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 ================ 你的药,我不吃 作者:楼上有楼 文案 陶朦最近有点烦,因为这个讨厌的玩意儿,总是跟在她后面转。 毕竟两人一直以来的关系,都是这样的—— “哎呦,某某的小叔子?” “呵呵,谁谁的小姨子?” 半晌过后—— “你这么虚伪,难怪我姐看得上你哥,看不上你。” “你倒是不虚伪,我哥还不是看上了你姐,没看上你。” 食用指南: 1、1V1,HE,欢喜冤家甜蜜蜜,暗恋不成变妯娌。流氓大魔王VS傲娇小女王。2、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业界精英 主角:陶朦,邢东 ┃ 配角:各路壮士 ┃ 其它:冤家,日久生情 ================ ☆、第1章   位于市中心的比达尔咖啡厅里,客人中依旧是小情侣最多,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这间咖啡厅的靠窗位置,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喝着热乎乎的咖啡,谈笑风生。那男的长相英俊帅气,女的娇俏可爱,两人看起来十分相配。   而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靠墙位置处,也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谁也不理谁,喝着冰咖啡。那男的吊着一张脸,女的冷着一张脸,两个人相看两生厌。   陶朦静静的看着靠窗的那一桌,暖融融的灯光洒在了那一对璧人的四周,使他们看起来更加相配了。   邢东翘着二郎腿,一边故意吸溜吸溜的喝着冰咖啡,一边幸灾乐祸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多伤心,就你这性格,男朋友跑了也是早晚的事。”   陶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今天这事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先前的时候,他们两个就那么巧合的在同一家高级定制店碰上了。   结果,两个人也不知是谁先起了话头,一言不合,就互相开启了嘲讽模式。   然后,是邢东先离开了定制店。陶朦比他晚了十几分钟才走的。结果这两个人刚分开没多一会,就又在同一家咖啡厅碰到了。   这不,两人搭了同一张桌子,喝两杯冰咖啡歇歇脚,这还得时不时的拌两句嘴。   然而这一切,都终止在了沈行帆和陈诗诗手挽着胳膊走进咖啡厅的这一场景。   这时候,陈诗诗突然站起身,然后越过桌面,撅着小嘴,似乎是在索吻。而沈行帆用小勺搅拌着咖啡,朝她挑了挑眉,没说话。   然后,在陈诗诗以为他不会这样做的时候,沈行帆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然后凑上去,吻了她几下。   两人在那里嘴唇碰着嘴唇,厮磨了好几秒钟。   陶朦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了,“……”   邢东这回倒是笑不出来了,刚才只是看见这两个人挎着胳膊进来,然后就坐在那里一直喝咖啡聊天。毕竟那还达不到那种特别过分的出.轨的程度,所以,他嘴欠一句也就算了。   但现在这样,可就恶.心了。   陶朦没说话,她目光冷静地看着那一对璧人和谐相谈的画面,心里早已有了决定。   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用玻璃杯压好。然后,她拿着钱包,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沈行帆没有注意到陶朦走到他身后,一吻过后,还在和坐在对面的陈诗诗说着话。   倒是陈诗诗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然后叫了一声,“学姐。”   沈行帆闻言,也抬头看过去。而他一见是陶朦站在自己的桌前,表情登时就变了,“朦朦,我——”他根本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解释的话还在嘴边绕着,还没组织好语言。   陶朦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模样,突然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喝下午茶。”这语气,就跟平常和朋友打招呼一样,听不出任何异常。   陈诗诗见沈行帆神色有些焦急,便连忙起身,结结巴巴的对陶朦说,“那……那个学姐……我和学长……”   “没关系,不需要对我解释。”陶朦伸手打断她,然后语气平静的说,“我和你学长,早就已经分手了。”   两个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过约定,如果哪一天,他们其中一个有第三者了,那就谁也别试图挽回什么,直接就和平分手。   沈行帆想和她解释一下,很显然,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个约定他也想起来了。   他站起身来,然后拉住了陶朦的手,对她说,“朦朦,你听我说。”   陶朦的认知比较任性,有别人就是有别人了。精神出轨她可能会暂缓一步,但这都敢在公众场合接吻调.情了,那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她摇了摇头,十分平静的看着沈行帆,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都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难道你还要一边拖着我,一边对她负责吗?”   听了这话,沈行帆和那个小学妹当场都愣在了原地。那表情就是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年轻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也达不到非要对方负责任的地步。只不过,这两人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一听这话,难免就心虚了。   陶朦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子,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她稍微用了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沈行帆那里抽出来。   “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好合百年了。”干脆利落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陶朦转身就走,还是大踏步的往外走,一看就是不留情面。   当然了,临走前,她还不忘瞪了邢东一眼。   邢东坐在原处,手里刚点的一杯热咖啡还没等进嘴里,就已经凉了。   *   出了咖啡厅之后,陶朦走的飞快,邢东还是跑了好几步之后,这才追上她。他绕到她面前,然后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陶朦看也不看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很不好,“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笑话?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结果邢东还真就回了她一句,“是看到了,没看够。”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虽然刚才是有那么点看戏的心态。不过,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但是,两个人向来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看。所以这话一秃噜嘴,就变成这样了。   陶朦一听他这话,当即炸毛了,她将手里的钱包往他身上一扔,大踏步的转身就走。   真是没道理可讲。   邢东接住了钱包,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好吧,反正现在和她说什么,她也就这样了,就算两个人在大街上打起来,他也只有挨打和躲的份儿,又不能还手。   所以,当陶朦脚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一个人在路上疾走的时候,邢东也没上去搭话,只是跟着她的脚步。   他是有点担心她想不开,冤家归冤家,但生命安全还是最重要的。   不过看来,他还是担心早了。   等陶朦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家店的时候,邢东抬头一看招牌,嗬,居然是Waiting Bar。   失恋的人第一步,借酒浇愁?   陶朦见邢东跟着进来,显然没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她。她可不会相信这个老冤家会好心好意的关心她。   “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待着。”   邢东自认为自己真的是好心好意的跟着她进来的,得到这么一句话,他也没生气,当然脸色也不比她好就是了。   他哼了一声,然后说,“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陪你?如果你今晚上不回去,家里人都会担心你的,还有菲菲,她——”   陶朦放下酒杯,转头看他,嘴一撇,说,“邢东,你别这么虚伪了行吗?你不就是担心我姐么?怕我晚回去她因为我犯病是吧?假惺惺的,难怪我姐看得上你哥,看不上你。”   其实这话也在理,既然都说了‘家里人都会担心你的’,还多此一举加那么一句‘还有菲菲’干什么。   邢东被她里外里的讽刺了一遍,脸色顿时就撂了下来。心想自己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没事找事。   要按理说,同样都是陶家的孩子,怎么陶菲就那么温柔、彬彬有礼,而一换到她这里,直接就变成了叛逆少女。   邢东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必要关心这个女人,再一想到陶朦还欺负过陶菲,于是这嘴上也不留情了,“是啊,我是挺虚伪的,你倒是不虚伪,那邢厉还不是看上了你姐,没看上你。你得明白一点,这男人只要眼睛没长脑门儿上,是人都会选择陶菲。”   要说两个人天生相克又眼光独特,看不上对方,却偏偏喜欢上了对方的大哥和大姐。   而同样是喜欢,两个人的喜欢方式就截然不同了。   简单来说,邢东对陶菲很好很照顾,但却一直没有让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心思。说白了,就是暗恋,人家陶菲压根就不知道。   而陶朦就不太一样了,她对邢厉的那点心思,虽然没有多直白的说出来,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暗恋和明恋。   当然,这对冤家的结果也没怎么样。因为最后,陶菲和邢厉这两人好上了。   陶朦听完他的话,眼睛红红的,她咬牙道,“你可以滚了。”   邢东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那就拜拜了您。”说完,就真的转身离开了酒吧。   陶朦看着他的背影,紧咬着嘴唇,她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没有说话。   *   邢东和陶朦,也算是很早就认识了。   而之所以关系不好,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结下了梁子。   结果,前边的旧梁子还没解决,后面的新梁子就又结下了……虽然都是屁大点小事,但架不住多啊。慢慢的,也就攒起来了。   所以,两个人也就越来越不和谐了。但这在别人看来,就是欢喜冤家对对碰,越看越有意思。   邢东这个人,从来不会和人过分计较,尤其是女人。但是,全天下就唯独陶朦这么一个人,会让他实在是忍不住要计较。   而陶朦也是这样,平常跟谁都不爱搭理,也懒得拌嘴说话,但就偏偏只有邢东这个人,她一看见他,就控制不住体内的霸王之力。   而最终导致两个人现在一言不合就开始互讽的原因,大概就是以前发生过的那点事了……   所以,这种种的一切加起来,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每次一碰到,都免不了要开启老冤家对抗的模式。   一直到现在。   出租车里,邢东偏着头,看着路边的景物。   等到出租车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偏过头靠在椅背上,静静的坐着。   黄灯闪过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捉摸不定的。   终于到了绿灯,邢东的额头一跳一跳的,然后他咬着牙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原路返回。”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个活祖宗八百万没还! 作者有话要说:  呦西!第一章给你们尝尝味道哈,让我看到你们美美的身影好不好(≧3≦)。 ☆、第2章   酒吧里,陶朦喝的有点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大叔正在不停地和她搭讪。   陶朦懒得搭理他,然而那大叔倒是坚持不懈的,都十多分钟了,还在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什么有车有房,公司主管,年薪百万什么的。   陶朦说了他句‘叔叔,你该刮刮脸了’,结果他来了句,“嘿嘿,叔叔的脸皮一向都是这么厚的。”那大叔倒是拿这话当有趣了。   陶朦终于是忍不了了,“叔叔,脸皮厚的我见过,但没见过比城墙还厚的,您这都已经钢筋混凝土了,还出来勾搭小姑娘,不怕崩了么?”   邢东一返回酒吧,听见的就是这一连串铿锵有力的话。   他的嘴角抽了抽,陶朦的这张嘴,真就像她的人一样,既犀利又不留情面。   那搭讪的中年男人脸色涨的通红,抬手就要朝她打过去。邢东走上前去,看好方位,然后一脚踢中了他坐着的高脚椅。   于是,那中年男人还没等打到陶朦,就直接跟着椅子一起摔了下去。只不过他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他身后的那个沙发椅上。   邢东将陶朦从座位上拉了下来,然后拽着她的胳膊,转身将她拉出了酒吧。   陶朦眼睛也是红的,脸也是红的,看样子是真喝醉了。她伸手照着邢东的手腕一顿猛拍,嘴里还嘟囔着,“你拍一,我拍一,你的头上长只鸡,你拍二,我拍二,我姐和你丢手绢,你拍三,我拍三,给你一个大板砖,你拍四,我拍四……”   说她喝醉了,损人的话可比谁说的都溜。   邢东被她拍的额头直跳,尤其是她说的那一句‘头上长鸡’,忍无可忍,他转头吼了一句,“拍你妹,老实点。”   连‘你妹’这个词儿都蹦出来了,可见邢东是真的抓狂了。   陶朦估计也是醉糊涂了,她被他一吼,居然露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嘀咕道,“我没拍你妹,我拍的是你啊。”   “……”邢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烦。   不过,这火爆脾气撒起酒疯来起来,语气软糯糯,小脸粉嘟嘟的,还挺可爱的。邢东想着想着,突然在心里呸呸呸了几声。他觉得这个冤家可爱,是不是疯了。   站在路边打了半天的车,也打不到。邢东想,还是先扶她往陶家走,路上应该能打到出租车。   陶朦被他硬拉着往前走,这就不干了。她耍赖似的往下一蹲,不走了,“本宫累了,邢公公,陪本宫就寝。”   “……”   邢东都被她这话说的脸有点黑,你说她喝醉了吧,还知道他姓什么,这说明还是认得他的。不过很明显,酒后吐真言,敢情到了她这儿,真言就是,他是个太监?   还要就寝?   “咦嘻嘻嘻嘻——”突然,陶朦又很诡异的笑了一声。   邢东俯下身,准备将人给拉起来。结果陶朦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转,然后鼓着嘴,看着他,来了一句,“恭喜夫人。”   邢东动作一滞,然后告诉自己,算了,这个女人撒酒疯,管她呢。   结果,陶朦又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你有喜了。”   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邢东的脸色已经没什么变化了,他面无表情将陶朦往肩上一扛,走人。   不知道她酒醒之后,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陶朦被他扛在肩上,很不舒服,“呃……呃……”   邢东知道陶朦这是要吐了,于是他连忙放下人,然后将她扶到了路边。一手搀着她,一手拍着她的后背。   等陶朦弯着腰吐得差不多了,邢东想了想,将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他一边看路边有没有计程车,一边背着她往陶家走。   陶朦趴在他的背上,一开始还是在骂他王八蛋什么的,到了后来,就变成小声的抽泣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喜欢我……嗝……我好倒霉……两次都没看……看对……人……”   “……”   “嗝——你知道……我是想好好的……和他……嗝——和他在一起,真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过别人……没想过邢厉……没想过……”她一边大舌头的说着话,一边还打着酒嗝。   敢情那会儿,这女人在咖啡厅里表现出来的淡定,都是逞强逞出来的?   邢东听着她的话,心里也不知闪过什么想法,反正他认为自己大概是魔障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他们眼睛瞎,没发现你的好。”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什么?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跑出来的?   陶朦听了他的话,带着软糯糯的鼻音‘嗯’了一声,然后,她把脑袋往他的肩膀上一凑,睡着了。   邢东背着她走到了半路,这才打到一辆计程车。不过折腾了这么半天,陶朦早就已经睡着了。所以这一路上,她也没叫没闹,就是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   结果等计程车到了陶家的时候,陶朦也不知怎么的,醒了。然后这一醒,就又开始撒起酒疯来了。   她被邢东从计程车上扶下来,还不依不饶的拽着人家车子的车门,嚷嚷道,“别扯我,孙子,你又想在我书包里放蚂蚱是不,你看我不楔死你……”   得了,刚才是邢公公,这么一会儿就马上升级成为孙子了。   邢东不想和她争这个,于是,他只好无奈道,“得得得,陶奶奶,咱先松手呗?”   然后,陶朦嘿嘿一乐,还真松手了。   邢东趁她松开手的时候,迅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走到陶家的大铁门前,按了按门铃。   陶朦这时候还一边揪着他的头发,一边嘟囔道,“孙子,孙子——”   开门的是陶菲,她披着一件空调衫,一看见这情形,便连忙上前去帮忙,还问,“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邢东觉得,这事他不应该随便说,所以就回答,“这事怪我。”   陶菲倒真没怪他,说,“没关系,我先扶她进去,你也进来坐坐吧,喝杯水。”   邢东摇了摇头,“不了,我先走了,还有点事情。”   陶菲见他似乎是真有事的样子,也就不挽留了,她点了点头,“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瞧,陶菲就是这样的人,温柔善良,落落大方。再加上儿时的情缘,邢厉当然会选择她了。   邢东看着陶菲的背影,这样想着。   那时候,陶邢两家还不认识,只是恰巧做了邻居而已。陶菲有一次调皮,翻邻居家的墙,结果好巧不巧的,正碰到了那时候在墙根底下发呆的邢厉。而且,她还是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那时候,邢东恰巧在画室的里看到了这个场景。不过,他也只是看着,没有出去。   他对陶菲的感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对于家教相当严格的邢家两兄弟,头一回碰见这么胆大的女孩,那感觉真是惊讶极了。所以不仅仅是邢厉,就连邢东,当时看着她可爱活泼的样子,也是第一眼就在心里深深地喜欢上了。   后来,陶菲就整天翻墙去找邢厉玩,他总是默默的躲在屋子里看这两个人开心的在一起,从来没有出去掺和过。   这些都是在陶邢两家父母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邢家父母整天在外边忙,很少回家。而陶家父母也是外出有事,不在家。两家都是除了佣人和孩子,都没别人了。   后来,兄弟俩一起出国。等到再回国的时候,邢厉第一个就去找陶菲,而他依旧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   倒也不是不想争取,而是邢东很有自知之明。他能看出来陶菲对邢厉的感情,所以,也不想去破坏这两人。   就是这样,两家因为陶菲和邢厉的关系,开始熟悉了。他们四个孩子也就这么熟悉了。   不过,陶菲长大了以后,性格倒是改变了不少。虽然前后都是一个人,可他却总是更喜欢那个时候活泼可爱的小陶菲……   邢东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思路,他站在原地看着姐妹俩进了门之后,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   第二天,陶朦就跟没事人似的,去学校了。她和邢东一个学校,都是B大,都上大三,但专业不同。   而邢厉和陶菲,跳级上学,现在早就是大学毕业,而且已经进入自家企业工作了。   学校东区的排练厅里,陶朦穿着一身华丽的公主裙,站在表演台,打了个哈欠。   而外教John则用中英文结合的方式,指导着一边扮演王子的许童。   “朦朦,朦朦,陶朦朦。”这时,底下扮演七个小矮人的同学开始叫她了。   陶朦揉了揉眼睛,然后问,“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矮人一边偷瞄着外教John,一边小声的和她说,“一会儿,你就假装晕倒,然后往下倒,这样我就去跟老师说,咱们就不用再训练了。”   陶朦嘴角抽了抽,用口型示意,“你们确定我不会直接摔到阎王殿去?”   “我们一定接住你!”   “朦朦你棒棒哒!”   陶朦,“……”   这时外教John发话了,“Alice,准备台词!”   七个小矮人默默的数着,3……2……1!!!   陶朦闭上眼睛,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然后,的确有人接住她了。好像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人。不过,有人接住就好。   “老师老师,陶朦同学晕倒了。”   “哎呀,她是中暑了吧……”   那边七嘴八舌的和外教John打着报告,陶朦则偷偷的睁看了一条缝……   “喂,你搞什么?”她一睁眼睛,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因为抱着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邢老冤家。   七个小矮人,“……”   外教John,“What?”   许童,“……”   邢东就是顺便来送个道具,正好陶朦往下倒的时候,他恰巧就走到这儿了。   外教John看着台下,竟然还大加赞许的点了点头,来了一句古里古怪的中文,“陶,不错,小伙子不错,你的王子,好。”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这老师的意思是说,邢东演王子比较合适呗。毕竟许童是女扮男装,在high点上肯定还差那么点意思。   而没等陶朦先开口,邢东就直接把她往地下一放,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演情侣的。”说完,挑了挑眉,转身走人了。   陶朦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讨厌鬼,谁要跟他一起演戏来着!   排练完话剧之后,下午也没其他课,陶朦就先回家了。   一回家,她就看到了邢家两兄弟坐在沙发上,和她姐说着话。两家父母肯定是在楼上说话呢。陶家和邢家经常去对方家里做客吃饭,所以这个场景并不奇怪。   只不过,等到吃饭的时候,陶朦才发现,今天的菜似乎特别的多啊,而且还都是些大菜。再加上香槟红酒,还有蛋糕……   不过很快地,她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因为在饭桌上,邢厉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要和陶菲订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哟,你们的疑问,慢慢都会在后文得到解惑的,伦家不可以剧透的咩~咱们女主在和沈恋爱的时候,是没有惦记着男主哥哥的,因为她想要重新押宝,一心一意,只不过失败了。至于她为什么以前喜欢过男主哥哥,这个……嘿嘿嘿……未来揭晓。 ☆、第3章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两家父母的关系一直就不错,这回结了亲家,亲上加亲,就更高兴了。邢厉和陶菲作为准新郎新娘,也是和两家父母有说有笑的说着话。   而邢东嘴皮子溜,说话会来事儿。所以时不时的插上几句,更是哄得陶家父母直乐。   陶朦也真心实意的祝福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吃起了炒菠菜。没错,她最爱吃的食物,就是菠菜了。无论是炒菠菜、粉丝拌菠菜、糖醋菠菜还是水煮菠菜,都喜欢。   正吃着,一颗鸡心被夹到了她的盘子里。   陶朦抬起头,看着他,“……”你想挑衅?   邢东笑眯眯的说,“吃哪补哪。”   陶朦嘴角抽了抽,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给他夹了一块鱼脸皮,“你说的很对。”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两家人早就看习惯了。毕竟他们觉得,这是感情好的表现。   *   订婚的前几天,陶菲拉着陶朦还有两兄弟,一起去买订婚用的礼服和首饰。   本来订婚需要的服饰,两家的意思是,要提前从国外定制,也都提前请好了名设计师。但陶菲却坚持自己去挑选。   “姐,这件好看。”   陶朦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浅蓝色的礼服,礼服的上身是裸背的,但背后罩着一层轻纱。而裙摆上有许多精致的小玫瑰花装饰,确实十分漂亮。   陶菲点了点头,说,“那好,就这件。”说完,她就拿着礼服进去试了。   等陶菲出来的时候,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她长得漂亮,配上这件礼服,整个人显得既高贵又仙气。   “很漂亮。”陶朦笑着对她说。   陶菲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走到陶朦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小朦,你是真心祝福我的,对吗?”   “是啊。”   陶朦对邢厉那点事,别说邢东和陶菲了,就连两家人都知道。   感情之事,实属你情我愿。尤其是年轻人,谁都有这个时候。先不论陶菲和邢东是怎么想的,光说两家父母,他们都觉得,这种事情,就由得年轻人自己去选择。   而且,陶朦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很明显,后来眼见希望渺茫,邢厉和陶菲也确认了关系的时候,她也就放手了。   后来,还交了男朋友。这不就好了,皆大欢喜。   陶菲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笑着说,“好,我相信我妹妹,一定是最希望我幸福的人。”   陶朦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姐,你放心,我是真心祝福你和邢……姐夫的,以后好好的过,开心一点。”她这话说的实心实意,不掺半点虚假。   她对邢厉,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陶朦看的很开,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放手了就是放手了。不然,她也绝对不可能答应和沈行帆在一起。   两姐妹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叫邢厉进来了。   等到邢厉进来的时候,陶朦就退出去了。   果不其然,邢东站在外面,一看见她,打了个招呼,“呦。”   陶朦也回了一句,“呦。”   邢东看了看里面,然后问她,“你的衣服挑了吗?”   “我有。”陶朦回答。   邢东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进试衣间对两人说了一声,“两位,我去陪她买衣服,等会在茶楼汇合。”   说完话,邢东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便直接对陶朦说,“走。”   她疑惑的看着他,“走去哪儿?”   “挑你的衣服啊,你姐订婚,你怎么着也要买件新的吧。”   “不用了,我……”   “走吧。”   “……”   *   十天之后,订婚典礼举行了。   在酒店大堂里,作为弟弟和妹妹的两个人,就负责在入场时间招待一下宾客,这样也显得两家很重视这场订婚典礼。   陶朦是穿着那天挑的小礼服,淡粉色的鱼尾裙,背后是交叉绑带式的。她的皮肤白,长得又好,所以穿起这件礼服来,就很好看。   等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厅里几乎已经没几个人的时候,邢东指着她耳朵上的耳钉,问道,“你耳朵上是什么东西?”   陶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耳朵上还能有什么……”   邢东说,“太难看了。”说完,他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粉钻的花朵耳钉,摊在掌心里,递给她。   陶朦看了一眼,“你随身带着些东西?”   “就一次。”说完,他示意她戴上这副耳钉。   陶朦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听他的。   邢东说,“既然衣服是新的,耳钉又何必要用旧的?”   是的,这副旧耳钉,是很久以前,邢厉送给她的。   陶朦是从来不戴耳饰的,只不过在化妆的时候,化妆师说她的耳朵应该配个耳钉,能好看一些。她随手找了找,也只找到了这么一副。   她戴着这对耳钉过来订婚现场,确实是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被邢东这么一暗示,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于是,陶朦接过他的耳钉,然后卸下那副旧的,换上了新的。粉色的钻石很漂亮,在她粉白的耳垂上熠熠生辉,比原来那副漂亮许多。   只不过,邢东替她拿着旧耳钉,并不打算还给她。   出乎意料的是,陶朦只是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耳钉,他不打算给,她也就没管他要。   订婚宴上,客人们都有说有笑的。邢厉挽着陶菲的手,四处的和客人打着招呼。   到了时间,该是两人致辞了。   等说完了该说的场面话之后,邢厉转头,温柔的看着陶菲,摘下话筒,对她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这么多年了,两个人在一起,很少提小时候的事情。   陶菲闻言,神色中闪过了一丝……不知是什么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温婉的一笑,羞涩的回答道,“嗯,记得。”   “那时候,我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娶回家。一辈子在一起。”   ……   订婚典礼举行到了一半的时候,陶朦头有点迷糊,因为她喝了不少酒。   一边是替陶菲挡了好几杯,一边也是自己吃了太多的菠菜和牛排,所以口渴。她在找水的时候,也没注意拿的是酒还是饮料,直接就都喝了。   陶朦的酒量很小,没喝多少,这就上头了。   于是,趁着自己还没醉倒的时候,她放下了酒杯,心想先去三层的休息室躺一会儿,要不然真是要出丑了。   这么想着,陶朦就先悄悄的离开了。   这家酒店已经被全部包下来了,像是想要休息的客人,既可以去开一个房间,也可以在休息室里小歇一下。   酒店三层的休息室里,陶朦躺在沙发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真的是醉了,她的头有些涨涨的,还特别疼。眼前的天花板晃啊晃,变成了两个……三个……   陶朦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了很久,慢慢的,她就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给撞开了。一个人影没站住,踉踉跄跄的栽了进来。   邢东本来是在找休息室的,结果一没注意,脚下一绊,直接就摔进了其中的一间。门上的牌子被他一撞,翻了个面,变成了‘请勿打扰’。   没锁门,看来是没人的。   邢东这么想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他步履不稳的往休息室里面走去,还顺便锁上了门。   走了几步,邢东隐约看见了沙发的影子。他摇摇晃晃的摸索过去,然后,看也不看的直接就往沙发上一坐,还准备躺下歇会儿。   结果,沙发上传来了‘哎呦’一声。   邢东连忙一屁股弹起来,然后连忙对沙发上的人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原来是有人的。   他摸了摸脑袋,刚想想往外走,腿却不小心磕到了茶几。然后,茶几的桌腿被他撞歪了,而他也摔到了沙发上面。   “……”   陶朦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好像有什么玩意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两个人都同时看着对方,看了很久。   但很显然,醉酒的两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他们之所以能这么一直互相看着对方,也是因为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脸上,热热痒痒的,有些奇怪。   再说醉酒的人,如果在还有一点意识的情况下,看到自己面前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那当然就会想要认真的看看,想要看清楚了。   然后,看着看着,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治治傲娇的女主和二货男主!!! ☆、第4章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课吧。”   讲台上的老师宣布下课后,便夹着课本离开了教室。过了几分钟,教室中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的走光了。   贺凌收拾好了包,然后笑眯眯的攀上陶朦的肩膀,问她,“亲爱的,请问今儿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陶朦收起了笔,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那我们去吃福华街的麻辣小龙虾吧,我请你。”   “你不是不喜欢吃小龙虾吗?”   “昂~”   陶朦无奈的看了好朋友一眼,然后说,“好好好,馋嘴猴。”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就从座位上站起身,然后一起朝教室门口走去。不过,当陶朦拉开教室门的时候,一只手臂悄无声息的横了过来,挡在两人面前。   准确的说,这只手臂拦的不是她们两个人,而是某一人。   陶朦撩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淡淡的问道,“有事吗?”   邢东点头,“有事。”   这两个人的气氛莫名的有点诡异,贺凌站在一旁,自觉挺尴尬的。她用手指戳了戳陶朦的胳膊,然后说“朦朦,我去楼下等你。”说完,她立刻向门口的人举手示意自己要出去。   邢东自动自觉的给她让了一条宽敞大道,贺凌立马从他身边窜了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已经下课十多分钟了,走廊上只有三两个学生在走动。邢东拉着陶朦进了教室,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教室里,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还是邢东先打破了沉默。他靠在讲台上,抱着双臂,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意味,“你最近怎么老躲着我?”   陶朦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双手拄着身体两侧的桌面,眼睛往一边瞟了瞟,“谁躲你了来着,我最近有事。”   “那天晚上……”他刚说了四个字,就被陶朦横眉一瞪,立刻迅速打断,“不许再提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指的是哪天晚上?当然就是订婚典礼那天,两个人在酒店三层的休息室……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那天晚上。   话说那天晚上,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明明对方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看着看着,居然就亲嘴了。   然后亲着亲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然后滚在了地板上。   是谁说男人喝醉酒之后,那方面能力基本是不好使来着?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邢东天赋异禀,是个大大的例外……到了半夜的时候,是陶朦先清醒的。   那时候,她还被邢东压在身体底下,他倒是睡得死死的,呼噜声能打到三里地去。两人身边的茶几和沙发都撞歪了,地上痕迹斑斑,。   陶朦的浑身又酸又疼,腰被掐的青紫,下巴也给捏青了,嘴唇也是肿的。尤其是某个部位,火辣辣的疼。而且,那咬痕和齿痕,不仅在她的上身遍布,连她的大腿内侧,也是好几个草莓印。   陶朦刚醒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休息室里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的。接着从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她眨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人,脑子里慢慢的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然后,她整个人忽然就跟被雷劈过似的,懵了。   陶朦费力的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邢东推开,然后自己呆呆的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了……他们两个居然那个了!   当时虽然醉的稀里糊涂的,但她好像还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当时怎么……这……这怎么就……   邢东被她推到了一边去,也没醒,他只是吧唧了一下嘴,然后又趴到旁边睡去了。   陶朦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很久,直到休息室的窗户被风给吹开,吹得她肩膀一哆嗦,脑中这才恢复了一些神智。她冷静下来,先是用纸巾简单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痕迹,然后准备穿上衣服,先离开这里。   结果拿过被撇在地上的裙子一看,都被某人给撕坏了。没办法,她只好把邢东的白衬衫穿在身上,下身裹着条毯子,跑了。   大半夜的街上人少,陶朦跑出去之后,没敢回家,而是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准备凑合着对付了一宿。   在前台交了房钱之后,陶朦腿脚不太利索的了进了房间。进去之后,她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果然,她的那里简直是……哪是一个惨字了得?洗了澡之后,她浑身又开始疼,而且还发烧了。   大半夜的发烧,没办法,陶朦只好自己又出去买了一些药,其中还包括消炎的、避孕的,总之是有用的都买了。   在旅馆不太舒服的睡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上,陶朦给贺凌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在旅馆,叫她送一套衣服过来。   贺凌来了之后,陶朦没有让她看出自己的异状,只是解释说昨晚有事,所以在旅馆睡了一宿,忘记带换洗的衣服了。   所幸贺凌也没有多想,都信了。   在这之后,陶朦没有立刻回家。学校那边以家里有事的原因请了假,家里那边就说是要去外出实践,所以要住在外面。   而事实上,她自己在这间小旅馆住了一个星期。   毕竟走路撇来撇去八字腿,浑身上下骨头跟散架似的咯咯响,行动确实不太方便。这时候回家或是去学校,都不□□全。   等养了一个星期,陶朦觉得自己身体好了,这才又去学校了。结果这才刚来学校上了一节课,还没等回家,冤家就先上门了。   要说邢东那天也没比她好哪儿去,他的后背和胳膊全都是指甲抓出来的痕迹,还直往外渗着血。他的脸、耳朵、肩膀和前胸,也被陶朦给咬破皮了,头发也被揪掉了好几根。   而且到了第二天,邢东后背的挠痕抓痕就全部开始浮肿发炎。最后,还发烧了。   一个大男人因为被女人抓的伤口发炎感冒,而导致不得不去医院处理伤口、打吊针,这全天下就没有比他更丢脸的人了。而且这还是在嘿咻过程中造成的,要知道一般事后都是女人来医院的比较多,而男人……   当时那医生的表情,真堪称是意味不明。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不就好了。”   陶朦心里清楚,这事怪不得他,毕竟有一半责任在于她自己。当时谁也没有强迫谁,都是……自愿的。   所以,她不想追究别的,只想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   邢东的脸上,被她咬破的那个地方还带着红红的印,他皱了皱眉,然后认真的说了一句,“我要对你负责。”   陶朦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开什么星际玩笑,负责?   陶朦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奈何邢东脸上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和你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你都要负责?”   邢东摇了摇头,他说,“我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你是第一个。”   陶朦,“……”   虽然他也是自己的第一个……不对,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是第一个还是第十个,而是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个负责法?   陶朦抬头看他,“负责?难道你要和我在一起吗?别开玩笑了,我们互相都这么讨厌对方,难道就因为上……有了一次关系,就要绑上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邢东是真的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来的,所以听了她的话,他也真是在脑中思考了一下。   只不过,陶朦还没等他在脑袋里面想好,就跟嫌气死人不偿命,又补了一句,“再说了,我又不是我姐,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对我没用。她的脑回路没有我复杂,所以才会吃你这一套。”   两人谈话的时候,如果一旦扯上了邢东心里比月光还皎洁的陶菲,那么,基本上就是要崩了。   “……”   “而且,无论那天是咱们俩谁先咬的谁,反正当时,都已经咬回来了。你现在这样,是想再咬一口吗?”陶朦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都是怎么从嘴里跑出来的,反正,能让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中止就行了。   邢东被她这一番带枪带刺的话说的无话可说,有句话说的真对,上赶着不是买卖,自作多情。   “行,算你狠。”   最终,两人的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陶朦内心的想法挺简单的,她现在对男女感情什么的,真是有点怕了。一个人消停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夜.情、酒后乱.性这种东西,毕竟不是真情所致的产物。   所以,谁也不要耽误谁,勉强谁。相安无事,各过各的,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者君忙三次元的事情,没及时更,在此献出膝盖谢罪(≧3≦)。 ☆、第5章   连续几天,两个人就没再搭过茬了。   周六上午的时候,陶朦背着书包,和贺凌一起坐在了大巴车上。今天是外院和商院联合组织的一次游园活动,简而言之,就是去果园里摘摘水果,听听介绍。   活动地是一个农家葡萄园,整个大葡萄园里面又分好几片不同葡萄品种的小园。园子里可以不限制的采摘葡萄,但仅限于在这里吃完。离开的时候,每个人也可以拿一盆回去。   到了地方,发了号码牌之后,同学们就都开始找着各自的搭档。陶朦也看着手里粉色的号码牌,嘴里嘀咕着,“商院034号……034号……”   活动规定,外院和商院各自按照所发的粉色和蓝色号码牌,相同的在一起,一对一组队。两边的号码牌都是临时发的,这也增加了活动的趣味性。   别的同学都是在喊号找伙伴,陶朦是挨个地方溜达,看看谁是034号。   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了,“034号是我。”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陶朦回头一看,果然是沈行帆。他手里拿着蓝色的034圆形小牌子,朝她晃了晃。   这次的活动并没有硬性规定哪个年级的才能报名,仅限于院系而已。只是名额有限,规定了这些人数,人满为止。所以,大一到大四的都有。   沈行帆向来都不太喜欢这种活动,一是不喜欢,二是他很忙。他现在上大四,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已经不干了,现在陈诗诗是他的接班人。   沈行帆的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他走到她面前,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问,“最近还好吗?”   沈行帆一向如此,对谁都很谦谦有礼,也很温柔。   陶朦点了点头,她的语气就像是跟老同学打招呼一样,很自然,“嗯,挺好的。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嗯……摘葡萄吧。”说完,她转过身,然后从背筐里拿出剪刀,利落的从葡萄藤上剪下了一串葡萄。   沈行帆看着她,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朦朦,我那天……”   “学长。”陶朦突然叫了他一声,她将剪下的葡萄串递给他,缓缓的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还是同学。”   是同学,而不是朋友。   沈行帆还想再说些什么,陈诗诗却突然从另一边小跑着过来了。她上身穿着红色的吊带,下身配蓝色的热裤和绑带的高跟凉鞋,打扮的十分靓丽。   她喘着气跑到了两人面前,然后对陶朦说,“学姐,我想跟你换一下队友,可以吗?”陈诗诗说话很甜,带着股乖巧劲儿,叫人无法抗拒她的请求。   “嗯。”陶朦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号码牌给了陈诗诗,再接过她递过来的号码牌,“那我先走了,拜拜。”   陶朦也没看沈行帆是什么表情,事到如今,什么表情在她这里都是没什么表情了。她朝着两人友好的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又去找021号了。   陈诗诗在后面友情提示道,“学姐,我的搭档就是那边那个穿白衬衫黑裤子个特高的那个男生,他叫……”后面的话陶朦没听清楚,不过这个特征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好像谁?   果然,等陶朦找到了陈诗诗的队友时,她的嘴角又是无奈的抽了抽。   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邢东身上依旧穿着件衬衫,还好他知道热,所以袖子是挽起来的。他手里也拿着把剪子,不过还没有决定先从哪株葡萄开始摘。   邢东看见陶朦的时候,表情也挺惊讶的。陈诗诗和他说要换队友的时候,他倒没在意,就在这自己鼓捣自己的。毕竟谁知道那么巧,沈行帆和陶朦抽到一起去了。   陶朦默默的看了一眼他的白衬衫,白的真是不像话,而且连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的,大热天,连一颗扣子都不解开。   邢东是个衬衫控。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这人每一天都离不开衬衫。要说春秋冬还不算什么,这三个季节的天气,无论是衬衫外穿还是打底穿,都没毛病。然而,夏天的时候,他也是各种衬衫当半袖穿。   这么多个夏天,在陶朦的记忆中,他就从来没穿过衬衫以外的衣服。   两个人021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陶朦突然越过他,在他身后的葡萄藤上剪下了一串葡萄,然后又转过身,拿给他,“巨峰的。”   邢东接过来,也没说话,因为他完全摸不清头脑,“……”   而且,他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祖宗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已经过了很多天。要说这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同在一个学校,两个人愣是没再碰到面。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毕竟学校里这么多人,外院和商院既不在一个校区,又不在一个教学楼,课程安排那就更不一样了。所以说,碰不着倒是正常。   陶朦顿了顿,然后不太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说,“那个,我上回话不好听,这巨峰葡萄大,多吃点。”   这前后不怎么能搭上的话,邢东倒是理解了。   但是,他的表情是不可思议的。今天这祖宗是怎么了?平常两个人嘴炮打的不亦乐乎,这怎么今儿画风变了?   陶朦说完话,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向了另一边,然后蹲下身体,背着他开始玩葡萄了。她能感觉到,邢东在她身后停留了没几秒,然后就走了。   过了几分钟,陶朦还蹲在原地,正往嘴里塞着酸的倒牙的葡萄。因为运气不好,所以她摘到了一串又大又酸的葡萄。   奇怪了,明明这葡萄进到嘴里酸的难受,但吃下去了,感觉倒还可以。   当陶朦吃酸葡萄吃的正一言难尽的时候,突然,她的眼前多出了一串挡视线的东西。   邢东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她身边,他手里举着一串葡萄,看着她那副被酸的挤眉弄眼的样子,说,“这小蜜蜂也甜,多吃点。”   陶朦,“……”   沈行帆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陶朦那边的方向,当他看见她接过邢东手里的那串葡萄的时候,眉头一皱,说不上哪里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因为距离和方位关系,他看不清陶朦是什么表情。不过他的心里,就是莫名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邢东在商院里也是比较风云的人物,原因无他,高富帅三个字就足矣。   况且,光是有邢家这个大背景,他就已经够瞩目的了。   陶朦倒是和他说过邢东这个人,不过没有透露多少。话里话外,也只能感觉出两个人关系不太好而已。   但是现在,看起来,气氛倒是莫名的有些暧.昧。   ……   游园活动结束之后,在回程的路上,陶朦迷迷糊糊的靠在车窗上,眼皮越来越沉。而贺凌则斜斜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快要睡着的功夫儿,以前的一些零碎的小片段,又不听使唤的浮在了脑海中。   沈行帆是在陶朦大学新生报到的时候,负责接待她的学生会干部。那时候本来应该是每个院的学生会负责接待自己院的人,但陶朦那时是因为没有找到队伍,所以就稀里糊涂的走到了校学生会的咨询处。   那时候,沈行帆恰巧就在那里,两人就这么碰上了。直到军训之后,他就开始追她了。   一开始,陶朦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她没有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被男生追求的待遇,而是拒绝了他之后,就保持距离,避开了。但沈行帆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更加热烈的追求。   直到去年大四老生的毕业晚会上,沈行帆替她挡住了一块从舞台上掉下来的顶灯……在这之后,两人就这样在一起了。   沈行帆对她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是,他纵使是真的喜欢陶朦,却也受不了她的一些毛病。   比如说,两个人谈恋爱,人家校园里的小情侣都是每天手牵着手,笑口常开。情到深处时,还要来几个热吻调调.情,说说爱。如果情到深处大发了,那就还得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然而他们两个,除了牵过手之外,连亲个额头都没有过。这个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陶朦不能够接受婚前发生任何亲密行为。   而这个亲密行为,首先就从亲开始。   所以说,沈行帆能捱过这些日子,其实挺不容易。   陶朦虽然是专心的和他在一起,而且在大部分事情上,也是真的很实心实意,也真诚。但在这方面,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不发生关系这勉强可以理解,但接个吻也不行,这叫谁能接受?   再加上,她不怎么会哄人,更是从来都不撒娇。遇到什么事情,两人犟起来了,她也真是牙尖嘴利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   所以陶朦最后能想开,也是真的想开了。小学妹娇俏可人,一看也是个脾气好的姑娘。沈行帆和自己这种性格的相处时间长了,被她吸引,完全也不奇怪。   再说,两个人在那方面观念不同,最后,肯定也是处不到一起去的。   等回到了学校,大家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陶朦晚上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开饭点。   今天女婿来家里吃饭,所以齐英准备了不少菜。陶朦刚进门的时候,她老爸陶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而邢厉则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盘热菜。一家人该忙的忙,该稳的稳。   开饭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着话。陶誉更多的是和邢厉在说,而齐英和陶菲就是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只有陶朦,她的脸色不太好,吃的也不多。   直到现在,就吃了一口菠菜。而且就这一口,她还是忍着咽下去的。按理说只要是菠菜,无论怎么做,她都能吃得一干二净。可是今天,她就觉得如果这菠菜是糖醋的就好了,而且醋多一点更好,最好是那种酸溜溜到牙疼的……   陶朦正低头对着饭碗幻想着糖醋菠菜拌粉丝,结果,碗里就突然多了只大鸡腿。   “朦朦,你怎么了?”陶菲收回自己的筷子,然后一脸关心的问她。   陶朦看着碗里的烤鸡腿,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不太舒服。平常她虽然不怎么爱吃肉,不过要是看着这样烤的香香的鸡腿鸭腿什么的,还是很有食欲的。   可是今天,这碗里的烤鸡腿,怎么看怎么腻歪,怎么看怎么油腻。甚至,这鸡肉的腥味,她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3≦),不要被前面吓到,因为……作者君是一个亲妈,爱儿子爱女儿。 ☆、第6章   周五下午的游泳课,陶朦没有带洗漱用品和泳具,准备见习。正巧今天,贺凌也不下水。   不过两个人互相一问才知道,贺凌是因为今天到红色日子了。她们俩的日期前后不差两天,而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陶朦要比她早。   但是这个月,情况就不一样了。   贺凌一边把防晒服放到柜子里,一边小声的问她,“朦朦,你平常不都是比我早一周么?还没来?”   陶朦换上拖鞋,在脑子里算了算日子,回答说,“应该是延迟了,下周差不多。”   晚上回家的时候,陶朦买了验孕棒,然后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测了两次,结果显示都是正常的,没有怀孕。   陶朦暗自松了一口气,想多了,哪有这么容易就中奖。她这个月特别注意了这事,那回之后,她吃药了,按理是应该没有问题的。以前也有过迟来的时候,所以算一算,下周应该就到了。   陶朦处理好东西,然后抻了抻懒腰,放水准备洗澡了。   不过,最近胃口不太好,想吃点酸溜溜的东西倒是真的,看到大鱼大肉确实胃口不太好。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征。   陶朦躺在浴缸里,一边划着水,一边嘀咕道,“切,就是这样。谁说只有孕妇才会这样,普通人也很正常嘛。”   毕竟在她眼里,邢东才不是那种一踢就进球的人呢。   *   第二天,陶朦照样去上课了。贺凌因为肚子疼,所以请假在家里休息一天。陶朦打算下课之后去贺凌家看看她,毕竟贺小姑娘轻易不难受,一难受还怪让人担心的。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陶朦摸了摸肚子,说不上是哪个地方,总觉得一跳一跳的疼。   刚才课间休息的时候,因为感觉教室里闷的缘故,所以她就跑到走廊的窗口去放了个风,之后在回教室的那几步路中,她又顺便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而在她洗完手转身就要出去的时候,却被正打闹着往里走的两个女生撞了一下,肚子那里正好磕到了洗手池。   打那之后,就一直不怎么舒服。而且,现在好像还有点想上厕所的感觉。   陶朦趴在桌子上,看来,一会还要再去一趟洗手间了。   很快地,下课铃声就响了。老师走后,教室里一阵沸腾,没过几分钟,人就走光了。   陶朦又是最后一个离开了教室,这倒不是她故意磨蹭,而是因为肚子还是不太舒服,所以她是坐在座位上缓了一会之后,这才走的。   出了教室,陶朦立刻去了洗手间。   ……   洗手间里,陶朦拉起衣服看了看,腰上是有一点淤青,不过还不至于到那种一直发疼的程度。腹部上下也没什么伤,真是怪了。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   陶朦靠在隔板上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对了,她怎么还犯蠢了?这种感觉,八成是来那个了。   陶朦连忙翻了翻包,她记得自己是预备了纸和护垫的,就为了以防万一。但是,她翻了半天,从里面掏到外面,两样东西都没有找到。而且,手机也不见了。   陶朦皱了皱眉,一边又不死心的翻了一遍,一边嘀咕道,“奇怪,怎么都没了?”   今天早上收拾包的时候,她明明是用小布包装了纸巾和护垫,然后和手机一起放在包的夹层里面了。来到教室之后,都没有拿出来过。中途好像……对了!   陶朦突然想起来了,上课的时候,小布包她是拿出过一次的。因为一直出汗,所以就把小布包放在了课桌里,为了方便拿纸巾。而手机似乎是上课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着,因为贺凌跟她发短信,后来为了方便回复,她就随手也放到课桌里了。   她是最后一个走的,打扫阿姨这时候肯定没去收拾教室,那小布包应该还在那里。   陶朦踩了一下冲水阀,然后打开门锁,拿起包,准备回教室去找小布包和手机。   这时,洗手间又进来了两个人,还在说着话。   “我发现窦老师讲课越来越无聊了。”   “我看他是不习惯用这里的电脑,操作不明白。毕竟外院的电脑都挺人性化的,而且美女还多……”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咱们就今天临时借人家教室……”   两个男生一边唠嗑,一边解开裤子,站在在站便那里解决哗啦啦的生理问题。   陶朦听见女洗手间里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立刻就僵住了。三两秒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先转身看了看冲水的地方,是脚踩的。   对了,女洗手间的是用手按的冲水阀,而男洗手间才是用脚踩的。   陶朦单手捂住脸,天啊,男洗手间的隔间对面明明还有一排站便,她进来的时候居然都没有看到。   这时候,小腹那里突然又疼了,而且,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陶朦立马脱下裤子,然后蹲了回去。果然,这感觉很准,是来了。她的脸色有点发白,额头上开始不停的冒冷汗,这怎么说来就来,还来势汹汹的。   而且,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了。她穿的是白色的裤子,按照现在这个量,如果就这么去教室拿东西,那么不用等她走到教室,裤子后面的颜色恐怕就已经很‘壮观’了。   那两个男生上完了厕所,提上裤子,就走了。   陶朦蹲了一会儿,小肚子越来越疼,量非但没有减少点,反而还更多了。她心里还急得团团转,不过脸上全是汗,身上冒冷汗了。现在手机也不在身边,还没法叫人给她带条裤子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可是如果她现在出去,万一碰到了什么人,自己再兜不住,那不是要丢脸死了!但是她也不能在这里一直蹲着啊……或者等到量小一点了再偷跑出去,可那时候万一又进来男生或者打扫阿姨把东西扔掉了怎么办?   就在陶朦还在纠结的时候,男卫生间又进来人了。这回这人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停在了洗手池那里,看样子只是想进来洗个手的。   陶朦在隔间里面,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我一会就过去,再有二十分钟左右,是吗?那我一会找找她,行了,拜拜。”门外那男人挂下电话之后,不到两秒,就传来了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但陶朦却是一惊,等等,这声音……是邢东?   邢东将手机揣在兜里,然后打开水龙头,简单的洗了个手。   陶菲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想要四个人一起吃个饭。邢东这边倒是没有问题,但是陶朦却不接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听着外面洗手的声音,陶朦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如果出声叫一下邢东,他大概还能帮个忙。可是这种情况,也太丢人了,就算‘脱险’了,以后岂不是要被他笑话一辈子?   邢东洗好了手,然后向两边甩了甩,准备离开。   这会儿也不能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陶朦咬了咬牙,然后隔着个厚厚的门板,朝外面喊道,“等等!”   “……”   瞬时间,连空气都凝滞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不过很成功的是,邢东的脚步声也停住了,没有再往前挪动一步。他就跟被定住了似的,站在洗手间门口,没动弹。   陶朦说完这两个字,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她满脸通红的捂住了嘴,立马就后悔了。   半分钟过去了——   “……”   “……”   一分钟过去了——   “……”   “……”   两分钟过去了——   “咳咳。”邢东咳嗽了一声,这意思大概就是在问——是你?   陶朦捂着嘴,“咳咳。”这就算是回答了——是我。   当邢东听到厕所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时,他的表情是愣住的。然而而当他反应过来这是陶朦的声音时,他的表情……又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陶朦感觉到,邢东正在往回走,而且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邢东倒是猜到了陶朦是走错地方了,不过她没有趁没人的时候出去,反而还叫住他,这是有什么事?   陶朦偷摸的看了一眼门板底下的那条缝,一双鞋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她没好意思直接说正事,反而支支吾吾的打了个招呼,“呃……你来了。”   邢东,“……”   这话听着还真别扭,怎么好像两个人在约会似的?   他停在门前,然后开口问,“你怎么了?”   陶朦在里面小声的说,“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你能帮我取一下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弱气,声音很小,还很没底气。而且听上去还挺难受的样子。邢东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不多说别的,而是问她,“在哪个教室?”   邢东没有问她发生什么事,这倒让陶朦松了一口气。不管他能不能猜到,但如果他真问了,自己说出来还是有点尴尬的。   “A512,第四排第五桌,书桌堂里应该有一个布包和一个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这个,啊啊啊啊作者君真的不要剧透不要剧透。是这样,即便东东对朦朦开始有感情,喜欢上了,也绝对不会因为是孩子。为什么呢,这两个人都是那种感情上比较含蓄的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吧,这个契机可以增加两个人的feel,可以打破入口。所以这个契机它……(PIA飞作者君) 可能有的小天使不喜欢这个调调,嗯,等你们哟(づ ̄ 3 ̄)づ,我觉得我大概会是神发展这样子,不会按常理出牌。如果结婚,也一定会是为爱而结。如果相爱,也一定是因为对方心中有爱而爱,就酱样子,么么哟~ ☆、第7章   邢东的动作很快,他迅速的赶到了陶朦说的那个教室,然后按照座位,确实找到了小布包和手机。他将两个东西拿起来,然后又大步跑了回去。   他的速度很给力,来回大概都没过一分钟。   回到洗手间之后,邢东在隔间门前蹲下,然后对她说,“找到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布包和手机从门板底下露出的那条缝里塞了进去。而陶朦则伸手在里面接住了。   “谢谢。”   陶朦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她将手机放到包里,然后再打开小布包,从里面拿出纸巾和护垫,开始处理自己这点事情。   邢东将东西拿给她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了门口,看样子似乎是要等她。   陶朦一边在里面忙活着,一边咬着嘴唇,脸上的汗越出越多,她也没那个力气擦汗了。肚子是真疼啊,而且下坠似的疼,疼的牙都麻了。明明是来那个,但感觉却怪怪的。   ……   几分钟过后,洗手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陶朦拎着包,垮着脸,脚步发软的走了出来。她连忙走了出去,连洗手都顾不得了。这种情况下,她只想赶快先离开男厕所这个……是非之地。   陶朦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还捂着肚子,脚底下也是轻飘飘的。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搭眉丧眼的。她见邢东跟着自己一起走到了楼梯口,便先转身看向他,然后很是认真的说,“刚才谢谢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两个人虽说关系不对盘,但陶朦是知道分寸的。这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人家好心的帮忙了,她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   道了谢,陶朦转身就朝楼下走去。邢东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皱了皱眉。他往前走了几步,跟了上去,刚想要说句话。结果还没等他开口,陶朦就突然身形一晃,然后捂着肚子,直直的就往楼下摔去。   邢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她。所幸两个人距离不远,所以他很及时的从陶朦身后把她拉住了。   陶朦被他扶住,但她脚步不稳,站不住,所以整个人就踉跄着向后倒。邢东为了接住她,只好自己往后一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楼梯台阶上,陶朦就顺着这个姿势,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邢东连忙抱住她,然后又是捏人中,又是拍脸蛋的,语气倒真着急了,“喂喂,你这是怎么了?”   陶朦的脸色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眼神也有点涣散,她的嘴唇抖了抖,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我肚子……”   话还没说完,她就疼晕了过去。   *   等陶朦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的天花板白白的一片,窗外的光线有点晃眼睛。陶朦伸手挡了挡眼睛,然后慢慢的从急诊室的床上坐起来。她左右看了看,脑袋还有点发懵。   白色的一片,刺鼻的药水味。所以这里就是……医院?   陶朦揉了揉脑袋,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进医院里来了。她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贴着医用胶布,旁边的架子上高高的挂着个输液袋。   不仅进了医院,而且还正在输液呢。   陶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床上平静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好好的想事情。   话说刚才,都发生什么事情来着……她不小心进了男厕所,但是小布包和手机落在教室里了,然后她还来那个了,因为怕裤子脏了所以就没回教室拿,后来邢东进来洗手了,他又帮忙去教室拿了小布包和手机,然后就怎么来着……   陶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该记得的好像还都记得,不过出了男厕所之后的事情,她就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所以,是邢东送她来医院了?   “不会吧,我疼晕了……”陶朦现在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毕竟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会让邢东送她到医院里来。   这时,一个护士推开急诊室的门,推着推车走了进来。她见陶朦已经醒了,便立即走到她面前,关心的问道,“小姐,您已经醒了,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   陶朦摇了摇头,“我没事。”确实,肚子也没那么疼了,不过怎么好像连那个也没有了?她现在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下面是正常的,没有来大姨妈的感觉。   所以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护士见她若有所思的,便又笑着对她说,“小姐,您是在找男朋友吗?他在李医生的办公室呢。”   陶朦估计护士说的应该就是邢东,“男朋友?我没--”还没等她说完,那护士就又细心地嘱咐了一句,“您现在是怀孕初期,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肚子可不能再磕着了……”   护士是本着职业素养和热心肠来关心病人的,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被关心的病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那样子就跟吞了哑炮一样。   陶朦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现在,她的脑子里剩下了——   您现在是怀孕初期……   怀孕初期……   怀孕……初期?   ……   医生办公室里,李医生还在和自己眼前的这个准爸爸讲述着他孩子妈妈的身体状况。   邢东坐在医生对面,那表情真是老老实实的听着,也下意识记在了心里。他的心情从最开始的担忧、疑惑、震惊、难以置信等一直不停的变化,起起伏伏。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了。   其实邢东也不太清楚,当他得知陶朦怀孕了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当时涌上的情绪太多,他也记不住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李医生说了声“请进”,门便被敲门的人从外面打开了。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是护士扶着准妈妈过来了。   邢东主动站起来,然后走到陶朦身边,代替护士扶着她往医生办公桌那里走去。陶朦现在没什么大力气,所以也不和他扭捏,老老实实的被他扶到了医生那里。   护士把人带到了,自己就先退出去了。   陶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椅子上,还是不相信刚才那护士说的话。她有些紧张的问着对面的李医生,“医生,我……怀孕了吗?”   李医生拿着她的病历卡,点了点头,“是,根据我们的检查,你已经怀孕四个星期了。”   陶朦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这怎么可能?要这么说,那天晚上岂不是一击即中了?不对,也不是这个问题,她连忙对医生说,“医生,这不可能啊,我吃了药的,而且昨天我还用验孕棒验过,没有显示怀孕啊。”   “现在市面上的避孕药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就可以保证避孕成功的。至于验孕棒这个东西,是这样,它是孕妇对于早孕激素的这个适应性来决定的,像你这样的情况,就属于对于这种激素不太敏感,所以胃肠道的反应不强烈,甚至没有,所以就没有测出来。所以,验孕棒也有百分之五的几率是可能会出错的。”   陶朦听完,脸色都灰了。   李医生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年轻,心里也猜到了,这对小情侣八成是胡乱搞,结果不小心就中奖了。医院里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一般的结果都是,打掉,或者奉子成婚。   但很显然,看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明显高兴的样子。尤其是这个女孩,忧愁满面,大惊失色,明显是吃惊郁闷极了。   至于女孩的男朋友,虽然没她表现的明显,但脸上也是意味不清的表情。   陶朦抿了抿嘴唇,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医生,如果我……”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又说不下去了。   这个念头她不敢想,也不忍心去想。   李医生知道她的意思,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嗯,是这样,根据我们的检查,你有轻微的贫血症状,而且子宫内膜也很薄,还有些其他问题,尤其你这是第一胎。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是把孩子生下来。以你的身体状况来说,无论是药物还是做手术,都是相当危险的,相信你的男朋友也不会同意的。而且这样的话,配合着孕期的调理和照顾,你的身体损害是可以降到最低的。”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的身体不好,如果想要打掉孩子什么的,那肯定是很危险的。而且以她这个身体状况,医院也不可能同意给她做手术。   所以最好还是,生下来。   陶朦双手紧紧地掐着大腿,嘴唇咬的快出血了。这个意外的孩子,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邢东打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直到听完了医生说的话,他才开口了,“我们不打掉。”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吞掉的字数我这边看不到,那应该就是没吐出来吧。我重码了一遍,这回字数对了,好像比之前的好一点嘿嘿。 ☆、第8章   走出医院的时候,陶朦死活也不让邢东扶着她,坚持要自己走。   这事怪得了谁?谁也不怪,但是陶朦现在是真的无法接受……孩子他爸……在自己身边转悠。   丫的,什么避孕药验孕棒,统统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邢东刚才也告诉她了,陶菲要四个人一起吃饭的事情。本来他是打算给陶菲回个电话,意思就是不去了。但陶朦不同意,现在这节骨眼,她可不能让家里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邢东现在当然拗不过她,毕竟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叫她回家休息什么的,估计她又会生气炸毛了。   于是,到最后,两个人坐着同一辆出租车,然后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吃饭的地方。   陶菲今天纯粹是临时起意,想要四个人一起聚聚。毕竟……真的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好好的在一起吃顿饭了。   陶朦和邢东是前后脚进来包厢的,陶菲和邢厉也没有觉得奇怪。两个人同一个学校,又是一个时间点下课,一起赶到也挺正常的。   “怎么晚了这么久,朦朦,学校有什么事情吗?打电话你都不接。”陶菲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道。   陶朦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比起刚才是好多了,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跟贺凌一起出去了,手机放了静音,没听到。”   邢厉接过陶菲倒好的茶水,然后一杯一杯分给几个人。他也抽空问了邢东一句,“东,怎么你也迟到了?”   邢东一直在悄悄注意着陶朦,生怕她哪里出了问题。被邢厉这么突然一问,他‘啊’了一声,然后转头回答道,“没有,我和郑子君他们有点小事,碰巧。”他知道陶朦不希望怀孕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道,起码是现在,他还是尊重她的意思,守口如瓶。   果然,陶菲和邢厉对他们两个的话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等到一道道的菜端上了桌,陶朦看着眼前的各种鱼肉大菜,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如果是今天之前,无论是大姨妈不按时来还是胃里翻恶心或是想吃酸的,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如果看见好吃的东西,还是会想吃的。   不过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检查出来的也都检查出来了。只要一想到这些症状其实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在抗议,她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陶菲拿起筷子,给陶朦夹了一块新鲜的鲍鱼,笑着对她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多吃点。”   “谢谢姐。”陶朦点了点头,然后用筷子夹起鲍鱼,来回翻着看了看。然而一闻到鲍鱼的味道,她的胃里面就更不舒服了。虽然它看着是很新鲜也很美味,但在她的眼里,真的就只剩下反胃的感觉了。   孕妇的情况也分为很多种,像陶朦这样的,就属于胃口相当任性的了。她并不是不想吃什么,而是不好说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本来孕吐期间胃口就不好,再加上陶朦平常也是个爱吃菠菜不爱吃肉的主儿,所以现在这情况叫她吃点大鱼大肉的,那肯定是更吃不下去了。   “朦朦,不喜欢吃鲍鱼吗?”邢厉见她神情为难,便主动关心了她一句。   陶朦抬头,表情有点尴尬,“也不是。”   陶菲倒没多想,她又夹了一块排骨到陶朦的碗里,关心的说道,“鲍鱼可能有点腥了,那就吃块排骨吧。”   陶朦,“……”她现在的心理活动就是,红烧鲍鱼和糖醋排骨长得都好像,都是肉块。   邢厉不知道陶朦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她那一脸不想吃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样子,便转头对陶菲笑着说,“你家朦朦想吃什么,让她自己选,你这么一直给她夹菜,她也吃不了。”   陶菲听完,撅了撅嘴。她朝陶朦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头对邢厉说,“我就是关心妹妹嘛。”   “你啊。”邢厉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语气宠溺。   两个人在一边说着说着,就又开始秀起恩爱来了。   陶朦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鲍鱼和排骨,抿了抿嘴唇,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吃的。正找着,忽然,一盘菠菜被推到了她面前。   陶朦一抬头,邢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脸上那表情挺认真,他指了指盘子里的菠菜,说,“我刚才点的凉拌菠菜,放了一瓶醋在里面,应该挺酸的。”   不说之前,就现在来说,陶朦真的是不太习惯两个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暗暗地瞪了邢东一眼,示意他立刻坐回去,不要被对面那两个人给察觉到什么。   虽然她现在的确是很想吃酸溜溜的拌菠菜,而且最好是打翻醋罐子的那种酸度,越酸越爽。   邢东小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她说,“这肉你就甭吃了,我去叫服务员再给你上两盘醋溜菠菜。”说完,他大大方方的把她碗里的鲍鱼和排骨夹了出来,然后挨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陶朦看着他啃排骨啃的满嘴是油,倒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是好心好意的,虽说也许是处于特殊情况的原因,但是,关心总是没有不对的地方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她也不再看他,而是自己低头开始啃起了菠菜。   正好那边那两个人甜蜜完了,邢厉看着两个冤家在对面坐在一起说话,还觉得挺有趣的,毕竟这个场景难得一见,“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东,你怎么吃朦朦碗里的菜,自己去盘子里夹。”   邢东摸了摸脑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回到座位之后,还真把那一盘糖醋排骨都端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开始大啃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倒把另外两个人给逗乐了,所以他们也就不再追问些什么了。陶菲见陶朦在低头吃菠菜,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便笑着说,“原来我们朦朦想吃菠菜了呀。”   陶朦低头猛吃菠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一顿饭吃好之后,邢厉开着车送两姐妹回家。   坐在车里,陶朦一言不发,另外三个人则一直在唠嗑。不过很显然,邢东有点心不在焉,他一直若有若无的透过车前镜看着坐在后座的陶朦。   到了陶家之后,陶誉和齐英看见了女婿,自然是要请他进来说说话,邢东也就顺便跟进来了。而陶朦在进了家门,一开始也在沙发上陪着坐了一会儿,但后来胃里又不太舒服,所以她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楼回房间了。   虽然陶朦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了,但她也是天生不会演戏,所以结果就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任谁都能看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陶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没开灯,她把包随便往地上一扔,然后直接就往床上一躺,不想动弹了。刚才那一顿饭净吃了菠菜,虽说吃的尽兴,但心情真是一点也没有好转。而且菠菜还不解饿,现在肚子还是咕咕叫的。   陶朦抬头看着天花板,虽然上面是黑乎乎的,也看不见什么。   孩子……   她将手放在肚子上,这么平坦的地方,里面却已经装着一个小生命了?   陶朦曾经幻想过,如果她以后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么她要给他起什么名字,怎么养育他,怎么教育他……可是,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有孩子啊。本来,小孩子都应该是爱情的结晶,不是吗?   可她和邢东算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明明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喜欢谁,结果现在,却因为这个孩子就被硬生生的扯上了关系。   她一点都不想这样,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感情问题,结果孩子却这么突然的来了。邢东说要负责,也许他是认真的,可她却不需要这种负责。   而且,她还在上大三,学校那边倒好说,家里可怎么办?她怎么能让爸妈知道她未婚先孕,而且还是一.夜.情的产物?   陶朦越想越烦躁,为什么总是一波又一波的倒霉事在自己身上出现?想要的什么也得不到,不想要的还偏偏要来,而且还来势汹汹,挡都挡不住。   陶朦用手挡住了眼睛,正常来说,当一对男女意外发生关系并且有了孩子的时候,也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为了孩子妥协在一起,所谓奉子成婚。要么就打掉孩子,这样的话就谁都消停了。   可是……不要这个孩子……   陶朦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以前在网上看过那些流产手术的视频,那些孩子小则一个月大,大则已经六七个月了。他们被迫从妈妈的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真的很残忍,也很可怜。   想不到今天,这个无奈的事情却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陶朦一时间倒没有想起医生说的那些她根本就不适合打胎的话,这会儿她还觉得,自己是有选择权的。   如果留着他的话,那么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陶朦心里留和不留的两个小人已经战斗的热火朝天了。她捂着眼睛,想了很久。想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一个激灵,然后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揉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不行……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这么做。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不仅仅是一个小生命,更是和她血肉相连的小生命啊。   平时一向办事雷厉风行的人,此刻怎么也不能狠下这个心。 ☆、第9章   陶朦躺在床上烦恼了很久,烦着烦着,眼皮就开始打架。到后来,她就顶不住困意,睡着了。   ……   “朦朦?朦朦。”   过了不知多久,陶朦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然后抬手挡了挡头顶上的光线,慢慢睁开了眼睛。   齐英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见她醒了,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关心的问道,“朦朦,今天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刚才在客厅,她的表现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之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了。   陶朦揉了揉眼睛,然后从床上坐起身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所以声音还有点哑,“妈,我没事。”   确实,她刚才真的是因为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所以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这才先上楼回房间的。   齐英挺了解自己这个小女儿的,表面上看着比谁过得都好,比谁都活泼。但实际上,小孩子什么事情都愿意往心里边藏,也不往外说,甚至也不怎么和她这个妈妈倾诉心事。有的时候,齐英这个当妈的也觉得,自己给女儿的关心也有些少。   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陶菲和陶朦的性格却是相当的不同。   小女儿打小就是个相当独立自主的人,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什么都敢去尝试,什么都会,跟半个小子似的。她虽然是妹妹,但一直都知道照顾姐姐。   而大女儿陶菲从小就好静,也不爱说话,性格十分内向。所以相比之下,姐姐总是显得更加柔弱了一些,也就更叫父母心疼和偏爱了一些。   齐英叹了一口气,目光担忧的望着她说,“还说没事呢,刚才在客厅,你看上去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妈很担心你。”   陶朦闻言一惊,她摸了摸脑袋,心想自己表现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齐英见陶朦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话,“朦朦,妈知道,我和你爸最近一直都在忙着你姐姐的事情,所以没有照顾到你,你跟妈妈说说,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情?还是谁惹着你了?”   齐英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以前喜欢过邢厉,虽然她现在也交男朋友了。但也许,看见了姐姐和他恩爱甜蜜的,心里或许也有点不太舒服?   陶朦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和沈帆分手的事情,因为没人关心这个问题,也没有人问起过沈帆,所以她自然也就不主动提起。毕竟,这既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什么好事。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可以明白可以解决的,就绝对不会去麻烦家里人。陶菲是喜欢一有什么心事就和妈妈倾诉,和爸爸诉苦。但她却不是这样,如果自己能扛的,那就都扛下来。   本质上,她是不希望别人为她操心。这样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性的自己把难事都吞在肚子里了。   陶朦低着头,还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难道她要告诉妈妈,大概八九个月后,她自己也要当妈妈了吗?   齐英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样的病本来就是刺激不得的一种病。所以,陶朦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操心。万一她接受不了,真的出了事情,那怎么办。   再说,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打算现在告诉家里人。   陶朦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抬起头,脸上有笑容了。她握住齐英的手,然后语气轻松地说,“妈,我真没事。就是今天上课很烦,而且晚上还有点没吃饱,肚子饿了。”   她这个话倒算是真的,上课的时候真的很烦,因为肚子一直不舒服。再加上晚上那一顿,她也没吃进去什么东西,光是啃菠菜。虽说菠菜挺好吃的吧,但还真没吃饱。   齐英闻言,也没有怀疑这话里的不对劲。因为陶朦也说了原因,所以她就不会再往深了怀疑。她觉得小女儿虽然不怎么愿意倾诉不高兴的事情,但既然说了,除非是真的大事,要不然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所以说,齐英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女儿的。   “原来我们的宝贝女儿是饿了呀?那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好不好?”   “嗯。”陶朦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说,“那就炒土豆丝吧,妈,我想吃醋溜的。”   齐英笑着答应,“好好好,妈现在去给你做。”   等齐英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陶朦又躺回到床上,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挺想告诉妈妈,自己很害怕,也很烦恼。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想找个人好好的倾诉一下。现在才觉得,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边,是不怎么舒服。   这么想着,陶朦脑中又浮现出了今天在医院外面,邢东对她说的话。   “孩子不能打掉,我会对他负责的。”   “你凭什么对他负责,这块肉是长在我肚子里的。”   “我是他爸爸。”   “可我不需要你的这种负责,我讨厌你。”   “那我也要负责。”   “你——”   陶朦一想起这段对话,脑瓜仁就疼。这个老冤家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因为孩子,所以上赶着过来负责了?两个人以前的那点破事都可以当没有发生了?   陶朦越想越脑袋疼,她一把拉起被子盖在头上,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烦啊——”   *   大早上六点多钟,贺凌精神很好的给陶朦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她家大门口了。   陶朦本来也睡不着,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硬是睡着了,结果半夜做梦梦到了邢东一手抱着个孩子,一边跟她招手。这个场景直接把她吓醒了。   醒来一看,才凌晨三点多。这下好了,醒了之后,她就彻底的再也睡不着了。到了四点多的时候,她还跑到厕所去吐了两次,吐得昏天黑地,难受的要命。   这要不是因为她的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那么家人估计都会被她吵起来了。   本来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两瓶不同牌子的安眠药,是她以前有一阵子失眠的时候,买来吃的,还剩下不少。不过,她拿着药瓶看了半天,水都准备好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吃下去。   头晕、恶心、想吐、失眠、焦虑。   她现在怀孕的时间也不算长,按理来说,这些反应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出现了,而且还这么强烈。但这就是医生所说的体质问题,每个人都不同,她和别人也不同。   穿好了衣服之后,陶朦和正在做早饭的齐英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背着包走了。   贺凌正站在门口左张望又张望的,一见她从大门里出来,便立刻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肉麻兮兮的说,“小朦朦,去吃早饭吧~”   陶朦,“……”   两个人到了学校附近的一间粥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家粥铺是自选的,贺凌挑了一大堆好吃的小菜,连沙丁鱼和凉拌鸡丝都拿了不少。而陶朦就只盛了一碗大米粥和端了一小碟菠菜。   “朦朦,我觉得你气质变了。”贺凌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对她说。   “什么气质?”陶朦喝了一小口白粥,对她的话表示疑惑。   贺凌托着下巴,一边嚼着,一边说,“我感觉你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的光辉。”   这话说的,陶朦白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以前都散发着幼稚的光辉?”   “哎哟,不是这样啦。我就是觉得你今天有一种大人的感觉。话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其实贺凌只是察觉到好朋友今天不太正常,所以想套套她的话。她虽然不了解情况,但心思却很敏感。尤其是她还整天和陶朦混在一起,对于陶朦的情绪变动,自己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贺凌火眼金睛,她真相了。   现在的陶朦不比以前了,大概是因为刚知道自己怀孕的缘故,所以情绪上还没有调整过来。事实上,是因为她心里总是想着自己的肚子,所以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就给人一种是心事重重的感觉,稍微还带着点忧郁美人的气质。   贺凌把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归结为‘成熟的光辉’。   陶朦心想,这小丫头的洞察力也太强了。虽然她不了解情况,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异样。   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夹起一块菠菜,放进了嘴里,说,“也没什么事,可能是我真的长大了吧。”   贺凌,“……”   两人吃好了早饭,又在周围溜达了一会儿,这才去的学校。   第一节课是公共选修的大课,所以是在大教室上课。课堂上大部分人都听得很认真,贺凌本来就不爱听这种催眠课,所以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陶朦对这课也没什么兴趣,这两天肚子的反应还挺强烈,她总担心自己露了馅,所以上课经常是不太走心。   下课的时候,贺凌肚子疼去上厕所,陶朦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等着她。   “学姐!”在没有几个人的走廊上,这么突然的一声甜美腻人的‘学姐’,相当的有冲击力了。   陶朦闻言抬头,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也知道是在叫她。陈诗诗正拎着一个日式的书包,朝她这边走过来。她穿着一身蓝色的水手服,用蓝色的蝴蝶缎带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整个人都散发着甜美可爱的气息。   这么甜心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说话也是温柔娇滴滴的,很容易引起男生的保护欲。   陈诗诗走到她面前,然后绽开了一个十分无辜的笑容,“学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想不起她的时候,她总要过来刷一刷存在感。   陶朦看见她,心里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最近烦心事一大堆,这小学妹是哪根筋又搭她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TAT好了,终于好了,我需要安慰嘤嘤嘤,怎么这么倒霉啊……TAT ☆、第10章   陶朦背靠在墙上,抬头看她,语气不咸不淡的,“找我有事吗?”   陈诗诗用手挽了挽头发,然后笑着对她说,“没有啊,学姐,我就是看见你了,所以顺便和你打个招呼嘛。”光是这么听起来,她的语气倒真是充满了善意。   “哦。”陶朦也笑了,而且还是和陈诗诗一样‘和善’的笑。她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就低下头,认真的开始玩起了切水果。   她玩切水果是开了音效的,各种汁多肉厚的水果被切得稀里哗啦的,让外人听着感觉就格外的奇妙。而且水果还被切得落花流水,红色的汁液爆满了屏幕,也是有些微妙。   陶朦最近对切水果这个游戏挺感兴趣的,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玩感觉还好。所以她当着陈诗诗的面玩,也没有别的意思。   但对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当着‘情敌’的面假大方、给冷脸看,还玩这种游戏,这意思就是那些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水果就是她呗?陈诗诗看她一点都没想搭理自己,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自己可不是为了顺便和她打招呼才过来的。   她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说,“学姐,你就不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陶朦闻言抬头,“你不是顺便和我打个招呼吗?”   陈诗诗,“……”   要说这年头,不怕横的,也不怕不要命的,但就怕不拿你当回事的,真愣的。   陈诗诗掏出手机,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然后放在耳边,甜甜的朝着电话那一头开口道,“帆,我还在楼上呢……嗯,你不用来接我,我下去找你好不?还有啊……”   陶朦本来是真没打算和她多说什么,但你说你和男朋友秀甜蜜,这谁也管不着,但站在别人面前叽叽喳喳的,也有点扰民了不是?   陶朦抬头看向她,手指头没停,还在屏幕上灵活的飞舞着。陈诗诗还以为是自己的刺激有效果了,正想得意一下,结果陶朦对她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手机来短信了。”   陈诗诗举着手机,表情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   陶朦看着她那一脸似乎是呆萌的表情,挑了挑眉,又补了一句,“你的锁屏亮了。”   一般来说,智能手机来短信的时候,处于休眠状态的屏幕都会忽的亮一下。就比如陈诗诗的手机,她的耳朵和手机屏幕的距离不远,所以陶朦还能够看到那个白色的小信封在解锁的横条那里闪啊闪的。   陶朦可是一点都不傻,这小学妹无缘无故的过了和她打招呼,还能有好事?   被对方当面戳破,陈诗诗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装的没意思。她直接把手机往包里一放,脸色也不端着虚伪的笑容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学姐,我认为,和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男人联系,是不太好的。”   陈诗诗最近是真的心情不太好,尤其是自己生日的那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和沈帆在一起吃了饭,也收到了他的礼物。结果到了酒店,两个人情深意浓,双双抱着滚在床上的时候,沈帆抱着她,居然叫出了……朦朦?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就闹了不愉快,直到今天也没有和好。陈诗诗很肯定的认为,若不是陶朦和他分手之后还有联系,他的心里怎么可能还装着前女友?   陶朦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哦。”这话说的挺对,没什么好反驳的。   陈诗诗又问,“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   “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   “哦。”本来也没打算联系,在陶朦这里,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没有任何其他的余地。所谓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什么的,在她这里完全不成立。   “学姐,请你不要这么敷衍我可以吗?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还是你觉得,抢别人的男人是一件光荣的事情?”陈诗诗最见不得陶朦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什么严重的事情到了她这里,都跟蟑螂大点的小事一样。   陈诗诗的声音有点失控了,她真的不能再忍受沈帆整天对自己心不在焉的,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替身。虽然当初,的确是她主动引.诱的沈帆,但到了现在,既然她和他已经在一起了,那么以前就都不重要了。   结果,陶朦不负所望的又来了一句,“哦。”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你极力的想要吸引某个人的注意,而那个人却把你当成一道空气,甚至是一个没味没响的屁。   陶朦玩累了,正好也通关了。她收起手机,然后绕过陈诗诗,说,“先走了。”她得去厕所看看,贺凌这么半天没出来,是不是掉进去了?   是的,从头到尾,陈诗诗在她这里真的是一个没味没响的……空气。   陈诗诗气得脸都绿了,敢情她自己是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陶朦是站在另一头的走廊边上的,这个位置离楼梯口很近,但是离女洗手间还有点距离。陶朦背对着陈诗诗走,自然是不知道她在自己背后的动作。   陈诗诗心里转过了几个念头,随即就想要伸手拉住她。   “……”   陶朦还没往前走两步,就突然被人从旁边一拉,然后,那人还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搂了过去。   这一变故都让两个人始料不及。   陶朦稳住了身体,然后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抬头看向来人,“……”   邢东一边伸手护着陶朦,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诗诗,说话的语气听着很冷漠,“陈诗诗,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别来烦她。”这一句话说的特别无情,还挺狂妄的。   邢东这话一落音,陶朦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看了看四周围。这要是有半个人在,她明天可就要火了。   不过说也巧了,这个时间点,还真就一个人也没有。B大的每个分院都是独占一个大楼的。外院的学生不多,用地理学的话来讲,这叫做地广人稀。老师的办公室和学生上课的地方也不用挨着,完全分开。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时候,别的哪个专业偶尔教室出了问题,回来外院的教学楼上课的原因。   而陶朦的专业通常是在五楼和六楼上课的,五、六楼都是教室,老师的办公室都不在这里。再加上现在是午休时间,大走廊上一个人没有,挺正常的。   陈诗诗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虽说她现在和沈帆在一起了,但邢东,也是她曾经心仪过的对象。   只不过,他是真的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她也看出自己压根就没什么希望,所以也就及早放弃了。   一个两个的,优秀的男人都围绕在陶朦身边,算什么事?   陈诗诗被邢东这一句话堵得有点懵,她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小声的说,“学长,我……”   邢东打断了她的话,“明白就好,你可以走了。”他不是看不出来陈诗诗是什么样的人,虽说沈帆很吃她这套,但他是不吃的。   陈诗诗自知理亏,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占什么优势。她看了陶朦一眼,然后就灰溜溜的下楼去了。   等确定人真的走了,陶朦立即从邢东身边脱离开来。她先是朝女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小声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邢东说,“怕你身体不舒服。”   陶朦警惕的看着他,“我舒服得很。”   邢东很无奈,“我是真的关心你。”   “谁要你的关心了!你到底——”陶朦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分贝提高了,她连忙小了点声音,然后咬牙说,“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负责。”   陶朦觉得自己都要疯了,这人的脑袋里到底是一根筋还是太轴了?一般男人不都是巴不得不负责,拍拍屁股走人的吗?他怎么就非要负责呢?   她是真的搞不懂,邢东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对于曾经讨厌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态度?   两个人在这边小声的交流,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女洗手间那头,一张花痴脸正从门里伸出来,捧着脸痴痴地看着两个人。   奇了怪了,邢东不是一直和她家朦朦的关系不好吗?这两个人一见面,莫名其妙的就能斗起嘴来。今儿是怎么着了,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但是,真是帅啊!丫的,朦朦身边就得需要这么一个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爷们儿来保护她啊!什么沈帆张帆的,都配不上她家朦朦。   贺凌双手捂着脸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被这激.情四射的一幕激动到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到12点吧,呼——这章真的憋死我了。 ☆、第11章   周六的时候,陶朦难得没有课。所以她就待在家里,也不出门。即便是贺凌死乞白赖的让她出去玩,她也推掉了。   陶朦靠在自家后花园里的树底下,双手抱着膝盖,身体斜靠在树干上,眼睛四处看着,也没有个确定的方向。   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但天气也有些转凉了。陶朦上身就穿了件无袖衫,下身配了一条短牛仔裤。她最近感觉很辛苦,整天呕吐反胃也就算了,还要背着家人和朋友,找没人的地方难受,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自作自受。自己种下的果,做出的选择,都是自己的,不怪任何人。   现在快两个月了吧,这个孩子就一直这么待在她的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在她身体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强,让她不能忽视,也无法狠心。以前不是没有过那种想要把孩子从自己肚子里拿走的念头,可是,一直就这么拖着延着,到了现在。   真是太可笑了,她自己现在已经开始有了一个作为母亲的自觉了?明明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而且这样的意外,明明可以……还没等想下去,陶朦突然皱了皱眉,她感觉到肚子突然痛了一下。   她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安抚性的摸了摸肚子,语气不自觉的透露出抱歉之意,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宝宝,我不是不喜欢你,你别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母亲的安抚,肚子竟然真的不疼了。   哎,如果生下来,那么以后应该怎么办,她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脑袋去想了。   陶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人的时候,她就像个老太太一样,浑身懒意,时不时的还要叹口气。   后花园里一般很少有人来,除了家里的园丁之外,爸爸妈妈都是比较喜欢去前花园晒太阳的。后花园有围墙,有老树,比起前花园的花枝摇曳,陶朦更喜欢这里。   最近她害冷,还有些嗜睡,她上网查过了,这都是怀孕早期的正常表现。   死混蛋邢东,害她现在受苦受罪。没到难受的时候,陶朦第一个就会在心里把邢老冤家轮一遍。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陶朦就困了。她打了个哈欠,然后脑袋一偏,眼睛慢慢的阖上了。   ……   陶朦正靠在树干上打盹儿,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在自己身上盖了什么东西。   她睁眼一看,邢东正蹲在自己面前,把他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陶朦一惊,先是四周看了一眼有没有人,确定无人之后,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拽下来,然后扔给他。   邢东接住他自己的衣服,无奈道,“我怕你着凉。”   陶朦抱了抱手臂,是有点冷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很强硬说了一句,“不用你管。”   邢东最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冷言冷语和避之不及的态度,他最近过的也没比陶朦轻松到哪儿去。就像一开始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他的心情真的是跟坐了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   邢东心里很清楚,以陶朦对他的偏见,百分之九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哪个女人也不愿意给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更何况那个男人也不是很肯定对孩子的看法。所以,那时候邢东也想了,如果陶朦不想要,他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孩子,并不是双方所期望怀上的结果。他是一个意外。   但是,如果她要生下来,那么,他就要负责到底。   只不过,陶朦就是这样,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一样,我行我素,不肯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肯接受自己认为不需要的好意。   邢东知道她这别扭的性格,但对于好意被她连着冷脸驳回加曲解,他也有点无奈,“你为什么永远都在拒绝别人的好意?难道我是十恶不赦吗?难道我不是在关心你吗?难道我是在害你吗?接受别人的好意很难?”这一连串疑问问的稳准狠,个个直击要害。   陶朦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背靠在树干上,眼神很挑衅,“好啊,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跟你说明白了。你觉得你在释放善意,是个大好人,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吧?那我问你,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和我之间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吗?不会的。你会突然对我好吗?也不会的。也许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我们都会是这种死对头的关系。对于我来说,肚子里多了这块肉,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好意?你还真把自己当圣父了?”   顾忌到这还是在家里面,陶朦没敢太大声。好在后花园离主客厅那边远得很,还有墙隔着,基本没人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其实陶朦是真的不懂,她可以理解日久生情和一见钟情,但绝对不会相信两个关系不好的人会因为突然有了共同的骨血而变得亲近。   起码对于她来说,这不可能。   陶朦这番话说的很犀利很不留情面,但是,话糙理不糙,说的也不算错。因为邢东对她,确实说不上有爱情。两人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种诡异的局面,还不是因为……孩子。   邢东看着她的脸,一时间还真被噎住了。   陶朦挑了挑眉,“你看,你就是这么无聊的人。”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院子。   ……   今天邢东之所以会到陶家来,是因为今天两家人又要在一起吃饭了。以前这算是家庭聚会,现在两家人结了亲家,就变成了亲家聚会了。   陶氏家族成员加上邢氏家族成员一共八个人,三对夫妇,两只单身狗。   所以,作为单身狗,自然就不能插到别人那里,只能坐在一起了。   几个人轮了一圈点了菜之后,陶朦只是随便点了两道,然后就把菜谱给邢东了。   “那就清蒸酸梅鱼、酸辣豆干拌菠菜、酸辣溜鱼片、酸梅沙拉果。”邢东认真的翻了一遍,然后报出了这几个菜名。   陶菲一听他点的菜,乐了,她打趣道,“你怎么净吃些酸的,这要是个女孩子家啊,这就是孕妇口味了。”   “咳——”陶朦正喝着酸梅汤,一听这话,直接一口气呛住了。   “……”   等到菜上来之后,陶朦盯着桌子上的菜,红的绿的花的,菜的肉的海鲜的,虽然都是好吃的大餐,可是她怎么也提不起食欲。而且,她如果光吃酸溜溜的菜,免不了要被其他人怀疑的。   陶菲的刚才玩笑似的话,还在她心里边回荡呢。   这几天她的反应更大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害冷发汗不说,而且反胃的情况也没见好转。以前只是干呕,现在却开始吐酸水了。   而在这种时候,她又会在心里来回骂邢东一万遍。   本来这样的家庭聚餐,就不是以吃饭为目的的。大家聊聊天,谈谈心,才是主要目的。   但是,一向最会说话的邢东,此时却正在一心一意的转着桌子上的菜,然后一边挑拣着,一边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装。   陶朦坐在他左边,咽了一下口水。这倒不是饿了或馋了,而是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   邢东挑好了菜,然后趁着两家人畅谈的功夫儿,悄悄地把盘子推到了陶朦面前。