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耍狠 作者:金丙 文案 那时孙回还在念书,留着短发像头小牛,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处处充满朝气。 她的眼里没有他,他是疯了才为她做尽所有。 某天孙回做网上的心理测试,问他:“你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有哪三件?” 他正专心看着报纸,回答:“吃饭睡觉爱回回!” 孙回惊悚:“你不用拉屎?” 他:“……” 一句话:我为你打下这片天,绝不许你再看他人一眼。 感谢狐狸哎哟喂做的两个封面,是两个哦,都好漂亮! 温馨提示: 1、暂定周四不更新,平时晚九点更新,双休日不一定。 2、爱死玛丽苏了,爱死天雷狗血了,爱死金手指了,谁也不许吐槽╭(╯^╰)╮ 3、本文不剧透男主,所以老丙也不回答任何有可能剧透男主是谁的问题,只能说谁为女主打下这片天,谁就是男主。(╯3╰)~ 4、谢绝扒榜,不要考据为难老丙。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看我猥琐笑,要不要先收藏?   说在前面的话哦,这文老丙不想剧透男主,所以大家先别问那啥啥啥的问题,慢慢看下去,男主会慢慢浮出水面的,谁为女主打下这片天,谁就是男主!   孙回仅十九年的人生里只经历过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八岁那年她从乡下来到市区,第二件是她十七岁那年姐姐孙迪嫁给了一个高富帅,第三件是十八岁那年她考入了江大生物系,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高富帅姐夫奖励她三万元,这是她人生当中获得的第一笔巨款。   现在她即将经历第四件大事。   彼时孙回从食堂大妈手中买了一根西芹,坐在塑料椅子上“咔嚓咔嚓”地啃着,嚼了十几下后实在咽不下去,她又吐到了餐盘里。   谢娇娇和蔡茵唯目瞪口呆,“什么味道?”蔡茵唯好奇。   孙回苦大仇深:“你试试。”她将西芹递过去,蔡茵唯连忙摆手,孙回“呸”了几下,吐出嘴里的西芹渣,又拿起汤碗灌了一口。   谢娇娇佩服她的实验精神,将剩下的几口饭塞进嘴里,空闲的手竖起了大拇指。   孙回的胆子很大,经历一个春节后她胖了五六斤,脸上多了一层白嫩嫩的肉,不知从哪里听来生吃西芹可以瘦脸,刚下课就跑来食堂搜寻,也不怕上头沾满农药。当然,谢娇娇并不是指她这个胆大,而是——谢娇娇忍不住打量她,小声道:“你说你穿睡衣来食堂就算了,还穿睡衣上课,老师盯了你好几眼呢!”   孙回皱了皱眉,她刚修剪过齐刘海,眉毛大多数时候都藏在底下,只在皱起来的时候现身,又浓又黑的露出两个头,不一会儿又藏了起来。“不要看不起睡衣,它也是衣服,而且很暖和。”   冬季的棉袄睡衣套装人手一件,没有课的时候有些人会穿着这身来食堂打饭,可像孙回这样穿去上课的女生实在是绝无仅有。   三个人开始争辩睡衣能不能当做普通衣服穿出门的时候,孙回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孙迪语气急促:“你快过来,来我这里!”   孙回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但孙迪居然让她逃课,这是史无前例的,她从小到大最听孙迪的话,二话不说便从谢娇娇的钱包里抽出了一百块,撒腿就跑,谢娇娇气急败坏:“你抢劫啊!”   孙回挥挥手,带着谢娇娇的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的食堂。   姐夫谭东年在锦绣山庄有一栋别墅,婚后夫妻俩在别墅里住了半年,谭东年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晚上总赶不及回去,姐姐孙迪索性将行李搬到了市中心的复式公寓。   从大学城到公寓车程将近一小时,孙回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钟点工赵阿姨拿着电话机,神情紧张地说着话,见到孙回后喊了一声:“回回也来了!”   孙回顾不上问详情,朝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大喝一声:“住手!”   刚喊完,便听见姐姐孙迪的叫声,似乎是被对方扯住了头发,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那陌生女人还在喊:“你不是横吗,你横啊,老娘让你爹妈都认不出你!”话毕,她举起鬼爪,五根长指甲在光线下透着反光。   孙回大吼:“我氧化钙尼玛!”直接冲了上去,一跃而起,一把拽住了那女人又黑又直的长发,对方的呼痛声随即传来。   孙回的武力值不容小觑,她专扯对方的头发和耳朵,那人仰起脑袋喊疼时她又立刻揪住对方的鼻子,胳膊一弯,将她的脖子给卡住了,战况瞬间翻转。   赵阿姨都要哭了,对着话筒说:“回回打起来了!”   话筒那头立刻道:“我马上回来,你把回回拉开!”   赵阿姨五十多岁,前些日子刚手术住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哪有力气和胆量冲进战场,只能在旁边喊着“回回你停手”,“太太别打了”,尽是些废话。   谭东年赶到的时候,客厅里只有重重的喘息声,他扫了一眼,正见孙回一身棉袄,压在倒地的彭昕身上,彭昕还在挣扎,孙迪颐指气使:“贱|人,你打啊,床上勾人的本事使出来啊!回回你压牢了!”   谭东年面色铁青,大喝一声:“回回,松开!”三两步跑了过去,直奔孙回,掰了几下见掰不开,孙回反倒哼哼叫着。   谭东年抓住她的腰身,手上一用力,终于将她抱了起来,却听彭昕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她的头发还在孙回手中,孙回锲而不舍啊,谭东年眼皮一跳,一把拽过孙回的手腕,也不管这记力道反扯得彭昕更痛了,一缕长发直接拽了下来。   孙回还在奋力挣扎,踢着腿怒道:“氧化钙,我灭了她,她打我姐,你给我放手!”   谭东年将她抱到了一边,喊了一声“江兵”。那江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无需谭东年下命令,心领神会的抓住了孙回。   孙回的鼻孔里像是小牛喷气,哼哧哼哧几下,瞪圆了眼。齐耳的短发此刻仿佛根根竖起,她浑身都处于紧急戒备的状态。   谭东年一出现,彭昕立刻梨花带雨道:“东年……”黑直的长发变成了稻草,满脸泪痕,仰头看人时露出了弱不禁风的模样。   孙回这才看清陌生女人的长相,清秀的像个女学生,瞧起来也没多大,她瞅瞅彭昕,又瞅瞅谭东年,最后把视线落在面无表情的孙迪身上,甩了甩胳膊示意这跟着谭东年过来的男人松手。   谭东年言简意赅:“离婚!”   二月里的一道晴天霹雳!   残局由赵阿姨收拾,谭东年上楼打包行李,声音传到楼下,孙回只听见孙迪的哀求声,“我不管你了行不行,你别说走就走啊,我知道我这次过了!”   坐在沙发上的彭昕一脸得意,瞥了眼死死瞪着她的孙回,她又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孙回咬牙切齿,攒着拳头怒视江兵:“你谁啊!”这人就守在她边上,生怕她冲到沙发那里咬人,孙回视他为帮凶。   江兵打量了一眼装束奇特,头发乱七八糟的孙回,慢慢道:“谭总的司机。”   孙回不管他是谁的司机,她现在只想将这堵肉墙推开,发怒中的小野兽在投射炸弹,犀利的眼神让江兵不禁勾了勾唇。   正在对峙间,楼梯上终于传来响动,谭东年拎着行李走下来,并不见孙迪的身影。   孙回心头一紧,立刻往楼上跑去,经过谭东年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胳膊,“你怎么穿这身从学校跑来了?”   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问候孙回的衣服,孙回怒发冲冠:“你赶紧跟小妖精滚!”   谭东年也不生气,将她的脑袋一拍说:“小孩子懂什么,上楼去看看你姐!”   孙回哼了一声,再也不管楼下,迈着粗了一圈的两条腿赶紧往卧室跑去。   孙迪坐在床尾抹眼泪,精细的妆容早已花了,她看了一眼孙回,说道:“别告诉爸妈。”   结婚两年,夫妻二人一直以恩爱示人,孙家都是平头老百姓,根本接触不到谭东年的圈子,自然也不知道各色花边新闻。孙迪一直隐忍,上周却接到了挑衅电话,小妖精彭昕说自己怀孕了,孙迪急得跳脚,前天直接跑去了她的住处,两个女人互相砸了一会儿东西,两败俱伤后孙迪养精蓄锐,今天本打算叫上孙回一块儿去抓人,谁知彭昕居然自己跑了过来。   孙迪解释完,眼泪又在哗哗流,嘴上却说:“那贱|人今天也没流产啊!”   孙回还处于震惊中,她一直以为姐夫谭东年是个正直的好青年,高大帅气又有钱,对她也大方,孙回这两年就没愁过零花钱,谁知他竟是一头狼。   “没流产。”孙回纠结道,“这都要离婚了,还不告诉爸妈?”   孙迪瞪她一眼,“你懂什么,我死也不跟他离!”   夫妻俩的话一个样,都说孙回不懂,孙回腹诽一声,捋了捋孙迪乱糟糟的长发。   孙迪是个有主意的,勤工俭学名校毕业,秘书恋上老板,自由恋爱半年后闪婚,如今她才二十六岁,远远没到人老珠黄,大可重整旗鼓,将谭东年抢回来。   “你姐夫条件好,多少人盯着呢,男人谁不花心,他这两年外头也还好,生意场上难免逢场作戏几次,这次这个是传出了真名的,我才一时没忍住。”   孙回怒其不争:“你瞒着这些也算了,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姐夫那样的你还要?”   孙迪又说了一句“你懂什么”,她叹了口气,“你当电视里那些豪门阔太太这么容易当?哪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苦上二十年,享福半辈子!”怪只怪她太过冲动了。   谭东年这一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去,孙迪就怕他去小妖精那里。   楼下只剩了赵阿姨,客厅已经收拾干净,她正等着下一步指示,孙迪让她回去,又拉着孙回哀声叹气,好半天才说:“明天礼拜六,你去找一下你姐夫。”   孙回眼一瞪,就要拒绝,只听孙迪道:“听话,你姐夫平时经常夸你,你小孩子说话他也不会给你黑脸,我教你怎么说。”   接下去的半天孙迪苦口婆心,教她夫妻和婚姻的道理,结婚容易离婚难,谭东年三十岁正当壮年,又是企业家,取七个老婆都不会有人嫌弃,孙迪徒有外表和学历,没有家室也缺了这两年的工作经验,二婚的女人能找到几个好的,孙迪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这颗堪比森林的大树。   孙回无可奈何,夜里留在公寓里翻来覆去,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穿上孙迪的衣服,垂头丧气的接下了任务。    ☆、第 2 章   谭东年的公司位于白龙大厦,共占了两层楼,大厦边上是白龙会展中心,周六正在举办活动,孙回经过这里的时候耳朵被音响震得发痛。   虽说做了两年亲戚,可孙回从未来过谭东年的公司,在大堂登记完,孙回坐进电梯,再次翻出备忘录确定了一遍楼层,这才摁下按钮。   前台自然也不知道她是谁,只将孙回微微打量了一番,官方性地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顿了顿,孙回道,“你就跟他说,我是他小姨子。”   前台没想到对方这么有创意,干笑着点点头,拿起座机拨打了秘书的电话。   秘书倒是知道谭东年确实有一个小姨子,拨了内线后说了一声,便听谭东年“哗哗”几下,似乎是在批阅文件,“让她先等着!”   秘书转述给前台,前台告知孙回。   这一等的效果堪比望夫石的传说,孙回望穿秋水也没见到“姐”夫。   她今天的一身衣裳全出自姐姐孙迪的衣柜,外套偏长偏大,裤子腰围却又偏紧,从上到下只有双脚舒服,坐得越久,就越觉得小肚子勒得慌,春节期间的食物还没消化完。   孙回坐不住了,打电话问孙迪讨要谭东年的手机号,孙迪道:“他关机了,工作号也换过了,我不知道,你就在那儿等着,才这点儿时间都坐不住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孙回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她灵机一动,对着空气说:“哎哎姐夫,姐我不跟你说了,姐夫出来了!”   刚说完,电话那头立刻撂断了。   后头有人道:“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孙回精神一振,站起来转过身,挺胸抬头,铿锵有力道:“姐夫好!”   谭东年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跟上来,边吃饭边说!”   孙回心道,难怪她坐得浑身难受,原来是饿肚子了。   司机早已将车开到了大厦门口,许是没料到会多了一个人,他稍愣了一下才打开后车门。   从前的司机老王在半年前告老还乡了,孙回没想到新司机会是一个年轻人,昨天初次见面,她对他的印象除了差只有差,因此她瞪直了眼,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喉咙里哼唧哼唧,后脑勺突然一痛,谭东年拍了她一下,没好气道:“赶紧进去,眼神杀不死人!”   孙回捂住脑袋立刻钻进了车内。   其实她跟谭东年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谭东年工作忙,回到家里也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姐姐新婚之初孙回曾担心家暴,后来才发现谭东年其实为人不错,对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孝顺,没成想他的演技更出色。   谭东年问她:“想吃什么?”   孙回脱口:“必胜客!”   谭东年立刻后悔自己的问话,不过孙回穿的不伦不类,也不适合去其他场所,索性便依了她。   江兵一声不吭地开着车,偶尔抬眸看一眼后视镜,想笑又不敢笑。   进了必胜客,孙回称大王,捧着菜单狠狠地宰了他一顿,最后报出的食物要求服务员全部打包。   谭东年面不改色,敲敲桌子道:“我待会儿直接给你现金,你点这么多拿着也累!”   孙回一顿,她也不能太过分了,姐夫已经隔了一层关系,更别说是一个出轨的姐夫,关系迟早远到西伯利亚去。   孙回清清嗓子,打着腹稿说道:“姐夫,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懂,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人家都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你跟我姐姐能结婚,脖子都快扭断了才能做到吧!”   谭东年呛了一口水,头痛道:“说重点!”   孙回眨眨眼:“明天是元宵节了,回家吃饭吧!”   这是孙迪教她的开场白,孙回打算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哪知谭东年没照常理出牌,说道:“我已经买了十包汤圆了,自己会煮。”   顺序打乱了,孙回严肃蹙眉,盯着朝她们走来的服务员,待食物放下了,她才开始动作,抓起披萨咬了一口,慢条斯理道:“你们结婚两年了,我姐姐也许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太太,但她从来没有挥霍过你的钱,家里连保姆都没请,只请了一个赵阿姨帮工,你的衣服她亲自洗,你的宵夜她亲自煮,你带回家的工作她帮你整理。”   她咽下披萨,盯着谭东年道:“我姐姐说男人就没一个不花心的,尤其是你这样有钱长得帅的,她嫁给你的时候我相信她就已经预见过迟早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瞒着家里总说你的好话,是因为她希望你们的婚姻能够美满的维持下去,没有哪一段婚姻能不出岔子,只要到时候你们知道怎么收场,你们明白等你们七老八十的时候想要什么,这样就够了。昨天那个女人是漂亮,可我姐姐也不差啊,你觉得谁到最后会替你把屎把尿,不嫌弃你满嘴假牙?”   谭东年不为所动:“你姐姐教你说的?”   孙回道:“这和谁教我说的没关系,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谭东年抿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你姐姐不是昨天那个女人?她就一定不嫌弃我满嘴假牙?”   孙回眉头一蹙,只听谭东年说:“我要是个穷光蛋,你看看你姐姐还能不能跟我结婚,我外头有人了她会不会还像这样不肯离婚,你当你姐姐是宝?你不如去问问她到底做过什么!”   孙回首战告败,她敌不过谭东年最后抛下的诱饵。   回去后孙回小心翼翼问道:“姐,你做过什么?”   孙迪抱臂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紧拧着,“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孙回点点头,又听孙迪道:“算了,你先别管这个,想离婚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总之你先别告诉爸妈。”   孙回辛辛苦苦奔波了一天,最后消息没得到,只捞到了一堆必胜客的食物。   她留了一半给孙迪,将剩下的一半带去了家里。   孙家在南江汽车北站附近经营旅馆,年前北站进行改建,车次全部取消,转移到了另一边的东站,失了客流,旅馆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房租水电费却要照付,若不是谭东年一直接济,旅馆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孙母吃着披萨说道:“你姐夫也真是的,一下子给你买了这么多,有钱也不是这么花。”   坐在木质沙发上前来窜门的隔壁饭店老板娘嗑着瓜子笑道:“还是你们迪迪嫁的好,嫁了个大老板,你看老李家的那个念了个硕士出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嫁给了一个打工的,连房子都买不起。”   孙母示意孙回上楼干活儿,继续笑着和老板娘炫耀女婿。   孙家这一辈子都是普通劳动人民,孙爷爷和孙奶奶种了大半辈子地,孙父这一辈情况稍稍改善,一跃变成了工人,现在又当了个体户,难得出了一个孙迪,山鸡变凤凰,虽说不算嫁入豪门,可谭家的资产也足够他们日日山珍海味衣食无忧,所以孙迪是孙家人的骄傲。   孙回想到姐姐,一时有些头痛,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拿着拖把抹布开始打扫客房。   为了节省开支,五个服务员被开除了三个,如今虽然没有多少客人,可房间还是需要打扫,孙回双休日回家的时候便做起了帮工。   服务员于丽起初还担心她不会干活,谁知孙回手脚利索,上手极快,两人时常边干活边聊天,孙回拧干抹布冲她喊:“我带了披萨,给你留了一盒,你待会儿带回家里去吃!”   于丽笑道:“谢你了。”她在南江市没有什么朋友,大家外出打工,生活艰辛,整天忙忙碌碌,连个聊天的对象也没有。   孙回倒是个小太阳,谁找她说话她都愿意听,待人又和善热情,丝毫没有鼻孔朝天的大小姐样子,只把于丽当做普通人对待。   于丽道:“我还是不敢追他,他可凶了。”   于丽春心荡漾,暗恋出租房的隔壁邻居,据说邻居高大帅气却凶神恶煞,孙回难以将这两条特点结合在一起去想象。   “那你今天就请他吃披萨呗,吃人手段,以后让他帮你换个灯泡搬个煤气,他肯定不会推!”   于丽急切希望能和对方有进展,披萨虽说不是多贵的食物,但对于一个月只有一千八百块工资的她来说,根本就买不起这种“奢侈品”,相信与她同住在阴暗潮湿的一楼的邻居,也不会去买这种东西吃。   南江城寸土寸金,于丽租住的地方是农民房边上的自搭房,主人家砌上几排砖,每月收一百五十块钱的房租,远比孙家旅馆每月交两百五所谓的包吃住便宜多了。   于丽下班到家,在外头的公用水龙头下洗了洗头发,周围都升起了炊烟,大伙儿都下班回来了。   租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在工地或者饭店打工,偶尔有几个大学生会选择住着主人家的农民房,年前有许多人都退房回老家了,这会儿又有房东带着来找房子的人到处参观。   于丽擦干头发,拿着披萨敲了敲门,江兵转过头来,见是她,便往外走了走。   于丽看了一眼屋内,问道:“有人看房子啦?”   “是啊。”江兵半个月前申请到了宿舍,房子还有一个月到租,房东便抽时间带人来看房。   于丽将披萨递给他:“我朋友给我买了这个,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拿来跟你们一起吃,你吃过饭了吗?”   江兵刚煮了饭,索性邀于丽一起吃,炒完最后一道菜,忽听外头传来“哗哗”的水声,不一会儿又是一阵“乒呤乓啷”,随即摇摇欲坠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江兵喊道:“我不想赔钱,你轻点儿!”   来人光着湿漉漉的上半身,头发和下巴还在滴水,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白雾似的寒气从他的皮肤上冒出来,肩胛锁骨处有些淤青,下巴上还涂着药水。天寒地冻,他刚冲了一个凉水澡。   于丽刚摆好碗筷,见状后赶紧道:“何洲,我来蹭饭了,带了盒披萨过来!”   何洲抓起脏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半干后他才从简易布衣柜里拿出一件毛线衫,边套边回应:“哦,开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昨天的地雷嘛,(╯3╰)MUA~亲亲,给我开门红呐!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07 11:05:32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07 11:31:38   蛇六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08 01:05:05   老丙不要寂寞,老丙要不断的回复评论,不断的盯着收藏,嘿嘿嘿!!!!! ☆、第 3 章   灯泡的瓦数低,光线很暗,桌上的一荤两素暗淡无光。   搭伙吃饭能省下不少钱,江兵和何洲每天都在一起凑合,他们俩共住一间屋子,里头用帘子隔开,如今江兵要去住宿舍,何洲也不打算再租下去,对面有一间屋子更加便宜,半地下室的结构,只有一扇窗户露出地面,每月租金只要一百。   何洲的话很少,吃饭的速度倒快,他脸上的淤青还未褪去,嚼动间淤青在灯光下变换着颜色,配上一双单眼皮,整张脸刚毅中透着几分戾色。   另一边的江兵人高马大,竖眉方颐,面无表情时一脸凶相,吃饭倒是比何洲斯文一些,不过速度也不慢。   于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抢食,见到何洲夹起披萨三两口便消灭了一块,她说起了孙家旅馆。   “旅馆生意太差了,已经开除了三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除我,生意看起来是不会好了。”   江兵说道:“北站停了,生意肯定要差,我这几天看那边搬走了好几家饭店,听说要停两三年,三年之后还不一定能扩建好。”   于丽点点头:“听说是这样,人一下子就少了,我看旅馆也撑不了多久,这样下去每天都亏本,如果我是老板,早就退租关门了。”她见江兵不吃披萨,指了指盒子说,“你也吃啊,这是我老板小女儿带来的,她特地给我留了一盒。”   这时间孙回刚吃上饭,她把最后一盒披萨给了于丽,自己也没吃够。   孙母正在和大女儿打电话,怪她太宠妹妹了,“给她吃那么多,你看看她现在重了几斤。”   孙回一听,刚塞进嘴里的红烧鸡肉就有点儿烫了,眉毛挤在一起,深思熟虑后她还是吞了下去,发誓只吃这一块。   孙迪在电话那头道:“多点肉好,白白嫩嫩的多可爱。”   孙母嗔她:“你当她还是小孩子啊,已经不小了。”说了几句,她又道,“下个礼拜记得和东年一起过来,你二姑妈看样子是不行了,你大伯他们现在轮流守着她,该买的也都买齐了。”   孙回的二姑妈刚过了四十九岁生日,五六年前被检测出癌症,术后本以为康复了,可去年再次复发,生老病死听天由命,医生劝她出院回家,不用耗财在治疗上了。   孙回不知道孙迪将如何应对,第二天元宵节,姐姐孙迪推说有事不能回家,孙回吃着汤圆,被孙母抓着问东问西,她只能咬紧牙关不出卖姐姐,可有秘密不能说,她实在憋得慌。   返校途中她啃完了两只苹果,嘴里充实了,她才舒服了一些。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大家都窝在被窝里边完手机边聊天。   学校不允许大一新生带电脑,夜生活实在寂寞,她们只能返璞归真,不过某些人网瘾难治,室友符晓薇在网吧里泡了两天两夜,这会儿已经面无血色,剩下了半口气。   谢娇娇夺过孙回的包翻找零食,最后只翻出了两只苹果,她撇了撇嘴,指指呆坐在椅子上的符晓薇说:“别跟她说话,她在睡觉呢!”   孙回顺手摸出一百元递给她,用假声问:“睁着眼睛睡啊?”   谢娇娇扣押了一只苹果当做利息,说道:“没睁,她眼皮合不拢,看起来像翻白眼一样!”   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煞是恐怖,孙回不由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二姑妈。   她上周去过二姑妈家里,卧室被整得密不透风,边上支了一张木板床,晚上有亲戚轮流守夜。二姑妈骨瘦如柴,口渴了只能用吸管喝水,枕头边上随时搭一块毛巾用来擦口水。   可怜二姑妈早年离异,独子犯了事儿被关进了监狱,临老无人照料,只能靠一干亲戚推三阻四,最后还是拿出了孙家爷爷留下的七万存折,大家才勉为其难做好事。   孙回不知为何想到了二姑妈,许是血缘作祟,冥冥中总有一些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   三天后的夜里孙回梦到二姑妈,躺在平房外的摇椅上,边上是母鸡啄米,二姑妈叮嘱孙回:“你要帮帮你哥哥呀,我就是不能放心他,等他出来了,你帮我照顾好他,要不然我会找你……”   孙回喊道:“二姑妈你别来找我呀,关我什么事!”可在梦里她发不出声音,嘴里灌了半天的冷风,也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她气呼呼地醒过来,接到家中电话,二姑妈去了。   孙回目瞪口呆,找辅导员请假,收拾了东西后立刻赶回家中。   半途接到孙迪的电话,孙迪焦头烂额:“你姐夫说不去,这怎么行啊,家里那些人要怎么笑话我!”   孙回小心翼翼道:“那你就实话实说吧,明明是姐夫有外遇,他对不起你,爸妈不会怪你的!”   “对,他们会恨死我,然后全家都被人笑话!”   山鸡一旦变成凤凰,绝不会再让自己变成山鸡,孙迪扬眉吐气了两年,万万不会轻易舍弃谭太太的身份。   这几日她一直在查彭昕怀孕的事情,她跟谭东年结婚两年,肚子空空荡荡,彭昕只跟谭东年好了两个月,竟然就有了孩子,她不信这个邪,非要抓到彭昕的把柄,这边儿还没理出头绪,家里竟然就出了丧事,孙家女婿假如不出席二姑姑的丧礼,那等待孙迪的只有喋喋不休的议论和嘲笑。   可孙回也无能为力啊,谭东年有手有脚,有车有房,她总不能上门绑架。   孙迪说道:“现在他又不肯接我电话了,我换号码打过去说不上两句他就挂断,我把他手机号给你,你打给他,就说离婚的事儿有的商量,先去参加了丧礼再说。”   孙回眼睛一亮:“你想通啦?”   “想通个屁!”孙迪喘了口气,重新端出贵太太的模样,细声细语道,“先拖着他,你跟他说清楚,只要不在孙家面前说离婚的事儿,万事都好商量。”   谭东年接到孙回电话的时候愣了愣,他实在头痛,“说了不去,要不你让你姐先签离婚协议!”   孙回好言好语:“那毕竟现在你们还没离婚,你总要做好女婿的职责,再说了,不管我姐姐怎么样,你确实是外面有了小三,对不起我姐姐在先吧?”   她听谭东年嗤笑一声,赶紧接着道:“还有还有,你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老婆家里的姑姑过世,你要是连来都不来,传出去像什么样!”   谭东年给予的回应很直接,“啪”的一声撂断了电话,孙回气得心肝脾肺都疼了起来。   守灵需要三天三夜,期间通知各路亲朋好友,远在外省的孙家亲戚也赶在途中。   作为晚辈,孙回在头晚就开始披麻戴孝,负责哭丧,夜里和大家挤在屋子里将就着睡。   天气已经入春,昼夜温差大,夜里实在有些冷,平房不能御寒,客厅里就摆放着安睡的二姑妈,孙回被冻醒后睁开眼,立刻就能看到竹塌上平躺着的人形。   昏昏沉沉熬了一晚,终于见到孙迪姗姗来迟,谭东年公务缠身不能出席,只封了一包大额礼金,亲戚们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总是嘀嘀咕咕。   孙回一直跪在地上,时间到了便开始哭,眼泪只能挤出两三滴,休息的时候便坐在一旁烧纸,三天三夜不能离人,她也没法洗漱,只能嚼一粒口香糖。   长辈们说什么她便照做什么,大伯的儿子有空就从游戏厅回来烧几张纸,眼泪也不用挤,孙回实在难受,找到孙父小声抱怨,孙父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才两天就喊累,有什么好洗,这还不是夏天呢,没发臭就不用洗,赶紧过去哭!”   孙回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原位。   孙迪倒还算悠闲,一直在接待亲戚,流水席要摆三天,她穿着一身名牌负责撑场面。有一个平日里没有多少往来的亲戚见到她,夸道:“招娣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孙迪笑容一滞,假惺惺的继续客套。   孙招娣是她十七岁之前的名字,十七岁之后她就改名叫了孙迪,周围的人知道她的脾气,谁也不会叫她招娣,这会儿她被叫了这个土掉渣的名字,面色一直不好,所以当孙回找到她,可怜兮兮的说:“姐,我想回家洗一下,这都跪了快两天两夜了,身上都臭了!”   孙迪没好气道:“这点儿苦都吃不起,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回去给我跪着!”说罢,她挎上包直接开车离去了。   孙回万分委屈,下午的时候见到堂弟又拿上钱跑去了游戏厅,她忍无可忍,“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眼泪货真价实,情感真挚,带动了身后哭丧的队伍,哭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人人伤心欲绝。   谭东年赶到的时候,被屋内盛大的哭丧场面震撼了一下,孙回面色惨白,头发杂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身子似乎快要往下倒,嘴里还在悲恸地喊:“姑姑——姑姑——”   谭东年心头一怔,在她双眼一合,摇摇欲坠之时,立刻冲了上去,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天砸了我一颗手榴弹,难怪我今天老人痴呆症发作了,呜呜(╯3╰)MUA~亲亲你   大家看文案就会发现,这文的时间跨度会很长,男主会为了回回做很多事情,比如打天下,所以回回现在大一,万事不急,慢慢看吧,所以那些压冰清玉洁的肉体啊初吻啊黄瓜啊胡萝卜啊裸奔啊什么的,看下去再说吧,嘿嘿嘿~   再次提醒,男主和男配都不是好人,以后如果大家看到触犯法律的情节,请原谅这是一部非常YY的小言,我们要遵纪守法做好孩子,别学男主男配! ☆、第 4 章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哭丧的人都收了眼泪,谭东年摇了摇软呼呼的孙回,“回回?”   孙回嘟囔了一声,双眼半睁,瞧起来孱弱不堪,面无血色。谭东年拍拍她的脸:“醒醒,回回!”   孙回刚让脑袋放空,就吃了几记巴掌,她将嘴一咧,口齿不清的哭道:“我困啊——”   谭东年一滞。   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松了口气,旁边几人一拥而上,想将孙回扶起来,孙回已经摇摇晃晃的自己撑地起身,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婶婶道:“哎哟,回回已经在这里哭了两天了,都没好好睡过觉。”她指着孙父说,“你也真是的,看回回现在都累成什么样了。”   孙父老脸一耷,皱着眉说:“一点苦都吃不起!”   孙回缩肩垂头,抽抽噎噎的也不敢动。   还是谭东年开口:“这种事情还是男孩子来做的好,女孩子尽孝道有什么用!”他瞅了眼婶婶,“刚才我来的路上好像看见小杰进了游戏厅。”   婶婶笑容一滞,尴尬道:“真的?那个兔崽子!”说着,便让一个亲戚的孩子去游戏厅里抓人。   孙家并不是只有孙回一个小辈,二伯和大姑各有一个女儿,昨天来磕了几个头之后便回家了,说是等出殡那天再来,只有孙回披麻戴孝。   孙辈里头除了身在监狱的表哥,仅堂弟一人是男孩儿,表哥是外姓又没了前途,堂弟姓孙且“前途无量”,家里把他当宝贝宠,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他还成天只知道打游戏,连这种日子出去玩儿也没长辈指责。   谭东年在磕头烧纸的当口,堂弟被抓了回来,几个大人围着他骂了一通,他这才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顶替了孙回的位置。   孙回感激谭东年救她脱离苦海,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叫了一声“姐夫”,谭东年让她先坐去一边休息,他还要随孙父出去见各路亲戚,将礼数做周到。   孙回这两晚睁眼闭眼总能感觉到二姑妈就在身边,根本就睡不踏实,这会儿她跑进表哥的房间,也不管床上落满灰尘,扑上去闷头就睡。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窗外有响动,倒还记得客厅里放着的竹塌和那个梦境,孙回强撑起来,往窗外望了一眼,只见屋后的老槐树下背对着她站着一人,“哗哗哗”地响了一阵,孙回“呵呵”傻笑,重新倒了下去。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孙回醒来见天色半黑,便踉踉跄跄的开门走了出去。   姐姐孙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她正站在谭东年身边,笑着和亲戚朋友说话,屋外的厨房里已传来了煎炒的声响。   孙迪见到妹妹已经起床,走过去搭了搭她的额头,“还好没生病,听说你刚才都昏倒了,累了就说,有什么好逞能的!”   孙回委屈,哀怨地瞟了一眼姐姐,又听孙迪转头对谭东年道:“东年,先让江兵送回回去家里,我们在这里吃饭还不知道吃到几点。”说罢,她又小声对孙回道,“我开了车,你姐夫待会儿跟我走,你先把江兵支开,想办法缠他三个小时!”   孙回没有发言权,就这样被孙迪推进了屋外的轿车里,趴着车窗依依不舍的和亲戚们道别,待车子开远了,她才褪去了眸中的留恋,往车椅上一躺,朝驾驶座上的江兵道:“你把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睡三个小时。”   “什么?”江兵眉头一蹙,看了一眼后视镜,“我送你回家,回家再睡。”   孙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踢了踢腿闭着眼睛说:“床上我睡不安稳,我喜欢在车上睡!”   江兵道:“我待会儿还要回来接谭总。”   孙回睁开眼,侧躺着想了想,爬起来凑到了驾驶座。天色已经全黑,城乡结合部一带寂静无声,她在江兵的耳边幽幽道:“我刚才看见你在房子后面的老槐树那里尿尿了,老槐树是我姑姑亲手种的,跟我姑姑差不多大,你对死者不敬,还敢回去啊?”说着,她拍了拍江兵的肩膀,指挥道:“就在前面停车,我睡三个小时就好!”   江兵面色微僵,右脸热热的,潮潮的。   孙回在车上哪里睡得着,她贴着椅背唉声叹气,为了自家姐姐上刀山下火海,这会儿竟然睡在了马路边。   三个小时太难熬,闭了会儿眼后她索性开口:“哎,我姐夫的那个小三,真的怀孕了?”   江兵没有转头,“睡醒了?”   孙回一顿,“说梦话呢!”   她的梦话说完不久,江兵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孙回听他叫了一声“谭总”,便立刻打起了呼噜。   江兵转身看向缩成一团,脸颊贴着手背的孙回,应道:“孙小姐说要在车上睡,她回家睡不着,现在她已经睡着了。”   谭东年在电话那头嗤了一声:“鬼主意倒多!”顿了顿,他无奈道,“算了,等她‘醒’了你送她回家!”   自必胜客一战失败后,孙回一直憋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打了一场胜仗,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功臣也顺眼多了。回家后吃饭洗澡睡觉,她幸福的在被窝里不停打滚。   到出殡那日江兵开车负责打头,她和孙迪坐在轿车里,听着后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心中无限感慨。   二姑妈这一走,爷爷的七万块存折三家人瓜分,二姑妈的遗产三方监督,倒没有谁敢轻举妄动。昨天孙父回家的时候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说二姑妈藏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肯定有钱,不过盒子上着锁,周围又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谁也没有下手。   孙回在睡前念了几声“勿怪勿怪”,今天又见姐姐孙迪面色憔悴,心事重重,她抓耳挠腮,决定还是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孙回离校四天,再次回来后无比想念学校的空气,连吃苹果都要跑到阳台上,边呼吸边啃咬。   谢娇娇说她浪费一氧化碳,孙回叹道:“你不知道,火盆就在我边上,我吸了三天的烟,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灰,我还睡稻草了!”她“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摸了摸胳膊上那块黑布,上头还有一小块红布,她的一位长辈真的走了。   请假多日的孙回已经返校了,符晓薇却始终不见人影。对于她的神出鬼没,蔡茵唯曾摇头叹息:“一入网游深似海!”   符晓薇沉迷网游,一周逃课两三天是家常便饭,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在孙回返校的第二晚接到她的电话时,孙回着实吃惊,开场白不是问候,而是:“你居然背出我的手机号了?”   符晓薇使用的是公用电话,她说自己的手机在网吧里被偷了。   符晓薇翻了一个孙回看不见的白眼:“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快点儿过来,他们不肯调监控!”   孙回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劳碌命,大晚上的还不能好好休息,她把谢娇娇和蔡茵唯抓起来要求同甘共苦,那两人却求她舍身独去,孙回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单枪匹马,掀开她们的被子,硬是将她们拽下了床,三个小姑娘在黑灯瞎火的晚上,顶着阵阵寒风奔向了网吧一条街。   网吧一条街其实只有网吧四五间,街上还有酒吧和游戏厅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位置处于城乡结合部和大学城中间,孙回从没来过,谢娇娇倒有过经验,带着那两人东转转西转转,片刻就找到了符晓薇在电话里所说的东英网吧。   三人找到符晓薇的时候,正见她站在柜台前和网管争论:“我不想报警把事情闹大,调个监控你们能少块肉?”   网管小姑娘瞧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白了一眼符晓薇说:“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有隐私的好不好!”   谢娇娇趁机拉过符晓薇,“干嘛不报警?”   符晓薇见到室友来了,神色稍稍缓了缓,小声道:“我逃课呢,晚自修也没去,万一被学校知道了,逃课这么多次要处分的!”   网管小姑娘悠哉游哉的磨着指甲刀,头也不抬道:“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手机丢了自己找,想看监控就别做梦了!”   孙回眯眼看了她许久,已经在她的脑门上凿了两个洞,她推开挡路的谢娇娇和符晓薇,一步一步走向柜台。   小姑娘正在磨无名指的指甲,眼见即将完工,突然便听“咚”的一声,柜台剧烈震动,一个……小拳头砸在了柜台上。   小拳头白嫩,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小姑娘见到拳头慢慢松开了,然后顺着手腕上去,袖子被撸了起来。   孙回露出了两条白嫩胳膊,单掌撑在柜台,身子微微向前倾,眼神不善,说道:“你才别跟我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别让我猜中你是监守自盗,不敢调监控?我要见你老板!”   小姑娘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孙回努力瞪大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她,又往前凑了两步,已经紧贴柜台,随时都能揪起对方的衣领。   却不想因为距离的拉近,她突然瞥见长长的柜台后头,一张长椅置在小姑娘的边上,有个男人枕着双臂躺在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第 5 章 ...   那人块头挺大,两条腿懒散的搭在地上,身下的长椅就像二姑妈放在家门口的那张,由土黄的藤条编织而成,掰掰扶手能调整椅背的角度,只是这张椅子摇不起来。   孙回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头叫了一声:好你个道上混的!      这男人的下巴和眼角处青青紫紫,不用装腔作势就能释放出穷凶极恶的气质,孙回的小心脏怦怦跳了两下,硬着头皮吼道:“你是老板?”   身后的三名室友面面相觑,额角滴汗。      网管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那人道:“何洲,你说!”   何洲的呼吸很重,胸口压了下去,又立刻鼓了起来,鼻腔里“呼”的一声像是叹气。起先他没反应,只盯着孙回看,后来网管小姑娘往藤椅脚上踢了两下,他才蹙起眉头,低沉沉地道:“我是网管,这里不让看监控,报警或者走人!”      孙回磨了磨牙,听他讲话的语气尚算斯文,她的底气又来了,“网管是吧?你混哪儿的?我混了这么久就没见过有像你们这样的网吧,别说没这规矩,要么就是她偷的——”孙回指指小姑娘,手腕一转,又朝向了何洲,“要么就是你拿的!”   孙回的脑子转得快,对方没道理不愿意调监控,如果想讹钱,早该有暗示,假如没安监控,也可以坦白,他们知道符晓薇不肯报警,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原因无非是两点,手机是他们自己人偷走的,或者监控里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回将脖子高高扬起,中气十足道:“我朋友不肯报警,我来报,我就听你的,让派出所来查查看!”   说着,她将自己的黑色大衣掀开,摸向打底的开衫毛衣口袋,吃撑了的小肚子凸凸的,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底,孙回又立刻捂紧大衣,掩耳盗铃的模样让网管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何洲也将嘴角一勾,说道:“行了——”他指向符晓薇,“你过来,我给你一个人看。”      符晓薇还没上前,孙回立刻把眼一瞪,分明是不给她面子,无奈何洲已经不再看她,率先打开了柜台后的一扇小门,让符晓薇跟着走了进去,孙回还在喊:“有事大声叫!”剩下网管小姑娘和她眼瞪眼,火星撞地球。      火花暂时没有撞出多少,火药味倒是越来越浓,幸好符晓薇及时出来了,吹来了一阵凉风。几人齐齐问她:“怎么样?”   符晓薇摇摇头,偷偷瞥了一眼何洲,小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孙回悄悄问:“他威胁你?”   “不是!”符晓薇拽住孙回,将她往外拖,谢娇娇抵着孙回的腰帮忙。   孙回压着嗓子抗议:“你们这是要干嘛,我才是老大,你们要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被咬得特别重,落进了何洲的耳朵里,有点儿痒。何洲看向网管小姑娘,“利敏,你下班吧。”   换岗的时间已到,今天何洲值晚班,他将长椅折叠起来放到了柜台底下,利敏担忧道:“你让她看监控了?那江哥……”   何洲“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解释。      监控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晚上八点十分有一个鼠头鼠脑的男孩子溜进网吧,顺走了一部手机而已,只是这男孩子的身份有点儿麻烦。      江兵接到何洲电话的时候,他刚把彭昕送回家。自她上门闹事之后,谭东年便没再找过她,彭昕自然着急,借口买了一堆婴儿用品来询问谭东年的意见,谭东年阴森森地说了一句:“你肚子挺结实,打得这么凶都没掉!”   于是彭昕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会儿江兵刚重新启动车子,听何洲道:“你老家的那个弟弟在东英顺了一部手机,我帮你挡住了,你现在把他找出来,手机还回来!”   江兵阴沉着脸道谢,立刻翻出了黄修宇的手机号。      那头孙回被三个无良室友架回了宿舍,听完后不可思议:“你傻啊,他说这个你就信?还给你签了借条?他回头就把监控给你洗了!”   符晓薇道:“不会,他说了,网吧就摆在那里,到时候我可以随时报警。”   “报警以后你得拿得出证据啊,他就是看你傻才让你进去,要是我,他休想这么简单!”   符晓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他说你像头小母牛,跟你说准坏事儿!”   孙回刚举起水杯,还没喝上一口,听罢她极慢极慢地转过身,瞪着一双“牛眼”,散发着熊熊“牛气”。刚巧符晓薇今天穿着红色的棉服,她往后退了几步,拽过正在研究借条的谢娇娇,立刻躲到了她的身后。      谢娇娇念道:“……价值五千三百元。江……”还没念完,借条就被扯走了。      孙回撸起袖子,哼哧哼哧着直接看向署名,这一看她立马瞠目结舌:“江兵?何洲?”   符晓薇将脑袋搁在谢娇娇的肩膀上,“对,他说找江兵要债,他是担保人,哦对了,他叫何洲。”   孙回咬住指甲,这个江兵是在大槐树底下尿尿的那个江兵吗?      可不正是在大槐树底下尿尿的江兵,这会儿他绕着网吧一条街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家游戏厅里逮住了黄修宇,黄修宇被他拽着衣领拖到了小巷子,垫着双脚艰难道:“哥……哥你先放开,断气了!”   江兵冷笑一声:“真断了就断了,把手机交出来了!”   黄修宇面色涨红,哆哆嗦嗦地掏了掏口袋,好半天才掏出了一沓钱:“卖了……”   江兵将他摔开,夺过钱数了数,张数不多,几下便数完了,他将纸币往他身上一撒,阴沉着脸道:“八百?”   黄修宇哭道:“就八百,真的没骗你,这还是卖得高的!”   “你卖给谁了?”   黄修宇真要哭死过去了,“不认识啊,玩儿游戏的时候碰上的,我就卖给他了。”   江兵重重地吐了几口气,忍住将他扒皮抽筋的冲动。      没了手机,符晓薇的夜生活就寂寞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吵得底下的蔡茵唯踢了踢床,“姐姐救命啊!”   上头立刻传来大声的回应:“姐姐在!”孙回的声音真高亢,听起来全无睡意。   顶上又是一阵响动,原来是孙回趴到了床尾,脑袋越过界线,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符晓薇,恐吓道:“再不睡我就把你扔下床!”   符晓薇也爬了起来,“哎,手机借我。”   “干嘛?”   孙回的动作先于问话,已将手机递了过去。符晓薇道:“排遣寂寞!”      重新躺回去,符晓薇傻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听孙回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声,她笑了笑,这才拿出枕头底下的借条,翻看借条背后的一串手机号。   符晓薇发送短信:我是符晓薇,你记得帮我找人,这个号码你记一下。   符晓薇没这么傻,她只所以愿意相信何洲,是因为何洲对她说的话。      当时她随何洲进入了小房间,里头哪里有电脑可以看监控,何洲对她实话实说,却绝不会将小偷的脸叫她知道。   符晓薇不答应,却听何洲说:“除了寒假的一个月,你每个礼拜总有两三天在这条街上转,眼睛总盯着人看,你要找谁,我可以帮你。”   符晓薇一怔,立刻答应了。   她每周消耗两三天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越来越累,翘课挂科,她如今大一,不知道还能挥霍多少时间,可不将那人找出来,她又心有不甘。   符晓薇知道何洲这个人的存在源于上周,有人来网吧闹事,何洲单枪匹马打跑了四个人,事后附近几家娱乐场所的小弟跑来关心,符晓薇这才知道何洲的人脉颇广,她要在这条街上找人,有他助力会方便许多,一部手机而已,倘若真的找不回来,她也可以不再计较。      何洲脸上的淤青还未痊愈,坐镇夜班很能唬人,他上周打的那场架到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谁也想不到他有这样的身手。网吧老板替他涨了工资,让他顺便兼职保安,摆在那里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关公像,网吧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何洲夜班归来已经七点,顺路买了几个刀切馒头和一包榨菜,边走边吃,回到屋里的时候江兵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出门,何洲“唔”了一声,晃了晃剩下的最后一个馒头。   江兵摆手:“不用了,我吃过了。”他道谢说,“我弟把机子卖了八百,回头你把那姑娘的手机号给我一个,我到时候自己跟她说,这事儿先谢谢你。”   何洲将最后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完毕,抹了一下嘴巴,淡淡道:“要还的!”不是还钱,是还“恩”。说罢,何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符晓薇昨天发来的短信,将手机号码报给了江兵。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明天周四啦,文案上有提老丙周四休息不更新哒,需要一个时间缓冲,这样才能保持稳定的更新速度,九月还剩下三个周四。 ☆、第 6 章   太阳当空照,劳动人民出门上班的时候,孙回还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嘴巴微微嘟着,口水都干成了白白的一块。   蔡茵唯最先起床,背了十五分钟英语单词,先把谢娇娇叫醒,谢娇娇打着哈欠刷牙,顺便戳了戳符晓薇的胳膊,片刻后三个姑娘在阳台上站成一排,正大光明地观赏对面男生寝室。   谢娇娇啃着从孙回那里坑来的苹果,口齿不清道:“睡上铺的那个身材好,上次他赤膊出来收衣服,我看见了,没来得及拍照。”   蔡茵唯长长的“唔”了一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人近看长得可丑了,脸上全是坑坑洼洼。”   符晓薇本来不想发表意见,她还没有睡醒,垂着脑袋捣鼓孙回的手机,听见蔡茵唯的话后她努力睁大双眼,边搜寻边说:“肤浅,脸算什么,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正聊得欢,谢娇娇和符晓薇突然觉得肩膀一热,有个温温的物体插|进了两人中间,吐着热气,“嗯,身材最重要!”语气肯定,又听道,“不过什么身材?”   谢娇娇伸出手掌,将肩膀上的脑袋往后一推,转身看向睡眼惺忪的孙回:“快去刷牙洗脸,就等你一个了!”   孙回像是木偶,指一下动一下,洗漱过后她还是犯困,不甘不愿的将书包背了起来,手一挥,“出发!”还没走两步,便被谢娇娇扯住了书包背带。   “你确定你要继续穿睡衣去上课?”   孙回点点头:“趁天气还没热起来,再穿两次就可以洗了!”   谢娇娇扶额,嫌她丢脸,出门之后与她保持三步距离,上课的时候中间也隔着两个人,到了最后两节课她实在熬不住,又来找孙回唠嗑了。   穿睡衣上课的好处有很多,比如节约换装时间,少洗一件外套,坏处就是——孙回接到了江兵的电话,诧异地看向符晓薇。   符晓薇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对了,他来了是吧?”先前她在阳台上终于和责任人联络上了,对方说先还八百块,再重新签一份字据,符晓薇直接报了学校的地址让他过来。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四人正往校门口走,孙回停下脚步,苦恼地瞅了瞅自己的装扮,她在熟人面前不修边幅,见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要漂亮的,无奈时间已经来不及,抬头时正巧见到立在校门花坛边的江兵,高高大大,穿了一身皮夹克。   原来真是这个“江兵”,孙回奸笑一声,她都已经见过他尿尿了,她穿睡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兵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孙回,阳光下的脸蛋儿尤显粉嫩,几撮短发微微上翘,嘴角似被太阳牵引,有一个漂亮的弧度,穿着一身卡通小熊棉袄睡衣,看起来又纯真又张扬。   地球真小,绕来绕去又见面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字条,江兵解释:“他就卖了八百,钱我分期还你。”   符晓薇点点头,签上大名,又问他讨要身份证复印件以防万一。   走去打印店的路上,孙回笑眯眯地跑到了江兵身边套近乎,“要上厕所吗?”“你怎么没开车来?”“我姐夫最近住哪儿?”“何洲打架厉害吗?”   江兵无视了第一个问题和第四个问题,中间两个都照实回答,“开车了,住锦绣庄园。”   孙回歪着脖子又问:“那你不要上厕所吗?”   江兵加快步伐,努力让自己忽视那张小嘴巴。   被孙回问候到的谭东年此刻正坐在复式公寓的沙发上,前些天一片狼藉的客厅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场吵闹好似幻觉,可惜茶几上的这份离婚协议货真价实。   谭东年靠着椅背,“现在签了它,这房子归你,我另外再给你一笔钱,后天我有空,去民政局把证换了。”他又勾唇道,“你要是现在不签,等闹上法庭,一分钱都捞不着,你自个儿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   孙迪哀哀道:“你非要这样?东年,你跟我离婚你又不会娶别人,难道你还会娶那个彭昕不成?大不了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了,我们结婚两年,你就没点儿感情?”   “感情自然有。”谭东年指了指房顶,“所以我把这房子给你了,嫌少?”   孙迪噙泪道:“我不会跟你离的,我爱你,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谭东年冷笑:“你的爱可真廉价!”   孙迪抬起头,捏着拳说:“结婚两年,你外面这么多的风流账,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当我是大度还是不在乎你?因为我在乎你,我了解你的脾气,我怕跟你吵开了你就要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我才一直忍!”她抹去落下的眼泪,哽咽道,“我爸妈当你是亲儿子,见人就夸,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都想着你,连回回都吃你醋,我们家……”   说到这里,她被谭东年打断了。“行了行了,你跟我在这儿演戏?你们家除了回回,还有哪个是真的?是不是离了我你们家旅馆就要倒了?”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说道,“我给足你面子了,你二姑妈过世我也亲自上门了,这还不够?”   孙迪见他这就要离开,脑子瞬时乱作一团,又想到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电话毫不理会,她身为谭夫人,居然要自己的妹妹去做传话筒,愈加气愤,口不择言道:“你这是给我面子?我打十个电话你九个不接,这面子你是给的回回,不是我!”   谭东年动作一滞,原本已经迈开步子了,闻言后他侧头看向忿忿不平的孙迪,嗤笑道:“你还真说到点上了,要不这样,你们孙家如果真舍不得一个谭夫人的头衔,不如把回回给我!”   孙迪仿佛听到了一句能使天崩使地裂的天方夜谭!   天崩地裂还很久远,孙回中午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一直喘不过气,她真希望石头能自己裂开,醒来后她背上都是汗。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精神萎靡,符晓薇捅捅她,“干嘛呢,是不是江兵走了,你舍不得?”她看孙回跟江兵有些熟稔,开玩笑道,“干脆你替江兵还钱,让江兵还你的钱!”   孙回打着哈欠,“我做噩梦了,你别欺负我!”   符晓薇想了想,问道:“晚自修我不打算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网吧?”   孙回眨眨眼,“网吧?”她从未在网吧里玩儿过,难免好奇。   孙回抵不住诱惑,晚饭后毅然决然地追随符晓薇跑到了东英网吧,后头跟着一个谢娇娇,抱怨说:“难得一起行动,蔡茵唯就知道念书!”   利敏正在敲打键盘,瞥了一眼说话的谢娇娇,又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孙回,孙回就等着她看过来,立刻回了一记厉害的刀眼,将她砍出了几道血口。   利敏手指一抖,敲错了一个键。   何洲还没来,符晓薇上网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孙回打开企鹅,向一众亲朋好友问好,企鹅立刻热闹起来,初中和高中同学纷纷发来贺电,提前预祝她二十岁生日快乐。   孙回困惑地蹙了蹙眉,看到头像边上的蜡烛在不停跳跃,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去修改了错误的生日时间。   她正青春貌美,离二十大关还远得很!   待何洲出现,符晓薇立刻没了身影,孙回和谢娇娇自顾自地上网,中途孙回肚子饿了,爬到门口找食物,远远见到何洲和符晓薇站在门口,边上是一个黄毛。   她踮着脚走近几步,正听何洲对黄毛道:“周松轶,松树的,轶是一个车一个失,知道这人吗?”   孙回蹙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树扔了一个地雷,(╯3╰)MUA~   我飘啊飘,我飘啊飘~~~~~~~~~~~~~~~~~~~~~~~~~~~~~~~~~~~~~~~~~~~~~~~~~~~~~~~~~~太重了飘不起来啊摔! ☆、第 7 章   何洲刚说完,便见到路边电动车后座上的不锈钢罐桶上倒映出了一个小姑娘,面部虽然有些扭曲,却也能看出她鬼头鬼脑的样子。   他话音一顿,才继续:“确定从来没听过?”   黄毛肯定道:“这条街上的老顾客我哪个不认识,是不是你们记错名字了?”   回答他的是符晓薇,“不可能记错的。”符晓薇蹙眉道,“他就叫这个名字,一年前专门在这条街上混。”   黄毛开始怀疑自己江湖百晓生的地位,困惑得摸了摸下巴。   从这里问不出答案,符晓薇又打起了监控的主意,“这里网吧KYV里总有监控,一年前一定拍到过他!”   黄毛哈哈大笑:“妹妹你别逗了,一年前的监控?你当那些录像这么值钱?再说了这又不是你家开的,谁会给你看啊!”   何洲瞥了他一眼,黄毛又干笑着挠挠头。   孙回的肚子叫了一声,她后脚跟点地,转了一圈走向柜台,问利敏:“有没有什么填肚子的东西?”   利敏看也不看她,不情不愿道:“有,饼干四块五,泡面五块。”   孙回趴在柜台上,慢吞吞说:“好贵……”摸出了一张五元纸币递给她,“饼干!”   她觉得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每天吃两个苹果减肥,但也千万不能饿肚子,可惜个子不见高,肉也不见消。   孙回咬着饼干看向门口,何洲和符晓薇还在那里说话,黄毛已经不见了人影。   符晓薇应该在找那个叫周松轶的人,孙回叮嘱自己闲事莫理,谁都有秘密,符晓薇从来没向她们提过,证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过周松轶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孙回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但她肯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回到座位上,她继续和朋友聊天,高中班主任生了一个宝宝,班里的一对金童玉女分手了,初中班级要开同学会,问孙回来不来,孙回兴奋敲打:当然来!   对方回复:那好,明年今日大家相聚母校!   原来是逗她的,孙回忿忿握拳。   三人赶在熄灯前跑回宿舍,询问蔡茵唯晚自修的情况,得知平安无事后,第二天再次犯案,不过孙回的新鲜感已经过去,她看不懂符晓薇玩的网游和谢娇娇呆的聊天室,索性跑到了外头。   柜台对面放置着一台投篮机,她研究了一会儿上头的按钮,投进硬币开始奋战。水平太差,只进了两个球,分数低得可怜,孙回却越挫越勇,继续将硬币投进去,贴着机器努力投篮。   利敏忍不住嘲笑她:“我们老板五岁的儿子都投得比你好!”   孙回抱着篮球,回头瞪了瞪她,气愤之下连一个球都进不了,利敏继续冷嘲热讽。   过了片刻,后头突然没了声音,孙回虎着脸转头,只见柜台后头已换了人,何洲站在那里,指着机器说:“时间快到了!”   孙回赶紧回神。   投篮的效果还是有的,孙回损失了十几个硬币,胳膊酸痛无力,她喘着气扑到柜台,“水……给我水……”   何洲递去一瓶矿泉水,“两块。”   孙回点点头,拧了半天却拧不开瓶盖,只能求助何洲,何洲看了她一眼,轻轻一拧便开了,孙回“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再次重返战场。   这一晚她就在投篮机和柜台两头跑,渴了饿了就找何洲,一人独霸机器,再苦再累也坚持到底,毅力非凡,众人都在感叹她的拼劲,最后谢娇娇和符晓薇关机出来,孙回终于歇下了,说道:“今晚运动量大,我一定能瘦两斤!”   何洲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半包饼干和空荡荡的薯片包装,默默地勾了勾唇。   周五这天,上学期的奖学金终于到账,孙回荣获二等奖,中午请室友们吃了一顿好的,下午美滋滋地坐车回家。   小区在旅馆附近,以某某村命名,六层楼的建筑老旧,外墙早已脱落一片,远远望去,能见到家家户户的厨房纱窗上沾满油污。   姐姐孙迪已经到达,指着茶几上的巧克力说:“给你买的!”   孙回欢呼一声,抱过巧克力直道“姐姐好”,孙迪笑了笑,打量起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谭东年的话她并不当真,虽说当时又惊愕又愤怒,可冷静下来后她立刻回神,谭东年说的也不过是气话,孙回才多大,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地肖想一个小孩子。   他只是在报复她而已,孙迪烦躁不安,趁父母还没回来,她对孙回道:“你姐夫说今天让我去民政局,我没去,在这里呆了一下午,手机也关机了。”   孙回含着巧克力,蹙眉道:“姐,这样也不是办法,爸妈迟早要知道。”   孙迪点点头:“我没打算瞒太久,再想想办法。”办法倒是有了,她只是无处诉苦,从前的朋友自她嫁人后没再往来,现在的朋友都是一群阔太太,唯有将苦楚说给妹妹听。   孙回见姐姐难受,她也不好受,无奈她人小力弱,不能替她报仇,拿到奖学金的喜悦也被冲刷走了。   返校后正巧赶上江兵拿了薪水说要再还钱,符晓薇与他相约东英网吧,孙回守株待兔,终于在这天夜里等到他出现。   又还了一千块,江兵去柜台里跟何洲说话,孙回凑过来,贼兮兮地问:“彭昕真的怀孕了吗?”   江兵不答反问:“要上网吗?”   于是孙回递过身份证,继续小声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江兵道:“不清楚。”   “你一定知道什么!”孙回蹙了蹙眉,瞅了一眼垂着头自顾自忙碌的何洲,小声道,“你告诉我吧,好不好?”   江兵皱起了眉头,“你知道这个有什么意思,跟你无关。”   孙回一滞,呆呆地站了几秒,才低低道:“这是我亲姐姐的事情,怎么跟我无关了,虽然姐夫不一定回头,可怀孕不怀孕对我姐姐来说很重要,至少如果彭昕没怀孕,她的心情会好很多,那些背叛也不会让她这么难过。”   江兵愣了愣,没想到孙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突然想起她打架时那份护犊的劲儿,无奈道:“谭总说她肚子结实,打得这么狠也没掉!”   孙回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了声谢,拿回身份证刚转身,她又回头加了一句:“是真的谢谢啊,不是假的!”   江兵笑了笑,连低着头的何洲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姐姐孙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果然大好,她骂了几声“小妖精”,解气道:“我就说没这么容易怀上,这个贱|人!”她想了想,又道,“看来你跟江兵熟,你姐夫出去应酬什么都要他来开车,江兵知道的一定多,你帮我从他那里套点儿消息!”   “啊?”孙回挠挠头,“这样不好吧,我跟他其实不熟,他只是跟符晓薇有往来。”   “哪个符晓薇?”孙迪根本不记得孙回曾提过的这些室友,她也没兴趣知道,只说,“别啊来啊去,帮姐姐做点儿事怎么了,养你这么多年又不是白养的!”   孙回无可奈何,蹲在寝室阳台上撅了撅嘴,又听孙迪道:“哎,我跟你说,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二十岁生日很重要,我给你办桌酒!”   孙回一愣,刚想说她记错了,孙迪已经开口:“到时候叫上你姐夫,我让他喝几杯再跟我回家,一定老老实实的!”   孙回讪讪道:“姐,我生日还早,不是最近。”   孙迪奇怪:“不是最近?你企鹅上不是写了吗,我刚跟爸妈说过,爸妈没说不是啊!”   孙回扒着铁栏杆,生锈的表面粗糙不平,楼下人影绰绰,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她喉咙有些酸涩,低低道:“不是最近,不过没关系啦!”   反正她活了十九年,前八年湖里游树上爬,做饭耕地,在乡下作威作福,后十一年回到城里穿上裙子扮乖,从来没有人为她庆祝过生日,连亲生父母都不记得她何时出生,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十岁是一个大生日,这里的习俗向来是宴请亲朋好友,共同见证小寿星长大成人。孙回参加过身在监狱的表哥的生日宴,宴席上亲戚云集,红包一箩筐,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二十岁生日,留出一头长发,穿上漂亮的裙子,可惜她来不及将头发养长。   这天夜里,孙回换上姐姐替她买来的新衣服,躲在饭店底楼的阶梯边上。   饭店是竹楼结构,总共两层,经营农家乐,老板和孙父是好友,这次生日宴打了九折,孙父在昨晚还在说吃饭烧钱,比划着账单让孙回看。   孙回叹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只清楚月份而已,户口簿上的日期也是估计了一个大概的时间,正巧拐弯的洗手间里走出两个亲戚,小声议论:“还真给她办酒啊,那老孙他们也还成,当初把她扔了,捡回来以后还是照样疼。”   对方道:“还不错了,还能供她读书,毕竟是亲生的,养着养着也要培养出感情的!”   声音渐渐远去,孙回咬了咬唇,呜咽了一声,像是小猫小狗在夜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   不远处突然有人道:“孙回,谭总让我来找你!”   孙回循声望去,正见江兵不知何时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面色掩在黑暗中,只有孙回的脸恰巧暴露在斜斜映来的月光下,脸上泪痕满满,双眸水漾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宿主muse扔了一个地雷、逗逗1127扔了一个地雷~(╯3╰)MUA~啾啾    ☆、第 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养肥不幸福,你们要养肥我就要报复社会,哼╭(╯^╰)╮   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们男主是真心疼爱回回而且会知道回回生日的人,哼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们仔细去想前一句话不要想岔了,哼我真的在报复社会!   感谢精灵扔了一个地雷、青儿扔了一个地雷,(╯3╰)啾啾   还有,存稿用完了,呜呜~   孙回拭了拭泪,手背上一阵冰凉,望过去的视线虽然模糊,却还能瞧清大概的轮廓。   “干嘛……”开口带着哭音,有一丝颤抖,她又垂头擦了擦眼睛。   江兵见她站得笔直,月色下一身亮红色的外套耀眼如火,本该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现在却哀伤如斯,他迈出半步,又犹豫着收回了脚,站在原地说:“亲戚都差不多到齐了,找不到你。”   她是小寿星,应该乖乖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感谢亲戚们的道贺。   孙回擦着眼睛随江兵往包厢走去,问他:“我眼睛红不红,看得出来哭过吗?”   江兵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光眼睛红,连鼻头都是红通通的,他心下不忍,“红,要不你再站两分钟。”   谁知孙回却贼笑:“那正好,嘿嘿!”江兵这才发现她竟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嵌在肉嘟嘟的脸颊上煞是可爱,以前从未留意。   走到包厢门口,正见孙迪在焦急踱步,见到孙回后谢天谢地,训斥道:“跑哪里去了,就等着你上菜呢!”   孙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果然听姐姐道:“怎么眼睛这么红,哭过了?”没等孙回应答,她又说,“行了,别闹小孩子脾气,赶紧进去!”   孙回咬了咬唇,鼻子酸涩,心脏抽痛。   包厢里的孙父和孙母早就说要开席,偏偏谭东年拦着:“回回还没到呢,再等等。”于是大家只能叫江兵出去找人。   人找回来了,裹在红外套里像只小肉粽。她还习惯着寒冬的穿着,里三层外三层,也没人告诉她可以换下厚厚的毛线衫了,春节的时候姐姐还叮嘱她多穿几件衣服,于是她就一直穿得这么多。   谭东年眼尖,立刻捕捉到了她眼中微红的水色,瞥了一眼江兵,江兵略一犹豫,小声道:“哭过了。”   谭东年蹙了蹙眉,让服务员多加一杯热牛奶。孙迪注意不到妹妹的情绪,却时刻盯着谭东年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将这杯热牛奶看在眼中,她捏紧筷子,面上含笑,体贴的替谭东年夹菜。   孙回难得胃口不佳,满桌佳肴变成了石头宴,眼睛说好看,嘴巴说不要,有亲戚过来让寿星喝酒,祝她生日快乐,孙母笑道:“你让她喝酒啊,她最高兴了!”说着,一旁有人递来一瓶已开启的啤酒。   换作以前,孙回一定乐呵呵的接过,可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只能强颜欢笑着喝了几口,坐下后她忍不住说:“妈,我不是今天生日。”   孙母正要去隔壁桌敬酒,敷衍道:“那就先过着,以后再给你补。”   孙回垂下头,眼睛里又要掉珠子了,恰好这时谢娇娇打来电话,想找她唠嗑,孙回借口道:“我室友说班主任有事找。”   孙迪正在努力和谭东年搭话,转头看向跑过来的孙回,“现在?”   孙回点点头,“嗯,可能跟奖学金有关。”   孙迪转了转眼珠,灵光一闪,询问谭东年:“让江兵送回回去学校吧,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坐车我不放心。”   谭东年蹙眉看向孙回,随即眼神示意江兵,这便是答应了。   孙回知道自己又被利用了,出了饭店只一个人往前走,也不理会开车跟着她的江兵。   走了一段路,孙回不耐烦:“你傻啊,你应该去看着谭总,我姐姐今晚要做坏事!”   江兵一笑,看来这个小家伙并不呆,他道:“上车吧,我带你兜兜风怎么样?”   孙回一愣,踟蹰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上了车。   这次她坐在副驾驶上,开着车窗让江兵陪她一起吹冷风,直到眼睛被吹干了,她才看向江兵,“你是不是在同情我?你刚才全听见了是不是?”   江兵默认,问她:“刚才没见你吃几口,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回学校?”   也不知道车子往哪里开,附近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似乎跑到了城北,再过去一段路便是南江汽车北站了。孙回道:“我不回学校也不想回家。”可她又没地方能去,索性就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可她哪里睡得着,再睁开眼的时候还在北站附近转悠,江兵一直在绕圈。   孙回想了想,还是决定节省汽油,指着前面的路口说:“那里放我下来吧,我回家。”   江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说道:“我直接送你到家门口吧,这里离你家还很远。”   “不远。”孙回道,“我家旅馆开在那里。”   孙回也不管放江兵回去是否会破坏姐姐的计划,她现在没有闲情逸致去缠人,下了车,旅馆近在咫尺,可她却怯步了。   旅馆里只有陌生的客人,看店的于丽,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她要去那里做什么。   孙回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不停唉声叹气,仿佛苍老了十岁。   前方是片农民房,另一侧是新建成的小区。沿路的农民房底楼都改成了饭馆,二楼以上才住人。孙回肚子饿,跑去沙县小吃买了一个卤蛋和一块香干,边走边吃,体会月色下的孤寂,嚼一口就叹一声,眨了眨眼睛,又挤出了两滴眼泪。   江兵重新见到孙回的时候,他刚将轿车停在小区里的地下车库,闯了马路跑到对面的农民房,正要往里头走去,便听见一道小兽般的呜咽声,哭几下断一断。江兵循声望去,正见一个红色的小肉粽垂着脑袋,哭一下,再啃一口香干,声音刚巧断在此处,嚼了几下后继续哭,如此反复,纵使三尺男儿心如刀铁,也不禁无奈心软。   孙回咬下最后一口香干,正哭着去找路边的垃圾箱,突见“抛”下她驾车而去的江兵出现在对面,嘴一阖,揩去脸上的泪水说:“你住在这里啊?”   江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路里头的农民房外观不一,岔路口多,地面上都是垃圾和污水,路灯又昏暗,孙回绕来绕去便晕了,她跑快几步紧跟江兵,生怕窜出灰老鼠,小声道:“我不怕老鼠,实验课上我们专门拿小白鼠做实验,我是学生物的你知道吧,我就是觉得灰老鼠长得丑,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小白鼠多可爱!”   一路絮絮叨叨跑至一道铁门里,里头有三四幢楼房,夜深人静,房间里都点着灯,江兵停在底楼的一道门前,拿出钥匙开锁,孙回舒了口气,终于到家了。   屋子里黑压压一片,江兵打开白炽灯,勉强照清屋内简单的结构,一套桌椅一个布衣柜,墙边置着炉灶,外加一张小床,里头有一块帘子。   江兵道:“我跟何洲一起住,他应该还在上晚班,你先坐会儿休息休息,想想要去哪里,晚点儿我再送你去。”   孙回小声道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出租房里没有东西可以招待她,江兵只能倒了一杯热开水,孙回吃了食物有些口干,立刻灌下大半杯,抹了抹水渍又将杯子递给江兵,乖乖巧巧的模样是在诉说“续杯”,江兵笑了笑,起身又去灶台旁替她倒水,突然就听孙回小声开口:“我爸妈不是把我扔了,他们是把我送人了,也不是重新把我捡回来,是我叔叔阿姨不要我了。”   江兵一愣,转头看向她。   孙回有时候总在想,姐姐不开心了可以找她说话,但她却没有地方可以诉苦。她是个开心果,朋友众多,高中时还是一方大姐大,众星拱月,她深知一个道理,没人会喜欢听抱怨。   可江兵不一样,她跟江兵不陌生也不熟悉,江兵可以理解她的意思,也不会将她的话告诉父母和姐姐。   孙回蹙眉道:“我姐姐她本来叫孙招娣,我爸妈想生儿子。”   招娣招娣,招来弟弟,可惜X染色体打败了Y染色体,弟弟被她拱走了。   孙回的出生不受欢迎,她是计划生育下的超生产物,孙父孙母心甘情愿为儿子交罚款,却不愿意替赔钱货女儿交。那时孙母躲在乡下生产,生完后问熟人谁家要孩子,恰巧熟人知道另一个乡有户人家不能生,就牵线搭桥将孙回送了过去。   孙回将下巴搁在杯沿上,热气熏得双眼水润润的,她在向江兵证明这不是眼泪。   “我那时候可皮了,是老大,游泳最厉害,还专门带着小朋友爬树偷果子。”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七岁那年养母意外怀孕,中年得子让二老乐坏了,过了一阵就商量着把孙回送回去,乡下地方养不起多余的孩子。   孙回八岁那年告别只念了一年的乡下小学,被养母送回了孙家,孙父和孙母死活不肯要她,还是扎着麻花辫的孙招娣开口:“这是我亲妹妹,多个女儿养老不好吗,你们不要我要!”   于是孙回被留了下来,孙招娣改名孙迪,从此以后孙家再也不需要招来弟弟了。   孙回趴在桌上,咂巴着嘴说:“我妈不是不记得我几月份生的,她只是懒得去理,我是亲生女儿,她当然知道我几月份生的。”   但具体的日期,孙母真的不记得了。孙回看向一声不吭的江兵,问道:“你知道我生日吗?”   江兵顿了顿,见她睁着水润润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他不由自主道:“九月!”   孙回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你怎么知道!”   江兵一笑,“你忘记那天你上网吧,登记身份证的时候我在那里?”   孙回笑了笑,心情豁然开朗,这一刻至少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一帘之隔的地方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被吵醒的何洲侧躺在上头,透过帘子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身影,叽叽喳喳的话语终于停了下来,他重新阖上眼睛,却难以再次睡着。   耳洞竖起,听着外头的动静,孙回似乎有些累了,趴在桌上打鼾,江兵低声问她:“我送你回去吧,想好去哪里了吗?”   孙回迷迷糊糊呢喃:“睡你这里好不好……”   江兵没有应声,何洲睁开眼,似乎看见一个胳膊的轮廓举了起来,停在了小身影上头,顿了顿又重新放下,就这样坐到了一边。   这一晚何洲没有睡好,他不敢翻身,怕惊动了外头的孙回,白炽灯一直亮着,他偶尔睁开眼看向帘子,辨出小身影还在,他又安心的继续睡,反反复复直到天明,邻居养的公鸡开始啼叫,江兵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惊了一下后立刻接起,何洲只能看见他走了出去,阖上门之前听他道:“谭总……”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君你肿么了,收藏君你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了嘛,收藏君你快给奴家回来啊~~~~~~~~~~   我 要 爬 首 页 月 榜!!!!!!!!!我 要 给 收 藏 君 做 人 工 呼 吸!!!!!!!!   还有,别嫌弃字数少嘛,存稿君也不见了,我要留存稿呜呜,顶锅盖跑~~~~~~~~~~~~再跑回来吼一声:“收藏君~~~~~~~~~~~~~~~~~~~~~~~~”   谭东年声音暗哑,“昨晚回回真是去学校了?”   江兵顿了顿,才道:“嗯,是的。”   电话那头的呼吸沉沉,气压变低,江兵敏锐地察觉到谭东年的怒火,只听道:“江兵,别忘了你在给谁打工,说!”   江兵一怔,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天色昏暗,望出去的景物好像都覆上了一层膜,昨晚他好心收留了一个小姑娘,今天该把好心收回了,半晌他才蹙眉开口:“昨晚我在汽车北站放下了孙小姐,后来我又在我出租房附近看见她边走边哭,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谭东年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半天才道:“现在她还在?”   “……还在。”江兵说道,“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谭东年静默片刻,才道:“你现在过来接我,别吵醒她,我去你那里。”   江兵蹙了蹙眉。   此刻谭东年刚刚离开复式公寓,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昨晚的生日宴他猜到孙迪另有目的,无非就是想与他重归于好,谭东年再一次给她面子出席,也看出了她故意支开江兵,谁知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个女人可以无耻到另一个境界——下药。   早晨他在复式公寓的双人床上醒来,身旁是赤身裸|体的孙迪,孙迪一脸娇羞,谭东年直接将她踹下了床。   他最恨被人算计!   江兵急速赶到,在公寓附近的一条人行道上载到谭东年,天色已经朦朦亮,路上依旧没有多少行人车流,环卫工人正在辛勤劳作。   谭东年靠上椅背,阖着双眼重重喘气,牙齿紧咬,手背上青筋凸现,江兵识相的没有开口,许久才听谭东年低声道:“回回是故意说去学校,配合孙迪?”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好像知道江兵明白他的意思,江兵顿了顿才道:“主要是她昨晚不开心。”   那就证明确实有一部分配合的原因在里面,谭东年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出租房里寂静无声,浅浅的光束从油黑的纱窗中透进来,轻轻覆在孙回身上。   何洲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要换班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帘子外头,想要去拿衣服,走了几步他又转了方向,走去灶台边,将破旧的窗帘稍稍拉拢了一些,阴影刚好落在孙回的小脑袋上,温温的阳光继续拢住她的身子。   翻找衣服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声响,像是似醒未醒,孙回动了动。何洲转头看去,孙回刚好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半睁着的双眼在见到赤|裸裸的何洲时立刻瞠大,嘴巴张成了圆形,下一秒她迅速捂住眼睛,刚醒的嗓子有些沙哑:“你、你下班啦,江兵呢?”边说边露出指缝,偷偷看向何洲。   宽肩窄腰,精壮结实,不过没有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但也秀色可餐,孙回做贼心虚,又捂住脸撇了撇头。   何洲套上衣服和裤子,说道:“我出去一下,你接着休息吧,江兵应该待会儿就回来了。”说罢,他直接开了门,一张纸条掉了下来,上头是江兵写给夜班归来的何洲的话,告知孙回在屋中,他很快回来。   何洲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筐里。   孙回追出几步,只见何洲拐了一个弯就没影了,她蹙了蹙眉,不知是该留还是该走,关上房门又坐了一会儿,便听门口一阵响动,孙回赶紧起身,惊讶道:“姐夫!”   谭东年将她打量了一番,瞧起来完好无损,他摆了一下头,“跟上!”   孙回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跟了上去。   见到坐在驾驶室里的江兵,孙回热络的跟他打招呼:“谢谢你啊,我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谭东年瞥了一眼江兵,对孙回说:“你做事不动脑子,随随便便睡陌生人家里头?”   孙回不认为江兵是陌生人,她也没多做解释,只对谭东年道:“姐夫,你别告诉我姐姐啊,她以为我在学校呢。”   谭东年冷笑一声,淡淡道:“行了,说说昨晚干吗撒谎!”   孙回抿了抿唇,见他一脸威胁状,不甘不愿道:“新衣服太丑了……”   谭东年面色一沉,似笑非笑:“太丑了?不是因为生日不对?”江兵早已老实交代,偏偏孙回还死鸭子嘴硬。   孙回张了张嘴,无奈点头。   早餐店已经陆陆续续开门营业,谭东年带着孙回走进一家店,点了生煎、小笼、馄饨和白粥,还要再点的时候听孙回道:“不叫江兵一起吃吗?”   谭东年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他挥退服务员,不再给她点好吃的。   孙回乖乖管好自己,吃完馄饨吃小笼,肚子不够用,只吃了两个生煎,她老毛病又犯了,准备叫服务员打包,刚一抬头就见谭东年正在清空碗碟,面色阴阴沉沉,好像在吃毒药。   “姐夫,难吃就别勉强,我打包就行了。”   谭东年呛了一下,脸都青了,咽下生煎后他盯着孙回道:“没吃够就再叫!”他原本一肚子火,毫无胃口,见孙回吃得香,他才勉强吃了一些,这下又没了食欲。   孙回讪笑一声,又夹起了一只生煎。   谭东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说道:“什么时候生日?”   孙回一愣,涩涩道:“九月。”也没说具体日期,有效证件上的日期都是假的。   谭东年嗤笑:“孙回,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认清认清你姐姐的为人,昨天替你庆祝生日,不就是拿摆酒席做借口,逼我出来见她,你觉得连妹妹生日都要利用的姐姐,还能做我老婆?你要真是个好妹妹,就劝她赶紧签字,闹到法院大家都难看!”   孙回瞟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的话。   孙迪对她很好,供她吃供她穿,大学的学费也是孙迪出的,她虽然偶尔会在心底抱怨姐姐,却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坏话,尤其是孙迪喜欢的谭东年。   孙回给谭东年甩了脸色,不过只持续了短短的三分钟,她记得谭东年的身份,告诫自己不能任性得罪姐夫,免得再叫姐姐为难。   谭东年把她送去学校,盯着她走进宿舍楼后才让江兵开车,起先一直轻叩着大腿,蹙着眉头若有所思,驶了一段路,离开大学城后进入了繁华地带,他才笑了一声,说道:“有一回我跟孙迪说,她要是舍不得谭夫人的头衔,可以拿孙回来换。”   江兵看了一眼后视镜,眉头微拧,又听谭东年道:“我觉得这主意不错,那小丫头很招人疼。”他可以把孙回养得更好,顺便甩孙迪一记巴掌。谭东年看向江兵,面无表情道:“还有,记得你自己要做的事儿,早点儿做完,我好换司机,别做多余的!”   江兵眸色微沉,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 10 章   孙回一跑进寝室就霸占了厕所,肠胃舒服了以后腿也蹲的软了,抱怨道:“我要抽水马桶……”   宿舍楼里都是蹲坑,可苦了她的两条腿。谢娇娇还在记恨她昨晚不肯陪聊,哼了一声不理会她,蔡茵唯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向来晚上才回吗?”   孙回不来学校能去哪里,室外艳阳高照,她的心情仍是阴雨绵绵。   坏情绪持续到傍晚,姐姐孙迪打来电话:“昨天的红包我替你收了,爸妈想要我没给他们,总共两万多,扣了昨天的饭钱还有一万五左右,你姐夫没给现金,给了两块金条,金条被爸妈拿走了。”   孙回乐坏了,提前了五个多月拿到这笔钱,存进银行还能赚利息,她迫不及待:“姐,你帮我打进我银行卡里。”   “知道了。”孙迪顿了顿,又试探道,“对了,你姐夫今天找过你吗?”   孙回一愣,有些心虚,她矢口否认:“没有啊。”   “他以后要是找你,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彭昕那里看来是不会有事儿了,我就怕他又会找别人,再多的小妖精也别想进这个门!”   孙回莫名其妙,姐夫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孙迪杞人忧天,也可算是未雨绸缪,昨天之前她认为谭东年在说气话,昨天之后她不得不撒开防雨布,杜绝一切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和事,包括这个被父母嫌弃、被她好心收留的妹妹。   早晨谭东年的那一脚直击她的胸口,孙迪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她算是真正明白谭东年对她的恨意了,可再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孙迪从来不是坐以待毙或者半途而废的人,重新打起精神,她将自己妆扮了一番,漂漂亮亮的出了门,路上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和补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位于郊外的谭府。   谭家二老都出生书香门第,早年谭父在外经商,谭母教书育人,谭父在十多年前退休,留下了防老的钱,其余财产一并捐出,随后与谭母迁至郊外的这栋老房子,谢绝媒体的一切采访,养鸡养鸭,低调地过了十多年。   他们喜欢知书达理,孝顺乖巧的儿媳妇,今天这个儿媳妇又来看望他们了,谭家二老眉开眼笑。   孙迪在伺候二老的时候,谭东年正在对秘书说:“二十岁,一米六出头,不胖不瘦,衣服买颜色鲜艳点儿的,带卡通图案的也行,多买几套!”   秘书一脸为难:“谭总,有没有照片可以让我参考一下?”本人逛街买衣服都需来回折腾,更别说是代购,连风格都不清楚。   谭东年想了想,说道:“没照片,你就随便买吧,我让她选就行了!”   秘书只能两眼一闭,咬牙应了下来。   生日宴便这样彻底结束了,孙回在朋友们面前还是十九岁,在亲戚们面前就变成了二十岁,父母和姐姐也没提补过生日的事情,反正时间还早,孙回仍旧满怀期待。   逃晚自修成了家常便饭,好学生蔡茵唯也被她们带坏了,连续两天都泡在了网吧,兴趣与孙回的相同,只乐呵呵的聊企鹅,谢娇娇和符晓薇对她们予以鄙视。   到最后她们三人一齐鄙视孙回,出去买食物的时候总能见到孙回坚持不懈地霸占投篮机,害得几个小朋友不断抱怨:“姐姐,你水平这么烂就别玩了!”   孙回欺负他们年纪小,“听过将勤补拙吗?”见小朋友们摇头,孙回趾高气扬,“你们连书都没念好就想着玩儿?回去先查字典吧!”   玩的累了,小朋友们也早就散了,孙回跑到柜台扔下两个硬币,何洲极有默契的递上一瓶水。   孙回抿了两口,问道:“哎,江兵怎么没来啊。”   何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又听孙回问:“他上次不是跟你一样收银吗,怎么现在一直没见他来这里?”   何洲冷冰冰道:“他为什么要来。”   孙回继续厚脸皮,“你跟他是好兄弟吧,你们住一起多久了?他今年几岁了?二十三?二十四?”   何洲不堪其扰,拿出一包薯片放在柜台上,默默地看着她,孙回打住话语,掏钱付账,抱着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口齿不清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说,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说着,她好奇地睁大了眼。   何洲无可奈何:“我跟他不熟。”   这一回答便是他自投罗网,走上绝路了,孙回得寸进尺,从江兵聊到网吧的营业额,何洲终于从面无表情进化到了苦瓜脸。   周五晚上孙回又问他利敏的事情,“那小丫头懂不懂顾客是上帝,总是给我脸色看,你提醒她,下次再要是说我投篮水平差,我就投诉你们老板了!”   何洲忍俊不禁,点点头说:“嗯。”   孙回其实很好奇他的身上有没有纹身,出来混的人总需要一点儿辅助装备,可惜那天在出租房里她太“害羞”,没有将他的身子看清。   她偷偷摸摸的将何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谁知何洲的额头长了眼睛,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两人各存心思,待利敏过来换班了,才打破了沉默,孙回继续和利敏眼瞪眼。何洲将工作交接完毕,正想插|进她们两人之间说句话,外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抬着下巴,抱臂堵在门口,利敏率先认输,结束战局道:“何洲……”   何洲蹙了一下眉,低声说:“你上班吧,别多事!”说罢,便走了出去,那壮硕的男人也走在了他的后头。   孙回好奇地目送他们远去,忍不住问利敏:“那是谁啊?”   利敏担忧道:“来找麻烦的,上次他们来网吧闹过事,被何洲打跑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报复。”   孙回兴奋,跃跃欲试的想去观战,不过现在月黑风高,她还是别这么想不开了。   三个小时的上网时间已到,蔡茵唯拿着孙回的书包从里头走出来,“你还回不回家了,我现在回宿舍。”   “你不跟娇娇她们通宵?”   蔡茵唯拿过孙回手上的薯片吃了起来,“不通宵,我回去看书了。”   孙回赞叹:“好乖!”又转头继续八卦了一阵,问利敏上次的战况如何。   利敏翻了翻白眼:“哪儿这么多问题,我要上班了!”   孙回撇撇嘴,被赶着回宿舍的蔡茵唯拖了出去。   两人慢吞吞的往公交站走,孙回小声说:“何洲跟人走了,不知道去哪里打架!”   蔡茵唯笑她:“我看你这几天每天都找借口跟何洲聊天,喜欢他?”她不怀好意,“何洲是挺好看的,比我们对面男寝的那些好多了,你们的身高差也合适,你小鸟依人一点儿!”   孙回恼羞:“你开什么玩笑!”她明明是在进行迂回战术,正想反驳,突然听见侧边的小巷子里传来撞击声。   月黑风高杀人夜,小巷深深夺魂路,天时地利人和,孙回心里头咯噔一下,扯住蔡茵唯,两人停下了脚步。   蔡茵唯也听见了动静,这当中分明还有男人的闷哼声,她紧张道:“不会是何洲在这里打架吧?”小心翼翼的往那里探去,黑压压的巷子似乎深不见底,隐隐绰绰的似乎确实有几个人影在倒来倒去。   孙回也不吭声,拽着蔡茵唯往巷子口的墙角贴去,翻开手机音乐,播放一首曲目后迅速将手机放到了墙角,拉着蔡茵唯往后头跑了几步,解释道:“我高中打群架专门这么干,百试百灵!”伴着她的话语,萦绕在耳畔的乐曲是“完了完了完了”——警笛。   停下脚步转头看去,蔡茵唯瞠目结舌,只见第一个男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第二个男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第三个男人从巷子冲了出来,第四个男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停在巷口左右张望,最后一低头,慢慢蹲下,捡起了屹立不倒的手机。   孙回招手:“我的我的我的!”节奏轻快,堪比警笛。   孙回与何洲同路,坐上了倒数第二班公交车。许是周五,夜里出行的人多,公交车里人满为患,原本难以挤进的人群却在何洲上车后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各个都避着这个满脸新鲜淤青血痕的男人,连一对即将下车的小情侣也因为何洲的靠近而快速离开座位,孙回率先抢占了靠窗的位置,笑眯眯的拍拍邻座:“来来!”   何洲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你把这个存到了手机里?”何洲拿着孙回的手机,小声播放警笛音乐。   孙回道:“对啊,这个是出门必备法宝,比防狼器和拳头有用得多,你别看它放手机里听起来有点儿假,那些人打架的时候哪里分得清真假,早就慌了,刚才打你的那三个人不就逃的比老鼠还快!”她奇怪,“对了,你怎么听出来的?”   何洲低声道:“不知道,一听就觉得是假的。”他侧头看向孙回,又笑了一下,将手机还给了她。   孙回与他有了革命友谊,趁机又套起了近乎,何洲这次没有沉默,顿了顿便回答:“江兵半年前才来这里找房子,我跟他确实不熟,他应该二十四五岁。”   公交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他们一路聊到汽车北站,进站后才下车,一直走到路口才分手,何洲往右走去农民房,孙回往左走去旅馆。   孙回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劳碌命,刚进旅馆便被孙母指挥去打扫客房,提着拖把上去的时候还听孙母在那里说:“下次早点回来,哪个女的像你这么晚才回来,你姐姐读书的时候……”   后面的话孙回听不清了,她和于丽一起走进客房,于丽聊道:“我跟他就上次吃了回披萨,后来他好像一直很忙,不过下一步我想到了,他很快就要搬家了,我可以帮忙。”   孙回笑她:“你要帮忙抬还是搬,你的胳膊比我的还细!”   于丽不忍心打击她肉嘟嘟的胳膊,抿嘴笑了笑。   第二天孙回睡得香喷喷,孙母扯走她的被子,拆了床单抱去洗,孙回又闭着眼睛爬到了主卧继续睡,孙父和孙母出门的时候喊:“中午过来帮忙!”   孙回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正要再一次睡死过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三分钟后孙回半睁着眼睛走到楼下,谭东年打开车门扔给她一个纸袋,“不是说你姐给你买的衣服难看吗,看看这件!”   孙回困惑地挠挠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曼哈顿扔了一个地雷、dyn扔了一个手榴弹(╯3╰)MUA~   这是一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的故事————————————老丙好像长智齿了……   昨天牙床肿牙齿痛,今天继续不舒服,手指头捣鼓了一下,发现左上牙槽后面多了一小粒,就一小粒牙齿,还不能算是牙齿吧,于是我就梨花带雨了……据说智齿好恐怖,最近要抽时间去看牙医防患于未然了,好难过~~~~~~~~~~~~~~~~~/(ㄒoㄒ)/~~   在这么难过的时候,知道什么能安慰我么?唔,你们懂的(╯﹏╰) ☆、第 1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这么少是有原因的!   我牙齿不痛了可是吃猕猴桃居然舌头发麻了,于是我在喝过一瓶酸奶之后又往猕猴桃的碗里面倒了一瓶酸奶,好吃……………………………………然后拉肚子了╮(╯▽╰)╭   好吧如果光拉肚子也不会只码了这么点,事实是——拉肚子前老丙玩了一天斗地主,输大发了,越输越想翻本,越输心情越差,再一抬头,哇天黑了耶然后拉肚子去了/(ㄒoㄒ)/~~呜呜我太不乖了,明天一定乖乖码一天,努力存稿努力喂饱你们!   纸袋里有两件春装,一件是白色娃娃领蕾丝边连衣裙,另一件是嫩黄色带帽小风衣。   秘书总共买了六款衣服,谭东年从中挑选了这两件,不得不说他的眼光毒辣,孙回刚刚还在打瞌睡,这下完全清醒了,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好像冒起了小星星。   孙回又惊喜又诧异:“姐夫……你送我衣服?”   谭东年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了,好脾气道:“怎么了,不喜欢?你看看你现在穿成什么样,冬天的衣服可以脱了!”   孙回自认为不是见“衣”眼开的人,她欣喜的合不拢嘴,却还是狐疑道:“可是……”她又不是没有常识,谭东年平白无故送她衣服,实在太奇怪了。   谭东年笑道:“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给你的两根金条是不是没过你手?”   孙回讪讪一笑,又听谭东年说:“我早就猜着了,你的礼金你姐一定会替你收着,免得你爸妈多话,我才特地给的金条,这两件衣服当做补你的礼物!”   孙回真想夸他料事如神,她一边摸着衣服道谢,一边不忘拍马屁:“姐姐一直说你最好,没想到你们现在有矛盾了你还对我们这么好,姐夫,中午在这里吃饭吧?”顺便可以通知姐姐。   谭东年的心情刚好,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别乱动你的小心思,管好你自己,别总管我跟你姐的事儿!”   孙回闭紧嘴巴,开始猜测谭东年送她衣服的真正目的。谭东年对她们家确实不错,逢年过节送礼是家常便发,却从来不会单独送孙回礼物,更遑论是亲自送上门,他找的借口孙回半信半疑。   谭东年以为吓到她了,叹了一声重整表情,和颜悦色道:“行了,也快中午了,上去给我随便弄点儿吃的,别把你姐叫来!”   双休日旅馆的生意会好一些,开房的情侣增多,孙家父母中午一般不回来,总让孙回做了饭给他们送去。   孙回从小下厨,手艺虽比不上酒店大厨,家常菜却做的很地道,片刻功夫便端来了两菜一汤,又拿出保温盒装拣饭菜。   小白菜在下锅之前先用半精半肥的咸肉炸出香味,花菜肉片里加了开胃的青椒,喝下一碗老鸭汤,谭东年心满意足,抬头看向孙回,只见她在捣鼓汤碗,将两条鸭腿和一个鸭头放进了保温盒,直到盒子装满了,她才自己吃了起来,问道:“姐夫,你今天自己开车啊,给司机放假了?”   “嗯!”谭东年又舀了一碗汤,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饭后谭东年把她送到旅馆附近便离开了,孙回今天要打好多电话。   她先拨通孙迪的手机,进行了一番汇报,说完后不见孙迪回应,她唤道:“姐,你在不在?”   孙迪这才开口:“哦,我在,衣服你就拿着吧,没事儿!”   孙回蹙眉:“你不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谭东年无法劝说孙迪离婚,想从她这里下手?这话孙回没有问出口,生怕惹姐姐不快。   孙迪笑道:“奇怪什么,我那天跟你姐夫提了一句,他有心了,一直记着我的话。”   “真的?”孙回诧异,“那姐夫怎么还这样啊!”   “还能哪样,之前是彭昕假装怀孕,他可能是为了小孩儿才说要离婚,现在么,现在还是在生我的气,拉不下面子,所以回回——”孙迪慢条斯理道,“你姐夫现在也算是花了心思了,下次他要是再找你做什么,你照实跟我说就行,我找个时机再主动示好一下,这样就行了。”   孙回不明白他们夫妻间的“情趣”,不过听完这番话,她的心情豁然开朗,姐夫的出轨她管不着,只要姐姐乐意便好!   第二个电话她打给符晓薇,佯装关心道:“晓薇,你生活费够吗?又快月底了,你上次买了一部手机以后也没剩多少钱了吧,需要我帮你讨债吗?”   符晓薇“哈”了一声,接下来是捧腹大笑:“你思春了!”   孙回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青春期嘛,这是必然的,那我就帮你讨债了?”   符晓薇心地善良,将权利赋予给她。   孙回不疾不徐,她将保温盒送到,收账查房打扫卫生,再将保温盒洗干净,一小时后她就得了自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终于拨通最后一个电话,开口就说:“江兵,月底了晓薇没钱了你该还债了!”   江兵愣了愣,抿紧了嘴。   他今天放假,半小时前来到城乡结合部,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孙回二姑妈的屋子后面。   老槐树的长势很好,风吹雨淋对它没有丝毫影响。槐树正对一扇窗户,上头加了防盗窗,窗户里面就是孙回上次歇下的卧室,丧礼那日屋子里到处挤满了人,江兵走来走去根本无人注意,他将能进的地方都进了,却唯独漏下了这间卧室。   周围居民来来往往,邻居之间不过就隔了一小段空隙,江兵蹙了蹙眉,无从下手。   他对着电话道:“我还没发工资。”   “可符晓薇已经没生活费了,她也不多要,就要两百,我现在就在你家附近,你今天什么时候方便把钱给我吧,我明天带回学校。”   江兵慢慢往回走,听着孙回一连串叽叽喳喳的话,他忍俊不禁:“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回来,待会儿打你电话。”   孙回终于得逞,她傻笑了一会儿,跑回家里换上谭东年送给她的新衣服,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满意极了。   时间充裕,她慢慢往农民房走去,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铁门里头,几栋房子之间的空地上有人洗菜杀鱼,有人洗头搓衣,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她刚进来,那些人便齐齐注意到了。   孙回微赧,干巴巴地站着实在是有些怪异,她只好装模作样的上前敲门,本以为江兵还没回来,谁知她才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孙回吃惊地看着面前穿着裙子的于丽。    ☆、第 12 章   于丽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她,“你这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孙回踮起脚尖朝屋子里望了一眼,空空荡荡不似有人,她狐疑道:“你是不是住在这儿啊?江兵跟何洲……”   “啊!”于丽诧异,“你认识他们?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   十分钟前有孩子在空地上玩水枪,晾在竹竿上的被子有危险,于丽眼疾手快,护住了两条被子,其中一条是何洲的。她见太阳弱了不少,被子也已晒温,索性就替他送回,不过何洲这会儿不在家。   “他去外面买饭了。”于丽站在江兵的床头,翻着被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回回,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孙回道:“江兵在帮我姐夫开车。”她挣扎了一下,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不会是……”   于丽面色微红,尴尬道:“你别在这里说!”   她刚说了这一句,孙回的小脸突然放大,蹭到她跟前小声道:“你就告诉我,是谁要搬家?”   于丽躲开了一些,支支吾吾道:“他们俩都要搬家,好了好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孙回鼓了鼓腮帮子,“江兵欠我同学钱,我是来要债的!”她见于丽一直抓着被子,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哦。”于丽蹙了蹙眉,“我刚才帮忙收被子,收下来的时候好像勾到了哪里,刚才我翻了翻,还真的勾出了一条缝。”   破缝的位置在边上,并不明显,只是口子拉得有些长,里头的棉絮都出来了。   于丽打算先缝补一下,不过她家里没有针线包,正想要去找邻居借,孙回就出现了。   孙回立刻放下书包,捣鼓了一会儿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小塑料盒,里头小桶的线五颜六色,还有大小不一的针,“我有,用我的!”   于丽喜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吃惊吧,就要吓你一跳!”她每天背着一个大书包来来回回,里头的小杂物多得连自己都弄不清楚,哪天若是流落荒岛,她一定能凭着书包荣登岛主一职。   于丽原本只以为她的针线盒是拿来过家家用的,谁成想她居然深藏不露,穿针引线,套上顶针,捏住破缝的口子,直接缝了起来,针法倒是简单,不过她的手法利落熟练,缝到半截的时候于丽一瞧,大为惊喜,“你怎么会做针线活儿啊,根本看不出来!”   孙回笑眯眯道:“我会的可多了,洗衣做饭缝纽扣,打扫卫生。”前一句还似模似样,于丽听得认真,可后一句又让她忍俊不禁了。“爬树偷桃下水捉鱼,养鸡养鸭养猪,念书逃课,我十项全能!”话锋一转,“可是你到底喜欢谁啊!”孙回心里痒痒。   于丽实在受不了她,笑着正想开口,余光突然瞄到了门口的阴影。   何洲拿着快餐盒站在门外,视线在江兵的床边徘徊。   孙回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外套,里头是一件白色裙子,露出了光溜溜的两条腿,脚踩黑色圆头短靴,花边白袜延伸在外,一低头,将线给咬断了,又顺着于丽的视线转头望向门口,“你回来啦!”她和于丽异口同声。   何洲看了一眼自己的被子,拎着塑料袋的手指微动,顿了顿才说道:“嗯!”   他的脸上还有些青紫,昨晚不知挨了几拳,于丽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瓶药水,让他在饭后自己涂一下,又道歉说被套叫她弄破了,问他是否要换一床新的。   何洲还没反应,孙回已张大了嘴,拎起被角看了看,皱成了苦瓜脸。何洲眸色微动,低声道:“不用换,没事儿。”   江兵迟迟没有出现,孙回只能继续坐在屋内,幸好还有于丽在身边,两人不断向何洲念叨“缘分”。   “她就是我打工的那间旅馆老板的小女儿,没想到江兵还在替她姐夫开车,太巧了。”   孙回笑眯眯地点头,于丽喜欢的人如果是江兵,那也很巧啊,她该去写小说,无巧不成书嘛!   何洲一贯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偶尔才勾一下唇。鸭腿饭很香,他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孙回直咽口水,于丽将何洲的被子抱到帘子后头的那张床上,孙回乘机探头探脑,只见里头一张木板床,除了枕头床单和刚放下的被子,干干净净再无它物。   许是她将身子扭得太使劲儿,突闻一声“孙回”,她的腰一扭脖子一卡,“哎哟”叫唤,直接趴倒在江兵的床上,两条小腿登时直挺挺地挂在了空中,裙底春|色一晃而过,正在啃鸭腿的何洲动作一滞。   孙回动作敏捷,迅速翻身撑臂,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你回来啦!”这句话似曾相识。   江兵一笑,轻咳了一声掩饰,“等了很久?我刚想打你手机。”   “不久不久。”她拉住走过来的于丽道,“刚好碰到了于丽,没想到你们是邻居,那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儿!”   顺杆上爬她最在行,不过她要失望了,于丽没有说错,这两人都要搬家,江兵是大搬家,何洲是小搬家。   孙回拿到了两百块钱,又找借口和于丽呆了一会儿,四个人坐在一起不会冷场。孙回问东问西,又让江兵抽时间去签借条,她明显在为难人,“现在签不算,要符晓薇也签字才行。我带去给她签?不行不行,这是要付责任的。”   于是江兵再一次被她忽悠到了东英网吧。   这天刚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潮湿,空气却清冽如茶,春天当真来临,再渴睡的人也不会错失雨后美景。   谢娇娇举着照相机站在阳台上拍照,天边一片金色霞光,印在被洗涤干净的碧色幕布上尤为耀眼。孙回对着镜子打理她的短发,正被符晓薇嘲笑:“我真佩服死你了,脸皮可真厚,你这不是倒追是什么!”   孙回不紧不慢道:“我哪里表现出倒追了,我这是给他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她大言不惭,连谢娇娇都听见了,镜头转了一个方向,捕捉到了一只高傲的小孔雀。   小孔雀兴高采烈的和室友来到网吧,粘着符晓薇半步不离,直到天黑了江兵仍是没有出现,何洲倒是来了,领着符晓薇走到门口说话。   孙回轻手轻脚地站到门背后看夜景,只听何洲说:“没这个人……假名字……”声音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   另一头的江兵下了公交车往这里走来,远远的就看见孙回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口,他笑了笑,又对着电话说:“我下周就搬了,住在那里查不到什么。”   正说着,突然就听到符晓薇抬高了声音:“不可能,周松轶这个名字不可能是假的!”   江兵一愣。   孙回守株待兔,见到江兵后心花怒放,小跑着到他跟前,仰着脖子道:“干什么呢,晓薇跟何洲说话,待会儿再写借条!”   江兵笑了笑,带着她走到了网吧里面,这晚他难得包下了一台机子,位置刚巧就在孙回的边上,孙回也乖乖的没有去霸占投篮机,倒是何洲在工作之余朝对面的机器看了好几眼。   现代人的交往方式多种多样,两个陌生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混熟,企鹅便是最好的媒介。   孙回加了江兵的企鹅,时不时地骚扰他一下,江兵倒也配合,回复的速度不快不慢。如此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夜晚,孙回牢记在心,时间悄悄溜走,很快便到了江兵即将搬家的日子。   这周孙回过得太舒心了,姐姐没有电话问这问那,奖学金和礼金让她荷包满满,偶尔还能群发几条短信,总能让有礼貌的江兵回复。   短信内容很普通,比如“你几号拿工资”,“你今天来不来网吧”,“你在做什么”,符晓薇批评她表现得太明显,女孩子应该懂得矜持。   孙回不赞同:“这都什么社会了,你歧视女性!”说完又捂住红通通的脸,决定下次不再主动。   倒是谢娇娇站在了孙回这边,与她一同讨论倒追计划,原因无他,她看上了对面男寝的月球表面。   “就是那个身材很好,脸上都是疙瘩的月球表面?”蔡茵唯不可思议。   谢娇娇害羞道:“就是他,那天我站在阳台上拍照,他也一直站在那里,我觉得有戏!”   孙回为她加油鼓劲,但她委实不能赞同谢娇娇的审美,最后被谢娇娇一顿冷嘲热讽报复回去,孙回苦哈哈地熬到了周末。   回到旅馆,孙回第一时间将于丽抓到了卫生间,坦白道:“我们公平竞争!”   于丽面色一白,“你喜欢何洲?”   于是孙回又一次委实不能赞同别人的审美,她扔开擦马桶的抹布,和于丽蹲在角落,“你不怕被他冻死啊?问十句也答不上五句。”   于丽的答案不得而知,不过她有最新消息,“我没跟你说,江兵不搬家了。”   孙回跳了起来,立刻跑出去发短信。   彼时江兵正在开车,手机“嘀嘀”叫了两声,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谭东年举着手机,慢慢念道:“你不搬家了?孙回……”他嗤笑一声,抬眸看向江兵,“孙回?我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乖,今天没怎么玩斗地主。斗地主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大哥,玩过三万多盘,获胜率56%,我不信这个邪跟他斗了俩小时,最后拖着我遍体鳞伤的躯壳乖乖回来码字了。   我真是太乖了/(ㄒoㄒ)/~~ ☆、第 13 章   目的地已到达,江兵靠边停车,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谭东年转了转手机,手指一滑,打开了收件箱,又去看了一眼发件箱,慢悠悠道:“删得很干净,是向来都这么谨慎,还是为了防着我?”   江兵这才开口:“谭总,已经到了。”   谭东年笑了笑,倏地又沉下嘴角,“孙迪二姑妈的丧礼我也带你去了,既然你只有这点儿能耐,什么都查不到,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得了,反正你是替他做事,我留你是给他面子,可不是希望你把我的事儿传到他的耳朵里!至于孙回——”他将手机一掷,“咚”的一声,砸在了车玻璃上,又从仪表台弹到了车底,“你不想做狗,想做癞蛤蟆了?”   谭东年待人说话虽然从不客气,但鲜少说出这样侮辱人的重话,江兵的面色霎时铁青,又听谭东年道:“回回年纪小,不懂事儿,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想些有的没的。”   江兵不置一词,等谭东年下车,走进宅子,好一会儿他才调转方向。   宅子进门就是一片花草园林,树下用石块凿出了一套桌椅,上头摆放着茶具。往里走去,鸡鸭一边叫唤一边扑腾翅膀,自建的两层小楼里传来笑声,“妈,这款我试过,还有祛疤的效果,美白也特别好!”   谭东年整了整西装,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谭母一眼就看到了他,笑道:“今天来得这么晚,迪迪早就到了,还剩一个汤,我现在去煮!”   谭东年笑说:“公司里忙!”   他瞟了一眼孙迪,眼神淡淡的,没有质问也没有不悦,孙迪摸不透他的心思,讪笑着起身陪谭母去厨房忙碌。   谭父醉心于舞文弄墨,此刻正在二楼书房里写大字。   旧社会时家里的境况不好,他的父母虽是教师,却并没有教他读书习字,谭父如今能随意写出苍劲有力的书法,全凭他中年之后拜妻子为师,这会儿他刚写完一幅,墨迹未干,平摊在桌面的宣纸上印着一行跌宕遒丽的字:知足者身贫而心富,贪得者身富而心贫。   谭父放下毛笔,离远了一些端看,慢慢说:“会写会看,也懂得,偏偏做不到,这是不是人的本性?”   谭东年淡淡含笑:“可不就是!”   谭父瞟了他一眼,笑哼一声,随他一起走下了楼。   用过饭后时间还早,二老不妨碍年轻人相处,没有留他们。谭东年径自走出宅子,孙迪在后头喊:“东年,我没开车过来!”   江兵已打开车门,见谭东年递来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的颔首告辞了。   坐进车里,孙迪先套了几句近乎,后来才笑说:“对了,回回说你送给她的衣服很漂亮,她很喜欢。”   谭东年勾了勾唇:“喜欢就好!”   孙迪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面色微僵,片刻又说:“你来之前妈还问我,我们最近怎么样了,我一直说挺好,她还说想早点儿抱孙子。东年,你拿回回来报复我,是不是有点儿幼稚了,爸妈年纪也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谭东年哂笑:“报复你?你太抬举你自己了,现在离不离婚随你,我就是看上了你妹妹,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带她出门见人,那你可以继续扒着谭太太的头衔!”   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不是没有,平头百姓家也有丈夫娶妻妹的事情,更遑论家族联姻为了利益让妹妹做续弦的,可这种事情假如轮到了孙迪的头上,实在太可笑。   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头,孙迪沉着脸道:“离婚不可能,你看上我妹妹?呵,她能看上你?”   谭东年悠哉游哉道:“我要她看上我干什么,我让她变成我谭东年的女人就够了!”   孙迪咬牙切齿,眼中毒辣稍纵即逝。   郊区的车辆不多,这个时间点公交车早已没了,江兵走了四十分钟,才见到车辆,转车到达汽车北站的时候已经墨色深深,来来往往行人穿梭不息。   他还没有吃饭,随便选了一家快餐店买了三个菜,用餐的时候手机短信又发来了两条,江兵举着筷子停顿许久,才慢吞吞的打开短信,抑郁的心情在见到那两段文字后一扫而空。   “我又不是来追债,你干嘛不回短信!”   “饿死了饿死了,我在吃香菇炒鸡块,可是找不到鸡块啊饭店老板娘好抠门!”   江兵笑了笑,想象孙回一边跳脚一边喊别人抠门的样子,胃口顿时大开。   孙回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她有些闷闷不乐,和谢娇娇打电话交流经验,谢娇娇却自身难保。她正在跟踪月球表面,想伺机搭讪人家,无奈老天爷不配合,一直没找准机会,不但不能给孙回建议,她还不停抱怨。   不战而败不是孙回的性格,越战越勇才是她的本质。她不会玩儿跟踪,但守株待兔她在行,第二天她就跑到了于丽的家中,买了一堆零食请她吃。   孙回认为找上门并不代表厚颜无耻,这叫做积极向上,于丽其实很不解,犹豫半天,才小心翼翼问:“你是个大学生,江兵是个司机,你真喜欢他啊?”   孙回煞有其事:“你看不起司机?”   于丽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儿,我自己也是个服务员!我就是想不通,要是江兵也喜欢你,你们俩还真能好?你爸妈能同意?”   孙回捂住绯红的脸颊,嗔道:“你想的太远了!”   躲躲闪闪的害羞模样逗乐了于丽,屋子里顿时回荡起了笑声。   孙回究竟是如何喜欢上江兵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她始终记得生日宴那天江兵陪了她一晚,那晚她趴在桌子上,心底凉飕飕的,眼泪不断冒出来,被她藏在了袖子底下。她跟江兵说想要睡在这里,后来江兵似乎抬起了手,孙回多希望那手能够放下来,抚在她的头上。   虽然愿望没有实现,但她可以争取,她对于丽说:“江兵多好啊,长得不错,对人又和气!”   话题里的江兵直到傍晚才回来,孙回立刻拉着于丽过去蹭饭。   江兵起先一愣,见她仰着脖子瞪圆了眼睛,他才无可奈何,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何洲下班回来的时候也愣了愣,桌子上四菜一汤,江兵特意多添了一道菜,说道:“孙回也一起吃。”   何洲看了一眼孙回,原本想去外头冲个凉水澡,想了想还是作罢。   孙回的表现再明显不过,大家哪里看不出来,只是谁也说不了她的不是。许是浑身上下都充满孩子气,笑起来的时候又没心没肺,她的举动并不讨人嫌,加上她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多了,周围的邻居也都认得了她,最初虽有些嘀咕,后来见她逢人就叫叔叔阿姨,看到小朋友也会塞两颗糖,到最后那些嘀咕也没有了,只剩下了这样一句:“那个短头发的小姑娘今天没有来啊?”   何洲郁郁地将冷水浇到自己身上,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屋内炒菜的江兵,应道:“嗯,今天没来。”   上学时间,她不出现在这里,自然会出现在网吧。   最近不知怎么了,江兵也喜欢泡在这里,孙回兴奋的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买水的时候也会替他捎上一份。   何洲找了零钱,递上两瓶矿泉水,一直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凑到江兵那张桌子边,而江兵正在同符晓薇说话,似乎没有理踩她。   孙回抱着两瓶水等了片刻,见江兵仍在兴致勃勃的教符晓薇打网游,不悦道:“喂,要不要喝水!”   江兵摇摇头:“不用了。”说罢,又耐性的继续讲解。   孙回极度失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碰上刚进网吧的利敏,她也没有心情和她玩儿斗眼游戏。   何洲和利敏完成交接,走到网吧门口,正见孙回坐在一辆电瓶车上,一边无所事事地踢着脚,一边喝着矿泉水,另一瓶未开封的水被她搁在了一边。   何洲不由自主地走近她,问道:“不去玩投篮机?”   孙回先前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突然就双眼一亮,“你居然主动跟我说话?”   何洲一滞,又是无奈又是想笑,“那我先走了!”   “别别别!”孙回拦着他,“都没人跟我说话,娇娇和蔡茵唯都没来,符晓薇和江兵也不理我,你陪我坐一会儿呗!”   何洲杵了片刻,见她眼巴巴的直盯着他,这才点了点头。   孙回好奇他打架的本事,问他:“你怎么这么能打,你练过?”   何洲静默片刻才道:“小时候经常打架,都是胡来。”   孙回用力一拍,电瓶车晃了晃,她兴奋地向何洲道起了自己的光荣史,想当年她在高中也属一代风流人物,身后小妹七八个,足迹横扫学校小超市和篮球场,各个见到她都要喊一声“姐”,她一般情况下并不动武,真要动起武来,那杀伤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何洲看着她挥舞起了小拳头,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低声道:“嗯,看出来了!”   孙回一笑,突然怀念起了高中时光。   两人正聊着,前边突然有人唤道:“孙回!”   孙回一瞧,立刻撒腿跑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不玩儿了?”跑得太急,两瓶水全都晃到了地上。   江兵看了一眼何洲,才对孙回笑道:“看你不见了,出来找找,怎么不玩投篮机?”