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流_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穿黑色毛衣的男人》 作者:何甘蓝 文案: 罗煦怀孕了,但孩子的爸是个谜团。 原因很简单,脸盲是认不出只见(shui)过一面(ci)的男人的。 同志友人找上她,“帮兄弟个忙,演一下我怀孕的女朋友怎么样?” 因为怀孕失去工作的罗煦:“哼,我是不会拿我未出生的孩子做戏的。” “报酬不菲,日结。” “我们还是坐下聊吧。” …… 后来,友人向家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他舅舅,冷笑不语。 所以,本文又名“一脚踢到钢板上”。 #脸盲患者的认夫之旅# #寻找穿黑色毛衣的男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 生子 婚恋 主角:罗煦┃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再见纽约 十二月份的纽约,哈口气都能在空中凝结成冰。哈德逊河流升腾起雾气,隔离了东西两岸,往对面看去除了白茫茫就是雾蒙蒙。中央公园里的好多树都光秃秃的了,像是特地脱下衣服迎接圣诞。 这个季节的纽约是罗煦最爱的时候,她趴在窗台看着老旧的街道,鸽子从她身边飞起,落叶在她周围打旋。 “凯西,接你的人来了!”莫妮卡抱着杂货踩在老旧的楼梯上跑来,推开门,她气喘吁吁。 “哦......”罗煦双手垫在下巴处,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莫妮卡捂着胸口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和豪车靠得这么近过,不知道豪车的车膜贴的怎么样,里面的人看到我没有......” 罗煦趴了半天腰酸,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说:“房租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记得拿去交。” 莫妮卡撑着桌子缓过了气,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说一个月就好了。”罗煦穿好衣服系好围巾。 莫妮卡笑着伸出手臂:“恭喜你,终于有机会回去了。” 罗煦一笑,和她相拥,她说:“虽然并不光明,但好歹是不用付机票钱了。” 从五岁跟着母亲漂洋过海来到纽约,算一算,她已经将近十六年没有踏上故国了。 “祝你好运,早点回来。”莫妮卡紧紧地抱着她。 罗煦回抱她,故作轻快地拍了一下她的肩,“亲爱的,明年见。” “明年见。” 罗煦拖着箱子离开了,莫妮卡趴在窗台往下看去,她钻进了停在楼下的豪车里面,来来往往的路人毫不掩饰欣羡之色。银色logo微微一闪,滑进了车流里,渐渐消失在街尾。 到了肯尼迪机场,趁着还没有登机,罗煦以上厕所为借口钻进了格子间里,给唐璜打电话。 “你见到我舅舅了吗?” “没有,我们正在等他。”罗煦低声捂住电话,再三说明,“我只答应帮你这一次,之后要是露馅了我可不负责善后。” “知道知道,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璜说,“我这边还要两个月完工,你先帮我敷衍他们,哦,重点是我外婆,你一定要让她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你外婆......应该没什么难度。但要是被你家人发现了,我会不会被赶出去啊?”罗煦忧心忡忡的说,“我在中国可无亲无故了......” “放心,你要是被赶出去我负责,保证让你平平安安回纽约生孩子。” 罗煦单手撑着卫生间的墙,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说:“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不按时回来我的酬劳可要按天累加啊......” “没问题!”富n代大手一挥,十分慷慨。 罗煦满意的点了点头,“亲兄弟明算账,这样才能长期合作嘛。” 两人狼狈为奸,各有目的。 “我舅舅的照片已经发给你了,你这个脸盲,务必多看几遍给我记住咯!”唐璜叮嘱她。 “知道啦。。” “记得多看几遍,记牢啊。”唐璜不放心的碎碎念。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罗煦匆匆挂了电话。 一个大妈站在门外,不满地扫了罗煦几眼,罗煦闪出来,咧嘴一笑。 接她的人等在女厕所门口,见她出来,立马说:“裴先生到了,我们可以登机了。” 罗煦点头,跟在他后面。 前面的人绕来绕去,最后到了负一楼,摆渡车停在门口,上面空无一人。罗煦和男人站上去,车子启动。 “就我们俩吗?”罗煦看着空空的车厢,有些意外。 男人看了她一眼,点头。 这班飞机怎么回事?票都卖不出去吗?罗煦在心里咕哝。 摆渡车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左右后停下,罗煦下车,看到了停在面前的私人飞机。 她猛生一股“原来如此”的感觉...... 唐璜这小子,明显压她价了啊......说什么父母都是工薪阶级,信他个鬼! “罗小姐,这边请。”高大的保镖躬身伸手。 