻言,这些个东陵大军明显也是受惊不浅,本来他们在听到沈芝韵提及要带着颜繁之回去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停顿了动作,认为事情真的有转机,可以让他们不至于在讨好颜繁之的同时得罪了这位手段狠辣的锦绣郡主,但是如今姬弦音这一番话,却是将他们的后路堵的干干净净。   若是姬弦音没有提及抹额所蕴含的事情,他们或许还能开脱说当时没有承认颜繁之的身份是忘了这回事儿,可是如今这事儿被姬弦音挑明说了出来,当真是让他们半分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若是回了东陵此事儿被颜繁之向华亲王爷提及,他们便是连个撒谎的借口都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芝韵本就铁青的脸色,一刹更是阴沉如墨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姬弦音一个记忆之中病弱公子,竟然是个如此厉害之人,身为大楚之人,却是对他们东陵的事情规矩如此了解,那抹额代表的事情,当真是堵的她半句话还不了嘴。   她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虽然姬弦音言语凉薄惜字如金,但是一开口便是轻而易举攥紧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脉。   起初她不知晓慕流苏是女儿身的时候,在得知这二人之中传出了断袖之闻的时候还颇为不屑的嗤之以鼻,认为慕流苏那般智谋无双之人,若是当真看上了姬弦音这等懦弱无能除了一张脸别无用处的人,那便算得上天大的笑话。   然而时至今日,沈芝韵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的大事儿就收尾了   ☆、653   姬弦音哪里是什么懦弱无能,不过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这等风华绝代的人物,也难怪她那位芝兰玉树的兄长都难以争了其锋芒,无法夺走了慕流苏留在姬弦音身上的目光了。   但是无论姬弦音再如何惊艳无双风华绝代,如今他们可是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对立面,沈芝韵对他自然是不可能升起了半分好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将其大卸八块。   只是她虽然自诩聪慧无双,又自诩天下女子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天下男子少有人能够与己聘美,却偏偏只是个只会点心里手段,半分不会武功之人。   哪怕是姬弦音如今离她不过只有一个朝阳殿门槛内在的距离,即便是她已经将姬弦音作为了眼中钉,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取了姬弦音的性命。   恰是此时,沈芝韵忽而听见身侧传来一阵齐刷刷收剑入鞘的声音,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了整整两排,对着但是无论姬弦音再如何惊艳无双风华绝代,如今他们可是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对立面,沈芝韵对他自然是不可能升起了半分好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将其大卸八块。   只是她虽然自诩聪慧无双,又自诩天下女子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天下男子少有人能够与己聘美,却偏偏只是个只会点心里手段,半分不会武功之人。   哪怕是姬弦音如今离她不过只有一个朝阳殿门槛内在的距离,即便是她已经将姬弦音作为了眼中钉,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取了姬弦音的性命。   恰是此时,沈芝韵忽而听见身侧传来一阵齐刷刷收剑入鞘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见得身侧的东陵将首也是兀自向前行去,直直行到了颜繁之身前不过一丈的距离,长剑入了剑鞘,屈膝一跪,直直跪在了颜繁之跟前。   “东陵华亲王手下亲卫军将首华林率三万华亲王府亲卫军见过郡王殿下,恭迎郡王殿下安然归来!”   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铿锵有力到了极致,沈芝韵明显也是被震惊了些许,只是她的脸色尚未来得及变化,却是见得有了些东陵将首的带头举动之后,那些个原本立于她身边两侧的东陵大军,竟然也是如同有了指引一般,立马便是紧跟着这位东陵将首的动作,猛的跪了在了地面之上。   整整三万东陵人马,双手捧着入了剑鞘的长剑,跟着东陵将首一起,神色极为严肃的朝着颜繁之再次恭敬至极的行了一礼。   “华亲王府亲卫军见过郡王殿下,恭迎郡王殿下安然归来!”   整整三万人震耳欲聋的跪拜呼声传来,径直响彻了整个朝阳殿的上空,三万人的呼声,可想而知场面当是如何声势浩大。   慕流苏站在一侧,遥遥看着这些个东陵大军的反应,一张精致面容之上也是浮现出些许复杂之色。   她先前的确不是没有想过颜繁之的身份背景不简单,也曾试图动用过荆棘门的力量想要去帮衬颜繁之寻到他的生身父母。   但是因为对东陵那边的事情不太清楚的原因,终归也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等慕流苏有意想要去派荆棘门的人去大燕布局的时候,又已经是不得不调回荆棘门倾力处理燕楚两国之战的时候了,所以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搁置了下来。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慕流苏如今对颜繁之就是东陵小郡王的这件事情感到些许没有反应过来的结果。   尤其是颜繁之这才刚刚被人认出来是东陵失踪多年的郡王,便是如此轻而易举被人承认了的反应,更是让慕流苏唇角抽搐了些许。   毕竟,颜繁之这上一刹分明还是这大楚之中的少年右相,如今却是忽而摇身一变成为了东陵的小郡王,更是轻而易举掌控了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三万亲卫军之力,此事儿未免也太过不可思议了一些。   更让慕流苏感到诧异的是,弦音竟然会对东陵颜繁之的事情如此清楚,也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不过转而想到音杀阁不仅是在大楚掌控大局,在北燕同样也是极为灵活可用,也的确是极有可能这音杀阁并不单单只是在大陆有所布局,渗透进了东陵之中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毕竟……有些弦音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作为音杀阁一阁之主,凭着弦音之力,本就能够覆没了大楚的半壁江山,掌控这区区天下秘事儿确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之术。   只是依着繁之的性子,即便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应当也是不屑这么着急去沾染什么所谓的东陵华亲王府的军权才对,可是如今颜繁之却是如此坦然的逼着这群东陵大军当场认下了自己的郡王身份,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颜繁之必然是惦念着如今的东陵大楚之事儿,又见着了慕流苏如今是站在元宗帝这一边的,所以才会想着在此处拿下东陵的军政大权。   一时之间,慕流苏心头也是涌上了些微的暖意。   颜繁之此时也是恰是时候的朝着慕流苏看了过来,两相对视,其中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慕流苏看着颜繁之眉眼之间渗出的几分细小得意神色,唇角也是不经意的微微一勾,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颜繁之自从在她手下行事之后,一直以来都是颇为沉稳的,当真是颇有大将之风,如今却是难得一见的露出了些许孩子气的神色,也是让慕流苏颇有些感慨。   不过上一刹繁之还是在她身后安然等着指示的军中指令,如今转头却是成为了能够操控东陵华亲王府的人,即便是东陵这边的人有弦音和沈芝兰控制着,但是多了一个能够操纵东陵大军之力的人,对于大楚而言也不可谓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综上,如今颜繁之难得露出这样的孩子心性,倒也不是什么古怪之事儿了。   两人正相视一笑,一侧的姬弦音却是时刻注意着慕流苏这边的动静,瞬间便是涌上了些许醋意。   即便是弦音心中明白慕流苏和颜繁之这般举动不过只是将军与手下兵将的关系,然而心中仍旧是有些不郁,妖冶凤眸微微眯成一道危险弧度,宛若刀锋一般的斜斜睨了颜繁之一眼。   如此杀伤力极强的注视,颜繁之自然是无法忽视了去,余光瞥着姬弦音刀锋似的美艳神色,颜繁之也是唇角微微抽搐了些许   倒不是说颜繁之是因为姬弦音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而下意识的趋避祸福,主要是因为这位世子殿下是自家将军认下的人物,颜繁之自然是不会与之对立。   更何况,如今他面前可是有些三万东陵大军等着他去处理,而真正逼着东陵大军承认自己身份的也是姬弦音而非是他自己,说起来,这事儿还多亏了这位世子殿下。   正是因为如此,颜繁之心中也是明白,即便是他有心想要与这位世子殿下抬杠一二,也实在不是这个时候。   思及如此,颜繁之也是立马收回了视线,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个东陵大军。   颜繁之目光定定的看着当先跪在自己身上的东陵将首,忽而便是拂袖一动,一股子内力汹涌而出,猛的朝着身前的东陵将首袭击而去。   那东陵将首也是没有想明白颜繁之怎会忽而对着自己出手,可是有了那一条繁杂至极的抹额为证,如今他这郡王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的确就是他们东陵失踪已久的小郡王,即便是如今他并不理解颜繁之为何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动手袭击自己,但是眼前这位郡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还手的。   不仅如此,按着东陵的规矩,别说是还手,甚至是连躲避都不能躲避一下。   所以这位东陵将首仍旧是直直跪在颜繁之面前,面色严肃的等着接下颜繁之的这一进攻。   浩瀚内力扑面而来,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之意并未传来,东陵将首神色一愣,下一刹却是忽而听到耳侧传来一阵极为清楚的长剑出鞘的声音。   他赫然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手中的长剑,此时竟已是轻而易举的落在了颜繁之的手中。   他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得颜繁之手中长剑微横,凌然直直斜刺而来,那般动作瞧着便是要取了他的性命无二。   东陵将首好不容易才从方才那强悍袭击的动作中缓过神来,如今却是发现颜繁之居然不仅仅只是想要对他动手给他一个下马威,竟然还是打算用手中长剑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一时之间,他也是脸色巨变,涌上些许惶恐绝望之色。   颜繁之的这个动作明显不止吓坏了这位东陵将首,这些个东陵的将士也是面色一白,无法理解这位郡王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这才刚刚得了承认,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威不成?   可是东陵将首除了在最初听令锦绣郡主之外,说起来也是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这位东陵小郡王的事情啊,方才更是这位东陵将首率先带头承认了他这东陵小郡王的身份,而今这位小郡王却是二话不说拔剑就想杀人,未免也太过不可理喻了一些……   “郡王住……”到底是东陵亲卫军的人,见着自己的将首如今陷入困境,到底还是有些许胆大的将士下意识的呼喊出声,似乎是准备替这位东陵将首求情。   然而他这一声求情之言尚且未曾说完,便是见得颜繁之手中锋利至极的剑刃却是猛的已经脱手开来,然而那剑刃却是未曾如同他们所想一般直直穿透了那东陵将首的脖子,反而却是沿着颜繁之的脖子,堪堪削发而过,禁止飞脱而去。   随后这一支锋利至极的长剑,竟然是一一中常人难以想象的刁钻弧度,在万人瞩目之中,堪堪停在了沈芝韵的身前,不偏不倚落在了沈芝韵的绣花鞋之间。   那人的一声呼喊瞬间卡在了喉咙之中,取而代之的便是沈芝韵脸色刷白的本能的一声惊叫声音。   随后沈芝韵猛的退开一步,试图避开那一把斜斜插在自己身前的的锋利长剑,然而她稍微一挪动,却是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是僵硬至极完全无法移动。   沈芝韵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了,她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是如何举动,毕竟无论她在人前表示得多么强悍至极,总归也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说起来,比起智力这等东西,沈芝韵在一众贵女之中的确是极出彩,但是比起武力而言,她甚至是连着诸多世家大族的婢女都抵不过的。   因此,沈芝韵如今也是不得不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恍惚回过神来,等着自己的双腿逐渐恢复知觉之后,沈芝韵便是猛的推开一步,脸色难看而扭曲的瞪着颜繁之,气急败坏的斥了一声。   “颜繁之!你竟然胆敢对本郡主如此不敬?本郡主可是东陵……”   沈芝韵言之凿凿的准备宣誓自己的郡主身份,颜繁之却是连着一句话都没打算让她说完整,见着她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颜繁之眉眼之间也是涌上些许嘲讽笑意。   “郡主?”称呼这一声郡主,自然只是为了嘲讽,颜繁之甚至还颇为冷漠的收回了视线,不屑再用正眼瞧上一眼。   “若是本郡王没有记错的话,方才荣华世子分明已经说了郡王身份之人才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既然这些个东陵大军已经称呼了本副将一声郡王,那么依着东陵的规矩,本郡王如今才是拥有着能够调遣这东陵三万亲卫军权利之人,既然如此,锦绣郡主是否也该当是自觉些许,退位让贤了?”   一声退位让贤之言,当真是说得沈芝韵浑身的怒火升腾起来,饶是她再好的心性,也无法忍受这个时候颜繁之对她的当面挑衅。   本来她心中就隐约害怕颜繁之的出现会平白夺走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陵郡主身份,可颜繁之却是如此毫不慌乱的将此话摆到明面说了出来,当真是半分颜面未曾给她留下。   更何况,颜繁之即便当真是她的那位郡王中长又如何,如今他尚且连东陵都未曾回去,就妄想夺了她手中的掌军大权,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一些。   “放肆,哪怕本郡主再如何不敌你这郡王身份尊贵,但是归根究底本郡主的郡主之位也是东陵陛下和父王亲自许下的,你有什么资格夺了本郡主的掌军之权?!”   即便是沈芝韵那波沉得住气的性子,如今也仍旧是被颜繁之气的呕血,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颜繁之,试图能够警告一二。   然而颜繁之却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齐刷刷跪在他身前的东陵大军身上,唇角微勾,风轻云淡的吐出一句话“就凭他们如今跪拜的人是本郡王,而非是本郡王的妹妹你。”   沈芝韵万万没有想到颜繁之竟会说得如此风轻云淡,目光落在那些个东陵大军身上,也是瞬间一噎,一张美丽面容已经浑然看不出初来时候的意气风发。   “弦音恭贺东陵郡王重夺华亲王府掌军之权。”   偏生这个时候,姬弦音却是在一侧恰到好处的提醒了颜繁之一句:“不过据弦音所知,此次跟着锦绣郡主前往大楚而来的并非只是皇宫三万人马,另有三万人马暗中潜入大楚,此时恰是等在帝都城门之外等着接应,既然如此,郡王不妨一道去瞧上一眼?”   此言一出,东陵大军人人皆是虎躯一震,脸色刷白至极。   ☆、第二百五十三章东陵大军   时至今日,沈芝韵才发现原来姬弦音的一番能耐远比她所想之中要厉害得多了。   原来姬弦音并非只是知晓纯粹的知晓了东陵的所谓规矩,甚至是见着自己这次进攻大楚到底是带了多少东陵之人出来这件事情都是在他心中有数的。   否则她沈芝韵费尽心思,想尽办法绕了海陆交接之处暗中潜入这大楚,然后又被她安排等候在大楚帝都之外等着接应自己的其余东陵大军又怎么会被如此轻易的被姬弦音察觉了?   而且姬弦音如今这般准确的说出了那等在帝都之外的东陵大军人数,刚好是三万人马,无一增加,也无一减少,若说此事儿这是一个巧合,而非是所有事情都在姬弦音的掌控之下,就连沈芝韵自己都不会相信。   大楚帝都之外的确是有着三万人马千里迢迢而来,如今掐着时间,的确应当抵达到大楚帝都之外安然候着了。   这千里迢迢赶来的三万东陵大军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沈芝韵手中最后的筹码了,毕竟方才她之所以会劝着秦誉不要出手掺和东陵和大楚之事,更甚至提出了与南秦瓜分大楚半壁江山的条件,那纯粹是因为她铁了心的认为待那三万东陵大军赶到大楚帝都之外与如今皇宫这三万人会合之际,即便是镇北军再如何名动天下,但是以六万东陵大军对阵三万镇北军,她也觉得是稳操胜券的。   而她其实也并非有什么耐心真的有那份闲情逸致在此处与旁人多言,整个大楚之中,除去了慕流苏和沈芝兰之外,即便是元宗帝和楚清越等人,在她眼中,确实没有半分足够让她多言的资格。   而沈芝韵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之所以会那般难得配合的与自己相对说起话来,除了是想让沈芝兰在元宗帝面前摆脱与自己的关系之外,也有一定的原因是打算拖延时间的。   起初沈芝韵以为他们拖延时间,是为了让人赶紧去到帝都城门之外,给正在修整之中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通风报信,让他们赶紧前往皇宫支援。   所以沈芝韵心中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还是起了几分玩弄之心,左右她也需要要拖延时间等着自己的三万接应人马抵达大楚帝都之外,所以便是陪着二人闲聊起来。   沈芝韵心中最初当真是没有什么畏惧的,毕竟她曾经仔细计算过那三万精英人马抵达大楚帝都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她与沈芝兰说话之时,那三万东陵人马应该便是已经是抵达大楚之外,并且在着手布置接应他们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沈芝韵心中便是放心至极,毕竟她心中也是知晓等候在在大楚帝都之外的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人数并不多,那么即便是大楚皇宫之中这边真的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通过楚晏宁手底下的大楚禁卫军重重封杀还能传达出了什么紧急消息,通知到了镇北军前往支援,但是有着东陵的三万马在暗中接应着,必然也是能够在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有异动的时候,第一时间拖住他们的。   而只要那等候在帝都之外的三万东陵大军能够拖上些许时间,等着他们这里的十万军马破了这大楚皇宫之后,大楚皇权便是落入到了楚晏宁的手中,那个时候,他们再里应外合攻下整个城池就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了。   正是因为抱着这个想法,沈芝韵心中当真是半点未曾着急,一直颇有些闲情逸致的与慕流苏和沈芝兰还有其余之人交谈。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是在最后看到南秦秦誉带着他手底下的亲卫军,还有三万镇北军轰轰烈烈的闯入了朝阳殿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沈芝韵一直以为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拖着时间,不是为了等着先前那被派遣出京进行集训的九大校尉营归来,就是为了等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收到消息前来支援的,而一直到那个时候,沈芝韵才恍惚明白,原来流苏和沈芝兰当真是如他所想一般,等的就是镇北军。   只是他们等的并不是等消息传到镇北军之中再慌忙攻入城来,而是一早就知晓了今日这大楚帝都之中会有重大变故,所以事先就安排他们回防皇宫了,所以说,他们等的,无非是看镇北军什么攻入朝阳殿罢了。   倒不是说沈芝韵对沈芝兰和姬弦音的谋划计算如何反应清楚,无非是见着南秦秦誉如今都已经率领着亲卫军赶到大楚皇宫来了,这般千里迢迢,总归不可能是随意来的,可想而知东陵突袭大楚的这件事情,沈芝兰等人并非是不曾知晓的。   所以沈芝韵生也是在想着,他们是不是已经提前通知了那大楚帝都之中尚未跟着荣亲王妃侄子怂恿而一起造反之人之人,也让他们赶紧从集训之处赶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沈芝韵便是有些难以甘心,同样都是在拖延时间,可是她却是拖延得如此失败至极,甚至还洋洋自得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主权,越发气的沈芝韵脸色发青。   可是如今那被安排在大楚帝都之外的三万东陵大军也已经被姬弦音给察觉,她所有的自以为是的底牌在一夕之间被全部暴露出来,沈芝韵深知如此,心中也是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子茫然无力之感。   只可惜如今却是容不得她再细想了,因为此时此刻,颜繁之当真便是如同姬弦音所言,开始对着那些个东陵大军的三万人马下令了。   “看你们这反应,这华亲王府的亲卫军果真便是在大楚帝都之外等着接应了?”   颜繁之一声轻笑,整个东陵大军便是悉数噤若寒蝉,若说先前他们对颜繁之之所以会那般恭敬,只是因为看在了颜繁之的郡王身份上,那么如今便是更多的折服于颜繁之方才那一记长剑出手的功力。   事已至此,他们心中也是逐渐明白,原来这位失踪已久的郡王殿下,并非只是一个流落在外无所成就之人,且不说他整个人瞧着便是气宇非凡,单单是方才那杀鸡儆猴的一个招式,便是完全足够让他们明白这位郡王的手段了。   颜繁之将慕流苏的杀鸡儆猴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见着效果不错,便是眉眼一凉,紧接着下令道。   “如今只可惜本郡王的心思可不在攻打大楚之事儿上,既然你们是选择了听从本郡王之令,那本郡王如今便是令你们立马离开大楚皇宫,带着本郡王前往帝都之外,随本郡王与其余三万东陵亲卫军相会。”   此言一出,沈芝韵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差点又晕厥过去。   毕竟颜繁之的意思已经是极为清楚了,他方才所说之言,很明显是打算让这些个她辛辛苦苦招募而来的三万东陵人马悉数撤出大楚皇宫,然后去将那侯在大楚帝都之外等着接应他们的剩下三万人马也悉数会合。   闭口不提说攻城之事儿,反而却是让他们立马带着他那所谓的郡王出城与等着接应的东陵大军进行汇合,如此做法,不就是等同于让他们这些个东陵大军向着悉数向大楚投诚不成?   况且这个时候,镇北军和南秦秦誉的亲卫军都已经在此处了,必然也会随颜繁之而行,将这整整六万人一锅端了。   更别说这其中时间,先前已经被派遣去了帝都之外进行集训的九大校尉营之人,也有可能是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加紧往帝都之中赶回来了。   如此一来,前有镇北军和南秦秦誉亲卫军坐镇,后有九万东郊校尉营紧随其后夹击,那东陵的六万人马,岂不是半分与之一战的能力都没有,就要彻底落在了元宗帝的手中了吗?   更糟糕的是,若是这只是东陵皇帝主动交到她手上让她派遣出来的军队也便罢了,若是出了事情,她尚且还能寻了借口推诿一二,可是这六万东陵大军,偏生却是华亲王府的所有亲卫军,她一心想着建立一番功绩夺下华亲王府之上的继承权,所以才会打起了东陵亲卫军的主意。   只可惜东陵亲卫军乃是华亲王府亲王和继承人才有资格统领的军队,听闻当初这只亲卫军还是由着东陵的一位东陵皇女所训练出来的,当初那位皇女之风采称得上名动东陵,精彩艳绝,甚至还差点被推举上了帝王之位,不过后来这位东陵皇女却是忽而就没了踪迹,倒是散落在外不知所踪了。   华亲王爷似乎受过这位皇女的恩惠,多年来也一直恪守着这个规矩,加上颜繁之这个郡王无故失踪的事情,整个亲卫军便是一直掌控在华亲王的手中,哪怕是沈芝韵死活请求,华亲王爷也是未曾松了口。   沈芝韵倒也聪慧,另辟蹊径去寻了东陵皇帝,只说了若是给了她这东陵亲卫军,她便有能力还他一个锦绣东陵。   东京皇帝本身与那位皇女就有些渊源,本就对东陵皇女之事儿有些反感,见着沈芝韵如今打起了当年这位皇女亲自训练出来的军队的主意,本就有些欢喜了。   再加上沈芝韵说的条件也委实算是诱人,如此言之凿凿的样子,东陵皇帝当真便是信了,当真便是下旨封了沈芝韵为东陵锦绣郡主,只说若是时机当真到了,便是可以允许她有一次统领华亲王府亲卫军之权。   这也是为何她只是身为一介郡主,却是能够在未曾得到华亲王爷认可继承人身份之前能够有资格带领着华亲王府亲卫军的重要原因。   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将人带到大楚来了,大楚城池未曾被攻下也便罢了,整个华亲王府亲卫军如今都要折损在此处,若是让那本就不如何欢喜她的华亲王爷知晓了……   那么莫说是如今颜繁之这个东陵郡王回来了,便是不回,她也绝无可能有了什么好一场,而那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继承人的身份,更是彻彻底底的与她无关了!   思即如此,沈芝韵便是不敢再去多想这样的后果,抬眸便是朝着颜繁之无法抑制的斥了一声:“颜繁之,你可是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你若是当真想在此时让东陵大军带着你离开这大楚帝都,去大楚帝都之外与本郡主安排的人会和,就等同于是在将我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安排的六万人马悉数置之死地!”   沈芝韵一边说着,胸腔也是剧烈起伏着,很显然是气的不轻。   然而颜繁之却明显不吃沈芝韵这一套,他的脸色比沈芝韵还要冷寒,带着一股子天生的沉静之气:“不过只有区区六万人马,竟也敢趁着镇北军归来举国欢庆的空隙将其带入大楚帝都,还联合大楚皇子弄出这么一番造反之事来,如此蚍蜉之力,也妄图撼了参天大树,简直是痴心妄想!”   颜繁之也不管这话丢的是沈芝韵的脸还是华亲王府亲卫军的脸,总而言之他这态度当真是强硬至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起来也是你这位东陵的郡主殿下做的好事儿,倘若他们当真是因为你的决定而葬身在大楚之中,那么害死他们的到底是谁,想来也不用本郡王再重复一遍了吧?”   沈芝韵怎能容忍颜繁之将一切罪名推到自己身上,自然也是立马开口回了回去:“本郡主不欲与你胡搅蛮缠,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明了,你既然身为我东陵之人,那便应当是知晓此时攻破大楚才是对我东陵而言最好的做法!”   “更何况本郡主方才已经劝服了南秦五皇子不会动手,只要南秦亲卫军不动,难不成我东陵六万大军难不成还破不了区区镇北军吗?颜繁之,你若当真当你是东陵之人,便是休要在此阻拦了本郡主!”   沈芝韵这一番话说得当真是厉声有加,听上去似乎也是极为替这些个东陵利益着想一番,然而她到底是为了是东陵还是她自己,也就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罢了。   最尴尬的是,她这前脚话音刚落,一侧的秦誉便是分毫不给面子的应道:“本太子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对东陵动手了,难不成你以为本太子率领着两万亲卫军而来,是为了陪着你这位东陵郡主大人在此闲言碎语闲话家常的?”   沈芝韵哪里会料到秦誉会如此应话,即便是她心中知晓若是南秦动手的话她胜率不大,但是一想到东陵亲卫军先前的来历,底气又足了几分,再加上面子上过不去,也是犟着开口道:“我东陵大军本就英武不凡,即便是你南秦动手,六万东陵大军也并非没有胜算!”   秦誉眉梢一挑,正欲回话,却是听得慕流苏凉凉接话道。   “锦绣郡主莫不是多想了,即便是你今日当真能够带着楚晏宁造反夺下这大楚又皇宫又如何?只要南秦东陵不战,待爹爹率南境三十万军马归来,联合镇北军与北境宋家大军之力,你以为楚晏宁凭着这十二校尉营和皇宫禁卫军之力有能力抵抗不成?”   沈芝韵被慕流苏说的颇有些面红耳赤,却是下意识的反驳道:“本郡主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待东陵大军攻占大楚之后,本郡主自然也是会立马通知东陵的军马立马出兵支援……”   只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一侧的姬弦音便是下意识的轻笑一声“你以为东陵大军所有人都若华亲王府亲卫军这般颇擅水性吗?这隔海相望的地形,大楚之人的确是难以过去,可你东陵之人,也不见得能够按时渡水而来。”   ------题外话------   东陵皇女你们应该猜出来是谁了吧小仙女们   ☆、第二百五十四章带下去   饶是沈芝韵一直知晓姬弦音此人对东陵之事儿颇为了解,可是如今见着他这般风轻云淡拆穿了东陵之中只有华亲王府亲卫军的人擅长水性一事儿,将她前面对慕流苏所说的那句派遣东陵大军过来支援的话化作了一番笑话,此时也是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来。   她下意识的朝着姬弦音看了一眼,眉眼之中除去诧异之外竟是多了几分意料之中的惊恐。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对我东陵之事儿如此清楚?!”   如果说姬弦音说起的颜繁之的那些个郡王身份在华亲王府之上有何权利的事儿在东陵之中算不得如何出奇,那么如今华亲王府亲卫军的事情便是彻底的让沈芝韵匪夷所思了,这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人才知晓的事情,姬弦音身为一个大楚世子,怎么会和华亲王府扯上了关系?   沈芝韵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姬弦音却是明显没有替她解除了满腹疑虑的打算,反而只是轻描淡写的朝着颜繁之看了一眼:“郡王殿下大可不必多管锦绣郡主的事情,如今你便是先行带着人马去与城门之外的三万东陵亲卫军汇合便是,至于这位锦绣郡主,不妨交给本世子与流苏处理便是。”   