然后自己开始吃起了红烧肉和酱猪蹄。   邢东给她挑的菜都是最符合孕妇口味的,在刚才点菜的时候,他点的就是一堆陶朦想吃但是她不敢点的菜。毕竟一个大男生吃这些东西,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而陶朦则是为了避嫌,故意点了红烧肉和酱猪蹄。   陶朦看了看眼前的盘子,没有说话,而是拿起筷子,开动了。现在当着两家父母的面,她肯定不会闹脾气的。   而且,味道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陶朦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在心里都想好了。以后两家的饭局,还是不参加比较好。她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太容易露馅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不可能在所有人的面前一直瞒下去。   学校那里倒是好说,现在课越来越少了,她不用经常去。而且算一算,到她肚子开始大起来的时候,正好是放寒假的时候,等到再开学,她就可以以出去实习的理由不在学校待着了。   可是家里那边就很难办了,现在还好说,但到了后期,她的肚子越来越明显,那是一定会露馅的。   所以,等过段时间,她得想个办法哄住家里人,然后,她再找好理由,先暂时搬出去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亲妈,我很迫不及待的要让这两只#¥%@*%(天啦噜作者要造反嘞~)。关于家长的事情,表着急,迟早会知道的,关于肚子越来越大的问题,我相信你们已经看到本章节的最后一句话了,然后我们的男女主还要……(爱剧透的作者直接PIA飞不送)。 ☆、第12章   练习场里——   郑子君手里拿着枪,连着打了好几发子弹,又快又不准,一个也没中。   邢东聚精会神的盯着正前方的靶心,然后扳机一扣,一枪射中。开头打得好,后面就更顺利了。只见他连着按了许多下扳机,“砰砰砰砰砰——”,结果不意外,全中了。   郑子君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不过他对这种枪械完全没有兴趣。然而同样都是没有兴趣,邢东玩枪就跟玩愤怒的小鸟似的,贼溜。   没认识邢东的时候,郑子君就一直觉得,富贵人家的子弟,无论是上进的还是不上进的,天才的还是流氓的,基本上体力也就那样了。玩球高尔夫骑马耍帅可以,但真到真枪实干的时候,比如做几百个俯卧撑和引体向上,或者去道场上练一练的话,几乎就是十个有九个不行。剩下那一个,也是垫底的。   但邢东就不是这样了,他不仅样样都会做,做的甚至还挺好,超标了。   郑子君虽然不喜欢玩枪,但军人的那些特技和能力,他都是具备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家拳击馆里。当时他看见邢东那一脸斯文败类又张扬的样子,就想挫挫他的锐气。   结果没想到,两个人对打了几个小时,愣是没分出个胜负。后来,谁也不服气,从拳击馆比到了武术道场,再从武术道场比到了攀岩场,从攀岩场再约定去爬喜马拉雅山……结果没想到,比到了最后,居然在射击玩枪这块儿输给了他!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两个人慢慢的变成了好哥们儿。   郑子君放下枪,摘下耳线,然后对他说,“别玩了,走,出去吃饭。”   邢东对着靶子开完了最后一枪,然后把枪往边上一放,点了点头,“走吧。”   ……   餐厅里,郑子君一边吃着面,一边说,“你最近挺忙啊,我这几天被我爸逼得整天去军营,还没你神出鬼没呢。”   邢东看了一眼手表,离陶朦的下课时间,“还行,也没忙什么。”   郑子君夹了一块大脆骨,然后整个往嘴里一放,嚼的嘎嘣嘎嘣的,“哦,对了,我都忘告诉你了,程溪下个月要结婚了。”   加上程溪,他们三个人关系最好。但程溪跟他们两个完全不一样,他百分百的手无缚鸡之力,长的还秀气,脸白的跟大白馒头似的。这要放在古代,典型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个粉面书生。   但是,他们三个人很神奇的成为了好朋友。原因无他,程溪虽然弱鸡,但人就是仗义。而且别看他那长的跟小白脸似的,说话相当的犀利,见解也相当的独特,三个人共同语言很多。   邢东晃了晃杯子里的水,“这怎么可能,他家那个还不咬死他?”   郑子君神秘兮兮的说,“奉子成婚呗,那女的怀孕了,妈的都三个月了,再不趁早结婚,孩子都要落地了。”   邢东,“……”   郑子君正说着,却发现邢东的目光都要飘到外太空去了。他伸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神,“喂喂,你要睡着了。”   “哦,没事。”   郑子君瞥了他一眼,“真的假的,你们两个最近一个比一个奇怪。程溪快当爹了,忙就忙点。你怎么也跟快要当爹了似的,整天奇怪的哟……”   邢东喝了一口水,没搭他的话,因为人家整段话里一个字也没说错。他突然想起了陶朦前几天和他说的话,那些话的中心意思,就是因为孩子怎么怎么样。   邢东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然后问郑子君,“你说奉子成婚这东西,靠谱吗?”   郑子君没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思,“当然不靠谱了,你说那女的没怀孕,程溪能正眼看她?指不定八辈子都打不到一起去。这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交集,结果突然因为一个受.精卵就在一起了,啧啧……老实说我前两天劝过他,不过没什么用。他这人死心眼,跟你一样。”   “……”   “还好那女的和他吧,还不是那种互相讨厌的类型,要不然多惨。不过我要是那女的,肯定会把孩子打掉,或者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叫他负责,自己养。”   邢东看着他,眼神里暗光流动,还带着几分探究和……不知名的意味。   郑子君被他的目光看的毛毛的,“你这是什么眼神?”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确很了解女人。”   确实,一个算是祖国未来栋梁的军干子弟,有时候说起话想起事来,还真挺女人心的。   郑子君,“……”   如果照这样说,陶朦三番五次拒绝他的帮助和好意,也是正常的?   *   下午放学之后,陶朦被贺凌拉出去逛街。   贺凌是个逛街狂,爱臭美爱打扮,还人来疯。这会儿进了商场和各种品牌店,她就更是停不下来了。陶朦无奈的被她从这头拉到那头,挨个地方买衣服鞋子,顺带还非要替她挑几件。   突然,贺凌指着一家店,很开心的说道,“朦朦,就是这家,网上特别火的原创设计店。据说闺蜜装和情侣装都有卖。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   陶朦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疯丫头八成又是要买闺蜜装了。她们俩身材很像,穿的尺码也是一样的。她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眺望了一下远处。她摸了摸肚子,还好,今天反应不大。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朦朦?”   陶朦转身,是邢厉。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面色正常的打了个招呼,“姐夫。”   邢厉提着两袋东西,然后走到她面前,笑着问,“一个人来逛街?”   陶朦说,“没有,和朋友一起来的。”   邢厉和邢东的脾气不太像,邢东的名字听着挺柔和,但他本身会给人一种嚣张公子哥儿的感觉。而邢厉的名字听着有点犀利,但他给人的却是一种温柔贵公子的感觉。   事实上,也真是这样。   陶朦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道,“我姐呢,在里面吗?”   “嗯,在那家店。”   陶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就是贺凌刚进去的那家原创设计店?   她点了点头,“这样啊,我朋友也喜欢这家店。”   邢厉也往那家店看了一眼,然后他转过头,问她,“最近和男朋友,挺好的吧。”   陶朦点了点头,“嗯,还行。”她本来是想说已经分手了,不过,她突然想,如果当着邢厉的面说这个,好像就不太……合适的感觉。   算了算了,反正她的还行的意思,就是她和沈帆分手之后,各自都过的还行的意思。   现在,两人真没什么话说,因为该说的,邢厉在几年前和陶菲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已经对她说完了。从那时候开始,陶朦也尽可能的避嫌了。而他们两个人再碰见,就是互相点点头,打声招呼,其余一概不说。   邢厉有意识的在保持距离,陶朦也不傻,她比他还保持距离。   现在,事情都算是尘埃落定了。大概,也不用那么彼此疏远,偶尔说两句话,也不会改变什么。   红灯前,郑子君把着方向盘,憋不住笑的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程溪肯定憋不住找咱俩商量吧。你说他商量个什么劲儿啊?这小白脸一天天都愁死人了。”   邢东坐在副驾驶上,瞥了他一眼,“你还别说风凉话,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   郑子君吹了一声口哨儿,洋洋得意的,“你还担心你自己吧,本公子向来是百花丛中过,片片不沾身。”   “……”   红灯换绿灯,郑子君转了一下方向盘,无意间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他‘咦’了一声,“东子,那边那个不是你哥吗?”   ……   陶朦也没再说话,她咳嗽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她对邢厉说,“我朋友叫我进去试衣服,我先走了。”   结果还没等邢厉点头,也没等她转身往那家店里走去。贺凌就和陶菲一起出来了。   陶朦,“……”   邢厉,“……”   贺凌出来之后,看了邢厉一眼,然后她又看了陶菲一样,表情似乎很不爽的样子。她走下台阶,然后拉着陶朦,声音还挺大的说,“朦朦,我们走了,这里的衣服不好看。”   陶朦挠了挠她的手掌心,然后走到陶菲面前,笑着说,“姐,你也出来逛街啊。”   陶菲也笑,很温柔的笑,“嗯,你和贺凌出来?”   陶朦点了点头,“姐,西华街那边有一家情侣装专卖店,特好看,你去看看吧。”   “好,我相信我宝贝妹妹的眼光,晚上回去给你带蛋糕吃。”陶菲伸手摸了摸陶朦的脑袋,然后,她走到邢厉面前,先是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朦朦推荐我一家店,我们去吧。”   邢厉见到陶菲的时候,都是一秒变温柔的,他点了点头,“行。”   邢东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陶朦没有装模作样,她对陶菲的感情是真的。一次是真的,两次也是真的,次次都是真的。   他对陶朦的偏见,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陶菲。两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他不相信在姐姐得到了那个男人之后,妹妹会无动于衷?尤其是有一回,两家吃饭的时候,在后院,陶朦在没有人的时候,推了陶菲一下,还把她推的摔到了地上,腿都卡青了……他当时只是出来放放风,看到这一幕,就去扶了陶菲一把。   看到喜欢的人受伤,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当时陶菲告诉他,是自己摔倒的,叫他别乱想也别说出去。说完这话,她就笑着牵着陶朦的手,两个人跟没事人似的回到了饭桌上。   他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起初离得远,听不见她俩说了什么。但是,私心作祟。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偏向和保护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天使,仅此罢了。   然而,现在眼前这一幕,让邢东有些惊讶,更有些不解。陶菲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即便她已经和邢厉在一起了,即便陶朦也已经放弃了。但是,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当着陶朦的面和邢厉显得特别恩爱的。   也不是说这样不对,只是在他的心里,陶菲是个善良过头的人,她也许会为了不伤害到妹妹的心,而选择低调一些。   陶朦看见这一幕,眼底有些小小的低落。   如果是以前,邢东看到这一幕,他会觉得,她这根本就是嘴上说着放弃了,但实际上还是心猿意马,这很让人反感。   可是现在……不太对劲。   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现在在他眼中,某个明明难受但还笑的比谁都灿烂的冤家,还真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早不(滚,你一点也不早),字数好像有点超了,这章实在是写的停不下来,因为这一章的过渡非常重要。看在我写的还算肥肥一章的份上,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冒泡给我个爱的么么哒~还有谁说要同居来着,哼哼~不过朦朦也快搬家了。我突然好喜欢这两只(意思是你以前不喜欢呗?),毕竟傲娇萌和腹黑东(朦字打错了),哎呦这组合好霉(你想说好美吧……)~还有最后一句写完,我突然觉得,东东好苏啊…… 咳咳那啥我刚才突然灵感飞起,然后手贱的开了新文的第一章,不要打我,这篇是日更日更的,表担心。 ☆、第13章   “东子?东子?”   邢东回过神,“哦,你有事?”   郑子君翻了个白眼,无语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半天,邢东就在这看了半天,直到他哥他嫂他小姨子离开了那地方之后,他还在看,“我有什么事啊?是你有事吧,你都往那边瞅半天了,要不咱下车去看看?估计还能追上那陶家大姐。”   邢东转过头,说了一句,“不用了,走吧。”然后,他将手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郑子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还嘀咕着,“不正常,一个两个都不正常,还是我最正常。”   这年头,暗恋什么的,真是不好过。   *   日子一天天的在过,很快的,就到了学校舞台剧表演的时候了。   舞台剧演出当天,一帮主演群演都在后台忙着换演出服和化妆。陶朦也事先换好了华丽厚重的裙子,然后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让负责化妆的同学替她上妆。   陶朦假装无意间的摸了一下肚子,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她身上的这件裙子的上身是紧身的,背后和腹部都是需要用绑带勒紧的。她在穿的时候特意将绑带拉到了最松,以免伤到肚子。   后台正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外教John突然从后面走了过来,看了一圈的人,然后问道,“Lucy呢?”Lucy是许童的英文名字,作为本剧的‘男主角’,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一众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而认识许童的已经开始打电话给许童了。而陶朦也不太清楚,她和贺凌是一起过来的。她们两个和许童都不算熟悉,所以也没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正着急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学生会的副部联系到许童了。她打通了许童的电话,和对面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急忙过来跟外教John说,“老师,许童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呢,赶不过来。”   就算赶过来,受了伤,也演不了了吧。   “车祸?”   “嗯,她被自行车撞了一下。”   “……”   外教John将手里的剧本卷成了一团,用它焦急的在左手的手掌心里拍了拍,“This can be bad.(这下可糟了。)”   确实,到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个临时演员去?而且还是演男主角,男主角的台词也不少,如果事先没有排练过,肯定不行啊。   大约还有半个多小时,舞台剧就要开场了。他们是第一个上场去的,这下找不到人,可是要丢人丢大了!   贺凌本来就是在后台帮忙的,不过说是帮忙,她也就是趁乱混进来,光在一边看着。她一听见外教John的话,脑子里就突然闪出了个想法。她连忙朝着外教John挥手道,“老师!老师!我有一个好人选,长得帅英语好,可以直接上来演,不用排练。”   外教John有些惊奇,“Are you sure?We don't have much time.”   贺凌连忙比了个胜利手势,然后回答道,“OK!OK!”   外教John说,“现在联系他。”   贺凌点了点头,她拍了拍陶朦的肩膀,然后一溜烟跑出后台去了。   陶朦还觉得挺奇怪的,贺凌这是去找谁了?长得帅的?英语好的?   ……   三十分钟之后——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晚上好!今晚,我们……”   主持人在台上热情洋溢的说着开场词,陶朦拖着裙子躲在幕布后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顺便瞄了一眼对面幕布后的王子……不对,是演王子的人。   主持人说完了一大串开幕词之后,便正式宣布了舞台剧正式开始,“下面,有请第一组,外国语学院为我们带来的《白雪公主》,表演者陶朦、请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的声音一落,整个舞台的灯光全部熄灭,一片黑漆漆的。约莫半分钟之后,灯光又亮起来了,而舞台上的幕布背景已经换成了宫殿。   按照套路,陶朦饰演的白雪公主被美丽的毒王后嫉妒,然后又连着被她坑了三次,最后,吃了一口毒苹果之后,被毒死了。   而外教John却皱了皱眉头,“Alice倒下的动作有一点僵硬,没有上次排练的时候自然,表演的出色。”   这老外总是一会英语一会中文的,说英文说的挺快,说中文还说不利索。贺凌暗暗抹了一把汗,心想你挑什么挑,这要真咣当一下摔在地上,那不得摔坏了?再说了,没看见全场都在认真地看嘛,这说明她家朦朦的表演的好。   这时,七个大矮人抬着一副像模像样的,装满着鲜花的棺材,然后将它放置到了森林当中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   贺凌搓了搓手,王子终于要出现了!   陶公主躺在棺材里,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邢王子正低头凝视着她,眼神温柔至极,他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她身边,低声说着,“Poor princess, if you can rise again, it would be great!(可怜的公主,如果你能复活的话,该有多好呀!)”   可怜的陶公主,“……”   邢东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一旦温柔起来,还有点嘶哑。女生们管这叫性感。   陶朦有些不自在的握了握手,这冤家说话这么肉麻兮兮的干什么?听的她起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邢王子继续含情脉脉的说,“Her skin white, rosy cheeks, as if asleep, don't like the dead.(她的皮肤雪白,脸颊红润,好像睡着一般,根本不像死去的人。)”他的表情自然,语言流畅,根本就不像在说台词。   确实,陶朦皮肤是挺白的,然后脸红的跟个大番茄似的,蛮红润的。   外教John在后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非常好。”   贺凌也觉得,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本来他还担心邢东临时上场,会搞砸了呢。没不过想到人家不仅长了一张白马王子的脸,英语也溜溜的。刚才那台词,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接下来,就该到王子情不自禁的吻公主的情节了。   这个节骨眼上,全场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看。   在剧本里面,两人只要借个位就行了。   陶朦一看邢东整张脸都凑过来了,便立马把眼睛闭上……没到几秒钟,热乎乎的气息就喷在了她的脸上,痒痒的。两人的嘴唇就离着那么一点点距离,借位了大约快两分钟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公主咳嗽一声,然后把苹果吐出来了。   但是,陶朦很紧张,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含在嘴里的苹果都热乎了。   全场的气氛有点静。   邢东,“……”他伸手捂住了耳麦,然后小声对她的说,“吐啊。”   陶朦表情怪异,“……”不对,她好像是真的有点想吐!   按照剧本,陶公主吐出苹果的时候,邢王子要立马把头抬起来,避免意外。   但是现在,邢王子看出公主不舒服了,所以,他也忘记了抬头,反而还凑近看了看。而陶公主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她本来是想坐起身来直接吐出苹果。结果还没等起来,脑袋一抬,嘴就直直的撞到了王子的嘴唇上了。   “哇——”贺凌连忙捂住了嘴,底下的人兴许看不清,但她可看清了,亲上了!   外教John倒不以为然。   陶公主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刻脑袋一歪,径直坐起身,连呕带吐的把苹果从嘴里喷出去了老远。   台下人,“……”   台上躲着看的人,“……”   邢王子面不改色,在七个大矮人欢呼之后,他握着陶公主的双手,语气温柔的向她求婚。   陶朦的表情很惊悚,她尽量保持住了冷静,然后咧开了一个笑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羞涩一点,点了点头。而事实上,她的脸也确实是红的。   等到整个话剧结束之后,全场爆发了雷霆般的掌声。原因无他,帅哥美女搭戏,既养眼又还演出了那个味道,理应鼓掌。   *   陶朦表演完,已经很累了。她换下了服装之后,也没看其他表演,而是和老师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直接回家了。贺凌因为有事,所以没有和她一起走。   陶朦刚出了学校没多远,便有些累了。她坐在路边树底下的一个长椅上,有些担忧的摸了摸肚子。   她查过了,一般来说,孩子大概要四个月左右才会显怀。而一般的孕妇在三个月的时候,是孕吐最严重的时期,除了恶心之外,胃也会开始不舒服、胸闷、腰酸背痛,而且腿和脚还会浮肿。还会尿频……   她在两个月的时候反应就够大了,更何况现在都要三个月了?估计再在家里住下去,过不了几天就会露馅了。   而且现在房子还没有找好,就更是个大问题了。   陶朦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口气,她可不能再侥幸下去了。等一下回到家里,就得马上和爸妈提这事了。然后,明天和后天都没有课,可以出去找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好吧,元芳你怎么看~ ☆、第14章   回家吃饭的时候,陶朦和家里人说了要搬出去住的事情。   “好好的怎么像搬出去住?”饭桌上,齐英听了自家女儿的话,皱了皱眉,不太赞同。   陶朦放下碗筷,把事先准备好的理由在脑子里捋顺了一边,然后才说,“妈,是这样的,就是我们这学期专业课少,院长说这几个月可能要经常去一些地方实习。都离家挺远的,所以我就想搬到那附近去住一段时间。这样也方便。”   陶家离B大虽然说不上多远,但也不是那么近。陶家是在高档地段的富人区附近,而B大作为重点大学,虽然也是在市里比较好的地段,但两边的距离还是不小的。   这个理由,其实仔细一想,还是有漏洞的。只不过,没人往太细里想而已。   齐英给她夹了一块肉,然后说,“没关系啊,离家远也没什么的,让你王叔每天开车去接你,再远也远不哪去。别去外面住了,多不安全。”   “不是了,妈,我们是有时候去实习有时候还要在学校里上课。这样来回就有点折腾了,而且我们经常是大早上集合,因为我们班大多数都是住宿生,所以时间都早。我找了一个距离折中的房子,这样每天还可以睡睡懒觉。”   其实陶朦的这一套理由真挺蹩脚的,只不过齐英和陶誉也不了解B大是什么制度,所以也没怀疑。现在的大学和以前都大不一样了,规则制度随时变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者说,女儿也不可能编瞎话骗他们。   陶誉这时开口了,“朦朦啊,你姐姐上大学的时候,也没参加学校的实习,都是在咱们自己家或者你叔叔阿姨们的公司历练,也挺好的。学校安排的实习,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爸到时候去和你们领导说一声就行。”   “爸,我们班上的同学也有和我背景差不多的,大家都去实习,我也想去。”陶朦往嘴里放了一根菠菜,然后咬着筷子道。   齐英和陶誉两夫妻对视了一眼,其实女儿想要自己去历练历练,这也是好事。   但是齐英还是不太放心,她犹疑道,“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自己也没在外面住过,妈不放心你啊。”   陶朦连忙放下筷子,说,“没有了,妈,贺凌和我一起住的,我们两个人,肯定没什么问题。”   齐英点了点头,“朦朦,听你的意思,房子已经找好了?”   陶朦,“……”   ……   第二天,陶朦下了课,立马就赶去房屋中介问房子的事情了。选来选去,最终她选中了一套离学校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的独立小套房……因为她能猜到,如果是普通环境的房子,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出去住的。   而实习这个事情虽然不全是胡诌的,但实习时间并没有这么提前。所以陶朦也就真凭着感觉找了一个折中的地方。   陶家自然不会让自家女儿租房子住,所以就全款把小套房买下来了。贺凌和女儿关系好,肯定也不会介意这个事情。   陶家父母不放心女儿一个人搬家,所以从搬东西到收拾新家,都是请人来帮忙的。搬完了家,齐英在客厅看了一圈,然后问她,“朦朦,贺凌怎么没和你一起搬?”   “啊,她家里有点事,明天再搬。”   等到明天,她还要去超市在多买一套女孩子用的拖鞋、洗漱用品、床单被罩什么的。这样起码家里来视察的时候,还能对付过去。   而且,还得和贺凌事先说好,别到时候再露馅了。   *   住进新房子之后,陶朦觉得自己还算适应。她和家里人通了电话,报了这几天的情况,一切都很好。   不过最近犯困很严重,上专业课的时候,陶朦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凌托着脸,看着最近上课越来越爱睡觉的好朋友,觉得挺奇怪的。陶朦最爱听这个老师讲的课了,其他老师的课,她有可能溜号玩手机,但这个老师的课,她绝对会好好的听。   “好,接下来,我找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授课老师在两面黑板上都写满了字之后,他转过身来,然后拿起讲台上的点名册,开始在上面找人名。   “1班的026号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贺凌压根也没注意听这老师提问谁,毕竟她还在纳闷儿着。   “怎么回事?026号……陶朦,陶朦同学没有来上课吗?”   等等,什么陶朦?   贺凌一听见陶朦的名字,立马精神了。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正当她刚要站起身硬着头皮代替陶朦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有人先她一步站起来了。   贺凌是坐在陶朦左边的,然而不知什么时候,邢东却坐在了陶朦的右边。他单手支在桌子上,然后流利的用英语开始回答老师的问题。   贺凌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家伙英语水平也忒厉害点了吧。虽说两个英语班级里人才济济,但是能把英语说的跟汉语似的,而且还能夹杂着一大堆专业名词,也是不容易。   邢东回答完问题,就坐下了。老师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追究邢东同学冒充陶朦同学回答问题这个事情了。   “好帅啊,那个是邢东吧,听说家里特有钱,好像还代表咱们学校出国参加过比赛……”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他为什么替陶朦回答问题啊。”   “可能是想展示一下男神范儿吧,你看他刚刚……”   “……”   贺凌听着附近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就暗中翻了个白眼。一帮傻娘们儿,净在那边瞎猜。   陶朦完全不知道情况,还在一边呼呼大睡着。   ……   下课了,贺凌和邢东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叫陶朦‘起床’,自己就先溜了。而邢东也没叫醒她,他替她披了件自己的外套,然后就这么坐在她身边等着她。   所以,当陶朦醒来,并且看见邢东盯着她看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惊悚了。   “你干嘛呢?”现在邢东的各种‘温柔’的表现?在陶朦的眼里依旧很不可理解。   邢东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手轻敲了几下桌子,说,“我听陶姨说,你搬出去住了。”   陶朦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身上的外套是她的,于是,她顺便将胳膊往两边袖子里一伸,然后就穿上了。她本来想收拾一下包,结果发现除了自己刚才枕着的那本书之外,其他的都已经装好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书收起来,然后说,“哦。”   邢东看着她一脸事不关他的表情,就又来了一句,“你怎么不告诉我?”   陶朦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邢东想,如果此时他说,‘因为我是孩子他爸’这句话,那么陶朦一定会气得脸通红,然后直接把包扔在他的脸上。   所以,他暗暗思忖了一下,特地换了一种说法——   “因为你肚子里的是我儿子。”   陶朦正准备将背包的拉链拉上,结果一听他这句话,动作僵住了。   所以说,这两句话区别在哪儿?   其实,陶朦也不是说不能接受这句话,毕竟这个事她都已经接受了。但是,被邢东这么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有一种不爽和别扭的感觉。   所以,诸如此类的话,算是踩到她的雷点了。   于是,三秒钟之后,陶朦的黑色小背包‘嗖’的一声飞起,然后砸在了邢东的脸上。   邢东揉了揉脸,然后说,“我要照顾你。”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要搬出去住的原因。   陶朦拿回背包,哼了一声,“不劳你费心了。”说完,她站起身,背着包就往外走去。   邢东也紧接着站起身,迅速的跟上了她。   “喂,你不要跟着我。”   “顺路。”   “哎呦,你家在东边我家在西边,你跟鬼顺路?”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搬了,唉呀妈呀可激动了呢,其实我也很想写酸爽的情节哟~ ☆、第15章   陶朦到了家,然后转身,皱着眉毛,她这几天最多的表情就是皱眉了,“你怎么回事?我到家了。”   邢东耸了耸肩,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也到家了。”说完,他转身朝对面走去,还背朝着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陶朦瞪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她眼睁睁的看着邢东拿着钥匙,然后打开了对面房子的门。   那对面的房子都已经空了很久了,而且她在看房子的时候,还听说那房子里死过人,还是上吊死的。所以在选房子的时候,陶朦就特意避开了那里。本来她是不想选择在它对面的,只不过她就相中了这里。陶朦想,反正又不是住在对面,隔着条道,也没关系。   所以,邢东是什么时候把对面租下来的?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陶朦放下打给家里的电话,然后趴在餐桌上,等着外卖上门。齐英这两天不太放心,虽然不过来了,但是还是时不时的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叮铃——”   陶朦想应该是送外卖的来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门前,先趴在门上看了看猫眼。然而,按门铃的人不是送外卖的小哥,而是邢东。   他来干什么?好像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陶朦打开门,然后伸出手臂往门口一挡,也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先生有事?”   邢东举起手里的食篮,脸上还笑眯眯的,“我串门。”说完,还想往里走。   陶朦挑眉,冲他摇了摇手指,然后她人往门里一挪,准备关上门。   邢东手里拎着个保温饭盒,他本来是想顶着门硬往里挤的,毕竟耍无赖谁不会?不过他担心控制不好顶门的力道,再撞到陶朦。所以他也没采取这个策略,改为人没进去,先把胳膊伸进去。   陶朦也没料到他居然把手往门里伸,一时也没个准备,门一关,正夹到了他的胳膊。   邢东的手臂卡在门缝里,一副被夹疼了的表情,他龇牙咧嘴的说,“让我进去吧。”   陶朦,“……”   最后,邢东还是进来了。   陶朦憋着一口气坐在餐桌前,也不是说生气,不过怎么都觉得奇怪。   邢东坐在她对面,然后打开食篮,把里面的菜一个一个的端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些菜色……鸡鸭鱼肉各有一些,还伴随着做的油光水亮的菠菜,和一些搭配均衡的水果。   邢东摆好饭菜之后,然后说,“这些都是我照着孕妇食谱做的,比较有营养。”   陶朦看了桌上各式各样的菜一眼,然后撇过头,淡淡的说,“我吃过了,现在不饿。”话刚落音,她的肚子就‘咕噜’一声,代替它的主人表示那里面是空的。   其实,还是很饿的。陶朦早饭只吃了半碗菠菜粥。中午因为忙也没有吃饭,晚上演完了那一场话剧,肚子就更饿了。只不过,她才不会当着这人的面示弱呢。   陶朦用手捂住额头,然后眼睛在手底下转来转去的。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回事,她平常看到这种菜,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欲的。   邢东见她尴尬了,于是咳了咳,他将筷子递到她面前,说,“我知道你不饿,呃,不饿,也吃点。”   其实很奇怪,像炸鱼和红烧猪蹄,陶朦平时看着就难受,所以就更别提吃进肚子里了。不过今天看见它们,胃里面还没那么不舒服,还意外的有些想吃。   可是如果吃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原则?   两人正在这边僵持着,门铃又响了。邢东走过去开门,这回就真的是外卖小哥了。陶朦是在网上下的订单,所以钱都是先付好的。邢东领了便当之后,跟外卖小哥说了声谢谢,然后关上了门,又返回到餐桌那里。   陶朦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这回是里子面子都露出来了,真丢人,“……”   邢东拎着外卖坐下,然后打开外卖,里面清一色的素菜,配着米饭。他拿起附赠的塑料勺子,然后舀了一勺白菜炖土豆,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开始吃上了。   他一边吃,还一边对陶朦说,“要不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公平了。”   陶朦看着他吃的挺香的样子,心里的想法转过来转过去,最后敲定了。对,他吃了她的晚饭,所以她再吃他带来的饭菜,应该就不算服软了。   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陶朦这才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很小的猪蹄到自己的碗里。她拿起猪蹄,然后放到嘴里啃了一下,味道还不错,不像饭店里做的那么腻人,还带着点辣子的味道,但还没有那么辣。   啃了一个猪蹄,陶朦又试着再啃个鸡翅,再夹了条小黄鱼,居然都吃了进去,而且还吃出香味来了。   邢东看上去吃的确实挺开心的,不过事实上,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吃一堆素菜,连个咸味都没有,这不是要他命吗?不过……邢东抬头看了陶朦一眼,她吃的很慢,而且还要时不时的再瞄他一眼,那意思是如果看他吃的不是味,就立马要放下筷子不吃了。   于是,邢东就这么全程狼吞虎咽的把这一盒素菜外加大米饭吃完了,末了还打了个饱嗝,意思是吃的挺好。   陶朦虽然吃了肉,但每样吃的都不多。她吃得最多的,还是菠菜。   吃饱了肚子,陶朦就开始和他谈正事了。   “你住在我对面?”   邢东点头,“今天上午搬进来的。”   陶朦看他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个中介没和他说实话,“对面那个房子死过人,还是吊死的。”   “我知道。”   陶朦惊讶,“那你还住进去?”   邢东倒不觉得有什么,表情很轻松,“没办法,你周围只有对面那房子是空的。”   陶朦,“……”   算了,这鬼屋的事先放在一边,陶朦清了清嗓子,然后跟他说,“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负责。”   这话,陶朦见他一次就要说一次,这话都要说烂了。她本来还以为说多了,邢东怎么也就烦了。结果没想到他倒是一次也没听进去,叨扰她的频率还越来越大了。   邢东还是那句老话,“不行,我必须要照顾你。”不过这回说完,他还补了几句,“你看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连个饭都吃不好。白菜土豆,你每天就吃这种东西?别说照顾孩子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有你挂在阳台的衣服,都被你洗的勾丝了。”   陶朦被他说了一通,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了,的确,她是第一次离家出来住,虽然能适应,但确实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但是,也不用他来说,“我不用你管,我就爱吃白菜土豆。我衣服勾丝怎么了?我喜欢穿勾丝的衣服,性感!合着您老人家刚才去阳台,是去勘查情况了?你有意思吗?”   邢东和她都好几年的冤家了,所以对于她这种冷暴力,早都习惯了。但是,现在又不是一般的情况。她每天就这么对付着吃,对付着穿,一个好好的大小姐硬把自己的生活水平给降低了。他知道陶朦的性格,不喜欢外人来家里,所以她肯定也不雇钟点工,都是自己收拾家务。   问题是,这不仅累,而且她还收拾不明白。   不过,邢东还挺了解陶朦的脾气的,你要顶着她的话说,那绝对是要吵起来的。而且孕妇本来情绪就不好,所以这必须要理解。于是,他无奈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然后连连点头说,“你说的很对,白菜土豆好吃,你性感,我去勘查情况了,我没意思。我错了。”   果然,陶朦被他的话给噎住了。她抿了抿嘴唇,被这句服软的话给噎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所以这年头,不怕硬的,但就怕不硬的。一物降一物,这句老话算说对了。   ……   自此之后,邢东就每天都来送饭,还顺便打扫一下屋子,洗洗衣服。陶朦对于他这种保姆行为,一开始还拒绝,后来就默认了。   而这样做的后遗症就是,邢东停留在她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毕竟做的事情多了,人家有充分的理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陶朦每天也照旧订外卖,而到了最后就是她订的他吃,他做的她吃。不过有所改变的是,最近陶朦订的外卖,渐渐的都不再是一些白菜土豆大菠菜了,而是变成了三荤一素,菜也越来越高档了。   然后再过几天,陶朦也不订外卖了。当邢东看着陶朦一脸别扭的给他夹了一只大鸡腿的时候,心里就知道了,这意思就是两人可以一块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这进度不快吧?朦朦嘴硬心软,其实一个人住很寂寞的,啧啧,这没治了呀。也就厚脸皮的东东能hold住她。 ☆、第16章   陶朦早上一到教室,贺凌就笑眯眯的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   贺凌张大嘴巴,“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群里不是通知了么,咱们上午九点五十体测啊。”说完,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北京时间七点五十分。”   陶朦一向不怎么玩那些娱乐通讯软件,虽说加了群什么的,但也不怎么看,消息自然也就不知道了“我没注意群里的消息,今天要体测吗?”   贺凌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她,“亲爱的朦朦,我终于又可以看到你跑八百米的风姿了。”   这话是说真的,陶朦的运动细胞非常好,体测从来都是各项成绩第一名。尤其是跑起步来,看着可有范儿了。   可是陶朦并不这么想,今天体测,那就是下课就要去了?以往倒是无所谓了,反正她也能混过去。不过现在这情况,别说跑八百米,就是仰卧起坐和五十米短跑,她也不能做吧。   上课的时候,陶朦连忙拿出手机,然后登陆了学校的论坛,发布一个新帖子。她想,应该还是能找到替测的女生的,毕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第二节没课又能跑能跳的女生,肯定还是有的。   但是,陶朦的想法错了。已经到了的时候,她的帖子还是没有人回复。而且陶朦还没想到去顶贴,结果帖子就沉了。   一大帮人下课之后,就集体的往操场上赶。贺凌看着陶朦的表情,奇怪道,“朦朦,你怎么了?”   陶朦说,“没事,脑袋有点疼。”   贺凌打趣她道,“等你一会跑起来就好了。”   不,等她一会跑起来,疼的就是肚子了。   等到了操场上集合完毕,陶朦也想好了,大不了就做做样子。仰卧起坐做两个,短跑大步走过去,八百米就走两圈,体测老师看她磨叽,兴许就让她过了。   体测的项目也不多,一项一项的排队测。等到了仰卧起坐的时候,老师一声令下,一帮女生都开始躺下做了。只有陶朦躺下之后,挺了几秒,才坐起来。   然后,趁着老师没往这边看的时候,陶朦刚要再偷个懒,但这时贺凌却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朝她使了使眼色。   陶朦抬头一看,愣住了,“你……”   来人没有说话,而是把她扶起来往边上一扶,然后他自己往地上一趟,开始‘嗖嗖嗖’的做起仰卧起坐来。贺凌心领神会的压着他的脚,也没表现出异样来。   老师这时转过头,看见个戴着帽子戴着墨镜戴着大口罩的人‘女同学’躺在那里,也没什么怀疑。毕竟这年头什么样的学生都有,女生长得高头马大的也有,打扮的严严实实的更有。   等做完了仰卧起坐,到了五十米短跑、八百米长跑等这些项目的时候,来人依旧如法炮制,全替上了。   老师其实也看出来这学生好像不太对劲,因为当他留意了一下表上写的身高体重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明显应该是一个高瘦女生,而不是高大壮女生。   不过陶朦这个名字……老师看了一眼表上她的名字,看来这人高马大的‘女生’是替体测的,得了,过吧。体测也就是这样,就算成绩过不了的,最后也能过。替测的虽然严抓,但也分人。   体测之后,陶朦、贺凌再加上全副武装打扮的邢东,三人一起从操场走了出去。贺凌也没问陶朦今天是什么情况,不过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身体不舒服。她先和陶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邢东这副打扮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陶朦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你……”   邢东摘下自己的假马尾、帽子、墨镜和大口罩,然后呼出了一口气。他今天穿了一身中性化的衣服,虽说是男人的身材,不过这么一装,倒也挺像的,“我看见你的帖子了。”   陶朦惊讶的看着他,但是她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也巧了,邢东也是偶然逛了一下论坛,然后看到了用户‘陶朦’发的找女生替体测的帖子……所以说,她的用户名并不怎么新鲜,别的同学都会披个金光闪闪的马甲上阵,她却直接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   陶朦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她知道这种体测对于邢东来说是不算什么。可是,他就这么打扮着过来了……怎么,好像就是哪个地方很奇怪。   “我说过了,我不——”   邢东这回没有像往常一样耐心的听她说完,而是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说负不负责这种话了,我乐意,行不?”   陶朦看着他很坚定的眼神,一时间语塞了。   *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邢东坐在电脑前,专注的盯着屏幕看。   他的电脑浏览器里开了十多个页面,都是些孕妇食谱、孕妇注意事项、孕妇肚子几个月开始显大、孕妇情绪失调怎么办……等等这些问题。   这年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邢东一边抬头看着,一边拿着根笔握在手里来回转。看到有用的地方了,他还要低头写在小本子上。这段时间他记得越来越多,因为除了要记录他查到的信息之外,还要根据陶朦的个人情况来整理。所以,这个厚厚的小本子都快要被他记满了。   到了十二点多的时候,邢东放下笔,然后抻了抻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好困——”怀孕五个月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已经记的差不多了,等到这个本子记满了,他还要再买个新的。   邢东本来是打算给陶朦请个佣人保镖什么的,顺便再配个车,上下学也方便。但是要知道,他能想到的事情,陶家怎么可能会想不到?陶朦就更不会想不到了。   陶朦对陶家都是说好了的,不需要配车配佣人,原因也是说的□□无缝的。因为和贺凌在一起上学,因为学校忙,因为这个因为那个的,总之是把家里人都给说服了。再加上对于陶家父母来说,既然女儿就想自己好好出去锻炼一下,他们当父母的有什么好不支持的呢?   而邢东自然是想到了这些,所以也不去自作聪明的撞枪口。家里没佣人,大不了他去洗衣服做饭。家里没保镖,他住在对面,有什么事情,光脚跑也就半秒钟的事。家里没司机,他车接车送。   不过现在,也就是第一条实现了。陶朦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别扭,打车去、走着去,就是不坐他的车去。   邢东把小本揣在外衣兜里,以便随时拿出来记录和察看。他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然后关上电脑,简单的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换上个大白背心和大花裤衩之后,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   今天有点累了。   睡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哇啦哇啦的响了。   邢东翻了个身,然后半醒半睡的正看了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但这一看就了不得了,他立马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立刻接起手机,然后一跃坐起身,对着手机那头急忙问道,“冤家,不是,朦……哎呀孩子他妈,你怎么了?”   邢东和陶朦这俩人,平时叫对方最多的是什么?   大多数情况下,两人见面没什么称呼,直接开战。   而在一般情况下,陶朦基本是直呼其名,如果当着家长的面儿,可能会叫一声东哥。而邢东基本也是叫名字。不过两个人最恶意的叫法,莫过于‘某某的小叔子’和‘谁谁谁的小姨子’了。   邢东一边问着情况,一边下床穿上拖鞋,拿起外套,揣好陶朦家里的钥匙,然后立刻就跑出了卧室。等下了楼之后,他连拖鞋也没换,直接打开大门就往对面跑去。   “我马上到!”   以陶朦的性格,大半夜突然给他来电话,那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   半夜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陶朦翻了个身,睡得不太舒服。迷迷糊糊中感觉小腿有点疼,她下意识的蜷起腿,然后又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准备忍一忍,接着睡。   不料,小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然后,突然就死死的疼,而且小腿那个地方的肉都已经开始僵硬了。   陶朦忍不住‘啊’了一声,她摸摸索索的打开台灯,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小腿疼的都直打颤,还发硬,看来是抽筋了。陶朦想坐起身揉一揉,但是这时肚子又突然一抽一抽的疼了。   两边一起疼,疼的她一时间就失去了思考力。她能揉到肚子,但是却又够不到腿。这一疼疼的她全身都难受,也不协调了。   陶朦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她突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真正难受的时候,就想找个人过来帮帮忙。而且她感觉到,这小腿和肚子疼似乎哪个也不是一般的疼,都一点不太对劲。   陶朦忍着疼,然后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她的联系人没有几个,除了家人之外,就是贺凌,再然后就是……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保存下来的某人的电话号码。   陶朦哆哆嗦嗦的拨了过去,那边接起的速度相当快。听着邢东急急忙忙的声音,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安心了。   至于‘孩子他妈’这四个字……算了这事先不计较。   “我腿抽筋了。”   邢东立刻在那边回应说,“我马上到!”   陶朦没有挂下电话,而是保持着通话中的状态。邢东的话刚落音都没到两分钟,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大通知:以后更新时间要变了,大约在下午四点左右。因为我看有好多小天使为了等更新在熬夜啊,这对身体不太好啊,所以我打算早起多写点,然后到了下午应该就可以发了^_^。 还有我要体测了同志们,然而我并没有可以替我体测的东东,就只能往上冲了。(*  ̄3)(ε ̄ *) ☆、第17章   医院妇产科的病床上,陶朦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她还是躺在上面休息。她微微侧着头,看着医生和邢东在对面说话。   她刚才小腿抽筋抽的厉害,邢东赶到了之后,先是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个什么东西看了一眼,然后立刻给她做出了紧急处理,又是压脚趾又是按摩脚,这才好了一点。   然后,他用外套往她身上一裹,抱着她就去医院了。   医生说,“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什么问题。怀孕期间孕激素会增多,子宫也会快速的增大,所以会肚子疼,是正常现象。还有这个小腿抽筋,多吃点钙片和鱼肝油,补充维生素E。不过以后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要马上到医院来做检查的。因为每一次的情况都不一定是相同的,如果是宫缩或者痉挛性腹痛,是会有流产的危险的。”   邢东连忙问,“那医生,最近应该注意些什么?要补充点什么营养?”   医生一边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一边说,“等到了怀孕第十六周的时候,要记得来医院做唐氏筛查。具体的我待会给你张单子,上面会有写的。现在是第三个月,一定要坚持补充叶酸,如果吐得厉害的话,就多吃点黄瓜和话梅,而且要保持好心态,千万别紧张或者焦虑,这样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邢东点了点头,然后医生又接着说,“还有这种时候,先生你要尽量多陪在你太太的身边,多安抚她的情绪。三个月正是比较关键的时期,得多观察啊。”   陶朦,“……”   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陶朦这一路都是被邢东伺候到家的,下了车,邢东也没让她脚沾地,打横抱着她进家门了。   进了客厅之后,邢东将她放置在了沙发上。陶朦坐稳了之后,想了想,又站起来了。她将身上的外套还给邢东,对他说,“谢谢,我没事了。”   这意思,有点像下逐客令的味道。   邢东没有接过外套,他看着她,黑眸里不停地变幻着色彩,没有说话。   陶朦见他不说话也没动静,于是就又说,“今天麻烦——”没等她说完,邢□□然开口了,“我要搬家了。”   ……   我要搬家了。   陶朦坐在床上,被子盖着腿。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看了看,然后又扔了回去。这个房子原本是有两把钥匙,陶朦也不知道当初是犯了什么邪,居然给了邢东一把。不过刚才他说他要搬家了,但是怎么没有要还给她钥匙的意思?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收拾东西。”邢东刚才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陶朦在他说要搬家之后,没说别的。   终于受不了了吧,一个挺纨绔挺爱玩的公子哥儿,哪能整天被人撇冷眼、还忙前忙后当男仆的?搬了好啊,搬了就没人再过来唠叨了。   不过,谁跟他说定了,他要搬家就搬,还和她说什么。陶朦知道邢东,别的地方的小别墅和小洋房有很多,估计哪个都比对面的那个贵,比对面的那个好,也比对面的那个舒适多了。   坐在床上待了一会儿,腿有点麻了。陶朦掀起被子下了床,然后穿上拖鞋,准备在屋子里走走,省着一会又该抽筋了。   结果,还没等出卧室门,陶朦踩到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粉色的活页小本子。正方形的,那上面还画着一颗红心。   这好像不是她的东西吧?   陶朦捡起地上的粉红色的小本子,沉甸甸的,还挺厚。她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了上面的标题——陶二妹孕妇手册。   陶朦嘴角抽了抽,眼睛里自动越过了前三个字。她翻了几页,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很多内容。这些内容和第一页的字眼很符合,全都是跟孕妇有关的东西,注意的事情、吃的穿的、睡眠、补钙补叶酸什么的……有的还配着简笔画。而且有些页都卷边了,这说明一定是经常翻动和记录的。   陶朦翻到了某一页,然后目光停住了。因为那一页全都是简笔画,没有文字内容。   第一行,一颗菠菜,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画的样子是手舞足蹈的,脸上还泛着红晕。   第二行,一颗紫甘蓝,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画的样子是抓狂的,头发都要炸天上去了。表情很简单,耷拉眼睛撅着嘴,一看就是不开心。   陶朦喜欢吃菠菜,不喜欢吃紫甘蓝。她又向后翻了翻,诸如此类的插图还有很多。包括每天的脾气变化,都是用表情包表示的。   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响动。   陶朦将小本子放在抽屉里,然后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但一看到来人,她愣住了。   邢东正拽着个行李箱,站在她家的客厅中央。见她出现在楼梯口,还打了个招呼。   邢东也没带多少东西,他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他想的是,本来两家就是对面,所以需要什么都可以随时回去取。   两个人一个站在楼梯上面,一个站在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说话。   敢情他搬家的意思是,要搬她家来?   半晌过后,陶朦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口道,“一楼有一间主卧,靠酒柜的那个房间,挺干净的。”   邢东听完,表情很不可思议,本来还以为会被她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出去,结果,这就同意了?   陶朦说完话,然后转身又回到楼上去了。   至于小本子,她先收着。   *   自从邢东住进来之后,家里也没什么变化。   陶朦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才不是什么同居呢,这就是楼上楼下做邻居而已。   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陶朦的反应都缓解了不少。吐得也没有那么严重了。不过有一点,大概是这段时间吃的很好的原因,有一天陶朦上秤一量,居然胖了九斤!   陶朦照着镜子看了看,脸没圆,腿好像也没粗,但腰真是明显粗了一圈,看来这九斤肉真是全长在肚子上了。   还好现在已经是冬天了,穿着厚一点的衣服,人家也看不出来是怀孕,顶多就以为她是胖了。   陶朦抻了抻懒腰,然后离开卫生间,走到了客厅里。   邢东还在厨房忙着炒菜,陶朦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看他。一个大男人,扎着鹅黄色的围裙,一手掂着锅,一手往锅里面撒盐。   “叮铃——叮铃——”   陶朦刚才接到了快递的电话,这放下电话还不到一分钟,门铃就响了。所以,她就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快递员来了。   难得就这么一次,陶朦开门的时候没透过猫眼看来人是谁。结果这一打开门,嗬,这哪里是快递员,这外面站着的三个人明明是她爸、她妈、还有她姐。   “啊!”   陶朦吓得‘啊’了一声,然后立马反射性的关上了门。   这开门加摔门的时间,前后也不过就三四秒钟的功夫儿,站在外面的三个人还没等看清开门的陶朦长得什么样子,就被摔了一脸的风。   邢东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举着个大勺走出了厨房,疑惑道,“怎么了?是谁来了?”   陶朦连忙对他比划手势,往楼上指,“我爸我妈我姐,快去楼上躲着。”   门外,齐英愣了愣,然后用手拍门,“女儿?这是怎么了?开开门,我是妈妈。”   陶朦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邢东刚才听见了她的指令,已经上楼躲着去了。她四周看了一眼,沙发上有邢东的外套,鞋柜上有邢东的各种鞋,阳台上好像还晾着邢东的内裤和袜子?   她连忙四处开始藏邢东的东西,然后都往客房塞。怎么回事,他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朦朦?朦朦?”外面的拍门声和叫声越来越大,陶朦急的浑身冒汗,来回这么一折腾,东西还没藏好,肚子又有点疼了。   结果,这时候邢东又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件毛衣外套。陶朦肚子正有点疼的时候,这会儿一看到他下来了,头又开始疼了。她连忙朝他摆了摆手,嘘道,“你怎么下来了?”   邢东来不及回答她的话,他走上前去,先把毛衣外套给她穿上,说,“这样可以挡挡肚子。”   邢东刚才还没等躲,就突然想起来,楼下自己的东西好像挺多的。如果陶朦一着急开始收拾的话,肚子估计会难受。现在她的身材有点小臃肿,所以还需要衣服挡一挡。   邢东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毕竟自己的东西他比较了解位置。等到他的东西都藏得差不多之后,邢东立刻窜回到了楼上,陶朦看了一眼上面之后,然后快速的走到了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把门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朦朦是个需要焐热的冷冰块儿,东东的性格前期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他的流氓霸气外加色气满满的体质还藏着呢,大概也快藏不住了,因为毕竟我是个喜欢霸道总裁的色女。啊啊这两个人都让我纠结不已啊纠结不已啊。 今天有点不太适应,发晚了,表打我同志们~ ☆、第18章   等三个人进了屋之后,齐英在房子里看了一圈,然后问陶朦,“你刚才是怎么了?有人在屋里吗?”   “没有,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厨房炖着汤,刚才差点烧干锅了。”陶朦摸了摸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齐英闻言惊讶的问,“朦朦,你自己做饭?”   “嗯。”陶朦拢了拢毛衣,肚子大了一圈,她不敢敞着怀穿。   陶菲笑着夸奖她,“朦朦真厉害。”   陶誉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然后说,“收拾的挺干净,朦朦,你自己做家务?”   陶朦刚要回答,结果一看到她爸要把邢东房间的门打开,立刻大惊失色,房门好像还没锁,里面还有她故意贴在墙上的猛男和裸.女海报呢!   “爸,你看这边。”陶朦立马冲到陶誉身边,然后笑着将他拉到了酒柜旁边,献宝似的说道。这个酒柜她不懂得欣赏,只不过是为了好看摆在这里的。但是她知道,她老爸对藏酒是有研究的。   果然,陶誉被酒柜里的各色藏酒吸引住了目光。他看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说,“还不错。”   陶朦松了一口气,结果齐英这时候又去开客房的门了。刚才好像……她把邢东的内裤和袜子扔进去了……   “妈妈妈!”   齐英刚要开门,结果被她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陶朦连忙拉住她,然后用手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最后指向了厨房,“妈,你看看我那厨房,我前两天买了不少新厨具。”   齐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陶朦拉到厨房去了。陶菲倒是没四周走动,而是在沙发上坐着。   厨房里,齐英看了看锅里的鲜鱼汤,说,“做的不错啊女儿,色香味俱全。”   陶朦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往厨房外张望着,生怕外头的那两个人再跑楼上去。   今天陶家人到齐了,一是为了看看陶朦过得怎么样,二也是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陶朦离家一个多月,家里没有她,倒是有点冷清了。   齐英把陶朦从厨房里赶出去,准备自己亲自下厨。冰箱里有鱼有肉有菜,材料充足。陶朦自动自觉地退出厨房,然后就去客厅和陶菲去聊天了。这期间,她还得小心着不让两个人发现邢东以及他的任何东西。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顿饭给吃完。等吃完了饭之后,齐英又给了她一记惊雷——“朦朦,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姐姐今晚就不走了,在这里陪你一宿。”   陶朦感觉肚子抽抽了一下,,“……”   ……   这间房子的楼上楼下都有房间,所以到了晚上,这最后的决定就是,陶家父母住在‘贺凌的房间’,而陶菲和她住在主卧。   夜深人静的时候,陶朦偷偷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都好几个小时了,邢东还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所有,他藏哪儿去了?   陶朦找了一圈,结果楼上的每个房间里都没有邢东的影子。   正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楼下有声音?   陶朦蹑手蹑脚的走下楼,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她扒着门往里面一看,邢东正拿着个手电筒,在冰箱里照来照去的。   “喂。”陶朦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邢东吓了一跳,一见是她,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没睡?”   陶朦走进厨房,“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你怎么没回你家去……这……你饿了?”   邢东被当面撞破了,有点尴尬,他小声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我钥匙找不到了。呃,我就是看看冰箱里面干不干净,我不饿。”   陶朦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理由可能连蹩脚都算不上了。她走到电饭锅前,然后锅盖一掀,从里面端出了四盘菜。   油焖大虾、酱牛肉、半只烧鸡和半盘红烧肉和两个馒头。刚才临睡觉之前,陶朦特意给电饭锅放了保温。锅里面加了不少水,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烧干。   陶朦端完了菜,然后一抬头,发现邢东也在看着她,他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直亮到人的心底去。   邢东的长相本来就是帅哥那一类型的,还带着点异国风情。尤其是这眼睛,连陶朦都不得不承认,真是好看的要命。用矫情点的话来形容,这一双眼睛就跟一汪海洋水的时候,深不见底,很深邃。就像现在,他的眼睛明明是黑的,但她却感觉像透着一抹幽幽的蓝色。   呸呸呸,想什么呢!   陶朦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快吃。”   *   第二天,和家人道了别之后,陶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邢东有点郁闷的,到了现在,他是一点都不介意被两家人知道。但是,陶朦很介意。看着她那么害怕被父母知道的样子,邢东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父母姐姐走了,两个人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这天半夜,陶朦被渴醒了。她揉着眼睛下楼,准备找水喝。然而她刚走到楼下,就惊讶的发现邢东正蹲在饮水机前接着水,鼻子里还插着两团纸?   在饮水机前接完了水,邢东站起身来,随即将手里的一颗小药丸扔进了嘴,然后,他仰脖子喝了一口水,将药吞了下去。   陶朦拢了拢睡衣,然后她走到邢东面前。她看着他这副迷糊难受的样子,还有鼻子上插着的那两根‘大葱’,惊讶的问道,“你感冒了?”   邢东转头看她,脸通红的,脖子也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他摇了摇头,说,“没事,你早点睡,晚上盖好被子。”说完,他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陶朦在客厅里站了一会,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心想邢东连她从楼上下来都没有发现,看来这感冒还挺严重的。而且,这明显都烧迷糊了吧。   ……   邢东吃了药之后,回到了房间,便直接扑在了床上,也没盖上棉被。他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还嗡嗡嗡的响。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又不是女人家家的,感冒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邢东心想,睡一觉也就没事了。这么想着,他就真睡着了。   ……   “邢东?邢东?”   “……”   恍恍惚惚中,邢东感觉自己被人翻动了几下,然后,一个挺厚的棉被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还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来回抹着,感觉像是一块毛巾。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厨房里,陶朦举着一把菜刀,看着食谱,嘀咕着“牛肉的纹路顺着切,牛肉的纹路在什么地方?”说完,她还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纹路,我的皮肤真好。”   陶朦对着牛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它的纹路怎么算顺着逆着的。她撅着嘴放下牛肉,抹了抹手,然后走出了厨房,拿起玻璃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开始上网查。   等查好了,牛肉的纹路也找到了,陶朦就开始洗手开始准备材料熬粥了。   陶朦天生的厨艺差,或者可以说她压根就不会做饭。典型的会吃不会做。   所以,几十分钟之后,当她看见自己的成品时,自己还觉得挺满意的。毕竟第一次下厨,这个闻起来还挺香,颜色还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陶朦将自己熬出来的一锅粥和小碗小勺都放在了一只托盘上,然后她小心的端着托盘,用脚顶开门,走进了邢东的房间。   邢东这时候正好刚睡醒,他手里还拿着从自己脑袋上掉下来的凉毛巾,一脸懵的靠在床头。不过当他一见陶朦端着锅进来,便立马要起身下床去帮忙。   陶朦一见他醒了,但是又要搞大动作,便连忙喝止住他,“行了行了,超级奶爸,您老人家就别动弹了,别添乱啊。”   陶朦的话里听着像是笑话和调侃他似的,不过事实上,她话里面的担忧和关心还是一点一点的透露出来了。   邢东见她满头大汗,笨手笨脚的端着托盘往里走,突然就满腔的感动。陶朦眼睛底下还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邢□□然有一种自己这段日子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的感觉,如果换个说法的话,这应该叫做,农奴翻身把歌唱?   邢东在心里面自顾自的乱想着,陶朦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面的那些弯弯道道。如果她知道了,大概会白他一眼,顺便附赠一句,“你想多了。”   陶朦端着托盘坐在了床边,然后打开锅盖,盛了一碗粥出来。邢东这厢还在心里感动着呢,结果当他看到碗里的内容物时,脸色顿时就菜了。   这……这五颜六色的是……   陶朦看他一脸奇怪的表情,还以为他是行动不便,于是便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粥,然后递到他嘴边,“我闻着味道还不错,应该挺好吃的。”   这味道闻着确实很香,邢东张开嘴,然后吃了一口,“……”   “好吃吗?”   陶朦直直的盯着他看,邢东看着她似乎有点期待的表情,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咳咳,万一这次打击了,下次没有了可怎么整?于是,他咽了咽口水,然后点了点头,脸上笑开了一朵花,“very good。”   陶朦一听,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难得的笑了笑,然后又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说,“那太好了,等你吃完了这一锅,我再给你做几锅。”   邢东,“……”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别急嘛,藏不了多久喽。还有,我最近想给东和萌来几场污污污和醋醋醋了,你们同意不,同意的快举手说说你们是喜欢污还是醋。这个决定了它们出场的顺序。 ☆、第19章   又到了一月一度两家聚会的日子,陶朦这时候肚子都快五个月了,比四个月的时候还要大上一圈。所幸她本身就比较瘦,所以看上去肚子虽然胖了点,不过还不至于那么引人怀疑。再加上现在是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厚,也就看着好多了。   为了避免嫌疑,陶朦和邢东还是跟往常一样,一旦在两家人面前出现,必定是一个准点到,一个迟到十分钟到。而且到了饭桌上,不说话,光是吃菜。偶尔被两家人问到了,还都能圆过去。   吃完了饭,两家父母去泡温泉了。陶朦临时想上个厕所,所以又进去借了个卫生间。而邢厉则拿着钥匙去了停车场,邢东和陶菲都站在饭店门口等着。   等到邢厉把车开过来之后,陶朦也出来了。邢厉从车上走下来,然后对三个人说,“快上车,外边冷。”   陶朦站在邢东身边,突然感觉到肚子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的手臂一下。邢东转头,见她脸色不太舒服,正要关心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走在他前面的陶菲却突然脚下一滑,然后,她一下子就踩空崴了脚。   邢东就站在陶菲身后,所以看见人要摔了,也没想什么,直接就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她,并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邢厉是走在陶菲前面的,所以他的反应比邢东慢了一拍。   陶朦因为肚子疼,所以脚下也有点不稳。本来饭店门口没什么支撑物,所以她是下意识的将重心都放在了邢东身上。因此他这么突然上前去扶住陶菲,就导致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陶菲被吓住了,她两只手都扶住邢东的手臂,摇了摇头,小声的说,“没事,谢谢。”   邢厉连忙转过身,见陶菲有些惊魂未定,于是便从邢东手里接过她,担心地问,“怎么样?崴脚了吗?”   “嗯,有点疼。”   邢厉皱了皱眉,“那就先回家上点药,东,那朦朦——”   邢东点了点,说,“没事,我送她回去。”   邢厉打横抱起陶菲,又嘱咐了他几句话之后,然后才带着陶菲上车去了。等邢厉的车开走之后,邢东转头,发现陶朦还站在台阶上面看着他。   邢东连忙走过去,然后说,“这上面有点滑,小心点。”说完,就要伸手扶住她的身体。   陶朦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用手拢了拢棉服的领子,不说话。   邢东倒没注意到陶朦的情绪变化,见她脸色有点不太好,便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咱俩先回家吧。”说完,还要上去扶她。   陶朦这回说话了,她皱了皱眉,然后稍微用了点力气甩开他,声音突然有点大,“不用你扶,多管闲事。”   陶朦这几个月脾气一直都是来回变化的,所以邢东也没生气,而是笑着上前去哄她,“这是怎么了?你——”   陶朦冷着脸躲开他,“你这么喜欢扶人,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也要去抢着扶人,你还真了不起。”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明显就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这话一出,邢东倒是听明白了,“哦,你姐刚才要摔了,我扶了她一下。这台阶上有冰,你小心点。”   陶朦也不知自己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其实这也正常,扶了一下,就是扶了一下而已。反正邢东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爱心泛滥,连讨厌的人都可以勉强为了责任住在一起,更何况看见喜欢的人要摔了了,能不上去扶着么。   但是,她的心里就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我现在明白了,你得不到我姐的原因了。只会偷偷的关心,这么不光明正大,也难怪她不喜欢你。”   邢东不知道她这又是哪里不高兴了,这明里暗里一顿嘲讽,讽的他脸上都挂不住了,语气也冷了,“你莫名其妙的在发什么脾气?我不光明正大?咱俩到底是谁不光明正大?”   别看邢东这段时间是挺奶爸的,但事实上,就算是沉睡的豹子,那也是豹子。屁股被拔毛的老虎,那也是老虎。人的本性是不好改变的。   陶朦抱着臂,瞥了他一眼,“我没发脾气啊,我在发感慨。”   邢东觉得很头疼,他知道陶朦是个冷冰块儿,所以冻着她没用,必须得把她捂在手心里。所以,他这么做了,结果现在算是什么意思?   “别无理取闹了,回家再说。”   陶朦动也不动,“不用了,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外面冷。”   “我不冷。”   邢东一向挺能忍着陶朦这古里古怪的脾气的,但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看见她冷着脸动也不动的样子,心里也来火了,“你到底又怎么回事?找茬?你有必要总是处处和陶菲比吗?你有什么地方能和她比的?以前家里吃饭的时候,你还几分钟一抬头,偷偷去看邢厉呢。我也就扶了一下,比你强多了。”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被邢东给捅出来了,但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其实邢东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人和人不一样,谁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和别人比的。但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本来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好像都改善了一些,结果就这么一两句话,一下子打回到了解放前。   陶朦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对,你说的可对了,可对可对了,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无理取闹,不讲理,哪哪都不好。那行,咱俩谁也别耽误谁,你走啊,我不拦着你。天底下男人这么多,我差你一个是怎么着?”   邢东今天脾气也上来了,“走就走,我怕你?”   “你给我滚!”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的看了半天,最后,陶朦一甩头走到路边,步子稳稳的也没摔跤。她直接走到马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叫司机先开车离开。   邢东还没缓过神来,出租车一溜烟就开走了。他瞪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这什么破车,车屁股后面还带冒烟的呢,跟他示威?   出租车里,陶朦用手摸着肚子,呼吸有点不太平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反正就是心情突然差了。刚才那个场景,突然和以前的某个场景重合了。   不过那时候,邢东看着她的眼神,是看不起的,是戒备,是轻视的。因为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嫉妒陶菲,想要故意欺负陶菲的形象。   陶朦很尊重陶菲,对她的感情也是真的。但她也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每当看到所有人都围在陶菲身边转的时候,心里边就是不痛快。   这么想着,她也不想回家了,“司机,麻烦去B大。”   *   两家父母之所以选了这么个日子吃饭,也是因为今天是圣诞节。这洋人的节日,老一辈的偶尔也想图个乐。   陶朦到了B大之后才想起来,往常圣诞节的时候,学校都会很与时俱进的搞一个化装舞会。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全凭自愿。   话虽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去凑热闹的。   陶朦想了想,自己这一身企鹅装,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她伸出双手放在嘴边,呼了几口热气,然后四处溜达了一下。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图书馆和自习室都有点远,教室里那么冷,也没比外面的温度高多少。   B大金港校区的北门口还放着一棵又高又大的圣诞树,陶朦无意间走到了那里,她停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闪闪发光的圣诞树,突然觉得,自己的确就是这么个人。脾气不好,性格古怪,嫉妒心泛滥,说话还不好听。   仔细想一想,无理取闹这种事情,大概除了父母之外,谁也无法忍受。   算了,也该到头了。   “朦朦?朦朦?”   “……”   “朦朦。”   陶朦正对着圣诞树若有所思着,背后的人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听见。直到那人走过来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陶朦这才反应过来。   陶朦疑惑的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不禁有些惊讶。   是沈行帆。   “你好。”陶朦朝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分手好几个月了,她现在再见到沈行帆,别说感觉了,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陶朦想,她这还真是天生的薄情凉性。   沈行帆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他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条围巾上面有一堆线头,花纹也是七扭八歪的,非常难看。但是,沈帆就是喜欢这条围巾。   原因很简单,就是爱屋及乌。因为这条围巾,是一向不擅长手工的陶朦,亲手给他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事一章解决不了。同志们等着我嗷~ ☆、第20章   沈行帆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天生就不擅长手工,而且性子也很冷的陶朦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低着头,笨手笨脚织围巾的傻样子。   陶朦是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似乎很难相处,也很冷漠,说话也是时不时带着刺,带着尖。但事实上,她对于放在心上的人的那种重视,是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的。   比如在大雨天,知道你感冒了,会去给你买药;知道你生病了,会去主动照顾你,给你买粥吃;知道你心情不好了,虽然不会安慰你,但却会一直坐在你身边。你不走,她也不走。   这是在分手之后,沈行帆慢慢的想起来的。   “你怎么还在学校?参加你们院的舞会吗?”沈行帆问她。   陶朦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随便逛逛。哦,我和人约好了要去吃饭,先走了,再见。”   沈行帆拉住她的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陶朦立刻下意识的抽出了手,然后说,“呃,抱歉,你说吧。”   沈行帆看着陶朦的脸,她似乎是真的放下了,没有留恋和怀念,反而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他了解陶朦的性格,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绝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   于是,他说,“我和她分手了。”   陶朦听了,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那表情似乎是在说——哦,那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行帆倒不在意她这钟冷淡的反应,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陶朦就像一个冰块儿一样,你捂着她,她就慢慢融化了。他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笑了笑,语气变得很温柔,“你看看你,出门也不戴个口罩,脸都冻红了。”   说完,他竟然还伸出双手捂住了她冻红的脸颊。   陶朦愣了三秒钟,然后立刻往后一躲,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她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你干什么?”   沈行帆向前走一步,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向后退,他指着脖子上的围巾“这条围巾,你还记得吗?”   陶朦挣了挣,没挣开,她现在顾忌着自己是个孕妇,所以不敢有大动作。沈行帆似乎压根也没有注意她的肚子,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圣诞树上的灯光打下来,照的他的眼睛里都是亮光。   这个时间,除了去凑热闹参加舞会的之外,周围还有不少在溜达的学生。不过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人家只当这是小情侣调.情闹别扭而已。   陶朦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想和他绕圈子。客气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甭客气了,“沈行帆,你这样真没意思。和小学妹过不下去了,回来找我?你真无聊。”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这样?陶朦现在真是烦透男人了,她身边的这些品种也真是够了——王八蛋、糊涂蛋、百变蛋。而邢东就是个臭臭蛋。   沈行帆摇了摇头,“从头到尾,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沈行帆这话说的很真心,无论别的女人再怎么会和他撒娇、对他轻声细语、与他缠绵温存,可如果这个人不是陶朦,那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而到了这个时候,陶朦的所有缺点,就都变成了优点。   比如她很古怪,非结婚不能接吻、不能发生关系。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喜欢这样别扭却可爱的人。   只可惜,沈行帆心里想法千转百回,但陶朦却听不到,而且她也压根就会不信。   “沈行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看见你,别说感情了,连感觉都没有了。如果旧情人还有所谓复合的可能,那么至少我见到你,应该会开心一点才是。可我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真的。”   沈行帆看着她,抿了抿嘴唇,笑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在我这里,只要分手了,就没有朋友。”陶朦的语气很坚决。   其实上回在葡萄园里,陶朦对他说的话,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的。当不成情侣,还是同学。不过很显然,沈帆把这点面子当成了资本。   不过沈行帆倒是毫不在意她的话,“在我这里,就算分手了,只要是我爱的人,我就不会放弃。”   “你……”   陶朦脸一黑,沈行帆今天是被邢东附身了怎么着,用话怼她的方式和那个臭臭蛋一模一样。   沈行帆看着陶朦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笑了笑,硬是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伸手替她理了一下额边的碎发,语气温柔的有点诡异,“你看,你还是不会推开我的。”   陶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是不可以大幅度动作,毕竟自己这个体质,说吐就吐,说抽筋就抽筋,肚子说疼就疼。她一脸嫌恶的看着沈行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沈行帆现在简直让人浑身发麻,“你离我远一点。”   沈行帆不肯放手,“你放心,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真是鸡同鸭讲,而且,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深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陶朦被他看的浑身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是受不了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酝酿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抬头微笑着对他说,“你先松手,我跟你说件事。”   沈行帆见她语气变得柔和,脸上还有笑容了,还以为她同意了。他大喜过望,连忙松开她。   陶朦趁这时候,又蓄了一股力。然后,她突然捏了捏拳头,在沈行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拽过他的手臂,一拉一抬,直接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摔完之后,陶朦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沈行帆被摔的一懵,不过他倒真是没有受伤,也不疼,就是吃了一嘴的雪。等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陶朦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笑着说,“没事,我女朋友和我闹脾气呢。”   *   陶朦摔完了人之后,拍了拍手,转身爽快的就走了。等出了校门,走累了,她才停下来。然后掐着腰,朝着自己面前的枯树干上踹了一脚,“丫的,今天谁再敢来烦我,见一个杀一个。”   陶朦在树底下又踹又蹬了一会儿,等到气消的差不多了之后,她这才摸了摸肚子,说,“宝宝没事,妈妈现在就回家。”说完,她转过身,准备在路边打个车回家。   “啊!”   这一转身不要紧,邢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身后还停着一辆跑车。他的头发都湿了,眼睛里跟喷着火似的盯着她看。   陶朦被他吓了一跳,“你搞什么?”   邢东一言不发,他走到陶朦面前,先是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头上,然后,他直接将人打横一抱,转身就往车那边走去。   郑子君眼看着自家好朋友和……和他暗恋的人的妹妹‘厮打’着坐进了车里,他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启动车子之后,郑子君默默地开着车,完全当后面那两个人是透明的。   上了车之后,陶朦也没消停,一个劲的在他怀里扑腾着,一边扑腾还一边骂,“你这个臭流氓,给我滚……”   邢东抱着她也不撒手,不过被她这么一骂,他的脸都黑了,“你说什么?”   其实陶朦这满嘴的‘臭流氓’、‘王八蛋’,如果要是搁在平时,邢东压根就不会生气。但是今天可不一样,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急的跟个陀螺似的来回转着找人,结果陶朦却跑到学校和老情人谈情说爱,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陶朦哪管他,越骂越来劲,“你个死变态!”   “你再说一遍。”   “臭臭蛋!”   郑子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邢东固定住她的身体,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怒火中烧,他咬着牙问,“什么蛋?”   “你没蛋——唔——你没唔——唔唔唔——”   郑子君从前视镜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车子开到道边的结了冰的河里去。   邢东没有忘记她是个孕妇,他知道陶朦也很注意自己的肚子。所以,他只是用手固定了她的头和两只手。   果然,陶朦虽然使劲挣巴着,但因为还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肚子以下她完全都不敢动弹,只能朝他干瞪眼。   邢东用力的吻着她的嘴唇,不光吻,还又啃又咬的。而且,他还特别胡搅蛮缠的把舌头都伸了进去,使劲的在她口中翻搅着。陶朦被他弄得喘不上气来,脸都快憋紫了。   要死了……要死了……好难受……   邢东正亲着来劲,结果一见陶朦脸色不对,便立马松开了嘴。他连忙替她顺了顺气,焦急道“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   紧张个屁,她这是憋的。   陶朦躺在他的腿上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不过等她缓过神来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也不想的,直接一个巴掌就招呼了过去。‘啪——’地一声,手掌打脸的声音十分清脆。   郑子君,“……”   邢东被她打了一嘴巴子,脸都扇歪到了一边去。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几秒钟过后,他忽然呵呵一笑。然后又一手按住陶朦的脑袋,一手攥着她两只手的手腕,直接恶狠狠的吻了上去。   “你大爷的……疼。”   疼?当然疼了,两人的嘴上都是血,能不疼?   这回为了防止陶朦喘不上气,他还特意吻两分钟,然后给个呼吸的时间。等她将缓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再赌上她那张只会骂人的嘴。如此反复十几次,一路就这么亲到了家。   郑子君早就把挡板升了起来,得了,万一这俩人再干柴烈火一下,他可不想现场看大片。   真他妈是血色浪漫,血染的风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其实我是想让你们明天等着我,咳咳,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如火,那我就加更!!!完了完了,我生了一种叫做‘一催更就忍不住加更’的病,谁来给我治治…… ☆、第21章   郑子君是一个内心强大、任劳任怨的好朋友。   就不说他接到邢东的电话之后,立马就在大雪天开车跑出来替他查手机查定位查监控找女人这件事情。就光是他这一路上不仅忍耐着车后面那两位交流感情,而且还在到地方的时候帮忙开车门、开家门这一系列天使男仆般的周到服务,已经足以证明他美好的品质了。   鉴于这两个人都在抓狂的边缘,郑子君可不想进去凑热闹。再说邢东这人,虽说是难得冲动一次,不过人还是个文明的好男人,不会动粗。于是等郑子君帮两人开了门之后,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立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邢东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也没有忘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女人,是个孕妇。他抱着陶朦走到沙发前,然后小心的将她放置在了沙发上。   陶朦的嘴唇还是肿的,嘴边沾着血,她落到沙发上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面无表情的指着门外,然后冷冷的开口道,“滚出去。”   邢东告诉自己了,陶朦现在是个孕妇,情绪起伏大,不能让她生气。于是他语气平静的说,“你先别生气,这对身体……”   然而,邢东话还没说完,陶朦直接就给他反驳了回去,“不关你的事情,我发现妇联的眼光真不错,能挑到你这么个事儿妈来当居委会大妈,你这么喜欢孩子,心疼孩子,自己去生一个啊。”说完,还抬起手,一脸嫌恶的擦了擦自己又是红肿又是带着血丝的嘴唇。   邢东本来都压住了火,结果被她这话一刺激,再看着她的动作,心里边的火又上来了,“怎么着,嫌弃我?那姓沈的啃你的时候你特高兴是吧?大晚上去学校和他约会,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长情呢?前面我那个心里有别人儿的哥哥,后边还有个劈腿的沈帆,你真多情啊你,没男人你就活不了是吧?还净是些名花有主的。”   事实上,人在生气的时候,说什么话都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尤其是怒火中烧和醋火满天飞的男人,那就更是脑袋里的弦都断了,什么话都从嘴里往外跑。   邢东赶到B大的时候,找到陶朦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陶朦和沈帆站在那棵破圣诞树底下,一个脸红的低着头,一个色眯眯的说着话。   陶朦当时脸红低着头,那是因为冻得外加她不想抬头;而色眯眯的说着话……人家那不叫色眯眯,叫深情款款……   陶朦被他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我离开男人活不了,我就是喜欢人家裤兜里的男人,怎么样?你还不是暗恋别人家的老婆,不仅如此,你还和她妹妹有一腿呢,你不要脸。”   邢东本来也是心里掖着火,结果一听她这话,反而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陶朦虽然嘴皮子厉害,但骂人的话不带脏字,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听多了反而让人觉得既无奈又想笑。   陶朦噎住了他,说的就更来劲了,“你不是能耐吗?滚出去,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满大街都是男人,哪个都比你强。”   邢东逮住了话里的关键词,“比我强?”   “对,比你强,上半身下半身都比你强!你就是根金针菇,牙签棒!”陶朦一口气说完这话,这才突然惊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乌七八糟的话。   邢东听完这句话,脸直接‘唰’地一下就黑了。   下——半——身——比——他——强?金针菇牙签棒?   这句话的歧义可就多了,而且首先,它最大的歧义就是——我看了看别人,又看了看你,啧啧,什么玩意儿啊,细的跟个什么似的。   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被女人质疑了那方面的能力,而且暂时还不能证明和反击,气闷于胸,这是一件最憋屈的事情。邢东气极反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的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挺有志气的来了一句,“行,陶二妹,我邢东要是再回来敲你家的门,我就是你三孙子!”   陶朦走到门前,然后‘砰’地一声,用力的把门给关上了。   ……   然后,十分钟过去了……   紧接着,二十分钟过去了……   最后,半个小时过去了——   “来来来,开门,陶奶奶,咱们谈谈。”   陶朦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盒还没有拆封的泡面,也不搭理正在外面喊魂的人。她手里拿着个遥控器,一直在不停地换着台。   门外那人又在叫了,“你吃泡面呢吧?那玩意没营养,我告诉你……”   陶朦刚才的确是随手拿了一盒泡面,但她想了想自己的肚子,所以最后也没打算泡。但邢东现在在外边一阵嚷嚷,絮絮叨叨的,就好像多了解她似的是怎么回事?   于是,陶朦走到窗前,气呼呼的拉开窗帘,然后打开窗户,直接把泡面盒扔了出去。紧接着又‘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邢东还以为她开窗户是有软化的意思,结果还没等他高兴起来,一盒泡面就从里面飞了出来,正砸在他旁边。   邢东站在外头缩了缩脖子,又搓了搓手,然后又悻悻地去捡起地上的那个泡面盒,他低头瞅了一会儿,突然嘿嘿嘿的乐了。   刚才那半个来小时,他站在外面吹着冷风,脑袋里也冷静了不少。所以,他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好好地想了一遍,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邢东抱着泡面盒走到门前,然后接着敲门磨叽着,“哎,你是怕我饿了,还给我扔出个泡面是不是?那你得借我点热水啊,我没热水怎么吃啊?祖宗……老祖宗……”   陶朦扔下遥控器,然后躺在沙发上,把靠垫往脑袋上一蒙,不搭理正在门外嬉皮笑脸敲门喊话的人。   “外面特冷,你开开门,老祖宗……”   陶朦,“……”   邢东在外面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他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然后抱着泡面盒,转身走到了门口的第一阶台阶前坐了下去。他哆哆嗦嗦的搓着手,不停地来回跺着脚,口里也不断的呼出着冷气。外面可真冷啊,这零下三十度的大冬天,可不是闹笑话的。   邢东一边挨着冻,一边想,陶朦是那种你越有火她也越来火的脾气,所以他不能顶着汽油往上冲,得换一种方式。   ……   客厅里面地热、壁炉、暖气样样不缺,热乎的很。而且还有暖手炉和小毛被,地上也铺着羊毛毯子。这些都是邢东前几天置备的,一怕她摔,二怕她冷。   陶朦躺在沙发,本来是一肚子莫名的火。但因为屋子里挺暖和的原因,再加上邢东也不在外面叫了,所以她气着气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就二十来分钟。   “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电视机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悲愤大喊的女声,陶朦是被吓醒的。她立刻坐起身来,满头大汗的看了看电视。电视里面在放着一部电视剧,那里边的女主角正指着高高在上的男主角,满脸是泪的哭诉着,“我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凶我吼我,还让我在外面挨着风吹雨打,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啊——”   陶朦听着这段话,越听越浑身不自在。这哪个编剧写的剧本,真恶俗。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小钟表,九点二十分了。   陶朦拿起身边的靠枕抱在怀里,低头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她突然用力的将怀里的靠枕扔到了地上。   陶朦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悄悄地走到了窗前,偷偷地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她小心的往外看去,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而邢东则低着头坐在门口,上身还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上全是雪,跟个雕塑似的僵在那里。   奇怪,邢东手里是揣着他家里的钥匙的,外面下着大雪,他不回到对面,在这里赖着干什么?   陶朦拉上窗帘,撇了撇嘴。她走到沙发前去拿起小毛被,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刚一打开门,一阵寒风卷着雪花就吹了过来。   好冷!   陶朦缩了缩身体,然后连忙走了出去。她先是走到邢东身后,然后站在那里咳嗽了几声,见他没反应,这才又绕到了他面前。   邢东闭着眼睛,脸上冻得又红又紫,看着怪吓人的。然后他还一动也不动,连陶朦和他主动说话,他都没有任何反应。陶朦小心的托着肚子,然后俯身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好像连一点人的温度都没有。   陶朦连忙将手里的小毛被抖搂开,严严实实的披在了他身上。然后,她又伸出双臂抱住邢东的上身,准备将他拖到屋子里去。结果还没等她将人弄起来,邢东本来紧闭着的双眼却突然睁开了。而且又是那种大晚上会发光的眼神,跟两个大灯泡似的,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   陶朦被他吓了一跳,脚底下没踩准,一下子就滑了。就在她差点要滑倒的时候,邢东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趁势将人往怀里一搂,轻轻松松的接住了她。陶朦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直接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邢东抱住她之后,便将自己身上的小毛被展开,然后把她也包裹住了。陶朦只穿了一件毛衣裙和打底裤就跑出来了,的确是有点冷的。   他笑着说,“你小心点。”   陶朦见他还装模作样的笑,鼻子里特别不痛快的哼了一声。她伸手将邢东笑嘻嘻的脸推到一边,然后扒拉开裹着她的小毛被,起身就要往外走。邢东连忙拉着她,然后把她往被子里一塞,赔着笑哄着,“行了行了,祖宗,我错了行不?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嘴欠,来来你打我,左脸右脸打哪边?”   邢东说着,还真抓起她的小手,然后使劲的往自己脸上招呼。陶朦皱了皱眉,然后说,“把你的脸拿走。”   邢东可不会放过这个哄她的机会,“那咱不打脸,打屁股?”   陶朦既鄙夷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邢东见她脸色缓和了一些,于是又特别真诚的说,“宝贝儿,我向老主席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混账话了,我王八蛋,臭鸡蛋。别生气了啊,你这样对孩子不好。你说说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你看看这外边……”   陶朦皱了皱眉,忽略了他叫的那一声‘宝贝儿’,她伸出一只手推着他,“你烦死了。”   邢东一把攥住她的手,然后将它拉到了自己的唇边,不停地呼着热气,“冷吗?”说完,他认真的看着她,眼睛里全都是认真和温柔的色彩。   陶朦突然想到刚才沈帆拉住自己的手时,那种感觉似乎莫名的让她有点……有点不能接受,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反胃。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试图把手抽回去,“不……不冷……”   邢东还是盯着她,“别结巴,你脸怎么红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挑衅似的,陶朦瞪着眼睛,就要怒了,“关你什么——”话没说完,邢东的脸突然放大在她面前。然后,他的嘴唇也跟着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陶朦被他这突然一吻给弄得身体有些僵硬,不过她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在他脸上甩巴掌。而是就那么僵着,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邢东闭着眼睛,很温柔很耐心的在她的唇上舔.弄着,一下子煽.情的舔,一下子又小力的轻咬着。两个人都是裹在被子里的,陶朦本来是挺着背坐在他腿上的,结果亲着亲着,她的背腰就软了,邢东趁着这个机会,慢慢的把她放倒在了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比较适合接吻,而且还方便一些。   陶朦有些惊慌无措的眨着眼睛,脸上还带着点呆呆的温顺感,邢东透过眼睛的眯缝看着她,心里不自觉的涌起了一股怜爱的感觉。他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又默默地用自己的舌头把她咬得死紧的牙关也给顶开了,开始真正的在里面翻来搅去的了。   外面的雪很大,风也是‘嗖嗖’地刮着。而在风雪的双重作用下,陶朦家的门慢慢的向里面的方向移动着。   终于,在房子的主人和对面房子的主人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大门‘咔嗒’一声,锁上了。 ☆、第22章   “唔咳……咳咳……”   一阵冷风吹过,陶朦推了推邢东的肩膀,小声的咳嗽了一声。   邢东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两个人是在外面。陶朦躺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前,脸红扑扑的,这大约是因为在外面呆久了,冻得。他连忙把人往自己怀里拥了拥,然后说,“外面冷,先进屋吧。”   说完,邢东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抱着陶朦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跺了跺脚上的雪,转身准备进屋。   不过当他转过去的时候,面对着两人的,是紧紧关着的大门。看来是刚才风大,把门给吹关上了。   邢东低头问她,“朦朦,带钥匙了吗?”   陶朦摸了摸身上,她的毛衣和打底裤都没有兜,装不了钥匙。她的两手里更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陶朦想了想,她刚才也没想到能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所以好像也没拿钥匙,就这么出来了,她皱眉说,“可能是落屋里了。”   邢东闻言,立马说,“那就去对面吧,我带着钥匙呢。”   陶朦抬眼看他,“那你刚才怎么不回你家去?还在外面挨冻?”   邢东嘿嘿笑了一声,“我得在外面等你原谅我。”   陶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因为外面冷,所以她下意识的往邢东怀里缩了缩。   邢东见状,便自动自觉地把她往怀里边按了按。他先在房子周围来回走了一圈,窗户和大门关的死死地,窗帘也拉着。   邢东检查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便抱着陶朦转身往对面自己的房子走去,陶朦在他身上不满的动了动,抗议道,“我去叫开锁匠。”   “都这么晚了,还大冷天的,你还让不让开锁匠活了?”   陶朦眉毛一横,“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的意思是,开锁匠现在可能都睡觉了。而且我也没有他们的电话。”   陶朦听完,嘀咕了一句,“不是24小时的么……电话网上一查就有了……”   邢东权当没听见,陶朦就这点不好,到了不该较真的时候特别较真。他就这么一边笑嘻嘻的哄着她,一边迅速的把人给抱到了自己家里去。   ……   邢东的家里很乱,但这很正常。因为他买下这栋房子之后,除了吃饭睡觉的地方之外,别的地方他也没收拾。   “你屋子好乱。”邢东把陶朦暂时放在沙发上,然后他就去收拾她要住的房间了。陶朦闲着没事,身体还没缓过劲来,所以就只能坐在沙发上挑挑刺。   邢东一边拎着扫把,一边答应着,“是挺乱的,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陶朦又看了看厨房,“厨房的玻璃蒙上灰了。”   邢东一边在卫生间拧着毛巾,一边说,“等我收拾完卧室你先去休息,我去收拾厨房,然后给你做夜宵吃。”   陶朦随手抱起了沙发上的抱枕,那抱枕显然好久没被主人怜爱过了,上面脏兮兮的。她其实是有洁癖的,虽然笨手笨脚的不会收拾屋子,但也见不得身边脏。   不过……陶朦拿着抱枕看了看,黄鸭子的款式,摸着软乎乎的。虽然沾灰了,但看着还挺可爱的。她撇了撇嘴,然后把抱枕抱在怀里,目光随着邢东忙碌的身影而移动。   对她负责、煮饭、打扫卫生?在陶朦眼里,邢东不是这样的人。   打从两人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开始,在她的眼里,邢东就是那种纨绔桀骜的大少爷,和那些她接触过的许多富家公子哥一样,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点恶劣。   邢东在忙着的时候,还要时不时看一眼陶朦的情况。这会儿一见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便拿着抹布走过去,然后在沙发前蹲下,抬头问她,“怎么了?”   陶朦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半天,有点窘,她侧了侧头,然后说,“没什么。”说完,她将抹布从他手里拿过来,然后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叫他把水盆端过来。邢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也照做了。   邢东将水盆拿来之后,放在茶几上。陶朦将抹布放进了水盆,投了投,然后又拿出来用手拧干,递给他说,“我给你拧抹布,你去擦。”   邢东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她,老实说,他去水龙头底下拧抹布才会更省时省力。不过,陶朦就这点最招人疼,也招人喜欢。虽然面上挺冷心冷情的,还对你横眉竖眼,冷言冷语的。但她只要知道了人家对她好,就绝对会有所表示和付出,虽然往往是弄巧成拙。   邢东笑了笑,然后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谢谢。”   陶朦眉毛一竖,转而将抹布扔到了他的脸上。   等到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之后,邢东便撸着袖子准备去厨房做饭了。而陶朦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有点困,还打了个哈欠。   “鸡汤要什么多一点儿?”   “鸡屁股、鸡脑袋、鸡脖子、鸡胸肉都不要,只要鸡爪子和鸡翅。”   “白菜要吃蘸酱的还是小炒的?”   “不吃白菜,吃菠菜。”   “医生说了你菠菜得少吃点。”   “那我不吃了。”   “成,白菜拌菠菜。”   这是每天都要进行的做饭前对话,陶朦经常是今天觉得鸡屁股好吃,明天觉得鸡骨架好吃,后天又觉得这两样都难吃。所以在做饭之前,这都得问好了。   等营养搭配齐全的夜宵做好了,邢东又亲自伺候着人吃好了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就该睡觉了。   陶朦本来是想在沙发上凑合一宿,不过邢东当然不会同意的。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就变成了邢东睡客房,她睡那个最大的房间。   大房间的浴室里,陶朦坐在浴缸里,一边往身上撩着水,一边时不时的撇几眼自己对面的大镜子。   其实一个人睡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如果是在鬼屋里边一个人睡,那性质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这大半夜的,风一吹,玻璃都是带声响的,连外面的枯树都便吹的有了摇动的声音。   这么想着,突然‘啪’地一声,浴室停电了。   陶朦吓了一跳,她连忙把身体往水底下沉了沉,然后有点惶惶不安的看着周围。尤其是那面镜子,明明是这么黑的环境,她却能隐约的看到镜子里面貌似有人影出现。   陶朦扒着浴缸边上,只露出个脑袋和肩膀在水面上。   这时候,浴室外面又传来了东西倒地的声音,然后又掺杂着脚步的声音。现在的情况就是,外面的风声突然停了,四周一片黑暗外加诡异的安静。所以现在一旦有了点什么声音,都会显得有些恐怖。   “啊!”陶朦被这声音给吓到了,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浴室外的脚步声突然急促了起来,直到了浴室门口,“朦朦?你还在里面吗?我能进来吗?”   陶朦缩了缩裸.露在外的肩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听着好像是邢东的声音。现在浴室里停了电,供暖设备也停了,再加上浴缸里的水已经慢慢变凉了,所以她现在冷得浑身发抖。   这要是平时,邢东敢问这话,那直接就给他扔出去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不是平时了。陶朦现在都不敢自己迈出去,她看不到周围的东西,生怕再滑倒摔到肚子,“进。”   邢东得了允许,然后一拧门,进来了。而且不光进来,还拿着个手电筒。   陶朦又往下沉了沉,“不许照,我没穿衣服。”   邢东连忙把手电筒照向别的地方,然后担心的问她,“你怎么不穿衣服?”   陶朦,“……”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她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我的睡裙在洗衣机上面,你帮我拿一下,我……我找不到拖鞋,出不去。”   原来如此!邢东弄明白了原因,便立刻去把睡衣给她拿了过来。陶朦伸手接过睡裙,“你转过去。”   邢东依言转了过去。陶朦从浴缸里站起来,然后连忙开始穿睡裙。这条裙子如果在没停电的时候穿还是不冷的,因为房间里有暖气。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陶朦穿好之后,然后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有点发抖的问他,“我拖鞋在你旁边吗?”   邢东背对着她叹了一口气,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浴巾,往她身上一裹,然后直接从浴缸里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浴室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害怕就害怕,冷就冷,不好穿就不好穿,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吗?今晚我陪你一起睡,你也甭抗议,无效。”   陶朦双手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脖子,因为现在的确很害怕,所以她光是抿着嘴唇,不反驳。   等将陶朦抱到床上之后,邢东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换了一件大白背心加花裤衩,紧接着也跟着躺到床上去了。   两人一人一条棉被,一人一半床。   几分钟过去了,邢东望着脑袋顶上黑黑的天花板,然后侧过身,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身边把自己卷成一个大蚕蛹的人,“蚕宝宝,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   蚕宝宝背对着他,扭动了一下身子,不说话。这就像她别扭的性格一样。   邢东默默地往她身边蹭了蹭,然后隔着被子抱住了其实压根就没有睡着的人,“如果在我前面摔倒的是你,我肯定直接把你用公主抱抱起来,然后原地转一百个圈儿。”   陶朦依旧是背对着他,不说话。   邢东轻松的将她蒙着脑袋的被子给拉下来,他把脸往她的脖子上一搁,接着说,“你冷不冷?我被窝儿里暖和。”   “……”   “我听说这房子里闹鬼。”   陶朦终于忍无可忍,她抬手把他磨磨蹭蹭的脸给推走,“你烦死了。”   邢东典型的打蛇顺竿上,他趁势握住她的手,两只脚也没闲着,悄悄地把陶朦身上的被子往地下一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给弄进了自己的被窝儿里。   在这个过程中,邢东还很小心的注意着她的肚子,动作很轻很小心。但即便如此,胳膊拧不过大腿,陶朦还是拗不过他。   邢东从陶朦背后环住了她的身体,手还特别的不规矩的往前摸来摸去的,一会儿摸摸她的肚子,一会儿摸摸她的腰,手还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陶朦黑着脸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第23章 想干什么? 这要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当女孩子在大半夜问出这话的时候,那么男孩子一定会特别邪魅狂狷霸道总裁范儿的来一句——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当然是干……咳咳。 不过这话,邢东现在肯定是不敢说的。 邢东硬是用手抓住了她的脚,然后放在两只手里边捂着,“过来亲热一下,你那边儿冷。” 陶朦的脚拔凉拔凉的,冰的要命,被他这么一捂,倒是有点热乎了。 陶朦推了他半天推不动,索性也就不费那力气了,她把眼睛一闭,然后吸了吸鼻子,也不搭理他说话,准备睡觉。 外面还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凛的。刚才停电的时候邢东去检查了一下电闸,不是电闸的问题。那看来就应该是物业那边的事情了,反正现在暂时处理不好的,他也就不操那个心了。 陶朦一动也不动的任他抱着,睫毛一颤一颤的,显然是没有睡着。从邢东这个角度,陶朦的样子看起来别扭的可爱。 要说这种时候,还真是挺有谈心聊天的气氛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交换着体温,连对方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都感知的一清二楚。