边说边往回走,孙回紧跟而上。   何洲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慢慢弯腰捡起两瓶矿泉水,嗤笑一声,远远地见到投篮机前又蹦起来的小身影,他微眯了眼,半晌才往公交站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ㄒoㄒ)/~晋江抽了,不知道能不能发上来,不是我推迟更新啊是我后台进不去,呜呜~   好吧今天本来打算多更点的,可素……存稿真的很重要,老丙要合理安排下面几章,呜呜原谅我吧存稿实在太少了我要抠门点了~   不要急不要急,虽然已经十三章了,不过才四万字,进展就在这几天了,这文还是挺长滴,回回才十九岁滴,还没熟滴,要慢慢养肥了才能吃滴,嘿嘿嘿嘿~!   还有感谢霸王票~(╯3╰)MUA:   dy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9-19 23:05:44   蛇六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0 22:41:15    ☆、第 14 章   到了周五,孙回被父母勒令必须在天黑之前到家,去不了网吧,她一脸哀怨。   下午只有三节课,孙回趴在课桌底下给江兵发短信,江兵回复的不多,但每回一条都能让孙回乐开花,扯着室友的胳膊让她们看,也不在乎符晓薇和蔡茵唯的耻笑。   到家的时候才五点钟,厨房里油烟轰鸣,孙母亲自下厨,见孙回到了,便喊她过来帮忙,“你姐姐还有十分钟就来了,赶紧把汤做了!”   难怪今天孙母如此积极,孙回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孙迪拎着一大袋烟酒和干货进门,十厘米的高跟鞋将地板踩得咚咚响。   “东年他忙,今天就不来了,让我带了这些给你们!”   孙母接过烟酒左看右看,嘴上道:“他忙就忙吧,还让你买这些东西,太浪费了!”脚却不停歇,拎起东西径直去了卧室,出来后又把干货藏进了柜子里。   孙迪已许久没来家里吃饭,孙母自然想她,拼命给她夹菜,葱油鳊鱼专门夹中间的肉,鸭腿鸡翅也尽往她碗里扔,见明虾离她远了,又把盘子搬到了她的跟前。   孙回的筷子就跟着盘子从这头挪到了那头,快速夹起几只虾塞到自己的碗里,听孙母对孙迪小声道:“你们晚上……你要用点儿心,都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   孙迪拍了孙母一下,“待会儿再说,先吃饭!”又瞟了一眼孙回,问她,“最近读书怎么样,钱有没有乱花?”   孙回咬断虾头,赶紧道:“读书很用功,上课专心听讲,下课用心复习,钱也没有乱花,都存在银行卡里!”   孙母顺势说道:“我说她一个小孩子银行卡里存了好几万,也就你惯着她,我跟你大姨她们说起,她们都说没这样的事情,谁会把礼金都给小孩子!”   孙回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小金库有危险了,紧张得看着孙迪求助,谁知孙迪却说:“也有道理,这么一大笔钱让回回拿在手里也不安全。”她看向孙回,说道,“回回,待会儿把钱取出来给爸妈,还是让爸妈给你保管算了,你姐夫去年给你的三万块你自己留着吧,我随时检查,看你有没有乱花!”   孙回呜咽一声,哀伤了。   大学城里的消费水平不高,她平日又鲜少买衣服,银行卡里的这笔钱更像养老金,有一回她取钱的时候被谢娇娇看到机器上的数字,大骂她守财奴,现在守财奴很心痛,洗了碗以后躲进房间跟谢娇娇打电话诉苦,谢娇娇在跟踪月球表面,没空搭理她,孙回又打给了符晓薇。   符晓薇按时到网吧报道,玩了会儿游戏后便见江兵坐到了她旁边,她故意道:“孙回今晚有约会,没有来哦!”   江兵笑了笑,毫不在意。   两人各玩各的,网游战况激烈,符晓薇没一会儿就爆出了几句粗话,忿忿地敲打键盘,质问队友刚才拖后腿的行为,队友讽刺她几句,挑起了符晓薇肚子里的火,她要求决一死战,正要大干一场,孙回的电话便来了。   “我没空!”   符晓薇盯着屏幕蓄势待发,听孙回道:“你是不是又跑网吧去了!”   符晓薇一边敷衍,一边单手敲击键盘,突然就听江兵说:“我帮你吧!”说着,江兵拿过她的键盘,替她敲完剩下的半句话。   孙回道:“江兵是不是在你边上?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符晓薇有了帮手,笑嘻嘻道:“是啊,你要不要过来?”   她在这边逗弄孙回,也没管江兵帮她应付队友,江兵扫了一眼这些队友的名字,又看了一眼符晓薇在游戏里的属性,微皱了眉头。   挂断电话,符晓薇笑道:“江兵,刚才孙……”还没说完,便被江兵打断了。   “你已经结婚了?”江兵指了指屏幕,笑问,“你玩儿了几年网游,这么小就结婚了?”   说起网游,符晓薇有了高谈阔论的兴致,“我高一就在玩儿了,高三结了婚!”   江兵好奇:“没见你‘老公’出来啊!”   符晓薇撇撇嘴,“他都消失一年了!”   周五晚上的网吧里座无虚席,保洁员时刻都要打起精神清洁乱糟糟的地面,何洲靠在电脑区外头的墙壁上,点起一根烟随意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江兵和符晓薇的身上,直到保洁员的拖把伸了过来,他才转身离开。   黄毛从夜总会里跑了出来,扔给何洲一包香烟,“私烟,贵着呢!”   何洲翻看了一下,道了声谢,黄毛又说:“一个客人说有批货想找人帮忙销了,分成可以商量,你有没有兴趣?”   何洲挑挑眉,“没兴趣。”   黄毛劝他:“有的赚你不要?你在这儿当网管一个月才能挣多少钱,又住在那破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他突然贼笑,“是不是老家养着一个女人,所以这么苦着自己?”   何洲勾唇,吐了一口烟,将烟蒂往前一抛,黄毛赶紧闪开,却还是吃到了几粒烟灰,“呸”了几下吐干净,见何洲沉着脸不言不语,他瘆的慌,又说了一句便匆匆走了。   何洲到点换班,不紧不慢的坐上公交车,下了公车后又慢悠悠的走去汽车北站附近的柜员机。   如今才四月上旬,工资还没有发,他手头的钱已所剩无几了,插|进银行卡查了一下账目,只剩下了四百块钱,他蹙了蹙眉,最后还是没有提取,只转账到了另一个户头。   按键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身后有动静,自从北站进行扩建,附近的人流量顿时缩减,夜里的柜员机也鲜少有人光顾,这会儿后头的脚步声鬼鬼祟祟,来人似乎还屏着呼吸,他甚至能感觉到热源在一点一点靠近。   何洲警觉一滞,垂眸默数,在来人又跨出一步的时候,他立刻抬起手臂,一刀劈下,嚯的带起了一阵风,谁想对方也无比警觉,敏捷一闪,随即“啊”一声尖叫,倾着身子就要倒到台阶下方,何洲双目一瞠,倏地侧了一步,勾住了她的腰身,转眼就将她扣到了胸前。   孙回挂着两条胳膊战战兢兢:“我那个氧化钙,你杀人啊!”腰上的胳膊又粗又结实,挂在上头倒不觉得硌,只是她的姿势不太好看,后背贴着何洲的胸口,屁股也刚好顶着他。   何洲将她往里一带,离开台阶边沿,这才慢慢松开手,“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孙回甩了甩头发,气呼呼道:“谁鬼鬼祟祟了,我光明正大,就是想吓吓你,谁知道你这么不惊吓!”   颠倒是非黑白,不经吓的分明是她,不过何洲不跟她计较,赶在柜员机吞卡之前赶紧继续操作,孙回摸着自己的小腰,正大光明的瞄了一眼机器上的数字。   片刻后何洲退卡出来,孙回守在机器边等他离开,何洲顿了顿,见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才反应过来,转身走了。   孙回的兜里没钱了,取出生活费后看到自己的存款余额,她又欣慰又想掉眼泪,明天就要少一万五了,她实在难受。   她化眼泪为食物,转头就跑到沙县去买宵夜,又发短信跟江兵聊天,不过江兵一条都没回复,孙回郁闷地嚼着香干,喊道:“老板,再来一块!”   可食物总有吃完的时候,她必须要面对现实。   第二天她来到银行,取了号坐在椅子上排队,正把玩着银行卡,突然见到昨晚在柜员机前巧遇到的何洲再次出现了,孙回新奇,蹭到了三号窗口,刚想说话,便见银行柜员递出几个硬币,说道:“总共八块七毛钱,全给您取出了。”   何洲将硬币一把抓起,随意塞进了口袋,一转头,就见孙回站在边上,视线刚从柜面上挪开,似乎有些尴尬,挥了挥手跟他打招呼:“好巧啊!”   何洲一滞,不知为何觉得血气上涌,点了点头也不吭声,就这样快步离开了。   孙回觉得她可能惹何洲生气了,这一点明显能从何洲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上看出来。   今天于丽轮休,孙回又找到了借口去看江兵,打着不能白吃白喝的旗帜想要亲自下厨,可惜江兵居然不在,只有何洲一个人。桌上放着三个白馒头和一包榨菜,何洲正在吃饭,却只瞥了她一眼,对一旁的于丽道:“江兵出去了。”   于丽拎着孙回买来的菜进屋,说道:“你已经在吃啦?要不先别吃,孙回买了很多菜!”   何洲道谢:“不用了,你们等江兵回来吧!”拒人于千里之外。   孙回觉得自己好无辜,她今天刚损失了一万五,正心疼呢,偏偏何洲给她甩了脸色。   银行卡里只有八块七毛钱算什么,她知道何洲没有穷成这样,昨晚分明有四百块呢,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惜这话她没法说。   随后几天也这样,她在网吧里买水,何洲也对她爱理不理,不过这次孙回不介意,有江兵在一旁呢,可惜江兵很少搭理她,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跟符晓薇讨论网游。   孙回对何洲道:“我可是一直都在逃晚自修,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再逃了,说不定明天就不能出来了,你说江兵和符晓薇就是这么对我的,太不够意思了!”   何洲的耳边叽叽喳喳,他几次都想开口,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到了后来,孙回突然没了声音,里头突然传来大笑,何洲顺着孙回的视线望去,正见符晓薇拽着江兵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听得并不清楚。   孙回傻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抱着矿泉水去玩了一阵投篮机,水喝到一半了,她又慢吞吞地走到了网吧外头,沿着人行道上的砖块一步一步走着,走了十几步后又折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想。   江兵替符晓薇打了一场胜仗,问了几句后又听符晓薇道:“以前都是他在帮我,每次都赢,一年半前我跟他见了面,特意赶来南江见他的,见面之后没多久他就消失了。”顿了顿,她又道,“哦,他叫周松轶!”   江兵一笑,静静听着,许久后又听符晓薇道:“咦,孙回呢?怎么也不在投篮?”   江兵一愣,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投篮机前空无一人,他站起来又望向柜台,何洲正在跟顾客说话。   孙回踩着砖块唉声叹气,正想对月浅酌,刚拧开矿泉水,就见前方的光亮处走来一人,慢慢地又陷进了阴影里。   孙回干巴巴道:“你不玩啦?”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江兵蹙眉。   孙回挠挠头,笑道:“里面不好玩儿,我等晓薇玩好了一起回宿舍!”可惜脸上的笑容真假,连酒窝都没有。   江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将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双眸里似乎映出了水,他才叹了一声,上前几步,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外面这么黑。”   孙回激动地哆嗦了一下,酒窝蹭的冒了出来,双眼睁得大大的,江兵一笑。   网吧里头闹哄哄的,利敏刚收完账,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何洲,喊道:“何洲,你站那儿干嘛,还不回去?”   何洲抬了一下手,侧头盯着一个方向,许久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烟雾燃起以后他拿出烟盒看了看,原来是那包高档的私烟,他苦笑一声,迈向了另一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擦,刚钻到车库里整理东西,手机没带忘记时间了,我不是故意的,天哪地哪,以后我还是放存稿箱里准时更新好啦,我就是怕存稿箱会抽,晋江吐不出来啊,头痛! ☆、第 15 章   孙回觉得自己恋爱了。   她躺在谢娇娇的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床板说:“他虽然没有主动给我发过短信,但我现在发的短信他都会回复,他还摸过我的头。”   谢娇娇问:“牵手了吗?”   “没有!”孙回翻了一个身,搂住谢娇娇的腰,“不过摸头不是更亲密吗?”   “不一定,我摸我家的哈士奇也是摸头的……哎哟你打我干什么!”   孙回哼了哼,又傻笑着翻了一个身。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春天也是流感多发的季节,谢娇娇在成功勾搭上月球表面之后,她也将对面男生寝室的流感带了回来。   孙回从咳嗽中找到灵感,娇弱的对电话那头说:“我病了,晚上一直咳嗽,睡不着。”   “吃药了吗?”江兵似乎在做事,回答总慢一拍。   孙回笑嘻嘻道:“吃了!”   谢娇娇为了赎罪,每天冲四包板蓝根请大家喝,孙回喝了一口板蓝根,继续娇弱地打电话,好半天才挂断,见符晓薇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胳膊上并没有的鸡皮疙瘩,她气势汹汹的将板蓝根一饮而尽,插着腰指挥:“走!”月球表面为了补偿这次的流感事件,邀她们四人今晚下馆子。   聚餐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价位适中装修小资,夜里点上灯盏,光线柔和,颇有情调。月球表面名唤张洋,除了皮肤不太好,其他都不错,室友们鉴定了一番,对谢娇娇挤眉弄眼,谢娇娇难得淑女,翘着兰花指搭在嘴边,咳嗽着说:“其实没关系的,我那天就随口一说,感冒跟你无关。”说着,又难受地咳嗽了起来,症状比在寝室时严重的多。   张洋立刻嘘寒问暖,寝室三人面面相觑。   孙回决定效仿,周末的时候装得一脸憔悴,咬着筷子食不下咽。   出租屋里开着小电扇,油烟味吹走了一些,于丽说道:“昨天晚上我看你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严重了?”   孙回讪笑:“我也不知道。”才说了一句,便又开始咳嗽。   江兵蹙了蹙眉,“感冒了呆家里休息多好。”   孙回边咳边说:“你带我去看病吧!”   江兵愣了愣,又听她道:“带我去电影院看病吧,我看一场电影就有精神了!”说的认认真真,仰着头一脸期盼。   江兵忘记了拒绝的话该怎么说。   这一病便没完没了,看病的借口越来越多,孙回虽然一直没牵上江兵的手,可有时候江兵总会一脸无奈地摸摸她的头,比如她在出租房外头看着某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宰鸡,急切喊道:“割脖子放血,先放血,你这样一刀下去会变成凶案现场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姑娘一脸黑线,将菜刀和“咯咯”乱叫的母鸡递向孙回,孙回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鸡头,讪笑着转过了身,立在旁边围观的江兵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接过了小姑娘的活。   再比如何洲下班归来,直接在外头冲凉水澡,放下水桶刚要转身回屋,突然就见孙回蹲在门口,捧着脸笑眯眯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江兵再次无可奈何,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快点吃饭!”   孙回挥舞着胳膊兴高采烈的跟江兵说了起来,活蹦乱跳的模样就像那只待宰的老母鸡。   何洲抹了一把脸,抿着嘴角站在水龙头边,面部肌肉紧绷,待周遭的水汽渐渐消散,他才迈开步伐。   最近他没有继续跟江兵搭伙,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头吃完才回,有时候就买几个馒头和一包榨菜,双休日的时候也鲜少见到孙回。   五一小长假,孙回似乎就打算赖在这里,江兵虽然偶尔对她凶巴巴的,却也一直默认着纵容她的行为,有时候他会问起符晓薇的事情,孙回总鼓着腮帮子说:“问我的,问我的,别问人家的!”江兵哭笑不得。   这种时候何洲总躺在帘子里头,枕着胳膊看脱落的天花板,左边是冷冰冰的墙壁,右边是一帘之隔的烛光,江兵喊他出来一起吃饭,何洲好半天才回一句:“不用了,我睡了。”耳朵却总是清醒,想象着“叮叮咚咚”清脆如泉滴的声音从那张小嘴里冒出来的画面。   不搭伙吃饭是为了省钱,一个白馒头只要三毛,榨菜一块,一顿饭下来五个馒头一包榨菜,总共才需两块五,何洲就这样吃了大半个月。这天他下班回来,刚在公交站附近买到馒头啃了一口,便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刚刚走了,大夫说救不活了。”   何洲一怔,月色霎时变得模糊,夜色中弥漫着烟熏的味道,那头还在继续:“你也别大老远回来了,出殡的事情我来弄,你哥的住院费还没缴清,我刚跟人算了一下葬礼上的花费,零零总总加起来总要几万块,你把钱汇来就行了。”又加了一句,“好几万呢,你有吗,先把钱弄来再说!”   何洲静默许久,才哑声道:“好,嫂子,你先跟亲戚朋友借一点儿,我这边凑齐了就给你寄来!”   嫂子骂骂咧咧,催他动作快些,又抱怨:“我都跟你哥离婚十年了,现在还整这种事情,你们发达的时候就没念着我,出事儿了倒想到我了,现在我在婆家被人指指点点,你给我快点儿解决了吧!”   挂断电话,馒头似乎早已凉透,何洲垂着头站在路边,犹如一座高大的雕像。   孙回咬着羊肉串,拧着眉头探头探脑,视线从他的白馒头移到了自己手上的一大盒烧烤,还有孙父孙母让她买的宵夜。   这个时间点的馒头都是早晨剩下的,早就不新鲜,孙回有次好奇,曾经在出租屋里偷偷摸摸的揪下一小块馒头尝了尝,又硬又没味道,可就是这样的食物,何洲竟然吃了大半个月。   这会儿他一定是吃不下去,所以才这样忧伤地站在路边,孙回有些难受,咬下最后一口羊肉,快速朝他走去。   胳膊被人戳了戳,何洲终于抬起了头,只见孙回提了提手上的快餐盒,灿笑说:“你这么晚才下班啊,快陪我去吃东西,我买了好多!”   何洲面无表情,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孙回又说了一遍,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抓起他的胳膊,无奈她的手太小,何洲的胳膊太粗,握了一下便掉出了手心,孙回索性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前拽去,“走啊,傻呆呆的干什么,有人请你吃饭你还不愿意了?傻不傻啊!”   何洲动了动手指,触感温温软软,他这才提起了脚。   公交站台里没有人,椅子上落了一层灰,孙回蹲下来吹了吹,拍着椅子让何洲坐。   一盒炒面一盒蒸饺,外加羊肉串、玉米串、烤鱿鱼、炸鸡翅等等,宵夜丰富,引人口水。孙回一一打开,先将炒面递给何洲,又将几串烧烤放到面上,说道:“呶,你吃啊!”   何洲一动不动,孙回只好小声说:“你这是干嘛,吃馒头吃傻了?我又不是喂你毒药,怎么,你还想我喂你不成?赶紧吃,别逼我动武!”   何洲这才侧头看向她,只见孙回正抱着玉米在那里啃,瞪着一双大眼睛,威胁似的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食物,凶巴巴的,盛气凌人的,就像一只小牛犊,明明四肢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却又彪悍的像一只牛魔王,天塌下来都有牛角顶着,横冲直撞,无所畏惧。   何洲勾起唇角,昏黄的光线将那抹弧度淡化,双眸沉沉,好似变成了冷冽的冰刃,锋利却又莫名柔和,他终于开口,低声道:“孙回……”   孙回嚼着玉米,腮帮子一刻不停,“嗯,干吗?”   何洲无声叹息,望向她眼眸深处,黑色瞳仁纯净懵懂,这是春夜里最温暖的颜色,“孙回。”只这两个字,果断无拉长。   孙回被何洲盯得浑身别扭,回去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儿,重新买回宵夜,她被孙父劈头盖脸一顿骂,亲爹都快饿死了她才知道回来,孙回堵着耳朵蹿到楼上,开了一间房,优哉游哉地看起了电视,又打电话给江兵,告诉他何洲的反常,“直楞楞的,跟傻了一样,看起来可凶了。”她想到一种形容,“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的狼!”   何洲浑然不知他在孙回心中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他现在正要做人类从出生到终老都要为之奋斗的事情——赚钱。   黄毛的客人有一批货,来路不明的手机、香烟和碟片,这些都要找人销售,何洲揽下了一部分,由黄毛搭桥牵线,弄到手后他开始游走在网吧一条街。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夜总会和酒吧,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场所,比如小赌场。何洲做网管的这段日子,混出了一些小名声,他不爱说话,却能打,哪里有麻烦了,叫他一声,他总会过来帮忙,事后脸上青青紫紫,对方再给他一笔钱,从此以后称兄道弟。   兄弟多了起来,细数之下竟有二三十人,何洲成了分销商,租下一间棋牌室的包厢,让兄弟们当起了个体户,他只拿中间的差价。   包厢里一时人满为患,天天都乌烟瘴气,货物都摊在那里,没人会随便翻找,黄毛几人自觉地打下手,来来回回的人和货都登记在册。   转一个来回后货款到账,何洲按比例分配给黄毛,再由黄毛将大头交给那位客人,仅仅一周时间,货物便销售一空。   夜里他回到网吧换班,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何洲一身疲惫,烟瘾也大了起来。   柜台里烟雾缭绕,孙回顶着黑眼圈过来买水,指着他笑:“你是不是也去了一趟四川啊,怎么你也跟我一样成熊猫了!”她哭丧着脸自言自语,“你说念了大学还有期中考,这跟高中还有什么分别!”   她这一周拼死拼活,终于咬牙走出考场,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瘦了,瘦倒并不明显,黑眼圈却明显极了。   不一会儿黄毛跑了过来,递给何洲一沓钱,说道:“那老板说再多给大家一成,以后还要找我们帮忙!”   何洲扔给他一支烟,接过钱稍稍数了以下,塞到了柜子里。他重重吸了一口烟,黄毛本以为他要下命令,却见何洲眯眼看向网吧里头,低沉沉道:“有个小子,叫黄修宇,你去打听打听,抽空帮我带句话!”   黄毛打起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celery106扔了一个手榴弹,嗯,好霸气侧漏的手榴弹,(╯3╰)MUA~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大家貌似没人想慢慢看下去慢慢确定男主,想跟着老丙的节奏,跟着回回的成长道路,慢慢去发现的小伙伴们,就不要往下拉了。   不是那么爱老丙的,不稀罕老丙的,不配合老丙的,哼哼╭(╯^╰)╮你拉吧拉吧,拉肚子,哼哼!!!!   ↓   ↓   ↓   ↓   ↓   ↓   ↓   ↓   ↓   ↓   ↓   ↓   ↓   既然大家都想马上知道男主是谁,我只好服从、认命、无奈、长叹——男主当然是~~~~~~~~~~~~~~~~~~~~~~~~~~~~~~~~~~~~~~~~~~~~~~~~~~~~~~~   ↓   ↓   ↓   ↓   ↓   ↓   ↓   ↓   ↓   ↓   ↓   ↓   ↓   江兵!!!!!!!   ↓   ↓   ↓   ↓   ↓   ↓   ↓   ↓   ↓   ↓   ↓   ↓   ↓   怎么可能,文案呢文案呢,看文案啊宝贝们!所以~~~~~~~~~~~~~~~~~~~~~~~~~~~~   ↓   ↓   ↓   ↓   ↓   ↓   ↓   ↓   ↓   ↓   ↓   ↓   ↓   男主绝逼是仨字儿的~~~~~~~~~~~~~~~~~~~~~~~~~~~~~~~~~   ↓   ↓   ↓   ↓   ↓   ↓   ↓   ↓   ↓   ↓   ↓   ↓   ↓   姐夫啊!!!!!!!!!!!!!!!!!!!!!!!!!!   ↓   ↓   ↓   ↓   ↓   ↓   ↓   ↓   ↓   ↓   ↓   ↓   ↓   呜呜呜姐夫一直在争取,可惜~~~~~~~~~~~~~~~~~~~~~~~~~~~~~~~~~~~~~~~~~~~~~   ↓   ↓   ↓   ↓   ↓   ↓   ↓   ↓   ↓   ↓   ↓   ↓   ↓   尼玛何洲是打手啊,太能打了好不好,姐夫一介柔弱商人,怎么打得过此等流氓狠角!!!!!   苦逼的老丙,逼于无奈,在这里坦白了/(ㄒoㄒ)/~~吐艳!!!!! ☆、第 16 章   黄修宇十七八岁,前额一撮刘海染成了红色,穿衣打扮非主流,一年前厮混到了网吧一条街,在一家游戏厅里负责收银。   他以前出过事,得罪了几个小混混,那几人对他拳脚相加,最后还是江兵出现,把他捞了出来,何洲这才知道江兵是他的哥哥,至于是什么样的哥哥,也是在日后的同居相处中才慢慢了解到的。   这天黄修宇翘班打游戏,平日经常在一起玩儿的兄弟跑了过来,圈住他的脖子小声说秘密,“哎,上次帮你的那哥哥,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他是你的……”   “姐夫!”黄修宇顺口道,手上按键仍是摁不停。   那人拍了他一下,“那还真没错,我跟你说,最近我老看到他跟一个小妹妹走在一起,又是看电影又是吃东西!”   黄修宇瞥他一眼,并不相信,“得了吧,你眼花!”   “你还眼瞎呢,跟你说你不信,你不知道你哥最近常去东英网吧?那小妹妹也是那儿的常客!”   黄修宇顿了顿,这才正眼看向他。   江兵此刻刚刚到达机场,随秘书一起走了进去,等了一会儿便见大波的乘客提着行李出来了。   谭东年戴着墨镜,穿着一身休闲西服,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似成焦点,好几个年轻小姑娘都若有似无地看了过来,秘书牵着嘴角小声嘀咕:“皮相还真不错,是吧!”   江兵“嗯”了一声,接过谭东年手中的行李,将他们迎了出去。   轿车朝市区的方向开,车流量并不大,敞篷跑车迎风飞驰,年轻人在大桥上炫耀着令人嗤之以鼻的资本。   五月以来气温持续走高,谭东年脱下西服,让江兵打开冷气,这才抬了一下手,让秘书汇报工作。   “刘总的订单已经下来了,那批家具已经在做,恒福家具听说不卖了,北郊的工厂半个月前又重新投入了生产。”   秘书敬职敬责,汇报的事无巨细,口干舌燥后终于停了下来,说道:“另外谭总,您出差的这一个月,公司出了点儿事情。”   事情并不大,恒福家具重投生产,挖墙角挖到了这里而已,他们似乎打算大干一场,翘走了四个资历较浅的设计师,公司里人手紧缺。   谭东年轻描淡写道:“就这点儿事情,明天让人事开始招聘吧!”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顺便再招一个司机!”   江兵听罢,抬眸看向后视镜,正好与谭东年不屑的目光相撞。   到达市区,支走了秘书后谭东年才不紧不慢开口:“知不知道现在是几月份?”   江兵顿了顿,说:“五月。”   谭东年哂笑:“看来你也清楚,时间差不多了,我管你有没有把他交代的事儿办好,我给的期限就这么多,过一阵招到了新司机,你就滚回去吧!”   江兵一言不发,半小时后将谭东年送达别墅,回去的路上他拨通电话,毕恭毕敬道:“老板,谭总要招聘新司机。”   那头浑不在意:“随他吧,他被你监视了半年,也该到极限了。”   江兵又道:“另外,他在一周前过世了。”   那头静默片刻,许久才一声长叹。   江兵虽然即将面临被辞退的境况,但本职工作仍需完成。谭东年刚刚回来,几场应酬都需他跟进跟出,再也不能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一时也没空和孙回见面。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回复一条短信,更多的时候他会盯着短信发呆。孙回的遣词造句就像她本人,活泼调皮,有时候又神神叨叨,就连表白也是这样说:我是垃圾桶,你是垃圾,你不能随地乱躺,你只能到我的肚子里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我不是说你垃圾啊,相信我,要不我跟你调换!   江兵忍俊不禁。   孙回却闷闷不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江兵又不理她了。   她搬出了柜台里的躺椅,老神在在的当起了大爷,嘟囔道:“江兵也不来,之前三天两头跑来,现在倒会说工作忙了,哼,谁信!”她又问利敏,“哎,你说网游就这么有意思?符晓薇怎么每天都玩儿不腻啊!”   柜台后头有两只脚在空中互相抵着,利敏后提右脚,孙回躺在长椅上也提着右脚,两人狠狠发力,誓要把对方给顶下来。利敏咬牙切齿:“我怎么知道,哎你给我站起来,你躺着我站着不公平!”顿了顿,她又道,“回头何洲知道你睡了他的椅子,小心他揍你!”   背后不能说人,刚说完人,何洲就出现了。走到柜台旁的时候他脚步一滞,还没开口,就见孙回麻利地缩回了脚,蜷起了身子闭上眼睛,呼噜呼噜打起瞌睡。   利敏笑了一声,又对何洲说:“你来啦,今天没什么生意,对了,孙回的两个室友在里面玩儿,等她们出来了你帮忙叫醒她吧,她睡得跟猪似的!”   何洲点点头,这才走进柜台。   孙回闭紧眼睛装睡,躺了许久听不见任何动静,她才偷偷掀开一条眼缝。一看之下,却见何洲手上夹着一支香烟,视线直直投向这里,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在孙回睁眼之际便捕捉到了她的小伎俩,却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打算。   孙回赶紧再次阖上眼,心怦怦直跳,犹豫着是要起来还是继续装睡,又想她跟何洲的交情也不错,睡了他的椅子应该也不会有事儿啊,正要摊平身子打算一睡到底,突然便觉光线一暗,面前热源缓缓靠近,空气中的烟草味瞬时浓郁。   她猛地睁眼,立刻唬了一跳,“喂!”何洲居然只跟她隔了一拳的距离,他的胡渣孙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何洲动了动指间的香烟,若无其事道:“怕烟味吗?”   孙回一瞧,原来香烟并未燃起,她摇了摇头,何洲这才慢慢站直,变出一只打火机,将烟点上。   烟雾缓缓圈在空中,片刻便消散了,孙回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贪这张椅子了,刚要坐起来,倏闻一阵脚步声,随即柜台外有人气喘吁吁开口:“洲哥,有麻烦啊,蒜头卖手机的时候被个警察盯上了,你知道那手机是水货,兜里揣了好几十部,他们随便说了几个理由就全都缴了。”   最麻烦的不是指这里,而是他们浩浩荡荡几十个兄弟,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今天缴了几十部手机是小事,明天说不定会损失几十条香烟,后天也许会弄丢几百张光碟,到时候货款没法交给客人,他们谁都赔不起。   何洲却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说道:“没事,好像谁的舅舅就在局子里?明天让他请他舅舅帮个忙,把领头的请出来吃顿饭。”   “哦对,黑皮的舅舅,那我明天就去请!”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那天说黄……”   才说了几个字,立刻就被何洲打断了。何洲抬眸瞥了他一眼,挥了一下手说:“行了,回去吧,明天再说!”   那人果然听话得走了,孙回没再听见动静,她从长椅上坐了起来,往柜台外探头探脑,又看向何洲,好奇道:“喂,你在做什么生意?你当老大了?你混黑社会了?”没有恐惧和嫌弃,只有无限兴奋。   何洲勾了勾唇,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她,“行了,喝水吧!”   孙回接过水瓶,继续八卦,就这样缠了他几个小时,好半天才逼他憋出一句话,可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孙回心里痒痒,最后被谢娇娇和符晓薇拖了出去,拖到门口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喊:“何洲,我明天还来啊,你明天上什么班啊!”   何洲勾着唇,一声不吭地看着她被强行拖走。   回去的路上孙回又换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你们干嘛拽我,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不能陪我多呆一会儿啊,我跟何洲正聊着呢!”   符晓薇直翻白眼,“何洲何洲,你到底喜欢江兵还是何洲?一晚上都没听你提起江兵!”   孙回一拍脑门,“差点儿忘记了,还没给他发短信呢!”   江兵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偶尔翻一下收件箱,里头的短信并无增加,他有些不习惯。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一条,孙回说她正回学校,质问他晚上跑去了哪里玩。   江兵笑了笑,低着头慢慢回复,时间溜得不知不觉,他最后道:早点睡,我明天有空。   刚刚发送,窗外突然伸来一只手,直接夺向他的手机,江兵一时没有防备,在那手强夺之际迅速反握住对方的手腕,倏听一声嗤笑:“松了!”   江兵一怔,沉脸蹙眉,紧盯着刚从宴席上出来的谭东年。   谭东年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又重复一遍:“松了!”   江兵咬了咬牙,慢慢松开手。   谭东年翻看着他的手机,笑容从头到尾都挂在脸上,不紧不慢开口:“你高中都没毕业,跟着他做事有七八年了,我听说你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不过好像还有个未婚妻,这次的事情办完了,就要跟她结婚了是不是?”   他笑看江兵,将他的手机递了回去,一字一句道:“明天,回回跟你约会?不不不,她是跟我,你把她亲自送到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真的……不愿意收了我吗?收藏君,你被哪只小妖精藏起来了~~~~~~~~~~(>_<)~~~~~~~~~~~ ☆、第 17 章   银行九点钟开门,第二天何洲下班回来,到了北站下车,直接走去银行转账。   转完以后他的存款再次所剩无几,打电话给嫂子问了问情况,嫂子先是抱怨:“怎么这么久,我可是跟我老公借了一大半的钱,还跟他说一个礼拜就能还!”后来又叹气,“算了,这边一切都好,你们家也没几个亲戚,全是一帮冷血的,墓地在你爸妈那排的后面两排,下次你来看了就知道了,对了,墓地的钱可还是不够啊,你再抓紧时间凑凑,尽快给我打过来!”   “好,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嫂子又要骂人,顿了顿,到底还是忍住了,说道,“行了,钱凑齐了直接还清,还干净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你哥。”   银行门口的台阶上有两根烟蒂,被人踩踏的面目全非,何洲低头看着,慢慢道了声“谢”,挂断电话后他抬起头,猛烈的阳光刺得他晃了视线,用力碾过那两根满身灰迹的烟蒂,他才稳步迈向前方。   江兵还没起床,何洲头一次见他睡懒觉,开了门后脚步微滞,待往里走去,忽听躺在床上的江兵开口:“听没听过氧化钙?”   何洲抬了抬眸,没有吭声,江兵又说:“我记得这是化学里边的?高中学的那点儿东西我全忘了,氧化钙是什么东西?”   “生石灰。”   “生石灰?”江兵蹙了蹙眉,“不是这个意思,在很生气的时候,突然说出氧化钙这个词。”   何洲脱下衣服,对着水龙头冲了把脸,抹着水渍说:“嗯,骂人的,‘操’这个字的拼音。”   江兵突然将视线投了过去,他只能看到何洲的后背,出租房又矮又窄,何洲站在那里有些突兀,似乎随时都能顶到天花板。   “氧化钙”是孙回时常挂在嘴边的粗话,高中时化学老师在写板书,孙回躲在桌子底下剪指甲,剪完以后抬头一看,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什么课,见到“CaO”后她还以为是汉语拼音,直接念了出来,惊呆了同桌,后来这个词由同桌普及开来,全班都把“氧化钙”挂在嘴边,有一段时间化学老师特别自豪。   孙回啃着苹果和高中同学打电话,被对方惹急了以后又爆出了这个词,电话那头的徐雨薇是七八个小妹之一,哈哈大笑说:“姐,你怎么还这个样子啊,哎对了,我跟小六小七说暑假去旅游,你要不要一起?”   孙回笑道:“姐没空!”她才舍不得乱花钱。   约会时间快要到了,孙回匆匆挂断电话,跑去洗手间里梳妆打扮。   盥洗台上有许多瓶瓶罐罐,都是姐姐买来孝敬孙母的,孙回能分辨出粉底一类的化妆品,她往自己的脸上糊了一层,效果没有看出来,味道倒是挺香的,孙回开心地咧着嘴,蹦蹦跳跳出门了。   江兵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片刻就穿出了小区,北站附近人流稀疏,他的车显然有些招摇。   昨晚谭东年还说:“开着我的车去约会,是不是特有滋味?你辛辛苦苦七八年,不就是为了赚到钱回家娶老婆?”他含笑道,“江兵,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动其他的心思,想跟孙回好,你配不配?你有本事拴着她?哦对了,知道氧化钙是什么意思吗?回回的口头禅!”   江兵果然不知道氧化钙是什么,他这段日子显然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贪恋上了这个整天无忧无虑,光芒四射的小姑娘。   路边有一个发光体,十九岁的年纪,理科生,有些婴儿肥,留着齐耳短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浅浅的酒窝,一举一动都朝气蓬勃。而他,二十五岁,高中辍学,乡下有一个久病的老母,以及常年替他照顾老母的青梅竹马。   江兵刚停下车,便听孙回喊:“我差点儿就要打你电话了,你迟到了十分钟!”   江兵勉强一笑,替她打开车门。   约会地点是电影院,江兵去停车的空当,孙回已经买了电影票和爆米花,又排队去买果汁和可乐,见江兵远远走了过来,她挥起胳膊,“过来过来!”将手中的食物一股脑地塞给了他,手一摆说,“跟我走!”   电影院内已是漆黑一片,孙回睁大眼睛找座位,举着两根手指一排一排点过去,江兵就站在她的身后,看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忽而拧眉,忽而喜笑,短短几分钟,表情丰富,变幻莫测。   入了坐,孙回又夺过他手中的零食,只把可乐送给他,小声道:“吃的先放我这里,你要吃了自己拿!”   放映已经开始,江兵笑了笑,低声道:“嗯,我出去一下,你先看!”   孙回没在意,腮帮子里全是爆米花。剧中主人公悉数出场,剧情走向已经明朗,身边这才重新有了动静,座椅下沉,江兵回来了。   孙回把爆米花递过去,“吃不吃?”眼睛专心致志盯着屏幕。   手腕突然一紧,胳膊被扯了过去,爆米花的纸袋悉悉索索响了起来,孙回打了个激灵,瞠着双目张圆了嘴巴,江兵居然这么直接?她慢慢转着脖子想要亲眼见证,才转了四十五度,便倏地怔住了。   谭东年嚼着爆米花,蹙眉说:“这么甜,你让人给你放了多少糖?”   孙回傻呆呆道:“姐……姐夫?不是,江兵呢?”   谭东年勾了勾唇,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挪了位置,横插|进爆米花和小掌心之间,转眼便夺走了爆米花,与孙回十指交叉,“江兵?在外头呢!”   孙回懵了,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抽,谭东年的力道却突然加大,将她整个人都带了过来,只听孙回一声低叫,谭东年笑了笑,“跟我拔河呢?”   孙回重新坐直,奋力抽手,急道:“你干什么,江兵!”喊得有些大声,谭东年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用喊江兵,是江兵把你送来给我的!”   孙回停下了动作,双眼瞪得浑圆,谭东年以为把她镇住了,笑道:“你……”才说了一个字,一只小手突然把他的脑门一推,小腿随即被踹了一脚,谭东年防备不及,手上一松,立时听到一声大吼:“氧化钙——”钙……钙……钙……,久久徘徊不去,回荡在影院中央。   影厅外没有多少人,放眼望去一目了然,孙回茫然四顾,边走边喊江兵的名字,又不停拨打他的电话,可惜那头迟迟不接。   谭东年紧紧跟在后头,说道:“回回,江兵在停车场,我让他过来接我们?”   孙回霍然转身,绷紧双肩,头发都要根根竖起似的,“你有毛病,你离我远点儿!”   谭东年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我能有什么毛病,我跟江兵说我喜欢你,他就把你送来了,就这么简单,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孙回不可思议,退后一步打量了他一眼,摇着头当他是疯子,转身就往外跑。   可她哪里跑得过谭东年,三两步便被他抓住了,孙回大喊大叫,张牙舞爪,谭东年单臂制服住她,拨通江兵的电话,命令道:“在门口,过来!”   孙回在见到江兵的那刻终于安静了。   不过短短两分钟,一个电话就把江兵叫来了。江兵打开车门,一言不发,谭东年抱着孙回,将她带往轿车,说道:“怎么现在就傻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孙回狠狠瞪着面无表情的江兵,挣着胳膊咬牙切齿:“你给我放开,你神经病!”   谭东年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似是带着宠溺:“没礼貌!”   却不想他刚说完,怀里的小家伙突然伸出胳膊,迅速抓住了他的头发。谭东年头皮一紧,叫了一声,只见孙回在他松神之际双爪齐上,发出十成功力后见好就手,敏捷逃开两步往旁边冲去,经过江兵身边的时候她快速挥出一拳,不知是打到了他的胸口还是脸蛋儿,只听江兵的闷哼声和谭东年的一声大喝齐齐发出,孙回蹿到了花坛外的马路上,横冲直撞破坏交规,转眼就蹦到了对面。   谭东年撸了一下乱成稻草的头发,铁青着脸一声令下:“马上给我开车!”   孙回跑得心惊肉跳,越跑越懵,越跑越觉得奇怪,她想着江兵冷漠的表情,想着谭东年抱住她的样子,眼眶不禁泛红,最后她跳上一辆公交车,擦着眼睛缩到后座,立刻打电话给谢娇娇,开口就说:“娇娇救命——”   救什么命她却说不出来了,谢娇娇听出她的哽咽,焦急道:“你说清楚啊,你在哪儿呢,遇到色狼了?你不是会打架吗,你别哭啊!”最后她实在没辙,“我还在东英呢,你赶紧过来,要不我现在马上回学校?”   孙回望了一眼车子侧面的路线牌,红着眼睛道:“我去东英,快到了。”   彼时何洲刚刚从饭店里出来,送别辖区派出所副所长李永胜。   李永胜酒酣耳热,晃了一晃,笑道:“放心,多大点事儿啊,明天我就去知会一声,小何你别送了!”   何洲含笑道:“李所长慢走!”   待人走了,黄毛“呸”一声,忿忿道:“妈的,那老不死的胃口够大,给了这么多才松口!”他不满道,“也就洲哥你脾气好,还真听话!”   何洲敛下笑容,沉眸瞥了他一眼,“是我自己的那份!”   黄毛心知自己说过头了,谄笑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朝网吧一条街走去,黄毛继续交代客人那头的话。短短两周,货物再次一销而空,何洲功不可没,客人想要把生意做大来,让黄毛询问何洲的意思,何洲抿唇不语。   黄毛道:“现在我们风头正劲,那帮小的也愿意服你,乘机捞一笔,你考虑考虑!”正说着,他突然指向街口,“那不是常去你网吧的那小姑娘?”手指一转,指向迎面走来的几个小伙子,“哎,黄修宇,是他吧?”   何洲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_<)~~~~ 哼哧哼哧爬月榜,哼哧哼哧还没爬上,哼哧哼哧爬不上月榜不幸福,哼哧哼哧我扭腰走~~~~~~~~~~~~~~~   嗯~~~~~~~~~感谢这几天的霸王票,(╯3╰)MUA~:   celery106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9-22 15:15:11   fanny070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3 21:33:56   曼哈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5 14:42:41 ☆、第 18 章   正所谓冤家路窄,孙回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冤家。   这会儿她一个人埋头向前走,满腹委屈都挤在眼睛里,前一刻分明还好好的,可江兵为什么会把她卖了?姐夫又在打什么算盘?   孙回想不明白,垂着头和一行人擦肩而过。   有人扭过脖子,盯着孙回的背影说:“哎哎,那女的好像就是!”边说边捅了捅黄修宇。   黄修宇不耐烦道:“什么?”   “就是姓孙的那个,刚才不是没找到吗?”   十分钟前他们几人刚去了一趟东英网吧,最近何洲的名字越来越响亮,黄修宇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多叫了几个兄弟,结果白跑一趟,他还要请他们去搓一顿,荷包紧得慌。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就在灯火阑珊下!   黄修宇回头喊:“孙回!”   孙回却自顾自的往前走,似乎没有听见,黄修宇又喊了几声,见她没反应,问道:“没认错人?”   同伴道:“错不了,我都盯她两回了,就是她!”   黄修宇吐了口痰,三两步追了上去,直接提起胳膊抓住她的肩膀,“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孙回一直在走神,突然觉得肩膀一紧,她这才听见后头混乱的脚步声,耳边的巨吼震得她耳朵疼,还有一股难闻的烟味飘了过来,孙回心头一紧,甩出胳膊大叫一声,竟直接甩中了黄修宇的脸,清脆的巴掌声响了一下,黄修宇怒道:“操!”   孙回见他凶神恶煞,那几人又似乎来势汹汹,一股浓浓的地痞流氓气息扑面而来,她高度戒备,立刻往对面有人的地方跑去。   黄修宇屁话没放出一句,反被扇了一记巴掌,哪能轻易放过她,二话不说就朝她追去,边追边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给老子站住!”   孙回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窝蜂的男人朝她冲来,她叫苦不迭,没想到谢娇娇一语成谶,她当真碰到色狼了!   眨眼跑到了对面,人行道旁是一堵长长的围墙,只有三两个人经过,见状后都躲得远远的,孙回大喊“救命”,却无人理会,黄修宇还在紧追不舍。   黄毛原本还在说:“太巧了吧,对了,上次我是找小杨帮忙带话的,下次可以叫他一起来做事儿……”正说着,突见前头上演了你追我赶的戏码,他顿了一下,说道,“洲哥,要不要上去帮忙?”   两人就站在一辆面包车后头,何洲点上一根烟,低着头,抬眸看向朝这头跑来的一帮人,低声道:“不用!”   黄毛不知何洲打什么主意,不禁担心起了孙回,黄修宇那伙人欺善怕恶,真有可能当街做些什么。   孙回到底跑不过那五六个男人,不一会儿便被其中一人抓住了,她大喊大叫也没人理,对方还在那里嘲笑:“跑什么跑,跟哥哥们去玩玩儿!”   黄修宇抡起胳膊就要发作,“敢打老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手一挥就要扇下去报那一掌之仇。   孙回自我防御能力已练的炉火纯青,尖叫一声抬起胳膊挡脸,抓着她的那人刚好替她挨了那一掌,手背炸响,痛得大骂,立刻松了手,又听孙回喊了一句:“你又不是公共厕所,谁他妈去打听你!”一转身,继续奋力逃跑。   黄毛“哈”了一声,指着前头笑:“这什么姑娘!”   “好姑娘!”何洲淡淡一句,朝旁边跨出一步,刚好离开面包车的阻挡。   黄毛不可思议那话出自何洲之口,只见前方那群人越跑越近,对着孙回穷追不舍,孙回原先焦灼万分,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了两个人,她盯着其中一人惊喜道:“何洲——”   刚喊了这一句,又被“色狼”抓住了,孙回扭着头直喊:“何洲,何洲快救我!”   何洲却只抽着香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没有听清,孙回急的声嘶力竭:“洲哥,洲哥,洲哥——”连喊三遍,遍遍都震耳欲聋。   黄毛只见到何洲突然勾了勾唇,眉眼间全是从未出现过的笑意,一个箭步上去,倏地跑出一截,仿佛从天而降般,握住孙回的肩膀往胸前一带,另一只手出拳,直击对方面门,脚下也快速一勾,瞬间将对方翻到在地。   黄毛追了上来,“小杨,这怎么回事儿!”他一把摁住何洲,对正要动粗的小杨打了一个眼色,“这是我洲哥,怎么回事儿?”   大伙儿都停下了动作,黄修宇认识何洲,说道:“误会误会,都是朋友,我找这女的有话说!”   孙回有了靠山,胆子大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控:“他们一上来就要抓我!”   何洲将孙回往怀里带了带,垂眸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她,这才对黄修宇说:“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她是我朋友。”   黄修宇一滞,想到何洲与江兵的关系,又想到何洲吐出的这句话,不由忿忿,难不成是何洲拉的皮条。他没有好脸色,指着孙回说:“这女人做小三!”又看向何洲,“你不知道吧,江兵是我姐夫,我姐一直在老家等着他回去结婚!”   孙回怔了怔,夜空下一道炸雷!   那头江兵开着车,沿路搜寻孙回的身影。   谭东年坐在后座,气得头疼,恨恨地骂了几句,一个劲儿地拨打孙回的手机,却迟迟无人接听。   他应该是吓到她了,想了想,谭东年笑了一声,“算了,回别墅吧!”   江兵看了一眼后视镜,没将担忧说出口,谭东年却探查到他的心思,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担心她,那还真是个笑话!”一来他没有资格,二来孙回机灵的很,也不会寻短见。   回到别墅,客厅里灯光大亮,保姆过来开门,小声道:“先生,太太来了!”   谭东年挑了挑眉,进屋后看了一眼站在沙发边的孙迪。   孙迪讨好道:“我晚上煲了汤,你以前最爱喝的,这不,就给你送来了,我让阿姨去热一下!”   谭东年扭了扭脖子,松弛着筋骨道:“晚饭吃得很饱,跟回回一块儿吃的,这汤就不喝了!”   “回回?”孙迪一愣。   谭东年笑道:“嗯,还吃了爆米花,那丫头嘴馋!”   孙迪的面色霎时一变。   爆米花才吃了几口而已,根本甜不到心头,此刻孙回嘴里苦涩,喉咙发干,望出去一片漆黑。   她蹲在马路边蹙眉苦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脚边落了一层烟灰,孙回开口:“给我一根!”   何洲倚着电线杆,吐出一口烟,并不理她。孙回恼了,倏地站了起来去抢他手中的香烟,何洲咬住烟头,抓住她胡乱挥舞的两只手,吸进一口烟,再往外一吐,孙回立时阖上眼睛咳嗽,何洲低声道:“就是这个味道。”说着,放开了她。   孙回狠狠地踢了踢脚,在他的脸上盯出了两个窟窿。何洲悠悠道:“恩将仇报?”   只这四个字,立刻就让孙回变了眸色,露出了善意的眼神。   谢娇娇她们找来的时候,孙回正拉着何洲一起蹲在马路边唠嗑,“我刚才喊你半天你都没听到,差点儿就出事了!”见谢娇娇她们出现了,她收回话音,若无其事地笑眯眯上前,挥手跟何洲告别,就这样没心没肺的跑了。   何洲又抽出了一根香烟,咬在嘴里,一直盯着孙回和室友手拉手、交头接耳地跑向公交站。他的嘴角挂着笑,夹着香烟,回味般地轻念:“回回……”   这一夜江兵没有回到出租房,前半夜他绕着电影院附近的马路找了几圈,后半夜他睡在车里,醒来的时候接到老家的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我怕你忙,这两个月也没敢打电话给你。”   江兵苦涩一笑,慢慢发动车子,往公司驶去。   孙回还没开始恋爱,便失恋了。   她一夜未眠,躺在卧室里软呼呼的床上,脑中乱作一团,电话那头的谢娇娇已经撑不住了,打着哈欠说:“就算虚拟网打电话不用钱,也不用这么浪费吧,我还要继续睡呢!”   孙回难受道:“我失恋了……”   谢娇娇迷迷糊糊地哄她:“哦哦,失恋了……”   孙回见她敷衍了事,伤心欲绝地挂断电话,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怔了怔,慢慢接听:“姐……”   孙迪温声道:“昨晚我打电话回家,怎么家里没人,爸妈说你没去旅馆。”   孙回微慌,“哦,我跟谢娇娇她们去玩儿了!”   “怎么是跟她们?我刚还跟你姐夫聊起你,他说昨天带你出去了。”   孙回立刻牙疼,不知该如何应答,孙迪接着道:“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姐夫要是找你,你要提前跟我说,忘性这么大?”   孙回做贼心虚,支支吾吾道:“嗯,忘了……”   说了好半天,孙迪笑道:“算了,下不为例,这都快三个月了,事情也快了结了。”   三个月的分居,三个月的施压,孙迪继续扮演着阔太太的角色,却在昨晚瞬间清醒,谭东年面对她的连声质问,一派怡然自得,“是,你签字,我也不会去想着回回,要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就一天到晚的想着回回!”   离婚的局面注定无法挽回,孙迪何毕再苦苦挣扎,但她没那么轻易离婚,落得一副落魄的下场,成为孙家人的笑话。   孙迪站在复式公寓的客厅里,抱臂四顾。她这二十六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强势争取,孙家人全都重男轻女,她就做的比男人们好百倍,父母整日里都想生儿子,她就收留孙回,让这个失败的成果时时刻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她即将有一场失败的婚姻,而她不会狼狈收场,自有旁人代替她,作为亲戚们嘲笑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码得我好憔悴,今天又吃撑了,好难过~~~~(>_<)~~~~   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霸王票,(╯3╰)MUA~: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5 21:19:26   栀子花开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5 22:02:59   青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6 00:04:48    ☆、第 19 章   孙迪以不满意离婚协议的内容为由,拒绝立刻签字,谭东年抽出时间与她谈判,听见她狮子大开口之后,他笑着摔门离开了。   孙迪并不着急,她重新补了补妆容,约了几个阔太太一起逛街购物,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去打牌,边搓麻将边聊家里那口子,陈总送给陈太太一套首饰,吴总送给吴太太一部车,两人一对价钱,首饰居然快赶上车了,吴太太没有好脸色,话题又绕到了孙迪身上,孙迪雍容淡笑:“他哪里会想到送什么东西给我,真羡慕你们,他啊,谈恋爱的时候才会这样讨好人,昨天晚上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还跟他开玩笑的讨戒指呢,他嘴上是答应了,谁知道啊!”   陈太太和吴太太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太挂得住。   在厨房里做饭?新世纪绝种好男人,孙迪真是给谭东年套上了一层光环。   接下去的几天孙迪的行程照样如此安排,人前阔太人后独守空房,隔一天便去郊区看望谭父谭母,儿媳妇比儿子还要孝顺,她的日子过得依旧滋润,孙回却没这般好过。   失恋的打击对她的影响很大,事后江兵没有任何解释,仿佛下定决心要和她断了联络,孙回没有将原因告诉室友,室友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兵犯了男人的通病。   “暧昧期一过,新鲜感就全没了,他一定是遇到更好的了!”符晓薇振振有词。   谢娇娇安慰她:“分了好,幸好你没吃亏,初吻初夜都在,以后能找个更好的,他就一司机,不是我瞧不起司机啊,但说实话,你跟他的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样,你再怎么没出息,毕业以后找的工作也一定比他体面,男人的自尊心这么强,怎么可能不介意,迟早都要分!”她又一脸娇羞,“哪里像我的张洋,学生会干部,家里又开公司,有钱有长相!”   孙回被刺激到了,恹恹地趴在课桌上。   符晓薇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知道她是真伤心,犹豫再三,晚上咬牙没去网吧。   她跑到小超市里买了四听啤酒,拉着大伙儿回去的时候,只见孙回站在人行道上,指着一家店门一动不动,符晓薇一瞧,痛苦地捶了捶额头,又去那家店里买了十块钱的鸭脖和二十块钱的鸭架,外加若干鸭胗和鸭头,谢娇娇偷偷夸孙回:“聪明,符晓薇最有钱,坑她就对了!”   孙回继续萎靡。   学校里的草坪习惯了白天被人踩踏,黑黝黝的夜里鲜少有人来这儿。   对面是一汪湖,夏天湖里开满荷花,春天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湖面。大小不一的石块缀在岸边,谢娇娇和蔡茵唯争先恐后地踩着石块,近距离接触湖面。   孙回灌了一口啤酒,咂咂嘴说:“这个又不好喝,又喝不醉人!”   符晓薇笑她:“就你这种‘失恋’,不用喝醉!”   她瞅了一眼孙回,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玩网游吗?几乎每天都要去,还非要去那条街,学校边上明明就有网吧!”   孙回愣了愣,决定撒谎,“不知道。”   符晓薇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跟娇娇和唯唯说!”   这个秘密的起源在两年半前,彼时的符晓薇沉迷网游,结实了一个叫周松轶的人,两人先“结婚”后恋爱,电话交流一段时间后开始视频,没有见光死,彼此都很满意。   符晓薇陷入了恋爱,两人期间见过三次,第三次的时候她来到南江市,周松轶遇到了麻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求助于符晓薇。   “我家里条件不错,我那些压岁钱零花钱加起来也有十万,那个时候我脑残,真就借给他了,他还非要给我打借条,还让我看了他的身份证,之后那一个礼拜我们还有联络,一个礼拜后他就彻底消失了。”符晓薇蹙眉回忆,“他那个时候总是去网吧一条街上网,有一回我闲着没事还查了他的IP地址,就是东英网吧,所以我才会每天都跑那儿,我就不信他不出现。”   孙回微张着嘴,好半天才问:“你还喜欢他?”   符晓薇瞥她一眼,“我傻呀,我这是追债!”她叹了一口气,“我家再有钱我也不能这么浪费十万吧,被我爸妈知道,他们非揍死我不可,而且我就要找他问问,我哪里对不起他了,他偏财又骗色!”   孙回的初恋无疾而终,符晓薇的初恋却刻骨铭心——损失了肉体外加十万块!   她最后悔的一点是当初没和周松轶拍过合照,周松轶的社交网络上也没留下过任何可寻觅的痕迹,一切仿佛都是一场预谋,就是为了骗钱而已,符晓薇不甘心。   与她相比,孙回显然幸福的多,她只有心灵上的疼痛罢了。   符晓薇再次来到东英网吧的时候,利敏终于忍不住问:“哎,那个球呢?”   “球?”符晓薇莫名其妙。   “就是孙回!”利敏每天都想让她滚,滚过去再滚回来。   符晓薇哈哈大笑:“你当心回回咬你,她最近心情不好,估计过两天就能来了!”转头又问一直垂着头的何洲,“哎,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何洲摇摇头。   他这几天忙于“业务”,根本没有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   黄毛说客人想见见他,“干活利落,有魄力有担当,能让人服!”黄毛道,“那客人说,他就想找个这样的朋友,他的生意做的大!”   何洲想了一晚,终于决定在第二天与客人见面。   见面地点就是黄毛工作的夜总会,八点准时到,客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瞧起来普普通通,不像老板,更像是工人。   客人自我介绍:“我叫黎秋生,有个电影明星叫黄秋生啊,不要搞混喽,大家都叫我黎老板!”口音像是闽南一带。   黎秋生早年在外地办公司,主做家具进出口生意,这几年转战内地,虽无亏损,做的却不大,前些日子险些要面临倒闭,最后在关键时刻资金到账,才逃过一劫。   黎秋生没有隐瞒,全盘托出:“恒福家具听说过没有啊,我的公司里缺人,有没有兴趣来帮忙?”   何洲笑道:“黎老板看得起我!”   两人只聊天不喝酒,黎秋生说老婆管得严,边说边叫了一个小姐过来寻欢,事情已谈论至尾声,何洲也不打扰他,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   刚走出夜总会,何洲便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他的心脏倏地一跃,又立刻镇定道:“孙回?”   孙回说道:“利敏说你今天晚班,你怎么还没到?”   何洲笑了笑:“就到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何洲果然出现了,孙回郁郁寡欢,趴在柜台上好一会儿才说:“江兵这两天怎么样?”   何洲面色一沉,淡淡道:“吃好喝好,睡得也不错。”   孙回唉声叹气,垂着双肩走去符晓薇那头了,何洲没好气地点上一根烟,一直瞪着她。   瞪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头,何洲无奈,碾熄香烟朝她走去,直接抓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出来。   孙回“哎哎”叫了两声,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推到了投篮机前。   何洲扔下硬币,抛给她一个篮球说:“投!”   孙回莫名其妙,听到机器摆来摆去的声音,她条件反射似的投出一球,可惜没中,何洲扯了扯嘴角,单手抓起篮球,轻轻一抛,只见那篮球无比听话地落进了篮筐,分数蹭的上升。   孙回还在研究当中,却见何洲突然走到她的背后,拿起一颗篮球,往她手上塞去,又贴着她的手背说:“我教你!”话音一落,一球就在孙回毫无准备当中落了进去。   何洲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手上动作不停,一球接一球,球球进网,没有落空的。   投篮机变了速,孙回开始着急,自动自觉地抓起篮球,“我自己来,你走开!”   说完却是连败两个,何洲再次贴上她的手背。   有一种人天生就与进球无缘,比如孙回,还有一种人也许是篮球的男人,篮筐的女婿,篮球听他的话,篮筐舍不得闺女落空,真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   何洲投着篮,偶尔垂眸看向孙回,只见她白嫩的脸上全是笑意,小嘴里还在兴奋地喊,“又进!”,“帅呆了!”,“氧化钙啊!”   玩了几盘后何洲便不让她玩了,孙回需要劳逸结合,否则胳膊又要酸。   孙回却不依,正在兴头上,她脚下生根,不愿意离开机器,最后还是何洲把她拽到柜台里,用力拉住她的双腕,抽出纸巾抹向她的掌心。   孙回闹腾道:“哎你干嘛,我还要玩儿,你别妨碍我!”   何洲瞟了她一眼,不声不响的又擦了一下。孙回突然噤了声,面前的呼吸滚烫,近在咫尺,手腕被对方用力抓着,手心的力道却并不痛,孙回眉头一拧,用力往回抽。   何洲先是稍稍用力握了握,却见孙回低叫一声,突然就捏着拳朝前一冲,直接击在何洲的胸口,何洲手上一松,孙回乘势逃脱,直接跑向符晓薇,边跑边喊她的名字,跑近之后就抓住她的胳膊,只见符晓薇急道:“干嘛干嘛,你放手啊,我关键时刻呢!”   孙回不知说了什么,符晓薇又没好气地喊:“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下次不带你来玩儿了,哪有这么早就回去了,你等等,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啊!”   等了片刻,符晓薇终于起身走了,边走边埋怨孙回,经过柜台的时候又跟何洲打了一个招呼:“我们先走了啊!”   何洲点点头,沉眸盯着孙回,可孙回却一直抱着符晓薇的胳膊,丝毫没有看向何洲的趋势。   孙回心惊又胆颤,手腕疼了一夜,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后背贴着一具滚烫的身子,她忿忿地敲打自己的脑门,暗骂何洲吃自己的豆腐,一觉醒来,她又想会不会是自作多情了。   理不出头绪,她闷闷不乐地上了一天的课,直到夜里回家,心情才略有好转。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孙迪喊向厨房:“菜够了,别烧了!”又笑着拉过孙回,给她看沙发上的衣服鞋裤。   孙母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笑道:“你看你整天就知道宠回回,她都被你宠坏了,买衣服给她干什么,够换就行了!”   孙迪捋了捋孙回的头发,说道:“都是大姑娘了,要打扮漂亮才对!”   孙母嗔道:“你就知道宠她!”又对孙回说,“记牢你姐姐的好,以后工作了要回报!”   孙回猛点头,抓出衣服左看右看,满意极了,孙迪淡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知道我的存稿再次木有了吧,呜呜这几天可能都要这样推迟一会儿,但还是会更新/(ㄒoㄒ)/~~   感谢霸霸霸霸霸霸霸霸霸霸~~~~~~~~~~~~~~~~王票~!(╯3╰)MUA:   宿主mus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6 22:23:16   我在风中回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3:48:14   我在风中回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3:48:44   我在风中回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3:48:52   我在风中回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3:49:01   我在风中回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3:49:06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16:42:43   感觉被外星人占领了╮(╯▽╰)╭ ☆、第 20 章   这会儿孙家和乐融融,旅馆扔给于丽照看,孙父也赶了回来,喝上几两烧酒,教育大女儿要继续孝顺,教育小女儿要向姐姐学习,教育老婆炒菜多放点儿盐,三个女人齐齐点头。   不远处的南江汽车北站,下班的工人都一块儿出来了,扩建工程少说也需要三年,附近的饭店旅馆已陆陆续续关闭了数十家,剩下那些要不就是经济实力雄厚,比如连锁餐饮,要不就是在垂死挣扎,妄图熬过三年,守得云开。   何洲排队买快餐,听老板和工人们讨论扩建进度。政府投入了几百个亿,精工出细活,速度自然快不了,个体户全都怨声载道。   何洲买了一荤一素,回到出租房的时候意外见到了江兵。   这几日江兵神出鬼没,他是否吃好喝好睡好,何洲一概不知,谁想前一晚刚敷衍了孙回,今天江兵就出现了。   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江兵说:“我老家有事,这边的工作已经辞了,房子还有两个月租期,房租我就不要了。”   何洲也不关心地问一下,只道:“那你等会儿,一半押金我先给你。”   江兵点点头,又交给何洲一个信封,“这是我欠符晓薇的钱,全在这儿了,你到时候帮我交给她。”   信封口上严严实实,何洲瞟了一眼,接过后又拿出钱包,将一半押金递给他。   江兵拖着行李离开,就如来时那样简简单单。   何洲还记得七八个月前房东说替他找到了一个合租伙伴,下午江兵就拖着行李箱出现了。他自称北方人,辍学以后南下打工,现在是一名司机。   江兵烧的一手好菜,主动提出与何洲搭伙吃饭,饭桌上更能促进室友情谊。他不像普通的司机,更多的时候上下班规律,仿佛老板根本不需要他跟进跟出。江兵是一个不错的室友,何洲勾着唇,慢慢撕开信封。   里头除了一叠纸币,还有一张纸,硕大的A4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何洲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将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掷进了门边的垃圾筐。   临近期末考,孙回不再像期中考那样临时抱佛脚,饭后送别了姐姐,她就钻进房间开始学习。   此刻的小区外恰好经过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的江兵抬头望向小区,司机好聊,笑问他:“怎么晚上坐飞机啊,开到机场都要两个小时嘞,你这是要去哪里?”   “海州市。”江兵收回视线,遥遥夜路深不见底。   海州市位于东南沿海,距南江八百多公里,坐火车需要一天时间,坐动车需要七个小时,坐飞机只需一小时十五分钟,距离可以用时间来估量,可当时间出现裂缝和缺口,距离又该如何弥补?   正在专心复习的孙回望了一眼窗外,咬着笔头将思绪跳跃到了明天的午饭上,全然不知她的生活即将出现裂缝。   期末考是重头大戏,这帮大一的小菜鸟再如何贪图玩乐,也不得不勒紧两只脚,乖乖呆在自习室或者宿舍里复习,就连符晓薇也没再去网吧。   蔡茵唯是学霸,她的笔记成为了抢手货,谢娇娇原本想让她叫卖,不过蔡茵唯不是此等市侩小人,她极其大方的将笔记放进了群共享当中,班级众人立时拥戴起她。   孙回没道理不占便宜,每天就这样抱着蔡茵唯的笔记废寝忘食,脑力消耗大,饭量也大增,一周下来似乎又胖了不少,回到家里之后姐姐却说她瘦了。   孙迪教她要懂得劳逸结合,又买了一堆吃穿用品给她,孙母心疼钱,不免责怪,孙迪笑道:“这是我亲妹妹,就该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好好学习,以后念研究生念博士,别像我那样早早毕业,学历和工作才是女人真正的本钱!”   她疼爱孙回人尽皆知,以前她辅导孙回的学习,后来她替孙回供学费,孙家亲戚都知道孙迪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当初小小年纪心地善良处事果断,父母都抛弃的孩子是她执意留下的。   这会儿孙迪依旧关心妹妹,又说:“待会儿跟我回去住两天,反正东年最近出差,这里又闹哄哄的,外面车子开来开去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怎么复习!”   盛情难却,孙回收拾收拾便随姐姐走了。   其实她以为孙迪又要找她诉苦,就像从前那样,孙迪在学校里有不开心的事情,回来后只告诉孙回,就连离婚这么大的事儿也只有孙回一人知道。   回到复式公寓,孙迪果然倒起了苦水,“我跟你姐夫的感情真是不一般的,我刚毕业就进了他的公司,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他条件太好了,想勾引他的女人到处都是,我好不容易才能嫁给他,就算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也是不愿意跟他分开的。”   孙回起先有些心虚,后来又觉得心痛,她搂住孙迪,眼眶热热的,“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   “当然难受啦!”孙迪落着泪,“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爸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就嫌女人没本事,我好不容易嫁了一个好的,要是就这样离婚了,他们的面子又要没有了,那群亲戚更要笑话,儿子儿子,儿子就算杀人放火也只有儿子最精贵!”   孙回感同身受,咬着唇隐忍泪水。   这一夜孙回没有复习,只和孙迪聊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中午,孙迪穿戴整齐,让她起床洗澡。   “你昨天没洗头,头发都臭了,赶紧洗一下,去楼下的浴室,我现在去买菜!”   孙回讪讪一笑,被孙迪推到了楼下。   那头谭东年已经到达公寓的停车场,在车里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孙迪出现,正要打电话催促,手机便响了起来。   孙迪道:“这样,你把协议拿上来放客厅吧,我快赶回来了,你在上面坐一会儿,我们到时候慢慢谈。”   谭东年不耐烦,摔上车门又坐进了电梯。   离婚协议已经商量了两周,今天孙迪终于松口,谭东年早已被她耗尽耐性,来时便决定,假如孙迪出尔反尔,他就将房产和现金全部收回,无需再留任何夫妻情面了。   孙回冲澡冲得欢快,捏捏肥肉又搓搓胳膊,最后跳了几下,感觉脂肪被甩出来了一些,她才关了水龙头。   擦身子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带衣服进来。   孙回一拍脑门,刚才睡眼朦胧,被孙迪直接推进浴室,根本就忽视了这个,这会儿孙迪刚出门不久,洗手间里也没有浴巾,看来她只能光溜溜的跑出去了。   外头的谭东年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频频看向手表,在第三次看完时间抬头的时候,另一头的浴室门突然打开,他愣愣看去,只见一人捂着毛巾遮住胸口,猫着腰快步走向楼梯,头发还在滴水,水渍顺着肩膀下滑,侧面的弧度美好,小臀微翘,谭东年屏住呼吸,倏地直了眼。   快步小跑了一段距离,孙回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凉风嗖嗖地吹着水珠,初夏的温度只觉舒适,右侧却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流,孙回慢慢扭过脖子,在看到谭东年的那一刻,她猛地瞪大了眼,一声尖叫破喉而出。   彼时孙母提着菜和孙迪一同走出电梯,嘴里还在念叨:“昨天怎么不早点说,今天一大早打电话给我让我带菜,我要是没时间呢!”她又抱怨,“还让我在楼下等到现在,下次干脆就给我配个钥匙,我直接上去!”   她见孙迪面色憔悴,又不忍继续,叹气说:“你就是倔,上上个礼拜你自己也说了你跟东年的事儿,两个礼拜了你怎么还这样,男人哪个不偷腥的,你忍一忍不就好了,外面的女人再好,你到底是明媒正娶的老婆,你跟东年好好说说,过一阵让他来家里吃个饭。   孙迪点点头:“我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也不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谁,其实我怀疑……”   正说着,已经快要到达公寓门口了,孙迪将脚步放缓,竖耳听着动静,起先一丝声音都没有,再她掏出钥匙的时候,突然就从门里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道男人的声音:“回回!”   孙迪心头一紧,立刻转开门把,门刚一打开,她便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孙回面无血色地扶着栏杆,脚下直打滑,另一只手还不忘捂着胸口,谭东年见她跌倒,本就血气上涌的脸上又添了一丝焦急,追了几步快要碰到孙回了,却在见到门口的两人之后,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孙回不管不顾地跑回了房间,孙母一直处于惊呆状态,孙迪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甩向谭东年,哭喊道:“谭东年,你还要不要脸,孙回是我的亲妹妹!”   孙母终于有了反应,瞠目结舌,“啊”了一声。   谭东年沉着脸,瞥了一眼楼上,又看向状似怒不可遏的孙迪,他嗤笑一声,指指地上的协议书,只撂下两个字:“签了!”迈开步子,就这样走了出去。   谭东年知道孙迪在打什么算盘,孙家人的丑脸他也早已知晓,但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孙迪签字,因此他暂且由着她去耍弄心计,只是一想到孙回,谭东年又觉得不舒服。   孙父很快便赶来了,拿着离婚协议书气得发抖,孙迪伤心欲绝:“回回是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可能去防她,她整天都长不大,东年之前说喜欢她,要跟我离婚,我也尽量当这是借口,谁知道,谁知道……”   孙母气急败坏:“难怪你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你真是要死了,想瞒到什么时候,啊?”   孙迪还在那里哭,“他送回回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可我能说什么!”   孙父已拽过缩在一边的孙回,抄起协议书砸向她的脑袋,边砸边怒骂,“你个畜生,自己的姐夫也勾引?你还有没有脸!”什么难听他便骂什么,又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抽了两个巴掌,“啪啪”响了两声,孙回痛得脑袋一空,战战兢兢哭道:“爸爸,不是,我没有!”   孙父怒火攻心,把她往墙上一推,挥起拳头直往她身上砸,不停地破口大骂,又揪着她的头发连连狠踹,孙回缩着身子不停哭喊,耳朵里只有孙父的怒骂和孙母的声音,“打死她算了,畜生,白养了这么多年!”   身上腿上不断挨着拳脚,头皮仿佛全部脱落,整颗脑袋像是被装进了压缩袋,空气全无,浑身肌肉紧绷,孙回泪眼朦胧,机械地求饶不断。   就算从小到大见惯了孙父的拳头,现在这一幕也不免让孙迪害怕,她急忙起身喊孙父住手,慌慌地跑了上去拉扯他,孙父却反将她一推,凶狠怒骂:“给老子滚,没用的东西!”一转头,继续拽拉起孙回,将她狠狠敲向墙壁。   孙回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她现在唯一的动作是抱头,唯一的声音是哭泣,她想起初到孙家的那几年,家里条件太差,孙父借酒发泄,喝醉后总是对她拳打脚踢,拽着她的头发东拉西扯,她后来把马尾辫剪了,她等着二十岁的成人礼重新扎起辫子,现在头发快要及肩,她等来的却是最痛不欲生的画面。   孙迪发了狠地去推孙父,孙母眼见孙回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也心慌意乱起来,加入了孙迪的阵营,好半天才让气喘吁吁的孙父停了手,最后踹了孙回一脚,狠狠道:“滚出去,再也别给我回来,滚,听到没有!”   孙母连忙拉起孙回,急急地说了几句什么,就这样将她推到了门外,夜幕低垂,离婚协议书重新被捡了起来。   天气渐热,夜里已添了许多飞虫,何洲挥开蛾子,与黎秋生碰了碰杯。   黎秋生在饭店里做东,宴请何洲和另几个弟兄,指着佛跳墙说:“鱼翅、海参、鲍鱼、干贝,新闻里都在说要保护鲨鱼,我不吃还有其他人吃嘛,来来来!”他给何洲夹了一大块,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嘴里的金牙。   他是闽南人,吃不惯南江市的菜,连请客都专请闽菜,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十点钟才散场,离开酒店的时候黎秋生交给何洲一个信封,说道:“提前付你工资,听黄毛说你条件不太好,有困难跟我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你说是不是?”   何洲顿了顿,接过道谢。   半个小时后到达出租房,何洲的酒劲上来了,他拧了拧眉心,睁眼再看的时候,却见门外蹲着一个人,在月色下像是笼了一层纱。   孙回抬起头,声音像是从黑暗中溢来,“你回来了?江兵呢?”   何洲斜勾了一下唇,边走边回答:“他走了,没住这儿。”跨出最后一步,月亮倏地探出了云层,薄纱缓缓掀开。   孙回满脸泪痕,双颊微肿,脸上肤色变深,头发杂乱不堪。再一低头,胳膊上是勒痕和深色印记,脚上踩着拖鞋,只有一只。   何洲握住她的胳膊,不顾孙回倒抽了一口气,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双眸像是深陷黑色旋涡,阴森恐怖,“谁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怎么就一天天变少了呢,潜水不幸福,要呼吸要空气啊,我们不能跟鱼鱼们争资源啊/(ㄒoㄒ)/~~   因为太不幸福了,所以要大开杀戒,狠虐回回了,嘤嘤嘤都怪你们,身为前凸后翘的真女银的老丙内分泌失调暴力倾向无法控制,反正跟我无关,嗯哼~╭(╯^╰)╮好吧说正经的,大家可以恨得咬牙切齿啊,我们要反对所有的家庭暴力,但家庭暴力确实存在,我让回回痛不欲生了,别打我,泪奔遁走~   感谢霸王王王王王王王王王~~~~票!破费了又是地雷又是手榴弹~   我嘞个去这么多“王”你们连着念一下看看,我在自虐/(ㄒoㄒ)/~~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1:41:31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2:10:18   小天天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9-27 22:30:14 因为小天天害羞,所以只能叫你小天天了   天下布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3:36:20   曼哈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8 12:56:01 ☆、第 21 章   孙回痛得皱眉,颤了一下想挣出胳膊,晃动间盘旋在眼眶中的泪珠不知不觉地落下两滴,在幽幽月色下一闪即逝,好似幻觉。   她低喊了几声“痛”,何洲却并不放手,只卸了几分力道,阴沉沉地又问了一遍:“谁干的!”   孙回翕张着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出租房内的布帘已经敞开,靠墙的木板床和简易床只有两步之隔,餐桌被移到了东面的那堵墙,格局稍有变化。   孙回搓了搓眼睛,四顾之后呢喃道:“走了?”   何洲只沉眸盯着她,白炽灯下的伤痕一览无遗。   双颊上的巴掌印红中带紫,T恤上的脚印清晰,胳膊上的指印和半截小腿上的血痕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何洲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腰,牛仔裤的扣子和拴在腰上的皮带没有破损,衣服也没有被拉扯过的迹象,孙回没有被侵犯。   孙回茫然了,她身无分文,不知道可以去找谁,跑出公寓的时候天色还未黑透,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有几间屋子熄了灯。她以为自己可以不计前嫌找人依靠,可结果她要找到的人竟然已经不告而别了。   眼泪断了线,孙回颤颤地又说了一声:“走了啊……”她垂下头,小声道,“谢谢,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了。   何洲拧着眉,阴沉着脸盯着她的背影,隐忍半晌,他捏着拳头迈步跟了上去。   孙回走在前面,孤魂野鬼似的光着一只脚踩在脏兮兮的地上,偶尔抬起胳膊擦一擦眼睛,从昏暗的农民房走到路灯齐亮的马路,她浑然没有发现身后的何洲。   一直走到孙家旅馆附近,孙回终于停下脚步,远远望去,玻璃门里亮堂堂的,隔壁老板娘又在串门,今晚似乎是于丽在看店。   孙回左右张望,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人,一张张的脸如此熟悉,她在陈家的店里买早点,在吴家的店里买午饭,在刘家的小超市买零食,可现在她连自己家的旅馆也不敢进,孙回脑袋一懵,慌得不能自己,泪眼朦胧中街道渐渐扭曲模糊,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她被爸爸妈妈赶出来了,孙回压抑着哭泣,缓缓蹲了下来。   面前多了一双脚,沉重的呼吸渐渐靠近,孙回只觉肩膀一紧,有人按着她,她忙不迭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的人轮廓模糊,脸部线条却很硬朗,吐出的呼吸带着一丝淡淡的烟味。   孙回颤了颤唇,泪水涟涟,“我八岁的时候被叔叔阿姨送过来,爸爸妈妈不要我,叔叔阿姨就把我扔在门口,爸爸妈妈又追上去拉他们,他们四个人就在那里吵架,我其实都听得懂,他们谁都不要我,后来我哭了,有个姐姐过来哄我,再后来她让爸爸妈妈把我留下,我的日子过得可开心了,姐姐疼我,妈妈烧的菜好吃,别人家的小孩欺负过来,爸爸还会凶他们,把他们赶走,可是他们现在又不要我了!”   她抓住对方的胳膊,眼泪像是开了闸,失控地落不停,“我都要二十岁了,我不会再花家里的钱,我暑假会去打工,爸爸妈妈别不要我啊,我能去哪里,我不想一个人,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她的声音闷了闷,何洲已将她搂住,孙回贴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颤颤荡出,就像震动共鸣,何洲的心脏倏地揪疼,只听道:“我不是二,我不是傻,你们都当我傻,我真的不傻,我要这么聪明干什么,我每天笑哈哈的,我不是傻啊,我为什么要每天笑,其实笑起来很累……我只是想开心一点而已,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孙回只觉天昏地暗,遍野枯黑,心脏如扎了数千数万的细针,耳边却突然传来灼灼热气,何洲低低道:“我喜欢你,回回,我很喜欢你!”   孙回笑了一下,泪珠淌落到唇上,另一张陌生的嘴唇贴得很近,张颌间仿佛已经碰触到了彼此,脸上传来粗糙、滚烫的触感,直直的泪痕轨道消失,何洲暗哑道:“跟我回去,我要你!”   此刻的孙家乱作一团,孙父怒发冲冠,指着离婚协议书将矛头对准孙迪,骂道:“猪脑子,离婚就分这么点你也签字?你敢签,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砍下来!”   孙母劝他有话慢慢说,孙父推开她,狠声道:“这是我生的,就算让她死她也要给我去死,签字,你倒试试看啊!”   孙迪坐在一旁垂泪,短短几小时她愈发憔悴了,想着孙回被赶出去的那一幕,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边哭边自我宽恕,她做这一切并没有错,她不能让孙回和谭东年有在一起的机会,她要继续挺胸抬头地走到孙家亲戚面前,告诉他们离婚并非她的失败,而是她永远不可能对疼爱的妹妹设防。   孙迪哭完了,慢慢道:“爸,不能这样,你知道我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要是吵到东年那儿去了,以后我怎么跟他复合。”   孙父喘着气顿了顿,又听孙迪慢条斯理说:“多少夫妻离婚后又重新复婚的,我跟东年没有大矛盾,别把这个希望打破了!”   孙父抿着唇,胸口不停起伏,终于不再叫嚣。   孙回被何洲“捡”了回去,脑中一直浑浑沌沌。   她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脚步早已虚软,身上的伤口不知有多重,起先痛到了心肺,后来似乎就麻木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眼前一花,有了短暂的昏厥,转醒的时候她已被何洲打横抱起,额头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何洲以唇试温,轻声道:“没发烧。”   农民房的小巷又长又弯,虫蛾出没在灯光下,随着何洲的步伐缓缓飞行。   孙回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意识有些清醒了,她莫名其妙地心慌,“我……我回去,我要回家!”   何洲将她往上提了提,单手打开出租房的门,还没开口,突然就见怀里的孙回奋力挣扎,扑腾了几下就撇过头,干呕了起来,何洲立刻将她放到床上,拿过垃圾箱让她吐,吐了半天却不见她吐出任何东西。   孙回难受地捂着胃,眼角又落下了一滴泪。   半小时后何洲买来了两份粥和三道清淡的小菜,扶孙回起来吃。   孙回起先吃不进,被何洲强行塞了几口,她才忍住恶心慢慢吃了起来。吃完后又出了一身汗,何洲煮了开水,拧了热毛巾让她擦脸,问道:“好一点了?”   孙回点点头,何洲又拿来药水和棉花替她清理伤口。   淤青很多,破损的地方只有小腿和脚底。何洲抬起她的脚,眸色一沉,额头上的青筋突显,问道:“走了多久?”   孙回愣了愣,呆呆地说了一句“不清楚”,又挣扎着说要自己涂药水,何洲用力一捏,沉声道:“你不会,我来!”   他起先不知轻重,听到孙回“呲”了几声后他才反应过来,卸下了几分力道,努力让动作轻缓,好半天伤口才清理完,何洲见孙回始终顶着一张虚弱的脸,表情却一直戒备,顿了顿,他打开电扇,指着自己的床说:“去睡觉,我在外面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便走了出去,孙回静待片刻,立刻一瘸一拐的去反锁了房门,一粘枕头便合了眼,只是梦境始终光怪陆离,仿佛游走在虚实之间,睡到半夜她醒了过来,警惕地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又拽着被子哭了一会儿,哭累了继续睡,反反复复好几次,枕头湿了一片,到最后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早分不清是真哭还是假哭,也不知道何洲所谓的“在外面睡”,就是靠着大门睡。   何洲并没有睡着,一直在闭目养神,留心屋内的动静,过了许久听见几声压抑的抽泣,他睁开眼,慢慢走到了窗边,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直到屋内重新安静,他才再次坐回门边,耷着头,眸中的厉色一刻深过一刻。   黄毛接到何洲电话的时候已过了凌晨,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闭上了嘴。   何洲的声音有些沙哑,“黄毛,帮我个忙!”   黄毛立刻道:“行,你说!”   结果这一个忙变成了三个忙,黄毛磨了磨牙。   第一个忙,帮何洲找一间干净点儿的旅馆。   第二个忙,帮何洲买些女士的换洗衣物。   第三个忙,何洲微眯着眼,慢慢道:“北站这里有一家孙家旅馆,找几个兄弟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打听完之后,我再做打算!”他既然要下了孙回,就必须要得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好苦逼/(ㄒoㄒ)/~~   另外,原来大家如此重口,非要我大开杀戒才会冒泡,昨天那章的评论破百,好虐心/(ㄒoㄒ)/~~~~~~~~~~~~扭腰扭腰,你们冒一个泡我就扭一下腰,为了老丙的减肥大业,大家不要霸王了嘛,如果还是要霸王,我只好再大开杀戒了,呲牙~~~~~~~~~~~~~~   最后,感谢霸王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3╰)嘴一个!   青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00:22:44   大点点小点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00:27:54   蛇六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00:32:32   星星在我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16:21:16 ☆、第 22 章   孙回在起床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样子,鸡窝头,包子脸,胳膊淤青,小腿破皮,左脚已废。   她皱着脸抓起脚,脚底板坑坑洼洼似的,涂了药水,一股味道。   何洲拿走她手上的镜子,说道:“待会儿我再去买点药,养一个礼拜估计差不多能好。”   孙回愣愣道:“一个礼拜?我要期末考了……”   她这副样子也没法回学校去见人,开心果就该开开心心,怎么能遍体鳞伤地示人。可她仍旧不敢回家,无奈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钱包、手机、各种证件,包括书本,全都落在了孙迪家中。   思及孙迪,孙回又黯然了。   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大门一开,立刻传来了孙迪的质问声,可大门挡住了孙回的视线。   理论上来说,一个人能看见对方,对方也能看见她,中间若有阻挡物,那便谁也看不见谁,三点成一线,在没有辅助工具的前提下,只会“没看到”,而不会“看不到”。再者,人眼视度有限,公寓玄关与楼梯的角度并不处于视域范围内,因此孙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喊出那句话。   孙回最伤心的不是父亲的殴打,母亲的辱骂,而是自己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赖的姐姐,在昨天中午打开大门,对着空空荡荡的正厅喊:“你们在干什么!”   孙回靠在床头,死气沉沉开口:“何洲,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去找地方住一下。”   “没钱。”   孙回咬了咬唇:“那几块钱呢?我坐公车。”   何洲道:“你知道我穷!”   孙回一愣,八块七毛钱和馒头榨菜确实能证明何洲真的很穷,穷到连硬币都没有!   她开始着急,有钱好办事,没钱寸步难行,究竟是回家还是回学校,或者干脆流落街头,孙回已经没了主意。可她还没着急完,便被一辆轿车接走了。   黄毛嬉皮笑脸道:“我跟我兄弟借的,这几天想去哪儿随便说,我来当司机!”边说边忍不住瞟向后视镜,好奇地盯着捂住脸的孙回。   脑袋一痛,黄毛被何洲拍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车子慢慢往一家旅馆驶去。   这家旅馆离汽车北站有些距离,号称三星级,老板是黄毛兄弟他爹,这几天入住的大半客人都是驾校的师生,南江市周边的几个县城驾校统一在市区考试。   黄毛拍胸脯说:“价廉物美,而且绝对安全,都住的正经人,没有混混!”最大的混混也就是他了,不过这点黄毛并不承认。   孙回立刻钻进了浴室洗漱,何洲和黄毛走到门外,空空荡荡的走廊上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黄毛小声道:“我一大早就让黑皮他们去问了,那孙家还挺有名啊,到处都是他们家的邻居!”   孙家兄妹五人,如今混得最好的便是孙父,开旅馆住楼房,大女儿嫁给了有钱人。   早年孙爷爷和孙奶奶还在世,孙家兄妹一直吵吵闹闹,一会儿争拆迁房,一会儿争遗产,据说有几回闹得不可开交,人尽皆知。近几年孙家出过一件最大的事情,那便是二姑妈的独子肇事逃逸背判入狱四年,新闻都播了出来,交警的视频记录得一清二楚。   “那男的我也算认识,以前大家都混一块儿玩,没想到就是这户孙家啊!”黄毛点上一根香烟,说道,“昨晚打听了一个大概,听说是他们家大女儿要离婚了?”   孙父发起火来堪比大型地震,叫骂声穿透墙壁传至邻居和楼下,地板被跺得震动,老旧楼房哪里能吃得消他这样闹,昨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被楼下的住户找了上来,结果那住户无辜挨了一顿打,这会儿那孙父正蹲在派出所呢,离婚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左邻右里!   黄毛幸灾乐祸,掰着指头数落:“还有呢,听说那旅馆全靠女婿撑着,最近北站不是快要关闭了吗,早就没客人了,旅馆撑了半年,现在是一个空壳,穷的叮当响,那老头儿还去棋牌室充阔,输了好几万,一直欠着呢,这会儿有钱女婿也没了,又蹲了局子,啧啧!”   何洲计上心来,略一掂量便道:“你帮我送四条香烟给派出所那李永胜,请他帮个忙!”   房间里的孙回正一脸苦恼。   洗澡前何洲递给她一个袋子,说里头是换洗衣物,确实是换洗衣物,内衣裤齐全,只是胸罩大了一个罩杯,内裤……有点儿性感。   孙回对着镜子照了照,羞红了脸,只是脸上本就红肿,看起来倒并不明显。   何洲进来后先是随意一瞟,之后又将视线停留在孙回的胸口,短短几秒一掠而过,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听孙回问道:“你那个黄头发的朋友走啦?”见何洲点点头,孙回又道,“这里多少钱,你哪来的钱啊?我到时候还给你!”   何洲顿了顿,才说:“我借了高利贷。”   孙回瞪直了眼,何洲淡淡地加了一句:“三分利!”   孙回不清楚三分利是多少,她只听进了高利贷三个字,一时没吭声,转着眼珠子到处瞟,真想跟何洲说她只还本钱不还利息,不过这话她说不出口,恩将仇报太不厚道,两肋插刀才是报恩准则。   天黑之后何洲又替孙回买来一堆药,据说又是借了高利贷的钱,孙回连说话都没有底气了,垂着脑袋替何洲斟茶倒水,最后细若蚊呐地保证:“放心,我会还的,我银行卡没带身上!”   何洲不动声色的再次勾唇。   银行卡在书包里,孙回必须要去拿来,但她没法去拨通孙迪的手机,每次一碰到电话机,就像碰到了热油,立刻烫得收回了手。   这事儿先搁在一边,孙回振作起来,努力养伤,争取早日返校。   可惜入了夜,何洲迟迟不离开,既不去网吧上班,也不回出租房,孙回没法休息,频频暗示他该走了,好半天何洲才终于“听懂”,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阖上房门,他却在走廊上踱着步,并没有直接走,后来又靠在门边坐了一会儿,一直坐了几个小时,透过门缝隐隐约约见到里头熄了灯,他才起身离开。   孙回没有记住室友的手机号码,只能通过企鹅让她们帮忙请假,请假借口是生病,室友们问东问西,孙回一概不回答,只让她们把笔记发到邮箱里。   孙回便这样住下了,一睁眼就打开房间的电脑开始复习,中午吃着何洲带来的饭,下午何洲就坐在一旁看她学习。   孙回起先觉得别扭,可她没道理赶恩人走,又想到那天晚上何洲搂着她说的那句话,虽然意识有些模糊,可总还是记得大概的,孙回心跳如鼓,红着脸抓住鼠标,纠结了许久才重新镇定。   何洲说他和利敏换了班,最近都只上晚班,白天他就一直陪着孙回,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她关电脑休息,偶尔替她上药,伤口也日渐痊愈,巴掌印记也变淡了许多。   有一天孙回嚼着饭拧着眉,嘴里嘟囔着英语单词,何洲举着筷子敲敲她的碗,说道:“专心吃饭!”   孙回烦恼道:“你不知道,英语第二门考,我英语最烂,来不及了!”   “既然知道来不及,你以为两天功夫就能学好?还不如好好吃饭,到时候再花时间补考,补考的卷子更容易!”   孙回气鼓鼓道:“乌鸦嘴!”考前最忌讳这种诅咒,她要拿奖学金!   到了第四天,孙回终于拨通了孙迪的手机号。   考试所需的证件都在书包里,孙回慢吞吞地说完,才听见孙迪开口:“现在在学校吗?我给你送去吧!”   孙回连忙道:“不用,我去拿吧!”   孙回用何洲借来的高利贷付了车钱,站在公寓楼下好一会儿才见孙迪下来,接过书包后她盯着脚尖,小声问:“爸妈他们,还生气吗?”   孙迪冷淡道:“嗯,都烦着呢,你反正住校,这个双休日也别回去了,免得再把爸惹火!”   天色昏暗,孙迪也没瞧见孙回胳膊上的青紫,顿了顿又说:“那事儿算了,也是我不对,东年前些日子就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儿,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回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没法再对你笑,但你要记住一点,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亲妹妹,你就不能跟你姐夫有关系,那样我怎么受得了!”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气望向天边,无力道,“你银行卡被爸拿走了,我给你塞了一千块,够你花了,行了,你走吧!”   孙回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滴泪落在台阶上,光可鉴人的瓷砖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她慢慢转身,慢慢跨出脚,慢慢抹去脸上的泪痕,一步一步走出这片与汽车北站格格不入的高档公寓区。   天空再灰,夜晚再凉,孙回始终存有一个希望——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爸妈会打来电话的。   就连考试的时候她也一直开着手机,室友们有时候见她心不在焉,都觉得奇怪,谢娇娇咬着苹果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孙回使劲儿挥开她,跑到她的桌子上翻出一个橙子,恨恨地剥来吃。   总算没有生病,谢娇娇笑嘻嘻道:“给利息啊,到时候还我一个火龙果!”   孙回愣了愣,不由想起了何洲。   她身上有些伤口遮不住,返校时找的借口是车祸,期间何洲特意赶来给她送药,阴沉着脸说她不告而别。   孙回讪讪道:“我有告啊,我特意给你留了字条,那天你一直没有来,我等不到你,也没有你的手机号!”   她明明曾经打过何洲的电话,却根本没有保存,何洲闻言后脸色又沉了几分,夺过她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又一声不吭的走了,孙回觉得内疚。   这一内疚,她考试考砸了。   考完最后几门,她躲在卫生间里砸了砸墙壁,又灰溜溜地出来收拾行李。   室友们都不是南江本地人,暑期计划有打工有旅游,一时都在兴致勃勃的交流,符晓薇聊了一会儿后就凑到孙回耳边小声道:“我回家呆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就回来,我还要找周松轶呢!”   她似乎永远都只有这一个目标,孙回却迷茫了。   拎着行李走出宿舍,步行一大段路,再坐上公交车,到站时间史无前例的早,孙回站在熟悉的公交站台,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一通电话。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小饭店外头弥漫着浓浓的菜香,烧烤摊前浓烟滚滚,孙回走过一格又一格熟悉的画面,最后停留在孙家旅馆门口,恰好听到一声大吼:“她的银行卡里只有三万,之前生日拿的一万五呢?是不是你贪了!”   孙母回道:“谁贪了,你自己去问她!”   孙父骂了一声脏话,逼孙母把钱交出来,孙母哭天抢地,旅馆都经营不下去了,整天都是钱钱钱,孙父怒得拍桌,还是隔壁饭店的人过来劝架,遥遥的声音传来:“你刚从派出所里出来,又想进去啊!”说了许久,好不容易把他们劝住了,却听一声怒骂:“都是你生的那个扫把星,生了个赔钱货,居然又给送回来了,白养了二十年,让老子在派出所里蹲了十天,下次别让老子看见她,看见一次打一次,滚外面别回来!”   孙父这十天霉运不断,进了派出所之后原本走个过场就能出来了,谁知道又和里头的犯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期间断断续续闹了几场,他的脾气又火爆,根本控制不住拳头,到头来竟拖了十天才离开派出所,他把这一切都怪在孙回的头上,若不是她做出丢脸的事情,便不会有接下来的一连串倒霉事!   夜色幽幽,孙回捂着胃蹲在路边,黑乎乎的角落里连影子都没有,她的双脚好似生了根,再也迈不动了。   另一侧路灯照不到的角落,何洲已站了许久,这里视线清晰,尽览旅馆和对面那个垂头丧气的小家伙,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慢慢走了过去。   孙回察觉到来人,缓缓抬起头,眼眶里水润润的,她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没地方去?”何洲蹲下来。   孙回抿唇不语,侧头望了一眼旅馆,里头吵吵闹闹,谁也没有问一声“回回放假了吗”、“回回在哪里啊”、“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回回”。   孙回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又垂下了头。   何洲勾唇,慢慢点上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后将烟递到了孙回的面前。   孙回愣了愣,何洲直接将烟头塞进了孙回的唇缝里,低声道:“吸一口,看看是什么味道!”   孙回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烟在口腔里徘徊了几秒,她才咽下去,这一下立刻让她皱紧眉头,猛烈咳嗽,捂住嘴推开何洲拿烟的手。   何洲手势一转,搭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这才贴着她的额头,低低道:“以后慢慢教你,现在跟我回家!”他抬起孙回的下巴,夹烟的手指贴在她的脸颊上,烟丝顺风吹过孙回的双眸,孙回忍不住闭了闭眼,下一秒唇上一软,张颌间淡淡的烟味送进了她的嘴中,何洲幽幽道:“上次说了,我要你,跟我走,嗯?”说着,他扣住了孙回的后脑勺,双唇紧贴。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大家好热情,快热死我了,要热得脱光光了,感谢霸霸霸霸霸霸霸霸霸王票~~~~~~~~~~~~~还有dyn的手手手手榴弹!(╯3╰)MUA:   tarotdeck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20:26:16   树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21:05:36   cic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23:04:06   小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9 23:11:06   tarotdeck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30 00:06:29   dy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9-30 00:24:54   cic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30 17:07:32   入V通知:   先PS:评论25字等于1分,字数越多积分越多,千字长评有好几十分,能免费看好几章!老丙送积分很自觉的,只要读者字数符合要求,系统会出现【赠送积分】按钮,我会主动点击的,不会重复说哒!   十月一日断更存稿,十月二日双更,如果我明天再次成功变身码字机,有可能三更,不过可能性不大╮(╯▽╰)╭后天更新时间具体请看文案超大黑体字或者新浪微博:晋江金丙。   好了,下面就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大家排排坐,老丙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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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洲迅速一偏,空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双腕,含笑道:“别闹,我不占你便宜了,跟我回去!”   孙回红着双眼又要挣扎,却见对面旅馆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声音也愈发清晰了,孙父也跟着走了出来,嘴上叼着烟,同邻居商量一起去棋牌室,孙回立时往何洲的身后躲了躲。   何洲顺势牵住她的手,又拎起地上的行李,拽了几下,孙回终于乖乖垂头跟上,他们向西,孙父向东,穿过马路往这头走来,在还差十几步距离的时候,何洲将孙回一搂,快步前行,只余孙父的声音遥遥传来:“……风头不行,试试看,今天赢他个屁滚尿流!”   最后声音渐散,何洲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在前面低声道:“不用担心,也别害怕!”   短短八个字,让孙回心头微颤。   面前的人又高又壮,讲话时声音低沉,吐气间烟味弥漫,明明总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却总给人强劲的压迫感。孙回刚刚遭这人轻薄,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可一低头,她的手被对方紧紧裹住,密不透风,仿佛一丝空气都渗不进去,这么大的一只手,能牢牢护着她。   偌大的一个南江市,现在只有他还记得“回回”,孙回眨眨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忽然手上微紧,何洲又加了几分力道,只是他一直没有转头,孙回泪眼朦胧地盯着他的脖子,从熟悉的街道穿到了另一条马路,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停下脚步,眼泪终于逼退。   何洲在一栋老旧居民楼里租下了一间两室一厅。   居民楼背后不远处是已拆迁完的一片住宅,汽车北站扩建,占用面积大,据说还有几处地方也可能规划到拆迁范围内,不过具体动向政府并未透露。   两室一厅装潢简单,与孙家类似,都是十几年前时兴的装修,缝隙极大的蓝白色瓷砖地板,宝蓝色镜面天花板,水晶吊灯,木质沙发,餐桌后头的墙壁上凿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置物空间,上头可以放牙签和纸巾。   何洲说道:“我前几天刚租下这里,出门就有公交站,去哪儿都方便!”   孙回四顾一圈,痴张着嘴警惕地挪了挪脚,与何洲保持几分距离,又盯着他脚边的行李,斟酌道:“我……我还是住旅馆吧!”   何洲一句话就让孙回哑口无言,“之前的住宿费,礼拜天两百三,工作日一百八,你一共住了四天!”   孙回背过手,掰着指头算了算加减,四天就花了七百七十块,她这一周省吃俭用,到头来也只存下了孙迪给她的一千块。   孙回急得心痛,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弹尽粮绝、流落街头的画面,她不想做卖火柴的小女孩啊!   孙回嘟囔道:“我……”   何洲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道:“钱不是这么容易赚的,你要是逞强,只能吃馒头榨菜!”   孙回苦恼腹诽,莫名其妙地想到他之前那些动听的话,这会儿倒是变了样子,凶巴巴地吼人。   才想着,却见何洲跨前一步,低头看向她,“我也不可能让你走,怎么,江兵是好人,我就是坏人?”   她可以三更半夜跟江兵回来,主动要求留宿在那种破地方,却在见到环境比那里好百倍的屋子时往后退步,好像他随时都会扑上来似的,何洲沉了脸,抿唇不悦。   到底还是怕吓着孙回,顿了顿何洲又尽量和颜悦色:“别胡思乱想,今天早点儿休息!”他递给孙回一串钥匙,同时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主卧给你,房间钥匙我没有,要是不放心,你晚上就用柜子堵住房门,这里是二楼,你喊救命也有人听得见!”   他只是随口说说,谁想孙回竟然当真了。   孙回不想流落街头,她也不得不承认何洲貌似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她为了让自己更信任何洲,将主卧里的两个床头柜全部推到了门背后,又把自己的行李放上去增加重量,这才舒了口气,倒头就呼呼大睡。   何洲站在她的房门口听了半天,又是好笑又是恼怒,本想叫她出来洗洗再睡,想了想还是作罢。   今晚他应该会做一场美梦,从春天就开始肖想的小家伙此刻近在咫尺,何洲唇角挂笑,枕着胳膊回想先前蹲在路边的画面。   不过孙回没让他美太久,正在迷迷糊糊入睡前夕,何洲又被一阵推家具的声音吵醒了。   他特意在卧室门上装了猫眼,这会儿起身往外张望,正见孙回抱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水龙头似乎开得很小,深怕惊动他。   何洲又在门背后站了半个小时,直到穿着睡衣的孙回再一次偷偷摸摸走出卫生间,他才转过身,走了几步他觉得有些不对头,又折返了。   果然看到了有趣的画面,孙回抓耳挠腮,在茶几边蹲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冰箱,钻进半截身子捣鼓一阵,终于捧出了一盒小蛋糕。   只听她嘀咕道:“发财了啊,居然有蛋糕!”   何洲笑了笑,抵着木门,看她一口一口偷吃蛋糕,偶尔还做贼心虚似的朝他这里探头探脑。   第二天孙回见何洲没发现冰箱里有丢东西,轻轻松了口气。   昨晚事出突然,她没有想仔细,天未亮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孙父的脾气她自然了解,先不说出了那天的事情,光是他在派出所里蹲了十天,将气全撒在她的身上,她就不能在这个风口浪尖回去挨揍。   她也不可能去投靠同学,交好的那几人暑假都去旅游了。   孙回拨拨嘴唇,偷偷打量何洲的背影,不由想起昨晚的那一吻,她垂下头,皱紧脸,苦恼万分,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凄凉,仿佛一夕之间流离失所,她的心脏又抽了抽。   于是接下来她没了胃口,何洲端出热气腾腾的白粥,孙回碰也不碰。   何洲道:“吃一点儿,待会儿我出去一趟,你自己乖乖呆着。”   两人也不提其他的事情,一切都在默认中进行。   孙回坐不住,窝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她就跑了出去,也没有什么目的地,脑中天马行空,望望拆迁工地,瞧瞧路边小摊,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她不知道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办。   走着走着,街道又变得熟悉,这次孙回躲远了一些,藏在两间房中间的空隙里,一直盯着自家旅馆,可惜白天有反光,隔着玻璃门,什么都看不清。   何洲从恒福家具公司里回来,拎着午饭喊“回回”,喊了两遍不见人回应,他立刻跑进卧室和卫生间里张望,最后他返回客厅,拿起沙发角落里那部孙回的手机,想了想,他重新出了门。   孙回又想了很多,一会儿想爸爸一会儿想妈妈,也想到了江兵和谭东年,可她始终没有想孙迪,正想得投入,突然听见一道低沉沉的声音:“回家了!”   孙回一怔,慢慢转过头,正见何洲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回走,孙回乖乖跟上。   接下来几天似乎是在循环重播,何洲白天出门,回来时家里空空荡荡,他放下食物去旅馆附近,总能看见缩在某个角落里的孙回,然后一声不吭的把她带回去。   孙回也变得沉默寡言,饭量下降,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短短几天立刻消瘦下来,再也不用担心胀鼓鼓的肚皮被人看见了。   有时候何洲牵着她回家,指着路边的小吃问她要吃什么,头几次孙回一声不吭,后来她也会指着烧烤摊,看一眼何洲,然后缩回手指,不一会儿就见何洲塞给她满满两盒烧烤。   孙回吃烧烤的时候何洲会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后,起先孙回会躲一躲,尤其是何洲揪她耳朵的时候她会虎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无奈何洲乐此不疲,总爱在她吃东西的时候逗她,孙回咬牙切齿也没用。   连续五天孙回都过着这样的日子,与何洲的交流不足二十句,简直成了翻版何洲,酷劲儿十足。   孙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看看窗外的月亮,摸着自己扁扁的肚皮感叹,五天了,爸爸妈妈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她趿着拖鞋,推开家具跑到客厅,一边擦眼泪一边找吃的,还没有找到,就见何洲的房门开了,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淡淡问道:“要吃东西?”   孙回泪眼朦胧地盯着他,心脏似在被铁丝拉扯,她哽咽道:“不要!”   “那你要什么?”   孙回脱口:“要月亮!”又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使劲儿忍住眼泪。   何洲蹙眉站在原地,杵了半响竟打开大门径自出去了。   孙回愣了愣,看了会儿紧阖的大门,忽感阵阵寒风吹来,冰天雪地只剩下了她一人。   何洲也嫌弃她了,孙回咬紧嘴唇哭了出来,抱紧胳膊颤颤发抖,到最后也没听见大门再次开启的声音。   面前突然递来一部手机,眼泪倏地落在屏幕上,孙回猛地抬头,用力擦了一下眼睛,扭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何洲,又回头看了看手机,眨了几下眼才看清屏幕上的画面。   大拇指和食指正拿着一颗明晃晃的月亮,她不可思议。   只见何洲将手机塞给她,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抹去她满脸的泪痕,抹到最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道:“这都五天了,乖乖跟我不好么?”   说着,他轻轻贴上孙回的嘴角,见她傻愣愣的,他又捧起她的脸,细细品尝起来。   孙回心跳如鼓,“嘭嘭嘭”,耳边只有心脏跃动的声音。   地板上凉飕飕的,她只觉得何洲越抱越紧,唇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在舌头即将攻进来的那刻,孙回闷哼一声偏过头,带着哭音低语:“我就知道你要占我便宜……”   何洲一笑,吻上她的脸颊,又往她的唇上连嘬三口,最后将她拢进怀里,情不自禁道:“回回,别想你爸妈,别想别人,光想着我,嗯?”   孙回闷在他的胸口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何洲动了动,她才闷声开口:“你要占我便宜!”   “你继续拿床头柜顶着门!”说罢,他再次吻了下去,满满爱怜无处诉说。   彼时谭东年正从公司出来,十分钟前谭父打来电话,离婚的事情终于传到了他的耳边,他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好”,谭东年冷笑,开着车往别墅行驶。   等红灯的时候他敲了敲方向盘,忍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了孙回的电话,开场白已经想好,就问她期末考怎么样,可电话响了许久也迟迟无人接听。   何洲怪孙回吻得不专心,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孙回“唔唔”叫着,焦急万分,何洲索性空出一只手拿过她的电话,好似孙回肚里的蛔虫,瞥了一眼屏幕说:“不是你爸妈!”   手机一甩,继续抱紧她吻住,到后来又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低头亲她一口,孙回面红耳赤,甩着肩膀反抗,嘴里含着蛋糕口齿不清,何洲听了好半天才听懂,孙回在说:“别当我好欺负,别想占我其他的便宜!”   何洲忍俊不禁,抱紧她闷笑不断。   那张照片在第二天被孙回研究出来了,不就是错位拍摄嘛,孙回觉得自己受骗了,先是在无家可归的时候被何洲骗回来,又被他投机取巧的手段给骗得……唔,打啵打了好半天。   孙回郁闷了,哼哼唧唧地搅拌着小馄饨——何洲特意给她买的早餐。   最后她撸了撸没有袖子的胳膊决定,她要自食其力,打工赚钱。   何洲对此没有异议,还好心替她介绍工作,工作地点熟悉无比,工作伙伴无比熟悉。   孙回张着嘴站在东英网吧门口,听何洲道:“我网管不做了,这里缺人,我跟老板打过招呼了,你就在这儿做,一个月两千块。”   走进网吧里面,利敏马上狠狠瞪向孙回,孙回不甘示弱地回以刀眼,何洲拉住她,把她塞进柜台里,又招呼利敏去一边说话。   暑假里网吧的生意最热闹,不过早晨九点,就已人满为患。何洲说道:“你教教她,就帮她打发打发时间,别欺负她了!”   利敏气道:“她不欺负我就好了!”   何洲一笑,又说道:“还有,帮我留意她的电话,看着她别让她跑了,要是有谁找她,记得马上跟我说!”   何洲不得不防,这不,市中心里正有人在找孙回。   孙回拒接谭东年的电话,谭东年气笑了,又想她顶多被骂两句,难不成她父母还能剁了她不成!   谁想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敢置信,“孙小姐从学校回来后一直没回家,他父母似乎也没找过她。”   谭东年不言不语,面色渐渐下沉。   这会儿何洲已经返回汽车北站,绕着拆迁场地和还没开始扩建的北站转了一圈。最近总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出,比如还会拆哪里,以后哪里还会升值,许多房地产商已将目光锁定此处,只是现在所有人都似无头苍蝇,谁都不知道该把赌注下在哪里。   何洲咬着香烟,眯眼转了两圈,又拍了几张照片。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新的出站口,新的出站口朝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的房价就会上涨,最后何洲走到孙家旅馆附近,冷笑一声,拨通了黄毛的手机,“第二个忙!”   黄毛默念了一声“哎哟我去”,这明明是第四个忙,他挺胸抬头,正色道:“行,洲哥你说!”   何洲道:“打听一下孙家旅馆的房东!” ☆、第24章   孙家旅馆的房东叫蔡良,土生土长的南江城北人,北站这片原先属于乡下地方,后来政府对这里进行改造,北站落户此处,穷乡僻壤的地方渐渐人流充沛,蔡良也将家里的老宅扩建,改成旅馆出租,发了一笔小横财,也算变成了小小的暴发户。   不过他这个暴发户不懂得经营,手上一有闲钱就坐不住,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五年前老婆受不了他,跟他离婚了,一双儿女倒还跟在他的身边。   旅馆出租的费用并不低,加上又在汽车站附近,比一般的地段都要贵一些,所以蔡良就算不工作,也不愁吃喝,只是偶尔还会过得紧巴巴,比如他逢年过节从澳门回来,每次都蓬头垢面,劫后余生似的,好赌的人最易被人钻空子,何洲听完消息,心中有数,剩下的事情便不能依靠黄毛了。   他这段时间呆在黎秋生的公司里熟悉业务。   黎秋生很欣赏他,总是对着他回忆从前:“我小学毕业以后就出来打工,十几岁开始跟着师傅修机器,后来还卖过报纸,卖过早饭,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太太,我在她哥哥的公司里跑业务,慢慢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他拍拍何洲,“我的太太就是我的伯乐,你现在跟我年轻那会儿一样,有拼劲,讲义气,黄毛他们都愿意喊你一声哥,我看人二十几年,不会看错,你这样的人比大学生能吃苦,不会老老实实朝九晚五,迟早都会有出息!”   在黎秋生看来,何洲办事果断,懂计划懂号召,虽然没有文化,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瞻前顾后,做起大事来可以不顾一切,他需要一个聪明稳重,并且懂得知恩图报、忠心耿耿的手下!   至于做什么大事不需要瞻前顾后,这便是黎秋生的另一门生意了。   他在南江市开了恒福家具公司,原先老家的工厂也一直在经营家具生意,“海州那里的工厂主要做进出口,这种木制家具是不需要交关税的,做起来不会亏!”   这是一举两得的生意,黎秋生极其看重。   何洲闻言,面色微动,笑道:“黎老板原来是海州人?”   “是啊!”黎秋生说道,“我这个岁数的,这些年在海州都混出了名堂,不过我年纪大了,就想着收手,不过哪里这么容易哦,钱不好赚啊!”   何洲笑了笑,没有再吭声。   年轻时拼劲十足,年纪大了以后也许会安于现状,也许会变得胆小,黎秋生就是这样的人。何洲一边想着,一边去报刊亭买了五六份报纸,来到东英网吧的时候就见孙回指着他手里的报纸笑,“装什么文化人啊!”以为他听不见。   何洲淡笑不语,示意利敏出来说话,就像家长询问老师,自家的兔崽子在学校乖不乖,何洲问道:“今天她怎么样?”   