罗煦心肝一颤,“好的好的......” 上了飞机,罗煦往里面走去。空姐笑着向她问好,三十度鞠躬,罗煦一边弯腰一边迟疑,是这样回礼吗? 机舱里有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文件和笔围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开会。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文件,所有人都在听从他的指令,在罗煦来之前他们似乎是在开会。 唐璜的舅舅......是哪一位来着?罗煦伸手往包里掏去,她想拿一下手机。 一位男子站了起来,问:“你是罗煦小姐?” 罗煦点头,不确定的问:“你是......唐璜的舅舅?” 男子愣了一下,说:“我不是,裴先生才是。” 裴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罗煦看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罗煦虽然是脸盲,但对于分辨帅哥的能力她比雷达还灵敏。 眼前的男人怎么说呢,唐璜让她帮忙她收取了不菲的佣金,但如果是眼前这个男人,罗煦愿意倒贴。 裴琰也注意到步入机舱的女人,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肤色不像是亚洲人,有些偏小麦色的健康,一双眼睛最亮,看着你的时候像是把所有的电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一言蔽之:很辣。 罗煦就见他瞳孔陡然缩紧,整个人的气压往下降了一级。她有些忐忑,心里暗忖,难道富人天生闻得出穷酸的味道?而她浸淫得太久被他闻出来了? 男人推开膝盖上的文件站起来,走到罗煦的面前,眼睛一眼不错的盯着她,声音低沉,语气质疑:“你就是唐璜的女朋友,罗煦?” “是......”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罗煦,此时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脚后跟发麻,动弹不得。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裴琰往前走了一步,罗煦被解锁,踉跄倒退一步。 “不、不会吧,我没印象啊......”罗煦挠头,有些心虚又有些窃喜。难道这种帅哥跟自己还有牵扯?不应该呀,话说这种极品都没有治愈她的脸盲吗? 裴琰负手,直起腰,淡淡的说:“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都有眼瘸的时候嘛。”罗煦一笑,带着想活跃气氛的谄媚。 “眼瘸?” 活跃气氛失败。 她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我开玩笑......开玩笑的。” 裴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文件,似乎不准备再理会她。 罗煦张了张口,感觉自己像是得罪了这个大人物。 “罗小姐,请跟我来。”空姐适时出现,打破了罗煦的尴尬。 他们在这里办公,罗煦当然不能杵在这里了。她点点头,跟着空姐往后面走去。 飞机的机身虽然限制了床的大小,但躺下去一试就知道,舒适度远超星级酒店。 空姐说:“您要是无聊的话可以上网,除了起飞和降落的时候不能使用网络,其余时间都可以。” “有wifi?”罗煦惊讶。 空姐微微一笑,说:“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可以叫我。” 说完,她退出去关好门。 老实说,这个空姐虽然漂亮优雅,但好像对她不太礼貌,有从心底发出的鄙视。 罗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三个月,有一点凸起。空姐的眼神大概由此而来,毕竟她现在带上的就是“未婚怀孕”“企图挤进豪门”“母凭子贵”这样一类的心机女标签。 她顺势倒在床上,无奈的捂脸,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这场蓄谋已久的大戏还得从一个月前的一根验孕棒开始说起。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从未失手的她......怀孕了。虽然震惊失措,但她却从没有想过要抹杀这个孩子存在的痕迹。 她的前半生并不美好,,父亲出轨,母亲自杀,自己因为不肯去福利院而被烟鬼邻居收养,才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后烟鬼继父也患癌去世,最后不得已流落街头,自己养活自己。当同龄的少女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的时候,她走街串巷的捡垃圾卖破烂,还因为不小心在别人的地盘上捡了几个瓶子而被胖揍。 这都不算什么,最难过的是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个汉堡,又被街边的流浪狗惦记上,追得她跑了十三条街后一头栽进河里,被好心人捞起来捡回一条小命后,转头又因为肺炎进了医院。 这样数来,“坎坷”二字实在是太狭小了,装不下她的悲惨。 