邢东搂着她,突然自顾自的唠叨了一句,“朦朦,我突然想起你姐了。”现在他总是你姐你姐的,也不菲菲来菲菲去的叫了。 其实邢东这人挺长情的,毕竟他只是凭着小时候的一见钟情,就一直喜欢陶菲喜欢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虽然他哥哥也是这样,但最起码来说,人家那两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他这是单相思。 但有一点,邢东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当后来再次见到陶菲的时候,几次的相处下来,邢东发现,他对曾经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的感情依旧没有改变过,却总是对眼前这个长大变温柔的大姑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邢东知道,这个感觉,邢厉也有。 只不过纵使如此,邢厉也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得到了那个在小时候带给他惊喜和感动的人。而邢东则因为过不去这道坎和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永远的失去了机会。 邢东回忆起来,到了后来……后来他知道了陶菲有个妹妹,而且还挺刁钻任性的。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带着几分偏见,恰巧陶朦看他也不顺眼,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关系就变差了。在外人和父母面前,两人互相微笑寒暄,关系好的不得了。而私底下,就是两个斗嘴冤家,谁也不让着谁。 仔细想想,自从和陶菲重逢之后,他的记忆中,除了小时候的陶菲之外,就全都是他和陶朦拌嘴、吵架、互讽的场景了。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结果最后就多到了床上去。 其实酒后乱性的那天晚上,邢东虽然喝醉了,但并没有完全醉倒,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不过,陶朦应该是真的喝醉了,也喝蒙了。当邢东摔在她身上的时候,陶朦只是歪了歪脑袋,然后无辜的眨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大声嫌恶的让他滚到一边去。 至于如□□一样的亲吻,是邢东先主动的。因为她那个样子实在是很招人亲、招人疼,让人忍受不了。邢东还记得,当他咬着她嘴唇的时候,陶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眨也没眨一下。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被人吻过一样,反应既惊讶又害怕。表情还有点不知所措,连呼吸都忘了。 两人的嘴唇分离之后,陶朦也不知道清没清醒,她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睁的大大的,呆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也呆呆的看着他。那样子看上去既委屈又害羞。 邢东知道,对于邢厉订婚这件事情,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然后,他就禽.兽了。 陶朦本来就喝的七荤八素的,力气也没了,心情也不好,所以根本就反抗不过他。当时她哭得很厉害,从前.戏开始一直到真正进入的时候,都在哭。而且还是鬼哭狼嚎的那一种,嚎的很难听,一点小女儿家的娇媚可爱都没有。 但是,邢东就被她这个声音弄得浑身都是火,根本停不下来。她的两条腿一会儿被他掰成了一字马,一会儿被他放到肩上,一会儿又被他用胳膊架着。而且陶朦嚎的越厉害,他的姿势就越多。 所以那一晚上两人都没有消停,陶朦对他又是啃又是咬又是打的,邢东被她一顿锤,暴力中反而还更有感觉了。所以最后两人翻来倒去,咬来咬去,其结果就是邢东的身上脸上都是伤,她的身上也没有一处不是吻.痕和咬痕的地方。 结果第二天,陶朦跑了。 邢东醒来之后,坐在休息室里寻思了半天。他昨晚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陶朦起初是有点抵抗的,而且都哭成那样了,他怎么就这么不是东西! 因为心里一直有着陶菲的缘故,邢东一直没有和任何女人谈过恋爱,更没和外头的女人发生过关系。这回竟然破戒了不说,而且对方还是那个得理不饶人、嘴上没把门的陶老冤家。 直到后来有一天,当陶朦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时候,邢东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着想着,就突然想明白了!可能,他早就明白了。只不过想明白的那一瞬间,他也同时对小时候的陶菲感到抱歉,也对现在的陶菲感到抱歉。 邢东这段时间一直被他自己这种娘们儿兮兮的想法给弄得抓狂! 邢东说完了上一句话,停了半天,想了半天,他见陶朦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人真的很善变,小时候喜欢上的人,长大之后那人也没变,结果自己的感觉却变了。” 陶朦被他抱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不过眉头却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对了,“……” 邢东接着跟她说,“你肯定知道,你姐小时候特别有意思,什么爬墙、扔沙包,跳皮筋,什么都会。性格很活泼,也特别独立,什么都不怕,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她给人的感觉很自在,也很舒服,虽然我没和她单独在一起待过,但那时候我就觉得…… 陶朦鼓着嘴,有点听不耐烦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着两人相抱的姿势,小心的扶着肚子转了过去。 然后,她一脚把邢东从床上踹了下去,声音的温度降了一百二十度,冷冷道,“你想就想好了,爱想起谁想起谁,跟我磨叽什么!”说完,她把他的被子往地下一扔,然后双手抱着肩膀躺在床上,蜷着身体,不准备再搭理邢东了。 什么玩意儿,大晚上的占着便宜不睡觉! 邢东被她踹到了床下,没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他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嘿嘿乐了几声,然后,他又屁颠屁颠的又抱着被子躺回到了床上,嬉皮笑脸的凑到陶朦身边,语气温柔的说,“别生气啊,我还没说完呢。这么冷你不盖被怎么行呢……”说完,他又腻歪到她身边去,又是搂又是抱又是哄了半天。 陶朦和他这么折腾了一会儿,人也累了。几分钟后,两人又恢复到了刚才那个亲密相拥的姿势,邢东的手还在她的肚子上轻抚着,脖颈里传来他呼吸的热气,有点痒。 陶朦动了动脖子,闭上眼睛,然后又突然想起邢东刚才说的话,她迷迷糊糊的冷哼了一声,声音越来越低,“你可真有意思,我姐小时候怎么可能认识你……她从小到大都是大家闺秀,还活泼呢,你这么不了解她,还敢说自己有多深情,真虚伪……” 陶朦并没有听出邢东话里的不对劲和奇怪之处,因为她现在困了,所以邢东的话也只是在她的耳朵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出去了。她根本没那个精力去细细思考,只能是勉强逮到他话里说的不对的地方,然后冷嘲热讽几句而已。 邢东一愣,对她的话有些不解,“我说的不对吗?你们以前不是住在我家隔壁……朦……朦?” 陶朦背对着他,已经睡着了。而且她还小声的打起了呼噜,嘴角微微弯着,看起来是好梦正酣。 邢东小心的撑起身体,然后替她拉了拉被子。他看着她睡的一脸舒服的模样,笑了一下,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还没说完。其实,小时候再怎么好,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邢东还低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吸了一下。再想一想,又使劲的吸了一下。 “有蚊子……”陶朦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下意识的抬起手,照着自己脑袋后面的东西拍了一下。 邢东捂着脸,欲哭无泪,“……” ☆、第24章 到了第三次产检的时候,邢东死活都要陪着陶朦去。前两次的产检他一个都没赶上,所以这后面的几次,说什么他也得跟紧了。 说起那两次产检,第一次的时候邢东不知道她去了哪家医院,所以没堵住她,叫她溜了。第二次的时候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第一次去了哪家医院,结果陶朦又偷偷换了个医院。 这一次还想偷跑?想也别想!他今儿就在门口堵着了,她要是出去他就跟着,她要是耍脾气不去了,他就抱着她去,反正结果都一样。 陶朦本来不想让他跟着,但邢东说了,要么就让他跟着,要么他就抱着她去,两者择其一。陶朦瞪了他半天无果,抗议无效,最后就只好妥协了。 前两次产检的时候,陶朦谁也不敢叫,都是自己偷摸一个人过来的。有的时候看见人家产妇都是妈妈、丈夫或者是婆婆陪着过来,心里还是挺酸的。 现在,好像不那么酸了。 等轮到陶朦的时候,邢东扶着她进去检查了。 “还不错,胎儿的外观发育没有什么问题,母亲的身体状况也很好,记得要保持规律的饮食和平和的心态。” 邢东看着四维彩超里的胎儿的影像,脸上都笑得快开花了,“医生,这是我的孩子吗?哎呦,这脸上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颜色。”他就跟个土老帽儿似的,盯着显示屏里的宝宝图像开心的不得了。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对他解释说“是的,宝宝现在已经20周了,已经成型了。从这个彩超来看,你们的宝宝非常健康,面部以及各个器官的发育都很正常,也没有发育异常的情况。” 邢东一边看着,一边拉着陶朦的手,兴奋的说,“朦朦,你看,小孩儿长的多可爱。” 邢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叫她‘朦朦’了,陶朦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她一直侧着头在看,脸上也带着很母爱的笑容。长在自己肚子里的肉,没有人比她更喜欢、更心疼了。 检查完毕,走出医院的时候,陶朦用手托了托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肚子大了,所以时常还腰酸背痛。邢东见状,连忙伸手给她揉了揉腰,然后又把毛线帽子和手套都给她套上了,“腰酸吗?” 陶朦摇了摇头,“还好。” 现在两个人走在一起,真的像是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妈似的,老夫老妻了。 陶朦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肚子大了也不适应,所以经常发脾气,大半夜的醒来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骂他一顿,还把他从床上踹下去。邢东是很心疼她的,毕竟年纪轻轻的就当怀孕当妈,不说心灵上,就是身体上也适应不好。 所以,孩子他爸很理解,并且以行动来疼爱和保护孩子他妈。 过了几天,b大放寒假了,这次时间很长,将近两个月。陶朦拿着日历算了算,现在的肚子是五个月,开学那就是七个月。等到再开学的时候就是大三下学期,课不多,多是实习的事情。到时候她再和学校说一声,问题就不大了。 陶朦叹了一口气,放下日历。 现在主要是家里面,怀孕前前后后十个月,将近一年的时间。前几个月还好说,穿穿厚衣服,少站多坐,也没那么明显。可是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如果和家人再见到面,怎么可能不穿帮? 今天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12月31号。邢东这几天一直在外头忙,但也不忘在家里照顾着她,只是晚上会稍迟一些回来。不过这几天他都会提前做好了饭菜,然后放在锅里温着,决不让陶朦饿着肚子。 真是奇怪,这厮是跑到哪里去猎艳了,还学会晚回家了。 陶朦抱着那个从邢东房子里拿来的黄鸭子抱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点无聊。要说平常总觉得这人怎么看都不顺眼,还有点烦。但这人要是真不在了,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陶朦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晚会,一边打着哈欠。今天本来是要家里人一起去吃饭的,她是以有朋友出了事,所以一定要去帮忙为借口推脱掉了。 新年晚会年年都差不多,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陶朦尤其不爱看这样的节目,她躺在沙发上,然后盯着电视里演小品的演员们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朦朦……朦朦?”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盖在脸上的黄鸭子抱枕被人拿走了,头顶上的灯光流泻下来,有些晃眼睛。陶朦撅着嘴,然后用手往眼前一挡,嘀咕着说,“别吵。” 那声音的主人听了这话,笑了笑,“这里不舒服,去床上睡。” 陶朦现在正是睡的迷糊的时候,所以什么话也没瞒着,直接顺嘴就说出来了,“他还没回来呢,我再等一会儿……” 那人一愣,有些惊喜的问她,“你在等我吗?” 陶朦被身旁絮絮叨叨的声音吵得很烦,她凭着直觉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一下,然后摸到了一张人脸。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把那人脸推到了一边去,然后打了个哈欠,“谁等你了,我等那个臭臭蛋啊……嘘,别吵。” 所以,做了这么个大动作,而且都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了,结果居然还没有醒? 邢东忍住了激动的心情,臭臭蛋是他的专属代号,所以这话正经点说就是——亲爱的,我在等你回家。 陶朦就是这点好,该说实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差。 趁着现在好套话,邢东立马认真的问她,“你喜欢我吗?” “你谁啊?” “臭臭蛋。” 陶朦闻言皱了皱眉,然后动了动嘴唇,“冷……” 邢东刚从外面进来,还没来得及脱下衣服,带着一身寒气就进屋了,然后紧接接着就跑到了沙发前面去看她。所以这一股子寒气全都朝陶朦扑了过去,当然冷了。邢东连忙把大衣脱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接着半蹲在沙发前,又诱又哄着嘴里还在说大实话的睡美人,“喜欢臭臭蛋不?” 陶朦闭着眼睛,“呼噜……” 邢东眨了眨眼,“朦朦?” “呼噜……” 邢东,“……”得了,这回又真睡着了。 邢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先去关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和灯,然后再小心的从沙发上抱起陶朦,动身往二楼走去。陶朦这会儿又睡熟了,再加上他的动作轻,所以也没被弄醒。 到了楼上卧室之后,邢东小心的将陶朦放在床上。本来还想着旧年的最后一天再加上新年的第一天,要给她一个惊喜,不过现在却睡着了。 邢东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吵醒她。他替陶朦盖了盖被子,正准备先回自己房间洗个澡,结果还没等他从床上坐起来,陶朦的眼皮动了动,眼睛一睁。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缓慢地坐起身,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这四个字,就好像妻子等待在外面上班的丈夫回家一样。 邢东心里一热,他连忙又坐回到床上去,然后扶着她说,“真抱歉,让你等我这么长时间。” 陶朦这会儿虽然有点懵,但也睡醒了,她瞥了他一眼,然后拍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脆脆的说,“别自作多情成吗?谁等你了,等你我就不会睡着了,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转变的缘故,现在再听陶朦毒舌的说任何话,邢东都觉得,这副傲娇的小别扭样儿,不叫脾气差,这就是在撒娇。 于是,在陶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邢东凑到了面前,然后习惯性的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既然你醒了,我就给你看样东西。”说完,他就起身走出卧室,下楼去拿他的东西了。 邢东离开卧室之后,陶朦坐在床上,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嘴皮子,又扯又揪的看了半天。 …… 等邢东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陶朦依旧老实的坐在床上,连姿势和表情都没有换过。 邢东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慢慢的拉起她的手,将手里的心形盒子塞到了她的手掌心里,说,“送你的。”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眼睛里全都是期待的光芒。 陶朦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拿起心形的小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嘀咕着说,“好小的盒子啊,里面不会又装着蚂蚱吧……” 想当年邢东也是这么送给她一个小盒子,也是心形的。结果当时陶朦打开一看,是一只蚂蚱! 就这件事,让她对邢东膈应了好几年。 其实这事邢东是真冤枉,因为那蚂蚱也不是他放的。本来当时两个人闹了矛盾,那个心形盒子里的东西是做为和好礼物送给她的。结果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同学掉了包,把盒子里漂亮的手链和从草丛里逮的蚂蚱给调换了。盒子打开的时候,蚂蚱直接蹦到了陶朦的眼睛上,吓得她当时就踹了邢东一脚,直接把他给踹趴下了。 虽然后来也解释过了,但陶朦压根就不听他的。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好过。 邢东知道她是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他拄着下巴,笑晏晏的说,“这回肯定不是蚂蚱。” 陶朦瞥了他一眼,然后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那好吧。”说着,她将盒子上的丝带解开,然后把盒盖拿开了。 不过,当陶朦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她愣住了。 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项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陶朦注意到的不是这根项链,而是那项链上面的吊坠,很明显,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银环吊坠,而是一枚……钻石戒指。 而且,还设计的非常漂亮。 陶朦第一次语塞了,她看了看盒子里面的项链,准确的说是那枚戒指,一时也不知道是应该收下还是还给他。毕竟,这种礼物,一般是送给情人的吧。 “这个……我不……” 邢东估计她一开始肯定要拒绝,所以算好了时间,立即打断她的话,“新年礼物,必须收下,退回不要。” 陶朦看着他那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这又不是小猫小狗的抱枕,戒指这种东西,我怎么可以随便收下呢?” 邢东说,“我没送你戒指,我送你的是项链。” “你——” “好了好了。”邢东见她被自己堵住了话,便立马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背,他将项链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然后就要往她脖子上戴。 陶朦来回躲闪着,不让他得逞。 邢东见她不配合,都被气乐了,“就戴个项链而已,过来。” 陶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戴。” 邢东见状挑了挑眉,点了点头,说,“那就没办法了。”说完,他忽然往前一凑,直接亲上了她的嘴唇,还故意舔了一下。陶朦一惊,立刻就要伸手去推。邢东反应比她快,立马就把她往怀里一抱,然后直接放倒在自己腿上,接着吻。 然后,邢东趁着陶朦又被他给亲懵了的时候,偷偷的把项链给她戴上了。 这时,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了。外面也绽开了一朵朵漂亮的烟花,还有小孩子在外面放二踢脚和炮仗的声音。 “宝贝儿,新年快乐。” ☆、第25章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二月份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陶朦现在怀孕七个月,已经是个标准的大肚子孕妇。肚子大的盖都盖不住。 最糟糕的是,这一次去医院产检的时候,两人被陶誉的老朋友给撞见了。当时那老朋友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让陶朦心里打着鼓。 回家之后,陶朦就一直在心里忐忑着,最近因为肚子里的宝宝总是在闹她,所以她觉也睡不好,常常半夜起来难受,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再加上这么一惊,她的脸色就更白了。邢东看着她惶惶不安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本人是一点都不介意而且也不怕两家父母知道这件事情,但陶朦不同,她很害怕,也很不想被家里人知道。 就这一点来说,邢东可以理解,但也很郁闷。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陶朦其实是一个嘴硬心善的人。那么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可能都以为陶朦会选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给送到福利院或者孤儿院。 邢东很认真的对她说,“朦朦,你别着急,大不了,我们就对家里摊牌,我不怕这些,我陪你一起面对你爸和你妈,好不好?” 陶朦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你不懂。” 邢东坐在沙发上,心里也有点怅然,滋味也不怎么好受。今天陶朦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个陶誉的老朋友时,当场吓得直接一把推开了他,然后站直了身体,十分僵硬的和那个人打了个招呼。 也许陶朦不仅仅是担心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她更担心的是别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邢东一直觉得,陶朦接受了他的照顾,接受了他的吻,接受了他的戒指,甚至接受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也许,她就不会再那么排斥他们两个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 不过今天看来,他和她的关系,本质上也没有什么改变。 邢东双手交叉放在一起,然后抵在下巴上,淡淡的说,“我真的不懂,难道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要负责,就这么让你不能接受吗?难道我让你丢脸了?更何况现在,我想对你负责,并不仅仅是因为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明白吗?” 陶朦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觉得邢东不懂,总是说要负责负责的,但是,对于女人来说,未婚先孕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 邢东看着她这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心里又有点心疼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拿起沙发上自己的毛衣开衫,轻轻披在她身上,说,“行了,我说话太冲了,你别上火,我现在就去找那个老前辈,跟他好好解释一下,肯定不让他告诉你爸你妈。你别担心。” 说完,邢东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起身走到门口,穿上衣服换好鞋之后,准备出门去找那个陶誉的老朋友。 当他快要出门的时候,陶朦突然对他说了一句,“邢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要是放在六七个月前,陶朦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既听她的话、为她着想,又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她、保护她的人,真的是邢东?这个人明明是和温柔耐心不沾边儿的大流氓,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邢东手里攥着门把,想了想,就突然笑出来了,“谁让我喜欢你呢。”说完,他就出门去了。 陶朦愣坐在沙发上,还没缓过神来。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怎么就喜欢了她? 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力很大,就好像是邢东亲口对她说“嘿,我怀孕了。”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我的天啊……这……这不太对吧……哎呦。”她正被邢东刚才那句‘喜欢’弄得回不过神,这时候肚子却突然间疼了起来。陶朦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安抚了一下肚子里的宝宝,“宝宝没事,乖,乖。” 等到肚子好不容易舒服了一些,陶朦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满头大汗的靠在了沙发上。这肚子里的宝宝也跟护着他爸爸似的,每次当她因为邢东而情绪波动的时候,肚子都会一疼一疼的。 “怀了你这么久,你倒挺向着你爸爸的。”陶朦轻轻地摸了一下肚子,然后又看了看表,过去二十多分钟了,邢东还没有回来。 他刚才那个样子,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有点伤心?她原来根本就想象不到,邢东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真是奇怪,当别人甚至父母有可能会知道她和邢东的事情时,她觉得很丢脸,也很慌张。可是刚才,邢东说了要去解释,这本来是一件……不算坏的事情。可她的心里现在就很难受,却说不上是哪里觉得难受。 陶朦烦躁的锤了锤脑袋,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换着台,每个频道里的节目还没等出来个影儿,就被她给按到别的台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邢东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来个电话。 陶朦将遥控器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心里在纠结着要不要先打个电话过去。因为她没有再换台的缘故,所以电视画面里面正在播放着一则午间新闻。 陶朦无意间扫了一眼那个滚动新闻,然后突然就愣住了。她连忙跑到电视机面前蹲下,然后盯着上面的画面仔细的看。 那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就在十几分钟前,远光富人区发生了一起火灾,而且火势烧的很旺。消防人员正在全力灭火,并且在紧急的将小区里的人往外撤离着。 那个他爸的老朋友的家,好像就是在远光富人区。 陶朦连忙拿起手机给邢东拨了个电话,但是那边始终是无法接通。他知道邢东的效率,大概他刚出门不久,就应该已经查到了那个老朋友家的地址。而且算算时间,从这里到远光富人区,也就半个来小时。所以现在,他应该是已经到那个地方了,甚至是已经进人家家门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老朋友家是在具体哪个位置,但是这年头,什么事情都怕有个万一。 陶朦打了他半天的手机也打不通,心里还急得要命。她气的跺了跺脚,然后立刻走到衣架边拿起羽绒服穿上,再拿起鞋柜上的钱包,随即就匆匆忙忙的跑出门去了。 * 远光富人区附近都已经被封锁了,陶朦打车到了地方之后,看到火势一片凶猛,急的满头都是汗。她连忙找到了还在外围组织秩序的消防员,急急的问他,“您好,请问现在被救出的人都在哪里啊?” 消防员指了指一边的帐篷,说,“都在那儿,还有一部分受伤的已经送去医院了。” 陶朦道了声谢谢,然后连忙过去帐篷里看,仔细的找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邢东。难道是受伤了?还是在里面没出来? 现在在陶朦的想法里,给邢东打电话找不到人,他又恰好来到这个地方,那么十有*就是出事了。她看了看被封锁的小区里,万一在那里面就糟糕了。不对,在医院里也很糟糕。早知道她在家的时候应该拦着他,万一要是烧到了,烧坏了……那…… 陶朦心里一紧张,肚子里的孩子就又开始抗议了。她扶着身旁的一个广告牌蹲下,然后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一下情绪。 “疼……嘶……” 陶朦的情绪半天不能缓和下来,所以就一直肚子疼。 正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还伴随着担心和大惊的喊叫声,“诶?诶!朦朦,你怎么跑这来了?” 陶朦正捂着肚子平复情绪,然后准备先去医院看看。结果一听到这个声音,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即,有个人踩着飞快的步子冲到了陶朦面前,然后立刻在她面前蹲下,急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陶朦呆呆的看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凉的。 邢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几口暖气,“我不是说了我会解决的,你过来干什么来了?你看看你的脸色这么差,外面这么冷,我先把你送--”话未说完,陶朦突然跟醒过神来似的,她抬起手,那样子像是要打他一巴掌。 但是,她的手只是高高的举着,并没有往他的脸上打去。 邢东还以为她是冻傻了,于是便将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下来,然后披在她身上,问道,“怎么了” 陶朦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在邢东正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她突然一瘪嘴,哭了。 “你王八蛋!谁让你这么快就赶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有火灾啊!” ☆、第26章 邢东一见她哭就慌了,他连忙解释说,“没有,我来的时候还没有着火,着火之后我还把你爸那朋友给救出来了。不是,你好好的过来做什么?挺着大肚子万一——”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给她抹着眼泪。 陶誉的那个老朋友叫张琦,人家都叫他张老爷子。邢东刚才是打着拜访的名义去的,结果就恰巧碰上了这场火灾。那个张老家的别墅正在火场中央,那一家人差点就没逃出去,邢东倒是为了救他们差点赔了半条命上去。 把人救出来之后,张老一家先去医院做检查了。而邢东的外衣都被烧出窟窿来了,所以他就顺便去旁边的服装店里买了件新的换上,又借人家地方洗了把脸。结果等收拾好了之后,他刚一出服装店的门,离着大老远,就看见陶朦正蹲在那边的广告牌底下,很不舒服的样子。 陶朦这边情绪正不好着,结果一听邢东还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罗里吧嗦的,心里一委屈,哭得更厉害了,“你还敢对我凶巴巴的。” 邢东这回是真冤枉,呃,他哪里凶了?他一头雾水的说,“我没有啊,我——” 陶朦怒瞪他,“你还敢狡辩?”说完,还哭得打了个嗝儿。 邢东见状连忙给她拍背顺气,举手投降,连连哄着,“不敢不敢,我错了。轻点哭,别呛着了。”男人最好就是少说话,少辩解,多认怂和多干事儿才是真的。 面对眼前这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炸毛小老虎,邢东可不敢跟她争辩,他一边安慰着陶朦,一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把她给抱在怀里,一脸心疼的说,“别哭了啊,你好好的哭什么……对了,你哭什么?” 陶朦吸了吸鼻子,对眼前这个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蠢的时候还犯蠢的蠢人无语了。她捂着胸口抽抽了几下,然后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滚开。”说完,她把邢东的手臂往旁边一推,自己挣开他的环抱就要往前走。 邢东见她虽然嘴上又开始不饶人了,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受了惊,而且那样子也是刚从伤心中缓过来的。尤其是眼角红红的不说,眼睫毛上也挂着泪花儿,这副可怜兮兮的摸样直挠着他的心肝,心疼坏了。 他连忙把人带回怀里,赶忙又作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又生气了?听话听话,别扑腾,你这肚子……” 陶朦这人不爱哭,邢东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只见她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她的妈妈齐英因为心脏病进了医院抢救,她哭了。第二次是那天晚上,她哭了。第三次就是今天,这脸哭得比前两次还花。 “你这是怎么……等等,朦朦,你怎么知道这里着火了?”邢东刚想到这个问题,他刚才去张老家的事情,除了帮他查地址的郑子君和陶朦之外,谁也不知道。郑子君离陶朦家八丈远,又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就算是知道了,肯定也是先赶过来看情况,不会先告诉陶朦让她担心。 邢东往不远处看了几眼,火场外围似乎是有媒体在现场连线直播……那么就是说,陶朦看到新闻了,然后她因为担心他出事,所以挺着大肚子就赶过来了? 所以她哭,也不会有别的原因,那一定就是以为他出事了。 邢东是舍不得看她哭的,但是现在,看着她哭成了花猫脸的样子,除了心疼之外,心里还有些莫名的高兴。他喜滋滋的抱着怀里正在犯傲娇病的小老虎,小心翼翼的问道,“朦朦,现在在你心里边,我是不是比姓沈的和姓邢的那俩都重要?” 陶朦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的腿有点软,身体被风一吹,还有点瑟瑟发抖的。她现在有点累了,刚才在来的时候很着急,心情又跌宕起伏的,所以现在心情一放松,浑身都感觉很疲劳。尤其是现在肚子都七个月了,本来就不能折腾,现在这么来回一闹,又有点不太舒服了。 邢东一见陶朦皱着眉头,就知道她又不舒服了。他连忙先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来,搂紧了她的身体,然后连忙向马路边走去。马路边上停着一排出租车,他的车刚才出了点意外,所以就顺便被吊走去维修了。 就这么短短几步路,邢东还要再问一遍,“朦朦,我现在在你的心里最好吧?你喜欢我肯定比沈某某和邢某某多吧?哈哈——”说完,他还突然得意洋洋的大笑了一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陶朦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像是又羞又怒的瞪了他一眼。她把脸往邢东怀里一扎,然后一顿乱蹭,把眼泪鼻涕全都蹭了上去。蹭完之后,陶朦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皱着眉说,“别说废话,我冷了,快回家。” 邢东被她打了一下,莫明的有点疼,而且还是那种被硬东西给打到的疼。奇怪了,她那只手就跟猫拳头似的,打哪哪都不疼。而且还不留指甲,也刮不着。他疑惑的摸着脑门儿想了想,想着想着,突然就愣住了。 他停在原地,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陶朦的右手,乐了。 邢东喜滋滋的抱着怀里的人,然后晕陶陶的叫了一句,“老婆。” 陶朦立刻又攥着猫猫拳给了他一下,“谁是你老婆?” “谁戴我设计的戒指,谁就是我老婆。”邢东这回特骄傲,说话都有底气了。 这一句立刻就引来了怀中人的吐槽,“哎呦,你这么天才,怎么还没上天呢?” “因为我的老婆孩子还在人间啊。” 陶朦,“……” 刚才陶朦抬手拍邢东脑门儿的时候,他之所以感觉到疼,是因为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枚戒指。 而那戒指上的钻石硌疼了他。 * 陶朦刚才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所以这一急之下,她又没带钥匙。 这回邢东也没问陶朦,下了出租车之后,直接就把她从车上抱下来,然后往他家走去。陶朦这回老老实实的让他抱着,也没表示抗议。 白天的时候一切都正常,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陶朦洗了澡之后出了浴室,却发现邢东居然也在床上坐着,他见她开门出来了,还朝她招了招手,脸上笑得荡漾不已。而且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打算要留下来一起睡。 陶朦站在浴室门口,头发没有吹干,还往下滴着水。她看邢东一副要一起睡的样子,一时就站在原地不动弹了,并且红着脸问道,“你干什么?” 她又问了这四个字。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饱暖思淫.欲了,尤其是现在,两人的关系明显更近了一步,所以,这不纯洁的想法就跟窜天猴似的往外冒了。 不过鉴于陶朦现在还在辛苦的怀着孕,所以邢东的想法挺简单,只要一起睡睡觉就好了。 邢东见她头发还没吹干,于是就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她面前,说,“等你生完了,我再告诉你。”说完,他又将她牵到床边,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去床头柜里拿出了吹风机,插上电,开始给她吹头发。 陶朦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任他在自己的头上又揉又摸的。她身上穿着件偏桃红色的丝绸睡衣,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所以脸上也是红扑扑的。这副样子就跟新婚的小媳妇儿似的,羞嗒嗒的,可爱得紧。 邢东一开始的确是认真给她吹头发的,但是吹着吹着,却发现今天的陶朦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人窝心。难得能看到这只整天挠人抓人的小老虎疑似害羞的坐在床上,任他‘摆弄’。 陶朦正低着头让他吹头发,结果吹风机吹着吹着就突然停了,但邢东的手还在她的脑袋上揉来揉去的。她疑惑的抬起头,邢东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放大了…… 这……又要亲? 陶朦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但脑袋被他固定住了,动弹不了。 这一吻,必须要。她不要也得要。 邢东在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以前总是认为,陶朦的性格就是她表现的这样——骄傲任性、蛮不讲理、脾气差又爱逞强、得理不饶人嘴还毒。事实上,很多人都和他一样,比如沈帆,他们都挺无知的,当初,都只看到了这些。 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 像陶小老虎这样傲娇炸毛萌破天的人,听她信她说的气话胡话,或者以退为进,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些都是错误的。 对于陶朦,必须要强势的侵入她的生活,时时刻刻蜜里调油的宠着她,死皮赖脸的追着她,每天给她满满的爱和惊喜。 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的感到幸福和安全感。 ☆、第27章 陶朦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脸上红成了个大苹果。邢东的嘴唇很软,他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所以嘴里面的味道很干净。 这个人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温柔,似乎不是件坏事。但是——越来越爱往嘴上啃,这个习惯就不太好了。 在不同的心境、场合、情况下接吻,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于是,在邢东心满意足的把她的嘴唇吻得肿肿的之后,他舔了舔嘴唇,然后还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意犹未尽的表情。 但这表情在陶朦看来很猥.琐。 半个小时之后,邢东抱着被子站在门外,依旧在持之以恒的敲着门,“朦朦,让我进去吧,外边儿冷。” 陶朦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只是干瞪着眼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听他这话,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今天这里可没停电,整栋房子里都是暖的,怎么可能会冷? 于是,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然后隔着门冲外面喊道,“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 邢东还在外面可怜兮兮的叫着,“我那屋儿半夜有声,可能是闹鬼,我害怕。” 陶朦现在倒不是那么怕鬼了,自从上回在这里住了一晚之后,她发现鬼怪什么压根就是骗人的。 邢东怕鬼?这根本就不可能。 陶朦这么想着,打定主意就是不让他进来。反正等邢东喊累了困了,自然就会去他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 “朦朦,外面儿可冷了……” 陶朦扶着肚子翻了个身,然后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朦朦……朦朦……” 陶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小心的摸了摸肚子。真是奇怪了,这肚子里的祖宗和他爹特别心有灵犀,出事的时候必须得要踹她一脚,蹬她一下才行。 “朦朦……朦朦宝贝儿……” “……” “咦?楼下有人影闪过,好可怕哦……” “……” “嘤嘤嘤~” 陶朦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子,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装可怜哭哭啼啼的,简直是太辣耳朵了。她起身挪到床边穿上拖鞋,然后扶着肚子托着腰,慢慢的走到门前,无语的打开了门。 然后,她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邢东正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跟只大型犬的似的。他一见她来了,还两只手扯住耳朵,往下一拽,作出一副小狗讨好主人的样子。 陶朦已经彻底对这人没辙了,无论你怎么赶他,说他,冷屁股对着他,他也照样是一张大热脸贴过来。而且现在还不光贴脸了,连嘴都要贴过来了。 邢东见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不说话,便从地上站起身,然后抻了抻懒腰,一把搂住了陶朦的肩膀,就把人往屋子里拐去,“怎么还下来了?你在床上招呼我一声就行,来来,我陪你和孩子一起睡,慢点走……” 陶朦对他的厚脸皮没招,“但你不能动手动脚的。” “不动手也不动脚,我把门关上。” 进屋之后,邢东先哄着陶朦上.床,把她安置好之后,然后自己又跟个大弹簧似的蹦到了床上。 其实他挺苦恼的,按理说今天也算是个特别的日子吧。傲娇小老虎难得哭成了花脸大花猫,而且还情绪失控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意。而且连戒指都戴上了。 但是现在,这只小老虎,怎么还这么高冷呢? 陶朦躺在床上之后,就把被子往身上一拉,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但是,这大晚上的,就是有人不老实。 一开始两个人中间隔了条三八线,约莫几厘米的距离。过了没几分钟,陶朦就感觉到了,大约每隔半分钟,身边的人就会悄悄地往她这边挪一点。挪着挪着,就挪到地方了,然后身体也贴上来了,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摸索了。 陶朦睁开眼睛,然后掐住了从背后贱兮兮伸过来的手,“你又怎么了?”她看不见邢东的表情,但绝对可以想象到这人此刻在背后嬉皮笑脸的样子。 邢东知道陶朦这性格,要是真排斥他,那刚才他亲那一下,她早就把他舌头给咬掉了。突然想想,小老虎怀着小小老虎,对他伸爪子示威,这个场景太美了。 这么想着,邢东把陶朦往怀里一搂,然后和她咬着耳朵说,“没怎么,想你了。”最后这三个字说的情深意切,深情款款的,直把陶朦说的大红着一张脸,没话好说。 半晌过后,陶朦破天荒的和他搭了一句话—— “你怎么总是穿大背心和大短裤,你没有睡衣?”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也才八点多钟,还不算太晚,两个人谁都睡不着。邢东巴不得陶朦和他搭话,“这才显得我爷们儿啊,只有那些娘们儿兮兮的男的才穿睡衣。”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敢情人家好好穿睡衣睡觉的男人,到他嘴里都成娘炮了? “你的穿衣品味一直都很奇怪,春夏秋冬穿衬衫也很奇怪,还说别人呢。” 邢东听了她的话,倒是真挺认真的想了想,随后他说,“朦朦,你说我穿什么好看?我打算换一种风格,以后我不穿衬衫了。” 陶朦懒得搭理他,随口答道,“你爱穿什么穿什么,不穿才好呢……” 邢东这一听,脸上的表情可高兴了,“那行啊,以后咱裸.睡,我不穿衣服的时候” 算了吧,不穿衣服是禽.兽,穿上了衣服那也是衣冠禽.兽。陶朦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邢东乖乖闭嘴了。 …… 半夜的时候,陶朦正睡着,然后,就隐约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了。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然后下意识的往后摸到了那个东西,硬硬的,好像还会动。 邢东立刻大惊失色,“……”他刚才发现到自己有反应的时候,本来都已经在默默遁走的途中了,结果没想到陶朦却突然一只手抓了上来。 “嗯……”陶朦抓了抓手里的那玩意儿,往后掰了掰,它都杵在自己腰后半天了,硌得慌。 邢东被她这个稀里糊涂的举动给弄得龇牙咧嘴的,她还真往后掰啊,差点把他捏萎了。 陶朦就是这样,越是好奇的东西,她还越不爱撒手。而这样做的结果就导致了邢东想要去趟卫生间,但是却脱不开身。 而陶朦则在这个过程中,醒了。 两分钟过后—— “你……你不要脸,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你……你这个东西……”陶朦脸红的都快滴血了,这下子困意全无。她将棉被全都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整个人往被子里面一团,不想搭理他了。 陶朦平常虽然总是一副老大人的样子,但在这方面,实打实是个菜鸟,而且还是一个傻白傻白的菜鸟。 邢东摸了摸脑袋,然后灰溜溜的去洗手间了。 这真不能怪他啊,本来这么个圆润白嫩的漂亮老婆躺在他怀里,浑身还香喷喷的,这叫谁能忍得住!再加上睡觉的时候,她还老是在他身上拱来拱去,还总往他那个地方磨蹭…… 陶朦蒙在被子里,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她用手捂住脸,整个人完全不能好好思考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 高档商场里,陶菲陪着齐英逛街买年货。 “这都快过年了,得让你妹妹回来住几天了。” 陶菲点了点头,说,“嗯,朦朦快两个月没回家了吧。” 齐英叹了一口气,“她在学校的时候忙也就算了,现在这好不容易放了寒假,结果比上学的时候还忙。” 现在不少上大学的孩子都是这样,无论是在上学期间还是寒暑假,经常是不着家不见人的。外地离家远的学生经常是在学校一待几个月,而本地的学生照样也有这种情况,而且还不在少数。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多都是开朗爱交朋友的性格,交际圈广,所以家长们也都理解。再说现在通讯设备这么发达,想说个话见个面,在网上都很容易实现。所以这两个月,陶朦虽然没有回家,但还是和家里保持着电话联系的。偶尔视个频,不露出肚子,也很安全。 “等以后毕业了就好了。” “我和你爸上大学那会儿,到了这时候都是……” 母子俩一边说着,一边进了一家男士外套的名牌专卖店。 “到时候给朦朦打个电话,让她回——嗯?”陶菲一边看着衣服,一边对齐英说。只不过当她拿起一件外套正准备问尺码的时候,一抬头,却愣住了。 而她的话也没有说完,就这么断在了中间。 陶菲惊讶的朝着对面看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什么呢,怎么了?”齐英见陶菲的表情不对,便一边问着她,一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家商场楼层很多,这里是第四层,专卖男士服装的。而就在两人对面的另一家男装店中,陶朦挺着个大肚子,手里举着一套睡衣,正在和身边的店员说着话。 …… “麻烦问一下,这件睡衣有别的颜色吗?”陶朦一边扶着腰,一边举起手中的睡衣,向一边的导购员问道。 “您好小姐,这一款睡衣还有藏青、墨绿和酒红色。现在快过年了,酒红色卖的很好呢。”导购员带着甜甜的微笑回答道。 陶朦就着这几个颜色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也是,红色比较喜庆。不过平常的话……算了,帮我把这几个颜色都包起来吧。” “好的,请您稍等。” ☆、第28章 所以邢东这家伙怎么上厕所上了这么半天? 陶朦站着有点累了,店员在帮她打包衣服,她就在店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在一边等着。现在这肚子真是又大又圆,大的都快要托不住了。最近几次产检,医生也不断的嘱咐她要注意养胎,好顺利生产。 再过两天就是春节,现在肚子这么大,陶朦当然是不能回家去过年的。而邢东为了陪她,也对家里找了个理由,然后就留下来了。 今天天气没有那么冷,外面阳光还挺充足。所以两人就出来买年货了,陶朦虽然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但看着大街商场都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邢东扶着她从一楼开始慢慢的逛,到了四楼的时候,他突然肚子疼,所以就跑去上厕所了。陶朦坐在附近等他,等着等着就无意间看到了这家服装店。而且还是专门卖睡衣的。 然后,就这样了。 “请您小心慢走,欢迎下次光临。”陶朦结了账之后,店员笑着将打包好的衣服递给她,甜甜的说道。 “嗯。”陶朦点了点头,然后拎起几只袋子,起身往店门口走去。 邢东不在附近,她的手机也没有响,看来他还在厕所里没出来。陶朦提着袋子走到了男洗手间门口,然后站在外边等着他。 七八分钟后,邢东终于出来了。他一见陶朦站在外面等他,便简单的在洗手池前洗了洗手,也没放在烘干机底下烘干,甩着手上的水珠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等我半天了吧?怎么不去坐着?”邢东连忙上去就要接过她手里的几个袋子,不过被陶朦闪开了。 陶朦看他的手上全是凉水,就皱了皱鼻子,然后伸手把他往洗手间里面推,一边推还一边嫌弃的说,“把手烘干再出来,像个湿抹布一样。” 邢东连忙说,“得得得,我去吹,你慢着点,别摔了。诶?老婆,你是不是关心我呢?” 邢东现在每天‘朦朦’、‘老婆’、‘宝贝儿’和‘媳妇儿’这些肉麻兮兮的称呼来回切换着乱叫,陶朦一开始还让他闭嘴,不过现在叫的次数多了,也就懒得纠正他了。 陶朦没搭理他,直接手脚并用的把他推了进去。 站在烘干机前,邢东一边烘着手,一边还往外张望着,只要一看见陶朦无意间的瞥他一眼,他就会贱兮兮的笑一下。 陶朦,“……” 等邢东把手吹干了出来,他立马殷勤的接过陶朦手里的大包小包,然后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问,“买的什么?这么会儿功夫你买了不少啊?” 陶朦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几个袋子,“这里面都是你的睡衣,红色的这个月穿,穿到正月十五。然后就换那件黑色的,等到春天的时候穿绿色的,夏天穿黑白格的,秋天穿那个深蓝……哦,藏青色的,还有……”她自顾自的给那一堆睡衣分配着季节任务,却没发现邢东的脸早都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像陶朦这种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在内心里把你特当回事儿的人,总是会让被她放在心里的人感到心热。 邢东趁着陶朦还在一边计划着,立刻出其不意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快又准,还带着‘啵’地一声响。 陶朦被他突袭的身体一踉跄,还好邢东牢牢地环着她,这才没让她栽到一边去。陶朦用力的踩了他一脚,“你越来越放肆了。” 邢东笑,“你不都习惯了嘛,走走走,接着逛,逛累了咱们回家,然后包饺子……” “我不会包饺子。” “我会我会。” …… 齐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挺着个大肚子在男士服装店挑衣服的时候,险些没有一口气倒过去。幸好陶菲在一边给她拍背顺气,才让她冷静下来。 陶朦从男装店走出来之后,齐英没有立刻上去叫住她,而是和陶菲一起跟了她几分钟。因为她必须要看看,把她小女儿肚子弄大的是谁! 结果却没想到,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人……是邢东?那个邢家的小儿子。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齐英愣住了,连陶菲都是难以置信的。这两个人是怎么掺和到一起去的?而且陶朦这肚子,怎么也得有七八个月了吧。这么说,是早就有了关系? 本来一开始齐英还不敢确定是邢东,毕竟两个人也有可能是碰巧遇见的。但是等她观察了两分钟之后,就基本确定了。 邢东那副对陶朦又小心又保护又疼爱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正常。 幸亏的是,齐英去年做了心脏支架,而且这几年也时常去医院复诊,身体也调养得很好。所以现在猛不丁的受了这么一下刺激,她也没有突然发病,情绪也及时稳住了。 齐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加快了脚步,沉默的走到了那两人身后。 陶菲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走过去。 齐英走到那里,见这两个人还在背对着她‘你侬我侬’的,脸色立刻就更冷了。 她冷冷的叫了一声,“陶朦。” 陶朦和邢东是背对着齐英和陶菲的,所以没有看到她们两个走过来的身影。陶朦正和邢东说着要吃什么馅的饺子呢,结果一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她整个人一愣,没敢回头,但后背立刻就僵硬住了。 邢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身为一个快当爹的男人,他必须要镇得住场。于是,邢东连忙将陶朦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和自己一起转过身。 这个动作带着极具强烈的保护性。 陶朦被他带着转过身,目光都不敢在齐英脸上停留,只是心虚的看着地上,然后低低的叫了一声,“妈,姐……”这两个字说完,她就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邢东衣服的袖子。 而邢东则一边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一边笑着和陶家两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阿姨,嫂子,你们也来逛街。” 齐英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陶菲见状,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朦朦,小东,你们两个……”话还没等问出来,就被齐英一句话给打断了,“行了,先回家。” 说完,齐英又拿出手机,然后在上面找到了邢家的号码,拨了过去。 * 四个人一起回到陶家之后,陶誉正好刚从楼上下来,结果当他看到陶朦这副样子的时候,表情立马就僵硬了,连脚步都停住乐。而邢家父母接到了齐英的电话之后,也立刻就动身往这边赶来了。 等陶誉下楼之后,五个人就这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二十分钟之后,邢家父母也到了。邢厉也跟着过来了。因为齐英在电话里只是和他们说邢东有点事在陶家,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趟,但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所以邢厉也不放心,就一起过来了。 这会人齐了,就可以说了。齐英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又看了邢东一眼,语气尽量平静着,“行了,你们俩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邢世森和陈凤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和人家的小女儿亲密的坐在一起,而且陶朦的肚子还是大着的,这下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爸,妈,陶叔叔,陶阿姨,哥,嫂子,这事儿就我来说吧,是这样的……”邢东伸出手臂护住陶朦,然后对他们说了两人近一年内发生的事情。 而在说到两人发生关系的那一晚的时候,邢东一点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全都交代了。他尽量保护着陶朦,所以在说的时候,说的也是自己强迫了她,欺负了她。陶朦完全是受害者,错不在她。 齐英听着,越听越生气,身体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生气的是,自己的女儿在怀孕之后,不仅没有告诉她商量解决的方法,反而还自己准备偷偷的生下来。而且还瞎编乱造一大堆理由,骗了全家人,自己跑出去偷偷的住。现在看这样子,她和邢东八成是住在一起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好好地一起出门买东西? 真相一旦浮出水面,所有的事情就都理清楚了。比如说为什么陶朦一直不肯回家,无论是上学还是假期,都在学校忙,都和朋友在一起。又比如说上几次家里人去看她,她那副惊慌和遮遮掩掩的样子。再比如说她视频电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只是露出肚子以上,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只露出脖子以上……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原先就觉得奇怪,但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陶誉的脸色也没比齐英好哪儿去,只是他还得安慰她,所以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邢世森和陈凤听完,脸色是彻底的黑了。尤其是邢世森,拳头都捏起来了。 要说如果邢厉和陶菲这样的话,也无所谓,毕竟他们走的是恋爱订婚的路线,很正常。但邢东和陶朦可不是这样,说句难听的,这不仅仅是未婚先孕的问题,他们的儿子可是把人家女儿给强……天啊。 邢厉和陶菲作为儿女和哥哥姐姐,就只能两边安慰着,生怕哪边的哪一个再出点什么状况。 邢东说完了话,然后又握住陶朦的手,转头对她说,“别害怕,有我在。”说完,他又站起身,然后深深地朝着两家父母鞠了个躬,“对不起,,是我混蛋,欺负了朦朦。” 齐英不想听他说,她冷着脸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对陶朦说,“你和我去书房。” 陶朦站起身,然后对邢东说,“我先去了。”说完,她便跟着齐英上楼去了。 “我也去,你在这看着吧。”陶菲对身边的邢厉说了一句,随后就跟着一起上去了。 “啪——” 等那母女三人上了楼之后,邢世森一声不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走到邢东面前,抬手几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邢世森别看上了年纪,但打人还是相当狠的,而且力气也大。 邢厉在一边拦着,结果被他给推到了一边去。 邢东被他几个大巴掌扇的摔倒在了地上,两边脸全肿了,牙齿也把牙龈和舌头咬破了,嘴里吐着血,看着特别惨。 邢世森这还算是小意思,等邢东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直接抬起脚,一脚把他又踹回到了地上,而且还顺手抄起客厅墙角放着的晾衣杆,照着他身上就打,一边打还一边用脚狠踹着,“老子他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叫你欺负女孩子,啊?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强.奸!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陈凤看着心疼坏了,她连忙冲上去拦着,语气中带着哭腔,“你行了你,你还真要把儿子给打死啊!” 陶誉一直坐在沙发上,他见邢东被打的直吐血,看着也有点不忍心。他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然后也拦着邢世森说,“你先停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第29章 邢东不吱声也不反抗,默默地挨着他爸的揍。邢世森以前也是个练家子,现在生气起来打儿子,一点也不见手软。他踢一脚可比拿晾衣杆打疼多了,而且邢世森穿的还是皮鞋,往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踢一下,那都是真疼啊。 陈凤在一边哭着,邢世森也不是爱动手的人,这回是真的被气急了,都不等回家,直接在陶家就对儿子动手了。她在旁边死命的拉着他,邢厉也从后面拉着他,但拉住了他的上半身,又拉不住他的腿,所以邢东还是在挨踢。 邢东捂着脸和脑袋,真疼,他的两边脸现在是又青又肿,鼻子嘴里一直在往外冒血,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上身大概是肋骨断了,腿上的骨头也在咯吱咯吱的响。 但是,疼不疼都不重要,他现在更担心楼上的陶朦。这只小老虎只要一到了家人面前,就变成纸糊的老虎了,而且还是糯米纸糊的老虎,小风一吹就碎了,怎么能让他放心的下? 邢世森这边还一边踹,一边气道,“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糟蹋别人吗?你和陶朦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想的,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说完,直接一脚把邢东从自己面前踹到了另一边,邢厉趁着时候立刻挡在了他面前,然后阻止道,“爸,你先冷静一下。” 楼下是热暴力,而楼上则是冷暴力。 陶朦坐在沙发上,惊惶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宝宝就跟知道了她不安的心情似的,不停地在里面折腾着。齐英看到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更加生气了,“你自己说说,你才多大年纪,大学还没毕业,现在已经怀孕了七个多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自爱?一.夜.情?好的不学,怎么就学了这个东西?说话。” 齐英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件事情她完全不能够接受。这两个人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夜.情啊,这三个字眼,让她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陶朦听完齐英的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而陶菲则在旁边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对齐英说,“妈,你别吓着朦朦了,她现在还怀着孕呢。” 不提还好,再提到怀孕这两个字,齐英心里的气不消反涨。她的小女儿,好好的一个女儿,虽然特立独行,一直也不怎么听话,但她还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也算懂事。 结果现在呢?意外怀孕不说,竟然还瞒着家里人出去和男人一起住,还谎话连篇,这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陶朦不是没话说,她也想解释一下。只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话,都会惹齐英生气。陶朦担心齐英会发病,所以就更不能让她怒上加怒了。 齐英一看她垂着头不说话,就跟以前不服气似的,心情也没变好。她抚了抚胸口坐在沙发上,然后说,“同样都是我的孩子,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吗?妈从来都不要求你学业上有多大的成就,事业上有多大的出息,但是,你难道连洁身自好都学不会吗?在孩子还没有成型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陶朦侧了侧头,没说话。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想法。现在能耐了,什么坏都学会了。菲菲在你这个年龄,和邢家大儿子都处了好几年了,也没说发生关系怀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自爱呢?” 从小到大,两人的姐妹感情是很好的。但是好归好,陶朦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喜欢被别人拿着她和陶菲来比,“妈,为什么你和爸一定要让我向姐看齐呢?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这样都已经二十年了。你现在才觉得后悔把我生下来吗?” 陶朦典型的不说则已,一说真是能气死人。 陶菲连忙在一边劝道,“朦朦,你先别激动。妈……” 要说做母亲的一旦真的担心起孩子来,脑子里反而也乱了。齐英朝陶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陶朦说,“接着说,怎么对我不满,都好好说说。” 陶朦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孩子要不要,我都想过。妈,你不是你告诉过我,当初在怀着我的时候,你也想过要打掉的不是吗?虽然你告诉我是因为姐,所以留下了我。可是自从我怀孕之后,我明白了,如果妈妈不想留,谁也留不住,包括亲人。难道全天下的母亲都有母爱,我就不应该有吗?” 齐英听完,脸色立刻就变差了,她当时的心情,自己的女儿根本不可能体会得到。家人吵架大概就是这样,因为亲近,所以什么话都能在气头上说出来,“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陶朦不知什么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妈,你既然觉得我哪里都让你丢人,你当初不要生下我不就好了?我没长大的时候你直接掐死我不就——啪——”话未说完,她的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让陶菲都吓了一跳。 齐英打完了她,整只手掌都在颤抖着。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这样和自己顶嘴。什么叫不要生下她就好了?掐死她就好了? 多年以前的那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齐英每天都在自责难过,恨不得自己直接就死了。如果不是陶誉陪在她身边,一直悉心呵护着她,那么她真的会撑不下去。 结果没想到,后来,却意外怀孕了。 陶朦摸了摸脸,肿了,而且还有点发麻。她和妈妈总是这样,有的时候很亲近,有的时候却很陌生,“对不起妈,我说话不好听,你别生气了。”说完,她猛地站起身,然后跑到书房门前打开了门。 “……” 陶誉站在外面,手还保持着想要拧门把手的动作,“朦朦。”因为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楼下他也头疼,所以就想先上来看看。 陶朦吸了吸鼻子,她走上前抱了一下陶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爸,我先走了,你保重。”说完,她转身就朝楼梯口跑去。 陶誉刚想要叫住陶朦,书房里却突然传出了齐英的哭声。 齐英坐在沙发上,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突然双手捂住了脸,痛哭出声。 …… 陶朦肿着脸跑到楼下的时候,邢东刚被邢世森又踹了一脚,一下子还站不起来。陈凤在一边拉着还没消气的邢世森,而邢厉则试图扶着邢东坐起来。 邢家人见她走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陈凤,她想要上前去关心一下陶朦,但却生怕邢世森再突然冲上去打儿子,所以也不敢松手。只能有些担心的往她身上看。 邢东刚被他哥扶着坐起来,结果这一抬头就看见陶朦过来了。邢东见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脸都肿了半边,心里立刻就着急了,“朦朦?” 这一着急,嘴里又咳出了点血。 陶朦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她走到邢东面前,然后托着肚子费力的蹲下来,对邢厉说,“哥,我来吧。”说完,她代替他扶着邢东站起来,并问道,“你还好吗?” 邢东虽然被打的挺严重,但摇摇晃晃的还是能站起来的。他摇了摇头,然后心疼的摸了摸陶朦肿了半边的脸,“疼不疼?” “没事。”陶朦扶起他,然后转过身,对客厅里的三个人,包括刚走到楼梯口的三个人说道,“伯父伯母,爸妈,还有姐和姐夫,那天的事情,我不是被强迫的,我是自愿的,我知道和我发生关系的是邢东。至于这个孩子,我不会给不喜欢的人生孩子,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生孩子。我知道你们不能接受,但这件事,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我,我很抱歉。” 邢东听完陶朦这番话,虽然身上疼的咯吱咯吱响,但他还是牢牢地攥着她的手不松开。挨顿打算什么?真心换真心,他做到了。从今以后,再有什么风霜刀剑,他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陶朦说完这番话,身上的力气也都用的差不多了,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对邢厉说,“大哥,麻烦你一会送伯父伯母回去,我们先走了。”说完这话,她要对楼上的陶菲说,“姐,好好照顾爸妈,我先走了。” 齐英、陶誉和陶菲站在楼上,眼看着两人互相做着对方的依靠,慢慢的走出了大门。而邢世森则挫败的坐回到了沙发上,无奈的叹着气,陈凤站在他身边,抹着眼泪不说话。 邢厉看了看眼前混乱的场面,他示意陶菲先安慰一下陶家父母,然后又连忙走到自己父母面前安抚了半天。他好几次都担心的看了看门口,本来是想先追出去的,但现在这场面,陶菲一个人肯定是控制不住。 …… 两人一出去,陶朦的身体就软了下来。邢东忍着一身的难受,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焦急的问道,“朦朦,朦朦,没事没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第30章 酒吧里,郑子君看着眼前一脸蛮横的女人,气乐了,“我说,你还想怎么着?” “道歉。” 两个人在洗手间门口互相瞪着,谁也不让着谁。贺凌今天相当生气,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居然在洗手间把她给撞了。而且撞就撞了,两人的衣服和手提包居然还勾在了一起。结果这男人可倒好,直接一拽,把她背包上的小熊挂饰给拽掉了。 问题是,这小挂饰可是她家朦朦给买的! 然后这男人看见自己闯了祸,挠了挠头,还自以为挺酷的来了一句,“这多少钱,我赔你。” 贺凌当场就呸了他一脸,“赔个屁。” 郑子君,“……” 两人正在这争执着,郑子君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无语的看了一眼贺凌,然后拿出手机一看,是邢东的号码。 “喂?东子……诶?你这怎么了,听你这声音是挨揍了吧?啊……啊?你家陶二妹?哦行,我马上跟医院联系一下,用不用我开车去借你俩?哦,在出租上呢,行,我马上到。”郑子君撂下电话,不能再和这女人扯了,道个歉算了,然后赶紧赶到医院那边。 贺凌也没有故意听他的电话,但是什么‘东子’、‘陶二妹’的……陶二妹这三个字立刻就让她想到了陶朦,这不会是巧合吧? 还没等郑子君说话,贺凌就拉住他问,“等会儿,东子……陶二妹……你说的是邢东和陶朦吗?” 郑子君一愣,“你认识?” 贺凌点了点头,她皱眉问他,“怎么,他和朦朦出事了?” * 陶朦从陶家出来之后,状态就开始变得不好了。邢东一边抱着她打了辆出租车,一边给郑子君打电话,叫他帮自己联系医院。 …… 等陶朦醒来的时候,贺凌正坐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这才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凌……” 贺凌听她叫自己,眼圈都是红的,“你还知道我是谁呢,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两个人好久都没见了,贺凌一直以为陶朦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是因为有事情,敢情这事情就这是她怀孕了?今天看到陶朦这副差点就要过去的样子,贺凌吓得脸都白了。 陶朦对着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贺凌撇着嘴,“好了好了,我又不和你计较这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早产了,这现在才七个多月,你也不小心一点。” 陶朦伸手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在。她动了动胳膊,然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而贺凌见她这个动作,便连忙伸手扶着她,说,“慢点起,你还虚着呢。” 陶朦坐起来之后,稍微喘了一口气,她感激冲贺凌笑了笑,说,“谢谢。” 贺凌白了她一眼,“瞎客气什么?对了,我去叫一下医生,顺便去看看你老公好没好,你先等我一下哦。” 陶朦闻言连忙拉住贺凌的手,问道,“他在哪儿啊?” 贺凌看她一脸担心焦急的样子,调侃道,“呦呦,都默认是你老公了。切,邢东正在楼上包扎呢,他被打的可惨了,身上肋骨都断了。就刚才你急救的时候,他还拼死拼活的趴在门外面,拖都拖不走。直到你出了急救室,他才去包扎的。要不是怕打扰到你休息,我估计他肯定得趴在你床前包扎……真是……算了算了,我先去了,你别动啊。” 话说完,贺凌立马出去找医生了。陶朦坐在床上,低头摸了摸肚子,心中各种滋味。甜的、苦的、酸的,什么都有。 …… “你好是没好啊,赶快的,我还得去朦朦那儿呢。”邢东趴在病床上,抱怨的对后面穿着白大褂的人说着。 程溪本来还挺小心的给他处理着伤口,一听这话,呵呵一声冷笑,然后用力一按。别看程溪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心狠起来一点也不差。 “哎呦——” 郑子君拍了拍邢东的肩膀,同情地说,“你就闭嘴吧,咱们程哥这算快的了,你让那些老头子给你治,估计得搞到明天,那你可就酸爽了。” 他们三个人关系好,所以常常都是这种相处方式。嘴上谁也不饶谁,心里边都互相关心着。邢东身上真是伤的不轻,浑身青青紫紫的不说,从上到下还损伤了几块骨头,脸还肿的跟猪头似的。 郑子君接到邢东的电话之后,就立刻跟程溪联系上了,这两个人是从头忙到尾的,一点都没消停。 郑子君抖了抖肩膀,看着他那副惨样子,说,“太可怕了,我说东子,你确定你是爸亲生的?” 邢东咳嗽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废话,我要不是亲生的,他能这么往死里打我?咳咳——” 程溪说,“你欺负了人家的女儿,啧啧,自食恶果。” 郑子君还在一边寻思着,“我上回见你的时候,那陶二妹的肚子也不大啊,我的天啊,你是真生猛……” 邢东偏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我说你们两个,谁去看看我老婆孩子醒没醒,醒了我就去她的病房包扎去。” 程溪和郑子君的表情很无语,事实上也是真无语了,“……”这才几个月,纨绔大少爷变成好好妻奴一枚了。 正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敲了几下。郑子君说了声请进,门外的人就开门进来了。贺凌小心的扶着穿着病号服的陶朦,两个人慢慢的走进来。 邢东一看到陶朦,人立马就精神了。程溪眼疾手快的按住他正要扑腾着飞起来的身体,然后笑着对陶朦说,“嫂子来了,你先坐,别累着,我们这快好了。” 陶朦点了点,也回以微笑,“没事,我不着急。” 邢东连忙说,“我着急啊。” 众人,“……” 半个小时之后,邢东身上的伤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几个大电灯泡任务一完成,就立刻离开了病房,好给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邢东脑袋上缠着绷带,身上缠着绷带,腿上也缠着绷带,陶朦看着他这副样子,撅了撅嘴,然后说,“真丑。” 邢东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笑眯眯的对她说,“没事,我心灵还是美的。”说完,他整个人往边上挪了挪,在病床上留了一个空位置给陶朦。 陶朦看了他一眼,然后别别扭扭的坐了上去,背对着他躺了下来。因为怀孕肚子大的缘故,所以邢东每次抱她,都是从背后抱,这样才能抱住。他会意的往前一凑,有点费力的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总算是光明正大了,这顿揍挨得值得,你别担心。朦朦,下回千万别再这么激动了,我挨打活该,你不能再受这么一下刺激了。” 陶朦知道邢东身上带伤,所以是很小心的和他挨着,生怕碰着他。但邢东并没有这个自觉,依旧是牢牢地搂着她。 “我知道了。” 邢东没有问陶朦,当时在楼上,齐英和她都说了些什么。现在的陶朦是真受不得刺激,刚才医生也说了,如果情绪波动再大一点儿,肚子还这么大,万一抢救不及时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抱着,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陶朦先开口了,她的语气低低的,很难过,“我妈刚才说,她后悔生了我。” 邢东一听,顿时就愣住了。虽然他设想过当时的场景,但却没想到齐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陶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说,“我姐一直是我爸妈的骄傲,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被对比着过来的。其实我觉得我不差,人和人怎么可能会一样呢。我和我姐感情挺好的,我小时候,我妈告诉过我,她当时怀我的时候,是想要打掉的。但当时我姐才一岁,我妈在哄她的时候,她却突然摸了摸我妈的肚子,然后笑了。就是这样,所以我妈才留下我的,她觉得我姐喜欢我……多有趣,刚才我妈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她可能是真的后悔了吧,我这么让她不省心……” 邢东从背后抱着她,心里面止不住的心疼。这些事情他不知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陶朦背对着他,眼眶又有点红了,“可我就是不愿意按照我爸妈给的路线去走,出国留学,继承家业,我都不喜欢。后来,我又发现,我喜欢的人,也是喜欢我姐的。”说完,她挣开邢东的手臂,然后托着肚子慢慢的转过身体,红着眼睛对他说,“你也是,邢东。我从来都不相信,你口中的喜欢和爱。我一点也不相信。” ☆、第31章 陶朦说完这些话,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从床上坐起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邢东听完陶朦的话,心里一惊,连忙就要起身对她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 陶朦见他一身伤还要起来,皱了皱眉,又把他按了回去,“别瞎折腾,你先闭嘴,听我说。”两人现在一个大肚婆,一个伤残人士,邢东又不会抵着她的力道,所以就这么被按回去了。 邢东着急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其实我压根就不喜欢你,刚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或者是什么心灰意冷的丧气话。其实说也没关系,反正无论她怎么想,他这一辈子都要缠她到底了。 只是邢东现在的心情和以前不同,看清了自己的心,又知道了这些事情,自然就不希望再被陶朦误会自己是虚情假意的。 他是认真的。 陶朦靠在床头,淡淡的说,“我现在明白了,什么事情,都要说清楚。我不说清楚,藏着掖着,就没人会理解我。首先,刚才在我家,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现在谁也不喜欢,不喜欢沈行帆,也不喜欢你哥,就喜欢你。怀孕的事情,一开始我的确无法接受,可是,我就是放不下这个孩子,因为自己身上长的肉,我不心疼谁心疼?再往后,就莫名其妙的也放不下你了。” 邢东一听这话,心里面立刻噼里啪啦开了一堆向日葵。难得能在一天之内听到陶朦对他说这么喜欢,现在他的心情已经不仅仅只用开心和惊喜来形容了。不过怎么就莫名其妙了?那得叫做情深意动,日久生情。 不过邢东知道,这才是首先。陶朦向来是不爱说话不爱抱怨的,今天,大概是想要一次性和他把苦水倒干净了。 果然,陶朦又接着说,“但是,这和我相不相信你,不相关。” 邢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个时候,他绝对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省着乱说话。 “以前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姐,因为家里人和外面的人都说她好,我不好。尤其是我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说起来更巧,我们两个不同年生,却是同一天的生日。有一年我们家办生日party,我妈是牵着我姐的手下楼的,她不愿意牵着我。我爸当时要牵着我,可我就是不干,然后还把蛋糕摔地上了。我姐当时一直哭,还求着爸妈不让他们惩罚我。再后来吧……我妈告诉我,当时她怀我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我姐摸着她的肚子笑,她就不会留下我了。所以在这之后,我就一直保护着我姐,很尊重她,也不让别人欺负她。” 邢东躺不住了,他硬是撑起身体来,然后从侧面抱住她,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不能打断陶朦说话,二十几年难得发泄这么一回,不说完心里肯定还舒服不了。 他知道陶朦的确是这样的人,别人对她好一次,她就会记着,然后终生回报。亲人,就更是如此了。 “然后我也明白了,有的人不强大,会有父母疼,可是我不强大,不好说会不会有父母疼。所以,就算谁都不喜欢我,我也得喜欢自己。咳,不过现在长大了,就觉得自己这些想法真矫情,太矫情了。所以就这样吧,无所谓。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就算再怎么对我姐好,再怎么尊重她,可是谁拿我和她比,谁说我没她好,我也不乐意。说白了就是嫉妒,我觉得我很好,就是你们眼睛不好使,没发现而已。” 邢东就爱她这副傲娇任性的小样子,有血有肉,比起陶菲的事事完美,他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敢爱敢恨有脾气的陶朦,但是,也直让人忍不住心疼。 “说完了?” 陶朦说完这一番话,心里边的不爽快倒真是释放出去不少,她点了点头,说,“哦,说完了,您老有什么高见?” 邢东心里边百般滋味,但还是赖着一张脸抱着她的肩膀,一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脖子,一边打趣道,“老婆,我发现你怀孕之后,变得越来越像言情剧里苦哈哈的女主角了。今天特别像,诶,我也特别像那男主角,整天爱来爱去的,生怕女主角就这么从我身边跑了。我可怀念你把我一脚踹翻在地上的日子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泼辣呢。要不咱们明天去领证,不行,明天周六,民政局不——” 陶朦伸手打断他,被他絮叨的有点懵,“不是你等会儿,你这脑回路不对,我没有表达这个意思。” 邢东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哪不对?都对,来我们躺下说,你往我这边挪挪。” 陶朦嫌弃道,“不要。” “快过来。” “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我爱你。你爱信不信,等你生完了,我要用我的身体来证明——哎呦呦,别摸啊,着火了。” 陶朦怒,“你给我滚开。” 结果,前一秒钟还挺严肃甚至带着点小悲伤的场面,就愣是被邢东给破坏成了夫妻双双在被窝里蜜里调油打嘴仗的场面。 也就只有邢东那把气氛破坏成这样了。 病房外面,郑子君和贺凌正偷偷摸摸的趴在外面听着,一边听,还一边捂着嘴偷乐。 程溪看着这俩猥.琐的人,眼神无比的鄙夷。 * 邢东的伤一天天的好转,只是整体吊着胳膊拄着拐在家里跑来跑去的,让人看着很烦。陶朦最近情况很稳定,也不挑食,所以索性就请了钟点工,每天定时来打扫煮饭。 而郑子君和程溪则是没事就过来帮忙,贺凌也是三天两头过来报道,每次还要带一些婴儿用品。 自打上回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回陶家或邢家。邢东背地里和邢厉保持着联系,邢厉说了,自打那天之后,两家父母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心思明显重了。本来有人也想过来看看陶朦和邢东,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所以到现在,也就是邢厉和陶菲倒也时常过来,带些衣服补品。 大年三十的时候,是三个好朋友陪着两人度过的,五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了个年。等三个人走之后,陶朦坐在壁炉旁边看报纸,而邢东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邢东从阳台外走进来,然后走到陶朦面前,盘腿坐下来,双手拄着下巴看着她,“朦朦。” 陶朦放下手里的报纸,疑惑道,“你怎么了?” “要不今天,我陪你回家吧。” 陶朦惊讶的看着他,眼睛比刚才睁的大了一点,没有说话。 邢东对她说,“刚才是你爸给我打的电话,他说……家里人都想你了。” 陶朦闻言,撇了撇嘴,不说话。 邢东替她盖了盖腿上的毛被子,接着说,“朦朦,我相信,陶伯母还是很疼你的。你说那天,她肯定也很伤心,还有你爸,听说前两天我哥见到他,头发都有点白了。我知道你放不下家人,我保证,如果这次去的话,我肯定挡在前面,谁拉你我都不让。无论是口水还是棍子,我都给你顶着,好不好?” 无论怎么样,一家人总是要过这个坎儿的。邢东知道,陶朦心里一直惦记着,亏得这几天她心情还不错,身体也养得好,所以他才敢和她提这事儿。 陶朦偏过头,撅着嘴还挺倔,“不去。” 邢东看着她一脸找不到台阶下的表情,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笑着说,“我求你去的。” 陶朦淡淡的哼了一声,“不去。” 邢东被她这傲娇的小模样儿给逗乐了,他故意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将脑袋贴在了她的肚子上,嘀咕着说,“儿子和女儿啊,快劝劝你们妈,她不听我的,只听你们的……” 陶朦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怎么个意思?你还想让我生俩?” 邢东连忙求饶,“哎呦,不是不是,我这不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嘛,疼疼疼……” 最后,陶朦还是被他给说服了。 …… 出门之前,邢东和陶誉联系了一下,然后就带着陶朦往陶家去了。结果等快到地方的时候,车子抛锚了。 “你的车还真随你。”陶朦切了一声,她手里抱着一只小袋子,然后隔着车窗看了看前面的道路,这个别墅区周围都是自然园林景色,所以现在前面是一片小树林,穿过这里,就到地方了。 陶朦说,“我们下车走吧,反正也快到了。” 邢东点点头,说,“行,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先下了车,走到后车厢那里拿出了一条毛斗篷,然后再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陶朦小心的从里面扶了出来。 等陶朦下了车,他再将毛斗篷裹在她身上,扣子系好,“慢点走,咱们不着急。” 陶朦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相携着一起走。走了没几分钟,快要穿过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小树林时,前面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失控的女声,“我们家朦朦怎么样,跟你都没有关系。” 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停住了脚步。 齐英离两人还有点距离,她对着手机那边激动地说道,“你有什么脸面提当年?当年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和誉哥好好的,我们的女儿也好好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怀孕?我怎么会生下朦朦?你知道吗,当时我知道自己的怀孕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这是你带给我的耻辱和痛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邢东刚给陶誉打完电话那会儿,齐英知道小女儿要回来的时候,既激动又开心。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一直都在惦记着陶朦。 然后,等收拾好了屋子做好了菜,看看时间,两个人也快到了。齐英等不住,所以就揣着手机,披着衣服出来站在别墅门口等着。结果却没想到……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 “你有什么资格认女儿?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叫你爸爸。” 齐英很怨,也恨。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本来可以把自己的小女儿宠上天,现在却都毁了! 陶朦亲耳听着自己母亲说的这些话,她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跟被雷劈过似的,浑身僵硬。她手里的小袋子‘啪嗒’一声,然后掉在了雪地里,声音很轻,轻到没人能听见。 邢东现在真是恨不得赶紧冲到齐英面前,赶快让她别说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陶朦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慢慢的转过身,然后扶着沾满雪的树干,一步步的往回走。 邢东连忙上前去扶着她的身体,连忙道,“朦朦,你先别激动,别紧张……” 陶朦现在听不进去邢东在说什么,小时候的事情,长大后的事情,刚才的那些话,现在全都在她的脑袋里面轮圈儿跑。 邢东一边小心的将她半抱在怀里,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程溪打电话。结果还没等走几步,陶朦却突然剧烈的开始咳嗽起来,她急促的喘着气,然后身体一软,歪歪斜斜的就往下倒去。 “朦朦!” ☆、第32章 程溪接到邢东电话的时候,郑子君、贺凌和他还都坐在一辆车里,三个人谁也没到家。结果一听到这消息,又惊了。 这才刚分开多长时间,怎么就出事了? 郑子君立马掉转车头往程溪家的医院方向开去,而程溪则一边听着情况,一边对手机那头说,“东子,你赶快开车带着人往医院的方向走,我马上联系救护车,半路去接你们。我现在马上去医院做手术准备,就这样,挂了。” 说完,他立刻挂了邢东的电话,然后马上又打电话通知医院做好准备。 等程溪挂下电话之后,贺凌连忙问他,“朦朦要生了?” “嗯,好像是受了刺激,现在见血了,看来是要早产。” 郑子君一边开着车,一边啊了一声,“受刺激?” 陶朦自从刚才受了刺激摔倒之后,整个人就一直昏迷不醒,浑身哆嗦,满头大汗。而且医院的车还没等过来,她就已经见了不少血,羊水也破了。 等半路上了医院的车之后,邢东一路上不停的安慰着她,可惜陶朦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半路上醒了一下,掉了几滴眼泪,说了声肚子痛之后,就又昏了过去。 …… “马上签字,难产,需要立刻动手术。” 邢东显然都急疯了,一听程溪这话,脸色立刻变了。他一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一边急着说,“老程,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话……” 程溪立刻皱眉打断他的话,“邢东,你有病吧你,别跟我俩找事儿啊,我兄弟的女人和孩子,我都能保住。你赶紧的签字,磨磨叽叽的像个娘们儿。” 邢东自从当了爹之后,整个人完全都不是以前那股精英痞子大少爷气场了,现在完全就是一话痨加小丈夫,他突然这么接地气真的是……让程溪和郑子君都不太习惯。 郑子君不禁点了点头,别看这小白脸平常跟个弱鸡似的,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人家一点不差事,霸气满满。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邢东正写完最后一个字,嗯,同意守木……同意守木……这念着怎么怎么不对劲呢? 等等,同意守墓?! 他连忙把住邢东的手,然后说,“东子,你的术字少了一个点,快加上。”其实现在这紧要关头,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但看着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贺凌,“……” 这真是快当爹了,太紧张了。 …… 手术室顶上的红灯一直没有熄灭,邢东连坐也坐不住,一直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那架势恨不得就要冲进去看看情况。 这会儿,陶家的人,邢家的人,都来了。贺凌不爱跟他们坐一起,所以索性就和郑子君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齐英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手不住的哆嗦着,陶誉坐在她身边,柔声安慰着她,“朦朦肯定会没事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你现在不能太激动,注意身体。” 齐英摇了摇头,她双手紧抓着裤子上的布料,眼泪一直在往下掉,“不是,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气疯了,我不知道朦朦当时站在我身后,我……” 陶菲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本来要回家里拜年的妹妹,现在要早产了。邢家明显比她还懵,只是一接到邢东的电话,就赶紧赶到医院里来了。 一众人都在外面着急的等着,一晚上都过去了,期间手术室的门就开过一次,而这一次则是因为孕妇大出血,所以护士去血库取血了。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手术室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程溪是最先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他一边摘着口罩,一边摇着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护士。 自打陶朦进了手术室之后,邢东脑袋顶上的乌云愁云就一直没有散去,结果现在看到孩子出来了,大人却没有出来,再加上程溪这个动作,他心里一惊,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郑子君和贺凌都站在旁边,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的胳膊。郑子君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哎呦,你这怎么了?” 众人一见医生出来了,便都连忙围上去询问情况,程溪摘下口罩之后,点点头说,“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 贺凌都快要拽不住邢东了,她把人往郑子君身上一推,然后连忙问,“真的吗?天啊,吓死我了。不是,母子平安,那你摇头干什么?” 护士抱着怀里还在哇哇啼哭的孩子,微笑着说,“程大夫在摘口罩啊。” 这时候手术车也被推出来了,邢东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跑到手术车旁边,陶朦紧紧地闭着双眼,一脸疲惫,脸色也是白的,她还没有醒。 程溪说,“她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身体也比较虚弱,等药效过了,她就会清醒了。”有一些事情他没有说,陶朦刚才在手术室里清醒了几分钟,她一看自己周围全都是医生护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时候她趁着还清醒的时候,特别对他嘱咐了一句——麻醉打少一点。 齐英愣愣的走到那护士面前,看着护士怀里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是个男孩,是她的外孙,也是那个人的外孙。这和她刚生下陶朦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她虽然已经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在真的看到孩子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所以这么多年了,她对小女儿的感情,总是在徘徊着。虽然心里是疼她的,但每一次表现出来,就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陶誉看着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辈子就只爱了这么一个女人,所以,她的孩子,即便不是自己的,他也接受了。这么多年,他的确是一直拿陶朦当亲生女儿来养的。 所以,陶朦的儿子,也是他的外孙。 陈凤激动看着护士怀里的孩子,捂着嘴又哭又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而邢世森也早就卸掉了冷脸,看着自己孙子虎虎生威的摆着腿哭,一脸的激动和高兴。 这个引起了两家战争的□□,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总算是平安的呱呱落地了。 * 几个小时之后,陶朦醒了。 邢东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这时一见她醒了,便立马激动的叫道,“朦朦,你醒了?”说完,他立刻按铃,还连着按了好几十下。 陶朦想动动身体,但浑身难受,尤其是小腹附近,不太舒服。她现在刚醒,甚至还不怎么清楚,满脑子都在嗡嗡嗡的叫唤。 邢东看她一脸迷茫又不舒服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他连忙告诉她,“朦朦,别担心,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男孩。” 陶朦听了邢东的话,脑子里开始慢慢转动了,对了,她好像生孩子了。刚才在手术室里,她还告诉程溪少打点麻药……一想到这里,陶朦立刻清醒了,她连忙想起身,结果小腹处的伤口一疼,又躺了回去。 邢东见她一脸焦急和担心,便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说,“没事没事,儿子没事,护士过一会儿会把他抱过来,别担心。” 程溪一直都在隔壁和两家人说着话,这会儿铃响了,他就知道肯定是陶朦醒了,所以就立刻赶了过去。 “嫂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你现在刚动完手术,伤口还没有复原,还要注意……”程溪一边说着,陶朦一边认真的听着,而邢东则怕她不舒服,所以左右上下的给她按摩。 “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可以抱过来了,我去看一下。”说完,程溪就起身走出了病房。 陶朦这会儿还是坐不起来,她躺在病床上,一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边等着护士抱孩子过来,也没搭理邢东。邢东本来以为她会问还有没有别人来,或者是妈妈在不在外面,为什么没有进来之类的问题。 但是陶朦却一声不吭,双眼平静的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仿佛现在在她的世界中,除了孩子,已经谁也不剩下了。 邢□□然觉得有点慌,他叫了她一声,“朦朦。” 陶朦闻言侧过头,挑眉道,“干嘛?” 她说的是‘干嘛’,而不是‘怎么了’、‘你有事吗’之类的话,而且还习惯性的挑了挑眉,这说明在她心里还是拿他不当外人的。 邢东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正确,他握住陶朦的手,缓缓地说,“朦朦,除了儿子之外,你还有我。还有家……加上贺凌她们这些好朋友。所以,等一会儿孩子抱过来,呃,我们一起给他起名字。” 邢东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想安慰人却没安慰明白,而且还一副既怜爱又心疼的表情。陶朦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在他脸上罩了一下,说,“你这什么表情,恶心死了。你要再摆出这种表情,就给我滚出去。 邢东,“……” ☆、第33章 过了一会儿,护士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过来。 邢东连忙先接过宝宝,他一边嘿嘿乐着,一边朝着自己的儿子噘嘴作出亲亲的动作,那模样既骄傲又自豪。看这胖嘟嘟的宝贝儿子,长得又帅又好看,绝对随他了。 “老婆你看,这长相随我吧。”邢东将孩子抱到陶朦身边,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连脸上的笑纹都笑出了好几条。他这会儿一开心一激动,称呼又从朦朦直接跳到老婆了。 猫在门外面观察情况的几个人,“……”小婴儿刚出生长得都差不多吧,邢东这是怎么看出来像他的? 陶朦躺在床上,看着邢东怀里抱着的小婴儿。这个在自己肚子里折腾了将近八个月的孩子,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撅着嘴,脸上还皱巴巴的,说起来长得还有点丑。 这个小豆丁像邢东吗?没看出来。 邢东见她看得出神了,便小心的叫了她一声,“朦朦?” 陶朦就这么一直看着孩子,没有伸手抱他,也没有说话,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眼睛里面既没有喜爱,也没有惊喜。倒是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朦朦?” “叫邢烨好了,火华烨。” 陶朦看了几分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邢东一愣,立刻笑开了,这就是她给宝贝儿子起的名字呗,还挺好听的,带着点文绉绉的意境。于是,他涎着脸凑过去问,“老婆,为什么叫邢烨?” 陶朦闻言瞥了他一眼,“也可以叫陶烨。” 邢东,“……”好吧,这意思就是不想告诉他。 陶朦说出了孩子的名字之后,整个人似乎就放松了一些。她伸出手将孩子小心的抱在怀里,然后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脸上忍不住绽开了温柔的笑意。 邢东看着陶朦抱着孩子,一脸疼爱和宝贝的表情,不禁也有些看呆了。她这个样子很美,温柔而又充满着浓浓的母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陶朦俯身用自己的脸轻轻贴了一下儿子的小脸,然后低声对他说,“烨烨,以后,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疼你一辈子。咱们母子俩,永远都不分开。” 她的儿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大,快快乐乐的生活。他的亲生母亲爱他,亲生父亲也爱他。至少,他是自己心甘情愿生下来的宝贝,而不是不被期待的产物。 邢东一听自己没了,便连忙接茬道,“烨烨宝贝,三个人,还有爸爸。” 一家三口在病房里面温馨着,外头却没有这么和谐了。 郑子君、程溪和贺凌没有进去,那是因为想给一家三口单独相处的机会,而邢陶两家就不是这样了。邢家的孙子,陶家的……外孙,谁都想进去看,但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进去看。 最终,陶菲看了看这尴尬的场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妈,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朦朦?” 还没等陶邢两家人说话,贺凌立刻就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谢谢您好心嘞,不用了。” 郑子君清了清嗓子,然后在旁边悄悄的用手肘轻轻推了她一下,虽说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陶家大姐,不过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讨厌她吧。毕竟人家父母都在这里,多尴尬。 再说了,人家姐姐要去看妹妹,她在这边不爽什么呢? 贺凌瞪了郑子君一眼,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你有病啊,推什么推,有话就明说出来,别玩阴的,跟谁学的……切。” 郑子君,“……”他抚了抚额头,算了,这虎娘们儿他可管不了。反正听她一张毒嘴在一边酸来酸去的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陶家父母本来就正不好受着,也没心情插嘴。再说小辈的事情,他们也不好随便说话。邢厉皱了皱眉,然后走到陶菲面前挡住她,转身对着贺凌冷冷道,“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 陶菲被邢厉拉到了身后,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其实陶菲和陶朦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比较喜欢陶菲。在现实生活中,比起刁钻不好对付的小老虎,当然是温柔可人的端庄淑女更加惹人喜欢。陶菲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对人释放出来的温柔和善意给对方的感觉很自然,没有任何做作的意味。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浑然天成,自然随和。而贺凌就怎么也看不顺眼,而且还相当执拗的认为她这是演技太好。 贺家相比起邢陶两家来,钱权势力丝毫不差。贺凌是贺家的独生女,在同龄人中,家世背景绝对是排前三的。而贺凌的脾气也是怪,张扬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典型的骄纵大小姐。 按理说这么个人,就算是有好朋友,也应该是那种和她性格互补的人。如果她要是和陶朦碰上了,那绝对是针尖对麦芒,非得打起来不可。 结果,贺凌就对陶朦一见钟情了。 贺凌哼了一声,完全不把他的冷脸当回事儿,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东西和一个小塑料盖,然后走到邢厉面前,笑着递给他,“邢家大哥哥,好好用啊。”说完,她转身打开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邢厉低头一看,是一瓶国外进口的洗眼液,还有洗眼睛的塑料容器…… 郑子君看着眼前这一幕,其实心里还是不太明白贺凌对陶菲这种态度的原因,听说她和陶朦从小就认识,那八成这是从小时候就打下的基础了。真奇怪,人家都是爱屋及乌,她倒是来了个反的。 算了,爱谁谁。 郑子君抻了抻懒腰,然后拉着程溪也跟着一起走进了病房。反正他俩也不尴尬,没什么好顾虑的。 陶朦和邢东谁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陶朦一见这三个人前后都跟着进来了,还挺高兴的,“你们快来,烨烨的手可软了。”她现在已经不把郑子君和程溪当外人了,邢东的好朋友,自然也就是他的好朋友,再说,他们还帮了这么多的忙。 贺凌自不必说,从来都不是外人。 “烨烨?” 邢东在旁边解释道,“孩子起好名字了,朦朦起的,叫邢烨,火华烨。” 郑子君轻轻捏了捏孩子软胖软胖的小手,笑道,“邢烨,这名字好听,等以后上幼儿园了,小朋友都叫爷爷,挺好。” 贺凌难得赞同了他一句,“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下回再生女儿的话,可以叫奈奈,奶奶,哈哈,挺好。” 程溪无语的看着这俩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锁片,然后递给陶朦,说,“嫂子,这个你先收下吧。等到满月的时候,我还有别的——”话未说完,郑子君先拿过金锁片看了一眼,然后说,“等等,你怎么先准备了,玩突击啊?太不厚道了。” 程溪冷哼了一声,“乐意。” 贺凌连忙拿过来看,“啥啊?还刻着出生日期呢,差个名字……” 大概是被这欢乐自然的气氛给感染了,孩子噘了噘嘴,然后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小孩子的眼睛很漂亮,跟两颗黑葡萄似的,大大亮亮的。 贺凌立刻笑了,“哎呀,好可爱啊,朦朦,你真别说,这一睁开眼睛,还真挺像邢东的。” “儿子像妈吧。” “你们俩别说话,吵醒了都,也有可能是饿了。” 几个人围着可爱的宝宝来回转,又是哄又是亲又是揉小脚的,都喜欢的不行。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该来的还是得来,该说的话也要说清楚。 “请进。”这两个字还是程溪说的。 两家父母都进来了,齐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正抱着孩子的女儿。陶朦低着头哄儿子,也没抬头看她。 程溪对郑子君和贺凌使了使眼色,又对邢东使了使眼色。几个人会意,邢东俯身拍了拍陶朦的肩膀,然后小声的叫了她一声,“朦朦。” 陶朦看了看怀里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儿子,然后点了点头,将孩子交给了程溪。程溪接过孩子之后,便和郑子君和贺凌一起离开了病房。 既然陶朦需要单独和父母说话,其他人自然是要自动清场了。邢家父母本来也想要看看孙子,所以也就跟着出去了。陶菲和邢厉不便参与,所以也陪着二老离开了病房。几分钟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齐英坐在病床前,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朦朦,你……” 陶朦低着头,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淡淡的说,“妈,我不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永远都姓陶。” 陶誉坐在一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陶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她的眼圈虽然有些红红的,但就是没有掉下什么矫情的眼泪,“爸,妈,其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都习惯了。可能是因为最近事太多,所以有点没控制住情绪。其实谁没谁都能活,就像现在,没了邢东,我也一样能活。” 邢东闻言,在一旁默默流泪,“……”他知道老婆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某一大雪天里以为他要死了,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跑来找他……这无缘无故躺枪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第34章 “所以,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不能强求的东西。我的孩子……”陶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我的孩子是我自己想要生的,所以以后,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和他的爸爸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虽然现在是这么严肃的场合,但邢东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还是在心里开心的翻过去了。他用手把自己没忍住上扬的嘴角给拉了下去,尽量压抑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齐英听完她的话,一句话也没有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反倒是陶誉看了看母子俩微妙尴尬的气氛,然后开口了,他还是以往那种疼爱的语气,“朦朦,你从来都不是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当初你妈妈在怀你的时候,我们是期待着你的出生的。”说完,他又伸手轻轻拍了拍齐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 邢东在一旁听着,陶誉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的,事实上,也许他是真的将陶朦当做亲生女儿的。毕竟陶朦是姓陶,没有姓齐,也没有姓别的。 但话是可以这么说,陶朦却不能这么想,也没法这么想。 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妻子和其他男人的骨肉,除了真爱,大概就没有其他因素了。陶誉对她的这种父爱,更多的是对于齐英的爱屋及乌,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自然而然也就有感情了。 陶朦对陶誉很尊敬,父女两人这些年的关系还不错,每当母亲对她忽冷忽热的时候,父亲就会来安慰她,来带她出去玩。 期待? 陶朦靠在病床上,对这‘期待’两个字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她没有接着陶誉的话说,而是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突然说了一句,“爸,我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叫邢烨,火字旁加一个中华的华。” …… “爸爸爸爸,如果以后朦朦也有宝宝的话,要叫什么名字呀?” 那时陶朦才五岁多,她蹬蹬蹬的跑到了书房,然后拽着父亲的衣服袖子,噘着嘴和他撒着娇。 因为前两天,邻居家的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陶朦跑出去玩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就总好奇小宝宝的事情。她不敢去缠着找妈妈,只敢来黏着爸爸。 陶朦就是这样,喜欢撒娇,性子开朗又机灵。这个问题她经常都跑过来问,第一次的时候,陶誉还觉得哭笑不得。现在问的次数多了,他还真好好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陶誉正站在书桌前练毛笔字,一听见陶朦这么问,便放下了毛笔,然后抱起机灵可爱的小女儿,指着宣纸上的字说,“朦朦认不认识这上面的字啊?” 陶朦噘嘴看了看,然后咯咯笑着说,“念‘烨’。” 陶誉笑着夸奖她,“真聪明,朦朦,爸爸告诉你,这个烨字是有很多种含义的。它的左边是火字旁,右边加上一个中华的华……” …… 刚才在看着孩子的时候,陶朦就突然想到了这件童年趣事。直到无意听见昨天齐英和那个人的电话之前,陶朦心里一直觉得,父亲之所以对她更加慈祥温柔一些,大概就是因为比起母亲,他更喜欢自己。 事实上,齐英因为对丈夫的愧疚和自责,所以就更加偏宠和他所生的长女,而对陶朦,不是不喜欢,只是看见她不舒服了、难受了、心情不好了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流露出那种母亲的关怀和疼爱。而陶誉则是两个女儿都爱,没有特别偏向哪个。 如果每当齐英搭理大女儿而不搭理小女儿的时候,陶誉会去特别关照小女儿也算是一种偏爱的话,那么,这大概就是他唯一偏爱陶朦的地方了。 但现在,陶朦什么也不想去回忆和计较了。 “以后,孩子和他,就是我的家。我不会再回去了。” 邢东就在陶朦的身边坐着,听到她说这句话之后,他立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一点都不松开。 齐英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挂不住了,她有些激动的说,“不回家?你的意思是,你要和邢东在一起?难道比起在妈妈的身边,你更喜欢这个强迫你发生关系然后又导致你意外怀孕的男人?你脑子都想什么呢?你还上不上学了?学业怎么办?年纪轻轻的带着个孩子,你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这个时候,齐英是真的替自己的女儿着急和担忧。陶朦听了她的话,反而摇头笑了出来。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说,“至少比起在家里,在家人的身边,他给我的都是真正的关心和爱护,没有愧疚没有埋怨也没有后悔。” 直到现在这一刻,陶朦和齐英在说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平淡小心的,生怕她犯病。但即便如此,她的语气里也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这四个字——去意已决。 齐英的眼睛红了,她突然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陶誉见状连忙拿出药瓶,给她吃了两颗药。 齐英吃了药,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她看着陶朦偏头不看自己,明显就是在闹别扭的样子,“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放任你去做这些糊涂的事情。等出了院之后,我马上就接你回家,你就给我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陶朦想也不想,立刻拒绝,“我不需要,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养。而且我没糊涂,我就愿意和他在一起。” 陶誉看着这母子俩针锋相对的场面,有些头痛。齐英其实很担心也很心疼女儿,但是这话说出来,就变味了 齐英这回是真生气了,她大声道,“你还不糊涂?他是个学生,还要靠着家里养活,你也是个学生,经济来源在我这里,你们两个想单独生活?想要造反吗,啊?妈妈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怎么就不能像——” 陶朦终于是忍不住了,她猛地直起身体,连带着还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像我姐一样是吗?妈,你又要拿我们两个来做对比了是吗?是,邢东就是个大流氓,可是我在他的眼里是最好的,我相信在孩子的眼里,我也是最好的母亲。可我在你的眼里是多余的不堪的,是你心头上的一个污点。你为我好?我不需要!以后我不会再回陶家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们。” 陶朦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顿时就感觉到头昏脑涨,浑身都不舒服,她转过身往邢东的怀里一扎,然后单手抱着他的腰,就不动弹了。 齐英听完她这一大段话,明显也真被气着了。陶誉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替她拍背顺气,“英英,慢点慢点,深呼吸。” 邢东心疼着抱着陶朦,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种时候,她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了。