这话的意思便是催促着颜繁之赶紧带人离开,却是要将沈芝韵留在这朝阳殿了,可是沈芝韵之所以会那般肆无忌惮,本就是仰仗着手中亲卫军的权利,如今若是当真被颜繁之悉数带走了,那么留下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此,未免也太过了一些。   她正欲开口说话,再行挣扎一二,颜繁之却是径直与姬弦音对视了一眼,颇为恭敬的道了一声:“既然如此,此处便是劳烦将军与世子殿下照看了,繁之先行前往大楚帝都之外,晚些再进宫面圣!”   话落的时候,颜繁之也是恰恰是时候的朝着元宗帝看了一眼,元宗帝自然也是听出颜繁之所说的那最后一句面圣是为了安抚自己,向自己表示衷心,本来还因为楚沁安出现而差点被东陵大军抓过去的心神也是立马恢复了不少,沉稳的点了点头。   虽说如今颜繁之突然被爆出了是东陵华亲王府小郡王的身份,手中更是有着完全只听他一人命令的六万东陵大军,但是如今颜繁之的态度明显是站在大楚这边的,况且东陵的这三万人马留在朝阳殿也确实不成体统,虽说让颜繁之带人离开颇有些如同放虎归山,可是让这三万人先行离开也不是什么太坏的法子。   最重要的是,颜繁之这个东陵小郡王都已经亲口告诉自己他会回大楚皇宫复命了。也就是说今日东陵大楚这事儿还有的是机会解决的,如今朝阳殿已经是乱做了一团,此时让东陵大军赶紧离开,处理完了大楚的事情才对。   想到这里,元宗帝自然是不会有半分拒绝之心。   见着元宗帝点头,颜繁之心中自然也是放心了,如此一来,他这般对元宗帝表了忠心再离开,便是不会再给慕流苏带去什么祸事儿了,再加上此时他也的确是不愿意在此过多与沈芝韵废话,当真便是再也也不愿与之多说,甚至是一个目光都没有甩给沈芝韵,径直便是带着三万人马离开了去。   不得不说颜繁之一身气度,的确是天身的将才,行走间端的便是气宇非凡。朝阳殿处的三万东陵亲卫军起初兴许还有些许没能拿下大楚的不甘,但是经过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方才的提点,他们心中也是越发明白了他们说的其实并没有错。   且不说今日镇北军和南秦秦誉的亲卫军都在此处,他们不一定能够攻下了这大楚皇宫,便是这大楚皇宫当真是被他们攻下了,如今大楚的皇子楚晏宁却又是已经落到了镇北军手中,没有这位皇子坐上新的皇位稳定大局,他们就是霸占了整个大楚皇宫也是白搭,必然很快便是有边疆之处的守将回帝都支援,将他们困死大楚。   可恰恰又是应了那句话,东陵之中,一时半会也没有擅长水性的东陵大军能够按时赶到大楚帝都之中前来支援他们,同样也是一出死局。   沈芝韵这个所谓的锦绣郡主看似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得极为妥当,但是却是没有想过不破边疆之地单纯的突袭帝都本就是极为危险的计谋,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暂且不说旁的军队怎么能够这么快的攻回了皇宫支援,单单只是楚晏宁出了事儿这个意外,便是能够让他们这个计划彻底的沦为一场空谈。   如今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再跟着沈芝韵在一起胡来了,只能看能不能借着这个失踪回来的郡王的身份,能够保住了他们东陵的这六万大军了。   正是因为众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是再也没有心思再去琢磨沈芝韵被孤身一人留在这朝阳殿是什么后果了。   毕竟如今突袭大楚之事儿失败,不仅是会闹出一番大事儿,更是等同于打了一力支持郡主此举的东陵皇帝的脸面,华亲王爷更是会对其强制动用了华亲王府亲卫军一事儿耿耿于怀,总而言之,锦绣郡主即便是回了东陵也不可能是有破功好下场的。   如今不管她是留在东陵还是大楚,似乎都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意义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当真是再无半分选择,只能看了神色复杂的沈芝韵一眼之后,再毫不犹豫额跟着颜繁之一起离开了。   镇北军大抵也没有想到他们因为受了右相之命带着南秦秦誉破了皇宫重围将楚晏宁治住之后,好不容易闯进来了这朝阳殿上,甚至是都已经是做好了想要血战一番的准备,如今却是忽而见着了这么一出好戏,他们在此决心与之一战的敌人,到头来竟然是不战而退了。   东陵这三万人马,当着是来得突兀,去得也分外突兀,整个朝阳殿瞬间便是腾出了好大一块空地。   见着这三万人马褪去,那些个未曾叛变的大楚朝臣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虽然是松了一口气,那些个当众叛变,还胆大包天指责了元宗帝的臣子却是好一阵面如死灰。   其中最为恐惧的,自然还有起初闹得场面最大的荣亲王爷和慕嫣然无疑了。   荣亲王爷见着沈芝韵出现的时候,那满脸的欢喜之色尚且还历历在目,若非是姬弦音亲自动手点了她的穴位,想来荣亲王爷早就已经说出了一连串更猖狂话了。   可是如今的荣亲王爷自然也是明白了沈芝韵大势已去的事情,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在东郊校尉营之中一直以来被视为一个不同兵法策论的莽夫颜繁之,竟然会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那个拥有着掌军大权的郡王。   如今见着颜繁之轻而易举的带走了他一直以来作为依仗的东陵大军,却是留下了威风凌然的镇北军还有帮趁着元宗帝的南秦大军,荣亲王爷只觉得头脑一黑,径直便是晕厥过去,那被点了穴道的身子便是轰然倒塌在地,猛的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荣亲王爷这么一晕厥,其余的那些个叛臣更是心如死灰,稍有些上了年纪心性差的,果真便是晕厥了过去,剩下还有些许意识的,即便是知晓元宗帝不可能原谅了自己的背叛之举,可是迫于想要活命,到底还是胡不得脸面的呼天抢地哀嚎着求饶起来。   “臣等知罪,还请皇上饶命,臣等知罪啊!还请皇上饶命啊!”   “求皇上饶命,臣知罪啊!”   ……   一时之间,所有的求饶声音弥漫开了整个朝阳殿,也是让人唏嘘不已,元宗帝如今满心都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哪里还有时间去听这些个叛变的臣子哀嚎卖惨,自然立马便是想让人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带下去。   只是如今在朝阳殿之外的,却是没有皇宫的禁卫军在此处,元宗帝索性便是对着慕流苏道:“流苏丫头,赶紧让镇北军将这些个混账东西带下去!”   元宗帝这一声命令听上去倒是颇为熟稔,却是听得那些个大楚臣子下意识的心头一紧,神色复杂的看着朝阳殿中从始至终都洒脱站立着的慕流苏。   不得不说今日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极多,无论是慕流苏女扮男装还是慕家姐妹反目成仇额事情,都是颇为耐人寻味,更别说后面突然冒出一个身为东陵锦绣郡主的沈芝韵联合了荣亲王爷与七皇子楚晏宁一起造反额事情,当真是桩桩件件,没有一件事儿是好省心的。   不过众人心中却是一直以为,等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解决之后,慕流苏这女子身份,必然是无法再在这大楚朝廷之中立足了。   毕竟女子掺和朝廷政事儿,在大楚之中,实在是前所未有,即便是放眼普天之下,除了远在海外的东陵他们不太清楚之外,整个大陆之上,也是仅有北燕千百年出了一位红颜命薄的北燕女相罢了。   然而方才元宗帝这一声,却是让众人一眼便是看出了元宗帝的打算了,这位帝王既然都已经说了让慕流苏开口去命令镇北军行事,明显没有打算放弃了慕流苏,仍旧是打算让她率领着镇北军,继续做她那威风凛凛的镇北将军!   如此一来,大楚的这些个臣子面容也是越发凝重了几分。   然而他们神色凝重与否明显不重要,因为元宗帝的反应一直以来都在慕流苏预料之中。她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帮衬元宗帝一把,其实也不光仅仅只是因为与荣亲王爷为敌,其实多少也看了慕恒和元宗帝二人的面子上的。   慕恒刚烈,虽然元宗帝手底下的亲信,但是一直以来却是对大楚怀揣着满心的爱国情怀,大楚既然是慕恒这个爹爹想要护着的地方,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任由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东陵坏了好事儿。   况且元宗帝的确是个可圈可点的皇帝,虽然慕流苏心中无比清楚能够坐在帝王之位上的人,谋权的多半还是利益,但是归根究底,元宗帝一直以来并没有给她带来了半点麻烦,反而他做的多个决定,更是从各个方面都颇为符合她的需求。   更别说她手底下的镇北军也是大楚之人,一群立志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少年郎们,更还有着那一群她好不容易带出了北燕皇帝统治下水深火热之境的北燕百姓等着一个明君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总而言之,她如此帮衬大楚,实在并非是什么随意之举,而是的确意有此意罢了。   因为对元宗帝此人颇为了解,所以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元宗帝虽然多多少少会受到那些个腐朽木规矩的影响,但是实在并不影响他能够做出对他,对大楚最为有利的选择。   而很显然,继续留着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可是比逼着她卸下铠甲退回后宅做一个只会女红刺绣的大家闺秀可有用多了。   见着元宗帝果真是如此做了,慕流苏便也是兴味十足的勾了勾唇,对着门外的镇北军轻轻点了点头,便是见着十数镇北军身手迅速的涌了进来,一手拎着一个哭天抢地的大臣利落至极的离开了。   晕厥过去的荣亲王爷和沈芝韵自然也是在其中,没有东陵亲卫军的二人如今已经是再无再战之力,沈芝韵自己也是聪慧,知晓如今她已经是大势已去,自然是没有如同那些个叛臣一般做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眉眼清寒的看了姬弦音和慕流苏一眼,冷冷的被带了下去。   “主子……这慕嫣然……”最后一个镇北军留在朝阳殿上,扭头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早在闯入朝阳殿的时候,他们便是见着了自家钦佩至极的将军真的成了个惊艳绝色额女子了,一阵惊艳过后,这些人总归还是接受了下来,所以如今除了有些无可抑制的别扭之外,更多的还是透着些许为难之意。   为难自然是为难在慕嫣然应当如何处置了,若是平常,他们自然会尊称慕嫣然一句太子妃,再不济,称呼一句慕家大小姐也算是正常。   可是方才他们已经是知晓了慕嫣然这个自家将军一母同胞的嫡姐如此无耻的当众揭穿了的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更是和荣亲王爷一起污蔑自家将军谋害了清菱公主。   总之慕嫣然今日所行所做之事儿,桩桩件件没有一件不是想要将自家将军给置之死地的。他们对这位所谓的慕家大小姐自然也是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厌恶之心。   可是无论如何厌恶至极,慕嫣然这个该死的女人总归是自家将军的嫡姐,到底如何处置,还是得主子说了算。   而恰是在此人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一直哆嗦等在地上的慕嫣然也是总算回过神来,知晓荣亲王爷已经是成为一介阶下囚,半点靠不得了,偏生方才元宗帝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慕流苏,完全没有因为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产生半点嫌隙之心。   这个镇北军小将问出此话的时候,剩下的人明显也是对这件事情颇为关注,本来依着皇帝的意思,是要将慕嫣然带下去的,可是如今元宗帝让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行事儿,便是等于将决定权交到慕流苏身上无疑了。   慕嫣然何去何从,全看慕流苏的打算了,众人心想,姐妹一场,偏却是想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人,估摸着这位镇北将军该是会纠结些许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慕流苏却是不假思索的开口便是应道:“依着皇上的意思,先将带回刑部大牢,待爹爹回来再行商议便是。”   ------题外话------   书名:权宠元妻   简介:元熙公主,仗着父皇宠爱,执意下嫁白焱起,甚至将他真爱乙明凤接到公主府。   眼一闭一睁,成了村姑乙元芕,是乙明凤族妹。   靳澄湛,一代兵王穿越成侯府庶子,又经历数月追杀,被村姑所救。   所以,靳澄湛这辈子只有三件事:撩萝莉、宠萝莉、顶着无数岳父与大舅子的压力宠萝莉。   公主vs兵王的故事,求支持!   ☆、第二百五十五章身败名裂   众人怎么都没有料想到慕流苏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做了决定,依着她们姐妹的关系,虽说慕嫣然没有真的祸害到了慕流苏,可是她那伤人之心却是的确存在着的,慕流苏即便是没想要真的惩罚了慕嫣然,但是众人心中想着的是她就是不打算重惩了慕嫣然按道理也是应该将其直接放回将军府上的。   可是慕流苏两个选择都没有做,一来没有打算对慕嫣然想要加害自己的的事情不曾计较,二来也是没打算将慕嫣然彻底害死了。   反而倒是听着元宗帝的话将慕嫣然给押送到刑部大牢去了。   众人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一想到慕流苏先前对慕嫣然诸多忍让的做法,众人也是隐约看出来这位美人将军如今不愿意重惩了她估摸着因为念着些许姐妹亲情,但是加害这件事情性质委实太过严重了些,慕流苏到底不是圣人,哪怕是惦记着姐妹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便是。   若是无法善了又不愿意轻易将自家姐姐重惩了去,与其陷入纠结之中还不如听着元宗帝的决定将慕嫣然扔进了刑部大牢,等着慕恒回来商议。   不得不说这慕流苏此人当真是聪慧至极。众人看的一众眼热,即便是知晓慕流苏此人的确是以女儿之身立在这朝阳殿之上,可是如今解了朝阳殿大难的不是旁人,却又恰恰是这位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手底下的镇北军。   尤其是慕流苏手底下的亲信颜繁之,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尊贵至极的郡王身份,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轻而易举带着三万人离开了朝阳殿。   今日东陵联合荣亲王爷和五皇子楚晏宁一起合谋造反,本来是打得一手好牌占尽了优势,如今却是不战而降,实在是让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加上今日一战的另一位大功臣荣华世子,更是在这朝阳殿之上大放异彩,不过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是导致了整个东陵大楚局势扭转,将沈芝韵这位气势汹汹而来高傲至极给气的失了分寸。   而谁也没有忘记当初国交宴之上,这位世子殿下可是与那位女扮男装的美人将军定了亲事儿的,如此一对年轻至极的少年少女,忽而便是成为了今日东陵大楚一战的大功臣,兵不刃血便是打了一场漂亮至极的胜仗,日后该是如何荣宠,自然是可想而知。   一边想着,那得了慕流苏指令的镇北军也是立马听从着慕流苏的吩咐,一把将慕嫣然给牵掣住便是要带了下去。   然而慕嫣然却又哪里肯被人带下去,若是慕流苏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她才可能愿意去刑部大牢看看自己这位妹妹,可如今她沦落这般地步,慕流苏却仍旧是好端端的继续留在了这朝阳殿上,未免也太过气人一些。   在慕嫣然看来,她们二人分明都是这将军府嫡出的姐妹,妹妹想要她这个做姐姐的送入刑部大牢中去,未免太过荒谬了一些。   想到这里,慕嫣然便是下意识的甩手拂开了身边之人,厉声呵斥道:“慕流苏,你别忘了,我可是将军府上的大小姐,乃是你一母同胞的嫡姐,你这般丧心病狂的对待本太子妃,若是被爹爹知晓了,你以为……”   “给本宫住嘴!”然而慕嫣然这一连串的呵斥之声尚未落下,一侧的楚清越便是厉声将她那难听至极的话给悉数劫了下来。   “慕嫣然,你如此品行败坏之人,若非是你当初假冒了救下本宫的镇北将军,你当真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能入了我东宫大门?”   楚清越看着慕嫣然的目光,当真只剩下了满脸的厌恶。   众人噤若寒蝉的看着素来风雨不变神色的太子殿下如今这般厌恶至极的样子,心中也是打了一阵警铃,心中也是想着这位太子妃也算是有些能耐了,如今能够将身为自己的夫君楚清越得罪成这般样子,估摸着也就唯有她慕嫣然一人了。   然而让他们心中更加惊诧的是楚清越说的那一句话,什么叫做若非是慕嫣然当初假冒了救下了他一命的镇北将军,她连被楚清越迎入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恍惚想起来如今慕嫣然这太子妃位置的由来,当初这慕嫣然可是这位太子殿下亲自向元宗帝求取圣旨得来的,不知得了天下多少女子艳羡不已,如今听楚清越这意思,难不成当年的这道圣旨之后真的是另有隐情?   听楚清越的意思,似乎是慕流苏当初救下过太子殿下楚清越的性命,而太子殿下却是平白认错了人,以为慕嫣然才是当初救下了自己的慕嫣然,所以也是满心欢喜的寻了元宗帝求得了圣旨?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位太子妃应当是分明知晓这件事情的,也是知晓楚清越之所以会求亲于她是因为他将她认做了当初救下了自己的慕流苏。   可是她却是未曾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的妹妹流苏,反而却是起了异心,不仅是未曾将这件事情告诉慕流苏,反而还是一心想要冒充慕流苏,成为真正的东宫太子妃。   ……若是当真是如同楚清越所说一般,慕嫣然此人未免也太过……   她可是慕流苏的嫡姐,既然是知晓慕流苏的女儿身身份,也明明知晓楚清越的那一件求婚之事儿分明是为了慕流苏,可是她却是半点不曾考虑自己的妹妹,反而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借着慕流苏对楚清越的恩惠心安理得的嫁到了东宫之中。   难怪当初慕流苏率领着镇北军前往北境边疆之地的时候,这位太子妃殿下不若几年之前一般苦苦求着慕流苏不要离开,反而但是越发多了几分欢喜之色,这人霸占了慕流苏对楚清越的恩情,又平白得了一个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也难怪当初慕流苏离开她会如此欢喜至极了。   也难怪这些日子一来,本来备受瞩目的东宫之中却是自成婚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之后恩爱有加的消息传了出来,如今想来,估摸着也是楚清越察觉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对慕嫣然升起了厌恶之心。   一个刚刚嫁到东宫的新婚女子忽而就得了自己夫君的冷遇,慕嫣然自然便是将这件事情怪罪到了慕流苏身上,对自己的妹妹升起了怨恨之意了。   因为心中怨恨慕流苏得了楚清越的青睐,又怨恨自己因为慕流苏而得了楚清越的厌恶,所以慕嫣然才会选择在今日慕流苏打败北燕风风光光班师回朝之日,如此不顾及宫中礼仪的直直闯了朝阳殿,不惜当众揭穿她女扮男装的天大秘密只为治了慕流苏一个欺君之罪!   可是这个慕嫣然一心想要加害的人,却是在毁了将军府上便把她当做宝贝一般护着的自己的嫡亲妹妹啊!   霸占了自己妹妹的恩情和姻缘也便罢了,如今竟然还想着要联合了外人将自己的妹妹置之死地,饶是在场剩下的这些个官员,都是一群见过了大风大浪之人,也是头一次见着将军府上竟然还有如此一位作风手段卑劣至此额千金小姐。   “我呸!此等女子心性如此恶毒,竟然还是慕老将军的嫡出血脉,当真是好生玷污了将军府!”   可偏偏这个明明亏欠了慕流苏的慕嫣然,事到如今都还对自己的妹妹如此嚣张跋扈没有半点认错态度,一个少年武将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呸了一声,直接便是开口辱骂。   “就是啊。以前我听闻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谁曾想到这么一张美人皮下居然藏了这么一颗歹毒心思,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等货色,算什么美人皮囊,连着自己妹妹的姻缘都能抢了,抢了不成还要将其置之死地,如今还在此处口口声声用什么一母同胞的姐妹情深威胁镇北将军,简直是无耻至极!将军府竟然是出了如此一个败类,真是为骠骑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不幸!”   “就是,这人如此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得了个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却是不知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好好的姑娘家,却是与华亲王爷和五弟联合勾结意图图谋造反,更是为一己之私意图将自己自己的妹妹置之死地,这般嘴脸,当真是恶心!”   “众人可别忘了,这慕嫣然方才还陷害慕流苏残害了清菱公主,残害皇族的大罪,差点将整个将军府都搭进去了,谁家生出来就这样的后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   慕嫣然方才还怒火凛然的看着慕流苏指责她的冷血无情,谁曾想到慕流苏不曾开口,楚清菱却是率先训斥了她。   慕嫣然更没有想到的是,楚清越竟然是分毫不曾遮掩整件事情的真相,甚至是连自己是因为慕流苏曾经救了他所以他一直惦记着慕流苏的恩情想要娶了她的事情也没有半分隐瞒和盘托出。   如今这可是朝阳殿,楚清越的身份更是大楚太子殿下,如此表明自己亲事儿的乌龙,除了揭穿她的无耻卑劣之外,等同于楚清越将自己的名声也搭了进去,可是他竟然是没有丝毫迟疑,只为了让慕流苏不受到指责,便是宁可自身名讳受损也要将背后原因说了出来?   慕嫣然见着楚清越那一张冷漠到极致的冰山容颜,再听着耳边所有人愤恨厌恶的怒骂声音,整个人心中弥漫上一股子强烈的绝望和愤怒。   她只觉得胸腔之中涌上一股子无名怒火,她和慕流苏二人,明明都是将军府夫人一母同胞的姐妹,更甚至她虽然因为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打压而过得压抑了些许,但是归根究底也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   可是慕流苏呢?一个一出生便是被当做了一个男孩养大的女子,半点女子的温婉都没有,如此女子,为何却是所有人都是倾向于她反而厌恶自己呢?!   慕嫣然无法理解,可是听着那些个无止境的谩骂之声,她整个人却是没有一句反驳之言,因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楚清越当真是一句话都没有撒谎,这所有卑劣的事情,的确都是她做下的。   一直以来,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哪一点,可是如今这些事情有着别人说出来,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在耳中,也是觉得实在是有些卑劣无耻。   她已经无力去多想什么,听着漫天的谩骂,慕嫣然心中一刹明白了今日之后,只怕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她就不单单只是受了这些个大楚官员的谩骂,便是彻底的整个大楚百姓,更甚至于整个天下的辱骂了。   整个天下都会知晓她是一个霸占了自己妹妹对人的恩情,抢了自己妹妹的姻缘和太子妃位,还在事情败露之后意图谋害自己嫡亲妹妹的恶毒女人。   即便是她身为大楚超一品大将骠骑大将军的嫡女,从此之后,必然也是行到哪里都颜面无存,随人辱骂的。   如此,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回了将军府上,与其回了将军府上日日受着将军府门前的百姓辱骂,或许……她还不如直接去了与世隔绝的刑部大牢之中待着算了。   慕嫣然想到这里,整个人瞬间便是没了反抗的意思,瘫软在地面之上,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原地。   镇北军本来在见着慕嫣然那般不识相的对自家将军呵斥的时候就已经极为恼火了,如今见着慕嫣然老实了,便是再无犹豫,径直将人给带了下去。   整个人朝阳殿这才恢复了些许宁静,然而余光瞥着那被人拖下去的原本风光至极的太子妃和慕家大小姐,众人眉目之间也是一阵感慨。   今日慕嫣然在朝阳殿上这一胡闹,再加上楚清越方才那一番说清楚了所有前因后果的话,所有人都是知晓,这位慕家大小姐的名声自此之后,便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好好的一位将军府上出身高贵的嫡女,却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搞得这般身败名裂,也只能算得上一句自作自受了。   要说整个大楚之中,众人眼中最为风光得意的女子,便是皇家嫡出公主楚清菱,沈家千金沈芝韵,以及这位超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嫡长女慕嫣然无疑了,可如今楚清菱受了凌辱精神错乱,慕嫣然和沈芝韵却是沦为了阶下囚,这三个不知得了大楚多少女子艳羡的人物,如今下场却是如此出人意外……   而更让人惊诧的是,这三人之事儿,尽然或多或少都是因为那位如今立于朝阳殿上的美人将军所致……   不对,除了这三位女子之外,分明还有一个女子受了这位美人将军的影响的。   思既如此,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大殿中央,见着大多数事情解决之后,好不容易露出几分喜极而泣之色的元宗帝,以及她身侧的那位虽然是戎装打扮,却是出奇清丽的青花。   这位由着曾经元宗帝最为宠爱的爱妃娘娘所出的占尽了元宗帝宠爱的公主殿下,当年因为赐婚抗旨之事儿而而害得公主身份被废贬为庶人而在流放途中失踪了如此之久,却又是在多年之后的今天重新归来的公主殿下……似乎却也是沾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将军的光啊……   更重要的是,瞧着元宗帝此时对青花的态度,很明显已经是将青花当年抗旨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再加上刚才那个叛臣又将当年之事儿和盘托出,这位公主当年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一想到这里,众人便是心神一凛,极有眼力见的对着元宗帝齐声道:“臣等恭喜陛下与沁安公主经年重逢,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二百六十六章南秦秦誉   如此异口同声的呼声自然也是让元宗帝颇为满意,经过方才那一番动乱以后,元宗帝心中也是知晓如今留下来的都是一群忠于大楚朝廷的臣子,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再加上东陵一事儿又如此严重,很显然需要由后仔细商议再说。   而今众人如此知趣的称呼沁安一声公主,倒是让他今日极为糟糕的心情一刹好了不少。   “沁安……你手中的洛神鞭乃是你母妃当年所赠你的,你便是朕的沁安丫头对不对,”元宗帝直直看着青花的面容,言语之间都是一阵激动而又小心谨慎之意。   青花本来对元宗帝这个生父还颇有些许埋怨之意的。毕竟当年自己母妃被人害得出了意外甚至丢了性命,元宗帝这个做父皇的却是丝毫未曾试图去查清楚自己母妃的死因,更甚至还听从太后之言想要将自己许配给苏家之人。   当时楚沁安一直以为元宗帝是知晓了自己母妃死因却因为偏袒苏家而不去查明当时真相,可如今看来,元宗帝却是确实不知晓当年那些事情是苏家做的,更不知晓当年的那件事情与太后有关。   更重要的是,当初她被废除了公主之位而被贬出京的时候,有了那些个故意挑拨离间之人的风言风语,青花,或者说如今应该称之为楚沁安也是以为当真是元宗帝想要害了自己。   时至今日,经过方才那大臣一番言语,她才恍惚明白,原来那件事情和元宗帝又是没有半分关系,更甚至元宗帝还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派遣了不少的人苦苦搜寻着自己的踪迹。   而元宗帝方才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时候的反应,也是足够让青花明白她的这位父皇实际上还是打从心底在意她这个女儿的。   如此一来,楚沁安便是实在埋怨不得元宗帝了,虽说因为母妃之死她心中仍有几分怨气,可是看着如今对于失而复得的自己那般在意的元宗帝,楚沁安心中也是一阵复杂。   顿了顿,她才对着元宗帝缓缓一跪,身子笔直的跪在了元宗帝跟前:“罪女沁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元宗帝见着楚沁安这般坦荡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赫然便是说出了自己的名讳,面容之上也是一阵惊喜交加,他寻了如此之久的女儿,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只不过唯一让元宗帝感心中觉到有些有些古怪的便是楚沁安未曾称呼他为父皇而是皇上,倒是让他欢喜之中难免带上了几分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沁安瞧着如今倒是较之先前在皇宫时候的性子要规矩了不少,一张小脸也是带着几分沉稳之色,元宗帝便是估摸着楚沁安兴许是因为知晓自己的公主身份已经被夺走了,所以才这般谨慎的未曾称呼自己为父皇,反而是称呼了他为皇上。   看着楚沁安身上的那一声戎装,元宗帝心中也是越发确定了心中所想,毕竟他如今才算是清楚了,原来沁安这丫头自从离开之后,一直并未逃去外城,不过只是暗自易容将军府上,跟在了慕流苏身边。   依着慕流苏那丫头的性子,将之教导得这般沉稳模样,倒也是正常。   思既如此,元宗帝心中便是放心了不少,也是亲自上前将楚沁安扶了起来,神色欢喜道。   “朕的沁安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以往是父皇错怪了你,才害得你这几年流离失所。便是你当初抗旨,如今你却是以这镇北军身份有了攻北燕之军退东陵之敌的大功,倒是不输我大楚皇家公主的风采,如今朕便恢复你的公主之位,日后你仍旧是大楚的沁安公主,也只需再若往年一般再唤朕一声父皇可好?”   众人一听元宗帝如是所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们冒昧称呼了一句已经被贬谪的楚沁安为公主,便是因为看了元宗帝的反应认为楚沁安这公主之位必然是会被恢复,如今看来,他们当真是没有料错,楚沁安如此归来,果真是让元宗帝分外满意。   想来这位公主殿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自古以来,哪一位皇子公主不是一旦被贬便是再无翻身之地。   可是这位公主殿下,却不过是失踪了些许时间,且这失踪的几年时间,却是出人意料的跟在了镇北将军身边,实在可谓是好命至极。   