可即使如此,她也感谢母亲把她生到了这个世界上,让她有了这些可喜可悲的体会。轮到她,她也同样要让她的孩子来见识这个世界,虽然可能比她更惨,但这也是他的权利。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孩子的父亲,对此罗煦一片茫然。起初以为是唐璜,因为他们在三个月前参加了一个party喝得大醉后险些擦枪走火,虽然最后证明没有,所以唐璜排除嫌疑。 前男友ross?他们分手刚刚三个月,也有可能是他。但他们分手的原因就是ross劈腿,所以那段时间上床的次数实在是一只手数过来都行。 最关键的是,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她喝得微醺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被拉近了房间,关灯办事,干柴烈火。等罗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叠热乎乎的钞票诉说着他曾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的技术实在是好,就算没有那叠让她吃了一个月饱饭的钞票罗煦也会记得他。嗯,脸盲说的记得是记得有这个人,至于样子......她那晚喝了点酒,何况就算是清醒着她也认不出来。 她咬着指尖苦思冥想,除了记得那个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外,其他的是一片空白。 这就成了一个悬案,茫茫大海,她去哪里捞孩子的爹? 更让人憋闷的是当罗煦把这件事告诉唐璜的时候,那小子不但没有帮她解忧反而是装了一肚子的坏水,说服她冒充自己的女友来抵挡家里日益增加的逼婚压力。唐璜是个同志,他死也不可能和家里安排的女人结婚。罗煦怀孕了没办法走秀赚钱,缺乏了经济来源。两下一凑合,出了这么个歪点子。 罗煦答应了,不仅是因为她道德底线模糊,而是她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有这方面的体验。 然而唐璜的家里人对他的说辞很不放心,怕他被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所以让他舅舅来接人,好带回去一验真假。然而从技术上来说,除了生下来亲子鉴定以外,他们是没有办法确定的,而那个时候早就过了罗煦的“服务期限”,她拿着票子回美国生孩子,其他的交给唐璜自己搞定。 计划完美,但罗煦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生出了一种前途未卜的错觉。 重要的是,唐璜的舅舅看起来不好打发,看罗煦的眼神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说起来,她要是知道这出戏这么考验演技,当初说什么都应该把价钱再抬高一点的。 ps:从医学技术上来说可以通过抽取羊水鉴定,但这种方法大概对胎儿有损害,所以一般不会做。 第2章 又见故乡 因为唐璜的舅舅给了罗煦压迫感,所以即使是长途飞行,罗煦一步也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间,规规矩矩的待在里面上网。直到广播传来机长的声音,她才回到众人的队伍中,安静的坐在那里,系好安全带。 飞机降落到s市的时候正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时候,罗煦趴在窗口看下去,那些璀璨的灯光仿佛是星云一样流泻人间,美丽绚烂,罗煦那颗思乡之情瞬间就被触动了。 久违了,她的祖国。 裴琰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轻轻颤动,他不动声色的从她的侧脸上收回考量的目光。 到了s市,罗煦没有丝毫的自主权,裴琰往哪里走她就往哪里走,他说上哪辆车就上哪辆车。她尽量表现乖巧,好顺利的瞒天过海,完成的自己的任务。 裴琰的住所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前一刻和街上的喧哗热闹还贴得那么近,一转弯,汽车悄无声息的溜进一个巷子,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裴琰开门下车,罗煦也跟在他后面下来。 一扇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他笑着问候裴琰,裴琰也同样回以亲厚。 “这位就是小少爷的女朋友吧?”老管家偏头看后面的罗煦,笑容依旧宽厚。 “您好,我叫罗煦。”罗煦站出来,微微弯腰。这位老伯看起来很和善,像她逝世多年的爷爷,让她不自觉的就想亲近。 “别客气,小少爷特地叮嘱了要好好照顾你,你有什么吩咐就告诉我,当做自己家就好。”老管家比裴琰要上道许多,笑眯眯的,让人很有亲近感。 还没等罗煦回答,裴琰就说:“这些以后再说,先让人把行李都搬进去。” 管家点头,后面的佣人上来,有条不紊的搬运行李。 见裴琰并没有管自己的意思,大步流星的就往里面走去了,罗煦忍不住跟上去。 “罗小姐,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请给我来。”老管家笑眯眯的喊住她。 “哦,好,谢谢......”罗煦看着裴琰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有些失落。 