他抬头对陶家父母说,“伯父伯母,朦朦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有什么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伯父,程医生应该还在外面,让他给伯母看看,别再伤着身体。” 邢东是个很护短也很现实的人,在他这里,但凡是让陶朦伤心难过的人,他都不喜欢,就算是陶家父母也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陶家的某一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心里还是会担心的。 所以,这白脸的角色就得他来当,话就得他来说了。 陶誉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声‘好好照顾朦朦’,然后就扶着齐英站起来,先出去了。这母子两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情绪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的确也不适合再谈话。 等陶家父母出去之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邢东担心她这么闷着不舒服,便想将她扶回床上去,他轻声的对她说,“朦朦,别闷坏了,我先扶你躺到床上去,朦朦?” 陶朦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脸色有点苍白。邢东见她这样,便连忙朝着门外喊道,“老程,快进来!” 程溪本来就在外面待着,一听见邢东叫她,便立马进去了病房。 “怎么了?嫂子,哪不舒服?” “肚子疼……” 程溪立刻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陶朦的伤口处有些裂开了,血已经渗透了病号服,难怪她会喊疼。 “没事嫂子,我马上给你处理一下,你现在马上平复一下情绪,别大口的呼吸,东子,你快点把嫂子平放躺下……” 因为陶朦肚子上的伤口又裂开的缘故,程溪叫来了护士帮忙,几个人在病房里一忙,就又是大半天。等忙完了之后,小包子也睡着了,贺凌把孩子抱进了病房,交给了邢东之后,然后就出去了。 邢东接过孩子之后,然后将孩子小心的放进了陶朦的怀里,认真地说,“朦朦,我和儿子,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陶朦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第35章 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陶家还是邢家的人,都是天天过来探望的。只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齐英来了,也只是一直守在病房附近,不进去,就那么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陶誉看她这样子心疼,但也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坐在这里。 到了出院的时候,邢东没有通知两家人。然后收拾利索之后,走出了医院到了家之后,他才打电话分别跟两家汇报的。现在陶朦的情绪还没有太缓过来,他不能让她再受点什么刺激了。 邢东在外面有其他的房子,早在陶朦出院前的几天,他就派人去收拾了。出院之后,在他变着花样儿的说服下,陶朦同意了搬家。所以一行人直接就开车去了新家。 事实上,陶朦也不想再回到陶家给她买的房子里了。 新家的位置很好,交通发达,还依山傍水的,这种山水和交通并存的地方,地价是相当昂贵的。邢东特别骄傲的说了,这是他用自己赚的钱买的,不过陶朦也就这么一听,没往心里去。 到了新家之后,除了陶朦和宝宝之外,剩下那几个人都在忙这忙那。等忙完了之后,邢东还亲自下厨做了顿晚饭,几个人是有说有笑的吃完饭,然后又逗了逗宝宝,这才各回各家的。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陶朦又有点饿了。邢东去楼下给她做宵夜,而她就抱着孩子赖在床上,这一大一小都懒的要命。大人不爱动弹,孩子不哭不闹,就是躺在妈妈的怀里睡觉。 陶朦抱着孩子靠在床头,然后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脑子里的困意越来越浓,瞌睡虫一只两只……渐渐就变成了一大群。 而就在陶朦差点要睡着的时候,孩子却突然撅了噘嘴,然后瞬间呜哇的一声啼哭了出来,直接把她给吓精神了。 陶朦在医院里的时候虽说是母爱泛滥,但说到底还是菜鸟妈妈一只,什么也不会。所以这会儿孩子哭了,她还挺慌张的相当的手足无措。 “这……烨烨,怎么了烨烨,乖乖乖,妈妈抱……” 陶朦连忙坐直身体,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哄孩子。而就在他刚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邢东手里拿着个大勺,直接冲到楼上来了。 卧室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肉.体和门板子的撞击声特别响亮,听着都疼。陶朦被邢东给吓了一跳,差点把孩子掉在了床上。 邢东连忙扑到床前,扔下大勺,然后看了看正皱着小脸儿哭鼻子的儿子,说,“朦朦,烨烨这是饿了。” 小包子在刚出生的那几天里,陶朦的母乳很充足,所以就经常亲自给孩子喂奶。尤其是那几天里,小包子是饿了就喂,次数非常频繁。所以,这件事情她已经学的很会了。 陶朦立刻点了点头说,“哦,那我该喂奶了。”说完,她连忙又抱过孩子,然后刚要解开胸前的扣子,顿了顿,又转头对邢东说,“你出去,我要喂奶了。” 邢东的无辜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啊?” 陶朦瞥了他一眼,“你又不喝,干嘛要在这里看?” 邢东一听这话,顿时就涎着脸凑过去,笑嘻嘻的说,“谁说的老婆,要不等儿子喝完了,我也——” 陶朦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到了一边,然后指了指门口,“滚出去。”说完,她就背对着邢东转过身,解开胸前衣服的扣子,然后开始给宝贝儿子喂奶吃。 邢东趴在地上摸了摸鼻子,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他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大勺,故意吸了吸鼻子,然后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慢腾腾的往门口走去。 陶朦趁孩子正吃的吧砸吧砸嘴的时候,悄悄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邢东一见伟大的哺乳妈妈回头看自己,顿时少男心大振,他立马就作出了一副既哀怨又委屈的表情,充满爱心的小眼神立马就飞过去了。而且他还配合着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勺,这个动作再加上他那副骚帅骚帅的长相,叫人看着就莫名的开心。 陶朦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口型对他说——出去。 邢东满心美滋滋的下了楼,鼻子一动,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糊香糊香的,还挺特别。 不对…… 邢东想了想,然后大惊失色的向厨房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我的鸡汤!我的炒肝尖!他大爷的完了完了全糊了!” 陶朦在楼上听见了某人在楼底下的动静,她鼓着嘴切了一句,然后低头小声的对宝宝说着,“爸爸真笨。” 烨烨虽然正在咕嘟咕嘟的喝着奶,但他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听懂了妈妈的话。 …… 等到陶朦终于吃到了夜宵,然后宝宝也睡了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的时候了。 陶朦半躺在床上,一边哼着催眠曲,一边轻拍着烨烨的身体。刚才她把烨烨放进摇篮里,结果还没等她起身离开,小孩突然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呜哇一声就哭了,而且还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的直叫人心疼。 这把陶朦吓了一跳,她连忙把孩子又抱回了自己的怀里,果然,轻拍了几下之后,烨烨就不哭了,还举着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她乐。 等到邢东收拾好了楼下,然后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陶朦侧倚在床上,单手托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还挂着温柔慈爱的笑容。她轻声哼着小曲儿,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轻声的哄着她身边自己的儿子睡觉。大概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她的脸蛋白里透着红,半长的头发垂在床上,两只脚还在床上翘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陶朦正小心的哄着孩子,所以邢东进来了,她也没那个功夫搭理他。但是一个大男人直愣愣在那站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陶朦疑惑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邢东一脸痴汉的望着自己的模样。她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嫌弃的对他做出了一个往外赶的动作。 两人没有开口说话,但都是在用唇语交流。 ——我今天要和烨烨睡,你…… ——老公陪你。 ——不行,你给我去隔壁睡,你这副色狼的样子会吓到烨烨的。 ——…… 邢东可是知道陶朦的脾气,典型的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她让你滚,你不能当真,必须要明骚明贱,死皮赖脸的缠上去才对。 于是,邢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了一套睡衣。然后,又抱着睡衣走出了卧室。 陶朦看了一眼卧室门口,没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把头伸进来装可怜,看来是真去隔壁了。 陶朦,“……” 二十分钟之后,陶朦轻轻地把宝宝放进摇篮里,这会儿大概是因为困了的缘故,所以他也不闹了,就这么咬着手指头,睡得一脸香甜。 陶朦将孩子安置好之后,她抻了抻懒腰,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灯,准备躺下和宝宝一起睡觉。结果灯关上还没一分钟,卧室的门就又被悄悄地推开了。她坐起身一看,邢东穿着睡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然后还顺便关上了门。 陶朦见他走到了床边,还有点惊讶,她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又进来了?” 邢东动作很轻很迅速的上了床,他先是低头看了看在摇篮里熟睡的宝宝,然后也小声的回答她,“刚才去洗澡了,怕吵到你们俩。” “哦……”还挺会关心人的。 陶朦现在也不赶他了,反正多个人就多个人呗,这张床还能显的小一点。她背对着邢东躺下,然后往上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邢东上了床之后,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睡了。他在黑暗之中翻了个身,然后悄悄的向前行进了半厘米。 陶朦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邢东停了三秒钟,然后又向前行进了一厘米。 陶朦打了个哈欠,没搭理他。 五秒钟之后,邢东又向前挪动了两厘米。 陶朦,“……” 挪着挪着,动着动着,两人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就贴在一起了。邢东的身上还带着点热气和香橙沐浴露的味道,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背,两人身上的温度都有点高。 是的,距离拉近之后就该上手了,邢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然后迅速的搂住了陶朦,顺便把脸也贴到了她的脖颈后,他嘴里喷出的热气直往她的颈窝里面喷,热热的还有点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邢东就喜欢用这个姿势抱着她。据说,这个动作是夫妻睡觉时最亲密恩爱的睡姿。这可以让没有安全感的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陶朦睁开眼睛,额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她用手指尖捏住了邢东不小心搭在她胸上的手,咬着牙小声的对他说,“你就不能好好的睡个觉,怎么每次都这样?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第36章 陶朦背对着他,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吵到孩子。她掐邢东的时候也没使劲儿,那力道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邢东笑着,然后反手握住了陶朦的手,他一边往她身上拱,一边跟她咬着耳朵说,“老婆,你转过来。” 陶朦不敢太大动作,只是用手肘推着他,“回到你自己的位置去。” 邢东依旧锲而不舍的往她身上蹭着,“转一下。” 陶朦被他磨蹭烦了,她小声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想叫他闭嘴。结果她这一转头不要紧,邢东打蛇顺杆上,噘着嘴往前一凑,直接亲上了她的嘴唇。 陶朦一愣,然后连忙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的唔唔着。邢东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然后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嘴上的动作也没停,虽然还是很温柔,但却更加热烈了。 这要是放在平常,他敢这么硬来,陶朦早就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了。不过邢东知道,小老虎自从当了妈妈之后,那是相当在乎小小老虎的感受了。 就比如说现在,她是因为怕吵到宝贝儿子,所以才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和动作。 邢东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那次的事情。有一回,他在餐厅里偶然碰到了沈行帆和陈诗诗。恰巧那两人坐的离他近,所以他们说点什么话,自己也就不小心听到了。 结果从沈行帆的嘴里才知道,陶朦居然会有‘如果两个人没有结婚的,就不可以发生任何亲密的行为’的想法。而且她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邢东当时就好笑的想,看来这沈行帆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怪不得看着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不过事实上,还是沈行帆太弱了,装温柔装绅士,他还以为陶朦喜欢这样的?邢东和她接触了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陶朦就是这样的人,别别扭扭的,不喜欢别人靠近。所以如果不强势一点,主动一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敞怀接纳谁。 “嗯……别出声……”逮到能说话的空余,陶朦小声的抗议了一下。两人接吻的啧啧声都出来了,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十分暧.昧与情.色。 邢东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了句,“好。”‘好’字一落音,他还真就用自己的嘴把她的嘴严严实实的给堵上了,一点缝也没留。 这回就算再有什么唇舌交缠和牙齿相撞的声音,也都被堵回到肚子里去了。陶朦在男女的事情上纯粹是一只菜鸟,所以被这么一通缠绵的热吻下来,身体早就软了。 虽说这几个月,邢东经常会时不时的把她按在什么地方就亲,但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么……这么奇怪。 而邢东虽然向来洁身自好,但思想上早就是已经是肉鸟一只了,该会的都会。 这一吻过去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完事儿。陶朦脑袋里懵成了一片,脸红脖子红,眼睛半眯着,还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渐渐地也不在用手推他了,鬼使神差的,她反而还摸摸索索的伸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邢东感觉到陶朦居然主动抱住自己,心里顿时开心的飞了起来。慢慢的,他将手向下移动,然后从她的睡衣底下钻了进去,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陶朦肚子上剖腹产的伤口还没有好利索,所以邢东在有什么动作的时候,都是相当小心的避开的。医生告诉过他,她是剖腹产,所以术后恢复的时间要比顺产孕妇长一些。如果要同房的话,起码也要两到三个月以上。 所以,憋着吧。吃不到新鲜水嫩的大白豆腐,吃吃豆腐渣也好。 陶朦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睡衣里,而且还在她的身上来回游移着。她整个人都屏住了气,有些紧张。邢东的嘴唇逐渐的向下移动,他先是在她的额头、鼻尖、眼睛上亲了个遍,然后再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巴,煽.情的舔吻着。 陶朦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背后的睡衣布料,她闭着眼睛,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有些紊乱。 等陶朦的下巴上全都是自己的吮痕和牙印之后,邢东一边将脑袋向下移动,一边用手往上抬起她的下巴,露出了她的脖子。 然后,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陶朦吓了一跳,邢东一口咬在了她的喉咙上,然后用牙齿轻磨了几下。当然,邢东的这个咬法根本算不上咬,他只是做出了那么个动作,实际上还是很温柔的在她的脖子上亲吻。 陶朦的身体发软,手脚也发软,所以她就只能结结巴巴的叫着他,“邢……邢……邢……” 邢东一边她的脖子周围留下了一个一个的红印子,一边点着头,“嗯,行行行。”说完,他用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她胸前的扣子,然后将头挪了下去,嘴唇也轻轻贴了上去…… 陶朦连忙轻呼了一声,“等一……” “呜哇——”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烨烨突然在摇篮里瘪了瘪嘴,然后他呜哇一声,哭了。 两个人同时被吓了一跳,陶朦一把推开邢东,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趴到了摇篮边去察看宝宝的情况。 邢东也连忙舔了舔嘴唇,然后一个翻身跳下床,光着脚跑到摇篮前面,伸手摸了摸儿子的白嫩嫩的小屁股,说,“该换尿布了。”说完,他赶紧跑到柜子前,然后从抽屉里取了一片尿布出来。 陶朦抱着烨烨哄着,邢东就在一旁熟练的给他换尿布。要说换尿布这件事情,邢东比她上手,而且也熟练多了。 “好了。”邢东给烨烨换好了尿布,然后笑着抓起儿子的小胖脚亲了一口,说,“我儿子可真厉害,尿了这么多,以后肯定能成才。” 烨烨还不足一个月,所以对外界的反应能力有限。然而现在,烨烨像是听懂了自家老爹的话似的,他蹬着两只小脚丫,然后在邢东的脸上踹了好几脚,以此来证明自己成才的能力! 邢东笑着让儿子踹脸,还喜滋滋的说道,“来来来大儿子,左边右边一起上……” 陶朦看着父子俩互动的场面,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笑。这样的生活,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有他,有儿子。 * 孩子生出来之后,需要考虑的问题也不少。比如说,两人上学的问题。 邢东本身在外面就有自己的事业,所以现在他纯粹只是挂着学籍,也不怎么回学校。顶多有事的时候回去一趟而已。而陶朦早就和学校那边请过了长假,所以也不碍事。 不过两人谈过之后,邢东却坚持等陶朦身体恢复好了之后,让她接着去学校上课。他知道陶朦喜欢英语这个专业,也愿意去上课。她和自己不同,自己是一个大男人,现在也在搞事业,所以有些事情谁来说去也无所谓。 但对于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来说,人生的经历当然是越完整越好了。 最后,邢东又是哄又是劝又是讲道理的,终于把陶朦给说服了。自从一家三口完整的住在一起之后,邢东是越来越会哄老婆和孩子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陶朦也越来越参考他的意见,听他的话了。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边联系了,准确的说,陶朦是完全不闻任何事,一心一意忙着带儿子。但邢东和邢厉是联系着的。邢厉就像是两边的桥梁一样,跟邢东说说两家人的情况,让他放心。顺便也替邢东转达一下对两家人的关心。 但两兄弟的电话虽然通着,邢东却没有告诉邢厉自己这里的地址。这栋房子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而且在买的时候,因为当时太忙的缘故,他还忘了知会家里人一声。这几个月如果不是因为陶朦和孩子,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差点都把这栋房子都给忘了。 所以现在,除了郑子君他们之外,两家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陶朦这段时间身体调养的还不错,心情也好了许多。邢东心里想的是,让她再好好恢复一段日子,两家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不想让陶朦再受到陶家或者邢家的刺激。前几次的刺激都让她又是有了生命危险,又是伤心难过的,谁知道再来一次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尤其是齐英那里,邢东现在明白了。丈母娘不是不疼女儿,也不是不爱女儿,她只是每次表达母爱的方式,都让陶朦体会不到,反而还让她备受伤害而已。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起码在陶朦重新去学校之前,他要避免让她受到两家的压力和干扰。 自己捧在掌心里的人,任何人伤害到她,都不可以。 ☆、第37章 小孩子身体长得快,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烨烨已经有十三斤了。 不过由于是早产儿的缘故,所以烨烨看起来还是要比正常的宝宝瘦小一些。但因为被照顾得很好,再加上营养充足,所以他的发育情况很健康,皮肤白白嫩嫩的,四肢骨架也健全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坐着和大人挥手蹬腿了,嘴里也会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眼睛还会随着动态物来回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可爱精灵的不得了。 陶朦这几个月身体恢复的很好,所以邢东特意提前去学校替她打好了招呼,办了复学手续。现在是六月份,b大快要放暑假了,所以陶朦是准备等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再去学校。 等她再开学的时候,就是大四了。外院的几个语种专业,到了大四的时候,课程都不多,大多数学生都会准备出国留学或是企业实习。陶朦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顺顺利利的把大学上完,然后顺其自然的发展。 再说邢东,他这几个月是越来越忙,时不时的还要早出晚归。陶朦一直不知道邢东在外面搞什么事业,起初他说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还和邢家无关的时候,她还不怎么在意,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就出去了。 不过现在,看他整天忙得昏天黑地,陶朦倒是真信了。 七月份的第七天,中午的时候,邢东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晚上不回家吃饭,而且要在公司里面过夜了。 陶朦放下电话之后,对正在伺候花草的人说,“娇姨,今晚不用做太多菜了。” 娇姨是在烨烨两个月的时候,邢东特意请来帮忙照顾家里的。她是邢东认识的人推荐来的,手脚利索,心细性格好,是个很不错的人。家里多了个勤快会照顾的人之后,也确实帮了不少的忙,也增添了一些家庭气氛。 娇姨一边站在窗口前伺候着花花草草,一边说,“少夫人,您是想少爷了吧。” 娇姨在刚来的时候就一直是少爷、少夫人、小少爷的这么叫着,陶朦本来想说让她叫名字就好,不过娇姨却坚决这么叫。据她自己说,这是因为以前在有钱人家做事所留下的习惯。 不过时间长了,她也就听惯了,因为以前在陶家的时候,家里的下人也是这套叫法。 陶朦听了娇姨的话,立刻不太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娇姨,我哪有啊。” 娇姨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嘴上都不松口,其实心里惦记着呢,她说,“少夫人,这饭还得好好吃啊,娇姨晚上做个乌鸡汤,然后再炖个鲍鱼。小菜就做点蒜茄子和菠菜粉丝……对了少夫人,您怎么那么喜欢吃菠菜呀?” 陶朦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打小就喜欢吃……”只不过,以前在陶家的时候,做饭的阿姨很少做菠菜,因为家里没有人喜欢吃。 娇姨点了点头,“这样啊。”她摆弄着花草,看着窗外碧蓝的景色,突然觉得,其实有的时候,亲人之间的天性,还真是无法改变的。 ……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烨烨已经躺在摇篮里睡着了。陶朦一边注意着儿子的动静,一边侧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一直想着。 她在想,要不然看在某些人辛苦工作的份儿上,关心一下? 陶朦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阵恶寒,她这是在干什么?这种动作让她突然想到了电视里面怨妇拿着电话纠结要不要给不回家的老公打电话的场景。她皱着眉,然后把手机又放回到了桌子上,但是刚放了没三分钟,想了想,就又把手机拿回到手里来了。 “打不打呢……”陶朦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然后半睁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 五分钟之后,卧室里面完全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了。陶朦的手机依旧是抱在手里的,不过她的脑袋歪到了枕头下面,人已经睡着了。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脸上突然有点痒痒。陶朦用手抓了抓脸,这种感觉像是有小虫子跑到了脸上一样。而且她抓一下,小虫子就动一下。 最终,陶朦被骚.扰烦了,她朝着自己感觉到的方向抬起手,直接就是一个大巴掌过去。这个千古不变的拍苍蝇动作,连准头都不差,正正好好的在某个偷香人的脸上烙了一个脆生的大锅贴。 “哎呦!” 摇篮里的烨烨皱了皱鼻子,然后一瘪嘴,哭了。 * 今天是个很普通的日子,通常在两个人都能闲下来的时候,陶菲和邢厉就会出来逛逛。尤其是这几个月,两人家里都不太平,所以这时候就更需要出来透透气了。 “朦朦也不知道和你弟弟跑到哪里去了,你最近和他们通电话,也不问一下。”陶菲说着,心里有点惆怅,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小时候有一阵和她不亲,但后来发生了点事情之后,就越来越亲了。陶朦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这个她以前就知道。因为有一次,爸爸妈妈在书房里说起了这事,被她听到了。 只不过,就算是同母异父,感情……总不是假的吧。至少她知道,陶朦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陶菲想着想着,突然转头看了看邢厉。邢厉见她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她有些不高兴了,他说,“现在他们两个过的应该不错,总得等咱们家里都消消气,把事情捋顺了,才能做以后的打算。我爸那天虽然把东打的挺狠,但心里也挂念着,我妈就更别提了,整天唉声叹气的。” “我们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街上走着,正在这时,邢厉却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有些惊喜的表情。他对陶菲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就跑到马路对面去了。 陶菲还没等叫住他,邢厉人都已经跑到对面去了。他跑到了对面的一个小摊位面前,然后停了下来。那摊位是在卖小吃,这小吃在现在已经不太常见了,以前比较流行。一个个小碗倒扣在箱子里,旁边还有椰蓉、黄桃粉、草莓粉等各类口味的配料和一个竹筒,竹筒里面放着一把签子。 因为那摊位挂着的牌子是朝着另一边的,所以陶菲看不到那上面写的什么。几分钟之后,邢厉又从马路对面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签子,那竹签子上面还插着一个碗状的糕点,糕点上还沾着白色的椰蓉。 “这是什么?”陶菲奇怪的看了看,脱口问道。 邢厉惊讶的看了陶菲一眼,然后笑着说,“这你都忘了?椰蓉碗糕啊,就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个,那时候这东西好像是1块5一个吧,现在5块钱一个了。”说完,邢厉将串在竹签上的碗糕塞到了她手里,“尝尝,这味道变没变。” 陶菲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签碗糕,转了几下,但没有吃。她抬起头看着邢厉,缓缓问道,“亲爱的,你,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我吗?” 邢厉一愣,然后回答说,“以前和现在都是你,我都喜欢,呵呵,你怎么还再吃小时候的醋啊?” 两人在一起这几年来,陶菲不怎么会提起小时候的过往,所以,邢厉也就很少主动和她回忆。他能感觉到陶菲不太喜欢老是小时候来小时候去的,按照她的话来说,她和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回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长大了,就应该要多看顾眼前和未来才对。 所以,邢厉也就随她了。只不过偶尔,看到了这些充满回忆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怀念一下。 陶菲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每次回忆起我们以前的时候,都特别开心。”而且,还总是在特殊的场合回忆起来。比如说他对她告白的那一天,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天,他和她订婚的那一天,这些时候,他为什么偏偏就要提一嘴以前? 邢厉见她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现在也很开心,你要是不喜欢提起,以后我就不说了。” 邢厉回国之后,就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找到陶菲,和她在一起,然后完成学业,打理家业,在这之后,又和陶菲订了婚。 虽然这种循规蹈矩、细水长流的生活,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是他完全想要想过的。但是,只要一想到父母和弟弟,想到这个曾经为自己带来美好的人,至今也陪伴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么,就什么都可以很好了。 开心,自然也可以。 陶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对他说,“亲爱的,我又不是不喜欢你提起以前,只不过……那不是朦朦和你弟吗?” …… “你今晚上不是不回来吗?诶诶诶,别拉拉扯扯的。” 邢东笑嘻嘻的搂住陶朦的肩膀,然后说,“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今天真的突然有事,要不然我下午就该回来了。” 陶朦疑惑的看着他,“惊喜?”她在脑袋里过了一圈,想了想,然后嘀咕着说,“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邢东见她没怎么抗拒自己,便胆大的把她往怀里一拽,然后自以为特别深情的说了一句,“你听我说,咳咳,黑夜赐予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所以——”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陶朦眉毛挑了挑,直接开口截下了他的话,“所以,你用它来翻白眼?” 邢东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他无奈抚了抚额头,“这气氛都没了。” 陶朦切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说道,“就算你说完整了全句,我也感受不到气氛,手拿开。”说完,她掐住了某人正偷摸自己屁股的手。 “疼疼疼——哎呦,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第38章 邢东看陶朦一脸问号的样子,心里估计她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十分深情款款的语气对她说,“今天是七月七日,情人节啊。” “情人节?” 邢东点头,“是啊,这么浪漫的日子,我得陪你一起过。” 陶朦听了他的话,然后掐指算了算,虽说她是不太在意这种情人过的节日,不过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算算日子,这牛郎和织女见面好像是下个月的事情吧……所以,邢东的这个错误的认知是打哪里来的?陶朦埋着头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七月七号。 邢东见陶朦若有所思的冥想着,表情还有点纠结,还以为她是又在心里边憋着感动呢,于是就笑眯眯的趴在了她的肩膀上,“朦朦,你是不是特别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没关系,我的心和我的衣服永远都为你敞开。” 陶朦瞥了他一眼,敢情这二傻子是把今天当成情人节了,她看某人都快把自己感动了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邢先生,今天不是情人节。”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两样东西你都关着吧,我暂时不用。” 邢东权当她是假正经外加感动到开始别扭说胡话,所以毫不在意,依旧很肯定的说,“不可能,今天七月七日。” 陶朦点了点头,“今天是七月七日没错,但并不是七月七日情人节。” “今天是七月七日,怎么会不是七月七日情人节?” 陶朦双臂交叉叠在一起,然后一字一句的跟他解释,“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连阴历和阳历都分不清。阴历又称农历,七夕情人节指的是农历的七月七日,而不是阳历的七月七日,你以后多上千度千科学习学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还敢逃课呢。行了行了,马上回家,大晚上的闹什么呢……”说完,陶朦还皱着鼻子噘着嘴,她可是头一回见到还能分不清楚阴阳历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邢某人,那真是要好好的嘲笑一下了。 邢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倒真不知道什么阴历阳历的。陶朦认真地教育完了他,他倒还认真的站在原地开始思考了……直到,陶朦挣开了他的手,准备要往回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拉住了她,“哎,别走啊。”说完,邢东又直接把人又拉到怀里,赔笑着说,“得了,我不知道什么阴历阳历的,反正只要咱们俩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节。” 陶朦最受不了邢东时不时的来一句肉麻兮兮的酸话了,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推着他说,“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 邢东压根不听陶朦的,反而更亲密的往她脸上蹭,一副臭流氓的样子,“我拉我老婆扯我老婆,怎么了?你不服气,有能耐跟我solo啊。” 拉……拉老婆?还solo?陶朦黑着脸揪住他的耳朵,牙齿磨得霍霍响,“我以前就讨厌你这副流氓样儿,现在还是很讨厌。你还跟我solo?敢情你最近不是在忙事业,是在玩游戏,嗯?” 邢东连忙捂着耳朵求饶,“没有没有,我们最近开发了一个新游戏,我就试玩了一下,不solo不solo,iloveyou,哎呦。” “我都没使劲,你别装。” “刚才那巴掌真疼。” “谁让你偷偷摸摸的……” 陶朦本来还顾及着大街上有不少人,结果邢东就非得拱她的火。两人这么闹着闹着,反而还挺开心的闹起来了。 “朦朦?” 陶朦正要抬脚踹邢东,结果后面冷不丁的来了个声音,把她给吓了一跳。她连忙收住脚,然后转过身一看,是邢厉和陶菲。 邢东也觉得挺巧,这都能碰到,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哥,嫂子。” “姐,姐夫。”陶朦见了陶菲,还是跟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她的想法也不复杂,姐妹还是姐妹,事情一码归一码,没必要非往一起掺和。 四个人都几个月没见面了,现在乍一见面,也没觉得多尴尬,该自然的都很自然。 陶朦突然注意到陶菲手里的竹签碗糕,她‘咦’了一声,然后说,“现在还有买碗糕的啊,我都好几年没见到这东西了。” 邢东听见这话,还挺感兴趣的问了她一句,“碗糕?就这个小玩意儿?” 陶朦瞥了他一眼,“你一看就是没有童年的人,我上小学的时候,这东西特别流行。1块5毛钱一个,现在物价这么高,肯定涨价了。好像还比以前小了一圈,黑心商人……” “这年头什么不缩水啊,正常,要不我也给你买一个去?哥,这打哪儿买的?” “我都多大了,早就不吃了。” 陶菲不动声色的将碗糕塞在嘴里,然后几口就吃掉了。这碗糕是真的很小,和普通的鸡蛋差不多大,两口就没了。邢厉听了陶朦的话,倒是来了兴致,“以前还真是1块5啊,我还以为我记错了,这确实比以前小了不少。” 陶朦倒没想那么多,她点了点头,“以前5毛钱的口袋冰,现在都已经不生产了。” 邢厉一拍手,“对,还有那个奶嘴糖,现在也变味了。” 邢东,“等会儿等会儿,哥,咱俩的童年应该是一起过的吧,你吃的时候怎么不招呼我一声?” 三个人倒是说的越来越来劲了,邢厉和陶朦完全是产生了共鸣,而邢东纯属在一边不懂装明白还打岔。陶菲将手里的竹签子折断往地上一扔,然后走到了陶朦面前,笑着拉住她的手说,“朦朦,咱们俩好久没说话了,姐陪你唠唠。” 陶朦拍开了邢东在自己腰上摩挲来摩挲去的手,然后点头说,“好啊。”说完,姐妹俩就挎着胳膊,把两兄弟给甩到身后去了。 她们两个在前面走着,邢东和邢厉就在两人身后跟着,顺便也在说一些最近的事情。 “最近烨烨怎么样了?” 现在一提到孩子,陶朦心里就不自觉的开心起来,她笑着说,“挺好的,现在可以坐起来了,还会咿呀咿呀的叫,前两天的时候特别逗……” “等我有时间了,就过去看看,好带点衣服和玩具给烨烨。” “也行,到时候……” 这姐妹二人倒是聊开了,围着孩子一直在说,兄弟俩走在后面,谈的都是些家里和公司的事情。邢厉拍了拍邢东的肩膀,说,“不用担心家里,爸妈都挺好的,等有时间了,你也回来看看。至于陶家那边,现在也没什么事,反正还有我们两个。” 邢东点了点头,提到父母,也有些愧疚,“哥,你不用担心我们。等过段时间,我肯定会回去看看爸妈的,其实咱们家的事好解决,主要还是陶家,我怕朦朦受刺激,她现在才缓过来,过阵子还得去上学。” “等上学了,我估计就瞒不住了,不过我看朦朦状态挺好,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有什么情况,我及时通知你,到时候随机应变。” “谢谢哥。”邢东真心实意的对自己的大哥说了声谢谢,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连吵架都没有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没有邢厉照顾家里,那么他是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离开家里的。 陶家,大概也是一样的。毕竟有个大女儿在身边,再怎么难受,也还能够稍微缓解一下。 邢东看着那姐妹俩说的兴致勃勃的样子,笑了笑,然后问邢厉道,“哥,你和我嫂子是不是从来不吵架?” 邢厉摇了摇头,“你嫂子脾气好,你见过我们两个拌嘴么?” 邢东闻言感叹了一句,“这么说起来,我和我家老佛爷的生活还真是跌宕起伏,不过吧,如果她哪一天要是不这么生龙活虎了,我肯定还不习惯……” 邢厉听了他的话,没有说话,反而却想,其实比起和谐到只剩下完美的情侣关系,像邢东和陶朦这样的,才显得更真实一些吧。看着这两个人刚才在街上闹成了一团,这样的场景在任何一个人眼里看来,都是蜜里调油,恩爱的不行。大概也只有这两人觉得是在吵架和打闹? 要说有的时候,邢厉是羡慕自己的弟弟的。邢东是个比较纨绔和随性的人,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喜好而来,完全不按照家里所安排的轨迹行事。 他要自己出去创业搞游戏公司,家里不支持,那他就自己单干,而且现在,公司也真的开始发展起来了。不像自己,虽然一直想当一个服装设计师,但最终还是进了家里的公司。 他和陶菲初遇的那段时间,陶菲是很支持他去学画画搞设计的,重逢之后,她却更希望自己可以在公司里好好打拼,做出一番事业来。 看来人长大了之后,想什么事情都会全面一些的。 ☆、第39章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份,b大开学的日子。这一天早上,邢东特意打扮的干净利索的,然后准备亲自送老婆去学校。 陶朦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从镜子里面看他,说,“你早上不是还要去公司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邢东正拿着小摇铃逗着儿子,一听这话,便立马说了,“那不行,今天开学第一天,我得陪你去。” 陶朦,“……” 等什么都收拾好了之后,陶朦背好包,然后走到烨烨身边蹲下,抱着他亲了一口,笑着说,“烨烨,妈妈走了。要乖乖的在家里要听娇姨的话哦。” 烨烨吧唧吧唧嘴,然后朝着妈妈抬了抬小手,又蹬了蹬两只小脚丫,示意自己知道了。 邢东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说,“走吧,你第一节有课吗,别迟到了。”说完,他又轻轻揉了揉烨烨的小脑袋瓜,笑道,“乖儿子,你爹也走了。” 烨烨咧着嘴,眨了眨眼睛,“咿呀!” 娇姨解下围裙,然后笑着抱起沙发上的烨烨,对两人说,“少爷,少夫人,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在家照顾小少爷。” 陶朦点头,“辛苦你了,娇姨。” 两人出门的时候,娇姨还抱着烨烨走到了大门口,这一老一幼直到目送着两人离开之后,才又进去的。 …… 路上,邢东一边稳稳的开着车,一边不放心的嘱咐她道,“朦朦,到了学校,要好好和同学相处。” 陶朦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淡淡的回了一句,“哦。” 邢东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学校里面车挺多,你注意安全。” 这个车挺多倒是真的,不过最多的,经常来回跑的,还是自行车居多。那些跑车好车都是要么就一溜烟的停在那里,要么就开走了一天都不见影子。 陶朦表情不变,“哦。” “还有,龙港校区和北湖校区中间有个小马路,你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 那条小马路……陶朦一脸黑线的点了点头,“哦。” “还有,你们媒体室那个地面是瓷砖的,你别滑到了……” 眼看着快要到校门口了,陶朦不耐烦的打断他,“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踩在地面上怎么可能会滑倒?你罗里吧嗦的真烦。” 邢东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是大人。” 其实这要搁在以前,邢东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妈子的时候,而且,针对对象还是这个曾经恨不得把自己说死的陶朦小冤家。 这就跟在梦里走了一回似的,直到现在,依旧有些不太真实。甚至,他和她现在连儿子都有了。 陶朦这个人,如果不和她长时间的相处,就会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个难解的女人?又嘴毒又任性又无理取闹,脾气除了用刁蛮古怪来形容之外,估计就再难想出别的词了。至少邢东当时是被这种错觉给蒙住了。 而一旦和她相处个几天,就会慢慢地发现……世界上能有这么一个人,还真是可爱。 车子停在了到了离校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陶朦坐在座位上背好了书包,然后下意识的先转头看了邢东一眼,结果却发现这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一脸感慨的表情。 陶朦伸手拍在了他的脑门儿上,然后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把车锁打开,我要下—?” 邢东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又是一副笑脸老流氓的样子往她脸前一凑,嘴唇也紧跟着覆了上去。 现在两人在一起待得时间长了,这种事情,大概就跟打招呼的频率差不多了。而陶朦现在接受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显然已经不是想当年的那个婚前既不能接受这个也不能接受那个的人了。 不过,这回邢东只是在她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分离开来了。趁着陶朦脸还有点不太自然的时候,邢东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笑着说,“开学愉快。”说完,还顺便打开了车门锁。 陶朦被他摸了几下脑袋,没说话。她抿了抿嘴唇,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临转身前,还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个瞪眼现在在邢东眼里,那就是撒娇和害羞了。 …… “邢总,您来了,傅总在里面等一会儿了。”秘书抱着文件正从邢东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一见正主儿来了,便连忙上去报告。 邢东是在来的半路上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是傅程琛突然过来公司了。所以,他在路上还加快了不少速度。 “行,我先进去,你去倒两杯茶送进来。”邢东对秘书说完,然后就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傅程琛是邢东的合作伙伴,更确切的来说,算是他的大贵人。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的确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就在今年五月份,公司出现了一次财务危机,资金周转相当困难。那时候邢东当然不会去求家里帮忙,而程溪和郑子君是想帮忙,但是分别被家里给缠住了,没脱开身。 然而到了后来,当公司制作的新游戏差点都要报废的时候,傅程琛却主动出来帮忙了。不仅帮助公司渡过了危机,还更加大力的往里投入资金支持了。 关于这事,邢东也想不明白。傅程琛一开始的确是欣赏他没错,不过这么大力的帮忙,而且在公司的业务好转以后,游戏发布获得了极大的好评和收益之后,他也没有藉此提出额外的要求,反而还加大力度投资。 别人都认为这是傅程琛在押宝,在养人才,但邢东却不这么认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傅程琛显然是在故意帮他。虽然帮助这间公司渡过难关和加大力度投资对于傅程琛自己来说,也是好处颇丰的,但这点好处对于傅家来说,远远算不了什么。 邢东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傅程琛正站在书架附近,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放大的全家福。邢东很高调,现在他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所以,他自然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全家福的照片摆在明面上显摆显摆。 邢东走上前去,然后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傅总,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他心想,一般来说,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傅程琛是不会不请自来的。 …… “朦朦~” 陶朦刚一进到教室,贺凌就立刻从座位朝她飞奔了过来,还甜腻腻的叫了她一声。 陶朦被她拉到了座位上坐下,她放下书包,然后无奈的看了一眼贺凌正在对她冒小星星的眼睛,“你想说什么?”这小妮子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贺凌嘿嘿一乐,然后拄着下巴,认真的说,“朦朦,咱们都大四了,现在上课不是关键的。没课的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说去实习。” 她们今年已经上大四了,大四的课很少,一周最多才四节课。到了大四这个年级,课也少,所以大家都是实习的出去实习,考研的准备考研,出国的准备出国。而且相当一部分的人早就在大二大三来是准备了,都很努力地在奋斗。 贺凌是知道陶朦的,她是绝对不会有出国的打算的,毕竟有孩子在这。至于读研究生……这好像也不太可能,朦朦不属于那种想往上升学的人。那么剩下的就是……靠家里的安排或是别的,这似乎就更不可能了。 陶朦想了想,也是,她现在既然选择了继续上学,那么,这该走的步骤就一步都不能落下。而且,她现在就是普通人一个,所以当然要按照普通人的活法,抓紧时间努力了。毕竟连邢东也在整日忙里忙外的搞事业,她这么自在享受着……感觉真不舒服。从前依附陶家,现在又要依靠邢东,她不喜欢这样。 贺凌见陶朦都想出神了,于是便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朦朦,你还好吧?” “没事。”陶朦回过了神,然后接着说,“我应该会出去找企业实习,毕业以后争取留下。不过公家的就算了,我不喜欢。” 贺凌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我也不喜欢公家的。对了朦朦,咱们学校过两天就开始校招了,你可以不用出去找,省着还要碰见你家……哦,我是说,校招能来不少好企业,有的选。你知道那个荣星集团吧,他们在这边的分公司也要过来招人,我听别人说,每年都是大热门,真的。” 陶朦一边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然后一边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说,“荣星?我好像听谁说过这个……我想想……老板应该是姓……姓傅?” ☆、第40章 傅程琛的确是个人物。 只不过,外界对他的报道却是很少的。现在能和傅程琛的身家地位有的一拼的那些大牛人物,像是商业杂志采访、真人访谈这些有助于提高自身和背后集团知名度的活动,总会选择性的参加几个。但傅程琛却相当的低调,除了必要性的场合之外,他轻易都不会在公众面前露面。 正因为如此,所以外头关于他的传闻就比较多了。褒贬好坏,什么都有。现实是这样,网络上也是这样。 但无论什么样的评价,都无法否认傅程琛这个人,确实很厉害。能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继承家业,并且还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将傅家所有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的人,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些年,他还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低低调调的,一点也不张扬…… 总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就是了。 陶朦坐在电脑桌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咔嗒咔嗒的按着鼠标,认真的浏览着网页。今天上午两节课,所以中午放了学之后,她就直接回家了。本来邢东是非要过来接她的,只不过两人通电话的时候,陶朦听出了他那边似乎是有事的样子,所以就没让他过来。 本来回家吃过饭之后,她是想上网查查资料的。只不过查着查着,脑子里就突然蹦出了今天和贺凌无意间谈到的那个名字。倒也不是说特意记着,就是偶然间想到了。 于是,就随手查了一下。 陶朦看着网页里傅程琛的照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服,五官相貌非常端正,给人的感觉还带着点贵族气质。这眉目间满满的自信与神采,一看就是个成功人士。 陶朦的确就是随手搜搜看看,等看了几页之后,她就关掉了关于傅程琛的网页,然后开始搜索起自己需要的信息来。校招还有几天,现在课少,她可以找一个离学校和家里都比较近的公司,或者稍微远一点也可以,只要交通便利就行。 “离家近的……对口的……不对口的……”陶朦一边嘀咕着,一边在招聘网上看着。这么一圈看下来,离家近的不对口,对口的离家还有点太远了。如果抛去专业对不对口的问题,还有别的问题。 正认真的看着,摇篮里突然就有动静了,“咿呀!” 陶朦转头,就见烨烨趴在摇篮边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而且一见她回头了,他还小嘴一撅一撅的跟她撒着娇。 陶朦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快步走到摇篮前,烨烨一见妈妈过来了,还举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求抱。陶朦从摇篮里抱起了儿子,先给他贴了个脸,然后笑着哄道,“哎呦,我们宝贝儿终于睡醒了哦,妈妈抱。” 烨烨在她怀里晃悠着小胳膊小腿儿,嘴里一直咿呀咿呀的,显然是被妈妈抱的高兴了。陶朦一边抱着儿子哄,一边在屋子里慢慢的走。走着走着,竟然突然对他说,“儿子,我要去工作了。妈妈这小半辈子都是靠家……靠陶家养着的,从来没有自己独立过……不过,不知道专业对口是不是很重要,我是学外语的,好多实习岗位都不能去,其实外企和高翻院……” 不知不觉,陶朦已经抱着儿子说了一大通了,而烨烨真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她说,没哭没闹没饿也没尿。 …… 邢东是晚上才回家的,娇姨给他开门的时候,告诉他陶朦正抱着烨烨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母子俩都已经睡着了。 邢东放下公文包,然后悄悄地走到了阳台上。阳台上放着的那个摇椅很大,上面足够躺下三个成年人的。陶朦闭着眼睛,身上盖着薄毯子,两只手臂都小心的环着儿子。而烨烨则趴在她的怀里睡的很香,他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时不时还要蹭蹭脑袋,动动胳膊动动腿,一点也不老实。 邢东小心的走到摇椅前,然后慢慢的蹲下身来,拄着下巴看着母子俩和谐酣睡的样子,不由得就笑出了声。 陶朦真的是被邢东傻呵呵的笑声给吓醒的,她睁开眼睛,然后向他投去了一个无语的眼神,“……”陶朦本来就睡得就很轻,因为烨烨在她的怀里,所以她不敢熟睡,生怕抱不住儿子。 邢东拍了拍嘴,然后给她对嘴型——你醒了? 陶朦轻轻地拍了拍正在熟睡的儿子,然后瞥了他一眼——有个二百五在我旁边傻笑,我还能睡着? 邢东笑——没办法,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看不够。 邢东最近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而且还都是些腻死人不偿命的话,直叫人浑身发麻。陶朦瞪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身上的薄毯,抱着儿子从摇椅上下去,往客厅走。邢东连忙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然后还非要把脑袋凑过去亲。 陶朦,“……” 晚上睡觉的时候,陶朦随口和他说了准备去实习的事情。邢东听了,给她分析道,“朦朦,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对不对口的问题,像是现在的很多实习岗位,都不是非要求对口的。有很多是岗位通用的,不分专业,像我们公司的行政主管,专业学的是日语和人力资源,那工作起来也照样。实习的时候,除了那些硬性岗位之外,其他不是那么严格要求对口的。专业知识最终都是通过工作来累积的,而且你是学英语的,口语好,能力又不差,就算不对口,工作中慢慢积累经验,也是可以的。” 陶朦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都有点听愣住了。这家伙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岁数,论起年级还都是大四,结果他现在居然已经这么老油条了? 其实,邢东听完陶朦想跑出去找企业实习的事情,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现在也感叹自己挺厉害的,居然能把陶朦那点别扭的小心理一猜一个准儿。她没有求自己和其他有关心地位的人去帮忙,而只是在向他讨教,剩下的全都自己去努力。这最起码可以说明,她已经完全投入到另一种事业当中了,也是一件好事。 邢东想到这里,突然就转头看向了陶朦,她还沉浸在自己刚刚说的那一大堆话里,慢慢的咀嚼吸收着。邢□□然发现,以前就算是陶朦露出可爱的一面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可笑。而现在,他却觉得无论陶朦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和反应,在他眼里都可爱的不得了。 邢东很矫情的想,这就是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不过,他却一直不知道陶朦是什么样的想法。虽然她接受了他,接受了烨烨,而且也曾经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也说过喜欢他,也渐渐地任由她占便宜。但是,两人之间,就总是隔着一层膜。 他觉得,这层膜不叫隔阂,而叫窗户纸。 这么想着,邢东慢慢的往她身边蹭了过去。今天晚上,他非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挠破才行。 陶朦正靠在床头想着邢东刚才的话,结果他突然在旁边叫了她一声,声音有点哑哑的,“朦朦。” 陶朦一转头,邢东就把脸凑过来了。她下意识地把眼睛一闭,他这段时间经常这么干,一般都是亲几分钟或者亲一下,然后就直接就熄灯睡觉了。 但这次显然情况有变,因为邢东虽然做出了要亲她的动作,但是并没有将嘴贴上去。他看着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的陶朦,抿嘴笑了笑,他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放倒在了床上。 等陶朦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她睁看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人给压在身体底下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这个姿势更是不太对劲。陶朦咳嗽了一声,然后伸手推了推他,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自然,“我要上厕所……” 邢东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他看着陶朦左右乱转的两只眼睛,低低的笑了一声,他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等我上完再说。” 陶朦的眼神不太自在的左右瞟了瞟,她咳了咳,说,“那你先上吧。”她没觉得邢东这话里 有什么别的意思,但邢东听了她的话,眼神却有点变暗了,“我的意思是,我想上你。” 陶朦的眼睛顿时也不乱转了,而是瞪大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想上你。”他又吐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语气就跟结婚时新郎新娘宣誓似的,特别的认真和郑重其事。 邢东从来没有对陶朦说过这种……这种这么直接粗鲁的话,他一直认为对于女孩子,这种话是不应该说的,不尊重也不礼貌。但是,他看着陶朦,怎么也没忍住想说这句话的冲动。 ☆、第41章 陶朦听完他的话,脸都绿了,在对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臭不要脸的话,而且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又耿直了。这句话对于陶朦的冲击力,甚至比当时邢东说要对她负责和喜欢她的这两句话都要刺激她。 陶朦立刻抓紧睡衣领子,眼神有点不太自在的左右瞥着,“不要。” 邢东哼了一声,然后大流氓似的说了一句,“只管上,不管下。”说完,他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脖子,只不过不是真的咬住,而是轻轻的吻着。 “你……”陶朦的语气有点抖,她伸手推了推他,脑子里面很混乱。她不喜欢这样,自从上回之后,她对这种事情一直带着点阴影。而且,第一次是酒后乱.性,那第二次呢?两人都清醒着…… 邢东知道陶朦的个性,有些事情好好说或者征求她的意见,基本上都没戏。两个人一路相处到现在,基本上每一次从量变往质变上发展,都是他主动凑上去的。因为陶朦并不是打心眼里的冷心冷情,就是别别扭扭,不肯主动迈出第一步罢了。 陶朦被他温柔的亲亲摸摸,脑袋里有点懵,呼吸也紊乱了起来。虽说这段日子两人也有了不少这样那样的亲密接触,但是,如果真的要直接跨越到这一步,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至于原因……大概是她脾气古怪吧。 只不过,她是这么想的,邢东的动作却没有停,反而还继续的越来越过分了。他一边亲吻着她的脖子,手也开始往她的腰下面滑去。陶朦一惊,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皱着眉说,“不要。” 邢东抬头朝陶朦笑着,他笑的很温柔很暖人心,能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安全感。但是,再怎么温柔有安全感,也不能让此时此刻的她身心平静下来。 感觉到这人的手已经探到了她的大腿,陶朦用力的挣了一下,声音有点抬高了,“我不是说了不要吗,放开。”她这回挣巴的动作大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想从他的包围圈中离开。 邢东没有使多大力气,但却很巧妙的压制住了她,其实他本来的打算就是,如果陶朦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但是这会儿,他又很无耻的想,如果稍微对她强势一点,或许,这个转机就有了,质变也就成了。 所以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心里纠结紧张的使出劲抗拒,一个抱着揣测和侥幸的心里努力诱导。而这样心意不太相通的结果就是,陶朦在挣巴的时候,一不小心手就抬了起来,然后又不小心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大概也是因为陶朦不小心的缘故,所以这一巴掌也没个轻重,“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十分响亮。顿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陶朦是被自己给吓愣了。这……她不是故意的啊。 邢东被她扇的一愣,顿时所有的热情全都被这一嘴巴子给扇没了。他俯在陶朦上方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翻过身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脸,不说话了。 陶朦侧头看着他,这人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背影看上去有点落寞,还有点可怜巴巴的。她用手把睡衣的领子拢了拢,然后酝酿了一下,刚想要跟他说声对不起,结果这时候,邢东却突然转过身来了。 陶朦立刻转过头躺好,闭着眼睛,抿着嘴唇,身体还绷得直直的,一动不动。她是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尴尬的场景,所以索性就装死了。但邢东看着她这副明显不想看见自己的样子,心里却觉得这是陶朦讨厌和反感自己刚才的行为了。 邢东叹了一声气,看来还是太急了,这回可好了,本来建立起来的美好生活,现在又尴尬了。他坐在床边看了陶朦一会儿,然后微微俯下身,将她身边叠得整齐的被子拽了过来,抖开了之后,又小心的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邢东没有她预料当中的生气、愤怒和质问,反而只是这种和平常无异的关怀举动。陶朦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而且越来越强烈,就跟打着鼓似。不过她的心里波澜再多,面上却还是没给他一点反应。 邢东替她盖好了被子之后,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说完,他低头在陶朦的额头上又印下了一个吻,小心翼翼的,生怕又吓着她。 陶朦的眼皮动了动,这个吻很轻,就跟一根羽毛似的拂过了额头。 “你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之后,邢东起身走到沙发前拿起扔在上面的外套,穿上之后,他打开门,然后走出了卧室。 等卧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之后,陶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伸出手摸了摸额头,脑袋里的想法转来转去,好像有点想明白了。 …… 大马路边上,邢东坐在车子的驾驶位上,开着车门,静静地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景色。这会儿,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被喜欢的人口头拒绝求爱,而且还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这感觉不仅仅是郁闷,还很糗,里子面子丢了个精光。他当时只是觉得那个气氛尴尬了,所以安慰了陶朦之后,自己拿起外套就走人了。刚才她看上去还是有些惊慌和紧张,所以他离开之后,她大概还能放松一点儿,好好睡一觉。 邢东倒不是生气她刚才的那些反应,他只是有点郁闷的想,其实即便两个人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陶朦也不能完全接受自己。这种微妙的距离感总是突破不了,也很难突破。 如果用身心全然的结合来作为相爱的标准的话,邢东无奈的想,那他还真不算是成功。做.爱这种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对于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意义,别人无所谓,但他知道对于陶朦来说,这种事情的意义大概可以代表着她的心意,甚至是更深一层的含义。 邢东从车上下来,靠在电线杆底下吹了会儿风,脑子忽然就清明了。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马路,突然大笑了出来。 什么呀,多大点儿事,不就是老婆别扭含羞不想和自己进一步交流感情么,他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还在这里望夜兴叹,还在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真是有病! 看来最近真是太忙了,都忙蠢了。邢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赶紧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往家里的方向开去。在外面吹了这么半天,就是有什么烦恼和郁闷,也都吹没的差不多了。 …… 陶朦站在别墅的铁栏门里面,双手抱着臂,时不时的向门外张望着。她的身上只穿着一条吊带睡裙,脚上没有穿拖鞋,而是套了一双地板袜。 这时,从远处传来车子的声音,陶朦知道,这是邢东在外面冷静好了,回来了。等到邢东的车快要开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拉开大铁门,然后走了出去。 邢东从大老远就看见陶朦站在那里了,而且一见她穿着这么少就出来,心里还怪着急的,虽然现在天不冷,但晚上还是带点凉意的。他将车停好了之后,便立刻从车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等走到她面前之后,就给她披在了身上。 “怎么出来了?” 陶朦用手拉了拉衣服,然后抬起头,指了指他的车,说,“我想进去坐坐。” 邢东,“……” 等坐进了车里之后,陶朦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没有说话。邢东这时才发现,她的头发并不是随便拿皮筋扎起来的,而是用一根木头簪子盘在了脑后,加上她鬓角两边垂下的碎头发,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陶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咳嗽了一声,然后问他,“你看什么呢?” 邢东下意识的就秃噜嘴了,“看你好看。” 陶朦闻言,转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不明。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抬手捋了捋头发,而披在身上的衣服因为她这个动作滑了下来,掉在了主副驾驶座位之间。 不过邢东也没有对她这个不小心的动作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在心里酝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朦朦,我想了一下,刚才那事是我不好,以后,我肯定不这样了,你别有心理压力,好好的。嗯,然后……我爱你。” 陶朦静静的听着他的话,没有说话。 邢东说完了一大通话,然后准备开车进去。他还想着等到把车子停好之后,再进屋去接着哄老婆。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搭上方向盘,陶朦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摇了摇。 邢东疑惑的转过头,陶朦的脸却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了,随即,一个柔软的事物轻轻的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邢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怯生生的主动吻着自己的人,他是真的被震住了,这个转折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或者说,陶朦给他的意外和惊喜总是说来就来,来的很都是糖衣炮弹。 虽然不清楚老婆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主动,不过这个时候,如果老公再干愣着,而不反客为主的话,那就真是傻狍子了! 于是,等到邢东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立刻把人往怀里一拽,然后直接一个深吻回了过去。 “唔……嗯……”陶朦倒是没料到邢东一点都沉不住气,这么快就不老实了,她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腰有点酸,嘴唇和舌头都要被他给吻麻了。 车里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唇齿相缠间,邢东抽空将手伸到了她的脑后,摸索着将她头上唯一固定头发的木簪子给抽掉了。 陶朦的双手一开始是抵在邢东肩膀上的,然后抵着抵着,渐渐地就改为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将双手交叉,然后牢牢地握在了一起。 ☆、第42章 房间里,兰姨小心的把烨烨抱在怀里,一边拍一边哄着,“烨烨乖,睡觉觉……” 在晚上睡觉之前,邢东特意把烨烨抱到了兰姨的房间里,拜托她陪孩子睡一晚上。兰姨也猜到小两口可能是想过个二人世界,所以就乐呵的答应了,她也喜欢和孩子在一起。而烨烨除了妈妈身上的味道之外,也很喜欢兰姨身上的味道,所以被她边拍边哄,睡的也很香。 外面第三次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兰姨在屋子里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她抱着烨烨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刚才她在房间里听到两人先后出门的动静,还有汽车从车库里开出去后,过一会儿又开回来停在外面的声音。 而就在刚刚,车又开走了。 兰姨想,这小两口先后出去之后,就谁都没有再回来,再加上这车子来来回回的声音,由此可见,这会儿两个人肯定是一起出去了。兰姨抱着已经睡着的烨烨,小声的感叹一句,“这么晚了,呵呵,肯定是约会去了。年轻人还真是浪漫……”说完,她又拉上了窗帘。 …… 等这火.辣辣的一吻结束之后,陶朦又红着脸坐回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她将从肩膀上滑下来的睡衣肩带又拉了回去,然后没有说话。 两人中间隔着东西,所以邢东很不开心,本来这个法式热吻结束之后,陶朦应该是直接就气喘吁吁的瘫软在他怀里的,结果就因为这些个碍事的家伙,打扰了两人的空间,把她给隔着了。 而且隔着东西,抱在一起也不是那么舒服,有点硌腰。所以,邢东索性直接就伸手把人从副驾驶上抱了过来,然后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这么做的时候还在想,这要以陶朦的脾气,八成得又羞又怒的把他推到一边去。 但是,陶朦这一刻却出人意料的反常,意外的温顺,意外的主动,也意外的可爱。她顺着邢东的动作和力道,乖乖地坐到了他腿上,一点踌躇和反抗都没有。 邢东对于这么顺利的事情,反倒不太敢相信了,“……” 不久前还因为抗拒他的亲密而甩了他一巴掌的人,现在却羞答答的低着头,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当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时,她还抬起了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别扭死犟的小老虎突然画风一变,变成了楚楚动人的小鹿斑比,这真让邢东深深的震惊了。他将头埋到了她红成一片的颈窝里,蹭了蹭,然后语气低低的问道,“朦朦,这是突然怎么了?” 陶朦被他蹭的脖子里发痒,声音也不太自然,“没什么,就是……你……我……” 陶朦是典型的这个毛病,平常说话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不过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还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说什么?说她刚才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没意思。明明心里想的不是那么个意思,结果表达出来就不对了? 陶朦也就是这样的性子了,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或者反应迟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灰意冷。不过她一旦自己想明白、相通了,就会立刻去找对方说清楚。 邢东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便抬手替她捋了捋头发,然后说,“我不是想勉强你和我有这种……比较亲密的接触,也不是成天想着和你做这种事情。和心爱的人身心结合,这个只是……一种……一种向往吧,咳咳,我知道咱俩第一次的时候,你肯定特别不舒服,那里肯定肿的厉害,而且我记得我好像咬了你的大腿和后面,所以前车之鉴,这回我打算好好地和你——”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陶朦伸手给捂住了。这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一开始他还是好男人的深情告白,结果说着说着,就越来越跑题了。 不过…… 陶朦垂了垂眸,小声地说了一句,“能不能……不在家门口?” 邢东一愣,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什么能不能不在家门口? 其实两个人刚才在车里又是亲又是啃了半天,邢东并没有打算在车里面欺负她。他之所以把她的头发散开,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看,亲嘴的时候摸一摸,很舒服而已。 但这种带着点暗示性的动作,却让有的人误会了。尤其是,他都把人给拉到自己的腿上跨坐着了,两人的下身基本都贴在一起了,她的两只腿还贴着他的腰……都这样了,谁能相信邢东只是想好好的告个白、说说话? 不过邢东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还以为她是想去外面透透气然后再和他说话,所以就自以为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他将陶朦又小心的放回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一踩油门,将车扭头又往外开出去了。 正好有一个地方,邢东还一直想带她去看看。 陶朦的意思是,那事等回房间再说。结果这人倒是一踩油门,还把车开出去了。她一开始心里还有点打鼓,心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所以先去办事。结果这都过了二十来分钟了,眼看着汽车越开越远,都快要开到人家的果园里去了……她连忙咳嗽了一声,然后出声对他说,“喂,这里会有人经过的。” 邢东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奇怪道,“没关系,别人看到又怎么样?” “你做这种事情还喜欢被人观看……算了,我要回家!”这小老虎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炸毛了。 邢东也不知道陶朦怎么突然又暴躁了,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的先顺着她的话说,“不会被人看见的,那前面是一片小果园,那是我前两年从人手上买下来的,准备囤地用。那里面现在除了负责看管的人之外,不会有别人,我雇的人很……诶?不对……等等——”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立马就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在了道边上。 陶朦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又?” 邢东在脑子里面把刚才的事情滤了一遍,他光想着用柔情攻势感动这只小老虎了,把该注意的地方都给忽略了! 这小老虎在自己出门前,穿的还是长袖长裤的睡衣,结果出来找他的时候却换成了吊带裙子。好好的头发不用皮筋套扎起来,反而用根木簪子给卷上了,再加上刚才那些主动和迎合的举动……还有她说的那几句话,什么能不能不在家门口,还有这里那里会有人经过什么的…… 傻了傻了,这他妈是老婆开窍了!开窍了!开窍了! 这么一想,邢东顿时通体舒畅,眼睛跟两个大电灯泡似的,‘噌’地一下就亮了。刚才小老虎又是主动献吻,又是老实的坐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真是个王八蛋,在她没有那种意思的时候,他居然还蠢蠢欲动的想把她直接按在车上…… “你……”陶朦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结果还没等她问完完整的话,邢东直接踩上油门,然后一秒钟也不耽搁的赶紧把车往果园里开去。 到了果园之后,邢东先是和那几个看管果园的人打了个招呼,叫他们看好大门,而且在他出来之前不要进去葡萄园。等嘱咐好这些之后,他就直接把车往葡萄园的方向开去了。 这个葡萄园里面除了种的无数串葡萄之外,还有一间小木房和一小片小树林。这小树林原本是一大块空地,地上只长着一棵树而已,不过后来长着长着,再加上又种了一些新的树种,所以慢慢的,这里就形成了一片树林。 陶朦看着他一路上都美滋滋、乐呵呵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浑身发毛。尤其是等到车开进了葡萄园里面,而且停下来之后,邢东还特意从车上下去把葡萄园的大门给锁上了。 等他再回到车上的时候,陶朦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手悄悄地摸到了车把手,然后说,“你的果园不错,嗯,我先下去看看……看看……” 邢东这回可不会再让她躲了,他噙着特别温柔无害的笑,然后默默的将四个车门的锁一个按钮全部锁上,车座也放下去了。 陶朦一见没法儿躲,也不跟他装了,她顺手抄起邢东的外套,然后一把扔了过去,牙齿磨得霍霍的,“你敢过来试试!”这可是在外面,虽说这鬼地方周围全都是树,好像还挺隐蔽的,但是,邢东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还敢有这种想法! 陶朦倒是忘了自己刚才都说过些什么了…… 无论在任何场景和环境下,邢东制服她都是轻松加愉快的。他一把将还在炸毛的陶朦捞到了怀里,然后往已经放平的驾驶座上一按,挑了挑眉,说,“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来着……不能在门口,老婆,你真是善解人意。” “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让他把车开进去。 邢东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不过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当然是要不懂装懂了。眼看着好不容易要飞进嘴里的小鹿斑比又要炸成小老虎了,邢东立刻低下头,然后吻住了她的嘴唇。 “唔嗯……唔……” 邢东现在算是明白了,小老虎说炸就炸,所以不能跟她对着干。他托着她的头,亲吻的动作很温柔,而且充满了珍惜和爱意。陶朦一开始还象征性的推了他几下,后来推着推着,就不推了。 一吻过后,陶朦的心脏又砰砰跳了。邢东没有抬头,而是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轻轻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嗯。” “你说什么?” “嗯……” “啊?”邢东傻了吧唧的又啊了一声,陶朦的声音太小了,他是真的没怎么听清。 陶朦忍无可忍,声音立即拔高了八度,“你要是不干正事,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邢东立刻乐开颜,“遵命!”说完,立刻低头又是一个深吻,这回是真的吻得很深,不仅勾着舌头来回吮,连牙齿都给舔了一遍。然后……然后陶朦咳嗽了几声,她的喉咙里被个滑溜溜的东西给来回翻搅,呛到了。 邢东亲够了嘴,就又开始往下面移动了,下巴、脖子……一边亲着,还一边将她身上的睡衣慢慢的往下脱着,等他亲到了脖子以下的这个部位时,陶朦的身体抖得很厉害,毕竟这个地方,除了她儿子之外,也就没别人碰过了。现在某人埋头在这个地方摸来摸去,还亲亲咬咬的,真是…… 陶朦在这边紧张着,邢东的动作没有停,他看了看她肚子上的疤痕,那是她剖腹产手术留下来的。生烨烨的时候,陶朦差点就丧命在手术台上,这还是程溪在这之后告诉他的。 这么想着,邢东低头吻着那道疤痕,然后还舔了舔。 “别……有点痒……”陶朦是下意识说出这话的,毕竟这疤也没结多久,所以被他这么一舔.弄,是真痒痒。 邢东听着她的话,笑出了声,他没有说话,而是又把脑袋往下挪动了。陶朦连忙下意识的并上双腿,这不是抗拒,而是真的很难为情。结果她这么一并不要紧,正正好好的就把他的头给夹在那个地方了。 邢东,“……” 陶朦羞的脸都红了,她一时还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动作,心里一着急,眼圈都红了。 邢东感觉到陶朦的身体抖得突然厉害了,便连忙想抬起头看看她是什么情况。陶朦一看见他的脑袋在自己腿间动了动,因为被自己夹的有点紧的缘故,一时还没抬起来,就觉得更加丢脸了。不过,她现在更不想让邢东看到自己因为这事就哭唧唧的样子,于是,陶朦连忙说,“不许抬头,你接着——嗯……唔……别……难受……” 所谓祸从口出,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身体上的快.感虽然很强烈,但是,对于业务不怎么熟练的人来说,这种感觉无疑有些可怕。陶朦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我难受……呜呜……” 邢东倒是被她给吓了一跳,他连忙抬头一看,陶朦眼泪巴巴的看着他,她的眼里倒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邢东连忙将人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抹着眼泪,一边哄道,“没事没事,不害怕了。” 陶朦靠在他的肩膀上,五秒钟就平复了情绪,她伸出手拽了拽他背后的衬衣料子,皱着眉说,“你的衣服怎么还穿着呢。” 邢东看她的眼泪立马就收住了,于是就立刻涎着脸说,“因为没人给我脱啊。” 陶朦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竟然还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她默默地伸出手,开始给他解衬衣的扣子。 所以,刚才还在因为羞.耻心而掉眼泪的人,下一秒立刻就开始解他的扣子了! 陶朦一颗一颗给他解完了扣子之后,她将脑袋贴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面,听了听,然后嘀咕着说,“你心跳很正常,也没活蹦乱跳的,我觉得你对这事没什么感觉……”话未说完,邢东的脸就黑了,他直接就拿起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某个活蹦乱跳的部位上一放,说,“我的心脏在这呢,不信你听听。” ☆、第43章 陶朦一摸到那滚热滚热还硬邦邦玩意儿,吓得立刻就把手缩了回来。而邢东则趁这个时候搂住她的腰,顺势往她上身一压,两人一起倒在了座椅上。 陶朦看着自己上方目光灼灼的男人,比起一年之前,他真的变了很多。她的脑子里突然涌上了许多想法,好像在一年之前,两人的关系还不是这样的……什么原因呢?陶朦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因为烨烨。 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刚才也就不会那样了……有时候陶朦觉得自己很矫情,想法矫情,做事也矫情。自从和邢东这样了之后,她时不时的都要矫情一下。 邢东盯着自己身下的人看,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但虽说看的是他,不过眼睛里却好像已经出神了,聚焦点都散了。陶朦似乎经常会这样,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一陷进自己的世界里,就会突然地旁若无人了。现在她光溜溜的被自己压着,居然还能在这里冥想……虽然陶朦这样也挺可爱挺招人喜欢的,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她的思绪眼看着都要神游到车外面去了…… “嗯……”身体里突然传来的疼痛感一下子就拉回了她的思绪,陶朦小声的呻.吟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的确是因为太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所以刚一进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邢东顺着陶朦抓着自己手臂的动作,托起她的腰,然后将她半抱在怀里。陶朦也就着他抱着自己的姿势,双手改为向上揽住了他的脖子,双腿随着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往上抬起,哆嗦着盘在了他的腰上。 不过这个动作刚一固定,就牵连到了两人相连的地方,邢东脸上都密密麻麻的出汗了,憋得够呛,然而陶朦却突然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啊……哎呀呀,轻点儿轻点儿,你看看你这技术……” 她似乎很擅长一点,在这种天雷勾地火的场合下,总是会说点耿直话。不过这话听在邢东的耳朵,那就是催.情和撒娇的话,更让他火上心头了。他微微撇过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廓,然后带着笑意的说,“我尽量。” 说完,邢东试着在她的身体里动了几下,陶朦的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还是湿湿的,她咬着嘴唇,不肯出声音。因为前.戏做的很足的缘故,所以虽然在刚进去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的,这种不舒服就慢慢地变成另一种感觉了。 这种感觉似乎有些难为情。 “还好吗?”邢东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股情.欲的味道,他还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在慢慢的让她适应。 “……”陶朦红着脸,眼角有点湿。邢东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转过头咬着她的耳朵说,热热的气息喷在耳朵边上,痒痒的有点发麻。 “感觉怎么样?” “……” “我……” 陶朦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后脖颈,又羞又愤道,“你能不能不说话,烦死了。”邢东就这点最讨厌,每次都是,一边做着奇怪的事情,一边还在她耳边唧唧歪歪个不停。 邢东看不见陶朦的表情,但是能看见她耳根子红通通的,不过脖颈子猛不丁被掐了一下,毫无防备的还真有点疼。他被掐的下意识缩了下脑袋,身体也跟着往前挺动了一下。 “啊——嗯——等……”陶朦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连忙捂住嘴。身体里陡然升起的快.感让她有点惊慌,这种莫名的快.感让她没有忍住,一不小心就叫出了声。 邢东低低一笑,看来这是找对地方了。他双手扶着她的腰,然后又往她身体里的那一处接着顶.入撞击着,而且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渐渐地,车里就不再只是两人喘.息和身体摩擦的声音,而慢慢响起了暧.昧交.合的声音。等到陶朦适应了之后,邢东就不再浅尝辄止,而是加快变换着撞击的动作和幅度。 “嗯……嗯……轻点儿……轻……慢点儿……”陶朦一开始还能憋着不出声,后来就憋不住了,她大概不知道,这种无意识的话在做.爱当中,完全就相当于是春.药和催.情剂。所以她的话使得邢东不仅没有温柔的放慢动作,反而更加用力了。 两人的身上都是汗,陶朦的两条腿被他剧.烈的动作和身上黏腻的汗水弄得盘不住了,不停地再往下滑。邢东见状,索性就用手抬住了她的双腿,并且顺着这个动作调转了个方向,将她从平放的车椅上抱起来,然后让她靠在车门上。而担心陶朦硌着后背不舒服,他又特意在她身后垫了个车上的靠垫。 这个过程中,两人身体相连的部分一直没有分开,而且因为这个幅度不小的动作,身体里反而还产生了更加强烈的错动。 车子的几个车窗都没有拉上窗帘,陶朦正对着车窗的方向,正好能够看见外面的小树林,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就想和邢东说一下拉窗帘的事情,“窗帘它……啊……啊……窗帘……唔嗯……”结果还没等她说几个字,邢东就又开始跟打桩机似的在她身体里进出,跟钉钉子似的。陶朦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就只剩下细碎的呻.吟声了。 …… 第一场战役打完了之后,陶朦躺在车里,身上盖着小薄毯。邢东怕她受凉,所以车里的空调和窗户都没有打开,狭小的空间里仍然弥漫着淫.靡和情.欲的气味。 这个葡萄园里有一个小木屋,这个小木屋绝对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除了放了一些收拾园子的工具之外,再就是一张床,还有一个简便的洗澡间。邢东是去小木屋收拾床和洗澡间去了。 过了五分钟,邢东还没有回来,陶朦躺在车里感觉有些闷,所以就想着还是下车去透透气好了。她慢慢的坐起来,然后揉了揉腰,她拿起了挂在车座上被揉成了一团的睡裙,上面沾着一些白白点点的痕迹,看来被殃及到了。 陶朦无奈的放下睡裙,其实邢东的衬衣和裤子上也都沾上了那东西,不过他刚才是面不改色的穿上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毯,这个毯子好像还挺干净的,也够长。于是陶朦索性就披着这个薄毯下车了,反正刚才这里的大门也给锁上了,没有外人会进来。 小木屋大概在这片小林子边上,也没几步路,陶朦刚走两步,就感觉到自己脚边窜过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啊!” 邢东正蹲在洗澡间举着淋浴头调热水,结果陶朦这么一叫,差点就把他的魂儿给叫出窍了。他一把扔下淋浴头,然后连忙跑出小木屋,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陶朦。 陶朦坐在满是土的地上,身上披着的小毯子从身上滑了一半下来,邢东连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来,然后急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 陶朦连忙往他身边凑去,然后看了看四周,说,“这里好像有陆地生物,刚才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陆……陆地生物? 邢东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能在这里头出现的,八成也就是小老鼠什么的。对了,陶朦是最害怕虫子和老鼠了,他倒是差点忘记了。 “咳咳,可能是小老鼠吧,正常,大半夜的它们就喜欢出来玩……”邢东的话未说完,陶朦便连忙说,“行了行了,别说了。” 邢东看着陶朦是真害怕的样子,便在地上坐下来,然后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哄着说,“没事,那些毛茸茸的小老鼠看见我,就全都不敢出来了……嗯?别害怕。” 陶朦倒是真被刚才那只不明生物……大概就是老鼠给吓住了,她下意识在邢东的怀里左右蹭了几下,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邢东被她蹭的一阵火起,本来为了让陶朦缓缓,好适应一下,所以刚才在车上两人只做了一次,虽说酣畅淋漓,但都没有尽兴。 结果这姓陶的小菜鸟什么也不懂,居然就敢这么半.裸着上身,下面什么也没穿,然后坐在他腿上磨蹭。 而陶朦就算是怕老鼠,她嘴上也不会抖搂出来,“我也不是害怕,就是……就……你……”话还没说完,陶朦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去,默默地提醒了他一句,“你顶着我了……” 陶朦没觉得‘顶’这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随口找了个比较贴切的动词。 邢东点了点头,然后趁着陶朦还在一边撇头害羞的时候,忽然将她压到了地上。因为她身上披着薄毯的,所以邢东在她躺到地上之前,早就已经将毯子摆好了位置。所以陶朦是躺在了皱巴的小薄毯上面,惊讶的望着他。 “你要干……唔……不行……唔……”陶朦意识到他是忍不住要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心里顿时就想反抗了。这可是露天啊,外面还有被人呢,这……不过还没等她反抗,邢东就直接用热吻的方式堵住了她的话。 两人第二次的结合,要比刚才在车里顺利的多了。 在外面和在车里是完全不一样的,陶朦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万一自己要是不小心喊一嗓子,这大半夜的,绝对会叫外面的人听见的。结果她有自觉,有的人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一边低声吼着,一边在她身边喘着气,动作还特别的大,深入深出,显然是激动极了。 陶朦的腿都快软了,她敲了敲他的后背,气息不稳的说,“轻点儿……外面还有人……” “没事,他们不敢听见。”其实邢东想说的是,刚才那几个人已经回自己屋里去了,离葡萄园距离比较远,而且那屋子隔音挺好,基本上也听不见。 不过,幕天席地,要的就是这种刺激和快.感。 邢东厚脸皮,压根就不怕被人发现,而且陶朦因为比较紧张和担心,所以身体的反应十分强烈,还带着羞.耻感。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是越做越来劲。 外面毕竟地方大,做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两人就忍不住在地上翻滚了起来。湿润的泥土和落地的树叶沾在身上,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却增加了不少情.趣。 两人在小树林的土地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半天,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滚到了几株葡萄藤旁边。一串串的紫色葡萄被两人压碎了不少,黏糊糊的汁液沾在身上,凉凉的。这期间邢东还顺手摘了几颗葡萄,在她身上碾的碎碎的,然后再慢慢地吃了。 陶朦在累得瘫软之前,已经不记得她和邢东在地上滚了几圈,做了多少次了。再后来,她就忍不住困意,在做的过程中就睡着了。 等陶朦再醒来的时候,场景变了,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屋里了,不过,她还是困,所以就又睡过去了。等她第二次再醒来的时候,邢东在给她洗澡,水流热乎乎的,浇在身上很舒服。 不过澡才洗了一半,陶朦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迷迷糊糊的就往邢东身上蹭,而且一边蹭还一边拍他的屁股,还摸了他的胸……而且嘴也不消停,非要在他身上咬,结果好像就咬到了什么不该咬的地方…… 邢东一开始本来还忍着,并且还阻止她的这种撩火的行为。毕竟刚才做过好多次了,他不想让陶朦累着,作为男人,他必须要照顾到自己女人的身体和感受。 但话说回来,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家白嫩漂亮的老婆这么挑.逗和撩拨自己的?尤其是陶朦这个人,你越是不让她干,她就越要跟你对着干。 都说喝醉酒的人撒酒疯叫酒品不好,那她这就应该是睡品不好了。 于是没过几分钟,陶朦又眼泪巴巴的被邢东压在淋浴间的墙上,整个人悬在空中,身体大幅度的上下摇摆着,因为后背和墙壁摩擦的太快太剧烈,所以她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特别的热。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彻底没力气了,现在全靠邢东一个人在使力支撑着自己。 邢东估计是被陶朦给弄疯了,他红着眼睛,一边用力的和她接着吻,一边大力的开拓着她的身体。陶朦被她弄得眼泪涟涟的,不是委屈的哭,而是快.感太过强烈,眼泪是被硬逼出来的。 邢东很心疼陶朦哭,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心疼。所以,他离开了她的嘴唇,转而开始轻吻着她的眼睛。 陶朦被他这种温柔的安抚弄得有点想哭,她很眷恋这种被人珍视和爱惜的感觉。自己以前活的真的很失败,亲情、爱情和友情,她失败了两样。而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她有了烨烨,还有了这个大流氓……这是不是已经圆满了呢? 想到这里,陶朦用力的揪着邢东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哭腔,“邢东,你欺负我,你要对我负责,你要是敢不喜欢我,你要是敢喜欢我姐,敢喜欢我弟,敢喜欢我妹,敢喜欢我哥,我就杀了你,然后把你埋在茅坑里……” 虽说陶朦后面的那几句话完是放飞了自我,不过邢东还是被她激动的情绪给感染了,他将陶朦抱在怀里,心疼的不得了,“好好好,以后我要是敢喜欢你的兄弟姐妹,你就把我埋在土坑里……”这只一碰就碎的小老虎,邢东想,他这辈子是再也放不下了。 “是茅坑!” “对对对,茅坑,埋在咱家的茅坑里,以后你一上厕所就能看见我……” 陶朦瘪着嘴看他,“臭……” “是是是,我老婆最香。” 陶朦抬手给了他一个软绵绵的巴掌,“你刚才还说不敢喜欢别人,老婆哪儿来的?” 邢东,“……” 所以,这一晚上,飘香的葡萄园里就没消停过。 ☆、第44章 一夜大尺.度颠鸾倒凤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陶朦又累又困的瘫软小木床上,起不来了。虽然邢东给她按摩了一晚上,不过身体还是有点欠佳。 先前在淋浴间里面做了两次,后来邢东给她仔仔细细的清理过之后,因为太累,所以两人就在小木床上将就着休息了一下。结果……结果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勾搭了谁,然后就又在被窝里面缠成了一团…… 作为已经成功上垒并且还是花式全垒打的邢东来说,虽然身体也有点疲劳,而且一宿没睡觉,也挺困的。不过,这都架不住外头太阳高照,某人心里春风荡漾,心情极好。 邢东给瘫软在小木床上的陶朦清理好身体之后,然后就开始亲自动手洗车和打扫园子了。他身上的衣服虽说带点味道还皱皱巴巴的,不过用湿毛巾擦擦,差不多也能穿。 毕竟邢东的脸皮厚,完全不害臊。 外头那几个看守果园的人果真按照邢东的吩咐,一直都没有进来,而且也尽职尽责的在外面守着。 陶朦还在睡觉,所以邢东是打算先扫扫园子,然后再去买两套换洗的衣服和消肿的药膏,等到她睡醒了之后,再弄饭给她吃。现在天气很热,小木屋里很凉快,也比较透气,而且小木床上还铺着床垫棉被,很软和。陶朦趴在上面睡的很香,尤其是空气中还总是能飘来一阵葡萄的香气,被一阵阵的小风吹着,闻起来很舒服。 等到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邢东拎着衣服回来,进了小木屋里之后,发现陶朦正披着被子,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四周。见他来了,又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带着点迷茫的雾气。 邢东一看她这副万分惹人爱的小模样,心里立刻就可耻地萌了,他连忙拎着购物袋走到床前,然后将袋子放到一边,再坐到床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说,“我回来了。” 陶朦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上哪儿去了?” 邢东连忙说,“去买衣服了。” 陶朦点了点头,然后手劲突然就加大了,“如果下一次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你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陶朦揪他揪的一点都不疼,毕竟女人的力气也没多大,尤其还是被欺负过的女人,这点小力道就跟小猫抓耳朵似的。邢东笑呵呵的答应着,“那是那是,下回我就紧紧的黏在你身上,拿那种强力胶粘,一点缝也不留……” 陶朦哼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酸不胀的地方,尤其那个地方感觉更奇怪。邢东看她抿着嘴不说话,一猜就是这只小老虎又在心里面害羞了。他拿过购物袋,然后从里面拿出全新的内外穿的衣裤,特臭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我替你穿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说完,陶朦推开他,然后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的上衣。 邢东又将人抱了回来,涎着脸,“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帮你。” “不用。” “来吧。” “来什么来!诶诶诶,别乱摸,真是的……” 等到连哄带骗带吃豆腐的给自家老婆换上衣服之后,邢东心满意足的搂着她亲了一口,然后等陶朦准备下地的时候,他也不让她脚沾地,而是直接从床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说,“走,带你去看看咱们果园。” 陶朦这会儿才想起来果园这事,她惊讶地问,“这里还真是你的果园?” 邢东抱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说,“嗯,大概三年前买下来的,而且还是低价收购,以前的主人都快把这里给弄荒了,后来到了我手里,经营的还不错。每天来观光采摘的还不少呢,再加上一些固定的进货商和企业合作……” 陶朦一边听他头头是道的说着,一边在心里感叹,邢东这个人,真是越了解越觉得不可思议。本来以为他只是在电脑和游戏开发方面比较有天分,没想到居然还会经营果园。 不过,以前和邢家聚餐的时候,邢家父母似乎不经常说起邢东怎么怎么样,总是说邢厉说的最多,陶朦突然觉得,其实邢家也是这样吧,似乎总是偏爱老大多一些,“难道伯父伯母,都不知道你在外面的这些成绩吗?” 邢东说,“知道,不过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瞎折腾,别的就不知道了。”本身父母也不太赞成,自然就不关心,而他又是个懒人,所以就更没那个主动性去显摆了。 葡萄园门口停了一辆敞篷兜风的巡视车,邢东抱着陶朦走了过去,然后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而他自己则绕到了前面,坐在了驾驶位上。 “嗯?这……是蹦蹦车吗?”其实陶朦知道这车,只不过脑袋里一时间没想起来它叫什么,所以就根据感觉说出了一个车名。 邢东听她这话,差点没把巡视车给开歪了。 …… 很快地,过了两个月,就到了b大校招的日子。 b大校园招聘会向来都是人满为患的,因为不仅仅是本校的学生在向企业投简历,就连外校的许多学生也会过来尝试一下。 陶朦也精心准备了一份简历,她的简历上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是英语相关的证书比较多,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不过邢东倒是硬给她加上了两个个企业实习经历,填的就是他的游戏开发公司和果园…… 贺凌对这事也没那么感兴趣,她在贺家是独苗儿,家里人本来就宠她宠的不得了,工不工作什么的,全凭她怎么喜欢怎么来。她本来想让陶朦和自己一起的,不过突然又想了想,好朋友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这么做也不太好。再说了,凭着她家朦朦的条件,就算没有陶家,没有那些所谓的背景靠山,那也照样可以风生水起的。 两人在招聘会上走了一圈,贺凌是积极的陪着陶朦物色好工作,而陶朦则是很认真的在观察,她的目标也明确,就是想找个好一点的私企,外企当然就更好了。 只不过一圈下来,她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企业。要不就是这方面的条件符合了,那方面的条件不符合;要不就是两方总有一方不太满意的。 毕竟也是陶家养出来的姑娘,难免总有点小挑剔。 两人正一起犯愁着,贺凌却突然眼尖的注意到了不远处队伍特别长的那个位置,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突然对陶朦激动道,“朦朦!你快看那边,挤死了,肯定是荣星的招聘,走走走,去看看。”说完,还没等陶朦说话,她就拉着人飞奔过去了。 荣星公司的招聘处的确是整场招聘会上最拥挤的地方,不仅应聘的队伍长,时不时的还得有插队的。贺凌拉着陶朦赶快去排队,因为她直觉认为,荣星应该会看上她家朦朦的。 拍着拍着,两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队伍长是长,但流动的速度可比别的公司招聘处都快。 贺凌跑去前面看了两个人,然后又返回到陶朦身边,悄悄地说,“那边很严格,有的看一眼简历,什么也没问,就被刷下来了。” 荣星公司的招聘有一点很有趣,它的招聘除了那几个特定招聘的岗位,还有灵活招聘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无论什么专业出身的,如果负责招聘的人看上了,那就直接拿下,然后再根据个人能力安排工作。 陶朦点了点头,“正常。” 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这才轮到了陶朦。 而负责招聘的人刚一接过陶朦的简历,就愣住了。陶朦在一边做了几句简单的自我介绍,说完之后,却发现对方只是低头盯着她的简历,既没有问问题,也没有说话。 这个负责招聘的人看上去年纪轻轻,长相还挺帅气的。贺凌摇了摇头,怪不得周围还围了几个小姑娘,原来是看帅哥来了。看来这边队伍这么长,也不光光是荣星的魅力,这小帅哥的魅力也挺大的。 不过,这怎么就愣住了?难道是因为朦朦的照片太好看了?看来邢东还是有点用处的,会赚钱养家,还会拍摄处理。 陶朦是有耐心的,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不是耐不耐心的问题,对方怎么卡住了?她小声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咳咳,请问您……” 那负责招聘的人抬头看向他,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说完,便放下陶朦的简历,然后开始和她用英语交流。 从简历上来看,陶朦的英语非常优秀,而且还辅修了金融专业。所以,对方问她的问题,都是围绕着金融方面的,偶尔还要掺杂着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 所幸的是,邢东预先根据陶朦的情况给她打了预防针,告诉她如果对方看了她的简历,可能会问些什么问题。倒是好巧不巧的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她自己做的功课,所以,这会儿对方问的问题,她还能应对的上。 如此流畅的交流了六分钟之后,对方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爽快的拍板决定了,“ok,一周之后,到公司来报道。至于具体的相关事宜,我会发到你邮箱里的。” ☆、第45章 陶朦这两天忙得很,忙着实习,忙着学习,忙着看书。她进入荣星已经一个星期多了,作为实习生,自然是要比许多正式员工都要忙,没有经验的新人都是这样,每天除了细碎的工作之外,就是打杂和帮帮其他同事的小忙。 这一天晚上,邢东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有点心塞了。 陶朦连着好几天都在熬夜,她最终敲定的实习部门是外交部门,现在负责的多是翻译文件、整理资料什么的,有时候下班前还会临时接到一两份工作,如果做不完,就带回家里来做。而如果下班之后没有工作了,回家来除了哄烨烨之外,剩下的时间也要待在书房里面学习。 邢东站在房间里面想了一会儿,这样不成,他和自家老婆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好好睡个觉、交流交流感情了。虽说陶朦现在勤奋努力的样子是一个进步测表现,不过总这么熬夜工作或者看书学习,时间长了,身体也划不来。 这么想着,邢东关上了卧室的灯,然后出门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陶朦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屏幕看,然后隔一两分钟,她还要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再往面前的笔记本上划几下。邢东进书房来了,她也没有注意。 邢东进了书房之后,特意在书房里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圈儿,结果陶朦依旧是没搭理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 邢东动手整理了一下睡衣领子,然后他走到陶朦身后,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陶朦正专心着,结果被他猛不丁的这么一亲,吓了一跳。她摘下耳机转过头去,一看见邢东笑呵呵的这张脸,便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推了他一下,“干什么你?” 邢东顺势从后面搂住陶朦,他将下巴压在她的脑袋上,说,“老婆,这么晚了,明天再做吧。” 陶朦又转头去摸鼠标,然后坚定地说,“明天还有明天要做的事情,你别捣乱,困了就先——”没等她话说完,邢东直接又把她的头扭了回来,直接凑上去就是一个吻。 说也说不听,那就不动嘴了,直接上嘴。 陶朦扭着脖子和他接吻,吻的时间稍微一长,脖子就开始酸了。邢东感觉到她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脖子,于是就扶住她坐着的转椅,然后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这个姿势就方便多了,陶朦被邢东困在了椅子和他的身体之间,基本上动弹不了,所以就只能任他一个劲的将她压在座椅上又亲又咬,这人还时不时的要在她身上揉捏几下。 邢东将陶朦压着吻了一阵之后,然后又将她从转椅上拉了起来,转身将人抵达了墙上,顺手又将书房的灯给关上了。 陶朦连忙双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身体,连忙说,“等等,我有话有说……” 其实,本来邢东是没这个意思的。是的,他的初衷也就是想把老婆哄回房间早点睡觉,毕竟总睡太晚对身体不好。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女人当然是要多注意身体了。只不过,就怪刚才亲那一下,亲出火来了。 “说吧,我听着。”邢东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身上牛仔裙背后的拉链给拉开,然后将手探进去,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现在嗯……啊……唔嗯……你不要脸!”本来陶朦想以‘我现在困了’这个理由蒙混过去,结果邢东却顺着她的后背突然向下一伸,直接就探到了她的后面,还故意的往中间摸。 “嗯,我不要脸。”邢东知道陶朦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了,虽说对这事仍旧是很害羞,但却可以完全的接受他了。 邢东低头吻着她的嘴唇,然后将她的牛仔裙轻松地给脱去了。陶朦起初还有点推拒的意思,不过被他从上到下调戏了个遍之后,什么力气都没了。等邢东将嘴唇一直往她脖子下面移动的时候,她连说话都打颤了,“你轻点儿,别让娇姨听见了。”这个时间,娇姨应该还在楼下抱着烨烨哄呢。 “没事。”说完,邢东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了点东西,陶朦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窘了,“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邢东还故意作出了一个挺邪肆的笑容……至少陶朦觉得,这种笑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他将人轻松的往上一抱,然后双手稳稳的托住了她那两条白嫩嫩的腿。而陶朦则是完全是下意识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两条腿也慌慌张张的盘在了他的腰上。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淫.靡的暧昧,书房里没有拉开窗帘,所以再加上闭了灯,里面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比如,身体交.合的拍打声,还有男人低沉的闷哼声。 陶朦死死地咬着嘴唇,身体大幅的上下摇晃着,虽然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办起事来,她还是习惯性地先憋着不出声。邢东就喜欢看她这副忍着不出声的小样儿,明明羞得不行,却还得被自己欺负的可怜巴巴的小样儿。 在这种时候,只要他变本加厉的做点什么事情,她马上就会服软了。果然,几分钟之后,陶朦终于被他欺负的呜咽出声来,她的眼角挂着泪花,忍不住身体里面的急遽升起的快.感,断断续续的叫出声来,“啊……啊……唔……别……啊……” 这种时候,邢东还非要在她耳边诱惑似的命令着,“再叫大声一点。”一边说着,一边又跟打桩似的加快了在她身体中律.动的速度和频率。 陶朦最恨邢东说这句话,因为每次只要到了这种时候,他都非得欠嘴的来一句。但有的时候,她身体里的反应自己却控制不住。 “不……唔啊……啊……难受……嗯……” 等到陶朦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的时候,邢东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边,陶朦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结果小嘴突然一张,居然就这么含住了。 陶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懵了,她含着他的手指,跟小孩子吃棒.棒糖似的舔着,柔软的舌头在指腹扫过,再配上她这副被欺负的眼角红红的样子,这样撩人的春.色大大刺激到了邢东的神经。 于是,他又加快了在她身体中顶.弄的力道,尤其是到了某一处的时候,更是轻捻慢顶的研磨,这就使陶朦不得不主动的向他的身上拱去,下意识的想要更深入一些。 邢东知道,这应该是她意识有点混乱了。要不然,这会儿他的手指头就该被她一口给咬麻了。 就这么靠着墙站着做了一次之后,战场又转移了。 陶朦双手紧紧的抓着窗帘,身体隔着这面厚厚的窗帘,靠在它后面的那扇大大的落地窗上。虽然并不是直接对着落地窗做这事,但她的羞.耻感却一点未减,她现在是被邢东压在窗户上的,万一这窗帘被她拽下来,下面又有人经过的话……想到这里,陶朦的身体突然绷得紧紧的。 邢东被她突然这么一夹,闷哼了一声,小小东差点就缴枪投降了。他咬了咬牙,然后伸手捏住了陶朦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低声说,“你想找事儿?” 陶朦摇了摇头,她的双腿有点打颤,如果不是因为邢东在她背后压着,她大概就会滑到地上去了,“我不是……啊……疼……” “抱歉,我轻一些。” 陶朦现在已经反抗不过他了,她闭着眼睛,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迎合着他。 “朦朦,一会儿去书桌上吧。” “唔……不要……” 楼下,娇姨抱着烨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拿小铃铛逗着他,“烨烨乖,不可以去打扰爸爸妈妈哦。” * 第二天,陶朦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一边在心里骂着邢东,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腰。虽然屁股底下垫了两个软垫子,感觉舒服了不少,不过那个感觉却还在…… 昨晚上两人在书房了闹腾了很久,差不多把书房都祸害个遍了。后来回到房间的时候,邢东先是抱着她去洗澡清理,然后再给她上药加按摩。他把自家的小娇妻伺候的舒服服的,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 本来陶朦前后也没受什么伤,邢东这么一按摩,她还是觉得很舒服。所以,就睡着了。好像在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某个地方还传来了湿溜溜的感觉,挺舒服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邢东已经去上班了。 陶朦不知道的是,他又是一宿没睡的给她按摩身体。毕竟第二天是要上班的人,所以自然是要舒舒服服的去了。 天色很快就晚了下来,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又到了下班的时间。陶朦因为忙着整理一份英文会议报告,所以又晚了一些。她今天加紧赶工,就是在公司把事情做完,这样回家之后还可以多陪陪烨烨和……和那谁。 等到整理好那份报告之后,陶朦抻了抻懒腰,然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公司。 邢东现在这个时间也在他自己的公司忙着,所以陶朦就拒绝了他要过来接她的请求。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亲自接送的。她沿着马路边上走了一会儿,心想如果路上没有公交,那就打个车回去。 不过,还没等陶朦看到公交车和出租车,她就先看到了前面小河边的芦苇丛里面,有一个钻来钻去的人影。那芦苇丛对面还停着一辆车,车灯正对着芦苇丛里,照着里面一片亮光。 