毕竟镇北将军此人虽然再在旁人眼中称得上一个心狠手辣二字,但是对于她心中认定之人,慕流苏却是一直以来都是极护短为的。   这不,即便是沁安公主只是镇北将军身边的一位婢女,却是跟着慕流苏一起同样是取了北燕边疆之地建立了莫大功勋么。   以一介皇族公主的身份却是历经战场之上建立如此功勋,恐怕大楚建立王朝百年如此多年之间,这也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要说这沁安公主今日也是借着镇北将军的光才能够亲自到了这朝阳殿上,能够阴差阳错听见了那个背叛了元宗帝的人的吐槽,从而化解了对元宗帝这些年以来的误会,才敢当众展现了自己的公主身份,最终得以恢复公主身份。   从一个抗旨流放的被贬公主,摇身一变重新成为了元宗帝这般宠爱的公主,当真是让人说不出的好命。   元宗帝又何必那般多此一举去问了楚沁安一句,一个是婢女身份,一个是公主身份,自然是答应无疑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楚沁安必然是会满心欢喜的感谢元宗帝恩赐的时候,楚沁安却是转眸看了一眼安然立在一侧,颇为欣慰的看着自己的慕流苏,转头便是对着元宗帝一口拒绝了。   “沁安谢过皇上,只是沁安当年犯下大罪,公主身份被贬已是事实,实在是不能再称呼皇上一声父皇。”   元宗帝听了这么一圈,脸色也是一变,赫然听出出楚沁安这是不打算回皇宫了,失而复得的女儿却是不愿意再回到自己身边,饶是元宗帝如此心性,也是终究有些忍不住的待了几分着急之色。   “沁安可是还在埋怨父皇,当初你母妃之死,父皇的确是不曾知晓……”元宗帝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楚沁安却是神色平静的截住了他的话:“自方才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儿臣便是再也没有了埋怨父皇之心了,只是儿臣如今立志做一位将军一般顶天立地的女子,不愿意再拘束皇宫之中做一只金丝雀。”   楚沁安说话间神色端的是从容沉静,这般模样气质。也是看的一众人暗中称奇,难怪这位安妃娘娘所说的公主殿下一直以来便是得尽了元宗帝的宠爱,即便是当年抗旨之事儿闹得天翻地覆,御史台联名上书元宗帝请以诛杀这位公主最终元宗帝却是只废了她的公主之位贬谪而去保住了她的性命。   当初安妃那位娘娘是个当之无愧的奇女子,如今她这一个女儿,却也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女子啊。   “更何况儿臣受将军照拂,方能活至今日,儿臣不愿做回皇宫之中的公主,只愿做一个能够终年伴与将军身侧之人,儿臣恳请父皇成全儿臣。”楚沁安对着元宗帝再次一跪,眉眼之间满是决然。   元宗帝自然也因为楚沁安这一番言语而隐约有些意外,眉眼之间都是一阵沉思之意。   他倒是完全没有想过,沁安如今竟然会因为慕流苏的原因不愿意回归皇宫。   不过元宗帝未曾想到,却又并不代表慕流苏未曾想到,本来见着楚沁安与元宗帝父女重圆一事儿慕流苏是颇为欣慰的,可是方才元宗帝问楚沁安是否愿意做回大楚公主的时候,楚沁安忽而转眸看向自己的那一样眼便是让慕流苏隐约有所察觉了。   倒是没有想到青花这傻丫头竟然当真是做了如此选择,竟然是连着那般尊贵至极的公主身份都不要也想要留在了自己身边。   不过这丫头可是想错了,她虽然也舍不得青花,可是比起在她身边做个婢女而言,慕流苏自然是更愿意让楚沁安做回那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   “公主此言,倒也是不负流苏这些日子的相伴了,不过公主殿下乃是尊贵之躯,比起留着公主在身边做个婢女而言,流苏倒是更愿意见着公主殿下回到皇宫之中。”   慕流苏面容沉静,说话之间也是勾着一抹明艳笑意,衬着她那一张恢复了女子容颜的面容,越发显得整个人美艳到了极致,真真是晃花了一众人的眉眼。   “主子……”楚沁安虽是想到了慕流苏应当不会同意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但是听着慕流苏如今不再称呼自己青花反而是称呼了公主,她的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些许难受之色:“主子此言,可是不要青花了……”   如此简单至极一句话,竟然是忽而带了几分哭腔,如是举动当真是吓坏了朝阳殿上站着的一众朝臣。   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位公主殿下便是忽而要哭了,方才楚沁安的一身气质分明还带了几分镇北军的凌厉之气,哪怕是面对元宗帝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的服软举动,怎生如今不过是听了慕流苏一句话的功夫,便是如此面容紧张,瞧着还颇为失落了。   本来楚沁安就身穿着一身戎装,与寻常女子而言,就多了几分异样之处,如今一身凌然戎装上,偏生却是生了一张乖觉有美艳的容颜,如此一眼,对比当真是鲜明至极。   群臣一阵唏嘘,皆是不敢多言。   慕流苏见着青花如此失落的样子,也是隐约有些意外,青花面上虽是沉稳些许,但是却是荆棘门四人之中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之人,如今突然说了分开一事儿,这丫头不舍也实属正常。   只是这小丫头未免也太傻了些许,慕流苏面容之上涌上些许宠溺之色,方才开口轻柔劝道:“公主莫要多想了,既然公主是念着与流苏往日情分,随时出宫看望流苏便是,公主身乃皇族,兴许流苏日后还需要公主帮衬些许呢。”   众人听着慕流苏此言,面容之上越发涌上了些许古怪之色,倒是完全没有想法这位美人将军能够将借着皇族走后门的话说得如此坦然至极的,即便是大多数人都能够领会出来慕流苏不过是因为想要劝慰楚沁安接下了那个公主之位才是如此举动,但是到底听在他们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就算是古怪,如今依着慕流苏这一声功绩,当真是谁也不敢多言了半个字的。   楚沁安此时心中正是满心懊恼,万分后悔自己为何会突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害得她与主子分开,当真不是她想要看的的,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慕流苏说得极对,若是她只是待在慕流苏身边做个一无是处的婢女,似乎除了替她办办小事儿之外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但是倘若她回了皇宫,依着父皇如今对她的宠爱,可以说她称得上要风得风,要徐雨得雨,如此一来,她便是能够借着这大楚的权势,多了一层维护主子的力量。   如是一想,楚沁安心中便是释然了不少。   元宗帝自然也是看出来其中猫腻,知晓慕流苏这是帮着自己说话,立马也是趁着时机对楚沁安道:“沁安,流苏丫头说得没错,你若是思念流苏丫头,日后朕便许你随意出宫之权便是,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去将军府,父皇断然不会拦着你。只是你终归也是我大楚皇族血脉,回了皇宫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   元宗帝正欲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家宝贝女儿赶紧回宫,谁料这话还未曾说完,便是见着方才还面色苦楚的楚沁安忽而对着元宗帝笑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这一句“儿臣”的自称,便是彻底表示了楚沁安愿意接受下这个公主身份了,元宗帝当下便是龙颜大悦,哈哈笑道:“好,朕的沁安回来了,朕的沁安,果真回来了!”   “恭喜皇上,恭喜沁安公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阵山呼声音响起,此事儿便是等同于板上钉钉了。   “既是处理了沁安的事情,皇上不妨还是想着如何感谢一番南秦五皇子殿下,今日之事儿,却也对亏了南秦五皇子殿下与将军的镇北军并肩作战,才能如此快的破了三皇子和荣亲王爷的谋反之军,那般及时的赶来了朝阳殿。”   群臣一阵呼声之后,身穿紫色鱼鳞服的沈芝兰方才一步跨出,对着元宗帝朗笑着悠悠然行了一礼道。   元宗帝面容之上的欢喜之色不减,当即便是对着沈芝兰朗声笑道:“沈相所言极是。”   话落,元宗帝也是满面喜色的朝着那站在大殿中央,满脸漠然之色的秦誉颇为客气道:“今日之事儿,的确是多亏了南秦五皇子出手相助,朕率整个大楚朝臣百姓特向五皇子致谢一声。”   元宗帝见着秦誉安然站立在原大殿之中的沉静模样,心中也是好一阵感慨不已,不得不说秦誉比起上一次国交宴了来的时候态度好了当真是十万八千里。   南秦五皇子素来都是一个倨傲至极的存在,如今却是出手帮着大楚解了燃眉之急,且在解决完大楚之事儿后,还头一次如此沉静的立在大殿中央,没有什么异样举动,安安静静的等他处理完了大楚的事情,不得不说南秦秦誉此次做法,实在是深得元宗帝的心意。   ☆、第二百五十七喜事儿   而南秦秦誉今日这般先行替大楚解围,后面又如此安然等在一侧的做法,自然也是深得元宗帝的欢心。   如此举止,倒是担得起他这个一国之君亲口致谢,毕竟今日若非是南秦秦誉出手,只怕这朝阳殿的确是有大劫。   哪怕是慕流苏的手底下有颜繁之这个大楚亲卫军在,但是若是楚晏宁手中的叛变禁卫军若是未曾被镇北军和南秦大军悉数覆灭的话,难保这些个东陵大军会不会直接杀了进来,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听什么东陵郡王的破事儿。   虽说他身为大楚的皇帝,对于异国皇子总归还是有那么几分戒备之心,但是今日这一句谢意,倒是当真当的起的。   秦誉自然也是对元宗帝这般客气模样没有什么意外神色,毕竟今日的确是对亏了他南秦大军才能如此快的破了楚晏宁手底下的禁卫军和那叛变了的三大校尉营中人。   倒不是说镇北军没有那个实力能够直接覆灭了这些人,主要是大楚皇宫的禁卫军既然是叛军,那便是悉数守在了皇宫城门之中,镇北军攻打倒是不难。   可是因为皇宫城门的原因,若是单单只凭借三万人之力强攻,倒是不如北境边疆之地那般用计方便,况且那大楚的三皇子楚晏宁确实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既然是已经策反了四万禁卫军,必然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如此一来,倒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但是三万镇北军精兵,加上了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南秦亲卫军,破了七万叛军,倒也不是什么太费时间的事情了。   而若非是他们如此时间迅速拉枯摧的解决了这七万大楚叛军,冲入了朝阳殿让东陵这边不得不有了顾及,有哪怕是里面有着颜繁之这个东陵小郡王的人存在,沈芝韵也不可能给了旁人揭穿颜繁之就是东陵郡王的身份,多半是在姬弦音提及此事儿的时候,便是直接下令屠戮了。   只可惜沈芝韵手中虽然有楚晏宁这等人物,奈何大楚之中,却是有了沈芝兰姬弦音和慕流苏这等妖孽至极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秦誉面色也是略微阴沉了些许,原本南秦才是这大楚之上最为强盛的皇朝,大楚不过是个天下四国之中最为势弱的皇朝罢了,可是前几年有了一个沈芝韵也便罢了,如今却又是凭空多了慕流苏这么个人物,连着当初那位天下人都未曾放在眼中口口声声叫着废物的荣亲王府姬二公子,如今也成了精才艳绝的北燕摄政王,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不已。   大楚有这三人,如今如日中天倒也的确是正常。   不过唯一可惜的便是……   秦誉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一眼慕流苏,转瞬却是极为迅速的收回了视线。   如果当初慕流苏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容的时候,他不是楞楞的看着这个女子消失,反而是拽住她的手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们之间,可是会有些许不一样的交集?   然而没有谁比秦誉更加明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素来行事作风便是奉行我行我素的手段风格,凡是这世间之物,他也素来都是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中。   却是未曾想到,他好不容易爱慕上的女子,他一心想要绑在身边的女子,却是忽而便是成了他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之人。   秦誉心中已然是弥漫上了几分苦楚之色,然而面容之上却是仍旧端的是平静透彻。   他对着元宗帝凉凉一笑算是回应道:“大楚陛下客气,不过今日东陵突袭事儿若非是沈相早有察觉,通知了本皇子前往大楚相助,本皇子却也不会如此及时的与镇北军共同破了大楚叛臣之军,是以整件事情功在你的大楚右相,大楚陛下不用谢过本皇子。”   群臣哪里想过这位普天之下以狂傲之名名动天下的南秦五皇子竟然会有如此“善解人意”谦虚至极时候,犹记得大半年前的国交宴上,这位南秦五皇子面对大楚皇帝的时候一番姿态可是端上天去了,如今不仅是没有半点居功自傲的模样,倒是知晓夸赞起旁人来了。   不过虽然众人心中诧异不已,但是这种话总归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更何况如今这南秦五皇子这般做法对于大楚而言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人家皇子既然是如此客气,他们也确实是受了人家的帮助,态度总归是要放端正的。   不过转而一想,众人心中约摸也是猜到了这位南秦五皇子如今这副样子极有可能也是因为镇北将军才如此变化巨大的。   即便是国交宴的事情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可是众人却仍旧是未曾忘记这位南秦五皇子当初在国交宴上指名道姓想要钦点镇北将军慕流苏和亲的,当时这件事情若非是被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所谓的“断袖”亲事儿的风头给遮掩过去了,只怕更是会轰动整个天下。   如今镇北将军恢复了女儿身,众人自然也是难以想象当初秦誉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慕流苏是个女儿身才会提出了和亲一说。   再加上慕流苏如今可是率领着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将整个北燕江山社稷收入大楚囊中,如今的大楚与南秦倒也称得上是两相对峙,加上一个东陵三国鼎立,如今这天下局面倒是较之之前的四国林立之局面要稳定了不少。   想来这位秦誉皇子不是因为看在了镇北将军女儿身的身份之上,便是顾及着如今大楚实力日益高涨才会如今这般乖觉模样吧。   众人心中泛着嘀咕之际,秦誉却仍旧是面色如常,实际上今日这件事情并非单单只是沈芝兰一人功绩,毕竟谋算出东陵今日会出军之人除了沈芝兰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姬弦音。   不过秦誉与姬弦音二人之间因为慕流苏留下了不少的过节,秦誉这般性子,能够看在慕流苏的份儿上对大楚皇帝态度稍微好点已经算是稀奇,自然是不可能指望他还能将自己“情敌”的功绩告诸世人。   沈芝兰自当也是觉察到了秦誉方才那一番言语实际上是将这整件事中姬弦音的功绩给暗中抹去了,素来温润的面容之上涌上些许无奈笑意。   倘若是往日,他必然也是如同秦誉一般做法,不愿意见着姬弦音得了什么好处,可是如今流苏分明已经与姬弦音定了情意,若是将功劳算到了姬弦音的头上,对于流苏而言,倒也没有什么坏处。   “芝兰谢过太子殿下夸赞,不过此事儿还多亏了荣华世子与芝兰一道商量得知。所以芝兰才会及时通知了五皇子殿下前来,说起来,今日之事儿,倒是多亏了荣华世子一手精妙计谋,才让东陵的阴谋不曾得逞。”   沈芝兰转眸看着元宗帝,温润面容之上一派沉稳。   如此模样,倒是让一侧的姬弦音眉梢微微一挑,透出些许兴味之色,很显然沈芝兰如此帮衬自己说话的举动倒是让他难得的有些心情颇好。   毕竟……沈芝兰此人,倘若是对他有那么一分成见尚存,他都是不可能如此主动的帮着自己说话的,但是如今他却是这般出乎意料的做了,很显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看在了流苏的份儿上,才如此说法的。   元宗帝听闻沈芝兰如是所言,面容之上也是隐有几分欣慰之色,整个人眉眼之间都极为舒朗,笑着应道。   “不错,今日之事儿却也是多亏了沈相与荣华世子,若非是荣华世子率先告知朕今日之事儿,朕今日只怕当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确是功劳甚大,不过除此之外,今日之事儿也同样也多亏了沈相力劝朕同意南秦五皇子率两万南秦亲卫军入城,至于流苏丫头的镇北军,更是来的颇为及时,能够在皇城危难的时候最快赶来支援,朕的大楚有尔等少年英杰,朕心甚为欢喜!”   元宗帝心情颇好的说了一番中肯之言,果不其然,心中的确是对沈芝兰,姬弦音还有慕流苏等人满意至极。   不过这般模样,倒是让一侧的秦誉眉目微微深刻深,先前他便是觉得大楚皇帝的确是个适合掌权之人,如今看来,大楚之中能够有了沈芝兰这个大楚右相,又有了慕流苏那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也是正常。   只是沈芝兰如此帮衬姬弦音说话,倒是有些出乎秦誉意外了,毕竟他的确是完全没有想到沈芝兰那般性子,当真也学会了劳什子爱屋及乌的本事儿,居然是因为流苏的原因,连着姬弦音都能容忍了。   “皇上手中有如此忠臣之将,乃是我大楚国之大幸!”   一阵山呼之后,众人明显也是迎合着元宗帝的说法称,齐齐将慕流苏和沈芝兰姬弦音等人接连夸赞一番。   话落,元宗帝忽而又转过眸子,朝着秦誉看了一眼道:“南秦五皇子,此五皇子你既然是奔波而来救我大楚于水火之中,不妨便在这帝都多住几日,左右这大楚之中,也是有一门天大的喜事儿临近。”   元宗帝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莫名其妙,本来还好好商洽着今日立公之大事儿。如今元宗帝却是忽而说了什么喜事儿临近,倒是听的人没有反应过来。   秦誉也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元宗帝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看元宗帝这般样子,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便是了。   倒是一侧的沈芝兰,本来面容上还泛着些许笑意,如今一听元宗帝提及喜事儿一事儿,脸上的喜色却是逐渐褪去了不少。   元宗帝见着秦誉如此模样,余光又瞥见了沈芝兰那微微失落的样子,心中也是隐约有几分感慨之意,随后才是朗声笑道。   “的确是一件喜事儿,当初国交宴之上朕亲自许给流苏丫头与弦音小子的亲事儿,只是碍于荣亲王爷与慕爱卿素来不和,那亲事儿日期便是耽搁了下来,后面朕便是亲自命皇后替这二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告知慕爱卿,将亲事给定了下来。”   元宗帝此言落下之后,整个朝阳殿中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别说是这些个群臣了,便是慕流苏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元宗帝口中那件喜事儿竟然便是自己的亲事儿……   当初慕流苏与弦音之间的那件亲事儿虽是的确是被定了下来,可慕流苏从未将此事儿当真,反而一心想着这门亲事儿留着反而是毁了弦音的名声,所以也是一直费了心思想要毁了去。   只是因为这门亲事儿终究是事关南秦大楚两国之间的国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慕流苏便是将此事儿给耽误下来了。   只是这一耽误,竟然便因为北境边疆那边的事儿给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到如今来,她都险些已经忘却了这门亲事儿的时候,元宗帝却是忽而告诉她她不在大楚的这段时间,爹爹却是已经是将此事儿的日期都给定了下来了。   这都快要成亲了,日子都定好了临近了,她却是如今才知晓……   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微妙至极。   更加微妙的是,元宗帝口中的这门亲事儿……可是她与弦音二人之间的亲事儿啊……   不知为何,慕流苏明明觉得这亲事儿分明都已经天下知晓了,可是如今再次提及,好不容易换回了女儿身份的她,却是忽而觉得面颊有些微微发热。   她与弦音的亲事儿……   她当真是从未想过,可是如今听着,竟然是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还带了几分欢喜之意。   慕流苏心中要已经是一阵风起云涌,然而依着她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些个想法表现出来的,她只是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抬手掩唇微微咳嗽了一声,用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之意。   她身为男装的时候,更是一直以来都是洒脱性子,众人何时何地见过慕流苏有什么尴尬的举止,如今掩面轻轻咳嗽的样子,虽然是让人无法瞧着她的神色,却是让人隔着那一截衣摆都能觉察些微的难为情之意。   再加上慕流苏如今本就长发披肩,显得整个人柔妩异常,配上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便是越发透出几分女儿家的姿态。   时至今日,众人,尤其是镇北军中的诸多人这才恍惚意思到,这位在疆场之上横眉冷对千夫的将军大人,竟然当真是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不过……他们将军这才刚刚恢复女儿身,便是当真要嫁给了容亲王府的那位荣华世子……未免也……   在场之人,尤其是镇北军中的一众人,此时心境当真是说不出有多复杂,即便是他们早就在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就看出了自家将军和那荣亲王府之上的美人世子情深意切。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完全是将之当成了断袖之癖的二人看待,觉得自家将军既然是个断袖之癖,难得爱慕的男子也是互相爱慕她的,所以一直都是颇为感慨又诸多祝福的。   然而今儿他们今日却是发现了自家将军是个如此精才艳绝的女子,一时之间,心中便是觉得微妙至极了。   于是镇北军中的这些个小将都开始下意识的盘算起自家将军的桃花来,冠盖京华的大楚右相沈芝兰,名动天下的南秦战神五皇子秦誉,还有如今大楚储君楚清越……似乎都并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如此一来,自家将军明明还多的是选择的余地,似乎是没必要如此着急的与荣华世子成亲了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楚晏宁   不过这些个镇北军心中的腹诽之言总归是不敢当着姬弦音这位荣华世子说出来的,且不说如今的荣华世子有了北燕摄政王之名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便是这位世子殿下仍旧是个啥都不会的废物,但是只要他们将军大人对这位世子殿下没有任何移情别恋之心,自家将军都是容不得他人置喙荣华世子半分的。   众人心中思虑之间,却是不出意外的见着了自家少年将军那般难得女儿家略有几分羞涩的姿态,一时之间心中也是一阵哀嚎,心中想着自家将军如此一个奇女子,他们今日方才知晓也便罢了,如今这么快便是要成为荣亲王府的世子妃,也不知日后镇北军该当如何对待荣华世子这位“将军夫婿。”   倒是一直站在菘蓝身边的沈渭难得聪慧了一次,倒是下意识的略带几分担忧之色的看向了沈芝兰。   沈渭虽然是身为镇北军副将,但是到底也是沈家之人,自然心中也是知晓自家右相大人对镇北将军存了什么样心思的。   果真不如沈渭所料,沈芝兰那张温润如兰的面容之上难得多了几分破碎之态,眸光之中除了听到元宗帝公布这个消息的诧异之外,便是剩下了满脸的失落。   而一直站在沈芝兰身后的白鹄整个人也是恍惚至极,似乎完全不再状态,沈渭唇角微微一抽,也是隐约明白了白鹄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   想当初白鹄一直以为慕流苏是个男子,再加上沈芝兰对慕流苏的态度实在是极好,所以他心中也是生怕这二人当真在一起了成了一对断袖之人。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白鹄可是没少明里暗里去阻止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相处,虽然沈芝兰若是当真想要见慕流苏,白鹄倒也没那个实力拦住,但是有着这么一个防着慕流苏跟防贼一样的下属,到底还是有些许碍事儿的。   然而白鹄如今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了慕流苏原来是个女儿身,自然整个人都蒙了,毕竟沈家夫人可是日日夜夜想要沈芝兰能赶紧成了亲事儿的,如今白鹄才发现,原来自家相爷根本不是什么断袖,而是真心爱慕着人家将军府上的慕家三小姐。   可是先前自己那般千般阻挠,如今相爷的心上人却是忽而成了人家荣华世子的了。   此时白鹄心中可谓是捶胸顿足万分后悔,然而如今再如何后悔已经是迟了,人家慕家三小姐和荣华世子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两情相悦,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替自家相爷挽回一二,终究也是迟了。   除了沈芝兰这般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众人自然也是敏锐至极的觉查到了秦誉和楚清越两国太子那边的情况明显也是不太妙,二人果真也是被元宗帝一句话给震了震。   除此之外,便是刚刚恢复了公主身份的楚沁安也是被自家父皇一句话给惊了些许,只是因为她陪在慕流苏身边多时,一直知晓慕流苏对荣华世子的一番照顾之意,所以此时除了诧异之外,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慕流苏高兴。   毕竟半年之前慕流苏为了这位世子殿下从边疆之地费神归来的时候,楚沁安便是早已经知晓了姬弦音在慕流苏心中的分量所在,只是那个时候楚沁安一直以为姬弦音不过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能公子,所以一直不怎么满意为自家主子感到可惜罢了。   可是如今姬弦音锋芒毕露,更是与慕流苏相伴在北燕边疆之地,倒也让楚沁安没了任何不满之言。   只是……主子这才尚且恢复了女儿身便是快要到了成亲之日,倒是让自己也有些错愕。   “弦音谢过皇上替弦音与流苏亲定吉日。”整个朝阳殿中,估摸着也就唯有姬弦音如此镇定自若的面带笑意了。   “无论是燕楚一战,还是今日这逼退东陵之事儿,荣华世子都功绩卓然,朕心甚悦。”元宗帝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眸光也是越发深邃了些许。   旁人他倒是可以不管不管,只是沈芝兰和楚清越,一个是他在大楚之中最为信任的文官,一个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这二人如今都是为了慕流苏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让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是有些为之感到可惜。   他哪里会想到自家儿子原是在慕家丫头救下他之后便是一直心中瞩意慕流苏来着,若是早知如此,他便是早就给楚清越与慕流苏定下亲事儿了,可是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毕竟他自己也是万般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是女扮男装。   不过这女扮男装的事儿既然是已经揭了过去,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亲事儿又是定了如此之久,的确是不能再一拖再拖下去了。   慕流苏能够早日成亲,让楚清越等人早些断了念想也是极好。   思及如此,元宗帝面容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满意道:“朕与皇后原是与你二人定下的七月初七乞巧节的日子为成亲之日,如今虽然已经是六月中旬,倒是有些来不及了……”   元宗帝方才说了来不及了四个字,便是听得立在下方的姬弦音迤逦凤眸微微一弯,朗声笑道:“半旬时日,已然足够,弦音早已备好迎娶之礼,成亲之日,便是不用再改了。”   慕流苏尚且还停留在元宗帝所说的那一件亲事儿之中,恍惚回过神,才发现这二人这讨论的进程竟然是这般快的出奇,方才分明只是说了一句定下了良辰吉日,怎生这还没有半月时间,便是到了嫁娶之时了?   况且……她虽然是对男女情事儿无甚了解,却也是男女成亲一事儿,分明是需要长辈主持一说的,当初慕嫣然大婚的时候,便是慕恒亲自主持了才离京的,便是慕恒因为极有可能去了南境的意外,那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嫁妆什么都是一应俱全,总而言之都是跟着习俗走的。   虽说慕流苏对于嫁妆一类的东西并不如何在意,可是慕恒却是慕流苏这一世真心承认的爹爹,如今倘若自己当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慕流苏倒是希望能够见着慕恒在场的。   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是下意识的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准备暗中告诉弦音慕恒尚未归来可以让婚期略微延迟些许的话,帝位之上的元宗帝却是忽而爽朗一笑,看上去当真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哈哈,看来这年岁大了之后,朕当真是健忘不少了,”元宗帝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毒慕流苏道:“朕倒是忘了,前些日子朕同意沈相请旨让南秦五皇子入帝都之际,朕也应了荣华世子所言,让慕爱卿整顿些许便回京主持是她与你这丫头的亲事儿,如今算算日子,约么便是这两日了,既是弦音小子亲自请旨,想来这迎亲之礼,弦音小子必然也是早就已经备好了。”   元宗帝这一番话不仅是说的慕流苏一愣一愣的,便是在场的众人也是下意识的唇角抽搐了些许,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位身穿雪色孔雀翎纹饰的荣华世子,实在是想不到这么一位看上去便是冷漠慵懒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竟然也有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娶亲之日。   而且听元宗帝所言……这位世子殿下似乎不仅仅已经让元宗帝知会了慕恒归京,而且听他所言似乎是已经备好了迎娶之礼了?   若说慕恒被通知一事儿众人还隐约能够信上那么几分的话,那么第二件事儿在众人眼中,便是无异于是在胡说八道了。   