利敏瞟了一眼孙回,压低声音数落:“那个小祖宗,非要让我叫她姐姐,中午又说减肥不吃饭,下午我看她饿得没力气,给了她一包饼干,她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她狐疑地看向何洲,“你跟她好上了是吧?坑她的钱了?我看她明摆着是舍不得饭钱!”   孙回探头探脑,见那两人嘀嘀咕咕好半天才回来,她撇撇嘴,又赶紧把脖子缩了回去。   何洲牵着她回家,路上买了一串烤玉米给她填肚子,问道:“中午为什么不吃饭?”   孙回啃着玉米哼了哼,意料之中道:“我就知道你让利敏监视我!”她瞪向何洲,“你干嘛监视我!”   何洲也不否认,诚实道:“怕你跑了!”   孙回一愣,又听何洲说:“来了就别想跑,乖一点儿!”说着,捻掉了孙回嘴边的玉米粒。   孙回红着脸嘟囔一声,忿忿地嚼着玉米,好半天才说:“开学前要交学费,我存钱!”她开始为以后谋出路,父母本就没有替她供过学费,一直是孙迪在支撑,而如今,孙迪已不在身边。   何洲有些后悔高利贷的那番说辞,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去以后他对孙回说:“学费别担心,我……”   这次是孙回跳起脚来打断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要对我做什么!”别以为打了几个啵就能包养她,她不是那种人!   何洲哭笑不得,却故意板起了脸,孙回有些发憷,小声道:“不是,你能有什么钱啊,你别乱说话,反正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你别把我当小孩儿,也别去借什么高利贷了,年纪都不小了,还整天瞎混……”   她倒教训起了何洲,这次何洲真的憋不住笑了,抓住孙回的下巴,往她的嘴上亲了几口,孙回怒嚷:“你又来!”   何洲将她一抱,心满意足地叹道:“回回……”又叹一遍,“回回……”   孙回奇怪的“嗯”了一声,何洲还是只说“回回”。   这么大的一个南江市,他终于不用住在阴暗潮湿的出租房,站在阳光下,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生机盎然。   孙回开始研究招聘网站,自食其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跟何洲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关系虽然迈进了一大步,却绝不可能让他来交学费,学费加上住宿费,外加开学以后的伙食费,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有何洲为了她向高利贷借钱……孙回有些轻飘飘,更多的却是压力重重。   在她把兼职目标锁定在家教一栏的时候,何洲已研究了三天报纸。   南江北站扩建后将成为重要的交通枢纽,更甚者将成为南江市的一座地标性建筑。   近几年,南江城东、城西、城南均有板块出售,商业项目层出不穷,每一区都有一套商业综合体,唯独城北一带一直没有进入政府规划范围,没有晋升价值,商业土地就算进行投放也无人问津。   而今却大不相同,年初开始城北便成了热门话题,周边城市的大小商人早已将目光投向这里,临近北站的许多店铺都已被各路地产商购进,都等着北站扩建以后发财。   不过关键就在于出站口,哪里有出站口哪里便是人流集中地,只有人流集中地的地价才会水涨船高,出站口的另一头不会有多少改变,而想要从中受惠,就不能做出南辕北辙的决策。   孙回轻手轻脚,偷偷摸摸地走到了沙发扶手边,睁大眼睛偷看报纸,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所体现的初步信息是新城项目,她正看得投入,腰上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来一只鬼手,轻轻一捞,孙回惊得“哎哟”直叫,两脚朝天跌到了何洲的身上。   何洲把她抱坐到腿上,被压着的报纸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孙回红着脸抬了抬屁股,抽出报纸就要往一边坐去,何洲却不放她走,摁在怀里低声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要看报纸?”   孙回哼哼道:“谁鬼鬼祟祟了,你别抱我!”   何洲低笑着亲了亲她,孙回一脸嫌弃,使劲儿撇过头,耳朵红红地问:“你都看的什么啊,看了好几天了!”   “随便看看!”   孙回翻了翻白眼,瞄了一眼报纸道:“你当我呆?又是财经又是房产,你看这个干什么,能看懂吗?”   何洲不说话,靠到了沙发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孙回的脸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孙回没道理会怕他,可何洲这副样子时总像换了一个人,不言不语,像在算计着什么一招致命的手段,孙回瘆的慌,刚想跑走,何洲立刻将她一搂,“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事情。”   孙回一愣,想了想道:“啊?问什么?”   何洲眼一眯,“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什么,不怕我把你卖了?”当初向他打听江兵的那股热乎劲儿,到了他这儿就全蔫了。   孙回却突然一笑,“你才不会!”语气似是撒娇,但却无比确定,深信不疑。   何洲一怔,问与不问这一线之隔,是不是他想岔了?他盯着孙回的笑脸,想着这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倏地笑了笑,有时候不闻不问才是全心全意的依赖,不过孙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会儿她正要逃出何洲的怀抱,想要去扒报纸研究,何洲将她往前一提,直接覆上她的嘴唇,只听孙回口齿不清道:“又占……”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小日子过得尚算轻松,孙回努力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网吧里不用她值晚班,老板大发善心多招了两个员工,因此空下来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算账,偶尔打几个电话联络学生家长,这一切利敏自然悉数汇报给何洲。   何洲听完电话,对利敏道:“那她找到了吗?”   “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要去上课。”   何洲“嗯”了一声,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此时他正站在汽车北站附近的一条街道,周围熙熙攘攘。   黎秋生抽着烟,指了指孙家旅馆所在的那排店铺,说道:“这里真能升值?出站口朝这个方向?”   何洲笑道:“不清楚。”   黎秋生一愣,瞪着他起了火气,却听何洲慢条斯理道:“就是因为谁都不知道,所以周边的房价都在上涨,等到时候出站口一公布,其他位置的房价自然会回落。”   而何洲所算计的,不是直线,而是曲线。   另一头孙回正在精心准备傍晚的面试,发了一条短信通知何洲,何洲说把面试地址发给他,孙回一脸不满,却还是磨磨蹭蹭地发了地址,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儿,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何洲又凭什么这样管她!   不过算了,何洲对她还是挺好的,孙回抿嘴笑了笑,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面试所在的餐厅,学生家长正等在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扭啊扭啊扭回来啦,吃得圆滚滚的我要去打滚啦~   嘿嘿嘿根据上一章的观察——————————————果然好多小伙伴失踪了/(tot)/~~   大家多多冒泡嘛,满25字送积分,字数少了好可惜,积分这东西不要白不要啊,其实这个就是从作者的收益里扣的啦,我送出积分最多的一个月,貌似也就十几块钱,我想送到破产啊(啊呸不带这么诅咒自己的!),嗯,我只想送到手软而已,哈哈哈哈~~~~~~~~~~~~大家快来让我手软!(╯3╰)MUA~   还有普及小知识,话说是不是好多读者不知道从哪里能看到自己的评论?其实不用回到文章里来找哒,可以从网页最上方:读书——发评记录,这里面去看的~ ☆、第25章   晚高峰尚未来临,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孙回问了服务员包厢的方向,一个人往里走。   找到包厢,孙回对着镜面装饰捋了捋头发,把几根不规矩的短发给捋顺了,这才敲响了大门,里头没人回应,正要落下第二次叩门,却见大门忽地打开了。   孙回一怔,敏捷的往后一跳,谭东年原本板着脸,见她这样的反应,忍不住破了功,阴郁瞬间一扫而空,说道:“愣什么愣,进来!”   孙回蹭了两步绕到包厢门的正面,仰头看了一眼门牌,又朝左右两边张望了一下,冷哼一声,虎着脸就要跑,谭东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就将她拽到了门里,包厢门在她的惊呼声中“嘭”地阖上了。   “你要干嘛!”孙回大呼小叫,使劲儿甩着胳膊。   谭东年用力捏了捏,没好气道:“嚷什么嚷,你见我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孙回却不听,一个劲儿的往门口跑,谭东年死死拽着她,耳边全是她的呼救声,最后索性把她的嘴一捂,这才安静了一些,只是孙回却挣扎得更厉害了。   谭东年把她拖到了墙边的沙发上,气道:“你够了,好好说话,再闹我对你不客气!”   孙回又怕又怒,闷吼着无力反抗,又见谭东年一副黑脸,她怵了怵,这才点点头,覆在脸上的大掌终于撤离,孙回使劲儿呼吸新鲜空气。   谭东年开门见山,“说说,这几天都住在哪儿了?放假了怎么不回家?”   孙回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大门,冷冰冰道:“关你什么事!”又质问他,“我没找错包厢,是不是你骗我来的?”   谭东年漫不经心道:“说什么骗这么难听,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个人信息少放在网络上,随便一搜就能查出来!”他见孙回一副炸了毛的样子,又安抚说,“我打你电话你不接,不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   孙回气得咬牙切齿,忍了好半天才说:“你找我干什么!”   谭东年克制着脾气问:“你给我说说,你朝我发什么火,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这事儿你怪我?”顿了顿,他又道,“那天我就这样走了是我不对,但有原因,现在你既然不回家,那就跟我走!”   孙回不可思议,“有毛病”三个字被她咽了回去,憋了许久才吐出另外三个字,“不用了。”说着就要走。   谭东年拦住她,拧着眉头不悦:“你别发小脾气,你才多大就玩儿离家出走?先跟我回去,你那破家不要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回脱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我姐也不会这样,我爸妈也不会这样,你少猫哭耗子!”吼着吼着眼眶就红了,她突然觉得可悲,自己找家教找了好几天,结果只是被谭东年耍得团团转而已,孙回恨恨道,“我告诉你,我爸妈是我亲爸妈,我姐是我亲姐,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他们不是好东西,你跟我姐离婚了,你就连我姐夫也不是,你又凭什么管我,你少来恶心我!”   谭东年气得口不择言:“你当你姐是个好东西,让自己亲妹妹脱光了给她姐夫看!”   孙回倏地瞠目,面色瞬间发白,泪水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好不容易被她藏进沙坑里的记忆再一次涌现,拳脚相加,破口大骂,孙迪坐在那里哭诉,到最后她被赶出家门,整整十九天,没有一个人来带她回家,她的十九年就在这十九天里一点一点的被抹干净了。   谭东年怔了怔,心头莫名一疼,低声道:“回回,我至少不会害你,咱们之间总有几分亲情在里头,你一个人在外面总不是个事儿,先跟我回去再说,我想办法劝劝你爸妈,嗯?”   孙回噙着泪,睫毛上都沾了水,却迟迟不落,脸上没有一丝红晕,更衬得唇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活蹦乱跳,谭东年微微失神,低低道:“回回……”抬起手,正要摸上她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眼前一花,原本背在孙回背后的双肩包突然转到了前头,在半空中来了一招九十度空翻,直击谭东年面门,拉链上的小挂饰擦过他的眼角,痛得谭东年一叫,孙回怒吼:“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给我滚——”脚步一蹿,立刻蹦到了门口,她先滚了!   只听后头一声怒吼,孙回拿出八百米冲刺的劲头往外冲,撞歪了几个服务员,还有服务员紧张兮兮地问旁人她是不是逃账,一转头,门口已没了孙回的身影。   孙回炸毛似的冲向马路,还在眼眶里的泪水挡住了视线,眼前模模糊糊,她生怕谭东年追上来,脚步一停不停,耳边风声嚯嚯,她觉得自己再跑两步就要倒了,刚想完,斜前方突然冲来一道影子,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孙回却来不及刹车,惊叫一声就扑了上去,硬邦邦的胸膛硌疼了她的鼻子,“嗷”一声痛得直掉泪,耳边有人急道:“怎么了?”   孙回抬了抬眸,嘴一瘪:“鼻子断了……”   何洲碰了碰她的鼻子,蹙眉问:“你刚才跑什么?”   孙回摇摇头,敷衍道:“我赶着回家!”说着,拽住他的胳膊往前扯。   何洲眯眼望向另一头,正见短信上的那家餐厅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似乎是服务员,另一人举着胳膊指了一下东,又指了一下西,随即转头望向了这里,目光似在搜寻。   何洲配合孙回的脚步,收回视线后又低头看了她一眼,鼻头红红的,他眸色微沉,搂住孙回的肩膀。   谭东年始终没有看到孙回,他捂住眼睛,站在餐厅门口气急败坏,服务员帮不上忙,连声道歉,谭东年不耐烦地挥开他,铁青着脸走向了停车场,边走边恨声发誓再也不去管孙回,由着她饿死在马路边!   回到家里,孙回抱着双肩包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改天再买两个尖锐点儿的挂饰拴在拉链上。   吃饭的时候何洲问她家教情况,孙回顾左右而言他,咬着筷子夸何洲的厨艺好,何洲似笑非笑:“这是刚刚跟你一起买来的!”   孙回一愣,又夸他:“我发现你不笑的时候特别凶,笑起来的时候又特别帅!”   何洲问道:“还有呢?”   “什么?”   “你还观察到了什么,继续说。”何洲洗耳恭听。   孙回没话找话,“你身材很好,拳头也有力气,最近你手头松了?有钱就省着点儿花,我不用每天吃这么好的!”她指指餐桌,“总是吃外卖又贵又不健康,我会烧菜,改天煮给你吃!”   何洲一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何洲去附近的菜市场买来一堆菜,把孙回拉进厨房,指着地上红红绿绿的塑料袋说:“交给你了!”   孙回一愣,叫了一声表示抗议,何洲将她掰转了一个身,替她套上新买的围裙,笑道:“乖!”嘉奖似的亲了亲她。   孙回撅着嘴,投入到了煮妇阵营。   冬天在厨房里可以取暖,夏天在厨房里却只有受罪的份,炒完最后一道菜,孙回大汗淋漓,后背早已湿透,额角的汗水不停滑落。   何洲从报纸中抬起头来,不禁愣怔。   霞光满天,厨房那头一片金色橙晕,孙回将一侧头发捋到耳后,前额的刘海也因为汗水而撇到了一边,胸前淋湿了一大片,脖颈上还渗着汗珠,油烟味从厨房溢来,又热又闷,孙回却笑着放下盘子,颊边酒窝浅浅,似乎灌进了金色的夕阳,“洲哥,开饭了,别装什么知识分子啦!”   何洲含笑坐在原位,又看了几眼,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孙回跟前,将她轻轻一抱,吻去她额角的汗水说:“你怎么这么好?”又去吻她的鼻子,低低道,“嗯?你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好?”   孙回皱了皱鼻头,大煞风景地挥起拳头:“你老实点儿,吃饭!”   何洲笑了笑,听话地举起了筷子。   饭后孙回有主动跑去洗碗,这次何洲心疼了,从她的手里夺过碗,亲自上场,孙回不放心,指挥道:“你洗干净点儿啊,油不好洗,你可以加点儿热水,冲干净,我可不要吃洗洁精!哎哎哎你别摔着了!”   叽叽喳喳不停,何洲也不打断她。   就这样煮了三顿饭,到第四顿饭的时候,孙回的手机响了起来。   彼时何洲正拧了冰毛巾给她擦额头,蹙眉道:“跟你说别煮了,偶尔煮一顿就行!”说着,又亲了她几口。   孙回却忽然推开他,紧张的两手颤抖,咽了咽喉,才慢慢接起电话,小声道:“妈……”   何洲面色微变。   孙母躲在卧室里,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说道:“你成绩单寄来了!”   孙母生气归生气,气了这大半个月,木已成舟,前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孙父还突发奇想:“你说,谭东年如果真喜欢回回,会不会娶她?”   孙母没好气道:“这种丢脸的事情你也要?迪迪的脸往哪里搁!”   孙父一想,说道:“也是,谭东年连你大女儿这样的都不要了,还能要回回那种的?”顿了顿,他又开始骂骂咧咧,恨孙回丢尽孙家的脸面,又挡他财路,赌钱输钱,旅馆里也开始欠钱。   孙母左思右想,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今天拿到了邮差送来的信件,她才发现孙回已经放假了,可这些日子她住在哪儿?   孙母直接问了她,孙回迟疑片刻,小声道:“朋友家里。”   孙母叹气:“行,那你再住几天,你爸这里我再劝劝,你知道他的臭脾气!”说了几句,却也没提到孙回的生活费。   孙回喜笑颜开,挂断电话后兴奋不已,瞬间容光焕发,连黏腻腻的汗也不觉得讨厌。   何洲坐在一边,低头抽着烟,一直抬眸盯着她,背光中看不见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大家都好乖,冒泡还是很积极的嘛,送分送得好爽,不要心疼老丙,快点让老丙送到手软啊,我现在手还很利索呢~~~~~~~~~~~~   感谢大家投的霸王票,哦票哦票~(╯3╰)MUA:   小天天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02 15:16:22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2 18:27:13   曼哈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2 19:14:53 ☆、第26章   今晚的何洲尤为沉默,客厅里烟雾缭绕,孙回起先没有察觉,后来被烟呛着了,她才皱着眉看了看何洲,又冲去打开厨房和卫生间的门换气。   刚把卫生间的门打开,腰上便是一紧,何洲贴了上来,轻轻触着孙回的头顶。   孙回扭过头,咳了两声说:“你熏死了,走开走开!”   何洲胳膊一紧,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唇道:“嫌弃?”说着就要往前凑。   孙回笑嘻嘻地推开他的脸,使劲儿往外一挣,刚脱离他的束缚,便被他握住了胳膊,三两下就压上了墙壁。   指腹摩挲在脸颊上,孙回小脸红红,羞涩的以为何洲要亲她,却不想何洲低低开口:“那天我见到你,你的脸肿了,又红又紫,巴掌印很明显。”   孙回面色倏变,嘴唇颤了颤,避开了何洲的视线,只听何洲继续:“暴力就像毒瘾,有一就有二,我不可能让你再有机会遭受那种事情,懂不懂?”   心里头温温的,孙回抿唇笑了笑,抱住何洲仰头道:“大人,你好严肃,要不要吃宵夜?”   何洲盯着她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静默片刻才说:“吃!”话音一落,将孙回抱了起来,吃起了她。   以前孙回觉得自己尚算孔武有力,可现在她才发现在何洲面前她就是一只小狗狗,每次都只能被他拎来拎去,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这与孙回惯做领导的本性相悖了。   平日里她虽然瞧起来不太正经,可确确实实是寝室里的领导,去哪里吃饭,几点汇合,去自习室还是图书馆,这一切室友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问她,现在掉了个儿,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向何洲汇报,比如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人在网吧里闹事。   利敏嘲笑她:“原来你会这么老实啊,想不到想不到,还是何洲有本事!”   孙回哼了哼,笑道:“没办法,我魅力太大!”眼神示意前方,正有两个小伙子朝柜台走来。   孙回的魅力在于吸引了十五岁至十八岁的小男生,面前这两个小伙子正在念初二,已调戏了孙回好几天,或许可以换种说法,孙回反调戏了他们好几天。   比如现在,两个小伙子问孙回晚上有没有时间,孙回严肃道:“没什么时间啊,要做暑假作业。”   小伙子们说:“你们老师布置了多少作业?我姐姐也念高一,有些作业还是我帮她做的!”   孙回稀奇道:“你初二就能做高一的题目了?”见那两人一脸骄傲,孙回笑了笑,去后头的小房间里打印出了一份文件,上头第一道题目便是一道填空题:西游记里的火焰山是现今的什么。   再往下,泰坦尼克号沉没在哪里,以“禽兽”一词骂人的创始者是孟子、庄子还是荀子,最后面一道题目是——女性的月经周期。   两人沉默许久,见到最后一题时眼前一亮,“三十天啊!”   孙回捂嘴笑:“你们也就只知道这个,哈哈哈哈!”连利敏也跟着笑。   小伙子们面色微红,尴尬道:“你这作业先给我,回去我帮你做,晚上我们一块儿玩!”   孙回还没开口,那两人忽觉脖子一勒,衣服后领被提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惊叫着被来人提到了后头。   再一瞅,那人比他们高出一个头,身形健壮,小伙子们敢怒不敢言,又听对方指着孙回说:“我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直接将孙回拽出了柜台。   回去的路上,孙回边走边捧腹大笑,“那两个小孩儿可逗了,我说我念高一他们也信!”   何洲正低头看着那张打印纸,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笑脸,只见孙回下弯着腰,扭着脑袋道:“你说我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何洲忍俊不禁,大马路上往她的嘴上亲了一口,孙回打了他一拳,嘟囔道:“又占我便宜!”她指了指何洲手上的打印纸问,“你看看,你能答对几道题?”   她以为何洲也只能回答月经周期那题,谁成想何洲慢条斯理道:“火焰山是吐鲁番盆地,泰坦尼克号沉没在大西洋。”一题接一题,只有“禽兽”那题他没答上来。   孙回愣愣道:“你蒙的吧,当我傻呢!”事实上她也只知道月经周期,谁知道何洲说的是真是假。   何洲淡笑:“嗯,蒙的。”   孙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嘁”了一声。   这两人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孙家却焦头烂额。   近一月,旅馆里只接待了七八个客人,水电费人工费早已入不敷出,合约却还有三年到期,三年后这里是生意兴隆了,可这三年如何熬下去。   孙父已贴了告示打算将旅馆出租,他把别人当傻子,别人还把他当傻子,谁会在这种时候来租一间破旧不堪的旅馆。   正在烦恼之际,他突然见到了房东蔡良,蔡良找上门,拍了几张旅馆的照片,对他们说:“我要是把这个卖出去了,咱们就提前解约。”   孙父与孙母面面相觑,心里头是欢喜的,面上却抗议:“这什么意思呢,还有三年合同呢,你说卖就卖,我们怎么办!”   “不会亏了你们!”蔡良没好气道,“你当我愿意卖啊!”   他瞅了瞅四周,小声道:“告诉你们,我听人说以后北站的出站口会朝向这里,到时候边上的房价都会涨,你当我舍得卖?我这是被逼的,前两天赌了一把大的,那人逼我还钱,还说就给我十天时间,我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   孙父眼前一亮,他是知道车站的重要性的。想当年这一带鸟不拉屎,全因为北站落户,才会人气攀升,而今与新北站相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附近的拆迁户分房子分得合不拢嘴,隔壁街道已有许多外商一次性购买了好几家店铺,北站关闭了大半,工人们进进出出,谁都巴不得北站赶紧动工扩建,好瞄准商机下手。   孙父问道:“哎你怎么知道出站口会朝这里?”   蔡良含糊其辞:“牌友!”见孙父一脸怀疑,他一咬牙,说道,“说这事儿还没对外公布,打牌赢多了说漏了嘴,让我别对外说,这还有一段时间呢,也快了,到时候图纸贴出来了大伙儿就都知道了。我本来还想守着这旅馆等升值,不过最近这附近也升得差不多了,我赶紧卖了还债,省的提心吊胆!”   现在的升值和日后的升值不能相提并论,中间巨大的差价利益就是诱惑外商纷纷来此购铺的原因,孙父立刻打起算盘,问道:“你打算卖什么价?”   蔡良瞟了瞟他,“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你还想买了?”口气尽是瞧不起。   孙父挺直腰杆,压下心头不屑,笑着问起了详情。   入了夜,孙父躺在沙发上敲计算器,招手让孙母过来瞧。“他报的价钱是高,不过我听说对面那店卖得比这个还高,你说这一转手,一个来回能赚多少?”   孙母皱眉道:“别瞎想了,哪来这么多钱!”   孙父笑了笑,慢慢道:“你大女儿有!”   孙迪确实有钱,可她还没富有到能随随便便买下一间旅馆,孙迪气笑了:“爸,你当我这些年下来存下了多少钱?你当东年是把公司财务交给我了还是怎么着?”   孙父吹胡子瞪眼:“你少给我哭穷,谭东年给你的钱会不够?再加上这套房子那够不够了?”   孙迪不可思议:“你要我把房子卖了?就为了你那个道听途说的升值?”   父女俩立刻吵了起来,孙母焦急劝架,一会儿说“迪迪确实没这么多钱”,一会儿又说“你爸不会害你”,说到最后,眼看着他两人要打起来了,孙母赶紧护住孙迪,一记巴掌直接落在了她的背上。   孙父火冒三丈,大骂孙迪赔钱货,白眼狼,又大吼着让孙母让开,孙母豁上前安抚住孙父,又拖着孙迪去角落说话,“你爸也是急的,旅馆已经欠钱了,他不想办法不行!”   孙迪气极:“那不正好,让房东退钱一了百了!”   孙母小声道:“你先别急,我跟你说,对门那王春丽你还记得吧,他们家就把饭店卖了,一转手赚了这个数!”她比了比手指,又说,“这事儿不会吃亏,我跟你爸都合计过了,蔡良等着要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买才会被我们钻空子,你知道附近的房价炒成什么样了吗!”   孙迪听不进去,“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想发财呢,这种事情没谱你们还信?那些炒房的人有钱才会一口气买几家店铺,我们的情况能跟他们一样吗?”   说着说着,孙母也不耐烦起来,“你现在翅膀是硬了,瞧不起你爸妈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我们亏过你没有,家里再穷都供你读书,现在让你出点儿钱就要死要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卡里有多少钱!”孙母脱口道,“你结婚前我翻过你的一张存折,突然多了一大笔钱,我那是心疼你,才没告诉你爸,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孙迪一愣,面色倏地变了几变。   孙父如愿以偿拿到了一张支票,虽然还差了一截,却已比预期好的多,孙母劝他见好就收,别和女儿闹僵,孙父不耐烦:“废话,你看我打下手了吗,我也就试探试探她!”   钱还缺口子,十天内必须要凑齐,孙父拉不下脸向兄弟姐妹们借钱,一时想到了二姑妈的遗产,孙母提醒他:“上个月那里还闹了小偷,你大哥他们盯得紧,他们不动你也别去动,传出去让邻居笑话,你的外甥可没死呢!”   说来也怪,那间平房瞧起来破败不堪,从前偶尔丢过几只鸡鸭,这次却是撬了房门闯进去的。其实房门并没有破损,只不过是大伯在门缝上夹了两根头发,发现头发没了,才叫嚷着遭了小偷,只不过这小偷是内贼还是外贼便不得而知了。   孙父打消了主意,左思右想,最后失眠了。   也该是他要发财,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和狗肉朋友唠嗑的时候发了几句牢骚,狗肉朋友随口开起玩笑:“要不学电视里那样,把女儿嫁几次骗彩礼,这年头女儿值钱!”   孙父精神一振,立刻甩手告辞了。   夕阳西下,马路上车鸣笛扰,孙回嘴馋说要吃冰激凌,何洲趁她炒菜的时候下了楼,买了两袋子冰激凌回来。   进了屋,他笑喊孙回:“回回,过来吃!”   却见孙回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手上提着行李,兴奋道:“我妈叫我回去啦!”   何洲敛下了笑容。   饭菜已经上齐,何洲慢吞吞地把冰激凌放进冰库,起身后又坐到了沙发上,随手点起一根香烟,也不看孙回,只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孙回踟蹰着跑到他身边坐下,抱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何洲,老抽烟可不好,先吃饭!”   何洲这才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妈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叫回去,然后呢,我呢?”   孙回抿了抿唇,“这个……不矛盾啊,我总是要回家的。”   何洲蹙眉:“可你爸妈对你不好!”   孙回笑着挥挥手,“哎,也不是,哪有爸妈对小孩子不好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何洲吸了一口烟,垂眸道:“那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孙回摇了摇他的胳膊:“我又不是跑去哪里,我只是回家而已。”   何洲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最后一笑:“万一你再没地方去了,怎么办?这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什么都由着你?”   孙回一愣,翕张着嘴道:“何洲,我回家不代表我就……”她尴尬嘀咕,“又不是分手!”声音几不可闻。   何洲怔了怔,慢慢勾起嘴角,猛地将孙回抱到了腿上,心底又满足又无奈。他看向怀里的小姑娘,娇俏又呆傻,瞧起来不谙世事,实际上她懂得太多,他想让她完完整整的只属于自己!   孙回终于回家了,在她离家的第二十八天。   孙母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叹道:“回来就好,以前就算了,过几天我再跟你姐说说!”又让孙回去跟孙父讨个好。   孙父懒得看她,听着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爸”,他敷衍着点点头。   回到了熟悉的家,睡在孙母洗晒的床单上,早晨一睁眼就是父母的影子,洗衣做饭,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孙回这才发现自己佯装无谓的二十八天其实说不出的紧张,回到家之后她终于松弛了所有的神经。   她跟何洲打电话,告诉他家里的状况,网吧的工作她继续做,也照旧找家教兼职,好事成双,终于被她找到了一户人家,父母都忙于工作,暑假里没时间管孩子学习,见过孙回后对她的成绩很满意,便让她教孩子数学和语文。   孙回打电话给何洲报喜:“学费还挺高,每天只要两个小时,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我至少能赚个生活费!”   何洲笑道:“那就好。”   电话那头似乎有事,说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孙回有些失落,又想着赶紧回家告诉爸妈。   开门进屋,却见一个面熟的男人坐在那里,孙父让她叫对方,孙回想了想才开口:“张叔叔!”   张叔叔尴尬一笑,又见孙父气道:“瞎叫人,快去帮你妈做饭!”   那张叔叔也不过三十出头,孙回进了厨房才想起来,也尴尬地吐了吐舌,孙母一直蹙着眉头,问孙回:“你觉得那小张怎么样?”   孙回不解:“还好吧!”并不熟悉,只知道对方在附近经营一家日用品超市。   孙回虽然觉得张叔叔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可大人的事情她管不着,谁成想,这想法在入夜之后被推翻了。   孙母和孙父小声吵了起来,听得并不清楚,好像在说“……这么老……你急什么”,“才多少钱……”   过了一会儿,孙母出来了,喊住正要回房的孙回,“回回过来,爸妈有事跟你说。”   孙母语重心长,首先将家里的外债报出。   家里表面风光,实际上早便金玉其外,这两年经营不善一直亏损,尤其是年后开始,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加上孙父在外赌博一连欠下数万元,家里已经支撑不住,想要翻身就靠此一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母眼眶微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反正不会害了你,小张三十二岁,一直没结过婚,专科毕业,开了一家小超市,条件也不错,他挺喜欢你的!”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孙回一言不发。   她没哭没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乖乖地回到卧室睡下了,睡到半夜,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不由想起何洲替她摘下的月亮,她还没有把月亮带回来呢。   彼时何洲正在跟兄弟们吃饭喝酒,黄毛从外头回来,附耳对何洲说了几句,何洲点点头,让大伙儿继续,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凌晨才散场。   何洲不紧不慢地回到居民楼,踩着楼梯慢慢踱上二层。   楼道灯没有打开,黑黝黝一片,只有一星半点的月光从窗外渗进,覆在201室门口的孙回身上。   孙回一跃而起,蹿下来跳到何洲怀里,喊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没把月亮带走!”   在离开何洲的第四天,她重新回来了,仿佛做了一场极短极短的梦,打碎了她呵护在心底的仅剩不多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乖乖的老丙,老丙在努力争取塑出腰身,握拳!   哦嘿嘿嘿嘿嘿~最近又夺走了好多妹纸的第一次,太羞射了,太开森了,我要争取夺走更多妹纸的第一次,握拳!   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淌口水,握拳!   最后,撅嘴巴,MUA~~~~~~~~~~~~~~~~~~~~~~ ☆、第27章   何洲却将她扯了下来,黑暗中只有双眼清亮,看不清表情,听声音却没有喜悦。“怎么三更半夜跑这里来了,我送你回家?”   孙回一愣,猛摇头说:“我今晚呆这里。”   何洲一笑:“今晚?我一定会让你呆这儿吗?”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打开大门的意思。   孙回怔了怔,心头莫名一慌,迟疑道:“我……你怎么了,我们没吵架吧?”   “没有。”何洲挑起她的一撮头发,贴着她的脸颊把玩,低声道,“可我这里不是旅馆,今天入住明天退房。”   孙回似乎没有听懂,她蹙着眉头,一脸茫然,最后慢慢垂下脑袋,头顶上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一个人可以住在那间农民房,我租下这里不是图享受,我收拾主卧也不会用来出租,我希望最后睡在主卧里的那个人能睡在我的身边,她不能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她要把这里当成家。”何洲说着,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轻轻撂下一句,“把我当成唯一……”   胸前的小脑袋一直悄无声息地垂着,何洲一度以为她睡着了,楼道里寂静无声,半晌才听见一道闷闷的声音:“嗯……”随即两只小手抓住了何洲胸口上的布料,攥得有些紧,何洲感觉到了衣服的收缩。   孙回小声道:“那我每天都呆这里……”   何洲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低问:“还有呢?”   “……不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还有呢?”   “……主卧让给你睡。”   “不对。”   孙回抬了一下头,又迅速垂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何洲让她再说一遍,孙回皱着脸,酝酿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开口:“分你半张床……”她倒还分得清主动和被动关系,不是她睡到何洲身边,而是她掌控主动权,分给何洲半张床。   何洲低低笑着,贴着她的耳朵道:“那以后不是我占你便宜,记住了!”   孙回懊恼了,不是他占她的便宜,难道是她占他的便宜?   半小时后主卧的大床少了一半面积,何洲惬意地枕在上头,骗小孩似的招招手:“过来!”   孙回扒着门板止步不前,眼珠子时不时地溜向大门,心怦怦直跳,才一个分神,便被气势汹汹冲来的何洲抱住了,孙回惊声尖叫,踢着腿晃来晃去,何洲将她摔上床,在她撅着屁股爬向床沿之前把她捞进怀里,嘴角挂笑道:“出尔反尔?你不是最讲江湖义气吗?”   孙回哼了哼,朝他胸口一趴,“我逗你呢,你才不会对我做坏事!”佯装轻松无谓,紊乱的心跳却出卖了她。   何洲感受着胸前的柔软,早已心满意足,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她,直到紧贴着他的心跳渐渐缓平,他才将孙回放到一边,够向开关熄了灯。   孙回蹭到何洲的身边,双目铮亮,躺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对我好!”   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似乎就没了下文,何洲将她拢进怀里,过了许久才听见她再次开口:“我值三十万!”   孙父向张叔叔说的彩礼不止三十万,只是最后敲定的价钱是三十万,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去年邻居姐姐嫁人,得到的彩礼听说只有十万。   根据孙母所言,张叔叔一直都很喜欢孙回,女孩子迟早都要嫁人,像孙母结婚那会儿也算是父母包办婚姻。而张叔叔为人和善,长得也不丑,家里还有点儿小钱。   孙回哑声道:“我妈说可以先订婚,还说大学里结婚也不是没有,我结了婚也可以继续念书,她说她不会害自己的女儿的,我毕竟是她亲生的对不对?”   何洲亲着她的额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你说暴力有一就有二,我怎么会不清楚,我不是傻,也不是什么善良,他们是我的亲生爸妈呀,我以前就想,谁家的小孩不是被打大的,哪个小孩没有被爸爸妈妈打过?所以真的没关系,打一顿我还是爸妈的小孩。”孙回这次没有哭,只是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给我吃穿,让我念书,其实真的没有亏待我,心脏是长在左边的,人心偏左,想要一碗水端平其实很难,我不过就是不受宠而已,但爸妈对我真的不坏,真的,你看我长得健健康康,吃得还白白胖胖,所以我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也想过,我要不要就听话嫁了,但是我做不到……”   她实在做不到,所以逃出来了,逃出来的路上她开始怨恨孙父孙母。   孙回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她向来睚眦必报,谁也欺负不了她,别人对待她,一坏抵十好,父母对待她,一好抵十坏,她只是对父母格外宽容。   可原来她在外流浪二十八天后被重新召回家的目的,只是为了换三十万,孙回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身边多了一个人,头两个小时她半睡半醒,只感觉到耳边有灼热的呼吸,脖颈上有些痒痒,后来她被安抚似的拍着背,耳边的声音低低沉沉哄道:“乖乖睡,早饭吃鸡蛋饼和小馄饨。”   于是孙回就在鸡蛋饼和小馄饨的香味中入睡了,也不知有没有淌口水。   孙回跑了,孙父和孙母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发现。   衣柜里的衣服本就不多,这会儿被收拾走了大半,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她在上头留了一张字条,寥寥几句说明她已离家,孙父气得跳脚,穿着拖鞋就要冲出去揪出她,还是孙母有些理智,拦住孙父后立刻打电话给孙迪。   孙迪听完后愣了愣,“回回离家出走?”她不敢置信这是孙回做出的举动。   孙母急道:“对,你赶紧想想她有哪些同学,一定是跑同学家里了,她手机关机打不通!”   孙迪哪里知道这些,从前孙回虽然对她说过许多,可她一个都没记住。挂断电话后孙迪不由哂笑,为自己摊上这样一对父母而感到可悲,三十万?她翻开自己的存折,上头的数目足以让孙父眼红。   彼时孙回正在吃着鸡蛋饼,吞着小馄饨,双脚挂在茶几上,视线紧盯早间新闻。   何洲弯腰咬了一口她手中的鸡蛋饼,孙回急嚷:“别咬这么大啊!”可还是消失了一大口,孙回郁闷地盯着他。   何洲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乖乖呆家里,网吧我让利敏跟你调休几天,你下个礼拜才去做家教,这两天先看看书,别教坏小朋友!”   孙回忿忿道:“我是知识分子!”   孙回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她不是坐得住的性格,不过她也不想出门,用过早饭后她索性做起了家务,把角角落落擦擦洗洗,趁着太阳好,将床单枕套全拆了,也不去想孙父孙母会如何来找她。   何洲却想得多,路上边抽烟边打电话给黄毛,黄毛大笑:“对,昨晚还没跟你说完呢,这个事儿准成,你说孙家都要卖女儿了,他们还会不想方设法去买旅馆?你说那蔡良也够贼啊!”   何洲一笑。   蔡良的贼处就在于,他自己设了一个局。   几天前他在赌博时认识了李永胜,李永胜是谁?辖区派出所副所长,虽说只是小小的派出所官员,但李永胜的大名也算远近闻名,正经人家也许不知道他是谁,不正经的黄赌徒还能不认识他?   因此蔡良格外激动,想着法儿的跟李永胜套近乎。   谁想李永胜极其“平易近人”,几顿饭后就和蔡良称兄道弟,喝得迷迷糊糊之时他不小心透露了一个消息,“出口朝英慧路!”   英慧路,完完全全的南辕北辙。   新北站的扩建范围翻了几倍,辐射区域一片又一片,可它的面积增大,也就证明出站口会和站底相距甚远,从前旅馆虽然没有正对出站口,可拐一个弯步行到达旅馆,也不过就这么点儿时间,而如今倘若变成了南辕北辙的地理位置,试问谁会绕一大圈,途径旅馆所在的街道?   李永胜心慌意乱,屁股后头还欠了一大笔赌债,原本只想着等旅馆再多升一点儿的时候卖了,这下他开始犹豫,左思右想了两个晚上,他决定乘现在价高时赶紧出售,免得到时公布了出站口,让房价一落千丈,得不偿失。   李永胜提醒他时间所剩不多,找买家哪里这么容易,不如就瞄准蔡良提到过的租户孙家,没有房地产商精明会压价,又比有钱人狂妄贪心。眼看着北站即将完全关闭,蔡良索性就将赌注压到了孙家头上,孙家果然上当!   蔡良过来催款了,吹嘘道:“不是只有你们想买,另外一个地产商报的价钱跟你们差不多,问题是他们磨磨唧唧,手续完整了才会付钱,等手续我不要等死?咱们也算是熟人,快点儿签字快点儿给钱,时间不多了!”   孙父焦头烂额,难不成真要让孙迪去抵押房子?孙迪是个有出息的,日后还能嫁得好,他不能真和她闹僵,传出去也要让人笑话。最后一咬牙,他跑去借了高利贷,反正房子一转手,翻涨的价钱足以让他日后衣食无忧。   何洲在孙回重新回到她身边的第三天得到了这个消息,他长笑着将孙回抱到腿上,连连啄吻不停。   孙回踢着腿威胁道:“你再搞突袭我就给你下毒,听到没有!”   何洲勒紧怀抱,在孙回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作间双臂抵在孙回的胸部下方,力道一收紧,孙回的胸型微变,抬高了一些。   何洲轻轻摸了上去,惊得孙回大叫,抓住他的手连声喊“色狼”,两人你挣我压好半天,最后孙回委屈投降,面红耳赤的被何洲探进了衣服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要干柴烈火,孙回提高警惕,再次当起了小霸王,不让何洲进房门,将两个床头柜再次推到了门背后。   何洲气道:“开门!”   孙回在里头唱起了“小白兔乖乖,把门儿开开”,何洲实在是哭笑不得,到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次卧。   第二天他逮住孙回,狠狠得揉捏一番后才罢手,孙回泪眼汪汪地送他出门,眼神幽怨无比。   何洲一路含笑,还有正事等着他来做,到达恒福后他在仓库里找到了黎秋生。   仓库前正在卸货,零星的工人在搬箱子。黎秋生走到里面一些,打开一只箱子,将藏在里头的香烟拿出一条甩给何洲,笑道:“烟、酒、手机,全都在这里,我做的算是小买卖,还要摊风险哦!”他看向何洲,“我现在听你的,房地产是块大肥肉,我的要求也不高,分几块肉给我就行,不过这里还不能放手。”   他扫视一圈,偌大的一间仓库,堆满了从海州港口千里迢迢运来的箱子,集装箱在沿岸拆分,转至内陆分销,这片市场永远都不会饱和。   何洲摇了摇香烟,漫不经心问:“黎老板,海州做这行的是不是挺多?”   黎秋生一笑,“你说全国有多少港口,又有多少港口集中在海州市?海州市的企业,大半都在做进出口生意,我这里——”他随手指了指,“只是小本经营,进进出出都要通过大集团,你以为我这么早就想退休是为什么?不光是年纪大了,想好好做些其他生意,还有就是因为在海州束手束脚,当中的关系千丝万缕,一个不小心,呵呵……”他点到即止,没有将话说完。   现在黎秋生将希望寄予城北的房地产项目,他之前听了何洲的法子,深觉可行,深思熟虑后决定放手一搏,这会儿何洲说已打点妥当,黎秋生安下了心,找来财务交代一番,便让何洲放手去办。   那头孙母连续找了孙回三天,最后她放弃了,孙父嚷道:“找什么找,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等着开学把她从学校里抓出来!”   孙母一想也是,因此不再急于一时,开始安安心心做起了老板娘。   孙父正在做着发财美梦,继续过着家里、旅馆、棋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买一张报纸翻找北站扩建的新闻,看着周围又拆迁了几处地方,他踌躇满志。   谁知道这份意气勃发的状态在几天后告破了。   这天孙父与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出门闲逛,中午去棋牌室打牌,手气不佳输了好几把,又有牌友撂牌说不玩儿了,孙父骂骂咧咧地回到旅馆,进屋就听见隔壁几家饭店里的人正坐在那里聊天,孙母见他出现,一脸焦急。   饭店老板娘转头对孙父说:“你们还真买了这旅馆了?哎哟!”她拍了拍腿,“我刚跟他们说这事儿,听说出站口开在英慧路!”   这消息传自另一家快餐店老板口中,那家快餐店里的食物价廉物美,附近的工人最喜欢光顾,快餐店老板向他们打听数次,终于在前天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别小瞧了工人,那些领导经常跑下来视察,随便说几句话工人哪能听不见,听说这事儿早就传开了,一直都在暗地里说,老刘家的店本来有老板说要买,价钱都开出来了,现在人家反悔不要了,为什么?这里价钱又掉了呀!”   孙父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昨天也还算给力,我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送分,其次才是吃,当然边吃边送分是最好的了~捂脸(╯3╰)   感谢霸王票,啊票啊票~~~~~~~~~~~~~(╯3╰)MUA~: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4 15:10:33   开到荼靡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04 15:35:04   疯v小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4 19:45:46   竹宴紫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4 21:56:50 ☆、第28章   孙家父母难得没有胃口吃晚饭,两人各在一边捧着一个计算器算来算去,可算了一晚上,得到的数据都是亏本。   孙母急的拍打孙父,骂他鬼迷心窍买了这家旅馆,孙父吼着要去找蔡良算账,一夜未眠后就跑到了蔡良家中,吵闹声吸引了周围的邻居纷纷跑来看热闹。   孙父和孙母见这里人多,大喊蔡良是骗子,蔡良也不是善茬,随手抓了一根拖把就要来抽他们,三人打成一团,小区保安连忙上前阻止,最后仍旧导致多人受伤,一行人被请去了派出所。   孙家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做了亏本买卖,进了派出所,这会儿又有赌友过来讨债,见不到孙父,赌友让服务员带个话便离开了。周围邻居议论纷纷,一会儿说这旅馆亏了多少钱,一会儿又说孙父还有大女儿接济,赌债是小问题,他们还不知道孙父如今正在派出所,有人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洲坐在一辆轿车里,挂断电话后望向孙家旅馆。   三层楼的小旅馆,面积其实并不小,外墙有些破旧,也不知里头装潢如何。   财务经理远远走来,上车后对着冷气口吹了吹,热得满头大汗,笑道:“那老刘家的铺子,我不是说不要了吗,你瞅瞅他们那表情,慌得跟什么似的!”   何洲笑了笑:“北站那里动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们弄得他们人心惶惶!”究竟是在价钱没完全回落之前卖掉,还是死撑到房价骤跌无人问津,这道选择题很快就会有答案。   工人的言论是一道利器,这里的住户商家都是底层小百姓,无法接触领导,又容易盲目跟风,最易扇动,因此何洲不过买通了一个工人,一传十十传百,便掌控了舆论风向。   近几日,出站口位于英慧路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头两天商家还不相信,誓死也要熬过去,后两天议论声更响了,家家户户都在算账,算到最后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房价尚未回落到最低点时卖掉,这样并不会亏本,反而仍旧能赚一大笔,只不过比先前房价哄炒时要少得多,问题是根本没有房地产商来这里问价。   孙父从派出所里出来,脸上青青紫紫,他清楚旅馆没法退还了,一时怒火攻心,一时悔恨交加,回去后他在床上躺了两天,孙母一边照顾他一边和孙迪商量,孙迪早将自己的存折藏了起来,出主意道:“我本来就叫你们别买别买,可你们听我了吗?现在赶紧卖了,还不会亏太多,高利贷的钱也借了没多久,利息能有多少,赶紧卖!”   孙母犹豫不决:“高利贷借得多,利息其实也不少,我跟你爸算过,亏都亏死了,你是不知道,之前这儿的房价炒得有多高!”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孙迪想想办法,孙迪哂笑,她出了大半的钱,亏也是亏她的,父母平白无故赚了一大笔,结果还是只盯着高额回报。   孙母最后只得到了“赶紧卖”的建议,挂断电话后她唉声叹气,过了片刻与孙父商量,两人都愁云满面,现在谁还会要这里的房子?   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竟然有人对孙家旅馆感兴趣了!   来人瞧起来二十多岁,肥头大耳,说是自家亲戚想经营旅馆,指着孙母贴在外头的出租牌子问卖不卖,孙父和孙母对视一眼,动起了脑筋,先是鼓吹这里的房价,又说这里生意好,对方扔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孙父和孙母还以为终于守得云开,只要对方再压几次价,他们松口就是,不过时间走得快,他们险些忘记了高利贷。   不过半个月,高利贷就上门追债了,这半个月的利息令人咋舌,旅馆外头的光膀大汉晃了几圈,孙家欠钱的消息一时又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唏嘘,怪只怪出站口的事儿传开了,再也没有商家问津这里。   彼时何洲正在打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孙回含着冰激凌跟符晓薇聊天:“学校肯定不会开宿舍,最早也要一个礼拜后才开,那你只能住宾馆啦?”   符晓薇气鼓鼓道:“太烧钱了,要不我住你家旅馆吧,给别人赚还不如给你家赚!”   孙回一愣,冰激凌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了,何洲站在她的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垂头看着她。孙回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才笑着开口:“可惜赚不到你的钱,我家旅馆装修停业!”   符晓薇失望地大叫一声。   何洲将她抱进怀里,握着她的手吃了几口冰激凌,孙回低落道:“还有三个礼拜就开学了!”   何洲抬着她的下巴道:“嗯,赚了多少钱?”孙回报了一个数,何洲又问:“身份证带着吗?”孙回点点头,何洲一笑:“生活费赚到了,学费我先借你,身份证也有,可以去报名,好好读书拿奖学金,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孙回想了想,还真是很简单,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何毕自寻烦恼。   另一边的孙家旅馆终于熬不住了,谁都知道高利贷恐怖,原本只想着最多一个月就能还钱,可现在卖房的事情根本没有眉目,这借的又不是几千几万的小数目,利滚利足以逼死人。   这天孙母算完账,急的直掉眼泪,再滚下去孙迪出的那份钱就真的保不住了,他们辛辛苦苦大半个月,到头来不但分文没有捞着,反而是真真切切地倒贴了。   于是在熬了几天之后,孙父和孙母终于撑不住了,为了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远离破产的威胁,他们咬了咬牙,终于将旅馆卖给了那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   可就在手续办完的第二天,竟然就有商人踏入了这条临近车站,有些破旧的街道。   听说这位黎姓商人是海州人士,沿海一带许多人都做进出口贸易,九十年代活跃于沿海的那批商人如今早已发家致富,黎姓商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给出的价钱适中,不高但也绝对不低,与商户们的心理预期差不多。见过他本人的商户对邻居们说:“口音是闽南的,四五十岁,个头矮,一看就是暴发户,他带着属下来的,大老板哪里有空,就让属下跟我们谈的!”   众人很快就见到了黎姓商人的属下,西装革履的三人,为首那人三十多岁,剩下那两人,一人普普通通,另一人又高又大,瞧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眼神掠过别人时又阴沉又锋利,害得原本商量着要一起抬高价钱的邻居们都蔫儿了,报出高价时根本没有了理直气壮。   卖商铺的事情商量的很快,只要有得赚,商户们都不会死活巴着不放,毕竟这地方在北站扩建前属于穷乡僻壤,没有商人对这里感兴趣,难得交到好运,房价就算低一些也罢了,攥着大笔的现金,商户们再怎么说也算是发达了。   孙父和孙母听闻之后,后悔不迭,险些就要哭天抢地的去把旅馆要回来,可这毕竟是正当买卖,你情我愿,再者黎姓商人根本没有买下那间旅馆,他们更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暗自流泪,两老一时也顾不得想孙回的事儿,还清赌债后,家里一夜回到十年前,除了一套破房子和为数不多的一点儿出自孙迪那里的存款,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事实上,让他们后悔到想死的事情还在后头。   八月下旬,汽车北站正式关闭,所有站内线路都已调至其他车站,拆迁区域也全部规划完毕,新北站的图纸也正式对外公布,出站口朝向南面,根本不是所谓的英慧路,没有了南辕北辙,众人愕然了。   黎秋生调动所有资金,又拉着远在海州市的妻子大哥入股,以低价购下了这条街上的半成商铺,果然物有所值,房价在图纸公布后持续上涨。   黎秋生论功行赏,第一时间下发了高额奖金,最大的功臣便是何洲,竟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让房价回落到那种地步,黎秋生大为赞赏,何洲淡笑:“那里的位置有些偏,没什么房地产商看得上眼,所以才能被我们钻空子,再说也是运气好,没想到出站口的位置还不错。”   黎秋生大笑,运气归运气,实力也归实力,运气是新北站的出站口,实力是新城项目。   许多旧区在改建之初总不被人看好,荒凉没有人气,带不动商业,没有商机,房价就永远涨不了,谁也不会将资金投入在这里。   新城项目落户在此,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汽车北站,只看好北站周边的商业价值,却忽视了新城项目的总体规划,比如城北会建造商贸城,筑起一座新的南江大厦,这一切虽然还有些遥远,新闻也被铺天盖地的北站扩建项目所覆盖,但总有人瞄准这其中的商机,比如真正的大型房地产商。   大型房地产商开始与黎秋生接洽了。   这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何洲在酒店里宴请几个朋友。   黄毛坐在左首,肥头大耳的黑皮坐在对面。黄毛乐呵道:“你小子我还真没看出来,能演戏啊!”   黑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能啊,都是洲哥教我的!”   另几个成日厮混在网吧一条街的大汉都哄闹着举杯碰了碰,买旅馆的小伙子,高利贷打手全都聚集在此。   一行人酒足饭饱后又去唱歌,乌烟瘴气的包厢里闹闹哄哄,黄毛跟何洲坐在角落里说话。   “买旅馆的钱分期付款,反正一个来回就是我们自己的钱在转来转去。”   高利贷念在孙家可怜,替他们降低了一些利息,又延长了还款时间,孙父和孙母脑袋一懵将旅馆卖给了黑皮的亲戚,得到一大半资金后先偿还了部分高利贷,只等着黑皮将剩下的款项付清。   黄毛好奇道:“不过洲哥,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折腾这个啊?”   何洲笑了笑,将他的脑袋推开了一些,并没有回答。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何洲洗漱过后直奔主卧。   孙回掉以轻心了,没有锁门,也没有推床头柜,何洲轻而易举的闯了进去。   孙回是被吻醒的。   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就见一颗大脑袋紧紧贴着自己,嘴巴被人堵得严实,睡衣里的大掌在四处点火。   孙回惊诧地叫了起来,只是声音全都闷在喉中。何洲索性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坐起来一些,边吻边在她的睡衣底下游走。孙回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涨红着脸去抓胸口的手,好半天嘴巴才得了自由,溢出口的声音却让她羞得想钻地洞。   何洲听见她那声情不自禁的呻|吟,喉头倏地一紧,低低叫了声“回回”,孙回面红耳赤道:“你别摸我了!”说着就要去抓胸前的大掌。   却不想那手掌用力一捏,拨弄起了那一粒小东西,孙回又低叫一声。睡衣随着何洲的手劲儿脱落了一些,露出半边□,何洲只觉自己肿胀的厉害,牢牢抵住了孙回,终于一动都不敢动了。 ☆、第29章   孙回屏住呼吸,双目瞪得浑圆,直楞楞地盯着前面的墙壁,不吭声也不动作,就像一个木头人。   何洲的呼吸越来越重,亲了亲木头人的耳朵,又去亲木头人的下巴,动作又缓又轻,生怕惊扰了她,也怕惊扰了自己。   过了许久,肿胀却仍不见平息,何洲渐渐红了眼,垂眸盯着孙回裸|露在外的半抹胸口,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内突兀响起。   下一秒,鬼哭狼嚎,地动山摇。   孙回护住了胸口护不住嘴巴,护住了嘴巴又护不住屁股,床上不见翻云覆雨,只见血拼肉|搏,孙回裸着半身从床头逃到床尾,险些就要脑袋朝下跌到地上,又被何洲拽住脚踝给拖了回来,一边扑腾一边大喊:“你人面兽心,你欺凌弱小,你借酒行凶,啊——”   声嘶力竭一声高吼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趴在床尾,被何洲牢牢压在身下。   何洲喘着粗气探进她的腿间,刚用手碰了一下,便觉孙回立刻全身僵硬,他又碰了一下,孙回随即颤了颤,再碰一下,孙回低低地叫了一声,何洲赤红着眼睛,覆上她裸了半截的后背,低头啄了一口,孙回猛得一震,汗毛仿佛都根根竖了起来,只是从头到尾她都闭紧双眼,一直闷在床单上。   何洲的大掌在她的腿根处不停徘徊,几番撤离犹豫,几番进攻探弄,最后他剥开底裤探指进入,孙回终于弹了起来,紧紧夹住双腿,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咬紧牙关瑟瑟发抖,让何洲进退两难。   何洲贴在她的颊侧不断亲吻,喘了几口气,终于将手指撤离出来,抬起孙回的下巴,就这样牢牢含住了她的唇,两只手仍是忍不住乱蹿,孙回的睡衣已可有可无,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回到床头,何洲将她拢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下次还是用床头柜顶住门,否则我忍不住!”   孙回夹紧双臂,徒劳地遮掩胸口,臀下那东西硬邦邦的硌得慌,她涨红着脸忿忿道:“我顶了床头柜你白天还会欺负我!”   这倒是事实,两人对这个游戏似乎乐此不疲。   过了许久孙回才挣脱出来,卷起毯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何洲连人带毯把她抱进怀里,低声说:“我今天心情好,赚到钱了!”   孙回原本有些昏昏欲睡,闻言后双眼一亮,“赚了多少?”   小财迷的模样逗得何洲发笑,“赚了很多,够你念完大学,还能在大学里吃好喝好,想买名牌也足够!”   孙回眉头一蹙,嘟囔道:“什么叫够我念完大学吃好喝好,这是你自己赚的钱!”   “嗯!”何洲淡笑,“赚钱没地方花,赚它干吗?你帮我花就是了!”   孙回垂眸不语,好半天才将毯子敞开,连同何洲一起裹了起来,又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阖上眼睛低低地“哼”了一声,何洲亲了亲她的额头,终于熄灯睡下了。   这一夜太难熬,孙回睡得没心没肺,何洲却一直盯着天花板,后半夜他轻手轻脚回到了次卧,在里头悉悉索索一阵,又重新安静下来,直到天亮前再返回主卧,让孙回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开学第一天,旭日临窗,金色的暖光洒在卧室,孙回见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便是何洲,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回回”,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嗨,洲……”,还没说完,吃进嘴里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何洲的舌头。   孙回终于兴高采烈地返校了。   在学校里她就是一个轮胎,从教学楼滚到宿舍,从这间宿舍滚到那间宿舍,顺便带着其他女同学滚来滚去,滚了一天后她跟全班同学也基本都见了一面,可她还没滚完,非要再滚去水果超市问候一下老板。   谢娇娇扔给她一个苹果,跳着额角道:“你不累我都累死了,先随便吃一点儿,明天再陪你买水果!”又随口道,“这次怎么不从家里带水果了,哎对了,你干嘛无缘无故换手机号?”   孙回嚼着苹果笑道:“算命先生说新号码的数字比较吉利!”   谢娇娇“呸”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聊起了自己的漫游全国之旅。   孙回在学校里开开心心地上课玩乐,家教的工作也没有松懈,前一户人家距离太远,她又就近找了一户新人家,小孩子已经六年级,数学总是不及格,孙回信心满满地拿过她的作业本,看完题目后她开始拔头发了。   小女孩托腮道:“回回老师,你是不是也不会做?”   孙回挺胸抬头,“这种题目能难倒我?给我点儿时间!”   她在埋头苦干的时候,何洲正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抽烟。   八十多平米的屋子,起初租下的时候他还担心有些小,孙回在这里跑来跑去,总感觉装不下她的欢声笑语,现在却有些空空荡荡了,似乎讲话都能听见回音。   何洲回到了一个人吃饭睡觉的日子,早晨六点起床,在恒福里呆上一天,偶尔跟随黎秋生出席饭局,大多数时候他都准时回家,随便煮一些东西将就着吃。   有两个晚上客厅里一直没有开灯,何洲坐在黑暗中抽烟,手机寂静无声,电话簿里只有寥寥几个名字。晚间新闻里在播放全国大小城市的开学盛况,军训也成为了热门话题,一所所高校里的有趣新闻层出不穷,何洲打电话问孙回,孙回笑嘻嘻道:“我们学校还好,大一新生不就那样嘛,不过食堂的座位不够了,大一那帮人饿死鬼投胎似的!”   何洲笑了笑,挂断电话后将新闻看完,他才洗漱休息。   终于熬到周五,孙回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何洲照常早出,上午陪同黎秋生开会,新公司即将在月底开张,招聘员工的事项已在紧锣密鼓展开,房地产这块大肥肉实在是诱惑人,黎秋生打算继续,下午他又让何洲联络海州市那边的同事,新一批集装箱也已经进入货仓,近几日就将分批进入内地,何洲负责安排进度。   天色渐黑,何洲在回来的路上打包了几份熟食,又挑选了几块蛋糕,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他微微停顿,过了一会儿才迈步上楼。   打开房门,屋内光线暗淡,所有摆设纹丝不动。何洲将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抿着嘴角面色微沉,刚刚拿出手机,忽闻主卧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T恤短裤的孙回冲向他,喊道:“你怎么才回来,都迟了一个小时了!”   何洲倏地一笑,展开双臂将她一抱,软软的身子没有丝毫改变,何洲重重亲了她一口,说道:“给你买了饭!”   有孙回的地方就少不了话,她整天叽叽喳喳的就像一台永远不会坏的收音机,随便转到哪个调频都能听到精彩的节目。   孙回这次长了记性,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拿床头柜顶住门板,何洲拍了几下哄她开门,孙回叉着腰拒绝:“赶紧回去睡,老实点儿!”   何洲无可奈何,只能郁闷地躺回了卧室。   短短两天一晃而过,床头柜回归原位,孙回再次返校。   这回何洲开始忙碌起来,大型房地产商在与黎秋生商议购买事宜,何洲将得来的消息汇总分析,又传话给黑皮让他留心。   黑皮说道:“我也听说了,那边好像要做什么百货大楼?听说那条街要被开发成购物广场。”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何洲摇摇头,笑道:“管它做成什么,我们只管赚钱,价钱不能被压低,记住了!”   此时此刻最懊恼的人当属孙父和孙母。   他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高利贷的利息虽然降低了,可还是难以让他们保住本金。   孙母拧着眉头在白纸上算了一笔账,气急败坏:“剩下的一笔钱说了月底付清,可是你算一算,我们借的高利贷是什么利息,拖到月底之后我们真要倒贴钱了!”   这是一笔糊涂账,他们原本算得清清楚楚,最多一个月就能把旅馆以高价出售,谁成想变故丛生,糊里糊涂的便拖延了两个月,这下利滚利,滚雪球的速度让他们惊愕。   过了几天,待高利贷再次上门来追债,孙父一声吼:“去江大!”   这天孙回跟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之后去上课,蹦蹦跳跳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正打算赶往食堂,突然就被同学喊住:“孙回,辅导员让我来找你,你爸妈在办公室呢!”   孙回怔了怔。   办公室内孙父孙母正与辅导员谈笑风生,“我们也不知道回回住哪间宿舍,那孩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这不,只好来打扰老师了!”   辅导员替他们泡了两杯茶,笑道:“不麻烦!”   不一会儿孙回就出现了,站在门口探了探头,小声喊:“老师!”   辅导员招招手:“回回进来,你爸妈!”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孙父和孙母。   孙父孙母笑眯眯地拉着孙回向辅导员道谢,又说家里有事儿,替她请假两天,辅导员当然批准,孙回就这样被他们牵回了家。   路上她一直垂着头没有吭声,孙母长吁短叹,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看了一眼坐在公交车前排的孙父,小声对孙回说:“你就这么跑了,真是把你爸气坏了,你当爸妈这么狠心?是,家里确实缺钱,你爸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哪里就愿意你这么小就嫁给那个小张?但是回回,爸妈养大你不容易,你刚从乡下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家里的状况,一天三顿只能吃咸菜酱瓜,可爸妈亏着你没有?我们照样供你读书,后来你姐姐赚钱了,才是你姐姐在供你。”   孙回抿唇不语,公交车上噪音嘈杂,孙母压低嗓子说话,有些字句模模糊糊。   “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好,不该想都没想明白就借高利贷买了旅馆,利滚利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钱一定要还一部分才行!”她掩着嘴小声道,“你就假装答应婚事,我们先拿到彩礼钱还了,等到时候买我们旅馆那人把钱还清了,爸妈一定给你退婚,不可能让你嫁给小张,也就最多一个月的事情!”   孙回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向孙母。   何洲在半小时前收到孙回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我爸妈来找我了。   棋牌室的包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黄毛一边清点货物,一边继续说:“装模作样的又去讨了两次钱,你说别逼太紧我就没逼着了,怎么就跟玩儿过家家似的?”   何洲抬了抬手,打断了黄毛的话。 ☆、第30章   孙回在惊愕后又平静下来,半晌才问孙母家中欠了多少钱,听完数目后她有一丝迷茫,小声道:“我可以赚钱帮忙……”   孙母拍了拍她的手,“你能赚多少!”她叹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孙回。   孙回年轻可爱,皮肤上甚至看不清毛孔,阳光从车窗外照进几抹,映在这张略显稚嫩的脸蛋上,浅浅的光晕包裹着她,又浓又翘的眼睫毛在扇动间,似乎都能勾住渗来的阳光。   这是她生的女儿,模样也就比孙迪差了一点点,可惜性子学不到她姐姐的半分。   孙回一路上都被孙母牵着手,也许用“拽”更合适,一旁还有孙父虎视眈眈,孙回心头瓦凉。回家后父母不再管她,只让她回卧室休息,晚上张叔叔会再次登门。   孙回躺在床上,起先脑中一片空白,后来阳光越来越烈,她热得回了神,拧开了吊扇。   头顶上的三叶吊扇已有十多年的历史,她没来到这个家之前,这顶吊扇就已存在。后来她在这台吊扇下做功课,姐姐孙迪经常替她辅导,等到孙迪念了大学,这间卧室就属于她一人的了。   孙母会做好吃的,晴天时会抱走她的被子去洗晒,衣柜里一半的衣服是孙母买的,另一半的衣服是孙迪买的。孙父喝小酒时会夸孙回懂事,见小朋友来欺负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孙家小孩,他会抄起扫帚打他们。   其实孙回的记忆很满,装载着乡下的农田和池塘,装载着无忧无虑、傻呆呆的童年,她也曾被父母抱在怀里,她也曾被父母拿出去炫耀:“回回考上了江大,一本的!”当然,始终不及孙迪考上南大。   孙回早已忘记了孙母牵她手的感觉,今天却牵了这么久,从学校到家里,这条路太短了。她捂在枕头里,低低地念了一声,“妈妈”两个字就像牙牙学语的调调。   她真的在努力保留那份美好,一个好能抵过十个坏。   孙回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哑声道:“何洲……”寂静的卧室内只有低低的细语在流淌,电话那头是最温暖的低沉嗓音。   傍晚时分,霞光满天,小张再次登门拜访。   这回他穿了一身浅色T恤,发型也打理了一下,递上一堆礼盒的时候,手腕上的金表闪着光。   孙回站在那里,被孙母推了一下,只听道:“快去喊一声,笑一笑!”   小张弯腰接过孙母递来的茶,忽听一声高喊:“张叔叔!”他手一抖,茶水漏了出来,抬头就见孙回灿笑着站在面前,原本不悦的心情突然微漾。   孙父厉声训斥:“会不会喊人,不会喊就给我回房!”   小张忙道:“没事没事,回回还小!”   他也知道回回小,怎么有脸上门提亲,孙回心头冷哼,被孙母用力拽着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孙父孙母和小张开始聊天,从过去的邻居聊到生意,日用品超市让小张赚的盆满钵满,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婚房,就等着娶妻生子,无奈他对那些相亲对象都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无非就是眼高手低,瞧不上对方的长相、学历,或者年龄,反倒是孙回能让他看上眼,年轻漂亮活力充沛,又听话又懂事。   小张聊一会儿就瞄一眼孙回,越看越喜欢,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连彩礼钱提高了,他也只略一犹豫便答应了。   几人正聊得开怀,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有人高喊孙父的名字,随即“噼里啪啦”一阵响,大门开始剧烈震动。   孙父嚯的起身,阻住正要离开沙发的小张说:“我来我来,你接着坐!”使了一个眼色给孙母,他便走去开门了。   孙父清楚外头的人是高利贷打手,原本以为这次如同先前,无非就是口头上警告几句,谁知今天竟然出了意外,大门一开便有一桶液体唰地扑来,孙父尖叫一声,低头一瞧,正见红油漆沾满全身,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   孙回几人立刻站了起来朝孙父奔去,外头那人说:“哟,怎么时间算得这么准,我们可只打算泼门啊!”   后边几个同伴齐声大笑,又有人凶巴巴道:“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把利息还了,待会儿就不是红油漆了!”他转头示意伙伴,伙伴举了举手中的桶,“看见了没,待会儿就是汽油!”   小张惊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父和孙母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已经竹筒倒豆子,将欠高利贷一事说得清清楚楚。   听到巨额利息,小张立时挤到门边,撇干净关系说:“小兄弟,我跟这家人没关系,先让我出去!”   孙父急急得喊了他一声,外头一阵哄乱,大伙儿让了路,又赶紧把路堵上,推开孙家父母就要往里冲,丝毫没有耐性继续去听这两人拖延还利息的借口。   就在这乱作一团的当口,突然就有一道浑厚暗哑的声音传来,“吵什么吵!”众人安静了。   八|九个人渐渐往两边排开,楼梯扶手旁倚着一个人,两指捏着香烟,垂头吸了一口后吐出了烟雾,烟头缓缓落地,被碾熄在脚下。   他微抬了一下手,楼梯下方跑上来一人,拽着刚刚逃跑的小张,喊道:“洲哥!”   何洲点点头,在孙父孙母骇恐的目光和孙回的瞠目结舌中慢慢走进了屋内。   小张被推得踉跄了几下,紧张道:“大哥,我跟这家人真没关系,真的!”   何洲瞟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向饭桌,“这都吃上晚饭了,还没关系?”   饭菜刚上齐,摆了四副碗筷,还没来得及上桌呢,小张懊悔解释,最后才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就只是附近街坊,这家说要嫁女儿,我才上门来看看!”   何洲闻言,这才将视线投向孙回,一言不发地看了半晌,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孙父和孙母害怕地站在一旁,起先还叫嚣着要报警,后来大门被那几人一关,狭窄的客厅里又挤满了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他们再也不敢说话,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儿见领头的“洲哥”默不作声地盯着孙回,他们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好半天才听对方慢慢开口:“还利息,今天还不出,我们就不走了!”   说着,何洲便随意往沙发上一靠,伸展四肢,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又落回站在一旁的孙回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孙父和孙母不停低声哀求,还说自家已把旅馆卖出,发誓很快就能还钱,何洲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点上一根烟,又眯眼抽了起来。   一直抽完两根香烟,烟雾缭绕中忽然在聒噪的解释声里听到一记几不可闻的咳嗽,何洲连忙将烟头碾进烟灰缸,枕着双臂靠上沙发背,又盯了孙回许久,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们要嫁女儿?”   孙父和孙母愣了愣。   一屋子的人全都站着,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何洲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踱向孙回,高大的块头仿佛能顶破这间构造老旧的低矮屋子。   他倏地擒住孙回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在唇侧,视线紧盯那双在无声控诉“你在搞啥玩意儿”的大眼睛,笑了一声,低低道:“我要!”   孙父和孙母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字眼。   可这不是幻觉,素未蒙面的高利贷老大看上了他们的女儿,孙父和孙母一脸茫然地听何洲在那里说:“我缺老婆,就要她了,嫁给这么一个超市老板还不如嫁给我,二位怎么看?”   孙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被孙父拽了拽手才忍住。   一行人坐上了沙发,孙父搓着膝盖笑问详情,碍事的小张已被人拖了出去,孙父也不怕狮子大开口,先将孙回夸了一番,又说小张的诚意之重让他难以婉拒,最后终于提到了高利贷的事情上。   何洲握着孙回的手说:“这事儿容易,你们欠的高利贷,一半当做彩礼,我毕竟要给兄弟们交代是不是!”   一半的高利贷,远远超过小张的那份彩礼数额,孙父略微激动,面上却故作镇定,“小何是吧,我们可不是卖女儿,你跟我们家从来都不认识,跟我们回回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就说要她,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何洲挑挑眉,“我什么时候提过买了?”他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孙回,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对孙父说,“我给的是彩礼钱,也会明媒正娶!”   孙父继续在那里说,明里暗里都在讨价还价,暗示何洲将高利贷全额当做彩礼,只是他说十句也只能得到何洲的一句回应,最后他说的口干舌燥,何洲的面色也越来越沉,杵在客厅里的几个大汉一齐站了起来,孙父心头一紧,赶紧住了口。   何洲冷冷一笑,沉眸盯着孙家父母许久,直到他们额角冒汗,坐立不安,他才将孙回一搂,盯着孙回道:“也行,全部就全部,不过——”他冷声道,“我这人,最烦的就是什么亲戚,我就一个人,今天活明天死,刀口上过日子,最见不得过年过节串门这种事儿,我今天带她走,今天钱就清了,以后少让我见到你们!”   孙母讶异:“什么今天带她走?”说着就要站起来。   孙父一把扯住她,笑道:“这不太好吧……”可说是这样说,却也没有反对,略微几句话便放了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孙母气急败坏:“你还真要卖女儿啊?这个是黑社会啊,你不要命了啊!”   “你才不要命了!”孙父怒道 ☆、第31章   何洲眉头微蹙,捧起她的脸低声问:“如果是我设计的,你会怎么样?”   孙回小声说:“不怎么样,大不了我就变成一个人而已。”她拧着眉头挣开肩膀上的手,目光随意落在虚空,无所谓道,“饿不死的,怎么样都能活下来,是不是?”   她说得轻描淡写,只是所有的紧张都映现在紧握膝盖的双手上。   今天她的父母为了钱,让她跟一个“黑社会老大”走了,假如这个老大是其他人,她一定会哭着跪着求父母,可惜这个老大是何洲,她一路矛盾重重,一边觉得心如死灰,一边又想转身跑回家,一边又想,假如没有高利贷这件事情,父母便不会有想要把她嫁出去的念头,她现在一定还呆在家里,吃着孙母炒的红烧鸡块,饭后洗洗碗拖拖地,生活如常。   她愿意自欺欺人的赖在父母身边。   何洲面色微沉,静默半晌才道:“我怎么可能有钱放高利贷?”   孙回愣了愣,侧头看向他,何洲淡笑:“放高利贷那人黄毛认识,我让黄毛帮了一个忙。”   根据何洲的口供,他在听完孙回的叙述后就开始找兄弟打听,最后由黄毛牵线搭桥,将债务揽了过来。   何洲一说完,胳膊便是一紧,孙回整个人都趴了过来,瞠目结舌,紧张兮兮道:“你说真的假的,那钱……那钱你扛?”   何洲很想说一声“为了你,我愿意”,不过话到嘴边,他又自己酸了回去,顺势将孙回一搂,淡定道:“嗯,我来扛。”   孙回急的对他又推又打,原先心里冰冰凉凉,她连哭的欲望都没有,这会儿她忍不住放声大哭,恨何洲自作主张,口不择言道:“我还不如嫁人算了,那是高利贷啊,你会被砍死的!”   何洲笑看了一会儿,见她哭得没法换气,终于将她一抱,柔声哄道:“你这可是第一次为我哭,没事没事,你忘记我赚钱了?”   哭声戛然而止,孙回泪眼汪汪地打了一个嗝,呆呆道:“赚了这么多?”见何洲点点头,她又淌着泪说,“你好不容易赚的钱,替我们家还高利贷?”   何洲替她擦眼泪,低声道:“这是彩礼,娶你的彩礼!”顿了顿,他又说,“记住了回回,我今天说的是认真的,我把你带了回来,你再想你爸妈,你也不能再回去!”   孙回痴痴道:“不能回去?”她垂下头,“他们不会再叫我回去了。”   何洲捧起她的脸,“就算他们再叫你回去,你也不能回,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记住了?”   孙回没有反应,拧着眉头做呆滞状,何洲的语气不似玩笑,眼眸沉沉,似乎卷吸了她所有的思绪,好半晌孙回才轻点了一下头,小声道:“嗯!”   夜里室内有些闷热,孙回打开窗户透气,趴在栏杆上回忆从前,头一次向何洲提及她在乡下的生活。那时她只知玩乐,大铁锅里的饭煮焦了,被养父母罚站,对面正好有一头小牛,她又偷偷跑去跟小牛玩儿,结果被小牛追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摔成了泥人,回家后养母把她扔进塑料桶里边洗边骂,孙回却屡教不改。   她只拣开心的事情说,不开心的事情她似乎早已忘记,何洲笑她:“看出来了,爱哭爱玩儿!”   孙回眼一瞪,“我才不爱哭呢!”她看向头顶的月亮,小声道,“只不过不哭一下,很多时候没法发泄,憋在心里会闷坏的,我不是爱哭,我是逼自己把情绪发泄完,哭完了我还是开开心心!”   回到卧室,何洲替孙回打开电扇,掩上毯子,又抚了抚她的额头问:“要不要开空调?”   孙回摇摇头,赶他走:“我不跟你一起睡,你回去!”   何洲笑了笑,亲了她一口,也没再强行留下。   电扇开着低档,卧室里静谧无声,徐徐微风隔着毯子吹拂,孙回翻了一个身,又重新看向窗外,月亮被阻隔住了,也不知移到了哪里。   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孙回喜欢难得糊涂,她蜷缩起来阖上眼睛的时候睫毛尚沾着泪水。   翻过日历,第二天焕然一新,有虫鸣有鸟叫,有车水马龙,有何洲替孙回买来的早点。   孙回呆在家中吃吃喝喝,趁着太阳好,又将何洲的床单拆来洗,命令何洲拿上抹布擦家具。   两人干了一天活,到了晚上胃口大开,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吃撑了以后何洲又拖孙回出门锻炼。过了两个双休日,孙回返校,何洲又往她的书包里装了一些水果,叮嘱她乖乖吃饭好好上课,孙回昂首挺胸,背着书包挥挥手。   坐在通往学校的公车上,孙回一边啃苹果一边唉声叹气,鼻子始终酸涩,再如何强颜欢笑,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走出阴影,尤其是邻座还有女生打电话给父母报平安:“快到学校了,知道了知道了,老妈你烦不烦!”   孙回苦笑,咔嚓一声咬到了苹果核,涩涩的味道溢满口腔。   这种情绪随着第二天收到的快递而转移了。   中午下课后孙回跑到寝室区外的人行道上,找到摊在路边的一堆盒子袋子,好半天才翻找出收件栏里写着自己名字的快递,签收后她边拆边奇怪,自己没有买过东西,谁会寄快递给她?   盒子里一只陶瓷小奶杯,棕白相间,上头印着一只小牛,圆润润的外形可爱无比,孙回惊喜地左看看右看看,结果在杯底看到几个攥刻上去的小楷字:回回,生日快乐。   又过了一天,孙回再次收到快递,这回一只卡通小牛玩偶,尾巴上拴着一根粉色丝带,丝带上依旧写着那行字:回回,生日快了。   再过了一天,礼物是一串脚链,银质的脚链上有一块小银牌,上头依旧攥刻着:回回,生日快了。   连续五天时间,孙回的书桌上依次摆着小奶杯、玩偶、脚链、童话书、小皮鞋,谢娇娇大呼小叫:“你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个追求者!”   孙回仰着脖子高傲道:“我怎么知道!”   谢娇娇心里痒痒,揪着孙回逼她招供,连蔡茵唯也一齐上阵,对着她又揉又捏,孙回大声求饶,嘻嘻哈哈地躲来躲去,最后终于躲回家中,扑进何洲怀里道:“洲洲,有人暗恋我,给我寄了好多礼物!” ☆、第32章   何洲听见孙回对他的爱称,不由脊背微僵,嘴角抽了抽。   孙回还在那里说:“每天一份快递,我担心双休日也有,你说我要不要回学校去等着?”边说边扑闪着眼睛,装得一脸懵懂无知。   何洲笑问:“这些礼物这么了不起?你很喜欢?”   孙回咧嘴笑着,抬起了左腿,指着脚踝上的链子说:“还行吧,你看我戴着好看吗?你说今天会不会有手链或者项链?”潜台词就是她还想要手链或者项链。   何洲哪能听不懂,大笑一声抱过她的脑袋揉了揉,孙回人小力弱,一边挣扎一边忿忿道:“别捏我!”最后还是被何洲捏扁了。   两人闹完了,孙回又满屋子转悠,翻箱倒柜找礼物,何洲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枕头看着她,在孙回累的时候递上一杯水,孙回咕噜咕噜灌完半杯,继续从这里找到那里,最后她终于放弃,瘫倒在沙发上无力道:“给我!”   何洲很听话,立刻给了她一记深吻。   第六份礼物在过了零点时到了孙回手中。   夜色下的旧楼就像隔离在世外,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棂渗入,铺在地板上绘成一片篝火。   客厅内没有开灯,电视机里整点报时完毕,何洲拿出口袋里的香烟盒,慢慢的从烟盒里拎出一只挂着银牌的小手镯。孙回大笑着叫了一声,夺过手镯凑在微弱的光线下细看,银牌上头果然刻着那句熟悉的话:回回,生日快乐。   孙回傻笑不停,扣在手腕上直乐,何洲从后头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用力吸了一口,低声道:“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二十八号,我现在每天送你一份礼物,总能碰到你真正生日的那天,至于之前那几天的礼物,我晚点儿给你补上!”   孙回心头微震,脖颈上的热气随着何洲的吐字渗进了皮肤,又烫又麻,她眼睛一热,摸着小手镯,垂下头小声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你干嘛每天寄礼物给我呢!”   何洲触了触她的脸颊,寂静中只有缓缓的呼吸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每一份礼物都不贵重,每一份礼物都在祝回回生日快乐,孙回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站在云端,全世界的人一齐大声喊出:“回回,生日快乐!”声音巨响,连云层都在震动,山河高楼变得渺小,她在这一刻装满了全世界。   孙回扭过头,对着何洲的嘴巴落下一吻,小小声的说:“何洲!”说完这两个字,又亲了他一口,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具小身体太过温暖,何洲汲取孙回所有的氧气,舌尖甜,舌前咸,舌后酸,舌根苦,他要尝遍孙回所有的味道,不光是那源源不断的甜,还有她藏在最深处的不为人知的苦涩,他也要孙回尝遍他的味道,即使他的全部都是苦,他也要一并塞给她,休想拒绝。   孙回觉得自己完蛋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她懵懵地盯着天花板,记忆退回到昨晚,貌似又被何洲剥了衣服,他俩做了一些羞耻的事情,到最后她给了何洲一拳,然后两人都脸红红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想到这里,孙回长舒了一起口气,看样子何洲没比她好多少,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孙回误解何洲了,欲求不满的脸红与害羞的脸红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何洲又一次度过了苦难的一夜,起床的时候精神有些萎靡,孙回穿着一身卡通睡衣,一板一眼地道歉:“这个就跟紧急制动一样,我真不是故意要揍你的,可是你……你……”   何洲低笑:“我怎么?”   “你耍流氓升级了!”孙回小脸红红,忿忿不平地指责,而所谓的升级究竟如何,她实在形容不出那种难受的感觉。   何洲永远都没法生她的气,他大笑着把孙回捞进怀里,在她的又踢又打中用完了一日三餐。   孙回在收齐了二十八份礼物后即将迎来国庆节,谢娇娇眼红地盯着她那堆充满粉红梦想的小物件,恨恨道:“我也要让张洋送我礼物,让他补齐我二十份礼物!”可她还是比孙回亏了八份,谢娇娇酸溜溜地磨牙。   孙回跟何洲的关系到底是纸包不住火,每天晚上短信电话不断,连埋在书堆里的蔡茵唯都看了出来,刑讯逼供后孙回终于老实交代,捂住脸大声吼出了奸夫的名字,室友们不可思议,尤其是符晓薇:“你不是跟江兵吹了之后随便找了一个吧?”   孙回垮下脸,砸了她一下道:“你才随便找的呢!”她对待感情就这么不认真?   符晓薇赶紧讨好:“哎我随便说说,哪能随便呢,何洲比江兵好多了,江兵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还是何洲把手机钱转交给我的,就那种没责任心的人,早甩早好!”她到底是在夸江兵还是在贬江兵,另外三人听得糊里糊涂。   符晓薇琢磨不透的是孙回看人的眼光,竟然跟她一样毫不势利,完全不计较男友的学历和社会地位,可惜这种女生最易受伤,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符晓薇也善于利用,如今何洲成了自己人,让他帮忙找人,他也应该更积极才对,因此晚上孙回在煲电话粥的时候,她迅速夺过孙回的手机,套了几句近乎后叮嘱何洲继续帮她。   挂断电话,孙回凑近符晓薇:“你还没死心啊?”   符晓薇掏出东英网吧最新升级的会员卡,甩了甩说:“你说呢?”   孙回点点头,为她的悲惨情史叹息不已。   回到家中,孙回边嚼排骨边夸自己:“厨艺越来越好了!”又蹙眉说,“你说符晓薇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那个叫周松轶的,对了,这个名字我怎么想怎么熟悉!”   话题转换的太快,何洲一时没有反应,顿了顿才说:“你的小脑袋瓜,杂七杂八的东西装太多了。”   孙回摇摇头,煞有其事道:“我没瞎说,这名字又不是什么小红小强,听过就是听过,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她咬着筷子道,“哼,我也来找!”   于是吃过饭,她抱着手机在沙发这头搜寻姓名,何洲抱着从公司里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在沙发那头处理资料,两人脚抵着脚,偶尔何洲逗逗孙回的脚底板,偶尔孙回逗逗何洲的脚底板,逗到最后何洲把孙回抱到了身边,握住她冷冰冰的脚给她取暖,孙回则抢走电脑聊企鹅,指着企鹅里的一个个名字向何洲介绍:“这是我七妹,这是我五妹,这个是三妹。”   她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何洲继续替她捂脚,安静地听孙回唠叨高中光荣史。   何洲的日子过得无比顺心,期间他请黄毛几人大吃一顿,庆祝旅馆卖了一个好价钱,又听黑皮描述孙家那对父母想讨回旅馆的情景:“说要把之前的钱退给我,再给我一笔补偿,当我傻呢?我直接把他们哄了出去!”   何洲一笑,让他们吃好喝好。   孙父孙母在家里病了小半个月,为自己痛失那笔生意而后悔不迭,孙母痛完后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孙回的事儿,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领回来就不可能是完璧了,女人的名声最重要!   夜半三更时她也曾啼哭,毕竟是养了十年的亲生女儿,要说没有一丝心疼也是不可能的,她给孙迪打电话,哭着说了这个事儿,孙迪听完后一愣,半晌才尖声道:“你们真是疯了,那是黑社会!”   “我当然知道这是黑社会!”孙母擦着泪说,“可有什么办法,回回也乖乖跟着那人走的,到现在也没打过一个电话回家!”   孙迪不敢置信,挂断电话后她又呆坐许久,不由想起孙回那天不顾一切替她痛打小三的场景,忍不住抵着额头蹙起了眉。可一想到谭东年,她又恨得牙痒痒,谭东年永远都不可能再得到孙回了,这一切不是正合她意?   彼时谭东年刚刚从一堆公务中脱身,疲惫不堪地回到郊区的谭府吃晚饭。   谭母说起了一尘不变的话题,先是感叹痛失了一个好儿媳妇,又说起了谁家的女儿刚刚留学归国,谭东年烦躁地放下筷子,忽听谭父冷冷道:“没点儿规矩,自作主张离了婚,你妈跟你说几句就嫌烦了?”   谭东年面色微黑,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过去的两年,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孙迪在人前人后都恪尽妻子本分,他在外偶尔逢场作戏,到底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父母和善,孙家人虽然离谱却没有大恶,孙回还像个小孩,没心没肺的模样谁都喜欢。   如今一切都变得陌生,谭东年眉头一蹙,想起孙回他就一阵咬牙切齿,好心当作驴肝肺就是指她那种小丫头。   背后不能想人,一想人就要倒大霉。   在谭东年下定决心不要去可怜孙回的时候,居然就让他在秋风瑟瑟、桂花飘香的日子里见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又发现一个秘密……~~~~(>_   _   _   ﹏<)o~   哎~现在跟我玩亲亲,有风险呐,我要不要亲亲呢╮(╯▽╰)╭   哦还有,签到拿JJ币是即时的,我今晚完成三天签到啦,JJ币马上到后台了,大家如果没耐性玩游戏得JJ币,可以坚持去那个网页里签到,反正JJ币不要白不要对吧,虽然真心不多~ ☆、第33章   这天孙回在卖场里推销手机。   国庆七天长假,打工头三天工资翻三倍,后四天的工资也比平时高,孙回怎能放过这大好的赚钱机会,中介的电话一来,她就急哄哄地抢走了工作。   经过一轮简单的面试筛选,孙回换上了一套T恤短裙制服,原本还担心会着凉,结果卖场里人满为患,丝毫感受不到室外的凉爽,不冷不热的温度恰到好处,孙回悠哉游哉地站在柜台里笑迎顾客。   她性格外向,见人就有三分熟,组长原先担心她年纪小没有经验,会怯场会呆傻,谁知孙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揣着天真无邪当资本,甜甜地唤人“叔叔”“阿姨”,哄得几个中老年顾客心花怒放,尽往她这边走,组长再看看与她同批进入卖场的那些小姑娘,要不就是红着脸手足无措,要不就是刻板地推销手机功能,再转头看向孙回,孙回已和某阿姨聊到了小孩儿的学业:“六年级很关键,中学要是没有选好,这个基础就打不好,以后中考高考就危险了。我家教的那户人家的小孩也很顽皮,聪明但是不用功,我给他补习了一个月,数学提高了十分,小孩子其实很容易教好!”对面的阿姨略显兴奋,孙回又笑眯眯道,“这样,我们先看手机,我组长在那里看着呢,家教的事情等会儿偷偷跟你说!”   组长摇摇头,自叹不如啊!   孙回财源滚滚,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卖手机一边招揽家教生意,她也会择优选择,对方要是家住在大学城附近,她立刻拍板应下,要是距离稍远,她就留下联系方式说稍后联络。   中午大伙儿休息,孙回披上小外套出门买饭。   卖场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附近的餐厅都有些档次,就连一家普普通通的面馆里最便宜的一晚白菜肉丝面都要十五元。   何洲打来电话:“午饭好好吃,晚上家里冰箱里有菜,你高兴的话自己做一点儿,在外面买也方便,我晚上在外头吃饭。”   孙回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吃得可好了!”对面的微波炉“叮”了一声,孙回拿出三块五的紫菜饭团。   她不赞成何洲“铺张浪费”,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她,说再多也不听,当然了,生日礼物是个例外。孙回始终惦记着高利贷的那笔债务,不论真真假假,这笔钱总归是从何洲的口袋里流走的,何洲不心疼,孙回却心酸,如今应当开源节流,从点点滴滴里抠下来。   孙回咬着饭团又一次老气横秋地叹气,也不知道何洲什么时候能懂事。   她正无端端的为柴米油盐发愁,马路对面的餐馆里陆陆续续走出几人,对着立在梧桐树下的谭东年道:“谭总,怎么了?”   谭东年笑道:“没事儿,你们先回公司!”中午他做东请同事吃饭,这会儿同事打了个招呼又慢慢往公司走去了,谭东年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孙回。   孙回瘦了,原先脸上婴儿肥,现在远远望去都能瞧清她微尖的下巴,双眼尤显晶亮。   一阵风过,她将衣服拢了拢,可惜双腿裸|露在外,互相蹭着,似乎有些冷。谭东年不由走神,顺着弧线往上,想起那天午后意外的风景。   孙回和偶遇的同事笑聊了几句便一齐离去了,只留了一道背影给谭东年。   谭东年心头不适,蹙着眉头往公司走,尽量让自己忽视这个狗咬吕洞宾的家伙。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缝,自那天中午见到孙回在马路边啃饭团,接下去四天,谭东年就跟见鬼似的,天天都能在马路边见到孙回衣着单薄地啃饭团,他困惑地瞅了一眼那家便利店,也不知这家饭团是不是格外香。   谭东年鬼使神差地跟踪起了孙回,时刻提醒自己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高度警惕的效果导致孙回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鬼祟之徒,而她在卖场里巧笑迎接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举动,被谭东年贴上了“卖笑”的标签。   谭东年黑着脸,先是在心底里狠狠地嘲笑了孙回一番,什么叫自讨苦吃?这就是典型的自讨苦吃,不让他养着,最后只能风餐露宿卖笑果腹。   然后谭东年失眠了,他想起这两年尚算美满的婚姻,娇妻相伴在侧,偶尔还能教训顽皮的孙回。那时孙回还在念高二,懵懵懂懂天真讨喜,谭东年承认他很喜欢这个小姨子,不带任何龌龊的想法,只不过人心始终在不断变化。   谭东年辗转反侧,他对孙回不闻不问三个月,由着她在外无家可归,他确实恼恨她的不知好歹,不见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他见到了她的窘迫,谭东年叹气了。   彼时孙回正在跟何洲打闹,她刚刚教育何洲“开源节流”,比如少点一盏灯,少抽一根烟,少买一块蛋糕。她拿着小本子给何洲算了一笔账,一盏两百瓦的灯一月耗点几度,每天少抽两根烟一月能省下多少钱,蛋糕这种奢侈品完全没有必要列入日销品当中。   最后她大吼着让心不在焉的何洲回神,事实上正在心猿意马的何洲立刻表态:“回头我把家里存折交给你!”说罢,便扑了上去。   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孙回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上,何洲和她头碰头,压着她的双臂慢慢亲吻,姿势倒着,亲几下就挪到了孙回的鼻尖,堵住她的呼吸后就听孙回哼哼叫着,何洲低笑,又重新挪到她的嘴巴上。   解了馋,何洲又替孙回捏腿,心疼她每天都要站在卖场里,每当孙回替家中柴米油盐忧心忡忡,何洲就觉无比温暖,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家,谁也插不进来,谁也逃跑不了,他愿意让孙回在外头吃这种苦,让她全心全意为这个家付出,工作累了的孙回可以躺在他的怀里安心休息,这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总有人要破坏。   何洲成为了黎秋生的左膀右臂,免不了就需在外应酬,孙回在家时他能推就推,孙回返校后他立刻上了战场。他的学历低,一开始便招来许多闲话和阴奉阳违,何洲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在最初几项无伤大雅的决策上他放权让属下去做,同时背地里给他们一连串的误导,最后遭来黎秋生大发雷霆,何洲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这一招有利有弊,有些人则佩服他的大度和能力,有些人则在背地里说他阴险,总之何洲的最终目的达到了。   这是在内,在外他跟随黎秋生进进出出,随着公司业务的拓展而结实了一些人,烟酒消耗品日益增加,每当递给对方香烟的时候何洲总想着孙回交代的“开源节流”,他不由一笑,对方见他笑容真诚,好感倍增,称兄道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何洲太忙,因此渐渐忽视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回回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他,那就是她被赶出家门的起因。   现在这个起因寻到了孙回的学校,孙回攥着拳头东张西望,打起十二分精神高度戒备!   谭东年无声叹息,孙回真的瘦了,也不知道平常都在吃些什么,头发也长了一些,也许是在节省理发的钱。他知道孙家那对父母市侩,平日里从没见他们疼爱过小女儿,但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们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谭东年在愤怒的同时又有少许自责,无论如何他在这件事情里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理应担起照顾孙回的义务。   孙回前一刻才在学校附近的药店里称了体重,刚对自己的瘦身效果满心欢喜,喜悦的情绪就在见到谭东年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了。   她拧的眉毛都扭曲了,不悦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谭东年开门见山,扔给她一张卡片,孙回奇怪地瞄了一眼,立刻把眼一瞪。谭东年好脾气道:“别倔,把这银行卡拿回去,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孙回冷笑,当天一声不吭率先跑出公寓的人是他,现在假模假样扮演黄鼠狼的人又是他,孙回又在心底里“呸”了一声,她才不是小母鸡。   孙回捏着谭东年替她点的热饮,笑道:“你别逼我把这饮料洒你头上!”   谭东年一滞,面色又难看了,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孙回走出饮品店,候在隔壁饰品店里的室友们立刻拥了上来,兴奋八卦:“那人是谁啊,别告诉我是你哥哥或者什么小叔叔,长得真帅啊,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孙回抽了抽嘴角,要不是因为刚才这几个家伙在身边,她没法甩脸色闹出尴尬,否则她绝不会跟黄鼠狼同桌而坐。   可惜这只黄鼠狼突然转了性,将自己的脾气收敛了又收敛,厚颜无耻地闯进了孙回的视线里三四次,起先买来一堆零食和衣物,被孙回肉痛地扔还给他后,他又重新拿出了银行卡。   这天夜色幽幽,孙回被宿管阿姨叫了下来,终于竖起了头发怒道:“谭东年,你脸皮厚的可以浇墙,我跟你没关系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俩在外人看来就像小情侣吵架,昏暗的小路上看不清谁是谁。   远处的公寓楼某层,符晓薇、谢娇娇和蔡茵唯排排站,举着用来偷窥男寝的望远镜偷窥起了那两个人,谢娇娇啧啧称奇:“想不到啊想不到,三角恋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孙回身上。”   符晓薇和蔡茵唯目瞪口呆地点点头。   谭东年再次压抑住火气:“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想想你以后怎么办?我说包养你了吗?我是说照顾你,没让你出卖肉体!”   孙回怒了,涨红着脸吼了一声,狠狠踹上一脚,被谭东年利落躲闪后她再接再厉,口不择言地怒骂:“你骚扰我四天了,我忍你很久了,你给我滚,要不然我报警,我让你有脸!”   谭东年被踹到了草丛里,脚下被树枝连连绊倒,他真想把孙回狠狠打一顿,眼看着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听见动静往这里张望,谭东年终于怒不可遏,拎起孙回的胳膊胳膊就将她往车里拽。   两人力量悬殊,孙回却绝不是轻易妥协的个性,她正打算丢开脸面吼出一嗓,突然就被幽幽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孙迪抱臂站在车旁,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又阴又恨,看了一眼谭东年,又将这样的视线落在了孙回身上,孙回倏地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我发现感冒有好处,那就是食欲不振,面色白皙,我嚼着我瘦了好多,皮肤也越来越好了,捂脸~   好了继续严肃脸= =   感谢地雷啦,炸得我精神大振(╯3╰)MUA~: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9 21:25:42   tarotdeck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09 21:40:13 ☆、第34章   江大的夜晚并不冷清,远远的空地上搭着高高的演出台,不知是哪个学院在举办活动,音响的声音震得旁人的心脏也跟着晃动。   孙迪和谭东年坐在车里,看向远处五颜六色的舞台灯光道:“我们离婚居然已经三个月了。”   谭东年一直在看后视镜,后视镜里的孙回躲在一颗树后,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时不时地跺两下脚,似乎在躲避草坪里的虫蚁。孙迪斜睨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怎么,才离开三分钟,这就舍不得了?”   酸溜溜的话刺得谭东年耳朵疼,他收回视线,冷声道:“怎么,离婚了你还管得着我?”   孙迪磨了磨指甲,她刚修过美甲,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水钻嵌在上头精致耀眼,犹如她恢复单身后的焕然明丽,“管不着你,我管得着她!”   谭东年嗤笑,讶然道:“管她?她在外头三个月,你管过她?”   孙迪一怔,心头的矛盾愈发张裂,恨意和愧意将她的表情拽得微微扭曲,她勾着嘴角,不紧不慢道:“那也是我们孙家的事,你要是想做善事,那还真选错对象了,回回已经有了相好,同居了两个月!”   谭东年一愣,转头看向孙迪,舞台灯光幻化在她的脸上,阴森郁郁之气蔓延,他似乎不认识面前这个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女人,谭东年不可思议:“孙迪,我以为你只是虚荣功利,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这么狠,你在我面前装了两年,在她的面前装了十年!”   孙迪猛地瞪视他,双眸似乎都凸了出来,“我装?我一毕业就进了你的公司,为你劳心劳力,看着你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在你累的时候替你分担所有的事情,结婚了,这才结婚多久,你就在外头弄出一个彭昕,我孙迪不是嫁不出去,我是瞎了眼才喜欢你,我厚着脸皮不肯离婚是我在装?谭东年,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   谭东年厉声打断:“够了,你装什么深情无辜,你非要我把你那张存折甩你脸上?”   孙迪颤了颤,呼吸顿滞。   谭东年一次把话说清:“当年你费尽心机把我谈的几个女朋友弄走,暗中打听我所有喜好来迎合我,装单纯装善良,我不是不知道,我看着你演戏,娶你是为什么?因为你当得起我谭东年的老婆!”   孙迪刚为这话喜出望外,泛白的面色还未来得及恢复红润,又听谭东年冷冷道:“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受人钱财来监视我!”   孙迪僵了僵,眼眶一涩,噙泪道:“东年,根本不是这样,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那笔钱我真的可以解释,但真的不是什么监视,为什么要监视你啊,是不是?跟你结婚以后我真的是对你一心一意,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谭东年点点头,“我相信你,因为让你做这事儿的人,现在正在蹲监狱!”他倏地一笑,“孙迪,你的表哥还有几年出狱?”   孙迪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酝酿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下,耳边是谭东年低低沉沉,犹如鬼魅般的话,她的心脏随着一字一句跌落深渊,谭东年最后道:“两年前可以说你无知,两年后你还摸不清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你要我说你什么?我跟你离婚,给你一大笔钱,无非是看在我们从前的夫妻情分,你如果还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他又瞥向了后视镜,眉头舒展道,“至于回回,你们一家子都不待见她,不如就交给我了,我待见!”   这场谈话在晚会的压轴曲目中结束,校园十佳歌手在上头谈吉他独唱,台下掌声烈烈。   谭东年把孙回从树后头揪出来,见她眼神愣怔,一直盯着车子驶离的方向,不由蹙眉:“回魂!”   孙回呆呆道:“我姐姐……就这么走了?”   谭东年勾了勾唇,睨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停车位,说道:“走了,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将银行卡递到了孙回面前。   孙回吸了一口气,用力打掉面前的手,转过身就要往宿舍跑,谭东年眼疾手快拦住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有完没完,这是给你钱不是给你炸弹!”刚说完,突见孙回双眸水润,眼一眨,又垂下头默不作声地挣了挣。   谭东年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行了,这真是你姐姐给你的,你一个人在外头吃什么喝什么?”顿了顿,他又道,“还是你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孙回继续眨眼睛,好半天终于把眼泪逼退,思绪还停留在车子绝尘而去的那一刻,孙迪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来找谁,她是不是想说什么?孙回脑中一团乱麻,一时松了警惕,突然就被一只手擒住了下巴,只见谭东年不悦道:“我不管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回头把关系弄弄干净,少学那些艺校里乱七八糟的作风,别以为没人管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孙回一愣,随即甩开他的手,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不三不四?对,你又三又四,你的四还翻个倍,你三八!”   谭东年肺都要气炸了,好像活生生的短命十年!   孙回又伤心了,返回宿舍后咬着毛巾唉声叹气,室友交头接耳脑补剧情,也不敢上前问话,免得偷窥的事情不打自招。   孙回咬完毛巾还不够,双休日回家后又咬起了筷子,食不下咽的模样让何洲心疼坏了,大半夜又煮了一晚酸辣面哄孙回吃。   孙回吸着面条口齿不清道:“下次辣椒可以多放一点!”   何洲欣慰道:“好!”   吃完面条,孙回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何洲怀里,何洲揉着她的肚子替她消化,试探道:“跟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孙回舒服得咕咕叫,气焰嚣张道:“谁敢欺负我,不要命了!”   何洲笑了笑,揉揉她的肚子,又去揉她的下巴,听孙回发出舒爽的咕噜声,过了片刻,待孙回睡着了,他才敛去笑容,将孙回抱去卧室,又走到屋外打了一个电话给符晓薇。   符晓薇起先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出卖朋友会遭天打雷劈,可下一秒她立刻希望天快来打她,雷快来劈她!   符晓薇激动道:“真有他的消息?你快告诉我!”   “你先说!”   符晓薇咬了咬牙,老实交代,只不过她没说什么三角恋,只说有一个社会精英连续四天来找孙回,何洲隐在黑暗中不声不响,挂断电话后他发了一张照片给符晓薇。   照片模模糊糊,背景里的网吧人满为患,有一个人穿着一件羽绒服,正朝网吧外走,似乎看见了什么,脖子转过四十五度,恰巧就被监控摄录下了模糊的正面。   那间网吧是东英网吧,熟悉的装修仅此一家,上头显示的日期是前年的十二月三号,符晓薇捏紧手机,黑黝黝的寝室里,屏幕上的微光闪疼了她的眼。   那头谭东年虽然被气到了,却还是边气边让人去打听孙回到底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谭东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从孙回揪住他的头发痛下狠手开始,从孙回见他就跟见鬼一样要逃开始,从孙回对他百般嫌弃开始,谭东年对她恨得牙痒痒,一边骂她白眼狼,一边又想她委屈的可怜样,一边还想她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惨状,这股混乱的思绪在消息打听来时终止了。   “……欠了高利贷,高利贷老大把她带走了!”   谭东年呆若木鸡。   双休日两天,孙回在手机的不停震动中度过。   她的新号码只有同学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谭东年拿了去,她头一次接起电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他,一听见那道阴森的声音,她立刻掐断了电话,在这之后,她对那串号码时刻保持警惕,同时提防着其余陌生的号码。   这一切异状逃不过何洲的火眼金睛,他趁孙回上厕所时迅速翻了翻她的手机,将那串号码列入了红色警报区域。夜里他旁敲侧击数次,孙回却自作聪明地掩饰了过去,何洲怒得不动声色,怒得笑里藏刀,照旧好吃好喝伺候她,摸着孙回的脑袋低低道:“乖!”   孙回乖乖地蹭了蹭他。   返回学校,孙回课业忙碌,十一月有计算机二级考试,十二月有英语四级考试,一月中旬又有陆陆续续的期末考,她抓起笔杆努力奋斗,誓要拼到这学期的奖学金,蔡茵唯见她这样用功,更加打起精神啃书本,谢娇娇见孙回都这样用功了,她也咬牙放弃了各种约会,抱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练习编程题目,只有符晓薇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游走在寝室和网吧,脱离了她们的世界。   孙回没有电脑,学起来有些吃力,跑机房跑得勤快了,渐渐认识了一些校友,有几人正巧是计算机专业,孙回套了几句近乎之后就顺杆爬,不浪费一分一秒请教题目,那几个男生乐于助人,偶尔还买被奶茶请她喝,大家一边学习一边聊天,没多久就建立起了一份友谊,和孙回称兄道弟,相约有空一起打篮球,见识见识孙回所说的球技。   孙回懊恼了,她是把投篮机前的技术安在了篮球场上头,且那技术不是她的,是何洲的。   她还没懊恼多久,谭东年又冒出来了,以孙回拒接他的电话为名,怒气冲冲跑来质问,孙回自然不理会他,谁知谭东年慢条斯理道:“打你这么久电话你不接,有事通知你也不行,你姐姐离开南江了,知不知道?”   孙回愣怔在原地,见谭东年笑了一声:“她让我看着你,可惜你不识好歹,宁可跟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孙回呆滞地返回寝室,捏着手机枯坐一天,连相约打篮球的事情也忘记了,谢娇娇被派来带话,结果只能两手空空地跟那些男生说:“变石头了,下次吧!”   孙回这颗石头闷声不吭,茶饭不思,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何洲开着一辆皮卡,皮卡上罗满了行李箱包和各种柜子家具,车子在学校门口鸣了鸣笛,何洲探出窗外:“回回,上车!”   孙回好奇道:“去哪里?”   “新家!”何洲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热死了热死了,好渴好渴,好想吃冰激凌怎么办,欲望止也止不住~~~~(>_<)~~~~   感谢小饱扔了一个地雷,摸摸亲亲(╯3╰)MUA~ ☆、第35章   孙回坐上了皮卡,威风凛凛地随何洲前往所谓的“新家”。   她闲不住,一路上都在动着嘴巴,一会儿问这辆皮卡是哪里来的,一会儿又问新家是怎么回事,见何洲只淡笑不语,她又觉得无趣,开始研究车内构造。   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一栋小区,孙回东张西望,指着刚刚经过的超市道:“我们每个礼拜都会去那家超市买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搬到这里来了吧?”   何洲终于捏了捏她的手,车子拐过两道弯,停在八栋前,“就是这里,我们住八楼!”   水苑阁距江大七八分钟车程,平日乘公交车大概花费十几分钟就能到达,附近是大学城一带的中心区域,大型超市、连锁餐饮、连锁KTV、购物广场和商贸城都集中在此,是学生们购物逛街聚会的首选地。   水苑阁的地下车库十分空旷,讲话都能有回音,孙回拉着何洲的手紧跟步伐,不一会儿就坐进了金色镜面的电梯。   电梯停在地上一层,何洲带着孙回往外走,这里没有楼道门,有的是包围式的玻璃自动门,门外就是一片小湖,湖上搭着木板台,台上是木质桌椅。   何洲指了几处地方让孙回熟悉环境,最后才回到八楼。   客厅并不大,精装修,家具齐全,进门就能看到阳台,大门边是洗手间,洗手间的边上是厨房,再然后是两间门对门的卧室,俩卧室中间是一间小小的杂物房,总面积大约是一百多平。   何洲叫了几个小工帮忙把那些箱柜抬了进来,支走他们后才对孙回说:“租的房子,一次性|交了三年房租,你从宿舍里搬出来,以后放学就直接回家!”   孙回摸着质地高档的家具,惊讶道:“搬出宿舍?”她在宿舍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搬出来?   何洲拉着她走进主卧,拍了拍柔软的床垫,说道:“住在这里不好?上学放学也方便,坐公车也就十分钟,条件比你的宿舍好多了。”   孙回眉头微拧,环顾四周精致的装修,说道:“我没想过要搬出来住。”   何洲静默片刻,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这不需要想,住家里天经地义,有好的环境为什么要浪费?”   孙回一愣,何洲又道:“你不是要计算机考试了吗?我昨天买了一部台式电脑,明天就能送来,这里环境好,你复习效率能提升,拿奖学金更容易!”   孙回心动了,谁不贪图享乐,更何况何洲为了她竟然把家搬到了这里,她不可能因为舍不得室友而拒绝何洲。   夜里她站在阳台上赏景,高档小区内的假山树林一览无遗,八栋八楼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连视角也极佳。   孙回从未想过自己会住在这种地方,这里房价不菲,租金更不可能便宜,四个多月前何洲还只能吃馒头榨菜,四个多月后他已经能开着皮卡,带她入住这样的房子,孙回崇拜道:“何洲你太厉害了!”   何洲从背后搂住她,跟随她的视线,扫过面前的高楼,清幽的环境里听不见一丝杂音,只有微风拂过时偶尔传来一些绿色植被的晃动声。   他注视远处天际,中心路上不乏霓虹探照,隐隐约约能见到朵朵白云浮动。他能俯瞰楼底,平视星月,怀拥佳人,轻嗅暖香,何洲垂眸凝向兀自兴奋的孙回,不自觉地贴上她的小耳朵,低低道:“以后会有更好的!”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真真正正拥有一片属于他们的,禁止任何人踏足的领地!   孙回要搬出宿舍,这个消息让寝室众人振奋不已。   大二开始不再有宿管员查房,自由度提升,符晓薇时常夜不归宿,若是符晓薇要搬出去,谁也不会吃惊,可偏偏是看起来爱打爱闹,实则乖乖巧巧的孙回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谢娇娇惊得下巴都掉了。   孙回小声道:“你们可别到处去宣传,我床不拆,就这么放着,要是隔壁宿舍的小美女发现我不在,你们就说我去打工了,要熄灯以后才回来,或者就说我跑家里去了,知道了吧?”   那三人齐齐点头,谢娇娇忍不住道:“是同居吧?