陶朦也没往那边再看一眼,而是正常的往前走去。 结果,正当陶朦刚要走过那里的时候,那芦苇丛的人却突然从里面跳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个手电筒,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正好站在了她面前。 陶朦本来也没好奇对方是谁,她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过接着车前灯的亮光这么一看,她就愣住了,“……傅总?” 傅程琛灰头土脸的从芦苇丛里面出来,他本来是打算出来歇口气,然后再接着进去找。不过一听见有人叫他‘傅总’,便自然转过头去看了。 陶朦礼貌的双手放在前面,然后又郑重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您好,傅总。” 傅程琛看着陶朦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46章 傅程琛在无数的照片中看过,在许多小视频里看过,也在离她远远的地方看过。但是,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还是第一次。 陶朦的长相其实更像齐英,脸型像,鼻子也像,嘴唇更像,但唯有眼睛的轮廓和神采,却和自己像极了。 傅程琛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点狼狈,这么猝不及防的遇见了陶朦,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惊喜和忐忑的。他咳嗽了一声,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那些芦苇给弄乱的西服,又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和土,然后出声问她,“你是荣星的员工吗?”傅程琛的声音很好听,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其实,任何一个公司的员工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的老总,大概反应都会像陶朦这样,既有些崇拜,然后还有些诚感惶恐,再带着点好奇。陶朦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成功人士,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国内的国外的,因为家庭的缘故,她见多了。 只不过,陶朦现在在看见了顶头老总,并且还听他开口说话之后,心里反而还升起了一股亲切感。这要放在过去,就算是见着了傅程琛这样的成功商人,她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成功人士,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这难道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产生好感? “是,我是外交部门的实习员工。傅总,这么晚了,您在这里……”话未说完,陶朦又觉得自己的问题问的不太好。 傅程琛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了,又是这么个成功人士,所以,该有的亲切感虽然会有,但一定也不会喜欢别人打听他。这个年纪的成功男士,都会有一种威严感。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傅程琛也没对她这个问题有什么不满,他笑着叹了口气,说,“我的东西掉在这附近了,我在找。” 附近……所以,他还不是光找那一片芦苇丛? 陶朦还真看了一下附近,路边的小草丛也不少,真要找起来,这范围也不小。真奇怪了,傅程琛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找?多叫几个人来一起帮忙不就好找多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陶朦还是主动和他说,“傅总,这天色这么黑,好像不太好找啊,这样,我帮您一起找吧。” 傅程琛一愣,然后说,“不用麻烦了。” 陶朦觉得傅程琛真是相当客气,这么一想,她对这个亲和力挺强的老总还多了几分好感,“这不麻烦,对了傅总,您丢的是什么东西?” 陶朦是热心的想要帮忙,而傅程琛看着她的样子,却觉得心热。他大概是真的老了,连看见了自己一直想见的至亲骨肉,反应也是这么慌乱和迟钝。 “是一枚戒指。”傅程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是很温柔的。 戒指? 陶朦在脑子里面过了两遍,这一听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定情信物啊……算了,她还是不要那么八婆比较好。 “嗯,那傅总,我在周围找一找,不过这个是什么时候掉的呢?应该有一个大概位置吧。”如果附近也算位置的话,那范围还真是大了,那一枚戒指随便一滚,都能窜到八里地去。 傅程琛想了想,然后说,“站在河边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然后就骨碌到那个芦苇丛里面去了。我在它外面找的时候没有找到,所以我猜大概还在那里面。” 陶朦点了点头,那这么看来,这戒指应该还是在那芦苇丛里面的,怪不得傅程琛一直在那里面钻来钻去的找。她摸了摸脑袋,然后说,“那,还是先进去找吧……” 傅程琛,“……” 虽然两个人找是要比一个人效率高一点,而且年轻人眼神更好,所以扫描起来也精准。但是,找了二十来分钟,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芦苇丛边上,一男一女蹲在那里,两人的姿势都是一样的,两只胳膊交替放在膝盖上,抬头望着天。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连传说中成熟稳重的高岭之花傅总做出这种姿势,陶朦都不觉得奇怪了。一个中年男人跟个大男生似的在这种地方找戒指,这个场景倒是比从外头听到的传言更真实一些吧。 陶朦用手捶了捶腿,以傅程琛的本事,就是调动一堆人过来,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倒是没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在这里钻一身土和草,果然年龄稍微大点的人,心思都挺奇怪的。 这时候,傅程琛从西装的暗袋里拿出了一条手帕,正要顺手给陶朦擦一下脸上沾的土,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手换了个位置,然后将手里的手帕递给了她,说,“左边的脸上有土。” 陶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接过傅程琛递过来的小手绢,感谢他道,“谢谢傅总。”目前为止,两人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是大上级和小下属的关系,放松的说说话可以,不过相处起来,陶朦还是知道保持分寸的。 陶朦一边擦着左边脸颊上沾的土,一边想,邢东现在大小也是个邢总了,不过好像还没有这个随身携带小手绢的习惯。他只知道在兜里揣半卷手纸,还是那种不带隔离缝、一撕就坏的手纸……看来‘总’和‘总’之间还是有点代沟的。 不过,陶朦突然想起陶誉也有随身带手帕这个习惯,贺凌他爸好像也是这样,看来是只有在岁月中沉淀出来的男人,才有这个格调和雅兴。 傅程琛其实是想和她说些别的,只不过,两人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如果问些过格的,似乎也不太好。陶朦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老板上,虽说刚才相处了那么十多分钟,但也只是那么十多分钟而已。 傅程琛忍着压着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在陶朦面前出现过,甚至在她生产的那个时候,他也只是趁着四周没人的时候,悄悄地站在病房外面看了几眼。就连孩子,他也只是隔着玻璃看着。小孩在保温箱里的时候很小,这让傅程琛想起了刚出生时候的陶朦,那个时候,他也只是躲在暗处,看着陶誉抱着宝宝,一脸慈爱的叫她女儿。 陶朦蹲的有些累了,便想站起来直直腰。只不过她刚要往起一站,腿一酸,就又坐回到地上了。她连忙下意识的将左手往地上一拄,以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结果她的手刚往下一拄,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硌到了,而且还硌的手掌心生疼生疼的。因为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左臂的缘故,所以那东西一瞬间就粘在了她的手上。 陶朦本来以为是石子,因为她蹲着的这个地方是一块长方形的小草坪,草坪里面有小石头很正常。等她将手又抬起来的时候,那‘小石头’就又掉回到去了。陶朦看了看自己被硌疼的手,忽然一愣,她掌心刚刚被硌到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红印。 她连忙又转过头去,举着手机自带的后置手电,然后往草坪里面照了照。果然,刚才那东西没掉多远,很快就被她给找到了。 还真是一枚戒指,陶朦小时候玩过,这是那种玩扭蛋扭出来的玩具戒指。材质不太好,做工也比较粗糙,真就是逗小孩玩的东西。 “傅总,是这个吗?”陶朦吹了吹戒指上沾着的灰,然后不太确定的递给了他。 傅程琛倒没想到这戒指能被陶朦这么巧的给找到了,自己刚才不是没找过这里,但是却没有找到。他接过这枚已经生锈的戒指,看着上面镶着的已经褪色的米老鼠头,心里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只是这戒指可以失而复得,人却再也不可能了。 * 陶朦在准备去实习之前,邢东就已经跟她说了一些关于荣星和傅程琛的事情,让她了解了个大概,顺便也提了一嘴他和傅程琛的合作关系。不过陶朦反应倒不大,他和傅程琛合作,跟她去荣星实习,这并不相干。 和傅程琛巧遇这件事情,陶朦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傅程琛却放在心上了,既然有了第一次的正式见面,那么以后也就自然多了。 他最近经常出现在一些部门巡视,听听工作之类的。陶朦这段时间总能看见傅总,不过她也没什么其他感觉,她就跟部门里的所有人员一样,尊敬的看着他来,尊敬的目送他走。 最近这段时间,外交部门的工作量没那么多,陶朦每天都是按时按点下班,下班的时候也不出去干别的,就是一刻不停的往家赶。 今天中午,邢东还打了个电话,神秘兮兮的让她快快回家。陶朦挂了电话之后,对着手机嗤笑了一声,这人还以为她傻,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下班的时候,陶朦刚走出公司,还没等过马路,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然后,车窗慢慢摇下来,是傅程琛的脸,他在里面叫了她一声,“小陶。” 陶朦点了点头,“您好,傅总。” 傅程琛从车上下来,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包装精致的礼品袋递给了她,说,“我前阵子看了员工资料,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乐。” 陶朦倒是一愣,“啊?这……傅总,您不用这么客气。” 傅程琛笑了笑,说,“拿着吧,就算是我感谢你上次帮我找戒指的谢礼。” 陶朦看着这礼品袋,心想傅程琛送的东西应该不是便宜货,她摇了摇头,婉拒道,“傅总,我不太好收你的礼物,谢谢您的好意。” 这边两人一个送礼,一个拒礼,却没发现马路那头,齐英坐在车里,双手紧紧地抓着车椅上的坐垫,脸色都白了。 ☆、第47章 “傅总……” 傅程琛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收下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说完,便硬是将礼物塞到了她的手里。 陶朦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傅程琛已经转身又坐回到了车上,他摇开车窗,语气有些匆忙的对她说,“我有事,就先走了,再见。”说完,就叫司机开车走了。 陶朦拎着礼品袋,心里还想着,如果真是那种贵重的首饰之类的礼物,那明天还是要还回来的。毕竟作为员工,还是个实习员工,随意接受老板的礼物,这还是不太好。 “吱——” 傅程琛的车还没等开出去三分钟,她的面前就又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陶朦抬起头,然后,目光凝结住了。 齐英坐在后座,她摇下车窗,然后淡淡的对陶朦说,“回家再说。” 陶朦什么也没说,她打开了副驾驶的旁边的车门,然后坐了进去。无论母女俩要谈什么,在大街上,确实不太合适。 邢东开着车,一路上还不停地讲冷笑话。齐英和陶朦一个坐在后面,一个坐在前面,谁也没接他的茬。也就只有坐在齐英身边的陶菲,偶尔尴尬地笑两声。 陶朦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右边的耳朵里是呼呼的风声,而左边的耳朵里则是邢东喋喋不休的声音。 “猪很笨,脑子一根筋,它就知道向前跑,然后有一天,它跑着跑着,咣当一下,就撞到树上了,哈哈……哈哈哈……” 陶朦额角跳了跳,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是你撞猪上了吧?能不能闭嘴?” 邢东一边专心的开着车,一边嘿嘿乐道,“老婆,你开窗户不冷吗?”的确,陶朦都已经冻得有点缩肩膀了,只不过,如果关上车窗,这车里的气氛压抑的让她不舒服。 陶朦哼了一声,然后皱眉对他说道,“你管我冷不冷,别叽咕叽咕的,好好开车。”说完,她也不拄在车窗边上了,而是往椅背上一靠,然后闭上了眼睛。 邢东见状,就默默的按了一下车上的按钮,替她把车窗给摇上了。瞧瞧他家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老婆,现在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邢东立马就应道,“遵命。” 齐英坐在后面,时不时的从前视镜看一眼陶朦,只不过陶朦压根连头也不抬,就是一味的往窗外看,现在是连看都不看了,直接闭上眼睛,装睡了。 到家之后,邢东很无奈的把家门打开。本来家里是布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不过现在,这惊喜也给不了了。 陶朦刚一进去,虽然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不过她还是在心里稍微吃了一惊的。这客厅里布置的也不是说多有特色,四处挂着那种五颜六色的彩条和大拉花,还有一串串的彩灯笼,居然还在窗户上贴了窗花……其实这些都挺俗气的,可是,却叫她觉得心热。 陶朦和陶菲是同一天的生日,而且自从小时候那次,家里办生日宴被她闹了不愉快之后,她就再也不肯在家里过生日了。每到生日的时候,她都是找理由出去,然后和贺凌一起去过。 “朦朦?”邢东担心的叫了她一声。 陶朦回过了神,齐英和陶菲都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邢东走前特意给娇姨说了一声,叫她带着烨烨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先不用出来。毕竟,他不确定,齐英看到烨烨,会不会又失口说出什么话来刺激陶朦。 四个人两两分组坐在沙发上,起初,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过了一会,还是齐英先开口了,“朦朦,跟我回家吧。” 陶朦听完,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了,妈,上回我就说了,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齐英看着眼前大把个月都没有见到面的小女儿,被她直接这么拒绝,心里面有说不出的难受和苦涩。母女俩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家人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调解的事情?她这些日子也在想,也在反思。也许是这些年来,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在大女儿与小女儿之间,她的确有些偏颇。 家里没有陶朦在,似乎就像少了点什么似的,齐英每天都亲自去打扫她的房间,她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点也没有改变。 陶朦离开家里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却好像又什么都带走了一样,这让齐英觉得心里每天都空落落的。 齐英说,“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你还想打算以后再也不和我见面了吗?况且你和邢东没名没分的在一起,还……你就想这么过一辈子?以后你的前程怎么办?” 齐英说着说着,是真有点着急了,她为人母亲,怎么可能不担心孩子的情况? 陶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听着也挺平静的,“一家人……是一家人。妈,我和邢东,并不是没名没分的,他想和我有名有份,我不爱搭理他而已。而且我的前程,我自己清楚,我比以前过的都好。我现在很幸福。” 邢东听了这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发酸,他以前是叫猪油给糊住了眼睛,总觉得陶朦这不好那不好,还老拿话刺激她。现在他知道了很多内情,越多知道一些,就越心疼她一些。 陶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认真,可齐英一听她这话,心里顿时就想起了刚才自己的看见的那几个场景。陶朦无论是和邢东还是和傅程琛,相处的时候,似乎都那么自然和谐。现在到了自己这里,反而就这么疏离客气的。 自己的女儿对她这样,齐英觉得很难受,于是,心头火又有点冒火星了,“你过得好?年纪轻轻未婚先孕,离家出走在外面吃苦受累,这叫好吗?妈妈也是关心你,你怎么就这么拧?” 陶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语气淡淡的说,“妈,你身体不好,我不想和你吵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适不适合,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您就不用再操心了。 邢东伸手握住了陶朦的手,这母女俩果真是一言不合就要着火,其实齐英是挺爱女儿的,只不过,陶朦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小情绪,一时半会也真是消不掉。 “你知道?呵,你知道什么……算了,朦朦,你回家来,妈妈以后,会多照顾你,多关心你。我们是母女,难道我会害你吗?” 陶朦听着齐英的话,心里想笑,她突然觉得,如果这些话要是早来那么几年,那现在,她也许就不会和邢东搅和在一起,更不会有了烨烨。 家人的关心照顾?妈妈的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求这些了。或者可以这么说,她时时刻刻都在心里想着这两样明明近在身边却经常也摸不到的东西,偶尔得到了会很开心,但得不到也可以接受。 这就是齐英对陶朦的教育方式,站在为她考虑的角度,棍子夹糖、棒子夹肉。只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们母女有的时候真是像极了。 “妈,你知道吗?”陶朦忽然抬起头,目光复杂而认真的看着齐英,“前两天,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游乐场。因为我想让我的孩子从小就明白,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会带他来玩,而不是永远都只有爸爸;等到烨烨上学了,我和邢东要轮流去给他开家长会,开亲子大会,我要让他的同学知道,他不仅有爸爸,还有妈妈;如果将来,我再有一个孩子,那么到下雨打雷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他们两个一起睡,而不会只陪在烨烨身边;如果两个孩子同一天生日,我一定会牵着他们两个人的手一起去过生日……” 齐英听完,脸色又有些变化了。她的神色恍惚了一下,时间过得太快,这些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也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怎么会记得呢? 陶朦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不稳,“妈,你不会害我,你为我好,我知道。可是,你为我好,我觉得难受,我不能接受。而我觉得不难受的,我能接受的,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能偶尔感受到。人家都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可我也羡慕别人家的父母。所以,就这样吧。不要再来找我,也别管我,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给你丢人现眼了。”说完,她从沙发上站起身,用手抹了抹眼睛,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齐英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陶朦的背影,眼睛里莫名的就有些发涩。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叫住已经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人。可是,自己的嗓子像是卡了根鱼刺一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着十分难受。 所以到最后,她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48章 陶朦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邢东一个人面对这两个陶家的女人,他觉得有点头疼,毕竟现在看到陶家人,他的感觉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邢东对还陷在伤心情绪里的齐英说,“陶伯母,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保护朦朦,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有诚意,而且更是透着他对陶朦毫不掩饰的亲密和疼爱,还有那种她一定会接受他的自信。 这些既复杂又简单的情感,都是真正的家人之间才会有的。 所以齐英听了邢东的话,反倒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也许陶朦就是这么想的,陶家不是她的家,邢东给她的家才是她需要的家。所以她不想再回去了。 小女儿这些年过的都不那么顺心如意,或许还常常在恨或不恨之中纠结。现在她长大了,时来运转,真的得到了好男人的保护与宠爱,又有了孩子。即便是年纪轻轻就未婚先孕,但是,这也否认不了,陶朦过得真的很好,至少她比以前看上去好多了。 按理说,她这个当妈妈的,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齐英想着想着,不知道自己这个做妈妈的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些年,大女儿被她精心宝贝呵护着,从来都没受着一点委屈。可是,她却没有得到过小女儿的心。 齐英想起了自己怀着陶朦的时候,那时候,她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肚子,总想着,过几天,一定要想个办法处理掉。结果就这么拖着延着,不舍得、不忍心,最后,还是生下来了。 其实,当时陶朦和邢东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她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关于肚子里的宝宝,如果妈妈不想留,那么,谁也留不住,包括亲人。 只是有些事情,现在知道或不知道,醒悟或不醒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太晚了,也太迟了。 齐英抬起头,控了控眼睛里面的湿意,然后,她低下头,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邢东,这段时间,你必须要好好的照顾朦朦,如果她……有什么事情,我绝对不放过你。” 邢东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丈母娘服软了,他连忙点头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让她出任何事情。” 其实陶朦也是个别扭脾气,嘴硬心软,但邢东知道,关于齐英这件事情,就算她再怎么别扭心软,也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态和愈合伤口。毕竟小老虎一有伤心事,脾气一上来,那也是不好惹的。 …… 陶朦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待了很久,心里没觉得难受,也不觉得开心。她就干这么在床上这么坐着,什么也没想。 不知坐到了什么时候,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外面的人叫道,“朦朦。”是齐英的声音。 陶朦坐在床上,没应声,房间的门没有锁,她也没打算现在再去锁上。齐英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她的手在门把上停了很久,最终也没有拧开。 齐英只是隔着厚厚的门板,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陶朦从身边拿起一个抱枕,然后把脑袋往里一埋,一声不吭。 又过了几分钟,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不过声音离门越来越远,明显是离开了。陶朦就这么把自己闷着,也不出声。直到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进屋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从侧面抱住了她。 “老婆,闷坏了。” “……” 小老虎又开启了不说话的冷暴力模式,邢东叹了一口气,然后凑到她耳边,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耳垂。陶朦这个地方比较敏.感,果然,她不自在的抬起脑袋动了动,邢东就趁机把自己的头往前一伸,直接搁在了她腿上的抱枕上面。 “怎么着?”陶朦把身体往后一靠,双手抱着臂,没有如他所愿的红着脸低下头,而是一副女王的样子。 邢东连忙翻了个身,他把脑袋枕在抱枕上,和陶朦面对面,“老婆,下楼去过生日吧。” 齐英和陶菲留下了带来的礼物,人已经走了,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们两人留在这里,场面肯定是会很尴尬的。 陶朦撇过头,说,“不过。”她现在的确没有那个心情去管生日不生日的。 邢东见状,立刻就做出一副特别惋惜的表情,“哎,娇姨忙活了一下午,还给你亲自做菜做蛋糕,还挺期待你尝尝的。烨烨也不知道怎么了,下午也不睡觉,就趴在沙发上,好像等着你回来似的……”说来说去,说的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果然,陶朦听了这话,表情有点松动了。邢东赶紧趁热打铁,接着叨咕道,“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过生日,哎,就这么浪费了。蛋糕我明天就带给单位的员工吧,大不了就白瞎娇姨的一番心意,也无所谓。” 陶朦无奈,“你使苦肉计是吧?” 邢东心想,你就是这一点好,明知道是计,也会上钩。他用手撑着床,然后慢慢的直起身体,笑呵呵的看着正瞪着自己的陶朦,不过这瞪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撒娇。 邢东也不管陶朦乐不乐意,就硬是将正在自己面前别别扭扭的人给抱到了怀里,他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认真的说,“朦朦,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所以,你别害怕。如果有什么事情为难了,想不通了,你也还有我和儿子,以后,还有孙子孙女,曾孙子曾孙女,曾曾孙子……”他还在往后数着辈分,陶朦听着耳朵一阵发痒,心也发热,所以干脆就打断了他,“知道啦,唠唠叨叨的。” 邢东用头蹭着她的脖子,说,“不说了不说了,老婆,咱们去过生日,好不好?” 陶朦哼了一声,“不过。”这语气中听着明显愉悦多了,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这就让邢东心里有底了,他点了点头,说,“那行,不过了,我去楼下告诉娇姨一声。”说完,他还真就放开了陶朦,然后下了床,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陶朦也没料到邢东还真就走了,这不太像他平常死皮赖脸的风格,这下倒是好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光听着泼水声,收不回来了。 等邢东走出卧室之后,陶朦顺手拿起抱枕就往门口一扔,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邢东居然没走,他忽然就返回了门口,然后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抱枕,还摆了风骚的姿势,倚在门框上,笑着看她。 陶朦转过头,然后往床上一趟。邢东一看她这副闹别扭的可爱样子,也不逗她了,他立刻大踏步回到床边,然后直接将人从床上打横抱在怀里,又转身往门外走去。 陶朦象征性的蹬了几下腿之后,也就不挣巴了,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往客厅走。 陶朦不会告诉邢东,为了回家吃这顿生日宴,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在公司光喝了两瓶矿泉水,喝的跑了四趟卫生间。 娇姨一见两人以这么个姿势下来了,抿嘴笑了笑,她怀里抱着烨烨,然后说,“少爷少奶奶,都准备好了。” 邢东亲自把陶寿星抱到了餐桌前,然后,他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娇姨把烨烨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后也坐在了她身边。陶朦看着正在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宝贝儿子,什么不好的心情都散的差不多了。 的确,只是一家人第一次过生日,而且,也是她真正以上和家人开开心心过的第一次生日吧。 邢东和娇姨一边拍着手,一边给她唱着生日歌,娇姨唱歌很好听,温柔又动人,听着舒心。反倒是邢东,唱的直跑调。烨烨就是坐在她怀里眯着眼睛笑,还不停地摇着两只小手。 唱完了生日歌,许完了愿,切了蛋糕,剩下的就是开始吃大餐和拆礼物了。礼物还不少,不算邢东和娇姨的,陶家给了三份,邢家居然也拿过来三份,还有傅程琛给的……拆礼物的时候,陶朦先拆的是傅程琛给她的礼物。 “哎呦,这雕的可真好看。”娇姨看着陶朦手里的三只木雕的小人,笑着说。 陶朦很惊讶,她没想到傅程琛会送这种礼物。这是三只木雕的小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这三只小人如果组合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手牵手的样子。 陶朦仔细看了几下,发现这一男一女的,相貌明显是自己和邢东的样子,再看看这小孩子,倒像是两个人的结合体,不过更像她一些。所以,虽然这小孩子看上去得有七八岁了,不过应该是烨烨没错。 邢东显然也没想到,傅程琛对陶朦的关心和喜欢,似乎都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这样的礼物是真的用心准备的。不过他并没有往歪了想,傅程琛是个相当有风度的正人君子,别说他不会老牛吃嫩草,就算吃,他也不会吃已经有主的嫩草。 陶朦喜欢这种小玩意儿,而且,这三只小人雕刻的十分精致,除了五官之外,甚至连衣服的边角都雕刻的很用心,显然是下了大工夫的。 “朦朦,不能偏心眼啊,还有这么多礼物等着你拆呢,你摸我和儿子都摸了半天了。” ☆、第49章 一场生日也算是热热闹闹的过完了,回卧室的时候,陶朦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今天收到的这些礼物。过生日的人收到礼物,没有不开心的。陶朦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入俗了而已。 除了傅程琛送给陶朦的木雕小人之外,还有其他人给的礼物。娇姨亲手做了件衣服给她,上面的图案都是她自己绣的,非常漂亮。 齐英送给她的是一条白金的小鱼项链,陶朦知道,这条项链,是她去陶家准备和解那次,本来打算带给齐英的礼物。这是一对母女项链,两条项链的吊坠分别是一条大鱼和一条小鱼,上回把礼物袋子掉到了小树林里,她本来还以为已经丢了。 现在盒子里面只有一条小鱼项链,还是又重新加工过的,鱼肚子上面多刻了一个‘宝’字。陶朦拿着项链看了一会,又摸了摸鱼腹上面的字,然后就放下了。 而邢家父母送的是两样,分别装在一红一黑两个绒布盒子里。黑色的绒布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纯金的长命锁和一对金镯子,沉甸甸的,分量很足。而黑色的绒布盒子里放的是一套首饰,戒指耳环项链手链,也都是纯金的,不过看上去倒是放了些年头了。 邢东看到了,告诉她这套金首饰是老邢家的传家宝,祖奶奶那一辈传下来的。 老邢家总共两样传下来的宝贝,一样是这套金首饰,再一套就是一对龙凤手镯。邢厉和陶菲订婚的时候,陈凤将手镯送给了陶菲,认了她这个准媳妇。 所以现在,邢家父母将传家宝之一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陶朦,也算是妥协和承认了。 邢东自从开始弄他的游戏公司和小果园之后,就一直在外面住,按周按月回一次家。后来因为他和陶朦这事情,那就更没回家了。现在这情况,虽说邢家似乎是态度软化下来了,不过,邢东也没有打算立刻带着陶朦回家。 陶家和邢家虽然认识了这几年,两家人关系都不错。但严格说起来,应该是邢厉和他很招陶家人喜欢,陶菲也挺招邢家人喜欢。反而是陶朦,基本上什么都不参与,也不怎么说话,一直是淡如水的那么相处着。而且因为早先陶朦对邢厉动过心这事情,再加上几年的相处下来,邢家父母对她的印象,远远不如对陶菲的印象好。 然后,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自然也就表达出对两姐妹态度的差别了。一个亲热喜欢,一个淡然处之,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所以,如果现在真让陶朦以儿媳妇的身份过去,那必然是尴尬和不适应。 这就像她和齐英一样,这关系都是日积月累的,想要化解和接受,也只能慢慢来了。 陶朦亲手把长命锁和金镯子给烨烨戴上,然后,又让邢东抱着烨烨,她用他的手机给父子俩拍了张照片。保存好照片之后,她把烨烨抱回到摇篮车里睡觉,然后出去对邢东说,“到时候把这照片传给你哥。” 传给邢厉,可以有很多人看到。 邢东就喜欢陶朦这样,看着好像什么也不搭理,冷冷淡淡的,但实际上,最会体贴人的也是她,最会关心人的也是她,整个就一外冷内热。 怎么这么个大宝贝,就让他给摊上了呢! 邢东笑眯眯的往她身上一拱,跟只大虫子似的在她身上磨蹭,“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陶朦扭头走了。 邢东连忙跟上去,嚷嚷道,“等等啊宝贝儿,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陶朦瞥了他一眼,“不会是钻石戒指或是项链吧?”她不觉得邢东像是有创意的人。 邢东屁颠屁颠的跟着她进了房间,神秘兮兮的说,“我才没那么三俗呢,你等我一下。”说完,他立刻跑到衣柜前面蹲下,然后打开底下的抽屉,开始翻了起来。 陶朦,“……”看来是还藏的挺深。 邢东翻了半天,这才翻到了自己准备了好久的宝贝礼物。他小心的从里面拿出来,然后把东西往身后一藏,说,“你猜我身后是什么?” 陶朦看了他三秒钟,然后,她拿起沙发上的睡衣,慢悠悠的往卫生间走去。邢东见状,也不藏了,他连忙大跨步上前拦住不解风情的老婆,然后老老实实的把东西双手奉上。 陶朦把搭在胳膊肘上的睡衣往床上一扔,然后满意的接过邢东递过来的礼物,小盒子,一看就是装首饰的礼物。陶朦一边解着盒子上面的缎带,一边在心里嘀咕道,这还不三俗? 不过等打开盒子之后,陶朦愣了一下。因为,这盒子里面放着的,确实是一条项链没错。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她将项链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看了看,这项链的链子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这上面,怎么有三个吊坠? 邢东在一旁期待的观察着她拿出项链之后的表情,他坚信,陶朦是能看出门道来的。 陶朦拿着项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三个吊坠,形状比较像是三只大中小号的脚丫,做的还挺可爱的。她想了想,然后问邢东,“这是一家三口的脚印?” 邢东点了点头,不过他说,“不光是这样。” 陶朦闻言,又看了看,脑袋里面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她不太确定的问道,“难道这是你、我和烨烨脚……的形状?” 这三只脚丫形状的吊坠,每一只都做的很仿真,也很立体,仔细看看,上面还是有一些特征的。比如她的大脚趾是翘起来的,但后面的四只脚趾不翘不平,而是向下蜷缩的,这三只当中就有一个挺符合条件的。 邢东立马拍掌,“对!”说完,他开始得意洋洋的掀底了,“这是我按照咱们三个人脚的形状大小和特征,按比例一点一点做的。” 陶朦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自己手上的的这枚戒指,也是邢东自己做出来的。看来,这个应该也是了。 这思路一开,就什么都想通了。陶朦记得上个月好像有一次,自己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邢东在给自己按摩脚,而且他还一边按一边拿手机拍照,还翻来覆去的看。而且后几天,她还时不时的发现这人也在扳着他自己的脚在看。 而且想要做的这么精致,期间应该是还看过不少次。 陶朦点了点头,然后把项链塞到他手里,转过身,不说话。 自认为高情商兼高智商的邢东,这时候突然就脑子打结了,他瞬时化成一个灰白色的雕塑,语气哀怨无比,“朦朦,你不喜欢吗?”这架势就像是,如果陶朦说不喜欢,他就要被风吹成一片一片的飞走了。 陶朦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语气顿时充满了鄙夷,“你是不是傻,我让你给我戴上。”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几个月。 陶朦的实习工作很顺利,而且因为表现不错的缘故,她的实习工资也涨了。而邢东的事业依然是一波中带着三折,但最后都会开花结果。 两个人虽然依旧不跟家里联系,但是两家父母那边有邢厉和陶菲照顾着,邢东也是放心的,毕竟有个儿女在身边,心情还能恢复的快一些。 邢厉和陶菲是时不时的会约他们两个人出来的,四个人还像以前那样,出来吃个饭说说话。陶朦对陶菲没什么太大的芥蒂,她的确对齐英的偏心感到伤心难过,不过,这事还要一码归一码。姐妹相处了这么久,该有的感情还是有的。 到了天气比较寒冷的时候,邢东突然想带着陶朦去游泳了。最近费了不少劲弄好了一个大项目,所以趁着这几天不忙,他还想好好和自家老婆亲近亲近。 陶朦一开始还不想去,不过架不住邢东对她软磨硬泡的,最后还是被他给磨到游泳馆去了。 两人到了游泳馆,却意外的和邢厉和陶菲碰上了。所以到了最后,自然就是四个人一起进去了。 邢东是比较擅长游泳的人,所以,他忙里偷闲的来一次,自然是在水里面游的很尽兴。邢厉和陶菲纯粹是来约会放松的,不过赶上人多的时候,兴致也就高了。而陶朦没这三个人的体力,她游一会儿就累了。 陶朦和还在水底下比赛的三个人说了一声,然后就上去休息了。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拿出防水袋里的psp,开始玩超级玛丽。 过了十多分钟,邢厉一边摘下头上的泳帽和泳镜,一边朝她这边走过来了。陶朦抬头见是他,便自然的打了个招呼,“姐夫。” 邢厉点了点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了。现在两个人见面,也没有那么尴尬和避讳了。毕竟什么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邢厉和陶菲订了婚不说,人家陶朦都和他弟弟有儿子了。 “最近和东过的还好吧?”邢厉开口问她。 陶朦放下手里的psp,“挺好的。” 邢厉又说,“上回我爸妈看见烨烨的照片,很高兴,这事,得谢谢你。” “这没什么。”陶朦看了看远处还在水里扑腾的人,接着说,“我知道他是为我考虑,所以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所以相比之下,这件小事……也不算什么。” 邢厉看着陶朦,她和以前是真的不太一样了,性子似乎沉稳了一些,也懂事了不少。这种转变,和自己的弟弟是有相当大的关系的。不知道为什么,邢厉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想法。 邢厉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的驱散了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和想法,他说,“朦朦,你真的长大了不少。”这句话说的有些古怪的突然,陶朦不知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说,“也是。”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似乎也就是这样了,客气的过分。从一开始互相心里清楚,然后逐渐的保持距离,到现在,已经固定下来了。 邢厉点了点头,然后当他正想再说句话,眼睛却无意间瞥到了她的大腿,然后,他的目光顿住了,话也卡住了。 他并不是特意去往她的大腿上看的,只不过,那块印记太明显了。 陶朦注意到了邢厉的目光,她顺着往下低头一看,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大腿上小时候被烧伤过,所以,就留下了一块很大的疤痕。 陶朦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给大腿上擦过遮瑕粉了,现在看来是掉妆了。 “这遮瑕粉质量也太差了……”陶朦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对邢厉说,“姐夫,你慢慢休息吧,我去一下换衣间。”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邢厉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望着陶朦的背影,心里面开始翻江倒海,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第50章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四个人一起吃完饭,邢东就带着陶朦回家了。而邢厉则开车送陶菲回陶家。 去陶家的路上,邢厉一边开着车,一边沉默着没说话,他的脑子里还是对之前在泳池看到的场景有些疑惑。 陶朦左腿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一看也是烧伤所致。邢厉早就记不清楚小时候陶菲腿上的那个疤长得什么样子,不过现在这么一看,随着人体的长大,陶朦左腿上的这块疤,形状大小倒是也很符合。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就是凑巧而已。 可是,这么巧的事情……邢厉想,他只是觉得太巧了,所以有些惊讶而已。但心里面那股子奇怪的念头,却不停地往上冒。 陶菲坐在副驾驶位上,手里拿着小镜子补妆,她瞥见邢厉有些沉默的表情,便出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邢厉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邢厉是一个很坦诚不会撒谎的人,就算是心里有了什么事情,也都是藏着自己消化,不会和其他人诉苦。他跟邢东不一样,邢东是那种外表挺纨绔挺乐呵,但心里面不高兴的事情什么都能拧过来。但邢厉这人更认真,也跟容易钻死角。 陶菲收起了小镜子,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低着头说,“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两个人在一起这些年,现在也已经订婚了,可是,相处模式却总是有些中规中矩的。邢厉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家里人、对朋友、对爱人亲近,对外头的人都是略带着几分高冷的。 如果不是一开始的那个缘分……陶菲觉得,她大概永远也无法走进这个人的心里。两个人相处这几年,感情虽然没有改变,可是,没有改变,又有什么好呢?没有小情侣间的恩爱如火,但要说是老夫老妻,似乎也不是。 邢厉看着陶菲这副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他叹了一口气,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俯身抱住她,道歉说,“菲菲,我不是那个意思,很抱歉,你别难过。” 陶菲伸手环住他的背后,摇了摇头,说,“没事。”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使小性子或耍脾气,只是将自己最懂事和善解人意的一面表现出来。 邢厉是真的觉得有些抱歉,突然间,他为自己心里的那点想法而感到愧疚,毕竟,他不该这么想。 陶菲靠在他的肩头,小声的问,“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 邢厉是在上车之后就开始不对劲的……不,不是,他是在出了游泳池之后就不对劲的。陶菲不想往别的事情上想,更不想往自己的妹妹身上想。自从陶朦跟邢东的事情曝光之后,陶菲只觉得,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陶菲是很疼陶朦的,不然,也不会处处替她在父母面前说好话了。可是,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她控制不住。所以每当这之后,她都会加倍的去补偿妹妹,比如说,为她送一些母亲总是给予不了的温暖。 邢厉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语气故意很放松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很巧,你妹妹的左腿上,跟你一样,也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这样啊……是啊,不过朦朦那个不是烧伤,是被热水给烫的。怎么了,你看到她腿上的疤,想到了我吗?” 这件事情不说,陶菲都快要忘记了。陶朦因为腿上的疤痕不好看,自己又懒得每天去拿遮瑕粉遮掩,所以,别说在外头了,就算在家里,她也是不肯穿不过膝的短裤短裙的。 只是今天在游泳池的时候,陶朦的腿上并没有明显的疤痕,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陶菲自己每天都会在腿上擦粉底遮盖疤痕的,所以,她也就没在意这个事情。 邢厉的声音里带着些心疼,“是啊,小时……以前就心疼你,现在更心疼了。” 陶菲‘嗯’了一声,“谢谢你,我知道你对我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邢厉温柔的抱着她,心里却有些惭愧。事实上,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自己情绪突然反常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个? 邢厉想,以后,对她更好一些吧。他从来都不想让眼前这个被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为了他而伤心和发愁。 夜色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车里的这一幕很和谐。相爱的男女,交颈相拥,诉说爱意。 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有一回,邢厉也是无意间问她,你腿上的疤怎么不见了? 陶菲记得,当时她告诉他,自己是用美白的粉底液和遮瑕膏涂上了,毕竟女孩子穿着裙子,露出来那么一个大疤痕也不好看。 邢厉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她,而陶菲却觉得心里不安,他居然还知道这件事情。陶菲是知道的,陶朦左腿上的那个疤痕,是她五岁那年烧伤的。因为那次,陶朦不小心摔倒了,左腿还不小心撞到了邻居家门口的烧火盆,那时候是秋天,风大,盆子一倒,煤炭和火星被风一吹,全都吹到了她的腿上。 那时候,真的是很惨。陶朦当时也没哭,硬是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里,然后让家里的佣人给她处理伤口,简直都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该有的反应。 这个烧伤的疤痕就这么落下了。 陶菲隔着黑色的衬裤,摸了摸自己左腿上被烫伤的疤痕,那是邢厉问她的第二天,大白天的,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宾馆,然后硬是用热水浇的。疤痕这东西,作假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露馅了,她又没那个勇气用东西去烧自己的大腿。 反正烧伤和烫伤,落了疤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陶菲用力的攥住邢厉背后的外套衣料,没有说话。为了和他在一起,这几年的忍耐,这些代价,包括对妹妹的愧疚,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 回家之后,陶朦累得整个人不想说话。 邢东一边翻着日程表,一边说,“朦朦,明天是周日,你不上班的话,咱们就在家里开个烤肉party吧。” 陶朦趴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随便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邢东点了点头,说,“得把你那个好闺蜜贺凌,还有那两只都叫上,还有……”他一边叨咕着,一边开始寻思着准备什么。牛肉羊肉鸡翅海鲜,板筋也得多弄点,还有一堆调料,烤鸡翅用的蜂蜜。除了牛排和羊排这一类的之外,其他的肉和板筋豆腐卷什么的,都得串起来,所以还要多准备一些铁签子。 陶朦看他那副操心样,突然觉得,她是没那个贤妻良母的品质,这有个贤夫良父也不错……等等,夫是什么? 陶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把这人往某个角色里带入了。邢东注意到陶朦看他的眼神,便一边说着,一边飞身跳到了床上,然后直接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拉,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笑呵呵的问道,“老婆,我是不是很帅?” 陶朦白了他一眼,“……” 然而这个无语的眼神在邢东看来,却是热烘烘的特别勾.引人……在他眼中,陶朦的任何一个鄙夷和不屑的眼神,都是在和自己调.情。 于是,邢东就着这个姿势起身,然后让陶朦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捏了捏她的脸,说,“既然如此,咱俩一起去洗澡吧。”语气温柔,却带着十足色眯眯的味道。 陶朦闻言皱眉,然后准备从他身上下来。邢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到嘴的机会,他将人往怀里一按,然后直接打横抱起,从床上站起来,屁颠屁颠的朝浴室走去。 第二天的时候,贺凌和郑子君、程溪不约而同的都来的很早。早到他们来了,邢东醒了,陶朦却还在睡觉。他们三个到的时候,正好邢东也在和娇姨忙着抬桌子搬椅子,然后又拿肉拿菜的。所以到了最后,所有人就索性一起在院子里忙了。 当准备好了之后,邢东就连忙上楼去叫醒睡美人了。因为昨晚上闹了几个小时,再加上陶朦本身也有点累,所以这一觉睡得很沉。而且都已经忘了烤肉的事情了。邢东连哄带揩油了半天,这才把人从床上给拐了下来。 等陶朦洗了澡,换好衣服之后,她和邢东一起去了院子。不过,当她一出现在那里,那三个人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饮料,然后一边和她打着招呼,一边还神秘兮兮的笑着,那笑里还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陶朦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锁骨处,脸色立刻就又黑又红了。 这人怎么在她锁骨上,嘬了这么大一个红印子! ☆、第51章 本来现在也是正冷的季节,所以,这一顿烤肉也算是吃的热火朝天的。吃饱喝足了之后,几个人一起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分帮结伙的聊天了。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互相不搭茬。 男人之间能聊的话题就多了,比如邢东最近的事业发展情况,比如郑子君最近又被他家军令如山的首长给扔进军营里收拾了一顿,再比如,白斩鸡程溪程医生兼程总的曲折撩汉之路。总之,总有说不完的抱怨,吐不完的槽点。 三个人本来正在说程溪和他家竹马的事情,邢东是在认真的给程溪分析想办法,而郑子君则是在一旁不正经的打趣他。然后说着说着,程溪就托着下巴感叹了一句,“青梅竹马真是不靠谱,说裂就裂,还不如个长大后一见钟情的人,而且还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结果,这话叫郑子君一听,脑袋里立刻就联想了一下,然后,他也下意识的跟着感叹了一句,“可不是,就像咱嫂子和东子他哥,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到最后也裂了……” 郑子君完全没有任何说三道四的意思,他很尊重哥们儿的老婆,所以自然不会当着邢东的面去说陶朦什么,当然私底下更不会。他这回真的就是无意间联想到,然后说秃噜嘴了。 郑子君现在和贺凌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交心谈心了。 关于邢厉和陶朦小时候的这点事情,贺凌本来是没打算告诉郑子君的,毕竟是朋友的私事,她没有那个习惯去大嘴巴说闲话。只不过,那时候酒喝多了,结果一秃噜嘴,心里藏着的那几件不满和不爽的事情就全都叽叽喳喳的说出来了。 郑子君可记得很清楚,贺凌当时一边说,还一边骂邢厉和他那个温柔完美的未婚妻陶菲。 他并不知道陶家和邢家的那些事情,他只知道邢东以前喜欢过陶菲,而且还是小时候一见钟情的那种。而这个认知还是因为很久之前,邢东跟他说了一嘴——哦,我有个喜欢的人,小时候喜欢上的,不过人家现在是我大嫂了。 而具体的过程和后续发展,邢东没说,他也就没去问。 由于在邢东这边认识的不太全面,再加上贺凌那边又是半斤八两的,所以,郑子君认为的是:邢东一开始是知道邢厉和陶朦小时候的那点事情的,但是,他该喜欢陶菲还是喜欢陶菲,这根本也不受影响。然后过了几年,他大哥回国之后变心了,转而喜欢上了陶菲,这就让邢东郁闷了。不过鉴于人家两人相互喜欢,所以,也就罢了,放手了。 所以他认为,邢东对这事,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邢东一开始也没觉得郑子君的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细嚼了两下,这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哥和朦朦,什么时候还有青梅竹马这档子事儿了? 邢东心里觉得郑子君这话莫名其妙的,而且就跟个虚锤子一样砸了下来,“老郑,你刚才说什么?”他问完这句话,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郑子君恍然不知自己说多了什么,还以为是邢东没听清楚,“啊?你说哪句” 程溪看着邢东的表情,也觉得奇怪,他一个深受竹马魔咒的人还没严肃起来,这人的脸色怎么还先变了? 二楼的小房间里,陶朦和贺凌一边逗着烨烨玩,一边在唠嗑。 烨烨现在已经快一岁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却能对叫他的人有反应。简单说,就是知道人家在叫他的名字。别人一逗他,他还会戳手指,咿呀咿呀的笑,还会捏着对方的手指头玩,可爱的要命。 贺凌挺高兴陶朦现在能过的这么好,毕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前在陶家,虽然不能说是苦,但过得也没那么顺心。而真正苦的,则是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糟心事,那绝对可以算是她的人生黑暗期了。 不过现在,人家老公孩子热炕头,自己又可以不靠家里,独立工作赚钱,想想也是真幸福。而且,老公也是个优质老公,儿子更是个漂亮儿子。 陶朦也许不了解邢东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贺凌却是知道的。一是从郑某人那里了解了一些,二是贺家人脉消息也广,想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到的。 邢东最近一段时间,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要说这人也是真有商业天赋,也有设计和策划头脑,办什么什么行。最近估计是因为有了养老婆儿子的动力,所以干起事业来就更有劲了。 贺凌一边在心里数着邢东的优点,一边想,这小伙子左看右看,都比他那个傻瓜哥哥强多了。 陶朦见贺凌突然一脸古怪的表情,于是就出声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 贺凌想了想,反正现在,陶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么如果此时再提起那谁那谁,应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才对。于是,她摸了摸头,然后还真就把自己心里想的给问出来了,“朦朦,你……对邢东他哥,现在是怎么想的啊?” 陶朦倒是没想到贺凌会问她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也语塞了。 邢厉这个人,是她们两个好朋友之间很少会说起的话题。贺凌算是最了解这事情的人了,但因为知道这是陶朦心里的一个阴影和伤口,所以也就不说。 贺凌问完这个问题,当下就觉得自己脑抽了,问什么问,这一问,又该叫陶朦不舒服了。虽说现在她已经有了小家庭,不过这个雷区还是有的啊。陶朦自己将它埋藏在内心的角落里不去碰,却并不代表它消失了。 “哎呀,朦朦,我就是随口——”贺凌正要想法子把这个话题给带过去,陶朦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打断了她的话,说,“没什么想法,八百年前的事情,早都过去了。”她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相当的坦然,没有一点遮掩和迟疑。 贺凌拄着下巴,感叹了一个字,“啊……”事实上,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很大的原因,多少也是觉得有些可惜和抱不平。 上小学那时候,贺凌一直就感觉,瞧瞧这陶小公主和冷冰冰的小王子,多般配啊。那时候她没少上网看小说,所以细一琢磨,也挺有代入感的。 只不过没想到,过了几年,这就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邢厉这人虽说是瞎了点,不过,人倒是个不错的人。贺凌看见过他对陶菲的保护样子,所以也感叹,眼神不好使,对待自己的女人倒是真的温柔体贴。 只是可惜啊可惜,他变心比翻书快多了。虽说这人与人之间不能仅凭着过去而建立现在和未来,不过他对陶菲那感情,来的也真是太快了。贺凌压根不信一见钟情这一套,虽然她对陶朦是一见钟情,但她不认为陶菲有那个魅力。 这些年,贺凌从来都没去过陶家,即便是找陶朦,也是在附近等她,绝对不会离陶家那个大铁门太近。没办法,她是典型的暴脾气,陶家拢共这几个人,陶誉是温柔没什么特点的爸爸,齐英是偏心偏到姥姥家的妈妈,而最让她一言难尽的就是陶菲,这人左看右看都没什么大毛病,可贺凌看她就是不顺眼。 “啊……朦朦……真的,说实话,我一直就觉得,你姐姐她,哎,一言难尽。我看邢家大哥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个毛躁的人,虽说这小时候不能当饭吃,可是,他和你姐这个一见钟情,也太虚了吧。”说完,贺凌还不太舒服的磨了磨牙。 陶朦一边摸着烨烨的小手,然后一边递给了贺凌一根新拆封的磨牙棒。 贺凌,“……”她默默的拿起磨牙棒,还真的咬了几下。 陶朦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以前怎么样,那都不重要了,谁也不能一直停在那个时候,都得往前看。而且,时间是真的可以考验人的,真正真心的,最后都留下来了。” 这话说的有点矫情,可是,却是话糙理不糙。这要搁在以前,陶朦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说出这种酸话来。 但是,时间久了,事实却真是这样。她和沈行帆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但两人最终的结果就是,黄了。 说到底,也是两个人都没有太真心,陶朦是试着去真心,结果效果却适得其反,反倒起了副作用,而沈行帆忍不了这个过程,所以自然就脱缰了。 贺凌一边啃着磨牙棒,一边伸出手指逗着正朝她咧着嘴乐的烨烨,支吾着说,“好吧,你说的都对。朦朦,反正我的最终愿望就是,你真的能把那两个不真心的放下,好好的和邢东过一辈子。” 陶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52章 另一边,郑子君一看邢东这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也不嬉皮笑脸了,“东子?” 邢东跟他说话的语气格外的平静,“你刚才说……我哥和朦朦?到底怎么回事?谁跟你说的?” 郑子君听他这么问,觉得有点苦恼,这些事,也是贺凌喝高了,嘴上没注意跟他说出来的。贺凌和陶朦的关系那么好,万一因为这事再闹了矛盾,那就不太好了。 郑子君对他解释说,“东子,你别生气,也别告诉嫂子,这事贺凌不是故意跟我说闲话的,就是喝醉了……” 邢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焦急,“我没生气,也不会告诉朦朦的。贺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郑子君倒是有些疑惑了,只是提了句他哥和嫂子而已,怎么这么严肃……不对,这口气听起来,就跟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东子,你……不知道啊?” 邢东没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告诉郑子君——没错,哥不知道。 程溪比他俩更懵,“……”本来是在讨论他的事情,结果这画风突然就变了。他轻咳了一声,适时地插了句嘴,“老郑,这屋里没外人,你就说吧,省着东子又着急又担心的,你还不了解他这个人?疼老婆疼得要命。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和嫂子有矛盾的,也不会让嫂子跟贺凌有矛盾,放心,你就老实说吧。” 郑子君被这两人看的发毛,终于忍不住了,“得得得两位,别这么看着我,我输了,我老实交代。” …… 小包间里,贺凌一拍桌子,声音挺大,“邢厉那个王八犊子,小时候啊……嗝……小时候跟我们家小公主可好了,朦朦为了和他玩,还整天翻墙去找他,摔过好几次,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带,他奶奶的,结果怎么来着,这王八蛋一走再一回国,反倒还看上那个白莲花,那个什么陶——陶菲——嗝,我真搞不懂,就这么善变!” “那有什么搞不懂的?人家大哥和大姐你情我愿,又没坑蒙拐骗的,再说青梅竹马这玩意儿最不靠谱了。你家朦朦和那王八……哦不是,和那大哥又不是娃娃亲,怎么可能凭着小时候那点事就私定终身,你这纯粹是偏心眼。” 郑子君对陶菲也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却觉得贺凌之所以这么激动,那绝对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偏心陶朦。 “不靠谱个屁!”贺凌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朦朦和他那时候……算了,不说小时候了,我告诉你,邢厉回国的那一天,我和朦朦刚到美国不到半个月,然后又在那里待了四个多月。后来回国了,朦朦回家,才知道邢厉回国这事的,才知道她姐已经和他搞上了这事的。那两人和家里人说了,他们是在香港认识的,因为有一年,陶菲确实是去香港参加了个什么比赛,估计也就是那时候勾搭上的呗。” 郑子君摸了摸下巴,突然就对这事来了兴趣,“这么狗血……那,我嫂子和东子他大哥,互相没认出来?” 而且,他记得东子曾经也喜欢那陶家大姐。不过这话,郑子君没敢当着贺凌的面说出来。 “没有,朦朦一眼就认出他了,可他没认出朦朦来呀,见着就跟没见过一样,还说什么……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叫邢厉。哎呦我的天呐……我就奇怪了,朦朦虽说女大十八变吧,但也应该能认出来才对……” “不奇怪,女生的发型身高变变,五官再变变,除非是总在一起或者已经知道的,要不真不太好认。再说了,那么多年不见,小时候的样子早就忘了吧,反正我是记不住我那些青梅竹马小时候的长相,他们长大了之后,我还是有好多认不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因人而异。想想人家陶朦,就算有了上述主观与客观原因的限制,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么去比较的话,这邢厉的眼神是有点不太犀利。 贺凌接着大着舌头说,“但朦朦什么都没跟我说,这些事啊,还是有一回她借酒浇愁,然后跟我说漏嘴了的。后来我问她,她也没瞒着我……” 所以,她俩还真是朋友,一喝酒就忍不住说心事犯浑的毛病,一模一样。 “虽然那时候,邢厉跟陶菲没有正式宣布在一起,但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就是恋爱了,只差个官方宣布呗。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顾忌她姐,我觉得朦朦肯定早就跟邢厉提一提小时候的那档子事,然后顺便表明心意了,但是她不敢啊,生怕她那个高贵温柔的姐姐受伤害……” 贺凌不知道陶朦是怎么想的,但是,当时她听到邢厉和陶菲的事情之后,她脑海里第一个想的是——是不是冰块小王子回来找朦朦,结果认错人了? 但后来,邢厉和陶菲都和双方父母说了,和陶朦说了,也和所有人说了,他们两人是在香港认识的。 所以这个认错人的猜测,就是错误的了。 贺凌永远都记得,那天她上陶家去找陶朦,正巧就碰见那么狗血的一幕——邢厉和陶朦在陶家的小花园里说话,“我和你姐姐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距离。” 陶朦的确是暗恋他,虽然不说,但那种喜欢和倾慕的目光,旁人看也看得出来,也能感受到。邢厉这人,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也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 当时,贺凌看着自家好朋友落寞伤心的样子,相当的愤怒——这什么玩意儿? 自此之后,她对这两人算是彻底没有好感了。 郑子君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乱糟糟的,邢东说过,他是小时候喜欢的陶菲,但按照贺凌的话来说,邢厉和陶朦小时候就认识,但他和陶菲却是在香港认识的? 所以说,这两兄弟和两姐妹,到底是怎么个认识流程? 不过鉴于现在人家哥哥和姐姐、弟弟和妹妹都过得幸福快乐,所以,郑子君也就没把自己这想法当回事,想想也就算了。再说,这话都是贺凌喝醉的时候不小心顺嘴说的,逻辑上有点错误,也不奇怪。 而贺凌一觉醒来,也就把自己叨叨的这些话给忘了。 …… 郑子君把那天他跟贺凌的谈话,整理整理,当个故事似的说了一遍。详详细细,还粉饰了一下语言,结果他描述下来的甚至比当时两人的对话都长。 邢东听完,整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了,他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跟被天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他哥,都误会了?小时候的那个人,不是陶菲,而是朦朦? 所有的事情就像拨云见日一样,全都显现了出来。邢东的心口砰砰的跳,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见陶菲的时候,就觉得没那么亲切!怪不得陶菲……不对,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天使,她性格转变了那么多!怪不得他当时看见朦朦的时候,虽然两人是闹了矛盾,但他就喜欢逗她!怪不得后来,他总是牵挂着她! 虽然这些想法特别愚蠢而且还很马后炮,但邢东还是想,这些感觉放在以前,他也许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要是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本能。 怪不得那个时候…… “哥,你和我嫂子不是青梅竹马么?怎么对咱爸妈说的是在香港认识的?” 因为邢东一早就知道这事情,所以邢厉也没瞒着他。 “菲菲说了,她们家很传统,所以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跟我是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胡闹了,我一想也是,她那个人就是害羞,也比较正统,那我就依着她了。” 两人对家里人是这么说的,所以对外面的人,自然也就有保持口径一致了。而当时的情况就是,邢家的两个大傻瓜都喜欢陶菲喜欢的不行,所以,也就不觉得她这话里的逻辑有什么问题,自然就接受了她的说法。skkk 邢东觉得自己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这个真相震惊的他无以复加! 呵呵,真是两个大傻瓜,尤其是他,简直是傻到一定程度了。当时邢厉说找到了小时候的那个一直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孩,结果,自己这个大傻瓜,也就跟着他一起这么认为了。完全没有怀疑会不会是邢厉找错人了…… 不过,怎么可能会去怀疑呢?时间长了,人脸也许会记不住,但名字是明明白白写在那封信上的,直到现在,那封署名为‘陶菲’的信,也依旧被邢厉当成宝贝似的收藏着。 邢厉也正是凭着这个名字和当时旧家的地址来找人的,所以,他找到了陶菲。这一切就是顺理成章、板上钉钉的事情,谁能想到会有猫腻? “我真是个二百五……呵呵……我真是太幸运了……呵呵……呵呵……妈的,真他妈是两个大傻子,智商都扔进臭水沟里了,没有比这更傻的了,呵呵……呵呵……” 郑子君看着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倒抽着气,不禁急道,“东子,你可别吓唬我俩啊。” 程溪连忙从包里拿出听诊器,“你快扶好他,我听听他心跳。” 两个好朋友都被他这副样子给吓着了,连忙一个扶着他的肩膀,一个给他测心跳。而邢东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会儿骂着自己,一会儿呵呵笑着,整个人真跟疯癫了似的。 看来,那封信,是有问题的。 ☆、第53章 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郑子君他们离开了。 等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邢东没有像往常一样腻腻歪歪的开始扯着陶朦往房间里走,而是对她说,“你先去睡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说完,他也没等陶朦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就上楼去了。 这算是邢东难得一见的把她给‘冷落’了。 陶朦目送着他上了楼,心里倒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好好地怎么还心情不好了?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对啊,昨天还说为了庆祝工作顺利去游泳呢……还是他跟郑子君或者贺凌闹矛盾了?也不太可能,刚才几个人说话唠嗑的气氛都很融洽,根本也不像是吵过架生了气的样子。 所以,这男人也实行每个月来这么一次? …… 书房里,邢东的确是在忙着,他在忙着整理自己脑子里的所有事情。他之所以相信贺凌对郑子君说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必要撒谎,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陶朦的确都给了他那种熟悉的感觉。 只不过不知道的时候,邢东觉得那是孽缘,而知道了,那就是直觉和缘分了。 “我当时是十岁,我哥十一岁,朦朦是八岁,陶菲是……九岁。后来回国,我十七岁,我哥十八岁,朦朦是十五岁,她是十六岁……”邢东一边嘀咕着,一边想,其实这事坏就坏在,当时陶朦没有亲口告诉邢厉她的名字,也没说年龄,所以,就这么阴差阳错了。 现在想起来,很多事情还真是值得考虑。比如说,邢厉以前想看看陶菲小时候的照片,但她没有给他看,说是没什么好看的。 而邢厉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趣,如果不给看,那就不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都在身边了,谁还在乎照片呢? 陶家从来都不摆那姐妹俩小时候的照片,只摆成年后的姐妹照或者全家福,这一点邢东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家也是这样,很多家庭都这样。只不过,事赶事,话赶话,这么一想,如果能看一眼两姐妹小时候的照片,也许就能认出来…… 不,那也不一定。 时间过去这么久,邢东都差不多已经忘记陶朦小时候的长相了,他想邢厉大概也记得没那么清楚了,就算看到了照片,又能怎么样?当局者迷,陶菲巧舌如簧一下,估计还是会被糊弄过去。 事实上,两家人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父母见面,也从来不会提起自家孩子小时候在怎么怎么样,都是在说长大之后这个方面出色,哪个方面优秀。毕竟在两家父母眼里,四个孩子还没长熟的时候,互相都不认识,没什么共同桥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虽然陶家和邢家时不时得聚个会,但那也是按月来或者按季来的,一年也没个几次。大家见了面,说的也都是最近的发展情况。 本来就是没多大点的事情,再加上没人问,没人说,没人提,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渐渐的被埋起来了。 邢东深叹了一口气,然后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难道以后……还要装作不知道吗?不告诉任何人,和陶菲一样,就这么一天天瞒着混过去? …… 卧室里,陶朦躺在床上,虽然身上盖着被,眼睛闭着,但是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在心里磨牙霍霍的嘀咕着,邢东这人可真烦人,要不就赖皮赖脸,要不就装深沉。 正这么想着,卧室的门咔嗒一声,开了。陶朦用不着翻身睁眼睛,都知道现在正蹑手蹑脚往这边走的人是谁。 然而,邢东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却没有蹑手蹑脚的上.床。他抬起膝盖往床边一跪,直接从上方抱住了陶朦的身体,整个人都覆在她身上,跟一只树袋熊一样缠着她。 陶朦这回也不装睡了,她隔着棉被用手肘推了推他,“怎么?你心情又好了?” 邢东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是知道陶朦对邢厉曾经有过那种意思的,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小姑娘见到白马王子的那种情窦初开的感情而已。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事情理清楚了之后,邢东可明白了,陶朦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青梅对竹马的情怀。 一想起整天睡在自己怀里的宝贝老婆,小时候和她的竹马关系那么好,即便这个竹马是他哥,邢东也觉得吃味极了。这要不是因为认错了,那现在就没他什么事了。 邢东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但却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语气就跟诉苦似的,“朦朦老婆,我真高兴……” 当他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不考虑邢厉,很自私的说,震惊过后,他很惊喜,也很高兴,更是有一种庆幸和捡到宝的感觉。两度动心过的人,不仅是一个人,而且还在自己的身边,他吻过她疼爱过她,甚至还让她有了孩子。 陶朦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的来了一句,“哦。”邢东经常会这样跟她耍赖皮,然后耍着耍着,就会变成耍流氓了。 所以现在,陶朦压根不觉得奇怪,对他这种反应极其冷淡。 邢东在她颈窝里面蹭了蹭,然后又说,“我要把你绑在身上,然后你跑也跑不了,一辈子都得跟我在一起……”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还开始啃她的脖子了。而且还不是轻啃慢啃,而是吭哧吭哧的咬,陶朦感觉自己的脖颈肉滋滋的疼,她连忙转过头,然后推着他的脑袋,语气是急了,“别嘬,疼,哎呀,你是不是傻?不是,你轻点抱,勒的我胳膊疼……” 邢东使劲的抱着陶朦,一点都不肯松手。这怀里的大宝贝差一点就和自己失之交臂了。这傻乎乎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她才是邢厉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卧室里留了一盏台灯,邢东抬起头,然后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盯着陶朦看。柳叶眉,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嫩,眼睛水灵灵的,眼睫毛也挺长,鼻子也好看,嘴唇也好看,发际线也好看,哪哪看着都顺眼,而且越看越跟小时候那个可爱小天使重合了。 陶朦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她的脖子上还疼着呢。 其实这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小天使,一切都太简单了。这几年里,哪怕邢厉或者他稍微怀疑那么一点点,注意那么一点点,发现那么一点点,可能立刻就会真相大白了。 也不对,应该说,如果陶朦当时什么也不想,索性就跟邢厉说了……或者贺凌嘴没管住,抖搂出来了,那么现在,早就翻天覆地了。 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么想着,邢东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暗色。陶朦本来还想呲他一下,结果刚说了一个‘你’字,嘴就被堵上了。 邢东这回吻的很用力,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他就这么在她嘴唇上啃咬着,还使劲的嘬着。陶朦‘唔唔唔’了半天,一边还有手锤他,结果邢东嘴上的动作不仅没有温柔下来,反而还更具侵略性了。 这么一个吻结束之后,陶朦的舌头麻了,嘴唇不仅肿了,还被他给咬破了。结果,还没等她把气喘匀,邢东倒是一点也不闲着,直接钻进了棉被里,然后开始脱她的睡裤。 在陶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睡裤和底裤就已经双双被扔到床底下了。然后,邢东双手在她睡衣前用力一扯,直接把她的睡衣的一串扣子全给扯崩开了。然后,几颗扣子顺着不同的方向掉到了地板上。 陶朦被他这个动作给吓到了,邢东以前不会这样,顶多是故意逗她,但不会这么粗鲁,“等等,你这……” 邢东不跟她解释,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等到陶朦上下身的布料都被他扯干净之后,邢东就开始埋头苦干,他在她身上四处撩火,动作比往日急躁热切了许多。 “你就……嗯……不能打个招呼啊……轻点……过啊……过分……” 陶朦被他这么一番折腾,早就骂不出话来了。等到两个人真正结.合的时候,陶朦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适应一点。 邢东今天真的是心情动荡了,他进.入陶朦的身体之后,就开始猛力的往深处撞.击着。也不像往常那样,调调.情说说话,直接埋头苦干,跟个打.桩机似的,光是使劲的在那钉钉子,一点也不管别的。 陶朦被他这大幅度的动作弄得身体不停地在颠簸着,慢慢的就跟不上他的节奏,也适应不了了,她小声的说了一句,“疼……” 邢东紧紧的抱着陶朦,生怕这一刻人还在,下一刻人就没了。两人的身体交缠,身上的汗水黏腻的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身体交.合的撞击声与水声,空气中淫.靡的味道越来越浓。 “疼……” 除了忍不住的呻.吟声之外,陶朦很少会在这种时候开口说话,邢□□然就跟反应过味来似的,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正躺在自己身下正眉头紧蹙、满头冷汗的人,身体瞬时间就冷了下来。 真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陶朦本来是有点不太舒服,不过,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突然就萎了,这种感觉比起不舒服,更让她觉得惊悚。她疑惑的抬眼看向邢东,却发现他正一脸愧疚和心疼的看着自己,语气也是慌乱的,“对不起。” 然而,邢东现在的任何中二少年的忧伤情绪,都感染不了陶朦,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陶朦的内心是一懵二惊三无语的,什么玩意儿啊,该它不好使的时候它好使的跟什么似的,结果在这用得着它的紧要关头,它还坏了? ☆、第54章 所以,今天都是怎么回事? 陶朦觉着自己真是要疯了,本来邢东这动不动就爱发.情的毛病就够讨人厌的了,现在赶到关键时候了,还来了个不.举的毛病……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爆个粗口。 偏偏有人还特不知趣,整个人挺沉的覆在她身上不说,还一脸愧疚加深情的叨咕着,“是不是疼了?我没注意……”而且一边说着,还一边将手往下摸了摸两人相连的地方。 陶朦额角跳了跳,伸手拍开了他的手,不想跟他说话。 邢东还以为她是生气害羞了,于是就连忙说,“朦朦,我就看看是不是受伤了,你别动。”说完,还真要低头看。 陶朦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忍无可忍的突然往上一翻,整个人直接就坐了起来。邢东没料到她这个举动,一时还真愣住了,陶朦就趁着他傻愣傻愣看着自己的功夫儿,一个向前,就着两人相连的这个姿势,直接坐在了邢东的身上,牢牢的把他压在了身体底下。 “咦?” 邢东被这突然来的形势逆转给整蒙了,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上,一副女王范的母老虎……哦不,小老虎,嘴里只发出了这一个单字。 陶朦披头散发的瞪着他,恶狠狠的训道,“咦什么咦,闭嘴!” 邢东乖乖闭嘴了。 陶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老实点。”她发现在这种事情上,还真不能一味的惯着,瞧瞧这货,这惯着惯着,还给惯出毛病来了。 邢东本来心里憋着的那一堆想说又不想说的话,属于中二少年忧伤明媚的情绪,全都被陶朦这个举动给弄没了。他晕陶陶的看着正一脸威风四射的小老虎,语气都飘起来了,“老婆,你真性感。” 陶朦闻言皱眉,然后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颇为不满地说,“我让你说话了?” 邢东咳嗽了一声,“没有。” “那就把嘴闭上。” “是。” 陶朦把人治得妥妥贴贴了,这腰还有点酸了,刚才两条腿都抬得比较高,几乎都要折过去了。所以现在反应过味儿来,还真不太舒服。她下意识的左右扭动了几下,又伸手揉了揉腰,打算过两分钟再教训他。 邢东就这么看着自家老婆左扭扭又动动,红扑扑的小脸,浑身上下都粉□□白的,越看越叫人喜欢。于是,很快地,他这个因为情绪而坏掉的东西,立马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陶朦正认真的揉着腰,结果揉着揉着,就发现某个地方不太对劲了,她低下头,“……” 然后一脸鄙视。 邢东觉得自己特别丢人,他默默地捂住脸,“……” 一般在这种时候,邢东这个大流氓都会开始连调戏带上手,结果这回反倒还知道不好意思了。而陶朦则一反常态的生龙活虎、来劲的很,她语气凉凉的来了一句,“我说,你还真是下半身动物。” 话说完,陶朦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然后往前挺了一下,自己试着动了动。 邢东迅速的把手从脸上拿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正在‘自己动’的小妖精是谁?换作平常,遇到这情况,陶朦不把她踹下去就不错了,哪还有这个待遇? 陶朦虽说一反常态的在他身上扭来动去的,而且还很主动的迎合着,不过在主动这方面,她到底还是菜鸟一只,业务并不熟练,所以这才动了没几下,她就开皱眉毛了,看样子是累了。 邢东现在也不想再想别的了,漂亮白嫩的老婆在自己身上主动求.欢,他躺在这跟块木头似的僵着,算是什么情况? 陶朦没占上风多久就觉得累了,本来今天吃饱喝足了之后就犯困,刚才折腾了那么一会儿就更累了。她打了个哈欠,然后身体沉了沉,不想动了。 邢东看着她一副懒洋洋等着自己伺候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暗爽的叹了一口气,他轻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将陶朦抱在了怀里,脑袋则埋在她的肩膀上,下面开始起起伏伏的不老实了。 两个人的体温和汗液交融在一起,心脏砰砰跳跳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也不知道是谁在紧张。 …… 到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该做的都做完了,该洗的也洗好了,该清理好的也都清理好了。陶朦躺在床的一边,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她的眼皮在不停地在打着架,但她就是硬是撑着没睡着。 因为,有什么事情还没解决好。 邢东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床边,不过他并没有到床上去躺着,而是直接搬了张椅子过来,然后他坐在那上面,就这么看着此时正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 陶朦本来困得要命,只是硬挺着不睡而已,而这会儿突然被邢东这么盯着看,顿时身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她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那股饱含深意的目光,还带着点别的意思。 这下,她的睡意算是彻底没了。 邢东盯着看了陶朦几分钟,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上她的脸,他也不说话,就是这么来回温柔的抚摸着,指腹从她的额头开始,一直摩挲到她的眼睛、鼻梁、嘴唇和下巴。就这么慢慢的描绘着她的五官。 越看,就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放不开。 邢东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叹了很多次气,加起来都要超过这一年里叹气的次数了。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高尚品德的人,凡人的思想、俗人的品质、男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这都让他下定不了任何决心。 陶朦是个长情的人,也是个绝情的人。喜欢的东西、爱的人,她可以永不改变。而一旦改变了,她也会永不回头。这样的人干净纯粹,对人对事,从来如此。 但有些事情无论说还是不说,邢东都知道,这对于他和陶朦来说,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对自己有极大的自信,这一辈子,她想跑也跑不了。 邢东在一边想着纠结着,而陶朦却被他又是盯视又是摸脸的举动给弄得无奈,她睁开眼睛,什么话也没说,而是用手撑着床坐起身,然后问他,“你今天到底想怎么着?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似的,磨磨叽叽,到底有什么事情?” 陶朦这话虽然说得极不耐烦,但邢东却听出她话里的担忧和关怀,他又叹了一口气。陶朦一听邢东又开始叹气了,眉毛一挑,本来想立刻炸毛,呲他几句。不过转念想了想,这人今天也不知道打哪受的刺激,到她面前扮可怜扮忧伤来了,这么直接上棍棒,也有点伤人心。 陶朦这么想着,也学着邢东那样子叹了口气,然后,她张开手臂,主动将身体向前一俯,然后将他环抱住,末了,还把他的头往自己怀里面按了按,小声的说,“行了行了,听话啊,外面风大雨大,可家里不是还有我和儿子么?你突然这么诡异,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陶朦也知道邢东今天心情不太好,但她也不想追问他是什么原因了,她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接着说道,“我喜欢你,信任你,所以才会带着儿子和你生活在一起。这方面,我觉得你不用怀疑。只不过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脾气也不太好,所以如果平常我说话不好听了,惹你不舒服了,你也不用憋着,告诉我,我下次就注意了。” 陶朦难得一见的温柔安抚和袒露心声,这让邢东感到相当的受宠若惊。对于一个不愿意也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来说,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确是让他感到欣喜和惊讶。 邢东反手抱住了她,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调侃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依靠着她,不吱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一次在陶家,他被打的浑身是伤的时候,陶朦挺着大肚子艰难的朝他这边走来,不顾两家人的怒火和反对,一脸坚定,无所畏惧。 邢东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小心眼了……”这话里的意思包含了很多,也不假。不过他是可以把语气弄得可怜兮兮的,毕竟按理来说,越服软,就越能讨人心疼。 不过陶朦显然不是按常理出牌的。 “不是我的问题啊……”陶朦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她慢悠悠的将邢东的身体推开,大大的抻了一个懒腰,随后转身躺下,背对着他盖上被,声音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不是我的问题,那我就先睡了,晚安。” 邢东失去了软玉温香,顿时风中凌乱,“……” ☆、第55章 下班的时间一到,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陶朦收拾东西收拾的慢,又找了半天的钱包,所以等她准备好要走的时候,公司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刚一走出公司门口,陶朦想拿出手机往家里打个电话,结果一翻,手机又不见了。她一边翻着包,一边嘀咕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看见手机了……” 难道是刚才找钱包的时候,随手放在什么地方了? 陶朦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刚才拿着手机的后置手电照了一下办公桌底下,正好看见钱包卡在了角落里面,她拿出钱包之后,就把手电给关了,随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这么想着,陶朦连忙转身进了公司,然后,她跟大厅的保安说了一声,自己就连忙搭电梯上去了。 等回到了办公处之后,陶朦蹲在地上找了几分钟,这才从椅子底下摸到了手机,看来是刚才随手给放在地上了。她揉了揉膝盖,蹲在地上又检查了一遍包里面的东西,等确认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之后,陶朦才站起身来匆匆的往外走去。 陶朦刚一走出公司大门,一辆车正好就打了个转停在了路边,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下来之后,便匆匆的往公司这边赶来,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说巧不巧,这人还是傅老总。 陶朦见到上司了,自然是要主动打个招呼,“傅总好。” 傅程琛本来心里焦急得要命,不过一见向他打招呼的人是陶朦,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有了点欣喜的表情,有些惊讶,“陶小姐?你又是最后一个走的?” 陶朦连忙摆手说,“没有,我手机落在公司了,刚找到,正准备走。” 陶朦对于傅程琛这种自然而来的关心,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和别扭,不过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再加上上次那个礼物的事情,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疑惑感觉了。 公司里的同事们本来也说,傅程琛的确是那种很关心员工的老板,所以偶遇了下属,随口客气几句,适当关心一下,也不奇怪。 傅程琛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早点回家吧,现在天冷了,注意保暖,路上小心。” “是,这个……现在路上滑,您也小心开车。” 傅程琛说完话,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进公司了。 陶朦看着傅程琛的背影,他一只手捂着肚子,一边往里走,这看上去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不过还没等她细想,傅程琛刚走了没两步,身体就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他扶着大门就滑了下去。 * 邢东今天忙完了公司里的事情,本来是准备亲自回家下厨做个饭。不过他刚一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了邢厉。 邢厉今天没有开车过来,也没给他打个电话,邢东也不知道他在楼底下等多长时间了。 “哥,你怎么来了?”一般这个时间,邢厉早就下班回家了。再或者,就是和陶菲出去约会。 一想到陶菲这个名字,邢东现在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非要说感觉,那也只剩下反感了。本来以前他对陶菲的那种喜欢,基本和她现在没什么关系,更多的是掺杂了小时候的情怀。现在这点情怀都没了,邢东对她的感觉也彻底成陌生人了。 人倒是说变就变的生物。 邢厉说,“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 毕竟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邢东一眼也能看出邢厉这是心情不太理想,他想了想,然后说,“哥,要不这样,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晚上咱俩一起去吃个饭吧。”说完,他掏出手机,然后往家里拨了个电话。 一般这个时候,陶朦已经下班回家了,所以邢东是直接往家里打的电话,没有打她的手机。电话是娇姨接的,不过陶朦却没在家。 “朦朦还没到家?” “少夫人刚才打电话回来了,说是公司临时有事,得晚点回来,晚饭可能要吃不上了。” “哦,那行,我给她打一个。娇姨,烨烨就麻烦你照顾了。” “您放心。” 挂了电话之后,邢东又给陶朦拨了一个,不过那边传来的是暂时无法接通。陶朦有这个习惯,有时候工作起来投入进去了,为了不受干扰,就把手机关机。前几次她在公司加班,他还跑去给她送吃的顺便接送,不过自从上回被陶朦警告过之后,邢东就没再去过了。 公是公,私是私,她分的比谁都清楚。 邢东给陶朦发了个短信告诉了一下,然后就和邢厉找个小饭馆去吃饭了。兄弟俩很久没有单独出来好好吃个饭了,前几次基本都是有陶菲跟在身边,简单喝喝茶也就走了。 两人找了一家人多热闹的大排档,点了不少烧烤和菜。等点的东西都上齐全了之后,兄弟俩吃了一阵,这才开始唠起嗑来。 邢厉平常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他跟邢东不一样,邢东从小就是放养着来的,天生不消停,我行我素,爱四处乱跑,所以,他的生活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知道的也多。高档西餐厅进得去,平常人吃的大排档和路边摊他也乐意吃。 但邢厉就不同了,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一直就是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的,小半生过得很顺也很成功。因为从小教育的就严格,所以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有条有序的,他和陶菲大概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约会吃饭。 “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受挫了?”邢东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问道。他 邢厉也没吃什么东西,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东,你觉得一个人长大了,性格会有很大的转变吗?” 邢东最近心里也惦记着某件事情,毕竟他现在也算是知情者了,所以,当邢厉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立刻就联想到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和陶菲闹矛盾了。 邢东吃肉串的动作一愣,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这个,视情况而定吧。”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这要是搁在以前,邢厉问他这话,邢东是真的会认为这事是‘视情况而定’,不过放在现在,他是明白的清清楚楚的,这不是什么特殊情况,而是陶菲根本就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人! 陶朦的性格是典型的泼辣小老虎,小时候活泼可爱爬墙爬树,长大之后照样是牙尖嘴利行动派,其实她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变。照旧是那么讨喜惹人疼。 但这话,现在邢东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也是……”邢厉拿起了一串烤蘑菇,他先用筷子慢慢的把蘑菇都撸下来,然后再夹起其中的一块放进嘴里。 邢东看着他这样,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作为弟弟,按理自己是应该全盘托出。但这话就这么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说起来也真是巧合,邢厉早不感觉到不对,晚不感觉到不对,偏偏就赶着这个时候觉得不对了。虽然他不是怀疑,只是疑惑而已。 “哥,你跟我嫂子,出问题了?”邢东想过,无论邢厉对陶菲的感情是起源于什么,但这几年都这么走过来了,也许,还是有日久生情的因素的。小时候是假的,长大后总是真的吧。 这个时候如果把这事抖搂出来,坏处基本上是大于好处的。 邢厉摇了摇头,放下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突然觉得,其实人有的时候变了,倒不如不变的好。不成长、不成熟,也挺好。” 这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即便小时候认识的时间很短,岁数很小,性格幼稚,不懂爱情。但是,邢厉就是怀念起那个时候了。 邢□□然觉得有些可笑,难道兄弟之间还有心灵感应不成?邢厉这几年很少会有这种追忆过去的时候,而偏偏就赶上这个时候,他开始怀念了。 事实上,邢东在知道陶朦是小时候的那个翻墙小天使之后,虽然他真真切切的有一种捡到无价之宝和乐不可支的感觉,但事实上,即便陶朦不是这个人,他也依旧爱着她。这可以说,他基本上已经放下了小时候的事。 至于陶朦……邢东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只对自己一心一意。所以,或许小时候的事情对她来说,早就是回忆了。 邢东知道,对于他和陶朦来说,即便是脱离开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两个人在一起,依旧是可以赤诚相爱,毫无杂念。毕竟他爱上她,从来都不是因为小时候,而陶朦就更不是了。 而唯一还在这个回忆里出不来的,是邢厉。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陶菲的感情,依旧不能脱离开小时候的那段日子。无论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开始有感情了,他们也脱离不开‘小时候’这个魔咒。 ☆、第56章 其实邢厉跟陶菲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邢厉在翻箱子的时候,偶然就找到了自己以前画的一幅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水族馆的内部结构设计图,设计构架、创意以及大体结构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上面的颜色以及那几条歪歪扭扭的彩色鱼,都是陶菲以前往上画的,虽然画的不怎么样,他却很喜欢。 陶菲今天约好了和他在家里吃饭,邢家父母不在,所以也就只剩下家里的佣人了。邢厉顺手把画放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就下楼去客厅了。两人吃了顿气氛不错的晚饭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去卧室待一会说说话。 到了卧室之后,邢厉下楼去拿了点东西,而等他回来的时候,那副画就被陶菲拿在手里,而且画纸的边角都被她给捏变形了,还被她的指甲给弄破了洞。 就这么,两个人一言不合,就闹了点别扭。这么些年来,两人几乎都是正常交往着过来的,几乎不吵架不拌嘴,半点矛盾也没有。而这样一吵架,反而还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邢东听完邢厉的话,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陶菲不高兴?她当然会不高兴了,因为那画根本也不是她画的,高兴就怪了。 但邢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让他现在说什么‘其实小时候那小可爱不是温柔的陶菲而是我家老婆’之类的话,他八成也是说不出来的。 “哥,你和嫂子都……毕竟也有这几年的感情了,所以,还是向前看,别总用她和过去做对比,多想想这几年里你俩发生的事,以后多跟她提这些事,没准她就好了。”邢东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合不来的话,也别勉强。” 其实‘有这几年’这四个字,仔细琢磨琢磨,倒是能琢磨出点味道来。只不过,邢厉没多拿个心眼去琢磨,他相当罕见的拿起整瓶啤酒喝了一口,然后颇为感叹的说,“东,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成熟了不少。” 这个转变,跟他现在的‘家’,是分不开的。 * “病人有很严重的神经性胃炎,本来就应该是好好调理的病,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酒了。下次注意一点,等输了液之后,我给他开点药,回去按时吃就可以了。还有平常要多吃一些温和的食物,辛辣刺激性的都不能吃。” “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陶朦拿着病历本离开了医生办公室,刚才的情况紧急,傅程琛突然就倒在公司门口了,当时保安和门卫都到楼上去检查,楼底下没有人。那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找人来帮忙了,没法子,陶朦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把傅程琛送来医院了。 路上,她估计着邢东应该也到家了,所以就直接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了一声,娇姨说邢东没有回来,她还想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只不过电话刚一拨过去,手机没电关机了。 陶朦到了医院之后,本来还想借医院的电话打一下,不过她没有记住邢东的手机号,所以就做罢了。然后想通知一下傅家的人过来,但傅程琛的身上没有带手机,她也不知道人家的联系方式。公司估计也关门了,不过就算不关门,她也联系不到公司里去,因为她也没有记住公司的电话。 陶朦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应该好好的记一下一些电话手机号码才对。 到了病房门口,陶朦轻手轻脚的拉开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傅程琛还躺在病床上输着液,人还没有醒,他的眉毛皱着,额头上还在冒虚汗,看上去还是不太舒服。 陶朦身上没带多少钱,□□也是带着存款不多的那一张,所以,她的钱就只够住一间四人病房。好在这病房里也不吵,有一个病人不在,其余的两个病人都很安静,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看书。 陶朦将病历本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她又转身拿起水盆,出去打了盆水。回到病房之后,陶朦将毛巾放在水里跑了几下,然后再拧干拿出来,慢慢的给傅程琛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就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这还是喝酒喝多了导致胃病发作的,陶朦倒是觉得有点意外,毕竟看惯了傅程琛温文儒雅和呼风唤雨的一面,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这叫酗酒? 这种举动在她眼里看来,都是毛头小伙子才会做的事情。比如毛头邢东,虽然大小也是个邢总,不过在她这怎么看,怎么还是以前那个流氓痞子。 不过,谁还没个不为人知的郁闷事呢……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陶朦一边看着输液袋,一边时不时的照顾一下傅程琛,一边还惦记着家里的烨烨和那谁,整个人连人带脑袋一点都没闲下来。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给推开了,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双手转着轮椅的轮子,但却怎么也进不来。陶朦一看,是被门口的门槛给卡住了。她将毛巾搭在水盆边,然后连忙起身走到门口,主动帮助老人将卡在门槛上的轮椅给推进了屋子里。 傅程琛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陶朦将老人推到了他自己的病床前,然后又扶着他上了床,那老人一边笑着,一边感谢的说,“姑娘啊,真是谢谢了。” “没关系。”陶朦替老人家盖好了被子,这才又回到傅程琛的病床前,不过却发现他已经醒了,她连忙问候道,“傅总,您醒了呀。” 傅程琛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笑着说,“嗯。” 傅程琛醒了,陶朦就赶忙叫医生过来,然后给他做个检查。等到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这才确定人真的是没什么事,再休息一阵,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医生走了之后,陶朦便又坐回到病床前,开始给他削苹果。傅程琛靠在床头,心里觉得相当欣慰,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和陶朦见面,但是,从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她的性格,似乎是比较冷淡和刁钻一些的,为人处世或许称不上是十分周全,甚至还有些犯冲。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陶朦却一点都不是资料上说的那样,不仅如此,还是个相当优秀的潜力人才。事实上,资料上说的没错,那些调查的人也是如实告诉他的。只不过说到底,有的人,就是外硬内软而已。 其他病床的人看见陶朦在给他削苹果了,还挺乐呵的搭了句话,“瞧瞧人家这父女俩,没得说呢。” “可不是,先生啊,你可是有福气了,你不知道你没醒那会儿,你这闺女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哟,歇都没有歇。我家那臭儿子,可没这大闺女这么会照顾爸爸。” 傅程琛笑的是真开心,竟然还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的福气。” 陶朦将削好的苹果又切成了几个苹果状的小块,码好摆在水果碗里,插上牙签,然后再拿起其中的一块,递给了傅程琛。她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误会不误会,也没什么。 傅程琛没有住过这种多人病房,多人病房经常这样,几个病人就跟宿舍老朋友似的,住着住着,就有了感情,也互相搭话闲聊。不过这会儿他却觉得,真的很好。 或者说,是和家人在一块的感觉,真的很好。 * 忙完了傅程琛这边,已经是大半夜了。 陶朦到家的时候,邢东还没有回来,娇姨担心两个人,所以把烨烨哄睡着了之后,便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陶朦去看了烨烨之后,便对娇姨说,“娇姨,你先去睡吧,我等他就行了。” 娇姨本来还想陪着一起等,不过考虑到小两口还要有个二人世界,而且她还得去顾着烨烨,所以,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陶朦现在精神得很,她去接了杯水喝了之后,便真的坐在客厅里面等着邢东。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外传来了引擎声,陶朦连忙跑出去一看,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口。随后,先是司机从前门下来,然后将后车门打开,把里面的人扶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人还真是邢东。 陶朦连忙上前去扶他,离得近才闻到他一身的酒味,她一边对司机说了谢谢,一边付好钱,然后费劲的扶着邢东进去了。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陶朦把他往床上一放,然后累得喘了几口气。她今天怎么就跟喝酒的撞上了?尤其是邢东,躺在床上还不老实,翻来覆去的,嘴里卯足了劲嚷嚷着,“宝贝儿,甜心,老婆,你过来!” 这醉鬼一身的臭味,陶朦皱了皱鼻子,然后去卫生间拧湿毛巾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邢东趴在地上,一见她来了,乐了,“嘿嘿……” 陶朦无奈的将毛巾搭在肩膀上,然后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邢东醉得稀里糊涂的,潜意识里却总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大声嚷嚷道,“朦朦,我喜欢你!” 陶朦没搭理他,“……”现在听到这种告白,她实在是感动不起来。 邢东被她给弄到了床上去,还是接着喊,“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陶朦本来就累,这会儿听到他胡嚷嚷,便冷哼了一声,说,“那陶菲是怎么回事?你梦里的?” 邢东一听到陶菲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没喜欢过她啊,我一直就喜欢你,从小到大都是,梦里也是……你相信我……嗝,对了,两个人都是傻子,认错人,后悔……我也后悔,不该往你书包里放蚂蚱,还帮她出头,大傻子!呃……奶……奶……” 陶朦也没听清邢东在说什么,只当他胡言乱语了,不过为了让他安静点,她只好是听到哪句回答他哪句,“行了,乖孙子,别动啊,擦完睡觉,别动!” ☆、第57章 “奶奶!奶奶!”得了回应,有些人还叫的更起劲了。 陶朦累的全身是汗,这会儿还得听给他在这胡咧咧,脸上的表情就更无奈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大孙子,可就活不到现在了……” 陶朦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从地上给弄到了床上,结果这人上了床还不老实,身体一沾床,立刻就开始在床上打滚。然后一边打着滚,一边对着她不依不饶的说,“我不~我不~我不~”说着,邢东还起身往她的腰上抱,陶朦一没注意,就被他给抱了个正着。 邢东抱到了人,也不老实抱着,而是把脑袋一直往上蹭,“亲亲,老婆亲亲。”说完,又把头往上拱。 陶朦嫌弃的推他的脸,她当然不会同意一个酒鬼的要求,“好了好了,你好沉啊,重死了,你给我老实点!” 不过事实证明,一到关键时刻,邢东总是非常的机智敏捷。趁着陶朦还没注意的时候,他突然一抬头,把嘴往前一拱,张口就咬住了她的嘴唇。 陶朦吃痛的‘唔’了一声,因为两人的牙齿撞上了,撞的她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牙齿生疼。她偏头躲了一下,结果又被他给扭回去了。 这会儿邢东的力气还挺大,他双手抱住她的头,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压在了她身上。陶朦也没想到邢东居然还能这么不老实,喝得烂醉还能有这个力气来占她的便宜。一时间还没反抗过他。 邢东直接把人压在床上就吻,嘴里嘴外都亲了个遍,又是舔又是吮又是吸的,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儿,陶朦感觉牙床和舌头都发麻了,偏偏还有个不老实的舌头还试图往她喉咙里面伸……现在伸进去了。 陶朦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试图反抗,结果邢东还真就憋着气不呼吸,两个人嘴对嘴,他也不从她的口中吸氧气,而是憋的脸通红的在翻搅着她的口腔。 陶朦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哪来的傻缺? 等这一场不算惊天动地的吻结束之后,邢东依旧跟个大型犬似的往她身上黏,陶朦可算是怕了他了,她用手揉了揉额头,这个浑身臭烘烘的醉鬼,这要搁到以前,她早就把他给扔出去了,“别闹,躺好了,躺好了,不许动啊。” 那条本来搭在她肩膀上的毛巾,都掉在了床上,被两人的重量压了一下,把床弄湿了一大块。 “亲亲~”邢东被陶朦给按在了床上,不过他的手上也没放松,脑袋也没拿走,依旧贴在她身上。他的两只眼睛眨来眨去的,还朝着她做了个撅嘴的动作。 陶朦也拽不开他的手,就只能先顺着这个姿势坐在床上给他擦脸了。她把邢东的脑袋用力的从自己的腰上给扒拉开,然后用手固定住他的脸,给他一点一点的擦。 邢东在前两分钟还算消停,老老实实的把头靠在她的腿上,没怎么动弹。不过老实不过三分钟,擦着擦着,他突然撒娇似的来了一句,“昂~” 然后,他张口咬住了毛巾,牙关合的很紧,还直把毛巾往嘴里面吃。 陶朦被邢东的这个举动给吓一跳,她连忙用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后急急地说,“不许吃,快吐出来,再吃我生气了。” 邢东口齿不清的‘唔’了一声,然后也没松口,咬的反而还更来劲了。陶朦还不能使劲把毛巾从他嘴里拿出来,一着急,照着他的屁股就拍了一巴掌,‘啪’地一声,又狠又响。 邢东一愣,嘴也松了,陶朦趁机把毛巾从他嘴里拿了出来,然后搭在手臂上。毛巾都给折腾凉了,还沾了某人的口水,她需要重新去用热水洗一洗。正好趁着邢东现在还在发愣,她还能赶紧脱身。 结果还没等陶朦准备走,邢东反应过来了,他把头朝下,然后往她的腿上一埋,小声地说,“疼。”语气里三分抱怨,七分委屈,还带着满满的撒娇意味。 陶朦被他这模样给弄得说不出话来,不过,饶是邢东在她面前卖萌装可怜,她也还是淡定的把他往床上一推,给他裹上了棉被之后,然后就起身去卫生间拧毛巾了。 等陶朦弄好了毛巾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邢东已经风化成了一颗望妻石,他裹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表情无比哀怨看着她。 陶朦走到床边坐下,她蹬掉了脚上的拖鞋,然后盘着腿挪到了邢东身边,接着给他擦脸。邢东一见陶朦出来了,便自动自觉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然后脑袋往她腿上一枕,侧着脸看她。 一会撒酒疯一会又挺老实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去喝的酒,喝的精神都错乱了。陶朦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下次不能喝酒了。” 邢东的眼神挺亮的,直勾勾的看着她,但陶朦能看出来,这人还醉着,这不是他神智清醒了,而是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听见没有?” “哦。” 其实邢东是真的喝多了,脑子反应慢,还有点不太灵光,虽然人家常说真正喝醉酒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不过他的潜意识却还时不时的晃荡着。 所以,有些话,就不经大脑的问出来了,“朦朦,我想听听你和我哥的事。” 其实刚才那几个小时,邢东也没和他哥聊什么,只是邢厉多喝了几口酒,话匣子没止住,再加上今天受了点刺激,一股脑的就把他和陶朦小时候那些个浪漫难忘的回忆给说了个遍。 邢东就在旁边默默的当一个倾听者,听得心里酸溜溜的要命。 人总是对最初和最难忘的事情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怀,这话挺对。一个大男人都这样,更何况是女方呢? 陶朦一愣,然后挑眉看着他,“我也想听听你和我姐的事情。” 邢东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嘀咕道,“我和她半毛关系没有,我就喜欢过你。” 陶朦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懒得追问,她想了想,然后说,“你们家以前,是住在同光的别墅区吧?那时候我们家也住那里,然后……” 陶朦没觉得他问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因为两人没关系不好的时候,邢东也阴阳怪气的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当时她懒得搭理他,就没说。现在是夫妻,那就没有什么所谓能说和不能说的事情了。 邢东本来还以为陶朦肯定会觉得很为难,或者踌躇犹豫,或者觉得奇怪,或者就是不想说,或者……多了去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真是一点也不隐瞒,全都跟他说出来了。 果然,跟邢厉说的一模一样,如果捋一捋事件线的话,还会发现这两个人回忆的点都差不多。只不过从邢厉口中听来,那是他和爱人的回忆,而到了陶朦这,就更像是她和童年小伙伴的事情了。 这些事实从贺凌嘴里说出来,被自己分析和猜测出来那是一回事,但若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到关键点的时候,邢东问了一句,“你写了一封信?”这会儿他倒是清醒了。 陶朦用毛巾缠住了他的脖子,哼了一声,“嗯,那天正好我爸……他们回来了,我没写作业啊,所以就不让我出门。我又溜不出去,就只能写个信,然后让我姐帮忙给送去了。” 然后,也不知陶菲怎么搞事的,就把这信署上她自己的名字了?奇怪了,如果把名字做了涂改,还能一点痕迹也没有?再说那封信他也看过,没有任何被修改过的痕迹。 邢东感觉脑袋开始有点疼了,这酒劲也是一阵一阵的,刚才清醒了一会儿,现在又迷糊了,本来想说的话被酒劲一乱,也忘了。 他现在就能想到一句话,“朦朦,我以前对你不好。” 陶朦点头,“是啊,你以前对我是不好。”互相讽刺拌嘴,看对方不顺眼。 邢东闷闷的说,“老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如果以后要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变心,也不能喜欢别人。” 陶朦一听邢东这话,眉毛竖起来了,她也不管他醉不醉了,伸手直接就拎起他的耳朵,教训道,“大孙子,听好了,如果你奶奶我还喜欢别人,或者心里藏着谁,就不会给你生孩子,也不会跟你在床上天天做那种事情了,跟你坦诚坦诚,你还蹬鼻子上脸,欠揍了是吧?”说完,陶朦也不给他擦脸了,直接抬起腿就是一脚,把他给踹了下去。 其实陶朦这一脚不狠,地上铺着毛毯,所以也摔不疼。 邢东趴在地上,晕乎乎、美滋滋的想:这辈子太值了,他家小老虎就是这个本性,心思澄净,不遮不掩。爱不爱,喜欢不喜欢,都分得清楚,也坚定。 不过,哪是天天在床上做了?也就那一天而已。 ☆、第58章 到了早上,邢东是从床上醒来的,他的身上穿着陶朦给她买的棉睡衣,棉被也好好的盖在身上。 邢东没看见房间里有陶朦的身影,于是,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然后试着叫了她一声,“朦……咳,朦朦?”不过他一张口,就发现嗓子居然沙哑的厉害。 邢东捏着嗓子咳嗽了几声,觉得有点奇怪。