毕竟这大半年的时间以来,整个荣亲王府之上,分明一直只有荣亲王爷在,而这位世子殿下,也的的确确只是今日刚刚跟着慕流苏一起从北燕边疆之地归京来了,连荣亲王府都未曾来得及踏足,怎么可能忽而就备好了迎娶之礼?   想来这位世子殿下,不过只是因为不愿意更改日期所以罢了吧。   众人心中一阵盘算,慕流苏被元宗帝这么一堵,自然也是没有多言了。   此事儿便是如此商议下来,两人的亲事儿当真便是定在了七月初七那日。   元宗帝既然是已经做了如此决定,旁人倒也不便多言,倒是秦誉过是对着元宗帝开口商议了一事儿,只说是大楚风光极好,打算在大楚多留上几日。   旁人闻言,心中也是知晓这位南秦五皇子说的什么大楚风光极好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只怕留在这大楚之中,便是为了等着看那荣华世子与慕流苏二人之间成亲那一日了。   不过秦誉此行,的确是救了大楚于水火,人家千里迢迢来解了大楚危难,元宗帝心中自然是多少存了几分感谢之意,不过只是一个多在大楚留些时日的需求,自当是没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此事儿商议之后,元宗帝似乎也是无心再多待在朝阳殿,毕竟还有楚晏宁和东陵大军等人的事儿未曾解决,元宗帝便是借口说众人今日受了惊吓,所以便是让众人安心回了府休息去了。   不过因为东陵一事儿,大楚这几日还是事情颇多,这些个朝臣自然也是知晓这是非常时期,上朝倒是勤快,鉴于那日东陵突袭之际,沈芝兰以一己之力试探出了不少叛臣,导致大楚朝中好一阵官员空缺。   不过这等事情交到沈芝兰手上之后,便是轻易解决了,新上任的这些个人对于沈芝兰这位右相自然是感恩不已。   再加上如今大楚覆灭北燕,正是一派欣欣向荣之际,自然也是让这些个新上任的官员们生出好一阵凌云壮志,元宗帝对此也颇为满意,沈芝兰选出来的人手,他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更别说如今刑部大牢的那些个叛臣已经是被当众斩首,也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些警告,短时间之内,这些人必然是安分的很的。   至于楚晏宁,当初虽然因为受了重伤未被直接带到朝阳殿之上当众处置,但是一国皇子谋反的事情,乃是死罪。   严刑逼供下楚晏宁虽是一直未曾说出自己为何会生出了叛变之心,但是楚清越这个太子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也是能够从楚晏宁的只言片语之中套出来了这人是因为倾慕沈芝韵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帮着沈芝韵拿下大楚了。   “本宫倒是想不到我这三弟原也如此痴情。”楚清越负手立于楚晏宁身前,面容之上一派冷漠之色:“只可惜,如今因为你谋反之罪,害得你母妃一族即将被诛杀满门,倒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因为东陵郡主的身份,能够暂且免除一死。”   楚晏宁瘫软在牢狱之中干枯的稻草之上,浑身上下已经是再无半点皇子尊贵的模样,遍布全身的疤痕还有凌乱至极的衣裳,无一没有彰显着他落魄以后的凄惨模样。   楚晏宁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容,微微耸拉着的眼皮滴着一串血迹,整个人早就已经不见往日的英姿飒爽。   然而楚晏宁现在这般凄惨模样,在楚清越眼中却是没有任何可怜之处。   不得不说楚清越的确是个极为合格的太子,忠于大楚,又忠于元宗帝,所以如今他对于这个背叛了元宗帝更是差点将整个大楚双手捧给了东陵的楚晏宁实在是再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毕竟若是是大楚之中真的出了沈芝兰和姬弦音如此能够预算诸事儿的惊艳人物,又有了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和秦誉手底下的亲卫军巧妙配合,如今他们大楚,只怕当真便是落入了东陵郡主的手中了。   楚晏宁对于楚清越的这般模样倒也并不意外,毕竟这二人平日里虽然是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到底还是手足兄弟,彼此之间的脾性便也是隐约知晓些许的。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唇边好不容易凝结了血茄的伤口便是径直又破开了,透出了些许血色,楚晏宁却是不顾,只是凉凉笑道:“听闻太子皇兄此言,似乎是芝韵尚且无事儿,如此,臣弟便也安心了。”   楚清越哪里想到时至今日自己这个皇弟如今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在此处担心沈芝韵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微微眯了眯眸子,透出些许锋芒。   如今他才知晓原来楚晏宁竟然是藏的如此之深,若非是他听出来些许蛛丝马迹,倒也不可能知晓了楚晏宁原是对沈芝韵如此情深。   而今楚清越也是隐约回味过来,为何楚晏宁为何会在国交宴之上那般轻易答应了秦霜云为她弹奏一曲的请求了。   众人皆知楚晏宁虽然痴迷音律,可是素来不愿在众人跟前张扬吹奏的习惯,更是不可能出了什么替人伴奏一事儿。   而他那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也是个旁人无法左右之人,依着楚晏宁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秦霜云身为南秦公主他便如此纡尊降贵愿意替之伴奏。   之所以会那般轻易替秦霜云伴奏,无非是因为楚晏宁对沈芝韵颇为关注,心中也是知晓秦霜云点名要的那一支舞曲是沈芝韵会的舞曲罢了。   楚晏宁知晓沈芝韵有夺了女子头筹之心,也是明白若是秦霜云让他吹奏一曲之后,沈芝韵为了胜过秦霜云胜得更加明显一些,必然同样会钦点了楚晏宁为之伴奏,所以才会那般没有任何怨言的为秦霜云伴奏了一曲。   当初因为此事儿,皇宫之中还隐约有人传出楚晏宁爱慕秦霜云一说,如今看来,楚晏宁爱慕之人哪里是什么秦霜云,原来一直都是沈芝韵!   ☆、第二百五十九章不介意收回皇位   “不过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你便是刹点将整个大楚拱手奉给东陵之国,你可真是大楚的好皇子!”楚清越思及楚晏宁做的这些事情,脸上的神色越发寒凉了几分。   毕竟当日实在是危险至极,谁也没有料想到东陵的那位锦绣郡主竟然是趁着沈芝兰离京之际,暗中弄进了那么多的东陵将士入了帝都,后来更是与楚晏宁一道轻而易举的攻入了皇宫。   若非是大楚之中有镇北军在,只怕如今身为阶下囚的人并非是楚晏宁和那在东陵名关唤姬锦绣的沈芝韵,倒是成了他楚清越了。   楚晏宁自然也是知晓楚清越对这件事情无法释怀,所以面容之上也是一片苦楚之色。   他本就身为大楚皇子,自然是知晓做出了那等事情便是彻底的背叛了大楚,可是这偌大大楚之中,沈芝韵一人如此费尽心思,甚至是不惜离开东陵如此之久,只为了完成自己的夙愿。   整个大楚之中,沈芝韵孤身一人,若是没有自己帮衬,那么她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正是因为如此,楚晏宁终究还是选择了站在沈芝韵这边,甚至是不惜策划禁卫军谋反,只为了成全沈芝韵。   ?哪怕是如今事情败露,他由尊贵至极的大楚皇子一下子沦为了阶下囚的结果其实他并不如何在意,唯一担心的便是沈芝韵如何罢了。   选择性的忽视掉了楚清越的冷嘲热讽,楚晏宁忽而对着楚清越问道:“太子皇兄可否告知晏宁,父皇欲是准备如何处置芝韵?”   楚清越将楚晏宁如此指责一番,本就是想要他能够觉悟一二,谁曾想到这人却是如此一根筋的样子,竟然事到如今仍旧是每句话都没离了沈芝韵。   “冥顽不灵!”冷斥一声,楚清越的面容越发寒凉了些许:“有这个心思担忧那位锦绣郡主的死活,不妨还是顾及顾及你何时斩首吧!”   一语落下之后,楚清越明显也是不想再无楚晏宁过多废话,转身便是要离开。   楚晏宁仍旧是对楚清越口中自己的死期 没有半分反应,见着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拽住了楚清越的衣服下摆,语气带了几分哀求之意:“晏宁恳请太子皇兄保下芝韵一命!”   因为知晓东陵突袭之事儿乃是无法随意解决的大事儿,再加上楚晏宁也是知晓了东陵之中那位失踪已久的华亲王府小郡王已经回来了,沈芝韵的下场必然是极为凄惨,如今他身陷牢狱之中,自然是再没有法子保住沈芝韵的性命,也就只能开口哀求楚清越能够出手帮衬一二了。   楚清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本来他就对于帮着一个外人的楚晏宁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见着他居然还有脸求着自己保住沈芝韵,脸色自然是阴沉得足够滴下墨来。   “你当真以为本太子会答应你这般无理请求吗,沈芝韵率领东陵大军险些覆灭我大楚,乃是死罪,若非是在等着东陵那边的一个说法,她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你以为你求着本太子还能有什么……”   楚清越微微挪了挪脚步,试图甩开楚晏宁拽着自己衣摆的双手。然而他这才微微一动,楚晏宁却是越发攥紧了不少。   “太子皇兄,你对镇北将军的情意,恰如我对芝韵的情意,还请太子皇兄怜悯,能够答应臣弟此生唯一的请求……”   楚晏宁看出来楚清越态度坚决。心中虽然一阵苦涩,但是手上动作却仍旧是不愿意轻易放开了去。   他拽着楚清越,便像是拽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楚清越哪里会想到楚晏宁竟会突然提及慕流苏的事情,身形一僵,在一起的扭头看了楚晏宁一眼,眉眼之中带了几分冷冽之气。   许久,楚清越凉凉一笑,竟然是隐约透出了几分阴凉之色:“楚晏宁,沈芝韵有何资格能够与流苏相较!”   楚晏宁见着楚清越面容越发寒凉,心中也是已然确定,原来他这位太子皇兄心中爱慕之人当真并非是什么慕嫣然,而真的就是那些个狱卒口中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慕流苏。   只可惜,他也知晓慕流苏与荣亲王府的那位世子殿下情意匪浅,只怕这一番情意,也是要如他一般,没有什么好的结局了。   “皇兄心有爱慕之人,想来也是能够体会晏宁如今的……”可是他如今也是知晓自知已经是再无出头之日,只能仍旧是祈求着楚清越道:“太子皇兄,东陵郡王归来,芝韵又犯了如此滔天大罪,已经是再无可能受了重视,臣弟不求皇兄如何,只求皇兄能将此言告知沈相与镇北将军……”   “告诉沈相与流苏?”楚清越焉能猜不出楚晏宁心中是何想法,沈芝韵在攻城之日,虽然自认为能够拿下大楚,但是一直以来对于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如今楚晏宁是打算让这二人能念在沈芝韵对他们没有恶意的份儿上让沈芝兰和慕流苏放过沈芝韵。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他眼中,无异于是可笑至极,哪怕沈芝韵对面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没有恶意,可是她来了大楚之地如此之久,却是对大楚没有半分归念之情,且此人心机如此之深,那般幼小年岁便是如此知晓前往大楚谋划了这么一出攻城戏码,如此女子,岂能留着?   楚清越转眸看了楚晏宁一眼,冷声道:“莫说本宫不可能会放了此女一条生路,便是本宫当真告知流苏,她如今忙于成亲之事儿,也断然没有如此闲情逸致多管此事儿。”   楚清越此言,一刹便是将楚晏宁说蒙了,慕流苏……成亲?怎么会如此之快?这才刚才归京,便是要举行成亲之礼了?   若是知晓流苏成亲之事儿,芝韵又会是如何想法,即便慕流苏女扮男装,可是……那终究也是芝韵真心倾慕之人。   楚晏宁脸色一白,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   ……   而这几日,慕流苏女扮男装的事情已经是宛若狂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天下大陆,但凡是听闻此事儿之人无一不是感到震惊至极。   毕竟没有谁能够想到,这位大楚之中崛起的新秀将军,与南秦秦誉并列战神之名的慕流苏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这般一退南秦,二覆北燕的莫大功绩,即便是对于寻常男子而言,也是极为难以办到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被这么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办到了,也难怪会引起了如此大的轰动。   普天之下,除了以血脉至上的东陵出现过一次皇女组建军队之事儿之外,即便是华亲王府,这么多年以来也不过是第一次因为嫡子出事儿才多出了一位东陵郡主有了可以继承华亲王府摄政大权的可能,可是这个可能,也是随着沈芝韵攻打大楚失败而落下了最终的帷幕。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大楚的少年将军一举成为了除去北燕皇朝之中那一位巾帼女相之外,普天之下第二位参与皇朝涉政之人。   而且从某个层次而言,其实慕流苏比起那位北燕女相的地位明显还要高了不少。   当初北燕女相成名,也不过是在北燕多有闻名,毕竟参政一事儿,并非经常涉及外交当年,然而慕流苏却是不一样,她身为大楚的少年将军,一直以来都是在边疆之地待着的时间比在大楚帝都的多。   其一是在南秦与秦誉交战,一举名动天下,而后更是直接率领镇北军覆灭北燕一国,如此莫大成绩,更是让整个天下都认识了这么一位巾帼女子。   慕流苏的威名,早就已经与南秦秦誉比肩,便是她手中的镇北军,也是成为了名动一时的天下奇军。   如此一支仅以三万人马便是在燕楚一战中破了北燕十万大军的恐怖军队,普天之下可以说是没有谁不想收入囊中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在天下的知名度越发高了一寸,坊间更是隐约流传出天下人便是未曾听闻国之皇子名讳,也一定听过大楚少年将军慕流苏的传闻。   可就在如此高的知名度之下,忽而便是传出了慕流苏身为女子的传闻,那位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原来竟然是红装的消息。   起初对于这个消息众人还持有观望态度,然而第二日便是传出了天下红颜册变动的消息,红颜册榜首易主,东陵锦绣郡主下滑入了第二,而红颜册榜首的位置,却是落在了大楚将军府上慕家流苏的身上。   一时之间,整个天下都沸腾了,各国各地之人齐刷刷的朝着大楚进发,只为一观大楚这位美人将军之容。   更是有不少人备好了数量庞大的提亲之礼,浩浩荡荡的朝着大楚慕家将军府行去。   这些人的想法自然是很明显,且不说如今的慕流苏成为了天下红颜榜首的第一美人,便是看在慕流苏那位居大楚正三品武将,手下握有镇北军之名的名头,他们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争取一二的。   这些人倒也不是不知晓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之间曾经定下了亲事儿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定数,想当年慕流苏的亲事儿本就是几经波折才与姬弦音定下的,这次人家将军恢复了女儿身,难保不会再有什么变数呢。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只要是让这位将军府上女扮男装的将军看上了自己,想来依着这位将军的性子,必然是能够有法子主宰自己的亲事儿的。   至于荣华世子乃是北燕那位惊才艳绝摄政王的事情,则更是被这群人给自动忽视去了。   毕竟这个北燕摄政王的名号虽然恐怖,但是真正知晓其中厉害的也多是一些北燕人,或者说是与姬弦音打过交道之人,除此之外,在更多普通人的眼中,姬弦音根本就是一个经年未变的无能世子,即便是国交宴之上褪去了废物之能,但是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估摸也就只有他那一张脸了。   再加上慕家将军府上的慕恒也是因为南秦与大楚互相结盟示好的原因提前归京来了,听闻已经回了将军府上坐镇,若是去提亲,恰恰也是有长辈在家,是个合适时机,想到这里,这些人便当真是再无半点犹豫,欢欢喜喜的朝着帝都去了。   只不过在大多数人都朝着大楚帝都汇聚而来的时候,颜繁之却是不得不踏上了立马赶回东陵的的征程。   倒不是说颜繁之在知晓了自己是东陵小郡王以后,想要立马回了东陵证明自己的身份,主要是如今东陵大楚之间的事情的确是不能再拖沓下去的,两国之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本就应该立马解决,更何况东陵的锦绣郡主沈芝韵仍旧还被关在大楚的刑部大牢之中,尚未做出适当的处决决定。   颜繁之赶回东陵这一趟,倒是成为了必经之行了。   本来颜繁之因为考虑到了慕流苏与姬弦音二人在七月初七即将成亲的事情,起初是并不愿意这么快赶回了东陵之中的。   但是慕流苏同样也是在为颜繁之着想,如今颜繁之身为大楚镇北军副将,却是忽而多了这么一个东陵的小郡王身份,如此双重身份,难保会不会弄出些许麻烦,若是此事儿一拖再拖的话,只怕是不好解决。   况且东陵那边的百姓应当也是对颜繁之的这件事情有所耳闻的,若是这些人知晓了这位东陵郡王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并不着急回了东陵之中,反而是留在大楚之中逗留多时,也是难保不会会引发些许民怨,这是慕流苏极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左右思虑一番之后,慕流苏便是认为如今最妥当的方式就是让颜繁之趁热打铁的带着华庆王府的三万亲卫军赶紧回东陵一趟。   东陵之中沈芝韵谋划的这一出突袭之事儿若是成了也便罢了,偏生却是败了,还让南秦和大楚彻底看清楚了东陵这边的野心而转而结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大楚南秦这两个大陆之国对东陵这个海上之国都颇有些警醒,东陵自然也是后悔至极,毕竟东陵虽然有着隔海相望的地势,但若是南秦大楚两国一起合并而攻,东陵必然是想想都是有些头疼。   而慕流苏便是觉得如今东陵因为攻楚之事儿对大楚这边有退让之心的时候,是个让颜繁之一举坐稳下华亲王府之上郡王身份的位置的好时机,所以也不管颜繁之如何顾虑自己成亲之事儿,下了死命令让颜繁之赶紧回东陵一趟。   毕竟在慕流苏看来,虽说颜繁之除去在镇北军之中是一位副将军之外,如今从北燕归来更是已然成为了大楚之中品阶不低的将军,但是与这等武将比起来,继承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爵位对于颜繁之而言也是极为有利的。   更何况慕流苏已然问过弦音,东陵的这位华亲王爷,也就是颜繁之的生父对于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心中一直都是颇为在意的,若是颜繁之回去,这位东陵华亲王爷必然也是会好生护着繁之的。   虽说对于才从北燕回来便要分开这事儿慕流苏心中也是颇有些不舍,但是如此之举,能让一直以来孤身一人的繁之有了一个靠山,慕流苏自然也是懂得取舍的。   于是在大楚朝议三日之后,颜繁之便是带着东陵华亲王府的三万亲卫军,浩浩汤汤的往东陵回去了。   彼时,姬弦音便是站立于城门之上,遥遥看着东陵大军的背影,眉眼之中一片沉静。   许久,他对着身后的月初道:“传讯东陵皇帝,若是东陵再不安分,本阁主倒是不介意将母妃亲手送给他的皇位收回来。”   ☆、帝二百六十章姬王妃   月初一直安然站在姬弦音的身后,却是未曾想到姬弦音会突然说出如此突兀的一句话,瞬间便是变了脸色。   主子口中的母妃自然是姬王妃无疑了,他在音杀阁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晓姬王妃在东陵的事情,当初姬王妃是东陵之中唯一一位皇族嫡系一脉的皇女,按照东陵的规矩,唯有姬王妃才是东陵皇族之中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只是哪怕是东陵有着血脉至上的规矩,但是立国以来,这还是东陵头一次出现皇族血统之中只剩下一位嫡系皇女而无皇子的情况,毕竟往日里虽然说是东陵血脉至上,但是的确是不乏嫡系皇子继位的,倒是一直以来未曾出现过如此荒谬的事情。   所以东陵的继承规矩一直以来都是奉行无论男女,嫡出为先,而后才是能轮到庶出子弟的顺序都。   然而这样的规矩在真的只剩下姬王妃这么一位嫡系皇女的时候,一切情况便是大有不同了,朝中臣子都是一群老古董,自然对于女皇二字颇有微词,饶是当年的姬王妃已经是东陵之中百姓拥戴的皇女殿下,总归也是因为乃是一介女子之身而遭到了巨大的反对。   而相较于姬王妃继位遭到前所未有额东陵先皇膝下的庶皇子,也就是姬王妃的胞弟,却是一举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只是姬王妃虽然为人聪慧无双,但是自小便是有着体弱多病之疾,姬王妃自知性命不久,索性心思也没有放在那所谓的东陵皇位之上。   再加上她与群臣推举的那位庶出皇弟二人之间关系倒是不错,姬王妃左思右想之后,便是将自己的皇位拱手让给了自己的胞弟,也就是如今的东陵皇帝之上。   东陵朝臣对此自然是万分满意,便是东陵皇帝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介庶出子弟竟然会平白捡来了一个皇位,对姬王妃这位皇姐自然也是颇为感激涕零。   然而这样的状态却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东陵朝臣阳奉阴违推选庶子之举虽然是让东陵朝臣万分满意,可是却让一众推举东陵皇女的百姓万般不满。   百姓暴动,打出的旗号便是让东陵皇帝主动归还姬王妃的皇位,如此举动,自然也是让东陵皇帝对姬王妃的那点感激泯灭殆尽,化成了浓烈的恨意。   姬王妃也是未曾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程度,虽然是说东陵皇位的确应当是她的无疑,但是如今给了东陵皇帝她也不曾后悔,可如今百姓闹得如此声势浩大,一时之间也是也是颇有些头疼。   然而在她看来,这个皇位是她心甘情愿让给东陵皇帝的,如今害得东陵皇帝遭受如此困扰,倒是她的不是。   左思右想之后,姬王妃便是不得不下了决心离开东陵,消失在众人跟前。此事儿东陵皇帝并不知晓,只以为姬王妃当真是失踪了,因为东陵百姓暴动的原因,让他对自家皇姐生出了嫌隙,所以姬王妃失踪之后,东陵皇帝倒也没有派人去寻找,只是勒令了东陵举国上下不得再提及东陵皇女之事儿。   东陵那些原本拥戴姬王妃之人虽然有心想要姬王妃重登帝位,但是人既然是失踪了,这个想法也就终究不得不歇了下来。   姬王妃为了避开东陵百姓,自然是不能再留在东陵之中,于是寻了时机渡海而出,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东陵。   至于姬王妃为何会甘愿嫁入了大楚荣亲王府,倒是这位颇为几分传奇色彩的东陵巾帼皇女唯一一次落了俗套的地方。   东陵隔海相望,本就地势遥远,姬王妃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出海,自然也是身子诸多不适,身子不适头脑昏沉,便是有些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一上岸便是遇上了些许地痞流氓暗中给下了媚药。   即便是那时候的姬王妃有一身极为出色的武艺傍身,回过神来之后将那些个人悉数斩杀了,但是终究也是无法解了身上的媚药。   而彼时的荣亲王爷乃是尚且是位未曾封王的年轻皇子,年少时候被大楚先皇派出帝都历练,因为荣亲王爷生来懦弱无能,所以他也素来少在那军营之中好生待着,总是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摸溜了出来。   而他真的一出来,恰恰便是被迫切想要解了身上媚药的姬王妃碰上了。虽说普天之下,素来都有女子贞洁大如天一说,奈何姬王妃却并非是寻常女子,彼时的荣亲王爷又有着世家子弟独有的矜贵之气,勉强能够入目,姬王妃便是没有过多犹豫,仗着自己的一番武力,寻了机会将荣亲王爷灌醉,自顾自解了身上媚药。   本来媚药解了之后,姬王妃并未想过与荣亲王爷有了半分瓜葛,奈何这唯一的一次媚药解毒,却是让姬王妃有了身孕。   不得不说姬王妃还是比寻常女子超凡得多,知晓此事儿之后,她并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万分期待,为了让孩子有所生父,她便是孤身一人去了大楚帝都,寻了法子名正言顺的嫁入了荣亲王府。   其实依着姬王妃的性子,按理来说是无论如何看不上荣亲王爷这样徒有皮囊实则懦弱无能的男子的,但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姬王妃倒是忽而起了想要与荣亲王爷白头偕老的心思的。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姬王妃便是知晓了荣亲王爷与如今的荣亲王妃暗通款曲的事情,姬王妃性子那般刚烈之人,如何忍得如此事情,她本就对荣亲王爷无甚感情,如今更是因为此事儿对荣亲王爷感到厌恶至极。   姬王妃不欲再留在大楚,又因为东陵皇女的身份无法回了东陵,索性便是去了北燕之地,在北燕生诞下了弦音之后,姬王妃便是换了一个身份,隐姓埋名留在了北燕之地。   这也是为何姬弦音自小在北燕长大,却是与身在北燕的慕流苏的前世有所交集的原因。   只是姬王妃本就体弱多病,当初她以一己之力创建音杀阁,本是为了寻找天下神医医治自己,后来人是寻到了,医治的条件却是需要舍弃腹中孩儿。   姬王妃不愿,此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最后姬弦音出生之后,她便已经是病入膏肓只剩下几年寿命了。   姬王妃虽然是不欲回了大楚见着荣亲王爷那人,但是念及荣亲王爷终究还是弦音生父,姬王妃终究还是在身体衰竭之际,带着弦音踏回了赶往大楚荣亲王府的征程。   而等到姬王妃风尘仆仆赶回了大楚城门之前的时候,终究是到了大限将至殚精力绝之际。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那日姬王妃归来的消息,竟然是好巧不巧的落到了荣亲王府之上现任荣亲王妃的耳中。   荣亲王妃哪里甘愿让姬王妃夺了自己的王妃之位,自然便是暗中给看守城门的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姬王妃拦截在外,不能让她有半点机会归来。   因为姬王妃不过是刚刚成亲人便消失了,而后荣亲王爷又迎娶了新的王妃,下令不得再提姬王妃半句,倒是让大楚众人都将姬王妃这位皇帝亲赐的正王妃忘得干干净净,更别提姬王妃如今还带了大出之中谁也未曾见过的弦音。   因为心中怀疑,城门前的这些个守军自然也是大力阻拦,死活不欲让姬王妃入了城门,再加上荣亲王妃之令,这些人甚至是通报也不愿通报一声。   姬王妃何时想过自己不过几年不曾归京,这大楚帝都之人便是认不得自己这位王妃,瞬间便是动了火气。   然而彼时音杀阁的人因为刚回大楚被姬王妃派遣去处理   她知晓自己时间不多,唯一的心愿便是安置好弦音,便也是懒得再与众人废话,夺了看守城门的侍卫的长剑,提剑便是直直杀了进去。   以一己之力破了守城大军,直直杀入了荣亲王府,最后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荣亲王府跟前。   姬弦音终究是回了荣亲王府之上,然而姬王妃的一生,便也是终止在了这一刹。   只是姬王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荣亲王爷竟然会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他家主子那般无情,彼时的主子尚且年幼,又经历了丧母之痛,按理来说荣亲王爷应当好生宽慰一番。   只可惜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王爷的心狠程度,对于弦音,荣亲王爷虽然是未曾起了丢弃之心,但是也未曾因为他年幼丧母而多了半分怜悯。   再加上荣亲王妃暗中挑拨,主子归府日子尚且不久,便是被荣亲王爷以身子体弱打发出府。   若非是主子那时候也并非愿意待在荣亲王府,反而一心想要回了北燕之地,只怕音杀阁的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要对荣亲王府出手了。   ……   月初回忆完了姬王妃这一生之后,脸上的神色越发凝固了不少。   因为月初一直是知晓主子其实是颇为想要将王妃的骨灰送回东陵之地的,毕竟那才是王妃的故里。   只是先前因为诸多事情牵扯,导致主子没有时间远行东陵,此事儿主子便是一直未曾操之过急。   不过这期间,主子倒是未曾松懈了东陵之地音杀阁势力组建的事情,这些年来,姬王妃原本组建于北燕的音杀阁势力在主子手中一举扩大,已然是遍布天下,毫不夸张的说,音杀阁已然是成为了普天之下能轻而易举覆灭一国皇朝的莫大组织。   音杀阁势强之际,主子便是起了心思准备赶回东陵处置姬王妃之事儿,看主子的意思,似乎是有心想要夺回当初王妃亲自禅让给东陵皇帝的皇位来着。   只是那个时候好巧不巧又有了变故,与主子相交甚好的北燕女相寂流苏因为亲近之人背叛惨死,主子便是生生打断了要回东陵的打算,花费了万般力气,千里迢迢赶往了苍虚雪山之上,只为了保下寂流苏一条性命。   主子以命换命换的北燕女相重生之后,便是不顾身上的寒疾之症,又千里迢迢赶回了大楚,只为等着与重生回来的北燕女相再相相遇。   因为需要坐镇北燕之地音杀阁的关系,月初未曾能够跟着姬弦音回了大楚,所以对于自家主子与镇北将军这近三年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因为那苍虚雪山之上看出了自家主子对北燕女相一番情深之后,月初倒是对于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关系亲近颇为乐见其成。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主子却是忽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所说的那句“若是东陵再不安分,本阁主倒是不介意将母妃亲手送给他的皇位收回来”的话,很显然是表明主子对东陵皇帝的那个皇位并不感兴趣了。   主子先前分明就是想要让东陵皇帝将这个皇位吐出来的,可是如今却是忽而收了这个想法,实在是让人觉得颇有些难以置信。   “主子的意思是……”若是寻常,月初必然是二话不说直接按照姬弦音的命令去办了,可是此事儿给他的震惊实在是有些大,一阵犹豫斟酌之后,月初终究是咬牙多嘴问了一句。   不过姬弦音对于月初这番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迤逦眉眼微微动了些许,凉凉道:“在你看来,这东陵华亲王府亲卫军实力尚且如何?”   月初俨然没有反应过来姬弦音为何避而不答反而反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回味了一些朝阳殿上见着的东陵亲卫军的模样之后,月初便是下意识的开口应答道。   “若是单从朝阳殿看来,比之大楚十二校尉营或许尚可,但是较之镇北将军手中的镇北军与南秦秦誉手中的亲卫军而言,却是逊色太多。”   顿了顿,月初又补充了一句道:“饶是东陵那位锦绣郡主再如何谋算精妙,但是如此大军,根本不可能攻下大楚皇城,更有可能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反倒是镇北军中出了颜副将这位东陵小郡王,才得以将这三万东陵大军保了下来”。   月初虽然是知晓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亲卫军乃是当初的姬王妃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起初也是对此大军颇有些期待,但是今日一见,实在是有些失望,主子面前,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实话实说道。   