帅哥不喜欢自己,这样的结论实在是太伤人了。 “你是准备去泡我舅舅吗?”坐在被安置的房间里,罗煦向唐璜抱怨了几句后受到他如此奚落。 “当然不是,但他的厌恶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罗煦扣着床单,一不小心,真丝被她扣掉了线,“妈呀!” “你鬼叫什么!”唐璜被他吓得一哆嗦。 “这、这真丝的啊,贵不贵啊?”罗煦小心翼翼的捧起床单。 “哼,不贵,可能就刚刚够你吃个大半年吧。” 罗煦愣在那里,“你怎么不早说......” 她完全可以去买一套棉的换上,然后把这个拿出去卖啊! “别给我丢脸啊,要是在你这里露馅了我可是不结尾款的。”唐璜算盘打得啪啪响。 罗煦哼了一声,说:“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工薪阶级吗?怎么家里还有私人飞机私人管家啊......” “这都是我舅舅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爸姓唐,就是一个挖土的。” 考古工作者=挖土的。 “yourfather’tang!”罗煦忍不住爆英语,这对她来说更容易蓄积情绪。 “哎,扯那么远做什么!反正你好好演就行,等我从埃及挖土回来你就解放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罗煦匆忙挂了电话,跑去开门。 一个大约四十几的阿姨站在门口,穿着得体,头发盘起来,干净利落。 “罗小姐,先生想用夜宵,您想吃点儿什么呢?” 夜宵......罗煦以前连饱饭都很难吃一顿,更何况夜宵了。 “都有什么呀?”她好奇的问。 “您想吃什么厨房都能做。”阿姨笑着说道。 “海鲜粥可以吗?” “可以,您半个小时后下来就行。” “谢谢。” 罗煦关了门,咽了咽口水,感受到从心底飙升的一股罪恶感。 唐璜不给她涨价,她可以选择吃回来的吧? 半个小时候,罗煦掐点下楼。 裴琰坐在长长的餐桌前,面前也是一碗粥,看起来普普通通。罗煦打了招呼,落座在他的对面。 阿姨把她的海鲜粥端上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七八碟种类不同的小菜,看起来就很爽口。 罗煦看向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海鲜...... 裴琰拿着勺子,修长的手指像是一柄玉如意,罗煦瞥了一眼,不敢再多看。 海鲜粥香气扑鼻,目前来说比裴琰更能吸引罗煦的注意力,她连吃两碗,速度丝毫不慢。 “你慢慢吃。”他拉开凳子起身,礼貌的说了一声,从罗煦的身旁走过,上楼。 罗煦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耳尖一动,把碗朝边上推了一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可以再帮我添一碗吗?” ...... 和裴琰住在一起并不像罗煦想的那么艰难,她以为他会百般测试她,为外甥把一下关。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早出晚归,基本上和罗煦打不了什么照面。 这让罗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初次见面的压力渐渐消散。 这天傍晚,罗煦一边捧着桂园一边喝着玉米汁看电视,换台的间隙似乎瞥到了熟悉的身影。 “陈阿姨,这、这是裴先生吗?”罗煦扔了桂园和玉米汁站起来,错愕的指着电视机。 陈阿姨抬头一看,脸色平常的说:“是先生啊,听说今天是什么签约仪式。” 罗煦咽了咽口水,“签约仪式能上新闻联播?” 陈阿姨说:“上过几次,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种稀疏平常的口吻大大的刺伤了罗煦那颗穷人的心,她瞪圆了眼睛看电视屏幕下方,那一行数字像是发着金灿灿的光芒,闪瞎了她的眼睛。 “三个亿啊......我也是失学贫困人士,怎么不捐给我呢......”罗煦握着遥控器,喃喃自语。 陈阿姨笑着走开,当她是在开玩笑。 想当年她想要去大学里听课还得去蹭,东蹭蹭西蹭蹭,去的比学生还勤,以至于有好些教授都认识她了。 罗煦盯着屏幕,突然觉得国内形势一片大好。她爸妈当年远赴重洋,搞得家破人亡,到底为的是啥呢? “失学人士”罗煦有些丧气,以至于晚餐只吃了一碗,靠吃来夺回价差的行动暂且搁置。 裴琰九点回来,罗煦趴在卧室的窗台上看到了他的车驶进了院子里。车子停稳,他走下来,穿着黑色大衣的他更显清贵冷峻。可在罗煦的眼里,他全身冒着的不是寒气而是金灿灿的光芒以及人民币符号。 过了一会儿,陈阿姨敲开她的房门,告诉她明天要去东区见老爷子老太太。 罗煦一抖,想起了唐璜的嘱咐。 究其根本,唐璜落到求她演戏躲避逼婚的地步就是因为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在唐璜的叙述里,她精明老辣,火眼金睛,唐璜这点儿道行在她那里就跟白骨精在孙悟空面前一样,无论他化成什么形状,老太太总能一样识破。 当然,罗煦也很惊叹唐璜把自己比作白骨精的行为。哪里有腿毛那么重的白骨精,简直是不要脸。 出于稳妥,罗煦还是决定去问向裴琰打探一下,虽然他经常无视她,但好歹也是他把她带回国内的,这种问题可以商议一下吧? ...... “老太太的喜好?”