他隐约还能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被陶朦踹下床的时候了,至于之后……忘了。 不应该啊,难道昨天晚上发生床上战斗了?不过按理来说,一场战斗下来,嗓子哑的应该是他家老婆而不是他才对…… 正想着,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陶朦端着托盘走进来,一见邢东醒来,便挑了挑眉,然后走到他跟前坐下,将托盘放到床头桌上,说,“醒了?吃。” 邢东一见老婆来了,立刻就笑逐颜开了,不过,这大清早的开场白也太不浪漫了,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特意来了个肉麻兮兮的语调,“老婆,早安。” 陶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一个馒头塞到了他嘴里,“公鸭嗓子,别说话。”昨晚上折腾了大半宿,他倒是睡得好觉。 邢东拿着馒头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然后,他顺势将身体一歪,直接就能躺在了陶朦的腿上,一边躺着,一边吃馒头。 陶朦没说话,也没把他踹一边去,而是静静的任由他躺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似乎总是自然而然的在发生变化,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解了锁屏之后,手指便开始灵活的在上面滑动着。 邢东嘴里一鼓一鼓的,一看陶朦在玩手机,便问道,“朦朦,跟谁发短信呢?”他倒不是故意往上面去看的,只不过稍微瞄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个智能机短信界面,陶朦喜欢用全拼音的键盘打字,所以也能看出她的手势。 陶朦专心的盯着手机屏幕,回答说,“爱的小屋的院长。” 爱的小屋是一家孤儿院的名字,陶家这些年一直在资助一家孤儿院,不过事实上,这个要求是陶朦提出来的。而对于陶家来说,做善事本很也是一件好事,再加上这些钱也不算什么,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陶朦离开陶家之后,也依旧定时去孤儿院看看院长和孩子们。邢东是前阵子才知道的,所以,他也开始积极的给孤儿院赞助。陶朦虽然现在不肯回陶家,但陶家也没有撤离对孤儿院的投资。 今天是星期日,陶朦不用去公司上班,所以也就按照惯例去孤儿院看看了。 “用不用我陪你去?”邢东打了个嗝,问道。 陶朦给院长打完了短信,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脑门儿,说,“不用了,你会吓到小孩子的。” 邢东一听,立马做出了个委屈的表情,他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吃的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啊?” 陶朦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下巴,说,“躺着吃馒头,别噎到了。” 邢东伸手敬礼,“遵命!”说完,他立刻坐起身来,乖乖的把嘴里的馒头给咽了下去。不过这么一坐起来,脑袋也不晕乎乎、醉陶陶的了,他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衣,想了想,然后笑眯眯的问陶朦,“朦朦,我的睡衣是你给我换的吧?” 真难得,这要搁在以前,她怎么可能动手帮他换衣服? 陶朦想了一下,她只是把他的外衣外裤和毛衣给脱下来了而已,至于睡衣,她就是直接套在他身上的。只不过这人不老实,左蹬一下又蹭一下,自己把里面的大白背心和衬裤给脱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算是吧。”毕竟确实是她给穿上的。 不过邢东听了这话,当然觉得是陶朦又在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嘿嘿一乐,没有吱声,自己就偷着在心里边美了。 陶朦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豆浆递给他,说,“那我就先走了,快到时间了。”说完,她站起身,邢东这才发现,陶朦已经穿好了衣服,包也背着,刚才大概是自己太美滋滋的了,所以没有注意到。 “这就走了?” “拜拜。” 邢东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婆出去了,她去了爱的小屋,结果连个爱的么么哒都没给他,他哀嚎道,“老婆——” 这时,楼下传来了娇姨的声音,“少奶奶,小心路滑。” 邢东,“……” 等陶朦走了之后,邢东吃饱了饭,又收拾好自己,这就拿着公文包下楼准备出门了。娇姨看见他,便笑着说,“少爷,道上积雪了,小心开车。” 邢东点了点头,说,“好。”说完,他又哄了哄宝贝儿子,然后才出门的。 娇姨目送着邢东出门之后,心里还想,这少爷昨儿大半夜开开心心的唱《老鼠爱大米》和《青藏高原》,看来嗓子还是没好啊…… …… 陶朦到了孤儿院的时候,院长正裹着棉袄在门口等她,陶朦连忙走上前去,说道,“院长阿姨,怎么不在里面等呢?外边多冷啊。” 院长一见她来,脸上开心的笑容也露出来了,“没事,我就想多动弹动弹。”说完,她就挎着陶朦的胳膊,两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到了里屋之后,陶朦跟院长说了半天的话,然后才去后院找小朋友们的,等她过去的时候,这帮小孩正在堆雪人。 陶朦向来就很会和这些小孩子打交道,再加上这些小孩中还有不少是认识她的,因此,没过几分钟,一个大人加上一帮小孩子就玩在一起了。 邢厉过来的时候,刚进屋,隔着室内的玻璃窗,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陶朦半个身体挂在已经光秃秃还堆了不少雪的树上,她费劲的用手够着上面挂着的一个毽子,不过因为够不到的关系,她皱了皱眉,然后左手作出一个手.枪的形状,往那个毽子上比划了一下。 邢厉一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和亲切感。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陶朦压根没有注意到邢厉在那边看着自己,她现在也顾不到。底下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在起哄,她怎么也不能丢脸。再说了,这爬树拿东西也算是她的强项。 屋里面,院长给邢厉倒了一杯热茶,邢厉转过身,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边说了谢谢,一边和院长开始说话。 院长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既有礼貌又有修养,人也非常的善良温和,她笑着说,“今天巧了,你们两个人一块来了。” 邢厉今天也是没什么事,所以恰巧过来看看,他也没想到能碰到陶朦,“是挺巧,我今天正好有时间。” 院长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窗外还挂在树上不肯下来的陶朦,然后语气又有点急了,“这小朦也是的,从小到大就爱爬上爬下的,这小时候让炭火盆烫了腿,还不消停,我得出去说说她……”说完,她还准备从沙发上站起身出去。 邢厉放下手里的热茶,听她这话,有些疑惑,“院长,您说什么?” 院长转过头,她是把陶朦当女儿疼的,所以,很多时候难免就像个妈妈一样唠叨,这会儿倒是忘了邢厉还在这里呢,“哎呀,你看我都急忘了,我这说走嘴了,小邢,你别介意啊。” 邢厉当然不介意,而且,现在有让他更介意的事情,他连忙问道,“不是,院长,您刚才说,她小时候……被炭火盆烫过腿?” 院长一看自己说漏嘴了,有些懊恼,她是不想和别人说关于陶朦的私事的,不过,她想邢厉也不是那种传闲话和无聊的人,所以,也就没太大的避讳了,“哎呀,可不是,这孩子小时候就淘,走路的时候玩跳绳,结果没注意就摔倒了,结果还正好把人家的炭火盆给踢了,现在那左边的大腿上还落着疤呢,挺大一块的,看着我都心疼。” 邢厉听完这话,却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陶朦的左腿有块很大的疤,这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和陶菲的说法不一样,陶菲明明确确的告诉过他,陶朦腿上的那块疤,是被开水给烫的。 邢厉心里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心想这种想法居然又在脑子里出现了,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只是凑巧了而已。 不过院长这会儿却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她看向窗外,又温柔的笑着说,“不过要说我们小朦啊,看着冷淡,其实跟这些孩子都温柔着呢。她特别小的那个时候,还带过别的小男孩回来给我看,哎呦,当时那两个小孩子腻腻乎乎的哟,我还以为这长大之后能在一起呢……” ☆、第59章 邢厉和院长是前年认识的,那时候院长出去买过年的东西,在回去的路上,被车给刮倒了,而邢厉那时候正好开车经过,所以就连忙下车给她送到医院去了。到了医院之后,院长不想让陶朦担心,所以也就没让她过来看自己。不过好在她也没什么大碍,因此很快就出院了。 院长出院之后,就对这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有了极大的好感。邢厉也就这么和院长熟悉了,他对孤儿院这样的地方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到了后来,他时不时的也会过来看一看院长和孩子们。 而邢厉知道这家孤儿院是陶家出自赞助,则是在去年二月份过年的时候。那天是大年三十,他在家里吃完了年夜饭,便想去孤儿院看看,结果碰巧就看见了陶朦在大门口下了出租车,急急忙忙的往孤儿院里面走去。 后来他一问院长才知道所有事情,陶家给这家孤儿院出资维持,事实上也就是陶朦求陶誉帮的忙。所以陶家人除了陶朦之外,也没有谁总过来探望。一般到了这种节日的时候,陶朦都会过来陪院长和孩子们,过年的时候基本就是待上几天了。 邢厉从来都不知道,陶朦还能有这么一面。 那天,他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进去。而陶朦一直不知道有他这么号人,因为两人从没有在孤儿院碰到过,而且,院长也只是和陶朦说过一嘴,也没告诉她姓名和具体情况,所以陶朦过后也就不特意记着了。 院长有时候会和邢厉说起陶朦,说的都是些她怎么怎么好,而邢厉也没有特意说过自己认识陶朦,时间长了,也就这么顺其自然下去了。 但此时此刻,院长口中所说的,却全都让邢厉震惊不已。 院长出于母亲对子女的心情,所以,她絮絮叨叨的回忆着,说的也不过是陶朦小时候和长大之后的一些琐碎的、在她心里却无比温暖和可爱的事情。而且,话语间还带着骄傲之意,毕竟相对来说,陶朦和她更加亲近,她也喜欢在其他人面前夸她。 而让邢厉震惊的是,小时候被炭火盆烧伤大腿、领着陌生小男孩去见院长,还有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因为够不到树上的东西而作出指枪的动作……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会同时发生在两个人的身上?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积满白雪的后院中,陶朦最终还是没有够到那个挂在树上的毽子,树上有点滑,把不住,而且现在是大冬天,树上也不太结实,摇摇晃晃的。陶朦‘哎呦’了一声,然后‘嗖’地一下从上面掉了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进了小朋友们堆的雪人里,扑了一身的雪。 “哈哈哈,大姐姐变成雪人了!”小朋友们笑成了一团,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连忙上前去扶她。 外面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却让人觉得温暖成了一团。屋里面很暖和,邢厉却觉得心里边有点莫名的冷。 院长见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道,“小邢?你怎么了?没事吧?” 邢厉在脑海里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他的脑子乱了,不对,是全都乱套了。一个诡异而奇怪的想法呼之欲出,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下自己心里边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说,“是啊,青梅竹马是很美好。” 他不能刻意去问一些事情,院长虽然温和慈祥,但也是个聪明人,总是会听出端倪来的。所以这样随意似的聊天,更合适。 院长是打心眼里喜欢陶朦,所以,如果有人问起来,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和*性的问题,院长都会高兴的人家说自己这个‘女儿’,几乎是人见人夸。 “可不是,我们小朦小时候调皮着呢,人家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文文静静的,她就四处偷着玩。不过啊,她小时候那会儿给我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呀,看着冷冷冰冰的,不太爱说话,不过长的精致,听我们小朦说,那还是她爬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偶然间碰到的,她这孩子……”院长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陶朦上回来的时候,还说她已经有老公和孩子了,现在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个,搜局并不是很好,“哎呦,不说这个了,一会儿我叫小朦进来,你们两个也认识认识,毕竟……” 邢厉呆愣的坐在沙发上,面前茶杯里的茶水早就凉了,院长不会乱说话,因为她没有那个必要,那么,明明是他和陶菲经历过的这些童年往事,怎么……陶朦和别人也恰巧经历过? 不对,也许不是和别人,也不是恰巧。 那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 邢厉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到不能再僵硬了,他站起身,然后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对院长说,“院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了,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 院长挺惊讶的,心想这刚才还好好和她说话的人,怎么这会儿心情好像突然变差了,她担忧的问了一句,“小邢啊,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邢厉摇了摇头,“没事,院长,真是有点急事,我下回再来看您。您保重身体,再见。”说完,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院长还没等叫他,人就跟逃命似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 * 那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邢厉记得不太清楚,那间孤儿院的名字、地址,甚至连当时那个院长的长相,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只是隐约记得是在哪个地区,哪个路段。 后来长大了,这件事情虽然是心里的一个难忘的记忆,但事情一大堆,也就没那么特别去想起了。对于他和她来说,很多记忆都比这个要来的深刻和难忘。 所以,也没有刻意再去查这家孤儿院的事情,再加上陶菲也不怎么提起,他也就不去在意了。 陶菲…… “吱——” 邢厉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李秘书,你去帮我查一查,中山大街的一家名叫爱的小屋的孤儿院,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把资料给我发过来,还有查查有没有旧址,如果有的话把地址也给我发过来。” 那边李秘书说,“是。” 邢厉放下手机,随手打开了车窗,然后,他就开始等着。车里面太暖和,暖和的让人觉得发闷,吹吹刺骨的冷风,反而还能清醒一点。 几分钟之后,李秘书的邮件过来了,邢厉打开一看,越往下看,脸色就越难看,也越僵硬。 没错,爱的小屋,就是从前那个孤儿院! 那么,陶朦腿上的疤、爬树时的俏皮动作、孤儿院的事情,还有院长的话…… 邢厉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紧紧地攥着手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现在窗外的寒风再刺骨,也比不上他心里彻骨的寒意。 大概很多人都会这样,有的时候脑子里一团浆糊,有的时候却无比清醒。有的时候想不透的事情,在某一瞬间,说想明白就想明白了。 * 陶菲坐在咖啡厅里,一边用左手握着温热的咖啡杯,一边用右手托着下巴,淡淡的望着窗外。直到邢厉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她才笑了出来,然后朝他往自己这边招手,“这边。” 这还是两人因为那幅画闹了不愉快之后,第一次出来见面。陶菲觉得很开心,她知道邢厉这个人,温柔深情,很成熟,他是不会真的让自己难受的。 邢厉带着户外的寒气走到了她对面的椅子旁边,然后坐了下来,陶菲看他的脸色不像往常那样对她宠溺和温柔,以为他的心里还有些芥蒂,于是就主动问道,“亲爱的,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就是想和你见见面。”邢厉这么说了一句。 陶菲听了他的话,脸上忍不住笑出来了,果然,其实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能失去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很想见你。” 邢厉看着陶菲的笑,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因为她的开心而喜悦,反而充满了空落落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怀疑过眼前的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对爱人无条件的信任和珍视,这是邢厉一直奉行的准则。 两人面对面着说了一会儿话,邢厉还都挑着‘往事’来说的,陶菲这回倒不那么排斥了,而是笑着点头应声。 说着说着,邢厉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然后抬起头,脸上带着点笑意,“菲菲,我前两天找到了那个养老院。” 陶菲疑惑的眨了眨眼看,她刚要问一句‘什么养老院’,但话刚要到嘴边,就突然停住了。她想了想,然后说,“哦,是吗?那里都还好吗?” 邢厉点了点头,语气相当的平静,“还可以,就是院长说这么多年没见面,她都想你了,所以让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没见面……还好,陶菲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啊,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不过……养老院?在陶菲的记忆中,和陶朦有关的,也就只有一个孤儿院而已,什么时候来的养老院?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时间去想那么多。或许又是他们两个小时候跑到哪里去玩,结果不小心闯进去的而已。 因为陶朦以前经常干这种事情,那个孤儿院是这样,还有不少地方,像是什么幼儿园、小坟包等,闯到一个地方就认识一片人,相当的不消停。 邢厉这回听了她的话,脸上带着的那一点笑容是彻底维持不住了,他用手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陶菲从来都没有想过,邢厉会有套她话的一天,而且还套的这么自然,这么让她防备不住。 邢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竭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他说,“行,行,一起去……我中午还有个会议,就先走了,我叫了陈司机过来,车停在外面,一会儿你就直接坐着我的车回家吧。” 说完,邢厉站起身,将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然后真就转身走了。陶菲还没来得及叫他,他人都已经出去了,她连忙拎起包追上去,却发现邢厉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陶菲呆呆的站在咖啡厅门口,冷风吹得她身体一抖,她用手摸了摸肩膀,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第60章 陶朦和一帮小孩子玩了半天,这才被院长给拉进了屋子里,她拍了拍头上的雪,然后哆哆嗦嗦地说,“冻死了冻死了,院长妈妈,这的后院真冷。” “现在的天气就是这样的,哪是后院子冷,整个市里就没有不冷的地方。” 院长连忙去屋里拿毛巾,等她出来的时候,陶朦跟个蚕宝宝似的团在沙发上,脑袋上的毛还有点湿,院长又是无奈又是慈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陶朦一看见院长来了,便自动自觉地把脑袋挪到了她的腿上。 院长一边拿毛巾给她擦着头发,一边说,“你看看你,都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 陶朦躺在院长的腿上,还故意用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说,“院长妈妈,你还是这么唠叨,冻不死人的……”话没说完,她就被院长给敲了下脑袋,“净瞎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这小孩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 陶朦眯着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双手枕着脸蛋,觉得有些困了,她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昨天晚上被邢东给折腾了一宿,陶朦也没睡的太好,这会儿人一放松下来,困意就涌上来了。 院长看着陶朦这副小孩子似的模样,心里觉得很欣慰。她这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因此,孤儿院的孩子们就是她的孩子,她也将陶朦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喜欢。 想着想着,院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邢厉,他和陶朦在某些方面很像,善良、温柔,都是相当有爱心的人,“刚才那个年轻人还来了呢,就我和你说的那个上回帮过我忙的小伙子,本来我还想让你俩碰碰面,认识认识,结果他还走了,说是有事。” 陶朦知道这个‘年轻人’,院长和她提过几次,她嘟囔着回应了一句,“哦,来了……” 院长接着说,“那年轻人也挺好,跟你一样,心善。” 陶朦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人好心好……” “要不是你俩都有对象了,我还真得……”院长说着说着,就发现陶朦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她低头一看,人已经枕在她腿上睡着了。 “看来是困坏了,这孩子,也不知昨晚是怎么折腾的……” …… 陶朦是下午才离开孤儿院的,她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十足。这会儿天还不算太冷,阳光也充足,陶朦睡的浑身都是力气,所以她索性也就没坐车,出了孤儿院之后,就直接慢慢的在大街上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往家走。 “碗糕嘞,卖碗糕嘞,热乎乎的碗糕嘞。”道边上,还有人叫卖着碗糕,陶朦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嗬,还真是冒着热气的碗糕。 卖碗糕的老大爷一见着有人来了,便连忙吆喝着,“哎呦姑娘,来一个啊?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俩。” 陶朦没吃过热的碗糕,还觉得挺奇怪,“大爷,这碗糕怎么还有热的啊,不都是凉的吗?” 那老大爷笑么呵呵的说,“哎呦小姑娘,这大冬天的得吃热乎乎的呀,热的也好吃着嘞。” 这个热碗糕看上去跟那凉的还不太一样,那就尝尝好了,陶朦点了点头,然后说,“好吧,拿给我那两个。”说完,她从包里掏出钱,然后递给老大爷。 “得嘞!” 老大爷收了钱之后,便动作熟练的帮她用竹签串好了碗糕,然后递给她,笑着说,“小姑娘拿好啊,好吃就再来。” “嗯,谢谢。” 陶朦一手拿着一串碗糕,然后她一边转过身,一边趁着热乎张嘴咬了一大口,果不其然,她烫到了舌头,“呼呼……味儿是不太一样……好烫……”软绵绵的没什么弹性,大概是糯米蒸的,还带着自然的甜味。 结果陶朦这刚一转过身,看见来人,手里的碗糕差点就掉了。 邢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陶朦倒没觉得见到邢厉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只不过这冷不丁的看见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而且还一动不动的,所以吓了一跳而已。 陶朦将嘴里的碗糕努力的给咽了下去,然后,她打抬手跟邢厉打了个招呼,“姐夫。” 现在这种情况,邢厉看到她,心里边都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有时候这事情就是这么巧,上午离现在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居然还能巧遇的上。 邢厉现在的脑子很清醒,似乎在知道了谁是谁之后,思路也跟着畅通了不少,他看着陶朦手里的碗糕,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怎么就认错了呢?一错错了好几年,说出去,谁会相信?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的缘故,所以邢厉觉得,眼前这个人越看,就越和印象中的那个小小的她重合在一起。 以前觉得奇怪的地方,现在都有了答案。陶菲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提前小时候,不喜欢那幅画,也不记得碗糕,也不支持他学画画,而是继承家业……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件事情还真是破绽百出。 不是陶菲聪明,而是他太愚蠢了。 陶朦难得见到邢厉发愣,还觉得挺奇怪,“姐夫,你没事吧?” 姐夫…… 很久之前,当邢厉对陶朦产生了那种微妙的感情时,他告诫着自己,这是错误的。并且,因为不想让陶菲不舒服,所以那一次,他彻底的和陶朦说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这样做,不舒服的是陶朦,但当时为了喜欢的人,邢厉认为这是必要的。 陶朦曾经喜欢过自己,这是不是就说明,事实上,她是知情的?或者她认出了自己? 冥冥之中,缘分是真的有牵引力的,只不过,被他斩断得干干净净而已。 现在听到这个称呼,邢厉就觉得莫名的刺耳,他还是在想,陶朦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她当时对他的那种喜欢,到底是因为长大之后的见面,还是小时候的记忆?她到底是记得小时候,还是忘了小时候?这么多年,她明明见着了他,为什么就没有主动和他相认? 这些相互矛盾的疑问,邢厉都很想问问陶朦,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被他给生生咽下了。因为他想起了邢东的名字,自己的亲弟弟,还有烨烨…… “这碗糕,好吃吗?”结果,邢厉就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陶朦没注意到邢厉的眼神里带着什么意味,她点了点头,说,“还行,要不,姐夫,你也尝尝?”说完,她将手里的另一支碗糕递给了他。 其实按照邢厉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吃的,不过这回却出乎了陶朦的意料,邢厉接过了她递过去的碗糕,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好像和小时候的味道不太一样。” 陶朦说,“是啊,这个是热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其实几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她跟邢厉之间,就是这样,见了面打个招呼,不见面也没什么联系,两个人虽然也算是沾亲带故,却客气的生分。 而邢厉听了她的话,心里却又不知是什么滋味了。陶朦没有对‘小时候’这三个字表现出多大的反应,这就证明了,她是知情的。 这甚至还可以说明,陶朦或许从来都没有忘记。只不过,在她的心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小时候和她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然后过了几年,又成了她姐夫的人。 …… 晚上回家之后,邢厉从盒子里翻出了那封信,那封……不知道是陶菲,还是陶朦给他的信。这封信被他拿出来看过无数次,也品味过无数次,现在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小时候他没见过陶朦写字,所以认不出来她的笔迹,而他当时之所以相信,那是因为,那么小的年纪,谁会想得到会有这些弯弯道道的? 邢厉反复的看了这封信半天,突然有些颓然,他将信放在了一边,然后用双手捂住头,又用力的敲打了好几下。现在查不查清楚、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处?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能挽回,就算能,他也不能这么做。 邢厉一个人屈膝坐在地上,心里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 陶朦回到家之后,邢东还亲自下了个厨,做了个五菜一汤。 上了饭桌之后,邢东一边不停地往陶朦的碗里夹着大虾和鱿鱼,一边问道“老婆,今天去孤儿院还顺利吧?” 陶朦咬了咬筷子,说,“一路顺风,院长叫我代她向你表示问候和感谢。” “好说好说。”邢东又替她剔了几块排骨,动作相当熟练。陶朦看着他,突然却问了他一句,“邢东,你小时候,有没有青梅竹马?” ☆、第61章 邢东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陶朦一边嚼着嘴里的排骨肉,一边说,“好奇。”谁小时候还没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陶朦的确是突然想到的,她小时候一直都不知道邢厉还有这么个弟弟,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她从来不进去邢家主屋,而只在后院待着的缘故。 因为邢厉和陶朦的关系,邢东现在对青梅竹马这四个文艺的字眼非常敏.感,不过,如果非要说起小青梅,那可不就只有一个人了……虽然当时的小青梅压根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邢东往嘴里塞了口米饭,然后嘟囔着说,“有啊。” 陶朦倒是对他的回答来了兴趣,“是吗?说来听听。” 邢东看着陶朦一脸相当感兴趣的样子,点了点头,他放下筷子,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非常可爱特别可爱极其可爱的小姑娘,她是我家的邻居。不过,那个时候,她没见过我,我也没有找过她。为什么呢?因为想当年吧,我只是从屋里边的窗户往外看,看到她跟我哥玩的很好,所以才喜欢上她的。” 陶朦眯着眼睛看着他,“哦——接着说。” 邢东拄着下巴,接着说,“然后我发现,她的小时候我喜欢,长大了我也喜欢,现在也很喜欢。” 其实陶朦如果好好琢磨琢磨,大概就能听出邢东话里的意有所指了,不过,这会儿她的脑子倒是短路了,她哼了一声,然后酸溜溜的问道,“不错啊,那请问邢东先生,你家的小青梅后来怎么样了呢?既然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邢东看她一脸醋味的表情,笑容遮都遮不住了,“后来啊……我俩生了个孩子,” 按理来说,陶朦这时应该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惊讶的瞪大眼睛,有点发懵的来上一句——啊,我好感动,你说的是我吗? 然而……陶朦听了他的话之后,直接从椅子上‘蹭’地一声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就走。邢东也不追她,小老虎吃醋还真是件好事,不过他相信,这事说的这么明显,她肯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然后羞嗒嗒的走回来的。 果然,陶朦上楼梯上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三秒钟之后,她转过身来,然后又快速的下楼梯,往回走了。 邢东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结果陶朦回到了饭桌之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直接拿起筷子,迅速的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些菜之后,然后就拿着碗又走了。 邢东这一看,坏了,这是打算长期抗战了,他连忙站起来跟上去,然后着忙解释道,“朦朦,别走啊,我跟你说……” 陶朦一看他跟上来了,也不快走了,直接改成疾跑。她‘蹬蹬蹬’地几步跑上了楼,然后进了卧室,把门一锁,动作一气呵成。邢东就差一步没跟上,结果就被她关在门外了。 邢东敲了敲门,说,“老婆,我说的不是别人啊,我说的是……”没等他话说完,陶朦就在里面打断了他,“闭嘴。” “不是,我得跟你解释……”“闭嘴。” “我……”“闭嘴。” 连着三个闭嘴之后,邢东就真闭嘴了,老婆的话不能不听。但是这画风不对啊,朦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呢? 陶朦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在心里想象着邢东在门外吃瘪的样子,“臭邢东,还敢跟我拐弯抹角的,真以为我没听出来啊……哼,活该。” 不过想是这么想,陶朦的心里还是满当当的惊讶,所以那时候,她去找邢厉玩的时候,邢东其实是在窗户里面偷看着? 陶朦抖了抖肩膀,然后嘀咕道,“变态……哼。” 邢东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门板流泪,“……” 等陶朦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端着小碗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前,毫无预兆的把门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 陶朦站在门外左右看了看,“人哪儿去了……哎呀。”话未说完,从门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直接把自己抱住了,然后,她被抱进了卧室里。 陶朦被吓了一跳,身后的人把她抱进了卧室,然后伸脚对着门一踹,门关上了。她一回头,就是邢东那张笑得洋洋得意的脸,陶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从哪里进来的?” 邢东紧着慢着把陶朦给拉到了床上,然后他抱着她往上一倒,嬉皮笑脸的说,“从窗户爬进来的,这还亏了咱们卧室在二楼,要是五楼六楼的,我这会儿可上不来。” “哦,你别压着我,去去去。” 邢东还以为她是真生气了,便一边臭不要脸的往她身上蹭,一边哄着说,“不行,我得一辈子压着你,等到咱俩百年了,我也要和你抱在一起,到时候咱俩的骨头时间长了,就能粘在一起,然后一起投胎,我还当你孙子……” 邢东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跑题,陶朦捂住他的嘴,一额头的黑线,“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谁和你一起百年啊,不要脸。” 邢东笑呵的抓住她的手,还顺便在她掌心上舔了一下,陶朦伸出另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然后翻身就要挣扎着下床。 邢东就跟无赖似的缠着她,说,“朦朦,听我说啊,我刚才说的那个小青梅——”话未说完,陶朦就云淡风轻的接话道,“是我。” 邢东,“啊?” 陶朦挑眉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嫌弃的说,“你真当我傻啊,我都听出来了,你这个偷.窥狂、色.狼,那么小年纪就不往好地方想,偷看小姑娘,我真鄙视你。” 听到陶朦这话,邢东就暗自腹诽了:不往好地方想的明明不只是他一个好吧! 陶朦怼了怼他,“你现在可以松开了。” 邢东把脸贴在她身上,蹬鼻子上脸,还撒上娇了,“我跟你说说那时候的事……” 陶朦捂住耳朵,“不想听。” “那时候你第一次到我家后院,诶?是春天吧……” 这天晚上,邢东倒是把自己当时的心里话给说了个遍,说他怎么怎么喜欢她的背影,喜欢她活蹦乱跳的样子,虽然没怎么看清她的脸,却早已经将她放在心里了。 陶朦,“……” 等邢东絮絮叨叨的说完之后,陶朦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邢东低头看着她,心里面的柔情化也化不开。 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小时候而爱上陶朦的,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和第二次动心的对象都是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却又是真的。 * 有人欢喜,有人就会不欢喜。 陶菲下午回到了家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她百思不得其解,邢厉是因为那幅画还在生气吗?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叫她过去呢? 邢厉从来没有这样过,对她这么冷漠,还这么记仇。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 陶菲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惶恐和不安,她没有怀疑是不是邢厉知道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突然就有了些慌张感,这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几年过去了,从交往到订婚,一步步走的都很顺利。再来,就只差一步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陶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了声,“请进。” “小菲。”齐英端着盘点心走了进来,她坐到陶菲身边,然后关心她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陶菲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没什么,这几天没什么事,闷闷的。” 齐英摸了摸她的头,说,“才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这就待不住了?” 陶菲说,“也不是了。”不过刚说完这话,她又突然想起了陶朦,“妈,什么时候,再去看看朦朦呢?” 齐英听见陶朦的名字,先是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她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你妹妹现在过得好,我就不去打搅她了,省着她难受,等什么时候她肯回家了,我……哎,不说这个了,你先吃点蛋糕吧,妈先出去了。开心点。” “嗯,谢谢妈。” 陶菲目送着齐英离开,她转头看了看自己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里面放着姐妹俩的合影。相片里面的陶朦笑的很甜很开朗,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可爱与真诚,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之后也这样。那些个亲戚朋友拿她和自己做对比,其实也不太对。 能够吸引一个人对她喜欢到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如果可以,她倒是宁可用优秀来换这个本事。 陶菲看着相片,喃喃地说着,“朦朦,你现在过得好,我真高兴……” * 到了深夜一点多钟的时候,邢厉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地上,虽然腰酸背也疼了,身体也僵硬了,可他还是是一动也不动的坐着。 。 邢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严严的,一点月光也流泻不进来。现在,他的眼前就跟回马灯似的,全都是无数的胶卷片在拉伸翻卷着。过去的,现在的,都在他的脑子里面回放着。 ☆、第62章 那还是刚搬到别墅区的时候,那时候邢家还没有这么厉害,陶家也没有这么发达,两家虽然都是有钱人家,但还没有现在这个地位和财力。 邢世森那会儿忙于公司的事情,事业正处于飞快上升的阶段,陈凤因为要给他帮忙,所以夫妻俩都是经常不回家。即便回家了,那也是早出晚归的。 那段时间,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很少见到父母。 邢厉的性格从小就偏静偏冷,对家里人还好,可以说是听话和礼貌。而对外面的人那基本就是面无表情、爱搭不理了。 邢东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非常擅长和人打交道。不过那段时间,他的腿摔坏了,所以整天在家里面养着,也没法儿出门去了,而邢厉就整天的待在后院画画,这是他的爱好。 虽然邢家的父母更希望他多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而不是整天画画,不过那时候工作忙,也就没时间管他,任他去了。 开春的时候,邢厉就跟往常一样,坐在后院的墙角画风景,这个位置视野很好,也清静。他画画的时候很专心,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墙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还有那棵大树窸窸窣窣的声音,邢厉一开始完全没有注意,直到一个黑影‘哎呀’一声,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的时候,他察觉到不对劲。 不过还没等邢厉放下画笔抬头看看什么情况,他整个人随即就被从墙上面掉下来的人给扑倒在了地上,他的画架也被撞翻了,颜料盘也撒了一地。 那个翻墙进来的是个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穿着一条背带裤,看上去很俏皮。她直接坐在了他身上,也有点给摔懵了。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歪着头看了看他,看了好几眼之后,又突然弯下身体,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好奇的说,“你长得真好看,好像小王子啊。” 邢厉小时候长得是真好看,五官就跟水墨画似的,小身形也很挺拔,尤其现在还穿着白衬衫黑马甲,下边一条黑裤子,蹬着小黑皮鞋,整个人往那一站,面无表情,就真跟个贵族小王子似的,英俊的不得了。 邢厉皱着眉看了这个冒冒失失翻墙进来的女孩子一眼,然后他把画笔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了。 “诶?你怎么走了,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呀,我是进来捡跳绳的……好小气啊……” 邢厉,“……” 第二天的时候,邢厉搬着画架和颜料又去了,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又看见墙上还搭着昨天那根跳绳,跳绳上面系了一个扣,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邢厉走过去将纸条上面拿下来,然后展开一看,是一个笑脸。这时候,跳绳轻微的摇晃了几下,然后,从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软软的,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小王子,你来了?” 邢厉一愣,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墙外面传来了一阵摞砖头的声音,然后,就是有人踩上去的动静,再紧接着,两只白嫩的小手抓到了墙头上,摸摸索索的往上爬着…… 邢厉哪见过这个阵仗,一个没多大的小女孩,居然在这爬墙?他眼看着这两只小手的主人把腿往上一迈,灵活的就爬到了墙头上,然后,她又慢慢的从墙上顺了下来。 她揉了揉手,然后抱怨了一句,“这个墙太粗糙了,嘶……手疼。” 邢厉看着她,脸上已经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了。 小女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然后走到他面前,朝他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嗨。”她的笑容很灿烂,一点杂质也没有,看着还有点傻乎乎的。 还挺好看的。 她用手摸了摸脑袋,然后又说,“昨天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家墙太滑了,我就摔下来了。” 邢厉,“……”刚才还说墙太粗糙,这会儿就又滑了? 不过,这才算是两人正式认识了。 邢厉不知道这小女孩怎么就对自己感兴趣了,一开始两个小孩子的相处是一个冷一个热,一个不说话,一个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过了几天,邢厉就变了,开始跟她说话了,也爱笑了。 任谁身边有这么个人,都没法不被感染。 两个小孩子童言无忌,一旦玩到一起去了,就什么都爱交流。尤其是这小女孩,觉得邢厉有什么地方不好了,直接就说,也不遮掩。不过一旦他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她也会积极的给他出主意。 “你对人要会讲话,多笑一笑,恶脸伤人六月寒啊。” 邢厉,“……” “你画画很好,以后坚持下去吧,放弃了太可惜了呢。”一边说着,她一边拿着画笔在他的画纸上给那些建筑物上色,颜色搭配的很奇怪,涂得也是歪歪扭扭的。 邢厉,“……” 有一次,邢厉无意间说起了自家父母太忙不回家,还有和家人关系总是有一种疏离感的事情。 她听了之后,是这么回答的,“我和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但是,我还是很爱他们,你跟我是一样的,与其苦恼和家人怎么相处,不如就顺其自然啊,等你爸爸妈妈再回家的时候,你不要什么都不说,跟他们说一句‘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他们就会感受到的。而且就算他们在外面忙,那也是为了让你过得好啊。哦对了,我前两天学了一个话,叫……好话一句三冬暖,就是这个意思。” 算上先前说过的,整句话是这样的——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脸伤人六月寒。 看来她这语文大概是数学老师教的,因为后面的数字都没错。 在出国之前的这几个月里,邢厉就和这个‘小天使’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她除了时不时的爬墙过来找他玩之外,还会带着他往外边跑,比如去小吃街上去吃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什么碗糕、豆腐串、手拿冰、还有……辣条? 邢厉第一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表情是拒绝的,不过吃了几次,就觉得味道不错了。 再比如,有一次她还兴高采烈的把他带到了一家孤儿院,然后把自己介绍给了那里的院长认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 两个小孩子玩得很好,却没人知道。邢厉不知道小女孩家是怎么回事,但他自己的家里,父母也不回来,弟弟在屋子里待着,佣人们叫他的时候,小女孩就走了。平常自己出去的时候,也没人跟着。 到了出国的那一天,家里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邢厉找了个借口跑到后院去,在墙角底下等着她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串手链,心里有些着急。因为马上就要走了,但是昨天就约定好的某小天使还没有过来,邢厉现在是真的着急,相处了这段时间,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最起码,要知道名字啊。 正想着,一根跳绳就跟以前一样,突然从墙外扔了过来,然后斜斜歪歪的搭在了墙头上,跳绳上面绑着一个信封。邢厉连忙走过去,将信封从上面拿了下来,然后对外面小声地说,“你怎么不过来?” 那头没有声音,而家人已经在喊他了,“小厉啊,快过来,咱们要出发了。” 邢厉对家人那头答应了一声,“哦,来了。”说完,他看了信封一眼,上面写着两个很秀气的字体——陶菲。 邢厉抿着嘴唇笑了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他对墙的另一头说了一句,“陶菲,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 “我会回来找你的。” “……” 邢厉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收起来,然后他将自己准备好的手链绑在了跳绳上,又拉了拉跳绳的一端,说,“送给你的东西,来不及了,我要走了……在我回来之前,不可以和别的男生玩得好,记得要等我回来啊。” * 过了几年,邢厉回来了,他凭着这个名字和当初家里的地址,找到了陶家,也找到了陶菲。这时他才知道陶菲还有个妹妹,叫陶朦。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只要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就够了。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长大了之后,就明白了,当初的那种朦胧的感觉,不叫玩得好和好朋友,那叫做心动和喜欢。 挑好了时间,他亲自去拜访了陶家,也见到了陶菲,其实那一瞬间,他总觉着小时候那种感觉似乎淡了不少,不过,只要人还是这个人,那就够了长大了,什么事情总会变一变的,这并不奇怪。 陶菲见了他,也是非常的开心。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感情似乎是越来越深厚,两家的父母也由此认识了,还成了朋友。 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陶朦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那天恰巧是他和邢东一起过来陶家拜访。她进门之后看见了他,当场就愣住了,随即就露出了一脸惊喜的表情。 邢厉当时看见她,心里其实有些异样的感觉,只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感觉给打消了。 自己当时还没有和陶菲确定关系,但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一看就是很亲密的样子。陶朦当时也看到了这个场景,所以,惊喜过后,她的表情有些疑惑,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说话。 在这之后,他还没有和陶菲真正宣布在一起的时候,陶朦每次见到他,反应都是有些高兴、有些期盼、有些紧张,而且……还有些犹豫? 其实陶朦并不是刻意表现出这些情绪,只不过是她自己没有藏住,被看出来了而已。 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他。 那时候邢厉早就坚定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所以万万不会改变。但是,陶菲却明显的因为自己的妹妹跟自己喜欢同一个人,有些忧郁了。邢厉看出了陶菲的失落和不开心,她当着自己的面强颜欢笑,其实心里也在苦恼着。 所以那一天,他叫了陶朦出来,跟她彻底说了个明白,也让陶朦对他彻底灰了心。那一天,也是他和陶菲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日子。 自此之后,陶朦再也不会用任何深情或者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了,两人见了面,互相点头微笑,打个招呼。这些年,都是这样,客客气气的,相处融洽。 只是,早就已经拉远了的关系,却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第63章 这一天晚上,邢东在床上躺着躺着,突然就来了一句,“朦朦,咱俩过两天去领证吧。” 陶朦本来正侧躺在床上,两只眼皮都在打架,脸上都被被窝给捂的通红,已经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不过她一听背后的人说这话,顿时什么睡意也没有了,人也立刻就精神了。 两人在一起生活都有一年多了,虽然也算是互通心意了,孩子也有了,就跟普通的夫妻生活没什么两样。但邢东却认为,这领证和不领证,还是有什么两样的。 邢东从身后把她搂紧,然后接着说,“其实,本来在烨烨出生之前,咱们两个就应该领红本的,这要是一般人,没个结婚证,生孩子多费劲啊。” 这话倒不假,这两个人之所以在没结婚没领证的情况下还能把所有跟生孩子有关的关卡都打通,那要多亏了他那两位神通广大的好朋友,那两位军政官场样样通,走起后门来真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了。 不过生活毕竟是自己的,两个人以后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说现在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给孩子上户口。这件事情,邢东比较希望可以正式的来。 最重要的是,邢东认为,自家的宝贝老婆,领个证那是必须的。这么多步都过来了,他没有理由让她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果不是一开始陶朦不同意,邢东大概早就扛着她去民政局了。 陶朦听了他的话,背对着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动了动身体,慢慢的翻过身来,她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陶朦今天的态度不一般,她既不是不愿意和敷衍,也不是拒绝!而是问他想没想好! 邢东连忙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好了。”他其实倒是很想说几句——早就想好了,整天都在想,洗澡睡觉吃饭都在想。只不过,话说多了容易出毛病,所以他就把后边的这一长串话给憋回去了。 陶朦看着他,眼睛里面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她又问了他一遍,“真的想好了?” 这话一遍又一遍的问,八成就是有希望了,邢东心想就算被这么问到明天天亮,他也得忙不迭的回答到天亮,“真的想好了。” “哎……”陶朦听了他的话,没说话也没再接着问,而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体,平躺在床上,眼睛往天花板上看着。看上去是在思考,脸上的表情特别平静。 邢东连忙又往她身边蹭了蹭,说,“想好了。” 陶朦眨了眨眼睛,鼓了鼓嘴,没说话,“……” 邢东接着说,“想好了。” “……” “想好了。” “……” “想好了。” 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陶朦突然扑哧一笑,她瞥了邢东一眼,然后截住了他的话,“知道了,真烦人。” 邢东嘿嘿一乐,心想这事估计成了,他翻身到她身上,然后两只手支在她的两边,挡住了她的视线,认真的说,“我只是认为,我心爱的女人,跟我领证,上我的户口本,这不仅仅是对她的尊重和呵护,更是我爱她的表现,你明白吗?” 邢东平常虽然也爱变着花样的说一些甜言蜜语,不过都没有今天的这么肉麻,陶朦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笑了,不过这个笑看上去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如果你和我领了证,那么以后,你就真的要和我负责了。” 邢东稍微低下身体,把脸凑到她面前,笑的特别温柔,“好。” 陶朦拍了拍他的脸,看上去还挺满意他的回答,她接着说,“那就得一辈子都听我的话了。” “我一直不都——” 陶朦瞪他一眼,“说‘好’。” “好!” “还有……以后不能在心里面惦记别人。” “我没——” 陶朦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说‘好’。” “好!” …… 第二天,陶朦还在床上睡觉,邢东就乐蹦蹦的开始准备领证要穿的衣服了。他站在衣柜前面研究了半天,结果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直接把衣柜上面放着的收纳箱给撞下来了,里面的衣服和一些小东西全都撒了下来。 这叮叮咣咣的一阵动静,终于是把陶朦给弄醒了,她拉下被子,然后拿起旁边的枕头直接就扔了过去,“你吵死了。” 陶朦并不是有起床气,而是这人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就醒了,醒了之后也不干别的,就趴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还偶尔嘿嘿笑几声。陶朦起初还踹了他两脚,后来太困了,也就不管他了。 邢东真就这么一直看她到天亮,天亮之后,他又开始打扮,洗澡换新衣服、喷香水、整发型。把自己忙活好了,又开始给自家漂亮老婆准备。 邢东一见人醒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赶到床前,先是抱起她亲了好几口,然后才说,“起床吧,今天还得干大事呢。” “什么大事?” 这种时刻半点都不能含糊,邢东立马提醒她,“去民政局。” 陶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腿上,说,“去民政局离婚啊?” 邢东,“……” 等陶朦磨磨蹭蹭的收拾好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今天邢东显然比她兴奋多了,又是挑衣服,又是帮她化妆。出门的时候,还不让她脚沾地,上楼下楼、上车下车都是抱着走的。 到了民政局,等手续都办好之后,两人站在领证台上拍照片,那负责拍照的女孩子看了一眼陶朦,然后好心的对她说了一句,“女士,您的眉粉有些掉色了,需要我帮您补一下妆吗?” 这话说得婉转,陶朦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邢东这人今早非要给她化妆,结果他在她的脸上鼓捣了好半天,等化好之后,邢东特别满意,陶朦却不知是无语还是无奈了。 这眉毛画得一高一低、一深一浅,眉粉的渣渣还沾在脸上,然后眼线也画到了她的双眼皮上,眼影当成高光粉打到了她的鼻子上,还选了个颜色相当艳红的口红,…… 不过,陶朦也没有洗脸重新化妆,就带着这副妆容去了。 “不用,这样挺好。”陶朦挽着邢东的手臂,然后声音很脆生,“拍吧。” 邢东立马小鸟依人的贴在她身上,“嗯哼。”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邢东的脚步飘乎乎的,手里捧着红本本,一脸幸福陶醉的表情。要说这就是他长得帅,所以作出这种表情,也好看的不得了。这要是换个人,那就妥妥的是个猥.琐男了。 大概是他太开心了,所以都忘记要抱着老婆离开了。 陶朦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调侃道,“痴.汉?” 邢东幸福的转过头,“老婆。” 陶朦抱着双臂看他,说,“每天都有这么多来结婚领证的,反应最夸张的就属你了,要不——哎呀,快放我下来!”话未说完,邢东直接一把抱着她托起来,然后呼啦啦的转了好几个圈。 陶朦脑袋被他转的高速眩晕的,眼前都成了一片马赛克,“……” 等邢东把人放下来的时候,陶朦已经迷糊了,“晕啊……” “没事儿,老公带你去休息。” 邢东美滋滋的把转晕了的老婆打横往怀里一抱,然后乐呵呵的抱着她朝着车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好歹今天他也算是正式成为了山大王,奴隶翻身把歌唱了,这时候如果不施展一下作为丈夫的洪荒之力,那以后哪还有机会? 陶朦的确是有点迷糊了,不过,她也懒得动弹,反正被人抱着那是比走着舒坦多了。等坐上了车之后,她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有点困了。 邢东这一路都慢悠悠的开着车,嘴里还哼着小调。自从和陶朦在一起生活之后,他开车的车速就越来越慢,现在已经是正常时速了。 陶朦一开始还以为是要回家,所以也就没睁眼睛,靠在椅背上眯了一会儿。等邢东把车停下之后,她以为到家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看也不看的下了车。 等到下车之后,她往外一看,“……” l? 陶朦这回算是清醒了,她的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身就要钻回车里,不过邢东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他直接把车门一关,然后迅速的将正欲逃跑的老婆又一个打横抱起来,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陶朦立刻双手抓上他的脸,傻子都知道进这地方是要干什么的,不过这还大白天呢,“我警告你啊……” 邢东,“……” 后来,当两人每次过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邢东都正儿八经的管这一天叫结婚几年日,而陶朦则称它为——白日宣.淫日。 ☆、第64章 领了结婚证,邢东直接打蛇顺杆上,把老婆儿子的户口全都上到自己的户口本上,每天拿出来瞅瞅,心情好的不得了。扯了证、上了户口,这才让两人有一种真真切切成为一家三口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孩子终于不再是黑户了。 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陶朦最近按时上下班,作息规律很正常。倒是邢东,整天忙得跟个转轮似的,都没停下过。现在游戏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果园最近的生意还不少,够他几头忙的了。 作为老板来说,邢东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毕竟他还算是在创业中,虽然事业发展的蒸蒸日上,也大小有个身价了,不过他认为,自己说到底也还是年轻的毛头老板一个。至于凡事基本不用自己操心动手,而去委托给信任有能力的下属来做这种事情,大概还要再过个几年。 不过忙归忙,再忙,也不耽误邢东每天回家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除非是公司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大事,不然他不会有不回家的时候。 而且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他还要拉着陶朦告诉她自己这一天又给她和儿子挣了多少奶米分钱,工作上又这样那样了。 每当这种时候,陶朦也不嫌他烦,就是安安静静的听着,而且有时候听到了什么地方,她还会和他讨论一下,挑挑刺、提提建议。 到了有空的时候,全家人包括娇姨还会一起出去玩,小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 赶上快过年的前几天,邢东忙了个大项目,所以这一周都赶不回来。陶朦可以理解他,所以也没说什么,每天定时去公司给他送饭,顺便再关心一下。 到了大年三十的这一天,娇姨出去买东西,陶朦在家里带孩子。过了半个来小时,娇姨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堆袋子。 “娇姨,买了这么多啊?”陶朦连忙上前去帮她拎袋子,娇姨把门关上,然后说,“少夫人,我只买了两袋子,剩下的这几个,我回来的时候,放在大门口的,也不晓得是谁放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只好先拎进来了,毕竟一直放在大门口,也不像回事儿。 一听这话,陶朦就愣住了,她看了看这些袋子,还觉得奇怪,大过年的还有圣诞老人过来送礼物?她想了想,然后解开了其中一个袋子的绳结,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放的是一个盒子,盒子上面贴着一个心形的纸片——春节快乐! 署名是‘爸爸’。 陶朦这下知道这一堆礼物是什么情况了,她蹲在地上,然后挨个的打开,果不其然,陶家三个,邢家的三个,肯德基外带全家桶,齐了。 娇姨看着陶朦不知是好是坏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了她一句,“少夫人,您没事吗?” 陶朦摇了摇头,“没事……” 晚上邢东回家的时候,娇姨告诉了他这件事情,还说陶朦自打看了那一堆礼物之后,就一直在阳台待着,心情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邢东一听这还得了,他先亲了一口正趴在羊毛毯子上爬来爬去的儿子,然后再立马赶到阳台上。 外面正在下着大雪,还伴随着飕飕的冷风,陶朦坐在摇椅上,也不盖个毛被,就披了件羽绒服这么待着。邢东一见就心疼了,他连忙将一旁的毛被子拿起来,然后走到她身后替她围上,担心的说道,“天气这么冷,再冻着了。” 陶朦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撇了回去,还哼了一声。 邢东绕到她身前,然后也坐在摇椅上,连人带被的把她抱在怀里,说,“我听娇姨说了,怎么了?那些礼物不喜欢吗?” 陶朦靠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现在小老虎不像以前了,以前她是不愿意和他坦诚说话,不喜欢听他说话,跟他绕圈子说话,最常见的就是不爱和他说话。而且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任何弱势的情绪。可现在就不同了,不遮掩、不隐瞒,也不和他隔着层纸说话,一切都是坦荡荡的。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每次陶朦表现出这种脆弱的一面,都让邢东心里十分心疼,不仅心疼,还觉得愧疚。 也许陶朦认为他和家里一直避不见面的原因,是因为她,这话倒不假。但事实上,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没有他干的这些混账事儿,也许陶家还不会闹出这些事情来,陶朦也不会离开家里,只能跟着他奔波了。 一个人无依无靠,带着孩子投奔到孩子他爸的怀里,这也许是件幸福的事情,但邢东知道,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陶朦心里的枷锁很多,后来也不是他解开的,而是她自己想明白的。 陶朦趁着‘伤感’的时候瞄了一眼邢东,却发现这人的表情比她还伤感,还带着点纯真的中二气息,这让陶朦的嘴角立刻就抽搐了几下,“……” 现在他们两个的默契程度,大概已经可以达到邢东梦里流了几滴口水,她都可以根据他嘴角歪斜的程度和口水的多少和长度来判断他梦的到底是春.梦还是吃到汉堡包的梦。 “我……”邢东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就被陶朦给截住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犯病啊,我身上的这些破事不是你害的,你要连这点都想不通,明天我去单办一个户口,然后把烨烨办到我的户口上来,你就——” 邢东立刻照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脸上没一会儿都笑出了褶子,“你要是想当户主的话,别忘了把我也挪过去。” 陶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懒得搭理他了。 邢东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一些,他的体温加上毛被子一起围着她,相当的暖和。邢东想了想,然后又说,“老婆,我一会儿要去我家和你家串串门。哦,大概两家人可能在一起吃饭呢。” 陶朦语气不咸不淡的,“哦。” 他又趁机道,“我看见床底下有几个盒子呀,反正你也没什么用,就借我使使吧。” 陶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 床底下放着那几个盒子,巧了,一共六个。邢东曾经挨个打开来偷摸看过,项链、手表、两条女士围巾、两副男士手套,分别装在六个盒子里。而且装围巾的那两个盒子里面,还装了烨烨的照片。 邢东这要是再看不出这都是给谁的,那就真是蠢大发了。 骨肉亲情,再怎么也是分不开的,陶朦对齐英的伤心和灰心都是真的,对陶誉的纠结也是真的,不想再回到陶家这更是真的。但她对家人的爱,却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真的’而减少过。 …… 邢东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他是带着烨烨一起去的,所以,时间好像就更长了一点。 等到邢东带着儿子一起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他走上台阶的时候,陶朦正披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门口,见他抱着烨烨往这边走,便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邢东突然想到了一句比较矫情的话,你难过的时候我在微笑,而你微笑的时候,我的烦忧烟消云散。其实夫妻之间的相处也就是这样,互相包容,用温暖的爱小心的包裹着对方。 人越成长,就会越发现这个深刻的道理。 * 大年初二的时候,陶朦来到了孤儿院。 最近天很冷,所以陶朦就没有带着烨烨一起过来。而邢东则在公司忙着和技术部一起加班,过年期间玩游戏的人非常多,网络不太稳定,再加上还要开发一些新系统和新角色,所以,这时候没了他这个总指挥还不行。 所以陶朦是一个人来的,不过她到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抱着孤儿院里的淘淘,正背对着她坐在后院的雪地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贴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陶朦走过去一看,这人她还认识,是邢厉。 “姐夫?” 邢厉来的时候,淘淘因为和别的小朋友吵了架,所以怎么也不肯进到屋里去。院长都拿她没办法,邢厉倒是很有耐心,在外面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很快就把淘淘给哄开心了。 邢厉背对着她僵了几分钟,不过很快地,他抱着淘淘从雪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朦朦。” 淘淘一见大姐姐来了,便立马伸出手要抱抱,陶朦笑着接过她,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哄,然后对邢厉说,“姐夫,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邢厉回答,院长就从屋里走出来了,她一看这下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在外面挨冻,立刻就说,“快进屋暖和暖和,淘淘,跟哥哥姐姐一起进屋。” 淘淘吐了吐舌头,然后贴在陶朦的怀里,这意思就是可以进去了。 进屋之后,院长把淘淘和那几个小朋友的事给处理好了,这才来客厅跟两人说话。通过院长这么一介绍,陶朦才知道原来邢厉就是院长以前提过的那个‘好心的年轻人’。 “你俩总是不同一时间来,碰不上,也不是,我记得上回——”没等院长说完,邢厉突然就接了她的话,“院长,厨房的热水好像开了。” 院长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烧着水呢,她连忙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哎呀我都忘了,这还坐着水呢,你们俩先坐着,我去关个火。” ☆、第65章 陶朦和邢厉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院长在厨房忙着看水,然后又接了个电话,一时半会就在那边讲起来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到最后还是邢厉先开口说话了,“最近过的还好吗?” 陶朦点了点头,“挺好的。”说完,她的眼神无意间的一扫,倒是扫见了邢厉手腕上的表。 邢厉顺便抬了抬手腕,说,“还没跟你说声谢谢,这个表很好。哦,对了,我爸妈说,有时间的话,就回家来看看,你的礼物他们很喜欢。” 这话邢东已经和她说过了,不过,陶朦还是回答说,“嗯,我知道了。” 陶朦很适应她和邢厉的这种相处模式,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比有声更自然。而邢厉看着她,心里却觉得有些悲哀。他和她之间,只剩下这种尴尬的相处了。 其余的,无论她或他记不记得,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下午的时候,邢厉准备回去了,而陶朦打算在这里住一宿。结果还没等邢厉迈出大门,院长就急急地跑过来,一脸的焦急,“糟了糟了,淘淘不见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见,这可怎么办?” 陶朦一听,心里也慌了,她连忙说,“院长妈妈,你先别着急,可能她去躲猫猫了,我再去找一下。”说完,她连忙围着孤儿院里外里的找了一圈,顺便还在屋子里叫了半天,但是确实是没有发现淘淘的影子。 果然,淘淘是真不见了。 邢厉这回也走不成了,这会儿正是帮忙的时候,他是个大男人,自然要留着帮忙,“这样吧,我先去周围的公园和小店铺去找一找,然后再问问路上有没有见过淘淘的人。” 陶朦说,“行,那我去东边找找。院长妈妈,你别出去了,留在院里看着孩子们,我们两个没问题的。” 院长心里也着急,不过这时候她不能离开孤儿院,要不然这一群小朋友就没人照顾了,再加上她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容易添乱,“真是……我太不小心了,那你们俩小心一点啊,现在路不好走,如果还是找不到,我就马上报警。” “行。” 这时候也没时间再多说话了,陶朦和邢厉一人一个方向去找,院长则留在孤儿院里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急的要命。 大半天都过去了,邢厉一边走一边问着,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他找过问过了,愣是没有淘淘的影子。他皱了皱眉,心里不仅着急着淘淘,还担心着陶朦。毕竟现在天黑的早,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孤儿院的位置不算是特别靠近市里,附近还有一些自然的山景,女孩子如果在这地方一个人走,有些不太安全。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了小女孩糯糯的声音,“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邢厉一愣,然后立刻转身,淘淘抱着一只小熊站在他身后,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他连忙将淘淘拉到自己身边,然后问道,“淘淘,你怎么……刚才你这是去哪了?” 淘淘眨了眨眼睛,说,“去买糖糖了,我和付付吵架了,我想去买糖糖给他吃。” 小孩子的理由总是叫人哭笑不得,而且淘淘今年也才九岁,居然都能自己跑出来买糖了,还真是能耐。邢厉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然后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院长妈妈和你姐姐都快急死了。” 淘淘朝他伸出手,“哥哥抱抱!” 邢厉俯身抱起她,然后连忙赶回了孤儿院。院长见淘淘平安的回来了,虽然很生气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可糟糕的是,陶朦还没有回来!打她的手机是无法接通,这个天气再加上这个位置,信号的确是不太好,手机很容易就没信号了。 这下院长又急了,急的都哭出来了,邢厉心里比她还着急,这一着急,他就失去了思考,什么也来不及想了,他立刻拿起手电筒,一个人急匆匆地就跑出了孤儿院。甚至都忘了告诉院长应该先联系一些人一起来找,还要通知一下邢东。 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天色很黑,外面还突然下起了雪。 邢厉记得陶朦是往东面去了,所以他也沿着那个方向去找她。东边的商铺很少,也没有公园,有的只是那座北山。他拿着手机看了看,他的手机恰好和陶朦的是一个牌子,所以,他有信号的地方,大概陶朦的手机也会有。 这地方虽说信号不怎么好,不过,带人气的地方还都可以,只有更偏一些的地方才会信号中断。 所以没信号的话……难道是跑到山里去了? 这么想着,邢厉也真就按照他自己的猜测,一路沿着方向往北山那边去了。现在这种天气,北山上全都是雪,而且因为是纯天然的山峰,所以山里面还有不少坑坑洼洼的洞,甚至还有滑坡之类的……总之,是相当的难走。 不过他现在考虑的不是难不难走的问题,而是陶朦是不是在那里被困住了,毕竟按她这耿直的脾气,一着急一上火,脑子一冲,真有可能就栽到那里去了。 等邢厉赶到北山山脚下的时候,他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没信号了。他将手机收起来,然后拿着手电筒往上一照,他还不确定陶朦是不是真跑进来了,万一她不在山里而是跑到了别的地方去,他再错过了寻找的机会…… 邢厉刚想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结果一看没信号了。 “算了,先找再说……” 下雪天的山路相当难走,邢厉越往里走越觉得冷,而且脚下还时不时地要来个大坑和陡坡,估计掉下去都爬不上来。他小心避开这些‘陷阱’,然后大声的喊着,“朦朦——朦朦——在不在——朦朦——” 而身边除了冷飕飕的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人还没找到,手电筒却先灭了。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邢厉皱了皱眉,正要将手机拿出来照明,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什么地方,有一点微弱的亮光闪现着。 “朦朦——”他的语气中有些惊喜,这种时候,如果说那亮光处有人的话,那就一定是陶朦了。 邢厉没有打开手机的后置电筒,而是摸着黑往那处带亮光的方向艰难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叫道,“朦朦——” “咳咳……”那边小声地咳嗽了一声,不是刻意的,而是大声不出来。 仅仅只是一声咳嗽,邢厉也听出来了,这是陶朦的声音,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她还真是一根筋的跑到山上来了。所幸他离那个地方还不远,再加上脚下还算平坦,于是他很快的就赶到了。 陶朦是摔进了枯树旁边的山坑里,脚又崴了,所以这么半天愣是没能爬上来,而且她的手机还不能联系外界,整个人完全是困在这里了。 邢厉一见陶朦在那坑里朝他挥手,便连忙说,“别动,先别动,我下去找你,你把后置电筒打开,往我这边照。”说完,他慢慢的蹲下身体,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坑下挪动着。这个坑不深,只是陶朦因为冷和崴脚的缘故,没有力气蹬上去。 陶朦本来想说——你先出去找人来吧,别自己冒险。但这时候她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了,陶朦冻得浑身瑟瑟发抖,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她还是尽力的替邢厉照着亮,生怕他再摔下来。 邢厉顺利的下去之后,便连忙先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然后披在她的身上,他感觉到陶朦浑身不停地在发抖,便连忙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甚至都有些烫手。 “没事没事,我马上带你上去,别怕,有我在。”他一边安抚着陶朦,一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费劲的爬了上去。 陶朦这会儿却挺不住了,刚一上去,她整个人就瘫软在他的怀里,脑子里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她的身体连抖都不抖了,浑身僵硬僵硬的,就像…… 这种情况,就算把人带出去了,也挺不住了。 想到这,邢厉就先抱着陶朦坐在地上,他将自己身上的毛衣也脱了下来,然后也套在了她的身上。陶朦穿着他的毛衣和大衣,自己还穿了毛衣和羽绒服,看上去似乎是暖和了一些。 就这样,邢厉只穿着一件单衣,浑身冻得又青又紫,他抱着陶朦,拿着两人的手机不停地切换着照明,总算是一步一步地下了山。 邢厉记得他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小诊所,他一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一边按着来时的记忆找过去,果然找到了。 等进了诊所之后,诊所的大夫被这两人都吓了一跳,一个身上冻的青紫交加,都出血破皮了,另一个重感冒加高烧,体温计都差点没顶住她的体温。 忙活到了大半夜,陶朦的高烧也没有退,邢厉也顾不了自己身上那些冻伤了,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停地替她暖手脚和看着输液袋,还要量体温和观察情况。 高烧昏迷中的人,一直睡得都不□□稳,只不过说梦话却是第一次,她皱着眉头,脸上红通通的,语气竟有些委屈和害怕,“邢东……死玩意儿……讨厌……” “你去哪了……” 邢厉替她掖了掖被角,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突然俯身将陶朦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用力的抱着,眼睛里面不知不觉地有些湿了。 现在,也只有这一刻,她才能被他拥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看他画画,看困了,然后就靠在他身上打盹儿,有时候睡的香了,还得嘀咕几句,“小王子……妈妈……” 陶朦这时候又梦呓了一句,“邢东……妈……院长妈妈……” 邢厉紧紧地抱着她,纵使是心里有再多想说的话和想法,最终却也只变成了这庸俗的一句,“对不起。” 他怎么就没认出来她呢?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她呢! 陶朦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虽然现在很难受,也没什么意识,不过潜意识还是有的。奇怪,脖子里面湿湿的,耳朵里好像还进水了,她又没得中耳炎,是谁再给她滴耳药水…… ☆、第66章 其实在接到邢厉的电话之前,邢东就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下午打陶朦的电话打不通,孤儿院的电话还占线,邢东这会儿哪还坐得住了,立刻就动身往孤儿院赶去了。到了半路,又接到了邢厉的电话,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邢厉还在那个地方,邢东一听陶朦在山里迷了路、崴了脚、还发了高烧,心里顿时就火急火燎了起来,开车的速度也变快了。下雪天的大晚上路不好走,他的车半路有几次都差点撞在了护栏上。 孤儿院那边已经忙成了一团,院长又是报警又是忙着照顾孩子,等到得知了那两个人都平安无事的消息,这才歇了口气儿,放下心来。 邢东赶到那家小诊所的时候,邢厉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而陶朦则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额头上还盖着一块毛巾。他跟诊所的医生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连忙去看陶朦了。 邢厉睡得很浅,所以身边稍一有动静,他就醒了,“东,你来了。朦朦现在病情稳住了一点,但还没退烧,正在休息。” “哥,辛苦你了。”电话里邢厉没和他说太多,只简单了交待了一下情况而已。但这种天气可想而知,一个人走就很费劲了,更何况是背一个人走,这一路上肯定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说完,邢东连忙绕到床的另一边坐下,然后心疼的看着还在昏睡中的人,陶朦的脸上还是通红的,眉头皱着,看上去一点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有人来了的缘故,她的眼皮动了动,然后嘴里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声,“邢东……” 这一声叫的既委屈又充满了依赖感,邢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她这软绵绵的话给弄得又疼又颤的,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温柔道,“没事啊老婆,我在这,别害怕。” 陶朦撅了撅嘴,然后就不嘀咕了,就被邢东这么又哄又拍了几下,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就好转了不少,眉毛也舒展开了,就是嘴唇还有些不太舒服的抿着。 邢东拿起桌上的棉棒,蘸了蘸水杯里的清水,然后替她滋润着两片干的有些发白的唇瓣。 邢厉用手揉了揉眉头,这一幕让他既羡慕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头还有点晕,他一直都没睡,浑身又都是冻伤,这会儿是非常的难受。 邢东见状,便连忙放下棉棒,然后三两步跑过去扶住他,担心地说,“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邢厉摇了摇头,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穿回去了,所以邢东也看不到他是什么情况,“没什么,我没事。对了,还是先赶紧带着她去大一点的医院看看,这里地方也偏,不太暖和,我觉得她病情也稳不住太长时间。” “对对对,得赶紧去大医院看看,哥,咱们一起去,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说完,邢东便先出门去车上拿了个厚的羊毛毯子,他拿着毯子又跑回到床前,将陶朦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才抱着她去了车上。 …… 开着车到了正规的大医院之后,邢厉负责看着陶朦,而邢东则忙前忙后地交钱办手续。 邢厉似乎并不想在医院里面多待,所以等到邢东把事情都办好了之后,他就先离开了。邢东本来执意要带着他去检查一下身体,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等到他把两个人的手续都办好了之后,回到病房的时候,邢厉已经先行离开了。 邢东不放心地给他打了个电话,邢厉在那头说,“我确实没什么事,我太累了,想回家睡一觉,你在医院好好陪着朦朦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 邢厉没有回到邢家,而是去了自己单独买的小别墅里,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也没有开灯,就这么打算睡了。 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生命也是一样。 邢厉的手臂挡在眼前,他突然想起了某一年的事情。那一年的某一天,他决定要和陶菲确定关系,而且因为陶菲那时候的不正常,所以他叫了陶朦出来,说了一些话。 “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你姐姐一个人。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保持距离。我不希望菲菲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别的关系,而且……”他坐在石凳上,语气虽然很柔和,却充满了拒绝与无情。 当年的话,还言犹在耳。 陶朦听了他的话,一直都在低着头,她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难看。当时还是夏天,她却觉得浑身发冷,也觉得很难堪。被人这样戳穿心思,甚至还毫不留情的驳回与拒绝。 儿时的心动和美好的记忆,到了现在,也都变成了一场大笑话。 其实现在想想,陶朦曾经也许有过想要把事情说出来的念头,但这些话,在她耳中听来,无疑就成为了另外一种意思——虽然我和你小时候有过什么交情,但是,那都不重要,现在我又不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姐姐因为我和你小时候的认识而误会我。 阴差阳错,无可挽回。而现在,喜不喜欢的,都已经成了弟妹。 邢厉将胳膊从眼睛上拿下来,他看了看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突然一笑,喃喃地说,“就让她以为是我变了吧,这样也好,也不会节外生枝。” “叮铃——”这时,大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邢厉从地上坐起来,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前,也没心思看来人是谁,直接就打开了门。 “亲爱的。”是陶菲,她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她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上去光彩照人。 邢厉侧身让她进来了,毕竟外面天气冷,还在下着雪。陶菲进到客厅之后,便随手将打开了灯,然后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外面好冷啊,亲爱的,你怎么没回家呢?我刚才去你家找你,伯父伯母说你没回来,我就猜你是过这边来了……” 其实,自从上回那事之后,陶菲就越来越觉得心里面不安,前两天虽然两家人吃了饭,但邢厉对她的态度却有些不自然,甚至是疏远。 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刻意矜持,端着自己的态度,等着他来哄了。她想,偶尔有时候,主动服软和好,也是一种方法。 邢厉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她说,“坐吧。” 陶菲听了他的话坐在沙发上,她将袋子放在一边,然后小心的问了他一句,“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邢厉看着陶菲一脸关切的样子,心里不再像原先那样觉得温暖,反而是有些不舒服。以往陶菲在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和小时候的人分裂过,所以,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 而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陶菲究竟是什么感情。长时间的感情虽然真实,却让他觉得可怕。他心动的开始和最后的选择,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 邢厉摇了摇头,也不想说什么,“没事。” 这一句‘没事’,就让气氛有点尴尬了,陶菲不太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又说,“没事就好……嗯……对了,明天我们去看看朦朦和你弟吧,好久都没见到他们两个了,还有烨烨,我有点想了。” 邢厉闻言抬起头,脸上不再是刚才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反而带上了笑意,“呵……你想他们了?为什么?” 陶菲被他问得一愣,她自然而然的回答说,“想自己的妹妹,还需要理由啊……”她的话里的确是隐隐的透露着对陶朦的关怀,这倒不是假的。 “哦,也是。”邢厉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陶菲用手捋了捋头发,回答的相当自然流利。 “我也是。”他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陶菲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最近她和他本来就有些问题,这以前的事情又重提起来,这让她觉得很不高兴,也觉得心慌。 结果邢厉这时又接着问了,“当时你拿着我那管白色的颜料,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还记得吗?” 邢厉以往不会这样一直说下去,因为她不太喜欢,所以他都是点到为止。而且就算接着说了,陶菲也可以巧妙的避开或者顺着糊弄过去,因为邢厉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她也没有露出过破绽。 “当然了。”陶菲脸上笑着,手心却有些出汗。 其实到了这里,陶菲就已经破绽百出了,邢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再跟我说一遍吧,我想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们不要总是聊这个……”话未说完,邢厉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我知道,因为你不是当事人,所以当然就不想说起这些了。” 陶菲听了他的话,刚开始还一愣,不过等她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之后,她的身体立刻就跟被雷劈过似的僵住了,脸色霎时间也变得有些苍白。 陶菲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先别紧张,“亲爱的,你……说什么啊……” 邢厉看着她,神色间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柔与怜惜,尽是冰冷和失望,“我说,因为你不是陶朦,所以,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那些事情?” ☆、第67章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邢厉的脸色没什么表情,一副‘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语气也相当的笃定,“你明白。” 陶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人的脸变得相当的陌生,她抿了抿嘴唇,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亲爱的,你怎么了……” 这大概是陶菲最常用的表情和语言了,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以前邢厉也是这么认为,并且很心疼和怜爱她。 然而若放到现在来看,这又何尝不是她躲避真相的一个方法? 邢厉也跟她一样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陶菲双手放在身前交缠了很久,然后,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说,“今天出什么事了吗?” 事情都已经挑破的明明白白的了,陶菲却仍旧可以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他柔弱服软,对他笑脸相迎,这也就是她跟陶朦最不一样的地方。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伪装的无懈可击,也懂得用自己的优势来争取宠爱,更善于规避对自己的不利的事情。 邢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脑子里面嗡嗡的响成了一片。然后,他闭了闭眼睛,突然就将陶菲的手甩开了,“你到底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陶菲被他这狂躁的语气给吓了一跳,她被邢厉甩的向后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住了,“你怎么了?” 邢厉突然就想一头困兽一样,表情也不再平静冷淡,而是痛苦万分。他的手掌不停地在颤抖着,他和陶菲相处了这么久,别说推搡,就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年的感情他不知道到底算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愤怒与失望的心情却一直在往他的头顶上蹿,就跟着了火一样。 邢厉的脑子里现在什么也想不到,他只能想到小时候那个傻乎乎翻过他家的墙,陪他找他的那个人,那个本来就属于他,最后却成了陌路的人。他只能想到昨天那个差点就没命了的人,是多么的无助和脆弱。 人都是自私的,都是没道理可讲的。邢厉没法不承认,当看到自己的弟弟对陶朦亲怜□□,而她连在睡梦中都那么思念他的时候,自己嫉妒的脑门儿都疼了。 不仅脑门儿疼,心也疼。 邢厉现在是怒极反笑了,人常说乐极生悲,悲极生乐。他踉跄了几步坐到沙发上,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的很悲哀。 陶菲现在哪还顾得矜持和冷静,她手忙脚乱的扑到了沙发前,然后依旧是拉着邢厉的手不放,语气又慌张又害怕,“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好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邢厉听了她这话,笑的倒是更厉害了,“你害怕?”然后,他猛地握住陶菲的手腕,眼睛都是红的,“你为什么害怕?因为冒充了陶朦和我在一起,所以很害怕?那封信上的署名有问题,是你做了手脚,对吗?这样的你,竟然也会害怕?我来陶家的那一天,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朦朦,然后,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说!快说!” 邢厉从来没有过这样暴怒的时候,他一向是风度翩翩、温柔儒雅的。即便是发脾气,他也是那种闷着不出声的发脾气。 陶菲的心这下子彻底沉下去了,她真的很害怕邢厉这个样子,他整个人就像恨不得要杀了她一样,“亲爱的,我害怕,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邢厉依旧是眼睛通红地盯着陶菲,丝毫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说,到底为什么!”他今天是彻底的失去控制了,以前的事、现在的事,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陶菲被他质问的很害怕,也很慌乱,她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会是现在。她知道邢厉是那种非常注重感情的人,所以陶菲一直认为,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要比陶朦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随着时间的累积,总会让他忘掉过去,逐渐爱上现在的自己。 所以,即便他真有知道真相的那么一天,她相信,他也会谅解她的。 不过现在看来,邢厉确实是重感情的人,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的心里,总是先来的比后到的更重要。 想到这里,陶菲的心里突然也升起了一丝悲哀,她知道自己也编不出来什么了,邢厉这个人,如果不是有确凿的她证据和调查,他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她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头,语气颤抖地说,“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你的心里,还是不如那点记忆。是,名字是我署的,那天去的也不是朦朦,是我,那又怎么样?到最后,认不出她的是你,让她死心的是你也,向我求婚的更是你,这些都要怪我吗?” 邢厉看着陶菲,事实上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想到陶菲在这中间动了什么手脚,而是陷入了自责与悔恨当中。毕竟说到底,当年对陶朦伤害最深的,从来都不是陶菲,而是他自己。 陶菲见邢厉不说话,便流着眼泪抱住他,说,“你别生气……我求求你……反正无论怎么说,都已经回不去了啊,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吗?我知道你不会去找朦朦说的,你也不会和邢东抢她的……所以,我们好好的……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不会了……” 陶菲是带着哭腔和乞求说的,然而现在的邢厉却没办法接受她的说辞。他慢慢掰开了她的手,嗓子有些沙哑,“……好好的?”他摇了摇头,既觉得自己悲哀,也觉得她悲哀,“我的确非常的愚蠢,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的直觉和那些端倪,而是一味的信任你……可见我还是不够聪明,以至于可以被你糊弄的团团转,还觉得开心。” 陶菲的妆都哭花了,她的嘴里也跟塞了棉花似的,刚说完那些话,就被堵住了。她只是抬头看着他,眼里既慌乱又无措。 邢厉看着她这样,心里突然倒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几天前还放在手心里宝贝的人,只是因为一个真相,就否认了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也否定了她。 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凉薄。 “我的确没资格怪你,因为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怪不得任何人。我不会去打扰他们,既然我是东的大哥,那也就是他妻子的大哥。而我们之间,无论他们两个是好是好,都不可能了。” 陶菲紧紧地攥着他的一角,泪流满面,“我不要--” * 陶朦睁开眼睛的时候,邢东刚好俯身在水盆里面拧毛巾,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嗓子干哑的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醒了。 邢东一听声音,便立马直起身往床上看去,这一过程中还差点拧了腰,他连忙伸手探了探的额头和脖子,语气还挺激动的说,“老婆,你醒了。” 还真是个老套俗气的开场白,陶朦清了清嗓子,然后歪着头看他,“你说呢?”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变浅了不少,眼神看起来也清明了一些。 邢东连忙按了一下呼叫铃,叫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医生检查完之后,说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邢东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出去之后,陶朦觉得有些闷,便想坐起来松松气。病房里很暖和,她又在被子里捂了很久,所以有点热。邢东立马贴心地替她拿起枕头垫在床头,“小心点靠,别磕着。” 陶朦坐起来之后,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又扭了扭脖子。睡的时间太长,浑身都不太舒服。 她的脑子里面还是有记忆的,从出去找淘淘开始,一直到邢厉过来找她。只不过到了邢厉的这一段,她就只记得他把她从那个坑里给背了出来,再往后,就不记得什么。 这一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邢东。 邢东见她醒了,也有些精神了,便又重新打了盆热水过来,然后帮她洗脸刷牙。陶朦有这个习惯,一觉醒来如果不先洗漱,就不舒服,还吃不进去东西。给她拾掇好了之后,邢东又下楼去买了份五米粥上来。 陶朦平常不太爱吃这种类型的粥,不过这会儿肚子有点饿,所以也就吃了。邢东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着,相当的温柔体贴。陶朦一边吃着,一边抬眼看着他,心里面就跟有只小船似的,在水里边荡来荡去,还翻起了心形的波纹。 邢东喂她吃完了粥,便端着空碗去收拾了。等到他回来之后,陶朦又躺下了,她把自己全身捂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颗脑袋,眼睛还滴溜溜的看着他,那样子特别的风情万种。 陶朦还特意在床边留了个很大的空位,很明显就是给谁留着的。 邢东这人跟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来老婆这是在撒娇。他默默的反手把病房的门一锁,然后带着坏叔叔的笑容麻溜的走到了病床前,连鞋也不脱,直接就往上躺。 ☆、第68章 对于某些人上了雪白干净的床却不脱鞋的行为,陶朦表示很不赞同,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皱着眉说,“你就不能把鞋脱了……”不过这一句话说出来,却不像是嫌弃和抱怨,反倒更像是撒娇。 邢东正被浑身散发着千娇百媚气息的老婆迷得团团转,哪还想得到这些,他涎着脸说,“没事儿啊,一会我给洗干净。”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把人揽在怀里,然后又将被子裹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陶朦虽说是退了烧,不过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还能感觉到她身上还有点发热。邢东搂着她,顺手摸了几把,每当把乖巧的小媳妇儿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邢东都会升起一丝感慨,他感慨自己真的是捡了个宝。 这么一大张馅饼,没往别人身上砸,就砸在他身上了,而且还砸一送一。 陶朦这个人,很多时候很难叫人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和珍贵的地方。毕竟老虎这种生物,暴躁任性、傲娇野蛮,哪会轻易叫别人看出情绪来? 然而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就会像邢厉似的,过了数年也依旧念念不忘。也会像沈行帆一样,离开了,才知道人好了。 陶朦不知道他心里那点想法,她皱了皱鼻子,说,“什么没事儿?你要踩脏了就自己收拾,我可不帮你,去去去……”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着,邢东的身体一贴过来,她也不矫情,老老实实地被他抱着,小脸还默默地靠在了他身上。 这病房虽然是高级病房,不过单人床再大,也就那么大,它也大不出双人床来。两个人躺在上面,难免有些拥挤。不过,他们谁也没在乎这个。 半晌,陶朦在他怀里闷闷地出声,“我听说如果是真爱一个人,就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她的语气倒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邢东一听这话,本来想跟她贫个嘴,不过细一想,这句话嚼吧嚼吧,似乎是她变相承认了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把她往怀里边按了按,说,“你这话是被人改编过的,原话我记得是——如果真爱一个人,就要使劲的把感冒传染给他,横着传竖着传,外面传里面也传。” 邢东这完全是瞎扯一通,不过最后那个‘里面也传’,让陶朦顿时就臊了,她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邢东咳嗽了两声,嘿嘿笑道,“我说的那个里面不是你想的那个里面,而且里面跟外面……” 陶朦满脑子都快被他这里面外面给洗脑了,她在邢东怀里动了动,然后说,“你能不能不里面外面的了,热死了,你下去。” “不要,我怕冷。”温香软玉到怀里都没多长时间,哪能说放就放,邢东赖赖唧唧的抱着她,死活不撒手,说话间腿还跨到她腿上了。 陶朦早习惯了他这种一到关键时刻就臭不要脸的毛病,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哼了一声,“下去!你是该冷一冷了。” 结果邢东反而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他直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按照以前的经验,陶朦这时候肯定要红着脸把他拍到一边去,然后蒙头不理他。 不过这回,陶朦倒没这个反应了,她的眼睛眨了几下,然后突然低下头,脸有点红,看样子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反应简直出乎了邢大流氓的预料,这小老虎没生气反而臊了,这真是个相当诱.惑人的场景。本来现在被窝里就热乎乎的,再加上两人的身上现在也是热烘烘的,热着热着,一种特别的气氛就升上来了。 于是,邢东也不管会不会挨揍了,他直接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陶朦被他给亲了个正着,也没生气乱动弹,而是用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得到回应的某人就跟点了火药引线似的,立马浑身就燃了。一个点火的跟一个被点火的,点着点着就缠在了一起。 “朦朦,这是不是你刚才想的那个外面里面?”邢东一边俯身轻吻着她的肩膀,一边低笑着问道。 “不太是……嗯……” “马上就是了。” 两人正在病房里面浓情蜜意着,这时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陶朦一惊,然后立马下意识地抬脚就要把邢东从自己身上给踹下去,邢东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毕竟两条白嫩的大腿还在自己胳膊上搭着呢,她一时间也找不到踹人的准头。 所以,趁着这个空档,邢东直接上了全垒,一点都不耽搁。 陶朦被他这个大胆的行为给吓了一跳,“嗯啊……你……唔。”不过想到门外有人,她也不敢大声叫出来,于是就只好伸手捂住嘴,憋着了。 “您好,我来为病人测量体温,请问可以进吗?” 陶朦捂着嘴,两只眼睛湿漉漉的,跟小鹿似的看着邢东。她的身体还随着他的律.动不停地在颠簸着,体内的情.欲不仅没有因为有人的打扰而变得低迷,反而还越发活跃了起来。 高级病房的床也没见得就有多结实,它随着两人欢.爱的动作,反倒还开始颇有节奏的摇晃了起来,摇了不说,还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邢东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后一边动着,一边语气相当平静地对外面的护士说,“哦,不用了,刚才医生已经替病人测量过体温了。有事情我会按铃的,麻烦你了。” 这句话说的相当一语双关,意味深长。陶朦正被顶.弄的浑身软软的,脑袋也迷糊了,所以她还没反应过来邢东这话里的意思。还是邢东在她耳边颇有色.情意味的说了一句,“陶病人,看来还是在发烧,温度这么高,都能把我捂熟了。” 捂……捂熟了…… 人家*都会说什么你这个要把我那个给融化了,所以捂熟了是什么东西?陶朦在心里觉得这句话已经变味了,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有人也不体谅一下病号,动作开始快起来了。 “好的。”这护士也不傻,这显然是人家小两口想说说悄悄话,所以现在不想被人打扰。她站在病房门外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了。 “唔……唔……唔……”虽然人走了,不过陶朦还是没把手从嘴上拿下来,眼圈儿都红了。对于在医院的病床上做这种事情,她的心里已经崩了,她默默地给自己安上了一个‘没羞没臊’的标签,顺便又给邢东贴了一个‘终极臭不要脸’的标签。 邢东看着她这副死别扭死傲娇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喜欢,他硬是将她的手拿开,然后嘴唇覆了上去,又是深吻又是吸吮的,直把人欺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啊……这……这床可怎么办啊……” 邢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接着埋头苦干。 后来,这张病床外加上面的枕头被子,全都出现在了家里的地下室中。然后,偶尔的时候,地下室还会传来这么一段对话—— “陶病人,你又发烧了,这温度……啧啧……” “滚——” * 折腾了两天,陶朦终于是出院了。邢东现在时时刻刻都把人当宝贝似的捧着,所以出院了,他就跟领证那天似的,怎么也不让她脚沾地,非要打横抱着人走。 这一路上,两个人完全是一路打情骂俏到的家门口,不过等邢东连哄带笑的把陶朦从车上以公主抱的方式给抱下来的时候,一转头,瞧瞧,这是看见谁了? 陶菲站在两人家的门口,身上只穿着件呢子大衣,她也没有按门铃进到屋子里去,就这么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站着。陶菲的头上和肩膀上还积了雪花,看样子还是等了挺长时间的。 邢东现在看见陶菲,那脑子里面就只有两个字飘过——反感。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喜欢过的人,下一秒钟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而且,现在邢东明白了,他对陶菲的那种喜欢,细想想还真是没有一点靠谱的地方。 假如这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改变,一切都是按照没有出错的程序来的,那么,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大概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陶朦往他大哥怀里面扑去。 打心眼里面喜欢的人,再怎么样,也放不开手。能放开,还是不喜欢。 所以从知道真相开始,邢东唯一觉得最高兴的就是,他没有遵循着过去的记忆,而是凭着心里的真实想法而爱上了自己怀里的这个人。 陶菲见两人回来了,便抬手拍了拍肩膀落下的雪花,然后走到两人面前,脸上升起了一丝相当勉强的笑意,“你们回来了。” ☆、第69章 陶菲这两天过得很不好,那一天从邢厉的私人小别墅出来之后,她一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在大街上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脑子里面也没有理清楚。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她也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去了。 陶誉和齐英是很担心,但是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话。 陶菲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想了很多,她想,这些小时候的事情,除了那两个当事人和她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朦朦怎么会说呢,她不会的,可是……如果不是朦朦,他怎么会发现呢……”想到这里,陶菲又突然抱住头,心里觉得十分困惑,她喃喃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事情,一直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偷梁换柱得到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妹妹的爱人又怎么样?虽然幸福,心里却总是不甘心,也很担心。 陶菲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小时候所谓的一见钟情,又算得了什么?那时候还那么小,哪里懂得什么爱情不爱情?即便是邢厉凭借着儿时的情缘找过来又如何,陶菲一直相信,只有未来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傻子才会纠缠于过去而不放,陶菲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我还真是碰上了个傻子。” 谁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情,从小到大,家里宠着她捧着她,就因为她是优秀的,所以顶着光环的是她,接受赞美的是她,可时时刻刻承受着亲人和外界压力的,还是她。 比起陶朦整天自由自在的到处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敢肆无忌惮的和父母撒娇顶嘴,陶菲总觉得,自己这生活过的真是单调而没有味道。 有一段时间,陶誉和齐英一起陪着她去日本参加舞蹈比赛,那大概只有两个月左右。回到家里之后,她发现陶朦不在,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老实地待在家里面,早就出去玩了。 陶朦回来之后,见她从日本回来了,便开开心心地找她聊天说话。一开始的时候,陶朦并没有提起邢厉这个人,只是后来,陶菲偶然一次经过邢家后围墙那个地方,恰好就看见了陶朦从那上面跳下来。 陶菲记得很清楚,当时陶朦从里面翻出来之后,还接了一个小男孩出来,那就是邢厉了。 看来,这又是自己妹妹结交的新朋友。 然而不得不说,在同龄人当中,邢厉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气质上来讲,都是相当的出彩,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看不出什么来,而邢厉远远地叫人看去,就跟一幅画似的,似乎所有赞美的词语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那时候还那么小,陶菲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真好,好的让她有些嫉妒。陶朦天生就跟自带这种体质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她想要去接触和了解,最终都可以成功。并且和对方还能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不过事实上,这样的人在陶朦眼里,还是不多。 自打那天以后,陶菲总是会时不时地跟着陶朦前后脚出门,看着这两个小孩子背着家长偷溜出去玩,或者在那个小小的围墙里面,嬉笑打闹着。她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却能想象得到。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虽然对邢厉有些特殊的想法,但却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而已。如果不是邢家一家子突然准备出国,而那一天,陶朦又因为被父母逮了个正着所以出不去家门,陶菲想,她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去做了那样的事情。 陶朦向来喜欢玩闹,齐英一直也没当回事,任她去了。但那一天不同,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告了个状,再加上陶朦的作业又一笔没动,所以,齐英那回很生气,她相当严厉地训斥了一顿陶朦之后,不仅硬是看着她写作业,还不允许她出门去。 任凭陶朦再怎么说,齐英也没有同意。小孩子的脑袋瓜再好使,也很容易就被大人给看破。没办法,陶朦只能乖乖的回到房间去拿作业和笔,而一进房间,她就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有一种叫做姐姐的生物。 “姐,这有封信,你帮我送一下呗,不过他一个人想要翻出来肯定不容易,你拿一根跳绳过去,他就知道是我了,然后……”陶朦把方法告诉了她,信也委托给了她。 陶菲答应了,她拿着一根跳绳、一封信和……一个相同的信封还有一根笔,在陶朦充满信任和希望的注视下,走出了大门。后两样东西,都是她趁着陶朦没注意的时候,拿走的。 陶朦写信一直有几个毛病,她不喜欢在信里面署名,而是喜欢在信封上署自己的名字。而且,她还总忘记在信封的接口处粘胶水,每次都是就这么敞着给人家。 陶菲当时拿着这封信反复看了半天,等走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她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才把那个信封换掉,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时邢厉在墙的那一头说的那些话,虽然事实上是对陶朦说的,但是,陶菲却觉得,那还真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 后来就这么过了几年,陶菲也没想到,邢厉竟然就这么突然的找上了门,找到了……她。 所以,就算是阴差阳错,这个人,她也一定不会放手。谎言和解释一个又一个,其实仔细想一想,漏洞百出,只是邢厉没有怀疑过,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她。 但陶朦从美国回来之后,陶菲发现,邢厉见到她,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他大概是个相当温柔又忠诚的男人,所以,他遏制住了。 后来,也就有了她的闷闷不乐,还有他的告白与求婚。 正因为这些,所以这些年,陶菲觉得,她已经尽量的在其他方面,来优待自己的妹妹了。 既是愧疚,也是亏欠。 …… 进了屋子之后,邢东将陶朦小心的放在沙发上,然后,他又转头对陶菲说,“你坐吧。”说完,邢东也一屁股坐在陶朦身边,也没说主动张罗给倒个茶水。娇姨一见有人来,便自动自觉地将水给端上去了。 陶朦坐在沙发上,奇怪的看了一眼邢东,说,“我们女人说话,你坐在我身边干什么?” 邢东哼哼着来了一句,“我也想和女人说话。” 陶朦,“……” 陶菲的脸色不太对劲,陶朦就估摸着这应该是有什么*的话想跟她说,她跟邢东使了几下小老虎牌的眼色之后,便拉着陶菲上书房去了。 