姬弦音听着月初所言,面容之上也并无半分恼怒之色,只是唇角微微一勾,透出些许细微的笑意,音色凉薄道:“你说的倒是没错。”   月初自知依着主子的性子,断然是不可能会因为自己谈论华亲王府亲卫军的事情而动怒的,但是听着主子如此一言,月初心中竟然是莫名有些难受。   “当初母妃亲训的东陵亲卫军,并不逊色南秦秦誉手中兵将,当初华亲王府亲卫军仅有一万人,却是能够轻而易举平定东陵附近三万海盗,一举夺得东陵百姓推崇。”   姬弦音倒是未曾顾及月初,只是自顾自的轻声道:“只是时过境迁,华亲王府亲卫军人数虽是增至六万,但是其战力却是削减至此,东陵将母妃唯一留下的亲卫军糟践成如此模样,有何资格再让母妃回去看上一眼?”   月初听着姬弦音如是所言,心中也是一凛,他见到东陵华亲王府亲卫军的时候,只当这支军队一直便是如此,谁曾想到原来华亲王府的亲卫军当初竟然是能够与秦誉手底下聘美之军……   如今退化成这般模样,倒也的确是无颜面对姬王妃了。   “更何况,流苏覆灭北燕,大仇已报,她心思本就不在所谓的权政之上,她既然欲沾染这些,本世子便也不会再碰这些东西。”   ☆、第二百六十一章慕恒归来   月初这才总算是听出来自家主子为何不欲再回东陵了。   原来华亲王府亲卫军事儿小,主子不过是因为镇北将军的原因,不欲再沾染这些所谓的权势罢了。   “主子的意思是……”月初有些面容恍惚,含糊开口问道。   姬弦音却是没有再答,依旧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眉目宁静迤逦,宛若勾勒了绵长山水惊艳无双。   “主子,不好了主子……”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慌乱至极的声音,月初听见是初一的声音,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后便是率先转身,朝着月初看了过去,开口指责初一道:“做什么这般火急火燎的?将军府上出了何事儿弄得你这般慌乱至极?”   初一三步并作两步的行上城楼,也是自知有些乱了规矩,然而事态紧急,他却是没有那个胆子耽误,索性也是没有搭理初一的提醒,而是立马对着姬弦音战战兢兢开口道:“主子……慕老将军方才抵达将军府,此消息传出之后,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便是有无数人备了提亲之礼,围满了整个将军府。”   一边说着,初一心中也是好一阵腹诽,直道这些个家伙是群半分没有眼力见的不知死活之人,主子与镇北将军的亲事儿早在半年之前便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   当初这些人还只当这是一出断袖婚事儿未曾放在心上,可如今镇北将军爆出了女儿身之后,这些个人却是索性无视了这出亲事儿,反而倒是一个个狗胆包天的胆敢跑到将军府上提亲去了。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主子先前有个柔弱公子之命,如今这半年时间未曾待在帝都,这些人未曾真正见识过主子风华,便也是未曾将主子与镇北将军的亲事儿放在眼中。   也不知是何等的脑子才敢做出这等举动,在初一眼中,这些人无异于是在自己作死。   毕竟依着自家主子对镇北将军的在意程度,旁人多看了镇北将军一眼主子都会耿耿于怀许久,如今这些个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的跑去将军府上提亲,无异于是踩了自家主子的底线了。   果不其然,初一心中尚未腹诽完,那方才还注意着东陵华亲王府大军离去方向的姬弦音便是眉色寒凉的收回了视线,素来凉薄的气质越发透出一股子危险至极的寒凉之意。   随后姬弦音便是径直转身,步履极快的朝着城楼之下行去,初一和月初二人不敢怠慢,二人齐齐跟在身后,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谨慎。   “备礼,本世子要亲自前往将军府上提亲。”   初一闻言便是唇角一抽,主子与镇北将军二人的亲事儿已经是定了半年之久,且还是元宗帝亲自赐婚,都已经是定局的亲事儿了,哪里还需要主子去提亲?   可主子如今真的这般铁了心的去提亲,初一也就唯一想到一个可能,那表情为了……羞辱那群胆大包天自己作死之人吧。   ……   将军府。   慕流苏听着门外的一阵喧嚷声音,颇有些无奈的抬手将食指搭在了太阳穴楚,颇为随意的打着圈儿。   慕流苏的面前短坐着恢复了公主身份的楚沁安,虽然已经是恢复了公主身份,但是却是并不妨碍楚沁安对慕流苏的黏糊劲儿。   再加上楚沁安如今刚刚重回皇宫,元宗帝对这个女儿又万般宠爱,当真是没有半点限制,让她随意进出皇宫,更甚至还特意给了恩赐,允许楚沁安在将军府上小住些许时日。   是以楚沁安依旧是若往日一般,多是陪在了慕流苏身侧,心中更是一如既往地将慕流苏当成自己的主子看待。   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颇有些烦躁的样子,楚沁安面容之上也是颇有些不郁,皱眉开口道:“外头那些人当真是不知分寸,主子与荣华世子分明已经是定下亲事儿,连着婚期都已经临近,这些个人却是这般不知好歹跑来将军府外胡闹一通,平白扰了主子兴致,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主子,不妨让青花派人去将这群不知好歹都人驱散罢了?”楚沁安愤愤开口之后,这才试探性的问了慕流苏一句。   慕流苏听着楚沁安仍旧是以青花自称,面容之上的无奈之色越发深了几分,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大楚公主的身份,按理来说不应再称呼自己为主子,慕流苏好心劝了几句,却是抵不过楚沁安性子执拗,仍旧是不愿意改口,索性便是由着青花去了。   只是这称呼的事儿也便罢了,如今楚沁安又动起了赶人的心思,这等做法虽然的确是能够有效解决了吵着自己的问题,但是也未免太过不恰当了一些。   毕竟这些人虽然的确是有些不知分寸瞎扰了此处秩序,但是说起来这些个人不过也只是来提亲的而已,倒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乱民,倒是不能轻易用强制手段驱赶了去。   说起来,提亲实在不算是什么违法之事儿,但凡是有合适龄婚配的千金小姐的府邸,多多少少都是会出现提亲这种戏码的,只是慕流苏没有想到的是,这前往将军府上提亲之人的人数竟然是如此之多罢了。   人家并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只是因为提亲之人委实是太多了,连着将军府上的管家都无法一一回绝,才造成了这么个隐约有些动荡混乱的局面。   总而言之,造成了如今这般动荡局面并非是什么有人之人的故意安排,无非只是纯粹的因为人数过多罢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将军府也是实在不好派人去将这些人悉数赶出去罢了。   而如今楚沁安方才恢复了大楚公主殿下的身份,尚且根基未稳,若是此时因为这件事情私自动用公主权势赶人的话,倒是极容易留下些许不好名声。   思既如此,慕流苏便是立马开口劝道:“公主无需这般,不过只是叽叽喳喳有些嘈杂罢了,但是再如何嘈杂,若是将军府于人接待,这些人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公主如今方才毁了大楚帝都,此事儿倒是不需急于一时。”   楚沁安闻言,自然也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是并未再提及要亲自动手将人丢出去的事情,但是面容之上明显还是带着几分不郁之色。   她家主子,平日里她自己行事儿作风都怕扰了半分,如今这些个东西却是如此没有眼力见的扰了主子的清净,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一些。   若非是主子如今不愿意让自己出手,她早就让人将这些个东西悉数扔出去了。   楚沁安心中不满,正欲再商讨些许法子,却是见得慕老将军直直朝着慕流苏行了过了。   此次慕恒归京之事儿慕流苏事先并不知晓,若非是弦音和元宗帝提及慕恒因为要替慕流苏亲自操办亲事儿的原因已经在归京途中,只怕慕流苏如今还不甚清楚。   慕恒似乎也是有意想要给慕流苏一个意外惊喜一般,直到进入帝都之前,都未曾给慕流苏捎了信件。   这就导致了一个小时之前虽然慕恒已经归京,但是慕流苏也是随后知晓了消息,等她打算乘坐马车亲自去接人的时候,那些个闻讯而来提亲之人却是已经将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于是倒霉的慕老将军便是刚刚一回自家府邸,便是不得不留在将军府门前应付这些个里三层,外三层将将军府围了个整整齐齐的乱七八糟的人了。   这一应付,便是一直拖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总算借着管家的掩护脱身了,慕恒好不容易得以脱身自然便是朝着慕流苏的方向赶来了。   “流苏!”慕恒中气十足却又隐约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慕流苏也是反应极快的迎了上去。   “爹爹回来了。”慕流苏见着风尘仆仆的慕恒,心中也是涌上了些许暖意,她自然是知晓慕恒如今千里迢迢回来,其实只是为了替弦音和自己主持亲事儿。   说起来,便是慕嫣然成亲时候,还有皇后娘娘这个做长辈的主持。然而如今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婚期虽近,却是因为荣亲王爷犯下谋反之罪已经判下死罪,再加上姬王妃和慕夫人都已经香消玉殒的原因,她和弦音二人,倒是唯一只剩下了慕恒一个长辈。   也就是说,若是慕恒不归来,这亲事儿的确是有些不成体统。   本来慕流苏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虽然她对弦音之间的亲事儿也是期待不已,但是因为知晓南秦边疆之地距离此处路途遥远,来回奔波必然极为受累的原因,慕流苏倒是觉得慕恒不归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慕恒到底还是回来的,且回来的比元宗帝和弦音提及的日子还要早了几日,明显便是因为慕恒顾虑慕流苏的亲事儿,所以才这般着急的赶了回来。   “爹爹从南境边疆那般遥远的地方回来也不曾事先知会女儿一生,如今未曾亲自迎接爹爹回复,还让爹爹一回来便困在了将军府的一堆杂乱事儿上,倒是让女儿好生过意不去。”   慕流苏亲手扶着慕恒落座,见着他面容之上的冷凝慌乱之色,面上也是透出些许细微的笑意。   言语之间,也不似先前那般沉着冷肃,反而是带了几分女儿家在父母面前独有的娇气。   慕恒看着自家女儿,有生之年头一次见着了慕流苏女子装扮的模样。   其实倒也称不上是女子装扮,慕流苏仍旧是身穿着一身简单至极的墨色的中性长袍,衣裳之上没有什么多余纹饰,只有衣襟处和衣摆处用银色丝线勾勒着姣好的紫竹叶云锦刺绣,看上去倒是与慕流苏往日里的装扮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唯一的不同便是在于她那颇为随意的散落肩头的长发,宛若一泓清泉缓缓倾泄而下,乌黑色泽如浓墨胭脂一般倾洒开来,衬得她本就巴掌大的面容越发莹白如玉,七月的朝阳映射下,显得整个人当真是精致无端。   起初慕恒还未曾觉察到自家女儿有如此好颜色,如今见着这般没有再掩饰女子模样的流苏,总算是明白了那天下红颜册榜首易主的原因何在了。   慕恒愣怔些许之后,却是忽而想到什么一般,面容无措的开口道:“流苏……嫣然那丫头害你之事儿,为父已经听说了,你们二人本是同胞姐妹,我却未曾想到嫣然那丫头竟然会因为太子的事儿如此待你……”   楚沁安见着慕流苏起身,自然也没有再坐在原地,此时见着慕恒回来,又听着他所说之话,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显是有些神色不佳,她仔细听着慕恒所言,心中已然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慕恒有心想要偏袒那个慕嫣然,即便是他是主子的生父,她也不可能为此让主子受了委屈。   不过楚沁安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因为慕恒面容之上的愧疚之色确是极为真切,毕竟慕流苏之所以会自小便是女扮男装,说起来也是因为慕恒想要保住自己的挚爱柳夫人才会想出了这般法子,导致慕流苏虽然身为女子,自小到大便是一直未曾享受过一天女儿家都日子,若说是谁对慕流苏的愧疚之心最大,便是非慕恒莫属了。   “此事儿说起来也怪为父我,若非是是为父当初亲自寻了太子撮合了嫣然,弄出了这么大的闹剧,嫣然也不会对你生出了怨心,你本也是为父的女儿,若非是为父当年没本事护着你娘亲只能让你女扮男装得以保住正妻之位,更是害得你自小便是跟着我一起去了边疆之地,而是让你自小与嫣然一起养在了将军府上,兴许你们姐妹便是不会闹到这般地步,如今嫣然酿成如此大错,爹爹不敢求你原谅嫣然与爹爹,但是流苏……”   慕恒见着慕流苏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中反而是越发沉痛,慕流苏和慕嫣然到底是亲生姐妹,如今慕嫣然反目,还一心想要置流苏于死地的事情不可能对流苏没有半分影响,可看着流苏如今为了让自己心中好受,半点没有表现出来的样子,他心中便是更加觉得有些难受。   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慕嫣然虽然是在将军府上受了不少慕老夫人和宋氏的打压,可是除了克扣一些吃穿用度,霸占了她的嫡女资源之外,终究这些人都没有对她起了杀心,也没有人真的敢对她下了毒手。   然而流苏却是不一样,同样是将军府上嫡女,甚至还是比慕嫣然年岁还小的妹妹,却是为了自己,为了柳氏和慕嫣然,不得不   自小被当做而男儿养大,将军府上的男儿,更是比寻常男子还有苦了千倍万倍。   可是她所做的这一切,慕嫣然却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一个男子,便是想要将自己的妹妹置之死地。   慕恒很难相信慕嫣然又如此狠毒心肠,但是如今事实都已经成为定局,却又是让他不得不信。   他无法想象慕流苏心中该是如何难过绝望,只能慌乱无措的自顾自开口道:“流苏,爹爹知晓你心中难受,爹爹也不会偏袒嫣然,此事儿的确是她做的过分,爹爹不会劝你原谅了嫣然,只是想让你别再惦记此事儿扰了心神……”   慕流苏倒是未曾想过素来沉着冷静的慕恒会有这般慌乱无措的模样,他如今的样子却是让她颇为心暖,倒是未曾因为慕嫣然是个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便一味宠溺说话,倒是一个劲儿的站在自己这边让她不要多要为此扰了心神。   如此一来,倒也不负原主这么多年女扮男装而后无名而终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本将军的未婚夫   慕流苏感慨了一声,也是笑着对慕恒道:“爹爹放心,姐姐所做之事儿,流苏未曾放在心上。”   慕恒见着慕流苏面容之上果真没有什么太过过激的反应,心中这才稍微安定了不少,点点头道:“那就好。”   慕恒方才缓了缓心神,便是忽而想起了将军府门前那一堆破事儿,不由又皱眉道:“流苏,今日将军府门前之事儿交由爹爹处置便是,你方才恢复女儿身份,又已经与荣华世子定下了亲事儿,也不必再出面。”   慕流苏听着慕恒提及将军府门前的事情,面容之上却是忽而掠过些许古怪之色,先前青花与她说起此事儿的时候,她还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如今见着慕恒回来了,心中却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有些神色古怪。   如今这个时候,弦音似乎应当是在送行颜繁之归京,本来慕流苏也是有心想要送颜繁之一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愿意应付这等分别场景,索性便是打消了念头。   颜繁之好不容易才听话及时赶回东陵,若是她去送上一程,难免会多了几分离愁别绪,兴许一时转了心思也不一定。   再加上今晨便是有这么多人跑来将军府门前闹腾,慕流苏倒是当真没有出门了。   算算时辰,颜繁之应当已经是带着东陵的军马除了城门了,如此一来,弦音似乎也该从城门之上下来回府了吧……   这般说来,弦音应当也是会得了将军府门前这一出闹剧的事情了?   慕流苏一想到弦音知晓明明她已经与他定下了亲事儿如今更是婚期将近,居然还有这么多没有眼力见的人跑来将军府门前做出了提亲这等蠢事儿,唇角便是忍不住抽搐了些许。   依着弦音的性子,不知晓此事儿还好,若是知晓了……只怕今儿难保得是会有什么大动作。   如此一来,听慕恒的话好生待在这将军府内不要亲自去应付那些个所谓的提亲之人似乎也是目前唯一明智的法子了。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点点头应道:“爹爹放心,流苏知晓了。”   然而话音刚落,将军府上负责守卫的侍卫的通报声音却是猛的自院落之外响了起来。   “将军,三小姐,荣华世子……荣华世子到了……”   侍卫这一声说的那叫一个气喘吁吁,很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大有一副碰见了什么紧急事件的样子。   慕恒闻言,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沉稳的面容顿时有了些许破裂。这荣华世子可是与自家丫头早就已经定了亲事儿,如今将军府门前却是出了这么一出闹剧,方才他虽然是在门前应付了些许,想要打发那些个不识相的小子离开,但是收效甚微,如今姬弦音来了,只怕正巧便是撞上了这一幕了。   想到这里,慕恒心中也是觉得实在是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来行了出去,对着单膝跪在门口通报的侍卫问道:“荣华世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快些将人请进来,还跑来通报做什么?”   这侍卫被慕恒指责一番,也是下意识的心下一凛,然而一想起门外那个阵仗,他便是双眼一直,磕磕巴巴的对着慕恒道:“将军恕罪……不是小的不想将荣华世子请进来……只是荣华世子,此次前来,是前来送聘礼的……”   这句话顿时便是让慕恒愣住了,不仅是慕恒,便是慕恒身后的慕流苏,也是好一阵愣怔不已。   送聘礼……?而且还是亲自前来?   说起来,大楚这边倒不是没有成亲之前下聘的风俗,这是普天之下统一的一个习俗,但是大楚这边的下聘往往都是在定下成亲之日之前,因为在大楚国中,但凡是要下聘必须应当是定下了成亲的吉日。   然而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的亲事儿却是有了些许不同,他们本该商定吉时的时候,二人却都是悉数流连在了北燕边疆之地,然而圣旨择婚的事情又不能拖了太久,更重要的是这出亲事儿本就是当着南秦秦誉的面定下来的,若是单单只是定下来了却没有什么后续,难保南秦那边不会发难。   思及如此,元宗帝索性便是亲自给皇后一起商议定下来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亲事儿,荣亲王爷彼时虽然是不愿意与将军府上结亲,但是在皇帝的威慑之下,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备好了王府该有的六十六抬奢华聘礼送到了将军府上,也算是成功下聘,彻底定下了吉日了。   其实这件事情在还是颇有些旁人震惊的,在当时也是与慕嫣然太子妃的八十八抬聘礼成为了一出美谈,但是因为慕流苏在边疆之地屡屡立下的莫大战功相比而言,很快这两出聘礼便是被淹没下去了。   大楚之人将慕流苏屡战屡胜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倒是很快便是将这件事情给淡忘了下去。   然而不管如何,人家荣亲王府的确是先前就已经下了重聘了了,大楚规定的习俗中,并没有要求一定要婚配的男子亲自送上聘礼,所以先前荣亲王府的那一出下聘,当真是没有任何毛病的。   可是如今……这位大楚的荣华世子却是又亲自来送聘礼?   普天之下,婚嫁一事儿之中,估摸着也就唯有他慕恒的女儿才得了一家府上两次聘礼吧!?   慕恒一想到这里,面容更是精彩了,慕恒尚且如此,慕流苏的心境可想而知该是如何微妙了。   彼时,将军府门外的那一群备好了一堆昂贵提亲礼的来自各地的少年郎们脸色都极为不好,甚至还颇有些敢怒不敢言。   本来他们等候在这将军府门前,就是为了能够与将军府搭上些许关系。谁曾想到这位传闻之中与慕家三小姐有了婚约的世子殿下居然亲自来了。   这人都还没娶进门,便是这般自持身份来了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吧,众人心中一阵不满,偏生人家乃是亲王府的世子爷,也是实打实的皇族人,倒是让她们颇为不敢多言不敬。   姬弦音一袭雪玉色华贵长袍,眉眼之间都是岭上寒梅一般的冷寂之色,他本就姿容艳绝,一双迤逦凤眸尾尖的更是托得整个人宛若谪仙一般惊艳到了极致。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更是复杂不已,想起当初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传出断袖之闻的时候,似乎还是这位女扮男装的慕家三小姐率先向这位世子殿下示好的,起初人人都觉得这位世子殿下担不得慕流苏如此情深,如今看来,便是他们这些个人,见着姬弦音这等惊艳绝伦之人,也怕只是一味付出甘之如饴。   “我家世子半年之前便是已经与镇北将军定下了亲事儿,此乃圣旨赐婚,婚期更是由陛下钦定在了七月初七之日,你等明知将军已有婚约,却还如此胆大包天的跑来将军府上提亲,真是好大的胆子!”   初一见着自家主子神色不欲,也是下意识的心中一凛,对着这几人便是厉声呵斥道:“还不快些散开了去!”   初一本就是音杀阁中的护法之一,虽然在弦音面前乖觉不已,但是对待旁人的时候总归是带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肃杀之意,一刹便是将这些个人下得脸都白了。   但是素来总有那么几个异类对自己有着些许迷之自信的人的,见着初一如是所言,人群之中一人忽而颇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道。   “我等自然是知晓慕家三小姐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当初慕家三小姐的亲事儿本就不是一波三折才定下的么,要说亲事儿,分明是慕家三小姐与那沈家大小姐最先定下的亲事儿,可后来慕家三小姐的亲事儿却是换了一出,既然这亲事儿本就没有定论,慕家三小姐这般天下红颜册榜首的美人我等自当是要争取一二。”   这人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很显然也是吐露了旁人的心声,本来这些人起初还有些畏惧这位荣华世子在北燕的那个摄政王殿下之名,但是如今见着姬弦音虽然是凉薄模样但是并没有什么明显杀意的样子,顿时胆子也是越发大了不少。   再加上有这么一个出头鸟带头,他们心中便是有了几分底气,眼中也是重新燃起了几分斗志。   暂且不说这位慕家三小姐就是天下红颜册榜首的美人,便是这慕家将军府如此煊赫至极的出身,也是完全值得他们前赴后继的争取一番。   于是一时之间,众人便是下意识的迎合起来。   “就是,慕家三小姐的亲事儿本就是一波三折,当初沈相的妹妹都解了亲事儿,谁又能保证世子殿下与慕家三小姐二人之间的亲事儿不会出了变故,至于七月初七的日子尚早,左右没有成亲,有什么不能争取的,我等前来提亲,又有何不当?”   本来这些个人看到对方都来提亲的时候,心中都是将其看成了互相的敌人面容之上没有什么好感来着,可是如今瞧着这位慕家三小姐的未婚夫来了,便是立马统一了战线,毕竟他们如今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从这位世子殿下手中抢走了慕流苏。   正是因为打着这个主意,这些个人说起歪理来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厉害。   “况且慕家三小姐如此巾帼女子,本就与寻常闺阁千金不一样,若是慕家三小姐遇见了真心爱慕之人,必然是会自行解除婚约的,这还尚未成亲,世子殿下行事作风便是一副镇北将军夫君的模样,未免太过狂妄一些了吧?”   “就是,说不定慕家三小姐先前不过是因为女扮男装不懂儿女情长才会那般护世子殿下,兴许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世子殿下如此举动,倒才是有些越了规矩了。”   初一黑着脸听着这些个不知死活的蠢货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视线一一看过去,见着这人容色尚且入目,倒也是个颇有几分风流姿态的少年,然而比起自家主子而言,却完完全全是个云泥之别。   初一在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方才呵斥道:“你们这些个人,人长得丑也便罢了,脑子还不好使,镇北将军对我家世子殿下情深义重,二人之间乃是情投意合,哪有你们在此瞎闹的本事儿,你们只是知晓在此处胡说大话,却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胡言乱语胡搅蛮缠,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用,想来慕家三小姐也不是这等肤浅之人。”   然而初一这才刚刚说完,率先带头造乱的那个少年郎便是负手而立,颇由着得意洋洋道:“若是提及婚嫁,还是财富最为靠谱。小爷我乃是元洲城首富,我元家财富虽然是略微逊色于帝都洛家于与宣州苏家,称不得富可敌国的程度,可比起你一个荣亲王府而言,却是绰绰有余的。”   那人微微扬着下巴,颇有些得意。   此人言语一出,两侧的人也极为吃惊,倒是未曾想到在此处会遇到了这么个大楚富商之家元家少主。   一时之间,众人面容之上便是涌上了些许之色,比起容色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这位世子殿下的,比起财富,他们自然也是比不过仅仅次于宣州苏家和帝都洛家的元洲元家的,至于权势……人家将军府上自己的权势整个大楚除了皇族血脉之外,也就唯有左相沈家能够与之匹敌……   如此算来,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被这位美人将军看上的几率实在是小的可怜,一时之间,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便是瞬间熄灭了不少。   初一见着这人这般作死,心中已经是忍不住冷笑一声,主子身为音杀阁阁主,音杀阁势力遍布天下四国,手中的财富便说是富可敌国都是轻了,那完全就是富可敌天下,宣州苏家的苏墨华与镇北将军手下的洛轻寒都不敢在音杀阁面前自持财富无边,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元洲,哪里来的底气在此自找侮辱。   众人见着姬弦音仍旧是端然坐在踏雪宝马身上,眉眼之间宛若凝结了万千霜的样子,心下更是紧张了不少。   姬弦音可是荣亲王府之上的世子殿下,这些年荣亲王府之上的财富分明也该是积累了不少吧,先前荣亲王府送到将军府上的六十六抬聘礼也称得上是天价了,怎么却是无言反驳这元洲少主之言,难不成这位元家少主当真是能够富可敌国不成?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脸色便是越发难看了了不少。将军府门前,头一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方才听你这小侍卫说的荣华世子如今前来是来下聘,怎生没有瞧见聘礼,反而只是见着你们空手而来?难不成堂堂荣亲王府,便是连着些许向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了?”   这元家少主明摆着是个缺心眼的,估摸着是因为人不在帝都,所以并不知晓荣亲王府先前已经送了六十六抬贵重聘礼过来,见着姬弦音没有说话,只当他真的没有备下所谓的聘礼,所以开口讽刺道。   初一哪里见过有人这般不知死活折辱自家殿下的,顿时便是眉色寒凉,正欲上手动作,却是见着那方才还好端端立在将军府门前的元家少主忽而便是身形一动,猛的摔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大马趴,一枚石子恰恰是不偏不倚从他身上滚落了下来。   初一一刹愣住,他的确是想要好生教训教训元家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的,可是他这分明还没有动手,人怎么就突然倒下了?   众人也是同样不解,心中正疑惑,却是听得一声清澈如山泉的声音自将军府内刹的响了起来。   “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是谁给了你元贺如此大的胆子,胆敢在将军府的地盘上,折辱本将军的未婚夫?”   ☆、第二百六十三章天价聘礼(土豪世子爷)   莫说如今这是慕家将军府足以让说话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便是说这普天之下,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以“本将军”自称的女子,更能这般轻易称呼荣华世子为未婚夫的人,也就唯有大楚镇北将军慕流苏无疑了。众人在此处吵闹喧嚷了一个上午,都未曾见着这位正主出现,如今听见这声动静,完全不用旁人提醒,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刹,将军府门前便是蓦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音。只见将军府门前,一个瞧着颇有些陌生但是似乎又颇为熟悉的女子正快步从将军府门前行来。   她穿着一袭不辨雌雄的黑色长袍,浑身上简洁异常,唯有衣襟和衣摆处仍旧是绣着标志性的紫竹叶云景刺绣,行走时候的动作却是透着一股子雅隽之气,步履虽快,偏生却又像是带了一股骨子里的从容。   等到人走近了,众人才彻底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三千青丝蜿蜒的轻垂而下,散落肩头,衬着六的日华,泛着夺目而华艳的光泽,越发衬得他那一张面容白璧无瑕,艳丽无双。   斜斜飞扬透着几分英气的的眉宇,衬着那一双澄澈至极的灵动凤眸,眉目婉转之间,仿佛是得罪了万千星子,汇聚了这世间最为璀璨的光泽一般,单单只是一眼,便完全足够让人沉溺其中。   此时慕流苏立在将军府的门庭之前,一双微微勾着些许弧度的唇瓣,分明未曾沾染了半点胭脂色泽,却是呈现着一抹说不出来的艳丽绯色。   美人在骨不在皮。   美人在骨也在皮。   众人心中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响起这句话来,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明白了为何那红颜册当真会那般快速至极的易主了。   若是此番风华绝代的女子,还不能将先前天下红颜册榜首的那位锦绣郡主取而代之,只怕这天下红颜策册自此之后便是再也无人追捧。   姬弦音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如今将军府门前那些个炙热至极的看着慕流苏的目光之后,迤逦眉眼自然也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心中明显不快。   不过回想了一番慕流苏方才对自己的称呼,还有对这不知死活前来提亲之人的态度,某世子殿下的心情一刹便是好了不少,唇角勾起了一抹惊艳的笑意,对着慕流苏轻轻唤了一声:“流苏。”   姬弦音如此温柔的一声叫声,当真是听得初一月初二人脸色都变了。   