裴琰放下手里的书,转过头来看她。 罗煦点头,“我第一次见家长,十分忐忑......”万一演不好唐璜不给她付尾款,这可怎么得了。 裴琰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玉身长立,气质沉稳,罗煦站得离他很远,怕同框沦为悲惨的参照物。 “你不用准备什么,只要人对了,老太太是不会挑剔的。”他重新抽了一本书出来,手指一动,翻开一页。 这话很有艺术性也很贱,只要人对了......那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对了,她就算空手去人家也很欢喜。不对,就算她扛座金山去人家也照样不理,关键是她还没有金山。 “那......我什么都不用准备?”罗煦迟疑的开口。 裴琰“嗯”了一声,没有再跟她聊下去的意思。 罗煦向后转,准备出门。 “对了,不要穿得太邋遢,老太太喜欢规矩一点的。” 裴琰的话从后面飘来,直击她的后脑勺。 “敢问,什么叫邋遢?”罗煦转身,露出一排单纯洁白的牙齿。 裴琰侧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也算唐璜的家长,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穿的什么?” “t恤牛仔裤。” “就是那个,不要再穿了。”他微微抬起下巴。 罗煦深吸了一口气,尾款,尾款,尾款,不跟帅哥吵架,不跟帅哥吵架,不跟帅哥吵架! “好的,我知道了。”她微笑回头,差点把后槽牙咬穿。 裴琰瞥了一眼她消失的门口,面无表情。 罗煦回房,将自己的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 邋遢,邋遢,邋遢...... 生平第一次,罗煦被人冠上了邋遢的称号。一向认为自己就算是披着床单也能达到美艳照人的地步的她,第一次在外形上铩羽而归。 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态,罗煦将自己的箱子推了出来,发誓要让他刮目相看。 ...... 晚上十点,坐在一堆zara,gap之流的衣服中间,她好像有点理解裴琰说的那个意思了,这些简单白搭的衣服,见朋友还行,见家长嘛...... 算了,她那么在乎裴琰的看法做什么,又没有钱可以挣。 罗煦放弃,收拾了衣服塞在行李箱里,躺平,等着明天被裴琰的目光碾压。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罗煦起身,打开门发现是陈阿姨。这房子就老管家和陈阿姨,混了这么些天,她总算是记住他们的脸了。 “陈阿姨,有什么事儿吗?” 陈阿姨举起手里的衣服,说:“先生让我送来的,你试试看尺码合不合适。” 罗煦挑眉,“给我的?” 陈阿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算是吧。” 罗煦接过衣服,上面罩着一层防尘套,她看不到衣服的真面目。 “谢谢裴先生了。”罗煦深吸了一口气。 陈阿姨完成任务,帮她拉上门离开。 罗煦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抱胸盯着它。裴琰是笃定自己没有不邋遢的衣服,所以送来的? 太看不起人了,伤自尊...... 罗煦打开防尘套,一件灰色的大衣跳了出来。她伸手摸了一下,知道这件衣服可能比自己那一行李箱的衣服都贵。她走秀的时候也算是穿过好衣服的,知道牌子货是什么手感。 她把大衣穿在身上,走到镜子面前。 “靠......”罗煦受到了惊吓,这也.....太合适了吧? 双面呢的大衣,质感一流,轻便舒适,她穿在身上似乎也变成了另一个阶层的人了,浑身似乎闪耀着人民币的光芒。 裴琰看人的眼光不太准,但买衣服的眼光还不错哎。罗煦在镜子面前臭美,十分想穿着它直到进棺材。 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准备内搭......罗煦有些得寸进尺的想。 第3章 调戏错人 一大早罗煦就准备好了,她精力充沛的跑到花园里看老管家收拾花草,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坐在矮凳上,手里捏着一根野草,晃来晃去,偶尔眯眼看院墙外面的天空,看鸟儿成群结队的离去。 “哎,剪子落里面了。”老管家一拍脑袋,转头往工具间走去。 罗煦一笑,伸长腿,双腿交叉,双手往后撑,仰头迎着阳光。 十二月的s市不算太冷,偶有寒风吹过也伴随着阳光的抚慰,算不上威胁。 一阵脚步声从那头传来,罗煦收了张扬的姿势,坐好看过去。 晨光里,一个男人小跑而来,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头发微微汗湿。罗煦眯眼,只希望这件衣服能再薄一点,那她就能窥见他胸肌的形状了。 “你往哪里在看?”男人准备进屋,发现了坐在院子里的她,转头看来。 罗煦被抓了个现行,她并不慌张,反而眨眼一笑,说:“你的身材真好。” 他脚尖一转,对准她,语气一沉:“你脑子进水了?” 罗煦觉得奇怪,这个男人哪里来的,被女人称赞一下身材就像是被冒犯了一样,太奇葩了吧。 老管家拎着剪子从工具房出来,罗煦正准备告状,说这个男人跑步跑到他们家来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老管家对着男人一笑,说:“先生晨跑回来啦?厨房的早餐应该也准备好了。” 