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同居!”   孙回抿笑不语,背上书包挥挥手,告别好姐妹去享受起了二人世界。   何洲的皮卡登记在公司名下,黎秋生曾将一辆名车指给他,偏偏何洲拒绝了,黎秋生只当他为人低调不重视虚名,事实上是何洲打算经常接送孙回,担心车子太显眼会遭人诟病。   这辆低调的皮卡果然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孙回坐了一个礼拜,谁也没有往车里张望,倒是听说有校友开跑车来上学,让人围观了好几天。   孙回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跟何洲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偶尔也问何洲的工作情况,何洲笑道:“老板不拘一格,不看中学历我才能有机会!”   孙回赞同点头,在她看来学历并不能代表什么,尤其体现在何洲的身上,比如他的计算机水平。   起因始于三天前,何洲早晚两次接送孙回,夜里把她关在家中,白天偶尔打一个电话盯梢,想获得的信息没有获得,偏偏让他发现了其他的异状。   同年级计算机系有几个男同学与孙回走得极近,尤其是一个名叫丁卓祥的男生,电话里讨论了一会儿计算机二级的试题,片刻后就聊起了周末的活动,爬山、桌球、唱歌,让孙回三选一。   孙回还在犹豫的时候,何洲突然在她背后说:“回回,礼拜六我们去看电影?”   孙回一愣,结果到了礼拜六,他们也没有看电影,何洲把她关在卧室里,从最基础的编程内容讲起,将几个代码重复数遍,又随手做了一个计时器和小球滚动图,图案比课本上的漂亮,孙回有了兴趣,又翻着书本做了几道色彩渐变的题目。   其实这些内容并不难,对于计算机系的人来说小菜一碟,不过孙回平时鲜少玩电脑,去网吧也只聊企鹅,因此对她来说确实有点难度,死记硬背总归不奏效。何洲变着法的提起孙回的兴趣,又教她掌握技巧,说的比老师详尽,态度方面更是老师无法比拟的,又是水果又是薯片的伺候她,孙回吃饱喝足,知识点也全都灌进了脑中,立刻就将计算机系的一帮男生抛到了脑后,有了何洲这本百科全书,哪里不懂点哪里!   孙回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家教的时间合理分配,抓紧时间学习,勤快地做家务,偶尔帮何洲捏捏肩膀捶捶背,何洲酒醉回来后她又递上一杯清茶,两人每晚都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吃东西聊天,偶尔在月亮底下亲吻,时间一晃而过。   孙回又一次拿到家教工资,存进学校门口的柜员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金库后心满意足,计划着有时间再去找一份兼职,她对未来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手机响了起来,孙回一看号码,好心情立时消散,响了一阵后她终于接起,电话那头的谭东年道:“你姐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我还没给你!”   孙回小声应了几句,走到宿舍区外的大门口,正见谭东年的车招摇地停在那里。   坐进车里,谭东年递给她一个纸袋,孙回翻了翻,里头是她从前放在复式公寓里的衣裤,还有她那张被父母拿走的银行卡。   谭东年说道:“卡里已经存了一笔钱,这回你该信了?”   孙回一言不发,捏着衣服和银行卡呆呆坐着。   下午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宿舍区外熙熙攘攘,学生们成群结队涌进一家家的店铺,噪音都被阻隔在外,车内的世界静谧无声。   谭东年也静了下来,只一直盯着她,脑中不停想着孙迪那句“她已经有了相好,同居了两个月”。谭东年尤不敢信孙回真的跟了黑社会老大,她才二十岁,大大咧咧还没长熟,怎么会真的有人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回回。”谭东年低声道,“当初是我不好,不该这么对待你,我跟你姐姐的事儿不该连累到你头上,现在我就想对你补偿,你年纪还小,不能走错路,好好读书,将来毕业以后有份好工作,就算没有爸妈你也能活的好,是不是?没必要意气用事害了自己,我跟你姐姐现在也算讲和,大家见面还是朋友,我照顾朋友的妹妹也是理所当然。”   孙回仍旧垂着头,小声回道:“不用你照顾……”声音弱弱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   谭东年微漾,又低声说:“那我不照顾你,你也不能糟蹋自己,搬出那个地方,我给你重新找个住处,你们家欠高利贷多少钱,过几天我去替你们还了,你乖乖回家!”   孙回不言不语,摸着衣服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好半天才突然开口:“我姐姐还说什么了?她去外地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她侧过头睨向谭东年,淡淡质问,“是不是因为你?”   谭东年眉头一蹙:“她是成年人,什么选择对她有利她就做什么,我自认还没这个本事来左右她的决定,你姐姐的性格你也清楚得很,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是你,你必须要离开那个人!”   孙回哂笑,刚想开口说话,眼神突然一转,投向了窗外,微张着嘴表情惊讶。谭东年顺势转头望去,正见车门外堵着一人,他慢慢将视线往上滑,只见来人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捏着即将吸尽的香烟又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将手指一松,碾熄落在地上的烟蒂,阴沉沉的视线似乎投在他的脸上,又好像越过他,落在孙回身上。   不过短短几秒,谭东年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突然迈开大步,绕过车头,直接立在副驾驶外,手往门把上一掰,车门随即被打开,随着气流携进车内的是一股浓浓的烟味和莫名的气势汹汹,孙回被大力拽了出来。   谭东年走下车,喝道:“你什么人,放开!”说着,就冲了过来。   何洲将孙回一搂,面无表情地盯着谭东年,态度再清楚不过。谭东年视若无睹,朝孙回命令:“回回,过来!”   孙回看看谭东年,又看看何洲,对何洲小声道:“他是我前任姐夫!”   何洲一笑,看着谭东年,却对孙回说:“走了,回家!”   他转身就要走,谭东年立刻超上前拦住他,拽向孙回的胳膊就要抢人,可还没碰到他,突然就有一道厉风闪过,随即手腕传来剧痛,谭东年叫了一声,握住被手刀劈落的手怒道:“狗东西!”趋前一步,立刻就挥起了拳头,何洲也立刻抬起了胳膊。   却不想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一具小身体,孙回张牙舞爪挡开手臂,踢着两条腿逼退谭东年:“你敢动手,你敢!”叫嚣了几句又立刻转身抱住何洲,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你别打架,给我回去!”   凶巴巴的模样确实唬住了那两人一时半刻,谭东年面色黑沉,厉声道:“你给我过来,你就是跟这种黑社会混一起?”他狠狠盯向一言不发的何洲,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威逼利诱小姑娘?高利贷这玩意儿这么有意思,不如我跟你玩玩儿,看看这个不受法律保护的东西,能不能让你进监狱!”   何洲倏地勾唇,将孙回一搂,低头看向她,忽视谭东年后面一句,只问:“我威逼利诱你了?”   孙回猛摇头,谭东年立刻沉了脸,只听何洲云淡风轻道:“就算我威逼利诱她,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去报警吧,报警了她也跑不了!”说罢,搂着孙回就往一旁的皮卡走去。   谭东年立刻跟了几步,却见孙回挣开何洲,钻进轿车里抱出纸袋,又拉着何洲的胳膊快步向前,转头对谭东年道:“你回去吧,别来找我了!”   谭东年顿觉一盆冷水狠狠泼来。   回到家中,孙回盘腿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扭头瞄一眼阳台。   何洲站在阳台上抽烟,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风景似乎格外吸引人,他已吹了许久的风。   孙回打算在他抽出第四根香烟的时候就跑去撒娇,不过第三根烟蒂刚刚落地,何洲就推开落地窗回来了,二话不说地把孙回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摁在怀里沉声道:“说清楚!”   孙回干笑一声,揪着他的衣服小声道:“其实就那么回事,没什么。”   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孙回时常恍惚,自己早已忘却,爸爸妈妈变成了一个名词,姐姐被她埋在心底。   原来轻轻一拨,也能拨开,孙回垂眸讲故事,从前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爸妈不要她,姐姐也设计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边黑色的幕布渐渐晕开,孙回最后笑道:“她现在去了海州市,一声不响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看电影似的!”   何洲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将孙回抱在怀里,一边安抚地拍着她,一边将视线凝向虚空,海州市,那个遥远的东南沿海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   羽毛少了不开森,别说是做鸡毛掸子了,鸡毛毽子也做不了,我要羽毛我要羽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底是谁没有留下毛,说╭(╯^╰)╮!   感谢地雷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娇羞地捂脸(╯3╰)MUA~:   蛇六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1 21:48:09   桃之夭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1 21:53:42 ☆、第36章   沿海的城市总是富足,港口贸易广,临海景色迷人,夏凉冬暖,在海州市,没有酷热也没有严寒。   海州市的夜空能看到满天繁星,不似灯火通明的南江市,入了夜,整座城市都笼在霓虹之下,天空还能看到白云。   孙迪站在阳台上,赏月观星,对电话那头道:“妈,我这里还好,工作也去看过了,都挺好!”   孙母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前一阵听闻孙迪要去海州市工作,她极力反对,女儿不在近前,跑到大老远的海边,一年到头也许都见不到几次面,她哪里舍得。   可孙迪向来要强,谁也说服不了她,加之孙父以为她已把所有的存款都拿了出来给他们买旅馆,心虚之下也没有底气去挡她的财路。   孙迪拖着一个行李箱,只身一人坐上飞机,孙母一把鼻涕一把泪,骂谭东年把她害了,怪孙回恩将仇报,孙迪宽慰道:“夫妻合则来不合则去,哪有什么谁害谁!”   孙母倒是一愣,没料到她这会儿倒是想开了。   其实孙迪离开的很突然,那天在轿车内和谭东年谈话结束,她一直心绪不宁,隔天她就去了一趟监狱,在一顿压低嗓音的争吵结束后,她得到了一句话——“去海州市,找梅总梅亭山”。   孙迪仓惶地收拾行李订机票,在起飞的前一晚接到谭东年的电话,惴惴不安地应下他所有的要求,比如向孙父讨回孙回的银行卡,孙迪在做完这一切后终于平安起飞,谭东年好心提醒,又像是报复似的警告:“好自为之,有多远走多远!”   他却不知道,孙迪一个转身,坐上了梅亭山的餐桌。   打完电话,孙迪从阳台走出,重新落座后欠身含笑:“抱歉,家里电话。”   梅亭山举了举红酒杯,雅致的西餐厅内萦绕着流水潺潺般得钢琴声。   距海州市八百多公里的南江城,半座灯红酒绿,半座丛山幽林,无形的一道线将整座城市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今朝穷困潦倒,明日翻手为云。   何洲的思绪渐渐飘远,又缓缓收拢,抚着孙回已经及肩的头发问:“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恨你姐姐,也不恨你爸妈。”   孙回讪笑一声,靠着何洲小声道:“这话虽然有点儿肉麻,可也是个道理,我爸妈对我有生育之恩,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强求他们要多爱我多疼我,反正我问心无愧了,我现在过得也很好,有你在身边。至于我姐姐——”孙回垂下双眸,抱住了何洲的胳膊,“可能是因为以前姐姐对我很好,我确实很难过,可现在她一声不响就走了,让谭东年给我银行卡,其实是不是证明她心里还是有我,对我有内疚?”   何洲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又听孙回抢话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就这么去想了,你别打击我!”   何洲顿了顿,道:“好!”   孙回又笑:“你以后也别这样一声不吭,怪吓人的!”   何洲一笑:“嗯!”   孙回得寸进尺:“你要一直保持下去这样对我好!”   何洲笑着亲了亲她,什么都没说,只将她用力抱进怀里。   孙回喜欢武侠剧里的豪情万丈,崇拜义薄云天的大侠壮士,她有一份远大的抱负,那就是对不喜欢她的人不要怀有仇恨,对喜欢她的人她更要去喜欢,她没有健硕的胸肌,那就要有广阔的胸襟,她没法仗剑江湖,那就要及时行乐。   孙回要做二十四孝小女友,早起叠被洗衣,傍晚顺路去超市买菜回来做饭,夜里偶尔煮一顿宵夜塞进何洲的肚子里。   她的业余生活也安排的极其充实,有空就和室友去压马路,聊帅哥聊美女,计算机考试前她们还去了一趟游乐园。   孙回勤俭持家,隔一天就拿出小账本算账,合理使用生活费,何洲的工资她先做存储,家中的开销她自己能够应付。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计算机二级考试终于结束,孙回对着家中的台式电脑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谢,害得何洲瞠目结舌,随即捧腹大笑。   孙回捧着红通通的脸蛋儿怒道:“你偷看我!”又解释,“这是一份感恩的心,你懂不懂,电脑也是有感情的!”   何洲去掰她的两只手,笑道:“白眼狼,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孙回愣了愣,突然叫了一声:“哎呀你提醒我了,我还要请丁卓祥他们吃饭,这阵子多亏了他们帮忙!”   何洲立刻没了笑容,孙回扑到他怀里,哧哧笑道:“我就知道是醋坛子打翻了,哈哈哈……啊——”   调|戏何洲的后果很严重,孙回哼哼唧唧,为自己又要做羞耻的事情而默哀。   孙回是小忙人,何洲是大忙人。   新公司的业务已经上了轨道,黎秋生喜欢他不声不响杀伐果断,有些管理者平易近人,善于听取群众建议,而何洲绝不属于这类人,在现代化的管理模式当中,他的方法也许会遭来各种非议,同事们在茶水间里把对他的评价做出总结:“大男子主义呗,整个儿一希特勒,沙文主义,听说他只有高中学历,跟咱们小学毕业的老总臭味相投,要不然凭什么做这么一个职位,就算这家公司小,也还轮不到他一个高中生吧!”   何洲的拥护者简简单单反驳一句:“哦,你连高中生都不如。”   平平淡淡的语气,茶水间里再无人接话。   何洲对这些评价充耳不闻,依旧尽心尽力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周四的时候黎秋生把他叫到家具公司,拿出新买的高尔夫球杆道:“你看看,我这段时间要玩儿这个东西,你说那些房产商怎么就这么有钱没地方花呢,十几万几十万办一张会员卡,一个礼拜都打不了一场球,再说了,把一个球打进一个洞里就这么有意思?我怎么总想到屎壳郎!”   何洲笑了一声,说道:“附庸风雅而已。”   他的话实在少,黎秋生有时候觉得跟他说话有些无趣,可他又喜欢何洲寡言少语,万事都听命于他似的。   黎秋生拉着何洲研究了一会儿高尔夫球杆,终于歇了下来,说道:“对了,还有正事,你有没有去过海州?”   何洲静了片刻,说道:“几年前在那里呆过。”   黎秋生“哦”了一声,“那正好,能有熟悉感,我过半个月要回一趟海州,你跟我一块儿去,我带你去见见我大哥,我太太对你也很好奇!”   两人正说着,秘书突然敲门进来,与她一道过来的同事急急开口:“何总,出了点儿事情!”   恒福家具在半年前从另一家公司里挖来了三名设计师,在此之前恒福濒临倒闭,黎秋生想办法筹集到了资金,又想尽快把公司做大,早日脱离海州那边的束缚,因此他踌躇满志地做了一系列改革,用人也大胆,结果那三名设计师偏偏是菜鸟,把前东家那里的创意带了过来。   家具设计行业的抄袭界线比较模糊,许多家具展上都有设计师拍下照片,回去后涂涂改改,效仿的产品遍地都是,要较真也难。   前一段时间,恒福参加了一个家具展销会,获得了大批量的订单,期间协议虽还未签订,但也八|九不离十,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传了图片和报价给他们的客户,两相比较之下,恒福一方的设计和制造方面似乎略有逊色,订单在今天上午取消,黎秋生的属下在第一时间摸清缘由,这才会打断他和何洲的谈话,前来禀报。   黎秋生铁青着脸,啤酒肚一会儿凹下去一会儿凸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姓谭的没好事,之前说要收购我的工厂,报的价钱根本就在打发乞丐,我拼死拼活把工厂救活了,挖了他那边几个设计师,他这个小人,惦记到现在!”   “姓谭的?”   “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总!”黎秋生没好气道,“谭东年!”   何洲挑了挑眉。   家具公司的生意何洲只在最开始时有过参与,说服黎秋生踏入房地产之后,他已经不再插手其中。   先前合约还没签订,黎秋生就已经自作主张的去进购材料,属下的进言被他全部当做了耳旁风,有一回聚餐时何洲听财务经理抱怨过,说黎秋生狂妄自大,仗着老婆娘家的资本,做生意时向来横冲直撞,这会儿便抛来一个大教训,订单损失了,材料只能积压在仓库,资金链虽然断不了,但这一口气黎秋生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何洲起先不声不响,照旧在房产公司里忙碌,外出应酬完,回家就抱抱孙回,过了两天,黎秋生的怒火已经蔓延到了房产公司,两边的员工全都人心惶惶,取消订单的事情也传得风风火火,何洲终于站了出来,说道:“黎老板,要不我来想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其实我被刷负没啥的,因为知道那个刷负的人是谁,也知道她的这种行为其实针对过很多作者,所以这次看到满屏的负分,我没有难过啦,谢谢大家的各种安慰,好乖好乖~   还有小利童鞋补分辛苦了,其实没关系的啦,这种恶意刷负我会找管理员删除的。好感动好感动,看我感动的眼泪汪汪,捂脸~(╯3╰)MUA~   还有好心的小伙伴跑去举报了这个刷负的,呜呜呜要我怎么感动才好,你们实在是太可爱太贴心啦,我要把你们都圈养起来啊啊啊啊啊~~~~~~~~~下次不用这么辛苦的啦,摸摸我,留下几根毛就好了哈哈哈~我这个会自己投诉的,(╯3╰)MUA~   还是要说,好温暖好温暖~~~~~~~~~~~   以下是广告时间:   无痛拔毛,老丙家,你的福利你的选择,要拔毛,请选择老丙!   拔毛真的不痛,大家再不留毛我就来拔毛了,哼哧~~~~~~~~   内什么,想看河蟹的小伙伴最近可能要戒荤了,据说现在新一轮严打,大家有木有发现好多小说连题目都改了?比如题目里带有“嫖”啊“床”啊等等的,所以就内什么据说,最好连擦边球也别打,哈哈哈哈正合回回的意,回回害羞呐,让她再长大一点嘛~(╯3╰)MUA~   最后感谢地雷~炸开花了(╯3╰)MUA~: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2 15:23:06   小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3 15:38:32 ☆、第37章   何洲的办法需要耗时耗财,他说了一个大概,黎秋生立刻兴奋拍板,招来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替他打下手。   销售部经理在没有来到恒福之前,从事过销售、媒体、公关等职业,黎秋生就是看中他经验丰富,人脉又广,这才在半年前的改革中高薪聘请了他。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销售部经理通过朋友,辗转联系到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中间隔了两个朋友,围成一桌刚好能搓麻将。   何洲找了一间包厢,又叫了公司里的几个女同事一起过来聚会,人多热闹,大伙儿很快就混熟了。   包厢里间的小屋放着麻将桌,几个人唱歌喝酒大半晚,又去了小屋里打麻将,女同事们照旧在外头唱歌。   销售部经理笑道:“出门的时候看了看黄历,说我今天能大杀四方,小王你可要小心了!”   小王便是那隔了两个朋友的朋友,他摆着手笑:“要不你们玩儿,我在一边看着!”   “嗳,小何哪里会打牌,你不玩儿,我们三缺一啊!”   小王笑着坐上了牌桌,新的友谊在他的不断赢牌中持续增长。   何洲坐在一旁抽烟喝酒,偶尔和他们搭几句话,话题从东边聊到西边,渐渐聊到了工作上去。   小王在地方电视台工作,参与晚间新闻末尾的一档节目策划。那档节目的内容收视率挺高,就是拿几款同类产品做比较,给观众提供有效的参考。   比如不同品牌的两款抽纸,两百抽和三百抽的差异究竟在哪里,两百抽是三张纸叠在一起,厚实耐用,三百抽是两张纸叠在一起,略薄,以价格和使用情况做出比较,以便消费者选择自己所需要的类型。   再比如汽车尾气排放、耗油量等等,这些测试都能带给观众直观的感受。   第一次的聚会大家相处得非常愉快,接下去的几天,大家也时不时出来聚一次,喝酒打牌吹吹牛,南江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   孙回对于何洲这几日的晚归怨气冲天,她孤零零地吃饭玩电脑,临睡前才能见到何洲回来对她抱抱亲亲,孙回觉得不公平,因此她打算出轨——和谢娇娇去逛街。   江大附近的夜市就像清晨的菜市场,热热闹闹走哪儿都能听见讨价还价的声音。   孙回蹲在路边换手机膜,同小贩商量:“十块钱太贵了,要不我贴一张,再买一张,总共十块好不好?”   小贩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孙回像是牛皮糖,蹲在那里就是不走人,拿起这张问问价钱,拿起那张说说款式,把小贩折腾得够呛,最后便宜了三块钱,卖了一张手机膜给她。   孙回如愿以偿,蹦蹦跳跳地拉着谢娇娇继续逛街,谢娇娇和她聊自己的感情生活,抱怨张洋把游戏当成大老婆,把她当成小老婆,她忿忿道:“把晓薇跟他凑一对就好了,这两个人真是天生绝配!”   孙回哈哈大笑,又幽怨的想,何洲现在的大老婆是谁?   何洲回到家里,在一片黑暗中愣了愣,满室鸦雀无声,没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也没有悉悉索索偷吃食物的声音。   他没有开灯,杵在门口四顾了一下,待双眼适应了黑暗,他才朝卧室走去,扶着敞开的门看向床铺,亮堂堂的月光铺在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何洲习惯了一回家就能见到孙回的日子,一时有些发懵,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他才掏出手机拨打孙回的电话。   第一遍电话拨出无人接听,何洲又接着拨了第二遍,直到传来机械声后才挂断,顿了顿又拨了第三遍,眉头紧紧蹙起。   响了一阵,话筒里突然传来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何洲一愣,孙回掐断了他的电话。   他捏着手机抿紧嘴角,正要再拨第四遍,突然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似乎是摩擦地面摩擦门板的声音。   何洲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嚯”一声拉开大门,正见敞亮的楼道里蹲着一个人,两个塑料袋摊在地上,馄饨面条淌了一地,手机的后盖砸开了,她正捞回盖子扣上机身,听见动静后抬起了头,眼睛一亮道:“你在呐,快去拿拖把!”孙回指挥道。   夜黑风高,两人在楼道里擦起了地板,墙面上似乎也溅到了一些汤汁,孙回拿着抹布左擦擦右擦擦,好半天才将楼道恢复原状,瓷砖地板锃亮锃亮的。   回屋后洗漱干净,孙回躺在沙发上,摸着手机心疼道:“刚贴的膜呢。”又笑着掏出战利品说,“我给你换张手机膜,我刚跟那个小哥学的,保证没有气泡!”   何洲笑了笑,将手机扔给她,又捧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贴膜的时候碰到了按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孙回咬着指甲天人交战,不知道何洲的大老婆能不能在手机里发现,她蹙着眉头犹豫不决的想要做坏事,没看见洗手间门口的何洲正含笑看着她。   孙回突然大叫一声,被何洲抱了起来,手机险些就要摔在地上。   何洲笑问:“傻呆呆的做什么?”   “你怎么还没洗澡!”孙回踢了踢脚想要坐下。   何洲把她捞到腿上坐了下来,拿过自己的手机随手摁了几个键,正大光明道:“我手机里只有二十个号码,除了你和利敏,剩下的都是同事,工作太忙了,我也没空发短信。”顿了顿又道,“哦对了,我没有微信。”   孙回自认为表现得光明磊落,也从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偏偏何洲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样都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太丢脸了,孙回小脸通红,“哼”了一声撇过头。   何洲知道自己这几天冷落了她,抱着孙回细声细语地安抚了好半天,他这副样子若叫同事们和黎秋生看见了,定要大跌眼镜,平时沉默寡言酷劲儿十足的何洲,在孙回面前竟会说话不停顿,温柔似水吓呆旁人。   孙回鼓了鼓腮帮子,说道:“谁管你应酬多不多,反正我也会找谢娇娇她们玩儿,对了,你刚才打我电话干吗,害我把手机摔了,宵夜也都没法吃了!”   她原本想到家放下食物再接听,可手机铃声像是催命符,刚灭下去又立刻响起,孙回还以为出了大事儿,急急忙忙掏出电话,结果手里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汤汤水水没法吃了,剩下些鸭头鸡腿倒没浪费。   何洲将她额前的湿发撇了撇,说道:“打你电话不接,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他捧起孙回的脸,低声道,“以后别这么晚回来,都十一点了。”   “你不在家我多无聊,要不以后我要是跟娇娇她们呆的晚了,干脆就住宿舍吧。”   何洲眉头一蹙,“再晚都要回来!”   孙回道:“公交车都没了,打车多贵,你有时候回来都半夜两点多了,我又跟你说不了话……”   她打算长篇大论,何洲却沉声将她打断,“不行,我每晚都要看到你!”   孙回又鼓起了腮帮子,何洲往她嘴里塞了一根鸡腿,腮帮子更加鼓了。   本该是女朋友一天三个电话监视男朋友,到了孙回这里便掉了个儿。何洲从那天开始每晚九点就追来一个电话,让孙回乖乖呆在家中,他尽量把应酬的时间缩短,带着公务回家陪孙回,偶尔看着电脑学习打高尔夫的技巧,孙回嘲笑他这种学习方法一定会给老总丢脸。   高尔夫球有没有丢黎秋生的脸,这还未知,另一件事却长了黎秋生的脸,让他每天都挂着笑,老总心情好,大伙儿如沐春风,两家公司都朝着蓬勃的方向发展。   黎秋生狠狠地夸奖了何洲一番,再次大方的给了高额奖金,家具订单在取消的十三天后重新拿了回来。   黎秋生把前几天晚上的那档新闻录了下来,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笑道:“小何就是有办法,这算是姓谭的自作自受吧!”   节目里的主持人正在场外做实验,几个不同品牌的桌椅放在那里,一连串的实验之后,数据出现在了屏幕上,谭氏的这个规格的桌椅甲醛超标,而一同登上节目的恒福家具,甲醛含量在标准之内。   这是一次抽样试验,电视台并不是抹黑谭氏,所有的数据都是百分百真实的,只不过恒福的运气特别好,这一规格的产品质量本就优异。   事实摆在面前,媒体的力量无穷大,恒福和另外两家品牌受益,谭氏和另外三家品牌受创,黎秋生开心了,谭东年却是怒火中烧。   谭东年的公司里阴云密布,他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最后属下把何洲的资料摆在了他的面前,谭东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面色铁青:“就是这么一个高中学历的混混,让你们没了单子?”   属下战战兢兢没敢吭声,谭东年笑了笑,甩开纸自言自语:“这是高利贷?呵……”   何洲轻轻松松打完一场胜仗,周末的时候带着孙回出门下馆子,孙回秉着节约的原则将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回家的路上她将外套裹紧,挺着肚子教育何洲:“下次奖金别乱花,我给你存起来,蔡茵唯她爸爸在邮局工作,她说那里的利息高,下次我让她帮忙,把钱存进去赚利息,你说怎么样?”   何洲笑道:“你当家,听你的!”   孙回深觉自己责任重大,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何洲,她必须要替他把关。   不过孙回也不抠门,男人出门要面子,孙回每隔一天就会检查何洲的钱包,见钱少了便悄悄往里面塞几张,绝不会让何洲在外头丢脸,何洲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钱包里彻底清空了,便能听见一声高吼:“何洲,你个败家子!”吼完后继续给他塞钱。   何洲花得多,赚得也多,赚钱实属不易,南江城寒风刺骨,他要出差了。   夜里孙回替他收拾行李,问何洲:“海州市好像不是很冷,不过我还是给你放两件毛衣,暖宝宝也放了七张,你要走一个礼拜呢!”   何洲摁了摁她嘟起来的嘴巴,笑道:“舍不得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孙回瞥他一眼:“我要准备英语四级,你少欺负我不能去旅游!”顿了顿,她又小声道,“怎么这么巧,就去海州了!”   何洲叠了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握了握孙回的手,没再提海州,只让她在家里记得关门关窗,又特赦她可以回宿舍住。   孙回笑眯眯道:“现在怎么让我去宿舍了!”   何洲捏了捏她的脸,“你太漂亮了,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   这话说得太动听了,孙回扑进何洲怀里夸奖他。   半夜里两人又躺到了一张床上,孙回担心何洲头一次出远门,千叮万嘱他要防小偷,何洲担心这七天孙回会过得乱七八糟,叮嘱她:“别为了好看不穿衣服,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手机记得一直开机,礼拜天考试别迟到!”   两人絮絮叨叨,好半天才渐渐合了眼,孙回钻进何洲怀里,浅浅的呼吸沁在何洲胸前。   何洲睡不着,搂着孙回闭目养神,一会儿想海州市,一会儿又想南江市,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低矮的农民房里,大半工资全都转账给了大嫂,一日三餐难得才能吃上一顿好的。   他那个时候还打两份工,身体实在疲惫,又打了一次架,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开了,可他必须要咬牙忍着。   那天他躺在网吧的长椅上,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害得他迟迟不能入睡,半梦半醒间突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才别跟我唧唧歪歪!”中气十足,就像一团小火球袭了进来。   何洲将孙回搂紧几分,闭着眼睛吻上她的唇,现在这个小家伙就在他的怀里,暖融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天投的地雷,小天天你是真的霸王了,羽毛呢羽毛呢,哼哧╭(╯^╰)╮MUA~ ☆、第38章   梅亭山打量了一下何洲,微一颔首,也不多话。   车内环境舒适,光线昏黄,红酒在灯光下透着几分迷离。黎太太梅若云替众人倒上一杯红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洲,气氛倒也并不太尴尬。   梅家是土生土长的海州市农村人,二十年前开始发家致富,享尽奢华后梅若云的外貌也没能成功蜕变,皮肤微黑又发胖,虽然身穿名牌,却全然没有半分气质,不过她一开口,分数倒能提升不少。   梅亭山与她同父同母,旁人却根本瞧不出他们是亲兄妹。许是身处高位,他的棱角愈发尖锐,凌厉气势在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   梅亭山淡淡开口:“来过海州?”   “在海州呆过几年。”何洲握着红酒杯,只在最初时抿了一口,他睨了一眼梅亭山,那人连问话时也不看人。   梅亭山道:“听秋生说起过你,房产公司也算有你一半的功劳,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终于看了一眼何洲,见何洲点头,他道,“年轻有为,好好干!”   谈话气氛严肃,梅若云笑着打圆场:“我哥这人就这副样子,跟你们这种年纪的人讲话就*摆谱,连对自己女儿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对外人倒是热情!”   似乎在变相地表示何洲是自己人,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何洲微微一笑,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何洲并不入住酒店,梅若云旗下有数处房产,其中一处房产专门供来此的友人居住,车子驶离机场两小时后便到达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梅若云带他进屋看了一圈,又报了附近几处有名的餐厅,笑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是全的,你随便用!”   何洲道了一声谢,将梅若云送出门,站在门口又转头扫了一圈屋子,这才阖上房门。   楼下梅亭山说道:“南江市的房产好是好,你可以随便玩玩儿,不过海州这里多的是地皮,去年我也想做这个,不过……”梅亭山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思间已似有些不悦。   黎秋生虽是粗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梅亭山的女儿,两人聊了几句,梅若云就下楼了。   回到家里,黎秋生问梅若云:“我看大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没了外人,梅若云终于可以不用假模假样的端庄了,她把外套脱去,又脱着勒紧她肚子的长裤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海州这里做事都要看谁家的脸色,中广那里总是压着我们,所有的货都要通过他们,我哥那人就想当皇帝,这些年一直闷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黎秋生:“我说你也真是,非要大老远跑去南江自己做家具,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要回来求我哥?你当那些生意你想撒手就能撒手?”   黎秋生讪讪道:“哦,你哥想当皇帝,我就只能当太监?你也不为以后想想,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早点儿洗白手上的这些事情,以后老了还能活得轻松!”   梅若云嗤笑:“那你洗白了吗?”她瞟了一眼黎秋生,“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我哥半点儿本事都没有!”   黎秋生面色不太好看,转个身就去浴室了。   何洲打电话给孙回的时候,孙回还埋在被窝里睡懒觉。   难得的双休日,她打算睡到天昏地暗,这段时间她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为何洲精打细算,还接了三份家教,时间其实很紧张,幸好其中两份家教可以一起上课,替她节约了不少时间。   这次的双休日她放假休息,三户人家碰巧都有事,她正在梦想里淌口水,何洲的电话就把她吵醒了。   孙回睡眼惺忪,声音软绵绵的,“哦,到了啊。”   何洲又说了几句,她好半天才回应:“嗯对,还在睡。”   几次对话下来,何洲终于确定了睡觉比他重要的这个事实,他郁郁道:“别睡懵了,被子盖好!”   孙回“嗯”了一声,手机渐渐滑了下来,微张着嘴巴打起了小呼噜。   睡到下午两三点,孙回终于饿醒了,爬起来煮面条吃,吃完之后精神抖擞,抖抖手跺跺脚,抱着拖把做家务,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补给完生活用品,她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小区实在太安静,绿树成荫,在冬天其实总有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老奶奶跳广场舞,也没有老爷爷摆棋谱,偶尔倒是能见到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大爷大妈来溜溜宠物,孙回无趣地撇撇嘴,夜里跟何洲打电话说:“太安静了也不好,想看点儿热闹都没有!”   何洲笑道:“想看热闹就看电视!”顿了顿又说,“你那里好像很吵!”   孙回镇定自若:“哦,我在看电视呢,声音刚刚好!”前面的利敏把会员卡扔给她,对着口型问:“何洲?”   孙回点点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赶紧对电话那头说要挂断。   何洲叮嘱:“早点睡觉,别看的太晚!”   孙回忙不迭地答应,挂断电话后终于松了口气,朝利敏说:“我要是说我在网吧,他得烦死我!”   利敏啧啧称奇:“真想看看何洲变成话唠的样子,让他开口可不容易!”   这倒是,孙回自豪地挺挺胸脯。   寝室里自从有了电脑,谢娇娇和蔡茵唯便再也没有来过网吧,只有符晓薇始终如一,对东英网吧依依不舍,今天谢娇娇大发慈悲,难得拖着蔡茵唯和孙回来陪符晓薇,这会儿三人正在里头玩儿网游,符晓薇正把她们往歧路上带。   利敏招呼孙回靠近,小声道:“其实那个符晓薇跑网吧来到底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啊?”   孙回装作不知,利敏又降低了声音:“我告诉你,我总觉得她有问题,前一阵她来找我要去年的监控,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去年的监控哪里还有啊,早就洗了,她非说我骗她,后来还是何洲打电话过来把她劝走的。”最后总结陈词,“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回遮着嘴巴,偷偷摸摸说:“有!”利敏兴奋的把耳朵凑过去,却听到,“她是国际间谍!”   “啪”一声,利敏把孙回的脑袋拍开了。   孙回哈哈大笑,“嗖”一下跑到了里头去,看了一眼专心投入战局中的符晓薇,她蹙了蹙眉。   符晓薇平常嘻嘻哈哈,总对她说找周松轶的目的是为讨债,可她太过执着,怎么看都是因为余情未了,孙回曾跟何洲探讨过这个话题,却被何洲一顿揉搓:“你感情经历很丰富?还余情未了?”   孙回赶紧竖起三根手指:“你是我的初恋,真的真的!”   孙回环顾了一下网吧,实在想不通周松轶在符晓薇的心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她这会儿还在为别人沉思,两个小时后她就得为自己担心了。   何洲在九点打来电话,直截了当:“我打家里座机,你怎么不接?”   孙回闪烁其词,最后挺胸抬头道:“好了我马上回家!”   把孙回威胁了回去,何洲挂断电话笑了笑,重新返回夜总会的包厢。   黎秋生在入夜后便把他叫了出来,名义上是商量公事,实际上公事谈了没几句,他便开始喝酒唱歌。   “来来来,小何,你来唱这个精忠报国!”黎秋生一见到何洲进来,便举着话筒让他接手。   何洲笑道:“我不会唱歌!”   黎秋生不依不饶,嚷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醉醺醺地点上一支烟,让身边的小姐出去呆着,对何洲说:“这次之所以要来一个礼拜,是因为半个多月前有一批货被扣住了,我大哥解决是解决了,不过麻烦还有一大堆。”他弹了弹烟灰,说道,“海山集团听过吗?梅亭山的集团。”   见何洲摇摇头,黎秋生一笑:“以后可不能这么回答梅总,你必须说听过!”   海山集团在海州市内的规模颇大,不过也并不是家喻户晓,梅亭山二十多年前创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结识了几个港商,开办了一家贸易公司,公司历经十多年,渐渐壮大,海山商业帝国已不容小觑,在海州市,唯一能威胁到梅亭山的,也只有中广集团。   海山集团明面上是利民的大集团,背地里梅亭山却在从事见不得光的生意,黎秋生从未向何洲提及过这些,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否则南江市的仓库里一批批运送进来的集装箱是哪里来的?   黎秋生吸着烟说:“半个月前海关查走了一批,现在生意不好做,抢食的人多,各个都要看中广的眼色,我们又找不到自己的人脉!”他笑了笑,“其实在海州,多少人都是干这个事儿的,这么多港口,谁也不会浪费,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是要进贡中广集团而已,但梅亭山是个倔脾气,这两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把中广得罪了,以后还有的麻烦!”   何洲静静听着,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问一句,黎秋生选择性地回答,两人就这样聊到了凌晨。   孙回忙着啃英语四级,一路都在磕磕碰碰,她跟英语气场不和,高考时若非英语分数低,她大可以考上南大,可惜直到现在她的英语始终在及格边缘徘徊,有时候她不得不认命,谁说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孙回顶着鸡窝头埋进图书馆,卷子做了一份又一份,屁股在椅子上生了根,偶尔才轻飘飘地跑去接一杯热水,回来后捂着被子继续复习。   图书馆里的暖气温度适中,临窗的位置金光铺撒,总叫人昏昏欲睡。谢娇娇趴在桌上找周公,蔡茵唯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孙回揉揉脑袋,接过丁卓祥递来的英语资料,听他说:“这本也不错,我们班英语学霸专用教材!”   孙回笑嘻嘻地道谢,立刻翻了起来。   到了下午,这张桌子上的人数渐渐壮大,谢氏男友张洋偷偷摸摸把两大袋奶茶带进了图书馆,张洋的室友携着女友一起到访,计算机系的几个朋友也一道过来,几人索性把四张长桌拼接在一起,努力跳进了英语的海洋。   可惜人家是在畅游,孙回是在自尽。   她晚上总跟何洲抱怨:“太不公平了,我明明比他们都努力,怎么就是英语差呢!”   何洲严肃道:“你怎么就肯定你比他们努力?你怎么就知道你睡觉的时间他们不是用来复习的?”顿了顿,他又说,“以你的脑袋瓜,一定能学好,你很聪明!”   孙回躺到床上,脸红红地谦虚:“也不是那么聪明……”   不过这话很有鼓舞作用,孙回撸起袖子,套着救身圈努力游泳。   彼时谭东年正在别墅的书房里看一份文件,文件首页上贴着一张学生证件照,那张脸尚显青涩,棱角并不似现在这样硬朗,肤色也没有现在黑,照片上的人还是一个大男孩。   谭东年念着资料上的两个字:“海州……”又是海州市,他将资料甩开,烦躁地推开了椅子。   如此过了几日,眼看英语四级考试就在明天,孙回又回顾了一遍之前做的习题,不能灵活掌握,不如就死记硬背,东套套西拼拼,她总不会考差了。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孙回打算出去觅食,问了谢娇娇她们想吃什么,她一并带过来。   学校外头的小吃店众多,孙回跑了好几处地方,买了炒面炒饭,又去买了几杯双皮奶,俨然变成了外卖小妹,食物太多,偷偷摸摸带进图书馆也影响不好,她正要打电话让谢娇娇她们去教学楼找间教室,突然就接到了谭东年的电话。   孙回当然不愿意搭理他,无奈谭东年已掌握了她的习性,算准现在是饭点,一直就候在路边的小吃店附近。   他看着孙回把他的电话摁断,索性就打开车门,将她强行抓了过来。   孙回吓了一跳,还没有大声喊“打劫”,就已经被谭东年抓进了车里。   孙回酝酿情绪准备大喊大叫,谭东年一句话就让她静了下来:“何洲去海州市了?”   孙回愣了愣。   谭东年道:“你知不知道何洲是什么人,你家的高利贷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很奇怪,他凭什么能解决那么大一笔债务?”   孙回抿着嘴唇不言不语,谭东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何洲,二十五岁,当年是海州市的高考理科状元!”   孙回一怔:“什么?”   谭东年笑了笑:“回回,你可以上网去查,他是理科状元,偏偏在变成了一个小混混,轻而易举解决了你们家的高利贷!”他看向孙回,低声道:““你不如亲自去问问何洲,他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话说我怎么感谢你,感觉有点怪怪的~= =哼哧!(つ﹏?) 第 39 章 ...   孙回拎着两大袋食物找到教学楼的时候,已过了一个半小时,里头一群嗷嗷待哺的人怨声载道,丁卓祥大喊一声维持秩序,谢娇娇笑他:“谁让你刚才不在,你陪回回去买不就好了!”   丁卓祥接过孙回的塑料袋,回了谢娇娇一句:“嗯,下次打个电话给我!”   这话让人哑口无言,大伙儿又是一顿起哄,可惜孙回神游天外,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话。      向来奉行“吃饭最大”的孙回,今天难得没了胃口,只拿着筷子不停搅拌,偶尔才咬上一根炒粉干。周围的人都在说说笑笑高谈阔论,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倒是丁卓祥反复看了她好几眼,问她要不要喝奶茶,孙回摇摇头,继续恹恹地咬着筷子。      夜里回家,孙回一头倒在沙发上,手脚冰冰凉凉,她蜷成一团缩在那头,视线没有焦点,随意定格在一处,脑海里始终在回放谭东年所说的话。   “很多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你讨厌我,因为我这样对待孙迪?我没这么缺德,但我又什么都不能跟你说明白,你别把我想的这么龌龊,我对你做的这些只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在考虑措辞,顿了顿才说,“你太干净,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别惹上其他的是非,你可以说我居心叵测,但事实摆在面前,一个理科状元费尽心机把你们家给搅和了,他就安了什么好心?”      孙回一团乱麻,寒气一阵一阵渗进身体,似乎连思绪都冻僵了,凝固成了裂痕斑斑的冰块。      晚些时候何洲打来电话,问孙回今天过得怎么样,准考证和涂卡笔是否已准备妥当,孙回小声回答:“嗯,都理好了!”   何洲顿了顿,问她:“怎么无精打采的,感冒了?”   “可能吧!”孙回揉了揉鼻子,继续神游天外。      何洲蹙着眉头挂断电话,坐了一会儿才拿过外套出门。   海州市并没有刺骨的寒风,不过夜里到底比白天冷,踏出公寓楼的一瞬他还有一丝恍惚,这样的温度似乎一直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他抬头看了看天,离乡背井的人总爱睹月思人,月亮明明只有那一个,可海州市的月亮当真不同,像是蒙了一层纱,又像是凝结了一团云雾,总之灰暗远胜明亮。      何洲准时赴约,到达海山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   这周他一直忙忙碌碌,先跟着黎秋生去了一趟他在海州的家具厂,又前往几家与海州集团有往来的贸易公司,回去之后他一直在研究进出口贸易这方面的内容,没日没夜恶补结束,他终于想出了一条可行的对策。      梅亭山今晚替女儿洗尘,这场宴会已经筹备了整整两周,谁都知道梅亭山的宝贝女儿在两周前求学归国,正要空降进入海山集团,只是职位未定,有人人心惶惶,有人翘首以盼,今晚也许会尘埃落定,海山集团各高层悉数出席,另外还有海州市的一些名人商人,梅亭山更是花大价钱请来三个明星做嘉宾。      何洲到达的时候,宾客还未到齐,他先找到黎秋生,黎秋生拉了拉他的胳膊,笑道:“可来了,待会儿我介绍瑾安给你认识!”   何洲点点头,又凑到黎秋生耳边说了几句话,黎秋生听完后双眼一亮,笑容愈发灿烂。      宴会在八点准时开始,梅瑾安身穿白纱蕾丝晚礼服,挽着梅亭山的胳膊缓缓走入现场,掌声和音乐同时响起,司仪说完开场白,宴会灯光一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高挑亮丽的梅家大小姐身上。   梅瑾安一头栗色波浪长发,中分垂挂,称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双眉细长,眼角微挑,高鼻丰唇,踩着一双八公分的碎钻高跟鞋,比她身边的梅亭山还要高出一小截。   何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扫,又垂了头,抿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      晚会星光璀璨,一番祝贺一番吹捧后终于能进行各自的活动,梅亭山和梅若云在那头招待宾客,好一会儿才能脱开身,黎秋生走近前,刚刚放下酒杯的梅瑾安立刻迎上去,笑道:“姑父!”视线转向何洲,黎秋生自然替他们做了一番介绍。   梅瑾安二十三岁出国,在国外一呆就是四年,工作学习都操着一口英语,如今刚回来两周,她说话用词还有些不适应,自嘲道:“这崇洋媚外也是逼不得已,但我到底还是爱国,你看我这句话是不是讲的很标准?”   何洲一笑,另一边的黎秋生倒有些稀奇,他事后才对何洲说:“瑾安这几年倒是改了脾气,以前她看人都是鼻孔朝天,出国四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焕然一新的梅瑾安如今亲切可人,引得晚会上的男士纷纷投去若有若无的目光。      这一夜何洲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喝着香槟美酒,孙回却是辗转难眠,直到天微亮时才稍稍合了眼,缺少睡眠外加心事重重,直接导致她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先是收音机的电池突然没了电,手忙脚乱借到电池之后她的心怦怦乱跳,听在耳中的那些英语句子竟然像是火星语,她连猜带蒙,好不容易涂满了听力题目,过了一会儿她又跟一道选择题死死耗上了,害得她最后的那点儿时间根本不够涂完答题卡。      彼时何洲正坐在海洲集团顶楼的会客室,落地玻璃外是一片高楼美景。   董事长办公室内,梅亭山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头靠办公椅蹙眉沉思,室内一片寂静,连钟摆晃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梅亭山松开手,搭着椅子扶手,望向黎秋生道:“应聘海关?”   “对。”黎秋生看向他,“高薪聘请海关的离职人员或者退休人员,我听说前一阵海关那里刚刚换过血。”      梅亭山“唔”了一声,胳膊支上了办公桌,右手置于面前,点着黎秋生说:“你知不知道中广为什么这么牛?”他眼色沉沉,说道,“就因为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管是海关还是其他国营单位,上头都贴着中广的标签!”   黎秋生笑道:“那现在刚好就有这个机会,没人会不喜欢钱,也没有男人会不好色,我们多的是办法!”      趁乱横插一脚,从前错失先机,如今正好能见缝插针,把那些或离职或退休的海关聘请进来,安以一些重要职位,用利益换取息息相关的人脉,这笔生意将是前所未有的划算!   梅亭山披上大衣,打了一个电话就要出门,一阵风似的往外走,黎秋生紧紧跟在后头。      何洲已等在外头,梅亭山一边下命令一边疾步前行,经过何洲的时候他突然刹住了步伐,转头看向这个在这一周内开口似乎不超过十句的男人,挑了挑眉,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黎秋生,梅亭山笑了笑:“小何也跟上!”      今天注定忙碌,何洲甚至没有时间打电话给孙回。   孙回时不时地瞟一眼手机,上课时心不在焉,小朋友敲了敲桌子提醒她:“老师你别开小差!”   孙回“哦”了一声,翻开课本正要继续,小朋友又凑近她问:“老师你是不是失恋了?”   孙回推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看你看,让你少看点儿电视剧吧,要看就看动画片,没一点儿小孩的样子!”   小朋友嘟着嘴道:“你也没有老师的样子!”   孙回两眼一瞪,端出威武的气势,罚她多做了十道数学题,用行动向她证明什么是老师的样子!      一直到第二天孙回才接到何洲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何洲说:“可能要推迟三四天才能回来!”   孙回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哦。”   何洲不放心她,“南江天气冷,天气预报说大后天可能下雪,你多穿点儿衣服,晚上睡觉记得锁门,或者干脆回寝室睡。”   孙回乖乖应下,小声道:“那你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她又在家里呆呆地坐了一阵,窗外艳阳天,丝毫看不出下雪的预兆。   中午孙回出了一趟门,坐上熟悉的公交车,来到了熟悉的孙家旅馆附近。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恍如隔世,远远的就能看见拆迁场地,许多建筑都换了面貌,连他们家的旅馆也大门紧闭,有穿着工作服的人手拿图纸工具走来走去。      孙回绕了一圈,咬着嘴唇蹙眉苦思,凑巧遇见了隔壁饭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阵惊讶:“哎,这不是回回嘛,可有一阵没见了啊!”   孙回笑眯眯道:“老板娘,有没有很惊喜!”   老板娘笑她:“惊喜死了!你爸妈我也好一阵没见了,要不是我今天过来这里拿点儿东西,还真见不到你!”   孙回立刻上去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说了几句之后就问起了这条街上的事情。      大雪果然在三日后落下,孙回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熊,自北站那里回来后,她真的感冒了,抱着热水袋上了两天课,鼻涕哈欠不断,黑眼圈浅浅地挂在眼睛下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第三天时孙回的精神好了一些,傍晚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孙回记得从前总是半夜才下雪,醒来一睁眼就能见到白色的世界,这次的雪看来没有惊喜,青天白日,寒风萧萧,雨雪飘摇,孙回捂着水杯站在阳台上,吸着鼻涕可怜兮兮。      不过这次老天还是挺厚道,惊喜在入夜时来临。   彼时孙回正咬着面包填肚子,缩手缩脚盘腿坐在沙发,突然就听见门外一阵响动,大门“咔嚓”一声,离开了十天的何洲,身穿一件黑色皮外套,拉着行李箱闯进了孙回的视线,笑道:“回回!”   孙回抹了抹嘴边的面包屑,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站在原地僵硬地笑道:“你回来啦!”   何洲眯了眯眼,缓缓合上了门。      屋内太冷,孙回一直没舍得开暖气,这会儿她跑去把空调打开,将何洲的行李箱放置到了杂物房,又问何洲有没有吃东西。   何洲道:“飞机上吃过了。”他脱下外套,随手搁在沙发上,盯着从杂物房里走出来的孙回,问道,“你吃了吗?”   孙回点点头,踢着脚一时无话。      “怎么了?”何洲走近她,捋了捋她的头发问。   孙回小声道:“没什么,我英语四级没考好。”   “很差?”   “很差!”   何洲一笑,“没关系,下次再考。”   孙回从背后摸出一张英语试卷,指着上面的一道题目说:“你告诉我这道选什么!”   何洲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瞟向试卷道:“B。”   孙回低头一看,又指着另一道题目发问,何洲乖乖回答,一连数题,你问我答,仿佛在有奖竞猜,何洲的答题速度均匀,最后孙回摔开试卷道:“火焰山是吐鲁番盆地,泰坦尼克确实沉没在大西洋,你不是乱猜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何洲静默不语,孙回捏着拳头道:“你明明成绩这么好,你明明念过名校,你做网管?你放高利贷?你骗我爸妈?”   何洲仍旧不吱声,空调嗡嗡作响,吹不暖四肢,却将所有血液都吹聚到了孙回的脸上,孙回连问了好几遍,何洲却始终一声不吭,孙回忿忿道:“你哑巴了?说话!”   何洲这才开口:“胡思乱想什么,家里穷,没有继续读书,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这些过去不值得提起。”      孙回听罢,眼一瞪,扭身就往卧室冲去,转眼就拉了一个行李箱出来,看也不看何洲就往门口走,出口的嗓音再也不复清脆,“我先去外面住!”   手刚碰上门把,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劲风,还未开启的大门立刻被人推了一拳,“嘭”的一声巨响,一只粗长的手臂将孙回牢牢箍紧,何洲用力贴住她,抵着门沉声道:“哪都不能去!”      孙回立时挣扎,掰着胳膊喊:“你管不着我,我告诉你何洲,你是谁跟我无关,你爱说不说,但你管不着我!”   何洲双眸一沉,似是沙尘暴突袭,狂风骤起般,他将孙回箍住,稍一用力,便让她双脚离了地,直接抱了起来。      孙回尖叫,边踢边扭:“你放开我,你给我放手,你听到没有!”   何洲猛地捂住她的嘴,声音都被闷在掌心里,软软的嘴唇在他粗粝的手掌中一颤一颤,何洲贴上孙回的脸,低低道:“我从来都没骗过你,我念过大学,但大三的时候家里出了事,辍学了!”   孙回被他捂得面红耳赤,继续扑腾着四肢挣扎,却犹如蚍蜉撼树,何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大哥出了交通意外,做了三年植物人,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他的身上,他从前在海州的一家大集团工作,但中间出了意外,惹了仇家,我一边赚钱一边躲人,没法继续读书。五月的时候他过世了,那天你也在我身边,你威胁我,请我吃了一顿烧烤!”何洲低低道,“回回,你要听吗?”   孙回终于安静下来,怔怔地盯着墙壁,连覆着她嘴巴的大掌松开了,她也没有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知不知道V章如果要修改,修改的字数一定要比原先字数多的?这个是为了保证读者的利益,所以像V章如果有错别字,你们给我指出的时候,我都没有直接修改,因为我要想想在哪里多加一个字,有时候晋江抽了,我可能要多加很多字才能修改提交。 所以像今天我来不及码完,晋江又一直抽没法显示通告,我就先放了一章废章上来,原因也在废章里说明了,╮(╯▽╰)╭~哎,大家不要生气呐,只有赚不会赔的,大家可以看看我正文的字数呐~话说以前四百字的防盗章我也是用四千字来替换的,我真的是好人,来亲亲好人~下次如果有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直接在微博通知了,晋江不靠谱,我也不放废章说明了,嗯~(╯3╰)MUA~ ☆、第40章   何洲收紧双臂,下巴搁在孙回的头顶,轻轻摩挲两下,视线落在虚空,似乎找不到焦距。   “我十岁那年爸妈离了婚,我跟着我妈回了乡下,我大哥叫何辉,比我大八岁。”   那年二十二岁的何辉一直在外打拼,小县城里的妻子受不了常年两地分居,一纸离婚递到了何辉面前,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何洲曾听闻父亲一直在劝和,无奈何辉不做丝毫挽留。   离婚之后的何辉努力进修,考取了许多证书,成功应聘进入海州市的某大型集团,从工人转为白领,一路扶摇直上,短短五六年,年年都在升职加薪。何辉在市中心买了两套房,一套给自己和父亲,另一套打算留给何洲和母亲,又买了一辆三四十万的轿车,逢年过节满载礼物驶进小县城,名牌西装鞋包加身,风光一时无两。   何辉长得高大英俊,又转眼飞黄腾达,离婚的往事犹如一粒芝麻,说亲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不知是他眼光高还是他无心成家,一直没有看得上的姑娘,有人便动起了何父的心思。   孙回看不到何洲的表情,只觉得那双铜铸般的手臂箍得她动弹不得,好似威胁警告,她一动,腰上立刻就勒紧几分。   头顶上一声冷笑,只听何洲低沉沉道:“男人好色,我爸很快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得火热,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   用何父的话来说,他仿佛重拾了青春,三十多岁的女人与何辉年龄相仿,这段老少恋让他意气风发。   所以在何辉出事之后,那女人不知使了什么伎俩,卷走了何家大半的财产,何父也跟着走了。何母一夜白头,连夜从乡下赶回来,每天都去肇事地点寻找线索,想要找到逃逸的肇事者。   两处房产一套早已被何父转卖,另一套还在按揭,家里剩下的那点儿钱根本不够支付何辉的医疗费。何母节衣缩食,积劳成疾,耗费了足足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最后将肇事者绳之于法,何辉也再也没有醒来。   “我妈说家里一直遭贼,还有人跟踪她,我大哥在工作的时候得罪了人,他出事前我就听说家里有点儿不对,那个时候我没法再继续念书,大三第一学期,我还没来得及参加期末考。”   孙回动了一下,腰间立时一紧,背后的胸膛贴得密不透风,何洲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道:“肇事者被抓了没多久,我妈就过世了,我一个人跑来这里打工筹医药费,我嫂子早就已经改嫁,她人好,一直帮忙照顾到我哥过世。”   孙回握着何洲箍在她腰间的手,小声道:“何洲……”   何洲又将她勒紧几分,继续说:“我今天早上去了我哥的墓地,他走了这么久,我却是第一次去,我嫂子背着家里人偷偷带我找到那墓,她跟我说家里那些亲戚都没来参加葬礼,我们家已经没人了,我又是个没出息的,他们出的份子钱,以后收不回来,所以他们都没来,只有我们家一个平常不怎么往来的舅公来了一趟,给了三百块钱。”他笑了一声,“当初我们家风光的时候,从来没想着嫂子,没想着这个舅公,现在人走茶凉,也只有他们还愿意帮忙,回回,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你要走到哪里去?”   孙回双眼一涩,喉间似被汹涌的泪水堵住,湍急的水流在冲击喉咙,痛得她难吐一字。   她努力喊出两个字,艰涩的像是濒危时无力的呼救,沙哑气弱,她道:“松开!”听在何洲耳中尤为刺耳,反将她勒得更紧,隐藏在衣袖下的胳膊早已青筋暴涨。   孙回喉咙太痛,痛得她淌下两滴泪,“你松开,我想转个身。”   何洲愣了愣,怔怔松开一点点空隙,仍旧没将孙回放出怀。   孙回好不容易转过身,抓着何洲胸前的衣服,垂着双眸不言不语,只兀自淌着眼泪,肩膀微微颤抖。   何洲垂头凝视许久,慢慢覆唇下去,吞下那几滴滚烫的泪,舌尖苦涩徘徊,不一会儿又尝到了淡淡的香甜,他猛地将孙回抱紧,空调的暖风徐徐吹拂,抵不过怀里炽如太阳的温度。   何洲埋在孙回颈间,狠狠抱着她,抱到她难以喘气,抱到她闷闷地叫了一声,何洲这才稍稍松开怀,捧住孙回小小的脸蛋儿。   上头泪痕斑斑,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珠,一双眼似雨后丛林,清透明亮。半年前的孙回尚顶着一张婴儿肥的脸,稚气未退惹人怜*,如今的孙回渐渐长开,明眸皓齿,鼻头小巧,微微上翘的嘴角总似在笑,上唇当中尖尖粉嫩,何洲尤*探舌逗她这里。   这是他的小姑娘,朝气蓬勃,夺目闪耀,胜于任何璀璨星辉珠宝。指腹轻轻摩挲在孙回的脸上,何洲低低道:“苦日子已经结束了,你会有我,我一个人*着你就够了,我也要你全心全意来*我,我会给你所有,我不让你吃一点点苦,我不让人给你半分委屈!”   孙回呆呆地看着他,泪珠仍在眼眶里打转,脸颊上的大掌太滚烫,钳制得她动弹不得,她感受着何洲的指腹划过她的眼睑,划过她的鼻翼,最后在她的唇上逗留。她看着何洲的脸一寸寸往下,最后离她不过一公分,她已没法看清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听着何洲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的身边再也不会有别人,我们也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回回,我只有你,你也只剩下我了,嗯?”   孙回怔怔地立在原地,心中霍然如洪水开闸,顷刻间侵覆她所有的思绪,似黑夜涌来更深更浓的墨,前路茫茫恐怖如牢,又似白日涌来更亮更耀的光,波澜涛涛壮阔如锦。   她被何洲带离了门口,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门边无人去理。   何洲把门上了锁,去厨房煮了一些热食,不声不响地夹筷递在孙回嘴边,见她流了鼻涕好似感冒,他又翻出家中的药箱逼她吃了一粒感冒药。   饭后他抱着孙回靠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狗血家庭剧,他没有看电视,只一直盯着怀里的孙回,孙回偶尔擤一下鼻涕,偶尔咳嗽一声,偶尔又揉揉眼睛,最后打起了哈欠,她小声道:“我困了!”何洲放她回房,孙回从头到尾都没再提及高利贷的事情。   夜凉如水,屋外大雪不知何时静止,黑夜里看不见白茫茫的景象,夜间灯光探照下的雪地多了一层温度。   何洲一手插着裤袋,一手夹着香烟,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站在阳台上,袅袅烟雾被寒风肆意吹散。   满室黑暗,只有他手中闪着一星半点的光,何洲低头吸上一口,香烟缩短几分,那抹光在一闪后立刻暗下。   他不断捕捉光亮,烟雾越聚越多,烟蒂被他抛下楼,埋进雪地里奄奄一息。   大雪再一次落下,何洲的双手已经冻僵,他打开香烟盒,颤抖着手翻找出最后一根烟,打火机似乎已经耗尽了油,打了数次都点不着火。   最后一团火噗了一下立刻灭去,何洲用力掷出打火机,踩碾过脚边那只还未点着的香烟,大步踏进了屋内。   孙回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偶尔扭头瞥一眼窗户,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悄静了不久的大雪又一次纷纷扬扬洒落。   她蹙着眉头,空白的大脑被雪花一点一点堆填了起来,正晃神间,突然就听卧室的门响了起来,孙回猛地扭头,盯着门锁的位置,黑暗中她似乎见到那锁慢慢地转了开来,伴随着“咔嚓”一声,大门吱呀推开,高大的身影将门口堵满。   三秒后孙回哆嗦了一下,身体似被扔进了冰窖,何洲钻进了她的被窝,不管不顾的把她捞进了怀里,呛人的烟味随着他的舌尖被送进了孙回的嘴中,冰锥似的双手探进她的衣内四处游走。   孙回冻得发颤,闷哼着去推他的手,何洲却猛得发力,将她翻了一个身,直接抱躺在了他的胸前,压住孙回的后脑勺,逼着她张嘴顺从。   孙回踢了踢腿,何洲又立刻夹住她的双腿,睡衣被他越推越高,他越吻越深,在孙回窒息前突然袭向了她的胸口,含住那永远温暖如春的风光。孙回一边哆嗦一边低吟,冷冰冰的卧室里温度节节攀升。   疼痛传来的时候孙回早已衣不蔽体,她似乎才清醒过来,痛得将被子掀落在地,踢着腿拼命挣扎,蓬勃的生气再一次冲回她的体内,孙回怒吼哭喊:“我杀了你,啊啊,你不许进来——”   何洲被她的怒威震慑住了,涨红着脸又哄又讨好,一个声音高亢尤如屠妇,一个温柔似水犹如书生,角色好像颠倒,又好像没有颠倒,最后何洲到底还是没有进去,只抱着孙回不停亲吻安抚。   孙回抽抽噎噎:“混蛋……呜呜……”   何洲既心疼又心软:“我混蛋,乖……”   哄了好半天才将孙回哄住,睡衣重新穿上了身,孙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完,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一脸戒备地躺到了床边。   何洲连哄带骗,又将哄到床中央,义正言辞绝对不越雷池半步,终于得到了半张枕头的位置,孙回哭累了,又感冒,过了片刻就睡着了。   何洲就这样看着她睡,又浓又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他偶尔拨一下,孙回会无意识地嘟囔,何洲笑了笑,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里头呆了半晌,又冲了一个澡,这才重新出来。   走了两步他又折到了大门口,提起行李箱想要放回杂物间,手刚拽起箱杆,他便顿了顿,又试探着拎了一下,空荡荡的箱子没有半分重量。   何洲眸色一沉,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将箱子放回杂物间,他又睡到了孙回身边。   大雪又一次停歇,孙回睡得沉,大床陷下去的时候她才动了动,何洲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嘴里咬着一根香烟,也没有点着。   他一直垂眸凝着孙回,偶尔摸了一下她的脸,又将香烟夹回手上,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天际微微发亮,他探向床底下的裤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机票。   飞回海州市的机票,时间就在下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唔~感谢大家扔的地雷,哦我在想为什么没有天雷呢,霸王票应该改成天雷和狗血什么的,那样感觉好爽,哈哈哈哈(╯3╰)MUA~:   晓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5 15:04:45   桃之夭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5 18:30:04   fanny070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6 17:47:59 ☆、第41章   第二天孙回醒来,脑袋懵懵的,昨晚灌进来的消息太多,现在想挤也挤不出去。   过了半晌,她才意识到最严重的一件事情,孙回又尴尬又娇羞,闷在被子里偷偷瞅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何洲,决定装睡再说。   这一装,装到天光大亮,上课时间就快赶不及了,孙回的肚子又在咕咕叫,枕边人却美梦正酣,孙回蹙了蹙眉,牙一咬,掀开被子挺身弹起。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挺到一半,突然就被人从旁侧偷袭,抓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拽了下去,孙回大叫,转眼就被对方压制住了,哼哼唧唧半晌,她才憋红着脸呼吸到新鲜空气,指责压在自己背上的何洲:“你太过分了,你该减肥了!”   何洲一言不发,意犹未尽地啄着她的脸颊,一会儿捋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儿又拧拧她的下巴,视线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直到将孙回看得面红耳赤,他才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早!”   低沉暗哑的第一道声音,在晨光中如风拂面。   起床后孙回装作若无其事,刷牙洗脸吃早饭,没有提昨晚的任何事情,何洲也极其默契,只问她今天上几节课,又载她去上学,积雪落了一地,大路上倒也安全,慢慢开车没有打滑。临下车前何洲亲了亲她,叮嘱了几句才放行。   孙回一离开他的视线,立刻就把笑眯眯的脸切换成了皱巴巴的苦瓜脸,一瘸一拐步履艰辛,胡思乱想一阵,脸色渐渐泛红。   谢娇娇对她的异状满心狐疑,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小声道:“你做了?”   孙回奇怪地看着她,又听谢娇娇说:“就是那个,你跟你家洲哥哥做了?”孙回喷了一口饭。   通宵一夜的符晓薇原本精神萎靡,什么话都听不进,偏偏就听见了这句,她双眼一亮,拉住孙回的手激动道:“做了?”   两人一脸兴奋,蔡茵唯含着米饭做痴呆状,孙回涨红着脸气呼呼道:“你们才做了,你们太不要脸了!”   这顿饭到最后变成了生理课,又或者是辩论会,正方谢娇娇认为女孩子应该洁身自好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反方符晓薇认为男欢女*实属平常,憋坏了男友会造成摩擦,她问谢娇娇:“张洋就没暗示过想跟你做?”   谢娇娇语塞,面红耳赤地戳了戳饭。   对于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孙回和蔡茵唯选择性无视,不过孙回的耳朵竖得太高,实在让人怀疑。   傍晚放学,何洲准时候在学校门口,递给孙回一盒布丁,让她在路上吃着解闷。   孙回说道:“我又不是吃货,你别总买吃的给我了!”边说边打开盖子,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何洲这次从海州回来,黎秋生特意给他放大假,难得时间充裕,他带着孙回下馆子看电影,打算将谈恋*的程序全部走一遍。   孙回头一次在电影院里享受到此等待遇,手一摊,饮料递了过来,嘴一张,薯片塞了进来,手再摊,纸巾越过她的手,直接擦上她的嘴巴。孙回扭头笑了笑,欣慰地表示孺子可教,何洲将她傻乎乎的小脸掰正,示意她专注剧情。   看完电影,何洲又牵着孙回去逛街,名品店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地方向来是孙回的禁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强行要把何洲拽走,结果何洲将她轻轻一抱,就把她带了进去。   孙回从头到尾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任由何洲和导购把她当成鱼肉,宰杀完后她心头滴血,颤抖着手举着小票,“败家啊……太败家啦……”   何洲忍俊不禁,将她一阵捏圆搓扁。   身为当家人,孙回责任重大,也没心思再管其他,回去后就掏出小账本开始算账,这里加一点那里减一点,收支没法平衡,她抱着新买来的衣服裤子还有雪地靴,痛不欲生地趴在了桌子上。何洲不为所动,悠闲地走来走去,看看新闻喝喝开水,经过孙回身边的时候顺手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不过没有女生不*美,第二天孙回就振作起来,穿着雪地靴跟室友们显摆,走路尽往还没融化的雪堆上走。   几个女生趁着下午没课,捧着相机逛校园,搔首弄姿地拍了一大堆照片,孙回还堆了一个雪人,插上两根树枝当胳膊,塞了三颗石头当眼睛鼻子,造福大伙儿多了一道拍照背景。原本她还得意洋洋,结果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发现路人议论纷纷,再一看大家手指的方向,原来艺术学院的学生在路边用雪堆了一座蒙娜丽莎,栩栩如生的雕像严重打击了孙回的自信心。   回去后孙回翻着电脑里的照片,把丢失的自信从何洲这里找回,何洲顺从她的心意,夸奖道:“雪人很可*,做工完美!”   孙回满意极了。   大雪淅淅沥沥落了好几天,头两天并不太冷,还能见到骄阳,后来变成雨夹雪,又潮湿又阴冷,双休日的时候孙回便懒得出门,窝在家里跟何洲一起上上网看看电视。   她这些天也记得符晓薇所说的话,知道男人憋坏了也不好,尤其是她发现何洲越来越喜欢上厕所了,她开始重视起了这个问题。无奈何洲自那天后便一直没再碰她,孙回被他抱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生理变化,不过何洲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进一步动作,孙回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装作不懂。   夜里她偶尔失眠,通常睡着睡着就突然睁了眼,望一眼没有月光的窗外,然后闭紧眼睛接着睡,只是一时半会儿会不了周公,辗转反侧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动静,再一细听又没了任何声音。   有一回她迷迷糊糊地跑去上厕所,一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烟味,扭头瞥见沙发上闪着一粒光,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犹如鬼魅乍现,她惊得叫了一声,然后就听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别怕!”一丝烟雾隐隐约约消散在黑暗中,何洲张开双臂,“过来!”   于是孙回憋着尿,坐到了何洲的腿上。   两人也不说话,何洲把下巴搁在孙回的头顶,将她搂得紧紧的,因此孙回虽然只穿了薄薄的睡衣,倒也不觉得冷。   怀抱温暖,孙回竟有些昏昏欲睡,眼看着就要阖眼了,小肚子上突然被人摁了一下,她猛地一震,“哎哟”苦叫。   何洲轻笑:“会讲话了?”   孙回推开他,一溜烟儿地蹿进了厕所,舒畅后扑回床上,何洲已经脱了外衣跟了进来,合上眼默不作声地抱紧她,孙回也不好意思赶人,只好默默的被他占便宜。   如此过了数日,就在孙回觉得自己即将忘却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谭东年又出现了。   其实谭东年一直都在,自从他派人调查了何洲的资料,他便一直在留心孙回。   他看着孙回坐在一辆皮卡上进进出出,也看到孙回站在一座蒙娜丽莎的雪人旁不甘不愿地拍照,谭东年一直眉头紧锁,直到属下将何洲的资料再一次找齐递给他。   父母离异,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在海州市的一个小县城,高中时考入省重点,期间与父亲和哥哥的接触少之又少,直到念了大学才偶有往来,大三时退学,打工赚取医疗费,现在跟随海州市商人黎秋生工作,前一阵刚从海州市回来。   属下道:“说是出差,恒福家具贸易方面有些问题,不过好像还接触了一个叫海山集团的公司。”   谭东年这才掀开眼,抿着嘴角面色微沉。   孙回接到谭东年电话的时候,她正啃着新鲜出炉的烤玉米,室友们在讨论元旦的活动安排,又抱怨老师期末重点划得太多,谢娇娇咬着手抓饼口齿不清道:“我就指望孙回和蔡茵唯你们俩了,好好背书好好提重点,争取拿下第一第二!”   孙回没有接话,挥挥手就跑了。   室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这是孙回自那事以后头一次对谭东年露出笑脸,即使语气平淡,谭东年也有一丝受宠若惊,缓了缓才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你想过了吗?”   孙回点点头,表示她心中有数,强调她跟何洲属于自由恋*,谭东年眉头一皱:“你还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不是在跟你说小情小*,不是在挑拨离间,何洲这人不简单,就算他是真心对你,以后难保他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害你出事!”   孙回一句话堵了他:“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麻烦,会出什么事啊?”   谭东年噤了声,孙回又笑:“你看,你又不愿意跟我说,你也只是猜测而已,我相信你是为我好,可是——”孙回皱了皱眉,搓着冷冰冰的手酝酿道,“你知不知道这六七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呢?以前我每个双休日都会回旅馆帮忙,现在我每个双休日都是呆在这个家里,我本来没有地方可以去,但我现在还能有地方去,我不管何洲是不是理科状元,也不管是不是他放高利贷给我们家,在这一切之前,我认识的他是一个网管,是他把我带回去给我地方住,高利贷的事情是在这之后,理科状元的事情他也从来没骗过我,他只是没说而已。”   双手渐渐被搓热了,孙回吐了一口气:“他既没有害过我也没有利用过我,他力所能及的对我好,他自己都吃不上饭的时候还会给我吃大鱼大肉,我为什么要因为与我无关的事情就放弃这样一个人,爸妈也没有对我这样的好……”她坦坦荡荡地看向谭东年,褪去平日的嘻嘻哈哈,轻声道,“我也会自私的,就算他算计了我爸妈,可我还是想自私的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他能对我好多久,从来没有人能一直对我好,但至少现在我能尽情去享受这份好,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破坏,姐夫。”   最后两个字,听得谭东年的心颤了颤。   晚上回到家,孙回一反常态,吃饭的时候摸了摸何洲的脑袋,惊得何洲险些把嘴里的饭掉出来。   饭后孙回又让何洲躺到她的腿上,举着挖耳勺眼睛亮亮,何洲眼一闭牙一咬,英勇的把耳朵贡献出来,结果意外地舒服,孙回小心翼翼百般温柔,挖完耳朵以后还亲了亲他,继续抚着他的脑袋一脸关怀。   何洲最渴望的关怀却是孙回所惧怕的,夜里孙回战战兢兢倒在他的怀里,可怜巴巴道:“我最怕痛了,以前生病我从来都不敢打针,学校体检抽血的时候我能一嗓子把校长吼来!”   何洲忍不住笑了,只能想尽办法让她尽早适应,次次都将孙回折腾的死去活来。   眼看胜利在望,黎秋生又一次提醒他:“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没几天了啊,那个空缺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你好好干,在那里我也要你帮忙!”   这天何洲又一次在黑灯瞎火的客厅里抽烟,孙回悉悉索索上完厕所,自动自觉地跑到他身边,刚要坐下就被他捞到了腿上。   何洲拿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光线太暗,孙回看不清,举起来瞅了好几眼,问道:“什么东西?”   “机票,礼拜天去海州的机票。”   “又要出差?”   “不是。”何洲顿了顿,道,“在那里工作,有一个职位空缺。”   孙回愣了愣,举着机票半天没有动静,何洲也不说话,只凑在孙回的颊边不断亲吻。   好半天孙回才小声道:“什么工作,还是现在的公司?是要一直在那里吗,有没有可能调回来?薪水差很多?这里的工作没有前景?”静了片刻,她又低低问,“真是去简简单单工作的?海州市……”   一连串的问题,条理太过清晰,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何洲怔了怔,他一时没有开口,孙回扭头看向他,说道:“那你去吧,记得要回来!”   记得要回来,在浓墨浸染的夜晚,这话像是在空灵的山谷间溢出,不停地打转再打转,将何洲的心脏震得又疼又软。   何洲抚着她的脸,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可惜这句话没有派上用场,孙回原本还有些伤心,强打起精神啃书本,准备在期末考中大放光彩,捧着成绩单等何洲回来给他看。   不过她既没猜到前头,也没猜到结局,这天何洲递给她一张似曾相识的纸,孙回愣愣道:“什么?”   何洲一笑:“等你期末考结束,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悲催的,我在想,是不是我说自己小清新,说得太多了,结果应验了,我真的要变成小清新了~~~~(>_<)~~~~ 我是被逼的~~~~~~~~~~~~~~~~~~~~~~   呜呜,感谢,感谢一大堆霸王票,又是手榴弹又是地雷的,捂脸(╯3╰)MUA~:   dyn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17 15:04:55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7 16:50:24   知知了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7 22:02:13   celery106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7 22:36:15 42、第 42 章 ...   孙回咬着笔杆,捏着机票一角打量。   八百多公里不过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原来海州和南江这般近,孙回笑了笑,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屏幕上全是与海州市有关的信息,百度百科里有关于海州的介绍,论坛里有关于海州当地的各种风景名胜著名小吃,还有各类交通优惠、餐饮优惠、购物打折等眼花缭乱的资讯,孙回研究了两天,对何洲说:“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我们看的那个很狗血的电视剧?原来有几个镜头是在海州取景的!”   孙回顺口将海州市一些有趣好玩的地方说了出来,让何洲惊讶:“你去过海州?”   孙回得意洋洋:“这需要去嘛,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相信到了那里,她能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何洲添任何麻烦,孙回对这个寒假有着无比美好的憧憬。      不过她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是期末考。   上学期她没有拿到奖学金,这学期她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孙回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又贪玩,实际上她在学习上的用功程度足以令人瞠目。   夜里她挑灯夜战,白天她逮住老师就问东问西,课间还经常去辅导员办公室与辅导员联络感情,好几次任课老师都被她缠得烦了,没好气道:“哦,平常上课不好好听,现在倒会临时抱佛脚了?”说完之后继续无可奈何地替孙回开小灶。      孙回啃书本啃出了黑眼圈,整天神神叨叨,何洲仔细一听,才知道她在背课本,晚上煮了两个鸡蛋给她当宵夜,顺便让她敷一下眼睛。   孙回滚着热鸡蛋问:“这个能消黑眼圈?”   “可以活血,还能填饱肚子!”   一举两得也挺好,孙回拿下鸡蛋,往桌上敲了一下,剥了壳就往嘴里送。      双休日来临的时候孙回继续精神抖擞,替何洲检查行李。   何洲抱臂看着她翻箱倒柜,问道:“真不用我等你?”   “不用不用!”孙回道,“符晓薇到时候也要坐飞机回家,她会跟我一起去机场,我不懂的她会教我,你放心过去就是了!”   何洲原本只身一人,住处定在梅若云的那间公寓,如今他要带上孙回,必然就要另寻住处。他告诉孙回的时候,孙回恍然道:“哦,你本来没想带我去!”转眼又笑眯眯地错开了话题。   何洲看着孙回爬上爬下的替他收拾,头发垂下来的时候她会伸手挽到耳后,想起什么,她又突然抬头,睁着大眼睛提醒何洲,冬日阳光温暖,她仿佛一直站在阳光缠成的蛹中。      何洲搂住她,在她的颈间用力一嗅,孙回痒得咯咯笑,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何洲索性把她拖抱到了沙发边,就这样坐在地上抱着她说话。   聊了许久,聊到夕阳西下,何洲低声问她:“真要跟我去?”   孙回握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翻了翻白眼道:“当然,干嘛,明明是你叫我去的,我可没说过啊!”   何洲沉默不语,垂眸凝着她。   他要把孙回带去海州了,带到另一个世界,那座有着灰暗月亮的城市。      何洲先行一步前去打点,留下孙回孤苦伶仃。   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何洲前脚刚走,孙回就收拾包袱滚去了宿舍,被谢娇娇和符晓薇一顿拍打挤压,吃着床铺上的灰尘吼道:“这是上铺啊,会塌的会塌的!”   那两人这才放过她。      孙回毕竟是宿舍里的老大,她一回来,宿舍里终于有了秩序,倒垃圾洗厕所轮流进行,地板天天拖一下,干干净净终于让蔡茵唯感动流泪,拉着她的手求她再也别走。   孙回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叹息。      转眼期末考轰轰烈烈结束,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免不了让学校附近的馆子老板发一笔横财。   孙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跟何洲打电话,“我不喝酒,刚点了一罐旺仔牛奶,被同学笑死了,你房子找好了吗?”   何洲笑道:“你乖乖过来就是了!”      孙回迫不及待,又熬了两天,她终于拽着符晓薇风风火火赶去了机场。      彼时谭东年正在郊区的谭府里陪父亲下围棋,谭母端来水果笑道:“再过半小时开饭!”又道,“这都要过年了,我们家本来就没什么亲戚,这一下可更冷清了,我前两天给你介绍的那姑娘不是挺好的,海归回来,又是大学老师!”   谭东年笑道:“妈,我闻到焦味儿了!”   谭母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转身就下楼去了。      谭父落下一子,漫不经心道:“这下棋啊,步步为营,吃完一子又一子,不容许出半分差错。”   谭东年道:“很多棋局都能反败为胜,再说了,人生在世,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也不能太专注输赢,是不是?”   谭父一笑:“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没有下棋的必要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话,你信?”顿了顿,他又问,“小迪怎么样了,你就没跟她联络过?”   “没有联络的必要!”谭东年已无处可落子,输赢局面已定,“她好好的,离婚了以后各过各的!”   谭父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指着棋局道:“你看,走错了之后能反败为胜吗?”   谭东年无心继续,笑着认了输,吃饭的时候继续听谭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饭后回到别墅,他拨了一个电话问:“怎么样?”   那头道:“谭总,孙迪小姐和海山集团董事长梅亭山有过接触,据说她原本是要去海山集团任职,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有过去。”   谭东年拧了拧眉,面色不太好看,捏了半晌拳头,他才咬牙骂了一句:“随你要死要活!”   电话那头没有听清,问道:“谭总,您说什么?”   “没什么。”谭东年又道,“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还有一件,孙迪小姐的妹妹今天也去了海州。”顿了顿,“飞机应该落地了!”   谭东年一滞。      海州市海田机场,孙回和丁卓祥一起下了飞机,感叹缘分真当妙不可言,可惜他俩错过了一个半小时,直到下飞机那会儿才碰上面。   丁卓祥道:“我先来海州看亲戚,过两天我爸妈也来,我们直接过海去香港过年。”   孙回羡慕道:“真好!”垂了头鼓了鼓腮帮子,再抬头的时候她又笑靥如花。      何洲站在那里,看着孙回和旁人说说笑笑地走来,等了一会儿,他迈开步子直接朝她走去,片刻就站在了孙回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孙回撞向他。   不过还没撞到,丁卓祥便伸手抓住孙回:“小心!”刚说完,手上转眼一空,孙回竟落在了突然出现的那人怀里。      “呀,你在这里啊!”孙回欣喜。   何洲笑了笑,一手接过她的行李,一手搂住她,朝丁卓祥颔了颔首,孙回赶紧介绍:“丁卓祥,我同学!”又说,“何洲,我男朋友!”   丁卓祥愣了愣,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你好”,三人一道出了机场,他也谢绝了孙回说要送他一程的好意,急急忙忙拦了出租车便走了。      孙回教育何洲:“你说你真是的,平时不说话就算了,基本的礼貌总要有吧,送他只是客气话,你明明开了车来,再说也顺路,我说送他,你一声不响的,人家又不傻,一看就知道你不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   何洲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孙回小脸一红,小声道:“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表白先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啊!”小心脏怦怦直跳,孙回都快喘不过气了。   何洲勾了勾唇,握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车子一路朝公寓驶去。      市中心的公寓,地段极佳,处处可见高楼大厦。   孙回一路过来,见到了不少餐厅招牌,馋得肚子咕咕叫,这里有地道的粤菜和闽菜,来前她早已做足功课,美食攻略背得滚瓜烂熟。   何洲不让她填肚子,先带她去公寓转了一圈,这房子面积较小,胜就胜在家具装潢档次高端。   放下行李后何洲才带孙回去吃饭,把她喂饱了,何洲终于抓住她质问:“怎么跟姓丁的一起坐了飞机?不是说跟符晓薇一起吗?”   孙回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碰巧遇到的,下了飞机才知道呢,之前居然就没看见他,飞机才多大啊!”   “这么说还可惜了?”   何洲语气不善,孙回何其机灵,立刻抓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你看我,吃撑了,下次分我一半醋啊,喝醋有助于消化是不是?”   何洲笑了一声,一边亲她一边说:“嗯,谢谢帮我分担!”      何洲不再计较丁卓祥,孙回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人生地不熟,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低估了孙回的本事,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孙回竟然和邻居熟悉了起来,在隔壁楼里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回来报喜后立刻马不停蹄开始备课,效率惊人,何洲叹服。      何洲也忙,他一进公司就跟在了梅亭山身边,头几天梅亭山一直把他撂在一旁,后来听说他在找房子,梅亭山才问他:“怎么,梅经理给你的房子不合心意?”梅经理指梅若云。   何洲道:“不是,打算长住的话,还是有自己的房子好点儿!”   梅亭山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又让助手帮他打听打听。      如今一切都安顿妥当,何洲终于要赶在年前完成第一件事。      他利用半个月的时间调查到了一份名单,海洲集团从事进出口贸易,进进出出需要经过的关卡众多,从上到下,凡是有涉及的部门,何洲都记录在册,理出层层叠叠的关系,最后敲定几人率先下手。      人人都有欲望,或财或色或权,再不济,或家庭和睦或身体健康,但凡人存于世,就无法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      海州市先华集团老总钟兆昌现年四十九岁,其独子钟远在三年前骨折住院,某日做完复健,钟远回到病房后支走护士和保姆,从住院部九楼一跃而下,当场毙命。   钟兆昌中年痛失爱子,伤心盛怒之下轻微中风,疗养了半个多月才康复,手中大权一度遭小人抢夺,其妻子患上抑郁症,终日只能抱着爱子相片以泪洗面,家中阴云密布。      这日何洲以海山集团代表的身份出席宴会,宴会上结识了钟兆昌,说道:“钟总也许不记得我了,三年前钟远住院,我们见过。”   钟兆昌愣了愣。      三年前何洲时常去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有一天何母在医院走廊上出现了短暂性晕厥,正巧经过的钟远将她送了回来,两人就此结识。   何洲说道:“钟远很好。”   钟兆昌听完后一时没有说话,半晌才笑了笑,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触及伤心事,而揭人疮疤的何洲继续没有眼色地说:“我事后才听说他自杀。”   钟兆昌已经黑了脸,迈了步就要离开,却听何洲慢悠悠道:“我也许知道他自杀的原因。”   钟兆昌脚步一顿。      第二天,何洲与钟兆昌在一间茶室里正式见面,何洲递上名片,钟兆昌瞟了一眼“海山集团”四个字,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说道:“开门见山吧!”   何洲说道:“我跟他接触不多,钟远的性格似乎很内向。”   那时钟远才二十出头,又矮又瘦,肖似钟兆昌,许是因为身材长相的原因,他一直没有自信,性格也有些孤僻。毕业以后他进入中广集团实习,工作表现出色,一直都被提拔重用。      何洲笑道:“钟远应该是个单纯的人,可惜他进了中广。”   钟兆昌面色微变,何洲突然道:“对了,钟总与中广集团有合作?”没等钟兆昌开口,何洲又道,“与您无关,钟远只是被拉下了水,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可能曾经自我膨胀过,他工作的那一年经手了太多事,也许还害出了人命,但到最后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何洲顿了顿,没再继续。      海州市的另一头,梅若云坐在沙发上,蹙着眉头问梅亭山:“我就想不明白了,何洲那人年纪轻轻来历不明,秋生看中他就算了,连大哥你也看中他?他才刚来集团,就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梅亭山瞥了她一眼,慢慢沏茶道:“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打算。”   梅若云笑了一声:“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你是急病乱投医!”   梅亭山放下茶壶,说道:“知不知道他哥哥是谁?”   梅若云莫名其妙。      那头的茶室里,钟兆昌扣着茶桌,紧皱眉头道:“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何洲直截了当:“钟远的把柄在中广集团手中,只能任由别人拿捏摆布,那时他的上司出了意外,他也处于危险中,整天提心吊胆,他也许良心发现想要自首,至于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这就不得而知了!”   钟兆昌冷声道:“一派胡言!”   “钟远在下午赶走护士和保姆,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直到过了凌晨才跳楼,这段时间他一定是一个人?”何洲沉声道,“他在中广财务部工作,经手的财务干不干净他心里清楚,中广也清楚捏住他就等于捏住了您!”   钟兆昌沉着脸,呼吸渐渐加重,一声不吭地听何洲揭开那些隐秘事。他想起钟远毕业时执意要去中广工作,钟兆昌还特意去中广打了一个招呼,他宠爱儿子,从不让儿子沾染黑色地带,可他的庇护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钟兆昌哑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谁?”      “他的哥哥叫何辉,中广集团财务部经理,为中广工作了八年,钟兆昌的儿子钟远在他手下工作,何辉在三年前出了交通意外,变成了植物人。”梅亭山抿了一口新沏的茶,笑道,“钟兆昌替中广提供各种便利,多少单证都是出自他的集团,你说,今天之后他会不会来帮我们?”   梅若云愣了愣,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又听梅亭山道:“所以你说,我要不要重用何洲?”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木木扔了一个地雷,(╯3╰)MUA~亲亲 昨晚我自己做了锅贴,刚包好的饺子放进油锅里,倒上水马上盖上盖子,过一会儿就能吃了,然后~~~~~~~~~~~~~~~~~~~~~~~~~我吃了一顿生饺子/(ㄒoㄒ)/~~那鲜美的味道终生难忘~~~~~~~~~~再然后~~~~~~~~~~~~~拉肚子了~~~~(>_<)~~~~ 我头痛了好久,终于码完了,明天可能还要推迟更新时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身体总是不太舒服,我一定是太拼命了~~~~(>_<)~~~~ 哦对了,做锅贴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新鲜的饺子,包的时候两个头不要捏实了,露两个洞,油烧热了以后就放进锅里,我的动作慢,一个个放完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直接加水,马上盖上锅盖,然后就不用管它了,它自己会闷熟的。 不过昨天我没控制好时间,我怕煎得太焦,水差不多干了就出锅了,然后我虽然是吃货,但是吃不出生熟,直到后来看见了红色的肉,我……不说了,我嚼着我太二了~~~~(>_<)~~~~ ☆、第 43 章   梅亭山的算盘打得很好,何洲与中广集团有仇,他也和中广集团有仇,敌人的敌人便是最亲切的朋友,更何况何洲头脑灵活,昔日的海州市理科状元在他身边打下手,也不会埋没了他的才华,因此他放手让何洲去做,第一件事就是拉拢与中广集团有密切合作的钟兆昌。   过了两天,钟兆昌和梅亭山见了一面,席间两人高谈阔论,宾主尽欢。   何洲忙于应付集团里的工作,这些天也没顾上孙回,孙回一个人自娱自乐,早晨挎着一个菜篮子去稍远一点的菜场买菜,下午替小朋友补习两小时,余下的时间她四处走动熟悉环境,公寓附近的地段都摸熟悉了之后她又跑去几处着名的景点合影留念,一刻也不得闲。   孙回给空间加了密码,偷偷摸摸写起了日志。她开始回想她跟何洲的第一个家,装修确实有些老土,第二个家位于高档小区,全套设施极佳,第三个家在这里,市中心繁华地带,海州市最繁忙的商业区。孙回东张西望上下打量,兴奋地敲击键盘。   何洲泡了一杯咖啡,喝完半杯后还不见孙回从卧室里出来,便起身寻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没有引起孙回的注意。   孙回敲得专心,突然就见一只手伸到了笔记本屏幕前,指着一处地方道:“错别字!”   孙回大叫,迅速关闭窗口,推赶何洲说:“没道德,你偷看!”   何洲举起双臂提醒她:“小心小心,我手上有咖啡!”   孙回停了下来,拽下他的胳膊,夺过咖啡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临近除夕,各大商场的促销活动络绎不绝,许多超市商场和会展中心门口都搭起了舞台,或者请来员工套上玩偶服,使劲浑身解数招揽顾客。   何洲最近时常晚归,孙回时间充裕,在商场附近转悠了两天,便决定前去应聘。   刚刚套上衣服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幸好是冬天,闷在里头不会太难受,工作强度也不大,最多被几个顽皮的小孩推推打打,三天下来她便赚了一笔钱,孙回细细点算,完成一月家教,她下学期的生活费也基本能凑齐了。   何洲对她想在财政上独立一事不置一词,只叮嘱她工作时别太拼命,又把奖金和薪水一并上交,再次给孙回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天孙回在家中备课,盘腿坐在绒毯上,一边敲键盘一边喝热水,偶尔捂着杯子取暖,热气敷在脸上格外享受。   静谧中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孙回看到那串号码后心脏瞬时跌沉,四肢被压迫得发麻。   响了许久她终于接听,声音意外的冷静平和,“喂?”   “回回,是妈妈!”孙母头一次拨打这个新的手机号。   她犹豫了好些天,当初这样对待孙回,她也知道孙回一定会伤心,不过当时逼不得已,这个女儿总归是她亲生的,日子一久她也后悔了,如今孙迪远在海州不能回家过年,孙回也离了家,整个家里变得空空荡荡,邻居们也偶有议论,她实在忍不住。   孙母的意思很简单,假如可以,希望孙回能回家过年,她道:“你爸的臭脾气你也知道,你跟那个……那个洲哥――”顿了顿,她实在说不出口,只道,“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你爸又弄了一家三星级的宾馆,地段也挺好,就是租金贵了点,你方便的话就回家过年吧,除夕你大伯在酒店里包了两桌。”   孙回将手心盖在杯口上,温温热气浸润掌纹。   夜里何洲回家,时间已近凌晨,他见孙回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诧异地走过去搂了搂她:“怎么还不睡?”   浓浓酒味扑鼻而来,孙回皱了皱鼻头,靠在他怀里道:“想事情呢!”她掰起何洲的一根手指头把玩,发现上头的薄茧已淡了许多,孙回小声道:“下午我妈打电话给我!”   何洲滞了滞。   孙回拧着眉头回忆对话,甚至仿照孙母的语气说:“你爸的臭脾气你也知道……”说了许久,何洲也不插嘴,孙回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何洲蹭着她的脸,好半晌才问:“那你要回去过年吗?”   孙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抓着何洲的手指头,“小时候,我们楼下邻居发脾气,把他们家养的狗打了出去,那狗受了伤,在楼后面‘呜呜’叫,我放学的时候发现了它,特地偷了晚饭下来喂它吃,还给它去洗了洗伤口,很怕它会死,不过幸好它没事,那邻居后来找了过来,要带它回去,那狗还不肯走,用红烧肉来哄它,它也不肯走。”   孙回笑了笑:“我就想啊,狗也是有脾气的,主人也会拿红烧肉来认错讨好,我妈今天说得太轻松,我心里很不舒服,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孙回想起记忆中的某一刻,她曾冒出过这样一个念头,只要父亲再狠狠打她一次,打到她遍体鳞伤,或者母亲再狠狠伤她一次,伤到她头破血流,然后她就能义无反顾的离开这个家。她不是没有仇恨,只是这份仇恨来得快去的也快,给她一点甜头她就能重新展颜。   孙回说道:“我如果能痛下决心离开爸妈,就不会三番四次地回到他们身边,他们毕竟是我爸妈。我后来想,那天他们来学校找我,我为什么会马上发短信给你,是不是其实我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其实是我希望你能带我离开,可是我又希望爸妈这次是真的想对我好,很矛盾是不是?”她仰头看向何洲,笑了笑说,“我发现我也很坏,可能是因为现在有了你,所以我不再怕以后会是一个人,我刚跟你离开的时候我还想过爸妈,现在真的很久不去想这些了,我跟我妈说,洲哥带我去外地了,不能回家过年。”   她甚至听到了孙母在闻言后有一丝哽咽,可到最后孙母也没说要救她回来之类的话,孙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苦涩了许久。   孙母以为何洲是**,孙回就让她继续这样认为,孙母以为孙回是被胁迫的,孙回也就继续让她这样认为,至少从今以后孙父不会再拿她来卖钱,也不敢将她从**手中抢回去,孙回能继续过这样轻松的日子。   何洲奖励似的亲了她一口,问她:“以后你爸妈要是对你好点儿,再让你回去,你怎么做?”   孙回翻了翻白眼:“你当我傻呀,我要是犯傻,你不能拉着我吗!”父母平平安安,她也平平安安,她并没有再亏欠谁,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各过各的其实挺好。   何洲对孙回的这番表态十分欣慰,除夕这天他终于带她去了一趟海边,将孙回冻成冰块后他使劲往怀里抱,两人顺路去吃了一顿海鲜,除夕夜大部分店铺都已关门,无处逛街,饭后他们便直接回了家,窝在暖融融的客厅里上网看电视。   孙回的手机里贺年电话短信接连不断,好不容易静下来,她才发现何洲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孙回想了想,偷偷摁着键盘,过了片刻何洲掏出自己的手机翻看信件,只见上头写着肉麻的新年祝词,何洲把孙回扣进怀里,笑问:“叫我什么?”   孙回厚脸皮道:“洲哥哥!”   何洲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把孙回牢牢摁进怀里,片刻后电视机里的晚会再无人去观看,两人难舍难分。   春节假期,两人都变成了一副狗皮膏药,将彼此贴得紧紧的,走哪儿都牵着对方不撒手。孙回带着何洲去熟悉周围邻居,何洲带着孙回去了几趟附近的高档餐厅,两人都置办了数件新衣。   何洲本就生得高大,换上深灰色长款毛呢大衣后气势愈发凌人,唬得街边几个小姑娘频频看向他。孙回长相甜美,瘦下来后头一次穿上裙子,及膝的长款毛衣外套配上长裙,短靴加上厚实的毛线袜,顶着一头尾稍微卷的过肩黑发,站在何洲身边小鸟依人。   何洲一边放假一边工作,第一件事情已经完成,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海关内部。审单、批文手续繁多,监管部门、缉私部门牵涉广泛,何洲将每一项流程都细化,第一天请人吃饭,第二天请人唱歌,第三天请人按摩,花钱如流水,携带前去的女伴各个艳光四射。   短短一个春节,签下的账单厚厚一叠,海山集团财务的账目上划出一笔又一笔,大半都进了客人的口袋,那些女人也将他们哄得开开心心。   最后何洲带回钱款证明和几张光盘,说道:“装了针孔摄像头,按摩的时候拍下的!”   梅亭山大悦,订下一间包厢犒劳何洲,席间梅若云和海山集团数名高层一一出席,连刚刚升任副总的梅瑾安也赏脸到场,包厢内觥筹交错,梅若云替众人介绍,手指一个个指过去,那些高层全都姓梅,这是典型的家族企业,在这里除了梅瑾安,没有一个人是大学生,但他们偏偏都家财万贯,梅亭山甚至可称得上只手遮了海州市的小半边天,如今多亏了何洲等人两月的努力,半边天收纳旗下也指日可待。   第二天何洲坐进了黑色轿车,浩浩荡荡一行人前往海州市港口附近的一座山脚。   山脚下有一块空地,目测面积上万平方,这两月梅亭山听了何洲的建议,一直在着手筹备,再过不久,这里将审批建成一座集装箱堆场,上百个集装箱将陆陆续续送往此处。   何洲已能想象到那个壮阔的画面,堆场分层,红绿蓝白各色的集装箱将这块土地叠满,车辆穿梭其间,每天都有集装箱进进出出,从天空俯瞰,这里犹如积木搭建而成,整整齐齐秩序井然。   何洲走下轿车,一步步往浩瀚天际走去,周围一声声道:“洲哥!”   “洲哥!”   “洲哥!”   “洲哥!”   ……   何洲停下脚步,望向远处蔚蓝天空,嘴角勾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弧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午吃了麻辣豆腐和红烧鸡块,鸡块收完汁,太棒了~~~~(>_<)~~~~然后老丙继续蹲厕所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 44 章   堆场改建一事需要各种审批手续,梅亭山动用关系往上摸索,何洲在另一头联络上了船管科的科长,替监管打通口子。   海山集团做进口生意,税收属于大头,何洲拟定计划书建议做转口贸易,货物从国外运来,卸完后经过保税区出口,期间无需缴税,只是卸货的地方需要斟酌,谁成想梅亭山早就有此计划,只是苦于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无法落实,如今得益于海关内部人员流动,他才能见缝插针把握时机。   这片场地傍山而建,手下在一旁向何洲讲解周围的情况。一头是码头,一头是保税区,期间车程并不长,集装箱转个弯就能驶进这里,不远处还有海山集团已建成的仓库,从现在起何洲就负责这块的工作,手下浩浩荡荡几十人全部由他调派指挥。   何洲在堆场实地考察了两个小时,又前往集团处理后续工作,期间跟车出门两趟,一趟前往先华集团,一趟前去接梅亭山。   梅亭山红光满面,比了比手指说道:“这是一个处长的价钱。”又换了换手指,“这是一个关长的价钱。”   何洲一笑,看向远处道路,一切只需静待。   晚饭时梅亭山在酒店里订了一间包厢,山珍海味摆满全桌,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何洲替他斟上酒,听梅亭山道:“钟兆昌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他这头应了我们,那头他也不会断了中广的后路,儿子死了,生意还要继续。”顿了顿,他望向何洲,“你是重情还是重利?”   何洲放下酒瓶,淡淡道:“要看多大的情,多大的利,钟总这次能跟梅总您合作,与他儿子的死脱不了干系,不过更重要的是,海山集团能带给他更多。”   梅亭山大笑,指了指何洲说:“够老实!”他招呼何洲吃菜,又说了一阵生意上的事情,将自己的创业经历描述一番,其中艰难万险无人知,尤其是他偷渡出国那两年的经历,打下了海山王国的基础,梅亭山突然道,“当年我见过你哥哥,很不容易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何洲从未向他提及过家事,闻言后却也没有丝毫诧异,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垂眸不语,又听梅亭山道:“这么多年下来,中广的幕后当家也不知道是谁,藏得严严实实,估计知情的几个人,都像了你哥……”顿了顿,他没再继续,无奈道,“算了,我们接着吃,你好好干,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何洲淡淡一笑。   孙回睡得早,何洲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小嘴微微张着,不知梦见了什么,喉咙里“嗯”了一声。   何洲轻手轻脚脱下外套,亲了她一下,又摸黑去浴室洗漱,洗完后孙回仍旧睡得不知时日,何洲钻进被子里搂过她,堵了她半天呼吸才将她恼醒。   孙回闷着声音抗拒,好半天才乖乖顺从,最后埋进被子里喊:“不亲了,再不睡觉明天就起不来了,我大后天还要赶飞机!”   何洲顿了顿,将她扯出被子说:“大后天的飞机,急什么!”   孙回哼哼唧唧,趴在他的身上没再说话。   她从未觉得寒假如此短暂,从前在家中她日日期盼上学,现在她多希望假期能够无限延长,两人不用分开。可惜她还要上学,还要完成学业,还要飞回那座没有何洲的城市。   何洲紧紧搂住她,呼吸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肌肉很结实,胸膛硬邦邦的,孙回贴在上头,耳朵下是一颗心脏,此刻怦怦声传至耳内,就像催眠曲在哄她安睡,这是可以遮风的墙,可以避雨的棚,可以放下所有防备的怀抱。   何洲吻上她的额头,在她阖眼睡去之际,低低道:“宝贝……”好似幻觉,飘散在了黑暗中。   何洲向梅亭山请假四日,梅亭山玩笑似地说:“难不成是金屋藏娇了?”大手一挥准了假。   第一天,何洲在孙回的带领下参观了海州市的风景名胜,听她介绍这里的人文地理。   春节结束后气温缓慢回升,这两天艳阳高照,孙回跑了几步便沁了满头的汗,何洲时不时的替她擦擦额头,又拿着相机请游客帮忙拍照,对孙回道:“回去记得写日志!”   孙回哼了哼,又骂他:“**狂!”   第二天,何洲上午带孙回逛街吃东西,下午带她去买衣服箱包,晚上孙回吃多了,何洲揉揉她的肚子带她去散步,结果散着散着,便散到了海州市第六中学,指着大门上闪亮的招牌说:“海州的重点高中!”   孙回望向灯光下的“第六中学”四个字,洋洋洒洒的铜字悬挂在高墙上,这里是何洲的母校。   尚未开学,学校里漆黑一片,只点了几盏路灯,偶尔有保安巡逻经过。何洲来到后门,刚要教孙回翻墙,孙回已“呸”了两下手,抓住铁门,三两下就蹿到了顶上,冲下头目瞪口呆的何洲小声道:“你磨蹭什么,快点儿!”   何洲笑了笑,紧紧跟了上去,两人轻轻松松落了地。   六中占地面积极大,东面建有一个足球场,当年市里举办联谊赛,便是征用了六中的场地,何洲有幸成为志愿者,上过一次电视。   他道:“我运动方面有优势,体育老师希望我朝这方面发展,我妈没什么文化,就希望我能考上正经的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的过去其实很简单,最美好的记忆存在于这座高中,无数辉煌和荣誉记载于册,常被师弟师妹引为榜样。   只是世事难料,如今他在做一些从前最叫他嗤之以鼻的事情,头顶的月亮永远都晦暗无光,唯有身边的孙回在替他照亮前路。   何洲从背后搂住她,望向无尽的球场低声道:“回去以后乖一点儿,我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不用遭受我所遭受的,没人能构成威胁,保护你平安长乐,不用疲惫流泪。   在如此浪漫感人的时刻,孙回挥挥拳头,大煞风景道:“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女人?”   何洲想了想,她在床上反抗他的时候所散发的凶狠气势确实不容小觑。   第三天,孙回终于踏上了前往南江市的飞机,随行人员一名――何洲。   这在孙回意料之外,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她使劲儿拧何洲,气呼呼道:“你骗我,你明明说让我一个人回来!”   何洲淡笑不语,见周围乘客侧目看来,他才小声示意孙回安静。   回到南江市,公寓的卫生工作成了头等大事,孙回指挥何洲擦擦洗洗,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收拾妥当,夜里两人去附近餐馆吃饭,晚上相拥赏月,天亮后又一起去超市购物,买齐一周的生活用品,孙回在小区门口拉住何洲的衣摆,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何洲捧起孙回的脸蛋儿,不顾周围人来人往,连连嘬了好几下,最后抱紧她说:“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乖!”   孙回哼了哼,埋在他怀里仍旧一声不吭,何洲也不忍心推开她,便抱着她又亲又哄,磨磨蹭蹭好半天,终于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他又顿在原地,转头望了一眼,见孙回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何洲心中一揪,折返回去搂着她去拦出租车,没好气道:“送我去机场,待会儿自己坐车回来!”   孙回耸了耸鼻子,得逞一笑。   偶像剧里那些依依不舍的情景总在机场发生,孙回挥着手饱含热泪:“早点儿回来!”   何洲想笑又不敢笑,严肃地点点头,又耽误了十分钟才终于转身登机,他刚一走,孙回立刻放下了胳膊,脸上的表情跌成了秋日的萧瑟景象。   机场外的一辆黑色轿车内,有人坐在里头一言不发,直到孙回的身影再一次随着出租车消失了,才传来声音:“谭总,海州那边打来电话说,那个叫何洲的人在帮海山集团,这两个月的动作很大。”   谭东年抬手拧了拧眉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许久才低声念道:“果然……”放下手,他面无表情说,“找人盯着何洲。”顿了顿,又说,“留意一下孙回,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那头何洲下了飞机,室外黄昏寥寥,两辆轿车停在外头,一行人候在那里齐齐喊了一声“洲哥”,何洲点点头,坐进车内后拨通了黄毛的手机,叮嘱道,“我回海州了,帮忙看着孙回。”   黄毛嘲笑他:“哎哟我的洲哥,你这是没自信还是咱们**子太招惹人啊,啧啧,行了,我一定帮你看紧了!”   何洲笑了笑,谢了一句才挂断电话。   孙回在这半年里习惯了与何洲形影不离的日子,身边突然没了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总习惯性地看向沙发,以为何洲还坐在那里抽烟。   有一回她曾经奇怪:“你晚上烟瘾这么大,怎么总不睡觉呆在客厅里啊,怕家里遭贼?”   何洲回答:“看着你,怕你跑了!”孙回听完后眼睛一亮,穿着睡衣就往门口冲,刚碰到门把就被何洲抱了回来,摁在腿上一顿敲打。   现在孙回乖乖呆在家中,却没有人在客厅中抽烟了,于是她不甘寂寞,果断搬回了宿舍。   日子还要照常过,孙回等着何洲回来看她。她白天用功读书,晚上跟随室友到处闲逛,某天在东英网吧里遇上黄毛,见他跟利敏卿卿我我,她犹如见了鬼,不敢置信地打电话告诉何洲,转眼又跑去调戏利敏。   过了两天孙回得知自己英语四级没有通过之后咬破了一根笔头,哭哭啼啼对何洲喊:“太丢脸了,我怎么说也算是学霸,居然没过,太丢脸了!”   假模假样哭完后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份重量级快递,抱着盒子跑回宿舍,拆开后室友尖叫:“有没有搞错,不是零食吗,这是什么玩意儿?”   孙回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再瞟了一眼满满的盒子,哀怨道:“英语四六级的教材试题……”   何洲在那头翻看短信,垂着头笑了笑,孙回控诉他败家,又说何洲看不起她,凭她的实力,需要这么多书吗?   何洲刚刚回复完短信,包厢的门便开了,他和身边几人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梅总”,梅亭山摆了一下手,笑道:“来迟了来迟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侧了侧身,他指向跟在他身后进门的一个高挑女人道,“孙迪,公关部经理!”   孙迪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慢慢踱了进来,一身亮红色的风衣熠熠夺目,笑容端庄得体——   作者有话要说:出大事了,这两天评论骤减,少的我不敢置信,我是不会承认你们都抛弃我了~~~~(>_<)~~~~吐艳吐艳~~~~~~~~~~~~~~~~~   内什么,感谢霸王票,地雷和手榴弹把我炸得神魂颠倒,大家破费了,(s3t)MUA~: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13:12:19   z02188880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015:29:16   喵喵妙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15:57:03   快乐星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109:44:10   快乐星星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110:51:09 ☆、第 45 章   酒至半酣,众人已渐染醉态,桌上女伴不过数人,最漂亮的那个当属孙迪,有人向她敬酒,孙迪起先还含笑举杯,后来见对方举止略有轻浮,她便端出一副清高的架势,懒与应酬。   一顿饭吃了将近三小时,一行人步出酒店,商量下半场的活动,梅亭山笑着摆摆手:“你们去,我就不去了,记公司账!”转眼就和孙迪同坐一辆车离去了,众人面面相觑,原先对孙迪抱有极大兴趣的几人更是立刻褪去了血色。   有人支支吾吾道:“梅总跟孙经理是……”   “不像吧,梅总一般不带女人来饭局。”   也难怪他们诧异,梅亭山虽坐拥金山,但他并不风流,数年下来也只传闻他曾包养过一个小明星,却也没有人亲眼见证。梅亭山从不带女人出席集团内部的饭局,大部分时候也是因为场合需要才带女伴出席。   因此今晚的聚会,大家见他带来一个女人,并未往别处想,可结果他们竟同坐一辆车离去。   