他家主子在音杀阁的时候,那是出了名的凉薄无情,往日里更是惜字如金,吐出来的字基本上都是带着几分肃杀之意的,哪怕主子对镇北将军素来不错,但是姬弦音在人前对慕流苏说话轻柔的时候也是极少的,是仔细算起来,似乎一直都是镇北将军对自家主子这般温柔照顾的。   如今人物特性忽然颠倒了,初一和月初自然是有些不太习惯,毕竟他们当真是极少听过主子这般当着众人的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不过一回想当初姬弦音在北燕边疆之地向慕流苏表白心迹的样子,二人便算是安定下来了,自家主子连在攻打北燕皇宫之际像镇北将军表白心迹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如今叫个名字算个什么。   ……   慕流苏自然也是一眼便是看到了姬弦音,虽然说从北燕边疆之地回来已经有了几日时间,但是这几日时间之中,由于北燕被刚刚收复,大军刚刚凯旋回的缘故,她这两天倒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忙着军中之事。   而弦音这两日自然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忙着整顿着沈芝韵联合楚晏宁和荣亲王爷造反之事的,所以虽然归京已有些许时间,他们二人倒是难得见面。   如今见着姬弦音来了,慕流苏自然便是下意识的便朝着他的方向迈步而去,只是这世上总归是有那么些许没有眼力见的人,一阵惊艳之后,众人便是将慕流苏方才的那一声警告给抛之脑后了。   这些个慕名前来提亲之人见着慕家将军府上这位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当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当下便是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一群人摩肩擦踵之间,轻而易举便是拦在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   至于那位刚才和初一抬杠的袁元家少主,起初虽然是被慕流苏的那一声警告唬了一阵,但是如今见着慕流苏这般言笑晏晏对着姬弦音说话,看上去颇为沉静温和的样子,瞬间便是眼前一亮,心中更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位美人将军给抢了过来。   “在下久闻慕家三小姐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巾帼女子,如今一见,当真是不负传言……”   他自恃风流的抽出了衣摆之间早已经备好的一柄折扇,迈前一步,径直站在了慕流苏身前,摆出一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摇着手中扇子对着慕流苏便是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在下乃是……”   慕流苏抬眸看着挡在身前的元贺,一张面容瞬间便是寒凉起来,的确是没有料到世间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方才她都已经点名道姓的点出了这人的身份,甚至还毫不留情的威胁了一番,可是这人却不知道是没长脑子还是真的没听见,不知躲避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自以为是的跑到她面前来做自我介绍。   难不成这些人当真以为她恢复了女儿身,便是没有了以往的的心狠手辣,反而却是有了那些个闺阁女子一般的闲情逸致来听这等无关紧要的人在这自我介绍不成?   更重要的是,弦音本就不喜在人潮喧嚷之地待着,方才那人将军府上的侍卫不知变通,未曾将弦音请进去,已经是害得弦音平白在此处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她自己亲自来接弦音进去,却是碰到了这些个没有眼色的拦路虎,一时之间,慕流苏的心情也是糟糕了不少。   再加上这人方才折辱弦音之言慕流苏也是听的清清楚楚,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也不欲给此人留了半分面子。   “不过只是一介元州城中商户之中最为败家的纨绔子弟罢了,谁给你的胆子来到本将军面前挑衅是非的?方才本将军出言警告,已经算得上对你颇为客气了,你现在若还在此处拦着不知在让开,本将军便是立马折了你一条腿骨你信不信?”   不得不说慕流苏这句话的确是颇具杀伤力的,毕竟折了腿骨这件事情若是由着寻常千金说出来也就罢了,旁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如今由这位沙场之上身经百战的美人将军说出来,再一看慕流苏那明显不像是开在玩笑的面容,众人顿时便是清醒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位女扮男装的镇北将军倒的确是个美人,可是这美人如此凶悍,虽然那一张面容惊艳到完全足以颠覆众生,可是那眉眼之间的冷冽之意却是完全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思及如此,众人哪怕是有再大的心性想要折服眼前这位少女将军,此时此刻,也是被慕流苏那凌厉至极的眼神吓得活生生退开了几步。   身后的其余跟在楚沁安身边,见着慕流苏如是举动,二人也是不由得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明显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些许无奈之意。   果真自家主子当真是折在了荣华世子手中了,那是往日时刻,依着主子性子,也许还会顾及着些许将军府上的名声,与这些人周旋一二,可如今主子不愿让荣华世子在此处白白久等,自然便是半分不耐烦与这些人废话,索性便是杀伐果断起来。   楚沁安和青鱼倒也不是觉得慕流苏如此有何不当之处,无非是觉得慕流苏这般举止,未免太过惯着荣华世子了一些,这还尚未成亲,主子便是不惜留下“悍妇”之名,也不愿意让荣华世子受了半分委屈,若是成亲之后,那还得了?   就在楚沁安和青鱼二人心中嘀咕此事儿的时候,那被慕流苏如此凌厉之极的威胁了一番的袁家少主也是被慕流苏唬得退了一步,随后才回过神来,对着已经迫不及待走到姬弦音身边,抬手便是将姬弦音迎下马的慕流苏皱起了眉头。   慕流苏对他的那一番威胁之言,他倒不是没有听进去,毕竟他的面色也是因为慕流苏所言变得难看了不少,但是这人虽然纨绔,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脑子,在这将军府门前,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主人公对着干。   本来听着慕流苏那般威胁之言,瞧见了这位美人将军的凌厉之气,元贺倒是打消了几分念头,认为这人不过是个舞刀弄枪的母老虎罢了。   可是如今他才发现慕流苏此时正站在姬弦音跟前,眉眼弯弯,脸上笑靥如花,美好得宛若世间如化的冰雪一般,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惑乱众生的美。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美人将军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单纯只会舞刀弄枪之人罢了,不过只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没有得了她这般倾心以待温柔相向罢了。   慕流苏不笑的时候,便是宛若冰山之上的雪莲一般冷艳高绝,可如今笑起来的时候,却宛如四月里荼靡花开美艳无边,如此两相差异极端令人琢磨不透的女子,实在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夺了旁人心神。   元贺起初还觉得没得了慕流苏青睐还没有什么,如今看被慕流苏苏温柔以待的姬弦音,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泛出一股子酸劲儿,对着慕流苏阴的开口道。   “天下都传镇北将军与荣华世子情深义重,如今看来倒也不假,只是镇北将军嫁给如此一个连聘礼都舍不得下的穷鬼世子爷,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吧。”   慕流苏倒是没想到这元家少主的脑子如此不好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此挑衅,当真以为她见着他没有什么害人的恶意便不会动手不成?   慕流苏下意识的转过视线准备反驳,本来依着大楚的规矩,圣旨赐婚的亲事儿都可以直接免除下聘到时候成亲之日一并送达即可,暂且不说慕流苏压根不在意这些个形式的东西,便是说先前荣亲王府早就已经将聘礼送到了将军府上了,这人也实在太过愚蠢无知了一些。想到这里,慕流苏眉眼都凉了几分,正欲厉声回话,一侧的月初却是似乎看见了什么一般,忽而便是对着那元家少主高声呵斥道:“可笑的是你才对吧,你以为你元洲首富算个什么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家世子爷给镇北将军的聘礼!”初一此言落下,众人便是随着他的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见着姬弦音身后,果真是有荣亲王府的车架连绵不断的赶来,上面兀一不是贵重至极的聘礼……慕流苏原以为先前那侍卫说弦音来将军府上送聘礼一说不过是说闹着玩儿的,哪里想到居然是真的,荣亲王府本就已经送过了六十六抬聘礼,如今弦音却又是亲自来送了第二出……慕流苏尚未回过神来,却是听得一侧忽而陷入了一阵诡异至极的静谧之中,一刹之后,忽而有人声音发抖颤巍巍的开口问道:“荣华世子这聘礼……似乎是……一百二十八抬?”这一声“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声音落下,整个将军府门前顿时炸开了锅,一群人双目发光,整张脸都开始兴奋起来,那一侧的元贺扭头一看,顿时便是脸色一白。“我的妈呀,真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这可是大楚皇室的最高规格啊!当初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的时候也不过才八十四抬聘礼,如今荣华世子的聘礼,却是如同咋们皇上当初迎娶帝后一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呀!”“可不是吗!这世子殿下也太大手笔了吧!我瞧着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似乎是比当初帝后出嫁还有奢侈啊,你瞧瞧那些个聘礼,当初帝后出嫁也不过十颗东海玉明珠,如今这可是整整一箱子啊!这得上百颗吧!当真是好阔绰的手笔!”“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加上先前的六十六抬聘礼,整整一百九十四抬聘礼……这抵得上苏家洛家一年都财富了吧……荣亲王府竟然有如此多的钱财?!”“你们快看,那箱子里装的居然是香云白罗紫霞绸,那可是万金一匹的绫罗绸缎,这又是整整三箱,我的天!还有那东陵血珊瑚,这不也是东陵之中堪称无价之宝的宝物吗,这聘礼之中数量怎么会如此之多……”慕流苏看着绵延不断送来的贵重聘礼,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唇角抽搐,一百二十八抬,的确是普天之下最高规格的嫁娶了,这是一国之君迎娶帝后的规格,弦音却是在大楚帝都,元宗帝的眼皮子底下办到了……而且正如这些个百姓悄悄议论的一般,这些个东西可都是举世仅有的宝贝,哪怕是慕流苏知晓弦音的音杀阁之中这些年必然是收敛了世间举世无双的宝贝,没有那一件不是价值万金的宝贝,当真是能够抵得上苏家洛家一整年盈利的财产了,单单一个聘礼,便是抵得上一国首富一年的盈利……饶是慕流苏掌控大楚第一首富之一洛家财产,手中掌控着金山银山,可是面对姬弦音送来的这连绵不绝的聘礼,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写当真是称得上一句天价聘礼了。可是这……这般悉数送给她作为聘礼……似乎也太奢侈了一点吧。慕流苏头一次觉得有些绷不住面皮,转眸朝着自己手中方才抬手牵着下马的弦音看了一眼,眼中头一次露出了活见鬼的模样。姬弦音看了一眼慕流苏极为难得一见的模样,方才露出一抹美艳无疆的笑意:“让人收入将军府吧。”   ------题外话------   咳咳咳,世子豪不豪?   ☆、第二百六十四章携吾妻之手   素来沉稳至极的慕恒精神恍惚的吩咐着将军府上的小厮和侍卫将那一百二十八抬天价聘礼挨个儿往里面抬去,半点没了为人长辈的沉稳。   毕竟慕恒虽然身为大楚权势滔天的将军大人,自认将军府上财产也实在是不少,但是看着今日这位荣华世子送来的聘礼,心中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按理来说,荣亲王府身为大楚亲王府,也是皇族一脉,有些财产倒也不算奇怪,但是这般大手笔的送,慕恒都有些怀疑这位试世子殿下是不是将荣亲王府给搬空了。   他几乎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姬弦音一句,七月初七才是真的成亲大礼,剩下也没有几日时间了,若是这荣亲王府当真被搬空了,那真正举报亲事儿的时候可别不够钱财置办。   可是这话也就在心中想想罢了,慕恒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去问这般愚蠢的问题,毕竟经过前些日子东陵突袭之事儿,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世子殿下的一番谋略,确是能够担得起那北燕摄政王的称呼的。   更甚至而言,他这北燕摄政王的名声,比起南秦秦誉而言,都是要胜上一线的,别说是他这个已然年纪大了的老将军了。   一想到之前他还在斟酌流苏嫁给这位世子爷合适与否,如今看来,他却是忽而有种将军府赚大发的感觉了。   如今亲事儿将近,已经明确了日子,接下来便是要安心准备成亲之事儿了,如此一来,按照大楚的习俗,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两位准新人成亲之前便是不能轻易再见了。   慕恒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得出来慕流苏真心欢喜荣亲王府这小子,便也是没有留在将军府上做了妨碍人的,索性便是派人知会了一声慕流苏,自然是前往刑部大牢探望慕嫣然去了。   楚沁安本来是想要留在将军府上多陪陪慕流苏的,不过见着荣华世子一来了自家主子面容之上就满脸笑意的模样,顿时也是明白自己实在是不该待在此处。   如今看来,她当真应该离开将军府回宫一趟了,其实回宫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奈何元宗帝一直缠着问她与苏墨华之间的事情,倒是弄得楚沁安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她心中也是知晓此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也是要去面对的,思既如此,楚沁安也就只能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番青鱼好生照顾慕流苏之后,便带着人回宫去了。   慕流苏倒是没有反应过来慕恒和楚沁安二人怎么都有事儿走了,就连青鱼这日日黏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居然都破天荒的出门去了,不过见着自己院落忽而清净下来,慕流苏倒也没有多想,扭头见着弦音立在庭院之中,一身雪白衣裳宛若云端谪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今日送来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是会让元宗帝多虑?”   姬弦音见着慕流苏一张精致面容哭出透出来的担忧之意,妖冶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些许兴味笑意。   即便是在北燕边疆之地,他也不曾见过流苏担忧过什么的样子,可是如今却是为了他送的些许聘礼,如此焦虑不安,生怕他招了元宗帝的忌讳一般。   慕流苏见姬弦音只笑不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只当是姬弦音并不知晓下聘的规矩,所以耐着性子解释道:“弦音你可知晓,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乃是普天之下最高规格的聘礼,这等规格多半只有帝王迎娶帝后才能有的,荣亲王爷这才犯了谋逆的大罪,你今日便是送了如此多的聘礼,且不说这东西实在是昂贵得很,便是说这事儿让元宗帝知晓了,难保不会多心。”   姬弦音仍旧是立在一侧,眉眼带笑的看着慕流苏,眼中都是潋滟之色。   不得不说,慕流苏这般女儿装扮的模样,当真是较之男装时候要顺眼得多,虽然慕流苏女扮男装的时候也是普天之下数一数二的绝顶容色,但是男装的慕流苏多是透着一股子英气,如今的慕流苏却是轻而易举便是透着一股女儿家的轻妩。   本来慕流苏在姬弦音面前就出奇的温润好脾气,如今心中一着急,更是忍不住的有些面颊红润,带了难得一见的姣好之态。   姬弦音看着看着,迤逦眉眼便是越发深邃了些许。   慕流苏本来心中就有些焦虑忧心,如今见着姬弦音神色忽而变得似乎是在沉思什么的样子,顿时便是以为姬弦音压根不知道这一茬就将聘礼送过来了。   这下可好,估摸着得亲自到元宗帝跟前解释一遭了,虽然慕流苏自认元宗帝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可是帝王心素来都是海底针,若是她自己也便罢了,如今犯了忌讳的可是弦音,她可不愿意让弦音稀里糊涂惹了元宗帝这个大麻烦了。   虽说依着音杀阁的实力,似乎也不用惧了元宗帝,但是好歹是一国之君,少惹些是非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慕流苏便是上前拽了拽姬弦音的衣摆,出声宽慰道:“送了也便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这聘礼又不能还回去了,咋们先前不是才给他解决了东陵突袭这个大麻烦吗,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若真是惹了元宗帝不快,等寻个时间我去说说便是。”   话落,慕流苏拉着弦音坐了下来,顺手将石桌上的杏花糕递给了糯米解馋,这才顺手倒了一盏茶,正欲递给姬弦音,一直没回话的的姬弦音这才缓缓开口应道:“此事儿元宗帝知晓。”   慕流苏听姬弦音此言,心中这才稍微安定了些许:“这么说来,元宗帝当是同意此事儿了。”   然而慕流苏这边话音刚落,刚刚松了口气,一侧的弦音便是幽幽补充了一句:“若是没有本世子出手,他这大楚帝王指不定就已经沦为天下笑柄,这等事情他自当是必须同意。”   慕流苏看着眉眼清淡但是因为容色艳丽始终透着一股子妖冶迤逦之色的弦音,一时有些愣怔,下一刹,姬弦音便是再借着方才的话茬说了一句。   “更何况,他若是不愿,我倒也不愿意给大楚江山换个君王。”   慕流苏本来并非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而且自认很多时候她较之常人还算得上出奇的震惊,可是如今听着弦音说话,她却是始终觉得有些古怪。   弦音身为音杀阁阁主,倒的确是有着替大楚江山换个君王的狂傲资本,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是见着弦音不愿意与天下政权沾染什么东西的,如今却是忽而因为一个聘礼的事情忽而动起了要夺了大楚君王之位的心思,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一阵恍惚。   “我还以为……”姬弦音唇瓣微微动了动,明显是没有太回过神来:“我还以为弦音你似乎是对天下政权并不感兴趣……”   思及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飞速运转起来,前世今生,慕流苏都知晓弦音文韬武样样都足以平步天下,然而却是一直都是一直对政权之事儿没有什么想法的,所以慕流苏倒是未曾想给弦音争个天下之权。   先前替弦音拿下荣亲王府的世子之位,也并非是想要弦音沾染那些东西,不过是因为慕流苏那个时候并不知晓弦音是音杀阁阁主的身份,想要拿下这个位置能够让弦音多一张底牌,让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不敢再动了弦音罢了。   至于慕流苏自己,说起来她也实在是对天下政权没有什么想法的。当初之所以会做了北燕女相,也并非是因为她当真那般特立独行,无非是因为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燕离歌才是当初救下自己性命之人,所以一心想要报答燕离歌的救命恩情罢了。   燕离歌身为北燕皇子,想要真真报了他的恩情不至于让燕离歌平白死在皇权纷争之中,也就唯有替他拿下那个北燕储君之位了。   于是慕流苏方才褪下红装,转而一步一步攀至女相之位,只为了辅佐燕离歌登上太子之位,只是倒霉的是她这好不容易做了大燕女相这还尚未功成身退,便是被谢瑶花和北燕皇帝设计一番成为了一缕亡魂罢了。   而这一世用着这大楚少年将军的身份登上大楚极权之位也实在是并非她自己心之所向,无非是因为需要这个位置来覆灭北燕替寂家满门冤魂报仇正名,还有护住弦音一世安稳罢了。   如今北燕已覆,大仇得报,弦音身后有有一个足以倾覆天下的音杀阁,就连这一世认定的爹爹慕恒也沈得元宗帝器重,沈芝兰更是没有因为沈芝韵的原因受了任何牵连,繁之更是有了东陵郡王的身份……   总而言之,慕流苏倒是觉得一切事情都极为圆满,倒是没有在继续留在大楚之中沾染这些个政权的必要了。   可是如今听弦音此言,慕流苏却是忽而有了个古怪的想法,难不成弦音其实也是想要如同天下大多数男子一般,想要一个皇位君临天下来着?   如此想来,慕流苏心中越发觉得有些可能,虽说弦音表面对这些事情并不如何看重,手中的实力也足够强悍,但是至少如今他们还是多少会受了些许元宗帝的忌讳的,当然,元宗帝也许不会忌讳什么,但是他们若是再多做了些许无视君威的东西,只怕天下之中难免会多了些许幽幽传闻。   一想到这里,慕流苏脸上的神色也是略微严肃了些许,思衬半晌之后,慕流苏虽然是觉得方才帮着元宗帝稳定了大楚江山,转而就要想法子光明正大的改了江山之姓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太地道,但是……既然是弦音想要,那她便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的。   于是慕流苏再一伸手,双手越过石桌,直直的落在了姬弦音的双手之上,一张面容满是严肃神色。   “弦音,你若当真是想要这大楚江山,给我三月时间,我必然拱手相送与你。”   ……   姬弦音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句元宗帝不敢不应如此聘礼的事情便是让慕流苏以为他这是愿意受了元宗帝的半分约束,甚至还如此“大逆不道”的说了要你覆灭这大楚江山的话。   流苏如今是借着大楚北燕的,依着流苏的性子,既然是借了大楚之势,那么心中必然是是不愿意轻易毁了大楚江山的,对这所谓的元宗帝多多少少应当也是有那么些许好感度的,否则想来流苏应当也不会选择在朝阳殿那般果断的站在元宗帝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如今流苏却是如此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只要他想要这大楚江山,她便是不会顾及这些个旁乱的东西,也一定要替他夺下写大楚江山。   见着慕流苏迤逦凤眸忍不住带了几分似笑非笑之色。   慕流苏见着弦音没有答话,只是眉眼深深的样子,倒是难得的没有猜出弦音心中所想,隔了些许,她忽而小心谨慎的开口道:“你若是不单单只是想要大楚江山,不妨等拿下大楚之后,我再替你慢慢夺下南秦东陵可好?”   虽然说南秦那边有个秦誉她不太想为敌,但是时间久了,兴许也会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的,虽然她本来的确是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若是真能给弦音一个锦绣天下,说起来也不算是扰了世间百态,无非是一个天下历史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罢了。   慕流苏看着眼前的姬弦音,见着她一双妖冶面容当真是宛若这天下间最为惊艳无双的面容,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一股子决心。   虽然一统天下之事儿暂且并非自己心中所想,更甚至依着她的手段或许也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达到这个目标,但是眼前这个人,本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两世的弦音。   她这一世,本就是为了弦音而活,只要弦音想要的东西,无论她是不是一定能够做到,她便是拼尽性命也要去试上一试。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眉眼之间因为下定决心而神采飞扬的模样,眼中越发深邃了不少,三年前北燕的寂流苏和如今大楚的她在记忆里重合,他拼尽全力守护了两世的人,如今终于也是如他一般,这般倾心的守护着他了。   眼中盛大的欢喜绽放开来,慕流苏看着姬弦音眸中流光溢彩美到极致的一幕,再看着姬弦音唇角情不自禁勾起的那一抹惊艳笑意,慕流苏心中忽而一动,她几乎是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腔之中心脏砰然的跳动,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原来她真的早就已经将这个陪伴了她如此之久的谪仙少年,深深刻成了心底最妖冶的朱砂。   原来她所以为的挚友之情,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温柔缱绻而又刻骨铭心儿女情长。   慕流苏回以一笑,眉眼之间都是溢出来的欢喜,她忽而止住了先前讨论的所谓江山之言,只是楞楞的看着姬弦音,严肃却又郑重其事的道:“弦音,我还能重活一世,重新站在你身侧,真好。”   顿了顿,慕流苏不待姬弦音应答,便是又极为郑重的应答道:“弦音,你既然是不欲屈服于天下皇势之下,便等着我为你踏遍万里河山,送你一卷江山如画。”   姬弦音虽然对于千年难得一见开窍的慕流苏表白心迹的做法颇为受用,眉眼深邃颇为欢喜,但是看着眼前会错了意,铁了心的想要为他征战天下的小丫头,他也是忍不住笑道。   “我自是知晓流苏能够送我一卷锦绣江山,不过比起困顿于天城牢笼之中需要看顾众生的天子,我更愿意做个山野闲人,一生携吾妻一人之手,闲游山水,看大地飞花,万里河星。”   ☆、第二百六十五章添妆礼   姬弦音这一番俨然是将慕流苏惊刹了不少,尤其是那一句携吾妻之手,更是将慕流苏惊了一个里嫩外焦,毕竟他们二人如今婚期已近,似乎当真是要担了一个“夫妻”之名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许微妙,想到这里,慕流苏便是有些忍不住的错开眸子,不敢再像方才那般直直的看着姬弦音,耳尖微微绯红起来。   半晌,见着弦音似乎没有什么动作,慕流苏缓下心神之后,又才堪堪想起了弦音方才所说的话。   她原本还以为弦音是有着想要夺下天下江山的心思的,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带着镇北军去替他征战南北江山了,谁曾想到弦音竟然是如他一般,对那所谓的权势谋略并无感想。   果真哪怕是隔了整整将世,她与弦音之间,总算这般心有灵犀。   慕流苏缓缓牵起唇角,勾出一抹明媚至极的笑意:“好。”   ……   荣华世子直接忽略了先前荣亲王府送上的六十六抬聘礼,转而又重新送达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消息很快便是传遍了整个大楚帝都。   众人无一不是被那所谓的天价聘礼给惊住了,当然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是皇族之中迎娶帝后的下聘规格,站在这个规格落到了将军府的慕流苏身上,自然也是无一例外惊呆了一众人。   起初众人忌讳这个下聘的规格,原本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评论,不过过了些许之后,大楚百姓发现元宗帝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反应,朝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东陵,这才胆子隐约大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起这事儿。   然而自从那日慕流苏在将军府上见过了亲自前来送聘礼的弦音之后,倒是没有怎么再出过房门了。   说起来,慕流苏的镇北将军一职仍旧是在身,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身的原因,元宗帝倒也没有非要让她去朝廷之上日日早朝。   再加上如今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婚期将近,元宗帝索性便是连着慕恒也放了几日的假期,让慕恒安安心心的操办慕流苏的亲事儿。   至于荣亲王爷,谋逆之罪乃是死刑,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刑法,但是因为看在了姬弦音言语之间轻而易举退了南秦兵马的功绩,以及荣亲王爷并非是主谋的原因,元宗帝倒是难得的大发慈悲,愿意让荣亲王爷免除一死,只是从今往后他便是被你贬为庶人,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归京。   慕流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为弦音有些可惜罢了。   说起来,姬王妃的死可是与荣亲王爷脱不了干系,就连弦音的成长也与这位头脑昏聩的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弦音虽然是身为人子,却是当真是没有欠了荣亲王爷半点东西。   只是无论荣亲王爷如何,总归那也是弦音的生父,这位王爷虽然对弦音的成长没有任何益处,但是看在她是姬王妃夫妻一场份儿上,慕流苏便是知晓音杀阁不会真的让元宗帝取了荣亲王爷的性命。   不过,慕流苏自然也是知晓除了留着荣亲王爷一条性命之外,弦音也是明显没有打算原谅了荣亲王爷的。   毕竟像荣亲王爷这种人,过了一辈子的锦绣日子,后半生却是变得如此穷困潦倒,只怕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   不过这事儿既然是弦音自己下的决定,慕流苏倒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左右荣亲王爷那般脑筋,也不过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罢了,更何况,有着元宗帝加以警惕,可以确定的是这辈子他都翻不起半点浪花了。   因为已经是免除了死罪,所以元宗帝倒也没有别的恩恕,六月月底便是将荣亲王爷彻底流放边疆去了。   不过和弦音没有任何关系的楚晏宁情况就没有这般幸运了,荣亲王爷好歹只是参与了谋反之事儿动了些许嘴皮子,可是这位大楚三皇子却是直接带着禁卫军和南秦军队齐齐突袭,屠杀了大楚皇宫剩下一半的禁卫军,导致大楚皇宫真的差点沦为了东陵附属国。   