罗煦的眼珠子差点脱眶,这、这是裴琰? 她刚刚是调戏了......裴琰? 裴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什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 “这个,我是可以解释的.......”看他大步流星的进去,罗煦忍不住小跑追在后面。 “你等等我,千万不要误会我的人品!” 她绝对不是那种怀着外甥的孩子还调戏他舅舅的女人啊! 罗煦腿也不短,在楼梯上追到了裴琰。她伸手去抓他的袖子,他别开,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实木楼梯上,双膝着地。 “咚......”标准的磕头拜年的姿势。 两人都停下了,一个被痛得麻木,一个被吓到了。 裴琰伸手把她拎起来,“摔疼了吗?” 罗煦含着热泪,依旧没有撒手,她恳切的解释:“我是个脸盲,刚才不是故意的......” “我问你摔疼了没有。” “疼,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是个脸盲,不是花痴。” 裴琰松手,“你是脸盲,也是花痴。” 罗煦抿了抿唇,“仅仅是脸盲,花痴......还谈不上。” 裴琰站在上面,看了一眼她的膝盖,说:“下去涂点药,别再追上来了。” “哦。”罗煦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往下走。 裴琰看了一眼她跪下去的地方,还好,没有砸出坑。 用了早饭,两人乘一辆车去裴宅。 罗煦兴致盎然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在心里把它和纽约做一个对比,隐隐期待s市能获胜。 “你的脸盲,是天生的?”裴琰扔下手机,问她。 罗煦回头,“是啊。” “是看不清别人的脸还是没有辨认能力?” “我看得清啊,就是认不出。”罗煦立马举例证明自己的观点,“比如我知道布莱德皮特很帅,帅得掉渣,但我下次看到他还是有可能把他认成施瓦辛格。” 裴琰:“你不用举例说明你的花痴程度。” “是脸盲。”罗煦纠正他。 “那你为什么记得管家和陈阿姨,偏偏把我认错了。”裴琰又问。 罗煦紧张,来了来了,终于开始质疑自己了。 “管家和陈阿姨我们已经相处一周了,每天重复的次数太多,我很难记不住吧。” “假话。”裴琰瞥了她一眼,十分笃定。 罗煦舔了舔嘴皮,好干啊。 “好吧,我能认识他们是因为我知道房子里只有老管家和陈阿姨,一男一女,猜也猜得到谁是谁......” “所以如果把他们放在人群里,你也认不出来?” “嗯......” 裴琰点头,没有继续再问了。 “你不会觉得我是傻子吧?”罗煦偏头瞅他。 “这是一种病,虽然与脑子有关,但还不足以证明你是个傻子。”裴琰一本正经的说。 罗煦坐直了身子,“这是在为我开脱吗?怎么听着不像啊......” 前面的司机,忍笑忍得很痛苦。 ...... 车子驶入了裴宅,看着越来越开阔大气的景观,罗煦忍不住在心底鞭笞唐璜,哪门子的工薪阶级住这种房子啊,纯属胡扯。 司机将车停入车库,罗煦站在门口,紧张的握住双手。门上繁复的花纹快被她盯穿,心虚的泡泡也快冒到嗓子眼儿了。 “你愣着做什么?”裴琰推开门,看她还站在原地。 “啊,来了。”罗煦低头,匆忙跟上去。 罗煦见过纽约上东区的房子,跟裴宅比起来,只能说穷人住的都一样但有钱的各有不同。 “这是唐三彩吗?”罗煦指着旁边起装饰作用瓶子问。 “你理解的唐三彩是什么?”裴琰瞥了一眼那薄胎白瓷的瓶子问。 “有名的,好看的,瓷器。”罗煦给出了三个关键词。 裴琰准备问她是不是中国人,但想到她从国籍上来说确实不是,只好直接告诉她,“这是青花瓷,不是唐三彩。” “有什么区别吗?” “你有手机吗?” “有啊。” “百度一下。” 罗煦:“......”他,这是嫌弃自己还是纯属没有耐心?她希望是后者。 裴琰带着罗煦一路走进去,气派的建筑镇住了她东张西望的眼睛,渐渐生出一股敬畏的心。 “看,说曹操曹操到,大少爷这不来啦?”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罗煦心里一紧。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也不回来看看我和你爸。”一个略微老一点的声音响起,带着笑和嗔怪,听起来十分舒服。 “之前出了几天差,您身体还好吧?”裴琰坐下。 “好,挺好的。” 罗煦微微抬头,撞进了一双浑浊晶亮的眼睛里,“这就是唐璜的女朋友?” 老太太似乎一直盯着她,眼神里是没有顾忌的打量。在老太太的心里,她这样的长相和气质估计在这宅子里就能挣个佣人的角色,少奶奶......谈不上。 “对,就是她。”裴琰端起茶杯,看她一愣愣的,“还站着做什么?” 罗煦手脚局促,“您好,我叫罗煦。” “坐吧。”老太太抬了下巴,点了一下离她最远的位置。 罗煦坐下,接受她的考察。 “罗小姐,你和唐璜是怎么认识的?”老太太伸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侧头看她。 “在学校里,我们都上同一堂课。” “哦?你和唐璜一个学校的?”老太太好像有了一点兴趣。 罗煦忍不住打破她的幻想,说:“不是,我在学校的图书馆打工,偶尔去听课。” 老太太的收敛了表情,问:“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之前是内衣模特,也做过瑜伽老师。”罗煦微微一笑,挺直背部。 “是什么?”