书房里,两姐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姐,你出什么事了吗?”陶朦懒得绕关子,直接就开口问了。 陶菲看着她,心里面百般滋味涌过。陶朦现在真的是很幸福,邢东很爱她,孩子也一岁了。父母嘴上硬,心里其实也很惦记她。 陶菲曾经因此而感到开心,可现在看着陶朦这一家,她却觉得自己很可悲。她努力来努力去,最终却还是变成了这样。而陶朦这么阴差阳错下来,反而还是最幸福的一个。没了邢厉,却有了更加宠爱与呵护她的邢东。 看来无知就是幸福,还真没错。邢家这两兄弟,眼光真的是一模一样。 陶菲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邢厉究竟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但她知道,这和陶朦,多多少少是有点关系的。 陶菲抿了抿嘴唇,然后,她慢慢地开口说,“我和你姐夫吵架了。”说完,她还立即观察着陶朦的反应。 而陶朦听了,也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得意、意料之中、觉得她是自找的表情,而只是疑惑的问了她一句,“为什么?” 这话里,倒真是只有想帮她解惑帮忙的意思。 陶菲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邢厉这个人,一旦确认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她不可能去请求陶朦替她解释,她只是想搞清真相,坐在自己眼前的妹妹,是不是表里不一、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人,“因为……他……他没……”陶菲深呼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没有忘记过你,从来都没有。他念念不忘着先来的,又怎么会接纳后到的呢?” 如果真的是陶朦抖出了这件事,那么至少,她会听懂这句话。 陶朦听完这句话,眼睛里的疑惑和想帮忙的意思都没了,霎时间有那么一愣,但随后,就变得毫无波澜,她平静地看着陶菲,然后说,“所以,这要怪我吗?” 这个没头没脑的回答,和陶菲想象中的不同,既像是承认了,又像是否定了。陶菲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只好抿起了嘴唇,等着陶朦的下文。 陶朦看着正坐立不安、宛若惊弓之鸟的陶菲,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很无奈的笑了。 这一笑,让陶菲都吃了一惊。 陶菲没见过陶朦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失望、无奈和……悲哀。这就是现在陶朦的眼中所充斥的情绪和色彩。她看自己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迷路的人。 陶菲被陶朦突然的这么一笑再加上这些奇怪的反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朦朦,你——”没等她出声,陶朦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已经瞒了这么久,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的在我面前说出来呢?是被姐夫发现了,对吗?所有你觉得,是我在搞小动作,让他发现了,对吗?所以你觉得,是我一边巴着邢东,一边又想抢你的,是吗?” 陶朦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所以,你们之间出了事情,账不自己算,而是找我来要,是吗?” 陶菲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猛地抬起头来,说出来的话是颤颤抖抖的,“你……”这一刻,她就像是被剥了皮的小丑一样,所有不堪的想法全都被撤出来,然后被摆在地上,让她觉得羞愧。 陶朦看着她,眼睛里面一片平静,“我真不想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你。” ☆、第70章 一时之间,书房里面变得鸦雀无声。 陶朦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陶菲,神情意外的平静。这甚至让陶菲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她的那个天真什么都不懂的妹妹,是什么时候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几分钟过后,还是陶菲先说话了,她扭过了头,语气说不上是艰涩还是难堪,“如果你想反击回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击?”陶朦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奇怪了,反击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玩,顶多耍耍嘴炮而已。” 陶菲,“……” 陶朦今天就是想把话敞开了说,她现在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藏着掖着,说出来大家都消停。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你就对我好,我知道,这里面有九成是真的,所以,我都记着。对我个人来说,一好顶十坏,有一些事情,你使了坏、用了计谋,尤其是后来,你还得带着在我面前转几圈儿。订婚那天也一样,你问我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不放心,却没想到你的不放心和我想象中的不放心,还不太一样……哦,跑题了。” 陶朦拿起茶几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地说,“其实这些,我都没什么感觉,真的。心里觉得不舒服或者难过,那都是一时的。我又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柔弱小姑娘,我的每一天,从来都不是因为有谁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而活,不对,又跑题了……” 陶菲听着她的话,心里面就跟有鼓槌在敲着自己似的,虽然陶朦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中夹杂着搞笑的意味,但是,她笑不出来。 甚至于面对陶朦的坦荡与真诚,陶菲觉得,在她面前,自己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她不是一个天生就想搞垮妹妹的坏女人,姐妹感情,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她只是做错了那一步,然后,就迫不得已的要用更多步去弥补和修缮了。也许没有这件事情,从头开始,邢厉会真正的喜欢她也说不定。 只是谎言一旦横亘在两人之间,就让事情变得被动而难以收场了。 “所以,每当看到你提防我的时候,我都很想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人累心累,还没什么用,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陶菲闭了闭眼睛,然后问她,“你早就知道了?” 陶朦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她,摇了摇头,“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话,现在这些事情,就一个也不会发生了。” 确实,这事要放到她以前的那个时候,早就闹了。陶朦很清楚的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善良识大体的人,如果那时候就知道这么个乌龙的事情,加上性格还是那么大咧,估计也不会太认什么家人的情分,直接就把话给扯开了。 所以邢东这个人,平时看着跟个精英流氓似的,事实上在某些方面,还挺傻乎乎的。陶朦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不过当她在电脑里无意间翻开某个用哭唧唧的表情符号命名的、足有10kb的txt文档时,那是前两天的事情。 不得不说邢东这个人,叙事能力特别强。没用的跳过,有用的全都说了,还加了点自己的感想。 陶朦在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心里面却一点别的感觉也没有,也没有对陶菲产生埋怨和不满,也没有因为邢厉依旧对她有着不可说明的感情而感到激动和窃喜。 陶朦唯一的感受就是,这邢东小时候还挺萌的,她想象了一下某人不大点的时候跟个短毛耗子似的躲在犄角旮旯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出来。 再联想到前不久邢东对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陶朦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人说不出来,就在电脑上打了个草稿,说不定他想的是写好之后以匿名者的身份给她发个电子邮件…… 陶朦回过神来,她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无非也就是在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叹,而且这点感叹,还基本上都跟邢东挂上了。 儿时的那些情感,不是没有延续过,她曾经对小王子的那种心动和喜欢,直到邢厉回国的时候,也没有消失,反而还清清楚楚的跳出了水面。 只不过,早从某个时候开始,她的这种心动和喜欢,就已经被一点一点的给掐断了,然后直到某一天,它们彻底被掐的连火星儿都不剩了。 现在在她的记忆当中,往前数数,再往前数数,全都是邢东和烨烨。也许,有人早就已经替她揉平了心中的伤痛,也填补了她心里的那几个坑坑洼洼的窟窿。 陶菲听完她的话,脸上的颜色又青又白的,她伸手扶住了身边沙发的扶手,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所以,朦朦,他……你……不是你说的?” 陶朦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没说多高兴,她淡淡地说,“是不是我说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很爱我的丈夫和孩子,而且,我不想掺和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过……能在一起很久,也不会仅仅是靠着记忆来支撑的,出现这种问题,你最先要找的也不应该是我,而是你自己。” 陶菲撇过头去,“你不用教训我。” “我没时间教训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接受你的指责和怨气。而且,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一出事就先想到来找我的茬,这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出来,比如年轻时候的我。” 说完,陶朦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走到衣架前,将自己挂在上面的羊绒大衣拿了下来,然后又走到陶菲面前,披在她身上,说,“天这么冷,你好自为之。”然后,陶朦就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直接绕过沙发,走到书房门前去打开了门。 邢东往里摔了一个大踉跄,本来在脑子里准备好的各种英勇护妻的各种肢体动作和台词,一激动,就全化作了一句话,“嘿嘿,老婆……” 陶朦也没关上书房的门,她拉起邢东的手,转身就把他推到了卧室里去,然后,关上了门。 * 到了卧室里,邢东立马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乖乖坐在床上,陶朦则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挑着眉毛,说,“好好说,你还有什么事是没跟组织交待的?还学会用txt跟我玩捉迷藏了,你胆子不小嘛。” 陶朦早就完全把邢东当成了自家老头子一样看待,所以,说起话来也越来越老夫老妻了。 而陶朦这个反应,和邢东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象中的是,她在知道真相之后,总得伤感一下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和谁谁谁有缘无份之类的……结果现在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陶朦今天这么强有力的把陶菲给怼了外加傲娇的教育了一顿,这倒是让邢东觉得很意外。他了解自家老婆的性格,虽说是个暴躁小老虎,但对于家人来说,总是多一分谦让和温柔。 不过,他猫在门外当壁虎偷听,也觉得爽翻飞就是了。 邢东今天才发现,陶朦的确是那种相当自强自立的人,她所说的没谁都可以的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该糊涂的时候她不是装糊涂,而是真的懒得去计较,或者是没兴趣去深究。而真的到了该计较的时候,她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比谁都强有力,比谁都聪明一等。 邢东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除了裤.裆里还藏了东西之外,就没别的了。” “你还敢跟我贫嘴?”陶朦觉得自己要常常树立起威严,这人说话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想到这里,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把邢东直接点倒在了床上,然后,她抬腿往前一迈一跨,立刻又坐在了他身上,说,“你这欠嘴的毛病该治治了。” 邢东立马笑得脸都出褶子了,“得治得治,这是不治之症。” “哦,那意思就是治不治都没什么用……”陶朦说完,还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邢东连忙抬起头说,“诶?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闭嘴!”陶朦立马瞪了他一眼,邢东很听话,乖乖闭嘴了。 然后,就是两人就着某人裤.裆里藏着东西的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而最终的结果就是,邢东被压趴下了,而陶女王还拿着根领带,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继续教育。 这时,邢东突然一个反身,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挺扎人的脑袋埋到了她的怀里,一声不吭。陶朦也没说什么,而是回手抱住了他的头,然后还顺便在他头上摸了几把。 屋子里的气氛很微妙,暧.昧中带着温暖与情意。两个人就跟互相没抱过似的,这一抱就抱了半天,也不撒手。 半晌过后-- “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的心里藏着两个宝贝?” “因为我们三个是一体的嘛……不用藏……但这玩意儿不行,一不小心就成遛鸟了,那多不好意思。” 陶朦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第71章 过了一段时间,陶朦接到了贺凌的电话。 贺凌和她不一样,这几个月在贺家的公司里面待着,开心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不开心就不去上班了、贺家上下都宠着,所以也无所谓。相比之下,陶朦就比她忙多了,除了休息日,基本都没有闲着的时候。 毕竟一个人打拼,总是又忙又累一些。她在荣星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公司也有要和她签合同的打算。陶朦考虑了几天,觉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所以她想,如果没什么大问题,这事应该就是□□不离十了。 而贺凌约陶朦出来,是想让她陪自己去看病的。 陶朦很惊讶也很担心地问她,“你生病了?严不严重啊?怎么……” 贺凌在电话的另一头呜呼哀哉,“啊,昨晚上吃了四盘涮羊肉,两盘肥牛,拉肚子了。” 陶朦一脸黑线,“那你该吃点健胃消食片了。” 贺凌,“……” 等到了医院,贺凌在胃肠科检查了还没到两分钟,就嚷嚷着要吃烤地瓜和热奶茶了,陶朦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可怜巴巴、流着哈喇子看着她的人,然后又和医生咨询了一下。得到了医生的许可之后,她这才出去买的。 医院附近就有买这些小吃和热饮的,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陶朦就买好了,顺便也给自己来了一杯。她拎着烤地瓜和两杯滚热的奶茶,刚上到了医院二楼。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走的很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陶朦想了想,然后叫了他一声,“姐夫?” 邢厉一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档案袋背在了身后,然后,他转过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带上了笑意,“朦朦。” 陶朦走到邢厉面前,眼神先是往他身后瞄了一眼,然后又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姐夫,你……身体不舒服?” 这还是两个人打那次事情之后第一次见面,比起往日的疏离和客气,她的语气中似乎自然了一些,也带着真心实意的关心。 邢厉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陪朋友来看病,他还在里面检查,我出来透透气。”言下之意,这手里的病历袋和片子不是他的,是朋友的。 陶朦点了点头,“哦。”她今天恰好也是陪贺凌来医院,所以,也就没怀疑什么。往常她陪贺凌来医院做个检查什么的,贺凌也是把自己的病历卡和检查报告什么的都往她这里放。 “对了,姐夫,上次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这个事情,陶朦一直都记得,后来邢东也和她说了一遍, 所以无论什么情况,这个谢谢,她都得亲口说出来。 邢厉点点头,说,“没关系。” 陶朦也跟着点头,然后又说,“最近天冷,你……和我姐,都注意身体。” “嗯。” 两人说着说着,似乎就又陷入了‘你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气氛 陶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给自己置备的奶茶,她想了想,将它分了出来,然后递到邢厉面前,说,“这个,我刚才多买了一杯,等下那位朋友出来了,就给他……”陶朦本来想说暖暖胃,不过她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病,所以,就直接来了一句万能句型,“就给他暖暖手吧。” 邢厉先是一愣,然后,他接过这杯热奶茶,笑着说,“好,我替他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 “再见。” 陶朦和邢厉打过招呼,然后就连忙往楼上去了。邢厉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档案袋和奶茶,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贺凌还摸着肚子嚷嚷着,“我饿——”话还没落音,手机就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切了一声,脸被冻得有点红。 陶朦用眼睛瞄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念道,“我在家做了饭,要不你来尝尝……贺凌,是郑子君同学吧?” 贺凌点了点头,她跟陶朦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他让我去当小白鼠!” 陶朦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人家这是叫你去当姑奶奶呢。” 贺凌收起手机,然后哼了一声,“不理他。”说完,她拉着陶朦的手,就要找个地方下馆子去。陶朦连忙拉住她,然后弹了一下她的脑瓜,说,“咱们俩现在无论去吃什么大餐,应该都没有那谁亲自做的好吃,嗯?是吧?” 贺凌瞪眼睛,“那不行,你在我心里可比他重要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我心里也一样,好了好了,快去吧你,正好我还要办点事,没时间和你吃饭。”陶朦一边催促着她,一边招手拦出租车。 贺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假的?不行我才不要让你一个人呢,他——”没等她话说完,陶朦眼疾手快地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她一边把贺凌往车上推,一边说,“好了好了,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师傅,麻烦你开车吧,慢点开啊。” “好嘞!” 贺凌被强行推上车,车门也关上了,她把车窗摇开,然后伸着头就喊,“诶诶诶,我要陪你啊……” 陶朦朝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摆了摆手,大声道,“快把车窗关上!” 贺凌悻悻地把脑袋缩了回来,关好了车窗。 出租车的司机感叹道,“这亲姐妹就是不一样,感情真好。” 一听这话,贺凌立马尾巴翘到了天上去,“那是。” 而陶朦这边,等出租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之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裹了裹身上的棉服,呼出了几口冷气,然后接着伸手拦出租。 这大冷天的,去哪里都冷,还是在家里待着最舒服。 然后,招着招着,没过几分钟,一辆车还真停在了她面前,不过不是出租,是个轿车。车的主人也缓缓摇下了车窗,一脸善意地问她,“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陶朦一看,驾驶座上的人是邢厉,而且,这车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她愣了一下,然后疑惑道,“啊?” 邢厉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便先回答了,“我朋友被人接走了,先前是我开车送他来的,上车吧。” “不用了,我打出租就——” “你先上来吧,外面的风太大了,这车不能停太长时间。”说完,他还被吹得打了个哆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的确,医院附近的道路是最拥挤的,不光是人多,车也很多。这一人一车干巴巴地占着这里,是有点阻碍交通和行进道路。 陶朦,“……” …… 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副驾驶的座椅都垫了软垫子,非常的柔软舒适。陶朦靠在上面,开始的是还挺精神,没过一会儿,瞌睡虫就开始不停地往脑子里面冲。 邢厉看着她跟只瞌睡猫似的,脑袋上下左右来回点着,不禁笑道,“困了就先睡吧,还有几十分钟呢。” 陶朦打了个哈欠,然后小声地说,“我不困……” 说是自己不困,话还是热的,她眼睛眨着眨着,却撑不住自动合上了。过了没几分钟,她是真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就跟只猫咪在打盹儿一样。 邢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脑袋突然又控制不住的开始疼了,他先小心地、慢慢地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他抚了抚额头,喘了几口气,尽量的平复了一下情绪。 陶朦大概是睡熟了,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也没发觉车停了。邢厉看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他这小半辈子都是这么过的,就像这一年四季一样,冬天是冬天,春天是春天,循环往复、安守本分。 在大多数人眼里,年纪轻轻,已经算是很成功了。成功的人大多都有一种共同点,那就是对事情较真、眼光准确、对任何事情都有足够的勇气去探索,并且无所畏惧。 邢世森完全拥有着这几个优点,而邢家的两个兄弟也照样遗传他不误。只不过,邢厉似乎在某些方面,就没有发挥出来这些优势,而邢东倒是把这些都用在了他自己珍惜和宝贝的事情上,并且获得了终生无价的回报。 邢厉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将方向盘突然一扭,朝着另一道路开去。 * 陶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止行驶了,安安静静的停在什么地方。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直起身体,一件衣服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驾驶座上没人,车窗紧闭着,车里还开着空调,相当的暖和。陶朦将身上的衣服取下来叠好放在一旁,然后,她打开自己身边的车门,风卷着地上的残雪,一下子就吹了过来。 陶朦哆哆嗦嗦地下了车,比起车里的暖和,外面真是冷了不少,刮着风吹着雪,一个字,真冷。 不过陶朦刚一下车,她就愣住了。 刚才在车里,车窗上的雾气很重,所以她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景色。而这一下来,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虽然四周都被白雪给覆盖住了,但是,除了看上去有些落败之外,样子还是没变。 陶朦走到那个后墙前,然后,她牵起搭在上面的的一端跳绳看了看,这跳绳上的把手和绳子都很新,还带着光泽,看来是新买的,然后被人挂了上去。 陶朦握住跳绳的把手,然后试探着轻轻拽了一下,然后,那边立刻就有了回应。 看来人是去里面了。 陶朦揉了揉眉头,觉得头疼,“……” 等到她找到了大门走进去,然后七拐八拐才找到了那个后院的时候,邢厉正站在老地方,他低着头,手里还牵着那根跳绳的另一端,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有转过头和她打招呼说话。 陶朦站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如果用诗意一些的话来说,她知道了他为何而来,心中真情。他也知道了她不是她,她才是她。如果用风花雪月来形容有可能实现的美好的爱情,那么现在,大概就是断垣残雪了。 知不知道,放在过去也许重要吗,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冬天的天气喜怒无常,说变就变。这会儿,又突然下起了雪。 邢厉站在另一头,一动也不动地,天空上飘落下来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越堆积越多。他转过身,然后看了看陶朦,她的头上也积了一层雪,两个人头顶上都是白的,各自站在一方。 霜雪满白头,也算是白首。 这就足够了。 ☆、第72章 漫天的白雪不停地从天空中往下落着,周围的房屋墙壁、枯树平地,都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邢厉摘下自己手上的手套,然后,他缓缓地朝陶朦这边走过来,只不过他没有停下,只是随手将手套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他擦过她的身边,走了。 这是一个不太绅士的做法,冰天雪地的,把人大老远的开车给拉了过来,又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也不说顺路再给捎带回去。 不过,陶朦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看了看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早上出门太着急,就忘了戴手套出来了。有的时候邢东走的比她晚,见她身上少了哪样保暖的东西,都要叽叽咕咕唠叨一遍,然后再给她穿好戴好。 不过,今天他很早就出门了。 她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过了一会儿,墙外面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陶朦叹了一口气,她想,还是等邢厉走远了,她再离开好了。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等在脑子里面捂热乎,外面就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大概是什么重物撞击在树上的声音。 陶朦被吓了一跳,怀里的手套也没抱住,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她连忙跑出去查看,果然,是汽车撞在了树上,树上的雪花簌簌地往车顶上落着,车子也冒烟了。这边道上没有太多的人和车辆,但还是有几个人往那边围拢。 陶朦连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中途还差点摔了一跤,她跑到车子前,然后将车门用力地给拽开,坐在驾驶位上的邢厉正趴在方向盘上,身体一动不动,脑袋上也被嗑出了不少血。 陶朦连着叫了邢厉好几声,他也没有一点反应,她先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然后展开平铺在了地上,然后,她将邢厉小心地从车里面连扶带抱了出来,然后对周围的人说,“麻烦你们帮帮忙,叫一下救护车。”说完,她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然后垫在了地上,让他坐在上面,而上身则靠在自己身上。 事实上,邢厉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或是精神恍惚而开车撞到了树上,只是他脑袋疼的难受,所以,眼睛前面一黑,没看到路,就撞上了。 “诶,快快快,救护车来了。” …… 邢东一接到陶朦的电话,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连忙就往医院赶来。 陶朦在来的时候,心里很慌张,她的手机落在家里,邢厉的手机上还加了密码锁,她鼓捣了半天也没解开。没办法,她又像上一次那样,借了医院的座机,给邢东打了个电话。 陶朦这人向来不记人家的号码,她现在能记住的号码,除了自己的之外,那就只有家里的座机、陶家父母、陶菲和邢东的号码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给邢东打了,而且陶菲的手机也打不通。 邢东赶到医院的时候,陶朦正坐在手术室外面,一见他来了,便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把事情和他大概说了一遍。邢东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凝重,他皱着眉头,神色间难掩担心和忧虑。 不过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邢东还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过来。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最后都得让家人知道。 坐在手术室门口,陶朦轻轻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小声地问了他一句,“你……没……不高兴吧?” 邢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勉强笑着说,“咱俩处了这么久,你看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无论是自己的老婆还是亲哥,都是他的家人,他的信任和爱都是百分之一百的。 陶朦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她是了解邢东这个人的,也很相信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小心眼和吃飞醋。陶朦往他身边又挪了一点,然后,她慢慢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丈夫,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你明白吗?我觉得,我嫁给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男人,这个……这个……你……如果人真的可以转世投胎的话,那……我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 陶朦很难得会真情流露一回,大多数都是小暴脾气。不过一旦她流露一次,那就是浓情蜜意的叫人把持不住。她的话让邢东在这种沉闷和焦急的气氛中,感到了一丝安慰和惊喜。不过这种时候,他平常的溜嘴皮子反而还哽在嗓子眼里了,他堵了半天,最后就憋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陶朦握住他有些发抖的手,又说,“所以,你别害怕,我陪着你呢。不对,是我和你爸妈……和爸爸妈妈,我们一起陪着你。等到……等到哥出院了,我们就回家去和爸爸妈妈道歉,不,等下他们来了……” 邢东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陶朦一直在叽叽咕咕的小声说着话,安慰着他。其实这些想法,陶朦一直都有,只不过,她向来脸皮薄、脾气臭,甜言蜜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基本上也说不出口。 这会儿,大概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巧了。 陶朦靠着邢东的肩膀,说了半天,邢家父母才赶到的。 陈凤急的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着转,她拉住邢东就问,“怎么样了?你哥发生什么事了?这怎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术室外亮着的红灯。 邢世森也焦急的看着他和陶朦,一脸的疑问和担心。陶朦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不过省略了邢厉带她去那地方的原因,只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陈凤听完,就更着急了,陶朦连忙扶着她去一边休息,而邢东则跟着邢世森到了一边去,说了些话。 “妈,您别担心,大哥会没事的。” 陈凤闻言一愣,然后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睛里面,她颤抖地问道,“小朦,你刚才,叫我什么?” 陶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叫她,“妈。”语气真诚,不做作,也没有任何勉强之意。 陈凤顿时觉得心里面有些感动,眼睛里的湿热又涌上来了。其实一开始,两家认识熟悉的时候,她并不喜欢陶朦,毕竟比起陶菲,陶朦这个妹妹实在是不够出色,而且脾气秉性也不太好。 不过,自从她成了小儿子的媳妇之后,自从她给自己织了围巾之后,自从她时不时地托人给自己带来小儿子和孙子的照片之后,陈凤发现,这个女孩子,看着难相处,事实上却是个非常温柔和善良的人,也是个很明理和懂得人情世故的人。 总之,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现在,应该可以说是一个好的儿媳妇了吧。 陈凤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了喜爱之情,“要我说,也难怪我们小东喜欢你,他的眼光看别的不行,看媳妇儿可真是准。” 陶朦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啦。” 这边的婆媳和睦相处,而父子俩那一头,则是一个严肃认真脸,一个认真严肃脸。虽然如此,邢东最后还是主动叫了声‘爸’,邢世森的表情僵着,心里其实早就动容了,这臭小子过年的时候虽然来过家里,但也没待多久,放下礼物之后说了会儿话,然后就离开了。 那时候邢世森还故意端着架子不搭理他,邢东主动叫他,他还拿乔儿,寻思多磨磨他。没成想邢东这小倔脾气一上来,还跟他耍起了威风,一次两次不好使,就不试了,还真就走了。 当时陈凤还埋怨他没事闲的摆架子,这邢东的脾气最像他,典型的小牛犊子脾气,顺毛驴儿。邢世森当时嘴上说着无所谓,什么兔崽子没良心,但心里面,还是惦记儿子惦记的紧,孙子也想极了。 “爸。”邢东这回耐着性子了,他连着叫了好几声。 邢世森的脸随着他这一声声的‘爸’而一点一点的松下来,最后,他用手呼了一下邢东的后脑勺,咬着牙说,“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爸。” 邢东叹了一口气,然后上前抱住了自己的父亲,低声说,“爸,这段时间真对不起。” 邢世森想说些什么,但很多话到了嘴边,最终就变成了一句,“行了,只要我儿子过得好就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四个人连忙都赶了过去,然后一起问起邢厉的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点了点头,说,“经过手术,病人头部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只不过,这位病人是在我们医院留过信息的,而且,我们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现,病人脑部的肿瘤已经……” 陈凤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肿……肿瘤?!”说完,她的脚底下有些发软发虚,差一点就摔倒在了地上,幸亏陶朦扶着她,这才稳住了她的身体。 邢世森浑身都在颤抖着,嘴唇也哆嗦了,“医生,你是说我儿子他……得了脑瘤?” 邢东的反应没比他父母好到哪里去,一脸震惊,脸色都是白的。而陶朦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个档案袋! 所以,邢厉今天也许不是陪着朋友去了医院,而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看病了?联想到他上午在医院时的那个反应和表情,陶朦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第73章 邢厉醒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大半夜。他偏了偏头,发现邢东正趴在他的病床边上打着盹儿,一脸疲倦。 “东……” 邢东睡得很浅,所以稍一有点小动静,他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直起身体,发现邢厉正看着他,便连忙说道,“哥,你醒了,等会儿啊,我去叫医生。”说完,邢东锤了锤发麻的腿,然后紧忙跑出去叫医生了。 医生来了之后,又给邢厉从头到尾做了个仔仔细细的检查,折腾了半天,这才算完事。 邢厉看这架势就知道了,自己生病的事情暴露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开车没多远,然后脑子一疼,眼前一黑,撞在什么东西上面中,别的就没有记住了。 等医生离开之后,邢东又坐回到陪护椅上,替邢厉掖了掖被子,跟他说,“爸陪妈暂时先回去拿个东西来,一会儿还得过来。这事儿,妈跟陶家说了,陶家父母也过来看过,不过陶菲……嫂子前天去美国了,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可能手机还没开机。” 邢厉摇了摇头,眼睛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清了清有些发哑的嗓子,说,“我想起来坐着。” “我帮你。”说着,邢东扶他坐起来,然后又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慢点。” 邢厉坐起身之后,看着邢东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突然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其实邢东不说,他不问,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什么都明白。 几个小时前,在邢厉还在昏迷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和他们提前打了预防针。脑瘤分良性和恶性,早期和晚期,而邢厉均都是后者,恶性脑瘤晚期。 而医生给的建议是,现在必须要留院观察,配合治疗。虽然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如果选择合适的方法积极治疗,再加上他个人的努力,那么,至少可以改善症状和减少疼痛,延长生存期。 陈凤听完医生的话,当场就晕厥了,而邢世森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勉强撑着不倒下,脸上却是一片青灰色。陶朦是连忙先把两父母给送回家里休息,然后又赶回家一趟,而邢东就留下来作陪护了。 “没事,哥,你放心,咱们在医院好好治疗,一点事都没有,很快就会好的。” …… 陶朦是晚上十二点多回家的,那时候娇姨刚把烨烨哄睡着,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心想等等这两个人。结果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还真回来了……一个。 陶朦回来之后,满脸的疲倦和郁闷,邢东也没陪在身边,而且,她也没落着休息,根娇姨说了一声,然后直接就跑去厨房煲汤去了。甚至连烨烨都没来得及问一句。 娇姨也知道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主人不说,她也不多嘴问,只是帮陶朦打下手去了。 半夜一点多钟,陶朦站在自家的厨房里,一边拿勺搅拌着熬的奶白色的鱼汤,一边微微出着神。 脑瘤……这么可怕的病,怎么就落在了邢厉身上呢。医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配合治疗,可以稍微延长一些寿命,但想要治愈,那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基本上,希望很渺茫。 陶朦听了医生的话,心里也是既忧愁又难过,乌云罩在头顶上,散都散不开。这些无关喜欢与否,也无关小时候,邢厉是邢东的哥哥,那也就是她的亲人。 邢世森和陈凤的情绪都不好,尤其是陈凤,在医院里都要挺不住了。陶朦送了他们回家之后,又是安慰又是劝说了半天,这才让他们稍微缓和了一些,答应先在家里歇一会儿,等平复了心情之后,再去探望邢厉。 而忙完了邢家这边,陶朦也没闲着,她又赶回家里,开始熬汤。 “少奶奶,我给你找了一个,我看这个行,还能多装点……少奶奶?少奶奶?咳咳,少奶奶,汤要糊了。”娇姨找好了盛汤的保温盒,转头一看,陶朦却神游了,而且还是满眼愁绪的那种神游。 “啊?”陶朦一愣,回过神来,然后连忙低头看了看锅里的汤,“这……” 娇姨说,“您要再熬两分钟,就真糊了。少奶奶,盛汤就让我来吧,您去休息,我弄好了,您就拎着直接拿走,行不?”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娇姨倒是不担心汤会不会糊,而是怕陶朦一不注意,再跟着勺子一起把手给伸进去。 陶朦也知道她现在手底下是没有个准头,她点了点头,然后把勺子交给了娇姨。娇姨接过盛汤大权,然后开始忙活起来。一边弄着,她又一边觉得有意思。 陶朦天生就是个厨房杀手,但唯独就会做这么一种鱼汤,她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放的配料,但是做出来之后,却好喝的不得了。 只不过,她本人只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厨房杀手菜,和这份天下独一份的鱼汤味道是一样的,那就是都不错。这种既奇怪又可爱的想法,倒是跟父亲一模一样。 娇姨在家里做了这一段时间,就觉得,这血缘真的是切不断的,时间越长,就越明显。不说相貌上,就光是从饮食习惯和一些日常小动作就能感觉的到。 陶朦看着娇姨在一边用勺子往保温盒里面盛汤,想了想,然后说,“娇姨,我和邢东这段时间,可能经常会早出晚归,大部分情况下他可能就不回来了。因为,他哥哥生病了,我们要留在医院里照顾他。所以最近,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事情,还有烨烨,就麻烦你了。” 娇姨连忙说,“哎呦,这话说的,少奶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别客气。” 娇姨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她就已经把汤都装好了。她将保温盒和小碗小勺用保温的袋子装好,然后递给陶朦,说,“少奶奶,路上小心一点。” 陶朦点了点头,说,“谢谢娇姨,那我先走了。”说完,她就连忙出门去了。 …… 等陶朦到了医院,进了病房的时候,邢东不在,邢厉见她来了,便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来了?东去院长办公室了。” “嗯。”陶朦应了一声,她走到病床前坐下,然后将保温袋放在床头桌上,打开袋子,拿出保温盒和碗勺,开始准备给他弄汤喝,“我回去的时候熬了一锅汤,都熬白了,比较补。” 邢厉看着她的动作,脸上带着一抹温情的笑意,他说,“谢谢。” “没关系,不麻烦。”陶朦没有发觉到他的表情,因为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邢厉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将小碗拿在手里,然后又用小勺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也没说话。邢厉也不矫情,心领神会地张开嘴喝了一口,然后点头说,“好喝。”不过等喝了几口之后,他就接过小勺和碗,示意要自己来。 陶朦将碗勺递给了他,然后就坐在一边,等邢厉喝完了一碗,她就帮忙再盛一碗。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一个帮忙盛汤,一个自己喝着,气氛很和谐,意外的和谐。 其实,白天发生过的事情,对于两人来讲,都还是历历在目的,谁也没忘。邢厉算是用一种沉默的方式挑破了某些事实,不过虽然挑破了,他却没有撕破。而陶朦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虽然无情,却很坦诚。 只是再多的历历在目,在这种情况下,也都不算什么了。 邢厉喝着汤,脑袋也没那么疼了,他白天之所以做出那种举动,其实归根结底,也是一时冲动。有些遗憾,虽然他不能去弥补,但总希望是清楚磊落的,而不是模模糊糊的。即便是到了现在,邢厉心中也有很多话,想问问陶朦,想和她说说。 但他知道,这对于陶朦来说,也许不仅没有必要,还会带来困扰。 所以,就这样,也不错。 * 几天下来,邢厉的病情还算是稳定,虽然许多症状都并发出来,但人总归是清醒的,心态也不错。他这几天一有精神和时间,就跟父母认真地谈心说话,也跟邢东聊天唠嗑。 邢厉一直都很独立,也很强,什么事情都顺着家里,也照顾着父母的意愿。以至于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说起小时候的愿望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时,陈凤甚至都忍不住痛哭出声。因为自家儿子说的这些话,更像是在交代……什么。 而邢世森似乎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了解自己的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大儿子,心里既惆怅又难过。儿子想画画,想学设计,不喜欢从商和进入企业,可是反观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让他违背着自身的意愿,做着相反的选择。 邢东最年轻力壮有力气,精神头也好,所以,他是基本全天陪护的。而陶朦和公司请了假,也是整天整宿的陪着。因为病房里的陪护床不能加太多,再加上邢世森和陈凤的身体也熬不了那么久,所以,他们并不是一直待在病房的。而二老来来回回的,都是陶朦和邢东轮流负责陪着和接送。 而陶菲还是没有联系上,她去美国是临时决定的,手机一直没开机,似乎是想要去散散心。陶家也是想办法在联系她。 就这样过了两周,在一切还都算稳定的时候,邢厉的病情又突然恶化了。 ☆、第74章 第一个发现邢厉的病情恶化的,是给他做例行检查的护士,她一见几个仪器的数据显示都不正常了,病人的呼吸和心率也突然开始急速减缓,便急忙去叫主治医生了。 而医生赶过来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情况,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心肺功能也开始衰竭,情况相当的糟糕。 这回的情况恶化,是真正意义上的恶化了。 然而,抢救了一会儿之后,医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陶朦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赶快让其他家人再过来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这时候在医院里的,就只有刚刚领完药回来的陶朦。而邢家两父子接到了她的电话,正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过来。陈凤出去买东西了,接到了电话,这会儿也赶紧调头了。 这段时间,邢东将公司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信任的人,而他自己一直都在医院里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邢厉。只不过今天公司里出了大事,必须他亲自去处理。而邢世森今天也有个重要的会议,正赶上这一天都忙上了。 两父子都担心着医院里邢厉的情况,所以本来的打算是把事情先推到一边的。不过最后,邢厉还是劝他们去公司了,也说了自己感觉状态很好,不用替他操心。而陈凤和陶朦则留在了医院,以便随时照顾他。 两父子走之前,邢厉的脸上还带着红润的颜色,气色看上去也不错,还笑着说了声再见的。后来邢厉说想吃糯米糕,所以陈凤就亲自到医院外面去给他买了,留下陶朦在病房里面照顾他。 谁也没想到,突发状况说来就来。 这会儿另外三个人都还没回来,陶朦坐在病床边,俯着上身,一边替邢厉揉着额头,一边不停地和他说着话,试图让他更清醒一些,“邢东和爸妈马上就过来了,就几分钟,我姐……我姐也快来了,你想见的人都要来了,你别着急,别着急……你……”说着说着,陶朦用手背抹了抹悬在眼眶边的眼泪,又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邢厉这时候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他睁开眼睛看着陶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跟她说话。 邢厉这段日子一有时间,精神好的时候,就会和家里人说话,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不过这么多天,他连来探望的朋友都说了话,却唯独没有跟陶朦说任何的话,除了一些平常的交流和最常说的‘谢谢’之外,就不说什么了。 陶朦见状,连忙将头凑到他的耳边,邢厉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说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出他想说的话,反而因为这几个‘我’字,喘得更厉害了。 陶朦连忙替他顺着气,说,“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 邢厉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 …… 那还是很久以前,两个小孩子刚认识的时候。 陶朦天生是个老实不下来的顽皮虎,邢厉又打小就不爱吱声,高冷的要命。所以一个话痨和一个闷骚碰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很不合拍。无论陶朦怎么逗他,邢厉就愣是不出一声,就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支着画板画画。 在认识初期的时候,由于关系还不熟的原因,再加上这个新朋友还是个高冷君,所以,陶朦就想出了个非常绝妙的交流方法,那就是——用手写字。 话痨虎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问,“小王子,你不愿意说话吧?” 小王子没搭理她,依旧在低头画画,神情专注而认真“……” 话痨虎想了想,然后又问道,“你怕你家的大人听见吗?” 小王子思忖着自己的白云应该画在左面还是右面,“……” 话痨虎双掌一拍,直接就决定了,“好吧,既然我跟你不熟,那你就在我手上写字吧。哦,我先给你示范一下……”说完,话痨虎还真就径自拿起了人家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指就在上面写起字来。 小王子,“……” 后来,两个人关系好了,就由‘手语’改成‘话语’了。 …… 陶朦一愣,然后,她将手翻了过来,让他的手指停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邢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了手指上,他缓慢地动着手指,一笔一划地在她温热的手心里面写着字。 其实,邢厉有很多话想告诉陶朦。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都想告诉她。他想跟她说,他从来没有忘记小时候和她,他很想她……不过心里面的千言万语,到了指尖上,却只化成了一个字——忘。 陶朦没有低头去看,也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她抿着嘴唇,硬是憋住了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好。” 邢厉又接着在她的手心上写着,只写了两个字——照顾。 陶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乐观一些,她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我和邢东会好好照顾好家里人。我家的,你家的,你别激动,他们马上就来了。” 邢厉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在她手心上写了一个字——谢。 陶朦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也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心里面悲痛的情绪,一下子就痛哭出声。她用手紧紧地回握住邢厉的手,抽噎着说,“小王子……小王子……我都知道,我都知道,跳绳画板、糖葫芦和碗糕,你撑下去,你是个好人……对不起……” “儿子——”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陈凤首先冲到了病床前,扑在床边不住地哭着,眼睛已经红肿成了一片,“儿子,宝贝,妈对不起你,你不能走知道吗?你走了妈也不能活了,你得为妈争口气,别睡,妈求你了……” 邢厉尽量让自己的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嗓子里费劲的挤出了一个字,“嗯……” 邢世森的眼睛也红通通的,他手掌颤抖地摸着自己儿子的脸,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着,“儿子,爸在这,咱们马上去国外,这病能治,能治,你听话,儿子,爸舍不得你……你得撑住,啊,撑住……” 邢东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他将医生拽了进来,眼睛通红,他哑着嗓子说,“医生,你救救我哥,他早上还好好的……” “先是,您冷静一点,病人的情况已经——” “别他妈说你们救不了!” …… 渐渐地,邢厉发觉,他的周围似乎越来越安静,眼前也看不清楚什么东西,而且,他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邢厉看着眼前雾蒙蒙的场景,也想跟父母和弟弟最后说说话,只是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手指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 这一辈子虽然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也没能和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但是,家庭和睦,父母偏宠,手足情深,也为家里的事业做出了许多成就,这已经足够了。而且,心中一直想要守护的白诘草得到了爱护和幸福,虽然这个人不是自己,但他也觉得欣慰。 这是很好,很快乐的一生,别无所憾。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钟,他的耳边还有些模糊的声音—— “朦朦,小厉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和邢东照顾家人,还有……好好照顾我姐姐。” 邢厉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嘴角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几乎叫人看不见。 无论岁月如何改变,她总是很了解自己。不需言语和任何动作,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 陶菲这段时间一直在美国散心,在出国之前,她断绝了与国内的所有的联系。因为她想趁着这段时间,一个人彻底的想明白。 她去了很多地方,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她想起了自己和陶朦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时候,自己护着她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和邢厉的许多快乐的回忆。 这些,都是真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对邢厉的感情,的确没有那么纯粹。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她却慢慢地明白,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她爱他,真的爱他。如果真的失去了这个既温柔又善良的男人,那么,她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也没法再接受第二个人了。 “我不是因为他的好才爱他,而是因为,他就是他。对,我要回去和他道歉,我要告诉他……” 所以,即便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她也要让邢厉知道,自己对他的爱也许很自私,确实真实的。 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向他证明! ☆、第75章 陶菲下了飞机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她想着赶紧先回家一趟,放下行李,和爸妈说说话,然后再去找邢厉。等上了出租车之后,坐稳了,她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她把一直没有开机的手机给开机了。 而刚一开机,几百条的来电和短信记录就全轮番地往外蹦出来。陶菲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又自动关机了。 “怎么没电了,我都没用过……”一边嘀咕着,陶菲一边在包里面翻了翻,拿出充电宝和数据线,一插,充电宝也没电了。她将手机连着充电宝和数据线全都塞进了包里,反正等下也就到家了,不差这一会儿工夫,“算了,回家再看。” 出租车路上还堵了二十分钟,所以到家要比往常多用了一些时间。陶菲下了车,又从后备箱取了行李出来,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面充满了新生似的希望。 “爸、妈,我回来了。”陶菲进了家门之后,是家里的张嫂来开的门,她连忙替陶菲接过行李,担忧地说,“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都要急坏了。” 陶菲脱下了外衣,然后问张嫂,“张嫂,我爸妈呢,在楼上吗?” 张嫂摇了摇头,“呃……老爷和夫人,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那个,大小姐,我去给你倒杯热茶,你先休息一会儿啊。”说完,张嫂就连忙去给她倒热茶了。 陶菲奇怪的看了张嫂一眼,虽然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张嫂两个人,不过,她还是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怪。爸妈在这个时候,一般很少一起出去,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不过,张嫂倒是说准了。陶菲到家没到十分钟,热茶刚捧在手里,还没等喝几口,陶誉和齐英就一起回来了。两个人都是一脸疲惫和忧愁,掩都掩不住。 陶菲放下茶杯,站起身叫了一声,“爸、妈。” “小菲?”齐英一见到自己的大女儿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眼睛里面就开始往外掉眼泪。 陶誉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担心地说,“你别激动,注意点身体。” 陶菲还以为是自己离家的举动惹母亲生气担心了,她连忙走上前去,握住齐英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妈,我让你担心了。还有爸,对不起。” 陶誉叹了一声气,摇了摇头,“小菲啊,你现在赶快去医院一趟吧,还能……哎……”话没说完,他就说不太下去了。这个消息对于邢家来说是沉重的打击与伤痛,但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过,如果以后陶菲回家了,那该怎么和她说。结果,还没等商量好,这人却回来了。 这事情,瞒也瞒不住。 齐英一开始只是掉眼泪,等听到‘医院’这两个字之后,捂着嘴就哭了。陶菲看着父母欲言又止又悲伤不已的样子,也着急了,“爸妈,你们怎么了?谁在医院?”心里面陡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谁出事了? 齐英摇了摇头,面对着自己的女儿,她一点也说不出口。而这种事情,到底还是男人家更能说明白,陶誉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实话,“小菲,你去医院,还能再看女婿最后一眼,要不然,就看不到了……” 陶菲听完他的话,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全都被哗啦哗啦的打碎了。她的嘴唇哆嗦了半天,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好半天,她才费力的问出一句,“爸……你刚才说……谁……谁……谁的最后一面?” …… 邢东接到陶誉电话的时候,陶菲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陈凤哭的晕倒了,身体也哭坏了,陶朦正在病房里面照顾她,而邢世森整个人也憔悴不已,无法再多看一眼自己已经去世的大儿子。邢东也是心力交瘁,又要忙着安慰父母,又要忍着满心的悲痛去办其他事情,几头来回跑,嘴上都起水泡了。 等陶菲到了之后,邢东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哥在里面。” 陶菲听了他的话,也没说别的,绕开他,推开病房的门就冲了进去。而迎着她的,是周围白色的一片,以及病床上的那个身上盖着白布的人。 陶菲颤抖着腿走到病床前,然后,她用手掐住了白布的一角,好半天,都没法揭开它。最后,她死命地用左手抠着自己的脸,直到脸上感觉到疼了,她才有勇气掀开那块白布。 邢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虽然安静不语,却总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温柔。他还是那个英俊的长相,嘴唇虽然抿着,却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陶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眼泪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亲爱的……亲爱的?你怎么了?你还在怪我吗……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不是……我喜欢你,我知道错了……” 邢厉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醒醒……我不强求……我不强求了……你别这样,你走了……走了……你让我怎么活?我求求你……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你醒醒……” 邢东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他倚靠着墙,眼睛里面全都是红血丝。没过几分钟,里面传来了大声的哭喊与嚎啕,那哭声里似乎有着很多种情绪,悔恨、悲伤、绝望……只不过,该听的人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了,他也未必会在乎吧……后悔这两个字,是世界上最无用也是最无解的可怕事情。 * 等办好了邢厉的后事,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一天,陶朦又来到了医院。因为医院里来了通知,陶菲今天开口说话了,虽然只说了一句她想出去走走。 上一回,陶菲在医院里面见了邢厉最后一面,然后,她又是哭又是喊的,死命地扑在邢厉身上,任谁拽她都不肯离开。后来,还是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才让她松手的。 结果没过多久,陶菲醒了之后,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她,就让她精神恍惚地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然后,很意外的,她出了车祸。 到了医院经过抢救之后,陶菲的命是保住了,但两条腿却没保住,断了。她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就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天当中很少有时间睁开眼睛,连饭也吃不进去。医生说了,陶菲的精神似乎出了些问题,倒不是脑子坏了,而是有轻微的抑郁症状。 而陶朦知道了她这个情况,却说,那就等陶菲什么时候真清醒了,她什么时候再去医院看她。果然后来的几天里,她还真就没去医院。 陶朦走进了病房,护士正准备推着轮椅带陶菲出去走走,她对护士说,”我来吧。” 现在是初春,虽然是春寒料峭,但外面的阳光却很足。陶朦推着轮椅,慢慢地在医院的后花园里面走着。陶菲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脸色也不好,整个人瘦了很多。 “现在开春了,万物都在复苏和生长。等出院之后,就让阿姨多带着你出来溜达溜达吧,如果我有时间的话……”陶朦看着周围的景象,淡淡的说着。 陶菲一直听着她的话,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陶朦推着她已经绕了三圈花园的时候,她才动了动嘴唇,然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陶朦摇头笑了笑,“姐,对不起这三个字,说了,不如不说。人活这一辈子,对不起听得越多、说得越多,遗憾就越多。我很想知道,你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做了那些事情?” 陶菲抿了抿嘴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了闭眼睛,说,“当初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所以我很嫉妒。你不知道,小时候的那些男生,他们……都很排斥我,相反,却都喜欢和你来往。那个珠宝世家的长子,他那次也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你的,还有隔壁那个什么钢琴王子……总之,有很多……” 所以,到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我真的后悔了,你知道吗,我看着你不舒服我也很难受,我看着他对我好,心里也很害怕,也很愧疚。甚至有的时候,我看见你们两个碰面了,我就很担心,很嫉妒,他看你的眼神是熟悉的,只是他是个实心眼的人,所以,他克制住了……可是……我真的……很……” 陶朦听完她的话,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说,“虽然我很生气,不过,还是先听我说吧……大哥啊,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都是这个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表面上对人冷漠疏离,实际上内心很温柔,也很有责任感。他离世的前一刻,他告诉我,让我照顾姐姐,也就是你。他对那些孩子们的爱心,甚至也已经超越了我……他还是那种很渴望自由自在、实现梦想的人。喜欢画画,喜欢设计。就这么一个人,他想活下去,却活不成……” 陶菲咬住了嘴唇,心脏抽搐似的在发疼,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偿还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因为,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姐,你糟蹋你自己,我感受不到,也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很蠢。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逝去的人可以活过来的话,那么,我甚至可以上阵和你一起蠢,因为我们都欠着人家的东西,该还!但这是没有用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父母我公婆,他弟弟我老公……我要让邢家的所有人都开心快乐,生活蒸蒸日上,一辈子都幸福安康。” “朦朦……” 陶朦用手抹了抹眼睛,然后说,“行了,回楼上去吧,天冷了。” ☆、第76章 出了医院之后,陶朦没走多远,而是在附近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叹了口气,心里面什么滋味儿都有。 “小陶?” 耳边有人叫她,但陶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一点都没有听到。她想,这世界上,公平不公平,好不好,根本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标准。 “小陶啊?”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邢厉这一走,邢家所有的事情就都压在邢东头上了。他现在不仅要忙自己的公司,还要照顾家里和家里的产业。而她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帮他。 陶朦正想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去,等看清了来人是谁,她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打了个招呼,“傅总。” 傅程琛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驼色的围巾,他站在她身后,笑着摆了摆手,说,“坐吧。”说完,他走到椅子前面,然后坐下了。 陶朦见状,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然后,也跟着坐下了,她略感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傅总,我没有看见您。” 她这些天一直在请假,虽说是特殊情况,不过这时候见着老板了,心里还是觉得还是有点尴尬。傅程琛大概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双手交握搭在腿上,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温和的笑意,说,“没关系,我听人事部的人说,你家里面有事,这也可以理解。不过,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地方?天这么冷。” 其实说也奇怪,陶朦每一次看见傅程琛,心里面总是觉得挺亲切的,当然她认为,这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傅程琛本身就很具有亲和力,人又温柔和善。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天气冷,可能比较容易刺激大脑皮层产生思考吧。”这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哆嗦,然后呼出了一口冷气。 傅程琛看她打着冷颤,便将自己脖子上围的围巾解下来,然后顺手给她围上,自然而然地说,“脖子露太多了,容易感冒。” 陶朦一愣吗,连忙婉拒道,“啊?不用了……” “没事,围着吧。” 陶朦虽然觉得老总平易近人,不过这个举动,她倒觉得更像是男人对女人,或者准确点说,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这让她有点懵。 “围着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像我家孩子。” 陶朦觉得这意思大概就是——你可别误会,我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看你像我儿子/女儿,所以顺便关心了一下而已。陶朦觉得自己心里的这点想法就有点不太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谢谢您。” 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中午的阳光很温暖,照着人身上暖融融的。 陶朦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陶家,陶菲出了事情,陶家也乱成了一团,她作为女儿,虽然不想回去,但心里难免也不太舒服。这种不太舒服里面,大概就掺杂了不少情绪,比如担心。 这时候,傅程琛看着眼前的景色,然后突然说了一句,“无论是什么麻烦的事,以后都会好的。”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稍微年长之人的成熟和稳重,还有岁月洗礼的深沉。 陶朦闻言,心里只觉得有些惊讶,她向公司请假的时候,说的都比较大概和笼统,所以,具体的应该也没人知道。而傅程琛的话听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了解清楚了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傅程琛的这种善意的安慰,也不令人觉得不舒服,反正很温暖。 “是。”陶朦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不知怎么地,她就把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顺嘴给秃噜出来了,“其实有时候,您很像我爸。” 傅程琛听她这话,一开始脸上还有些僵住了,不过并不是那种听到奇怪的话的不自然,而是动容。随后,他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笑容中有些欣喜,“那我还真荣幸。” 陶朦说完,才觉得这话十分不妥,这叫外人一听,绝对以为她这是在套上司的近乎和拍马屁,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连忙解释说,“傅总,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我知道。”傅程琛毕竟是个老练家子,当然知道这是因为陶朦心里面藏着事儿,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熟悉亲近的长辈去说,所以才会顺嘴说漏了。他这个长辈放到这里,大概让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可靠了吧。 陶朦直觉得有些尴尬,她很尊敬傅程琛,所以这时候,总有一种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感觉。傅程琛再怎么平和亲近,毕竟也是上司,两个人还达不到那种可以像朋友那样聊天的境界吧。上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应该算是碰巧和意外…… 傅程琛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小陶啊,我们聊聊天吧。” “呃,好啊,您说。”陶朦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不是很放松,完全就是跟老板谈话的态度。 傅程琛也不介意,他说,“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好了不是别人的功劳,不好了,也不是别人的过错。有时候人会对自己做的事情和决定产生疑问,不过,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既然都做了,就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不痛快了。” 这话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傅程琛大概也说不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很鄙视和不屑这种类似于心灵鸡汤的废话,岁数长了,就更没感觉了。不过这会儿,他说的倒是顺畅,就具体情况来说,也挺有道理的。 陶朦听了,果然就听进去了, “圆满和遗憾,都是自然而然发展出来的,圆满了,是种幸运,遗憾了,也不见得就有多悲苦。人这一辈子很长,再大的事情,慢慢也就过去了。”说完这几句话,傅程琛觉得牙有点酸了,他这个岁数说起这种话来,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陶朦本来还是抱着谈话的心态,结果傅程琛说了没几句,就把她的思路给带过去了,她听着听着,心里面所有的郁闷和不解全都不小心顺嘴溜出来了,“我有一个亲近的人,她做了很多错事,让很多人都不高兴,我也不能原谅她。不过,现在看着她病恹恹的样子,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如果她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恶毒的人,我现在肯定要放礼炮庆祝她的不幸了。我现在这么犹豫不定、磨磨唧唧,真的快成圣母玛利亚了。” “有情有义,把滴水之恩当作涌泉,亲近的人虽然做了那些事情,但是,能够记住她的好,这还真不太容易。既然你在她出事的时候没有放鞭炮去庆祝,而是选择了别的,那就接受。这圣母是无条件地去原谅和宽恕世人,可你的心软是有前提的吧,前提是她毕竟傅=大多数还是对你好,否则的话,你可能不仅会去放鞭炮,还会去人家跟前去放礼花。” 傅程琛的声音有一种温和的魔力,让人觉得信任。而且话里话外很会说道,又幽默,怎么都能叫人听进去。 陶朦听了,自己倒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咳嗽了几声,然后说,“是。”的确,按她这个小暴脾气,如果不是家人,那么这要搁外面,她是真的会拿着二十串加大加重的鞭炮跑到人家家门口去放的。 因为这个话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融洽了不少。陶朦受到了傅程琛言语和情绪上的感染,心里话也不知不觉地就和他说了,“傅总,您觉得这世界上,好人是不是不长……也不对,就是一个很好很不错的人,被很多不好的事情困扰着,挺不公平的,然后到生命的最后,还要再经历痛苦的一遭,我觉得……”陶朦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总之,这段日子,她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傅程琛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他说,“这人生,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走好了那不叫好运,叫自己的努力。走差了也不叫霉运,而叫自己的选择。所以成事在人,而不是在于别人……”说到这里,傅程琛停顿了一下,这话跑题了。 有一件事情,除了他、邢东还有那几个相关负责的人之外,邢家、陶家再加上其他人都不知道。因为不知道会进行到什么时候,也没有办法确定是多久。这件事情,成功了是奇迹,失败了……那就是再一次的绝望。 想到这里,傅程琛转了话头,说,“该郁闷就郁闷吧,想通了,自然就放下了。”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个月前的那个举动有了好消息的话,那么…… “是,傅总,您说得对。” 午后的街道、路边的长椅和温暖的阳光,两个人就真的像是平常人家的父女那样,谈谈心、说说话。 而在这个时候,有人为自己尽到慈父的责任而感到喜悦,有人因为被温和的长辈开导和安慰而感到愉悦,那么,就会有人因为看到了这一幕刺眼的画面,而感到不悦。 齐英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个地方多久了,反正自打她看到傅程琛亲自给自己的小女儿戴围巾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挪开过脚步。一开始是直愣愣的看着,后来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到了现在,就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了。 尤其,当她看到傅程琛慢慢的抬起手,想要伸手去摸摸陶朦的头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喊出声了。 然而最终,傅程琛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钟,然后还是放下了。陶朦一直低着脑袋在想事情,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齐英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嗡嗡地响,她一忍再忍,陶朦去他的地方实习上班,可以,反正毕业后也不好说就要留在那里。可是现在,她知道了陶朦似乎有长期驻扎的打算,而且,眼看着她和傅程琛的关系越来越超出了老板与员工的范围…… 齐英觉得很不安,也有些生气。她不安的是陶朦如果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自己,会不会从此再也不肯认她这个妈妈了……而生气,则是因为那个人的不讲信用。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陶朦看了眼手上的表,然后和傅程琛说了什么,傅程琛朝她摆了摆手,大概是示意她有事就赶快去忙。两个人又在原地说了几句话,陶朦连着点头了好几下,这才离开的。 齐英看着傅程琛一脸慈爱和温柔的注视着陶朦的样子,她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布袋子的拎绳。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腿朝他走了过去。 傅程琛刚和女儿剖心置腹了一番,觉得心情很好,他笑容满面的转过身,也准备离开。结果这刚一转身,他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人,整个人唰的一下就愣住了。 ☆、第77章 咖啡厅里,两个人相对而坐。 齐英点了一杯咖啡之后,也没说话,就是一口一口地喝。傅程琛看着她这样,最后还是先主动叫了她一句,“灵惜。” 听见这个名字,齐英皱着眉将咖啡杯放下,眼神平静地望着他,说,“我早就不叫傅灵惜了,我叫齐英,请你下次……不,没有下次,我就直话直说了,以后,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女儿保持距离。” 傅程琛点了杯果汁,却一口也没有喝,他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刻意的去接近朦朦,只是……” 齐英根本没法听进去他的话,“只是凑巧?我知道,不过以你的本事,其实是可以抹消这个凑巧的,对吧?再说,如果只是凑巧,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这些日子,家里本来就多灾多难,齐英觉得很累,大女儿整天失魂落魄、生不如死,小女儿也还没有原谅她……所有的事情就跟报应一样,接二连三的往下落,让她很难受。 傅程琛知道陶家最近的情况,坏事一桩接一桩,她的确是心力交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在她们母女面前出现过,即便是看,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在照片中看看。如果不是几个月前,陶朦意外的通过面试进入公司实习,傅程琛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大大方方的见到自己的女儿、跟她说话,甚至又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 齐英感觉很懊恼,无论她再怎么不满和阻拦,都没法否认,傅程琛和陶朦之间,是真的有父女间的骨肉天性的。事实上,陶朦和陶誉很亲,但亲归亲,却总是少了点什么。而这点‘什么’,在傅程琛和陶朦的相处中,好像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傅程琛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无法否认。的确,如果他想避开陶朦,有很多种方法,而且对于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有哪个父亲看见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儿,还能够无动于衷,甚至主动避开的?他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看着她说,“朦朦是我的女儿,所以,很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 “你的女儿?”齐英的语气似乎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她的眼睛里有些冷冷的怒气,“你也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你,我和朦朦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话未说完,齐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有些不舒服,她抬手替自己顺了顺气,嘴唇有点发抖。 无论过了多少年,再见到这个人,她还是会难受,放不下的那些事情,还是放不下。以为忘记的那点事情,事实上也没忘,只是安慰自己,说难听的,自欺欺人罢了。 连齐英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这么多年以来,她对陶朦的态度,更多的是受了傅程琛的影响。她曾经有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在那种情况下生下来的,那么,自己大概不会如此亏欠于她。 陶朦和傅程琛很像,这种相像并不是五官轮廓的像,而是性格和习惯上的像。同样的外冷内热,嘴毒心善。只不过傅程琛现在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性格沉稳了不少,而陶朦还是很有他当年的的风范,甚至更欢实。 尤其,是吃菠菜的这个爱好,傅程琛对菠菜有一种可怕的执着,恨不得顿顿都是菠菜汤、炒菠菜、菠菜拌粉丝、菠菜馒头……而陶朦也好这口,只不过在家里的时候,齐英基本不会让家里的饭桌上出现菠菜,因为她不喜欢。 傅程琛一见她难受,便连忙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心脏难受?”他言语里的关心和担忧毫不掩饰。 齐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能谈,也能把这个事情给解决掉,但事实上,她一刻也没法坐在这里,“我用不着你管!”说完,齐英拿起拎包,转身就走出了咖啡厅。 傅程琛连忙付了账,然后跟着追了出去。以现在这种情绪状态和身体状况,一个人跑出去,很容易出事。 齐英走出了咖啡厅,连看也不看的就往马路对面走,傅程琛追上去就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将她硬塞到了自己的车里,自己又迅速的上了车,将车开离了咖啡厅。 “你先冷静一下吧,我送你回家。”傅程琛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她说道。 齐英起初还不说话,后来没忍住心里的情绪,用手捂住了脸,内心里有些崩溃和难受,“你知不知道,你——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更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有多少年了……那时候,我每一次看见朦朦,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会想起你。有一次朦朦拿着玩具水枪很高兴的来找我,可那时候我翻到了你的照片……当时我很不舒服,然后,我正好又看到了朦朦,我想到她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心里就更不舒服。然后,我就说了她一顿,冲她喊了一顿,把脾气都撒在她身上了。打那时候开始,朦朦就不敢再来找我了……” 傅程琛拧着眉毛,心里的痛苦和难受一点也不比她少。他大抵能够想到齐英对陶朦的想法和态度,他很心疼,也很内疚。作为父亲,这么多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管别人叫爸爸,给别人过父亲节,这种滋味相当的难受。 齐英一手紧紧地捂着脸,一手紧捏着身上的安全带,“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我明明很爱她,却总是因为你而苛责她。后来……后来好不容易她长大了,我们母女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结果……”结果,陶朦和邢东又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让两家人都震惊不已。 她当时明明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又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辛辛苦苦地瞒着家里人生活。只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太突然,她的脑子一乱,自己的那些早就埋藏起来的记忆又浮在了脑海中。所以,后来就越来越脱离她原本内心的轨道,和自己的女儿闹得越来越僵,直至无法收场。 傅程琛无话可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错,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闭了闭眼睛,说,“对不起。” 齐英偏过头,“我不用你对不起,我只请你……我求你,我求求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不要再影响她了……我的家庭现在多灾多难,再也受不起这些意外了……” * 晚上十一点多,陶朦双手枕着脑袋靠在床头,半分睡意都没有。 邢东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朦朦,怎么了?” 陶朦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语气相当淡定,“没什么。” 邢东对自家老婆了解的很透彻,她的这句话再加上这个表情,那不是没什么,而是很有什么。于是,他眯眼睛一笑,然后连头发也不吹干,甩开膀子就往床上扑去。陶朦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某人跟一个大弹簧似的蹦了上来,把她震的还抖了三抖。 然后,他还很风.骚的摆了个贵妃醉酒的造型。 陶朦一看,立马露出了一副鄙夷的表情,“你恶不恶心啊,切,你这个动作,就好像一直狗熊非要穿上花仙子的草裙子跳舞一样。”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是有人为了逗她开心而在卖萌,不过,她才不会说她知道呢! 邢东被老婆阴阳怪气的给打击了一顿,心里反倒贱兮兮的觉得特别高兴,不过,他还是故意做出了一副哀怨脸,幽幽的说了一个字,“昂--” 陶朦懒得搭理他,她抻了抻懒腰,然后将身体往下一沉,慢悠悠的躺在床上,她将被子掀开,然后准备睡觉。 邢东见状,立刻就化为了一道闪电扑了上去,跟只大狗似的抱住了陶朦,黏的跟什么似的,然后,他还笑眯眯的在她耳边吹热风,“老婆,你说咱俩都多久没有一起热炕头了,诶诶你给我让个地儿……” “什么炕头不炕头的,我不天天都在炕头上坐着么?这屋温度高的都要着火了,你还热炕头呢……去去去……别摸我。” 到了这种时候,邢东一般都选择闭嘴,而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个既浪漫又疼老婆、而且身体还很好很能干的汉子兼老公。 小两口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天,这才腿缠着腿,脚贴着脚的搂在一起。邢东抱着老婆在怀,立刻倍感幸福、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陶朦越来越像个温柔娇憨的小媳妇了。 看来,他已经可以不用担心她会发展成母老虎了。 陶朦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语气相当淡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以后会不会变成母老虎?” 邢东眨了眨眼睛,然后很是心虚地哈了一声。陶朦一看他这副打哈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她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揪起他的耳朵,“嗯?难道是我猜对了吗?” 邢东连忙求饶,“没没没……我老婆是天下第一小公主,诶诶老婆轻点儿……” …… 到了睡觉的时候,邢东趁着陶朦还有一点意识,便小声地问了她一句,“老婆,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想的是老虎,而不是大象呢?”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陶朦被他拍得感觉很好,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小样儿,就你也敢跟我斗……” “是是是,所以姑奶奶,您能屈尊告诉小的不?” 陶朦又是舒服的哼哼了一声,她迷迷糊糊道,“因为就凭你刚才那个神秘又猥.琐的表情……如果你当时手里有一根笔,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在我脑门儿上写一个‘王’字,还的两边各画三根须子……” 邢东,“……” ☆、第78章 对于齐英对自己的警告和请求,傅程琛似乎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事实上,他永远都不可能让陶朦知道自己是她的父亲,这并不是齐英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人的年纪长了,也不想年轻的时候那么肆意张扬,考虑的事情也就多了。 但是,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宝贝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傅程琛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去关心和爱护她的心情。以前可以避免不见面还好,现在是她碰巧的与自己接触到,那么作为父亲,即便不能和她正式的相认,傅程琛想,至少,他也要在活着的时候尽自己所能,让陶朦过的都顺心如意,替她摆平困难。 只不过,时间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因为紧接着一系列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 “喂,妈?” 邢东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傅程琛坐在办公室里商量着合作的事情。他在和人谈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是设置成除几个特殊号码外其他号码全部都屏蔽的状态,而这几个特殊号码打过来,通常都是有大事,所以他会接。 而给邢东打电话的这个妈并不是陈凤,而是齐英。自从陶朦对邢世森和陈凤一口一个爸妈叫的顺溜之后,邢东也就改了自己叫叔叔阿姨的习惯,也称陶家父母为爸妈了。 说到底,总还是一家人吧。 傅程琛一听邢东这个叫法,倒没想到是齐英,事实上,只要邢东口中叫出来的不是‘朦朦’、‘老婆’或者‘丈母娘’等这几个关键名字,他是一点都不会去注意的。 而邢东在接到电话不到十秒钟,脸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跟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一样。他这脸色如果被风一吹,大概就直接吹成灰色的了。 傅程琛直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果然,邢东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语气有些发抖,但还维持着镇定,“妈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朦朦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这回傅程琛可是听清楚了,他一愣,然后倏地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脸上既是震惊又是着急,朦朦在医院……那就是,他的女儿出事了?! 邢东放下电话之后,脸上连血色儿都没有了,傅程琛一脸焦急的看着他,都忘了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而邢东这会儿也是又急又担心,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傅程琛的不对劲。 “真不好意思傅总,今天我没办法和您谈了,我妻子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我要马上赶过去,真的非常抱歉。”说完,邢东也没时间和傅程琛说几句客套话什么的,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转身就朝外面跑去,中途还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傅程琛现在哪还坐得住了,他也连忙跟上了邢东。别看他人到中年,腿脚照样利索,跑起路来脸不红气不喘,完全可以和年轻小伙子来个马拉松。 …… 坐在急救室前的长椅上,齐英呆呆望着手上的还没有干透的血,她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而且因为她今天穿的是白衣服和米色的裤子,所以大片的红色血迹分布在上面,显得十分可怕。 陶朦还在里面抢救,急救室的红灯一亮一亮的,此时此刻,齐英既希望红灯快些灭了,又害怕它灭了。 车祸发生的时候,陶朦为了护着她,整个人都挡在了车子前面,所以她受的正面撞击相当严重,而且直接就给撞飞了三米远。 今天,是齐英约陶朦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齐英和陶誉打算送陶菲去美国治疗,而为了照顾她,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她带着女儿去美国,而等陶誉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过些时日也会赶去的。 事实上,这一次带着陶菲去美国治疗,不仅仅是治疗她的双腿,也是为了治疗她的精神方面,或者可以说,是为了愈合她内心的伤口。所以这趟美国的远行,短期内是不太可能会回来的。 齐英现在在这里唯一的牵挂,就是陶朦了。 人的好运和苦难似乎都是对等的,小女儿前二十年里过得算不上快乐,妈不像亲妈,爸又不是亲爸,又被姐姐夺其所爱。而现在,她却是公婆丈夫疼爱,儿子健康可爱,学习工作上都很顺利。而反观大女儿,上个小半辈子顺顺利利,还借着妹妹的头衔得到了心爱的男人,而至今,却饱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齐英也是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可是一个当母亲的,她又如何去责怪自己的孩子?即便陶菲做错了,也做绝了,但她现在这副样子,不说当父母的,就连不算是亲妹妹的陶朦也看不下去,忍不下心,不是吗? 料理店里,陶朦看着齐英,表情很冷淡,或者可以说是没什么表情,“陶家的人要去哪里,你不需要和我报备,我没兴趣听。” 如果说以前齐英在陶朦面前还有一些当妈的硬气和脾气,那么现在,她是一点都不剩下了。此时此刻,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身为人母对子女真正的关怀和疼爱,只是,陶朦已经分不出真假了。 因为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妈妈是什么?妈妈就是那个一会儿把你放进火炉里,一会儿又把你扔在冰窖里的人。时冷时热,捉摸不透。 “朦朦,妈妈真的……对你……” “对我怎么样呢?对我好吗?可是你对我再好又能怎么样呢?我心里对你的埋怨和绝望,比你现在对我的愧疚和亏欠更深。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孝顺,可是,谁让我本来就是这么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呢,谁让我长大了呢……” 母女俩的谈话不怎么愉快,出了料理店之后,陶朦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了。齐英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结果,就又犯了上回的错误,过马路没注意红绿灯,也不看车。 上一回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傅程琛拉住了她,而这一次,则是他的女儿推开了她。本来应该和齐英走了相反方向的陶朦,这时候却突然冲了出来,然后,她将齐英推到了一边,自己刚要躲,却没来得及躲开。 然后,陶朦整个人就被汽车迎面撞飞出去…… 邢东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的时候,傅程琛紧跟着他就一起来了。两个大男人赶到的时候,一名护士正在和齐英说话,而陶誉也在她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齐英很激动地指着自己,但护士却摇了摇头,并且又和她说了些什么。 两个人连忙走近,这时,就听见陶誉说了,“我是b型血,用我的就行。” 傅程琛一听,也知道这大概是血库的血不够,要用现场捐血,他连忙走上前去说,“我也是b型血。” 陶誉和齐英一看到他,都愣住了,尤其他还是跟着邢东一起来的,这个场景说不上是奇怪还是尴尬。邢东不知道这三个人的是非恩怨,他连忙去问护士陶朦的情况,急得满头满脑袋是汗,连脸都白了。 而齐英这时候却对傅程琛说,“你不行,不用你管。”这话其实说的很理智,听起来却是赌气的意味。 傅程琛很着急,谁的女儿谁不心疼,他没那个心思想其他事情了,“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只不过恰巧也是b型血。” 护士也连忙跟着说了,“夫人,现在血库里的血不是很足,所以,如果这位先生——”毕竟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争分夺秒,哪里是能拖延的? 邢东也觉得挺奇怪,虽然让傅程琛捐血这很不好意思,但是,他不理解的是齐英的反应却这么的大,“妈,朦朦的情况很危急,您——” 护士还一边在加点油,“夫人,病人需要大量的输血,您先生一个人恐怕要——” 齐英被这几个搞不清楚情况的人给弄得无力,她冲着护士说,“你不是说直系血亲不是不可以输——”话未说完,她突然住了嘴,因为她这才想起邢东还站在这里。 但邢东就跟人精似的,一听见这话,马上就察觉到什么不对了。不过,他没来得及细想。而傅程琛是当事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只为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而着急上火。 最后,还是陶誉给输的血。 …… “你怎么可以和邢东一起来医院,你以什么身份过来这里?邢东会怎么想?”安全出口外的楼梯间里,齐英一边说着,一边还留意着有没有人来往。 傅程琛倚在楼梯的扶手上,说,“谁的女儿谁都心疼,都放心不下,知道朦朦出事,我一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坐得住。” “朦朦是我的女儿!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养大的宝贝,而且是你亲口答应过我的……永不相见。” 两个人在这边谈,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在安全出口的大门背后,邢东震惊地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第79章 楼梯间那头,邢东并不是故意去偷听的。一开始他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正好走到了门后面,然后,还没等他拿出手机,那两个人就过来了。齐英当时是突然把门给推开的,所以,他就被挡在了门后面,门板子把他的鼻子撞得很疼。 不过,也是一时间有那么点好奇心作祟,所以,邢东没吱声,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猫到门后面去了。只是没想到,却听到了如此……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消息。 有时候就是这样,事情被摊开了,才能联想到一些其他不曾发觉的秘密。邢东打以前就觉得,这傅程琛对陶朦是真不错……最起码来说,要比对一般员工好多了。 不过那时候他的想法是,自家老婆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板的车见了直接爆胎。陶朦本来就是这样,认识的时候不觉得,不熟悉的时候也不觉得,但一旦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十分招人喜欢,而且还是招人喜欢的要命。 但没想到,事实上却是这样的?邢东觉得脑门儿都有点疼,这关系还真是乱七八糟的。所以,丈母娘和傅程琛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然后还有了朦朦? 齐英和傅程琛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就准备走了,她心里担心着还在手术中的陶朦,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和傅程琛再闹这些情绪了。邢东本来也打算等着两个人走了之后,自己再出去,毕竟,还是要给长辈的留些面子。 结果这时候,邢东是这么想的,他的的手机却来劲了,在这安静的地方,直接响起了青藏高原的嘹亮歌声,直把三个人都跟震住了脚步。 邢东赶忙把手机按了,然后无奈地主动走了出来。 傅程琛和齐英看见他,脸色顿时都不好了,尤其是齐英,她的脸本来就因为担心陶朦而变得很苍白,现在一看见他,直接就煞白了,一点血色都没了。 三个人相对无言,邢东现在心里惦记老婆惦记的要命,也没时间想这些家庭狗血剧,而且这亲爸亲妈,心情明显也是急得慌。最后,还是邢东说了句,“先出去吧。”说完,他长腿一迈,直接溜出去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陶朦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这也幸亏是送医院送得及时,她全身虽然是伤了不少地方,但却没有伤及要害,再加上也及时输了血,所以经过抢救,总算是保住了一命。 …… 陶朦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能感觉到,浑身又疼又难受,嘴上还扣着一个氧气罩,反正,左右都是难受。她费力的撑开眼皮,然后往下瞄了一下,床头趴着一个人,打眼一看,这人好像是邢东…… 陶朦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堵,胸腔也疼,她动了动嘴唇,隔着氧气罩,小声地叫了他一声,“喂……” 陶朦不知道的是,她已经躺在床上三天了,手术成功之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邢东这三天也一步没离开过,除了上厕所之外,就一直在坐在这,吃不进去饭,一直也没睡觉。 直到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才没忍住困意,睡过去了。或者可以说是‘昏’过去了。 不过心里放着事情,自然是睡不踏实的。所以即便是陶朦叫他的这一声很微弱,基本上仔细听也听不见,但是,他还是听到了。 邢东立刻直起身,一见陶朦半眯着眼睛看他,便立马精神百倍了,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语气相当的激动和惊喜,“朦朦,你醒了?” 陶朦在被撞飞落地的时候是正面朝下的,所以她的脸上有不少的蹭伤,这会儿脑袋基本都被纱布给包围了,只露出两只眼睛、鼻子和嘴巴。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我疼……”陶朦的眼睛费力的眨巴了两下,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她说话的声音相当的沙哑,语气十分委屈,还带着点求抱抱的撒娇意味。 邢东心疼坏了,但是他又不能随便碰她,陶朦这浑身都是伤,碰一下是真疼。所以,他只能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呼呼,然后温柔安抚道,“老公给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这时候,陶朦的脑子有些清醒了,也稍微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微微偏过头,“我妈没事吗?” 邢东连忙点头,“没事,你及时推开了她,她一点伤都没有。” “哦……”陶朦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那会儿被撞上的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感觉飞起来了。而落地之后,五脏六腑才开始一起叫嚣起来。而且,她还是大头朝下,这脸是摔的真疼。 陶朦缓慢地呼吸了一下,然后,她瘪着嘴说,“我害怕……”一边说着,眼睛还水汪汪的,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说上回在北山那叫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那么这回,应该就是在阎王殿走了一回了。 邢东现在除了心疼就是心疼,小老虎要不没事,一有事,那就是个惊天动地。他伸手轻轻摸了她包满纱布的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我知道,别害怕,现在我在这。” 说话间,邢东把医生给叫过来了。医生仔仔细细的给她做了个检查,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只要好好休养,过一阵子就可以康复了。 而这时候,另外心急如焚的三个人也进来了。陶朦看见陶誉和齐英倒不觉得奇怪,但是傅程琛也出现在这里,这让她有点惊讶。 然而这种时候,比起父母,反而是作为‘外人’的傅程琛更好说话,陶朦对他显然没什么间隙,她见傅程琛走过来了,便说,“傅总,麻烦你来看我了……咳咳……”虽然她心里觉得有些疑惑,不过,比起这个,还是先对对方表示感谢比较好。 “不麻烦,我……顺路的。”傅程琛看着她没事,心里面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医生说还要留院观察,所以在陶朦出院之前,他大概都不会安心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陶朦就将目光投向了齐英和陶誉,她说,“谢谢爸。”邢东刚才告诉她了,是陶誉给她输的血。 陶誉点了点头,说,“你这傻姑娘,谢什么,只要我们朦朦没事就好。” 其实陶朦现在每说一句话,嗓子都要跟着咳嗽几声,她现在浑身都疼,脸也疼,脑袋更疼。齐英走到她面前,然后拉过另一张椅子到病床前,然后坐下,目光既担忧又关切地看着她,说,“朦朦,好些了吗?妈真对不起你,真对不起。我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 齐英一过去,傅程琛就主动站起来让道了。邢东也让出了一点地方,不过没离开。陶誉见状,便和傅程琛互相看了一眼,两个爸倒是一起出去了,也没叫上邢东。 陶朦了听了齐英的话,摇了一下头,“不要再提了,我已经习惯了。” “朦朦,你给妈一个机会,妈妈想照顾你,补偿你,这么多年了,我很后悔。”在陶朦亲手把她从车前推开的那一刻,齐英才明白,她自己才是那个真正冷血无情的人。而自己的女儿,虽然看上去冰冷,心里边却是热的。 “我不需要。”陶朦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妈,你和我姐,是下个月的飞机,按时去,还有爸,都别再管我了。” 齐英的眼泪早就已经掉下来了,“朦朦,妈是心疼你的啊,你感受不到吗?妈以前做得不好,可是--” 陶朦再一次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缓缓地说,“妈,我的生命是你给的,虽然我这辈子也还不了,但是……我知道我不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以后,请您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真的觉得很困扰,也很累。” 陶朦说完话,然后就微微的将头撇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显然已经不想再听什么了。 …… 齐英走出病房的时候,是被邢东搀扶着出来的,她一脸地沮丧和失魂落魄,看着十分凄凉。 陶誉连忙走上前去从邢东手里接过人,他忧心地问道,“还好吗?” 齐英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先回家一趟吧,待会再来。” 邢东左右环顾了一下,傅程琛人不见了。他用手摸了摸脑袋,然后对齐英说,“妈,其实朦朦她……心里是很在意您的,但是,我觉得,就是都需要时间,您先带着大姐去美国好好地治疗吧。” 齐英这会儿心情差极了,情绪也失落不已,她勉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现在先麻烦你照顾朦朦了,还有……” “我不会说的,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送走了陶家父母俩之后,邢东还找了一下傅程琛,心想难道是被陶誉给挤兑走了?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没等热乎,傅程琛就甩着手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了。 趁着医生护士去给陶朦检查换药的时间,两个男人坐在了走廊里,简单地唠起了嗑。傅程琛一直是拿看女婿的眼光来看邢东的,所以也不觉得尴尬,而邢东对他的态度还是介于傅老板与老丈人之间,很敬重。 傅程琛对他说,“你很爱我的女儿,谢谢。” 邢东笑,“男人爱自己的爱人,必须的啊,这是天经地义的。” 傅程琛听完他的话很感叹,“是啊,天经地义……你的情商很高。朦朦和她母亲之间的事情,你很会处理和调解。”老实说,女儿选了个这样的男人,当爸的还是觉得很欣慰的。 “作为丈夫,妻子没办法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她的困扰和烦恼,自然都应该由我来分担。您……客气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英每天都会过来,一就要待上很久,只不过,她都没有进去病房,只是在外面看着。而等陶朦睡着了之后,她才会偷偷进去照顾她,帮着她擦擦身,调调滴管什么的。等陶朦快醒了,她就又悄悄离开了。 陶朦出院的当天,也正是齐英要带着陶菲出国的日子。这一天齐英没有去医院,老老实实地带着大女儿上飞机了。而陶誉也只是从远处亲自看着,没有过去。 就像邢东说的,什么事情,都交给时间,就可以了。 ☆、第80章 等到陶朦真正毕了业离开学校,然后又正式签了合同进到荣星的时候,这已经是九月份的事情了。她比其他的大多数同期毕业生都忙活,家事也多,所以在时间上也没有和人家一致,延后了一些。 不过傅程琛都不介意,公司的人事部和她要去的部门自然就更不介意了。 因为也在公司待了一段时间,所以陶朦倒没觉得有什么紧张的地方。毕竟她还是在外交部门,只不过变成了正式工,档次提高了一点,工资也翻上去了。至于其余的,办公位置没变,上司也没变,一切都照原来那样。 “这个你拿去财务那里报一下吧,记得要快一点。” “是,我知道了。” 陶朦拿着手里的报销单看了看,然后就连忙往财务办公室走去了。等到了门口,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说,“您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陶朦一边推开门,一边还纳闷着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不过当她推开门走进去看见声音的主人的时候,心里就立刻不纳闷了。 财务办公室这时候没有其他员工,只有一个财务经理在。而这位财务经理不是别人,正是沈行帆。他坐在财务经理的位置,一见手里拿着报销单的人是陶朦,表情比她还要惊讶……当然了,还掺杂着惊喜。 陶朦再次见到眼前这位前男友,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无非就是稍微惊讶了点而已,而惊讶过后。就没什么表情了。她走到沈行帆的办公桌前,面上带着非常下属员工的得体微笑,向他请示道,“沈经理,麻烦您签一下字。” 沈行帆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两张单子,“给我吧。” 两个人交换单子的时候,沈行帆还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手指,陶朦感觉到之后,就立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签报销单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沈行帆大概看了一眼,然后就将单子给签了。 “谢谢经理,再见。”陶朦接过单子之后,说了句谢谢,然后就离开了财务办公室。在这个过程中,沈行帆也没像那些没品的前任一样,还得叫住人家寒暄几句,为难一下,相当淡定的目送着陶朦走了出去。 不能说这世界很小,只能说这公司可真小。 沈行帆这个人别的不说,能力是非常强的。在学校不仅学习好,各项活动参加的也是游刃有余。就说毕业之后,和他同样学历、资历和年龄的人,大多数也都还奋斗不到经理这个位置。 只能说,人真是各有各的能耐。 陶朦先前倒是知道财务部门的经理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她进来实习的时候,他正好就被派到美国去学习了,这一学习就是几个月。而回国还是这几天的事情。而且听说,人家还是破例被录取进来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能力强人优秀。 在傅程琛这里,只要能力出众,事能办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到了下班的时间,陶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了一会儿,等到同事大帮哄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差不多收拾好桌子,然后才起身离开的。 而刚一出了公司大门,陶朦还没等转弯,沈行帆的车就开过来了。他将车停在她身边,然后打开驾驶门走下了车,笑着叫了她一声,“朦朦。” 陶朦脚步一顿,然后问他,“经理,您有事吗?” 沈行帆只当她是在假客气,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隐约还带着点‘我不跟你计较’的意思,“朦朦,这都下班了,还跟我这么生分做什么?我们都快多久没见了,我明白。” 陶朦一听这话,倒是不明白了,她奇怪的看了沈行帆一眼,纳闷道,“你明白什么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其实沈行帆还真是误会陶朦了,她之所以这么‘客气’和‘冷淡’,原因并不是她在和他闹脾气和撒娇耍横,而是她压根就没想别的,她的这个态度,就是对一般上级的态度。 沈行帆见她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不禁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他想,这人见的多了,才知道自己心里的到底装着哪一个。 陶朦,“……” 要说很多时候,陶朦觉得很郁闷,她的身边怎么净是一些年龄也不小了,大小也算有个成就了,结果思想还是这么纯真的人?按她以前的了解,沈行帆并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今天他能说出这种话,到让她觉得浑身都恶寒了起来。 