何洲站在一旁点上一根烟,眯眼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面色微沉。   孙回口中那个曾经很疼她的姐姐,现在竟然出现在此,何洲嗤笑一声,手下已将车子驶来,他又吸了两口烟,这才坐进车里。   梅亭山将孙迪送达公寓楼下,并未让她下车。他似乎有些醉意,靠在椅背上道:“喝得有点儿多,现在能有杯茶就好了!”   孙迪淡笑:“茶其实不能解酒,生梨倒是可以。”她见梅亭山望了过来,又道,“前面拐个歪,我记得有家水果超市。”   说罢,她颔了颔首,礼貌告辞。梅亭山盯着她的背影,月色下影颀长,耀眼如火的红衣似有些烫手,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笑了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半点的影子,他才让司机开车。   何洲很忙,整整两个月都在集团和堆场之间奔波。堆场的建设在逐渐完善,外墙已高高筑起,随时都能贴上海山集团的招牌。   另一边,他和梅亭山指派过来的手下们开始称兄道弟,娱乐场所常见这群人的身影。谁都知道何洲的话不多,但为人极讲义气,他严禁兄弟们寻衅滋事,但也绝不会让兄弟被人碰着伤着吃哑巴亏。   有一回,兄弟之一李伟鹏在**与人发生争执流血受伤,何洲问完情况,不声不响出了门,隔了三天就听说那人醉酒时冲撞了人,打斗中被人卸了半截胳膊,如今住院治疗,伤人者也是当地恶霸,进了局子。   李伟鹏后来听**的服务员聊起,据说当晚何洲也在那里,他立时把刚刚召集来的兄弟解散,寻到何洲后,只听何洲说:“我们是正当生意人,不是**,以后少动拳动刀!”要动也是让别人动。   李伟鹏自此心悦诚服,唯何洲马首是瞻。   一行人出出进进,圈子里也渐渐传出了“洲哥”的名声,据说洲哥混黑出身,头脑灵活,很得梅亭山看中,他不近女色,**里总孤身一人不要女伴,为人仗义长相俊朗,早有女人在背后议论跃跃欲试。   这天傍山堆场终于挂牌,数不清的集装箱都往里送,堆叠起来之后场面壮观,过道宽敞一望无际,冬日已过,暖春来临。   何洲请兄弟们吃了一顿鲍参翅肚,饭后一行人前往酒吧,酒吧经理早与他们熟识,立刻清了一间包厢将他们迎进去,照老规矩送上酒水饮料,又唤来几个小姑娘进去作陪,不一会儿里头就欢声笑语,烟酒的催眠下人人都眼色迷离。   何洲走去吧台要了一杯酒,刚抿了几口,身旁空置的座椅上便坐了人,直接点了一杯伏特加,举着酒杯碰了碰何洲置于台上的杯子,笑道:“是他们把你落在这儿了,还是你弃了他们?”   梅瑾安单手托腮,翘着腿轻轻晃荡,一派悠然自得。何洲瞟了她一眼,说道:“老包厢,你可以过去。”   梅瑾安嫌弃似的摇了摇头:“里头一帮臭男人,这会儿不知在做什么呢,还是你这边好!”她微微靠近何洲,闭着眼睛嗅了一下,轻声道,“烟味有点儿浓,不过幸好没香水味。”   “你醉了!”何洲眉头微蹙。   梅瑾安一笑,似有三分醉意,两颊晕染红潮,原本笑得轻佻,忽而又敛下表情,嘴角微抿,迷离双眼立时清明。“该醉醉,该醒醒,懂不懂?”她喝了一口酒,又说,“最近那个叫孙迪的女人似乎出尽了风头!”   孙迪模样好,能力也不弱,初到海山集团,立刻策划了两起案子,海山助学基金帮助贫困学子完成求学梦,海山足球队正要举办一次友谊赛,海山电视台每日黄金时段的新闻不断对此进行跟踪报道,海山集团一时名声大震。   公事上她能力尽显,私生活方面,集团内部已传得沸沸扬扬,董事长梅亭山正在追求她,日日接送每晚共餐。   梅瑾安倏地一笑,看向何洲问:“你有什么看法?”   何洲勾了勾唇:“梅总在跟与自己女儿同岁的女人交往。”   梅瑾安眼角一挑,嘲讽道:“不如说,你即将和梅总成为连襟?”   何洲转头看向她,只见梅瑾安笑了笑:“听说你有一个小女朋友,还在上学呢,何洲,我倒是小看你了。”她侧头望向包厢的方向,“这才多久,里头那些人就成了你的兄弟,海关那边你又有没有做手脚?”   她放下酒杯,转向何洲道:“是敌是友你可要分分清啊,别做些无用功,中广那里最近吃了好几次亏,市场占有率很快就能分出胜负,钟兆昌很狡猾,很多事情都卖关子,他已经在查当年的事情,比如你哥哥为什么会出车祸,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你说他如果查清楚了,会怎么做呢?肥肉似乎很诱人,也只有我们海山能保得了你,是不是?”   梅瑾安今晚刻意等在这里,就为了提醒何洲最后一句,只有海山集团能保得了他。   何洲喝完杯中酒,回去后站在公寓阳台上俯瞰全城。海州夜景斑斓,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冷冰冰的城市里处处纸醉金迷,这片景色如此美艳,他怎会仰人鼻息而活!   时至四月,又一批集装箱到货,堆场里已布置完毕,几座集装箱堵成三道密闭的围墙,迅速卸货后,货柜车快速驶离,集装箱随即送往省外。   何洲这次坐上飞机,前往外省调配货物,途径南江城,他特意遣散手下直奔家中,进门后却见满室冰冷。   此刻孙回正在和朋友聚餐,高中姐妹浩浩荡荡来江大看她,引得学校那些恶狼都跟在后头,好些男生都热情的跟孙回打招呼:“这些是你同学啊?去吃饭啊?”   孙回贼笑,左拥右抱不撒手。   吃饱喝足,她又跑去奶茶店打工,老顾客早就等在那里,就为了喝上一杯她亲自沏的奶茶。聊天时孙回不断强调自己已有男友,可惜那些男生全都不信,丁卓祥新交的女友田恬总在旁酸溜溜地说:“这是欲拒还迎吗?有男朋友就带来看看啊!”   孙回不和她计较,挺胸抬头道:“我男人太帅,免得被你们窥觊!”   田恬嘲讽道:“哎哟喂!”就差吐口唾沫了。   孙回也郁闷,前一阵系里举办晚会,孙回为了奖品特意上台吼了一嗓子,从前没有半朵桃花,这下桃花竟然朵朵开,情书礼物络绎不绝,她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手机号码被坏人放上了交友网站。   正在暴躁地冲奶茶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坐在里头的几个男生冲她喊:“这又是谁啊!”   孙回大喝:“安静了!”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接听,直到听到那头的声音,她才兴奋道:“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原因她很快就知道了。   孙回甩下**就跑出了门,离公交站还有一百多米,她就被抓进了一辆皮卡,车子像是着了火,眨眼就飞速驶到了小区。   一进门孙回就抱头求饶:“我跟你说过我搬去宿舍了,呜呜……”   何洲把她拎到茶几前,指着蒙上一层灰的茶几说:“你就一次都没回来过?心都野在外边了?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边上都是什么人在瞎起哄?”   孙回蹭了蹭脚,抓住他的衣服小声道:“你又不在这里,我回来干嘛……”   声音软软糯糯,楚楚可怜,再硬得心肠也要被她触软,何洲早忘了后面两个问题,将她紧紧抱进怀,勒得孙回微微垫起了脚。   两人温存片刻,孙回开始控诉何洲铁石心肠,整整两个月都没来看她,何洲也不反驳,只抱着她又吻又嗅,最后道:“委屈你了,是我不好!”   孙回又嘟囔道:“那也没关系,我理解你,工作重要!”她将自己考研的打算告诉何洲,又抱怨道,“对了,黄毛最近总是和利敏在我面前秀恩爱,你说他们怎么就好上了呢,哦对了,黄毛搬到附近了你知不知道,好几次我出门都碰上他了,我去超市买东西,他还帮我拎过两回呢!”   她絮絮叨叨好半天,总觉得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何洲,其实这些内容她在电话中早已说过,可面对面时的感觉全然不同,何洲一直含笑听着,偶尔亲她一口,就这样抱了她两个小时,屋外天色已经全黑。   何洲在这里没法久留,时间紧张,日程表上的计划已经排满,耽搁了一晚便走了,过了一周返程时又来了一趟南江,硬是又挤出一晚陪在孙回身边,第二天一早海州那里便打来电话催促,何洲又急急忙忙赶往机场,路上一直握着孙回的手反复叮嘱,到了机场,他又捧着孙回的脸看了半天,低声道:“都听清楚了?乖一点儿,有事就找黄毛帮忙,我下个月还能回来,很快就放暑假了,暑假再接你去海州!”   孙回点点头,闷在他怀里蹭了蹭,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洲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她面前。   一个半小时后何洲步下飞机,一行人浩浩荡荡,梅瑾安早已等在那里,款款走向前说:“辛苦了!”   一旁有人立刻接过何洲的行李,十几人的队伍一齐离开机场。   海山集团的一系列大动作早已引起中广的注意,有时双方会在一些场合碰头,对方见到梅亭山身边的何洲和梅瑾安时总皮笑肉不笑地夸赞:“年轻有为!”   梅亭山笑了笑,“现在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何洲的风头太盛,引起集团内部几道声音,有人对他打压,有人对他追捧,只是所有人的力气似乎都化在棉花上,何洲淡然处之,对梅亭山言听计从,做事漂亮不留痕迹,账目上没有任何动作,背地里也不似有异心,对元老恭敬礼貌,对属下公平严厉却不失和善,众人挑不出他的错漏,又见他实在不像野心勃勃之人,流言蜚语也渐渐褪去,何洲在此期间也结识众多生意友人,取出一笔钱做项目投资,资金数量不多,在外人看来有些小打小闹,因此谁也没有在意。   孙回时常打来电话告诉何洲:“太漂亮了也不行,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有男朋友,可他们还是不死心,哎!”   何洲对她的大言不惭不予置评,到了五月,他再一次坐上飞机,此行是为拓展南江市场,起飞前他已与黎秋生约定了见面时间,刚下飞机,房产公司拨来的三辆轿车已候在那里,何洲扫视了一眼随行的队伍,沉声道:“去江大——   作者有话要说:坏人!!!你们都素坏人!!!!!非要等我伤心欲绝了才冒泡!!!!还有这么多人对我无话可说!!!!!!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这群坏人,你们下次不许对我无话可说,无话可说的时候就统一说“老丙好身材!”,记住了没有,老丙好身材!!!!!!!   还有,你们不许骗我,现在还是严打时期,这是编辑的QQ签名:最近严打,注意和谐,非要顶风作案写H写三观不正的后果很严重!   还有作者说她就写了一个打啵,就被发小黄牌了~~~~(>_<)~~~~   老丙在首页的榜单上啊,真的不可以明目张胆顶风作案,你们看那些文名都没改回来呢~~~~(>_<)~~~~不过其实他们的那啥也真的快了,我现在想的是,要不那啥的时候我简单概括一下,大家将就将就,但我怕被你们打啊,你们不要打我啊,会把我打笨的~~~~(>_<)~~~~好了大家评论里不要讨论这个了,容寡人再思量思量~~~~~~~~~~~~~~~~~   还有还有,文里何洲的那个手下,我原本取了一个名字,姓李名鹏,多普通的一个名字是吧,结果被和谐了,我去百度了一下,好吧我真的不关心国家大事,总之由此可以证明……和谐力度之重!   唔~又被地雷砸到了,难怪我迷迷糊糊的,(s3t)MUA~亲亲,感谢地雷,破费了:   扭优拥幕ㄅEH恿艘桓龅乩投掷时间:2013-10-2121:49:26   鑫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122:52:47 ☆、第 46 章   正值中午,奶茶店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周四下午学校没课,孙回连午饭都没吃就跑来了,奶茶小妹谢天谢地:“你可来了,我快疯了!”   孙回捋起袖子,立刻钻进柜台里干活。   小妹在那里说:“国庆节的时候冷冷清清,放完假突然一下子这么多人我还真不习惯。”   孙回正在做双皮奶,冰柜里摞得满满的双皮奶已经凝固成型,她拿出三盒贴上标签,加上西米和红豆,又跑去柜台上加椰果和果酱,甲同学要菠萝酱,乙同学要蓝莓酱,丙同学选择困难症,问她能不能几种果酱都加一点儿,孙回格外阔气。   忙了一个中午,直到一点多生意才歇下来,人群一散,几个坐在墙边的老顾客便露出了脸,朝孙回和小妹嘘寒问暖,过了一会儿田恬又来准时报到,一边对孙回冷嘲热讽,一边抱怨丁卓祥太细心,田恬道:“我不过就想跟朋友出去玩儿,骗他说我昨天下午最后两节有课,结果他就一直看着我,你说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我那是好哥们儿,又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孙回扒着快餐盒一会儿“啊”,一会儿“哦”,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田恬倒是越说越来劲儿。   边上的男生挤开田恬,凑近柜台问孙回:“晚上有没有空?我们想去唱歌,要不要一起?”   孙回嚼着糖醋排骨摇摇头,嘴边都是排骨汁,小妹递给她一张纸巾,孙回接过擦了擦,又指着小妹的嘴角让她也擦,两人无声无息,把柜台外的一干人晾在了那里。   正在每个人都唱起了独角戏的时候,经过大气层的重重过滤,五月以来最猛烈的一道阳光从门口普照进来。   这道光来势汹汹,碎金铺天盖地,就像极夜中天空突然撕裂,光束以突袭之势刺进所有人的眼中,下一秒,一块黑纱突然盖住了撕裂的洞口,所有的光都被堵截在黑纱背后。   何洲踏进来的那刻,狭窄的门口被堵住了大半,光线消失,一股寒气倏地逼近。随着他的靠近,男男女女一个个都噤了声,众人只见他冷峻异常,眉眼如冰雕,深邃冷冽。他插着裤袋,视线扫过在场众人,目光所及之处鸦雀无声,几步之后终于走近柜台正中,周围的学生都贴着墙让路,却仍觉得他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重重压力莫名而来。   孙回叼着最后一块排骨,“啪”的一声,排骨落回了碗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店外的人行道上,人行道一侧的绿化带边有几张木椅,时常有小情侣坐在上头晒太阳,不过今天的木椅被几个大男人占据了。   从奶茶铺离开的几个男生奇怪地瞅了眼木椅的方向,又转头留恋地看了看铺子,垂头丧气地愈行愈远。   午后的奶茶铺静谧温暖,三张小桌依墙摆置,墙壁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纸片,有人纪念爱情,有人哀悼成绩单,还有人写道今天的吃喝拉撒琐事。何洲淡淡地瞟了几眼,只见最外面的两张纸上印有孙回的大名,字迹潦草,可见写这两张字条的男生是何等鬼鬼祟祟之徒。   田恬咬着吸管坐在最里头的一张椅子上,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一眼何洲。   何洲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桌椅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小,他需将双腿搁在过道上。双肩宽阔,遮住了密密麻麻的一堆留言纸,他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对面的布置,硬朗的弧线自下巴起,犹如刀尖精心攥刻,延至耳后,连鬓角都打磨的规规整整。   他随意打量装潢,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田恬,那道冷冰冰的、漫不经心的目光,激起了田恬心中的浪花,她猛得一滞,红晕倏地染上面颊,又在见到他冷寒的脸上突然勾起了浅笑时心跳如鼓。   冰块随着孙回的羞怯靠近而缓缓融化,孙回捧着精心调制的双皮奶说:“这家店的招牌,奶味很浓。”   何洲舀了一勺,点点头道:“好吃!”   连声音都这般浑厚,田恬捂着小心脏,用力咬破吸管。   奶茶店里只剩下了三女一男,小妹坐在柜台里听歌看书,田恬自称等人,坐在一旁扮演电灯泡,孙回依着何洲小声说话,音调轻轻软软好似催眠,连直线的阳光都好像曲成了波浪,绵延在这间小小的铺子里。   何洲太过醒目,来来往往几人频频打量他,外头长椅上走来一个男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何洲小声应了几句,那男人又坐了回去。   另一边,黎秋生悠哉游哉地喝着茶,客人看了两次手表,终于不耐道:“黎老板,这都已经半个小时了,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黎秋生笑道:“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说是在忙,很快就到。”   客人起先怒气冲冲,又等了十分钟后开始忐忑不安,再过十分钟还是没见何洲出现,他不太坐得住了,想起先前与海州沟通时的几次争执,自己是否压价太多,真的引起那头的不满?   何洲吃完一杯双皮奶,放下盒子听孙回说:“你干嘛让朋友都呆外面,让他们进来吧,我请他们喝奶茶!”   孙回以为外头只坐了两三个人,她没见到三辆轿车都停在路边,整整十个人或坐或立或走来走去,他们虽然着装不一,可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实在鹤立鸡群,附近的保安已狐疑地巡逻数次。   何洲笑道:“没事,他们待会儿就走了。”   果然,过了片刻,当属下第二次附耳过来说了几句,何洲终于遣散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同伴,远处的保安只差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了。   孙回今天笑容满面,调出的饮料像是加足了蜂蜜,几个熟客被这饮料甜得舒爽,小声问孙回:“这是你男朋友?”   何洲已在那里坐了近两个小时,偶尔喝一口绿茶,偶尔翻一翻手中的杂志,一旦听见有人向孙回问话,他就抬起头,朝柜台那里勾一勾唇。   孙回男友正坐在奶茶店里的消息不胫而走,喜欢孙回的男生扼腕长叹,丁卓祥终于前来接田恬,拽着舍不得离开的田恬莫名其妙。   小妹见苍蝇终于走了,笑着挥赶孙回:“你去吧去吧,店里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孙回三呼万岁,拉着何洲直往外奔。   何洲却没带她回家,而是牵着她的手逛校园,逛完一圈后两人也将这一月的近况交代清楚。到了傍晚,孙回应何洲的要求,打电话招来室友,谢娇娇眨眼就到,兴奋说:“终于想着我们,请客请客!”再一看何洲,她惊得险些掉下巴,“天哪这是什么时候逆袭成功的!”   蔡茵唯加上注释:“这叫潜力股!”   只有符晓薇还像一个正常人,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见到何洲就询问周松轶的事情。   耐心总有一个限度,固执也终有软化的一天,符晓薇找了周松轶两年半,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突然不去网吧通宵了,只是她变得愈发无精打采,似乎失去了生活的导航。   何洲在返回南江市的第一天,一直在陪伴孙回,客户被他晾在一旁,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重新联络上。黎秋生对何洲说:“他昨天走的时候脸黑的像个什么,你确定他会继续合作?”   何洲的回答险些让黎秋生绊倒:“不确定,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拿乔!”   索性那客人只在回去的时候咒骂了何洲一晚,今天照旧扯着一张笑脸谈生意,僵持了两周时间,他到最后没占上半分便宜,何洲事后告诉黎秋生:“生意场上,也就看谁能硬到最后,见好就收不适合我!”   一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黎秋生笑道:“我还真是没看错你!”眼光一转,他忽的压低声音,“梅总很看好你,拨了这么多人来帮你做事,不过辛辛苦苦也是替别人打江山,这个年纪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何洲淡笑不语。   何洲回来了,孙回又灰溜溜地搬回了公寓。   何洲带回两台笔记本电脑,他叮嘱孙回不许碰,里头都是公司数据商业机密,孙回撇撇嘴直道“不稀罕”,何洲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黄毛算得上是何洲最好的兄弟,何洲在回来的第五天与他相约吃饭。   “听说你跟利敏好上了?”   黄毛讪笑着挠挠头:“**子跟你说的?那大嘴巴!”   何洲笑了笑:“这几个月多亏了你,回回说你帮了她很多。”   黄毛称这只是举手之劳,何洲也不是没给他好处,他见何洲这次回来身边跟了许多人,话里话外都表示想跟着何洲混,何洲打断他:“你是我不一般的兄弟,别跟着做这个!”   黄毛对他现在的生意也心中有数,闻言后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感激。   何洲又道:“你年纪还小,将来还长着,帮我做点儿别的事吧,不会亏待了你!”   黄毛这才笑笑,听何洲道:“我听说李永胜想找关系进**局?”   黄毛道:“这你都听说了,你不是刚回来吗?前一阵黑皮跟我提过,说李永胜向他爸妈借过钱,现在只差钱了,关系倒是有!”   何洲转了转酒杯,思忖道:“回头帮我约一下李永胜。”   过了三天,李永胜来到酒店包厢与何洲相见。   李永胜还记得一年前的何洲,只不过是网吧一条街的混混,穿的破破烂烂,约他在一家小饭馆里吃饭,希望他这个派出所副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何洲又请他帮忙,只要给孙家旅馆的房东带几句话就行,李永胜虽不知何洲到底有什么目的,可这一前一后他捞到不少好处。   这是他们第三次碰头,不过短短一年,李永胜险些不敢相认。只见何洲西装革履一身名牌,身边跟着七八个手下,眼神一瞥便有人替他拉开椅子,一声令下,那些人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叫李伟鹏的男人站在一旁。   李永胜惴惴的与他客套了几句,就听何洲开门见山:“听说李所长想调去**局?”   李永胜心头一凛,又听何洲道:“不知道我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何洲当然可以帮上忙,李永胜回去以后仍是不敢相信,昔日的小混混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财力雄厚的生意人,他在派出所里工作十年,抵不过他出去闯荡一年。   李永胜这里正按照计划行事,何洲出钱捧他上位,他并不急在一时,循序渐进才不会引人注意。   何洲将精力都投入进了公事上,回去后孙回早已入睡,枕边是英语四级的试题,何洲想了想,才发现原来又到了六月。   第二天何洲叫来黄毛和李伟鹏,说道:“帮我去个地方!”   临省的一个小乡村,那是孙回出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太爽了,这么多人夸我的身材,伦家会不好意思的,捂脸~~~~~~~~~   你们快去看一下我的长评,最上面的一个长评,abc童鞋写的,不是一般的有才,估计是来抢我饭碗的,我嚼着那个长评可以做番外了,大家快去看番外,哈哈哈哈~abc啵啵~(s3t)   内什么,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以前我不是把不老歌密码放文里的嘛,放作者有话说是要直接被锁的,放文里安全,但我嚼着这次搞不好也不安全,而且我即使放了不老歌,每次还是有很多童鞋留邮箱的,不知道这次严打到底有多严呐,最近没看见有文下面留邮箱的,哎头痛~   算了我还是决定了,bulaoge.net/?laobing,这个是我不老歌的地址呐,我到时候会在文案上放链接的,大家尽量自己去看吧,少留点邮箱呐~(s3t)MUA~   最后,呜呜呜呜感谢地雷和手榴弹,两颗地雷一颗手榴弹,我被砸晕了~~~~(>_<)~~~~MUA~:   喵喵妙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215:41:35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218:05:22   celery106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221:19:16   破费了(s3t) ☆、☆、第47章   小乡村依山傍水,黄毛和李伟鹏在三天后出发,寻路问人,折腾了两天才找到孙回出生时呆的那间屋子。   屋子的主人家姓孙,与孙回家里是远亲,关系并不亲厚,不过他家有一个二姑娘,早年孙爷爷和孙奶奶还在世时,逢年过节尚有往来,二姑娘和孙母较为熟稔,如今二姑娘早已远嫁,家中老人听完黄毛两人的来意后,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想了许久,最后摇摇头:“真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后来又打了一个电话问二姑娘,二姑娘也说早已忘记。   李伟鹏按照何洲的嘱咐,给老人家一笔钱,托他假如想起来了便打电话给他,两人沿着山路往隔壁村走,路上与何洲通了一次电话,何洲的意思是:“一天之内能发生很多事,比如这家结婚那家生子,你们别光去问那户孙家,也可以走动走动问问别人家!”   李伟鹏马不停蹄,立刻跑开了。   那头孙回又开始了啃书本的日子,天天早出晚归跑图书馆,兼职时间也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一只耳朵塞上耳机听英语,一心二用效果倒也不错。   何洲见她忙成这样,难免心疼,提过一回让她辞职,孙回一口否决之后,他也没再坚持,两人都忙成了陀螺,持续运转到六月底,陀螺终于可以休息了。   何洲在这一个半月内已将南江市场拓展完成,期间经常与黎秋生和李永胜把酒言欢。   黎秋生的房产公司依存于梅亭山而活,这一年来房产公司渐渐打下根基,几次项目后资金逐渐庞大,黎秋生并不满足于此,他不愿意再依附于梅亭山,可苦于这些年下来错综复杂的财务和业务往来,迟迟都不得办法,如今他算何洲的半个伯乐,何洲的能耐也显而易见,黎秋生自然与他亲厚起来。   而李永胜更是兴奋,现下他终于有机会调入南江市公安局,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洲的大力相助他铭记于心。   何洲带着孙回返回海州市,这次乘坐的是飞机头等舱。   孙回为了不给何洲丢脸,在头等舱里老老实实,也没有东张西望招人侧目,连说话都轻声细语,何洲让她躺下睡一会儿,替她撇开落在嘴唇上的头发低声哄着,转眼就落了地,孙回还有些舍不得舒服的沙发。   回去之后,梅亭山在第二天便替何洲接风洗尘。   晚宴定在海州市的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梅亭山红光满面,曾私下对梅瑾安说“扬眉吐气”四个字,梅瑾安若有所思,父亲叱咤海州十多年,年过五十才真正翻盘,如今他事业再登高峰,又迎来第二春,似乎太过享乐,都分不清何洲究竟是狗还是狼。   她瞟了一眼对梅亭山若即若离的孙迪,捏着酒杯淡淡一笑,凑到何洲耳边小声道:“那女人手段了得,这么久也没叫我爸得手,到底是洁身自好还是欲拒还迎,这个谁能晓得,我做女儿的也不能干涉我爸的私生活。”   何洲只笑了笑,并未回应,梅瑾安斜睨他一眼,又道:“这次这一仗干得很漂亮,昨天晚上我刚好出席一次房产会,会上碰到了中广的当家,你好像是太出风头了,刚下飞机他们就知道了。”   何洲一笑:“不知道背后的那个当家知不知道。”   “总能知道的。”梅瑾安抿了一口酒,悠悠道,“要不了多久了。”   两人在旁人看来似窃窃私语,孙迪突然道:“瑾安跟何经理在聊什么?”   众人目光都投了过来,梅瑾安笑道:“正聊孙经理呢,孙经理把助学基金办得这样好,为人却低调,听说前些天电视台想做采访,你也推了!”   孙迪也笑了笑:“这只是我的分内事,工作兼助人,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没必要弄一些虚名。”   “哦?那这些虚名都给了我们海山集团了。”梅瑾安又笑说,“孙经理别介意,我开玩笑!”   孙迪依旧含笑自如:“当然不会介意,其实我刚才以为你跟何经理在说悄悄话呢,郎才女貌确实登对。”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看着梅瑾安长大的,顺势打趣起了她的终身大事,她转眼就要二十八岁,虽比何洲年长,不过根本瞧不出来,何洲年轻有为,配她倒也不会委屈了她。   梅瑾安一直笑着,偏头睨了一眼何洲,见他面色如常,她笑得愈发灿烂了。   饭后梅亭山前往孙迪家中喝茶,孙迪的功夫茶沏得地道,梅亭山夸道:“醇香,专门学过?”   孙迪说道:“当年为了讨好公公,特意学了一段时间。”   “现在手艺也不可惜!”梅亭山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过往,品完一杯茶,他靠上沙发半阖着眼问,“你真觉得安安跟何洲般配?”   “我没这么觉得,是你叫我说的!”孙迪瞟了他一眼,斟酌道,“何洲年纪轻轻,为人处世倒老成世故,你说他从南江过来,短短半年多就替你做了这么多事,上位太快,你没道理让他这样容易。”   梅亭山“唔”了一声,眼未睁,淡淡道:“现在的年轻人,要么愚不可及,要么聪明过头,何洲这样的人确实难得,你看他好像对什么都冷冰冰的,就是这样的人,假如哪天反咬你一口,一下子就能叫你致命!”   孙迪一怔:“那你还……”   “可是他假如不咬你,帮着你咬别人,那是多好的事情。”梅亭山缓缓睁开眼,酒劲渐渐缓和,“瑾安看人向来眼光高,唯独对何洲有些不一般,她要是喜欢,我也不会阻止,难不成再像几年前那样,让她因为男朋友出国不回?”   这件事孙迪倒从未听人提起,她有心再探,不过梅亭山却只字不提了,喝完茶后她送梅亭山出门,梅亭山挑起她的一撮长发,亲昵的低声叮嘱几句才离开。   集团里渐渐传出流言,梅瑾安与何洲成为一对金童玉女,何洲并不避嫌,依旧公事公办,闲时与兄弟们聚会,梅瑾安总能出现,许多人都当了真,唯有李伟鹏知情,何洲在家中藏了一个小女友,当宝贝似的从不带出来。   李伟鹏做起了专职司机,按照何洲的嘱咐,送孙回进进出出。   头一天孙回去较远的菜场买菜,李伟鹏的轿车开到面前,她以为是巧合,到了第二天她赶公车去兼职,再遇到李伟鹏,便知是何洲特意叫他来的。   孙回谢拒道:“真不用你送我,路很短!”   李伟鹏道:“洲哥说这两个月让我保障你的安全,我就接送你一下,不碍事儿!”   孙回拗不过他,找何洲抗议也不行,她指着自己质问何洲:“我长的就这么不安全?”   何洲煞有其事:“现代人口味不太一样!”   孙回怒了,抓起抱枕教训他。   暑假很短暂,何洲总是在忙,孙回虽然理解他,却也会偶尔抱怨。   谢娇娇说道:“你要理解男人,何洲有二十六了吧?他本身就学历低,现在好不容易能创业了,不加把劲儿怎么行,我家张洋就知道打游戏,我跟他说考研或者出国,他理也不理,开学就大三了,大三不开始准备,等到大四怎么办?张洋要是有何洲半点儿努力就好了!”   孙回听完后很欣慰,刚刚放下烦恼,隔了几天谢娇娇又打来电话说:“你也不能不看着他,男人出门在外应酬,一定少不了女人作陪,你也学学电视里那样,检查检查他的衣服上有没有长头发,身上有没有香水味,哎对了,你到底有没有跟他做过?满足他了吗?”   孙回“呸”了一声,“你这人好好说话不行啊,不跟你聊了!”“啪”一下狠狠挂断电话,孙回不会做一些自寻烦恼的行为,她信任何洲犹如信任自己。   即将开学,孙回又要返程,可惜这次何洲无法陪她回去,只能将她送往机场。   孙回还没报到就开始想着国庆长假,说道:“机票虽然贵,不过你要是方便,到时候记得回来啊!”   何洲逗她:“你就不能来?”   孙回认真思忖:“这样也行,要不我来吧!”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说悄悄话,也没瞧见不远处正在等候何洲的李伟鹏正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梅经理”。   梅瑾安示意他不用通知何洲,转头望向孙回。   天气热,孙回穿了一身简简单单的T恤短裤,身材娇小却也玲珑有致,从梅瑾安的角度望去,孙回虽是一个小女孩,却也不失女人资本,她看不清细致的五官,但也将她归类为赏心悦目一栏。   渐渐走近,她终于看清孙回,只见她肤若凝脂,笑容张扬,浅浅的酒窝嵌在两颊,刘海有些乱,露出两道与甜美不相干的英气浓眉,何洲替她捋开刘海,低下头细细说着什么。   原来何洲喜欢这样的小女孩,梅瑾安笑了笑,在何洲即将吻上孙回的前一秒喊:“何洲!”   孙回愣了愣,循声望去。   梅瑾安一身深V修身短裙,栗色大波浪遮挡外露皮肤,诱人几处若隐若现。   何洲眉头一蹙,李伟鹏迅速走近小声道:“梅经理今天送一个客人上飞机,刚才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机场。”   何洲点点头,低头对孙回介绍:“她是我的同事,梅瑾安。”简简单单一句话,也没打算向梅瑾安介绍孙回。   梅瑾安还没开口,孙回已笑着挥挥手:“你好,我叫孙回!”   梅瑾安挑了挑眉,视线掠过她,直接对何洲道:“一会儿去堆场,抓紧时间吧!”丝毫没有跟孙回打招呼的意思。   孙回莫名其妙被她冷落,怔了怔后有些尴尬,何洲二话不说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叮嘱之前未完的话,孙回听话点头,偷偷瞟向立在不远处的梅瑾安,临上机前最后说了一句:“跟女同事保持距离啊!”   何洲这才一扫阴郁,不顾周围人来人往,亲了亲她的额头。   孙回信任何洲,但不太信任何洲的女同事,返校后几次与何洲通话,她都仔细留意起了从前忽视的事情,比如背景中总有女人的声音,还有人隐隐约约喊“梅经理”三个字。   异地恋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出差错,符晓薇拿自己举例:“你看我就知道了,异地恋人财两失。”   孙回没有财,她的小金库一直守得牢牢的,人也没有失,不过她已做好了“失”的心理准备,她现在必须提高警惕,叮嘱何洲守身如玉。   恋爱的烦恼就像生老病死总要经历,孙回正在体会的时候,一个谣言突如其来——她、被、包、养、了!   没有源头没有过程,更没有结尾,事情传得真真假假,据说有人亲眼见她坐进豪车出入高级公寓,这个学年孙回走读,上学期她还在住校,什么住回家里,这只是为了掩饰她被人包养的事实。又有人说亲眼见过她的男友,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是黑社会,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打手。   孙回开始遭人指指点点,她怒气冲冲的想要揪出造谣者,无奈根本无从下手,室友们劝她心平气和清者自清,孙回咬住拳头含恨隐忍。   在她如此暴躁的时刻,何洲仿佛对她失去了从前的那份热情,孙回等了大半个月,不见他像去年那般快递礼物,也不见他在电话中提一句生日快乐,孙回眼见谢娇娇与人出双入对,蔡茵唯也有了准男友,符晓薇跟一名学长学习素描,两人成天约会,唯有她孤苦伶仃,追求者跑光了,何洲也不再关心她。   这天孙回照旧买了一块小蛋糕,蹲在客厅的毛毯上吃得满嘴奶油。窗外一片漆黑,电视机里正播放周五晚的综艺节目,已经秋分,她仿佛感受到了寒风飒飒、遍地落叶的萧瑟。   她想起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何洲,正想抱怨同学对她的诽谤,何洲却突然说有事,急急忙忙就挂断了电话,她分明听见电话那头有女人说:“在跟小女朋友打电话?”声音娇媚,一定是狐狸精,孙回将蛋糕戳得稀巴烂。   正在自怨自艾,伤春悲秋之际,孙回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道声音低沉动听,它唱出最舒服的优美节奏,“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就像循环播放,孙回竖起耳朵,听了两遍也没见歌声停下,她慢慢爬起来,提心吊胆地挪向门口。   这一天孙回永远都记得,南江城照旧看不见星星,学校里已能闻见淡淡的桂花香,农历秋分,公历九月二十三日,她在三个小时前买了一块廉价的奶油蛋糕,两个小时前在社团的企鹅群里看到了别人对她的议论,一个小时前她有些想哭,现在——   孙回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听见歌声还在继续,走廊似乎有隐隐绰绰的光亮,她将大门再推开一些,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   走廊地板和墙壁都由大块瓷砖铺就,又宽又长,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此刻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尽头架着一个爱心形状的铁架,上头摆满了蜡烛,光线由此铺展,照亮两边墙壁下的一排机械玩偶,兔子和狗熊一会儿摆腿一会儿摇尾巴,还有长颈鹿和猴子,每两个玩偶中间摆着一个漂亮的包装盒,有几个包装盒是透明塑料,里头是精致诱人的小甜点。   孙回慢慢往前走,站在过道正中间,远远望去,景象壮观,她仰起头,随手抓住一只漂浮在头顶的氢气球,仔细一瞧,竟见上头用彩笔写着:回回,生日快乐!   她望向远处,只见每一只气球上都有彩笔字,每一句话都是“回回,生日快乐”,两旁的玩偶在无声走动,甜甜的奶油气息四溢,她听见一句结束语从前方飘来,那道声音如炸开的烟花,“嘭”一下点亮黑夜:“回回,二十一年前的九月二十三日,我应该还在海州市的小县城里玩耍,没有说一声生日快乐!”   孙回见到尽头的蜡烛旁,有人从拐弯口缓缓走来,他穿着黑色短袖衬衫和深灰色长裤,手捧一盒烧烤和炒面,似乎回到了去年五月那一天,孙回带着他坐到公交站台上,威胁他吃新鲜出炉的宵夜,对面那人一步一步走来,眼眸深邃,吸尽所有黑暗,捧着光束而来,低声道:“回回,生日快乐!”   孙回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冲上去扑进他怀里,也没有气急败坏地吼他“败家子”,孙回任凭眼泪流淌,模模糊糊的世界里有人在缓缓靠近,她感到灼灼热气近在咫尺,有淡淡烟味,有浓浓的烧烤味,孙回垂下头,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摆,眨下两滴眼泪,轻声道:“何洲,我爱你……”   何洲捧着烧烤,将她搂进怀里,低低道:“我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你!”   这场生日迟来了二十一年,孙回痛得收不住眼泪,她想她终于知道自己出生在哪一天了,何洲叫人走了大半个月,询问了二十多户人家,终于知道在孙回出生的那一天,村东头有人办喜事,村西头有人被捉奸,村北头的一户人家因为财产分配不均大打出手,孙回就出生在这样一个乱哄哄的日子,难怪她从小就上蹿下跳,牛气冲天。   孙回泪水涟涟,电视机里的综艺节目还没结束,她听何洲低笑:“牛眼泪是不是能辟邪?”说完就舀了一勺蛋糕塞进孙回嘴里,见她嘴角沾了奶油,他伸手替她捻去。   孙回好不容易咽下蛋糕,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去亲何洲,何洲往后倒了一下,顺势搂住她,正要开口,孙回已饿虎扑食般强吻了上去,何洲瞠了瞠眼,立时收紧双臂。   (小剧场:很久很久以前,孙回偷偷看小说,何洲问她在干嘛,她说她在学习,然后悄悄点开小说文案上的一个红字链接,bulaoge.net/?laobing,进入另一个空间,输入那个据说身材很好的作者留下的暗语:一五八一二三,158123,谨记好身材作者所说,电脑党自己去看不发邮箱,手机党最好自己去看否则只能很晚才能见到作者发邮箱从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要在评论里讨论这个否则后果自负谢谢。   孙回边看边淌口水,只听背后幽幽道:“那只身材很好的作者在哪里?”   孙回面红耳赤地怒道:“你要移情别恋嘛!”)   这事情已经尝试了数次,孙回告诉自己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没一会儿她就推到何洲。   何洲懵了懵:“回回……”   “别吵!”孙回面红耳赤,恶狠狠道,“我进来了,你忍着点!”   “……”   何洲忍着没有吭声,五分钟后被孙回折腾的险些爆血管,刚要动作就再次被孙回拍躺回去,“你老实点儿!”孙回的声音早就有气无力。   “……”   又过了五分钟,何洲脊背一僵,倒抽了一口气,孙回挤进一点又猛地退出,哭道:“痛……”见何洲又要起身,她一巴掌把他拍回去,娇娇啼哭,“都说了让你忍着点儿,别动!”   “……”   何洲终于怒了。   孙回在昏昏沉沉的时候想,二十一年前她没在出生时受苦,二十一年后她在生日时受了大苦,她由何洲亲手褪去稚嫩变成女人,且她只能由何洲摆控,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拖着酸痛的身子上课,好不容易熬到国庆长假,这长假却与她原来所期盼的大相径庭。   何洲诚实道:“这感觉很好!”   他将孙回揉在怀中,公寓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白天黑夜已分辨不出。头两天孙回还喊痛,后几天她的声音渐渐变了调,事后孙回咬着被子质问他:“你是有预谋的!”眼睛盯着床头柜抽屉里满满的小套套。   何洲没吭声,吻着她的背渐渐又喘起了粗气,最后再一次进入,口口声声说:“买多了,不能浪费!”   孙回捏紧拳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   七天后何洲精神抖擞,孙回一脸萎靡地送他去机场,这样的场景在此后时常上演,孙回再也说不出异地恋危险的话,异地恋是什么?异地恋就是当他们再次见面,何洲给予的补偿往往让她觉得毁天灭地。   孙回没告诉何洲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清者自清,朋友依然是朋友,路人依旧是路人。她将何洲送给她的礼物全都藏了起来,机械玩偶和包装盒礼物各有二十一份,可惜有些包装盒里头是甜点,叫她全都塞进了肚子。   秋天的尾巴她沉浸在甜蜜中,冬天的尾巴她跑去了海边,春天时她又回到南江,日子反反复复,她却从不觉得枯燥。有时候何洲大老远飞来住两天,有时候她想念远在海州的那人,便会抱起玩偶拍张照片发给他,何洲笑她:“变圆了!”   孙回表示那是她不上镜,下次拍照时她特意选了一个好角度。   何洲看着手机暗暗笑了一阵,点上一支烟静静抽着,一旁的梅瑾安递来一杯红酒,笑问:“小女朋友还没毕业?”   何洲接过红酒“嗯”了一声,似不愿多谈,梅瑾安倚着沙发道:“她不适合你,年纪这样小,太干净了,你会害了她!”   何洲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合同起身道:“不适合也得适合!”   “对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梅瑾安转了转手中的红酒杯,幽幽道,“似乎有减刑,他就要出来了!”   何洲脚步一滞。   孙回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她对室友们道:“这谣言就像过眼云烟!”   蔡茵唯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语文没学好吧!”   孙回挺胸抬头,在考研教室里做起了大姐大。符晓薇也跟她一起混,翻着书本却不看书,整天涂涂画画,孙回凑近她道:“你上个学期开始学,这可要整整两个学期了,能画出鸡蛋吗?”   符晓薇瞟了她一眼,继续勾勒纸上的图形,孙回眯眼看了半天,见纸上的画像渐渐轮廓分明,阴影一层一层打上,好似洋葱被一层一层拨开,内芯渐渐袒|露,她指着画纸瞠目结舌,符晓薇轻声道:“我以前找过街头画家画他,可是我形容不出五官,干脆就自己学了。”她笑着看向孙回,“是不是以为我早就死心了?”   孙回指着素描说不出话,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她终于明白周松轶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周松轶,早年与她二姑妈离异的那个男人,她曾在中学时听见父母打电话说不去参加周松轶的葬礼,而现在画中人,便是周松轶的独子,这个离异后跟随父亲远赴外地的独子,顶着父亲名字欺骗符晓薇的男人,正是她那个因为肇事逃逸而被判入狱四年的表哥——周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明天还是很晚更新,今天变身码字机啊,太累了,快来夸夸我啊啊啊啊!!!!!!!!!!!!!!!!!!!!!!!!!!!!!!!!!!!!!!!!!!!!!!!!!!!!!! ☆、第 48 章   孙回与周峰并不熟,她八岁回到孙家,那时二姑妈早已离婚,过年的时候周峰会回南江市住一阵,走亲戚时总能碰上面。   孙回最后一次见到周峰可能是在高一那年,她不记得具体时间,只记得放学回家时在路上见到二姑妈和周峰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喊了一声二姑妈,二姑妈起先还没反应,后来才呆呆道:“哦,回回啊!”   周峰好像戴着一顶鸭舌帽,一直垂着头,听见对话后他才抬眸瞟了一眼孙回,孙回叫了他一声,他也不理,加快步伐往前走去了,二姑妈也紧紧跟上。   后来被抓,警方指控他肇事逃逸,孙家人并不关心这件事,只有二姑妈一个人到处奔波,那时她还打电话到孙回家中借钱,却被孙父一口回绝了。   结果周峰被判入狱四年,消息传到孙家时,判刑已成定局,二姑妈随后旧病复发。   孙回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偷偷打量符晓薇,过了半晌才问:“你画出来想做什么?”   符晓薇抬起头,手中的画笔一动不动,她蹙着眉头望向前方,许久才小声道:“可能登报或者上电视台登寻人启事?不知道……”又低下头笑了笑,“或者干脆报警算了!”   孙回抿着唇没有吭声。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符晓薇事实,符晓薇知道后是释怀亦或伤得更深。孙回已不是那个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她跟何洲在一起两年之久,有无数个怦然心动,也有患得患失,爱情太神奇,总能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绑为一体,这远比血浓于水还要深刻。   而符晓薇找寻周峰这么多年,即使是不甘心,这份不甘心也源于她付诸东流的爱情。   孙回决定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之时,孙回始终对此等巧合之事不可思议,她一直纠结于是否要向何洲倾诉,让他替她分担苦恼,思来想去之后她还未做出决定,便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她无暇他顾。   这一阵孙回忙于英语六级考试,睁眼闭眼全是英语单词,周末考研教室的同学们相约聚餐,一行二十多人要了两张餐桌,点菜时孙回还在琢磨四季豆用英语怎么说,便听有人喊她:“孙回!”   转头一瞧,计算机系的几个朋友正坐在包厢里,服务员端着盘子进进出出,丁卓祥和田恬正看向她。   包厢里有人招手:“过来过来,这都多久没见了,哥哥请你吃饭!”   孙回笑着跑过去打招呼,聊了两句便听田恬边上的一个女生说:“她就是那个被包养的?”音量没有控制住,恰好灌进众人耳中,只见丁卓祥立刻不悦地看向她,田恬瞪了她一眼,笑说:“还有几道菜没上?把服务生叫来问问。”   把孙回叫来的那人笑道:“咱们回回被包养的传闻还在呢?哈哈哈,丁卓祥你们俩说,她男朋友你们不是见过吗,伤得咱们玻璃心碎了一地!”   丁卓祥道:“最伤心的是不是你了?回回你离他远点儿,他吃你豆腐呢!”   孙回笑嘻嘻地挪了挪臀,对面那女生尴尬一笑,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田恬的面色不太好看,视线躲躲闪闪没再看向孙回,离去前孙回扫过那两人,朝田恬道:“对了,你还记得我男朋友吧?上学期你们在奶茶店里见过,他说下次从外地工作回来请大家吃饭,你记得和丁卓祥一起来啊!”   田恬干巴巴地应下,一旁的女生诧异地瞅了瞅她。   孙回气鼓鼓地吃完饭,跑回家里后不停地跺脚发泄,晚上又跑去东英网吧抱住利敏哭诉:“我比窦娥还冤……”   利敏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要不再等等,看看这个月会不会下雪?”   孙回没好气地推开她,指责她有异性没人性,刚说完就见黄毛把隔壁饭店的餐盘端了过来,上头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宵夜,三个人窝在柜台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黄毛听完后拍桌愤愤:“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替你收拾去啊,看看是谁传出这话,这都传了两个学期了,你倒还忍得住?”   孙回吞着馄饨道:“小范围传播倒没关系,干嘛要跟你说,你们也别告诉何洲,才多大点儿事!”   “那你告诉我们干什么!”   “憋久了影响身体健康,让你们帮我分担一下!”孙回拧了拧英气的眉毛,委屈道,“我心里苦啊……”   黄毛和利敏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   孙回心疼何洲,所以这种事情她就找别人陪她生气,何洲被她蒙在鼓里,睡前电话仍旧叮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半年何洲时常跑来南江出差,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少,不过孙回瞅了一眼日历,距何洲上次回来已有一月之久,她揪着被单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已经一个月了!”   何洲低笑:“想我了?回来了你也要赶我走!”   孙回红了红脸,那都是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何洲体力太好,可惜她从小爬树捣蛋,体力远远不及他的一半。   孙回咳了一声,严肃道:“跟你说正经的,下次回来我们请娇娇她们吃饭好不好?”   “不是已经请过了?”   “再请一次!”孙回眯了眯眼,“这回顺便请多点儿朋友,算上丁卓祥和田恬,地点定在学校后门的那间大排档!”露天大排档,人来人往。   孙回将万事打点妥当,又叮嘱室友在饭局上注意言行,何洲一落地,她便将何洲拖了过来,让他穿上一身名牌,又让他去公司借辆轿车,暗暗握拳,包养是吧,这么帅气多金的男人,她巴不得被他永远“包养”!   大排档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傍晚时分天色未暗,十几个人坐在露天大排档里喝酒畅聊,计算机系的几个男生与何洲相见恨晚,“玻璃心碎了也值!”   何洲奇怪地瞅了对方一眼,几人哄笑,又举起杯子不断相碰。   酒桌另一边正上演一出小戏,田恬阴阳怪气地对丁卓祥说:“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到现在还想着孙回呢,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比得过何洲!”   丁卓祥闷头灌了一口酒,蹙眉道:“说话别过分了,我跟孙回清清白白!”   田恬嗤笑,不过她也笑不了多久,一旁的女生瞥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和不屑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饭后回家,何洲冲完澡出来,孙回立刻趴到他背后替他捏肩膀,“坐飞机辛苦吧!”   何洲笑了笑,将她捞进怀里道:“不辛苦!”   孙回感念他今天听话懂事,没有叫苦叫累又随她任性,因此回到卧室后她也特别老实,没有扑腾来扑腾去的抢夺主控权,最后何洲神清气爽,孙回颤着手指捞回被子,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   何洲哄她睡下,不一会儿见她咂了两下嘴已经睡熟,他又小心翼翼地亲了她一阵,这才掀开被子走去卧室外,打电话给黄毛,开门见山道:“回回最近出了什么事儿?”这顿饭太蹊跷,尤其是那个叫田恬的女人。   事情极易查清,田恬与孙回是同系校友,早前就已与丁卓祥相识,去年系里办晚会,田恬精心准备的表演却让孙回搅和了,孙回吼的那嗓子出尽风头,按照田恬对别人的形容,那就是孙回太装,装清纯装娇憨,装活泼可爱,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她?   她费尽心机把丁卓祥追到手,又根据蛛丝马迹认为丁卓祥对孙回念念不忘,善妒的女人很可怕,尤其她还见到了这样耀眼的何洲,她的男人是孙回不要的,凭什么孙回能得到这些好处?   这些是利敏听完黄毛打探来的消息后得出的结论,她气急败坏:“咱们回回就是那样的性子,就是招人,怎么了,这女人真恶心!”   黄毛让她闭嘴,又对坐在沙发上的何洲说:“我暗中查了查,最先说出这话的人就是田恬,准没错,洲哥你看要怎么办?”   黄毛俨然成为了私家侦探,他被何洲委以重任监视孙回,原先只以为是何洲担心小女友红杏出墙,后来才发现何洲的心思不能猜。   何洲每月都给他一大笔钱,让他盯着孙回的生活起居,伤风感冒需第一时间汇报,交往的哪些朋友也必须让他知晓。网吧一条街里学生党众多,黄毛下了一番功夫后早已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起先他觉得自己被何洲大材小用了,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存款渐多,日子也安分,便也不再生出做大事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躲在角落盯着孙回。   何洲的电话一打来,他立刻跑出去打探了一番,两天之后便带回了消息。   这会儿何洲咬着香烟,黄毛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网吧一条街里头某间空置的游戏厅,何洲在去年租下这里,装修一新后变成了一间小公司,外间六张办公桌,他亲自挑选了几人进来。里间是装潢舒适的办公室,有沙发和单人洗手间,乍一看还以为是一间小公寓。   何洲吸了几口香烟,眯了眯眼终于开口:“你现在拿我的钱,不管什么事儿都得跟我汇报,即使回回不让你说!”   黄毛一怔,讪讪地点了点头,又听何洲道:“这事儿我会办,你跟利敏别在回回面前多说!”   何洲与孙回在一起两年,身边知情人寥寥无几,李伟鹏曾和黄毛说何洲把孙回藏得严严实实,海州市的兄弟全都不知道正牌大**就藏在何洲从不带人去的公寓里,偏偏那些不知情的人都将梅瑾安当成大**,毕恭毕敬外加溜须拍马。   黄毛和利敏从游戏厅里出来,想了想以后提醒她:“你跟回回好点儿,跟她关系好了总没错!”   利敏瞥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我跟回回向来好!”   “再好一点儿!”黄毛小声道,“你平常也少欺负她,我告诉你,就光这种小事儿,洲哥一定也饶不了那女人,要我说不过就是小姑娘之间嚼嚼舌根,不过那个叫田恬的也是活该!”   第二天,田恬在超市购物时捡到一部手机,失主打来电话,田恬报出地址后与对方在超市边上的肯德基里相见。   失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五官端正彬彬有礼,他递上现金酬谢,田恬推辞半天,中年人便道:“那我请你吃饭,当做感谢!”   盛情难却,田恬便应了下来,席间她获悉对方为公司老总,接过片名后看了几眼,听中年人道:“你大四可以来我公司实习!”   田恬欣喜应下。   之后几天,中年人曾打来几次电话想约田恬出去,期间甚至亲自来到田恬学校看她,田恬也不傻,终于明白对方在追求她,她虽然一直婉拒,不过倒也没有将后路堵死,任谁被一个长相不错的老总追求,都会有些小虚荣。   变故却在几天后发生。   这天恰逢英语四六级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大伙儿一窝蜂地冲出教学楼,校门口被堵得人满为患。   田恬和同学们说说笑笑走出来,对考试成绩信心满满,刚走到校门口的花坛边,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举着一叠照片东张西望,见到田恬出现,她猛地大喊:“你这个狐狸精!”胳膊一挥,几十张照片洋洋洒洒飘向空中,她在照片落地前就冲了上去,揪住田恬的辫子又骂又打,叫嚣着要找她老师。   随着鸡飞狗跳的打斗戏上演,周围同学终于看清撒落一地的照片,照片里的中年男人递上现金给这个正在被打的女生,还有几张照片似乎在学校附近拍摄,中年男人站在豪车旁,手捧红玫瑰,而对面的女生正伸手接过。   这场闹剧最后以中年人的出现而结束,中年人拽走妻子,扔下一沓钱给田恬,急急忙忙地拖着妻子上车就跑。   田恬哭倒在地,边上的好友手足无措,周围议论纷纷。   孙回咬了一半早餐时忘在包中的茶叶蛋,望向花坛边渐渐散去的人群,呆滞道:“我的妈呀!”   谢娇娇和符晓薇也呆呆道:“哎!”   孙回无语。   田恬向来不招谢娇娇几人待见,嘴巴臭心眼儿坏,谢娇娇说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可怜丁卓祥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初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孙回其实也解气,当初传出这样的疯言疯语,若完全是凭空捏造的那也就罢,可偏偏说得半真半假,包括那天在奶茶店里的情景,若当时不在场,不可能说得神乎其神。   孙回向来与同学相处融洽,唯一与她不合的便是田恬,她曾阴暗地怀疑是田恬所为,不过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太缺德,直到那天考研同学聚会,她被田恬身边的女生吸引去了注意力。   夜里孙回倒在沙发上跟何洲描述打斗场景,越讲越兴奋,最后翻了一个身趴在他的腿上,小声道:“我是不是太坏了,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   何洲煞有其事:“对,同学出事了你不光不安慰,还幸灾乐祸!”   孙回“呜”了一声,抱住他道:“其实我没坏心……”可就是忍不住。   何洲笑着逗了逗她,又带她出门吃大餐,奖励她这一月为了英语六级艰苦卓绝。   孙回心情大好,问他什么时候回海州,“你要不再等等,我期末考结束了跟你一起回去!”   何洲点点头,垂眸道:“好!”   他确实要在南江市继续呆一阵,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待消息,一周后梅瑾安出现在机场,前往酒店办理入住,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坐上何洲的车,前往省第四监狱。   这天艳阳高照,酷热炎炎,太阳仿佛着了火,光晕缠了一圈又一圈,抬头一望便眼花,闷热的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味道,连心绪都变得焦躁。   梅瑾安将墨镜重新戴上,倚着车门问何洲:“还有多久?”   何洲扔下烟蒂,还未开口,便见监狱大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瞧起来高高瘦瘦、文质彬彬的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T恤和卡其色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一步一步朝外走来,似乎不适应分外猛烈的阳光,他微眯着眼,面色阴郁。   梅瑾安立刻走向他,一扫先前的不耐,含笑伸手:“你好,我是梅瑾安,海山集团副总经理,这是我们集团的部门经理何洲!”   对方看了一眼不声不响的何洲,慢慢伸手与梅瑾安握了一下,出口的嗓音格外低沉沙哑,似乎久未说过话,“周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懒人丙,嘿嘿嘿不要批判洲哥啊,洲哥的行为真的很不对,非常非常不对,我早说了他真的不是啥好人。   昨天的爸爸去哪儿太可爱了,尤其是看到王诗龄小朋友和她爹坐在滑沙板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萌到爆了~~~~(>_<)~~~~   哈哈哈进入正题,下面说两件事。   一、据说最近有很多读者的账户被盗,晋江币变成了什么宫廷计的元宝?具体名字我叫不出来,友情提醒大家账户充值时数额小一点儿,去我的晋江-基本信息里面加个什么站内转账的密码啊绑定一个手机号之类的试试看,老丙的读者号已经大半年没用过了,我前两天特意登陆瞅了一眼,还有四十多块钱,很安全没有被盯上,万岁~~~~~~~~~~~~   二、晋江有时候会抽,之前有读者评论完我送她积分,应该是12分结果只有6分,还有读者说没收到积分,老丙每次回复评论前先统一把积分送完的,这种情况一定是晋江吞了积分,事后应该会还,就好像有时候买文或者投雷时会突然重复一下,那些钱事后晋江会退换的。   摸下巴,好多地雷啊,还有火箭炮啊,谢谢地雷和火箭炮,大家破费了~~~~(>_<)~~~~MUA~:   312303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421:13:03   天下布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422:12:47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0-2510:56:48   突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513:25:37 ☆、49、第 49 章   回程的路上,何洲开车,梅瑾安和周峰坐在后座。   梅瑾安道:“梅总已经在海州替你安排好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一个礼拜,你可以先到处走走,机票定在一周之后。”   “海州?”周峰眉头微蹙,瞟了一眼在前坐开车的何洲。   梅瑾安捕捉到他的视线,笑道:“何洲是梅总的心腹。”言下之意,便是让周峰无需提防,她又道,“去海州你大可以放心,住处安保措施已经到位,海山集团毕竟是在海州,南江我们无法做到十全的保障。”她笑了一下,“你让你的表妹去海州市,不也是为了寻求海山集团的庇护?”   她突然把话挑开,车内气氛一时凝固,何洲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周峰突然勾了一下唇,笑容转瞬即逝。   来南江前,梅亭山曾找梅瑾安谈话,将孙迪当初来海州的原因告诉她。   “孙迪来集团找我,说是她的表哥让她过来,她的表哥是谁你知不知道?周峰,就是那个当年把中广集团财务经理撞成植物人,逃逸将近两年后才被抓获的那个。”   周峰使用假名东躲**两年,最后终于平平安安进入监狱,现在他出来了,两方平衡即将打破,风起云涌不过就在眨眼间。   梅瑾安送他进入客房,二十三层的高度能将这片市中心一览无遗。周峰刚刚出来,浑身行头还未打点,梅瑾安问他是否需要回趟家,周峰摇摇头,看向窗外不言不语。   梅瑾安说道:“我住在隔壁,有需要随时叫我!”   她径自走了出去,何洲已在她的房间里抽了两支烟,一开门就是浓浓的烟味,他也不知开窗。   梅瑾安将阳台窗户打开,又打开空调,看向何洲道:“他不知道你是何辉的弟弟,你的态度要正常一些。”   “还不够正常?”何洲笑了一声,烟雾自他嘴中吐出,“下次要笑脸相迎吗?”   他难得在话中袒|露情绪,梅瑾安怔了怔,远远地望向他,有些发呆,过了半晌才说:“找人去买几件衣服给他送来,何洲,你该知道他的重要性,跟你哥哥最后有过接触的人只有他,东西在他那里!”   何洲笑了笑,垂下头弹了弹烟灰,沉默片刻才起身走了出去。   孙回在家中整理行李,打电话问蔡茵唯一门学科的复习资料,过了一会儿谢娇娇抢过电话说:“哎我刚跟符晓薇说呢,她回去那天我们一起去机场送她啊!”   又听话筒里传来吼声:“送我是假,你不就是想找回回逛街嘛!”   孙回笑道:“好啊好啊,送完她我们去逛街!”   期末考即将结束,她们要开始筹划美好的假期了。   几人正聊着,屋外突然传来锁眼转动的声音,孙回挂了电话跑出去,扑向刚把门阖上的何洲:“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耸了耸鼻子又蹙眉道,“怎么大白天就喝这么多酒?”   何洲顺势搂紧她,亲着她的嘴说:“快天黑了!”   屋外霞光满天,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何洲也不管窗帘大敞,抱着孙回跌跌撞撞地倒向茶几。他虽喝了酒,意识却还有几分清醒,担心磕着她,一直没让她的身子碰到茶几,他的手背却重重撞了一下,倒让他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只是力道始终不见松落,直到将孙回吻得即将缺氧,他才缓缓收势,翻了一个身躺在绒毯上,将她抱在胸前,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浅浅低啄。   孙回从未见过他喝醉的模样,没想到他一喝醉就要动手动脚,正要教育他下次喝酒的时候要避开酒桌上的女人,便听何洲低笑了一声,“回回,你真漂亮!”   孙回小脸一红,羞涩地往他胸口钻了钻。   入夜后何洲气势汹汹,变着花样折腾孙回,往往另孙回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抱她去洗澡时又在浴室里要了她一回,孙回忍不住去咬他的肩膀,颤声说:“我……我还要考试……”   何洲用力挺动,哑声道:“下一门考试在后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孙回叫苦不迭。   隔了一天,孙回还觉腰酸背痛,早起时何洲替她捏了捏腰,哄了半天才把她哄起,孙回睡眼惺忪,半合着眼睛打哈欠,何洲便替她取来衣物,给她穿胸衣的时候孙回才睁了睁眼,看清是何洲,她又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接受他的伺候。   何洲替她穿戴整齐,又一把抱起她走向浴室,笑道:“要不要我帮你上厕所?”   孙回一震,立刻跳到地上自己走,“嘭”一下甩上卫生间的门吼道:“流氓!”   何洲大笑一声,又拍着门哄她,“我也要上厕所!”   僵持半天,孙回才不甘不愿地放他进来。   何洲将孙回送到学校去参加考试,掉转车头再次来到梅瑾安入住的酒店,梅瑾安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还以为你还要考虑几天,隔了一天就想明白了?”又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猜是你那小女朋友的功劳?哦对了,你没道理不痛快,你那小女朋友不就是撞死你哥哥那人的小表妹吗?”   何洲冷冷瞥她一眼,迈步就往里走去。   周峰休整一日,今天换上一身正装外出,第一站便是埋葬母亲的墓地。   何洲将他送达,一直在山下等着他,两个小时后周峰终于下了山,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说:“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我家里亲戚很多,他们替我妈办了丧事,也该仁至义尽了。”他笑了笑,靠上椅背道,“我有一个小妹妹,估计她前两个月来过,上头放了两个小花盆,应该是她的风格!”   他也不管何洲是否听得懂,自顾自地说着,说了几句后又噤了声,兀自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三月三日是孙回二姑妈的忌日,那天孙回确实买了两个盆栽前来祭奠,还对何洲说:“二姑妈走的前一晚,托梦给我了,我知道不该迷信,就当是尽一份孝道好了,还是来看看她。”又举了举手中的花盆笑道,“送花多浪费啊,这个盆栽好,老板说了,这个很好养活,我就放到那里就成!”   没想到确实好养活,过了三个月,那两个盆栽还在那里。   接下去的几天,何洲继续忙公事,与黎秋生一起吃饭时也并未通知梅瑾安,梅瑾安则一直守在周峰身边,无论他提出什么需要,梅瑾安都竭力满足,又打电话向梅亭山汇报:“他第一天没出门,第二天去上坟,第三天还是没有出门……”顿了顿,说道,“那东西不知道在哪里,他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就拿着一个小包,里头连衣服都只有两件!”根本就没地方可藏东西。   梅亭山说道:“这么容易被你找到,他也早就没命了,这是他保命的东西,你以为他凭什么拿捏?随他去吧,只要他在我手上!”   孙回则一直在紧张地考试,势必要夺下一等奖学金,蔡茵唯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每次考试出来她都缠着蔡茵唯问答案。   蔡茵唯与她校对了半天,抓了抓头发说:“完蛋了,你赢了!”   孙回哈哈大笑,笑声又戛然而止,蔡茵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见田恬端着餐盘去倒剩菜,清空盘子后她一转头,也看到了孙回,连手都来不及清洗,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蔡茵唯小声道:“听说丁卓祥跟她分手了,田恬还跑去他宿舍楼下等过两次,那回我和娇娇用望远镜偷看,田恬在小树林里差点儿就想强了丁卓祥,幸好丁卓祥努力扞卫贞操……”   孙回推了她一把,瞪眼道:“别学娇娇讲话,她都把你带坏了!”   蔡茵唯恍然,嘀咕道:“难怪呢,我说我最近的语气怎么怪怪的!”顿了顿又说,“据可靠消息,分手的原因还有一点,田恬其实早就嫌弃丁卓祥了,张口闭口都是你家洲哥哥!”   孙回惊讶地“嗯”了一声,警铃大作!   她就知道男朋友太优秀也不安全,回去后她左看右看,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网管小子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成功人士。   她一边往行李箱里收拾进最后几件衣服,一边嘀嘀咕咕:“看紧你,看紧你!”   何洲剥了一块巧克力往她嘴里一塞,那嘟囔又变成了含含糊糊的“扞卫贞操,扞卫贞操”,何洲哭笑不得,狠狠捏了捏她的脸。   符晓薇的航班定在后天,后天一大早三人就相约在购物中心,逛了一上午,孙回和谢娇娇终于将她送去机场,三人在机场依依惜别,谢娇娇叮嘱符晓薇:“抓住飞机上的艳遇!”   符晓薇叮嘱谢娇娇:“希望两个月后你还有大姨妈!”   这话太隐晦,她们两人怕教坏孙回,视线都转了过去,只见孙回眨了眨眼睛,终于将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快点进去啊,我要上厕所了!”   符晓薇笑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去登机了。   谢娇娇带着孙回朝网吧一条街前进,路上不停兴奋:“寝室都断网两天了,下次不买小时卡了,太不划算,还是买学期卡好!”   宽带小时卡时间有限,两天前终于用完,寝室众人哭嚎不止,今天谢娇娇终于能跑来过过网瘾,打算就在这里通宵,明天回去睡一觉,后天就收拾包袱回家。   两人刚刚走下公车,孙回正要说话,突然怔了一下,呆呆地望向对面人行道上的一个男人。   谢娇娇急道:“干嘛呢,快点儿走啊!”   孙回张了张嘴,见那男人已快步往前走,站在路口上伸着胳膊拦车,她忙把谢娇娇一推:“你自己去,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孙回惊得说不出话,直到拦上一辆出租车,她才语无伦次地开口:“跟上前面的那个!”   “哪个?”   “就前面的那个……那个车,那辆出租车!”手一指,司机终于踩了油门。   周峰今天上午独自出来,一路绕到了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家。   他三年半没有踏足这块土地,没想到时间走得这样快,城市发展得如此迅速。市中心里三年前还在建的大楼早已竣工,几条破败的街道也已得到整治,连路边的垃圾箱都换了颜色。   他经过城北,见到大片的拆迁工地,听说汽车北站正在扩建,几年以后将成为省内重要的交通枢纽,也即将成为南江市的一座地标,他从未想过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会变成众星捧月之地。   后来他终于到家,家中布满灰尘,住在附近的大伯闻讯赶来,几个亲戚争执吵闹,围绕的内容无非就是房产的处置问题。   周峰懒得理他们,又径自走了出来,慢慢来到网吧一条街,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东英网吧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他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震动了一上午的手机终于被他拿出口袋,电话那头的梅瑾安似乎没料到他突然接听,顿了顿才说:“你在哪里?”   周峰淡淡道:“放心,我没跑!”他笑了笑,怎么可能跑,他还没得到他应得的!   片刻后车子终于驶达酒店,周峰慢慢下了车,候在大堂的梅瑾安走了出来,笑道:“下次出门可以跟我说,我派给司机给你!”她提醒道,“你知道的,这里是南江,不见得没有对你感兴趣的!”   孙回付完车钱,鬼鬼祟祟地躲在路边,又悄悄地跑进几步,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半晌,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又在见到那男人身旁的女人时愣了愣,似乎有些眼熟,可她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在下一刻――   孙回见到暗暗的大堂里,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走向站在门口说话的那两人,刺眼的阳光缓缓贴上了他的脸,五官是那样好看又熟悉。   她见到何洲动了动嘴,又侧了一□,另外两人随即迈步往里走,何洲刚迈出一只脚,突然就顿在了那里,半侧着的身子突然一转,直直朝向孙回所站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50、第 50 章   孙回站在原地没有动,在何洲的视线投来那刻,她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那道眼神是如此陌生,又寒又利,她从未见过。两只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刚一动,便见何洲突然跨出步子,疾速朝她走来,孙回心头莫名一慌,转过身就要往回跑,才跑了十几米,腰上便是一紧,铁臂般的胳膊已将她困住,孙回低叫。   后头突然传来喊声:“何洲?”梅瑾安等电梯时未见他跟上,又折回门口,刚四顾了一圈,便见何洲在不远处抓着一个人。   她喊了一声,何洲却并不回答,只单手箍着孙回,带着她往前走。孙回踉踉跄跄,挣也挣不开,就这样被他押进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里,油门一踩,飞速驶离。   梅瑾安蹙了蹙眉。   何洲一直没说话,孙回便也不吭声,脊背挺得笔直,拧着眉头盯向前方。何洲偏头看了她两眼,终于开口:“跑什么?”   孙回又拧了一下,扒着座椅抿唇不语。   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空空旷旷的场地里似能听见回声,何洲把孙回拉下车,才听见孙回开口:“你认识周峰。”陈述句,语气肯定,回声空幽。   孙回一路被他拽着,坐进电梯里说:“上次我去祭拜二姑妈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二姑妈家里的事情,我也跟你提过周峰,我说他肇事逃逸,在坐牢,二姑妈很可怜,没人去拜祭她。”   何洲拉着她的手没说话,电梯“叮”的一声,金色的门缓缓拉开,他又把她拽出了电梯,孙回自顾自地说:“你那个时候什么都没说,可是你认识他,是最近才认识的?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对――”孙回顿了顿,心脏怦怦直跳,“你知不知道他就是符晓薇在找的周松轶?”   何洲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她的手拽了一下,掏出钥匙开门,孙回脚步微晃,使劲儿往外抽出手,不一会儿大门便开了,她又被何洲扯了进去,这一番折腾,她早已出了一身汗。   何洲抹了一把她的额头,将汗涔涔的刘海撇到一边,说道:“先去洗个澡,我去开空调!”   孙回躲开他的手,直视着他:“你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脑中一团乱麻,天气太热,之前阳光又猛,她其实一度怀疑自己看岔了,后来她也不明白为何见到何洲的第一反应是要逃跑,孙回到现在还没理清思绪,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着何洲的胸口。   何洲终于开口:“他是集团的员工,我跟他也是这几天才认识。”   孙回怔怔摇头:“那你怎么一直没跟我说?他是我的表哥……”   何洲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低下头,视线锁住她的眼,说道:“先洗澡,嗯?”   最后孙回被他推进了浴室,她拿着毛巾发了一会儿呆,又转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凉丝丝的水汽贴在皮肤上,她稍稍回神,那抹杂乱的思绪随着水流的浸润缓缓梳理开来。   周峰化名周松轶,是否是因为他逃逸的原因?孙回努力回想当年的情景,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契合得完美,孙回高一那年他肇事逃逸,孙回高二那年他已与符晓薇认识,孙回高三那年他被抓捕。   孙回将时间再慢慢往回拨,心底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呼之欲出,她震愕地望向光滑的镜子,为自己的臆想感到不可思议。   何洲在冷风口站了一会儿,才按了几下按钮调节温度,拿出手机回拨梅瑾安的电话:“今天我不过去了。”   梅瑾安道:“刚才酒店门口的那个,是你小女朋友?”   何洲没有回答,挂断电话后坐回沙发,胳膊肘抵在大腿上,一直凝向浴室门。里头的水流声太均匀,没有打断没有阻隔,他又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站了起来过去拍门,敲了两下便听里头水流声一止,随即再无响动。   何洲喊道:“回回,开门!”手从轻叩变成了重捶,另一只手拧着门把往里推,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凶,浴室门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被他砸开。   在下一记重捶之前,脆弱的大门终于“嚯”一下被拉开,孙回衣着未变,侧过身垂下头,一声不吭地往外走,何洲将她一把捞了过来,“不洗澡就先吃饭,我给你去做!”   孙回闷哼了两声,抵着他的胸口不言不语,半晌才说:“你就算回答一下也好,你什么都不说,就证明你真的知道一些什么,可是你为什么瞒着我……”她有些恍惚,仰起脖子小声道,“周峰是……是撞上你哥哥的人?”   何洲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似在酒店门口的那般冰寒,眸中深意却让孙回颤了颤。   何洲仍是什么都没说,孙回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情如此匪夷所思,远远比欺骗符晓薇的渣男是孙回表哥还要离奇。   可周峰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狱的,何洲又为什么一直隐瞒,他又为何会与害了自己哥哥的凶手成为同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峰是她的表哥?   孙回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天黑的时候何洲躺**,把她搂进怀里,孙回竟忍不住生出推开他的念头,她发现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也许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漩涡从何而来,唯独她什么都不知道,而她正要被卷进去,或者她早已被卷了进去。   孙回动了动,看向闭着双眼的何洲,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夜她根本无法入睡,朦朦胧胧间只觉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好不容易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何洲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往她的嘴上亲了一口,笑道:“早!”   孙回蹙了蹙眉。   原定两天后前往海州,今天却临时改了航班,下午何洲便带着她去机场,从早晨开始他便一直寸步不离,直到飞机落地,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孙回的手才得以解脱。   何洲若无其事地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冷气打几度,暑假去哪里打工,偏偏只字不提孙回想知道的事情。   头一天孙回觉得莫名恐惧,第二天她开始心烦,第三天她已有了暴躁的征兆,推开在家中守了她两天的何洲,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四天何洲终于要出门,派来李伟鹏让孙回差遣,孙回气得跳脚,赶了他一上午,李伟鹏老僧入定就是不走,孙回无可奈何,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上网,开始搜索何辉的信息。   那起交通意外发生得太久,网上的新闻寥寥无几,折腾了好半天,孙回也才查到一条模凌两可的交通意外新闻,里头的受害者被抹去了名字,只有一个何某,案发时间恰好是她高一那年。   那头何洲赶到集团,首先找到梅瑾安的办公室,梅瑾安道:“我刚替周峰安顿下来,他的行踪虽然不需要怎么躲躲藏藏,但也不能昭告天下,你要心里有数。”顿了顿,她又笑道,“怎么,提前三天回来,把你的小女友哄好了?”   何洲眉头一蹙,又见梅瑾安侧了侧头笑说:“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跟那个小女生在一起,她跟杀害你哥哥的凶手流着相同的血,她现在知道了,难道就没怀疑你?”   何洲不悦道:“梅经理,我和你只谈公事!”   “公事?”梅瑾安挑了挑眉,“但愿你永远都只跟我谈公事!”   孙回在家中无聊,又心烦意乱,根本就坐不住,走到客厅里见到沙发上坐着一尊大佛,她更是怒火中烧,提起餐桌边的椅子摆到他对面,屁股往上一坐,两人便隔着茶几进行无声交流。   李伟鹏虽然皮有几尺厚,却也经不住被一个漂亮小姑娘眼也不眨地盯着,僵持片刻他便红了脸,讨好道:“**子,你是不是想吃饭了?我给你叫外卖?”   孙回摇摇头,说道:“我问你,海山集团是个什么样的集团?”   李伟鹏愣了愣,又听孙回道:“算了,你带我去看吧!”   她不想继续被动,不想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周峰是她的亲表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予以关心,她是去找周峰,不是去找何洲。   可到达海山集团大厦外,孙回却对李伟鹏说:“何洲在几层?”   李伟鹏纠结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洲哥?他可能不在办公室,跑堆场了也说不定。”最重要的原因是,谁都不知道孙回的存在,不管何洲有意无意,李伟鹏不能让这事儿在自己手中出岔子。   孙回却道:“不用了!”   她已经见到有人从大厦里走出来,梅瑾安身材高挑,站在何洲身边极其般配,两人边走边说话,身边还有几个同事。   车子离大门口有些距离,并未引人注意,孙回指着梅瑾安的方向问:“那个女的是谁?”   她原本只想问梅瑾安在海山集团里的身份,谁知李伟鹏想到了大伙儿暗地里将那两人默认的那层关系,听孙回这样问,他一时心虚,不过也并未表现出来,回答道:“她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集团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啊?”副总经理居然与她的表哥相识,孙回是否应该觉得骄傲?   孙回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又到底在做什么,漩涡好像越来越大,就在下一瞬,眼前的漩涡“轰”的一下,风沙滚滚掠来,石子儿和尘土尽往她的脸上和身上砸,孙回僵硬抬臂,指向大门,哑声问:“那个女的,是谁?”   李伟鹏顺势看去,正见孙迪穿着一身职业装,和两个同事一道往外走,见到前方的梅瑾安几人,她喊道:“瑾安!”梅瑾安与何洲一齐转过了头。   李伟鹏奇怪道:“哦,是我们集团的公关部经理,怎么了?”   孙回笑了一声,巨大的漩涡原来早已将她吞噬。   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顾客不少,尤其这家餐厅位于十字路口,四面八方的上班族都来光顾。梅瑾安早已定了包厢,孙迪也一道入座。   菜刚上齐,何洲的手机便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走去包厢外接听,孙迪朝梅瑾安打趣:“背着你接电话,你可要留心一点儿!”   桌上几人都很熟稔,平时也惯开玩笑,这一年多下来他们都将何洲与梅瑾安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闻言后不由附和几句,何洲径自往外走,关门前只听梅瑾安道:“男人的电话就是他们的小蜜!”   何洲已经接听,低笑道:“饭吃了?”   这几天下来,孙回头一次给他打电话,何洲心情大好,他似乎不记得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与孙回寸步不离,孙回又哪来的机会给他打电话。   孙回问道:“吃了,你在做什么?”   “在吃饭。”   “跟同事一起吃?”   “对!”何洲怕回答的太简单,让孙回觉得自己冷落她,又加了一句,“很多同事,估计要吃到午休结束!”   孙回又问了几句,何洲都柔声回答了,包厢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有男同事尿急往外走,见到何洲站在门口打电话,大笑着冲他喊:“洲哥,你背着咱们洲**跟谁打电话呢!”说着,又朝包厢里起哄,“**子,快来检查洲哥手机!”   包厢里立时传来笑声,何洲捂住话筒,示意他把门拉上,又背过身想继续讲电话,却在看到对面临墙而立的那人时怔在原地。   孙回只见到有人喊完那句话,包厢里立刻哄笑,她不知道“洲**”是不是那个坐在斜对面含笑不语的梅瑾安,她见到她的姐姐孙迪,就坐在梅瑾安身旁,偌大一间中餐厅,所有的喧嚣都抵不过那间包厢里的寥寥数语。   孙回愣愣地挂断电话,在包厢大门重新被阖上的那刻,她转过身就往门口冲,眼前人影憧憧,她跌跌撞撞,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洲哥”,接着便是又重又快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惊呼,“乒呤乓啷”一阵,似乎撞翻了人或物,孙回只管蒙头跑出去,跑到空旷的地方,跑到空气新鲜的地方,跑到看不见那间包厢和那个男人的地方。   候在外头的李伟鹏刚找到几十米外的一个停车位将车停稳,远远地便见孙回从中餐厅里冲出来,他惊愕地愣了愣,赶紧朝她跑去,谁知刚跑了几步,横里突然袭来一辆车,擦着地面打了一个弯儿,李伟鹏来不及躲闪,惊叫一声就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车已呼啸而过,待他重新站起身,前方的十字路口哪里还有孙回的身影,而那辆撞向他的车,也拐了一个弯儿消失不见了。   车子一开始的速度极快,拐过弯儿以后又迅速慢下,驾驶座上那人捏紧方向盘,牢牢盯着面前那个急速奔跑中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唔先说明,放心放心,这俩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互虐的。吐艳~我剧透了哼哧~   不开心不开心q(s^t)r老丙其实这两天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所以都不想话唠了。   说个掉鸡皮疙瘩的话题,梦想和现实怎么抉择?其实我老早就在想这个,以前是因为有梦想,结果我慢慢发现,即使梦想已经到了手中,没有现实还是不行,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能力不足,真要有本事,梦想和现实绝对能两全,能平衡,能兼得,可是我眼高手低,明明能力不足还不停为自己找借口,装清高,但其实打心底里就想奔着现实走了,等我哪天真奔现实去了,我的梦想就要“砰”一下,碎了! 第51章   孙回跑得极快,似乎都能听见“嚯嚯”的风声,路边景物急速倒退,连炎夏的热浪都化作了凉风。   跑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速度慢了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像是在火上烘烤,早已汗流浃背,双颊滚烫。   孙回弯腰扶住膝盖,喘着气歇了片刻,才缓缓直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建筑陌生,应该从未来过。   她怔怔地杵了一会儿,才提起已经僵硬的双腿往前走,一边淌着汗水,一边茫然四顾,本就漫无目的,东南西北也不甚在意,等到阳光越来越猛,她才重新辨认自己的位置,倚着一根电线杆随意蹲了下来,疲惫地合了合眼。   她似乎已有一年半未见到孙迪,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将最亲近的亲人埋藏了起来,学习打工,与何洲相依为命,根本无暇思虑其他,直到现在,周峰和孙迪接连出现在何洲身边,出现在她的面前,孙回突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只是不知哪个是梦里,哪个是梦外。   呆呆地蹲了一阵,双腿已经发麻,孙回扶着电线杆颤颤起身,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响了一阵对方才接听,孙回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妈……”   孙母意外道:“回回?”   自孙回离家,除了头一年春节时孙母来过电话,之后便再无消息。今年春节孙回仍在海州市度过,除夕夜当晚再一次接到孙母的电话,听那头唉声叹气,说孙迪也没有回家过年,倒是也关心地问了问孙回的境况,听她仍呆在“黑社会老大”身边,孙母又悻悻地没再多说。   孙回早前便知孙迪是来海州打工,只是她没料到孙迪近在眼前。她问孙母是否知道孙迪的工作单位,孙母回答:“好像叫海……海山集团?”   孙回又问:“她工作多久了?”   “就是你走了以后她就去那儿了……”顿了顿,孙母又噤了声,似无颜提起这段过往。   挂断电话后便见来电提醒的短信发了过来,孙回看了一眼那串熟悉的号码,将手机关机,叹了口气。她累得不想动,可又不能一直呆在马路边。   海州市很大,从前孙回总在位于市中心的公寓附近活动,这会儿跑到了另一个城区,环境一时变得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般,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   孙回走走停停,也不管汗水涔涔而下,她一边观察路标,一边将混乱的思绪梳理清晰。不知走了多久,她走进路边一家饭店,寻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原本没打算叫食物,服务员却已拿着纸笔走了过来,孙回只好叫了一点吃的。   吃完东西,她又一直呆坐到天黑,眼见到了用餐高峰期,她也不好意思再霸占座位。   出门时没有带太多现金,孙回翻了翻钱包,找到一家宾馆住下,关上门后她直接趴到了床上,直到又热出了一身汗,她才爬起来打开空调,拿出手机开机,发了一条短信,随即又立刻关机。   彼时海山集团附近的十字路口|交通拥堵,李伟鹏从东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洲哥,那边也找过了,没人!”   何洲垂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七个字,“没事,让我静一静”,连句号都没有,这是孙回在七小时后发来的第一条信息,他已在这四条马路上找了她七个小时。   何洲退出收件箱,立刻拨打孙回的电话,响了一会儿他便挂断,又重新拨打,反反复复四五次,机械的女音丝毫未变,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李伟鹏站在一旁有些发憷,小心翼翼道:“洲哥,她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何洲并不理他,只兀自重拨,马路上一辆辆的车子呼啸而过,路灯和车灯将这片地方照得通明,何洲的面色随着飞驰而过的车辆忽明忽暗,直到手机电池即将耗尽,他才放下手,哑声道:“把兄弟都叫出来!”   四十分钟后,二十多个兄弟兵分四路,每支队伍分工明确,餐馆、旅店、娱乐场所,凡是在这四条街上的店,他们一家都不放过。   等到第二天天亮,何洲又找人去交通部门打探,下午又找到关系去公安部门查找旅店入住登记信息,一直等到天黑,那头终于传来消息,何洲踩过满地的烟灰,怒气冲冲地上了车,却在十五分钟后褪去所有怒气,怔怔问道:“退房了?”   前台怯怯地瞟了一眼突然冲进来的七八个男人,小声回答:“是,中午十二点就退房了。”   十二点过后便要多算一天房费,孙回掐着时间退房,跑去附近的提款机里取出一些现金,买了一些换洗用品,又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下车后重新找了一家连锁酒店入住。   换地方住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省钱,第二是她使用了银行卡,想到何洲极有可能根据银行卡的信息找来,她才果断退房。   孙回昨晚一夜未睡,天空微亮时才阖了一会儿眼,醒来后又一直迷迷糊糊,她只想再冷静一下,将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否则回去之后何洲也许又会一直呆在她身边,她根本没法静想,孙回苦笑了一声,又或者她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何洲的种种隐瞒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比如周峰和孙迪的出现,比如那个他人口中的“洲嫂”,而她必须要努力替他想到苦衷,应对他的沉默或者借口。   那头何洲一行人刚刚离开,旁观的服务员立刻靠到柜台上说:“你说是来捉|奸的还是来干什么?”   前台说道:“你别瞎说,小心人家跑回来!”   服务员翻了翻白眼:“谁瞎说了,搞不好真是捉|奸!”顿了顿,她又道,“哎,还真奇怪,昨晚上住进来的那个帅哥还记得吧,就是在那姑娘后头住进来的那个,刚好住她隔壁,今天中午那姑娘刚退房,他也马上退房了,你说……”   前台被她勾起了八卦的心思,立刻让她继续发挥。   孙回叫了一份外卖,开门的时候见对面那门“砰”一下阖上了,她也没在意,接过食物就关了门。   结果到了半夜,她突然听见阵阵吵闹传来,掺杂拍门和骂人声,她立刻从床上跳起,跑到门口贴耳听了听,隐隐约约听见对方似在找人,身旁还有类似服务员的声音在劝说,几间客房好像开了门,住客被吵醒后不满抱怨,外头一时闹闹哄哄。   不一会儿声音渐进,拍门声立时响在孙回耳边,对方在那里喊道:“一定是这两间房,就这两间不开门,给我开了!”   孙回见这道门被拍得晃动,赶紧上前打开以示清白,门刚一开,就见外头站着的一个男人冲孙回隔壁房间喊:“你他妈的真在这儿!”立刻冲了上去,抓住那女人就要打,服务员和周围住客赶紧上前阻止,只有孙回站在原地没有动,惊讶地看着对面房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诧异道:“江兵?”   江兵起先微怔,后来才含笑:“回回!”   两年未见,江兵似乎变得不太一样,穿着打扮神态举止都仿佛是另一个人,而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司机。   三更半夜民警上门,酒店里吵吵闹闹不得安宁,孙回绕到走廊尽头,将面前的江兵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仍是不敢置信:“怎么这么巧?”   江兵一笑,问她:“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他又解释,“我来这里工作。”   孙回笑了笑,敷衍道:“我放暑假!”   她似乎忘记了她在两年前与江兵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不快以及他的不告而别,就像老朋友叙旧,问一声“你最近怎么样”,答一句“我最近不错”。   民警离开后走廊里渐渐安静,他们也再也没有话题,各自回房前江兵突然道:“留个手机号?”   孙回有些犹豫,又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许是意外见到故人,孙回烦躁的情绪竟渐渐抚平,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段时光,最无忧无虑和最痛苦的日子紧紧连在了一起,当身边可依靠的人一个个离去,何洲仿佛从天而降,无论他是穷困还是富有,他都在尽全力提供给孙回最好的生活,他对她的呵护真真切切。孙回吸了吸鼻子,倒头睡下,将自己蜷成一团,仿佛何洲拥她在怀。   第二天孙回迷迷糊糊醒来,开门就见对面房门大开,江兵从里头走出来,笑问:“去吃早饭?”   于是两人又一道前往酒店附近的早餐店,坐下来边吃边聊,聊到最后孙回说:“我待会儿就退房了。”   江兵一愣:“你……要去哪里?”   孙回捣了捣白粥,小声道:“回家!”   用完早餐,两人慢慢往回走,刚走到酒店门口便听见一阵吵闹,孙回说道:“不会是昨晚那个人吧?”刚刚说完,便听一道低沉的声音说:“现在就给我去开门!”   孙回愣了愣,来不及收回脚步,她已经落进门内,随着一声呼喊,“嫂子”,立在前台那人倏地转头,眸中火焰瞬间点燃,瞥见站在孙回身边的江兵,那道火又猛地熊熊逼近。   转眼间阴影罩下,何洲站在孙回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睛却看向江兵,冷笑道:“好久不见!”   江兵盯着孙回的手腕,胳膊一抬便要动手,忽见何洲用力一拽,将孙回扯离原位,挡在她身前喊道:“去开车!”   一旁的李伟鹏立刻应下,赶紧跑了出去,何洲搂着孙回往门口走,江兵跟了几步喊住他,却听何洲突然大喝:“我的家务事,你给我滚!”头也不回,步也不停,将不断低叫着挣扎的孙回塞进车里,厉声命令李伟鹏开车。   车子“嗖”一下发动,孙回还没坐稳,身子立刻往前一扑,却在撞上座椅的前一秒,肩头一紧,转眼就被何洲抱进怀里,头侧顶着何洲的脸颊,重重的呼吸喷在耳边。   “找到你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孙回的骨头都要挤碎。   下了车,何洲根本就是半抱着孙回,将她强制带进电梯,拽进公寓,大门一阖,孙回终于忍不住喊道:“你松手!”   何洲索性箍住她的腰,把她提到沙发上,孙回对着他又踢又打,怒气怨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上。   她的力气并不小,不过用在何洲身上就像蜻蜓点水,起不到半分作用,拳头反而越来越痛,有了渐红的趋势,孙回却越挫越勇,张牙舞爪的像是对待仇人,卯足了劲儿的拳脚相加。   何洲起先躲也不躲,胳膊和胸口不断挨着小拳头,他连哼都不哼。后来见孙回动武动得满头大汗,力气也越来越弱,双眸也已经泛红,他才大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双腕,半跪在沙发边,将孙回猛地抱住,哑声道:“休息一下再打!”   孙回怔了怔,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歇斯底里,仿佛受尽万般委屈,泪水汹涌而出,何洲一边抹着她的脸一边对着她又抱又亲,过了一会儿他坐上沙发,将孙回抱到腿上,把她扣向自己的胸口抿唇不语。   孙回终于恨声道:“何洲,我不是傀儡,你凭什么以为哄我两句就能万事大吉,我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她撑起身,缓缓抬头看向何洲,脸上泪痕斑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然,“你要做哑巴,那我替你说!”   何洲捧住她的脸,指腹揩去她两颊上的泪痕,手上传来的温度暖暖的,他把孙回又往怀里捞了捞,却在听见她接下来的话语后动作一滞。   “两年前你不是为了打工才在东英网吧里做网管,你是因为周峰!”   周峰肇事以后流连于网吧一条街,那一带龙蛇混杂,他又一直随父生活在外省,是一个生面孔,谁也不认识他,拿着一张假的身份证,也能在那里找到住处,而他又是撞了何洲哥哥的凶手,当初符晓薇找何洲帮忙,虽没有给何洲看画像,但能形容的都已形容具体,孙回不信何洲会不清楚。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欺骗孙回,直到孙迪进入海山集团,周峰出狱,他已将棋谱摆放完整,只等落子,吃尽对方。   眼中再次淌泪,孙回小声道:“你也算计了我吗?”刚说完,胳膊便是一紧,力道简直是想捏断她的骨头,孙回痛得低呼,听何洲咬牙切齿:“算——计——你?”面色阴沉恐怖,就像黑夜突临,孙回不禁颤了颤。   “那周峰坐牢以后,我为什么还在东英网吧,我算准了你会来上网?”何洲擒住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你要我说,用不着激将法!”   可到底还是激将成功,何洲根本忍不住,说话的时候似连声音里都带着利刃。“是我发现了他,我截了他在网吧里的监控,我让他被抓,我连官司都帮不上忙,只能让我妈一个人操心,为什么?因为我妈护着我,她不想让我被人注意,不想让我重蹈我哥哥的覆辙,她过世以后我只能浑浑噩噩的做一个网管,每天都装着为钱发愁避人耳目,现在我只想护着你,我把你藏好,我什么都不告诉你,我让你继续没心没肺,我要你拥有所有的快乐,而你——”   何洲紧紧掐着她的下巴,逼近她,咬牙道,“为什么要去知道这些,我就算明天就会没命,我也要你活得好!”   孙回愣怔淌泪,震惊难言。   有一种爱是竭尽所能以躯庇护,在何辉成为植物人、何家被人监视且不断遭袭之后,何母挺身站在阳光下,把何洲藏在背后,不让他参与任何与何辉有关的事情,将他可能遭受到的危险降到最低。   何洲不需要孙回与他并肩站立,他不要征求孙回的意见,他是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永远都改变不了,他会把他的女人藏好,等到黑暗过去黎明来临,他再以最隆重的态势把他的女人送上金色舞台,不管是在此之前还是在此之后,他的女人都不需要承受一丝半点的提心吊胆!   “来海州,是为了生存,要生存,就不能再被动,这里的天,一半属于中广,一半属于海山,现在你姐姐、你表哥,还有我,都在海山,你还想知道什么?”何洲紧紧锁住孙回,声音越来越冷,“你不是傀儡,你是我的全部,你说你不是离了我就活不下去,我要你离了我就活不下去呢?”   离了他,谁也别再活!   (小剧场:自从何洲知道了有一个据说身材很好的作者一直在跟他争抢孙回的视线,他非常非常不开心,终于有一天,趁着孙回不在家,他偷偷翻开了孙回的浏览记录,看到身材很好的作者留下的一串密语:想让肾上腺素提升么?想让荷尔蒙突突突么?想要永垂不朽么?那就进入文案上的红字链接,网址bulaoge.net/?laobing,只要998,只要九九八,下一个天山童姥就是你!!!但是,只有自己进去才有效,如此和谐的社会,大家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邮箱什么的就让它随风去吧!!!)   一阵天旋地转,孙回被何洲用力一搂,氧气被瞬间掠夺,仿佛在攻抢般不留一丝情面。   孙回一边流泪一边承受,从下午到晚上,从白天到黑夜,何洲一直没放过她,他抱着孙回说话,问她这两天做了什么,问完后又进入她。   他也会沉默,不说话的时候就不停地吻她,拍着她的背似在哄她入睡,八点多的时候他去厨房煮了一些食物,扶孙回起来填肚子,将近临晨时孙回低吟着醒来,何洲低声道:“你接着睡!”说完便开始挺动,孙回只能呜咽一声,用力拍了他两下泄愤。   好不容易折腾完,孙回再也没了力气,好像断了骨抽了筋,阖上眼睛立刻进入了梦想,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朦朦胧胧的想,似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问了,洲嫂,谁是洲嫂?   何洲守着她睡着,一直盯着她的脸瞧,左看右看都觉得她这两天瘦了,他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把她的头扶到他的胸膛,躺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姿势别捏,便将她扶到了他的胳膊上。   待到月亮低垂,何洲才轻手轻脚起身,走到卧室外阖上门,点了一支烟走到阳台上,拨通电话后低声问:“怎么样?”   那头的李伟鹏立刻回答:“我们走了之后我马上让小李过来跟着那个男人,他退房以后去了东城区的金桂花园,应该就住那儿了,至于你让我留意他的车,他那车确实跟撞我那辆一个颜色,款式也类似,但还真不能确定,那车开太快了!”   何洲眯了眯眼,说道:“天亮以后,帮我请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饿滴天哪,看看下面壮观的霸王票,犯罪团伙(饿就是故意滴哼哧)的手榴弹和一大串的地雷,饿不过就是两天没翻霸王票,嗷嗷嗷吓得我肝儿颤啊,~~~~(>_<)~~~~ 大家破费了: 艾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8 20:36:55 cic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8 21:05:02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8 21:15:45 饽饽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 09:52:09 Conc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 19:25:56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 20:55:05 cic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 22:19:56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 23:49:55 1121833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00:40:17 小露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02:51:51 宋小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2:29:10 疏云淡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2:52:43 小橘灯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3:05:29 sullilul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3:39:02 me韦静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4:56:28 饭醉团伙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30 15:56:27 小丽子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6:05:27 say_aah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6:48:56 冰糖葫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7:34:03 天下布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8:11:24 呜呜~今天晋江貌似抽了,可能有的读者评论,会强制弹出投雷的提示框,如果要投雷,大家就别评论了,等它抽完就好了,这个太烧钱了啊喂,晋江抽得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_<)~~~~ 再捂脸说,谢谢大家的安慰啊,老丙今天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中午吃了螃蟹下午吃了三块蛋糕和一袋鸭脖,现在要去吃晚饭了,炒鸡块、萝卜排骨汤、蛤蜊、腰果芹菜,擦口水,还想煮一碗红烧牛肉面怎么办,哈哈哈哈等我回来再回复大家的评论啊,先去填肚子了,集体亲~~~~~~(╯3╰)MUA~我最宝贝你们了,真的真的,读者都是宝贝! ☆、52、第 52 章   早晨四五点时太阳就已升起,阳光从东面晕染,漫过高楼大厦和参天大树,将房间烘成了金色。   何洲睡得并不熟,隔一会儿就探向身旁,摸到温温的身体后才继续阖眼,直到阳光越来越烈,他才起身,将深色的窗帘拉拢,又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孙回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酒店,房间昏昏暗暗,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了片刻意识渐渐拢回,她咬紧牙关没让呼痛的声音喊出口,浑身酸痛的仿佛换了一具身子。   又躺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见了抽油烟机的声音,原本想要起身,她又钻进了毯子里。   四十多分钟后卧室门被重新推开,何洲慢慢走到床边,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半蹲下来,贴着裹成一团的那个家伙道:“起床吃饭!”   那团东西一动不动。   “面糊了!”   那团东西还是不动。   “补充体力!”   那团东西就是不动。   何洲笑了笑,隔着毯子扶住她的双肩,将她抬了起来,这下孙回终于动了,扭着肩膀踢着腿,吼道:“我痛――”   罪魁祸首被她踹了两脚,反倒还要低声下气地哄她,好半天孙回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地,推开想抱她出去的何洲,一瘸一拐,坚强的挪进了洗手间。   她太坚强,以至于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后,何洲偷偷打量了她许久,从头到脚,从胸到臀,最后被她喷火的眼睛给瞪了回去,赶紧夹了一颗蟹籽丸递到她嘴边,孙回勉勉强强把它叼走,含进嘴里后立刻香喷喷地嚼了起来。   何洲不擅烹饪,平日里只能勉强炒几道菜,家务事向来是孙回负责,不过有时她被他折腾的下不了床,吃饭这等大事便只能交由何洲,何洲又不想害了她的胃,索性买来孙回爱吃的蟹籽丸和芝士丸,零零总总好些品种,一股脑儿地塞进冰箱冷冻室备用,煮面条做火锅,总能将孙回喂饱。   这会儿孙回狼吞虎咽,清空面碗把嘴一抹,严肃地蹙起了眉,重重心事压满心头。   气氛有些严肃,何洲哪能体会不到,他将碗筷收进厨房,出来后见孙回仍旧垂头坐在椅子上,走过去抱了抱她,低声道:“我有事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家,你看会儿电视上会儿网,嗯?”   孙回仰起脖子看向他:“你去哪里?”   “工作!”他亲了亲孙回的脸,“很快回来!”   孙回送他出门,站在门口听脚步声愈行愈远,最后电梯门打开,脚步声便没有了,她垂头看了看脚尖,慢吞吞地回了屋。   何洲直接开车驶向东城区,面色并不好,全然没了在孙回面前的模样。   从昨天找到孙回到现在,他只字不提江兵,虽然知道他俩的相遇并非那种偶然,可何洲一想到昨天早晨见到他们二人站在酒店门口的画面,就觉得刺眼无比,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凸起了青筋,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东城区的这家咖啡厅里客人稀少,刚刚过了饭点,又不是双休日,只有三张桌子坐着客人,其中一张桌子坐着的还是熟人,何洲走过去,居高临下道:“等了很久?”   江兵抿了一口咖啡,笑道:“没多久,半个多小时!”   当年的落魄室友如今已今非昔比,何洲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两年,棱角越来越锋利,办事果断气势凌人,与他对视压力倍增。   而江兵一介底层小司机,从前也算粗人一个,如今看来多了几分平和,气质已然大变。   场面话仍是要说上几句,江兵自称现在做策划,朝九晚六生活简单,何洲笑道:“策划,出谋划策?”   江兵收了笑,离远桌子,靠上椅背,静静地看着何洲。   何洲说道:“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帮过你一个忙?”   黄修宇,那个江兵老家的弟弟,他的妻弟,在网吧里偷走了符晓薇的手机,何洲替他掩盖过去,当时他说――   “要还的,还恩!”不是玩笑,也不需要什么大恩,何洲沉声道,“就一个,别再找孙回!”   江兵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意外他这句话。他静默片刻,才含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何洲漫不经心道:“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是来提醒你,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别从她身上下手!”说罢,他便掏出两张纸币甩在桌上,起身理了理领口,转过身刚要离开,便听江兵开口。   “何洲,你要是真关心她,不是应该你离她远一点儿?”他抬头看向何洲,面色严峻,“你既然来到海州市,进入海山集团,就该有这个觉悟,你站错了立场,还有什么资格来护着别人?”   何洲冷笑,只说了最后六个字,“那是我的女人!”   江兵面色一沉,盯着他不紧不慢走到门口,又隔着玻璃看着他坐进一辆轿车。何洲伪装得太好,两年前骗过了所有人,江兵不由想起那段日子,饭桌上何洲沉默寡言,出租房里的行李寥寥无几,电话本里没有什么联系人,交际范围局限在邻居和网吧两地,他当何洲是个没出息的混混,回禀时也说他身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直到半年以后,海山集团招聘了大量海关离职及退休人员,海山堆场设立完工,以及先华集团在暗中与海山合作的消息传出,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而现在,他必须要修正这个错误,因为――周峰已经出狱!   何洲没有马上回家,他调转车头往堆场的方向行驶,一边开车,一边接起震动了许久的电话,那头嘲讽道:“还以为你还在忙着把海州市翻个身呢,怎么就接电话了?”   何洲道:“有事?”   梅瑾安怒火攻心,“何洲,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做了什么,叫了一大帮人满世界找你的孙回,还跑到**哪里翻系统,你怕别人不知道你金屋藏娇是不是,要不要顺便跟我爸说一声,我跟你其实半点儿关系没有,他用不着重用你,反正周峰已经出来了……”   她正在火头上,还没说完却被何洲打断。何洲冷冷道:“放心,我用了你的名义!”   梅瑾安一滞,半晌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也是,你从来都精于算计!”她却仍不甘心,口不择言道,“这么看来你也不见得多深情,这种情况下还能立刻想到用我的名字去办事儿!”   何洲懒得继续,方向盘转了一圈,他随手挂断了电话。   梅瑾安捏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机,气得胳膊打颤,她向来鲜少在公司发货,这下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秘书劈头盖脸一顿骂,揪着小错发泄一通,让众人战战兢兢。   “连这种格式都发给我,还要我帮你做,我拿你工资是不是?”梅瑾安将文件狠狠甩向秘书,视线一瞥,刚好看到行程表,她眼眸一转,折身就跑回了办公室,大伙儿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她风风火火摔门走了出来,拎着手包坐进了电梯。   孙回无趣地摁着遥控板,转到省台看南江市的新闻,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下方的时间,何洲说很快回来,也不知到底是多快,她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正在走神,尖锐的门铃声猝然响起,孙回愣怔回神,甩开遥控板就往门口跑,碰到门板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何洲从来不会摁门铃,动作不由一顿,视线转向猫眼。   猫眼将人脸放大,图像变得圆润,却依旧能看出门外女人姣好的容貌,精致的妆容,以及盛气凌人的气质,孙回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没有门卡的情况下进入这栋公寓楼的,她只知道一门之外的那个女人,是海山集团的副总经理,董事长的独生女,以及别人口中的“洲**”――梅瑾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很少啊大家别着急,实在是时间不够我回来的时候忙了一会儿私事,明天也是很晚更新,时间调整不过来啦,等我周末调整一下,问题是明天有爸爸去哪儿,万一我晚上没心思码字怎么办~~~~(>_<)~~~~痛苦啊~   感谢大家的地雷,因为你们的地雷,我发现一天不见我的名次又蹭蹭上升了~~~~(>_<)~~~~破费了,但是我嚼着那个不准,说还差一颗地雷就能前进一名,结果每次都能前进好几名,晋江一定是在忽悠我们~~~大家支持正版就好了,亲一口(s3t)MUA~:   兔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019:51:56   k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11:44:36   k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11:45:11   Sherr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16:52:32   ~ ☆、53、第 53 章   孙回左歪一下脖子,右歪一下脖子,眉头打结一脸的不可思议。梅瑾安摁门铃的速度不急不躁,好像笃定家中一定有人。   孙回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一尊门神,因此这个门是要开的,但开门后她必须要呈现基本的仪态,比如妆容。   门铃勤勤恳恳地响着,孙回先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发型,再跑进卧室快速换上一身飘逸的长裙,最后跑出来的时候又顺手理了理头发,大门一开,就见外头的那张脸阴的像阿飘,恐怖片里飘来飘去的阿飘。   孙回故作惊讶:“你……找谁?”   梅瑾安屏着气,脖颈上能清晰看见皮肉往里紧缩后凸出来的骨头,她缓缓放下刚举在门铃边的手,打量了一眼孙回。   长发小脸,清纯漂亮,简简单单一件长裙,脂粉未施干净清爽,梅瑾安瞟了一眼她的锁骨,上头印着一抹红痕,她挑了挑眉,笑看孙回:“何洲似乎不在家?”   “你找何洲啊?”孙回堵在门口道,“他出去了,有什么事……哎哎!”她还没说话,肩上便是一痛,梅瑾安竟用力推开她,想要闯进屋内。   孙回掰住她的手,胳膊一挡推她出去,梅瑾安也往回推,两人暗自较了一会儿劲,梅瑾安没料到孙回人小力气大,孙回恨她高头大马欺负弱女子,最后她将全身力道汇于手腕,大喝一声,竟将她推了一米远,梅瑾安跌跌撞撞地砸上了身后的墙,站稳后震惊地看向孙回,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孙回平平和和地笑:“抱歉这位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要擅闯民居吗?”   梅瑾安却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上并没有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何洲没跟你说这房子是我找来给他的?”   孙回一愣。   两人站在门口僵持不下,火药味越来越浓,孙回愣怔片刻立时回神:“他没给你钱?”   梅瑾安愣了愣,一时没有明白,过了一会儿见孙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她才知道这个“钱”是指房租,一口气险些梗在喉咙里,好半天才笑说:“他跟我之间不用谈钱,怎么,何洲没跟你提起过我?”   孙回点点头,梅瑾安一笑:“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你确定你不想请我进去坐坐,还是就这样等何洲回来,让他请我进去坐?”   孙回笑了笑,拉着门说:“那就听你的,等他回来再请你进来吧!”说着,往门里退了一步,随即将大门推回,梅瑾安立刻上前挡住,冷冷道:“连门都不敢让我进,你怕什么,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何洲,图他的什么,不如告诉我!”   孙回没来得及阖上门,又听她说出这样刺耳的话,忍不住止了动作。梅瑾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大门又大力推了一下,亮堂堂的客厅一览无遗,她也没再强行闯入,只抱臂道:“你被你爸妈卖给了何洲,还真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了?他那个时候买你似乎花了不少钱,你爸妈倒享清福了,现在连你的学费都能省下,卖了你一举两得!”   孙回面色煞白,放在腿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股气势,随着梅瑾安的一字一句,她觉得周身如陷冰窖,血液都凝冻停止。   梅瑾安兀自笑着:“你难道不奇怪他当初穷成这样,哪来的钱买你?”她凑近孙回,“是我给他的!”说着,又退回原位,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哦,这么一来,好像买你的那个人是我?”   孙回成了哑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梅瑾安,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也没去想梅瑾安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没去质疑何洲的钱竟然出自她的手,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她也根本不愿承认,在她被何洲以“保护”的名义隐瞒所有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站在何洲身边,与他一起工作,一起成就现在的何洲!   “你就甘心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家人抛弃,被姐姐忘记,你被何洲藏在这间我替他找来的房子里,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为了生活?”   “你年纪小,要是为了生活也难免,我可以帮你,怎么说你也是我买来的,你要是喜欢他,我可以奉劝你一句,你配不上他,你只能不断的给他找麻烦,你一声不响的跑得没影,让何洲动用人力物力去找你,差点儿掀了天,你是不是还觉得很自豪,以为在拍电视剧?”   梅瑾安冷笑:“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呆在屋子里头故意不开门,见到客人又用蛮力推人,出了事儿只会掉头逃跑,你凭什么住在这间屋子里?别提什么爱情,幼稚可笑!”   孙回眼睛通红,面色苍白,身子忍不住颤抖,梅瑾安不屑道:“这样就想哭了?小姑娘,这里不适合你,你现在应该跟你的同学一起喝奶茶聊明星,跟男同学玩玩儿暧昧,而不是碍事的挡在这里,你又有什么能力拴住何洲?