老太太像是没听清一样,就连裴琰也掀了眼皮看她。 罗煦说:“我父母早亡,所以我只得自己养活自己,做过不少种类的工作。” “你没有父母了?”老太太错愕。 “啊,是。” 老太太脸色疏离,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说:“那你家里就你一个了吗?” “我还有一个妹妹。” “她也是那什么模特?” “不是不是,她被好一点的家庭领养了,现在应该在上大学。”罗煦辩解。 无父无母无正当职业,从小在街头长大,现在未婚怀孕。稍微正常一点的家长都会心存不满,有些能掩饰得很好,有些则是根本没办法掩饰。 “我大概知道了。”老太太点头,目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姨,后者立马说,“罗小姐累了吧,跟我来这边休息一下吧,厨房刚才做了一些点心现在还热乎着呢。” 罗煦脸盲,但心不盲。她朝着老太太点了头,跟着阿姨走了。 裴琰看她消失在门口,放下茶杯,说:“您不满意?” “难不成你满意?”老太太哼了一声。 “唐璜喜欢,况且她还怀着孩子,您就算不喜欢也得等唐璜回来再说。”裴琰说。 老太太撇嘴,说:“秦家小姐哪里不比这个好,臭小子居然看不上,真是瞎了眼了。” “喜欢这种事情做不得准,您就别操心了。” “怎么不操心?这样的人怎么进我们家的大门?”老太太瞪眼,“臭小子的母亲早逝,那他的大事就得由我这个外婆做主,不然什么猫狗都能骗到他。” 裴琰知道老太太强势了一辈子,在唐璜的终身大事上基本上是分寸不让,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还是要说一句:“她怀孕了,您不想让您的曾外孙是私生子吧?” “秦小姐说了,不在乎他婚前怎么乱来,就是抱在她膝下养也是可以的。” 裴琰冷笑:“这个秦小姐可真是大方。” “大家闺秀,你以为都是那种针眼儿的心胸?”老太太哼了一声,扬眉,“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就是要坐住正房太太的位置,其他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反正都是写登不了什么台面的女人。” 裴琰难得无语,对于母亲,他一直觉得她是偏执型人格。也许是因为她就是这样做的,并且成功了,所以不觉得父亲外面的那些女人是威胁。 有时候裴琰也觉得老太太可悲,不知道她到底赢了什么。 ...... 罗煦在这边枯坐,那位中年阿姨把她引进来,点心茶水一上就走了,看起来没有把她当做正经客人在接待。 “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些挑剔的味道。 罗煦整理了一下心情,笑脸相迎,再一次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罗煦。” 女生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骑装拿着马鞭,英气勃勃。 “我叫唐珏,我哥跟你说过我吗?”她拉开凳子坐下,将马鞭搭在桌面上。 “说过,她说你正在读大学,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唐珏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些,瞄了一眼她的肚子,问:“你这里面就是我侄儿了?” “额,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唐珏皱眉。 “万一是侄女儿呢?”罗煦无辜的眨眼。 “哦,也对。”唐珏眉头舒展,点头。 罗煦忍不住在心里一笑,这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啊,挺可爱的。 “你要嫁进我们家吗?我看外婆不太喜欢你啊。” 罗煦的笑容裂了,“哈,是吗.......” “真没眼力见儿,这点儿都看不出来?”唐珏嫌弃的哼她。 罗煦:“呵呵。” “你这肤色怎么回事?你是亚非混血吗?”唐珏看着她小麦色的皮肤,憋不住问。 “不是,我去海边晒成这样的。” “能管这么久?” “之后又去做了美黑。”罗煦讪笑。 “为什么啊,白一点不好吗?” “职业要求,呵呵.......”罗煦笑得腮帮子都酸了。 唐珏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笑话,大小姐抱胸说:“你要不是长得漂亮,我真的跟你聊不下去。” 罗煦:“......” 茶厅的门被敲了三下,裴琰站在门口,说:“该走了。” 唐珏像是猴子一样,一下子就串到了裴琰的面前,“舅舅,这就走了?不再多坐一会儿了?” “我还有点事儿,你好好陪外婆,不要让她生气。”裴琰瞥了一样罗煦的方向。 唐珏也是个人精,眨了眨眼,“放心,就算看在我未出世的侄子的份儿上。” “嗯,说的好。”裴琰一笑,丰神俊朗。 唐珏星星眼,挥手,“舅舅再见。” “再见。”裴琰脚尖一转,侧头看了一眼罗煦,她立马跟上。 车子里,罗煦忍不住问裴琰,“我刚才表现得真有那么差劲吗?” 裴琰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他说:“那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百分百真的,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那就不算差劲。”