如此滔天大罪,有没有任何能够帮忙减轻罪责的事,便是元宗帝有心想要保下此人,也实在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元宗帝如今也压根不愿意认了这个因为女色便要毁了大楚江山的儿子。   楚晏宁死罪已经定下,只是因为顾及着荣亲王府这位世子爷还有将军府上慕流苏的亲事儿,元宗帝倒是没有着急沾染了血腥,而是将斩首之刑推到了两人成亲之后的日子。   至于沈芝韵,虽然是身为东陵俘虏,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东陵之中的郡主,虽然如今已经是沦为了阶下囚,但是东陵那边的和解态度还没明确,元宗帝倒也不急,就这么将人困在大楚之中,也没着急取了她的性命。   正因为如此,大楚帝都之中,这段时间,除了知晓了镇北军中的副将颜繁之忽而摇身一变成为了东陵之中失踪已久的身份尊贵的东陵小郡王之后,整个大楚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传出,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对乞巧节那日即将到来的盛大亲事儿的关注了。   也就是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联姻亲事儿。   转眼时间飞逝,荣亲王府之上月初云破,初一十五也是头一次恍惚又认真的替自家主子操办起亲事儿布置,这般一来,时间倒是过得极为迅速,转眼便是到了成亲之日的前一天。   这一天,同样也是忙着布置的将军府上忽而又迎来了一出又一出的大人物。   “主子,将军府门前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沈相大人也亲自过来送添妆礼来了,如今人已经被慕老将军迎入了正厅。主子可是要亲自见上一见?”   青鱼见着慕流苏颇有些慵懒的瘫软在软榻之上小憩的样子,斟酌着开口道。   也实在不怪青鱼的语气有那么些许微妙。本来送这添妆之礼倒也不算特殊,尤其是像将军府这般权势地位,有人给自家主子亲送添妆之礼实在是极为正常。   就好比今晨时分,皇宫之中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分别送来了添妆之礼一般,有了宫中两位身份尊贵的人物起头,那些个身份尊贵的旁人倒也没有闲着。   虽然说明儿就是成亲之日,同样也是要送上贺礼,但是人家都开了头,这些个人也是正愁没有搭讪的机会,哪里会吝啬这么点钱财,不仅是没有半分不满,反而还收罗了各式各样的添妆礼,欢欢喜喜的送来将军府了。   慕恒虽是手握大权,又是颇受元宗帝偏宠之人,但是素来清正廉洁,平日里自然是没有人贿赂,但是如今慕流苏成亲这种添妆之礼,倒是完全不用忌讳,收了个心安理得。   起初青鱼看着这些个白白送进来的从各地搜罗来的宝贝,心中也是欢喜,虽然荆棘门中实在是不差钱,又有些洛轻寒掌控着大楚经济一半儿的命脉,她家主子实在是不缺所谓的嫁妆,但是这些个金银珠宝也是不要才不要。   更何况,那些个送来添妆之礼的人似乎也是知晓将军府上家大业大似乎是并不缺少宝贝,送来的无一不是苦心搜集来的天下珍宝,倒是让青鱼欢喜极了。   只是很快青鱼的脸便是垮了下来,她分明也是没有料想到沈芝兰会来。   倒也不是说青鱼对沈芝兰有沈芝兰偏见,说起来,沈芝兰这般倾世无双又芝兰玉树的男子,在青鱼心中甚至比起姬弦音这位准姑爷还要多的了几分欢心。   毕竟二人虽然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沈芝兰那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却是实实比姬弦音那凉薄冷艳的性子讨喜得多。   想到这里,青鱼却是下意识的摆了摆头,可是不管沈相大人再如何温润如玉,深得人心,总归人家姬世子才是深得了主子心思之人,如今二人更是婚期将近,这位沈相大人也就不得不被排出在外了。   青鱼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她心中知晓沈相大人对慕流苏是真心爱的,只是如今沈相大人亲自前来给自家主子送上添妆之礼,倒是让的主子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主子与这位沈相大人之间本就有那么几分桃色传闻,若是见了,难保荣华世子那边会不会动怒,可依着主子与沈相大人之间的交情,若是不见,似乎也是不太合适。   想了想,青鱼实在是想不清个所以然,索性还是将这事儿告知了慕流苏,让她自己抉择去了。   慕流苏听沈芝兰亲自来给自己送添妆之礼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愣,一张原本还颇为慵懒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以来,慕流苏倒是一直未曾与沈芝兰有过交集,倒是与弦音之间关系亲近得紧,虽然大楚有着成亲前半月新人双方无事儿不得相见的规矩,但是她与弦音两个明显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儿,慕流苏虽然是表面上关在将军府上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暗地里弦音却是每日都会来一趟慕流苏的流云院,抱着糯米与她闲谈些许。   如今听见青鱼提及沈芝兰来了,慕流苏这才忽而想起苍虚雪山之上那位大师说的沈芝兰逆天换命替自己重生的事情,她还没有向沈芝兰道谢一声。   还有沈芝兰一直说的她与他是故人之事儿,慕流苏也是一直未曾问个明白。   这些事情慕流苏起先都还记得清楚,只是一回来之后,因为颜繁之的事情还有成亲的事情,弄得慕流苏难得的困在将军府上没有什么动作,一来二去,倒是又耽搁下来了。   她没有多想,本来想让青鱼将人请来院落之中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恢复了女儿身的身份,似乎不太那么方便,索性便是亲自站起身来,亲自出了流云院,向着将军府正厅去了。   慕恒这两日也是有些许心力交瘁,本来布置亲事儿就有些许费神儿,再加上他抽空也会去刑部大牢看看慕嫣然,倒是难得的有些费神。   说起来,慕流苏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慕嫣然从那刑部大牢之中出来,毕竟慕嫣然倒是真的没有掺和楚晏宁和沈芝韵等人的谋反之事儿,就是诬陷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陷害了楚清菱惹了个诬陷朝廷重臣的罪名罢了。   但是慕恒却是态度坚决的没有同意,只说是慕流苏如今亲事儿将近,若是放了慕嫣然出来,难保不会又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与其让慕嫣然出来捣乱惹弄是非,还不如让她好生在刑部大牢之中待着好生反省些许日子。   再加上如今慕嫣然的太子妃位置也是已经被元宗帝亲着废除了,慕恒知晓慕嫣然对楚清越的心思尚未消停,实在是怕她又为此生了旁的心思,又污了东宫太子的名声,更是不愿意让慕嫣然这么快出来了。   慕流苏听到慕恒这般言语的时候,心中不可能不感动,慕恒其实真的不偏心,他虽然是心疼慕流苏从小到大女扮男装辛苦至极,但是同样也是心疼慕嫣然小小年纪一人在将军府上忍受宋氏的打压,如今两个女儿反目成仇,他心中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心中也有数,知晓此次的确是慕嫣然做的过分,若非是流苏确实功绩颇高,元宗帝又并非是什么昏聩皇帝,只怕等不及自己从南境边疆之地回来,流苏便是已经被斩首示众了。   这事儿,慕恒心中说不气恼也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如今流苏亲事儿已近,他也实在是不愿意看着流苏的亲事儿因为慕嫣然再生出什么乱子,当真便是狠了狠心,没有打算让她出了刑部大牢。   只是心中有些心烦意乱倒是难免的了,不过他这等活了半辈子的人,心态自然也是极好的,倒也没有怎么流露出来,倒是一直在尽力尽力的忙着亲事儿的布置。   如今听闻沈芝兰来了,慕恒也是隐隐约约想起了坊间的些许传闻起来,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忧虑之色。   其实慕恒对于沈芝兰印象也是颇为深刻的,毕竟同为元宗帝的左膀右臂,自己是个磨砺了大半辈子的中年人,这位却是年轻俊秀又才智无双有着大好锦绣前程的少年。   其实先前听闻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之间传出些许流言蜚语的时候,慕恒还仔细将那个时候尚未传出北燕摄政王之名的姬弦音和这位大楚右相做过对此,那自然是年纪轻轻身为大楚右相,温润如玉的沈芝兰更甚一筹。   只是慕恒也是知晓自家女儿的心思早就已经拴在了荣亲王府的那位世子爷身上,倒也是没有多想,谁曾想到这位他眼中的“中意女婿”如今却是亲自上门给流苏送添妆礼来了。   慕恒对沈芝兰的心思自然是已经在看着慕流苏这些日子透露出来的欢喜的时候就已经消磨得七七八八了,毕竟他却是没有眼疾,慕流苏欢喜姬弦音的事情,他已经是悉数看如眼底了。   好在这位荣华世子原也金鳞而非池中物,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慕恒心态也是隐约平衡了些许,起初也是起了心思准备应付应付沈芝兰便罢了。   但是方才与沈芝兰一番谈话之后,慕恒心中却是又忍不住唏嘘一声,这才发现这位自己欣赏不已的年轻右相,当真是对自己的女儿起了倾慕之心的。   且这倾慕之心,还并非是一朝一夕轻易而成的。   慕恒心想,兴许也是该让流苏与之谈上一谈。   ☆、第二百六十六章以命换命   见着慕流苏终于来了,慕恒便是没有再与沈芝兰多说,径直交代了慕流苏几句话几句便离开了。   沈芝兰原本是坐在客位上,慕流苏来的时候,便是自主站起来了。   慕流苏抬眸与之对视,恰是见着沈芝兰身穿着紫色鱼鳞服的朝服,仍旧是一副记忆之中温润至极的模样。   沈芝兰分明是生了一双狭长的狐狸眸子,本应颇显几分狡黠,可是他的一双狐狸眼轮廓之中的漆黑眸子却始终透着一股子幽深沉静,轻而易举便是让慕流苏的整张面容透出了一股子如沐春风之感。   只是即便是这整张面容都透着一股子熟悉,道破慕流苏却仍旧是觉得沈芝兰身上似乎是有了什么微不可见的变化一般。   将心中的多余想法压下,慕流苏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些许笑意,态度颇为友好道:“自从北燕边疆之地回来之后,倒是没有与沈相再会,先前在北燕之中沈相诸多帮衬流苏尚未来得及谢过,如今沈相又替流苏送来添妆之礼,倒是让流苏更为不好意思了。”   虽然听上去像是寒暄之言,但是慕流苏面容之上是少有的诚恳之色,倒是不难看出慕流苏对沈芝兰当真是心存了感恩之心的。   沈芝兰眉梢微微动了动,狭长眸子之中也是透出了些许暖意,声色平缓的应道:“将军归京之后陛下便是让将军在将军府上安心准备亲事儿,没能与芝兰相遇倒也情有可原,至于北燕边疆之地的事情,将军也无需言谢,毕竟芝兰虽然只是一介文官,但也是大楚百官之首的一国左相,帮衬将军应付北燕之敌本就是分内之事儿,倒是当不得将军一句谢言。”   这便是将慕流苏在带着弦音赶往苍虚雪山之际将镇北军交付到了沈芝兰身上的事情轻而易举的翻篇了,当真是没让慕流苏有半点麻烦人的心理负担。   沈芝兰微微停顿了些许,却是并没有说话,沉默着看了慕流苏半晌,方才补充了一句:“更何况,镇北将军先前在朝阳殿不是也帮着芝兰摆脱了我那妹妹的牵连了么,若真是将这其中恩怨牵扯出来,那也是早就已经两相抵过了。”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眉眼带笑,似乎是并没有将他对她的那些个所谓恩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微妙。   两人的对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慕流苏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眸光定定,语气郑重的开口道:“没有两相抵过,若真是算起恩怨来,倒是我欠了沈相太多。”   慕流苏这话原也没错,这句话就连站在慕流苏身边的青鱼都无法反驳。   毕竟自从慕流苏归京之后,沈芝兰虽然没有明着说明,但是明里暗里分明都是帮衬了慕流苏很多次的,无论是在朝廷上慕流苏遭受百官诋毁时候的维护,还是在宴会时候沈芝兰轻而易举都透露南秦秦誉的消息,再到后面他不惧丢了大楚左相之位的大险千里迢迢远赴北燕边疆之地帮衬镇北军对付北燕军人,无论如何,沈芝兰都是帮衬了慕流苏多次的。   再加上慕流苏仍旧是记得苍虚雪山之上凌空大师告诉自己的沈芝兰就是当初以命换命救下她的恩人,总而言之,在慕流苏看来,自己欠着沈芝兰的恩情的确是不少。   沈芝兰倒也没有想过慕流苏会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他眉眼之中掠过些许惊诧之色,然而下一刹,慕流苏却是忽而又开口问道。   “流苏不知沈相大人这般帮衬流苏是否是因为曾为故人的缘故,但是不论什么原因,沈相得恩情就是恩情,好在我慕流苏倒也并非是什么无能之人,虽是许不得什么豪言壮语,但是沈相若是有什么需要之处,荆棘门门主慕流苏必当倾尽全力帮衬沈相。”   荆棘门门主?沈芝兰默默的听着慕流苏说出这三个字,眉眼之中却是明显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诧之色,俨然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毕竟沈芝兰此人的能力到底还是摆在哪里,即便是他身在大楚朝廷之中,却也是实在不妨碍他知晓江湖上的事情。   更何况荆棘门这个势力还是大楚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势力,沈芝兰这等右相身份,更是想不注意到都难,若说是慕流苏当初京中坐镇的时候,沈芝兰或许还不会那么容易查出荆棘门中的门主是谁,但是后来慕流苏取了北燕边疆之地,京中唯有一个沈芝兰的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更何况荆棘门中的风岭等人更是与慕流苏关系这般亲近,沈芝兰若是还猜不出来,那才当真是奇了怪哉。   只不过沈芝兰虽然是早就已经知晓了慕流苏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倒也没有去一举勘破,更甚至压根没有想过去把心中的猜想找出证据。   只是即便是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荆棘门的势力与慕流苏脱不了关系,但是如今这事儿被慕流苏自己主动承认的感觉仍旧是有些微妙。   沈芝兰愣了愣,竟是头一次有些恍惚没有回过神来。   毕竟沈芝兰心中也是清楚,慕流苏如今这般坦然承认的样子,很明显是不打算再继续隐瞒自己什么了。   她这般坦诚至极的举动,便是真的将他的那些个恩情记在了心声,当成了交心的朋友了。   一时之间,沈芝兰心中也是极为复杂,一方面,慕流苏能够这般坦诚心扉的认定自己,他心中无比欣慰关系,但是另一方面,他却是觉得自己有些担不起这所谓的恩情。   沉吟半晌,沈芝兰面容之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缓缓道:“即便是说起故人,那也是将军于芝兰的恩情更大,将军于芝兰,可是有过救命之恩。”   慕流苏一时愣怔,神色越发恍惚了些许。   其实倒也不怪慕流苏这般神情恍惚,无非是觉得沈芝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毕竟在慕流苏看来,当初可是沈芝兰千里迢迢登上了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动用逆天咒术才换的了自己的重生,分明就是沈芝兰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怎么到了他都口中,反而却像是自己救了他一般?   慕流苏的茫然恍惚神色落在沈芝兰眸中,沈芝兰唇角的笑意越发苦涩了些许。   他音色沉静,却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失落。   “女相大人果真是从头至尾都未曾记得过芝兰。”   ……   一语落下,慕流苏整个瞳孔猛的一缩,便是一直站在慕流苏身后的青鱼也是下意识的身形一颤,几乎是差点摔了下去。   慕流苏脸色微变,眸中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静之色,然而胸腔之中却是一阵波涛汹涌,震得她整颗心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   沈芝兰称呼她为女相大人,赫然便是知晓她就是当初北燕的寂流苏重生之人了……   普天之下,除了她自己和弦音之外,也就唯有一个苍虚雪山知晓这件事情。   可是沈芝兰如今却是能够这般笃定自己的说破自己的身份,慕流苏便是越发认定了当初救下了自己的人就是沈芝兰无疑了。   然而听到身后青花的动静,慕流苏却是忽而便是反应过来,她静默转头,见着青鱼捂着红唇瞪大了眸子一副震惊至极,偏生又隐约含着几分热泪的模样,唇角也是忍不住微微抿了起来。   青鱼之所以会来到荆棘门中,倒也不是自动寻上门来的,准确的来说,是慕流苏当初在知晓自己有所劫难的时候,特意派遣手底下的青鱼想要互送弦音回到这大楚的人,只是后来弦音无故消息,也就只剩下一个青鱼就流落在大楚帝都之中,一直守着寂流苏的命令想要找到当初的姬弦音。   一直到荆棘门创立的时候,慕流苏亲自寻到了这个小丫头,只说是她也同样是北燕女相的故人,同样也是要去寻一个姬弦音的人守护,青鱼才会不假思索的加入到了荆棘门中。   而后青鱼当真是没有半分怀疑过慕流苏的身份,就连着慕流苏要攻打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青鱼都以为慕流苏是因为受了北燕女相寂流苏所托才会这般做法,哪怕是提及谢瑶花等人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怀疑。   只是如今,青鱼被沈芝兰这一个称呼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恍惚发现,原来眼前的这位主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受了前任主子所托付的人,她就是她女相大人,北燕寂家的寂家流苏。   “女相……你是……女相大人……”青鱼无意识都退后几步,眉眼之中却全是震惊,先前她便是觉得这位镇北将军身上,有着许多与女相极为相似的地方,只是寂流苏的死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城门之下,万箭相向,根本没有任何活路,所以她压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寂流苏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如今沈芝兰一句话,她却是所有都反应过来了。   为何慕流苏会想要一心一意护着前世女相大人的挚友荣华世子,为何主子会费尽心神也要攻回北燕边疆之地,为何主子和女相大人的心性和以前完全一样……   慕流苏看着青鱼醍醐灌顶之后整个人茫然无措却喜极而泣的样子微微扶了扶额,些许慌乱之后,面容也是透出些许无奈。   本来当初慕流苏就想着要不要在公布女儿身的时候,告知荆棘门中的人她就是北燕女相的事情,只是一想到此事儿的确是有些玄乎,又不愿意闹出更多的麻烦,慕流苏到底还是搁置接下来,只是没想到如今却是被沈芝兰给一语说破了。   青鱼虽然性子单纯,但是却并不愚笨,不可能到如今还能被自己忽悠过去,慕流苏便也没有再多想,索性便是安抚了青鱼的情绪,让青鱼去统治风岭洛轻寒青花等人回去了。   小丫头情绪仍旧是颇为激动,不过更多的还是欢喜。回去的时候,虽然颇有些不愿离开慕流苏,但是终究还是乖觉听话了。   见着青鱼捂着嘴高兴又欢喜的离开了,慕流苏这才将视线落在了神色极为复杂的沈芝兰身上。   这倒是慕流苏头一次见着沈芝兰那张素来镇定自若的面容身上露出的些许慌乱之色,本来慕流苏的心境因为青鱼的反应有些茫然,如今却是忽而有些想笑。   “抱歉,我并不知晓你未曾将此事儿告知……你身边之人……”沈芝兰一张俊逸面容隐约带着几分局促之色,倒是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丢的一干二净。   很显然青鱼方才的反应明显便是表明了慕流苏先前是瞒着青鱼这件事情的,可是他方才难得的一句坦诚之言,却是将慕流苏想要保密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沈芝兰只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了一辈子,如今却是错在了这般小细节上,不经意泄露了慕流苏一心想要守护的秘密,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慕流苏哪里见过沈芝兰这般慌乱模样,看着名动天下的沈相大人这般模样。不过方才沈芝兰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慕流苏已经是对沈芝兰救下自己的事情越发肯定至极了,知晓她真是身份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她也没有亲自告知沈芝兰,唯一的可能便是沈芝兰因为亲自寻了凌空大师以命换命的事情所以知道她的重生宿主。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忽而舒缓开眉眼,露出一抹轻快至极的笑意,出言安慰道:“沈相不用放在心上,左右也是应该告知的事情,倒是我一直犹犹豫豫没有说出罢了,如今沈相一言,虽是有些出乎意料,倒也解了我些许纠结之意。”   沈芝兰将慕流苏清丽至极的眉眼收入眼中,看着她面容之上透出的些许发自肺腑的笑意,唇角也是微微一抿,忽而有些心中酸涩。   慕流苏这般发自肺腑的张扬笑意,恍惚便是与他记忆之中,多年之前在那荒芜丛林之中,他差点被狼王一口咬断脖子之际,逆光而来,手中长箭凌然,眉眼艳丽无边,却又透着一股子洒脱张扬的美艳女子形象逐渐重合。   半晌,沈芝兰微微抬头,冲着慕流苏露出一抹隐约苦楚却又欣慰至极的笑意。   “无论如何,芝兰总归是应谢过女相救命之恩的。”   慕流苏唇角的笑意顿时缓了缓,幅度不大饿皱眉,对沈芝兰颇为狐疑的问道:“救命之恩?”   沈芝兰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慕流苏皱眉狐疑的样子,眉眼之间也是透出些许不解。   他开口用反问语气回了一声:“嗯?”   慕流苏更是不解了,看沈芝兰也一脸茫然的样子,索性也是不再饶了圈子直言道:“沈相莫不是弄错了?分明是我欠下了沈相你的救命恩情,并不是如沈相所言,是沈相欠了我的救命之恩。”   沈芝兰被慕流苏一句话说得越发茫然了些许,他皱起好看的眉眼。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隐约有些许犹豫。   慕流苏看着沈芝兰隐约闪躲的眸光,好看的眉眼越发凝固在了一起。   慕流苏本来心性就极为灵敏,时至今日,也是隐约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沈芝兰斟酌些许,忽而犹豫着开口问道:“不知女相所说的我对你的救命恩情是什么?”   慕流苏应道:“自然是苍虚雪山之上灵空大师所说之事儿。”   沈芝兰听完慕流苏说的这四个字,眉色忽而沉静下来。   他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很快便是回味过来慕流苏说的是什么了。   原来以命换命救她重生之事儿,流苏原是以为是自己救下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万里红妆(大结局上)   七月初七,乞巧节。   宜嫁娶。   天还未彻底亮透,将军府上的婢女小厮悉数穿着红色喜庆的衣裳,早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放眼望去,整个将军府上红绸交错,四处粘贴着华艳的喜字,无论是房屋窗沿、还是碧色枝丫,上面都高高挂着明晃晃的红色灯笼,亦或是绑着红绸丝带,上面用金色丝线勾勒着龙飞凤舞喜字。   慕流苏三更时分就已经被青鱼还有特意赶来的楚沁安叫起来了,大抵是因为看在将军府上没有当家主母,而慕老夫人又与慕流苏出了名的关系极僵的份儿上,宫中的元宗帝更是亲自让大楚的长公主来了将军府上,亲自帮趁着慕流苏的亲事儿。   堂堂一国长公主,来帮衬一个臣子出嫁事宜,可见元宗帝对于慕家当真是极为宠信的。众人听闻此事儿之后,便是彻底相信了姬弦音当初用一百二十八抬帝后规格的聘礼之事儿元宗帝是真的不在意而非不知晓了。   不过毕竟是将军府上的亲事儿,将军府上虽然是没有主母,但是元宗帝都亲自派了长公主坐镇,慕老夫人和将军府上的姨娘们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懈怠,虽然说依着那些个妾室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亲自动手帮衬慕流苏,但是总归还是要做足了功课,等在门前便是。   慕流苏倒是对这事儿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将军府上她原本就只顾及过慕嫣然一个嫡姐,如今慕嫣然仍旧在刑部大牢之中尚未出来,慕惜柔和慕雪琳两个人她倒是完全没有放在眼中。   毕竟在慕流苏看来,这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人,而这庶出的姐妹二人,本来的确是对慕流苏和慕嫣然二人拐走莫大敌意,甚至也的确是动过些许歪脑筋,可是他们还没敢付诸行动的时候,便是见着慕流苏率领着镇北军取了北燕边疆之地。   至于慕嫣然,更是平白得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与大楚太子殿下楚清越定下了亲事儿,因为知晓楚清越并非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这二人便是不约而同的消停了下来。   而那个时候,恰恰也是慕恒在将军府上坐镇的时候,即便是她们有心想要弄出点什么幺蛾子,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   再后来慕嫣然出嫁,彻底出了将军府,入住东宫,她们便是彻底失去了机会,再加上慕流苏在北燕边疆之地更是因为赫赫战功而彻底名动天下,这庶出的姐妹二人便是总算有了自知之明,彻底打消了想要和着二人作对的心思了。   至于现在,哪怕是慕流苏已经被揭露出了女儿身,可是慕流苏的将军之位仍旧是未曾被废除,在她身后,除了即将成亲的荣华世子姬弦音之外,更是有着右相沈芝兰和太子楚清越的帮衬,连着南秦五皇子秦誉都在此处坐镇,她们二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完全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   这二人安分守己慕流苏倒也没有多费什么心神,只是在看到慕雪琳的时候,微微侧眸看了楚沁安一眼,见着楚沁安眉眼之间一副沉静的样子,慕流苏这才缓缓一笑。   倒是她多虑了,哪怕是慕雪琳心思再灵巧又如何,如今青花已经是大楚元宗帝最为宠爱的公主,楚沁安与苏墨华的事情当年便是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怕慕雪琳在那宫宴之上对苏墨华一见倾心,但是无论是青花的手段还是身份地位,她倒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更何况,苏墨华的心思,本来就一心一意只在青花这丫头身上。   “今日可是主子的成亲之日,主子可就别多想青花的事情了。”楚沁安跟在慕流苏身边时间已久,自然是不可能不知晓慕流苏如今在想着什么,她微微咳嗽一声,面容之上隐约泛了些许红色。   慕流苏看在眼中,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喜色,本来苏墨华和青花二人之间似乎还有些隔阂,不过青花回来帝都被元宗帝重封公主之后,苏墨华在京中帮衬青花的事情便是在帝都大肆传言,如今看来,这二人之间,倒是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慕流苏打从心底感到欣慰,也替青花欢喜,见她面皮薄,便当真没有多说。   “主子,长公主受荣华世子所托,送来了慕家三小姐的嫁衣。”青鱼凑到慕流苏跟前,领着长公主入了慕流苏的闺房。   慕流苏虽然是和长公主的儿子也就是那胖嘟嘟的赵鹤有过些许接触,但是倒也是头一次见着了大楚这位长公主。   保养得宜的女子,瞧着与皇后年岁一般大小,倒也的确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不过因为身为皇家长公主的身份,面容之上隐约有些嚣张跋扈之色,也难怪赵鹤行事作风那般无所顾忌了。   不过这位长公主如今倒也没有什么跋扈态度,反而是露出欢喜笑意,乐悠悠的道:“倒是真让本宫等着了清欢的孩子成亲之日了,女扮男装的女儿将军,倒也的确是个巾帼女子。”   对于长公主表现出来的善意慕流苏也没有太过诧异,这位长公主当年便是与姬王妃,也就是弦音的生母有几分交情,当初姬王妃去世之后,这位大楚长公主倒也是没少帮姬弦音说过话,一直到后来荣亲王爷嫌弃这位长公主手太长管事儿太多,闹着要彻底和自家这位长姐翻脸,长公主这才没有再插手荣亲王府上的事情。   说起来,这位长公主对弦音算不得什么恩人,但是帮衬了弦音些许的人,慕流苏倒也并不吝啬给与些许笑意。   “劳烦长公主亲自来一趟了。”慕流苏轻笑了笑,语气平缓,这一抹笑容落在长公主眼中,也是神色有些恍惚,她与姬王妃的确是有些交情,但是那些个交情自然是没有与自家兄妹亲近的,所以她对姬弦音其实帮助并不太大。   若非是看着将军府上的确是没有合适的主母,元宗帝才会挑了她来一趟,这事儿倒也轮不到她多嘴什么,她并没有觉得太过尴尬,只是一心想着来走个形式罢了。   可是如今人来了,见着这位传闻中厉害至极的女儿将军这般风雨面前不变声色的模样,她却是忽而觉得能来一趟,倒也是她的福气这时间女子如此之多,可是能够活成了姬王妃和慕流苏这样的女子,天下却少之可少。   她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许,应道:“能够亲自送慕家三小姐这等巾帼女子出嫁,也算是饱了本宫的眼福,先穿上嫁衣吧,想来弦音会提早过来迎亲。”   提及姬弦音的名字,慕流苏忽而面容一烫,隐约觉得有些神色恍惚,她微微愣怔了些许,俨然是在考虑依着弦音那般沉静凉薄的性子,是不是当真会提前过来迎亲。   青鱼见着自家主子恍惚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咧嘴一笑,颇为欢喜的催促道:“长公主说的有道理,主子还是快些换上嫁衣吧。”   慕流苏的嫁衣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绣的,且不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压根就不够倒腾,便是说慕流苏本人,更是压根不会这等穿针引线的活计,不过姬弦音也明显不舍的让慕流苏自己辛辛苦苦去绣嫁衣,索性交给了音杀阁去寻人置办了。   所以慕流苏倒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件嫁衣,等到青鱼小心谨慎的将送来的嫁衣匣子打开的时候,房屋之中的人却是齐刷刷的脸色一变,浮现了一抹震惊至极的惊诧之色。   ……   一身凤冠霞帔的慕流苏在慕恒的陪同之下跨出将军府上的时候,赫然便是见着整个将军府门前四面八方的地面之上悉数都已经铺了满满的红色绸缎,整个将军府门前成群结队的簇拥着黑压压的人群,其热闹程度,万全不亚于镇北军凯旋归来的场景。   