年轻漂亮这种廉价资本,出得起钱,多得是小姑娘排队,等何洲腻了,你怎么办?”   孙回觉得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生疼生疼,刺激得她渐渐咽回眼泪,冰窖的寒冷促使她挺直脊背,傲然昂首,淡笑道:“梅小姐,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跟我对话,是房东?是何洲的上司?还是一个女人?假如是前面两个,我不介意你去找何洲说,假如是后一个,我只是奇怪,我没名没分,你的名分又在哪里?”她笑得泰然,心脏始终沉沉,背光而站,脊背却丝毫没有被阳光熏暖。   “第一我不认识你,第二,这是法治社会,人口买卖是犯法的,我看你也是人模人样,学历应该不比我低,请注意措辞!”手摊向电梯的方向,示意道,“慢走不送,不要犯公主病以为谁都欢迎你,我年轻我幼稚的起,你确实年纪大了!”说罢,“砰”一声,大门紧紧合住,切断所有光线,梅瑾安被她突然关门的举动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震了一下,怒不可遏地又站了半晌,才冷笑一声离开。   门内,孙回先是呆滞地杵在原地,手掌贴着冷冰冰的门板,想它是什么材质,为什么会这么凉。   正是盛夏时节,海州市虽然没有南江那般酷热,但也不至于冰天雪地,可能是刚才大门开了太久,空气流通,使得空调里的冷气全都吹了过来,一定是这样。   孙回缓缓蹲了下来,靠着大门,抱住膝盖,埋下头,躲开似火的骄阳。   那头何洲前往堆场巡视了一圈,确定下一批货物到达的时间,叮嘱属下几点细节,又招来人前去打点接应,忙了两个小时才停下,一看手表,竟已到了傍晚,他推了兄弟们的聚会,匆匆忙忙驾车走了。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又时不时地超车,及时赶上绿灯,遭来几个被超车的司机不停谩骂,他也没有停顿,风驰电掣般到达了公寓。   开了门,何洲推了一下,发现有阻力,他又推了一下,感觉那道阻力有晃动,视线顺着缝隙往下,瞥见了衣服布料,他笑了笑,小声道:“回回?”见布料没有动,他顿了顿,再试着推了一下,终于发现异样,“回回,别挡着门!”他一边叫她,一边小心翼翼往里推,可他不敢用力,怕伤到孙回,推了几下根本没起到效果,正焦急间,突然听见一道含含糊糊的声音,“哦,回来啦?”   孙回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撑着门把,缓缓拉开了门,她似乎才睡醒,眯着眼睛有些摇摇晃晃,何洲赶紧伸手扶她,她却猛地将他挥开,面无表情道,“过来,我们说说话!”   沙发这头还是先前的模样,遥控板随意放置,电视机里的节目不知是什么。   孙回将电视关掉,指着单人位道:“你坐!”她坐在了另一边。   何洲看了看她,不声不响若有所思。走前孙回穿着居家服,头发乱七八糟,现在她却穿着买来后只穿过几次的那件最漂亮的长裙。   何洲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听孙回开口:“昨天我们没有好好说,其实都听你一个人说了,我承认我很感动,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对我太好太好,好到我连一点点磕磕碰碰都不愿意再受,就好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那样脆弱了,但我相信你,所以我愿意躲在你的背后,我不想再问关于你的事情!”   何洲心下一沉,这种语气,他只在孙回被父母赶出家门的那段日子里才听过,严肃、低落、失望中存有希冀,没有了阳光,只被阴天笼罩。   “可是何洲――”孙回看向他,蹙着眉说,“我不问你其他的,我只问梅瑾安,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梅瑾安?”   何洲微愣,突然想到公司里的议论,兄弟们的打趣,还有……他自己的沉默,何洲道:“回回……”   孙回挡了挡手,“她是你们董事长的女儿,集团副总经理,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她跟你至少在两年前就已经认识,她出钱让你买我……还有呢?”   何洲一震,猛地往前一趋,“回回!”   孙回笑了笑:“没关系的,你告诉我吧,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她都会知道,为什么你说让我躲在背后,而她却能站在你身边。”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特别特别轻,“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何洲握紧拳头,盯着她道:“她来找过你?”见孙回没反应,他又问,“今天?”   孙回终于点点头,随意看向虚空,“我还奇怪,为什么他们都叫她洲**,那我是谁?”   何洲一滞,心脏如被尖刺扎了一下。   此刻夕阳西下,孙回坐在他的面前,侧着头,日益消瘦下来的下巴有美好的弧度,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却异样的红,那双含笑的眼睛正溢满泪水,却仿佛是天生就那般水润,根本没有往下落的趋势,她并不打算哭。   何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几番尝试后他倏地起身,转身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似拿着什么东西,他站在孙回面前,说道:“我跟梅瑾安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一个约定。”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孙回,是一张照片,确切的说,是一张大头贴,贴在一个U盘上,半截身子朝上,半截身子在U盘下方,大头贴虽然肮脏破损,却还能依稀辨认出照片里两人中的其中一人。   海州市的另一头,海水被染成了金红色,天际处的夕阳仿佛张着大口,要将这片天空吞噬的不剩一根骨头,烈烈风中掺杂着海水的咸味,让人厌恶。   梅瑾安站在临海的别墅阳台上,俯瞰远处波澜壮阔的海景,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悠哉游哉地哼着一个小调,栗色的大波浪随风吹拂。   另一只手上,她拿着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上的大头贴,已磨损得像是一块污迹,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形,以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肖似何洲。   孙回接过何洲递来的U盘,愣愣地看着照片,又抬头望向何洲,问道:“这是……你哥哥?”   五六年前的何辉,意气风发,有着一张与何洲极其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我赶着去看爸爸去哪儿,啊啊啊啊都过了半个多小时啦啊啊啊啊,晚点回来再回复大家的评论啊啊啊啊啊啊 ☆、54、第 54 章   何洲蹲在孙回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膝盖,透过布料感觉她的体温有点低,他又探向她的脚踝,顺手朝上搓了搓,问道:“冷不冷?”   孙回拿着U盘细细端看,摇头道:“不冷!”她看向何洲,“你哥哥边上那个人是……”   “梅瑾安。”何洲道。   五六年前,或者是七八年前,何辉早已离婚,那时的何洲尚在念书,与市区的父亲和哥哥并没有太多往来,更多的时候犹如陌生人,因此他也并不了解何辉的私生活,有一回倒是听母亲提起哥哥终于恋爱了,找机会就把那姑娘带回家看看,不过这事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隔了多久,何辉遭遇车祸。   那时何洲早已发现事有蹊跷,何母整日里惶惶不安,短短半年家中便遭窃三次,每次报警都无果,身后仿佛跟着幽灵,他们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甚至病房门口也时常有鬼魅徘徊,有一回何母在半夜惊醒,终于仓皇失措地哭泣:“你哥哥之前回过一趟家,给我一大笔钱,说有一件大事要办,我当时没劝住他,都怪我,怪我……”   何洲终于乘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仔细回想每次遭窃时的凌乱画面,最后找到了这个U盘,看到了还未严重磨损的大头贴,又翻出何辉的笔记本电脑,根据蛛丝马迹,翻墙进入facebook,这个在大陆地区无法进入的社交网站,然后他利用了几天时间,破译了何辉的账户密码,找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彼时正在海外留学的梅瑾安。   孙回震惊道:“她跟你哥哥是……”   “恋人!”何洲面无表情道,“曾经的恋人。”   这段地下恋,谁也不清楚,除了当事人,或许何洲是第三个知情的,思及此,何洲眯了眯眼。   孙回不知该如何形容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心情,原本她还凄凄凉凉,现在只觉不可思议。   何洲说道:“我跟她的约定很简单,我们目标一致,但为了这个目标,可能很多事情都不能随我们的意愿,她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有时候也许会不择手段,我在海山集团里的身份很尴尬,这是家族企业,我要往上爬,有太多眼睛看着,而我和她都需要彼此的帮助,所以回回……”他捋了捋孙回的头发,低声道,“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她可能是我的第二个大嫂。”   而这个可能成为何洲大嫂的人,却在今天登门,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质问和指责孙回,孙回很困惑,她根本无法理解梅瑾安今天的用意。孙回看着何洲的眼睛,妄想从里面找出一丝心虚,可何洲的目光坦坦荡荡,里头只有孙回的影子。   孙回张了张嘴,许久才又问道:“你跟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联系?所以,我那个时候没有问你高利贷的那笔钱,那笔钱是她给的?”孙回拧着眉头,迷茫道,“你那个时候,不是没有钱?”   何洲终于知道梅瑾安还同孙回说过什么,他面色微沉,嘴角紧紧抿着,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这笔钱是我哥哥出事前交给我妈的!”何洲顿了顿,“确实是梅瑾安的。”   那段日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致命的袭击,只要何辉躺在医院里还有一口气,何洲便不能做出任何有可能让别人怀疑的事情,他在那三年间似乎也习惯了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直到何辉过世,他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却又好像长舒了一口气,曙光即将来临,他终于没有了顾虑,也就是在那时,他开始步步为营,将自己塑造成黎秋生喜欢的手下,慢慢接近海山集团,让海山集团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的利用价值,何洲终于得到了保护屏障。   孙回的思绪又开始紊乱,她觉得一切都是这样陌生,那时的何洲每天吃馒头榨菜,她都不忍去看,好几次都想帮他改善伙食,但一想到他在银行取出最后一点零钱时的窘迫模样被她撞见了,她又没了这个胆子。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脑海里只不停徘徊着一句话,“好像买你的那个人是我”,孙回蹙着眉头,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声道:“把这钱还给她!”似乎带着恨意,“我讨厌她!”   孙回讨厌梅瑾安,这个耀武扬威的女人。   她抓着何洲的衣服,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满满的委屈无处发泄。她不愿意躲在何洲身后,她想站在何洲身边,将那个梅瑾安踢得远远的,让何洲的兄弟管她叫“大嫂”,即使不能替何洲出谋划策,她也能与他同仇敌忾,但何洲在用他母亲的方式保护着她,这远比何洲让她站在身边还要让她动容,孙回一边憋回眼泪,一边想,倘若是她,她也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压力和责难,护着深爱的那人不受一丝伤害。   何洲想将所有的事情都隐瞒起来,可往往事与愿违,他还是将这件最不愿意让孙回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告诉孙回有另一个女人在外与他同进同出,即使这个女人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让她必须要面对这种不堪。   何洲搂着孙回睡下,吻着她的额头细细说着话,他听见孙回的声音不再中气十足,他看到孙回在说话时的强颜欢笑,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直到她终于睡着,何洲才放开她,走到卧室外打了一个电话给李伟鹏,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孙回!”   海边的天色渐渐暗淡之时,梅瑾安已放下了红酒杯,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如约抵达海山集团旗下的酒店。   包厢里,梅若云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见梅瑾安面色绯红,有淡淡的酒气飘来,她问道:“喝酒了?”   梅瑾安笑了笑:“喝了一点点,姑父还没有回来?”   梅若云道:“他就喜欢南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有了女人,没有半年根本就不想回来!”   “姑父听到这话可要伤心了,当初他追你追了多久!”   梅若云笑了一下,又拉过梅瑾安的手语重心长:“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别闹性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孙迪,可是你爸爸年纪也大了,他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身边总要找个伴,你当年出国之后一次都没有回来,你要知道你爸爸有多心疼,那个小明星最后不也是没进咱们家门吗,现在那孙迪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小明星好!”顿了顿,她又说,“我就是不喜欢一点,你没看到古时候那些外戚干政,祸乱朝纲的事情吗,你爸还非要带个孙迪的什么表哥进公司!”   梅瑾安打趣道:“姑姑,你居然连外戚干政、祸乱朝纲都知道了,是不是又看多了电视剧!”   梅若云没好气的打了她两下,两人正笑聊着,包厢大门再次打开,梅亭山与孙迪一道进来,指着身后的一个高瘦男人道:“来来,你们见见周峰。”   梅瑾安将视线投向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眸转了转,脸上笑容未变,起身向他握手:“你好,梅瑾安!”   周峰笑着与她握了握,一行人终于入座。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梅瑾安的话并不多,只兀自喝酒,连筷子也没有动几口,梅若云好几次踢了踢她,让她注意态度,梅瑾安依旧我行我素。   饭后她也没有叫代驾,开了车便走,也不管违章与否,如入无人之境般加大马力往海边别墅驶去,敞篷跑车在夜色下急速穿行,栗色的大波浪被烈风托起,前方的道路越来越模糊,耳边嚯嚯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屏蔽了所有。   终于回到家,她晃晃悠悠地开了门,黑漆漆的别墅里阵阵阴寒,咸咸的海风再一次吹拂过来,偌大一间屋子,摆置着各种高档家具,有落地玻璃窗和天窗,白天阳光透亮,夜里满天星辉。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神有些恍惚,今晚似乎特别黑,天窗再多,也没有月光照明。她终于摸向了门边的开关,“咔”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晶吊灯霎时点亮别墅,随着光束霍然照亮大厅,天空突然洒下无数的红色纸张,悉悉索索,纷纷扬扬,就像冬日雪花,更像出殡时洒落的冥币,自二楼起,斜斜地飘出来,漫过水晶吊灯,连灯光都变成了红色,百元纸币的红色!   梅瑾安震愕地望向二楼,只见正对面的二楼走廊上,何洲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却如毒蛇,骇人恐怖。   他拿着一只黑色的包,抵着栏杆,再一次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币,胳膊一甩,数不清的纸币争先恐后地洒落下来,海风嚯嚯吹着,携着它一起舞动,盘旋在半空久久不下,最后掉在沙发上,掉在地板上,掉在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仿佛永远都掉不完,水晶灯下,纸币似是鬼魅。   梅瑾安躲开朝她脸上覆来的一张张纸币,不敢置信地看着何洲,蛇蝎似的声音自远处遥遥响起,“捡起来,一张都没少了你,还了你三倍!”何洲将手中的包掀翻,用力朝下掂,余下的纸币霍得洒落,他将包用力甩出,砸向梅瑾安所站的位置,在梅瑾安惊叫着闪身躲避那刻,他道,“再敢跟孙回说一句话,我让你给何辉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王饭饭妞妞妈扔了一个地雷,啊(╯3╰)MUA~   大家真觉得上一章虐了?我一定是变成老巫婆了,完全没有感觉哎,怎么办怎么办~~~~(>_   还有大家觉得何洲一开始就不坦白梅瑾安的事情,可能很没道理无法原谅,我这章也算是解释啦,一个大男人,一个深爱自己女人的大男人,根本没法说出口,说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放烟雾弹,让别人喊那个女人叫大嫂,何洲不是过不去自己的面子,而是害怕孙回会受到伤害,事实上,这件事情不管他一开始就坦白还是被迫坦白,是有多大的苦衷,一旦让孙回知道,这都是对她的伤害,何洲爱她,而她对何洲的爱也不少。   而这个烟雾弹,我也不认为是何洲窝囊或者怎么样,除去更有利于他往上爬这一点,他也恰好需要有人混淆敌人的视线,事实上这也是梅瑾安的要求,两人各取所需罢了,只不过何洲没想到,梅瑾安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沉不住气。 ☆、55、第 55 章   何洲到达公寓楼下时,李伟鹏正倚着轿车抽烟提神,见他回来,李伟鹏汇报:“之前卧室的灯亮过一次,几分钟就灭了。”   何洲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让他赶紧回家休息。   匆匆进屋,室内漆黑一片,何洲走进卧室,探向睡在里侧的孙回,见她闭着眼睛,心下稍安。   刚要转身去洗手间,毯子便动了动,何洲小声道:“吵醒你了?”   孙回微微掀开眼,勾住他撑在枕边的手,嘟囔道:“没有,你去哪里了?”   “还钱!”何洲亲了她一下,不待愣怔中的孙回反应过来,他又说,“快点睡,我先去洗一洗!”   十五分钟后何洲躺**,胸前立刻钻来一颗小脑袋,月光皎洁,夏夜的风正以最温柔的步伐穿梭在这座城市。   第二天骄阳高悬,鸟语蝉鸣,日晕画着小圈圈,给这个周末开了一个好头。   孙回早早起床,翻出冰箱里的鸡蛋和葱花,取出橱柜里的面粉,烙了几张鸡蛋饼,每张鸡蛋饼里加一片培根和刚刚炒出来的米线,葱花撒在上头分布均匀,咬一口唇齿留香。   何洲一口气吃了三份,还想再吃,便见孙回把咬了一半的鸡蛋饼递给他,依依不舍道:“你吃吧……”   何洲忍俊不禁,没舍得抢她的那点儿口粮。   而在另一边的海边别墅,阳光从一块块的玻璃外直射而来,将铺满大厅的百元大钞照得无处可藏,火烧似的不留余地。   梅瑾安穿着真丝睡袍,缓步踱出房间,扶着栏杆望向一片狼藉的客厅。昨晚她一直处于震惊中,直到何洲迈着重重的步伐下楼,踩在楼梯上,敲在她耳边,如警钟骤鸣,她才突然回神,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从头到尾都没说出一个字,她从来没有这样窝囊,那股寒气从何洲身上铺天盖地跃向她,竟让她一动都不敢动。梅瑾安攥紧栏杆,面色如霜。   就这样站了许久,她才返回卧室换衣洗漱,拎着手包,踩过满地纸钞,不带一丝迟疑的出了门。   周峰的住处门铃响起前,他正与一大早就跑来的孙迪谈话。   孙迪面色不善,进门就将单肩包重重甩上了沙发,抱着胳膊转身质问周峰:“你这是给我惊喜呢,出狱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昨天梅亭山接孙迪前去晚餐,孙迪还当是两人约会,到了酒店停车场才见到周峰,梅亭山还打趣道:“这时间可真巧,还想进包厢再给孙迪惊喜,没想到就在这儿碰上了!”   孙迪没有任何惊喜,惊吓倒是不少,好半天才维持住仪态,没在梅亭山面前失礼。   周峰漫不经心道:“有必要跟你打招呼?”   孙迪一愣,涨红着脸道:“周峰,你给我搞搞清楚,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要是想跳过我跟梅亭山合作,休想!”   “啊,我倒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周峰嘲讽道,“梅董事长的绯闻女友,能耐见长啊!”   孙迪面色微变,忍不住道:“你少说风凉话,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谭太太,犯不着大老远躲来海州市,连家都不敢回!”   “那是你没用,两年时间屁都没捞着,蠢事做尽,要不是我给你指了出路,你现在指不定就埋在了荒山野岭!”   孙迪瞠了瞠目,双手不禁颤抖。   她还记得与周峰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省第四监狱,她告诉周峰,谭东年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身在监狱里的这人究竟是谁,周峰立刻骂了她一顿,两人争吵不休,直到周峰冷冷道:“知不知道几个人为这事儿死了?两个,一个被车撞死,家破人亡,一个从窗户里跳了下来,你猜他是自己跳的还是有人帮他的?”   孙迪终于安静下来,按照周峰的指示,急急忙忙地飞来海州,找到了他口中的那个海山集团董事长梅亭山,而一切都在周峰的预料之内,梅亭山只简短地问了几句,便将她留了下来。   孙迪疲惫地坐上沙发,两手抵着额头,垂眸说:“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儿,你无非就是要钱,你把梅亭山想要的东西卖给他不就行了,拿了钱一了百了!”   “你当事情这么简单?”周峰瞥了她一眼,“别多问,不跟你说全也是为你好,我有自己的打算,你照样呆在梅亭山身边就行。”顿了顿,他想起母亲坟头的那两个小花盆,又问,“对了,回回毕业了没有,还在你们那破家呆着?”   孙迪愣了愣,她这一年半在梅亭山身边提心吊胆,在海州市里战战兢兢,根本无暇去挂念那个妹妹,好半天她才吞吞吐吐道:“哦,还没……还好……”   周峰也不过就随口一问,又说起了接下去一段时间的安排。他没打算为海山集团卖命,但在他的事情办成前,他必须要留在海山集团,而他还要为日后谋出路,不能完全依靠那只老狐狸梅亭山。   “我这两天要出趟门,过段时间可能回南江,梅亭山请的保镖是个麻烦,我做什么事儿都要束手束脚!”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道,“其实谭东年倒是个好的,居然就这样放过你,你猜你现在能平平安安,有没有他的功劳?”   孙迪心跳如鼓,将视线瞥向阳台,没有回答,恰在这时,门铃便响了,她立刻转头看向周峰,周峰抬了抬手让她别紧张,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可视对讲电话,回头对孙迪道:“梅瑾安!”   梅瑾安以东道主的身份来带周峰熟悉海州市的环境,这几年海州市变化很大,海山集团的大楼都是新盖的,好几处建筑都以海山集团冠名,比如酒店和会所,还有一个购物广场,昨晚吃饭时梅亭山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梅瑾安。   大门一开,梅瑾安挑了挑眉:“孙经理也在?”   孙迪笑道:“这么早就来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上这儿来!”   两人寒暄几句,孙迪也不打算与他们一道上街,客套了一阵便走了,梅瑾安与周峰一起坐上车,前座坐着一个保镖,后头还跟着一辆车,绕着市区转了一圈,又来到海山堆场,里头的集装箱浩浩荡荡地堆满两层,周峰不由眼睛一亮。   梅亭山将周峰留下,好处有很多,最直接的一点便是能让中广集团给足梅亭山面子,而梅瑾安并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拖泥带水,如今何洲这头狼已经无法控制,这已是她犯得最大的错,但也不失为一个漏洞,当她掌握了这头狼的软肋,她还有什么可以担心?   梅瑾安与周峰相谈甚欢,她并不拐弯抹角,也不虚以委蛇,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周峰尽情想象,谁的耐性都有极限,他已经消耗了太多太多人的耐性,指不定哪一天,再也没有人愿意与他玩儿这个游戏,而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条。   周峰也知道,那结局便是上午他与孙迪所说的――埋在荒山野岭。   因此他自己也必须要抓紧时间,与梅瑾安打完一天太极,回到公寓后他望向守在远处的保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会儿啤酒,等到天色暗下,他换了一身衣服,戴上鸭舌帽,走楼梯下去,绕到了底楼的一道上了锁的杂物间,咬着小手电对着门锁捣鼓了一阵,几分钟后小门“咔嚓”一声开了,门外是一条幽黑的小路。   何洲在家中接到李伟鹏的电话,李伟鹏在那头道:“洲哥,他还真从你说的那个小门里出来了!”   何洲笑了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继续叉起一块火龙果喂到孙回嘴里,孙回乖乖吃掉。   她今天做了许多事情,早晨做了鸡蛋饼,中午做了两荤两素,晚上煮了面条,似乎一整天都在下厨,她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总觉得有些无精打采,而何洲便一直陪着她,问她这个暑假想不想打工,隔壁楼里的孩子是否需要家教,孙回蹙眉苦思,有气无力道:“改天我去问问吧……”   半小时后何洲终于放开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打开电脑,坐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屏幕里的画面有了变化。   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角度从上往下,整个客厅一览无遗,厅中家具摆设落满灰尘,熟悉无比,沙发边的小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母子三人,不过从屏幕里看,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轮廓。   这里正是何辉买下的那处公寓,何洲和母亲为了在此照顾何辉,卖了老家的房子,在这里曾住过两年、被窃贼时常光顾的那间公寓。   此刻的屏幕里,正有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举着小手电,鬼鬼祟祟地四顾,从门口开始,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一一打开,甚至还蹲下来敲了敲瓷砖,何洲忍不住嗤笑,等他慢慢朝卧室的方向走去,他切换了一下屏幕,画面立刻转到了空旷的卧室。   如此过了许久,他终于重新回到客厅,举着手电筒东张西望,最后光束突然固定在了沙发边的小茶几上,手电筒慢慢拉近,那束光愈发清晰,而那人突然一怔,拿过相框举在面前,何洲甚至能看到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震惊。   何洲勾起嘴角,手指敲着木桌,观赏似得欣赏了一出长达一小时的默剧,直到画面再次恢复静止,他才拧了拧眉心,沉思片刻正要起身,突然就见还未关闭的画面晃了一下,他将视线慢慢投过去,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的身影上,画面里的客厅灯光大亮,将这男人照得清清楚楚,他穿着一身款式老气的T恤和西裤,顶着一头地中海头发,身材发福,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何洲怔在原地,直到孙回敲门,他才回了神,掰过屏幕又看了两眼,终于将电脑用力阖上,紧抿嘴角,眼神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刺激过了稍微缓一缓啊,啦啦啦很快就继续刺激啦~~~~~~~~~~~~~~~~   一觉醒来,大家又给我扔了好多地雷,还有火箭炮和手榴弹,吓坏了娇弱的老丙~~~~(>_<)~~~~然后为了压惊,中午吃了一大碗酸菜鱼,还有红烧羊肉,还有咸肉炒白菜,还有臭豆腐,还有淘宝购物车里已放进了500多元的火锅丸子和小点心,还没付钱怎么办~~~~(>_<)~~~~   嗷嗷嗷感谢大家啦,等我的吃的到手上了,我放微博上请大家流口水啊,哈哈哈哈:   johnson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1-0218:54:28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220:08:09   水草沉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220:51:16   jinjazz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307:52:17   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1-0311:36:25   哦哦还有,昨天有读者敲醒老丙:假如何洲和他哥这么像的话,为毛周峰没认出何洲?   老丙打算钻一下地洞,等我钻完出来,就修改一下bug,改成不像,那啥大家不用倒回去看了,这里知道一下就好。   好了我钻地洞了,地洞的空气不太好~~~~(>_<)~~~~ ☆、56、第 56 章   何洲自卧室里出来后便一直表情凝重,孙回心中惴惴,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又不能替何洲分担,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在外拼命,想到这点她便觉得失落。   入睡时孙回钻进他的怀里,拍着他的背不言不语,何洲起先微僵,脊背像是触了电,后来才觉得那只小手像是温水,抚过皮肤,沁进身体,似乎能将所有烦躁驱赶,何洲渐渐放松,将她又搂紧了一些。   第二天何洲要外出,一大早便已起床,孙回打着哈欠替他做早餐,睡眼惺忪的模样瞧起来有些呆傻。   何洲亲了亲她,细细叮嘱一番,临出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顿了顿,又转过身对孙回说:“我今天去堆场,礼拜天不用呆很久,有批集装箱今天运来,你知道海山集团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我去盯着点儿!”   孙回倏地睁大了眼,咧起嘴巴灿笑,扑到他怀里亲了他一口,说道:“好乖,晚上回来给你加菜!”   何洲哭笑不得,捞过她的脖子,往她的脸上重重咬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嗯,加菜,知道我要吃什么了吗?”   孙回面色绯红,羞涩地推他出门。   何洲第一次向孙回交代工作行程,时间地点以及工作内容,虽然只是一句话简单概括,但这已让孙回无比满足,至少她不再对他工作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不会再被别人呛得哑口无言,孙回的心情豁然开朗。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值得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孙回打起精神,背上书包,雄纠纠气昂昂地跑去附近超市买存粮,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隔壁楼里的邻居,对方欣喜道:“哎呀你已经回来啦,暑假要不要继续做家教啊!”   孙回笑眯眯道:“哎呀我正想去找奶奶你呢,要做的要做的!”   一老一少亲亲热热往公寓楼走,孙回已看到了小金库又蹭蹭往上涨的画面。   何洲赶到堆场,等待集装箱运送过来,兄弟们都已各就各位,场地已经布置完成,十分钟就足够将集装箱里的货卸进此处,再将空箱子运送出去,其他的事项早已安排妥当。   众人正在等候之际,堆场大门突然驶进一辆轿车,大伙儿的视线都汇集了过去,面面相觑一脸戒备,直到看见梅瑾安从车内出来,他们才舒了一口气,纷纷喊了一声“梅经理”。   车子另一边的门被推开,周峰从车中站出,靠着车顶看向何洲,笑道:“何经理,不妨碍你们吧?”   何洲挑了挑眉。   周峰要在这里插一脚,这一脚直接踢向了何洲,如今这块工作由梅瑾安分管,梅瑾安的用意昭然若揭,面上却仍和善,说让周峰来帮何洲减轻点儿负担,招来那批属下,让他们认识认识周峰。   属下们却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何洲,何洲微一颔首,不过也就两秒,大伙儿便跟周峰打了一个招呼,梅瑾安笑容未变,只是似乎多了几分不悦。   梅瑾安一走,集装箱也运来了,周峰站在一边旁观,何洲替他解说,周峰道:“我坐牢前也干这个。”他指了指集装箱,“我在中广负责协调运输,对了,你怎么会干这行,你多大了?”   何洲笑道:“二十七了,两年前才开始干!”   周峰道:“这种事情高风险,瞒着家里?”   “嗯。”何洲声音淡淡,往卸货的集装箱那里走去,货物已经卸载完毕。   中午一行人去酒店吃饭,自然何洲做东,周峰有心与众人打好关系,无奈大伙儿都装模作样虚情假意,虽然给了周峰面子,可多说了几句便会看向何洲,只看他的态度行事,周峰的面色越来越沉,饭后回去他又接到孙迪的电话,听她在那头不停的问他究竟如何计划,周峰烦躁道:“你别给我唧唧歪歪,要真有时间就在梅亭山身上多下功夫!”   孙迪怒不可遏:“你当我是小姐?你给我滚!”   周峰狠狠踹了一脚茶几,“梅亭山两父女都不是个东西!”瞒下何洲这样一个人,还同他虚以委蛇。   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所有的事情只有他一人清楚,可他偏偏疏漏了何洲,千想万想,都想不到何洲竟然是何辉的亲弟弟,而何洲究竟知道多少,梅亭山又掌握了多少,他已再难推断,而完全可以肯定的三点便是,第一梅亭山野心勃勃,第二何洲有足够的利用价值,第三,他首当其冲要防备的人不再是中广,而是已形成联盟的梅何二人,他保命的东西绝对不能拿出来,不但不能拿出来,他还要从何洲身上下手,完成这件五年以来都没完成的事情。   何洲一路都挂着笑,想梅瑾安想周峰,只等着他们其中一方狗急跳墙,鹬蚌相争。   车子驶到一处小区门口,何洲终于没了笑容,他转头望向这座旧小区,当年他还和母亲一起走过这里的小路,遇到邻居时,还会回答:“何辉还好,医生说他很稳定!”   如今物是人非,小区的建筑都已显旧,进进出出的那些人,他也已经一个都不认识。   何洲点起了一支香烟,吸上几口,便将手搭在车窗上,弹一弹烟灰,看烟雾被风吹得凌乱,他再吸一口,直到车内的烟味散也散不去,地面上躺着五根烟蒂,他才停下动作,盯着从东面的人行道上走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对方的手上提着两个超市购物袋,许是有些重,他的步伐极为缓慢,越走越近之时,何洲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皱纹和下垂的眼袋,他已然苍老。   何洲关上车窗,发动车子,“嗖”一下掀起滚滚尘土,直直擦过中年人身侧,耳边听到一声倒地的惊呼,他看向后视镜,正见对方摔在地上,购物袋里的食物摊了一地,指着车屁股破口大骂,何洲冷冷一笑。   回到家里,孙回抱住何洲的胳膊汇报今天的成绩:“明天开始教两个小朋友,本来她们亲戚家还有个小孩儿念初中,不过他们质疑我的教学水平,认为我教不了初中的小孩,不愿意把孩子送来这里,你说我就这么差吗?”   说完家教,她又说:“今天超市大减价,我买了大半年的厕纸回来!”   何洲呛了一口水,摸了摸她的脑袋。   入了夜,何洲果然胃口大开,床头灯温暖昏黄,孙回在那里喊:“你晚饭明明吃饱了!”   何洲不理她,力道越来越不受控制,孙回一边扑腾一边低叫,后来她将何洲推到,坐在他身上舒了一口气,含着屈辱的泪水劳心劳力,何洲扶住她的腰,时而助她一臂之力,时而揉捏着她的胸口,喘息声愈发加重,最后他猛得将孙回压向自己,含住她的唇兀自挺动,孙回趴在他的身上四肢无力,举起双手终于投降。   奋斗了大半晚,孙回半死不活地埋怨:“明天怎么上课啊……”   何洲意犹未尽,小心翼翼地继续点火,蛊惑道:“请假!”   为了让孙回请假,这晚何洲可谓煞费苦心,孙回难得冒出这样的念头——有本事单挑啊!   这样欺负她,算个什么事儿!   偏偏何洲就爱欺负她,看不惯她如此坚强,一瘸一拐都能去上课赚钱,过了几天又找到了其他的兼职,计划表上的排期已经满档,孙回炫耀似的说:“我也忙!”   何洲便让她夜里也忙,孙回坚强不屈。   过了一周,周峰已真正开始在堆场里进进出出,梅瑾安与何洲照旧携手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有一回两人甚至还上了电视,不知是什么单位办了一次慈善晚会,梅瑾安挽着何洲的胳膊走上红毯,镜头一晃而过,城中名人大部分都在此出席,孙回在家中无所事事地看新闻,泄愤似的将薯片嚼得的碎屑乱飞。   正将电视机挖出了两个洞,火花四溅之时,家中座机响了起来,孙回愣了愣。   座机很少会有电话,一般只有电信客服的来电或者诈骗电话,孙回有幸接到过一次法院传票的来电,那会儿她忙着锅里的菜,没时间去调戏对方,今晚她心情不好,正想要不要弄个录音去打击犯罪伸张正义,就听电话那头一个女人道:“是何洲家吗?”   孙回奇怪道:“啊,是!你是……”   “哦,我是他大嫂!”   何辉的前妻,也就是何洲的大嫂,今晚打何洲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在家中找了许久,终于早电话簿里找到早前何洲留给她的另一个联络方式,这才想打来试试,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大嫂也没有多问,想来该是何洲的女朋友。   孙回知道这位大嫂,她随何洲去给何辉上坟时,何洲说得最多的便是大嫂,感恩之情表露无遗,因此孙回一听,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嫂好,何洲不在家,您找他有事吗?”   大嫂道:“那你让他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他的手机我打不通……哎你干什么!”她还没说完,似乎就被人抢走了话筒,那头一道男人的声音急急道:“小洲啊,是小洲吗?”   孙回愣了一下,又听大嫂说:“不是他,他不在,你把电话还给我!”两人在那头抢来抢去,你一句我一句,孙回听得糊里糊涂,她大声道:“大嫂,大嫂,怎么回事?”   “我是何洲的爸爸……”一声大吼传来,孙回愣怔住了。   何洲的父亲何兴建,在将何辉前妻的家闹得鸡犬不宁之后,终于得到了孙回应允,答应出去接他,但就是不愿意告诉他公寓地址。   待何父离开,大嫂急急忙忙对电话那头道:“小姑娘,你别出去,等小洲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他爸爸不是个好东西,你要吃亏的!”   孙回笑道:“大嫂你放心,我等何洲回来再说!”   这一等便等了三个多小时,家中电话安安静静,何父应该没再去那边折腾。   何洲回来的时候,客厅只点了一盏落地灯,孙回抱着靠枕趴在沙发上,小嘴微微张着,已然昏昏欲睡,何洲想将她抱紧卧室,刚刚碰上她的腿,孙回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说道:“你回来啦,刚才你大嫂打来电话,你爸爸回来了!”   何洲眸色一沉,叮嘱孙回早点睡觉,转了一个身,便匆匆出门了。   他直接开车驶向何辉的小区,深夜四下无人,马路上都有些静悄悄的,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他甩上车门就往楼上冲,携着怒火,似要把屋子都点燃。   刚刚出了电梯,他便怔了怔,只见楼道里站着几个穿着睡衣的男男女女,站在何辉的公寓门口焦急吵闹。   “刚才是小偷来过了,我听见了这人喊抓小偷!”   “把头都打破了,救护车还没来?要不我们直接送他去医院吧!”   “这可怎么办,还活着吧?”   何洲推开那几人走近门口,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迈进屋内,立在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人——何父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很乖,你们不用太夸我了,真要夸我,也没必要夸几千字,夸个八九百字就行了,意思意思一下嘛,好了我要变成大丙丸子了,滚啊滚啊滚走了,晚上滚回来看,要是没有八九百字的夸奖,哼哼,我就真的变成丸子不当码字机了/(ㄒoㄒ)/~~虽然好久没变码字机了~~~~~~~~~~~~~~~~~~~~~~~~~~~~~~ ☆、第 57 章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医院,路上只用了十分钟。   邻居们都在议论纷纷,有几人是新住户,有几人是老住户,老住户在将何洲打量了一阵后终于确定他就是何辉的弟弟,转了头对其他几人解释,医护人员抬起担架走了出去,地上的血泊腥红骇人,大伙儿都不敢看,只有何洲面无表情地盯着血泊看了许久,直到医护人员喊家属,他才微微动了一下,顿了顿便迈步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没多久民警也赶到了。何父的伤并不轻,又失血过多,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民警站在过道里给何洲录口供,问他:“你没看到可疑的人?”   “嗯!”何洲转着手中的香烟,眉头微蹙,似乎不愿多费口舌,每一个回答都极其精简,更多的时候是一问三不知。   到最后民警显然不耐烦:“你是不是他儿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何洲嗤笑一声,将手中这根还未点着的香烟一折,瞬间揉成一团,漫不经心道:“不是!”   民警愣了愣。   孙回在家中强撑着眼皮,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又跑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等到凌晨一点多时才接到何洲的电话,何洲低笑:“就知道你一定不听我的话,这么晚还不去睡!”   孙回道:“那是我料事如神,睡着了也要被你这个电话吵醒!”   “小神仙!”何洲轻轻地念了一句,又说,“我晚点儿回来,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何洲看了一眼摆放着监控的位置。   这区的民警尽职尽责,在医院问完笔录,又及时赶来公寓勘察现场,问了几个还没休息的邻居,折腾了许久才离开。   何洲已在客厅里枯坐了半个多小时,刚刚才想起来要给孙回打个电话。   这会儿四周静谧无声,家具上没有灰尘,沙发边的小茶几上,那个相框依旧稳稳摆放。   据邻居先前所说,何父在一个多礼拜前回家,老邻居都认识他,聊天时听他提起这五年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如今打算退休,这才回来了。   他们不是没听说何父当年是跟一个女人卷钱离家的事情,只是左邻右舍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也不可能去反驳他的话。   何洲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去主卧,翻箱倒柜地检查一阵,除了几件破衣服,另外再无行李,钱包里倒是有厚厚的一叠大钞,似乎是他的全部家当,平日里就这样出门充扩,这些钱还不够抵消他支付的医药费。   孙回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知道这件事情。   她早早地睁了眼,见枕边空空荡荡,以为何洲一夜未归,走到卧室外看了一眼,正想打何洲的手机,便见对面的卧室门打开了,何洲站在门口笑:“我听见了鬼鬼祟祟的声音!”   孙回把眼一瞪,“你才鬼鬼祟祟呢,你几点回来的?”   “三点多!”他折回屋内,将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阖上,屏幕里的客厅画面一闪而过,画中有人倒地,有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往外跑。   何洲没有跟孙回隐瞒这件事,说完后就见孙回瞠目结舌,问他:“那……那你就直接回家啦?”   何洲拧了拧眉心,略觉疲惫:“嗯,我让李伟鹏在医院里看着,没事儿!”额前突然一暖,一只小手推开了他的手,软软地触在他的眉心,何洲放松一笑。   孙回一边替他揉着,一边蹙眉苦思,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的小偷也太猖狂。   她知道何洲对他的父亲有怨恨,也不知是该劝他不计前嫌去医院,还是支持他不管不顾,她尊重何洲的决定,便问出了口,何洲思忖片刻,反问她:“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孙回已经转捏起了他的肩膀,闻言后想了想:“你要是真不想管他死活,也不会让李伟鹏呆在医院里了!”   何洲笑了笑,将孙回捞到腿上,奖励似的亲了她一口:“小蛔虫!”   李伟鹏每隔一小时就打来一个电话汇报情况,何洲只静静听着,不置一词,该吃饭就吃饭,该上厕所就上厕所,公司里打来两个电话,何洲找了一个借口说有事外出,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李伟鹏在最后一个电话里说:“下了病危通知!”   孙回隐隐约约听见了这几个字,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拉起何洲就将他推向门口,又拽过茶几上的车钥匙说:“别等了,赶紧过去!”   何洲裹住她拿着车钥匙的手,疾步出了门。   李伟鹏在医院里手忙脚乱,见到何洲和孙回出现,他仿佛看到救星,“我可是从来不上医院啊,我连办手续都不会!”   不过没人理他,何洲站在护士台前一言不发,孙回看了他一眼,代替他发言,将情况问了一遍,又跑去找到医生,何洲在她身后跟进跟出,最后他索性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孙回便一个人折腾,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护士轻轻松松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何父总算逃过一劫。   医院里无人打理,何洲向来不将私事告诉其他人,而李伟鹏在外能干,到了医院就成了软脚虾,远离各类重症病房和太平间,与所有死亡气息隔绝,看见医生也绕道走,至于何洲,他一贯沉默,因此只能由孙回一人挑起担子跑进跑出,忙碌中她还跟何洲开玩笑:“我家教费用可高了,现在我牺牲时间呆在这里,你要负责补贴——”她贼兮兮地道,“去买两笼虾饺送来!”   一小时后李伟鹏听从吩咐,搬来了一桌的下午茶,飘香四溢引人注目。   医生护士们很快就了解了这间病房的情况,儿子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要媳妇儿打理,可怜一个小姑娘衣不解带好几天,终于在这天传来喜讯,何父醒了!   何父虚弱不堪,脑部受伤非同小可,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笑得一脸阳光的小姑娘,有些懵,后来医生护士进入病房,人来人往好一阵,待他再次清醒,就见何洲面无表情的站在病床边,何父激动地手指打颤:“小……小洲……”   何洲直接问:“看清小偷了吗?”   何父一愣,“小偷?”想了想他才记起,“对,对,我看清了,我……”   还没说完,便被何洲打断了,“忘记这个,记住你没看清!”   何父不解他的用意,但现在只要是何洲说的,他便听,言语间他甚至有些谄媚,民警录口供的时候他也按照何洲的嘱咐什么都没说。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何洲找来了一个护工伺候他,他指使护工做这做那,见到孙回也忙进忙出,他有时候会喊住她,问她是工作了还是念书,家里有些什么人,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孙回不知为何会回答:“家里就我一个!”说完后她忽觉凄凉,这些日子呆在医院,总能见到病房里欢声笑语的画面,她似乎真的只有一个人。   何父当她是孤女,话里话外带了几分颐指气使,隔了好些天不见何洲出现,他也会问她何洲在哪里,孙回摇摇头:“不知道!”   何父便愈发不耐看见孙回。   傍晚时孙回离开住院部大楼,何洲的车子已经候在门口,她一上车便听何洲说:“偶尔来一趟就行,不用整天呆在这里!”   “好,都听你的!”   何洲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   孙回会在医院里照顾何父,起先也是听了何洲的话,何洲只让她装模作样上医院,简单解释几句后孙回得出结论:“让他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何洲忍俊不禁,揉着她的脑袋点点头。孙回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要做些什么,这只是一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她愿意听何洲的话,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她愿意为何洲做事。   夜里何洲会向她道歉:“辛苦你了,应该我去才对!”   孙回翻了翻白眼:“你别把医院冻成冰雕就好了,还什么春天般的温暖啊!”   如此忙进忙出大半个月,今天终于解放了,孙回抱着毯子直打滚,何洲把她卷起来往怀里带,两人在床上卿卿我我好半天,天黑之后何洲又带她去外头改善伙食,饭后散步消化,伴着月光慢慢往家走。   医院里的何父睡不着觉,前一段时间他一直昏昏沉沉,这两天精神才有所好转,只是需要一直卧床,就连想找人聊天也不行。   他不知现在算不算因祸得福,原本他还想,要让何洲认他这个父亲,估计要下一番大功夫,没成想现在如此轻松,不过就是受了一点伤,还有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何洲看起来真当是发达了。   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刚刚回到海州市,去了一趟老家,便听远房亲戚说何洲现在有出息了,他大嫂回娘家探亲的时候跟娘家人提起过。何父原本没打算去找何洲,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孤身一人,有时也希望有个儿子能在身边,他起先回来是打算卖了何辉的那套公寓,结果在公寓里住了一周,他愈发觉得不是个滋味儿,这才火急火燎的去找到何洲大嫂。   何父认为自己只是想与儿子团聚,他作为生养何洲的父亲,与他团聚是理所当然。   这天之后,孙回来医院的次数便少了,何父偶尔当着她的面抱怨,但他迟迟见不到何洲,言语间也不敢太放肆,毕竟他还需要孙回带话。   孙回优哉游哉地跑上跑下,李伟鹏已累瘫在角落。孙回照顾何父,他暗中看着孙回,这份差事极其艰辛。   何洲命李伟鹏注意医院周围,一旦看见熟人就将孙回带走,李伟鹏不清楚这个熟人是谁,守了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任何熟人,但他又不能放松警惕,和两外两个兄弟轮流监视,对兄弟的问题他也一概不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周峰出现在了住院部楼下。   李伟鹏精神一振,睁大双眼瞅向从路灯处走来的周峰,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孙回:“嫂子,你还没到医院吧?帮忙去和辉路的四季餐厅帮我买点儿吃的!”   挂断电话,李伟鹏小心翼翼地跟在周峰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大家知道为啥有时候自己的评论会被审核不?我以前以为是读者不登陆,后来看到好多登陆读者的评论也被审核了,原因只有一个————————————————————你们的评论没有满八九百字啊!!!!!   好吧其实是没有满5个字/(ㄒoㄒ)/~~貌似是5个字来着?就是字数太少啦,所以每次都要被审核。   对了,话说何父这样的情况,大半个月身体能恢复成这样不?这个我不确定啊,以前我有朋友受过刀伤住院,抢救后很快就没事了,住院貌似住了挺久,脑袋受伤我还真不能确定,这点如果是个bug,大家告诉我啊,我好马上修改(╯3╰)MUA~ ☆、第 58 章   此刻正值傍晚,病房里到处都是饭菜的香味,何父让护工将他推去隔壁病房,与众人吹牛皮:“我儿子忙,不过也太孝顺了,非要给我请护工!”   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教养出高职高薪又孝顺的儿子的父亲,不知情的人会歆羡,知情的人便玩笑着嘲讽:“我怎么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儿子,倒是有个小姑娘一直忙前忙后!”   何父说道:“工作要紧,昨天他还说非要来看我,我让他别来,那小姑娘是他女朋友,很听他的话,孝顺倒也孝顺……”   李伟鹏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朝病房那头张望,对面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家属和病人从里头走出,何洲直接朝他走来,李伟鹏赶紧道:“周峰进了1109号病房,就是八张床位的那个,对了他一开始进的是你爸的病房,你爸现在在1110号!”   何洲点点头,径自往病房处走去,经过1109号时目不斜视,刚走到1110号门口,便听里头的何父在那里说:“……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主动,积极是真积极哎,不过那种小女生就是娇生惯养,让她给我倒个尿壶,她还不情愿,你这点小事都做不来,还来干什么,我儿子的条件随便找找,至少能找到个比她好十倍的……”   刚说到这里,突然就听一声巨响,“砰”的一声,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视线投向门口,便见病房门晃来晃去,一个瞧起来冷冰冰的男人站在那里说:“抱歉,刚才力道大了点儿!”又笑着睨向何父,“晚饭吃了吗?我刚下班!”   何父笑道:“没呢没呢!”转头朝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子,叫何洲,在海山集团里工作!”   这是何父在醒来之后第二次见到何洲。   回到隔壁病房,他还止不住激动,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他将何洲从头打量到脚,不住点头不住感叹。   前一次见到他,何父尚有些昏昏沉沉,如今身体才见好,视线清晰,终于能将何洲看清。不过几年没见,何洲已然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个子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模样英俊,穿衣打扮也上档次,比何辉当年还耀眼,何父忍不住眼眶泛红,就这样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开口,总觉得尴尬和羞愧,担心他对自己仍有怨恨。   何洲却没留心他,一声不吭地看了看四周,另一张病床一直没有人住,病房内设施简简单单,中央空调和液晶电视,衣柜和床头柜,一张护工晚上睡觉的躺椅,独卫在进门处。   何洲扫了眼床头柜上的摆设,没见到他希望能看见的东西,顿了顿,他往阳台上走近几步。   这里的病房阳台相连,远处是假山和树林,楼下无人喧闹时,站在阳台上偶尔也能听见隔壁病房的谈话声,何洲尽量放开嗓子,问何父:“晚上想吃什么?”   何父一颤,终于笑着开口:“随便吃点儿就行了,你工作辛苦,晚饭要吃的好一点儿!”   打破了沉默,两人终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何洲在话语间尽显关心,何父不敢问他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只问他最近如何,工作是否辛苦,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心,他又难掩激动,险些便要热泪盈眶,突然就听何洲问:“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事儿,我哥当年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在他出事前?”   何父一愣,“东西?什么东西?”   何洲说道:“比如什么本子,信封,或者什么小件的东西。”   何父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愣怔后忙往前倾了倾身子,紧张地小声道:“小洲,有个事儿我一直没说,我不知道你哥在外头做了什么,那几个月他每天早出晚归,后来还打算出国,结果刚刚辞职,还没走成就出事儿了,一开始他的领导还来找过我——”何父的声音越来越轻,“他问我要你哥放在家里的公司资料,我全都理给他了,没几天他就说还漏了一件东西,我问他是什么,他又说得不仔细,一会儿说是一叠资料,或者什么文件袋,或者什么存储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何洲一直耐性地等着他说完,他咬了咬牙道:“你哥出事前跟我说,让我那段时间尽量少出门,也别给陌生人开门,你哥受过两次伤,鼻青脸肿的说是意外,我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后来你哥出了事,那以后家里头就麻烦不断,我三更半夜醒来都能听见客厅里头有动静,医生又说……又说你哥的情况好不了,我那个时候太害怕了,所以才……”才卖了一套房子,带着当时的女友离开了这里。   这倒是一个好借口,何洲心中冷笑,说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现在养伤要紧,那我哥没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何父眼神躲躲闪闪,似想避开这个话题,何洲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由一愣,不动声色地看了他许久。   离开住院部,何洲坐回楼下的轿车里,视线紧盯大门,半个小时后终于见到周峰垂着头从里头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李伟鹏也快速地跑了过来,溜进车里说道:“他在躺椅边上放了一支录音笔,刚刚拿走了!”   何洲笑了笑,又不禁蹙起了眉头,想起了何父先前的那个反应。   周峰在走出住院区后终于抬起了头,一边听着录音笔中的内容,一边若有所思。   早前他再次夜访何辉的公寓,根本没料到里头已经住进了人,打伤对方后他立刻逃跑,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何洲与何辉的父亲。   周峰对何辉出事后的情况也略知一二,何父拿着巨款和情人逃跑,这些年来一直对两个儿子不闻不问,即使何辉过世,他也没有回来,如今许是在外落魄了,回来以后何洲竟然能对他不计前嫌,现在周峰终于知道答案,何洲的孝顺原来也是虚情假意,答案摆在那里,而不管何辉有没有将什么东西交给何父,他这一遭都不算白走。   周峰离开医院,向左拐弯,拦了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五分钟后何洲也开着轿车出来,李伟鹏被他留在了医院。   医院对面有一家饭店,这会儿正值饭点,客人络绎不绝,楼下吵吵闹闹,楼上的包厢里头却安安静静。   桌上的那份四季餐厅外卖已经凉透,孙回用脚背挠了挠小腿,举着小望远镜牢牢盯着医院大门,先是见到周峰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又见到了何洲的轿车开出了,她忍不住吹了一声无声的口哨,“咔嚓”一声嚼碎了用来解饿的糖果,外头的服务员第四次敲门,礼貌问道:“小姐,能上菜了吗?”   孙回收起望远镜,一脸抱歉:“对不起啊我朋友刚刚脑袋被人打破了,我现在赶着去医院,菜单帮我取消吧,谢谢!”   不待服务员反映过来,她忙提起桌上的快餐盒跑了出去,瞬间变身成了一个风一样的女子,蹿出饭店后直奔医院,也没留意到饭店靠门的桌子边上坐着两个熟人。   江兵放下只动了两口的炒饭,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坐在对面的谭东年喝了一口茶,眉头一蹙说:“这什么怪味道!”   江兵一笑:“谭总喝不惯这种茶叶。”   他放下纸巾欲要起身,谭东年立刻抬了抬手:“都是老朋友了,我难得出差来海州市,刚巧碰上你,你这说走就走?”   江兵顿了顿,这才重新坐直,不言不语地看着谭东年。   谭东年睨了一眼孙回跑走的方向,低笑道:“两年没见你,变化挺大,只不过做的事情好像没什么长进,两年前在我身边跟来跟去,还窝在那破房子里跟何洲套近乎,结果屁事儿没办成,看看现在何洲成了什么,你又成了什么,嗯?”   语气中尽是不屑,江兵似浑不在意,只兀自含笑。   谭东年又道:“现在又跟在孙迪表哥的屁股后头转悠,我看你之前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进了这家饭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他敲了敲桌子,“什么人不该碰?”   江兵倏地笑了一声,谭东年一愣,听他道:“谭总,类似的话我前不久已经听过了,从何洲的嘴里听过。”他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微俯着头看向谭东年,“谭总,在其位谋其职,我尽忠于我的老板,恪守本分,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而您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为了忤逆老板还是惦念旧情,这与我无关,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而孙回——”他笑了笑,“你似乎没有资格护着她!”   谭东年沉着脸,阴郁地让服务员都望而却步。   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难得何洲早早回来,门一开,何洲就将孙回一抱:“怎么这么晚,刚才我还说去接你!”   “不用接我,还不是李伟鹏非要吃四季餐厅的东西,我特意大老远跑去买给他,所以才晚了!”   何洲连连亲了她好几口,将她抱得紧紧,边亲边问:“我爸有没有说你什么?”   “什么?”孙回被他亲得痒痒,“咯咯”笑着躲了躲。   何洲道:“他就没在你跟前指手画脚?”   孙回抿着笑摇摇头,何洲眼色微沉,又亲了她一口说:“明天开始不用上医院了,一次也不用去了!”   孙回好奇问:“为啥?”   何洲忍不住笑,想了想,说道:“快开学了,你家教也没赚到多少钱,这几天在家里做做家务,我付你工资,休息休息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呜,你赶我走!”孙回往他怀里钻,两人立刻在沙发上打闹起来。   何洲在三天以后见到了谭东年,彼时又有一批集装箱落了地,他从港口附近经过,与同事低声说着集装箱的事情,同事道:“我们这儿还行,前几天听说有一批箱子被扣了下来,好像是手续有问题,刚好就是我们的人在处理,我听说对方老总是黎老板的对头,黎老板特意让人压着他的货,不过那批货其他都正常,借口估计也找不到,前天我经过办公室的时候还听见梅总经理在电话里跟黎老板吵架,他们这对夫妻可真是……”正说着,他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何洲,小声道,“哎,这就是黎老板的那个对头吧!”   何洲瞥了一眼,正见五十米开外处,谭东年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走来,边走边跟身边的人说话,眨眼就上了车,车子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他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闲时便让属下去打听那批被扣货物的情况,属下不知他与对方老总是什么关系,也没见他说去走个后门帮个忙,便也没有多说,只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汇报,何洲悠哉游哉,兴致颇佳地听谭东年为了这事儿焦头烂额的故事,直到一周以后。   这一周多的时间,何洲一直没让孙回去医院,他让李伟鹏锻炼锻炼,守在医院里听何父差遣,公司里他与周峰日日相对,融洽共事,偶尔还一起聚餐吃饭,周峰没再向先前那样拐着弯儿的问何洲事情,李伟鹏汇报说周峰在打探何父,何父那五年的时间日子过得可谓精彩纷呈,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周峰闲不下来,何洲笑了笑。   这个笑没有维持多久,何洲在这天送孙回上飞机,叮嘱她到时候别落下行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坚持半个学期,就能出来实习了。   刚送走依依不舍的孙回,属下便来汇报:“那批货物昨天解决了,谭东年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飞回南江市,头等舱!”   何洲看了一眼时间,又立刻望向登机口,这趟两点钟飞往南江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而孙回就坐在他替她购下的头等舱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来感谢大家投的地雷和手榴弹的老丙,大家破费了,貌似好几个小伙伴对于我这两天没有晒吃的表示惋惜,没啥惋惜的,我昨晚吃了羊肉面、菠菜、明虾、萝卜山药排骨汤,今天晚上还是打算吃面,如果我煮完之后品相还可以,那我就放在微博里让大家留留口水吧,哈哈哈哈~~   (╯3╰)MUA~啾啾:   知知了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4 13:34:02   我已经疯了2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5 06:26:39   dyn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05 18:50:06   哦对了,昨天抓到了一个实习伊森,另外还有几位不知道是不是伊森,哈哈哈哈~关于何父被开瓢之后的恢复情况,我再修改一下,昏迷是昏了好几天的,不过我前一章把这个时间给模糊掉了,没明确时间,醒来之后,大半个月后能恢复唠嗑不?还有啥子后遗症,嗷嗷我双休日再弄,这个双休日会好忙的,还有一个bug要修改~~~~(>_<)~~~~   哦哦,还有,大家不知道八九是个河蟹词吧,我在正文里用的时候,一直是用分隔符哒,作者有话说里没关系,哈哈哈哈,所以这几天,你们说给我八九百字,没一个人给对的,都给了我“口”啊,被和谐啦,哈哈哈~ ☆、第 59 章   坐头等舱是一种享受,孙回懒洋洋地躺在上头,看着飞机缓缓起飞,心里痒痒地想拍几张照片,暗忖现在何洲不在身旁,反正不会给他丢脸。   这个“炫富”的欲|望止也止不住,孙回老老实实地坐了一会儿,见周围安安静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终于悄悄地摸出卡片机,摁下开关,嘴巴一咧,“咔嚓”,新鲜照片出炉。   自拍一发不可收拾,孙回正在座位上“搔首弄姿”之时,突然觉得椅背一沉,光线似乎都暗了,有道声音自头顶响起,带着惯有的不可一世,“丢不丢人?”   孙回懵了懵,手上动作一僵,头皮阵阵发凉,她极缓极缓地仰起脖子,看着头顶上的那张大脸,目瞪口呆。   “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谭东年嗤笑,按住她的脑袋,想将她往回掰。   孙回仿佛见了鬼,头皮瞬间冰冻,一个激灵,她立刻扭着脖子往一边躲去,谭东年顺势夺过她手中的卡片机,急得孙回“哎哎”叫,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引来周遭几位客人好奇张望。   她皱紧眉头:“你干嘛!”   谭东年摁着按键,头也不抬道:“拍得不怎么样!”刚说完,卡片机便沿着一道惊悚的弧线腾空飞去了对面,孙回眼疾手快地接住它,怒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谭东年说完就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恰坐在孙回的斜后方。   孙回又气又怒又莫名其妙,重重地往沙发椅上一坐,过了一会儿才觉不可思议,竟然能与谭东年在飞机上相遇,她都快要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人了,而谭东年就像是自来熟,丝毫也不觉得两人生疏,连孙回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脸皮。   谭东年时不时地斜睨她一眼,好几次都捕捉到她偷偷摸摸扭过脖子往这里看来,谭东年原先只是随意瞟向她罢了,因为沙发椅太宽大,孙回不折腾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到她,这会儿他见她这副模样,显然是对他提防和好奇,他有心逗弄,便索性单手支着侧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头,孙回刚刚与他对视,立刻就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落了地,孙回迫不及待地起了身,眨眼就奔到了机场外头,脚下生风,边走边打开手机,屏幕里刚刚有了信号,手机便立刻震动起来,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拦车,对那头道:“我刚下飞机,你算得真准时!”   何洲问:“已经出机场了?”   孙回“嗯”了一声,搜寻出租车的同时还不忘扭头望望身后,她跑得这样快,应该碰不上谭东年了。   何洲问她:“飞机上怎么样,有没有睡觉?”   “没睡,我精神的很!”   “那有没有拍照?”   “拍了,我……”   孙回闭了闭嘴,听何洲笑道:“终于让你拍了照,我见你这次特地带上相机,就猜着了!”   他刚想问她其他的,突然就听一道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清清楚楚含笑带嘲,“你这是被追债了还是怎么着,见我就跑?”   孙回惊得退后几步,远离谭东年五步开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她故作镇定,继续对电话里说:“我还没拦到车!”   “你边上的是谁?”   “没人啊!”孙回若无其事,瞟了眼与她一道站在路边的谭东年,说道,“不是人!”   谭东年猛地瞪向她。   何洲在电话里沉默片刻,说道:“嗯,现在拦到车了吗?”   孙回刚要回答,便见一辆轿车突然停在一旁,谭东年迈了步便走,却是朝她走来,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往车上拽,孙回大喊:“你干嘛,松开!”   谭东年道:“送你回去!”他瞥了一眼孙回的手机,隐隐约约听见里头几道喊声,嗤笑一声,一把夺过,孙回没有防备,惊诧过后立刻去抢,谭东年高举着手机,轻轻一按,电话被挂断了。   孙回根本敌不过他的力道,刚张大嘴巴想要喊人,谭东年料事如神,早一秒便捂住了她的嘴,也不管司机的一脸惊悚,硬是将孙回押进了车中,命令道:“车门上锁,马上开!”   司机惶惶恐恐,赶紧发动车子,“嗖”一下蹿了出去,后视镜里有一辆在路边静待许久的黑色轿车,也同时发动起步,谭东年一边压制住孙回,一边瞟了一眼后头,抿着嘴角不言不语。   何洲在办公室内又拨了两遍孙回的手机号,确定那头已经关机,他眸色顿沉,阴阴暗暗,立刻做了两件事。   他先打电话给黄毛,语气不善:“怎么没去机场?”   黄毛没听出他的语气,还在那头笑哈哈:“放心放心,会给回回惊喜的,我这不快到了,就是……就是刚才堵车,别急啊!”   何洲厉声打断:“马上去截车!”   黄毛听何洲说完,转着方向盘险些打滑,挂断电话后立刻加速前进,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打了几通电话。   何洲在结束与黄毛的通话之后,立刻又拨打了黎秋生的手机号,开门见山就问起了谭东年,得到了他的车牌号之后立刻传短信给黄毛,又托黎秋生帮个忙。   机场离南江市中心的车程起码有一个多小时,黄毛这会儿已经快要驶上大桥,焦急万分地瞅向对面过来的车辆,又不停地与兄弟们通话,“到哪儿了?看到车了吗?”   兄弟们的车子就在他不远处,一行人都在帮忙找那辆轿车,黄毛正在后悔不迭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大桥那头有一辆轿车歪歪扭扭开过来,好几辆车子都在拼命避让,还有司机探出车窗朝那辆轿车破口大骂,黄毛瞪直眼睛,这辆犯了众怒的车子,可不就是何洲所说的那辆车?   轿车在通过大桥以后,立刻便在一侧停了下来,来往行人车辆纷纷好奇打量,光天化日之下,那辆轿车竟在——不停地震动。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几分钟之后,另外三辆车子猛地冲向那辆轿车,一齐刹停在旁,车中步出数人,为首一名黄发男青年抡起胳膊就冲上前,却在距车子只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停滞原地。   黄毛瞠目结舌地看向车中,只见前方的司机被人拽住了头发,被迫后仰,不停求饶,司机后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抓着身边那个往驾驶座上扑去的罪魁祸首,而罪魁祸首在最后一次大喝之后,终于放开了司机,打开被解了锁的车门,甩给邻座男子一记重拳,迅速地逃了出来,刚站直便大喊:“黄毛……”   谭东年眼前一片火星,他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视线模模糊糊,手上还有几道抓痕,一阵阵的疼。   他走下车,指着孙回的方向,已然气得说不出话,不断道:“好好,你好!”一年不见,战斗力见长,下手也不知轻重,似乎没了任何顾忌,若手边有把菜刀,她指不定还要更加兴奋。偏偏谭东年一开始小瞧了她,早知道刚把她塞进车里,就该给她拴上绳子。   孙回心有余悸,抓着黄毛冲他喊:“你变态,你这是绑架!”   “我绑架?”谭东年冷冷一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辆轿车以及这几个打扮地不伦不类的男人,再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一路紧跟,此刻停在远处斜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哂道,“得,我又多事,你等着吧!”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孙回等人,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回车中,狠声命令这会儿头皮痛得不行的司机:“开车!”   孙回拍拍胸脯,摇着头直惊叹:“神经病,神经病!”   黄毛咬牙切齿,与兄弟们商量去收拾那人,几人义愤填膺,好一会儿才驾车离去,孙回坐在副驾驶上,借了黄毛的手机,急急忙忙拨打了何洲的电话,而在这辆车后头,黑色轿车缓缓跟上。 ☆、第 60 章   孙回刚才瞧起来虽然凶悍,却着实被谭东年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谭东年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劫持上车,若非对方的疏忽,她根本不会瞄准先机立刻下手。   孙回这会儿还心有余悸,有些语无伦次的在电话里将事情告诉何洲,“他莫名其妙,突然就把我抓上了车,我跟他前前后后都没说过几句话!”   何洲突然问:“他是突然抓了你?”   “是啊!”孙回越想越忿忿,任谁好端端的被一个大男人拽进车里,都没法继续平心静气,谁知道谭东年打得什么注意,孙回不由想起当年的事情,别扭地扯了扯衣摆,小声道,“你别乱想啊,我跟他是偶遇!”   这话似乎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正在开车的黄毛不由瞥了她一眼。   何洲略微沉默,孙回挠挠头,继续小声解释几句,何洲终于道:“行了,下次再碰上这种事,你使劲儿揍别人就行了,改天我让黄毛给你送个防狼器过来!”   “不用不用!”孙回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挂了笑。   电话重新回到黄毛手中,不知何洲在那头交代了什么,黄毛不住嗯嗯点头。驶达公寓楼下,黄毛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孙回:“先用我的,过两天再给你买部新的!”   孙回一边客气推谢,一边已将手机拽了过来,低下头立刻研究起了里头的功能,黄毛真想仰天长啸,不过到底忍住了,提起她那只胀鼓鼓的背包,把她送到了楼上,又进屋里到处走走看看,一会儿拽拽窗户,一会儿往楼下瞅,好半天才离开,孙回一脸莫名其妙。   到了傍晚,利敏拎着大包小包登门拜访,孙回一开门,两眼立刻放光,直盯着两个大塑料袋里头的食物,主动上前替利敏减轻负担,嘴上说:“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利敏直翻白眼,不由想起下午黄毛抱着她哭诉:“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也不客气客气!”   谁说她没客气,孙回向来最懂“客气”!   此时何洲已经离开公司,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黄毛说:“我已经让利敏住过去了,不过得住几天啊?”顿了顿,又道,“其实利敏比孙回年纪还小,不经事儿!”   “利敏初中毕业就已经出来打工,脑子灵活胆子也大,她看着回回我会放心点儿,你别担心,我另外找了人过来!”   黄毛与何洲的关系不一般,只要不触到何洲的逆鳞,他有什么便说什么,黄毛道:“洲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今天这一出我真不明白,那男的好像是跟孙回有关系,不是跟你有关系啊?”   何洲转着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路边的一栋大厦,淡淡道:“不是那个人!”   谭东年不是那样的人,两年前何洲便已确定。   两年前谭东年大费周章的与孙迪离婚,放孙迪去海州市,甚至有一次孙回还同何洲说起江兵把她推给谭东年的事情,而其后谭东年却又消声觅迹,何洲便知道了谭东年的为人以及立场,他虽然不敢盲目去信任或者怀疑,但至少谭东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反而重遇江兵,何洲还需特意找到他,希望他能守口如瓶,别将孙回置于漩涡中心。   可现在,谭东年的突然出现不得不让他敲响警钟,而今天,谭东年又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将孙回劫进了自己的车中,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企业老总,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既夸张又冲动的事情,原因只有一个,何洲将油门踩到底,急速跃过这栋在海州市家喻户晓的大厦——中广!   孙回在洗漱过后躺上沙发,看着四处参观的利敏,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利敏:“为什么要住这里啊,跟黄毛吵架了?”   “你这儿这么高级,怎么,不能来住?”   孙回一笑:“你来了就别想走,到时候黄毛找我要人,我要收赎金!”   说完她又蹙了蹙眉,莫非何洲是在提防谭东年?孙回摇了摇头,谭东年再如何不正常,也不至于破门而入,何洲根本不需要找借口让利敏住进来。   想不明白,孙回决定不再自寻烦恼,她甩开毛巾,亲亲热热地抱住利敏的胳膊,谄笑着将她推进厨房,报出几道菜名,最后鞠躬道:“辛苦了!”   果然客气啊,利敏磨着牙齿,忍住拔刀的冲动!   入夜后孙回和利敏烛光晚餐,点着一盏小灯吃火锅,另附三道家常小炒,两人互相抢话,叽叽喳喳停也不停,利敏突然道:“对了,你那个室友符晓薇,上个礼拜就回来了,拿了一张肖像画非要贴在柜台边上,说是寻人启事,给我广告费,我在那里贴了两天就给撕了,这像什么样啊,她真没毛病吧?”   孙回呛了一口,连忙抓过冷饮灌进嘴里,涨红着脸摇头:“没事没事,别管她!”   可这下孙回当真没了胃口,先前她没告诉符晓薇周峰就是周松轶,如今周峰已经出狱,她若继续隐瞒,任凭符晓薇整天折腾,是否太过残忍?可倘若告诉符晓薇,若能叫她死心便是最好,可她若不死心,麻烦只会接踵而至。   孙回不断受着良心的谴责,导致她只将桌上的菜消灭了一半,躺回床上后又开始失眠,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到最后只好打电话给何洲,将这份谴责抛给了他。   何洲低声道:“别跟她说,这都大四了,她还能坚持多久?跟周峰扯上关系,绝对讨不了好,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你这是在帮她!”   孙回不住点头,“对对,我也这样认为!”   孙回终于放宽心,笑眯眯地合了眼。   何洲挂断电话,折回屋中,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梅瑾安终于开口,难得没有嘲讽孙回,她蹙眉道:“你怎么就知道中广那边有动作了?这么多年都没动作,怎么就这会儿有了?”   何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他坐回沙发,说道,“周峰!”   梅瑾安又沉默片刻,才道:“这才两个月,他们就等不及了,真把我们海山当死的?”   何洲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咔嚓咔嚓”点着玩,说道:“你看着办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没我什么事儿,周峰那儿的东西自己去打听!”   何洲一走,梅瑾安坐卧不安,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狠狠剜了剜何洲先前坐的位置,许久才稍稍平复情绪,拿出贴着大头照的钥匙扣怔怔看着,呢喃自语:“你弟弟是不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习惯?”   她想起那时与何辉相识不久,她正在忙毕业论文,何辉虽然学历较低,但在财务方面的知识绝对不弱,何辉帮了她一个大忙,可等到答辩时她才发现还有最重要的一份资料被她忽视了,她找到何辉,何辉告诉她:“这份资料只能给我女朋友看!”   他心机深,万事都留一手,喜欢牵着对方的鼻子走,自负骄傲却谨慎细心,谨慎到最后,他又怎会将全部身家压在一处地方,“牵制”才是他擅玩的把戏。周峰迟迟不动,何洲也迟迟不动,连中广都能按耐这么多年,她又怎能摸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   梅瑾安抬起头,望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小声道,“我已经让他自在了这么多年,可他还是不识相,你可别怪我了,我也不容易……”   何洲离开海边别墅,并没有直接返回,而是在别墅外慢吞吞地散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能听见海浪声,可别墅离大海这样远,怎么可能听见声音?   不知不觉终于走到海边,何洲随意往沙滩上一坐,想起偶尔陪孙回来此,孙回总光着脚丫,笑得没心没肺说:“电视里那些主角都喜欢光脚走沙滩!”走了一阵她愁眉苦脸,“那些主角一定有病!”边说边扭起了脚趾头,难受地嚷嚷要洗脚。   何洲笑了笑,点上一支香烟,风平浪静的海面不知何时会风起云涌,这里不是一处好地方。   孙回在两日后开学。   利敏始终住在大学城的这间公寓里,有几回她提着菜从菜场回来,经过楼底的一辆车时频频回头,忍了两天终于去问了黄毛,黄毛在何洲的办公室里抽烟,瞅了瞅正在忙碌的那些同事,阖上办公室的门,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说道:“洲哥发过来的!”   照片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并不是利敏最近注意到的那辆,照片底下显示的时间让她诧异:“这不是回回从海州市回来的那天?”她恍然大悟,“别告诉我有人玩儿跟踪,何洲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   黄毛道:“谁知道啊!”他把照片重新塞回去,“洲哥说了,楼下的车是黎老板派来的,很安全,以防万一罢了,应该出不了事儿,他不想让孙回提心吊胆,这事儿先别告诉她,让她该上学就上学,该玩儿就玩儿,洲哥过段时间就回来!”   何洲原定于十月来此出差,现在只是将计划提前,他至少要来南江市看一眼才放心。   黎秋生与何洲始终保持联络,他背着梅亭山,在南江市的房产公司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何洲又将自己结识的那些权归朋友介绍了过来,黎秋生在这一年里已赚的盆满钵满,又跟着何洲做了几笔投资,对何洲在这里做的动作,他闭紧眼睛只当看不见。何洲一天天壮大,他也跟着一天天壮大,如今南江市场早已脱离了梅氏变了天,而梅亭山还在潜心研究做海州市的土皇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已为自己谋划好了出路,何洲是最佳的生意伙伴,伙伴有事,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何洲不过打了几通电话,黎秋生立刻派人守住了大学城的那栋公寓,又找关系在小区里多加了几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管,黎秋生宽慰道:“你放心,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何洲道了谢,在行程表上又划去一天。   那头周峰想尽办法查探到了何父在这五年以来的经历,先是与情人去香港挥霍了半年,又北上做起了生意,在此期间每天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等到生意失败,情人也跟着奸|夫卷钱跑了。   周峰反复看了好几遍那叠厚厚的资料,吃惊地看着他这五年以来的花费,做生意购房产,反复折腾,最后几乎破产,而这些钱,远远超过了何辉当年的全部身家,何父哪来的这些钱?   另一边,何洲已将工作打点妥当,起程时间渐近,李伟鹏向他汇报:“查来了……”   何洲静静听着,李伟鹏最后道:“当年那套房子卖了一百万不到,存款估计也不多,可他亏的数目足有两三百万,最重要的是他就没赚到过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洲将行李慢慢收拾完,低声道:“嗯,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过去!”   机票定下,航班起飞,海州市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小点,看不见山川河流,听不见海浪波涛,从沿海飞往内陆,不过就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旅途中已分不清起|点和终点,何洲坐在飞机上,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轻轻叩着沙发扶手,穿过重重云层,渐渐靠近那座骄阳似火的城市。   彼时的江大附近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学生来来往往,谁也没有去注意这辆车子。   室外被太阳炙烤的闷热,车内凉风习习,有人操着一口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说:“老板,我在江大。”   电话那头道:“回来吧,暂时跟着那小姑娘了,去机场。”顿了顿,略显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们的客人终于要来齐了!” ☆、第 61 章   何洲突然回到南江市,这给了孙回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后一个学年,孙回所有的课业都极其紧张,研究生考试迫在眉睫,她整天咬着笔杆泡在考研教室里,前两天她听说了一个好消息,系里即将招聘辅导员。   “到时候会进行选拔,不过别把这个当成重点,主要是考研,考上了本校研究生,才有机会成为辅导员,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刚毕业就能带新生,等研究生念完了,在学校里的基础也就打好了!”辅导员那天说得语重心长,孙回一个字都没落下。   孙回觉得时间不够用,上午还在同何洲打电话抱怨,下午便见到何洲出现在面前,她扑到何洲怀里笑个不停,何洲拧了拧她的脸笑道:“越来越傻了!”   有了何洲相伴,孙回越来越自在,连续好几天活力充沛,晚睡早起,学习的同时还去做了系里篮球比赛的拉拉队,社团里一直在招新,她还帮忙面试,忙得团团转。   何洲打算在南江市先呆一阵,回来修整了两天,立刻处理起了公务。   他在海州市为梅亭山打下手,在南江市,却一直在为自己铺路,起先只做一般的卖家,他有什么便供应什么,后来他在梅亭山那头有了自己的势力,打通了自己的路子,便开始替人带货,每周在集装箱里做些手脚,直到现在,他已有了自己的渠道,有了专门的运输途径,他在网吧一条街里弄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司充作门面,私底下的队伍却已然壮大,连黎秋生都不清楚他如今到底有多少身家,直到在这天夜里与他相聚某间会所,进门时见到大堂经理急急忙忙亲自相应,恭恭敬敬道:“抱歉老板,没有收到通知说您要来,我马上去通知其他人!”   何洲抬了一下手:“不用忙,开个包厢!”   黎秋生惊讶道:“你买了这里?”   何洲道:“半年前买的,上个月刚开张,我也一直没过来!”   黎秋生向来知道这行来钱快,他的家底也是由此而来,可他没想到何洲在梅亭山那只铁公鸡手下做事,竟然也能敛下这么多财产,枉他为梅亭山卖命多年,到头来无权无钱,黎秋生面色不豫,直到包厢里进来几个漂亮姑娘,他才渐渐恢复笑容。   何洲既然已经回来,黎秋生派去公寓的人自然撤离了,何洲命李伟鹏去找一些可靠的人:“找几个保镖,背景查仔细。”   这是何洲的疏漏,手下要么是文质彬彬的文员,要么就是一群小混混,关键时刻还要求助于黎秋生,现在他需要找自己人,不过几天功夫,李伟鹏便替他找来了三人:“王杰、许强国、刘大海,这三个都当过兵,许强国转业回来的时候做过两年警察,这三个人之前都是保镖,保过明星和富豪。”   何洲说道:“许强国不要,另外再找!”   李伟鹏一愣,点点头应下,又说:“海州那边传来消息,周峰找过你爸了!”   “哦?”何洲挑挑眉,笑道,“继续盯着吧!”让周峰去查何父究竟隐瞒了什么,何洲不想在何父身上费力。   如今已经九月,何洲不知还能有多少时间来壮大自己,周峰出狱的这样早,而他还没有吸干梅氏。   何洲点上一支烟,站在阳台上望向远处,他想起平平淡淡的从前,想起落魄潦倒的那三年,再想想现在的日子,仿佛是在悬崖上走钢索,稍有不慎便能摔得粉身碎骨,如今他把周峰的视线转移到了何父身上,应该还能再拖延一些时日,让周峰老老实实,但不知梅瑾安还能否隐忍。   何洲笑了一声,不管她是否蓄势待发,他仍旧要完成自己的事情,吞了梅亭山在南江市的整个市场!   孙回这些日子太辛苦,连经期都开始混乱,她都不记得大姨妈已多久没有光顾自己了,偏偏这时候又得了感冒,也不知累的还是自习室的空调太凉了。   夜里何洲替她量体温,拿出她嘴中的温度计看了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发烧,明天先请假,等感冒好了再回学校!”   孙回昏昏沉沉道:“不要,我没事……”   “怎么没事?”何洲替她掖了掖被子,“我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你!”   何洲说不出门就不出门,大热天家里也不开空调,反将孙回裹成了一只小熊,逼她每天喝完八小壶温水,发汗湿透衣服后他又将孙回塞进浴缸里泡热水,如此过了两天,孙回终于恢复了力气,骑在何洲身上吼道:“趁我生病就造反,你把我当注水牛肉嘛!”   何洲大笑,把她从身上捞下来,塞进被子里压上她的身,好一会儿孙回才服软,力气又被抽走了。   何洲与孙回在南江市里卿卿我我,也不管海州市的一干人做何感想。   这日梅亭山与梅瑾安相约吃饭,问道:“何洲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梅瑾安道:“再过小半个月吧!”   梅亭山瞥了她一眼,含笑道:“小安,记不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   梅瑾安一愣,听梅亭山道:“救蛇可以,可你得让他听话,免得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何洲这小伙子不错,比他哥哥强太多,你要是真喜欢他,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转眼你就要三十了,还想多久才成家?”   梅瑾安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第一她岁数已大,第二,他不想放走何洲这样的人才,婚姻是留人的最佳手段。   梅瑾安苦笑,她终于明白了自讨苦吃的意思。   回去以后她在阳台上站了许久,习惯性的一手拿着红酒杯,一手拿着钥匙扣,仿佛是在祭奠,她抿一口红酒,再用酒杯碰一下钥匙扣,心中默念“干杯”,等到海风渐止,她才倚着栏杆,拨通何洲的电话,悠悠道:“还记得我为什么愿意和你暧昧吗?”   何洲掀开被子起身,轻拍了一下进入梦乡中的孙回,走出卧室关上房门,沉声道:“我没和你暧昧!”   梅瑾安哂笑:“何洲,你在纠正我的用词吗?”她眯了眯眼,想起回国时与何洲的第一次见面。   那晚是她的洗尘宴,黎秋生带着何洲走到她的面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似曾相识,梅瑾安甚至有一丝恍惚,隔着大洋彼岸,用邮件沟通过数次的何辉弟弟,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想起在国外的那三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在外打拼,她听说何辉出了事,她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对海州市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直到那天facebook里有了动静,她仿佛才睁开双眼,愿意去看这座陌生的异国城市。   后来她对自己说,她必须要完成一件事,赎罪也罢,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罢,她替何洲保驾护航,迷惑自己的父亲,一边让父亲信任何洲,一边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价值——美人计能一用再用,她将何家的两兄弟都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她不在乎自己成为一个靶子,替何洲转移中广集团的注意力,保护了他藏在家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在何辉的坟头发誓:“我给你报仇,不惜任何代价给你报仇,你记住了,是我梅瑾安在给你报仇!”   如今,她再不能因为何辉而对何洲心软,不惜任何代价的报仇,她已等不及了。梅瑾安说道:“下个礼拜就回来,再不回来,我爸这边就得怀疑你了!”   何洲只道:“再看吧!”   梅瑾安勾了勾唇,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挂断电话后站了片刻,她终于拨通了周峰的电话。   何洲眉头紧蹙,回到卧室后见孙回往他身上蹭了蹭,他小声道:“醒了?”   孙回没睁眼睛,“嗯”了一声说:“手机震动的时候就醒了!”   何洲亲了她一口,捋着她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突然说:“这段时间我派个人给你,你在学校里老实一点儿,别跟陌生人走,不管去哪里都让那人跟着,好不好?”   孙回慢慢睁开眼,看着何洲问:“出什么事了?”   何洲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什么大事,我可能是杞人忧天。”又笑了笑,“要不是怕你这个鬼灵精会把人甩跑,我也没打算跟你说,记住了,嗯?”   孙回哼了哼,“知道我聪明就好!”   新保镖叫沈洁,一米七五的女生在南江市并不多见,听说她是武校毕业,曾做过几年运动员,后来负伤退役。   沈洁瞧起来并不大,跟进跟出冒充学生,符晓薇几人好奇不已,孙回笑道:“我朋友,来跟我学习学习!”   符晓薇不屑道:“跟你学习?你梦游呢?”   孙回趾高气昂,挽着沈洁的胳膊挺胸抬头漫步校园,可惜沈洁不苟言笑,任孙回怎么跟她搭讪,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孙回觉得无趣,有一天自习室里传来肠胃通畅后的味道,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只有沈洁面无表情,孙回终于忍不住道:“哎,你别告诉我上面的空气不一样啊,你闻不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吗?”说着,她还站起来了一些,与沈洁比着肩膀,耸了耸鼻子使劲儿嗅了一下。   沈洁终于抽了抽嘴角,脸上头一次有了表情,也头一次愿意搭理孙回,她真是被孙回“打动”了。   这天孙回与符晓薇几人相约逛街,要求她们必须给自己买一份生日礼物,“一杯布丁,两杯布丁,三杯布丁,刚好到二十三号,我生日!”   符晓薇没好气道:“就你这点儿出息,我准备了一叠毛爷爷给你呢!”   孙回眼睛一亮,“那得多少布丁啊?”   符晓薇终于阵亡。   几人上了一天课,到了下午放学,谢娇娇嚷嚷着要去换身衣服再逛街,蔡茵唯和符晓薇想了想,也决定回宿舍打扮一下,便抛弃了孙回,三人撒腿就跑。   孙回指了指跑得最快的谢娇娇,问沈洁:“你看她有没有做田径运动员的潜质?”   沈洁摇摇头,“腿太短了!”   孙回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却在看到对面朝自己走来的那人时顿住了。   彼时何洲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走出网吧一条街的公司,就见门口已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正是自孙回下飞机后跟踪她数天的那辆车,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中走出,闽南口音的普通话与这里格格不入,“你好,何先生,我叫吴文达,刚刚给你打过电话,老板派我来接你!”   何洲神色一凛,插在裤袋中的手不由捏成了拳头,眼神示意了一□旁的李伟鹏,弯腰坐进了车中。   车子一路驶向郊区,周围越来越偏僻,没有了高楼大厦,却处处可见小桥流水绿树丛林,何洲打量四周,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那辆车,驾驶座上的吴文达说:“何先生不用担心,老板允许你的朋友跟着你,老板是正当生意人!”   何洲不为所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座建筑物前,何洲下了车,看了看面前这家私房菜馆的招牌,随吴文达走了进去。   私房菜馆内别有洞天,进门就是一汪人造湖,湖上架起一座木桥,桥对面是装修古朴的菜馆,服务生打扮的人来来回回,还未到饭点,里头似乎已坐满了客人,只是这里处处都是包厢,大厅里不见用餐景象。   吴文达将何洲引进里间的一间包厢,拉开木门,里头只有一张圆桌和数张椅子,墙上挂着山水画,侧墙还有一台挂墙的电视机,没有一个人。   吴文达道:“请何先生交出通讯工具,老板稍后就来见你!”他见何洲不动,又加了一句,“我会交给你的朋友,请何先生放心!”   何洲瞥了一眼候在远处的李伟鹏,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木门缓缓拉阖。   李伟鹏守在远处,离包厢百米距离,但凡走近一步,吴文达便会上前拦下,他近不得前,也不知道里头是何状况,不由蹙起了眉,焦灼等候在外,四下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李伟鹏仿佛才回神,急忙摸向口袋,拿出一看,却是何洲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接听,刚摁下键,便听那头一道女声焦急说:“何先生,孙小姐不见了!” ☆、第 62 章   何洲在屋内坐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便提起桌上的茶壶,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色偏红,入口甘爽,温度刚刚好,仿佛连时间都掐准了。   他对茶叶本没有研究,不过梅亭山喜茶,因此何洲在很久以前专门学习过,过年时特意托朋友去行家那里买过一批不是最顶尖的,但也并不便宜的茶叶送给梅亭山。这会儿他抿了两口,垂眸瞅了瞅茶水,突然便听一阵声响从前方传来,何洲猛地抬头,正见挂在墙壁上的那台电视机里,渐渐拉开了黑幕,隐隐约约透出了光亮,可是光线太暗,只能照清一间室内的轮廓,画面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后头,坐着一个人,抬起手,举起杯,放在嘴边,片刻又放下,缓缓开口:“大红袍,味道如何?”   何洲呼吸微滞,定睛看向屏幕,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捏了一下茶杯,淡笑道:“我不懂茶,大红袍的产量少,这杯浪费了!”   市面上的大红袍均是人工培植,真正的大红袍生长在峭壁上,人工根本无法采摘,每年产量稀少,普通途径无法获得,是真正的茶中王者。   何洲其实喝不出这大红袍的真假,他道出“浪费”二字,认定了这是地地道道的大红袍,无非是因为屏幕里的那人。   那人果然笑了一声,愉悦道:“没想到……”没想到什么,他却又不说了。   包厢内装修古朴雅致,其实墙壁上的这台电视机出现的有些突兀,何洲早该想到。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静待对方开口。   “何辉那个时候,可能跟你差不多年纪,很聪明的一个小伙子,好学,有上进心,从小职员一步步升上去,我很看好他,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过我的人,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何洲依旧沉默,定定看着对方。   “他的女朋友是海山集团的千金,海山集团是什么?他在中广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心里当然清楚,所以也没人知道他谈了恋爱,男人啊,很多时候都糊涂在这种事情上,结果他出了事,似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和中广脱不了关系。”他顿了顿,视线似乎投在何洲的身上,说道,“小伙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何洲不解他的意思,他也无需何洲回答,径自道:“男人做事业,也许有很多手段,但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放火,相反,我造福很多人,我让集团旗下上千人都有了工作,我让老百姓能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我不能操控物价,但我能让他们不被物价操控,我做的事情对老百姓百利而无一害——”何洲刚想嗤笑,又听他加了一句,“你现在,不是跟我做的一样?”   何洲眼眸一沉,两手交叉,胳膊肘搁在扶手上,嘴角紧抿。   “这份事业,我辛辛苦苦经营了二十年,不可能轻易让人破坏,当然,我也是个普通人,我有亲人有爱人,生命无价,我不喜欢看到流血。”他笑了一声,“从何辉出事到现在,整整五年半,我一直保持沉默,也看着你在这几年里慢慢长大,你是一个好小伙儿,但到底年轻。”   他举起茶杯,手腕轻轻摆动,“大红袍,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梅亭山附庸风雅,连龙井都分不清明前和雨前,他又哪里知道什么是大红袍?他自以为聪明,能欺骗所有人,掌控所有事,比如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和中广的财务经理谈恋爱,再比如那个周峰。小伙子,梅亭山不是善类,当然,我也不是,但起码有一点,我行的端做得正,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使美人计!”   何洲一笑:“梅亭山让自己的女儿去勾引何辉,最后何辉窃取了中广的资料,不幸出事,您想说的是这个?”   “看来你早知道?”对方笑了笑。   何洲早已知道,何辉的那部电脑里,除了有facebook的痕迹,还有他隐藏起来的日记,或者说,是遗言,记载在于一份文档内,长达二十多页,上万字,从他跟梅瑾安的相识说起。   他们在酒吧相遇,梅瑾安那时念大四,和同学在酒吧里玩闹,甩着一头长发,装扮性感,上台跳了一段热舞,那晚酒吧沸腾,她犹如众星拱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何辉的呼吸也被她夺走。   她从舞台上下来,一口气灌了自己三杯酒,同学都在那里劝她,说那个学长没有福气,配不上她,何辉这才知道她失恋了,过了一会儿众人下了舞池,何辉不知不觉也走了下去,酒吧里灯光迷离,他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乘乱拥住了她,从此以后命运相连,她哭她笑,他被她打乱,最后他说:“这份资料,我只给我的女朋友看!”   于是梅瑾安终于属于了他,他教会她书本以外的知识,她带他见识上流社会的各种奢侈和疯狂,直到梅瑾安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拿到中广的资料以后就来国外找我,这是我爸给你的!”   何辉把这笔钱交给了母亲,即使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愿意冒险一试,只要梅瑾安还在国外等他。   洋洋洒洒的上万字,何辉最后在结尾处写:我没有办法不爱你。   何洲联络上梅瑾安,将这份写给她的遗书发到了她的邮箱里,他甚至能想象梅瑾安对着电脑屏幕嚎啕大哭的画面,女人真是一种感性的生物,一边毒如蛇蝎,一边善良如兔,她打着替何辉报仇的旗帜从国外回来,麻木了自己,拉了一把何洲。   何洲曾站在何辉的坟前嘲笑他:“多大的年纪了,这么狗血的玩意儿,我会按照路子走?”   他自然不会按照路子走,他正在让梅亭山慢慢偿还。   屏幕那头的人似乎很欣慰,语气愈发愉快:“时间过得可真快,你帮了梅亭山这么多忙,让海山集团瓜分走了这大半个市场,梅亭山又怎么可能再让你继续做大,伴君如伴虎,尤其现在,他也等到周峰出狱了,周峰手上的资料,才是他真正想得到的,但我不急,我想要——”他笑了一声,“你手上的资料!”   何洲挑了挑眉,学着他的样子,举杯慢慢地抿了一口,那头道:“你跟何辉最大的不同,是你沉得住气,一沉就沉这么多年,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你又何尝不是?”他这句话似是有感而发,顿了顿,又切回了正题,“把你手上的资料给我,从此以后,我保你平安,甚至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何洲轻笑,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老先生,我这样叫你如何?”他悠哉游哉地看着屏幕,说道,“你沉默这些年,也许是因为生命无价,也许是因为周峰在监狱,而你又无法确定资料究竟在谁手中,直到他出狱,你见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终于知道——”他低低地,揭开面纱,“何辉的良好习惯,防备、牵制,一个保险箱,他都会使用两把钥匙,少了任何一把都无法打开,这份资料,他一分为二,周峰拿到一半,没有任何用场,他现在也只能依附于梅亭山,提心吊胆、唯唯诺诺!”   “而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你布置了这样久,吞掉了原本属于他的南江市场,至于你是否在海山集团里做过某些其他的手脚,这就不得而知了,你现在有恃无恐,坐在这间房子里跟我对话,无非就是你有周峰所没有的,你变得有财有势,动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动你,却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你的富贵朋友,你的生意伙伴,还有你在公安局里安排的人,是不是?”   何洲淡笑不语,对方道:“小伙子,所以我说,何辉确实不如你,耐性不足,冲动之下不顾后果,而你,这盘棋下得这样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这盘棋越下越大,这到底是好是坏?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可能会变得复杂,比如——”他说得极慢,有意让何洲听清楚,“你的爱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何洲面色顿变,刚要说话,便听屋外突然传来喊声:“洲哥,出事儿了,洲哥!”   何洲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不再理会屏幕里的老者,大门一开,便见吴文达在远处拦截住李伟鹏,两人动起手,身手均不弱,谁也占不了上风,何洲大喝:“住手!”   四下寂静无声,那两人的动作立刻被这道喊声拦住,李伟鹏推开吴文达,朝何洲冲来,压低嗓子朝他说:“孙回不见了,沈洁刚刚打来电话!”   何洲立刻沉了脸,黑压压,阴沉沉,就像乌云盖住蓝天,吴文达一时没敢动作,直到见他朝左侧回廊走去,吴文达才猛的回神,立刻朝他冲去,却已然来不及,位处回廊处的一间包厢,“砰”的一声,木门倏地被撞开,何洲立在门口,看向黑漆漆的屋子,正中间是一张木桌,桌上一只茶壶,桌前是一部电脑,屏幕里的画面正是何洲在两分钟前呆的那间屋子,而桌后,正坐着一名老者,身着深色中山装,年约花甲,精神矍铄,面色微变后立刻恢复怡然,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吴文达,眼神一剜,又看向何洲,笑道:“刚才你说叫我老先生如何,我还没回答。”   他走近何洲,身量挺拔,出口的声音比视频中更显苍劲,笑容和善,“我和我太太都出生书香世家,平日里喜欢书法作画,一些朋友看得起,叫我谭老,你也叫我谭老吧!”   何洲勾起唇,眼色阴沉,“谭老?”他沉声道,“我爱人,以前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伯父?毕竟是她姐姐的公公!”   谭父笑而不语。 ☆、第 63 章   早年间,谭老与妻子生活在海州小城,改革开放初期,谭老下海经商,一直到九十年代初,他开始做起了这门高风险高利润的行当。   那时进出口贸易并没有这样容易,私人企业没有进出口权,一切都只能依赖于国企,走私还能被判处死刑,谭老崛起于那个年代,富贵险中求,他在政府和国企间游刃有余。   谭老眼光犀利,学识高,与常人不同,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政府的动态,九十年代末,他敏锐地发现政府间的暗潮涌动,立刻收山,宣称告老还乡,变卖家产捐助公益事业,博得了一个好名声,从此以后卸甲归田,得人敬重爱戴,却不知,他在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指攥着线,摆弄着海州市这座提线木偶。   何洲对于面前这人的身份,似乎并没有太多震惊,许是他早就有过各种猜测,江兵和谭东年,这两人的举动如此蹊跷,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谁能让孙迪也牵涉其中,最后狼狈逃命,谁又能隐藏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梅亭山煞费苦心都揪不出真正的敌人,思来想去,只有谭东年在这当中扮演的角色令人不解,何洲曾猜测他与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千想万想,何洲确实没有料到,“老板”竟然是这位花甲老人,他在听到对方说出“谭老”二字后,终于将不解的谜团给解开了。   但他没有功夫叙旧,何洲开门见山:“谭老,我刚刚得到消息,孙回不见了!”   谭老“哦”了一声,瞥向立在门外的吴文达,示意他关门。   门缓缓阖上,谭老将深黑色的窗帘布拉开,室内重现光明,他背着双手立在窗边,问何洲:“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就在这里?”   何洲深吸一口气,只道:“谭老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   谭老笑了笑,“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个问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刚才我还说,你比何辉有本事,沉得住气,这才两分钟,看来我必须要收回之前的话,你们兄弟俩,在某些方面真当一模一样,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谭老慢慢走向桌子,举起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啧”了一声,眉头微蹙,“凉了!”   何洲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那壶大红袍还是热的,谭老如此讲究之人,想必不会假以他人之手来沏这壶茶,甚至连器皿都是最上等的一套。”   确实是一套,那间房里的器皿,与这间房中的器皿,一模一样,质地绝非私房菜馆所能拥有的,那样暗的光线下,何洲没有去探究谭老的长相,却全神贯注于他手中的茶盏。   “我的朋友刚才大喊了一声,谭老下意识的转了头。”   那是一种本能,如此突兀的一道喊声响于室外,任谁都会不禁循声望去,谭老控制的极好,他只是微有撇头的动作,却已在第一时间收回势头,偏偏还能让何洲捕捉到了,谁说何洲沉不住气,即使他沉不住气,他也能在焦灼时刻洞察一切,此等敏锐,不亚于谭老年轻时。   谭老欣慰道:“不错,不错!刚才我们似乎正好聊到孙回?事情变得复杂了,牵扯到这个小姑娘也正常。”他笑了笑,“月初的时候我儿子在机场外头,还以为孙回会有什么危险,冒冒失失的做了鲁莽的举动,其实他太不了解我,我暂时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但有人着急了,也许会失去理智,你说呢?”   此刻已见不到夕阳,再过不久,即将夜幕低垂,白天将被隐藏。   沈洁匆匆赶到,刚下车,便觉周遭冰寒刺骨,明明才入秋,却俨然有了寒冬般的冷冽气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何洲对视,只能垂着眸,战战兢兢道:“我刚才和孙回从学校里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那里,是……是孙回的爸爸!”   何洲面色顿沉。   那会儿孙回着实意外,她看着对面有些陌生的父亲,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怨恨早已没有,不舍也已褪去,如今再见,她只有惊讶。   孙父起先有些尴尬,酝酿片刻才道:“跟我回家里吃顿饭,你妈想你!”   孙回早不是那个从前对家庭有着偏执依赖的小女生,如今她的家是何洲,她听着这句突兀的邀约,竟没有丝毫感触,只蹙眉道:“洲哥在等着我!”   又搬出“洲哥”,孙父没好气地“呸”了一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洁,冲孙回摆出父亲的架子:“你少拿那个洲哥来唬我,我是你爸,你不跟我回家还想上哪儿去。”顿了顿,他又轻咳一声,“行了,你妈是真想你,她前些日子病倒了,你姐又在外头不肯回家,她毕竟年纪大了,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你……你……”他咬了咬牙,涨红着脸说,“你要怪就怪爸爸,你妈她有什么,你妈还是疼你的,过年的时候三天两头哭,就说想你,你现在就回去看看她,难不成爸妈还能吃了你,看完你就给我回去,我乐得家里没人清静!”   孙回不知该不该信孙父的话,可孙父没道理莫名其妙找来编出这样一个故事,但这若是事实,这也绝对不是孙父的风格,低声下气只为求她回家看望母亲,这实在奇怪,难不成是要将她骗回家,再卖一次?   孙回心头一凛,刚要摇头拒绝,就见孙父没了耐性,怒道:“你翅膀硬了连爸妈都不认了?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就跟个野男人跑了……”他嗓门大,骂得脸红脖子粗,根本不管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好奇侧目。   孙回却没有这样的厚脸皮,周围都是熟悉的师生,她禁不起孙父这样折腾,她还要考研,还要竞聘学校的辅导员,孙回急喝:“行了我跟你走,你别说了!”   谁想她刚说完,孙父便将她一拽,伸了手就要拦车。   孙回原本只打算敷衍过去,路上乘机溜走,回家找何洲来解决,至少不能在校门口把事情闹大,可孙父竟然如此大方,打算叫出租车,这下她错失先机,只好不甘不愿地坐进车里,见孙父要赶沈洁走,孙回又连忙道:“她不能走,她是洲哥派来看着我的!”   黑社会老大派人监视小媳妇儿,孙父知道孙回当初的“不情愿”,便也真当信了,一时也没敢支开她。   路上孙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孙父处处透着古怪,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孙母想念女儿,就来求人?再者,无论孙回是否愿意承认,这都是一个事实,那就是,孙母若真想念,想念的也是孙迪。   因此孙回愈发警惕,出租车一开出学校的范围,她立刻就让司机停车,孙父哪能允许,马上和她争吵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教训她,沈洁立刻出手护住孙回,司机惊得“哎哎”叫,赶紧掏出手机说要报警,最后孙父终于大声坦白:“你二姑妈的财产这会儿要分了,遗嘱里说是有你的份,你跟我回去一趟,我保证以后没你的事儿!”他甚至请出租车司机做见证,拿出身份证让对方记下,再三保证,“我是你亲爹,我还会害你不成?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就这一回,你跟我回去一趟,你那份财产归我,以后我保证不来找你,你要是想家,你还可以回来,成不成?”   孙回简直哭笑不得,对孙父已然无话可说,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可一想到孙父的脾性,以后一定会没完没了,不如就让他拿走遗产算了。   何洲静静地听沈洁详述,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沈洁这会儿已稍稍淡定,咽了咽口水继续:“真的是分财产,一家老小都在城乡结合部那里,他们说我是外人,不让我进去,后来我听见里头很吵,应该是财产分配的事儿商量不好,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孙回还在那里,等到五点半多的时候,他们出来商量吃晚饭的事情,一帮人闹闹哄哄的,我再一看,孙回不见了,我赶紧问她的那些亲戚,他们都糊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孙父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会儿他还在那里琢磨,手上惦着孙回二姑妈的几万块钱,对孙母说:“真奇了怪了,一回头就不见人了!”   他们兄妹四人,外加孙回的几个婶婶和姑父,还有表兄妹,齐齐聚在那间小屋内,屋子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灯泡早已损坏,光线也不充足,黑漆漆的一片,起先大伙儿还抱怨为何非要在这里分遗产,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也没吱声。   最后孙父拿了大头,二姑妈留下的钱数不少,尤其属于孙回那份,着实让人眼红,孙父喜上眉梢,让大伙儿赶紧签字,直到出了屋子,才发现孙回不见了。   “不是见鬼了吧?你知道二姐就死在那里头,头一年的时候还总有邻居说里头有黑影!”   孙母狠狠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连自己女儿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心疼女儿!”孙父不屑道,“你当那死丫头眼里还有我们?我跟她说你快死了她都不肯回来!”   孙母立刻“呸”了一声,正要开口骂他,突然就见黑压压的玻璃门外,突然轰来数十人,个个高头大马,面色冷峻,为首那人一身休闲西装,踩着重重的步伐踏进门内,高大的个子似乎能顶破这间小小的三星级宾馆,阴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位于城东汽车站附近的这间三星级宾馆,鲜少迎来这样的人。   半小时以后,宾馆房间内的客人被逐一驱赶,楼下玻璃门紧闭,关灯歇业,守着四个男人。楼上的一间客房外,也站着四个男人,客房里头,一男一女各站床边,何洲坐在床尾,双手撑着大腿,微俯着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吓软在地的孙父和孙母,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衣服口袋,地上的孙父立刻吓得尖叫,却见何洲只是掏出一盒香烟,从里头抽出一根,甩给了孙父,又自己咬了一根,没有点着。   孙父颤声道:“洲哥,洲哥,我发誓,真的只是让回回回来签遗嘱,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儿……你可以去问回回大伯他们,真的!”   何洲拿出嘴中的香烟,捻在手中把玩,垂着眸,哑声道:“哪来的遗嘱?”   孙父一愣,赶紧道:“在铁盒子里发现的,前两天回回的表哥从外地回来,回家里发现的,所以找了我们来分配遗嘱!”   “表哥?”   “对对,是表哥,之前一直在坐牢,最近才出狱的,不过他今天没过来,让我们自己弄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真的!”孙父急急忙忙,生怕何洲不信。   何洲倏地勾了一下唇,抬眸瞥了一眼孙父,含笑站起身,慢慢走近他。   孙父笑得谄媚,战战兢兢直哆嗦,那难看的笑容却在下一秒立刻从脸上褪去,喉中发出惧怕的尖叫,烟草味溢满口腔,直逼喉咙,就像烙了火,烧的他犯呕,全身毛发直竖。   何洲将捻成团的香烟往他嘴中塞去,逼他咽下,阴森森地话语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永——远——都——不——要——再——找——孙——回!”   作者有话要说:回回哭嚎:“快放我出去啊,泥煤啊我是女主啊,两章都没出场啊,这章是回忆式的不算出场啊!”   嘿嘿嘿感谢地雷和手榴弹啊,送走姨妈的老丙亲大家(╯3╰)MUA~:   梁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0 17:56:01   13641613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10 22:37:04 ☆、第 64 章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黑夜来得迟,时间又仿佛一直停留在黑暗来时那瞬,耳边悄无声息,静的令人恐慌。   孙回从昏睡中醒来,意识朦朦胧胧,好一会儿才贴着床板爬起来,镇定地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一丝光亮,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她扶着床板站起来,不惊不叫,摸着墙檐慢慢走,静下心来,妄图能探得一丝动静。   房间很空荡,走过去没有任何阻碍物,她一边慢慢走,一边摸索墙壁,落下的脚步也极轻,仿佛走在虚空中,直到摸到了一根线,她才停下脚步,捻了捻这根有些粗的线,试探着往下一拉,感觉无误后,她又加了几分力道,用力一拉,刺眼的光线瞬间袭来,她立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适应了光亮,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暖黄色的光,将房间照亮。   房间不大,七八个平方左右,角落放置着一张床,除了这一件家具,另外再无一物,顶多再加上头顶的灯泡,以及孙回手边的拉绳开关。   前面就是一道木门,孙回拽了拽门把,又拍了两下,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她朝门外喊:“周峰——”   就是周峰,她的那个鲜少往来的表哥,孙回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一块手帕捂住自己,她使劲儿挣扎,又踢又挠,却败在没有经验,一时没有憋住气,竟然就像传说中那样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她还在想,这玩意儿是不是叫哥罗芳?三氯甲烷,她讨厌化学!   孙回大声喊了好几遍,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觉得害怕,心底相信周峰不会伤害她,也许就像二姑妈临走前的那次托梦一般,血缘作祟,她莫名地信任二姑妈,以及二姑妈心心念念的儿子,因此她喊了几分钟,知道暂时不会有人,她便放弃了,又蹲下来研究起了门把。   这会儿周峰刚从药店里买回药水,边走边往脸上的伤口涂抹,暗暗骂了孙回几句,没想到她那点儿细胳膊细腿这样厉害,竟然将他整张脸都给挠花了,刚才去药店买药水,对方还狐疑中带着八卦,盯了他许久,周峰恼怒万分,回程的路上还是去饭店里打包了几份食物,免得将孙回饿死。   刚开门进去,就听见一阵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若非他在狱中时刻保持警惕,锻炼过三年半,还真无法听见。   他循着声音走到里间的一处门前,里头是间小小的杂物房,没有窗户,不必担心孙回会从窗户逃跑,倒是折扇木门,此刻门把隐隐晃动,周峰弯下腰,看了看门把,终于确定孙回在妄图撬门,他轻轻地踢了一脚,“咚”的一声从脚尖穿过门板,传进里屋,成功让门把老老实实地停止了晃动。   孙回一脸严峻,站离了大门处,看着大门被打开,周峰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口,她先发制人:“我来的时候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晚上还跟另外的朋友有约,我现在不出现,她们都会找我,表哥,不如我们改天再叙旧?”   周峰将塑料袋放到了地上,瞄到孙回偷偷摸摸打量大门,他将门重新阖上,说道:“再住几天,想吃什么跟我说,这房子你可以随便走动,不过最好就呆在卧室,你的包我暂时拿走,屋子里也没有电话机和网络,另外这里是郊区,你出门走一个小时都不会看见公车,附近没人,你就别瞎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孙回蹙起了眉,已隐有怒气,又听周峰道:“你也别担心她们找你,你是你爸带出来的,就算报警,警察也是找你爸,再说了,你一个大活人,在那间屋子里凭空消失,谁信?你跟家里不合,他们只会当你乘机跑了!”   因此周峰才会大费周章,如此迂回的将孙回绑架到这里,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周峰有嫌疑,唯一能找上来的人,只有何洲!   孙回原本还偷偷摸摸打量木门,打算找空当逃跑,听完他的话,她又打消了念头,指不定还没找到门口,她就被周峰抓回来,不如到时候走出房间,观察完再说。   孙回往墙边的床上一坐,问周峰:“那到底是几天?”   周峰笑了一声,“你倒是淡定啊,几年不见,小朋友长大了!”   孙回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周峰将塑料袋递给她,说道:“到底是几天,这全看你在你男朋友心里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顿了顿,不待孙回应声,他又道,“看你这么冷静,估计你心里也有数,放心,你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我不会伤害你,等这事儿解决了,我就放你回去,你最好也别再跟那小子处,外面不是学校,你跟着他没好处!”   周峰说完就走,反锁了房门,径自走去客厅,等候茶几上的手机响动。   他想起前几天梅瑾安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彼时他还在琢磨何洲的父亲,从种种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出,何父那笔来路不明的巨款,绝对与何辉的事情有关。   他一路追查,抽丝剥茧,终于探得何父在何辉出事之后,曾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过联系,那笔钱也是在之后才出现,何父当年的旧情人,如今已与情夫双宿双飞的那个女人,告诉周峰:“我没见过那个男人,老头儿也没跟我说太多,电话里我倒是听过一回那人的声音,年纪轻轻的。”   周峰找到何父,意有所指当年的事情,何父回答的含含糊糊,在见到周峰递过来的支票时,他才有了挣扎,还没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周峰便听到了梅瑾安的叙述。   “何洲就是何辉的弟弟,是我的错,一开始没有告诉你,我是怕你有芥蒂。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出狱了三个月,很多事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我梅瑾安跟你坦坦白白明说,我要你手上资料,我也知道你手上的资料不全,另一半在谁手上,你想想,现在何洲在南江市,而你却一直呆在海州,你在做些什么?你又以为何洲要做什么?”   周峰醍醐灌顶,何洲不可能没有动作,却放任他去调查何父,假如何父身上真的有线索,何洲又怎么可能按兵不动,反而给他机会?   如今不过是调虎离山,何洲在转移他的目标,故意耗费他的时间,他不知道何洲这样做究竟是何目的,但显而易见,何洲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而他竟然被何洲耍得团团转,更是在那会儿才得知,何洲的布局早已开始,比如他的那个正牌女友——孙回!   周峰看了一眼里间安安静静的那间屋子,蹙了蹙眉,他这一招太险,只是时间不等人,他不愿意再继续耗下去,不管何洲对孙回真情假意,他这一试总没有错,若是假意,能叫孙回看清他的真面目,若是真情,那更是正中他下怀。   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仍旧没有丝毫动静,周峰不得不怀疑,而那头的孙回已经拍门喊他:“我要上厕所!”   周峰无奈起身,替她打开房门。   孙回从房间里出来,迅速瞟了一眼屋子,大门在左侧,客厅里没有窗户,另外还有两个房间。   她顺着周峰的指引走进卫生间,里头有一扇小窗,窗户上安装了防盗的铁栏栅,早就已经锈迹斑斑,外头漆黑一片,没有路灯,月光隐隐照出一道树影,真当就如周峰所说,这里应该是郊区,附近没有车辆和行人,她也没法掰开铁窗逃跑。 ☆、第 65 章   彼时位于城乡结合部一处居民区,灯火比平日里亮堂,车灯和手电等照明工具,将这里拽出了黑夜,仿佛白日。   附近大部分都是平房,也有两层小楼,脚下是石子儿路,近平房处才砌有不规整水泥地,这里还保留着二十年前模样,老旧落后。   附近居民察觉到动静,纷纷开窗开门,探头探脑,对那些高头大马男人们议论纷纷,也不知孙家又得罪了谁,大晚上竟惹来这样一群人。   孙家大伯闻讯赶到,起先还以为是其他姐妹不服遗产分配,动了歪心思。跑到这里,他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男人拽起衣领,直接提进屋内,被对方重重摔落地,周围五六个手电筒一齐照了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只听见一道低沉沉声音从前方传来:“从窗户进。”似是自言自语。   大伯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只见开口之人站周峰卧室内,背对着他,朝向窗户,说完后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冷峻脸庞,光线太暗,看不清他五官。   何洲对大伯视而不见,说道:“去房子后头!”积满灰尘屋子,窗台上有明显印记,原先那里应该安过防盗窗,这会儿防盗窗没了,几个洞眼倒还。   一旁沈洁率先跑了出去,跑到房后,她立刻找到了窗户所位置,这里正对一颗大槐树,东西两个方向都是空旷泥路,她看了一眼脚下,隐隐约约能看到类似脚印痕迹,不过并不明显,不能百分百确定,直到接近大槐树地方,她看到了一道车辙,印记朝向东面,那里是城乡结合部深处,愈发穷乡僻壤乡野之地。   何洲立沈洁身后,推开她,蹲下|身看了看,立刻沉声命令:“去开车!”   孙回盯了太久天花板,眼睛有点儿疼。   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就一直呆房间内,饭菜吃了两三口,胃口全无。   屋子环境算是看清了,普普通通小平房,房内连一件可以拿来砸人东西都没有,视线范围内没有其他建筑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穿越铁窗,虽然她承认她较普通女生野蛮力大,但这份野蛮还不足以揍倒一个大男人。   正怨气冲天之时,周峰敲门进来了,递给她一壶凉水说:“解渴!”   孙回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抓了抓头发,拧着眉头也没吭声。   周峰叹了一口气,随意往地上一坐:“何洲还没来电话,他要是没打算找你,你怎么办?”   孙回奇怪道:“怎么办人应该是你吧?关我什么事?”   周峰一愣,随即笑了笑,点头说:“也对!”他打量着孙回,发现她已与四年前不同,褪去了婴儿肥,五官全都长开,甚至留了一头长发,机灵劲儿还,傻乎乎似乎没了。   他感慨道:“这时间过得还真,你长大了,倒是也没怎么变,对了,我妈坟头两盆花,是不是你送?”   孙回小声道:“嗯!”   周峰笑道:“你们那一大家子,该说你爷爷奶奶遗传问题,还是什么问题,一个个都是极品,除了我妈,另一个就是你了,难得碰上正常!”   孙回抬眸瞥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哼”了一声。   周峰忆往昔,孙回偶尔回应几句,他们相差五六岁,从前同桌吃饭走亲访友,只是记忆比较模糊,但到底是亲人,有过共同回忆,说着说着,周峰表情渐渐柔和,孙回突然道:“我能不能问你,你当年撞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峰一愣,沉默片刻才道:“天黑,车速,路也有点儿险,一个不小心就那样了!”他说如此简单,似乎不愿再多提。   过了一会儿,寂静中手机铃声猝然响起,两人均是一震,周峰拿出手机,一边看着孙回,一边将手机慢慢举到面前,看着上头闪烁号码,他笑了一下,接起电话也不开口,话筒里传来声音:“我要听孙回说话!”   周峰将手机话筒朝向孙回,轻声道:“随便说点儿什么!”   孙回立刻喊了一声:“何洲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刚喊完,那手机已收了回去。   周峰正要对那头开口,说时迟那时,突然就见对面孙回猛得蹿起,落地弯腰,勾起地上水壶,甩手向他砸来,“砰”一声,她直冲房门,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周峰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一花,根本没能捉住她。   大门近咫尺,孙回用力转动门把,急面红耳赤,后头脚步声渐进,周峰将免提打开,一边甩着衣服上水,一边说道:“没事儿,她刚刚想逃跑,可惜我大门已经反锁了!”   孙回默默转身,背着双手暗自使劲儿,还徒劳挣扎,嘴里却惶惶地道:“我总要试试逃跑……”   她这是有恃无恐,周峰保证不会伤她,还同她聊天,她挣扎许久,左思右想之后,终于决定搏一搏,虽然她曾猜测大门是反锁,可真当验证了这个事实,她还是难免失望,甚至多了一丝丝恐慌,下一秒她倏地尖叫,两手捂住头皮,头发被周峰用力拉扯,像是要硬生生拔掉它们,一个用力,孙回便被甩到了地上,她刚要跳起来,双腕便是一紧,周峰从腰后拿出一捆细麻绳,三两下就将她双手捆住,扔一旁手机传来焦急喊声:“回回,回回,你说话,周峰你他妈给我说话!”   孙回慌慌念道:“我没事,我没事!”   周峰拍了拍她脸,单腿跪地上,对电话那头道:“放心,她还活着,你不如让她老实点儿,我给你二十四小时,把资料交出来,别再跟我玩儿花样。”   说着,他笑了笑,“别当我开玩笑,我四年前没脱身,四年后也没法脱身,不是我非要资料,而是我没有资料,就没法活下去,活不下去,我不介意多几个人陪葬,孙回是我小妹妹,陪葬也挺好!”   孙回这次真当吓到了,她面色煞白,不敢置信地躺地上,眼中忍不住冒泪,听手机那头何洲说道:“回回,你乖乖别动,二十四小时,那就二十四小时,东西海州,我马上去拿!”   空旷野地上,数量轿车停那里,放眼望去,一片农田和树林,东南西北,茫茫大地,没有任何痕迹可循,人间蒸发不过轻而易举,何洲捏着方向盘,狠狠地盯着暗暗前路!   那头谭父正坐家中喝茶,与妻子商量国庆节走亲访友之事,谭东年突然破门而入,夜风猛地灌来。   楼上书房内,谭父慢慢坐下,说道:“三十多岁,还不知道什么是沉稳?”   谭东年开门见山:“回回哪里?”   “怎么,你安排私家侦探,没有跟你汇报这个?”谭父笑了笑,“不要去管那些你不该管事,安安心心经营家具公司,我不该,就是叫你知道了这个。”   他安排了江兵,让谭东年洞察到了此事,他那时跟谭东年说:“只要让江兵跟着你,他要是有什么要求,你就答应,就这么简单,其他事情别多问。”   因此谭东年放任江兵跟身边,带他去参加二姑妈葬礼,忍无可忍之后,终于将他踢走,同时做出一连串“忤逆”之事,比如背着父母,强行与孙迪离婚,比如何洲和孙回身边偷偷安排了私家侦探,机场见到那辆可疑轿车时,将孙回劫走,破坏谭父所有计划。   谭东年铁青着脸,又问了一遍:“回回哪里?”   谭父若有所思,蹙着眉头问:“回回,回回……怎么,你喜欢那个小姑娘?”他见谭东年抿唇不语,摇摇头道,“她不适合你,还不如孙迪,至于她人哪里,你应该去问她男朋友。”   谭东年静默片刻,抚平情绪,绷紧着脸问:“你有名望有地位,我有公司有钱,家里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为什么偏偏不肯收手,屋子外头养着鸡鸭,白天你和妈爬山作画,晚上你们俩散步聊天,日子本来就过得很好,你到底为什么?”   谭父望向挂墙边那副字,“知足者身贫而心富,贪得者身富而心贫”,他淡淡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会看,会写,偏偏不会做,人性本就如此,你明明知道,何毕还要再问?”   他转头看向谭东年,叹道:“你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你,我从来不叫你进集团,过去几十年,你也一无所知,以后照样开你家具公司,不是很好?爸爸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不要再干涉,除非……”他低声道,“你想让集团瓦解,上千人失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进监狱前,估计已经命丧别人之手,现事情已经身不由己,我没有作为,那些位置上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情败露,我亲自动手,好过他们杀人不眨眼!”   谭东年风风火火来,悄无声息走,老宅大门重阖上,他车子里呆坐许久,望了一眼窗外月亮,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白天溜得这样,夜晚却怎样都动弹不得。   谭东年慢慢驶南江市马路上,掠过一层层霓虹绘出五光十色。   梅瑾安走进机场,登上前往南江市航班之前,刚刚收到消息,何洲那头预定了第二日往返海州机票。   周峰接到梅瑾安电话,“何洲明天会回来,你动作倒,别忘了你手里东西,机票、护照,还有现金,我全都已经准备好,随便你飞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周峰吐了一口气,黑漆漆夜晚,他仿佛看到了明媚曙光,从此以后国外落地生根,钱财享之不,他能坐拥金山银山,傲视脚下蝼蚁。   他客厅内一直坐着,等待着漫长时间流逝,看着黑暗面前缓缓褪去,一丝一丝,就像是慢镜头,视线中渐渐有了光亮,二十四小时也被慢慢,一根一根地拨开,直到霞光出现那瞬,他突然听见一声低吟,自里间房内传出,轻轻浅浅,虚虚弱弱。   他慢慢起身走近,细若蚊讷声音喊:“表哥……表哥……”   房门大开,晨光淌进,淡淡地铺门边床沿,映出一张面无血色,泪水涟涟脸,九月末天气,凉凉爽爽,卡其色九分裤,裤下血迹斑斑。   孙回捂着肚子,颤着唇,哆哆嗦嗦道:“我怀孕两个多月了,表哥……表哥……送我去医院,我求求你……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地雷啊,抱抱亲亲再摸一把,MA~:   休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116:7:11   休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116:1:47   2466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121:53:1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216:28:2   下面要说一件很可怕事情,胆小小伙伴看到这里就好,别往下看啦!   昨天晚上,或者说是今天早上,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自己好像是搬家了,跟父母或者是朋友发生了争执,我把一叠很重要资料撕成了两半,扔到了窗外,然后我又下楼去找,发现周围都是早餐店,资料已经被店主们瓜分完,用来垫餐具了。   我不想回家,打算走一走,散散心,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前面有很多人,说是有电影放映,内容是尼斯湖水怪,我就跟了上去,但是不是进电影院,就是前面路上,路边有个湖,电影就像是现实。   尼斯湖水怪电影我看过,但这个“电影”里没有水怪,有很多很多人湖里面挣扎,拼命往岸上游,那些人我全都看不见脸,只看到了一个长发女人,她也拼命游,她挤开周围人,人太多,她就一路吃过去,吃什么?   吃人!!!   她一路吃人,吃掉对方肩膀,吃掉头,一路游一路吃,都是血腥,她要吃到岸边时候,前方又有一个女人挡住了路,那个女人把头埋湖里,她把那个女人扯上来,打算吃她,结果那女人朝她笑了笑,手一捞,捞出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神志不清,头上缠满了藤状物,我后来仔细一看,好像是肢体,她就那里吃这些肢体,眼神一直都呆呆。   好了,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太恶心了,就醒过来了,从来从来没做过这么恐怖这么恶心梦。   刚才我拿菜刀切东西,东西太硬,不小心撇了一刀,切到了手指,少了一小块肉,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个梦,现手指还痛。   ~~~~~~~~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别说什么尼斯湖水怪啊~ ☆、第 66 章   清晨时分,乡间一片金色,旭日山头露出一角,缓缓攀云而上,空气中满是泥土香气,随着车子疾驰,道边树林仿佛沸腾叫嚣,光束唤醒了沉睡意识。   孙回靠后座,虚弱不堪,泪水涟涟,她捂着肚子无声哭泣,这样凉爽早晨,她却汗水涔涔,颊边头发都已湿透。   周峰看了一眼后视镜,捏紧方向盘道:“别怕!”   他一边加速一边打电话,医院不能去,他只能找私人诊所,现时间尚早,也不知诊所是否会开门,他索性打电话给梅瑾安,让她帮忙安排。   梅瑾安昨晚才赶到南江市,进入酒店后便一直没有离开,只是睡得迟,现也还没有清醒。她听完周峰叙述,以为是做梦,怔怔问道:“怀孕?”   周峰蹙眉道:“是,赶紧安排一间可靠诊所!”   梅瑾安静默片刻才说:“先不急,你现哪里,我过来再说!”   “过来再说?”周峰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孙回已经合了眼,眉头紧紧拧着,泪水仍旧不停淌落,喉中发出呢语似声音,身子也慢慢往下滑。   周峰心头一紧,“闹出人命你负责?马上给我找诊所!”   “急什么,小产死不了人!”   梅瑾安说得不紧不慢,周峰冷笑:“你是不是巴不得闹出人命,就算出了人命,也跟你无关,而我即使去了国外,也不再是移民,而是通缉犯,你却能得到你想要,梅瑾安,你把事情想太容易,我们所有对话,我都做了录音!”   梅瑾安一时没了声音,车子依旧行驶路上,只是速度已经减慢,这会儿已经驶过了城乡结合部一带,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好半天,电话那头才再次传来话语,“给我十分钟,我也要问人,你先告诉我你地址!”   周峰挂断电话,慢慢开车,时不时地瞅向路边建筑,努力回忆附近是否有私人诊所,位置又哪里。   他蹙着眉,心头又慌又躁,祈祷千万别闹出人命,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他还有大好未来,怎会想不开去杀人,做人人喊打过街老鼠。况且也只有孙回这样人,才会惦念自己二姑妈,逢年过节去上一炷香,周峰并不想真伤害这个表妹。   他安抚道:“很就能上医院,还有十分钟,你坚持一下!”   孙回已经倒了下来,蜷缩车椅上,颤颤道:“表哥,我好痛……救我……好痛……”   周峰听她似是奄奄一息,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厥,想她四年前还是一个小孩,如今却有了自己孩子,而他,却是一个刽子手,周峰越想越觉难忍,这种情绪里掺杂着愧疚和莫名愤怒,愤怒他这躲躲藏藏和身不由己几年,他一脚油门,速转了一下方向盘,不过片刻便拐弯进入了网吧一条街,这条龙蛇混杂街上,有网吧和游戏厅,有夜总会和KTV,有小公司和地下赌场,还有藏小巷子中各类无证诊所。   车子人烟稀少街道上横冲直撞,后刹停一处路口狭窄小巷附近。   网吧一条街早晨并不萧条,娱乐场所通宵客人三三两两出了店门,零星几家早餐店也已经营业,大多数人都打着哈欠,昏昏沉沉一脸萎靡,包括东英网吧通宵了一晚符晓薇。   符晓薇发了一条短信,问蔡茵唯昨晚有没有找到孙回。蔡茵唯刚刚抢占到自习室座位,好半天才回复:孙回已失踪,勿扰!   符晓薇撇撇嘴,也不知道孙回究竟跑去了哪里,倒是有同学说见到她和她爸爸一道离开了,可没道理她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放了她们鸽子,害得谢娇娇嚷嚷着要绝交,符晓薇见无所事事,干脆就跑来了这里通宵。   她打着哈欠往公交站方向走,早晨有些凉,她低头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件长袖卫衣,甩了一下往身上披,视线一瞥,恰见前方有一个男人跑了几步,瞬间就拐进了小巷子,那道侧面与记忆中脸吻合,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却仍叫符晓薇犹如看慢镜头,耳朵、鬓角、眉眼和鼻梁,那样熟悉,符晓薇怔了怔,不知不觉加脚步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拐进了小巷子里。   小巷很深,周峰往里走去,原先道路狭窄,渐渐才宽敞起来,两边有居民房,也有点着粉色霓虹灯理发店,还有挂着某某祖传配方,治疗各类风湿小店,不一会儿他便停一间诊所前,诊所边上是性用品店,许多人都是光顾完性用品店,再去光顾这间诊所,或者颠倒一下。   周峰一边敲门,一边拨打梅瑾安电话,那头却还通话中。诊所内果然没有人,就连那几家理发店都还大门紧闭,周峰狠狠拍了几下,后手机响起,他接起听了几句,立刻急急忙忙折返。   回到车边,周峰开了锁,见孙回愈发满头大汗,脸上已染红潮,他道:“找到诊所了,马上送你过去!”说着,他撕开了孙回嘴上胶布,又解开了她手腕上细麻绳,说道,“别怪我,怕你还有力气喊人!”   孙回有气无力,撇了一下头,阖上眼睛重倒了下去。   从出门到现,已过了半个小时,周峰不知孙回还能撑多久,只能将油门踩到底,加车速朝目地驶去,而此时此刻,理应乘坐早班机前往海州市何洲,却站网吧一条街公司里,踩过脚下十几根烟蒂,又重点起一根香烟,大门紧阖公司外头,载着孙回轿车疾驰而过。   公司里有数十人,几人坐电脑前敲敲打打,几人立周围不停地打电话,他们忙了一个通宵,谁也没有阖眼,早前已得到了一连串消息,周峰于数日前搭机回到南江市,回来后立刻联络了孙家亲戚,这之后只与对方电话联络,一直都未再露面,交通工具和住处,暂时不知,只有一点,何洲哑声问:“一个人回来,身边没有跟人?”   属下道:“没有跟人,核对过了!”   梅亭山派来监视周峰保镖,没有跟来,何洲冷冷一笑,正要下命令,手机突然响起,打开彩信,上头显示出一张照片,背景空旷,只有一座小平房,门外站着周峰,正抬步往前走,而他怀里,却抱着孙回,那张苍白侧脸被拍得清清楚楚,臀下一片血红。   电话打来,何洲怔怔接起,听那头不疾不徐道:“势力,我有,钱,我也有,找一个人,确实是轻而易举,照片看仔细了吗?小姑娘好像要小产了……”   何洲握紧手机,再用一分力,似乎就能将手机捏碎,他沙哑道:“人哪里,谭老?”   周峰赶到宝丹路二十八号,刚停好车,原本紧阖诊所大门便已打开,里头走出一个男人,恭恭敬敬道:“周先生,梅小姐已安排妥当!”   周峰将孙回抱出轿车,跟着对方往诊所走去。   宝丹路是一条普普通通街道,街道两边绿树成荫,大部分店铺还没开始营业,街上行人却已多了起来,车辆也穿梭其中。   孙回微阖着眼,心跳如鼓,周峰踏上人行道一瞬间,她猛地抬起先前还软弱无力胳膊,捏拳直击周峰鼻梁,力道而准,下手狠毒,似乎还能听见骨头“咔嚓”声音,周峰立时痛叫出声,孙回迅猛地跃下地,撒了腿就往马路中央跑去,大喊:“救命——”   血淋淋下半|身惊呆了来往行人,众人只见后头两个男人已朝她追来,好人心正要上前那刻,突然就见原先或停路边,或正候红绿灯前数量轿车,倏地起步,调转方向,得了号令一般,统一整齐,“嗖”一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那三人包围,而刚刚停稳一辆车中,率先走出一个男人,疾步冲向立中央小姑娘,转眼打横抱起,步返回,另几辆车中数名男子随后下车,将那两人团团围住,动作迅猛,配合默契,那两人来不及喊话和回手之时,已将其制服,压入其中一辆车内,四辆轿车起步驶离,风驰电掣不留痕迹。   这个清晨,普普通通宝丹路上,犹如上演了一出黑帮电影,仅仅两分钟黑帮电影。   南江市西面有一座山,山脚下是一栋独立别墅,附近有林有湖,却没有其他建筑物,一公里外是一处有点儿名气温泉山庄,旺季时这里游客众多,如今还是淡季,一整天下来,都鲜少有人会经过此处。   别墅周围悄无声息,附近监控齐全,保安静静巡逻,迎来四辆轿车一小时后,又迎来了另外两辆陌生轿车,保安接到电话,立刻放了行,任由那两辆轿车疯了一般冲向别墅区域。   别墅车辆驶达时打开了大门,四名男子整齐候门口两边,车子刚刚停下,便见一个男人下了车,携着劲风,沉着脸,往别墅里走去。   后头随之跟来数人,四名男子手臂一抬,挡住对方去路,已跨上台阶何洲头也不回,沉声道:“外面等着!”   李伟鹏一行人闻言,立刻老老实实等了原地。   刚进别墅,何洲便听见一道含含糊糊声音自东面传来,他循声走去,声音渐近,只听道:“不用了,喝粥就好……”   “喝了两碗了,干脆给你煮点饭!”这话出自男人之口,何洲朝对方瞟了一眼,随即屏住呼吸,看向坐椅子上,举着筷子埋头喝粥孙回,哑声道:“回回……”   孙回动作一僵,随即猛地转身,扑向立厨房门口何洲。 ☆、第 67 章   何洲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仿佛要将孙回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明明知道手臂崩得太紧,也许连经脉都要崩裂,随时都可能掐断孙回的骨头,可他就是控制不了。   他把孙回牢牢摁在怀中,重重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偌大的一间别墅,此刻除却呼吸,再无一丝声响,连屋外的虫鸟都在这一刻歇了嗓子,留下了一个只容他们二人存活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何洲才猛然想起,立刻推开孙回,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见她完好无损,最后又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处,伸着手,触向那头,距离一点点拉近,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清晰,这只宽大的、粗粝的手,第一次这样不受控地颤抖,直到一只软软的小手将它握住,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大姨妈来了,好大的量!”   何洲动作一滞,所有的紧绷情绪,在这句话的作用下瞬间瓦解。   别墅总共有三层,二楼不知有几间客房,每道门都一个样。   孙回坐在其中一间客房的床上,落地玻璃窗外是灿烂阳光,山间空气清爽,习习凉风送入屋内,尘埃吹拂离去,留下丝丝青草气息。   “两个月都没来,这次来得有点儿猛,我肚子痛了一天了,我可是实打实的出了一身汗啊!”孙回小脸红红,有些害羞,毕竟“浴血奋战”搬不上台面,过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大男人,她都不好意思睁眼看人,幸好对方效率高,她刚刚到达别墅,衣服裤子和医生都在里头了。   孙回坐在床边,何洲就蹲在她的面前,起先两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听她说完,他才敢摸向她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暖暖温度贴着彼此,这里很平坦,有一点点肉,不像时尚大片中的名模那般腰肢纤细没有一丝赘肉,这才是个有温度的姑娘,手掌稍稍往下压,能感觉到那点儿肉也被压了下去。   孙回吸了一口气,收紧小腹,尽量呈现好身材,憋到面红耳赤,何洲也没理她,只一直盯着她的小腹,摸够了,又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亲了上去,丝丝战栗从腹部渗透脊背,孙回挺得僵直,任凭何洲隔衣吻她。   何洲吻得小心,搂住她的腰,似乎将头埋得很深。   他能嗅到孙回身上的淡香,许是她刚刚洗过澡,陌生的沐浴露,沾上她的身体后却变得格外熟悉,他本能地想要更加深入,便稍稍掀起孙回的衣摆,痴痴地看了一会儿这白嫩柔软的腹部,就这样再次吻了上去,起先只是以唇轻触,后来开始吮吸,渐渐地又以舌徘徊在肚脐四周,每一次的触碰,似乎都不带任何往常的欲|望,只有浓浓的依恋,深深的爱怜,以及历经一个夜晚的自责悔恨和滔天怒火,最后这些怒火汇集到了齿间,在滚烫的舌头探进孙回的肚脐当中,激得孙回猛地颤了一下之后,何洲将她小腹上的软肉用力一咬,那些恨意排山倒海,似是毒腺穿过皮肤、绕过血肉,渗进白骨,浸透五脏六腑,孙回低叫了一声,往后一缩,随即失去重心,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被何洲抱了起来,后脑勺被狠狠扣住,那道吻像是要毁天灭地侵吞万物,而何洲那般狠厉,将孙回的一切呼吸和感官,心跳和血液流动,都掌控在手!   不过只是一个晚上,十二个小时,一个不见太阳的时段,一个暗淡月光流淌的时间,整座城市都处在睡梦中,晃眼便过,而何洲,却仿佛迎来了无际灰暗,分分秒秒都被拉扯延长,只要再有一刻,不对,只要再有半刻,他就要忍不住将时间撕裂,忍不住毁了这一切!   索性孙回再次回到了他的怀里,阳光的温度,清冽的味道,含笑的呼吸,他又活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回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中,何洲靠着床头,大掌贴在她的小腹上,时而轻抚,时而用指腹刮过那道淡淡的齿痕,吻着她的耳朵问:“痛吗?”   孙回摇了一下头,坚强道:“不痛!”说完就拧了拧眉头,暗自握拳:坚强,坚强!   何洲低低一笑,掰过她的下巴,又去吻她的唇,最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痛了你可以咬回来!”顿了顿,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回回,对不起……”   孙回似乎听见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有一点儿颤抖,带一点儿恐慌,她仰起头,见那双冷冽双眸泛了红,血丝布满眼睛,眼窝青黑,水润润的,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那与何洲永远都联想不到一起的眼泪,孙回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小声道:“没事没事,我让你担心了,吓坏了是不是?不怕的,谁能伤得了我……”   何洲的那一声抱歉,涵盖了太多太多,对不起,没有照顾好她,对不起,让她度过了无助的一夜,对不起,不是他第一个找到她,最对不起的是——   “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把周峰想要的资料交出来!”眼泪终于淌下,从那双看人时永远冰冷、永远狠厉的眼睛里,缓缓地渗出,沿着微黑的麦色皮肤,慢慢滑落,滴在衣服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把资料交出来,他自负的以为能将孙回找到,他甚至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周峰不会伤害孙回,他以为二十四小时足够翻遍一座城市,他有人脉有路子,只要等到天亮,生意伙伴、权贵朋友,还有公安部门,都能为他所用,可在看到那张照片,接到那通电话的那刻,旭日刚刚东升,他却仿佛看见了无数黑暗朝他涌来,何洲想,第一个死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种震撼,远比辽阔山川、漫漫云海的景观还要颤动人心,孙回捻了一下沾了何洲眼泪的布料,缓缓抬头,又轻轻地碰触着他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他的脸颊上落上一吻,没有说不怪他,没有说原谅他,没有哭也没有笑,只小声道:“我也爱你啊……”我也爱你,所以怎会不理解你。   正午的阳光,已褪去了盛夏的猛烈。别墅附近似乎种有桂花,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一个上午,似乎格外忙碌,格外惊心动魄,多少人头一次知道,在普普通通的南江城西面,有这样一座铜墙铁壁般的别墅,而别墅内的保安,西装革履,秩序井然,一举一动无声无息却默契统一,显然训练有素。   孙回累了,一夜未眠,小腹又疼痛,现在终于能够睡下,唇上似乎还沾着何洲的眼泪,她嘟囔着舔了舔唇,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过了许久,那东西才慢慢离去。   何洲最后亲了她一口,替她掖实被子,缓步下了楼。   客厅里安安静静,大门早已阖上,也不知李伟鹏几人是否仍等在门外,沙发上坐着的那人听见动静,立刻站了起来,看向楼梯口,说道:“我来介绍一下!”   何洲一言不发,径自步下楼梯,立在他的面前,沉声道:“你怎么带她来的,江兵?”   江兵顿了顿,回答道:“我们凌晨四点就已经找到周峰的住处!”   天际微亮时意外见到周峰抱着孙回出现在门口,他们一路跟过去,一直跟到宝丹路,静候原地等待命令,直到一齐收到号令,这才迅速行动。   江兵想起早晨那幕,孙回如浸在血水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周峰抱出车中,直到收到命令,他才立刻冲了出来,愤声命人立刻找医生,却不想孙回猛地奋力挣扎,直到江兵说出何洲,她才安静下来,乖乖的随他来到别墅。   何洲静静听他说完,表情这才稍稍柔和,点了一下头,往沙发上一坐。   江兵立在一边,顿了一下才道:“别墅有三楼,每层楼都有监控,别墅外有十个探头,保安一共有二十名,老板说随你差遣,中广集团的产业分布广泛,海州市最大,另外几座城市也有足够的势力,尤其是南江,你要哪里的市场,资金以及你需要的资料,稍后可以告诉我,老板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我是保安之一,近身保护你!”   何洲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道:“回回暂时住这里,她还要上学,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好她,我不希望她再遇到任何危险,别让她发现你们的人,另外待会儿再把医生找来,替回回再检查一遍身体!”顿了顿,他缓缓抬头,问道,“周峰呢?”   江兵回答:“地下室!”   别墅底楼的回廊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打开电子锁,里头的路灯自动点亮,何洲一边往里走,一边命令:“待会儿给他们换个地方!”这里是孙回的新住处,理应干干净净。   幽幽的走道,二十层台阶,地下室客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沙发供人休息,两名保安分站房间两侧,见到来人,立刻打开房间的电子锁,“咔嚓”一声,安坐在沙发上的周峰缓缓抬头,房间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周峰完好无损,仿佛是请他来度假。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感谢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弹,大家破费啦,(╯3╰)MUA~啾啾: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17:01:21   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13 17:48:53   周晨晨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20:08:37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23:02:10   昨晚开始只能用九根手指打字鸟~少了一块肉的手指头好痛啊,我是指残志坚的前凸后翘的大龄女劳模人称丙美人~~~~~~~~~~~~~~~~~~~~~~~~~~~~ ☆、第68章   何洲盯着周峰,话却是对江兵说,“原来你们的待遇这么好?”   江兵听出他意有所指,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峰,低声回道:“老板不喜欢暴力,集团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是黑社会,我们从来不会随意动私刑!”   何洲哂笑,瞥了江兵一眼,眼中满是嘲讽,江兵不为所动,尽职尽责扮演保镖角色。   何洲扯过一张椅子,与周峰遥遥相对,他不急着说话,习惯性的将胳膊肘搭在腿上,半合着手掌,十指相贴,似在思忖着什么,这样的沉默,反将室内气氛变得莫名紧张,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峰却率先开口,笑道:“请我来了一上午,时间宝贵,不如开门见山?”   何洲赞同似地点了一下头,懒洋洋地靠上椅背,说道:“怎么这次,这么着急?”   周峰没料到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微愣之后答道:“五年了,能不急吗?”   整整五年,不见天日,他的急切显而易见,任他如何泰然,都掩藏不了,何洲不是猜不到,因此他才会煞费苦心地替他另找目标,耍弄他也好,拖延时间也罢,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找到孙回。   “梅瑾安?”何洲明知故问,周峰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宝丹路如从前一般,车辆行人川流不息,正午的阳光穿透浓密的梧桐树,洒在这条街道,燃起浓浓火药,梅瑾安咬牙切齿:“没用的东西!”   两个大男人,竟然抓不到一个女人,更甚者,四辆轿车从天而降,而周峰居然丝毫不察,眨眼就束手就擒,连一点儿线索都无法留下!   诊所内的手下说道:“刚才问过了诊所和附近的人,时间太早,目击者本来就少,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记住车牌号。”   梅瑾安怒不可遏,来来回回踱步数次,高跟鞋的鞋跟仿佛都快支撑不住,不知哪一秒就会断裂,这回如此冒险,她不是没有预计其他的结果,无非就是孙回被救走,何洲或许还能被她糊弄,或许就是叛变,而周峰仍在她手中,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她甚至还能告诉何洲:“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而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在我这边,我是替你的亲哥哥报仇,你要拖泥带水,我不再奉陪!”   她可以问心无愧地将这番话重复给何辉听,从此以后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即使何家从此断了香火!   可如今,局面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周峰被抓,她的手中再无任何王牌,何洲也许现在就已经得到了所有的资料,他理应第一时间为兄报仇。梅瑾安无力地坐了下来,心中有一丝惴惴,突然怀疑:何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空荡荡的地下室内,渗不进一丝阳光,冷冰冰犹如冬日。   周峰发现何洲的问话极其简单,惜字如金,他甚至需要揣测这些问题是否有其他的含义,当何洲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从“所以”,变成了反问语气的“嗯”,周峰终于坐立不安,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已在心中将回答的话反复斟酌,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何洲从头到尾都没有切入真正的主题,似乎就像猫捉老鼠,捉到以后却不弄死它,只将它折磨到精疲力尽。   在周峰强自镇定却愈发不安之时,何洲终于大发善心,“资料交出来!”   周峰倏地松了一口气,瞟了一眼江兵几人,笑道:“你想过后果,想过你哥哥吗?你要是跟错了人,不但成了你们家的罪人,最后也会连命都没有,他们现在抓了我,下次就会抓你,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为杀兄仇人卖命?”   周峰说得句句在理,事实本就如此,谁都能明白,他相信何洲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其他后招,刚说完,他却发现何洲勾起嘴角,似乎了然于胸,笑容却那般古怪,渐渐的,周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似乎听见了这古怪背后的画外音,心中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他突然发现事情早已脱离掌控,而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中广,而是——海山集团!   何洲离开地下室,重重的脚步声愈行愈远,大门关阖,里头重现黑暗。   他回到客厅,立刻让人将李伟鹏几人叫来,又对江兵说:“告诉谭老,我要南江市场!”又下了一叠命令,安排之后几日的行程,资金需要多少,与哪些人会面,需要哪些部门配合。他先前还寡言少语,问话时语速那样慢,这会儿却说得极快,似乎在这短短几小时内,他已经独立完成了数套方案,井井有条,只等落实,江兵在诧异过后立刻回了神。   话毕,何洲靠上沙发椅背,闭目养神,也没让江兵离开,也没理会干等在旁的李伟鹏。他想起早晨与谭老的那通电话,第一次承认自己原来如此渺小,谭老最后说:“我给你最大的权利,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只要你把资料替我找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何洲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翻看一下手心,又翻看一下手背,捏起拳头,这是他心脏的大小,松开拳头,这就是天下!   何洲倏地起身,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我不懂待客之道,也不希望周峰太舒服,李伟鹏,交给你!”   何洲回到卧室,孙回还在熟睡,窗帘没有拉严实,碎碎的阳光洒在床上,却没有扰到孙回。她睡得如此安宁,嘴角翘翘,睫毛勾住阳光下的颗粒,上头好像沾着白色棉絮,何洲替她拨开,脱了外套,掀开被子,躺到了她身旁,所有的冷冽和戾气,都在这一刻被暖暖的温度所驱散。   孙回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白皙的脸颊上确实有细绒,不在阳光下细看,根本看不清。   摸起来细细滑滑,何洲小心翼翼地亲了一口,觉得口感不错,见孙回没有被他扰到,他又亲了一口,连续几次,终于见孙回拧着眉头不悦的“嗯”了一声,何洲拨了拨她的嘴唇,抱着她睡了过去。   孙回紧张外加腹痛,被折磨一夜后,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   她只是在何洲面前故作坚强,胆子又哪里真当这般大,昨晚在那个小房间里头,她害怕得哭了许久,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她甚至想到了“死亡”,这个遥不可及的词汇,在那个冰冷阴寒的房间里,连空气都越来越少。   孙回仿佛又回到了那里,先前的阳光明明很灿烂,突然间就暗了下去,她听见周围只有她的呼吸声,她害怕地小声啜泣,她躺在染满鲜血的床单上,她疯了一样的想念何洲,她希望何洲能像神一样从天而降,犹如从前数次,替她打开家门,带她进入温暖的卧室。   孙回是在一阵低语当中醒来的,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一时没有适应头顶的灯光,天色还未全黑,她还能看见远处深蓝色的天际。   何洲捋了捋她的头发,低声道:“醒了?”   孙回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听见一旁有人道:“没事,一点点热度,多喝开水不用吃药,估计是着凉了!”   何洲说道:“还有,她月经不调,这个怎么治?”   孙回猛得清醒了,拉过被子蒙住头,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早晨才来替孙回检查过身体的徐医生也微赧,“少碰凉水,注意保暖,注意减压!”   “乌鸡白凤丸管不管用?”何洲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年纪轻轻的徐医生哑然无语,孙回用力踢了一下床,无声地愤愤抗议!   四十多分钟后,别墅的厨房里传来了黑糯米粥的清香,里头加了红枣和桂圆,瞧起来诱人无比,冰箱里还塞满了刚刚采购来的食物,各类补血减压佳品。别墅保安难得在严肃的表情之外添加了诧异和好奇,又在江兵不动声色的剜眼之时立刻收回所有情绪。   江兵将属下最后采购来的乌鸡白凤丸放下,听何洲头也不回道:“那医生太年轻,你们哪里找来的?”   江兵回答:“他三十多岁,有私人诊所,经验丰富,是老板的私人医生,不过不是集团的人,并不了解其他事。”   何洲将火关闭,倒出黑糯米粥,清香四溢,引人食指大动,他突然又道:“以后回回想吃东西,谁也不用替她煮,你不用对她太好,守好你的本分就行!”   说罢,他转过身,手上的糯米粥热气腾腾,江兵就在前头,他却视而不见,径自走出厨房,往楼上走去。   孙回吃饱喝足,面色红润有光泽,揪着被子责怪何洲:“这点小事,干嘛去问人家男医生,他又不是妇产科大夫!”   “那也是医生!”何洲亲了亲她的额头,试探了一下温度,问孙回,“肚子还痛不痛?”   孙回可怜兮兮地点头,这次大姨妈来势汹汹,痛得她想打滚,从前高中时她也曾有过几次月经不调,却从没有像这回一般,痛得她直抽筋。   过了一会儿,孙回总算舒舒服服地吁了一口气。何洲的大掌滚烫,贴在孙回的肚子上,立刻舒缓了她的疼痛,孙回探出手来,覆在纯天然的热水袋上头,笑眯眯道:“手好大,下次你也替我揉!”   何洲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能将孙回的小肚子全部盖住,显然还不够大,他要护住孙回的全部!   何洲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手和肚子全都藏在了被下,他低声声说话:“现在暂时住在这里,我先替你请假一个礼拜,很快就要国庆,你先休息好再说!”他叮嘱孙回注意事项,又将别墅周围的情况一一道出,让孙回仔细记下,包括安保措施和那些探头的位置,最后说道,“我会尽快带你回家!”   孙回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继续享受,想了想,又问他:“那他们这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顿了顿,她坐起身,看向何洲,“江兵是好人还是坏人?”   孙回的世界如此简单,仅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分,就像幼童好奇的问父母,而父母必须告诉她:“坏人凶神恶煞,好人就是唐僧那样的!”   何洲却明白,孙回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直接的答案,她想知道自己可否信任对方。   想了想,何洲回答:“他们暂时是好人!”   这就够了,孙回舒了一口气,又往他怀里一倒,抓住他的手,命令他继续按摩,在她即将睡去之时,她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小声道:“周峰没事吧?我本来要报警……”   孙回再一次睡着,何洲关了灯,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烟,最后叫来手下,几分钟后手下跑进地下室,找到正在休息的李伟鹏说:“洲哥说可以停了!”   李伟鹏立刻喊住同伴,另两人收回了手,而周峰,早已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我九点能准时二更嘛????哈哈哈哈哈我先去哭一会儿/(ㄒoㄒ)/~~ ☆、第 69 章   作者有话要说:太美也是种错么~~~~~T_T ~ 做美人好辛苦,这么愉快的夜晚居然还要加班双更,所以~~~~~~~~~~~~~虽然字数少但是你们怎么能不爱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怎么着也说话算话了是不是~   别忘了回头看一下上一章,有补半章内容哒~   (下次晚八点半前真的不能码字,大家知道为啥我现在晚上都码不了一章不?因为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啊,八点半前耳根不用清净啊,真心暴躁啊可是又没办法,都是邻居,有人提过意见,消停一阵后又继续了,好痛苦o(>﹏<)o)   好吧其实我真觉得最近诸事不顺手指又少块肉什么的是天注定让我每天都推迟更新啊,于是我顺应天命把更新时间改成每天下午四点半,大家觉得如何?   好吧其实这是废话啦就像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选票早五年就知道下一届领导人是谁一样,没错,就定在四点半了,抱头逃走~~~~~~~~~~~~~~(>_<)~~~~ ~~~~~~~~~~~~~~~   我再回来一下,感谢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3╰)MUA~亲几口啊   还有在烹肉和征夺战那里收到的地雷,借地方感谢9292774和扣子,(╯3╰)MUA~再狠狠亲~   还有昨天老丙又收到了很有意思的长评,笑到爆啦,突然有一种我会失业的感觉~~~~~~~~~~~~   好了这次真逃走了,准备看爸爸去哪儿,哈哈哈~   孙回睡了一天一夜,很快便生龙活虎,早晨醒来时窗外霞光满天,山边景色果然与众不同。   何洲不在房间,孙回伸着懒腰去拉开浅色窗帘,恰好看到两部轿车驶离小路,她靠着窗户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这才出了房门。   何洲正在客厅里听属下汇报:“车子刚刚开走,两个人都送出去了!”   何洲点点头,听见楼上传来动静,他抬头一看,笑道:“起那么早?”手一抬,属下立刻离开。   孙回瞅了一眼离开的陌生人,蹦蹦跳跳下了楼,只剩最后两步台阶时她轻轻一跃,腰上随之一紧,何洲拍了一下她的臀,“老实点儿!”   孙回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突然又动作一顿,警惕道:“这里没监控吧?”   何洲不作声,抱着她往沙发走,孙回踢着腿要下地,被放上沙发后她立刻捂了捂脸喊道:“丢死人了!”   何洲低笑:“有什么丢人,管别人做什么!”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孙回也不该看见别人。   何洲没有顾忌,我行我素,一会儿替孙回拉拢外套,一会儿抬起她的脚探探温度,过了一会儿他又摸向她的肚子,孙回害羞得推来推去,最后插腰怒道:“今天我生日,你真的没有表示吗?”   她在历险一夜,昏睡一天之后,居然吼了这样一嗓子,何洲忍俊不禁,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几下,低声道:“回回,生日快乐!”   何洲陪孙回度过的第三个生日,由山间清晨开始,闻鸟语嗅花香,沉浸在大自然之中。   他早已支走那些多余的人,厨房里准备了一天的食物,一周前预定的生日蛋糕在凌晨就已转送到此处,别墅后花园里新支起了一座秋千,秋千边上是烧烤架。   楼上的卧室里,只要孙回打开衣柜,就能见到满满的红玫瑰。   毛巾架上挂着一串项链。   牙杯里放着一个电动小青蛙。   走廊处的盆栽背后卡着一个神秘的小盒子。   客厅的电视遥控板上贴着一张超市购物卡。   零食篮筐里藏着一个吓人的骷髅玩偶。   大门口立起了两个巨型充气胖玩偶,随风轻轻摇摆。   通往别墅出口的小路两边,在某几棵属下躺着几只娃娃。   似乎每一处孙回有可能经过的地方,都藏着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可以是玩具,可以是首饰,可以是卡片,最后夜间沐浴,喷头下还摆放着一套性感睡衣。   何洲喜欢将所有能想到的礼物都捧到孙回的面前,第一年如此,第二年如此,第三年还是如此,只不过这第三年,他临时换了一处地方,半夜重新布置。   仿佛掏尽全世界,都无法满足何洲的那股欲|望,给孙回最好的,最好的给孙回,把整片天撕下来,都装不满孙回暖暖的怀抱。   孙回开始了探宝旅程,她发现不管绕到哪里,都有惊喜等着她,她一路都在笑,发现一件宝贝后就抱住何洲亲他一口,早已忘记了暗藏在角落里的监控,眼中真的再无旁人,山间的天空原来这般水蓝,直到孙回在浴室里发现了那套——性感睡衣!   何洲说道:“下次再穿!”   孙回面红耳赤,见他泰然自若,她愈发羞愤,最后孙回驶出杀手锏,“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片刻后她从里头出来,成功看见何洲涨红了脸,似乎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色,孙回抱歉道:“肚子好痛,大姨妈真讨厌!”   别墅外的保安依旧在默默巡逻,江兵望向二楼的那间卧室,依稀能见到一些影子,浅色窗帘迎合秋季,透着几分单薄的萧瑟,直到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声音,他才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走向另一头。   保安室内,同伴指着监控说:“过来一辆车,查了车牌号,是老板的儿子!”   通完这座山的公路上,两边树丛茂密,鲜少有车辆经过,而此时此刻,正有一辆轿车,迎着秋日的太阳,往这头驶来。 ☆、第 70 章   江兵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谭老沉默片刻,说道:“那两个人已经送走?”   江兵回答:“是,两个小时之前已经送走。”   “今天别墅里要开生日宴?”   江兵盯着监控器,又瞄了一眼时间,估算轿车大概还有多久便能驶达,他听谭老提的问题不咸不淡,不知他有什么用意,只回答:“只有他们两个人,凌晨过后布置了一下别墅!”   谭老笑了笑,“刚把人救回来,什么事儿都还没来得及办,倒先操心起了生日,你说何洲是沉迷女色的无能之人,还是太胸有成竹?”不待江兵回答,谭老又道,“你呢,现在故人就在别墅里,有什么想法?”   江兵微滞,心头紧了紧,听谭老道:“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何洲跟孙回的关系,却一直瞒着,你怎么会这样天真,以为瞒得住?我喜欢全心全意忠心于我的人,你要记住!”最后他终于交代,“东年要做什么,你随他去,他知道利害关系,不会胡来,无非就是想看看那丫头罢了,我做父亲的,自然是他喜欢什么,就力所能及的给他什么,是不是?”   江兵抿紧嘴角,用力捏紧手机,盯着屏幕里的那辆已快要到达别墅路口的轿车,低声应道:“是,老板!”   第一道关卡接到命令,无声无息地放了行,谭东年一路畅通无阻,驶上最后一道斜坡,前方便是别墅的范围。   几名保安已经等在那里,江兵也站在中间,谭东年放缓了车速,摇下车窗问道:“在里面?”   江兵应道:“是,谭总要进去?”   谭东年嗤笑:“这是谭家的房产,你问我这个问题?”他一脚油门,迅速朝前方冲去,江兵使了一个颜色,立刻有人拨打别墅电话。   偌大一间别墅,空无一人,在这里说话似乎都能传来回音,底楼朝向后花园的墙壁是一道落地玻璃门,充沛的阳光使得别墅添了几分生气。   沿着楼梯台阶往上,终于在一间卧室里传出了人声,有些清脆,似乎又添了几分诱人的娇柔。   “你在想什么?”孙回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搓了搓胳膊说,“好冷。”顿了顿,又加了一个娇滴滴的尾音,“哦!”   何洲血气上涌,视线掠过那件几近透明的睡衣,直接袭向里头隐隐约约的弧线,只一眼,他立刻转移视线,盯着孙回红通通的、强自镇定的脸,哑声道:“过分了……”   声音低低沉沉,就像野兽在捕食前伺机一侧时发出的呼吸声,双眸幽幽泛光,危险濒临。   孙回豁出去了,小跑到床边,往床上一跪,与何洲保持一拳的距离,微微歪着身子,小声道:“哪里过分……啊——”   孙回尖叫,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她已被何洲掐着腰,抱到了腿上,胸口随之一痛,何洲咬着那处,隔着衣服碾磨,呼吸重的似能冲破屋顶,他用力含了一口,听孙回喉中低吟,又沿着衣料慢慢往上,吮在她的脖颈处说:“那里过分了。”大掌托着她的臀,狠狠揉捏,“还有这里!”   孙回暗叫不妙,果然玩儿大发了。   下一秒,猫捉老鼠的游戏正式上演,孙回尖叫连连,衣不蔽体,时而高吼,时而低吟,哭哭啼啼求饶,眼中却满是捉弄的笑意。   何洲念在她身子不便,并没有胡来,可愈发隐忍,反愈发失控,就在两人将这张床折腾的吱吱响时,电话铃声猝然响起,何洲面无表情地听完,挂断电话后亲了亲孙回,“换衣服去,呆房里别出来!”   说着,他慢悠悠的起了身,肌肉却还处于贲张状态,赶了孙回去洗手间,坐在床边好一会儿,始终平息不了,孙回还在隔着门喊:“要我帮忙吗?”   何洲面色难看,好半天才狠狠回应:“你等着!”   终于在孙回出来之前,他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理着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谭东年指挥一个保安替他煮杯咖啡,听见动静后循声抬头,正见衣衫不整的何洲垂眸摆弄着袖子,又整了整衣领,慢悠悠地走下楼梯,说道:“久等了!”   谭东年重重地吐了口气,自来熟地说:“这里连个保姆都没有,下午我派个保姆过来!”   “有劳谭总费心,不需要!”何洲伸了一下手臂,“请坐!”   谭东年笑道:“待客的礼貌还是得有,怎么能叫客人不方便!”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挂断后说,“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到!”   两人都不说废话,但似乎说的又全是废话,谭东年没问何洲为何会住在这里,何洲也没问谭东年是如何找来,找来这里又要做什么,别墅周围有这么多保安,若无人授意,他根本无法闯入,既然不能将不速之客请走,何洲又何必浪费口舌。   楼上的孙回没有闲着,她换下衣服,感叹大姨妈原来也是个好东西,出了洗手间,她偷偷拉开一道门缝,眯着眼睛往外瞅,自然只能看见走廊和墙壁。   想了想,她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彻底打开,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听见楼下传来谈话声,她将脚步放的更轻,走到连着栏杆的一堵墙边上,她终于停了步,侧着耳朵开始偷听,听到楼下有人说:“……她是今天生日?你倒是闲得很,有空把别墅折腾成这样,花园里还多了一个秋千!”顿了顿,他又道,“怎么,原来今天还有烧烤?”   孙回听得目瞪口呆,那道让人无比厌恶的声音,不正是她的前姐夫,开学前两天莫名其妙把她关进车里的谭东年?   孙回难以置信,贴着墙壁坐到了地上。   江兵的出现已让她震惊,只是昨天她本就惊魂未定,一会儿是紧张的感觉命悬一线,一会儿是成功出逃仿似劫后余生,因此江兵带来的惊讶便不值一提,孙回也很快地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谭东年的出现,终于让她无法淡定。   孙回首先想到孙迪,又想到孙迪与何洲早在两年前就已成为同事,再想到很久之前隐约记得孙迪是孙家唯一与周峰有些往来的人,最后她终于想起,江兵做过谭东年的司机。   孙回懵懵地拨着手指头,往墙上一靠,心头一阵阵的凉,原来这道怪圈形成的这样早,而她本不该被卷进去,偏偏遇见了何洲,也幸好遇见了何洲。   孙回无奈地笑了笑,从地上爬了起来,猫着腰想回房,却不想脚下突然打滑,她左摇右摆了一下,立刻敏捷地撑住了墙壁,只是刚才一道无声的惊呼和脚下的悉悉索索,还是叫楼下听力敏锐的两人察觉了。   “回回,下来!”谭东年率先开口。   孙回保持着撑墙的帅气姿势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道声音:“别憋气,下来吧!”   孙回终于重新呼吸,站直身子原地转身,挺胸抬头地往楼下走,没有任何大惊小怪,一派温和淡然,朝谭东年礼貌地颔了颔首,伸出手,轻轻放在递掌而来的何洲手心,被他握着,带向了沙发。   何洲宠溺低语:“装!”   孙回最擅长的绝活,打架和装腔作势,其实归根到底,两者可以完美结合,她的每一次挥拳都是装腔作势。   现在她又在装腔作势,明明惊讶的不行,满腹都是问号,却还是装作淡定,像极了大家闺秀,谭东年在她的笑容下终于挂不住脸了,咖啡举在嘴边好半天,他喝不进一口,终于放下杯子,头痛得呼了一口气,不战而败了。   谭东年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阵孙回,也没与她多说,环顾了一圈别墅,见到客厅天花板的角落装着一个探头,来时的路上似乎也有许多探头,他微微安心。   到了中午,他也没有离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别人,孙回肚子饿,索性不再徒添烦恼,跑去了后花园摆弄起了烧烤,谭东年盯着她的背影,对何洲说:“没为以后打算过?”   何洲一言不发,谭东年说道:“现在大家不用藏藏掩掩,我爸的事情我从不参与,你原本就踩深了,现在踩得更深,有没有想过后果?”   何洲蹙了蹙眉,终于问道:“你来做什么?”   谭东年笑道:“不做什么,你千算万算,最后还是保不住孙回,我来看看热闹罢了!”   何洲面色一沉,谭东年也收回了笑,冷声道:“何洲,我不管你要做到哪种程度,不管你有多大的野心,记住一点,我虽然不管事儿,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做出任何流血的事情!”   孙回举着铁叉进进出出,一会儿跑去厨房翻调料,一会儿上楼取外套,对沙发上的那两人视而不见。   她一闯进来,谭东年就噤了声,等她离开才开口,何洲也同样,他对谭东年的目的极其不解,是敌是友难以揣测,直到最后谭东年说:“别拖其他人下水,你要是护不了人,我来帮你护,但你要是手伸的太长,我也能砍断的手!”   来自谭老的威胁,谭东年可以抵御,何洲若是怀有异心,谭东年也不会另自己的父亲深陷危险,他要维持两边的平衡,可能是想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也可能是存有私心。   何洲侧头看向落地玻璃门,门外是一片碧草蓝天,孙回在一缕缕烧烤烟雾中跑来跑去,没心没肺地全然不顾里头发生的事情。   他见孙回抬头朝他看来,远远的似乎能见到酒窝嵌在她的脸上,孙回一边朝他笑,一边拿着手机递在耳边,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慢慢敛下了表情,何洲眉头一蹙。   孙回听到那头说:“周峰在哪里?”   符晓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棕色羽毛扔了一个地雷,(╯3╰)MUA~亲亲   本来今天打算减肥的,可惜下午太饿,煮了十个饺子,后来还是饿,吃了两包薯片,现在鸭爪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好害怕啊怎么办~~~~(>_<)~~~~ ☆、第71章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就没人发现上一章尾巴上bg嘛,符晓薇叫了“周峰”啊喂,呜呜我修改掉,叫“周松轶”才对//~~   还有感谢大家地雷和火箭炮,太太太太太破费啦~~~~~~~~~~~~~~~~~~MA~:   紫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62:36:25   紫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62:43:15   呆毛凶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1711:23:5   呆毛凶猛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13-11-1713:41:19   故事发展到这里,谜团其实已经基本解开,不过好多小伙伴还是糊里糊涂,啊都怪老丙没有写好呐,只能这里撸一下,大家看看哈~   目前为止进展是,何辉拿走了公司资料,一分为二,一半周峰手里,一半何洲手里,他们都想得到对方手上。   海山集团想拿到资料,是为了搞垮中广,并且资料所涉及内容,能使他们得到多利益,因为像这种走|私行当,犯罪证据里面会有啥内容呢?比如资金交易,跟谁有交易呢?当然就是各路官员啦,而中广做这么大,这个官员不会小,可能是海关关长,公安局局长,市长市委书记一类,但是为了和谐,这些我不会怎么去写哒,大家懂。   中广集团要拿回资料,是为了自保,这资料要是真合了一起,捅了出去,那就要出大事啦,翻天啦!   何洲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还要把事业做大,他心理其实也很简单,单纯只为报仇?太幼稚了,不划算,但仇要报,权利他也要!至于他为什么针对是海山集团,这个其实很好猜啊,没啥大原因啦,就是这样滴~   而现就是围绕这三方目打转了,另外谭东年目,大家看出来了嘛,他可能不是啥好男人,但他基本属于一个维护法律好人,嘿嘿~   大家还有啥不明白,再问啊MA~话说还没多久啦,很就要大结局啦,哈哈哈~   孙回听到那头说:“周松轶在哪里?”   符晓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淡。   就在昨天清晨,她找寻了将近四年的这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那条小巷路口。   她不敢置信地跟上前,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见到他敲门,见到他打电话,见到他又往回走,符晓薇始终躲在角落。   她曾无数次幻想再见他时的情景,歇斯底里地打他骂他,或者干脆报警,却从来都料不到,原来她如此冷静,她不会承认她的脑袋在那段时间里一直处于空白。   后来他开车离去,符晓薇终于回了神,赶紧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早晨车辆少,幸亏她运气好,一分钟都不到就被她拦下一辆,她指着前方让司机跟上,周松轶的车早已没了影子,开过一段路,在一个红绿灯交叉口,终于让她找到了。   周松轶的车速极快,出租车司机好几次都跟不上,一路跟得断断续续,最后抵达宝丹路,符晓薇只见到路中央围满了车,她见到了周松轶,还见到了被江兵抱在怀里的一个女人,远远望去,似乎是孙回。   符晓薇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几年未见的江兵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一夜没有消息的孙回,居然就在她的怀中。   这一愣神,待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四辆轿车已经齐刷刷地飞驰了出去,而先前的景象仿佛真是她的幻觉,马路中央干干净净。   车子跟丢了,符晓薇忙不迭地拨打孙回的手机,自然像之前那般拨不通。   她连宿舍也没有回,坐上出租车,让司机在附近继续找找,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丝毫头绪,她只知道周松轶被人推进了车里,而孙回也在这当中,孙回认识周松轶,符晓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在一分钟前,她终于拨通了孙回的电话。   孙回望了一眼别墅里的何洲,外头亮,里面暗,她只能看见一道影子。   孙回背过身,慢慢走到一株大树边上,说道:“小薇,你……”   “我见到了!”符晓薇抢话道,“我看见了你跟他,我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他又在哪里,我要听真话!”   何洲一直注意着孙回的动静,眉头越皱越紧,不知道孙回在跟谁打电话,鬼鬼祟祟的。   他正要起身往后花园走,却见孙回已经转过身,往别墅的方向走来,谭东年也注意到了,不再与何洲说话,看了一眼时间,想着保姆能不能提前赶到。   不消片刻便灌进来一阵凉风,何洲站了起来,孙回走近沙发,瞟了一眼谭东年,对何洲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何洲顺口道:“谭总,不送了!”   谭东年哂笑,看了一眼孙回,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没来由的有些气恼,真当觉得吃力不讨好。   甩下一张名片,谭东年道:“收着,别让回回给扔了!”   说罢,终于转身离去。   何洲拿过名片,塞进了口袋里,真的收下了这东西,也防着孙回,不让她扔,换作平常,孙回一定诧异,跟他没完没了,可现在孙回没有心思去管何洲跟谭东年之间有什么秘密,她问道:“周峰呢?”   何洲一滞。   孙回的身上粘了一股烧烤味,香喷喷的,她本来还很饿,这会儿已没了胃口,留下后花园里的一摊食物,表情严肃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本来没想问的,你向来不喜欢我问这些,但是符晓薇知道了,她问我周峰在哪里,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她在怀疑我,我听得出来。”孙回看向何洲,嘴唇颤了颤,“我想过逃走以后就报警,其实他没有怎么害我,交给警察就好,但你没有报警是不是,他……他人呢?”   红润的面色已经微微泛白,孙回的眸中全是恐慌,她不是不记得那四辆轿车以及车上的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她害怕事态的发展跟电影一样,这里是法治社会,不是她儿时看的那些古惑仔电影。   何洲搓了搓她的脸,没能将红色搓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将孙回捞进怀里,“我没有不喜欢你问这些,我只是希望你没有烦恼。”   孙回垂下头,小声说:“我知道……”   “但似乎不管用,你连偷听都学会了!”何洲故作轻松,逗了逗她,见孙回没有心虚,他把玩着她的小手说,“我把周峰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这里不是拍电影,不会闹出人命,但他不能离开,至于符晓薇,假如告诉她周峰的事情,会有麻烦。”   不光是符晓薇有麻烦,何洲也会有麻烦,如今周峰失踪,万一叫符晓薇知道了,她会不会报警?   他们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就是海关和警察。   孙回纠结道:“那你帮我想办法,不要当符晓薇好糊弄,她一点儿都不傻,而且还死心眼,如果没有一个交代,我都不敢回学校了!”   孙回必须让步,不能揪着周峰一事不放,她已经明白了何洲所处的位置以及他惹上的麻烦,她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给何洲徒添烦恼。   最后找到的借口也不知能不能过关,孙回打电话给符晓薇:“我是真的晕倒了,什么也不知道,刚才我问过何洲了,他说可能江兵跟那个人认识,不过江兵早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完,她瞟了一眼门口,江兵应该就在外头,谎话要一个一个去圆,孙回觉得内疚。   今年的生日太过刺激,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   孙回将礼物整理到了一起,方便回家时直接打包带走,何洲默不作声的看着,心里明白她并不喜欢这里,只是她太懂事,从来都不会说出来。   夜里躺在床上,何洲一边揉着孙回已经不再疼痛的肚子,一边低声道歉,“明年的生日不会这样!”   孙回往他的怀里钻,揪着他的耳朵哼了哼,临睡前她突然想到,忘记谭东年的那张名片了,也不知道何洲为什么要留下它。   何洲陪了孙回一整天,工作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他五点多就已起床,别墅离市区较远,赶到公司估计要一个多小时,他有许多事情要做,必须要早些完工,才能早点儿回来陪孙回。   谁知他刚刚洗漱完,开了卫生间的门,就见孙回顶着鸡窝头,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孤魂野鬼似得贴着墙壁,听见动静后眼睛也没睁,嘟囔道:“用完了啊?我动作很快的,你待会儿送我去学校!”   孙回要求返校上课,她要高高的出勤率,高高的学分,她要努力竞聘辅导员。   何洲劝不住她,天际尚灰,连太阳的影子都还未见着,孙回东倒西歪地刷牙洗脸,最后被何洲无可奈何地抱了出去。   何洲一边替她换衣服,一边问她:“眼睛还睁不开,真要上学?”   孙回点点头:“再睡五分钟就好了!”睡眠不足,睁眼睛总觉得火辣辣的疼,就这样一路睡到了轿车上,孙回终于打起了精神,何洲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让司机先开去江大。   孙回请假两天,同学们无比想念,尤其是放话要跟她绝交的谢娇娇,立刻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怎么会生病啊,还在大马路上晕倒,真遇上江兵了?后来怎么样,江兵没有跟你再续前缘吗?”   孙回干巴巴地笑着,偷偷瞄了一眼认真听课的符晓薇,暗暗心虚,也不敢多说。   幸好中午吃饭时符晓薇从她的盘子里夹走了一块肉,瞧起来似乎没有异常,孙回这才安心,符晓薇还小声跟她说:“我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周松轶,你真没有江兵的手机号?”见孙回摇头,符晓薇皱眉道,“要是留个号码该多好!”   对于符晓薇的执着,孙回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现在倍觉头痛。   她表面上继续笑嘻嘻,成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到底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总免不了忧心忡忡,偏偏还不能在何洲面前表现出来,上下学时还要由专职司机接送,而江兵从前是朋友,现在却成了保镖,孙回迟迟不能适应这一变化,每次见到他,她总觉得尴尬,这间别墅里处处透着怪异。   何洲变得比从前更加忙碌,每天早五点就起床,夜里直到j□j点才回,谭东年请来的保姆住在底楼,烧得一手好菜,替孙回减轻了不少负担,孙回原先还不情愿,后来见何洲回来总能吃到热菜,她也不再抗拒了。   孙回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何洲做他自己的事情,她只要为学业忙碌就好,等过一阵,就像何洲所说,他们能够搬回家里,而孙回继续做他的小媳妇儿,洗衣做饭,交水电煤气费,偶尔和邻居大妈聊聊天。   可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剧本来走,孙回再如何催眠自己,不去关心不去担心,现实却始终不受控制。   这天她摊坐在后椅上,一身疲惫的跟何洲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行程:“放学了,很快就到别墅!”   车子经过温泉山庄,很快就驶上了通往别墅的那条小路。   正是落幕时分,山中景色尤美,路上车辆稀少,拐过一道弯,驶上了斜坡,别墅区近在眼前,轿车渐渐消失在夕阳中。   而车后不远处,一辆行驶中的出租车停了下来,车中乘客道:“好了,别上去了!”   符晓薇望了一眼隐约可见的豪华别墅一角,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开口:“回去吧!” ☆、第72章   何洲与孙回通完电话,重新返回室内,几日前鼻青脸肿的周峰,现在伤口已经淡了下去,何洲随意拿起桌上的药水,说道:“疗效不错。”   周峰嗤笑了一声,“有机会你试试!”   这处房子不知在哪儿,几天以来周围一直静悄悄的,房间有窗户,能见到窗外的小路和树林,面积似乎很大。   周峰能自由行走,行走的范围只局限于这房间,一日三餐准时供应,倒也饿不死他。   何洲并不常来,这是第二次,如之前那般,他直接问周峰:“交出来?”   周峰沉默不语,何洲也不催他。   放下药水,刚巧李伟鹏敲门进来,凑到何洲耳边,小声道:“黎老板来电话,说梅经理找你!”   梅瑾安终于坐不住了。   晚上七点,宝丹路上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霓虹灯,路灯的光束洒在茂密的梧桐树之间,加上几间咖啡馆和书屋营造的气氛,这里犹如另一片远离喧嚣的时空。   咖啡馆内的客人都在安安静静的潜心于自己的事情,约会、工作或者等人,逢国庆长假,大家都变得懒洋洋的。   梅瑾安拌了拌咖啡,就像老朋友叙旧,问道:“最近怎么样?”   “不错。”何洲回答。   梅瑾安道:“我几天前就到了,一直没跟你联系,等到想再跟你联系,发现有点儿困难,还要请我姑父帮忙才行,你说这次出差要待上几个月,可我看你似乎早几天就已经把生意谈完了,怎么,想另起炉灶了?”   何洲没吭声,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味道略苦涩,没有孙回泡得甜,这些咖啡豆研磨而成的咖啡如此精致,却远没有孙回泡得速溶咖啡好喝。   何洲走了神,脑中一直想着孙回现在在做什么,自动屏蔽掉了梅瑾安的一系列废话,直到梅瑾安说:“前几天这对面发生了一件怪事儿,四辆轿车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两男一女,我听别人议论,都说没看见车牌,也不知道车子开去了哪里,你说奇不奇怪?”   何洲笑了一下,低低的“嗯”了一声。   梅瑾安说了这么多,只得来何洲一个字的回应,她笑容渐冷,语气却愈发柔和:“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三年前是怎么生活的?不敢动那笔钱,每天都颓废,打两份工,其实你心底应该是盼着你哥哥早点儿走的,他走了,你才会没有顾忌,是不是?”   咖啡馆内的背景音乐如此优雅,梅瑾安轻轻地说:“你肯走出第一步,愿意跟随海山集团,我知道之后,很为你高兴,所以我那时尽早回来了,帮你一步步爬上去,我爸爸疑心病重,我就在外人面前制造假象,防谁也不能防自己的女婿,是不是?我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你,你是何辉唯一的亲弟弟,我希望你好,谁能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坐上这个位置,我对得起何辉了。”   笑容渐渐退去,梅瑾安的声音还是那样轻,“何洲,我自问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我想为你哥哥报仇,甚至一直在欺骗我爸,任由你慢慢做大,我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却把我当做敌人,我想不明白的是,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我做的这些,到底哪里错了,还是你本来就存着异心,想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手上拿着那些证据,去投靠中广?你觉得他们会信任你?”   何洲在无尽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我也想不明白,你才是间接害了何辉的人,为什么你能做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一个字一个字,就像冰雹砸落到了梅瑾安的心口,她滞了滞,说道:“我以为你该清楚,真正的凶手是中广,即使是周峰撞的你哥,他的幕后老板还是中广,我为了这一切费尽心机,甚至把这个杀人凶手当做客人,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却要和我作对,你对得起何辉吗?”   在梅瑾安说出“你对得起何辉吗”之后,何洲的身子微微向前倾,莫名的压力,随着他的靠近,一点一点的扣上了梅瑾安的身,她只见到何洲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威胁,似乎将她当做了一个笑话。   何洲低声道:“你怎么会这么单纯,梅瑾安,你当初是自己要勾引何辉,利用何辉,还是有人授意?你怎么会认为,授意你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你这一颗棋子?”   彼时的海州市,一片灯火辉煌,国庆前夕节目众多,海山集团也举办了庆典活动。   梅亭山的身边却有些冷清,往日一直在旁的左膀右臂,何洲与梅瑾安都不在,熟人笑他:“看样子好事将近啊,就等你的喜帖了!”   梅亭山笑道:“借你吉言!”   回过身,他立刻没了笑容,举着酒杯随意走了走,在角落的沙发处找到了刚刚挂断电话的孙迪。   孙迪见他来,蹙眉道:“电话还是打不通,这都多少天,周峰从来不会这样!”   梅亭山挑起了她的一撮长发,说道:“别担心,明天休假,你想去哪里走走,我陪你?”   正聊着,梅亭山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梅瑾安打来,他慢慢走到了一旁接听,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梅瑾安却没有回答,只问道:“周峰为什么,会投靠你?”   梅亭山蹙了蹙眉,回头望了一眼正与朋友说话的孙迪,说道:“怎么了?”   梅瑾安在那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刚才发现了一个笑话,原来我爸这么厉害,我以为周峰是中广的人,只不过后来叛变了,原来不是,周峰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人,是吗,爸爸?”   梅亭山无声一笑,转而又蹙了眉,厉声问道:“何洲呢?”   此时的何洲,正坐在新落成的办公室内,等着属下来汇报进度。一车车的集装箱,趁着夜色,从沿海的港口历经数日,运达了南江市,送往曾经属于梅亭山的地盘,这片市场终于改头换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还有一周多点的样子就大结局啦,最近压力大,总是特别紧张,就是莫名其妙的提着心,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强颜欢笑来着~抱歉啊能不能让我慢慢写呢,我知道最近码得越来越少啦,进度也特别慢,但尾巴真的不多了,大家或者可以囤起来,这样一点点的看,你们急,其实我也压力大,等到下周再来看,肯定大结局了。   这文貌似写得越来越烂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咋就这样了,状态很不好。   我记得我的第一个坑,烹肉,写那文的时候,那一阵也是我最消极的时候,烹肉的第一章我是半夜躺床上写的,压力大,想写文舒缓一下,一口气写了两章,当天就发出来了。   征夺战那会儿写得比较累,资料要查很多,而且那文太冷,但也是因为征夺战,好多小伙伴就从那会儿爱上我了是不是,哈哈~   再后来林姑娘,这文写得很轻松,虽然口碑不好,太平淡没激情,好多人说流水账,但因为这是我想写的小故事,所以写文无压力。   现在的耍狠,其实我用了最多的心,资料查了很多,走私这玩意儿我哪懂啊,而且有些内容我只能含糊的写,和谐嘛~   但现在貌似已经走偏了,写文治不了啦,我发现最初码字是冲动,现在码字越来越在乎数据,数据好我特来劲儿,数据差我自己都觉得没力气。   日子不顺,生活很烦,天天这个唠叨那个唠叨,工作无起色,感情没着落,大把年纪了还整天让长辈操心,有时候还会异想天开做美梦,告诉自己挺好的。   但到底有些喘不过气了,我每天在这里跟你们说说笑笑,其实是最开心的。   所以这文就快收尾了,不管怎样都感谢大家的陪伴,写的不好让你们失望了,是我的责任,在状态不对时就该调整自己的。   月底结束,下个月我辞职,对就是辞职,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梦想都不着边际,全职码字身边的人都无法接受,如此废柴只能混网文,网文对长辈们来说就是个笑话,出版什么的我不行啊,没人看得上~   呼~负面情绪不好不好,就想找个地方说一说,回头还要继续笑^_^   爱大家。 ☆、第73章   第二日,梅亭山亲自去了一趟堆场,又命属下打探几处,不到中午便已传来消息,他当场大怒,又立刻命人去调查何洲在南江市的动向,等办公室里没了人,他马上拨通了梅瑾安的电话,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何洲做了什么!”   “我以为,这不是你默认的?”梅瑾安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梅亭山道:“我默认?是啊,我默认!”他确实默认着何洲的一些小动作,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儿野心,他既然要拉拢何洲,接受何洲成为他女婿的可能,梅亭山自然要给他一些甜头,可这些甜头并不是让何洲在背后捅他一刀,让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失去了整个市场。   梅亭山遭了这样的算计,虽不说元气大伤,却哪能这样轻易就善罢甘休,前些时候还好好的,不想不过数日,就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他稍一思索,便猜到了缘由。   五年前,周峰任职于中广集团,明面上效忠于中广,实则早已与梅亭山暗中接洽。   梅亭山问道:“何洲早就已经知道?”   梅瑾安静了片刻,说道:“是!”   梅亭山合了合眼,胸口略微起伏不定。   当年周峰太过贪婪,早就存有异心,并没有在得逞后乖乖联络梅亭山。肇事逃逸后他隐藏得太深,梅亭山搜寻他两年之久,最后也只在南江市发现过他的踪迹,可随后他又消失了,直到他进了监狱。   如今梅亭山“原谅”他,重新给了他机会,可惜……他千算万算,都算漏了何洲。   何洲在投靠之初,就已经开始算计,骗过了所有人!   何洲这次的动静太大,惊到了黎秋生,一大早黎秋生的电话便追了过来,问他那几批货物是怎么回事,听完后他也没有吱声,只对何洲说:“有需要随时叫我!”   何洲笑了笑,挂断电话后,不一会儿又接到了谭老的电话,这个上午有些热闹。   孙回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她见何洲昨夜凌晨才回,今天又起的这样早,有些不快:“你是不是都快忘记梦是什么样的了,每天只睡这么几个小时,还能做梦嘛!”   何洲将已经收线的电话搁到一旁,直接将孙回一捞,狠狠亲了一口,低声道:“你在这里,我每天就跟做梦一样!”   孙回忍不住嘴角上翘,娇羞道:“哪里学来的,还不赖!”   何洲戳了一下她的脸,笑着把下巴往她的嘴边蹭,胡渣太渣人,孙回下不了口去咬,只能小声吼着抗议,最后何洲咬住了她的嘴唇,两人在被窝里悉悉索索许久,等到满山的盎然绿意关也关不住时才下了床,孙回步履维艰,挂在何洲的身上,被他抱去洗漱,又被他抱出房门,走到监控能见到的位置,孙回又立刻成了坚强的化身,扭曲着表情,蹦蹦跳跳地径自往楼下跑。   保姆做了满桌的饭菜,两手蹭着围裙说:“何先生,刚才谭先生打来电话说下午会过来,让我转告你们!”   何洲眉头一蹙,看也不看保姆,兀自替孙回夹菜,说道:“先生只有一个,你待会儿替我转告,下午别墅闭门谢客!”   保姆一愣,悻悻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返回厨房收拾。   孙回狠狠地嚼着菜,瞪着保姆的背影,小声对何洲说:“这阿姨明显向着谭东年,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收下他的人!”   她是变着法儿的迂回提问,何洲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片香菇,笑道:“小机灵鬼!”顿了顿,他又瞟了一眼厨房,垂了眸若有所思,最后临出门,他接过孙回递来的外套,对保姆说,“电话别打了!”   孙回心头咯噔一下,不解地望着何洲,何洲一手挂着外套,一手捧着孙回的脸蛋儿轻轻摩挲,“我可能晚上才回,找个人陪你呆在别墅,这荒山野岭也不怕遇到脏东西!”   他要去见谭老,这里又始终是谭老的地方,谭东年陪在孙回身边,何洲也放心,但他有点儿不是滋味,出发前抬起孙回的下巴强行亲了她几口,也不管安在角落的摄像头,气得孙回追出去拧他,见到江兵站在车旁,也要同何洲一道出去,孙回才停下动作,讪讪地往回跑。   谭老仍旧与何洲相约在那处私房菜馆,院里始终静悄悄,这回包间的大门都敞着,能见到外头的景色,却鲜少有人经过打扰,何洲打量了几眼,才发现这间房位置极佳,景色最优,且与其他包间相隔甚远,院子门口站上两名保安,便能彻底隔绝闲杂人等。   谭老似乎不把江兵当做外人,唤他过来斟茶,又让他站到一旁,没有让他离开。见何洲瞟了一眼,谭老笑道:“江兵十八岁起就已经替我做事,你们以前也有过交道,大家都是熟人,就不必拘谨了!周峰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时间可不等人。”   周峰的嘴巴太严实,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保命的东西,交出来了一定会没命,不交出来,反倒还能安全,谁也伤不了他。   谭老最后说道:“昨天的动静有点儿大,引来了那只老狐狸之后,你就有的累了!”   何洲笑着喝了一口茶,轻轻道:“哦?”   何洲与谭老在悠闲的喝茶赏景,另一边的山脚别墅,气氛却剑拔弩张。   孙回一脸嫌弃的盯着谭东年,不愿见到他,却也不愿回房,谁知道谭东年会在别墅里做什么。   孙回质问道:“上次你抢了我的手机,手机呢?”   “卖了两百!”谭东年优哉游哉,“还不够一顿饭钱!”   孙回气得背过身,知道谭东年在骗人,也知道谭东年并不打算还手机,孙回心疼手机钱,更心疼这些年拍得照片,她跟何洲约会游玩,那些记忆都留在了手机里。   孙回不待见他,却又赶不走他,只好当他透明,拉着沈洁的手跟她聊天,问她国庆长假怎么安排,沈洁无奈:“何总不放假!”不光没有假期,她还要贴身跟着孙回,国庆七天长假,何洲没有空陪孙回,早已交代过沈洁,让她随叫随到,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沈洁的精神高度紧张。   谭东年被搁在一边,无人理会,只有保姆时常恭恭敬敬的过来替他续咖啡,喝完三杯咖啡,谭东年起身走了走,平复胸口怒气,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可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才不过两个小时,也不知那头的父亲要何时结束谈话。谭东年索性叫来保姆,在厨房边上问起了别墅里的起居饮食,保姆拿人钱财,自然兢兢业业如实汇报,且说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孙小姐一顿两碗饭,最爱吃酱汁浓的菜,光用酱拌着就够,吃菜特别省,还很节约,隔夜菜都让我放冰箱,要是何先生第二天不在家里吃饭,她就吃隔夜菜,要是何先生在家里吃饭,她就晚上给自己当宵夜,我看她是舍不得到掉,每次当宵夜吃,都吃得……”保姆想了想形容词,不确定道,“很痛苦!”   谭东年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何先生就不知道?”   “何先生知道啊!”保姆偷偷瞅了一眼客厅,见那两人都没注意这头,小声道,“我有一回偷偷看了,孙小姐刚好被何先生抓到,后来何先生陪她一起吃了,两人都是会省着过日子的!”   谭东年来了兴致,让保姆继续说,不过短短几天,趣事层出不穷,保姆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孙回太会折腾,好几次还把外头的保安兄弟说红了脸,保姆后来才知道孙回要给他们介绍对象,谭东年听到这里,险些放声大笑,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客厅,隐隐约约只能见到一颗小脑袋,别墅这么大,讲一句话都似乎能听到回音,孙回每天早出早归,根本不在外头久留,她是得多冷清,才会去找保安聊天。   这日孙回丝毫不觉得冷清,有时候明明已经跟沈洁没话聊了,一见到谭东年的那张脸,她又立刻竖起了头发,精神奕奕,战斗值蹭蹭上升,晚饭时何洲没有回来,谭东年厚脸皮地坐上了餐桌,孙回忍无可忍,夹了饭菜跑到了楼上去吃,吃完下楼,才知道谭东年已经离开,空空荡荡的别墅,她扶着栏杆踢了踢脚,也不知道今晚何洲又是几点回来。   别墅区外,斜坡不远处的公路树丛边,符晓薇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外套,全副武装地蹲在那里,一边挠着脖子上的蚊子包,一边在心里头骂孙回有异性没人性,完全没有姐妹义气。   她早已看出了孙回这几天的古怪,出入学校不再与她们作伴,似乎总有专车接送,眨眼居然住进了如此豪华的别墅,她上网查找许久,丝毫查不到这栋别墅的信息,只知道一公里外有处温泉,冬天游客众多,这季节往常也是营业的,最近却似乎关了门,附近鲜少有人。   符晓薇猜不出其中的蹊跷,她只是不明白江兵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而周松轶又怎么会认识江兵,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她分明同江兵聊过周松轶,聊得那般详细。   符晓薇盲目得等在这里,也不知究竟要等什么,她见到一辆轿车从斜坡上下来,拿起望远镜一瞧,车中的人似曾相识,想了许久,她才想起她和谢娇娇几人曾在寝室阳台偷窥过他被孙回狠揍,不由咋舌,不知这又是上演哪出八卦。   蹲到月亮爬上山头,符晓薇实在蹲不住了,环顾四周也不见住宅,她不想就地解决生理问题,只能憋着尿,扒出一旁的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来时的方向冲,边快速踏着车子,边狠狠下定决心,明天就找孙回问清楚,若孙回再这般遮遮掩掩,她就要绝交。   车子顺坡前行,骑起来也不费力,符晓薇夹着双腿卯足了劲儿加速,没多久就见到了建筑物。   在别墅区一公里外的那处温泉山庄。此刻隐约映着昏黄的灯光,符晓薇缓缓停在山庄门前,探向高耸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8月份的时候,我闺蜜要去香格里拉,让我陪她,我其实很有旅游的冲动,但撇不下工作,没法说走就走,闺蜜一个人上路,到了香格里拉起了高原反应,憔悴的回来了,半途我还汇钱给她救急。   9月份,她说要去韩国,自助游,我们俩都是英语渣,我说她不现实,要去也要旅行社,后来她护照也办好了,最后还是没去成。   10月底,她跟公司请假一周,跑去青岛跟过去告别,而我还是呆在家里,一动都没有动。   现在我跟她说我要去穷游,12月查资料组路线定计划,可能过完年就出发,她说我冲动了。   其实这就是冲动啊,很久以前就看到过一句话:人生一定要经历两件事,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没有爱情的冲动,我就想离开一下而已,其实我这么大个人了,连省都没有出过,我很宅,不喜欢动,很难得的,现在有了穷游的冲动。   刚毕业那会儿,有一次同学聚会,有个女生说她打算工作半年,然后穷游西藏,半年后我问了她,她没去成。   当我们长大,似乎再也没有了冲动的资格,说走就走,再也没有这样容易。   我就想冲动一次,不管中途会不会狼狈地回来,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反正我根本没有什么存款,这存款说出来肯定要被你们笑话,真的要穷游了。   唔~先准备着,明年穷游。   那啥,昨天不思量同学也说要穷游了?指不定我们能在路上碰面,如果你是国内游的话,哈哈~对了,推荐一个网站,磨房,我在上头研究攻略。   还有,我怎么可能不写文呐,只是以前写文是减压,现在因为自己的生活,不小心把写文也变成了压力,所以我只是要舒缓一下心情,我现在的心情就像高考前夕,特紧张特害怕,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貌美如花的十八岁小姑娘了~~~~(>_<)~~~~ 嗷~我的美貌啊~~~~~~~~~   然后,感谢昨天大家的安慰,感谢那么多的地雷和火箭炮,破费了,鞠躬~~~~~大家能继续陪着我就好了,不要再花多余的钱了,否则我会觉得特愧疚~(╯3╰)谢谢大家:   fanny070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18:19:11   天下布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19:01:18   糯米糍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21:11:21   hhhh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23:29:21   johnson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18 23:40:13 ☆、第74章   温泉山庄内,此刻寂静无声,百米开外才见一盏路灯,零星几座温泉池,周围久久无人打理,早已积满落叶尘土。   这里的面积并不大,设施也有些简陋,比不上南江城里有名的温泉度假村,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环境清幽,倒也是个忙里偷闲的好去处。   符晓薇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她又踩着一旁的石墩往上跳,想看看里头有没有人,折腾好半天,正要放弃之时,她突然听见门后传来响动,不一会儿,右边的小侧门竟打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门后,许是没料到三更半夜门外会站着小姑娘,微微愣了愣。   符晓薇赶紧道:“大哥你好,我是个学生,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借个厕所!”她见对方没什么表情,急急道,“这里出公路起码半个小时,附近也没有公共厕所,大哥帮个忙吧!”   对方打量了一阵符晓薇,说道:“抱歉,不方便!”径自阖上门,留下傻愣愣的符晓薇。   符晓薇有些不敢置信,借个厕所都能被拒绝。   她仰头看了一眼温泉山庄的招牌,记下了这个名字,一把拽过自行车,愤愤地捏住车把。   推着自行车绕上公路,刚要跨上车子,她又把腿放下,无可奈何的快速跑到了山庄围墙边的一处树丛中,伴着山庄内的淡淡光线,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草地,钻到一颗矮树后头,脱了裤子……   两辆轿车在公路上匀速行驶,夜间微凉,丝丝的风从露了一条缝的车窗外钻了进来,何洲闭着眼睛养神,低沉沉道:“关窗!”   车窗随即紧紧关阖,车内再无一丝响动。   一路驶达温泉山庄门口,轿车刚刚缓速,大门已经“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两辆轿车朝内行驶,候在门边的两个男子恭恭敬敬。   符晓薇的脸上红红的,身后是那颗替她遮挡的矮树,前一刻她刚刚解决了生理问题,才扣上牛仔裤,准备拽过自行车上路,便见两辆轿车从一旁驶来,吓得她立刻往一颗树后闪去,探出一双眼睛张望,后一辆轿车转弯进门之时,几束昏黄的光线照在敞开的前车窗,她隐隐约约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侧面,正是数日前出现在宝丹路,转眼又无影无踪的江兵。   符晓薇的心扑扑直跳,脸上的红晕迟迟都退不下去,她往围墙看去,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何洲下了车,走进一间房。   房内的周峰还没休息,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吃饭睡觉,只能枯坐一边,时间已长达一周,这远比用刑更加折磨。   终于,何洲第三次出现在此,放下一个文件袋,说道:“海山集团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钱和护照,甚至新的身份证明,我能把你送去机场,等你登机前一刻,你再把资料交出来,这足以保证你的安全!”   周峰心头微动,却仍旧没有做声,何洲仿佛猜到他在担忧什么,说道:“假如你担心你去取资料的时候遇上不测,我也没有办法。”他笑了笑,“梅亭山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使梅瑾安对你有所保证,他那只老狐狸,也不一定会轻易放过你,否则你也不会迟迟不把东西交给他!”   周峰道:“哦,你当中广那只就不是老狐狸?死的不止你哥哥一个,假如我不是有这些资料保命,我早就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何洲点点头:“对,可你别忘了,现在还有我,我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血!”   周峰不为所动,连桌上的文件袋也不愿打开看,何洲笑道:“这几天你过得太舒心,可能觉得自己在度假,周峰,我也是替人打工,假如可以,我不希望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是我。今天我最后一次过来,只是把这话带给你,打开文件袋,你能平安出去,假如你不愿意打开,那么,留在这里的那些手下,可能要做一些事情,我会等你的电话,再见!”   周峰一怔,眼睁睁地看着何洲走了出去,大门却没有像往日里那样立刻关上,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朝他欠了一□,随即一道厉风刮过,正中央的桌子立刻“砰”一声砸向了墙壁,屋内传来拳脚相加之声,屋外还站着一人,说道:“从今天起,每天睡两小时,一天提供一顿饭,允许进一次洗手间,其余时间,非常抱歉,假如周先生想通了,他们马上就会停下!”   这些人如此彬彬有礼。   谭老喝完最后一杯茶,接到江兵的电话,听完以后笑了笑,“年纪越来越大,前些时候我还和我老伴儿去了寺庙,觉得临老这几年,开始信佛也不错,行善积德吧,别闹出人命!”   江兵应了一声,又说道:“下午谭总来过,在别墅里呆了很久,吃过晚饭才走!”   谭老“唔”了一声,茶杯已空,他拿起茶壶倒了倒,不疾不徐地说:“那个混小子,担心我趁何洲不在会做些什么,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老忤逆我的儿子?”谭老无奈一笑,“算了,随他去吧!”   何洲返回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保镖说沈洁陪了孙回一整天,一个小时之前才离开,孙回已经进了卧室,今天也没出门。   何洲轻手轻脚上楼,开了卧室门,正见床头灯亮着,床上摊着两包薯片,孙回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薯片塞了一嘴,见到何洲突然出来,她兴奋地叫了叫,碎屑噗噗的往下洒,她又赶紧嚼了嚼,跳下床,往何洲的身上扑去。   何洲笑着搂紧她,也不管她在吃东西,往她的嘴上亲了两口,挑眉道:“黑椒牛排味?”   孙回用力点头:“这次猜对了!”   何洲不急着洗漱,抱着孙回又尝了尝她嘴里的味道,好一会儿才埋在她的脖子里用力吸气。洗澡时他将孙回拖进了浴室,浴缸周围满是水花,喘息声渐促,旖旎的月色下,浴室内的节奏瞬息万变。   另一头的温泉山庄内,周峰鼻青脸肿,满脸血水,双目已阖。一名保镖探了探他的鼻息,说道:“没事!”   另一人递来绳索,将他牢牢捆住,扔在墙角不再管他,两人出了门,刚刚将大门关上,突然就见远处冒起浓烟,同伴的声音从那里传来:“着火了,快接水!”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那头冲了过去。   他们刚刚离开,屋子外头立刻出现了一道人影。   符晓薇一身泥污,跛着脚站到了门口,轻轻转了一下门把,屋门打开,黑漆漆的屋子里,月光映在墙角那人的身上。   何洲刚把孙回抱回床上,听孙回低声告饶,他愉悦一笑,打算继续逗她,便听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他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才接起电话,只听那头慌慌道:“洲哥,周峰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直觉我最近能够大瘦,很快就能真的有腰了!~~~~(>_   _<)~~~~ MUA~:   dyn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19 22:44:11   雾里看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9 23:35:21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9 23:43:48 ☆、第75章   何洲匆匆赶到温泉山庄,山庄内平时没有点的灯,这会儿也统统亮了起来,光线再也不见昏暗,远远望去,山庄成了这段公路上最耀眼的地标。   因为这里占地不大,所以何洲总共只派遣了六人过来,三人一个班次,绰绰有余,谁也没有料到周峰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何洲站在已经扑灭的火堆旁,看着袅袅升起的黑烟,说道:“抽烟?”   保镖战战兢兢:“……是!”   他原本在这间屋子里稍作休息,起来后随手抽了一根烟,抽完就走了,谁知过了没多久,他突然就见这里冒起了火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乍见后立刻唤来另两人救火,火势虽然并不大,但一时找不到灭火器,接水救火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等他们满头大汗返回关押周峰的那间屋子,就发现那里屋门大敞,而周峰早已不见人影。   何洲在火场里绕了一圈,望向已经化成了灰的窗帘屑,说道:“抽烟的时候,没发现附近有人?”   保镖想了想,回答道:“没有人!”   何洲已经往外走,在大门口停留片刻,掰了掰门把,又朝关押周峰的屋子走去,一路都低着头查看,也没有任何训责。   那三人提心吊胆地跟了一路,见何洲突然停下脚步,蹲下看了看地面,只见水泥路上有清晰的泥土印记,隐隐约约像是脚印。   何洲捻了一下泥土,又转头望了一眼大门。   进门处根本没有泥路,只有靠墙的地方才有草坪,沾上泥土便不足为奇了。   保镖说道:“我们已经查过监控,监控并不是每个角落都有,所以没有拍到什么。”   何洲问道:“今天晚上,你们谁都没见到生人?”   他刚刚问完,手机便响了起来,听完电话,他立刻往山庄外走,绕到了墙边的树丛中,只见江兵站在一处地方,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瞧起来有些刮花的墙壁,说道:“这里发现了印记,应该放过什么窄小的东西。”   一前一后两道窄窄的印记,数枚手电筒一齐照过来,还能看见印记上有花纹,印记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何洲伸出手来量了一下,又瞄了一眼被蹭花的墙壁,再估量了一下围墙的高度,似是自言自语:“什么东西,中间能有这个距离,可能蹭到了墙壁,他踩着那东西攀上了墙,只有两道……两道……自行车?”   一旁的保镖怔了怔,突然道:“洲哥,今晚有个骑自行车的女生来过!”   此时此刻,符晓薇大汗淋漓,推着自行车快步走了足有大半个小时,也许更久,她才见到灯火,终于走出了那段人迹罕至的公路,前方有汽修店,有竹制品商铺,还有几家自建的农民房宾馆,若要走到大街上,估计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符晓薇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靠边停下,看向被她放倒在自行车后座的周松轶,那根捆着他的绳子刚好派上作用,可以绑着几根杆子,不让他摔下来。   符晓薇紧张到呼吸紊乱,心脏都快要跃出喉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像拍电视剧似的,如今她稍微冷静下来,才觉后怕,胳膊不停哆嗦,双腿早已麻木。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不断咽着口水,哆哆嗦嗦的拍了拍周峰,见他一动不动,符晓薇忍不住害怕,眼睛霎时通红:“别死啊……怎么办……”   脑中猛地闪过念头,符晓薇跺了一下脚,这种时候她该报警才对,想罢,她立刻掏出手机,颤着手指开锁,屏幕亮起的那刻,她的余光突然瞄到自行车晃了一下,一声含含糊糊的呢喃,倏地划过,就像幻觉。   周峰的胳膊动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了头。   孙回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也不知道何洲出了什么事,才回来几个小时,又要出门,她有些担心,即使已经疲惫,她还是不敢睡。   朦朦胧胧阖上眼的时候,她接到了谢娇娇的电话,打着哈欠感谢她把自己吵醒,谢娇娇没有跟她打趣,问她:“符晓薇找过你吗?”   孙回奇怪:“没有啊!”   “符晓薇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   孙回挠挠头:“她不回来也正常吧,她不是一直在东英网吧通宵吗?”   “通什么宵,月卡不是用完了吗,我们今天又没买到月卡,我跟蔡茵唯就去东英网吧上网了,刚回来呢,一直没见到符晓薇!”   符晓薇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她们三人倒从未替她担心,谢娇娇是看门禁时间已过,符晓薇又没有通宵,怕她到时候进不了寝室,这才想打电话问一问,好提前去跟宿管阿姨打个招呼。   挂断电话,孙回立刻翻出了符晓薇的手机号,打过去确实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也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   自建的农民房宾馆设施并不简陋,房间内物品家具应有尽有,总共有三层,这里的地段并不好,生意较为萧条,得益于国庆假期,今晚来开房的小情侣倒有不少,符晓薇来得晚,只能选了一间位置最差的房间,窗户一开,外头竟然是一面墙,底下是臭水沟,想来白天也没有光线。   符晓薇从洗手间里出来,拖着刚刚清洗了伤口的周峰,将他往床上一扔。   周峰倒抽了一口气,后脑勺磕在了床板上,“咚”的一声,眼冒星光,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褪去了平素的斯文,斜勾着嘴角,吊儿郎当一笑:“这么狠!”声音却弱弱的,俨然没有精神。   符晓薇冷笑:“死之前跟我说一声!”   “死不了!”周峰皱着脸,撑着床垫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坐牢的时候,三天两头干架,要不是我救过一次人,我还没法提前出狱,说不定还要多关一阵!”   符晓薇一愣:“坐牢?”   周峰笑了笑,“是啊,坐牢,坐了三年半!”他看着符晓薇,见她邋里邋遢,模样却丝毫未变,反倒比从前还要漂亮几分,望向他的目光里还掺了点儿狠,周峰心头微动,可惜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也有些吃力,缓了许久他才又问,“你怎么救我出来?”   还能如何救,符晓薇把自行车拖到了墙边,抵着墙壁,踩着座椅往上爬,她的个子足有一米七二,高度刚刚好,登上墙顶后她却不敢往下跳,磨蹭了半天,她才找准角度,胳膊挂着墙壁,松开手后跌进了草丛里,脚腕也跛了一下。   后来她听见了那间屋子里的动静,也听出里头呼痛时的几道声音,莫名的熟悉感,激得她什么都顾不得想,绕过屋后朝别处走去,她想来个调虎离山,正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来调虎离山之时,恰好让她见到有人抽烟。   等到开了门,见到被捆绑在墙角的那人时,符晓薇想长笑三声。   周峰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把我救出来了?”   “要不然呢?”符晓薇瞥他一眼,暗自捏着拳头,愤怒无处发泄,她道,“你先把钱还了,要不然我就报警!”   说着,她拿过被扔在一旁的手机,作势要报警,手机先前调了静音,符晓薇这才见到上头十几个未接电话,立刻回拨过去。   周峰原本还想着,几年不见,符晓薇其实也没长大,小女孩天真幼稚,竟然不计后果的做了这样的举动,转眼又要向他追债,他这几年其实并没有想过符晓薇,偏偏刚才在昏暗的路边抬起头,第一眼看到对方,他已经哑声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晓薇”。   这个在四年前,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的小女生。   周峰浑身疼痛,意识有些迷迷糊糊,想到这里,他似乎就要睡过去,突然就听见一声,“孙回?哦,我先打了你的号码,你跟回回说一声吧,不用担心!”   孙回,这个名字有些特别,周峰遇人无数,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单名叫“回”的,除了一个人,就是他的小表妹!   月亮已渐渐倾斜,整座城市都在沉睡,马路上已不见车辆,偶尔有一些醉汉摇摇晃晃经过,几人正在大声笑闹,说着一些搬不上台面的荤话,突然就见远处几辆轿车驶来,携着嚯嚯的风声,倏地从他们身边擦过,险些就要将他们带倒。   醉汉们骂骂咧咧,指着轿车追出几步,车子早已消失在了夜路尽头。   何洲瞟了一眼后视镜,对那些醉汉视若无睹,拿出手机,让手下分批去附近搜寻,动静绝对不能闹大。   过了许久,车子驶达郊区,不远处就是谭府,这里地段极佳,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夜里甚至能看见南江城中罕见的星星。   等了一会儿,才见一辆车子驶来,谭老从车中出来,面色郁郁,早没了平日里的和蔼笑容。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三更半夜,找到我家附近!”   何洲没吭声,使了一个颜色给李伟鹏,李伟鹏将绑住手脚的三名保镖推到了地上,何洲这才说:“他们办事不利,我不方便动手,今天交还谭老,以后我还是用我自己的人好。”顿了顿,他才道,“周峰逃了!”   彼时周峰正靠在床头,放下符晓薇的手机,半合着眼睛,有气无力道:“没骗你,孙回真的是我表妹,你就帮我叫她出来,别跟她提起我,我怕让人知道了,咳咳……”他咳了几声,强撑着力气道,“就这一个忙,把她叫出来,我就能回去了……”最后一句话,轻的几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时间紧,码不了多少呐,我双休日多多滴码呀,这几章走剧情,甜蜜确实少了,呜呜反正咱大结局啊番外啊啥的,一定少不了那啥那啥,哈哈~(╯3╰)   话说昨天那章刚更新就被锁了,还发了一个小黄牌,我直接ORZ了,都说了最近运气不好,我有时候又比较迷信,这才导致我心情持续低落,哎看来必须要去趟庙里了。   哦我记得几年前我娘亲请过一个算命先生替我算命,是一位盲人,算了三件事,一件是准的,一件已经灵验,还有一件,说我二十七岁出嫁,不知道是周岁还是虚岁,其实我大多数时候是不信这种的,但这种事情我特别想请算命先生来替我指点迷津,比如我到底几岁嫁人。   其实说这么多,我主要是想说,尼玛一定是上天安排让我现在心情不好然后明年去穷游然后在旅途中有一段完美艳|遇然后遇到一个拿哥或者洲哥,另外沈哥哥其实才是最佳良人吧,过日子还是沈哥哥最好!然后我掐指一算,赶得上27岁结婚耶,哈哈哈哈哈我太聪明了简直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吼吼吼~~~~~~~~~~~~~~ ☆、第76章   何洲回到别墅时,天际都已泛白,他一打开卧室门,心就疼了一下。   孙回靠在床头,歪着脖子打瞌睡,双手叠在身前的被子上,手里还攥着她的手机,床头灯泛着暖光。   何洲轻手轻脚走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托起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亲了她一口,又挪着她的身子,想将她放倒下来,刚刚动作,手底下的小身子便动了动,孙回呢喃一声醒来,眨着眼睛抓住何洲的衣袖,“回来啦?”声音含含糊糊,显然还带着困意。   何洲从浴室里洗漱出来,刚坐上床,孙回便捏起了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你忙了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今天还要去公司吗?要不别去了,好好睡一觉?”   “下午才去。”何洲说完,见孙回没吭声,他侧头看向她,见她连嘴巴都撅起来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嘴,又顺势往上头亲去,将她往怀里一抱,慢慢挪到了床头。   清晨的山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放眼望去仍是绿树葱葱,不见秋日红叶。太阳还未露出边角,只在天际涂上了一层银白,介于黑夜和白天的这个时段,总让人有一种初醒时的壮阔情怀。   孙回没有睡意,依偎在何洲胸前,把玩着他的大手,小声让何洲快些睡,何洲这样搂着她,又哪里睡得着,虽然疲惫,他也不愿阖眼,只小声陪她说话。   “以后你自己乖乖睡,别等我。”   孙回敷衍着点点头,一边捏着他的手指头,一边打哈欠,“没特地等你,昨天三更半夜谢娇娇把我吵醒了,说符晓薇没回宿舍,反正都醒了,我就懒得再睡。”   何洲亲着她的脸,闻言后顿了顿,眉头微蹙,低声道:“符晓薇?”   孙回“唔”了一声,“对啊,后来娇娇又打电话来,说晓薇晚上住外面了,两个电话把我吵醒,我想睡也睡不着啦!”   何洲笑了笑,拧了一下她的鼻子,把她按进被子里说:“那现在一起睡!”   孙回听话地闭上眼睛,何洲仍是没有睡。落地窗外晨曦微露,他替孙回掖了掖被子,心事重重。   周峰逃跑,恰好能让何洲换下一批保镖,不得不说正合他意,可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愈发混乱的场面,谭老已经震怒。   “他出狱四个月,远在海州,却也近在中广眼皮底下,这一个礼拜更是不用说,我即使拿不回资料,也能陪他耗耗,现在他跑了,看来是我用错了方法,何洲,你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之后,梅亭山再也坐不住,资料一份为二的事情也将被捅出,何洲这边优势不再,他与周峰都将成为人人抢食的肥肉。   谭老从一开始便没有向何洲讨要过他手中的资料,这是他对何洲的一种无声保证,而现在,为何洲保驾护航的资料将成为最大的威胁,周峰走过的路,是最大的警示。   何洲想了许久,终于搂了搂孙回,贴着她的脸轻声道:“回回……”叫了一声,她没反应,何洲却继续,“周峰逃跑了!”   这句话像是漏了电,激得昏睡中的孙回一个激灵,猛地睁了眼,呆呆地望着紧贴着自己的那张脸,“嗯?”   何洲道:“周峰逃跑了,昨天晚上!”   太阳终于出来,染红了山头,片片火烧似的,鸟虫鸣叫不休。   