所以,她无话可说。 只有沈行帆还在说,“现在才五点多,正好一起去吃个饭吧,我已经订了地方了。” 陶朦眉毛蹙了一下,沈行帆好像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 “我们好好谈谈。” 陶朦心想她要是在无语下去,还不知道沈行帆要在一旁自言自语到什么时候,也是,她怀孕离开学校的那阵儿,同学里也没人知道她的情况,除了贺凌之外。但贺凌肯定是不会跟任何人去说她的情况的,再加上沈行帆还得忙着他自己的事情,时间长了,联系就断了。 陶朦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沈经理,我家里的老公和孩子都等着我回去吃饭呢,而且,过两天部门还要聚会,到时候也能吃到饭,所以现在就先再见,嗯,再见。”说完,她绕过他的车子就要走。 沈行帆很敏锐的抓住了她话里最为关键的两个字眼,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降了几度,“什么老公和孩子?” 陶朦挣了一下没挣开,沈行帆还抓她抓的更紧了,她皱了皱眉,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结了婚当然就有老公和孩子了,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不可能。” 说到这里,陶朦觉得和他再婉转含蓄的兜圈子也没什么意思了,“为什么不可能?沈行帆,你算起来还比我大一岁,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我和你早就已经结束了,我知道分手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所以我自认我也有错……这样不就得了?你现在再来和我扯这个,我真的觉得你很无聊。” 在说话的过程中,陶朦还把手腕抬了起来,露出了自己手上的戒指。白天的时候因为洗手,戒指摘下来之后就忘记戴上了,到了晚上才想起来。 沈行帆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还是难以置信。因为他知道陶朦的脾气,在这方面很保守也很较真,以前两人还在交往的时候,她自己就说过,除非是结婚,不然,她不会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戴任何戒指,别的手指除非是家人给的,否则也不戴。 沈行帆的脸色已经彻底没了笑意,这几个月在美国,他除了惦记着家里人之外,再惦记的人就是陶朦了。现在他的事业也算有了些起色,家里的情况也一切正常,所以,他这才想好好的在陶朦身上下下工夫,想要挽回她。倒也不是说非她不可,没她不行,但是,既然喜欢的人还在,他当然就不想再去考虑别人了。 陶朦看他这副表情,心里也估计到了他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语气里还颇有几分感叹的意味,“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我,你看这两年,有我没我,你都活得很好,哦,没我好像还更好了。我现在也很喜欢我家老公,所以,如果没了他,我觉得我都活不下去了。而他吧,估计应该比我还严重。”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到邢东的脸,还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沈行帆看着她,心里满不是滋味。 陶朦心想,自己真快成广播里的知心大姐了,她最近话越来越多,比以前能说会道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邢某人的影响,她接着分析道,“只不过人都这样,从手里滑掉的东西,心里边就总存着这么一口气而已,这叫不服气。不过我觉得,你对我的这股气……还是憋着吧,或者找个真上心的人发,总之,我是帮不了你。” 沈行帆被她这一番话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陶朦?这让他感觉,好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成熟了,自己反而还退化了。 陶朦说完话,发现沈行帆握住自己的手也松了,她礼貌性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快速的离开了。 等走了一段路之后,陶朦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停那人停,她慢那人也慢,她快那人跟着快。这么猥.琐的脚步声,好像…… 陶朦想了想,然后突然站住不动了,一秒、两秒、三秒……身后的人跟个贼似的往这边溜过来,陶朦看也不看,直接拿起包就朝身后一扔,果然,后面的人没防住,给砸了个正着。 跟踪者立马哀叫了一声,“哎哟。” 陶朦迅速转身走上前去,然后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行啊,大晚上跟我打游击呢是吧?你看我不--” 邢东哎呦哎哟了几声,连忙求饶道,“我这不亲自来接你嘛,这路上危险,我尾随保护你呢。” “尾随这个词什么时候和保护沾边了?你这个老变.态,这么轻车熟路的,以前是不是还这么跟过别的小姑娘啊?” 邢东心里直觉得冤枉,他要轻车熟路的话,还能叫她给逮着?“哪啊,第一次,没经验……” “你还狡辩呢,快说,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邢东摸了摸耳朵,嘀咕着说,“就你说你没有我会活不下去的时候……” 确实,他赶来的时候,一看见沈行帆捏着自己老婆的手腕,立马撸袖子就要上去,结果还没等露出影来,陶朦的话马上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然后,他就在那陶醉了半天,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行帆都忘了教训了。 陶朦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随口说说的。” 邢东笑呵呵的凑了上去,“你就是随脚说说,那我也高兴。” 陶朦,“……” ☆、第82章 陶朦是不知道昨晚上邢东送沈行帆回家,然后都对他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反正当她第二再去天上班的时候,沈行帆碰着她了,态度也是客客气气、不冷不热的,完全就是一副‘咱们俩是同事’的态度。 小黑屋里两个大男人是怎么解决这事的,她倒也没那么好奇,反正,陶朦对于这个处理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或许有些事情,男人之间说起来要比女人更有表达力吧。 中午午休的时候,陶朦捧着自己的饭盒去四楼的茶水间热饭。她的午饭都是邢东早上给她做好的,而且还顿顿不带重样。今天是四菜加两份甜点,油焖大虾、红烧牛肉、粉丝拌菠菜和糖醋菠菜,主食兼甜点就是巧克力花卷和糯米糕。 在邢东的饮食观念里,每天的食物都应该换着花样来,而营养元素又要一样不落的补齐。所以,他并不提倡整天啃菠菜。虽说一开始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有过讨论,不过到最后,还是邢东妥协了。 只要注意着给她做,就没什么问题了。而且现在兄弟又学会了一招,那就是把其他的蔬菜换着方法料理,后来慢慢的都做出了菠菜味。 陶朦将饭盒放进微波炉里热着,然后,她双手托着下巴,直盯盯的盯着微波炉里面暖融融的黄光看。 原本邢东是一直用保温食盒装饭菜的,不过那玩意儿太大了,外观还有点豪华,所以在带了几次之后,陶朦坚决要换成普通的饭盒。 “叮!”微波炉停了。 陶朦打开微波炉的小门,然后,她美滋滋的从里面拿出饭盒,还打开盒子盖闻了一下,这今天的菠菜比昨天的还香,看来某人手艺又有长进了。 正闻着,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好像是菠菜的味道……”这声音的主人疑惑地停下了脚步,然后,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伸着脑袋往茶水间里面看去。 陶朦一回头,脸色不自觉就笑出了声,这循着菠菜味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老总。 傅程琛一脸好奇的往这里张望着,几十岁的中年人了,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个闻到糖果味的小孩子一样。不过他一见茶水间里面的人是陶朦,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略显尴尬的站在了门口。 陶朦捧着饭盒走到他跟前,然后笑着叫了他一声,“傅总,中午好。”语气中虽然带着点小小的笑意,不过,还是相当尊敬的。 傅程琛点了点头,他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她饭盒里的菠菜,然后清了清嗓子,语气稍微威严了一点,“小陶,吃午饭啊?” “是啊,吃午饭,菜挺多。” “看起来挺好吃。” “挺好吃……傅总,您吃午饭了吗?” 傅程琛又往那菠菜上面瞅了一眼,然后说,“吃了,吃了很多,那你就慢慢吃,我先——” 然而,他话未说完,肚子里面就很不配合的传来了一阵咕咕叫的声音,还特别大。 陶朦双手端着饭盒,“……” 傅程琛,“……” 一秒、两秒、三秒…… “傅总,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陶朦本来不想提出这个大胆的建议,因为……这毕竟不太现实。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傅程琛还真点了点头,说,“好。” …… 老板和员工在一起吃饭,按理说气氛不会太怎么自然,都会有些尴尬,尤其是后者,如果是小职员这一类的,大概都会比较紧张。 不过陶朦显然没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要搁在以前或许会有,不过现在,她正忙着吃,也就没那心情了。 陶朦很会给两个人分伙食,油焖大虾和牛肉都往老总的碗里面夹,然后,她自己就在一边啃菠菜,吃得是津津有味的。 而傅程琛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一堆虾和牛肉,又看了看她碗里油光水亮的菠菜,然后,他用手摸了摸下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很郑重地对陶朦说,“小陶,我觉得,女孩子应该多吃一些肉,尤其是像你这种比较瘦的,就不能吃太多的青菜,对身体不太好。” 陶朦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根菠菜,她一边往嘴里面嚼着,一边眨了眨眼睛,“啊?”往常只听说什么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吃青菜对身体不好是哪门子的说法? “因为这个青菜促进肠胃蠕动,吃太多的话,容易……”傅程琛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将陶朦面前装着两大堆菠菜的碗拖了过来,然后,他又将自己装满大虾和牛肉的碗推了过去,“你不嫌我吧?” 陶朦一开始是真的认真在听,然后,等她再低下头的时候,自己眼前的食物已经变样了。她眼看着心爱的菠菜拍着翅膀飞走了,一脸懵状的摇了摇头,“不嫌……” “那就快吃吧。”说完,傅程琛就拿起筷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夹起菠菜来吃。别说,这女婿的手艺还真不错,菠菜做的有滋有味,酸甜口的,还挺脆生。这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陶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大虾,总共二十一只虾,都已经剥好了挨个摆在碗里,而且剥的技术还很好,大虾一个个都是完整的。 陶朦再抬起头,傅程琛还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菠菜,虽说吃相极其优雅,不过看得出来,他明显也是很喜欢的。 其实陶朦觉得有些新奇,毕竟像她一样沉迷在菠菜的绿色海洋中无法自拔的人,身边倒真没有出现过,她用手捏起了一只虾放进嘴里,然后舔了舔手指,好奇的问道,“傅总,您很喜欢吃菠菜吗?” 傅程琛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这个啊,其实所有带颜色的蔬菜我都很喜欢,不挑食。” “哦……”陶朦这个‘哦’并不是不相信,而是很相信,她看了看饭盒里面,红烧牛肉的汤里还有几片胡萝卜,于是,她用筷子夹起了几片,然后放进傅程琛的碗里,笑着说,“这还有胡萝卜呢。” 陶朦的这个笑意不带有任何捉弄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敢,邢东在做红烧牛肉的时候,总说胡萝卜片才是精髓,只不过她每次都不吃,不过放在菜里借个味道,她是可以接受的。 她打小就不喜欢胡萝卜,颜色黄黄的,咬起来还是那种味道,难吃死了。 傅程琛的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了,此时他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有点挑食。他尴尬的往嘴里放了一条菠菜,然后说,“这个胡萝卜……它颜色黄黄的,咬一口还是那种味道,我觉得……不太好,不符合现在的环保主题。” 说白了,就是喜欢吃菠菜,不爱吃胡萝卜。这话绕了八十个圈,陶朦这会儿才真听出来。不过,这还真巧,她听完傅程琛的话,顿时来了兴趣,“对啊,胡萝卜那种奇怪的颜色和味道,我丈夫还说好吃呢,他的品味可奇怪了……” 其实此时此刻,两个人坐在茶水间,就好像是亲密的朋友在唠嗑。傅程琛的心里有些感慨和动容,到底是他亲生的宝贝,他的女儿,连喜好都和他这么像,他用手抵了抵额头,然后笑了,“可不是,那个水萝卜也怪,粉色的皮,白色的肉……” “对啊,还那么大,太不符合现代的美学了。” …… 这一顿饭算是吃的有滋有味、欢声笑语的。茶水间还真没有其他人进来,等到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陶朦一看手表,已经过了下午上班时间五分钟了,她连忙站起身对傅程琛说,“傅总,咱们应该上班了……哎呀不对,是我,我该上班了。” 傅程琛笑,“并不介意,没关系,我也得上班,一样的。”说完,他也跟着站起来,帮她拾掇着桌子上的饭盒餐具。 等收拾好了东西,两人就顺道一起乘电梯下楼了。陶朦在二楼办公,而傅程琛的办公室则在顶楼,不过他说要去楼下一趟,所以两人就顺路了。 这会儿也正巧,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两人进去之后,陶朦一按上面的数字键,电梯门一合,然后就缓缓的开始启动了。 再然后,电梯刚动弹没到两秒钟,就突然砰地一声,停住了。 陶朦平时这会儿最怕黑了,打小就有这个毛病。所以电梯一停止运作,她的身体立马就僵住了,然后,她将身体下意识的就往有活人的地方挪去。 傅程琛倒没有这个毛病,周围虽然一片漆黑,不过,他也感觉到了陶朦的不自然,他安慰道,“没事,应该是楼下--”话未说完,电梯的灯突然又亮了,然后,它就突然开始急速的向下坠去。 等往下掉了一会儿之后,停住了,然后,灯又灭了。 傅程琛在这过程中一点没害怕,不过他身边的人显然就和他的反应大不一样了,而且,看上去情况相当的糟糕。 ☆、第83章 温意从方向盘上支起身子,又揉了揉被撞破的额头,摸到痛处,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没错,他出了车祸。 跑车撞在了一根电线杆上,不知什么原因,车体倒是没有什么损害。反倒是他这个司机,被急刹车的冲力一震,安全气囊没管用,脑袋‘咣’地一下子就磕在了方向盘上。 结果,就晕了过去。 温意抚了抚被撞得晕眩的额头,正想着要不要给自己那个老妈子似的经纪人打个电话,叫他来处理一下。 现在正值冬季,凛凛的寒风吹卷着地上的白雪,带起了一阵白色的雾阵。这么个冷天气,还刚刚下过雪,地面上也结了一层一层厚厚的冰。能在这种糟糕的天气和路况下飙车的人,估计也只有还在摸头的温大少爷了。 “呜呜……” 温意拿出一个ok绷,简单随意的贴在了额头撞破的地方。 “呜呜……呜呜……” 眼前模糊间像是看到了雪球落在了挡风玻璃前,温意下意识的打开了雨刷,想将扑在顶上的一团雪给刷下去。 而等雨刷刚刚扫过那团雪球的时候,只见那团子一动,跳起来,又落到了车顶盖上。 温意用力的张合了几下眼睛,将眼前有些眩晕的感觉给驱散开。然后,这才算是看清了眼前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电线杆上,应该不会掉下这么一大块雪球才对。 温意眉头微皱,眼睛一眯,只见那一团雪球动了动,晃了晃,摇了摇,然后,发出了一声类似于打喷嚏的声音。因为这么一下,小团子抖动了一下,上面的雪被这不大不小的喷嚏一震,都给抖掉了。 紧接着,一只小小的,雪白的,圆乎乎的小东西,就这么撞进了温意的视野之中。仔细一看,还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看着就叫人眼睛疼。 温意一愣,身体突然向前一顷,双手因为用力而碰到了车喇叭的按钮。只听见‘叭’地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在雪夜中格外响亮。 小东西被突然起来的喇叭声吓了一跳,一哆嗦,一下子从车前盖翻了下去。然后‘啪叽’一声,落在了雪地里。随即,小东西身上的雪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抖掉了,露出了它的全貌。 温意一直认为,只有大部分女人,才会对这种幼小软弱的东西产生怜爱之情。 小狐狸一见有人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结果,因为步子不稳的缘故,反倒往后打了一个滚。 看样子,像是左爪绊到了右爪。 温意将已经翻了个跟头的小东西一只手给捞了起来,往手掌心里那么一掂,再仔细看了看。 原来是一只白的发白的狐狸幼崽,一看就是一只没断奶的,不知道被谁给扔在这了。 温意之所以觉得这小玩意儿还没有断奶,也只是因为它看起来很小而已。 “呜呜……”小狐狸在他手里发出了呜嗷呜嗷的奶叫声。 其实,很多动物的叫声都有专属的象声词,只有狐狸的叫声,似乎没有具体的词语可以形容出来。网络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关于狐狸的真实叫声解读的视频,千奇百怪,有的可爱,有的可怕。 不过,无论是是哪一种版本的叫声解读与录制的结果,似乎都不应该是这个声音。 温意是这么想的,他用手戳了戳还在自己手掌心里连哆嗦带挣扎的小狐狸。只见它又是‘呜呜’的叫了几声,想要往后退跑掉,但似乎又恐高的样子。 感觉到小狐狸软绵绵的四只小爪在手掌心里蹭来蹭去,温意一挑眉,故意将手臂上下动了动。果然,因为害怕和站不住脚的关系,小狐狸的四只爪子不停地往中间聚拢,然后往它自己的身体底下藏。 温意这人,很讨厌软弱无能、没有反抗能力的生物,无论是高等生物还是低等生物。尤其是,他对许多现下很受欢迎的家庭宠物和一些萌宠什么的,都会产生过敏反应。 不过,这个体态幼小的小玩意儿,倒算是温意平生接触以来唯一没有过敏过的动物了。 “咕咕——” 这时候,从小狐狸的身体某处,忽然传来这么一阵声音。温意挑了挑眉,腾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搔了搔小狐狸的肚皮。这个动作,似乎弄得小狐狸很舒服。它将小小的脑袋贴在温意的手心里,然后伸出了粉粉嫩嫩的小舌头,怯生生地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温少爷顿时龙心大悦! 是的,鬼使神差的、阴差阳错的,温意就这么将这只露宿在路灯下的小狐狸给带回了家。 * 温意觉得自己养了这只狐狸,就跟养了个孩子似的。小狐狸不喜欢他给准备的窝,当温意自以为已经安顿好了窝里的小狐狸之后,便悠悠哒哒的进去浴室了。 然后,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狐狸脑袋就从窝里冒了出来。它用四只短爪子神奇的抱住了已经垂到地板上的被子,然后慢吞吞的,四爪并用的刨了上去。 然后,成功上垒的小狐狸就钻进了被窝里,睡了。 过了半小时,温意从浴室走出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床边,然后往下一坐。结果这一坐,可了不得了。 “呜……”被窝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温意一惊,立马起身。他连忙伸手在被窝里摸了摸,然后从自己的腿边,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好像压到了小狐狸的腿,不过它显然还睡得挺好。 温意心里还砰砰跳了两下,要是他上床的位置再挪动点,这只小团子估计就被他给压扁了,他无奈的看着这只还没断奶的小狐狸,语气却很宠溺,“你这只小贼狐狸,还学会爬床了。” 咕咕这会儿才是被他给整醒了,它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伸出舌头在温意的手心舔了一下。 * 养狐狸不同于饲养一般的日常家宠,这里面的学问不小,也不一般。 “呜呜——” 温意正在厨房里煎着鸡蛋,一听见这奶娃娃似的叫声,便习惯性的低下头。果然,咕咕正用着自己不算大的小脑袋,对着自己的裤脚不停地蹭来蹭去。 这几天来,一人一狐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建立了还算不错的感情。 温意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虽说这小狐狸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不过每当他一打开家门,常会看见发现咕咕仰卧在他的拖鞋里,鼻尖一抖一抖的打着呼噜。不然就是他一推开门,会发现咕咕正死死的扒着门把手,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温意虽然弄不懂它是怎么跳到门把上去的,不过,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再考量。 就目前而言,这种天然而又纯粹的等待,感觉不错。 温意蹲下来,点了点咕咕几乎看不清楚的小鼻头,轻声问它:“饿了?” 咕咕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像是听懂了一样,用自己软乎乎的右爪,在地上软绵绵、慢悠悠的磨蹭了几下。 小狐狸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连走路都是磕磕绊绊、踉踉跄跄的。但它就像是能够通晓人意一般,每当温意真的和它说上话的时候,它总是能够用自己的肢体或是叫声来表达回应。 “说你不懂事,你倒还会挑食。” 小狐狸呜呜了一声,然后,它就慢吞吞的往房间里蹭去了。温意看着它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接着忙着手里的活儿。 当小狐狸蹭啊蹭,蹭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它路过镜子前的时候,停下,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身来—— ⊙_⊙嗯? whoareyou? 温意正在厨房里忙着,突然,卧室里又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东西翻打的声音。他连忙擦了擦手赶过去,而刚一打开卧室门,温意没看见别的,就看见一个在地上左右晃动的一只塑料杯子。 温意觉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他走过去蹲下,故意将纸杯给轻轻拎起。果然,咕咕在不明情况的状态下,不但没有顺着他的动作将自己脱离密闭空间,反而将小脑袋使劲的往上伸,两只前爪也作势就要扒住纸杯内部。 小狐狸的这点力道的确是微不足道,温意从它身子底下穿过,用手掌托住它的身体,然后轻轻松松的的将杯子给拎了起来。 咕小狐狸脑袋一露出来,立马就眼尖的看到了自家饲主,它的嘴里叽里咕噜的呜呜了几声,随即又用脑袋在他的手掌心上蹭来蹭去,软萌的开始撒起娇来。 温意虽然不大能意会到它的叫声里所表达的意思,但是,他也能感觉出来这小狐狸明显很开心自己的出现。 有这么天真无邪的小东西依赖着自己,温意觉得,其实生活也是挺有趣的。 ☆、第84章 邢东在外面猫着,连医生都打好招呼了,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情况,立马冲进去准备抢救治疗。事实上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达成这事儿,只不过,今天也是事赶事上,巧了。 傅程琛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病床上盖着‘白布’的人,他整个人顿时呼吸一滞,差点就喘不上气来了。 陶朦只是跳下来撞了一下脑袋,而且,刚才他在处理胳膊上的伤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下医生,没什么大碍,结果这怎么没过多久,就……这样了? 傅程琛失魂落魄的走到病床边,然后,他拉过椅子坐下来,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他轻声叫道,“朦朦?朦朦……” 陶朦静静地躺在‘白布’底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动也不动弹,“……” 傅程琛现在也没那个细心去注意陶朦的身上为什么盖着白被子而不是白布,两者厚度相差很多,正常人看见,都不会觉得这是人已经去了,而只是在蒙头睡觉而已。但傅程琛被邢东这么一唬弄,进来再看到这种场景,再加上陶朦也不吱声,这就让他没法冷静下来,也无暇去思考那些细节和不合理的地方了。 傅程琛伸出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她的身体,心里面绞着一样的疼。这让谁能接受,好好的一个女儿,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样子。邢东还说什么快不行了,这哪是快不行了,这都已经……傅程琛不想再往下想,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捂住脸,慢慢向下又捂住了嘴,眼眶有些湿润。 陶朦是一直在被子底下闷着,都快闷得翻白眼了。她算是明白了,这邢东不是让她装睡,而是装死?可是,她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傅程琛现在是什么状态,却感觉到他似乎是在伤心? 所以,陶朦一边鄙视着自己的这种行为,一边放缓了呼吸,依旧躺在床上装着。她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邢东这人虽说平常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搞各种事,但能让她做到这地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估计还是和傅程琛有关。所以他自己说不明白,就只好让她自己在这明白了。 但是,有什么事,非得用这种方式…… 其实陶朦很担心,她现在虽然不能说已经把傅程琛当成亲人朋友了,但至少,他也是个好上司、大好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可一点也不低。现在有些岁数的人是经不得刺激的,万一身体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虽然陶朦心里也觉得,她还没那个分量能让傅程琛因为她而受刺激。 傅程琛当然不知道陶朦心里面这点小九九,他是真伤心真难过了,只不过身体扛得住,也没像邢东担心的那样捂着身体的哪个部位就要昏倒了。他心里又疼又难受,好些当着陶朦面儿没法说出来的话,现在都在肚子里面叫嚣着要出来。 傅程琛伸出手捏住了白被的一角,只是他的手指哆嗦颤抖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掀开。 “都怪爸,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灵惜说的对,我早就应该离你远远的。都二十多年了,我一直都这样,每天看着你的照片,一天天的过。怎么你一长大了,我就没忍住呢……” 傅程琛自责的想,如果在陶朦刚进入公司实习的时候,他找个理由将她辞退,现在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陶朦在被子底下瞪大了眼睛,她的脑子里面此时全都是‘爸’和‘灵惜’这两个词,不是,他这说什么呢,怎么就成爸了? “我一直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当年她怀着你的时候,爸是不知情的。如果爸知道的话,以我当年那个冲脾气,一定会把你抢过来自己留着养的……” 陶朦觉得自己都不用听太多,光这几句话,她好像就知道点什么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刚才是装作身体僵硬,现在是真的僵硬了。 呵,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怎么都这样?非得等她有个三长两短,这才要告诉她一些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 傅程琛又说了些别的,面对已经逝去的亲人,他不像别人那样激动地大喊大叫或者伤心的说不出话来,而是一直在对着她说着话,语气虽然难掩伤心,但也没卡壳没结巴。 陶朦躺在被子底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忽然掀开被子坐起身,头发乱蓬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程琛看,那个眼神,就像是既失望又不敢相信一样。 傅程琛哪料到这个变故,他被陶朦这一下子弄得愣了几秒钟,尤其是她那个充满复杂色彩的眼神,看得让人很心慌。不过,到底是当人家父亲的,一见到女儿没事,这时候哪还顾得了发愣发呆和惊讶了,他直接就欣喜的乐出来了,笑的还挺美,“朦朦,你没事?”一边说着,一边还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左右看了半天,那表情真的是父亲对子女真心的疼爱和担忧。 陶朦没有闪躲,只是等到傅程琛看够了之后,她微微偏开身体,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语气极为冷淡地回答他,“是啊傅总,我没事了。” 现在傅总变成了父亲,还真是造化了。这年头的造化都跟撒狗血似的,泼了她一脸。 傅程琛一从惊喜中回过神来,马上就反应过来现在这事似乎不太好办了。是啊,这么多年了,只凭他的这几句话,又凭什么白得一个女儿呢?尤其是陶朦对于父母的看法,似乎总是绝望和放弃的。 “朦朦,你听爸说——” “傅总,您要是也没事的话,我就不送了。”陶朦说完这话,随即又躺回到了床上,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傅程琛,然后随手拉起了被子蒙过头顶,一副拒绝与外界交流的模样。 傅程琛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总算相认的父女两个就这么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的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半晌,傅程琛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隔着被子拍了拍陶朦的肩膀,然后关心地说,“朦朦,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陶朦闷在被窝里皱着眉毛鼓着嘴,一声也不吭,她现在脑子里乱的跟麻线似的,心里边已经缠成麻线团了。傅程琛说话的语气中难掩落寞,这也让她感到不舒服极了,有点难过。他都这个年纪了,到了某些事情上,还得这么低声下气的……尤其这对象还是她。 傅程琛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就真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出去之后又和邢东说了些话,邢东亲自送了老丈人离开之后,然后拍了拍胸脯,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进门向老婆负荆请罪。 不过,当邢东进去病房的时候,陶朦也没捂在杯子里了,她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面,然后双手抱着腿,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邢东连忙三作两步跑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正在默默伤心的小老虎。其实他也心疼,这风浪一个接一个的,一直就没有消停过。陶朦又是那种喜欢打碎了爱往肚子里咽的小强人,也不喜欢矫情的诉苦,所以,她就更让人着急了。 陶朦难得没有发小暴脾气,她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闷闷的问他,“为什么这些大人总以自己的那些想法是对的?” 邢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两个现在也是做父母的人了,所以你说呢?有些事情,错多了,就成对的了。” “是啊,亲娘不疼亲爹不认,时间长了,我就放弃了。”陶朦噘着嘴,然后拿邢东的衣服擦了擦鼻子。这话或许带着赌气的成分,但,也不全是假的。 邢东说,“朦朦,其实……如果人对你不是真心实意的话,那么,我肯定不会让他和你继续接触的。”也就不会这么撮合了。 陶朦‘哦’了一声,然后她坐直身体,抻了几个懒腰,又用手拍了拍脸,这才嘀咕着,“我好像忘了什么事……”这个话题转移的相当到位,一点尴尬的情绪都没有。 邢东一听,立马装乖,“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好事。” 陶朦还真忘了,她用手头,没什么感觉,她嘀咕着说,“好像--” 邢东连忙打断,“老婆,晚上想吃什么?” 陶朦瞥了他一眼,“不想吃。我总觉得有件-” “那就去游--”邢东本来想说温泉来着,结果说出来就变成了游泳? “对了!” 陶朦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邢东这人背着她知道了这件事,既不说话不行动,还敢用这招来诈……想着想着,陶朦的眼睛亮了,邢东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海上龙卷风要来了 果然,十秒钟之后 “哎呦~” “你好大胆子!” ☆、第85章 “你真的很无聊。” 站在山顶上,陶朦用手扇了扇风,身上都热出汗了。邢东跟个小厮似的肩上背个包,腰上还绑了个小腰包,他手里还拿着个小电风扇,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边举着给她吹。 陶朦将邢东的手推到了他自己的脑袋旁边,语气嫌弃的说,“去去去,你这小风扇还没我的手扇的凉快呢。”说完,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现在天气好,山清水秀的,一簇一簇的小野花都开了,景色还挺漂亮的。 其实上山拜拜佛这事儿,邢东先前是跟她提起过的,只不过她也就这么一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就跑出去了。没成想邢东倒不是这么一说,每天和她例行提起一次。 后来陶朦一想,去就去好了,反正也就当溜达了。所以前天,两人说好了下个月三号来。 然而今天早上,邢东起早出去晨练,而她则躺在床上睡懒觉,本来一切都是正常的,结果这人从外面回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进来卧室就开始叮叮咣咣的折腾,又是在浴室里放热水挤牙膏,又是坐在地上收拾背包还特意弄出点声音来,看意思是还想顺便把她给叫起来。 虽然这样,陶朦也没醒,照样睡得好好的。最后还是邢东趴在她旁边又是哄又是亲了半天,并且亲自把她抱进浴室伺候刷牙洗脸洗澡,还帮忙挑了衣服,这才让人服帖的。 邢东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老婆,没办法啊,咱家最近太倒霉了,我得带你上山拜拜,求个平安符什么的。这个东西是有讲究的,传说在……”说着说着,这人就又从邢老公变成邢婆婆了。 陶朦斜瞥了他一眼,目光相当不友善,“我昨晚上让你折腾一宿,今天还得被你折腾到山上来,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否则我——” 邢东连忙嬉皮笑脸的接住话,“哎呦呦我不说话,男人要用行动来证明。”说完,他照着她的嘴就亲了一口,又快又准的,就是猛了点儿,陶朦被他的脸一撞,差点卡了个跟头。 “你撞到我鼻子了。” “我给你揉揉,呼呼……” “去,离我远点。” 两个人一路打情骂俏的走到了佛寺门口,一到了地方,陶朦立马咳嗽了一声,然后给了邢东一个闭的眼神,“我警告你,佛家重地,不许动手动嘴动脚。” 邢东笑眯眯凑到她耳边吹气,“你看你比我都重视。” 这话确实,陶朦虽说对这种拜佛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某人说要去,她自然也要重视起来,提前查查资料,做好功课。这家佛寺和普通的观光寺庙是不一样的,这里是真□□佛吃斋的人待的地方,在国内都是相当有名的。 陶朦捏了一下他的腰,小声说,“还不都是你在搞事,真是的。” 进了佛寺里面,两人都默契的郑重其事起来,既然来了,就得像那么回事儿,好好对待。不过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拜佛的人也真是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然后这几个里面,还包括了傅程琛。 两个人走到拜佛的地方,还没等进去,就看见傅程琛正好侧着身从方丈手里接过几个小荷包一样的东西,然后,他转过去跪在软垫上,双手合一,认认真真的开始拜起佛来。 陶朦站在门外,盯着傅程琛的背影看了很久,邢东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免得打扰她的心思。 傅程琛专心地跪在佛像面前,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变化,这里来来往往都会有人出来进去的,他也没那个好奇心睁开眼睛看看。 在礼佛拜佛的时候,心愿和诉求是不会说出来的,而是放在心里面念叨着,所以傅程琛只是小声地说出了一句,“希望我女儿的一家永远平安快乐,幸福美满。”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将话都放在心里面跟佛祖说。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傅程琛觉得该祈祷的都祈祷完了,手里的符也被他攥热了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然后用力的眨了几下。然后他从地上站起来,将手里的平安符揣进兜里,又添了些香油钱,这才转身离开的。 这个过程中,他就一直没往旁边看。 到了大门,傅程琛才抬起头准备迈出门槛,然后,他就看见邢东正笑呵呵的站在外面,眼神还故意往里面示意了一下。傅程琛一愣,然后回头看去,果然,刚才他跪的位置旁边,可不就是陶朦! 正好这时候,里面的那位方丈又走了出来,对他行了个礼,说。“施主请慢走。” 邢东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傅程琛也朝着方丈行了一个礼,然后,他忽然抬起头,语气很严肃的对他说,“大师,我好像有件事忘记和佛祖说了,我还是再进去拜一下吧。”说完,就又进去了。 方丈温和地点了点头,“……” 邢东站在门外面看着情况,傅程琛进去之后,好像也没有和陶朦说话,毕竟是清净的地方,两个人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不用语言交流,而是用眼神交流。 邢东是没看明白这父女俩都交流了些什么,反正,他就看见了陶朦抬起头,然后转头看了一下傅程琛,那个侧脸看上去……是带着笑的。 …… 来佛寺的时候是两个人来的,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三个人了,不过这大概也是邢东想看到的情况。他作为开路的走在前面,而那父女两人就在后面慢慢的溜达着。 陶朦一只手插在兜里面,她摸着兜里面的东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拿了出来,交给傅程琛,“这是我求的平安符,呃……就……家里的人,一人一个,顺便求的。” 傅程琛接过她递来的平安符,“谢谢。”这句谢谢不是客气,而是高兴。 傅程琛今天来这里,也是早前空出时间计划好的,而且他虽然求了平安符,却一直没有想好怎么给。陶朦给了自己求的符,然后就问他,“那……那个,我的呢?” 傅程琛惊讶的抬头看她,陶朦鼓着嘴,然后语气还装的挺不在意的,“既然都求了,那放着多可惜啊,反正都是放,放我这里也是一样的。” 傅程琛居然还点头了,“也是啊。” 走在前面的邢东听见父女俩的交流,不由得在心里面默默感叹着:真是只有一家人才能进一家门啊,这脾气倒是一模一样。陶朦的嘴硬心软和小老虎的脾气大概是遗传了齐英,然后这傲娇、口是心非和爱吃大菠菜必然是出在傅程琛的身上。 不过,等傅程琛把护身符交给了陶朦之后,他又摇头了,“其实不是。” 陶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什么?” 傅程琛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转身抱住了她,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既宠溺又无奈,“不是放谁那里都是放,这个平安符啊,只能放在你这里。” 陶朦没躲没拒绝,她也学着傅程琛那样叹了口气,半晌,才幽幽地来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是顺便求的,是特意给你求的,跪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点酸。” 走在前面的邢东听见父女俩的交流,又是在心里面默默地感叹了一句:看吧,一模一样。 其实邢东原本想象中的父女相认的场景,就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知道真相以后,双方的各种震惊、惊喜、无措,然后还要历经波折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而现实中,傅程琛大概还好,毕竟知道了二十几年了。而像是陶朦这个脾气,知道了这么个大事,又是站在相对被亏待的一方,所以,她大概是不会轻易接受的。从她那天在医院里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显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不过,小老虎终归还是一只挣脱不开亲情栅栏的小老虎。或者也可以说,傅程琛从出现到现在,对陶朦一直都是关心和照顾的,两个人之间已经自然而然地培养出了一种感情。 所以这会儿,人好性格好的老板突然成了爹,也不至于让她不能接受了。谁也抗拒不了父爱,就像是过去的那些年里,齐英虽然对陶朦时常冷言冷语,但是很多时候,她的母爱也是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的。 这大概就是亲人和其他很多人之间的不同了,前者是一好顶十坏,甚至可以顶一辈子。而后者则是一坏忘十好,好的记不住,坏的就有可能惦记一辈子。 后来,这父女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又说了不少话,他们并没有刻意回避邢东,走路的速度和说话的声音都是正常的。只是邢东想让这两个人好好说说话,所以特地走在前面保持着一点距离,而且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不少了。 “有时间跟爸一起回家吧,家里的你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挺惦记你的。” 陶朦惊,“啊?我有七个大姑和八个大姨呢?” 傅程琛,“……”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就不太明白俗语和亲戚辈分…… 邢东,“……”自家老婆怎么连七大姑八大姨这六个字俗语都不知道…… ☆、第86章 时间过得很快,几年的时间弹弹手指,似乎也就那么过去了。转眼间,中国已经快到了过年的时候。 而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陶朦背着书包,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又抬头对照了一下别墅的门牌号,没错,是这里。陶朦在要来之前,并没有知会陶家一声,她自己打听好了,就来了。 陶家这几年的产业都已经转到美国去了,而且现在发展的越来越好,蒸蒸日上。一开始陶誉也没打算将产业转移过来,只不过后来又因为一些情况,他认准了美国这边的发展前景,于是就冒了回险,而结果也算令人满意。 齐英正在厨房里煮茶,一听见门铃声,她就放下手里的茶具,然后走过去开门了。 “朦……”打开大门的时候,齐英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陶朦笑了笑,“妈。” 陶朦进屋之后,是先去看的陶菲,陶菲这两年的身体恢复得也还不错,腿虽然还是没好,但精神基本已经好了不少了。整天没事就看书读报、学画画、再帮陶誉管管公司的事情,生活也算不错。 两姐妹见面之后说了很久的话,聊得也很开心。陶菲整个人改变了不少,温和宁静了许多,这和她以前的那种温柔是不同的,现在的她给人感觉更加真实和自然一些。 看完了陶菲,陶朦又去看陶誉了。 陶朦走进书房的时候,陶誉正坐在书桌前拧着眉毛,一边还用手揉着额头,不过见她来了,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朦朦啊,快来让爸看看。” 陶朦走到他身边,然后主动伸出手替他揉着太阳穴两边,特别贴心地问道,“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陶誉连着点头,“挺好的,女儿啊,你放心,你妈和你姐姐都挺好,我都照顾着。对了,你在国内过的还顺心吗?” “我一切都很好,您别担心,邢东对我特别好……爸,我给你带了挺多缓解疲劳的仪器,你有时间就用用。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最重要的是,你得保重身体,别总熬夜了。” “是,爸知道了。”陶誉点了点头,享受着这难得一次的温馨服务。以前他头疼腰疼的时候,陶朦就会主动跑过来替他捏腰捶背按脑袋。 其实陶誉和陶朦的关系处得很好,这些年下来,陶朦对他的感情一点也不假,陶誉也是一样,他也是真的把陶朦当成女儿的。 陶朦替陶誉按了一会儿,然后就自然而然地俯身从身后抱住他,真心实意地说,“爸,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陶誉叹了口气,好几年了,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儿。陶朦是真的长大了。而且,真的是一个心宽心善的孩子,“没事,真的,女儿啊,你也辛苦了,哎……我都知道,都知道……” 如果不是陶朦现在过得顺风顺水、幸福美满,那么,他和齐英谁也不会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国内。陶誉心里也知道,陶朦不会经常过来,这一别,大概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许陶朦始终也无法坦然自在地面对这个家,那么,就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好了。 …… 陶朦进到卧室里的时候,齐英正心不在焉地坐在床头,手里的抱枕都捏变形了。见她来了,齐英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慌乱和紧张,还有惊喜、担忧、不知所措…… 陶朦将门关上,然后,她慢慢地走到齐英身边蹲下来,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腰,脑袋也贴在了她的腿上。 齐英没料到她的这个举动,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陶朦这个举动很突然,她自己一开始也没说话,而是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 半晌过后,陶朦开始缓缓地说,“妈,你知道吗,我前两天看了一段母亲分娩的录像,而且我在生烨烨的时候,也感觉疼的都要死了。我知道了你和爸爸的事情,所以,我很感谢你当时没有打掉我,而是将我生了下来。” 齐英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她有些茫然和无措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已经几年了?三年?五年?时间越长,陶朦在她脑中就越发的清晰,小女儿小时候的一切,长大后的一切,每天都跟演电影似的,在她的脑子里面回放。 越想,就越想念,心也就越难受。 “我知道你那时候一定很纠结,肯定比我当时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更纠结……那天,你说你后悔生下了我,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现在我也为人母亲,所以明白那种心情。” 齐英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朦朦……其实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你姐姐和你区别对待。只是以前,你姐姐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且你爸他……很多事情,他没有怪过我,所以我很愧疚,只能多对他们父女好一些……后来,我真的……我很难受,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所以,我……” “我知道。”很多事,她已经知道了。 齐英已经几年都不掉眼泪了,而这会儿,眼眶就又有些湿润了,“其实你不原谅妈,妈也不怪你……这都是我该承受的,但是,照顾好自己,别委屈着,我只有这个愿望了。” “我知道。” 齐英“用手抹了抹眼睛,再待两天吧,等你回国了,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陶朦点头,“嗯。” * 五天后,下午五点四十七分,从美国华盛顿飞往中国b市的班机缓缓降落在了湖东机场。 下了飞机之后,陶朦没有随着出去的人流走出机场大厅,而是转过身一个人走到了大厅的休息室附近。她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凝神向外面看了一会儿。 现在正是严冬,大雪纷飞。 陶朦将手张开,然后在玻璃窗前面摇了摇,她没有贴上去,就这么慢慢地摇晃着,像是在呼唤谁一样。 事实上,陶朦并没有呼唤谁,但却真的有人被呼唤过来了,因为在她的手还没有摇晃几下的时候,窗外面突然又伸过来另一只张开五指的手,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和她的手掌对上了。 陶朦往前慢慢地走了几步,然后,她的手也随之移动着,而窗外那只手也跟着移动着,步调还很合拍,都不跟的很有默契。 陶朦一直没有抬头看,注意力只盯着手了。不过,即便不看外边那只手的主人,光用想的,她也知道这人是谁。 果然,陶朦刚一走出机场的自动感应大门,就看见迎面正朝她这笑得一脸灿烂的邢东。不过这会儿她出来了,才看清楚邢东穿得一身是什么。刚才在大厅里她只大概注意了一眼,没有仔细看清楚。 邢东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或者可以叫做是军大衣,两只脚穿的是军靴,脖子上围了个纯羊毛的大围巾,手上还戴着一副老式的棉绒手套。 然后,他的脑袋上戴了一个相当正规的雷锋帽,看着又大又暖和……不过它真的很大,跟一个头盔似的就把他的脑袋给盖住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人长得帅,拿老话来说,这娃儿生的忒俊忒好看了,穿什么,都跟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似的。邢东身上的那种纯天然的‘天下唯有我最美’的气场,用陶朦的话来讲,那叫做移动的骚包。 邢东一见老婆出来了,便连忙笑呵呵的迎上去,二话不说,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手上的手套和脑袋上的那顶大雷锋帽都取了下来,分批分次的都给陶朦围上、套上、戴上了。 其实在陶朦出国之前,邢东都已经给她准备了好几种帽子围巾手套三件套了,其中一套还是白色的毛毛帽子,两边还有流苏和球球,手套也是白绒绒的,围巾也是白绒绒的,款式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淑女有多淑女。 邢东很了解她,其实陶朦并不是不喜欢这些款式,也不是不想戴,只不过她是典型的自来忘,旁边一没有人提醒,她就忘了。 当然,这话邢东当然不会说出来。 陶朦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虽然有点扎脖子,不过还挺暖和的,她又用手扶了扶自己脑袋上的帽子,说,“等一下就上车了,你给我捂的这么严实,到时候还要脱下来。” 邢东给陶朦穿好捂好了,然后就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老婆,你看啊,从这个地方到车上,少说也得有二十多秒,你冻一秒那我都心疼,二十多秒,那我得疼的翻白眼了。”说完,他还特别欢快的朝她眨了眨眼精。这个动作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耍流氓,但是邢东作出这种眼神,却给人十分真心真意的感觉。 陶朦挑眉看着他,“你少花言巧语。” “我说真的。”邢东立马撅嘴皱眉表示委屈。 陶朦见状,还真抬手给他顺了顺脑袋上的短毛,然后问,“乖啊,对了乖宝宝,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邢东骄傲的一扬脑袋,“没多久,我算着时间的,你不告诉我是几点到,我照样可以推出来,我厉害吧!” “哦。” 邢东打趣着抱怨她道,“真冷淡啊,要我说……朦朦?”不过还没等他抱怨完,陶朦就突然上前抱住他,然后脑袋往他怀里一埋,之后就不说话了。 邢东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老婆有心事了。他立马反客为主把人搂住,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后。 过了一分多钟,闷在他怀里的人开口说话了,“见了面之后,以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想到的都是好事。邢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邢东听完这话,既是无奈又是温柔的笑道,“我发现,我家朦朦媳妇儿越来越招我喜欢了。其实不管是陶伯父、陶伯母还是陶菲,中间的是你亲娘,好不好的,血浓于水、母爱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说不清楚。而两边的呢,对你好过,尤其是第一个啊。所以有感情、知恩,这都很正常。” “你好像越来越像知心大姐了。” “小媳妇儿,你老公这几年的盐可不是白吃的。” “有道理,接着说。” 邢东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总结了,“我看这也算是一种病吧,心善知恩的病,尤其这病还被牙尖嘴利、嘴皮子跟飞刀似的人给得了,那我估计也没得治了——哎呦呦,耳朵掉了,耳朵掉了。” 本来知心大姐邢东前半部分说得还有理有据、挺深入人心的,结果说着说着,还开始‘人身攻击’了。陶朦手里捏着他的耳朵,心想这人果然是三句话就要暴露大流氓和欠嘴的本性。 不过,她的男人,理应这样,就该这样。 邢东看着陶朦若有所思还带着点笑意的表情,便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一吹就是一口带着热乎劲的寒气,“朦朦,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这句话听着是问句,语气却相当的肯定。 陶朦立马面无表情,“这好像也是种病。” “这病好啊,咱不治,我阿嚏——。”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你看你这德行……”陶朦一边说着,一边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他的脖子上。邢东正要来一句‘不用’,她就直接眼睛一瞪,把他的话给瞪回肚子里去了。 深冬的时候,天色总是暗的很快。机场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现在树上已经挂上了彩饰,火树银花,十分漂亮。 “明天去买年货,要给爸妈一人一套保暖内衣,还有上个月在商场看到的那个……” “行。” “去我爸家的时候要和娇姨一起去,她一直在家里忙和照顾烨烨,都没有时间去。对了,娇姨最近好像眼睛很累,等一下经过医院,我去问问。” “好。” “我最近好像胖了两斤。” “好。” 陶朦不满,“我说,你怎么除了‘行’就是‘好’啊,连个‘不’字都没有,一点都不像有主见的男人。” 邢东听这话就乐了,“不好和不行啊……那还不简单,老婆离开我不行,出门戴着耳机不看马路不行,不按时吃饭不行,生病了不好,生气了不好,生孩子——生孩子这得看实际情况,一年抱一个那不行,身体都生坏了。你怕疼,而且这身体得好好养着,那咱们就不生。要是你有那意思了,那你老公我的裤子永远都为你敞开……” 陶朦,“……” 所以说,说他三句话不到就露出原形,这都不是说假的。 ☆、第87章 这几年陶朦是经常去看傅程琛的,无论是平常还是逢年过节,父女俩的感情是越来越好。 这要按照邢东的话来说,那就是两个人到底是血浓于水,而且还志趣相投,无话不谈。所以说,这感情就一直在往上升温,降都不带降一点的。 无论是作为父女,还是作为朋友。 父女两人说话唠嗑的时候,傅程琛也经常和陶朦说起以前的事情,年轻的时候犯过的错误、干过的蠢事,对的错的,什么都有,也不遮掩。一般父亲都会和女儿说自己的光辉历史,而傅程琛倒是净说些自己的糗事。 不过,陶朦也是随他,就爱听人家糗事、看亲爹的笑话。不过她在听的时候,还真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稍微琢磨一下,这大概就是男版的她吧,脾气秉性都不带差一丝一毫的。 再说傅程琛对于邢女婿,那也是左右上下转着圈看,怎么看怎么满意。这爷俩凑到一起,说的唠的玩的、家业事业、共同的兴趣爱好也不老少的。 不过对于‘七大姑八大姨’这个东西,陶朦该不理解还是不理解。傅家直系旁系的亲戚都有不少,虽然傅程琛一直很想当着人家面儿显摆一下自己这个宝贝闺女。不过,这还得看陶朦的意思。 而陶朦心里总有个疙瘩,虽然是亲父女吧,不过……毕竟不是那种正常相处长大的,是突然认的,如果去见那些亲人,那岂不是会很尴尬? 这个想法在陶朦的脑海里一直存在,就这么存在了好几年。 不过今年,新年新气象,一切都该有个新的变化才是。 …… 邢东早就已经放弃对陶朦解释七大姑八大姨这个问题了,因为解释都是多余的,说的多不如行动起来。 在到达傅家之前,陶朦一直在车上紧张地照着镜子,左梳梳头,右补个妆,还不停地问着邢东,“你说七大姑八大姨,七加八等于十六——” 邢东好心提醒道,“老婆,七加八等于十五。” 陶朦一愣,然后面色如常地化着妆,“十五……那就十五呗,那你看,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共就得五台戏,还得捎带我一个,我的天啊……” 邢东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认真地给她分析道,“老婆,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都搭起戏台子了,组成小团体了,那你肯定就是在旁边看戏的,不用担心。” 其实邢东本来想说,那些亲戚肯定是不可怕的。要不然,傅程琛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过来? 再说可怕又如何?老公和亲爹都在她身边,还有谁能欺负到她的头上?不过现在说这些,估计这小媳妇儿现在也听不进去,所以就索性换个轻松无逻辑的说法,先把她哄到地方再说。 果然,陶朦一听,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还真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邢东偷着乐,“那是。” 到了地方下了车之后,两个人拎着一堆袋子走到了大门前,按了门铃,不过来开门的并不是佣人,而是傅程琛亲自来迎接的。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这期间傅程琛还瞄了一眼这两个人手里的袋子,十六个。 这,还真是七大姑加上八大姨再加上了他…… 进到屋子里的时候,还没等陶朦有反应,邢东就先愣了。一个、两个、三个……十五个?十五个男女老少都坐在沙发上互相说着话,也没人走动。 所以,这还真的是十五个? 这十五个七大姑八大姨一见主角来了,都跟训练好似的,立马齐刷刷的站起身,然后一个个都笑脸呵呵的走了过来。 邢东和傅程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他们很有默契地同时往后一迈。老公老爹都让了地方,陶朦就立马被一帮热情活泼、毫无恶意的男女老少给成功地围住了。 陶朦愣愣地打了个招呼,“你……你们好。” “哎呀,是朦朦姐吧,长得好可爱好粉嫩啊,妈你快点,姐夫也好帅啊!” “朦朦,你好,我……算是你的二姑吧,你跟她们一样叫我三疯子也可以。” “你们上一边去,这是我侄女,去去去——” 陶朦有点懵的站在原地,这完全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好热情……可是现在,她手里面的袋子有点烫手,毕竟这里面放的都是女性的时装、女性的保养品、女性的香水和女性的燕窝补品…… 不过,这帮七大姑八大姨倒是很能带动气氛,没多久,陶朦就没那么不自在了。因为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直系旁系的亲戚,而是这些年来和傅程琛关系最亲密的亲人和朋友。 “我事先没说,你有准备吗?” 邢东掩着嘴小声地对傅程琛说,“那是。我事先换了几份给男性的礼物,不过老丈人,这还真是七加八啊?” “凑巧。反正现在七加八这个事儿,咱们朦朦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七姑八姨只是个形容而已。” “我看也是。” * 大年三十去了傅家之后,春节就该去邢家了。 到了邢家就简单多了,陈凤亲手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饭,还差炖鸡和烤龙虾没有出锅,而邢世森还亲手帮忙煮奶茶和榨果汁。家里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 而邢东和陶朦进了家门之后,就立刻放下东西,然后齐齐上手去帮忙,烨烨一到这里,直接就去找奶奶讨鸡翅吃。后来看见爷爷在榨果汁,就又跑过去要橙汁喝了。 总之,一家人是其乐融融的。 这几年,邢东很尽心的在照顾父母,而且还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业,一边也帮着家中打理。而陶朦也在好好的当着二十四孝好儿媳妇,经常过来探望两老。一有时间,她还会和陈凤一起去健身逛街练瑜伽,婆媳两个相处的无比融洽。 不过,要说家中相处的越来越融洽的首要功臣,那还要属天下第一撒娇王——邢烨小同志了。 …… 当年邢东和家里化解矛盾之后,他就带着老婆儿子正式回家。 到了家之后,邢东自己倒是还好,但陶朦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的见公婆,而且也好久没见了,所以是哪哪都紧张,处处都有些尴尬。 而当时已经会叫人的邢烨小同学,见了陈凤,直接跑过去甜甜的开口叫了声奶奶,然后又啪嗒啪嗒地跑到邢世森旁边,抱住他的腿就喊爷爷,喊的那叫一个真诚。 邢小同学来了这么一出,直接将尴尬的气氛化为虚无。 后来吃饭的时候,陈凤给宝贝孙子的剥虾剥蟹,还顺便问了他一句,是谁教他叫的人。而邢小同学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是妈妈教我喊爷爷奶奶的,妈妈说爷爷奶奶是世界上最爱我和爸爸的人,爸爸说长大之后要孝顺爷爷奶奶,因为爷爷奶奶很辛苦,很不容易。” 小孩子的内心纯真,不会什么花言巧语,所以他们所做出的行为和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会经过什么修饰和深思熟虑,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就直白的转述出来。 这话一落,陈凤的眼圈立刻就红了,邢世森脸上的表情也很动容。 陶朦是那种看上去冷冷淡淡、不太爱亲近别人的人,但心里却是真的温暖和柔软。而自己的儿子看着不听话,但论起孝顺和懂事,那谁家的孩子都比不上。 “好,好,好,儿子啊,以后有时间,多带朦朦和烨烨回来,妈给你们做饭带孩子,你爸也整天念叨着你们三个,爸妈年纪大了,也想多看看你们。” “是。” 也就是因为这事,事后,陶朦才重新又想起了齐英,想起了陶誉。她知道,父母都在慢慢变老,总有一天,都会离去。 所以,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 午夜十一点四十分,陶朦懒洋洋的趴在枕头上,她困得一直打哈欠,打得连嘴都合不上了,眼角边也开始淌眼泪。 陶朦身上的棉被只盖到了腰部以下,因为趴着,所以上半身也只露出个后背。她今天穿得是一条沙色的睡裙,背后是交叉绑带的设计,只不过这么个性感的背后设计,基本上被她的头发给挡住了一大半。 烨烨这会儿在房间里陪着邢世森和陈凤,两老喜欢孙子喜欢的不得了,怎么都要和宝贝孙子一起睡。 而烨烨也完全继承了邢东的性格,虽然都已经上幼儿园了,但该撒娇该卖萌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左一声爷爷我要吃肉肉,右一声奶奶我要吃奶粉糊糊,直把夫妇俩哄得笑不拢嘴。 邢东刚打完电话进来,一看见陶朦困得直打哈欠,便坐到床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说朦朦老婆,睡吧,你看你困的,要不我把新年的钟声给你录下来?” 陶朦推开他,困眼蒙眬,“熊孩子,别捣乱。” 邢东典型的不说则已,一说就扯皮,他立即打蛇顺杆上,赖皮赖脸的就凑上去了,“是,妈。” 其实陶朦这时候正在心理酝酿着人生大事,她才刚洗完澡没多久,所以从头到脚全都是香喷喷的,头发也是软软的贴在背上。而且她还特意穿了个这么有个性的睡裙,摆了个自认为还算撩汉的姿势…… 结果,这人不但没有跟她心有灵犀,还开始臭不要脸起来了! 陶朦斜瞥了他一眼,“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邢东很疑惑,“那天?哪天?” 陶朦用手摸了摸下巴,“就是那个,我想生孩子,那就生,我觉得我现在身体挺好的,你觉得呢?” 邢东闻言张大了嘴巴,眼睛眨巴了半天,脸上的肌肉因为这突然而来的老婆之爱都开心的僵住了。如果现在去浴室拿个脸盆过来,他的口水估计都会哗啦啦地掉进去了。 陶朦看他这样就无比的嫌弃,嘴角特别无奈地抽了抽,“你的口水掉到我衣服上了。” 邢东趴在床边,双手捧着下巴,一副幸福花痴脸,“啊?哈……哈……” “哦,看你这样应该就是不记得了,那算了吧,我先睡了……”说完,陶朦拉起被子翻身准备睡觉。 邢东见状,立马一步跳上了床,连忙伸手去摸,“没忘没忘——”不过话未落音,他这嘴一咧,又开始嘿嘿笑上了。 陶朦踹了他一脚,“你笑什么呢?” “笑你长得漂亮身材好。”依旧痴汉脸。 邢东有一点很好,该说实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陶朦用手捋了捋头发,然后相当女王范的来了一句,“裤子。” 邢东立马开始解裤带,“马上!”四秒钟,裤子从床上飞了出去。 陶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指使道,“你上衣还穿着呢,我不喜欢隔着衣服。” “马上!”于是五秒钟之后,‘嗖’地一声,他的毛衣连带着里面衬衣一起从床上飞了出去。 “还剩一个呢。” “马上!” 陶朦瞄了一眼,嫩黄色的,而且还是小黄鸭的…… “哦,脱完了?我去洗个澡……”说完,陶朦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往床下一搭,看这架势还真准备下床去洗澡。 邢东这时候哪还能让她跑了,于是,他将人直接往怀里一拽,然后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体底下,终于掌握住了主动权,“你洗什么洗,小媳妇儿,敢主动勾搭我是吧?你给我过来吧你——” 陶朦眨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她突然绽放出了一个特别娇媚的笑容,连眼角都带着一股弯弯的风情,她双手捏住了邢东的脸,挑衅着说,“你行吗?” 邢东眼睛一眯,看来今天晚上加明天晚上加后天晚上加大后天晚上,他得好好驯服一下这只挑事不嫌事大的小老虎了! 午夜十二点整,外面的钟声咚咚响起,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万家灯火的日子,似乎又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每一个新年,都是一个新的希望。 * 一年多之后—— “我不想吃排骨和鸡翅,我要吃麻辣小龙虾。” “老婆,你现在坐月子,辣椒最好是不吃,对身体不好。” “我就要吃。” “我不做。” “你做不做?” “不做。” “好啊,是你说以后晚上都不做了。” “现在晚上不做,以后那不行。” 陈凤一进门,就听见两个大孩子在搞笑的拌嘴,而且越拌还越歪了呢? 她连忙端着炖的又白又香的鲫鱼汤走到床边,然后把邢东给扒拉到一边去,埋怨他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朦朦,去去去。” 陶朦一见婆婆来了,立马笑着道,“妈,鱼汤闻起来真香。” “那可不,妈炖了好久呢,你看着白色,来,先尝尝,小心烫啊。” 陶朦张嘴喝了一口,咂咂嘴,“妈,这个鱼汤真好喝。” 陈凤闻言就笑开了,她又喂了陶朦一口,然后细心地说,“朦朦啊,这坐月子的女人不好多吃辣的,等你这阵子过去了,妈给你做辣子鸡和麻辣大龙虾,好吃着呢。咱们现在不吃,听话。” 陶朦特别痛快的就答应了,“好,妈,其实我现在也不想吃辣的,辣的多呛啊,还是您炖的鸡汤和鱼汤最好喝,还有红焖小排和馄饨。” 陈凤被她的话都给逗乐了,“行,那咱们晚上吃馄饨,再拍点黄瓜,炒个土豆丝。至于你爸和小东,他们两个吃面条就行了,再说这爷俩自己会做饭,不用我管。” “爸不是只会榨果汁吗?” “……他装的。” 闻风赶来看热闹的邢世森,“……” 站在一旁被区别对待的邢东,“……” 等吃饱喝足了,陶朦又给二女儿喂了奶,然后,邢东就乐颠颠的抱着女儿去楼下找她哥哥和爷爷奶奶去玩了。陶朦最近常犯困,所以到了她要午睡的时候,家人都会将孩子先抱走,让她能睡个好觉。 陶朦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眼皮来回打架了半天,就快要睡着了。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声,陶朦拿过来一看,是亲爹来的语音。 ——“宝贝闺女,明天几点到?” ——“上午九点左右吧。” ——“行,我给烨烨和思思买了成套的龙凤装、龙凤鞋、龙凤睡衣,还有挺多东西。现在思思长得小,应该还穿不上,我又买了……” ——“爸,你怎么又盗取我的表情……不过,我和邢东的表情包都不够用了,我过两天还得再做几张。” ——“你先别急着看电脑玩手机,好好坐月子,还是明天爸去接你吧……” ——“你多睡会儿吧。” …… 父女俩拿着手机语音了半天,等到最后聊开心了,也敲定了时间之后,就挂断了。反正明天也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陶朦将手机放回到床头的挂篮里,然后,她将被子往身上一盖,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的隔音很好,所以,她是完全听不见楼下的动静的。不过陶朦感觉,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楼底下的欢声笑语似乎就能够传过来似的,而且,还源源不断。 这样真好。 ☆、第88章 番外一 乔念觉得自己今天很倒霉。 因为从早上出门开始,她就一直在倒霉。然后到了晚上,她还一路倒霉到了家。 坐在自家门口的楼梯前,乔念托着下巴,一边默默的等待着开锁匠的到来,一边无语的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么这一切,可以用‘巧遇’这个词语来表示。 但是,但是,一天之内,和同一个人巧遇了七八次? 首先,第一次。当乔念刚走出家门,就被从天而降的油漆桶砸了个正着,不偏不倚,全盘扣在头上。 那时候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了路口,乔念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因为和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打了个正面,所以脑子里留了点印象。 再来,第二次。乔念换了身衣服,按照原计划去商场的地下超市去购物。结果她刚一赶到商城门口,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香蕉皮给绊倒了,摔了个底朝天。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才发现面前有人停在她跟前。乔念仰脑袋一看,一个男人抱着纸袋,正低头看着她,眉头还微微一挑。 这不就是刚刚那个人? 乔念是不信邪的,也许只是和同一个人碰巧来了一个地方,然后又碰巧在同一个人面前又出了一次丑而已。 然后,第三次。乔念拎着两个购物袋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迎面竟然又是这个男人。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下意识就‘咯噔’了一声。 果然,不过两秒功夫,电梯就跟中了邪似的,‘叮’地一声,还没等她完全走出去,门就关上了。这结果就是,她的辫子被电梯里的一个中年妇女购物袋里的晾衣架给勾住,然后在她刚迈出电梯门的时候,又被电梯门给夹住。 幸亏电梯在这关键时候没有升降,只是停住了而已。 后来,第四次。乔念在面馆外面排队,结好不容易轮到了她的时候,面馆后厨的锅炉出了毛病。当她饿着肚子离开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这人正悠闲的坐在面馆里面,吃着香喷喷的面条。 … …… 今天这种诡异的情况一共出现了七次。 乔念坐在出租车里,眼睛半睁半眯的打着瞌睡。中途有人一起拼车,她没怎么注意。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抬头付钱,却发现与她同坐在一辆车上的人…… 乔念心里立马暗叫‘不好’,付完车钱后,拎着东西立马下车就跑。 结果到了家门口,没等她开始庆幸,一摸兜,却发现自己揣在兜里的钥匙不见了! 乔念单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很是郁闷的轻敲着膝盖。是的,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八’这个数字了。 然后,就在这无聊的等待中,终于听见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你……” 乔念看着来人,无语了。 男人气定神闲的走到她面前,摊开手,是一串钥匙。 “你身边有一只倒霉鬼。”说完,将钥匙递给了她。 乔念心里默默了一句:是啊,不就正站在面前。 男人倒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在衣兜里面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里透红的纸片,递给她,道:“这是现形符,遇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时,就把它拿出来。” 说完,便双手插着衣兜,慢悠悠的下了楼。 “喂……”乔念还没想好说什么,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情况的时候,那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乔念拿起钥匙放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才开门进屋。等把东西都归置好之后,她才有功夫研究自己手里的纸片。 这是一个被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上面似乎是用红墨水画了什么图案的样子。 作为二十来年的唯物主义者,乔念是压根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不过想想毕竟是人家给的,她也没扔掉,只是顺手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这一天的事情,乔念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已经忘了。至此,她自以为她的生活又恢复正常了。 这一天,她正蹲在一个蔬菜摊前,认真挑选着。 菜摊旁边就是一个卖鸡的摊子,几个木制的大笼子排在一起,里面的鸡一个紧挨着一个的乱扑棱着,鸡毛从里面能飞到外面。 “放开老子,靠,别他妈揪我毛!” 乔念本来是不太关注卖鸡摊子的,菜市场里乱哄哄的,声音杂乱得很,谁也听不清谁说话。只是这一句怪里怪气的话,任谁听了,估计都会觉着奇怪。 乔念抱着挺纳闷儿的心态转头瞄了一眼,赫然发现一只被鸡贩子提着脖子的黄毛鸡,尖嘴正一张一合的。 乔念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但她就是肯定,这只鸡说话了。 然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黄毛鸡被人虽然被人扯着脖子,拽着膀子,但是挣扎的还是十分灵活。这时候,它突然发现有人盯着它瞧呢。然后,一人一鸡,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扑棱--” 等乔念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一看,就发现那只毛色嫩黄嫩黄的鸡正稳稳的站在自己的膝盖上,脑袋却已经钻进了她的胳肢窝里,鸡脖子抻的长长的,然后就不动弹了。 其实按理说,这个时候,一般人,尤其是女性,应该立即大惊失色,然后把鸡从自己身上给弄下去才对。然而乔念乔同学,却突然觉得这只鸡怎么就这么可怜,非得让人宰了不可?又突然觉得这鸡怎么这么通灵性,就躲在了她身上? 鸡贩拎着把沾血的大菜刀,紧忙的绕了过来,吵吵嚷嚷的一边道着歉,一边要把鸡给拎走。这鸡被扯着脖子也不抬头,就是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那个,这鸡,我就买了吧……” 回家之后,乔念坐在沙发上,大黄鸡蹲在茶几上,一人一鸡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乔念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自言自语道:“没错,根本没有什么鸡精的存在,是我产生了听觉性障碍……”这鸡是被她带回来的,一路上也没出声,正常得不得了,乔念想亏她自己还是一个干警务的呢,居然还五迷三道的。 然而她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 “你听得懂我说话嘛,哎呦,了不起嘞。” “……” “喂,人类,你怎么了?” “……” 一只鸡说话了! 乔念人生中持续了二十几年的‘鬼神纯属扯淡’论,终于崩了个小角出来,塌了。 这只鸡精叫顾北。 顾北告诉她,普通人并不能听懂它说话,在别人的耳朵里,听到的只是鸡叫声。 不过,即便是有人听得见,那人家也不会想到这话是从一只待宰的鸡嘴里说出来的。 顾北其实挺倒霉的,刚从山里溜出来,就被它口中的‘猎人’给打伤了。 你说这人还挺缺德,不仅取了它的内丹,还把它卖给了鸡贩子。 “可是,如果没有了内丹的话,不就魂飞魄散了吗?”乔念记得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顾北理了理身上的毛,认真科普道:“无知少女,内丹只是我们修为的一部分而已,换句话说,这并不至于危及生命,只是损失了一些修为而已。所以,我现在才不能变成人形。” 乔念嘴角抽了抽:“我为什么要被一只鸡精说成无知少女……” 顾北用脑袋拱了拱翅膀,一副大爷样儿:“反正我现在是跟着你了,我前两天才下山,这城里人啊,太复杂了,一个个都勾心斗角的” 乔念:“……” 但不管怎么说,乔念最终还是同意顾北住下来了。 是了,人家一只山鸡,好不容易修炼成精,琢磨着进城玩玩。作为城里人,也得罩着点不是? 再说,她接受,或者不接受,这只山鸡就在这里,不离,不走。 顾北倒是大方,跟皇上选妃似的参观了一圈屋子,最终就决定暂居在乔念卧室的壁橱里了。 “嘻……嘻……呃……” 到了半夜,乔念本来睡得正好。但是,就在这个人人都好梦的时候,她被吵醒了。 “顾北?”乔念小心的叫了一声,但壁橱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嘻……嘻……” 呃,这是顾北的声音么? 听这声音,应该是从客厅那传来的。 乔念随手拿起搭在床头柜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也不过是两点多钟,要说是万籁俱寂也不过分。 因此,这诡异的声音,就愈发听得清楚。 乔念走到了客厅,脚步顺着声音的发源处慢慢移动,这时候,声音忽然消失了。 “嘻……” 这一回声音分明是从她身后响起! 乔念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子—— “嘻……姐姐……陪我玩……” 一身红衣服的小孩,抱着个球,正冲她笑的一脸诡异。 乔念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住了,干干的发不出声音了。这个时候,行动先于大脑,转身,跑进卧室,然后关门锁门。 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五秒钟。 “呼,呼,没事没事。”乔念把房门关得紧紧的,然后贴着门滑坐在地上。 “嘻……” 这回,声音又是从她房间的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乔念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手摸到门把,又想出去。结果房门刚露出了一条缝,声音又忽然从门口传来,隔着本来就不厚的门板,听的更是清楚。 “嘻……” 乔念又把门用力的关上,然而,声音就又从房间里的某处传了出来。 反复几次,都这样。 乔念咬着嘴唇,真的是怕极了。她双手紧紧的攥着衣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小孩子嘻嘻嘻的声音离她又近了,乔念的房间有一个拐角,所以站在房门的位置,只能看见靠近窗口的电脑桌,卫生间和卧床都在拐角的那一边。 “嘻……嘻……” 这时,乔念忽然觉得腰侧有些烫烫的,像是热宝贴在上面似的。她低头拉开衣服,一看,外衣服的口袋处,正发着隐隐的红光。光是从衣服里面看,就十分清楚。 乔念忙伸手将东西拿出来,摊在手上一看,竟是一个三角形状的纸片。 是了! 这是前两天,那个男人给她的纸片!好像是符纸来着…… “嘻……嘻……” 乔念明显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马上就要从拐角那出现了。这是鬼吧?不,不论是什么,这玩意也够吓人的了。 这是现形符,遇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时,就把它拿出来。 “嘻……小……姐姐……来……陪我……玩……” 于是,在一只皮球缓缓被一只煞白煞白的小手给推出来的时候,乔念闭上眼睛,把符纸用力的向前面一扔—— “嗞——” “嗷——疼——” 与此同时,乔念卧室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只黄毛鸡从外面直接扑了进来,‘叭’地一声,踩在了正嗞嗞冒烟的小男孩身上。 “顾北?” 顾北修行虽然少了一半,但毕竟是成了精的。它这么一踩,小男孩更是动弹不得,只好哀叫:“饶命……哎呦……” “你个倒霉鬼,都敢跑到爷爷的地盘上采花了,啊?” 乔念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但‘倒霉鬼’这三个字顿时让她脑子里闪过什么—— “你身边有一只倒霉鬼。” 顾北把小鬼踩得服服帖帖的,这回转过脑袋,道:“无知少女,快把它收了啊。” 乔念缓过神来:“它它……” “怎么?这个现形符不是你画的吗?”顾北见她真的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应该说,真的是第一次见鬼的表情。然后,它也疑惑了。 现形符? 这事情怎么都不对? 乔念稳定了情绪,尽量平静的开口问道:“你说它是鬼?” 顾北:“倒霉鬼喽,平常最爱这么吓唬无知的人类,没什么攻击性,不过看着也真招人讨厌。”说完,又结实的踩了两脚。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不过那个现形符很厉害。” “还是倒霉鬼?” “不是你画的啊?” 完全没什么联系的对话,两人同时歪头一愣。 “你在说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 顾北虽然没怎么接触过普通人类,但猎人还是经常碰见的。这现形符它也只见过一次,被一个可恶的猎人带在身上,差点就害了它。 乔念说:“这符纸是别人给我的,这么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吧?” 顾北:“猎人、祭祀师、驱魔人、天师都有可能。” 乔念很抓狂,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顾北也没有抓过鬼,所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只倒霉鬼。 但倒霉鬼这会可不干了,浑身又疼又烫,估计再这么挺一会儿,它就该去投胎了。这现形符也不是时时都保持着最高效力的,而且,如果没有正确的使用现形符,也是控制不住鬼魂的。 所以这会,趁着顾北也在思考对策的功夫儿,倒霉鬼突然一哆嗦,然后,渐渐变成了透明色,消失了。 乔念:“……”这怎么就没了? 顾北:“……”就这么从我脚底下跑了? 所以说那个可恶的猎人,居然敢取了它的内丹。要是有内丹在,以自己的本事,对付一只小鬼算什么! 由于这一出意外事件,乔念是彻彻底底的睡不着了。然而顾北却趴在衣橱里,睡的不知有多好。 第二天,乔念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警局重案组的办公室里。 重案组这个部门,一般都是警局里的人才才能进来的地方。 乔念大学的时候是学的播音主持,然后还辅修了英语。跟乔念同院同专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倾向于出国深造、国内名校保研和工作。单论打算工作的人来说,播音主持的都喜欢往电视台跑,外院那边的是各种国企、大型私企、外企等。 然而临近毕业的时候,乔念却硬是凭着实力和某院院长的推荐,进了与所学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警察局,成了一个普通的文职工作者。每天整理一些案子的卷宗和出庭报告,打印文件等。 事情虽然零零碎碎的,但还算稳定,危险性相对警察来说,算是最低的了。 结果,就在一个月前,乔念被转到了重案组。 至于原因,竟是因为她亲手逮捕了两名入室行窃犯!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可是被通缉很久的犯人了。 说到那天的记忆,乔念完全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给弄醒了,结果走出卧室一看,客厅里已经横陈着两具人体。其中一个口里吐着白沫,另一个则背靠着鞋柜哆哆嗦嗦的不知说些什么…… 这事乔念至今也没弄明白。 不过她的水平也只能整理整理档案什么的,重案组这种专门办大案子的地方,哪是她能混得好的?这都一个来月了,她也依旧默默的做着文职工作,外出办案查案,她是不行的。 哎…… 乔念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平凡到不能再无奇了。 等到了下班时间,乔念很是萎靡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现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那只倒霉鬼会不会从哪突然跳出来跟她‘嘻嘻嘻’。所以,那个现形符,她也一直都带在身上。 结果即便是带着符纸,乔念还是倒了霉。 乔念一向是坐地铁的,今天局里开了个紧急会议,所以下班也晚了一个来小时。不过她跑得快,马力足,倒也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不过这班地铁明显多停留了二十分钟。 这个时间点,乘地铁的人很少,乔念左右看了几眼,不过十几个人而已。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都是低着头。 不知不觉地,乔念眼睛就开始打起了架。 好困啊…… 乔念脑袋还贴在窗玻璃上,本来还睡的通体舒畅。然后……然后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开始不舒畅了! 乔念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过来。 景色…… 乔念不想呆在车上了,因为外面虽然看着挺吓人,但显然车上更吓人。 “这是搞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吹的都是冷森森的风,乔念也许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抱着背包,哆哆嗦嗦的走着,然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刚走了没几步,现在连离自己没多远的地铁都看不清了。 “喂。” “啊啊啊————妈妈————” 乔念一蹦三尺高,嗷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然后还抱着头一直大叫个不停。 “这位小姐,我说你——” “怎么是你?”乔念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两天在不同地方碰到好几次的那个男人? 这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双手插着兜,看着。那表情显然也奇怪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你……你……我……”乔念往后退了退,完全不敢靠近这个人。是啊,在这么恐怖的地方,这个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肯定不太对劲吧,自己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男人看了看她的举动,倒也不生气,而是挑眉一笑,那样子看上去温良无害:“你看起来很勇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说完,关上手电筒,揣在兜里,然后一转身,就真的走了。 乔念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叫他,还是不叫他。然而眼看着这人越走越远,然后周围还阴森森的,黑漆漆的。相比之下,虽然这男人也挺诡异的,不过好歹还是个活物不是? 乔念闷着头,一股劲就往前走,然后保持距离的跟在了男人后边。男人也不知道注没注意到她,只是自己走自己的,也没搭理她。 “啪叽——” 乔念脚步一顿,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虽然老人家常说,不要随便回头看不该看的东西。不过,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想控制住的好奇心就越是控制不住。 于是,乔念怕怕的回头看了一眼—— !!! 一个咧嘴笑的挺开心的小姑娘,正转着眼珠子,直盯盯的看着她。那张嘴一开心又咧开了一点,口里面直往外掉着奇怪的东西…… “啊——妈呀——”乔念吓得嗷一嗓子,直接转头就往前面那人的方向跑去。两人的距离本来也没有多远,就那么几米,乔念又因为吓得要命,三两步的就窜到了他身后。 然后,那男人慢慢转过头来,乔念这时候也正抬头打算说句话,然后就愣住了—— 奇怪,刚刚,他是没有眼球的么? * 在梦里面,一堆没长眼珠子,嘴里还往外流着不知什么鬼东西的红衣小女孩们,迈着齐刷刷的正步,扛着乔念往前走。 “!!!”乔念一个激灵,直接从梦中醒来。 此刻她眼前的场景是倒着的,然后,还一颠一颠的,晃得她的眼前什么也看不清,直想吐。猛然间,她想起了梦里的场景,于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道她现在,真的正在被一群红衣童子军给抬着?而且还没梦里边舒服,这倒挂着真的很难受! 乔念这时候还没敢出声呢,扛着她的人已经察觉到她醒了,“醒了?” 从上方传来了一个男声,乔念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突然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了。“喂,放我下来。” “哦。”这字刚落音,乔念眼前就一片天旋地转,然后,她被人放在了地上。 等乔念站稳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先看看这人的眼珠子在不在。还好还好,那张脸还是那张脸,五官一个没多也一个不少。 乔念捡起了男人的身份证,一看,上面写着男人的姓名——程佛。 不知道是念‘fu’还是‘fo’,不过在乔念的脑海里,这个‘佛’已经自动默认了‘fo’的二声。 成佛…… *隔开看*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你,不死不休。 深夜,乔念从床上翻身下来,迷迷糊糊的跑去客厅找水喝。 等到灌满了三大杯之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转身又拖着慢悠悠的脚步往卧室里走去。 咦? 乔念才刚拉开卧室的门,就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睡觉没有拉窗帘。刚刚起床的时候,室内还被月光盈满……现在,室内好像比刚刚她起床的时候要暗了一些?床上怎么还多了个阴影? 乔念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慢慢抬起头—— 一身雪白婚纱的女人,此时正悬浮在窗外。见屋里的人看向了自己,女人也同时将披着白纱的头贴在了玻璃上,与之对望。 女人的双手贴在了窗户的玻璃上,十指的指尖微蜷,露出血红的颜色。 他——大——爷——的——! “扑通——” * “乔乔?乔乔?” “念念怎么还没有醒来啊?” “惊吓过度。” “不会吧……她连我们都不害怕的。” “你觉得她能看见我们么?” 耳边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聒噪声音,乔念眼皮跳了跳,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只黄毛鸡,一只白狐狸外加两只背后灵,此时此刻正围在床边,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 而黄毛鸡一见她醒来,立马就扑棱着翅膀飞了上来,一个敦实,直接坐在了她的脸上。 “唔——嗷(阿)piu(飘)……”乔念被它肥乎乎的身体一坐,马上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黄毛鸡拍了拍翅膀,大声问道:“渺渺你说什么啊?” 乔念一字一句道:“嘻——嘁——” “啊?” “下——去——啦——”乔念恢复力气,一把提起黄毛鸡,把它拎到了一边。 等她坐直身子的时候才发现,屋子角落里露出了一块白色的布料。 “乔乔,那个‘人’在沙发后面呢。她怕吓到你,一直都不敢出来。”爱丽丝飘到乔念身前,和起手,仰着头,操着一口娃娃音甜甜的说着。 乔念揉了揉脑袋,原来她昨晚上还不是在做梦。她无奈道: “那个,小姐,你过来吧。” 窝在沙发角落里的‘人’闻言,立刻从沙发后面走了出来。她神色惶惶的,似乎有些害怕。 雪白色的露肩婚纱,精致的妆容,完美的脸蛋和身材。众人心想,这位鬼小姐还真是漂亮。不过,大半夜的游到别人家窗户外,扒着玻璃往里看,还满身的血迹…… 乔念坐在床头,而鬼小姐则双手交握摆在身前,低头垂眸,一副惊惶愧疚的表情。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鬼小姐低声道歉道。 乔念摆了摆手,连忙道:“我没事,托你的福我还活着呢……” 鬼小姐依旧低着头,一脸愧疚。 呃,好像这话不太对劲。 屋子里的一众生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爱德华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乔念点头,转身问道:“鬼小姐啊,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鬼小姐闻言似乎一愣,只见她凝起眉毛,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没几分钟,她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窗户外面了。可……可能是我刚刚做……做鬼,所以昨晚我还不能相信自己竟然飞了起来,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做鬼都会失忆的吗?”乔念转头问正在梳理毛发的黄毛鸡。 “没听说过鬼还有失忆的。” 爱德华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不常见,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死亡时间过长,导致灵魂记忆残缺。再来就是死前脑中回忆过于痛苦,因此刺激了魄体进行强制性的记忆消除。不过这两种情况都不会永远失去记忆的,都是暂时性情况,就看多久能恢复了。” 鬼小姐有些难过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乔念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谢谢。” 众人讨论了一会,乔念突然想到,总不能一直称呼人家‘鬼小姐’吧,听着多别扭。 她的家里两只妖精,两只鬼,气场很阴,因此十分适合鬼怪居住。真要是一般人住在这里,恐怕还适应不起来呢。 公交车上,乔念拿着手机,手指飞快的在搜索栏里滑动着。她在查最近的出现的意外事故,关键字则集中在了‘新娘子’、‘被杀’、‘昏迷不醒’和‘遭人暗算’之类的词语。 她想,这类事情应该都比较容易上新闻的。 突然,车体一颠簸。乔念正打着字,没有抓稳手机,而手臂惯性使然,向后一甩,手机也跟着她的动作幅度向自己座位的空隙里摔去。 “咦?” 乔念还奇怪自己的手机怎么立在了车缝上面,等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车缝里原来还夹着一个手机。 乔念从车缝里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好几年前的智能手机,边框都磕坏了好多地方。 “滋——滋——滋” 正巧来了电话,她想了想,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这部手机的主人……” “……” “啊……是这样。” “……” “嗯,好的。” 乔念挂了电话,手机屏幕又恢复到了主菜单界面。她只是无意间的看了一眼,便瞪圆了眼睛—— 手机壁纸很简单,就是一个人而已。但这个人却不是一般人,白色蕾丝衬衫,尖下巴,大眼睛,典型的清纯乖乖女的长相。从角度看来,这是一张自拍照。 这不就是那个穿着婚纱的鬼小姐! 到了站,乔念下车看见了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个子高,剑眉星眸,脸部的线条十分俊朗。 男人向她道了谢之后,便接过手机。他的目光在已经亮起来的屏幕上流连了几秒,眉眼间尽是温柔。 ☆、第89章 番外二:育儿宝典 这本来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日子,家家户户窗门大开,放放风透透气。在这样的好天气里,给家里做个大扫除还是不错的。 一楼的卫生间里,邢东正认认真真的拿着马桶刷刷着马桶,一边刷,还一边哼哼着小调。他腰上扎着个围裙,脑袋上戴了一个布帽子,手上还戴着一副塑胶大手套,看起来倒也挺像这么回事的。 上午娇姨带着小女儿去傅家看老丈人去了,而陶朦则去给儿子开期末家长会。因为期中考试的时候是邢东去开的,所以这回他想接着去,陶朦就不让了。 因为她直觉认为,这父子俩有点小猫腻。 邢东今天特意提早回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好好表现表现,然后争取晚上可以顺利的梅开二度。而且他心里总有一些预感……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预感。 所以,往好了干活表现总是没错的。 正这么想着,家大门外传来了他家朦朦老婆的声音,越来越近。邢东侧了侧耳朵,虽然他听不太清楚,不过架不住自己耳朵天生好使,隐约间还抓取了那么几个字——“你和你爸……你们俩……” 邢东“……”他放下马桶刷准备走出卫生间,不过又转念一想,还是拿着吧,这才能显得自己是在干家务! 这么想着,邢东举着马桶刷走出了卫生间。 然后没几秒钟,家门就被打开了。陶朦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而跟在她身边的邢烨小朋友则暗搓搓地先看了爹一眼,又看了娘一眼,然后再看了爹一眼,再看了娘一眼。 最后,邢烨小朋友‘嗖’地往前面一窜,直接跳到了邢东身边,掐着腰,牛气十足地对自己老爹说,“爸爸别怕,儿子保护你!” 一听这话,邢东就知道邢烨小朋友那点事全都被他班主任给抖搂出来了。 邢东嘴角抽搐着笑,笑的一脑门儿的汗。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老爱拱他亲妈的火。邢烨随了邢东一身的臭毛病,比如整天一副纨绔小公子哥的样子,而且还鬼点子一堆,爱和喜欢的人挑事儿。 而他身上随了陶朦的地方,那就是挑剔。自己看不上眼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高冷得要命,任凭班上的漂亮小姑娘怎么撩汉,一点反应也不给。 这要按照陶朦的话说,这孩子真是要上天了,管不了。而这在邢东看来,那就是儿子怪厉害的,不大点的时候都这么招人喜欢,长大了必然要上天啊! 陶朦倒被自家大儿子这话给弄乐了,“我说邢烨小同学,你行啊,一路上不说话,敢情在这等着我呢?你看你爸那怂样儿,你问问他,你看他敢和我做对吗?” 邢烨小朋友一听,噘着小嘴回头,一脸希冀,“爹地……” 邢东是典型的妻管严,不过,在儿子面前,怎么也不能失了面子不是?!再说鬼灵精的邢烨撒起娇来,怎么看怎么招人疼,哪还能让他这个当爸的狠下心来不管? 邢东用嘴型对他说,“没事,你妈嘴硬心软,咱不怕她。” 陶朦看着这父子两个人情深似海的样子,顿时就笑了,“不错啊,来来来,都过来,妈妈有话给你们说。” 两个‘儿子’一听,集体摇头,邢东拉住儿子的小手,打着哈哈说,“老婆,你看,这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不能太那个。” 陶朦挑眉,“太哪个啊?” 大儿子邢东梗了梗脖子,“太暴力。” 小儿子邢烨跟着梗脖子,“太野蛮。” 陶朦靠在沙发上,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这两父子现在都跟她玩起叛逆来了,儿子倒是还情有可原,这老子都过三十的人了,还没大没小的,连个正形都没有。 这要是搁在几年前,陶朦觉得自己这火爆脾气非得上来不可,不过现在她也算是个成熟稳重的事业型女性了,所以说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比较温和的态度。 陶朦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淡定,“行,咱们三个今天好好说。”她自动忽略了‘暴力’和‘野蛮’这两个字,心想还是先把账算了再说! 陶朦从包里拿出一张成绩单拍在桌子上,不过她却没有那这张成绩单说事,而是开口道,“第一件事,班上小朋友的那些娃娃被你给拆的东一块西一块,是怎么回事?” 邢东正欲接话,“这个事情吧——”没等他说完,陶朦直接就把他给怼回去了,“闭上你的嘴。” 邢烨小朋友眼珠子转了转,鼻子一皱,说,“那女的说随便让我玩,我就随便玩喽。” 这小子混世小魔王的样子倒是跟他爹一样一样的,陶朦心里大概琢磨出是怎么回事了,她勉强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他,“第二件事,在校长室门口放鞭炮,怎么回事?” 邢东嘴皮子痒痒,又要接话,“这个事情吧——”话到一半,又让陶朦给怼回去了,“先歇着,还没到你呢。” 邢烨小朋友用手点了点鼻子,“那老头自己说的,他说现在的孩子都了不得,简直要上天,今天敢这样,明天就敢在他办公室门口放鞭炮。然后还跟我说,有能耐你就试试,然后那我就试试呗……” “你就试试?” 邢东一见气氛不对,便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小孩子的天性嘛,我小时候也这样。” 邢东不说话的时候,陶朦还没什么感觉,这一说她可就上火了,“你小时候也这样?是啊,你肯定不会忘了以前你在我书包里放蚂蚱的事了吧?邢烨小同学,第三件事,你往女同学书包里放蚯蚓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可就不是他的错了!邢烨小朋友连忙摇头,“这可不是我干的。” 邢东还跟着掺和了一句,“这也不是我干的。” 陶朦,“……” …… 等到傅程琛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屋子里的一家三口围着客厅到处跑,陶朦追的慢,那父子俩跑的倒挺快。邢烨骑在自家老爸的肩头上,开心的撒着欢,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爸爸加油,打倒法西斯主义!” 陶朦气得脑袋顶上都是青烟,“你看看,这都是你教的吧,我今天就让你们两个看看,什么叫暴力的老妈和野蛮的老婆,我今天非得——”陶朦一边说着,一边抡着鸡毛掸子追着这父子俩,“你们两个跟我打游击是吧,都给我过来!” “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 傅程琛连忙上去把自家女儿拉住,然后把她推到了沙发上坐下,一脸和气地说,“看看我宝生气了,来,爸跟你讲……”一边说,一边还把陶朦手里的鸡毛掸子拿过来,放到一边。 傅程琛了解陶朦这性格,说是喊打喊杀的,事实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干。要不然这鸡毛掸子上的鸡毛都飞一地了,也没打到这两个目标人物身上。 陶朦鼓着嘴,语气软下来了,“爸,你又来当和事佬了,你看看他们两个,简直要造反了。”一见亲爹来了,陶朦顿时就从母老虎化成小小鸟了,虽然语气还是臭臭的,但明显就弱了不少。 而邢烨小朋友一见姥爷来了,便立马从爸爸身上下来,然后撒开丫子奔过去,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战友。他心里可知道,这姥爷的保护力比爸爸的保护力还强,如果没事闲的站在爸爸身后,很有可能会被牵连着挨两个屁股板,虽然一点都不疼,但说到底也是挨揍的。 陶朦无奈,“你倒是会找靠山,知道你爸不靠谱了吧。” “嗯哪,靠不住。” 邢东泪流满面,“……” 傅程琛特别疼外孙子和外孙女儿,但他的这种疼爱可不是溺爱,该说的时候也说,该教育的时候也教育,只不过他的教育比起陶朦来要亲切温柔,和孩子玩起来就跟邢东似的,比小孩儿还能撒欢。 而陶朦对谁都会不听话,都有脾气,唯独对自己的亲爹不会。那一见到面,准是连撒娇带噘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陶朦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对亲生父亲尽过孝道,即便是后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也没有将姓改回来,还是姓陶。这些事一直都让她的心里难安和愧疚。 不过和她相反的是,傅程琛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如果因为找到亲生父亲就忘了养育的父亲,那岂不是很冷情?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威风了,亲父女俩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见面,这个隔三差五还不是论天数来的,而是论小时来的。 所以总的来说,什么都没有比亲人陪伴在身边更加占便宜的事情了。贴心的小棉袄都让他一个人穿上了,还计较那些过去决定的事情做什么? 再说陶朦既贴心又懂事,所以比起陶誉,傅程琛当然是过得更滋润幸福,天伦之乐享受的美滋滋的。 傅程琛笑,“你爸是专业的。” 邢烨小朋友,“姥爷最棒了。” 陶朦瞪他,“你还敢说话。” 邢烨小朋友瘪嘴贴在自家姥爷身上,软软道,“姥爷救我~” 傅程琛连忙把外孙子往边上一搂,然后护犊子地说,“这是怎么了,还追的大的小的满屋跑,你啊,三十好几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瞧瞧我们烨烨多懂事,比妈妈懂事多了。” 陶朦叹气,“爸,你不知道……喏,你看这个。”她将茶几上的成绩单拿起来递给傅程琛。 傅程琛一边接过来,一边说,“考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噗--” 这成绩单上的成绩也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它是这样的--数学100 语文0 英语100 政治0 地理100 …… 一趟看下来,就是100和0的有序分布,一点都不带差的。 傅程琛摸了摸外孙子的脑袋,柔声问道,“烨宝贝儿,这是什么呀?” 邢烨乐呵呵地炫耀,“姥爷,这样看着好看,上回都是100分,我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陶朦一听就要炸了,举起手就要打屁股,“你还密集恐惧症!” 傅程琛连忙把她推到一边,说,“去去去。” 邢东早就习惯了这个场面,他去厨房沏了壶茶,然后端到客厅给老丈人倒茶,笑着说,“爸,今天不是要带思思去宗家吗?您怎么先过来了,她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 一提起外孙女邢思,傅程琛乐得合不拢嘴,“不麻烦不麻烦,思思现在跟宗家那几个泼皮猴玩呢,我心想过来给你们送点东西就回去。” 邢思小姑娘很喜欢姥爷,这个喜欢是非常的喜欢。想当初邢思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叫的就是‘姥爷’,后来慢慢长大了,她越来越黏傅姥爷。吃饭喝奶要姥爷喂,睡觉哭着喊着要和姥爷睡,连亲爹亲娘哄都哄不好,后来还是傅程琛大半夜起床开车去哄,这才哄好了。 对于这个情况,邢东把它总结为:傅姥爷天生就带着一种迷倒众生的气质。 邢思刚懂事那会儿,傅姥爷隔三差五跑过来教教说话、捏捏小手顺便送各种手工做的洋娃娃和小猫小狗玩偶,直把当时的小思思开心的咯咯笑。 而且邢思大了一些之后,不喜欢和老邢家那一票乖巧老实的亲戚小朋友们玩耍,就喜欢和傅家的那些鬼灵精的小大人们凑在一起。 问她原因,她就说,“因为琛琛比爷爷和爸爸和哥哥帅,而且琛琛家的小琛琛比爷爷家的小爷爷都好看。” 邢东,“……”好像没太听懂女儿在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是明白了,别看老丈人岁数不小,但在迷妹的眼中,他永远都是十八岁。 而且说句实在话,傅程琛长相的确是好看。这东西年轻的时候叫做美貌,岁数大了就叫魅力。被岁月雕琢过的男人,总有那么几分气质。 陶朦也知道小女儿和姥爷投缘,邢思只要不上课、不参加课外活动的时候,基本都是要往老傅家跑。傅程琛本来也是一个人住,有了外孙女的陪伴,一老一小两个过得相当滋润,整天欢声笑语的。 陶朦将茶杯递给傅程琛,说,“爸,您别太惯着思思,都给她惯坏了。” 傅程琛接过茶杯暖暖手,笑着说,“你这傻姑娘,你的心肝,我的宝贝,我不惯着谁惯着。” ☆、第90章 全文完结 傅姥爷走了之后,陶朦似乎是真不生气了,她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不知在研究什么菜。 邢家两父子猫在厨房外面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小声的交头接耳——“你妈妈在做饭,儿子,待会儿你可不能掉链子,多吃点。” “爸爸,你是大人,你的链子肯定比我长,所以你才应该别掉链子。” 陶朦站在厨房里,这一大一小说话是刻意放低了声音的,不过这声音到了她这里,还是挺大的。 半个小时之后—— 陶朦坐在饭桌前,面前放着一口大砂锅,砂锅里面冒着热气。她用筷子在里面稍微搅拌了一下,然后开始夹起里面的东西到自己的碗里。 邢烨坐在沙发上,眼睛是盯着电视看的,但心却已经慢慢飞到砂锅里去了,他揪着小鼻子闻了闻,“爸爸,是肉的味道。” 邢东坐得笔直,也跟着闻闻,嘀咕着说,“是牛腩米粉。” 其实陶朦是真的天生厨艺差,不过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质变了,现在她虽然随便做做什么菜依旧是很难吃,但如果她要是想认真研究什么菜,那就都能研究好,而且还做得比人家店里的都好吃。 这天赋在她认了亲爹之后,就越来越显着了。 陶朦从砂锅里夹出米粉和煮的烂乎的牛腩块,慢条斯理的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细细的嚼着、吧唧吧唧的嚼着。然后,还顺便盛了几勺汤。要说这汤的味道闻起来更香更浓,基本上,一道美食的精髓,大多都在汤里。 邢烨眼睛都冒光了,“爸爸,你说会不会是闻起来香,吃起来很难吃呢?” 邢东感叹,“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邢烨歪着脑袋,“爸爸你在说你自己吗?” “儿子,我说的是咱们俩。” 陶朦面不改色地吃着,餐桌对面也有一个液晶大彩电,她一边看着电视屏幕里面的新闻联播,一边吃,一边哈哈乐着。 又过了五分钟……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沙发上的两个男子汉对视了一眼,用眼神默默交流着————(>_<)我饿了。 ——(⊙o⊙)我还行。 ——╭(╯^╰)╮爸爸,你去尝尝吧。 ——我…… ——(**)爸爸,你去尝尝吧。 ——你妈她…… ——爸爸,你去尝尝吧。 邢东用手摸了摸脑袋,然后在儿子期盼的目光中从沙发上站起身,缩着个脖子,跟个耷拉脑袋的大公鸡一样。 陶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余光扫到了邢东的身影,也不吭声,还是慢条斯理地吃着。 邢东用手理了理发型,然后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吹着气叫道,“媳妇儿~” 陶朦瞥了他一眼,她放下筷子,然后单手撑住下巴,看着他,直勾勾地看着。 邢东见状立即开启忠犬模式,脸上笑的一荡一荡的,“老婆啊,咱爸走了,你可就不能再生气了。其实我跟你说,这事情是这么回事,上回我去开家长会,儿子他班主任时跟我说过来着,但我一寻思,这事……” 邢东说了一大堆,陶朦就是歪着头听着,期间,还顺便瞄某个小孩子一眼。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邢烨一看见父母正在‘谈判’,于是就脑袋瓜一转,悄悄地就往餐桌这边移动着。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夫妻俩忙着唠嗑,也没工夫搭理那一砂锅的牛腩米粉和某个小朋友了。 邢烨弯着身子溜到了餐桌前,然后,他趁着亲爹正在那边吸引火力的工夫,悄悄地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叉子,然后伸进砂锅里,叉了一块牛肉上来,放进嘴里品了品。 陶朦用手捏住邢东的鼻子,挑眉说,“你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还敢跟我谈条件?” ——味道极好啊! 邢烨又挑起了一根米粉放进嘴里尝了尝,滑溜溜的很劲道,还有牛肉汤的味道,妈妈虽然做饭很难吃,但是,这个还是好好吃的。 “这事晚上再说,离我远一点。”说完话,陶朦又坐直了身体,然后用手敲了敲桌子。 一接到小老虎的指令,二代小小老虎邢烨立马就化成了二代小小邢东,直接就贴到陶朦身上,抱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的,软软道,“妈咪,你做饭真好吃,烨烨以后都乖乖的,不惹妈咪生气了~” 都说女人的心水做的,那么母亲的心就可以说是温泉水做的了,柔软无比,哪经得起孩子的撒娇和示好?陶朦面上对儿子严格,心里面却是满当当的疼爱。只不过在遇到该教育的事情时,总要有一个红脸,邢东这厮一看就不行,那自然就要她来当了。 陶朦伸手揽住儿子,然后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很无奈,“下回再瞎闹,妈妈就打你的屁股了。”这话听上去是教训,却满是怜爱。 邢烨乖巧地仰着头,“嗯!下回也打爸爸的屁股!” 陶朦对这话倒是很赞同,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这个可以有。” 邢东默默地夹起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 晚上的时候,陶朦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而某个手脚不老实的就在后面蹭来蹭去,跟一只犯了多动症的毛猴子似的。 陶朦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你老实点。” 邢东在她身后嘿嘿乐,乐的那叫一个猥琐,“老婆大人,你还记得咱俩的第一次吗?” 陶朦闭上眼睛,“什么第一次,你往我书包里放蚂蚱的第一次?那我可记得清楚,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拿出来放你嘴里呢……” 邢东嘴角有点抽筋,“朦朦老婆,浪漫的气氛都没了。” 陶朦没像以前那样和他对着怼,反倒是思考了十几秒钟,然后说,“哦,你说的是我把你上……攻下的那一次吗?” 邢东大喜,“对。” 陶朦想了想,那天晚上总觉得没什么好回忆,她撇了撇嘴,嫌弃地说,“记得,你的技术好像不怎么好。” 邢东一听,直接黑着脸否决,“那你记错了。” 陶朦一开始是背对着邢东的,所以她也看不着他是什么表情,她只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老牛钻被子的声音,窸窸窣窣地,然后,就没动静了。 陶朦疑惑地翻过身体,而面朝着她的是一个大团子。邢东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钻到被子里去了,然后他一动不动地在被窝里面猫着,也不吱声了。 陶朦看他这样直想笑,她伸手推了推面前的大团子,然后懒洋洋地劝说道,“别放在心上,我理解,早点--”话未说完,陶朦就直接被被子里面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扯住,然后,这只手就磕磕绊绊地将她给拉进了被子里。 再然后,被子里面传来了身体摩擦和什么东西来回碰撞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之后,就是各种睡衣、女士带着蕾丝边的小内衣、咸蛋超人的男士短裤从被子里面飞了出来……“你干嘛呀?”被子里面传来了闷闷地声音,有点臊。 一个臭不要脸的声音也跟着低沉地响起,还带着急.促的喘.息和笑意,“你不是热吗?我给你降降温。” “谁说我……哎呦,压着我腿了,滚滚滚……” “……” “咦?”被子里面的人往上摸了摸,嘀咕出声,“这是你的大腿么……” 被子里面的另一个就有点不满了,“摸什么大腿,往上摸!” “你轻点儿……啊……床好像撞墙上了……有声……” “我现在除了你的叫.床声,别的听不见。” “滚--” …… 其实‘第一次’的时候,状况激烈、场景混乱、衣服满地扔。两个人从沙发滚到了地上,她咬他一口,他亲她一下;他动一下,她就踹一脚;他脱她的衣服,她就拽他的腿,还是男人的第三条腿……所以,无论是什么记忆什么话,两个人回忆起来,现在都只变成了两个字——激烈。 或者说,当时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清楚地记得的,只不过,可能醉醺醺的时候说过的话就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在邢东的记忆中,他和小老虎亲了嘴之后,中间有那么一点点是空白的……不过这鸡毛蒜皮大点的空白,他就给忽略了,总之他对那一晚的记忆构成就是——两人意外接了吻之后,他就直接把人给按倒,然后强行给占了。 其实那天晚上,两只都没有开过荤的菜鸟在不小心接了吻之后,先是互相愣巴巴地看着对方,然后,邢大鸟动了动鸟嘴,问了陶小鸟一个问题。 事实上,在人迷迷糊糊、还有些情深意动的时候,无论问什么问题,问题的答案基本上都只有两种:一是问什么什么都点头,二是问什么什么都摇头。 “我看见你就想惹你,看见你难受了,我这儿也不舒服。而且,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不舒服。”邢东指着自己的心口,打了个酒嗝,“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陶朦这时候虽然没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已经醉糊涂了,她歪着头,咧着嘴对他笑,“小子,那你应该是神经病吧。”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恐怕和你得了一个毛病了,我最近对一个叫邢东的王八蛋,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么深情浪漫的一段,到了两人清醒之后,就谁都记不太清楚了。 ……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邢东一手抱着快要睡着的老婆,一手摸了摸下巴,寻思道,“朦朦老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神经病啊……”陶朦躺在他的怀里,又困又累,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被折腾了大半宿,这会儿都要睡着了,还得被他骚扰。 邢东被‘神经病’这三个字给唤起了一丁点的记忆,他连忙说,“对对对,咱俩第一次那个的时候,你说过我是神经病。” 陶朦的眼皮越来越沉,“你就是神经病……” 邢东一向是最疼老婆、最体贴媳妇的好老公,今天却反常了,‘成心’不让累得跟只小绵羊的陶朦睡个好觉。 其实这也不怪他,因为在刚才,他就突然觉得那天晚上他好像和她说过什么话来着,还是挺重要的话。 结果谁知好事一过,他就给忘了。 “我好像问了你什么,你骂我神经病,然后说自己也是神经病……” 陶朦,“……” 邢东依旧苦思冥想着,“咱俩都是神经病……” 陶朦,“……” “你说你当时都——” 陶朦的嘴角抽了一下、跳了两下、抖了三下,最终,她忍无可忍地一把掀开被子,直接把邢东压倒,语气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人不吐骨头,吃鱼不吐刺的二百五,我现在要睡觉,你再敢说话,我就阉了你,听见没有?” 邢东立刻举起双手乖乖的投降,刚才好不容易想起的那几个字又给吓干净了。 陶朦见他老实了,也不磨叽了,于是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又软软地躺到了他的怀里。邢东立马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手臂也稳稳地横在她的头下,免得她枕的不舒服。 陶朦躺下之后,双手直接就软软地勾上了他的脖子,脑袋也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她的语气有点哑,带着撒娇的鼻音,“老公,你明天不是要去出差么,早点睡吧,这样明天精神好一点,事情处理得快,可以早点回来。” 邢东偏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 邢东当然知道了,平常他没事的时候,就算是他真的絮叨她一整夜,她也不会拦着,尤其是他遇到苦恼和烦心事的时候,他不说,陶朦都会给他诈出来。 陶朦在邢东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她放松了身体和大脑,神智一轻,立马就又要进入梦乡了。 结果没过两分钟,耳边又有人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话了,“我觉得我当时就对你有那个想法了。” 陶朦,“……” 世间上真正的情情爱爱,无非就是,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爱你要你,非你不可。 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