众人见着一身艳丽红色喜服的慕流苏出来,原本还热闹至极的人群忽而便是异口同声的噤声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流苏身上的嫁衣。   入目一片色泽艳丽的殷红血色,如同碧落池旁荼靡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夺目,华艳的喜服上,用珍贵至极的金色天蚕丝线勾勒着凤凰振翅图纹,图纹刺绣勾勒得细致至极,上面的每一根羽毛都恍如真物一般。   凤凰眸子一点金色玉石更是宛若画龙点睛一般惊艳到了极致,乍一眼看上去,便是觉得那凤凰刺绣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最为重要的是,慕流苏由着慕恒从将军府中扶着下来的时候,殷红色的嫁衣行走交叠之际,竟然更是如同汨汨泉水荡漾出涟漪一般,每一步都宛若踏在云水之间,美艳而又轻灵到了极致,衣衫拂袖,越发衬得她嫁衣之上的金色凤凰似乎是在裙踞之间蹁跹舞动。   如此一来,慕流苏便是如同驭凤而行的神女,即便是殷红盖头遮面,也仍旧是透着一股子入骨的极致美艳   “镇北将军的嫁衣……似乎是……水云……水云锦?!”   人群职中有人直愣愣的看着宛若神祇降临的慕流苏,忽而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分外激动却又是隐约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确定的磕磕巴巴的开口说了一声。   然而此言一出,整个将军府门前的人群又是一静,旋而便是爆发出一阵惊天般的议论声音。   “天哪,当真是水云锦,普天之下水云锦要已经是有价无市,怎么还会出现在了大楚帝都之中?!”   “对啊,当初北燕皇帝以一座生城池为交换想要求得一匹水云锦给爱妃作为手帕都没求得,如今却是被人做成了这么一件嫁衣穿到了镇北将军身上,这一身嫁衣,便是抵得过多少北燕城池啊!”   “我听闻镇北将军的嫁衣是荣华世子亲自送来的,看来这又是荣华世子的手笔无疑了!”   ……   正说着,那在将军府门前安坐在高高的乌骓马之上等着慕流苏出来的姬弦音忽而便是一个翻身,行云流水一般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艳丽色泽的大红色喜服穿在姬弦音的身上,墨玉发簪将平日里披散的如墨青丝随意的挽了起来,越发衬得他整个人少了些平日的慵懒,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入骨清隽。   迤逦惊艳的眉眼勾勒出惊艳绝美的轮廓,眼尾的朱砂泪痣更是宛若一滴红烛滴落美得惊心动魄。   鼻梁挺拔,唇色凉薄却又透着完结绯色,与身上的大红色喜服相得益彰,越发衬得姬弦音整个人惊艳如妖。   姬弦音唯有在慕流苏面前以音杀阁阁主身份露面的时候穿过大红色衣服,除此之外,也不过是在北燕那边以摄政王身份的时候身戴面具出现过几次,大楚这边的人自然是无从得以一见,只是知晓姬弦音素来喜好雪玉色的孔雀翎刺绣衣裳,偶尔穿墨黑色常服,但是从未见过这位世子爷穿过红色服饰。   虽然姬弦音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雌雄莫辨的美,但是如今这身红色衣服加身,不仅不显半分女气,反而还透出一抹独有的冷艳俊美。   众人眼中无一没有透出惊艳之色。   然而等他们见着姬弦音忽而迈开了步子向慕流苏行去的时候,见着那衣衫交叠宛若云水之间流畅逶迤的样子,众人眸色之中再次透出哗然的震撼。   竟然……竟然又是水云锦!   这个认知被确定下来之后,饶是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的大楚长公主此时也是忍不住面色一变,怎么都没有想到姬弦音和慕流苏这两个新人成亲的喜服竟然都是天下难寻的水云锦。   水云锦……普天之下,似乎也就唯有弦音的生母姬王妃成亲之日用过水云锦作为喜服。   长公主苦涩一笑,到底是清欢的孩子,那般惊艳的女子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逊色呢?   ……   姬弦音上前从慕恒手中接过慕流苏,将慕流苏隐在宽大喜色衣摆下的小手轻柔攥入掌心,往日里眉眼之中凉薄散去,盈满了温润之色。   慕流苏的心境隐约有些复杂,虽然慕恒并非她的生父,但是这一世醒来,她却是彻底将其认为了亲生父亲。   一想到她与弦音先前商量好的事情,慕流苏却是忽而转首,凑到了弦音身前,低低唤了一声:“弦音……”   姬弦音将慕流苏这一声细微的声音听入耳中,眉梢微微一动。   因为女扮男装的原因,慕流苏平日里的的声音都是雌雄莫辨的中性,而如今她这一声,却是带了少女特有的软糯之音,音量很轻,宛若羽毛拂落掌心一般轻渺动人。   姬弦音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喉结,眸色深邃了些许。   然而很快他便是回过神来,看着慕流苏微微凑到身前的脑袋,很快便是明白了慕流苏心中所想。   因为大楚这边的习俗,女方的长辈是不会到男方长辈那边共同接受礼拜的,也就是说慕恒送出了慕流苏之后,便不会再去荣亲王府观礼了。   流苏这个时候唤他的名字,无非只有一个原因,想要在彻底离开将军府门前至少再看慕恒一眼。   其实慕流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恍惚,毕竟在慕流苏委实是有些害怕姬弦音介意这些个成亲规矩的。   但是让慕流苏意外的是,姬弦音却是沉默一刹之后,分外轻快的应了下来:“流苏想如何做那就如何做便是,今日我铺了万里红妆,不为旁物,只是为成就你心中所想,皆有所成罢了。”   慕流苏微微愣怔,胸腔之中一颗心砰然跳动。   姬弦音唇角微勾,继续道:“想揭就揭了便是,你不是还说不欲做花轿么,那待会儿驾马而行,也是不能继续留着这盖头遮了视线。”   ☆、第二百六十八章万里红妆(大结局下)   慕流苏其实猜到了弦音必然是会同意这件事儿的,虽然弦音的性子看似凉薄寡言,但是对待自己,却是真的做到了她想要什么便一定给她什么的地步。   三年之前,弦音便是为她挡住了万箭穿心直之痛,而后隔了整整一个生死容颜,弦音也仍旧是一下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深厚的情意摆在这里,又何论如今成亲之日揭开盖头的事情呢。   至于那所谓的成亲礼仪,他们二人的性子都是不会拘泥于这些东西的,所以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慕流苏虽然是心中是有些忐忑,但是仍旧是知晓自己一旦说出来了,弦音便是多半不会拒绝的。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其实慕流苏也没有那个心思一定要在将军府门前揭开盖头,只是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今日过后,无论是这将军府,还是这偌大的大楚帝都,她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出嫁之前,和慕恒再道个别也属实应该。   “好。”   慕流苏深吸一口气,缓缓应了一声弦音所言,随即便是径直抬手将头上的殷红色凤凰刺绣公锦盖头兀自掀开,径直露出一张艳绝面容。   莹白如玉的面容之上,点缀了一双弧度流畅而又隽永纤细的黛色长眉,精致而又灵动的凤眸之上是微微点了朱砂色泽的眼影,一蹴而就晕染出桃花,额间用朱砂勾了一只极为细小却又惊艳无端的凤凰花钿,衬着棕黛色的眼线微微上挑,透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妖媚。   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的小巧瑶鼻,慕流苏的鼻梁高挺精致,越发显得整张面容宛若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亦是轻而易举将整个人透出了几分英气,挺直鼻梁之下,一点绯色唇瓣宛若樱花点缀,沾染着艳红色的潋滟口脂,与身上的殷红喜服相得益彰。   凤冠加身,其上无一不是点缀着价值连城的稀世珠宝,纯金流苏缓缓垂下,一半青丝用一双对称的鎏金红玛瑙凤凰发簪高高挽起,余下的青丝便是自然垂落,宛若世间最纯粹的墨色。   凤冠,霞帔,美人,笑靥。   一见可倾城,二见可倾国,再见倾尽天下。   将军府门前,所有人喧嚷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见着慕流苏一身红妆蹁跹而立的样子,眼中满是惊艳。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当众揭开了盖头,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是见着了一直以来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身穿红妆的样子。   当初那个战马之上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转眼便是真的化作了眼前惊艳众生的新嫁娘。   如此风华绝代。   姬弦音站在慕流苏的身前,是离她最近的人,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揭开了锦帕的慕流苏。   她身穿着殷红如血的嫁衣,婷婷立在自己身前,眉目间笑靥如花,一眼便是撞进了他的心里。   慕流苏这一世重生归来,因为女扮男装身份使然的原因,一直都是身穿着黑白衣衫,如今她穿着艳红色的嫁衣,一如当年在北燕朝廷之上,身穿着大红色鱼鳞朝服的巾帼女相,风华潋滟,美艳绝伦。   姬弦音凤眸微动,一刹便是弥漫上深色,眸中的宠溺之色已然快要溢出。   这是他的流苏。   哪怕是恍惚隔了一个前世今生,哪怕是跨越了一段生死绵长。   可这至始至终,终归就是他的流苏。   “爹爹恩情,女儿毕生不忘,此去一别,只望爹爹好生保重。”慕流苏上前一步,眉眼之间虽然盈满了些许雾色,却仍旧是顾盼生辉,澄澈到了极致。   慕恒威武了一世,如今见着眼前的女儿,却是忽而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毕竟他聪明了一世,已然不会听不出慕流苏的这句弦外之音。   “丫头放心,爹爹知晓。”   顿了顿,慕恒似乎也是有些受不了如今这些离愁别绪,看向了姬弦音,语气郑重道:“时辰不早了,可别误了吉时,日后便是劳烦荣华世子照顾好流苏丫头了。”   姬弦音眸光深邃的点头,见着慕流苏和慕恒二人的样子,倒是没有多言,只是那俊美容颜上的沉毅之色,已经是完全能够让慕恒放心了。   简短告别之后,二人便是能够安心离开了,姬弦音知晓慕流苏不想乘坐花轿,便是径直将慕流苏带上了乌骓马上,护在自己身前,两人共乘一骑,一个美艳绝伦,一个俊美无疆,艳丽的殷红血色喜服将两人衬得宛若神祇一般。   慕流苏将视线落在将军府门前,将将军府门前的装饰还有熙熙攘攘站着的人群缓缓扫了一眼,最后再次将视线落到了慕恒身上。   这次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忽而勾唇一笑,笑靥如桃花。   “吉时到,新娘起轿——”随着一声欢快的声音落下,乌骓马便立马调转马头,载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踏着艳丽红绸,兀自转身朝着荣亲王府行去。   而与此同时,大道两侧整整齐齐的站着红绸边上的容色娇俏的婢女也是立马将手伸进了胳膊处挽着的大红喜字的花篮中,欢欢喜喜撒出漫天的艳红蔷薇牡丹,一时之间,马蹄踏香,八音齐鸣,热闹至极。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一阵欢喜至极的喧闹声中向着荣亲王府直直行去,英气至极的镇北军身穿着银白色的战甲,英姿飒爽,护卫两侧,将军府上的嫁妆更是一抬一抬临随其后,竟从街头摆到了街尾还仍然没有间断,宛若长龙一般的天价嫁妆更是让一众看客激动得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慕恒立在将军府门前,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驾马离去的身影,唇角也是露出一抹欣慰而又复杂的笑意。   丫头,虽你并非是我慕恒的亲生女儿,可是为父能得你称呼一声爹爹,已然是三生有幸,此行一去,你也定要好生珍重。   ……   “无需心有不舍,你若是想要回来,随时随地我都陪你。”   姬弦音将慕流苏环在怀中,双手捏着缰绳,整个人身姿挺拔,俊美妖冶,整个人隐约透着三分洒脱三分邪肆,说出的话却是轻柔如三月春风缓缓拂过柳梢。   慕流苏闻言,微微转过面颊,抬眸看着高处自己一截的姬弦音,凤眸之中顾盼生辉,美到了极致。   “我都知晓。”她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句,眸中笑意涟涟。弦音对她宠溺至极,即便是天涯海角,只要她想去,她相信他都会陪着她去。   姬弦音看着下巴处的精致人儿露出的明媚笑容,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勾了勾唇,渗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你这是铺了多少的红绸。”慕流苏眸光落在遍地的红绸之上,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原以为红绸只需要从将军府上铺到荣亲王府就够了,如今和弦音同乘马上,才发现不只是将军府到荣亲王府的地面之上都铺了红绸,似乎是所经之处的大街小巷,四面八方的路途都悉数铺满了殷红红绸,无处不是喜气洋洋。   姬弦音听着慕流苏问话,似乎是微微皱眉思索了什么,随后才慢悠悠的应道:“红绸的话,颜繁之是昨日抵达的东陵,想来也是有了足够的时间在夜里让整个东陵也铺好了红绸了……”   姬弦音回答得语气平缓,似乎是并没有如何太过值得震惊的地方,然而慕流苏听在耳中,却是头一次露出了大吃一惊的神色。   什么叫做让整个东陵都铺好了红绸了……   “世子妃,主子昨儿夜里已经传讯音杀阁,将整个大楚一夜之间铺满了红绸,南秦那边也是同样的光景,颜副将此次回归东陵,除了将东陵亲卫军带回去之外,主子也是让他去联系了北燕音杀阁的人手,此时东陵必然也是红绸铺满整个疆土了。”   一侧跟着随行的初一抱着身上系着一朵大红花的糯米,听见慕流苏问话,脸色欢喜的替自家主子抢先答道。   慕流苏难得吃惊至极的瞪大了瞳眸,一双凤眸满是不可置信,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她瞪着姬弦音,磕磕巴巴的开口:“初一的意思是……你这是让东陵,南秦,大楚……之地,全部铺上了红绸?”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愣怔至极的样子,绯色薄唇越发勾出了些许美艳弧度,他微微低头,薄唇落在慕流苏耳侧,语气轻缓而又迤逦至极的道。   “不过只是万里红妆罢了,在我眼中,却也始终抵不过你回眸一刹的笑靥如花。”   ……   万里红妆红锦铺地,帝后规格的最高聘礼,富可敌国的嫁妆,新娘不坐花轿,掀了盖头与新郎共乘一骑马蹄生花,如此举世无双而又别出心裁的成亲之事儿,自然是举国欢腾,万民艳羡。   因为荣亲王爷已经因为谋反之事儿而彻底贬谪,荣亲王府之上没有合适长辈,元宗帝便亲自坐在高位之上,充当长辈。   好在除了二人共同驾马而来之事儿外,慕流苏和姬弦音倒也没有再弄出什么更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彻底结为了真正的夫妻。   随后慕流苏便是在一众观礼人群欢欢喜喜的祝福声中礼毕,送入喜房去了。   至于姬弦音,哪怕是之前迎亲途中再如何折腾,但是如今依着大楚的规矩,又有元宗帝在前,自然也是不得再继续胡来。   而荣亲王府之上,虽然已经是没了荣亲王爷,但是今儿成亲的两位正主儿,一个是北燕摄政王之称的荣华世子,一个更是覆灭北燕的大名鼎鼎的镇北将军,自然也是悉数慕名而来,宾客满坐。   新婚之日,姬弦音作为荣亲王府的正主,虽然是没必要亲自敬酒,但是这等喜庆日子,自然是不可能不回来坐镇。   所以送回流苏之后,姬弦音到底还是回了一趟正厅之处难得一见的应付场面,唯有资格不高的小官小将才交由镇北军中的人代为敬酒。   宾主尽欢之后,见着客人散去不少,姬弦音这才寻了沈芝兰,秦誉,楚清越,以及宋寒闵等人敬酒。   楚清越自知已成定局,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说了一句希望好生照顾慕流苏的话,便是黯然伤神的回了东宫。   至于秦誉,虽然是有千言万语,但是时至今日,终究也是不得不悉数歇了心思,不过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有那个心性能够和姬弦音化干戈为玉帛的,对姬弦音冷笑一声,随后仍旧是坚持将那一枚能够调动他手底下十万南秦亲卫军的令牌放到了姬弦音的手上。   “这是本皇子给流苏的新婚之礼,新婚之礼,本宫断然不会容许退回。日后你若是照护不住她,本皇子绝饶不了你。”   杯酒入肠,年少征伐多年的皇子眸色之间忽而染了些许雾气。   姬弦音看这手中的南秦兵符,绝艳面容之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眉眼深邃的凉薄一笑,声色平缓的应道:“五皇子的新婚之礼本世子自当送达。”   秦誉将酒杯放下,眸光朝着喜房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带着身边的侍卫,头也不回的除出了荣亲王府。   一时之间,一群年轻新秀之间,便唯独只剩下了姬弦音和沈芝兰。   沈芝兰似乎是在席间多饮了几杯酒,面容微醺,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倒是染了几分难得的人间烟火之意。   他看着身前一身喜服的姬弦音,狐狸眸中亦是闪过幽深色泽。   姬弦音倒也不急,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一人身穿着华艳殷红喜服,另一人身穿紫色鱼鳞服纹饰,对此明艳的大红大紫在此对峙,浑身都气势倒是让近旁的人识相的躲开了不少。   两人对视良久,沈芝兰忽而露出一抹凄凉至极的笑意:“我原以我只是当年在苍虚雪山之上慢了你一步,总归能够追回来的。”   姬弦音眸光沉沉,仍旧不言不语。   沈芝兰也不管,兀自接着道:“所以我总以为,流苏之所以那般维护着你,并非是因为爱慕之心,无非是因为你在苍虚雪山之上对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可我昨日去将军府上方才知晓,原来流苏完全不知晓当初在苍虚雪山之上以命换命救她重生之人是你,恰如当年她以为幼年于池水之中救下她的人是燕离歌一般,她甚至还以为换得她重生的人是我。”   沈芝兰面容之上笑容仍旧,可那笑容,却是越发泛出了浓郁的苦涩,他的语气低了下来,仿佛是一夕之间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不知道是在对姬弦音说,还是在与自己自言自语。   “那个时候我才知晓,原来流苏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因为恩情便爱慕何人的人。”   “呵呵……她哪里是因为恩情那般维护于你……无非是从始至终心中有你罢了……”   姬弦音默默等着沈芝兰将这些话说完,便是见着沈芝兰的睫羽之上已然是隐约泛起泪华。   这般动静,倒是让初一都看得心头一跳,大楚沈相这般惊才艳绝的人物,竟然是为世子妃落了泪,这一番情意,比起主子而言,只怕也是毫不逊色的。   只可惜,世子妃主子认定的人,饶是沈相再心中牵挂,总归也是平白受苦罢了。   一直等在一侧的姬弦音自然是不会被沈芝兰打动了,本就是情敌关系,能够念着这些人对流苏的照顾出来敬一杯酒已经是极好的心性,他断然不是会开口安慰沈芝兰的人。   半晌,姬弦音便是凉凉开口道:“还望沈相明白一点,本世子今日敬你这一杯酒,只为替流苏向你说一声告别,而非为了听你觊觎本世子的世子妃。”   沈芝兰闻言,睫羽微颤,自然也是听出了姬弦音的言外之意。   恍惚之间,他忽而便是忆起当初北燕荒芜之地上,那个一袭红衣驾马而来笑意肆意神采飞扬的少女。   那般少女风华绝艳的模样,已然是成为了他心中一抹永不褪色的朱砂。   许久,沈芝兰对着姬弦音释然一笑,眉眼之间说不出的深邃无端:“比起朝政之上的尔虞我诈,我倒也愿意有人看着她远离朝政,悠然山水之间。”   姬弦音看着沈芝兰佯装而出的释然笑意,倒也没有径直拆穿,手中酒盏放下,便是微拂衣袖径直转身离开:“沈相释然便好,日后若是有缘再遇,本世子等着沈相称呼流苏一声阁主夫人便是。”   沈芝兰静默看着姬弦音朝着喜房的方向行去,他原本是立于人潮喧嚷之间热闹非凡,可是此时却仍旧是觉得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月华之下,他默默收敛了面容的笑意。   七月盛暑,原本仍有日光余温温暖至极,沈芝兰却只觉得风雪过境,冻得他遍体生寒。   ……   姬弦音略微有些疲乏的回到喜房之中,便是见着了静静抱着糯米坐在喜塌之上的慕流苏,身边放着三叠多多少少吃了些许的糕点,一盘杏花糕是糯米的,一盘红豆酥和薄荷糕,是姬弦音怕慕流苏饿了特意准备的。   姬弦音在正厅的时候,特意派了青花青鱼等人过来陪着慕流苏说话,再加上糯米这个胖猫在,慕流苏倒也没有觉得无聊,也许是因为休整了一下午,慕流苏倒是越发精神奕奕。   见着姬弦音回来,慕流苏便是颇有几分惊喜的看了过来:“弦音你回来了。”   “嗯。”   姬弦音轻轻应了一声,看着慕流苏一袭红色衣服端然而坐的样子,只觉得少有的恬静温婉,踏眸色微深,低低应了一声。   “可是累了?”慕流苏见着姬弦音行来,虽然成亲的确是有些累人,但是也不过是早上有些费劲罢了,这大半个下午她在喜房之中倒是休息的差不多了,此时自然是有些担心姬弦音累了与否。   “不累。”姬弦音应了一声,步履从容了扔满了各种花果的八宝桌旁,将两杯合衾酒递了一杯给慕流苏,轻轻唤了一声慕流苏的名字:“流苏,先把合衾酒喝了。”   “那就好。”慕流苏点点头,顺手接过姬弦音手中的合衾酒,这半月以来,她虽然是未亲自着手成亲之事儿,不过倒是看过了不少成亲的礼仪规矩。   喝合衾酒自然是基础,慕流苏从善如流的与姬弦音完成了。   姬弦音将琉璃酒盏放下,眸光落在慕流苏的面容之上静静打量。   “咳咳……既是喝了合衾酒,便算是彻底成亲了,”慕流苏见着近在咫尺的姬弦音打量自己,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却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姬弦音道:“如今宾客皆散,这些人又都饮了酒,自然是不可能觉察到荣亲王府处走水,倒是个离开的好时机。”   北燕已覆,大仇已报,再加上弦音也无心权势,慕流苏自然也是无心流连朝政,所以她和弦音已经商议好了,大婚之后,便故意营造走火之之势,金蝉脱壳彻底离开大楚。   从此之后,隐居山水,逍遥自在。   一语落下,慕流苏便是抱着手中的糯米兀自站起身来,起身便想要去处理此事儿。   然而慕流苏方才踏出一步,手腕便是被人轻轻一带,她一个重心不稳,细微一呼,兀自朝着身后摔了过去。   慕流苏没了支撑,怀中的糯米便是瞬间炸毛,一溜烟的跳了下去。   慕流苏猛的摔下去,砸在姬弦音的胸膛之处,头一次摔得七荤八素。   “弦……弦音……”她微微抬眸,懵懵懂懂的唤了一声。   姬弦音探手将慕流苏揽入怀中,眸光落在她因为撞击而隐约有些懵懂的面容上,再缓缓扫过了慕流苏因为沾染了酒杯而隐约泛着些许妖冶水泽的红唇,眸色越发幽深了些许。   “弦音……是时候安排走水离开的事儿了……”慕流苏仍旧是惦记着离开大楚的事儿,然而话音未落,她便是觉察到自己唇瓣之上覆上了一阵温凉柔软,竟是弦音兀自稳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之间渗透开清幽酒香,姬弦音迤逦声音缓缓落下。   “不急,春宵之日,尚有正事儿未做。”   红烛帐暖,月色微醺。《大楚。史记》有云:   大楚天元历二十八年七月初七,荣亲王府荣华世子与慕家将军府镇北将军大婚,万里红妆,天下为贺。   大楚天元历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荣亲王府大婚次日凌晨走水,整个荣亲王府湮灭于熊熊大火之中,世子与世子妃皆殒命大火。(全剧终)   ------题外话------   明天再修改,后续番外开新。我爱你们。   ☆、番外一:颜繁   东陵。   华亲王府,郡王阁。   头戴繁杂黑白纹路抹额的颜繁之屈膝坐在紫檀木软榻跟前,桌上摆着一叠华亲王爷安排人特意送来的书卷册子,上面记录了颜繁之不在华亲王府的时候这些年发生的诸多事情。   如今颜繁之的注意力却是丝毫没在这些个书卷册子身上,反而却是将手中长剑直直摆在软榻之上,一双眸子带着些许沉思仔细打量着。   玄铁铸就的宝剑,锋刃凌厉,没有多余纹路,只是精炼至极的泛着幽幽冷光,锋芒坚韧完全足以削铁如泥,当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好剑。   颜繁之的视线却是未曾太过流连剑刃,反而却是落在了那黑沉古朴的剑鞘之上的“琉璃”二字。   他的确是已经失了记忆,否则哪怕是再如何流落大楚,总归不可能连着自己的郡王身份都全无半点印象。   说起来,他对东陵华亲王府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留念,毕竟他自小的记忆一直是在大楚之地,唯一的长辈也无非是早已经过世的养父,如今他已然二十余岁,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因为一个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抹额便乱了方寸,迫切想要回来。   之所以会千里迢迢回了东陵,倒不是因为真的迫切想要做什么所谓的认祖归宗,无非是综合考虑下来比较合适罢了。   一来是因为这个东陵华亲王府之上的这个郡王身份不要白不要,而且还能够让镇北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带的整个东陵大军退回,他自然是乐意为之。   至于其二,他此次回来东陵一趟,除了弄清楚这东陵华亲王府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之外,便是为了要将他这长剑上名字的人给寻了出来。   回了东陵之后,有着华亲王府证明郡王身份的抹额,他自然也是得了华亲王爷一阵喜极而泣的认亲,随后激动至极的将人接近了荣亲王府。   华亲王府之上唯一的嫡子失踪这么多年后还能活在这世上大难不死归来,华亲王爷自然也是将其疼到了心尖上,日日嘘寒问暖百般照顾,看着颜繁之如今成长得这般人中俊杰的模样,华亲王爷更是又欣慰又满足。   颜繁之是他好不容易寻回的嫡子,华亲王府自此后继有人,华亲王也不拖沓,径直便是将手中兵权悉数给到了颜繁之的手上,更是当众许诺说只要颜繁之愿意留在王府上继承家业,重掌东陵王府亲卫军大权,那他什么要求都肯答应。   颜繁之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虽然起初对东陵之地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如今华亲王这般模样,倒也对得起他那父王之名,再加上东陵大楚的事情新因为大楚那边荣亲王府突然走火的事情耽误了下来,还未商议好如何处置尚在大楚之中关押着的沈芝韵,此时颜繁之倒也并不急着回了东陵,索性便是在东陵华亲王府安心居住了下来。   待在东陵的这些日子,颜繁之自然也不可能闲着,除了听姬弦音之令联系了东陵之中音杀阁中的势力,在慕流苏和姬弦音大婚之日替整个东陵铺满红绸之外,颜繁之也是暗中派出了不少东陵亲卫军的人马,悉数搜寻与那把长剑有关的人。   这把剑并非是他在东陵之物,同那抹额一般,是随身佩戴在他身上的,自从他习武以来,便是一直用着这把长剑练剑,如今已然十年有余。   因为这长剑上面上面刻的不是剑名而是认命这等古怪的原因,颜繁之在大楚的时候也是有心寻过一二次,只是一直以来寥寥没有收获。   在大楚那么多年都未曾寻到半点蛛丝马迹,颜繁之便是越发笃定这长剑之上相关的刻字之人应当是在这东陵之中。   起初颜繁之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把长剑是华亲王爷或者华亲王妃赐予的,可华亲王却说他并未见过这把长剑。   颜繁之闻言,便是越发皱紧了眉头。   事实上,不过只是一把长剑罢了,这么多年无人问津,将此事儿歇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可是却是颜繁之心中却是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一般,他对这长剑上的名字,似乎总是有着什么莫名的执念。   他静静打量着,唇瓣微抿,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寒。   许久,他微微抬手,下意识的想要探手抚上那刻有“琉璃”二字的剑鞘。   “禀郡王,亲卫军有报!”   恰是此时,房门之外忽而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声音,颜繁之手中的动作字顿,从容拂袖,背负双手,声音沉沉的应了一声:“进。”   “出了何事儿。”微微皱眉,虽是疑问,他言语之间却是说成了陈述语气,端的是从容不迫。   “回禀郡王,南部的亲卫军方才探出些许消息,听闻卫国公府之上,当年曾有一位嫡出千金,名字便是唤做琉璃,不知是否与郡王手中这长剑刻字有关。”   那人恭恭敬敬的跪在颜繁之跟前,面容之上一副尊敬之色毫无半分懈怠,毕竟如今的颜繁之得了华亲王爷认可,已经是东陵华亲王府之上彻彻底底的东陵郡王,将来可是要接任华亲王之位执掌东陵军政大权之人。   颜繁之闻言,眉宇之间的冷凝之色却是未曾散去,他微微皱眉,冷声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当年是何意?”   什么叫做卫国公府当年有一位嫡女,既然国公府上的嫡出千金,这等尊贵身份,必然是好生将养在国公府上的,如今这人却是说了一个当年,难不成这身份还能有什么变化,当年是尊贵至极的嫡女,如今便是成为了一个庶女不成?   那负责通报的侍卫自然也是听出来自家郡王不满之处,不敢拖沓,连忙解释道。   “回禀郡王,传闻卫国公府上的大小姐琉璃乃是东陵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年也的确是国公府上的掌上明珠,卫国公也素来宠爱,甚至还为这位卫家大小姐指了一门好亲事儿。”   “只是后来国公府上不知闹出了什么大事儿,这位卫家大小姐索性自请逐出国公府族谱,废了卫姓消失了,自此之后,东陵便是再无卫家琉璃,这位卫家大小姐也是再无踪迹。而后卫国公似乎也是因为此事儿气急败坏,严令国公府上上下下不得多言此事儿,几年时间过去,倒是将这位卫家大小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人解释的倒是透彻,颜繁之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   如此一来,一个堂堂东陵国公府上的嫡女千金,却是如今才被东陵亲卫军寻了出来的事情倒也不算太过古怪了。   毕竟听这侍卫所言,这位卫家大小姐已经废了姓氏没了踪影,国公府上上下下又对此事儿闭口不提,这人埋没了名声也是正常。   颜繁之缓缓舒展开眉头,然而一双眸子仍旧是幽深冷沉:“既然是已经查出来这位卫家大小姐的事情,想来如今人在哪里你们应当也是替本郡主查到了吧?”   东陵亲卫军比起镇北军来的确是逊色了些许,但是比起寻常军队而言,却又明显的要高了些许层次,虽然是半途执掌的东陵亲卫军,但是颜繁之对他们的能力倒也还算自信。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那跪在身前的侍卫便是恭恭敬敬的继续应道:“回禀郡王,亲卫军已经寻得了卫家大小姐的踪迹,并一直派人暗中跟随着,一切只等郡王指示。”   倒是没让他失望。   颜繁之点点头,拂袖拿过桌上的长剑,长剑“狰”的一声入了剑鞘,他步履不停,衣摆如风:“带路。”   ------题外话------   番外不定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