孙回正襟危坐,盘着双腿一脸严肃,与何洲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静静听他说完,她沉思半晌,才道:“符晓薇带走了周峰?”   她显然是不可思议的,这种情绪却没有干扰到她的思索,孙回接着道:“你怕我有危险,怕周峰再把我绑走,是不是?”   “是。”何洲沉声回答。   孙回蹙了蹙眉,继续说:“洲州,我们谈一谈!”   何洲脊背微僵,这个称谓成功地让他红了耳朵,明明是这样紧张担忧的时刻,他却突然生出一股无奈的笑意,直想将孙回揉成一团。   可惜孙回非常认真,她坐直了一些,说道:“首先,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毕竟吃一堑长一智,但我也知道万事没有绝对,指不定我哪天出个门,就被那什么了是不是?”   所以孙回自住进别墅之后,活动范围仅限于学校和别墅,她早就已经开始保护自己,再苦再闷也忍着。   何洲不禁道:“你已经做得很好……”   孙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知道我做得挺不错!”毫不脸红谦虚,她继续,“不过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任人鱼肉的那种人,鱼死网破我也不干,我没这么傻豁出自己的命,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万一还有人要挟你交出东西,你不用这么傻的听话,就像之前那样拖延时间,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你做了这么久的工作,不能功亏一篑,对不对?”   何洲静默不语,只凝着孙回。   孙回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蹙着眉头又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工作性质,现在住别墅,进进出出都有保镖,你给我的家用也越来越多,数目其实已经很吓人了,我听他们叫你洲哥,叫你何总,连黄毛好像都跟着发达了,这些我不能说什么,我也支持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点——”孙回蹙眉盯着何洲,“你别做犯法的事情,至少不能做什么极端的事情,我很快就要出去实习了,很快就能毕业,我跟你在一起两年多,我希望能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以后别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自己也能赚钱跟你一起养家,所以——”孙回拉过何洲的手,小声道,“平平安安就好,我只求平安!”   明明才从被窝中出来,孙回的手却冰冰凉凉,她的担忧从未写在脸上,她将她明白的事情都藏在心底,她默默的成为那个何洲希望见到的孙回,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可惜事与愿违,现在她告诉何洲,“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自己也能赚钱跟你一起养家,所以平平安安就好,我只求平安”。   何洲紧紧搂过她,将她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卧室里只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他将下巴搁在孙回的头顶,许久才阖着眼,哑声道:“嗯!”   彼时的海州市,秋雨飘摇,天空阴沉,海山集团内气氛低迷。   何洲身为部门经理,他的突然失踪,给他们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客户那头商议好的项目无人能接手,原先已有合作关系的供货商突然调转了方向,数据资料竟然全在何洲手中,部门里一时之间没法进行补救措施,各个都成了无头苍蝇。   最令梅亭山火冒三丈的并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海山堆场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空壳。   他淋了一身雨,站在堆场中央,望向满满的集装箱,怒道:“人呢!”   属下战战兢兢:“集体辞职了。”   从码头开始,沿路到达堆场,再到换货,随后通过重重已经打点好的关卡运往全国各地的这条运输路线,在今天终于瘫痪。   梅亭山颤着手,怒不可遏,直到一通来电,将他即将爆发的怒火掐停住了。   “我手上只有一半的资料,另外一半在何洲手里,相信你女儿也清楚这个事情,现在我把我的资料给你,我还能告诉你何洲的软肋,前提是,我要拿回我应得的,我要出国!”   周峰撑着盥洗台,站在卫生间里,盯着镜中自己那张青青紫紫、面目全非的脸,目光阴阴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晚必须要看爸爸去哪儿,我都急死了为毛我不能潜伏进芒果台啊摔!   双休日我会码很多的,明天的更新应该会推迟到晚上了,几点我不确定,十一二点都有可能,大家可以周日再来看,或者干脆直接养肥到周一得了,双休日我加快进度,然后下周就当当当大结局鸟~~~~   感谢大家的地雷,破费了破费了,这文大家已经扔了很多霸王票了,现在就别再破费啦,老丙懂你们的爱~~~~~~~捂脸~~~(╯3╰)MUA:   xs23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20:22:08   xs23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1 13:18:29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1 20:08:10 ☆、第77章   床头柜上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许多纱布和创可贴,地上有几条带血的纱布,符晓薇捡干净,把纱布扔进了垃圾筐里,蹙眉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佩服周松轶的自愈能力,不对,应该是周峰,这个连名字都骗了她足足四年的家伙,不过一个晚上,便能下地行走,伤口也毫不在意,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腿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周峰不说,她也不问,由得他去痛。   符晓薇靠在床头,随意转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正是孙回的号码,她从初进大学时就记住了她的号码,即使孙回中途换了号,她也始终都背得出她的号码。不知为什么,她对孙回一直有种莫名的好感。   那时她刚刚来到宿舍,寝室三人自顾自,她找到自己的床铺,拧了抹布爬上去擦床,谢娇娇和蔡茵唯的父母则聚在一起闲聊,一会儿说自家女儿不懂事请多照顾,一会儿说自家女儿高考发挥失常原本能进南大,只有符晓薇和孙回都是只身一人。   她原先没怎么去留心旁人,直到突然在和谐的聊天声中听到了一句突兀的话:“哎哟氧化钙,我下不去了!”   符晓薇扭头一看,正见一个短发姑娘一脚踩着扶梯,另一只膝盖还跪在床沿,两手死死扒着床,撅着屁股哭丧着脸求救:“我不会下,怎么下……”   谢娇娇立刻热心道:“你的手抓住栏杆,那膝盖别跪了,往下踩一步!”   蔡茵唯和那些家长也赶紧替她支招,短发姑娘便这样撅着屁股,瞪大了眼睛,一脚一脚地挪下来,最后踩在谢娇娇搬来的凳子上,突然就褪去了先前的胆怯,瞬间容光焕发,“嘿”了一声往下一跳,大声道:“太谢谢你们了,我刚才都吓死了,我高中没试过住校,还从来没爬过上铺!”   她立刻与那两人打成了一片,甚至还同那些家长也聊了起来,被问到为何不见她的父母,她小手一挥:“我们家是本地的,我爸妈他们开旅馆比较忙,我自己能报道!”   说着,她仰起头,朝蹲在上铺的符晓薇挥了挥手:“我叫孙回,你要不要帮忙?我已经擦完了!”笑容是这般张扬,就像八月底炽热的太阳。   她只将周峰的秘密告诉过孙回,她学会素描之后,第一次画出周峰的肖想,也只给孙回看,可如今,周峰说孙回是他的表妹,而孙回在前几天还告诉她,她不认识什么周峰。   符晓薇笑了一声,随即举起手心贴了贴脸,过了片刻,听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她才放下手,低声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骗了我的十万块,用在了哪儿?”   周峰扶着墙,脚步顿了顿,说道:“我没骗你!”他的脸上都是水珠,一边艰难地挪动步伐,一边擦着头,“当初拿走了那十万,没多久我就被抓了,不是我不联络你,是我没法联络你!”   符晓薇冷笑:“我没换手机号没换企鹅号,游戏账号用到现在,你没法联络我?没人能带话?”   “没人!”周峰斩钉截铁,“我爸死了,我妈病重,我没有朋友,那帮亲戚有跟没有一样,难道我让孙回带话?她那个时候还小,我跟她也不怎么亲近!”   “她那个时候小?我那个时候多大,你怎么就上了我!”符晓薇霍地下了地,口不择言的说。   说完后见周峰瞥开了视线,她也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狠盯着他又问了一遍:“十万给了谁!”   周峰叹了一口气,终于走到了她的对面,往身后的床上一坐,回答道:“孙迪,孙回的姐姐,我那个时候请她帮忙,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包括你的十万!”凑足了一笔巨款,那张存折不知孙迪是否还留着。   符晓薇懵了懵,一时转不过弯儿,怎么又绕到了孙回的姐姐那儿去了?正走神间,双手突然一紧,周峰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晓薇,我可以发誓,这些我都没骗你,当初我肇事逃逸,只能用假|身份证,我现在惹的麻烦也跟孙回的姐姐有关,孙回能帮我,我现在不能贸然出门,也不能随随便便联系别人,你只要帮我把她叫出来就行!”   符晓薇猛地将手往回一抽,恨声道:“滚蛋吧你,你怎么有脸让我帮你,昨天我就没掐死你,你等着再蹲监狱吧!”她突然发力,惯性地朝后一倒,立刻磕到了床沿,眼看就要跌下去,腰上突然一紧,明明瞧起来有些消瘦的胳膊,此刻却像铁臂,她被迫仰起了身,随即被那双臂膀带倒,眨眼就往周峰身上跌去,符晓薇奋力挣扎,腰间的胳膊却猛地勒紧,她连推带打愤愤怒骂,周峰一个使力,翻了一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牢牢摁住她,低声道:“脾气还是没改,你这臭脾气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嗯?”   说着,他按住了符晓薇的额头,猛地吻了上去。   孙回没敢再打电话给符晓薇,下午何洲要出门,孙回送他到门口,突然发现保镖换了一批,有几人较为眼熟,似乎先前一直跟在何洲身边,想了想,她才小声道:“如果真的是晓薇,我把她叫回来好不好,她会不会有危险?”   何洲捧着她的脸,起先没吭声,思忖后说道:“你觉不觉得,你电话打过去,周峰很快就会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你,就好像你之前在房间里提到符晓薇一样。”   不知不觉,谁也没料到彻夜不回的符晓薇竟然带走了周峰,而周峰也会意外,原来孙回和符晓薇是同学。   “所以你打这个电话没有用,说不定还能让周峰利用起来,有可能拿符晓薇来威胁我们?什么都说不定,所以你只要乖乖呆在家里就好,什么也别去想,外面有我!”   孙回点点头,仍是忐忑不安:“那符晓薇……要不我让谢娇娇她们去联络她,让她尽快回来,我担心她会出事!”   这点何洲倒没想到,闻言后微愣,他们可以提醒谢娇娇别在电话中提起孙回,甚至能让谢娇娇带话,告诉符晓薇这些危险,让她说出藏身之所,不动声色地将周峰掳回。   但何洲存有私心,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他希望周峰能晚点儿被找到,他能有足够的时间收网,侵吞掉他布置了足足两年的一切!   因此他没有通过孙回的方案,何洲将孙回哄回房间,别墅内外设齐关卡,留下沈洁照看孙回,便匆匆离去了。   海山集团内焦头烂额之际,何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壮大了。   他在黎秋生入股的酒店里宴开十五席,李伟鹏和黄毛身为何洲的左膀右臂,替他接待各路同僚,有曾经与他们一道共事的海山集团同事,也有南江市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利敏一直在后台打点,数着满满的红包,十根手指完全不够用,她拿着对讲机跟黄毛再三小声确认:“来真的啊,真要撒钱?”   黄毛没好气道:“你们女人就是小家子气,洲哥说了,关上门都是一家人,那些个朋友背井离乡的从海州市跟着他来这里,他必须要善待他们,钱算什么,你赶紧的!”   利敏咬了咬牙,肉痛地装完钱袋,一小时后,大门紧阖的宴会厅内轰然点爆,连酒店对面的马路上都能隐约听见兴奋的哄闹声,一行人众志拳拳,纷纷誓效何洲!   洲江贸易有限公司似在一夜之间平地而起,这间注册于一年前,以惊人之势发展的贸易公司,揽获众多省内外商人的青睐。它的背后似乎有强大的财团支持,资金充足,市场广泛,运输线路畅通无阻,更有人打听到,它背后的财团是称霸海州一方的中广集团,众人咋舌的同时,更是对其掌门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何洲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他似乎早在返回南江市之前,就已经定下所有棋盘,而周峰劫持孙回,他顺势投靠中广,这一切仿佛只是助力,让他的前路更加敞平。   谭老的面前摆着几张薄薄的资料,上头是何洲近两年的动向,他替梅亭山牵线搭桥,联络上了先华集团,切断了中广的一根臂膀,又替梅亭山出主意,明目张胆招纳大批与海关有牵扯的人员入职海山集团,甚至负责了偌大的一个堆场,将手伸进了海山集团的心脏,成为了梅亭山的心腹。   这人沉默寡言,却在不动声色之时,突然从海山集团抽身而出,在南江市砸下一记重拳,打破了原先平衡的市场。   谭老头痛地拧了拧眉,对江兵道:“他的野心有多大,其实无所谓,我喜欢聪明人,他是个人才,能为我所用最好,不能为我所用,就不该呆在我的眼皮底下。”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最近我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年纪大了,身体各种各样的毛病都出来了,不认老也不行。我打下的这片江山,带不进棺材,又后继无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就生出了那样一个‘正义’的儿子,偏偏……”想到这里,他笑了笑,“你说他两年前,肖想了孙家的那个小姑娘,被打了?”   江兵顿了顿,才道:“是!”   谭老笑说:“那我倒觉得,他其实对那小姑娘没什么心,他只是不想让你跟那小姑娘有关系,所以故意来了这一出!”   江兵一愣,似乎有些懵,谭老撑了一下椅子扶手,“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想了,先把周峰找出来,把他找出来,我才能安心!”   江兵道:“老板,另一半资料在何洲手里,要不要先把他手里的拿回来?”   “不急,拿走这个,他怎么对我信任?”谭老笑道,“何洲那里我不担心,他清楚的很,他的仇人是谁,这小伙子太让我吃惊,有点儿卧薪尝胆的意思,他到时候会乖乖的交出来,主要是周峰,他太不识抬举,这次找到他,不用客气,不过一定要让他在死之前,把资料交出来!”   周峰在宾馆里躺了数天,脸上的伤口仍是有些骇人。   这里位于公路边,出出进进都能听见嚯嚯而过的车流声,窗户也不能开,一打开,全是臭水沟的味道,周峰有些憋闷,反复拿出手机翻看,迟迟未得到梅亭山的回复,他有些不安。   躺了一会儿,他瞅了一眼身侧,符晓薇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周峰笑了笑,握着她光裸的肩膀,往上头亲了一口,明显感觉到她僵了僵,他笑着埋进她的颈间,轻声道:“晓薇,晓薇……”边说边嘬着她的脖子,又一点点往上,眼看就要吻住她的嘴唇,脸上猛地甩来一记巴掌,符晓薇卷起被子跑下地,也不管周峰只能赤身裸|体。   周峰面色一沉,好一会儿才将手臂展开,说道:“别闹了,乖!”   符晓薇红了眼眶,把头一撇,似乎才刚刚醒来,完全不知道这几天做了什么,怎么又跟周峰睡到了一块儿,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犯|贱,四年前这样,四年后又是这样,偏偏她的脚像是生了根,走不出这道门。   周峰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凝着她,半晌才缓缓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将她连人带被一把抱进怀里,低低道:“你这个小丫头……”似在无声叹息。   两人一动不动,时间好像停滞在这一瞬,难得的宁静突然被一道急促铃声打破,周峰放开符晓薇,接起电话,听那头的梅瑾安道:“我爸让我转告,后天,你安排!”   周峰长舒一口气,笑了。   孙回接到符晓薇电话的时候,她刚刚结束与谢娇娇的连线。   谢娇娇表示这些天她与符晓薇只通过一次电话,大家都很忙,国庆期间有几场校园宣讲会,她们都在为实习做准备,这学期期末考提前,十二月就能结束,到时候她们直接校外实习,等再返校需明年五六月,一切都在紧张的筹备中,谁都顾不得符晓薇住在哪里。   “符晓薇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喜欢独来独往,手机关机了我也没办法联络她,她的充电器一直在寝室里呢,你别担心,她又不是小孩儿,以前又不是没有失踪一个礼拜的事情,再说后天就上课了,急啥!”   孙回怎么可能不着急,她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之时何洲总不在身旁,这些天他总忙到深夜才回,孙回几次向他提起符晓薇,他都只说再等等,他已派人去找,可根本没有消息传回。   今天何洲回来的早,从浴室里洗漱出来,就想去抱孙回,孙回躲开了,蹙着眉将谢娇娇的话转述出来,说道:“我真的担心她有事,何洲,如果可以,报警好不好?”   何洲还未回答,孙回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一听,立刻瞪大了眼,“晓薇!”   符晓薇在那头称自己有事,希望孙回明天能出来,电话里语气平平,听不出她的情绪,孙回看了一眼何洲,在他的眼神默认下,捏着手机道:“你这几天都没回寝室,你就一个人在外面?你住在哪里?”   符晓薇淡淡地道:“住朋友那里了,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好,你明天出来吧!”   孙回问清时间和地点,怔怔地挂断电话,一言不发地看向何洲。   何洲直截了当:“你不用去,明天我去!”他见孙回拧着眉头,又说,“放心,符晓薇不会有事!”   孙回轻轻点头,喃喃道:“她只说有事找我出去,其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说让我带钱,也没说让我找人帮忙,为什么?”   假如她救了周峰,一个人无法应付,找外援自当正常,可她在电话里只字不提钱或帮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只是想让孙回出现在相约地点。   何洲将她搂了搂,眸色沉沉,静默不语。   第二天,即将结束国庆长假的日子,南江城里飘起了细雨,到处都湿漉漉的,天空蒙了一层灰。   何洲一大早就出了门,来到与谭老相约的地方,两人稍作商议,立刻达成共识,调出一行人率先前往目的地勘察,并派人在附近查找可疑人物,何洲出发前,谭老说道:“我当你还想再等等,幸好你想开了!”   何洲但笑不语,又听谭老道:“放心,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事后我也会履行诺言,给你应得的。不过你确定,你要对孙回的好朋友做这些事?她如果不肯交代周峰在哪里,你会怎么做?”   何洲纠正道:“谭老,是您该怎么做,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谭老倏地一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另一头,周峰洗了一把脸从浴室里出来,问符晓薇:“别墅就在温泉山庄附近?”   符晓薇点了点头。   当初周峰是被蒙着双眼带往别墅的,因此并不知道别墅的位置,他未曾想到符晓薇竟能一路跟踪孙回,想来何洲千算万算,紧盯梅家的人,却偏偏忽略了不起眼的出租车,梅瑾安一直没找到何洲的老窝,反倒让符晓薇歪打正着的给得逞了。   这不正是天助周峰,周峰笑了笑,对符晓薇道:“对了,你不用去那里等孙回了。”   符晓薇一愣:“为什么?”   周峰道:“哦,我已经让朋友去别墅找她了!”   坐落在南江城西面的这处地方,平日人迹罕至,尤其是那座山脚,小路上七拐八拐,才能见到一栋临山别墅,如此荒凉的地方,今天却格外热闹,引来三辆商务车,别墅内的保镖拿着对讲机,紧盯监控提醒同事,有人喊江兵,对方道:“江兵跟洲哥一起出去了!”   他们还来不及想好下一步,那三辆商务车已迅速驶达了别墅路口,不顾保安拦截,直接冲破关卡撞门而来,数十名保镖立刻一拥而上,突然一阵枪响,打破了山间所有的平静。   何洲在一小时后接到电话,迅速召回人马匆匆返回别墅,只见别墅内一片狼藉,所有监控都已碎裂,天空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满地泥泞。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睡到了下午三点半……差点就睡屎过去了……我爹娘也不叫我……他们难道没发现我失踪了么……他们就不怕有采花贼爬我卧室窗户把我盗走么……他们真的真的不怕么?????   好吧,首先得有人能翻出or翻进防盗窗…… ☆、第78章   别墅藏匿在远离城区之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没有车水马龙之声,抬头便是湛蓝天空,仿佛世外桃源,可以屏蔽一切喧嚣繁杂,也能用以藏身,还能在此处理一些无法在阳光下进行的事情。   如今有人正大光明闯进这里,连枪响都惊动不了人。梅亭山一定是疯了,何洲怔怔地立在空空荡荡的卧室里,转过身,又推开隔壁的几道门,不知道孙回躲去了哪里,一点儿痕迹也不给他留下。何洲的嗓子突然哑了,发不出一个声音。   沈洁惊魂未定,跟在何洲的身后胆战心惊道:“他们都带了抢,第一枪有声音,后来用的都是灭音手枪,十个人都被抓走了……”   她还没说完,就见何洲猛地转身,一把掐住了她脖子,眼神恶如虎狼,骇人的戾气惊得她忘记了挣扎,只觉喉咙被勒住,那力道大的惊人,她甚至能感觉到脖子上像是被烙了几个洞,血液全部往上涌,一阵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提醒着她,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被何洲活活掐死,求生的本能唤回了她的意识,沈洁惊恐万分,拼命去掰他的手,却敌不过他的半分力道,双脚一步步被逼退,身子抵住了栏杆,瞬间腾空,耳边响起阴鸷的声音:“你怎么没受伤,你怎么就没死!”   沈洁痛苦地叫着,声嘶力竭之下仍不能发出完整的音节,她惊慌失措地踢着腿,身后空空荡荡,仿佛随时都能摔下栏杆,脖子上的手掐得越来越紧,她见面前之人犹如恶鬼,骇得四肢发麻僵硬,她放弃了挣扎,将全身力气汇于喉中,终于喊出两个字,“孙……回……”   脖子倏地一松,她摔下了地,涨红了脸拼命咳嗽,头发上又是一紧,她被迫仰起头,直视已与平日判若两人,狠厉异常的何洲,听他咬牙切齿道:“说,孙回!”   沈洁止不住咳嗽,战战兢兢道:“孙回……”   听到那声枪响,正窝在卧室发呆的孙回立刻惊跳下床,跑到阳台去看了一眼,立刻就开了房门,同样被惊动的沈洁从洗手间里跑了出来,朝孙回喊:“赶快躲起来!”又瞥了一眼朝向后花园的落地玻璃窗,“进房间,后花园也有人!”   孙回完全吓呆了,听到喊声后仓皇无措地跑了两步,最后被跑上楼的沈洁拽进了一间房,孙回好像突然清醒,推了她一把说:“你换个地方藏,起码留下一个人报信!”   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洁立刻从阳台上翻去隔壁,她刚刚闪进屋子,便听到一阵凌乱的声音。   沈洁面红耳赤,喉咙沙哑,颤声道:“留下一个人报信,所以……啊——”   头皮猛得一紧,何洲狠狠道:“我真想杀了你!”   怎么不是她被抓走,怎么不是孙回被留下,何洲已然失去理智,根本不会思考,对方本就是冲着孙回来的,能漏掉沈洁已是万幸。   沈洁不敢反驳,空气已经凝固。   南江市城河区九江仓库,早年因经营不善已经倒闭,附近一片荒凉,从前的兴旺已经不见痕迹,杂草丛生,黑色的水沟,满地垃圾,不远处还有一些工厂违规倾倒的废弃物,周围进出都是一些外地人,梅瑾安能找来这处地方,实属不易,早已闲置的仓库弯弯绕绕,岔路口又多,头一次来这里,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出口。   她下了车,在一间红漆铁闸前停下脚步,一只胳膊横在胸前,另一只胳膊抵着它,单手捂着脸,脸颊似乎还有些烫,不知巴掌印有没有消除。   梅亭山清晨赶到,突然派出三辆商务车,梅瑾安不意他有此动作,动静太大难免走漏风声,刚劝说了一句,便被梅亭山甩了一巴掌,“我还没跟你算账!”   这两年与何洲串通假扮情侣,又隐瞒资料一分为二的事情,梅亭山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如此信任宠爱的女儿,竟然串通外人来对付他,他指着梅瑾安,火冒三丈:“为了一个早死了的男人,居然想要自己的亲生父亲偿命!”   梅瑾安很少哭,从她记事起,第一次流泪是因为母亲去世,第二次流泪是因为对着电脑看何辉从未对她说过的话,这是她第三次流泪,她垂下头,低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毁掉中广,替何辉报仇……”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何辉,是你……”   梅亭山胸口起伏,好一会儿才喘着气缓缓平复情绪,“我是你爸爸,从来都不会害你,何辉根本就不适合你,至于车祸是不是意外,你爱信不信!”   他也是最普通的父亲,何辉三十岁,又离过一次婚,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他当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而梅瑾安在国外一呆就是四年,梅亭山终于妥协,所以他愿意接受何洲,只要自己的女儿喜欢,可谁知一切都是假象,他的疼爱在女儿面前一文不值!   梅亭山原本就没念过几年书,早年偷渡出国,经历过各种血雨腥风,这些年虽一直修身养性,朝上流人士发展,却始终无法消除骨子里的那种暴力和目空一切,他在何洲的身上跌了一个大跟头,如今的损失再也无法让他忍气吞声,何洲要玩,他就陪他玩大的,真刀实枪,看谁能狠过谁,他要何洲重新回到两年前,落破潦倒,朝不保夕,甚至能和他的哥哥去团聚!   梅瑾安哭完就擦干了眼泪,驱车来到了仓库,头有些痛,一直想着父亲的那句“至于车祸是不是意外,你爱信不信”,她站在铁闸外,松开捂住脸的手,一旁的手下替她拉开铁闸,“轰”的一声,黑漆漆的仓库内,终于有了光线。   孙回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和椅子捆在了一起,嘴上贴着胶带,前方灌进一束强光,她撇了一下头,留给双眼一个缓冲的时间。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拍电视剧,她被绑在这里,更像剧中情节,这般不可思议。   梅瑾安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这样招待我们的客人,细皮嫩肉的,手脚该绑疼了!”却也没叫手下松绑,扯过一张椅子,她坐了下来,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悠然自得道:“怪只怪你是何洲的心头肉,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何洲自私?明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随时都有危险,他随时都可能出事儿,就算没有这种事儿,还可能会因为走私被抓,知道走私的判刑吗?你说他都这样了,偏偏还要拖你下水,要是真爱你,不是应该放开你吗?”   她边说边拍,各个角度都照了一张,孙回怔怔地听着她的一派胡言,“走私”二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梅瑾安拍完照,上前扯下孙回嘴上的胶带,“哗”一下动作迅速,丝毫不管孙回呼痛。   “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孙回垂着眸,轻声道:“你们这样,真不怕警察?”   梅瑾安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警察?你难道不知道,何洲最怕警察吗,他不会报警,也幸亏你住在那么个好地方,周围也没人,你说,这回你想自救,还是乖乖等着何洲来救?”说着,她瞟了一眼孙回的肚子,“真流产了,这么两个礼拜就好了?呵,可惜我不是你的表哥,就算你要生了,也只能生在这儿!”她又扫了扫孙回,笑道,“我觉得,不能按照你表哥那样来!”   说罢,她将两名手下叫到跟前,再一次举起了手机。   何洲收到孙回照片的时候,面前正坐着闻讯赶来的谭老。   谭老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客厅,咳嗽了几声,说道:“如果你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们,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不但不能替你哥哥报仇,你还会失去一切,你现在把东西给我,周峰我也会找出来,梅亭山那里,我自会收拾,你要是给了他们,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底楼的一间房内,沈洁理了理头发,望向抱臂站在门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江兵,翕了翕唇问道:“外面……是谁,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江兵抬起头,静默片刻才道:“孙回是怎么被抓的?”   沈洁愣了愣,眼眶微红,将孙回被抓的情景又描述了一遍,江兵听完后没有任何表示,只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听见谭老唤了他一声,他才动了动,对沈洁道:“呆着,等我们走了你再出去!”   沈洁回到客厅,见何洲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她不敢上前,杵在了原地,忽然就听见何洲哑声开口:“之前回回还说,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她让我别担心她,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她是这么乖,这些天以来一步门都不迈出,她在力所能及的替我减轻负担,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笑起来比太阳还耀眼,她嚣张的无法无天,拍着柜台冲我吼,倔得要命,不知道自己肉嘟嘟的死扒着投篮机有多可笑,她睡觉的样子真是乖,她一哭,我觉得自己都没法呼吸,我好几次都想杀了她爸妈,可我知道回回对他们有感情,我想活得好,活得好,就为了回回,我想我不是一个人,我要为了回回活得好……可这是第二次了,已经第二次了……”   沈洁听不懂何洲的语无伦次,她只见到了这个半小时前满身戾气的男人,此刻似乎倒了下来,阴雨天,生气瞬间消失。   手机终于从何洲的手里,回到了茶几上,沈洁终于看见了赫然屏幕的那张照片,孙回连人带倚倒在地上,似在声嘶力竭,开衫卫衣被扯掉了一半袖子,里头打底背心的肩带已垂挂下来,半抹胸罩若隐若现,裸|露的肩膀被一只大手覆盖,一个平头黑衣的男人,正蹲在一旁,另一只手正定格在卫衣的另一边,仿佛下一秒,就能拉扯下来。   何洲终于开口,垂着脊背,看不清他的表情,“什么都不要了,交给他们!”   谭老离开了别墅,重新留下数名保镖,美名其曰保护何洲,实则对他进行了行动限制,他不能让何洲一时冲动,导致最后功亏一篑,谭老又开始头痛,对江兵道:“这种年轻人,感情用事,以后又能做成什么大事!”   他忘记了,感情用事的年轻人不止一个!   何洲返回卧室,找出谭东年第一次来时留下的那张名片,站在阳台上,望向新增的那些保镖,拨通电话道:“要你帮忙!”   他慢慢走进卫生间,将毛巾杆转下来,轻轻一倒,一个优盘掉了下来,上头贴着一张大头贴,何辉笑得那般灿烂。   这个优盘,被那些人找了这么多年,当年何辉家中被翻过数次,边边角角每一处都找遍了,谁也猜不到,这个优盘藏在了卫生间的毛巾杆里头,何洲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最后将厨房水龙头边上储存洗洁精的不锈钢按压龙头都转开了,终于在卫生间的毛巾杆里头找到了这个被藏匿起来的优盘,随后他联络上了梅瑾安,一切从那时开始。   谭东年挂断电话,在办公室内呆坐许久。   国庆他没有放假,家具公司里公事繁多,前些天又被母亲硬拖着去相亲,他头痛无比,今天他逃回来继续办公,刚定下之后一批家具计划,便接到了何洲的这通电话。   谭东年用力搓了一把脸,深深呼了一口气,拽过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那头孙回已被扶起,脸上泪痕斑斑,胸口仿佛还有那陌生恶心的触感,梅瑾安替她理了理衣服,说道:“只是吓唬吓唬何洲罢了,我也是女人,不会允许男人对女人做这种事情,不过何洲要是这样还不老实,我可能真要生气了,女人生气起来的样子也会很可怕,我可能会让人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何洲身上,你说是不是?”   她笑了笑,接起刚才已响了许久的电话,不紧不慢道:“有事?”   周峰在那头说:“明天交给你们,机票这些都准备好了?”   “嗯!”梅瑾安淡淡道,“放心,明天一切都能解决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的小表妹?”   周峰顿了顿,说道:“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儿比较好,明天等你的电话!”   这一天,绵绵细雨始终未歇,整座城市阴阴潮潮,似乎总能嗅到一股熏熏的焦味。   夜里谭老咳得越来越厉害,捂着手帕说:“以前我们还能接雨水来喝,现在的雨水,哪里还能碰。”他淡淡笑着,“活在这世上越久,忌惮的东西便越多,当年何辉把那些证据拿走的一干二净,把我能让别人忌惮的东西也拿走了,这二十年来,中广能这样平安,不也靠了那些证据?那些个当着官的,退了休的,也怕啊,哪天出了意外,中广也就毁得一干二净了!”   正与江兵说着话,等了许久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江兵接起听了一句,立刻将手机递给了谭老,谭老一边咳嗽,一边沙哑着嗓子道:“喂……”   何洲说道:“姓梅的要核对过资料,确定真伪以后才放人,到时候他们手上一定会有周峰那边的证据,我去做饵,谭老应该能找到周峰!”   谭老欣慰一笑,总算能期待雨过天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件很感动的事情,感动的我眼睛都红了,啊啊啊~ 码字最初的意义应该就是为了得到认可吧,真好~啥破压力啊给我滚一边儿去,本来打算完结这文以后停笔,直到我明年穷游回来,不过现在我突然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老纸想挖新坑啊哈哈哈哈哈哈~~~~~~~~~~~~~   /(ㄒoㄒ)/~~好想写一些无厘头的文,想写啥就写啥,无逻辑无三观纯发泄纯取乐,可是又想接着写这种严肃的正剧,嗷嗷嗷咬手绢~又有烦恼了~~~~(>_<)~~~~   感谢慧儿在烹肉扔了一颗地雷,(╯3╰)MUA~   哦还有~周一晚上回来再码字,后天周二老丙有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总之这周肯定能完结了,好想马上离职无事一身轻嗷嗷~   还是那句话,大家别等着,干脆养肥了直接看大结局好啦~突然发现我文案上说的更新时间真是……自打脸啊,摔~不许说我,嗯哼~~~~~╭(╯^╰)╮ ☆、第 79 章   第 79 章   孙回再一次体会到冰寒刺骨的感觉,当铁闸门重新拉上,世界回归黑暗,无形的恐惧顷刻间将她包裹住,孙回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耍狠。(19楼女性阅读:.Duxs.)   她闭上眼睛,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她平常胆子这么大,见到何洲这样的大块头都不怕,甚至敢卷起袖子来跟他拍桌,现在不过就是呆在一间没有灯的屋子里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要不了多久何洲就能找到她。   温度渐渐回到了她的身上,孙回想起自己刚满了二十二岁生日,这两年她过着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快乐日子,最初她会在半夜惊醒,恍恍惚惚地总害怕这是一场梦,后来她住进了装修精致的房子,华服美食络绎不绝,家用的存折上数字越积越大,她一边学习独立,一边忍不住愈发依赖何洲,有时候她会提醒自己多几分保留,那样以后也不会被伤得太深,可惜何洲太强大,她根本无力抵抗。   这是她的小秘密,不知道何洲发现后会不会暴跳如雷,孙回偷偷笑着,嘴上贴着胶带,无法咧开这笑容,不过心却出奇的宁静,原来光用想的,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夜空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掀起了一角,淡淡银光若隐若现。   清晨,放眼望去仍是黑黝黝一片,何洲一夜未眠,在沙发上坐了一晚,满地都是烟灰。   别墅外看守严密,他也没有妄图要离开,李伟鹏怒气冲冲打来电话:“洲哥,你说一声,我马上带兄弟们冲进来!”   何洲语气平静,“我不是走不了。”他也招揽了许多手下,区区几名保镖不足为患,谭老不见得心中没数,他也许在出门的那刻起就一直等着何洲的那通电话,何洲嗤笑一声,吸尽最后一口烟,披上外套对沈洁说:“你留在这里,把屋子收拾赶紧,回回今天就能回来!”   交易地点在城河区,具体哪个位置,梅瑾安却没有说,范围太大,昨晚谭老已经派人前去察看,他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梅亭山又岂是傻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面,根本没有踪迹可寻。   今天的任务已经分配,何洲前去交易,在资料核对完之前一定无法走人,否则谁能知道资料真假,事后又去哪里找人,至于周峰手里的那份,梅亭山必定有他的考量。   所以谭老只需关注梅亭山那头便可,从梅亭山那里夺回另一半资料,何洲会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当这两份资料团圆,谭老唾手可得,他又凭什么会信守承诺,何不来个一网打尽,铲除所有威胁,包括何洲在内。   何洲冷笑着走出别墅,秋雨仍是连绵不绝。   城北的城乡结合部,满地都是枯枝落叶,踩一脚全是黏糊糊的泥巴,这里连路灯都稀少,破破烂烂的地方,似乎早被这座繁华的城市抛弃了。   周峰蹲在大槐树旁,手里拿着一根小铲子,脸上青青紫紫,没有前几天那般吓人,恢复的不错,只是脚伤没有法子治疗,走起路来脚腕总有些疼,行动不便。   符晓薇撑着雨伞,举着手电筒,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天没亮就跑到这里,你在底下藏了什么?还有,孙回呢,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出去,你怎么见她?”   周峰使劲儿挖出泥巴,周围不知何时杂草丛生,当年这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棵大槐树已有好些年头,小时候他经常在这里玩耍,有一回爬树从高高的树干上掉了下来,竟然毫发无伤,他母亲请先生来算命,说这里风水好,大槐树镇宅辟邪,还能让人发财。   植物和那些小动物一样,都是有灵性的,周峰的母亲后来在周峰卧室的窗台上设下一些玉石,正对大槐树,专门吸收那些灵气,逢年过节还在槐树底下放上贡品,一直到周峰跟随父亲离开这里,这棵槐树是他幼年时最深的记忆。   那年周峰从海州市逃回来,在这里埋下了这个能让他发财的东西,谁说这些都是迷信,槐树果然灵验,周峰满手淤泥,从坑里头拿出一个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小罐头,用力打开,里面塞着一大堆塑料袋,在那堆塑料袋中间,躺着一个小小的优盘,优盘上贴了一张大头贴,上头有两个人,一个人早已辨识不清,另一个人便是何辉。   这个优盘,是他在车祸现场拼了命地翻找出来的,耗费了他足足五年的青春,他要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   周峰站起身,对符晓薇说:“待会儿你帮我一个忙!”   何洲一个人开着车,到达城河区后随意停在了一处马路边,入秋后天色原本就亮得迟,再加上下雨,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细雨。马路上行人稀少,个个都撑着雨伞穿着雨披,车辆驶过,溅起一层水花,转眼又恢复平静。   不知道孙回有没有淋雨,晚上会不会着凉,昨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何洲蹙了蹙眉,微微恍惚,终于想起孙回并不在别墅里,她被抓走了!   何洲慢慢弯下背,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哑声念道:“回回……”   不知过了多久,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僵硬,大脑也停止了工作,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车内响起,他猛地颤了一下,立刻拿过电话接听,那头不是梅瑾安,而是梅亭山。   “我当你死在车里了,睡了这么久?”   何洲立刻看向窗外,天色已亮,行人冒雨穿行,车流穿梭其中,周围不见梅亭山。   梅亭山道:“不用找我,开车吧,直开,第三个红绿灯右转!”   他没有直接将交易地点报出,未免何洲的手下会抵达那里,因此梅亭山不紧不慢地指挥着何洲开车,等红灯的时候甚至还问他最近如何,赚了多少。   何洲望向后视镜,车子这么多,无法确定梅亭山坐在哪辆车中,他拿出另一部后备手机,发送短信给谭老,边发边回答:“不多,跟以前差不多!”   梅亭山笑了笑:“是吗,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赚这个钱!”   车子一路向前,何洲时刻都注意身后的车辆,驶到越来越偏僻的一处地方,何洲终于确定了身后跟着的两辆黑色轿车属于梅亭山,而前方一处围墙也越来越近,破旧的围墙中央,有一道宽敞的铁门,此刻铁门大敞,门边墙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牌子——九江仓库!   车内光线突然暗下,两侧车门压下两道阴影,敲窗声急促响起,何洲刚刚打开车门,一个男人迅速抓向他的肩膀,何洲眼疾手快,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折,对方痛叫一声,他身后的同伴马上道:“何经理,梅总希望你交出手机!”   何洲这才松开手,将手机甩给了对方。   九江仓库面积极广,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头,走几步便是一间拉着铁闸的仓库,地上都是一些建筑垃圾。   何洲跟随对方走进其中一间仓库,仓库中央摆放着桌椅,梅亭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意坐,我们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等正事办完,好好叙叙旧!”   何洲转过身,盯着他道:“孙回呢?”   梅亭山一笑:“等一下就让你跟她团聚,别着急!”   “我要先见到她!”   “哦?”梅亭山慢慢坐下,说道,“我不让你见,你又能怎么样?不如你先把东西拿出来!”   另一头,梅瑾安等在一家咖啡店里,不耐地看了三次时间,正要拿起手机,前方突然走来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迟疑道:“你是……梅小姐?”   梅瑾安一愣,对方赶紧道:“我是符晓薇,周峰让我来的!”   梅瑾安拨通了周峰的电话,怒不可遏:“你叫了个什么人过来,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周峰道:“你别管我叫了什么人过来,确定完以后,把护照这些东西都给她,剩下的钱都打过来,不用耍花样,我这里还有很多录音!”   “我怕你耍花样!”梅瑾安瞥了一眼蹙眉站在不远处的符晓薇,挂断电话后走上前,笑道,“上车吧,东西我没带身上!”   符晓薇不知道梅瑾安究竟是什么人,周峰只让她过来,跟着梅瑾安去拿一样东西。   她把优盘递给梅瑾安,只见笑容立刻从梅瑾安的脸上褪去。   梅瑾安轻轻地摸了摸照片,问道:“怎么花了?”   符晓薇莫名其妙:“不知道!”她道,“快点儿开车吧!”   梅瑾安却一动不动,就这样呆呆坐着,拇指轻轻摸着优盘上的大头贴,仿佛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真奇怪,每张大头贴都花了,我的那张也是!”她笑了笑,终于发动了车子,慢慢前进在雨中,不一会儿就驶达了九江仓库。   一下车,她立刻沉着双眸,面无表情道:“把她关起来!”   符晓薇一怔,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突然冲来两个强壮的男人,一人一边抓住了她的胳膊,随即一根麻绳绕了上来,符晓薇惊叫:“你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梅瑾安冷冷道:“不干什么,周峰不敢来,我就请他来!”录音算什么东西,梅瑾安脑中只剩下了那句“至于车祸是不是意外,你爱信不信”,爱信不信,她信,所以她要周峰偿命!   正当符晓薇被扔进了一间红漆仓库之际,九江仓库大门外,突然传来剧烈声响,数辆车子冲破拦截闯入大门,“轰轰”的引擎声随即被阻挡在了红漆大门外,视线之内一片黑暗,她倒在地上,听见黑漆漆的仓库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唔唔”声,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周二确定要办大事儿,没法码字,所以周二不更新哈,我掐指一算,周五完结吧应该~哈哈哈哈(╯3╰) ☆、第80章   符晓薇一时无法适应黑暗,她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声开口:“谁?”   刚问完,再次听见了明显的“唔唔”声,符晓薇有些害怕,大着胆子又喊了一遍:“有人?”心脏怦怦跳着,“有人吗?”   声音还在继续,符晓薇的双手被捆住了,双脚却还未来得及被捆,她慢慢循声走去,侧着耳朵细听,边走边小声提问,得到的回答只有“唔唔”,好不容易声音越来越近,符晓薇感觉到对面有人,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在这里?”   对方“唔”了一声,给予了回应。   符晓薇终于确定对方是女人,不再那么害怕,她想了想,又问:“你被绑住了?”   对方默契的给了一个“唔”。   “你嘴巴被东西赌住了?”   又是一个“唔”。   符晓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直在努力去够手腕上的麻绳,却根本只是徒劳。这里漆黑一片,几步开外又有一个陌生人,外头的声响也模模糊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心脏止不住的跳。   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突然听到对方哼起了曲子,熟悉的曲调诡异的在这间黑漆漆的仓库里响起,虽然有些走调,却并不妨碍她听清,这曲子正是她每天都会听到的网游主题曲,谁会在她的面前哼这首歌?   符晓薇的心跳愈发紊乱,两分钟后她终于有了主意!   九江仓库靠近大门处,停着四辆车,有商务车也有吉普,引擎还在轰鸣,车子被数十名男子包围,梅瑾安命其中一人去通知梅亭山,上前道:“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一辆车中,走下一名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说话带着浓浓的闽南口音,正是谭老第一次派去邀请何洲的那名手下吴文达。   “中广集团!”   他没说废话,说完这四个字,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视频放了一段录像。   大屏手机,内容清晰可见,背景正是远在海州市的堆场,数名身穿海关制服的人出现在镜头中,手上不知拿着什么文件,有人指着集装箱,一旁的堆场员工神色慌张。   吴文达说道:“老板让我转述,这两年中广并非不作为,他给了你们平起平坐的机会,中广在海州二十多年,而你们不过十余年的根基,海州市向来走私盛行,各个相安无事,只是你们太不自觉。”   梅瑾安面色几变,听对方继续道:“老板不喜欢枪械,也很重视他的员工,他希望被你们带走的那十人能平安回家,并且把该交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中午十二点,将会有一段关于港口、堆场以及保税区的影片被送去海关。”他在梅瑾安开口之前又加了一句,“你们的安全措施确实很好,但百密总有一疏,这是一个月之前被拍到的!”   一个月之前,何洲负责的最后一批货物被录了下来。   派去通知梅亭山的那名手下等在仓库一旁,梅亭山并未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仓库里打电话,手下急于开口,梅亭山抬了一下手制止,黑着脸,侧头看向何洲,问电话那头:“两小时前?”   电话那头的梅若云焦急万分:“是,来得突然,我们在海关里安排的人都没收到消息,我之前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十分钟之前我收到一段视频,咱们一个月前到的那批货被偷拍了!”   梅若云越说越激动,急的连声音都变得尖细,梅亭山的面色已经极其难看。   整整两年,从来都没被人抓到过任何把柄,更妄论如此重要的转运过程竟然会被人偷拍。   从港口到保税区,这一路都设足了关卡,每次都派足了人手监视,从未出过错漏,梅亭山不信什么百密一疏,他只相信有人刻意制造“一疏”。   挂断电话,梅亭山皮笑肉不笑:“有消息说,之前海关去了一趟堆场,梅经理收到了一段视频,真是巧,知道视频是什么吗?”   何洲道:“哦?是什么?”   “转运的视频。”梅亭山道,“你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人拍到了呢?”   何洲笑着点头:“是我的失职!”嘴上这样说,面上不见任何愧意。   何洲确实不知道视频是什么内容,他只是早已打算收网,最后一次工作时懈怠了一点儿,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那会儿孙回在机场被谭东年拽上了车,何洲觉得可能有人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他总该给对方一个机会。   梅亭山忍下怒火,笑了笑,厉声让手下看住何洲,转过身朝仓库外走,远远的就见梅瑾安正与人对峙,火药味越来越浓,不知说了什么,梅瑾安突然大喝,四周手下立刻掏出手枪,而先前口口声声说老板不喜欢枪械的吴文达,也喝了一声,四辆车内突然跃出十几二十人,各个手持枪械。   吴文达道:“老板还说,大家都是做走私的,不难弄到这个,只不过我们是生意人,老板并不允许我们配备武器,假如贵集团有兴趣,中广可以介绍一些军火商给贵集团!”   梅瑾安怒不可遏,但也立刻停止了动作,而梅亭山却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说道:“那就开枪!”   梅瑾安一愣,听梅亭山道:“开枪,看谁的动作快!”   正当双方紧张对峙间,状况突生,九江仓库外远远传来有节奏的警笛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警笛绝对不止一个,众人神色顿变,对峙僵局瞬间打破,枪声猝然响起,众人一边开枪一边往车子走去,梅亭山立刻推着梅瑾安,由手下护着跑向不远处的轿车,场地瞬间乱成一团,而身处仓库的何洲听见“完了完了完了”的警笛声时,立刻将桌子一掀,直接推着桌板袭向两名手下。   红漆仓库内,符晓薇慢慢寻到了对方身边,感觉到她的脸之后,符晓薇弯下腰,一点一点靠近,触到了胶带,她立刻用牙齿去拨胶带边缘,起先动作别扭,后来她见对方也极其配合,才豁了出去,拼命去咬,好半天终于“撕拉”一声,胶带被咬下来了,只听道:“晓薇是我!”   符晓薇一怔,不敢置信:“孙回?”   孙回来不及多做解释,她让符晓薇背过身,凑到她的手腕边去咬她的绳结,麻绳太粗太硬,她使劲儿去咬去啃,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符晓薇急道:“咬不开就别咬了,我先替你去解!”   孙回没有理会,“快了!”说完继续去咬,牙齿开始疼,舌头开始麻,腮帮子已经僵硬,嘴唇早已被磨破渗血。   不知过了多久,符晓薇两手一扯,绳结终于松动,她死命用力,扯了数下之后霍地一下,绳结瞬间撕裂,符晓薇赶紧帮孙回去解绳子,摸了半天才摸到绑在椅子背后的绳结,她一边问话一边动作,孙回的嘴巴疼,回答不了几句,只说道:“……昨天被抓的,周峰他……”   还没说完,手上便是一松,终于解开了,两人立刻朝门口奔去,急急忙忙摸索到了铁闸,先前在铁闸外看守的人早已跑到了仓库大门口,两人一齐用力,“哗啦”一声,雨丝立时飘了进来,久违的光明重现眼前,随即枪声骤然响起,孙回震惊一颤,将符晓薇一拽,嘴唇上全是血,“快走!”   与此同时,何洲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口,晃了两下撑住双脚,举起从对方手中夺过的手枪,问道:“绑来的女人,关在了哪里?”   等何洲赶到红漆仓库,大敞着的铁闸门内,早已空无一人。   孙回记得路口的方向,说罢就拉着符晓薇往反方向跑,像没头苍蝇似的,枪声似乎越来越远,跑了没多久却突然听见身后有车子的疾驰声,而枪声也随之而来,回头一瞧,细细的雨幕中,数辆车子正快速朝这头开来,孙回暗道不好,立刻改变方向,拉着符晓薇往一旁的仓库奔去。   九江仓库有一道后门,梅亭山命人朝后门行驶,吴文达紧追不放,目标直盯梅亭山的那辆车,连放数枪都不能将它截停,而后头的警笛声越来越响,隐隐约约已能见到白色警车。   孙回和符晓薇跑在水泥路上,距离边上的仓库还有几十米,雨势越来越大,绵绵不绝的细雨终究耐不住寂寞,泄洪一般倾泻着雨柱,滂沱雨声充斥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模糊的喊声,在大雨中声嘶力竭,仿佛冲破云霄。   孙回见到远处的雨幕下,有人突然出现在仓库边,疯了一样奔跑,疯了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孙回——孙回——”他的周身似乎燃着火,汹汹的雨势不堪一击,那名字从他的嘴里喊出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将他的喉咙撕裂。   大雨遮住了他猩红的双眼,敲击着他紧绷到即将爆裂的经络,他从那头一路喊到这头,他已经听不清枪林弹雨,直到听见一道喊声:“何洲——”心脏重重一击,何洲猛地转头,欣喜若狂,大喊一声立刻朝孙回奔去,表情却在下一秒瞬变,何洲大吼:“回回——”   一记枪响,前方车胎被击中,驶向后门的轿车滑偏了方向,失控地冲向了孙回,雨声、枪声、急刹声,一切转变在电闪雷鸣之间,孙回只见到何洲突然目眦欲裂,随之肩膀被人重重一推,她大叫一声扑向了前方,身后突然“嘭”的一声,轮胎擦着地,车子迅速转了一个方向,压过了什么东西,一记颠簸之后继续失控地朝后门冲去,紧随其后的几辆车歪歪扭扭,横冲直撞,在警笛声近在耳边之时,它们终于消失了。   孙回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满身都是雨水和泥水,手上的皮已被蹭破,她感觉不到痛,眼前只有面前的那具身体。   潺潺鲜血慢慢晕开,混着雨水淌向一边,符晓薇扭动着身子,胸口一扑一扑,往上挺,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的身体有些奇怪,好像哪里被压扁了,孙回爬向她,怔怔地盯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孙回念得很小声:“晓薇……晓薇……”   肩上突然一紧,有人抱住了孙回,他叫她“回回”,想要把她拉起来,孙回不知道他是谁,她张开嘴,有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救护车……救护车,救她……”   一辆白色警车停在前方,刺耳的警笛声响个不停,那样混乱的场面,突然结束了,好几人从警车里下来,谭东年快步奔向他们,蹲在那具不断往上挺的身体旁,喊道:“快送医院!”   孙回重复:“快送医院!”   那具身体还在一扑一扑,血水越来越多,似乎永远都淌不完,她的喉咙里似乎发出了声音,孙回又跪爬了两步,颤抖着手想替她擦嘴,“晓薇……晓薇……”突然地,那具身体不动了。   雨势越来越大,血腥味充斥在这座雨城,符晓薇之前一直在奔跑,符晓薇的手腕上还有勒痕,符晓薇问孙回究竟是怎么回事,符晓薇被人推进了铁闸,早晨的光线那般暗淡。   孙回像是突然醒来,疯了一般扑向符晓薇,大声喊她的名字。   警笛已经关闭,雨幕下只有她声嘶力竭的喊声,谭东年拦住孙回,想将这具面目全非的身体抱走,李伟鹏上前去搀满脸都是伤口血痕、东倒西歪的何洲,何洲却将他挥开,一把抱住将要扑到符晓薇身上的孙回,那力道大得惊人,他的声音却虚弱无比:“回回……”   孙回踢着腿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她看不懂从警车上下来的为何都是一些熟面孔,也看不懂这些白色警车外貌奇怪,她的眼中只有一动不动的符晓薇,她看见符晓薇耷拉着四肢,似乎睁着双眼,血水已将她的脸染红,她的身体到底是哪里扁了?孙回突然忘记了,抱住她的双臂越收越紧,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晓薇——”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十点多才到家所以半个字没码,今天也是十点才能坐在电脑前码字的,我苦命啊,继续熬夜,再熬一熬就好~~~~(>_   _<)~~~~ MUA~亲个: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6 03:56:10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6 04:00:17   Jesic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6 21:11:30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7 23:11:44   森森滴爱我真的感受到了,呜呜继续看就好了,不要再费钱了,这都快要结束了,太奢侈太奢侈~土豪们记住了没啊,尤其是疏影清浅,你这两天必须疯啦啊啊啊啊(╯3╰)   话说老丙虽然是美人(嗯哼~),但眉毛是一个很大的缺陷,很淡很短,于是淘宝买了一款生眉液,用过几次之后感觉眉毛浓了睫毛也长了,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今天问了我爸:我眉毛是不是变浓了?(耸耸眉= =)   我爸:没看出来,脸盘儿倒是变大了!   我:…… ☆、第81章   这一天,国庆假期刚刚结束,师生陆陆续续返校,上午有教授点名,孙回和符晓薇被记上了一笔,老教授喜欢用黑色钢笔,符晓薇的名字后面又多了一个小圆圈,谢娇娇看到老教授画圈的动作,撇嘴道:“活该,打了二十几通电话都不接,两个人都活该!”   活该活该,是否应该活着?   谢娇娇在午饭时意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问她符晓薇父母的联系方式,她和蔡茵唯扔下筷子,拼了命地跑出了学校,赶到医院,刚出电梯便听见响彻整个楼层的恸哭声,这场秋雨来势汹汹,连天空也在嘶吼悲泣。   孙回哭得歇斯底里,扒着白布不让人碰,她的喉咙早已沙哑,满身雨水还在滴滴答答,她大声叫醒符晓薇,对着那张床又踢又捶,谁敢靠近她,她立刻发疯似的胡乱挥拳,已不知有多少医生护士被她扇了巴掌,连谭东年的脸上都有了一道划痕,哭吼声引来病人医生纷纷围观,最后何洲拒绝检查,强撑着身子用力抱住她,任由孙回对他又推又打,头发被她拉扯,脸上被她扇了一下又一下,孙回谁也不认识,她只认识躺在床上的符晓薇。   孙回的哭声越来越弱,断断续续地抽噎,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眼神恍恍惚惚,兀自淌着泪,身子也不知不觉地往下滑,力气不断流失。   何洲旁若无人,捧住她的脸,擦了擦她的嘴巴,嘴上的血渍早已干涸,他便低头舔上去,淡淡的铁锈味溢进了口腔,等他舔干净,孙回也终于合上了眼,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何洲身上,低低道:“别把晓薇推走……”   谢娇娇和蔡茵唯,早已泪流满面。   符晓薇走了,走于她二十二岁零五个月,大学的最后一年,她最美好的年纪,花开正艳,朝气蓬勃。   她带着满身伤痕离开,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奔跑,她见到的最后一幕是阴沉沉的天空,水珠从云层里渗落,铺天盖地咆哮于这个秋日。   她第一次见到孙回,孙回问她:“要不要我帮忙?”   孙回仰起头,笑得像朵太阳花,两个淡淡的酒窝嵌在脸颊上,而符晓薇酷酷的,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冷冰冰的说:“嗯,帮我洗抹布!”   友谊如此简单,纵使她们依旧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孙回醒来的时候,天花板似乎在转圈圈,昏昏沉沉,晕晕眩眩,守在她身边的人是蔡茵唯,她有些糊涂,蔡茵唯眼眶红红,沙哑着嗓子道:“你醒了,有没有好点儿?”   孙回眨了眨眼,没有吭声,蔡茵唯勉强笑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娇娇在外面给他们帮忙,对了,何洲刚刚才走,他都已经站不住了,被医生强行拉去做检查了!”   孙回终于有些清醒,张了张嘴,问道:“晓薇……”   刚念出这两个字,便见蔡茵唯的眼中突然溢出了泪水,迟迟盘旋不下,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才看向孙回:“她爸妈还在赶来的路上,何洲的朋友在处理了,外面警察也来了,回回你别哭,别再哭了!”   孙回没有觉得自己在哭,只是眼角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慢慢滑了下来,渗进了耳朵,眼前模模糊糊。   警察上门,谭东年在外主持。   他的手机已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摁断了,刚跟民警说到尾声,便见江兵从前方走来,他顿了顿,最后道:“就是这样,我赶到的时候,肇事车子已经不见了。”   民警奇怪道:“那一带向来住外地人,地方又这么偏僻,你们怎么会往那里跑?”   谭东年回答:“我朋友跟他女朋友吵架,情侣闹矛盾,谁知道两个女生怎么跑到那乡下地方去了!”   录完口供,谭东年让何洲的手下送民警离开,这才转头看向江兵:“来了?”   “你不接老板的电话!”江兵道。   “你看见了,刚才一直在录口供,什么事?”   “老板让你马上去见他!”   谭东年交代几句,理了理衣服便要走,见江兵一直望向病房,他嗤笑:“怎么,你想呆这儿?”   江兵动作一滞,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谭东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应下何洲的请求开始。   今天这场对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何洲与孙回只是夹在当中的赠品,谭东年太清楚这一点。   何洲对他说:“我想起回回还在念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几个混混拉了我进巷子,打得正凶,突然就听见了警笛声,后来才知道是回回手机里的录音,她专门拿来唬人的!”   何洲点到即止,谭东年心领神会,也清楚何洲是在利用他,他只是一个挡箭牌,挡在何洲面前,承受他父亲的怒火。   果然,一进书房,迎面便是一个砚台,谭东年不躲不闪,下巴上遭了一记重击,砚台滚落在地,谭老指着他,怒气冲冲:“好啊,你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居然装警察,哈哈哈哈,我养了一群废物,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谭老怒火攻心,气得面红耳赤,咳嗽不止。   早晨的火拼两败俱伤,梅亭山没有得逞,他也没有得逞,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圆点,反而还闹出了人命,动静闹得这样大,势必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而他有一段视频又如何,没有拍到任何要害的视频,只能拿来做做幌子,他不得不佩服何洲当初的谨慎,以及现在的狡诈,而他偏偏还有一个处处与他对着干的儿子,谭老气得站不住,扶着桌子道:“我已经是半只脚要踩进棺材的人,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打下的江山将来不都是你的!”   谭东年面无表情:“我大二的时候已经自主创业,现在公司品牌早就已经打响,我赚的钱足够我吃喝一辈子,不需要其他的!”   “所以你要逼死你的亲生父亲,让我余下几年在监狱里度过,是不是!”   谭东年望向他,“不,我在尽可能的,让你不再越陷越深!”走私、军火、杀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连进铁窗的资格都没有!   医院里,何洲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医生建议他去拍几个片子:“这么多淤青,还是仔细一点儿好,别舍不得几个钱!”   何洲摇了一下头,皱着眉,穿上李伟鹏递来的外套,问他:“回回呢?”   李伟鹏道:“已经醒了,她同学一直陪着她,另一个女同学去接符晓薇的爸妈了。”   何洲顿了顿,慢慢起身走出诊室,边走边问:“九江仓库收拾的怎么样了?”   “早就让兄弟清理了,两间呆过人的仓库,还有弹壳,基本上都弄干净了,一整天都在下雨,路上的痕迹很容易清理,怕就怕那些枪子儿,太乱了,万一落下什么就遭了。”李伟鹏一件一件交代,“还有,车祸地点改成了那一带的一条路,没说仓库,反正那里没摄像头,附近也没人,还是幸亏下大雨,什么都好办!”   雨势似乎越来越大,病房里的电视机上正在直播新闻,南江城几处地方积水,交通堵塞,路边的广告牌还掉了下来,短短一个上午,数起意外发生,而这起“交通意外”,何其微不足道。   李伟鹏继续说:“谭老的好几个手下都受伤了,送去了徐医生那里,之前被抓的十个保镖也从仓库里救出来了,被人一直喂安眠药,跟死了似的,另外梅总他们已经跑了,好几个人被吴文达抓了回去,就是没抓到梅总!”   走到病房门口,何洲抬了一下手,李伟鹏立刻噤了声。   病房内的蔡茵唯在小声说话:“你眼睛都肿了,睡觉好不好?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也别去想!”听见动静,蔡茵唯转头一看,正见何洲走到病床边,径自看向孙回。   孙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泪水断了线,她似乎没在哭,两眼无神,表情也并不哀伤,可偏偏有水不断从她的眼里流下来。   蔡茵唯解释:“她的喉咙不好了,嘴巴也有伤口,医生说她最近只能喝粥,要少说话!”   何洲弯下腰,贴了贴她的脸,感觉脸上凉飕飕的,那是孙回的眼泪。他也不说话,只把头与孙回靠在一起,这个姿势很累人,他身上都是伤,只一会儿便痛得麻木了,何洲毫不在意,大掌探进了被子里,牢牢抓住孙回的小手。   不知过了多久,孙回终于动了动,眼珠子转向何洲,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向何洲的脸,这张脸已看不清五官,孙回只能看见青青紫紫的颜色,倒在血泊中的符晓薇,是红色的!   孙回病倒了,天黑时发起了高烧,她听见病房外有源源不断的哭声,符晓薇的父母就在那里,她很想起床去见他们,但她的意识模模糊糊,根本睁不开眼睛,哭声如此悲恸,她似乎已血肉模糊。   何洲躺在她身边,不问外头的情况,只自顾自地照看孙回,他一夜未眠,替孙回擦汗,喂孙回喝水,小声在她的耳边说话,他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何洲含去孙回眼角的泪水,闭着眼睛,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孙回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境光怪陆离,她一会儿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一会儿高考结束,她得到了姐夫奖励的三万元,乐得合不拢嘴,她认识了三个好姐妹,谢娇娇活泼,蔡茵唯是学霸,符晓薇又酷又拽,神出鬼没。   后来她满身伤痕被赶出家门,她一边哭一边跟何洲撒娇,转眼符晓薇问她:“周峰是谁?”   孙回着急解释,可突然间一阵云雾,符晓薇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她醒来,符晓薇已经不见,她的父母将她带回了家乡。   孙回再一次恸哭,这回她压抑着哭声,抱住膝盖埋着头,眼泪簌簌往下掉,无数针尖刺向她的身体,她感觉到符晓薇的触碰,在那个阴沉的雨天,她的手如此冰凉,用力推向孙回的肩膀。   孙回小声叫着符晓薇的名字,一声一声如此凄凉。   何洲打开灯,他们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公寓,可卧室里再也没有孙回的笑声。   他抱住孙回,孙回叫符晓薇的名字,他便叫孙回的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痛得无法呼吸,他听见孙回小声哭泣:“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牵连晓薇,那些警车呢,那些警察呢!”孙回猛地抬头,用力推开何洲,脸上泪痕满满,眼神却利如刀刃,“走私还是报仇?你们在走私,你们有枪,你们在杀人,你们还演戏,你们没一个好人,混蛋,混蛋!”   孙回突然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何洲跑了出去,何洲心头一紧,立刻追上前,一把抱住孙回,将不断挣扎哭闹的孙回抱回了床上。   孙回醒来了,她想起了一切,想起她被抓的原因,猜到了符晓薇被抓的可能,她还想到之前种种,何洲不让她去通知符晓薇,符晓薇约她出去见面。   孙回从来都不傻,她只是一直不闻不问不想,她要做何洲喜欢的女孩儿,可一场大雨,终于将何洲喜欢的女孩儿冲没了。   孙回不再与何洲说话,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接同学朋友的电话。高烧已经褪去,咳嗽鼻涕却不止,她偶尔缺纸巾,打开房门出去取,总能见到何洲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见她出来,立刻就将烟掐灭了。孙回被烟味呛到,咳得愈发厉害,何洲急得要带她去看医生,孙回却不理他,取了纸巾再次关上房门。   她的喉咙仍旧沙哑,嘴唇和舌头上的伤口还没恢复,孙回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厉害,短短一周便瘦了一圈,眼睛愈发显大,却如此暗淡无光,何洲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捏着门把的手不停颤抖。   这间公寓,从前充满欢声笑语,何洲在这里拥有了孙回,这个小太阳一般的姑娘永远都散发着热热的光源,他在严寒中看见生机,他从黑暗里挣扎着走向光明,可如今,孙回要将一切都剥夺回去,只因他的欺骗,他对符晓薇的无动于衷。   何洲觉得,再多一刻,他就要疯了。   他终于先孙回一步走出了公寓,十月中旬的夜晚原来这般寒冷,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一路上都在大口喘气,车子失控疾驰,驶达网吧一条街的公司,他铁青着脸冲了进去,将自己关在了漆黑一片的办公室内。   一小时后,沈洁接到电话匆匆赶到,站在办公室内略显不安。   办公室里只点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映在何洲的脸上,添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何洲慢条斯理道:“你学武术十几年,还学过侦查?”   沈洁一愣,听何洲道:“孙回被周峰带走那次,你最先发现车辙,也立刻判断出了方向!”   沈洁当时并未开口,只是顺着判断转移了视线,她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却听何洲道:“几个人会看这种东西,我当初根本没有马上看明白,我是根据你的表情,才得出的结论,所以——”一份牛皮袋抛到了沈洁面前,何洲说道,“市公安局,沈捷?”   沈捷呼吸一滞,不自觉的紧绷了神经。   何洲道:“刚出警校,确实不太好查,我也是费了大力气才查到,你跟着我这两个月,一直没查到东西,不如我帮帮你——”他指了指牛皮袋说,“有一份视频,关于海山堆场的,你带回去,我另要求!”   沈捷懵懵地拿起牛皮袋,立刻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叠A4纸和一个MP4,她抽出一张A4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海山集团”四个大字,沈捷不敢置信:“你……为什么?”   台灯的光线弱,照不清何洲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交给他们!”   那天何洲看到梅瑾安发来的照片,对着沈捷自言自语,他什么都不要了,交给他们,这个他们,不是梅亭山,也不是谭老,而是沈捷背后的那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累得像头牛啊,我才是牛啊啊啊啊!!!   本牛仙掐指一算,周五必定是完结不了了~~~~(>_<)~~~~ 嗷嗷本来想多码一点的看来时间不够啊,我好困好累,呜~~~~~~~~~~~~~~~~~ ☆、第82章 那头孙回躺在床上,思绪放空两眼无神。 她听见了何洲出门的动静,公寓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躺了一会儿,孙回从床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去厨房找食物。锅子里还闷着菜,蒸笼上也放着几个包子,汤锅里的鸡汤早已冷却,何洲忙碌了一 个下午,最后一口未动。 孙回擦了擦眼睛,站在料理台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踮起脚尖打开了橱柜,取出一包方便面,拆开后直接干吃,咬一口就看一眼鸡汤,边看边吸鼻子,暗恼何洲浪费粮食,他晚上是不是什么都没吃? 方便面好像卡住了食管,喉咙又干又涩,孙回的鼻头越来越酸,狠狠踹了一脚柜门。 何洲回来的时候,公寓里没有开灯,极淡的月光从落地玻璃窗外洒进来,留下几道模糊的倒影,有隐隐约约的“喀吧”声从某处传来,何洲轻手轻脚走近,生怕惊动了声音那头。 厨房里也没有开灯,这里看不到月亮,比客厅更加暗,偏偏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何洲一眼就见到了靠坐在柜门边,盘着腿,抱着食物,一边哀哀抽泣,一边嚼动着腮帮子的孙回,她是这样的可怜兮兮,何洲再一次无法喘气。 突如其来的一道大力,将孙回一提一抱,方便面洒落了一地,又被四只脚胡乱踩碾,发出清脆而混乱的声响,掺杂着碰撞橱柜的“怦怦”声,还有孙回抗拒的闷哼以及何洲粗重的喘息,躁动不安的天空被撕扯下来,黑色的幕布紧紧缠绕着两人。 孙回不断躲避,使劲蛮力推打何洲,后脑勺的大手仿佛铜铁,钳制得她动弹不得,浓浓的烟草味弥漫在鼻腔之中,孙回拼命踢着离地的双腿,眼泪夺眶而出,她在泪眼朦胧中见到面前那双狠厉决绝的眼,终于慢慢停下动作,任由何洲将她抱上冷冰冰的料理台,黑夜里一切触感都变得分外清晰,孙回在他的手下颤抖,在他的唇舌间哭泣,就在孙回要放弃之时,何洲突然停顿,将已近半|裸的孙回狠狠抱住,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咬着孙回的脸颊和耳朵说:“回回,继续爱我,你继续爱我,你要我给符晓薇偿命吗?嗯?尝了命你就重新爱我了是不是?” 孙回原本想大喊着说“是”,可这个字一到喉咙,就再也吐不出来,她的心头莫名惊慌,这种惊慌远比当初发觉漩涡时还要强烈,强烈到她无法说出任何赌气的话。 孙回没有回答,只咬着牙去推他,何洲将她抱得太紧,连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出了! 这一晚何洲终于再次拥住了孙回,他将孙回桎梏在怀,死死抱着不放手,偏偏一句话都不再说,任由孙回对他又推又骂,最后孙回耗尽体力也无法推动他半分,终于死了心,不甘不愿地被他扣在怀中,半梦半醒间发现呼吸渐渐通畅,孙回睁开眼,才觉天已亮,床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告知去向的纸条。 上午何洲回到公司,将琐事安排妥当,又让李伟鹏去见李永胜,“交通意外”还在调查当中,他需要身在公安局的李永胜从中周旋。! 事发到现在已经一周,谭老并未来电,只让江兵带过一次话,谭东年说谭老因肺炎住院治疗,一切事宜稍后再议,何洲想了想,中午特地买了一堆保健品送去医院,意料之中的被拦截在病房外,心意送到,他放下东西便走了。 到了下午,何洲终于见到了沈捷的上司,一个瞧起来三十多岁、高大俊朗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他与何洲握了握手,自我介绍:“我是曾林西,你好!”   曾林西是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五年前他尚是名普通干员,曾参与调查先华集团老总钟兆昌之子自杀案,从案发现场种种迹象看来,没有任何疑点,但曾林西在对钟远背景调查之后发现,钟远工作中广集团,像是蒙着层神秘面纱,涉及行业十分广泛,买地皮建大楼,投资足球俱乐部等等,这些都需要庞大资金支持,可中广集团财务貌似疑团重重,再者,曾林西发现中广集团似乎与海州市政府、海关、边防等部门往来慎密。   他当时就向上级汇报,想要深入挖掘,但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上头道指令便已下来,曾林西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罢。   直到他再次接触钟兆昌。   “半年多前,钟太太来报案,说儿子并不是自杀。”   起因是钟太太与钟兆昌吵架,吵着吵着,钟兆昌不小心说错了话,钟太太心中生疑,思来想去后决定报警,而钟兆昌在配合调查时总有些异样,就在同时间,曾林西接到上级指示,要他对钟远自杀事重新立案。   茶室位于山脚下,室外片绿意盎然,并不是节假日,整间茶室只有三四桌客人,包厢内茶香四溢。   何洲思忖道:“借着调查凶杀案,查其他?”   曾林西赞赏道:“对,跟何先生说话似乎根本不用费力气,何先生很聪明!”顿了顿,又道,“险些忘了,何先生当年是海州市高考理科状元,在新闻里见过,个亲戚家孩子跟是校友!”   当年理科状元,如今贸易公司老总,几年间变化天翻地覆,谁能想到个能拥有大好前程高材生,朝家变之后从事走私行业,如今他对面坐着名刑警。   中广集团和海山集团,已经引起了海关总署注意,这起走私案假如成立,那所涉及到不光只是走私和打乱市场物价,还将牵涉到系列政府部门,而案件涉及金额也必定是个超出旁人想象数目。   中广集团根基太深,它已成为海州市个招牌,个门面,但凡当中有点点纰漏,造成后果将无法预计,因此海关总署在没有掌握到足够证据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从与此相关起案件入手。   事情发展已经出乎曾林西预料,如今闹出人命已不止条,而他还是不能妄动,只因证据不足,会功亏篑,他万万没想到何洲竟然已经发现,并且主动要求谈判。   曾林西说:“梅亭山和梅瑾安在五天前就已经返回海州市,他们这次元气大伤,不知道要休整多久,中广虽然想要扳倒它,但也不是这么容易事情。两家集团都样,们没法掌握足够证据,关键,应该是传说中那份资料!”   何洲转了下手中茶杯,慢慢道:“份在手上,另份,现在去了梅瑾安手里。”   证据在优盘里,优盘并非无法拷贝,何洲甚至能将自己手中资料复制出几十份,但何洲原本就与梅亭山敌对,他不会做这种傻事,至于周峰,他已摆明了将手中那份资料给了梅亭山,倘若他自己还想留着,那就是在对中广集团说他不想活了,但也有可能他智商低下。   何洲道:“把周峰找出来,也可能还在他手上!”   周峰藏在南江市某个角落,在这周内,他没有使用过身份证和银行卡,现金总有天会用完,想将他找出来并不难。   不光曾林西在找他,已经返回海州市梅瑾安,也在找他。   梅瑾安对梅亭山说:“周峰派了个女过来,东西还在他手里!”   梅亭山受了伤,他在车辆冲撞间碰伤了额头,路逃得狼狈,回来以后大发雷霆,公司众人全都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项业务停滞下来,为了配合海关方面调查。   梅若云被他劈头盖脸顿骂,“录像?录像呢?不是说十二点就举报到海关吗?录像呢?”他将病房里东西掀翻在地,火冒三丈道:“白活了四十多年,不在公司,出了点儿小事就手忙脚乱,配不配起当这个总经理!”   梅若云愣,心中又恨又恼,不愿当这个出气筒,索性撇下烂摊子留给他们父女二人去收拾。   梅亭山赶走了梅若云,气得浑身颤抖。   他活了五十多年,即使是从前替人打工,都没有受过这般屈辱。他联系了几处海外生意伙伴,将接下来几批货物延后,又命人去调查何洲所开那家货运公司,他不信何洲会不露出任何马脚,只要被他抓到点证据,他立刻就让何洲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梅亭山气喘吁吁道:“把周峰给找出来!”   而拎着新鲜煲出来鸡汤,站在病房外孙迪,面色发白,心跳如鼓。   孙回请病假这段时间,班长组织同学们起为符晓薇送了行,符晓薇父母定要找出杀人凶手,他们不是当地人,只能通过朋友在这里找人帮忙,期间他们想见见孙回,却被看守孙回人拦截在外。   谢娇娇道:“他们现在还在老家,托了个叔叔帮忙,等过段时间晓薇爸妈再过来,不能让肇事者逍遥法外!”   孙回在电话那头默默掉泪,到现在也无法将真相说出来,说到底自私远胜于愧疚和伤痛,哭得再多,表现得再愤恨,也无法挽回符晓薇生命,孙回多希望被车撞倒那个人是自己,符晓薇为什么要推开!   孙回病得越来越重,平常根本坐不住,最喜欢往外跑,现在根本不敢踏出家门,不想回学校,也早忘记了考研和竞聘辅导员事情。   何洲每天忙完公事后匆匆赶回,呆在公寓楼下负责看守下属将买来菜交给他,何洲回到家,卷起衣袖,照着食谱做菜,次次都变着花样,厨艺突飞猛进。。5e388103a391daabe3de1d   起先孙回口也不愿意吃,饿了就去厨房翻方便面,后来何洲偷偷将所有能填肚子食物都扔进了垃圾箱,留下充饥饭菜后离开公寓,小时后再回来,总能发现饭菜貌似还是原样,但分量有所减少。   何洲蹙了蹙眉,他舍不得孙回吃得太少,第二天他多做了四道菜。他不能买鱼蟹,否则孙回没法偷吃,想了想,他便备下大锅羊肉和牛肉,全都切成小块,瞧起来数量庞大,有空时候他会买来鲜虾自己做虾仁,照旧炒出满满大盘,餐桌上还放着切成小块各种水果。   两人不再同桌吃饭,夜里何洲也不敢再进孙回卧室,前半夜他躺在沙发上抽烟,后半夜他站在孙回卧室门口侧着耳朵听里头动静,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还要早起出门,身上伤口还没痊愈,抵抗力弱,没多久就着了凉,他又不敢在家中咳嗽,只能跑到阳台外,寒风阵阵吹,感冒迟迟不见好。   过了几天,何洲请来位医生,女医生在客厅里替他检查身体,各种仪器铺满茶几,查了阵后说:“这样不注意身体,天抽这么多烟,现在感冒直没有好转,体温还偏高,小心转成肺炎!”   孙回出来取纸巾,扒着卧室门口墙壁止步不前,女医生见到,说道:“是他太太吧?来跟说几个注意事项!”   女医生自顾自说,孙回抿着唇没有吭声,后来女医生问家中空气如何,饮食如何,孙回便小声回答几句,检查感冒竟然耗费了整整个下午。   何洲送女医生下楼,两人找了处无人角落说话。   女医生道:“聊得并不多,又不许以心理医生身份去问问题,其实根本不能判断什么,但女朋友精神状态确实不好,看来朋友意外过世带给影响非常大,在强迫自己封闭起来,以为不出门不上学就能逃避现实。”顿了顿,又道,“说朋友意外是因为,不知道在其中担有多大责任,但有可能,女朋友自逃避,除了是因为难过自责,还因为无法向别人说出事实,很爱,听见说病情严重,会走出来,所以也是因为爱,才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说,隐瞒了意外真正原因,这才是最自责,让产生自逃避根本原因,当然这切也只是基于说辞以及今天下午谈话得出结论,真正情况到底如何,希望能带来诊所,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给出答案事情!”   何洲目送女医生离开,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感冒导致他双眼发热,心头猝痛,他开始回想这两年经历,脑中却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海州市,他又为什么会回到海州市,权利和金钱不知不觉遮挡住了他双眼,他何其残忍,竟然希望孙回好朋友失踪越久越好,他甚至可以冷漠看着符晓薇去死,他终于逼退了孙回所有热源,把孙回拽进了原本属于他寒洞。   何洲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地蹲了下来。   另头,曾林西将牛皮袋里东西,以及何洲在茶室里交给他优盘,齐上交。牛皮袋里资料能指认梅亭山犯罪事实,但优盘里内容,却叫人蹙起了眉。   曾林西道:“何洲,二十八岁,他在海山集团任部门经理以及海山堆场负责人,这是他收集到资料,另外这个优盘——”曾林西指着大屏幕上画面,“关键人物都被剪辑了,视频里或者没有人像只有声音,或者拍到了半个身子,很多重要交易画面都没有摄录下来,并且文字资料当中,许多地方都有所缺漏,涉案关键人员都被涂去了名字。”   正说着,他将视频拉到末尾,噤了声,只见视频当中突然出现了个男人,对着镜头说:“这份证据,分为二,另份当中有完整视频,也有最关键交易记录……”   他对着镜头,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吐字清晰,声音低沉。曾林西暂停播放,说道:“他叫何辉,生前任职中广集团财务经理,五年前遭遇交通意外变成了植物人,两年半前过世,何洲是他亲弟弟!”   这年十月下旬,南江城温度骤降,流感高发。   中央纪委、公安部、海关总署,以及税总局等部门成立中央专案组,正式立案,对海州市特大走私案展开全面调查! ☆、第83章   变故突如其来。   这天梅亭山刚刚出院,公司里乱成一团,他本打算回去从长计议,问向前来接他出院的孙迪:“你海关那里打点的怎么样?”   孙迪有些心不在焉,梅亭山连问两遍她才回神,“哦,又重新打点了一遍,估计下个礼拜就能恢复运输了。”   梅亭山“嗯”了一声,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孙迪微微一颤,他道:“冷了?老张,把暖气打开!”   孙迪连忙说不用,暖气刚刚打开,梅亭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不耐的接起,刚听了几句,面色骤变!   海山集团内,梅若云刚刚跟黎秋生吵了一架,黎秋生在电话那头劝她扔掉海山的工作去南江,梅若云骂他没用,否则她根本无需这样拼命,刚吵完便有内线打来,说海关人员造访,梅若云原本以为是小事,谁知走出去一看,才发现这次海关声势浩大,数名高层已被控制,她立刻折回办公室毁灭重要文件,垃圾桶里的火还在燃烧,海关便冲了进来。   不光是集团遭遇了海关,还有堆场以及与梅亭山有关联的几名政府官员,都一并遇上了海关,梅亭山拨出数通电话,知道具体情况后,没有返回集团,他当机立断命令司机开往家中,车子行驶到半途,他突然问孙迪:“你有没有护照?”   孙迪隐隐约约感觉到有大事发生,但梅亭山说得太模糊,她听得并不清楚,孙迪点了点头,梅亭山说道:“掉头,去高尔夫会所!”   说完,他继续拨打梅瑾安的手机号,却仍旧提示关机,梅亭山的面色越来越沉,而孙迪则愈发不安。   到达高尔夫会所,孙迪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梅亭山早有防备,他一直将重要物品存放在高尔夫会所内,比如现金,比如护照,他对孙迪说:“我的钱都存在国外银行,现在马上去你家,你带上护照和行李!”   孙迪震惊不已,梅亭山想要带她潜逃!   彼时梅瑾安已经抵达南江市,走出机场,将手机开机,立刻拨打了属下的电话。   属下说道:“周峰正在九江仓库这边。”   梅瑾安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跑去了那里。   这些天梅瑾安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周峰,动静闹得不小,许多人都得知了消息,梅瑾安也顾不得其他,打着拿回资料的名义,得到了梅亭山的默允,昨天她刚刚收到线索,今天立刻搭乘早班机赶来。   梅瑾安带着数十名手下赶往九江仓库,这里似乎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歪歪斜斜的招牌,邋里邋遢的地面,所有的门都紧紧关着,一颗弹头都看不到。   周峰已被制服,身上脸上沾满了泥污,喘着粗气趴在地上,狠狠瞪着梅瑾安,说道:“你忘了我手上有录音!”   梅瑾安被他逗笑了,“哦?你死了还有什么录音!”   “我要是死了,录音会有人自动送去公安局!”   “那就试试看!”梅瑾安突然学起了梅亭山,梅亭山让吴文达开枪试试,她让周峰去死!   梅瑾安突然问道:“当年何辉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峰被踩着脖子,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两下,闻言后愣了愣,没想到何辉这个名字会从梅瑾安的嘴里念出来。   他见到梅瑾安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梅瑾安慢慢蹲了下来,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何辉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峰静了片刻,咽了一下口水回答:“你爸爸,让我……”   他只说了五个字,梅瑾安突然大喝:“闭嘴!”站起身,猛地踹了周峰一脚,“知不知道杀人偿命,嗯?既然你才是真凶,你就该死!”   周峰微骇,又使劲儿挣了挣,颈上和脸上两只脚踩着他,他笑了笑:“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梅瑾安,你知道是你爸害死的何辉是不是?是他叫我……啊——”   身上又一记狠踹,周峰兀自继续:“他叫我适当的时候做了何辉,我还当他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头上和身上连续重击,梅瑾安的喊声甚至盖过了他的声音。   周峰闷哼着继续:“看样子应该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你不想承认吗?”   梅瑾安尖叫:“你给我闭嘴!闭嘴!”高跟鞋已将周峰踹出了血,梅瑾安不愿听他继续,凶手不是中广,那就必须是周峰,周峰才是亲手害死何辉的真凶,梅瑾安失去控制,狠狠踹着他,突然就听身后传来数到喊声,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警察,别动!”   何洲今天没有去公司,一直呆在家中。   他早晨六点起床,拉开了次卧和阳台的窗帘,淘了米放进电饭煲煮粥,配好小菜,又从冰箱里翻出食材,一切搭配完成,他又抱了一堆衣服去洗。   这两年他很少沾水,只在孙回身体不适时替她做几顿味道不怎么样的饭菜,更妄论是洗衣。   这几天他已经学会了全自动洗衣机的用法,也知道内衣裤最好手洗。   孙回的内衣裤颜色淡雅,罩杯似乎已经升级,何洲逗弄她,说这全是他的功劳,孙回面红耳赤的反驳:“这是我发育的好,关你什么事,换个男人我照样能长大!”   何洲听完后生气了,那天把她狠狠收拾了一顿。   何洲笑了笑,轻轻搓着孙回的内衣裤,眼睛涩涩的疼,他把洗干净的内衣裤举在鼻子前闻了闻,香喷喷的,好像孙回的味道。   何洲觉得这种举动有点儿变态,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想把这个味道吞进肚子,永远永远都能享受,他有些怨恨孙回,两年前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她,他可以继续做网管,也可以仍旧选择跟随黎秋生,踏进海州市,他可以无所顾忌,用尽一切办法替何辉报仇,也让那些人偿还自己失去的三年时光,弥补他的大好前程。   可他偏偏遇见了孙回,他依赖孙回的温度,汲取她纯净的呼吸,他不敢把自己的阴暗展现在孙回面前,孙回这么耀眼,她只能看见最美好的世界,何洲不是一个好人。   何洲在跟随黎秋生的那天起就选择了犯罪,从踏入海州市的那天起就选择了报仇,从替梅亭山出谋划策的那天起就选择了见不得阳光的未来。   他为了一己私利将孙回藏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让她见不得人,她却整天都开开心心,为打工赚得的一点儿小钱兴奋不已。   他与梅瑾安在外装作恩爱的情侣,登过报纸上过电视,他让孙回承受梅瑾安带来的屈辱,也让孙回看见了报纸电视上的他身边是别人。   他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孙迪和周峰的存在,他甚至使劲手段将孙回推进了万丈深渊,让她的父母再也无法接纳她,从此以后孙回只能跟他相依为命。   现在他要让孙回背负良心的谴责,任由好友枉死,不堪的真相也由他人之口告诉了她。   何洲哭了,靠在阳台上,扶着栏杆抑制哭声,终于将衣服全部晾上,他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轻轻转开门把,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大床。   孙回已经瘦成了这样,脸蛋儿只剩下巴掌大,一丝赘肉都捏不起,她成日呆在家中,眼袋却这么深,她连睡觉都皱着眉。   何洲一边亲她,一边哽咽,他想跟孙回说声对不起,他早该给孙回一份“平平安安”,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让这样好的姑娘遭遇了所有的折磨,被绑架,被欺骗,事后她一笑了之,可现在她再也没有了笑容。   何洲要把笑容夺回来,还给她,给她一份真正的“平平安安”!   孙回醒来的时候,脑袋照旧昏昏沉沉,她干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走到客厅,见餐桌上放着白粥和小菜,边上有一张A4纸,上头写满了字。   何洲叮嘱她将早饭吃完,盘子放着别洗,他请了钟点工。中饭和晚饭已经准备好,热一下就能吃,阳台上晒着衣服,下午三点就能收进来,家中物业水电费已经交足,还有一张银行卡放在次卧的抽屉里。   何洲让她乖乖的,生病记得吃药看医生,过几天就回学校去上课,继续请假就要违反规定了。   何洲说她瘦了太多,他问孙回还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孙回拉开外套想掏手机,结果小肚子凸了出来,她立刻缩了回去。   何洲让她抓紧时间复习,他没有念成的书,孙回一定要念成,念到博士念到博士后,她可以一直呆在校园里,不要踏出社会。   最后何洲说,他要出差一阵子,让孙回好好的,千万要好好的。   钟点工中午上门,按了门铃后孙回替她开门。   孙回坐回餐桌,面前的粥和小菜一动未动,她问钟点工:“阿姨,他让你在这里做多久?”   钟点工笑答:“签了三年合同,说要是做得好,就一直做下去!”说完她突然惊呼,“哎呀小姐,你怎么哭了!”   孙回摇了一下头,她也不知道啊,她怎么突然就哭了。   何洲将公司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关上房门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许久后才接到曾林西的电话,让他可以过来了。   何洲想了想,说道:“你来把我带走吧!”   曾林西一愣,虽然不解,但仍旧照做,半个多小时后几名警员来到何洲的公司,将他带了出去,公司内嗡嗡声不断,还是李伟鹏一声令下,喝止住了所有的议论。   孙回赶到公司的时候,大伙儿刚刚各就各位,前台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身穿睡衣,只披了一件外套,神色慌张,上门就问:“何洲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前台立刻警惕,幸好李伟鹏及时出现,惊讶地看着孙回,静默片刻才回答:“洲哥被警察带走了!”   公司众人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孙回脚下微晃,跌跌撞撞的扶住了柜子,呢喃道:“不可能,你骗人!”   他们都在骗人,何洲这样厉害,这样无所不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警察带走,孙回大喊:“你骗人——”   同一时间,警方也出现在了医院里。   谭老的肺炎日益严重,前些日子一直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想着公司的事情,拉着谭东年的手,让他一定不能不管中广集团。   谭老从前没有交代过任何事情,他的身份又一直保密,只有中广的几名高层知道幕后老板是谁,这会儿许多事情都束手束脚,谭东年联络上了那几名高层,许多工作却根本无法参与,他索性在父亲面前虚以委蛇,每天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算准了时间才来医院。   他已经很少与父亲相处了,从前孙迪还在家里,逢双休日他们二人便去一趟老宅,后来孙迪走了,谭东年忙工作躲相亲,也不愿见到这样的父亲,如此一来去老宅的次数便少了,这两年他似乎没有好好看过父亲,原来父亲脸上的皱纹这么多,头发也已经花白,他明明才六十多岁,吃穿都是最好的,不该这样苍老。   谭东年坐在病床边,剥着橙子怔怔地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刚提着保温壶走来的谭母震惊的松了手,保温壶“咚”的一声滚落在地。   下午三点,梅亭山已经联络到了帮手,带着孙迪前往机场。   梅瑾安的电话仍旧打不通,梅亭山已沉不住气,焦急地踱来踱去,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梅亭山苦苦煎熬,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连孙迪要去厕所他也顾不上。   孙迪没有去厕所,她慢慢走出梅亭山的视线范围,又回头望了一眼,见不到他的人,她终于迈步跑了起来,直奔机场大门。   这一路她想了很多事,四年多之前的选择,两年之前的狼狈出逃,依附于梅亭山,纵使她再苦再怨,她也不会说出“后悔”两个字,可一旦逃出国,成为通缉犯,她必定悔恨终身!   她在梅亭山身边做公关经理,根本没有做过错事,顶多行贿受贿,知情不报,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变成逃犯,因此孙迪冲出机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了110。   十月底的这一天,秋风吹尽了落叶,警车呼啸在这座南方城市,一切都是如此不可思议。   警方火速出击,中央下达一道又一道指令,这起走私案涉案金额高达百亿,更甚者远远不止,中央高度重视,而警方也马不停蹄,立刻进行了一系列问讯和调查。   谭老重病在身,只能呆在医院,病房门口警方二十四小时坚守,中广集团总部和海山集团已被封锁待查。   谭东年在应付完医院的事情之后,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他愣了愣,挂断电话后叫来护工照顾母亲,走到父亲的病房门口站了许久,他才赶到公安局。   梅瑾安在八小时后终于交出了手中的优盘,她要求见梅亭山,警方没空理会她,立刻拿着优盘赶到了会议室。   谁知打开优盘,众人大惊,曾林西不敢置信,拔出优盘反复端看比照,说道:“确实是两个优盘。”虽然大头贴一样,但刮花的形状不一样,他险些以为见了鬼。   他再次插|入优盘,可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优盘里的内容他们在前两天已经看过数次,两个优盘内存储的东西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何洲与周峰,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优盘!   何洲站在囚室里,举起两个优盘看了又看,蹙眉道:“确定一模一样?”   曾林西道:“对,完全一样!”   何辉竟然使了这样一个障眼法,真正的优盘究竟在哪里?他带着他们越绕越远,如今何洲又身在监狱,什么也做不了。   曾林西道:“当初我们跟你签的协议,做的保证,你记不记得?现在少了这样一份重要资料,中广集团这边我们不能再妄动,你……”   曾林西无法说出口,他本以为何洲会有一系列的反应,重新谈判或者其他,谁知何洲却问:“孙回怎么样了?我让你派人保护的!”   孙回此刻就站在外头,三更半夜月光惨淡,外面静悄悄的,一个路人也没有。   警方不让她见何洲,她闯了三次门,最后还是被赶到了外面,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明明在跟何洲冷战,但她已经好多了,至少她开始吃何洲煮的饭菜,即使偷偷摸摸。   她也会查看何洲的感冒药,看他究竟有没有按时吃,感冒是不是好了一点儿,晚上到底在客厅睡觉还是在次卧睡觉。   她觉得一切能慢慢变好,虽然她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愿醒来,也不愿知道符晓薇的父母究竟怎么样了。   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夜里风大,凉飕飕的,李伟鹏小声劝孙回上车,孙回像是变成了石膏,呆呆的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有人说:“何洲暂时没有事,你姐姐……在海州也被抓了!”   孙回猛地回神,谭东年就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看着她,将她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脱下外套往她的身上披,无奈道:“怎么又穿睡衣!”   孙回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疯了,一夜之间,世界变得这么陌生,心里少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她像是孤魂野鬼,不会动也不会说话,望出去一片都是漆黑。   谭东年道:“你姐姐嫁给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我知道她有目的,我当年确实喜欢过她,只是后来没想到,她的目的竟然是这样,她拿了你表哥的钱,暗中监视我,想查我跟中广集团的关系,就因为那个优盘里有提到一部分关于南江谭家的事情,可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掌门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家!”   谭东年苦笑:“我当年千方百计跟你姐姐离婚,确实是因为看透了她,没法再闭着眼睛跟她过下去,也因为她早走早好,早走能平安,我爸不让我跟她离婚,无非也是想从她的身上下手,去查周峰,我不希望闹出更多的意外,现在她被抓了,估计过不久就能放出来,绕来绕去,她好像什么都没得到,我也是,最后我爸躺在病床上,戴着手铐,我努力了这么久,始终没法改变这个结局!”   孙回微微蹙着眉,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谭东年稍稍弯下腰,看着她说:“你站在这里,站成木头也没办法做任何事情,何洲犯了法就是犯了法,天理昭彰,就算是我爸我也这样说,他是一个成年人,利益熏心,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孙回终于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他:“你给我滚,他没犯法,他没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为了养活我,养活我——”   何洲只是为了养活她,他从前吃馒头榨菜,住破旧平房,如果不是因为孙回,他可以照样过那样的日子。   孙回疯了一样跑开了,谭东年的外套被她踩到了地上,她披着单薄的卫衣,耳边风声嚯嚯,她看不见前路,只一味奔跑,脚下踩过水坑泥沙和石子,踩过凹凸不平的板砖和水泥路,她的眼角渗出一滴滴的眼泪,随着奔跑融进了风中。   最后孙回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望向黑乎乎的二楼窗户,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   她跑了太久,头晕目眩,脚下也站不稳,望向窗户,总觉得里头有人,好像有一道影子,她眨了眨眼,突然就见窗户亮起了灯,孙回一愣,立刻冲进了楼道,直奔二楼,死命地敲着门,敲了几下大门霍地打开,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妇女,对方却惊讶道:“小姐?”   孙回这才想起来,她是何洲请来的钟点工。   钟点工说她已在这里打扫了半年多,何洲让她每周打扫三次,里头床单被褥也时常抱出去晒。   孙回慢慢地走进屋子,客厅里沙发餐桌丝毫未变,仍是老派的装修,卧室的床上竟然还铺着被子,正是搬家时何洲嫌老旧,不让孙回带走的那套。   孙回还记得她蹲在冰箱门口哭,何洲每天在里头放一块小蛋糕,她边吃边掉眼泪,那天她冲何洲吼她要月亮,何洲便“摘”了月亮给她,何洲也没吃亏,将她抱住狠狠吻了。   她把何洲当成色狼,每天都防着他,在卧室后头堵上床头柜,她一天天打开心房,何洲对她太好了。   孙回走到次卧门口,小心翼翼的摸向门上的猫眼。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这个猫眼,谁会在卧室门口装这个?   只有何洲,孙回记得何洲时常守在公寓的客厅里,那阵子她因为发现了周峰的事情跟他冷战,每次夜里她稍有动静,何洲便立刻惊觉,他守住大门不让孙回离开,那时她头一次知道何洲的恐惧。   当年的何洲,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透过猫眼守着她,而她的眼里,却迟迟看不到他。   眼泪断了线,孙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这座城市这样大,她迷了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从前的孙家旅馆这里,两年半的时间,这里早已变了样,街道变得宽敞干净,旅馆早已消失,就连隔壁的饭店也不见了踪影,整条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陌生人。   她在这里被何洲夺去了初吻,被何洲牵着手带回来家,何洲对她说:“我要你!”这三个字多好听,她却在这么久以后才真正的听进去。   北站已经变得陌生,一路走来,孙回仿佛头一次踏进这处地方,渐渐的走到农民房,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建筑,小路上仍旧满是污水和垃圾,路灯昏暗,建筑又破又旧。   她慢慢走到铁门边,铁门还没上锁,她跨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小平房,此刻里头点着灯,一个年轻女人往屋外倒了一盆水,朝孙回好奇地看了一眼,屋内的男人喊了她一声,她立刻应下,关上了房门。   有人在身后迟疑道:“孙……回?”   孙回慢慢转过头,对方一阵惊喜,“真是你啊!”脚步声即可走近,她吃惊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孙回眨了眨眼,眼泪往下掉,她努力睁大眼睛,笑道:“于丽?”   于丽还住在这里,只是从楼下搬到了楼上,租住了一厅两室的大间,她挺着大肚子,微赧道:“这是第二个了,我女儿刚满一岁。”顿了顿,她道,“你怎么哭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孙回摇了摇头,继续笑:“我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嫁人的,你老公好不好?”   于丽笑道:“旅馆关门没多久我就嫁人了,是我老乡,比我大三岁,干建筑的,人也就那样,我就是图他老实!”   从前暗恋何洲的于丽也嫁人了,她看起来真幸福。   孙回慢吞吞地往外走,嘴角挂着笑,眼中流着泪,走出狭窄的小路,终于走到了宽敞的人行道上,对面的谭东年用力甩上车门,铁青着脸道:“三更半夜一路跑回来,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要不是我跟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孙回抹了一下眼睛,笑道:“谭东年,谢谢你!”   谭东年一愣,又听孙回道:“你能不能送我去,我走不动了!”她双腿一软,在摔倒之前,被谭东年抱住了。   孙回将过去的两年走了一遍,她见证着自己被父母抛弃,被何洲领回家,她听何洲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她,而现在,是她要他,她要何洲,绝对不能让何洲出事!   第二天,孙回泡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精神抖擞的迎接客人,黄毛和利敏,还有李伟鹏。   黄毛和利敏两人心急如焚,纷纷出谋划策,甚至连劫狱这样的点子都说出来了,李伟鹏哭笑不得,过了片刻他接到电话,对孙回说:“谭总已经到楼下了!”   孙回立刻起身,拿过包就冲出了门,留下黄毛和利敏气急败坏。   孙回钻进车里,道谢说:“我昨天一天都进不去,还是你有办法!”   谭东年道:“我找了朋友疏通。”   一小时后孙回终于见到了何洲,不过一天一夜,何洲的下巴上已经生出了许多胡须,人也显得憔悴。   他怔怔地看着孙回,似乎不敢置信。孙回努力憋回眼泪,气道:“你傻呀,快跟我说话!”   何洲倏地笑了起来,低低念道:“回回!”   孙回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何洲的身边!   孙回急于了解情况,她要找律师,找证据,她要尽快让何洲出来,可孙回什么都不懂,她害怕自己会做错。   何洲这次事无巨细全盘交代,“我不会有事,这次协助调查,我有功劳,到时候会轻判!”   孙回小声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揍你!”她还是没忍住眼泪,攥着双手说:“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你真以为我会开心么?”   “不是!”何洲低声道,“不是只因为你,我这两年做了太多错事,如果不提早抽出来,我只会越陷越深,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没法见孙回掉泪,忍不住道:“我做事向来小心,能指证明我的证据少之又少,再加上我这次主动投案又立功,最多只坐……”他到底没将最后两字说出来,孙回已经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孙回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坚定道:“你听清楚了,我没法离开你,就算只有几个月也不行,我一个人过不了日子,我不要钟点工,我就要你!”   何洲低低笑着,眼眶泛红,“我也没法离开你,几分钟也不想离开!”   走私案只几天功夫,便已将近侦破,海山犯罪集团已被捣毁,涉案的一干人等即将接受法律的制裁。   媒体格外关注,深入报道了梅亭山的发家史,海山集团的成长历程,以及这两年在慈善方面所做的贡献。   只是众人对中广集团却讳莫如深。   中广集团,这个对海州市的发展提供巨大财力支持的集团,屹立了将近二十年,它在这二十年间所做的贡献远不是海山能比的,谁也没有想到它的背后,竟然铺着一张走私的大网,而其操控者无人知晓。   孙回擦干眼泪,理清头绪。即使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不能给何洲拖后腿。   何洲已能定时与监狱外的人见面,他遥控指挥一切,交代李伟鹏和黄毛去海州市找寻线索,最重要的就是何辉的房子,他当初一定错漏了什么。   房子里住着何洲的父亲,李伟鹏上门时遭遇了何父的顽强抵抗,最后还是死活都要跟过来的孙回撸起袖子搞定一切,进屋后就翻箱倒柜一通细找,按照何洲说的,转开了所有的毛巾架和水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   何父担忧道:“小洲真的出事了?要不要紧?”   孙回说道:“没事,他会好的!”顿了顿,她又突然问,“叔叔,何洲的哥哥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何父一愣,随即猛摇头,孙回失望地垂下了头,这次无功而返,他们当天就返回了南江。   孙回已经近三个月没有返校,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法上课没法考试,索性便让李伟鹏找来一位医生帮忙,开出单据后办理了休学,谢娇娇和蔡茵唯大为吃惊,拦着她问长问短,孙回实在没有心思细说,顿了顿,她道:“符晓薇的爸妈还在这里吗?”   谢娇娇点点头:“前两天还在,听说交通意外有结果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   孙回问来了地址,下午便坐车赶去了符晓薇父母入住的酒店。   她让前台打电话说明来意,等了一会儿,便见二老走出电梯,大步朝孙回走来,一近前,符晓薇的妈妈便抡来一巴掌,“啪”的一声怒道:“我女儿救了你,你却忘恩负义,你怎么能这么阴险,把枪击案说成交通意外!”   她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一个月的时间丝毫化解不了悲恸,她对着孙回狠狠地打,孙回不躲不闪,周围的客人和员工都看了过来,大堂经理上前阻止,却根本无法靠近。   偌大的一间酒店大堂,辱骂声和巴掌声不绝于耳,最后终于有人无法淡定,大吼道:“住手!”   谭东年怒气冲冲,大步走来,将孙回一把拽到跟前,挡住符晓薇母亲的胳膊,说道:“真正的凶手已经进了监狱,就等着几个月以后上法庭,你现在拿一个小姑娘出气,她千错万错,那十几个巴掌也够了!”   他将孙回又往前一扯,厉声道:“回回,道歉!”   孙回一怔,含着泪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叔叔阿姨……”   她刚说完,便听谭东年道:“对不起,叔叔阿姨!”   几人均是一愣,只见谭东年九十度鞠躬,停顿数秒后缓缓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再一次说:“对不起!”   说罢,将孙回的手一握,牵着她走出了酒店。   孙回险些就要忘了,谭东年是谭老的儿子。   谭东年这些日子累坏了,医院公安局两地奔波,谭老的手下都进了局子,连江兵也进去了,他没告诉孙回,不想孙回再哭。   他知道孙回这些天做了什么,她为何洲跑进跑出,联系城中有名律师,又去了一趟海州市,还办理了休学。   何洲在业界名气不小,有足够的财力,也有一些人脉,这次他涉案,深浅不知,以后如何也不知,大伙儿都是精明人,不会赶尽杀绝,相反,他们更乐意雪中送炭,因此帮忙的人并不少,全都由李伟鹏去打点,偏偏孙回对谁都不放心,几天几夜不好好睡觉,非要替何洲去做所有的事情。   谭东年已有些精疲力尽,“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孙回难得没有反驳,她撇过头,红肿的脸颊露了出来,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能看到手指印。   谭东年怔了怔,心头一阵苦涩酸疼,他听孙回道:“就差一个优盘,还差一个优盘,能让你爸立刻定罪,让所有人都坐牢,也能让何洲出来。”她看向谭东年,“我现在知道你是好的,但这些话你其实没有资格对我说,那人是你的爸爸!”   谭东年一滞,用力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再等等!”   他说再等等,孙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被扇了十几个巴掌,心口的疼痛反倒好了不少,她希望符晓薇的爸妈能再狠狠的打她骂她。脸颊上的巴掌印太深,孙回不敢让何洲看见,接下去几天都没有去看他。她偶尔摸着巴掌印想谭东年说的那句话,可到底还是无法理解,直到一周以后。   这一周,天气越来越冷,孙回担心何洲着凉,托李伟鹏给何洲带去了几件冬衣,也不知道那头能不能收衣服。   孙回继续忙着替何洲找线索,她一刻都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她便觉得难受,身边空空荡荡,没人宠溺地喊“回回”,没人准备满桌食物哄她,也没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抽烟,孙回难受的一动都不想动,而何洲也好不了多少。   何洲咬牙道:“打了她?”   李伟鹏暗道自己不该忍不住,他点了一下头:“孙回就去了一次,她也没哭,我昨天去看,她脸上早就没有巴掌印了!”刚说完,他真想抽自己嘴巴,何洲的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没多久他便夹着尾巴逃了出去,擦了擦满头没有的汗,刚出门接了一通电话,他立刻震惊折返,将消息托警员告知何洲。   谭老过世了!   这个消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想过谭老坐牢,想过他无罪释放,可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过世,似乎他这样的制造了一起如此庞大的走私案的犯罪分子,有千万种结局,就是没有病逝这种结局。   一瞬间,感觉之前种种都像游戏,他们则是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角色。   孙回头一次知道肺炎真的能夺人性命,她听见这个消息后不敢相信,呆呆地问:“死了?”   李伟鹏肯定道:“对,今天下午两点半!”   谭老就这样过世了,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而真正措手不及的,则是孙回突然收到一个优盘。   这个优盘与何洲的那个优盘一模一样,同样有一张大头贴,唯一不同的地方,则是这张大头贴上,被模糊的头像是何辉,而一旁的梅瑾安,比现在年轻稚嫩许多,笑得一脸骄傲得意。   这个最重要的优盘,留着梅瑾安最漂亮的模样。   孙回将优盘郑重的交给了警方,回家等待消息。   她不知道时间为何如此漫长,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大四已经放假,谢娇娇和蔡茵唯已经开始实习,她们偶尔来陪孙回聊天,黄毛和利敏成为了家中常客,总是替孙回带吃的用的,口口声声说这是何洲交代的。   何洲到底交代了多少人,钟点工、李伟鹏、甚至还有黎秋生,时不时的就给孙回捎来东西。   孙回不缺吃穿,她缺的是一个人。   没有这个人,冬天格外寒冷,她一个人看雪花飞扬,一个人等春暖花开,她成为了公安局的常客,动不动就往这里跑,打探完消息后又去看何洲,将警方说的话转述给他,让他别着急。   她有时候还跑去何洲的公司,替李伟鹏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公务,公司还在正常运营,其中走私的线路已经被剔除,所有的业务都走上了正常轨道,李伟鹏说:“都是听洲哥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何洲在狱中指挥的辛苦,孙回无比心疼。   新闻里断断续续播出这起走私案,今年格外热闹,听说前一阵南江市公安还捣破了一个贩毒集团,汇田北那儿还有毒贩在逃亡时撞上围墙,车辆爆炸。   孙回没有去过汇田北,只是新闻里轮流播出这两个话题,她将故事讲给何洲听,还说哪天要跑去那里参观,何洲立刻反对,“谁知道还有没有毒贩流窜在那里!”   他怕孙回不听话,回头就命李伟鹏派人看着她,孙回发现被人盯上后差点儿就要撸起袖子干架,最后知道是何洲所为,她怒气冲冲找来,泼妇似的对他进行了一番警告。   原本难熬的日子,在这样每日奔波,吵吵闹闹之中度过,似乎也还好,孙回靠在阳台上,想象着何洲站在这里抽烟的模样。   春暖花开,一切正好。   这天孙回换上一身长裙,来到了法院。   立案侦查三个月,开庭审理三个月的这起全国特大走私案,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四月初成功告破。   孙回踩在刚刚下过雨的地上,仰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仍旧有些懵,天气变幻莫测,就像人生世事无常。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小心翼翼的等待,脑中思绪万千,却一根都没有理清,眼中突然闪进一抹颜色,孙回抿着唇看向前方,有道影子踩过石阶,慢慢走向她。   她想起今天那个面目可憎的曾林西队长说:“何洲在之前就跟警方签有一份协议,鉴于他涉案不深,又有重大立功表现,所以法庭决定无罪释放!”   孙回真想“呸”他,这话明明就是法官说的。   现在,她含着眼泪,对何洲道:“鉴于你对我不错,也就只有你对我这样不错了,所以你无罪释放!”   何洲勾着唇,站在阳光下,展开双臂道:“过来!”   孙回吸了吸鼻子,拎着裙摆,撒腿跑向何洲,距离越来越近,太阳越来越耀眼,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这个春天唤醒了大地间沉睡着的所有生物,孙回连毛孔都在叫嚣。   她终于要投进何洲的怀抱,她看着何洲的脸一点点的放大,突然——她脚下一滑,雨水四溅,右脚优雅的向后翘起,裙摆向上飞舞,露出白皙诱人的小腿,张开修长的臂膀,“啊”的尖叫,扑向了何洲。   何洲的胸口被撞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立刻站稳,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摔挺美的?”顿了顿,将收紧手臂,将孙回紧紧扣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顶,听她哼哼唧唧,低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么漂亮,真漂亮!”   孙回眯眼笑着,春天的太阳,折射着熠熠的光芒! ━━━━━━━━━━━━━━━━━━━━━━━━━━━━━━━━━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