裴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罗煦啃手指,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算她的经历,没有差劲不差劲这一说,但如果是假的,那这谎话也太劣质了,像是拿错了苦情戏的剧本。 车子驶入隧道,罗煦侧头看窗外,光洁的镜面上映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挺好的,从听到她的经历到现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鄙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商人性奸掩藏得太好的缘故。 罗煦的下巴磕在车窗下,用脸贴近车窗,微微一笑。 “啊......” 一声惨叫,她咬到了舌头。 司机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灯光太暗,没看到路上的石子儿。” “唔是唔是......”罗煦摆手,眼含泪花。 裴琰侧头看她,“你早上是不是说自己不傻?” 罗煦捂着嘴巴,泪盈盈。 裴琰叹气:“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 哦,这次又是变着法儿说她傻。 第4章 首次产检 罗煦怀孕三个月了,今天是第一次产检。 坐上车,她发现裴琰也在,忍不住说:“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不用麻烦你。” “我既然答应了唐璜要照顾你到他回国,就不会轻易食言。”裴琰穿着灰色的大衣,衣领平整,仔细看,连裤缝都是一条直线。他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神像,你不能侵犯他,偶尔问话也要拿捏出分寸。 罗煦大概也有雏鸟情结,因为裴琰是她第一个在国内认识的人,所以这种场合如果他在她也会安心许多。 “谢谢你了。”不再客气的推诿,罗煦诚心道谢,她知道裴琰并不像自己那么清闲。 “嗯。”他应了一声,车子缓缓驶出大门。 医院离他们的住处并不远,算上堵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裴琰的助理在前面领着罗煦,拿着单子告诉她要检查什么,进哪一个科室,主治医生是谁。 裴琰看着她进了一间屋子,没过两分钟又出来了。 “怎么了?”他上前询问。 罗煦拿着小量杯,翻转了一下,说:“让我尿在这里......这么小,怎么尿得准?” 裴琰万分后悔自己打开了这个话题。 “我现在还不想尿,怎么办?”罗煦一脸苦相的盯着他。 裴琰:“酝酿一下。” 罗煦点头,坐在长椅上抖了抖腿,五分钟后抬头,“还是没感觉。” 助理在看到老板脸色灰暗的一刹那,立马机智的站起来说:“我去买水!” 罗煦点头,继续抖腿。 裴琰侧头看窗外,连跟她呼吸统一立方米的空气都觉得难受。 助理买了两瓶水回来,一瓶给裴琰消火,一瓶给罗煦解决问题。 “谢谢啊。”罗煦一笑,助理伸手准备帮她拧开盖子,结果她自己咔嗒一声就开了,然后咕噜咕噜的喝下了半瓶。 三分钟后...... “你这瓶还喝吗?”罗煦觑了一眼裴琰的水,他放在椅子上,一口也没动过。 裴琰:“全喝了吧。” 罗煦得令,立刻拧开盖子,说:“我是不想耽误你时间,尽快解决嘛。” “罗小姐真体贴。”助理瞄准时机拍马屁。 裴琰看向他,“你很无聊吗?” 助理闭嘴,乖觉的站在一边。 两瓶矿泉水下肚,罗煦终于想上厕所了。她拿着量杯进厕所,表情扭曲的出来交给护士。 “我怎么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呢。”她坐在那里,面色灰白。 助理拿着单子过来,说:“罗小姐,该你了。” “哦,好。”罗煦蹒跚的起身,推开了旁边办公室的门。 “罗小姐,是这间。”助理在身后提醒她。 罗煦哈哈一笑,尴尬的挠头,她不敢直视裴琰的眼睛,低头冲了进去。 “罗小姐......”助理组织语言,艰难的说,“好像很特别啊。” 裴琰:“嗯,特别笨。” 助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 助理:“......”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打开,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可以请你进来一下吗?” 助理指着自己:“我吗?” “呵呵......他。”罗煦伸出指头,点了点裴琰的方向。 裴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罗煦躺在检查的床上,她换了医院的衣服,看起来比平时纤细了很多。 医生用检查的仪器在她肚子上滑来滑去,最后停下,把电脑扭向罗煦的方向,说:“这就是胎儿。” 罗煦撑起手肘朝电脑上看去,一片黑白交错,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响起,罗煦看向医生,“这是宝宝的声音吗?” 医生笑着说:“这是胎儿的心跳声。” 咚咚咚...... 罗煦仔细聆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怎么像跳踢踏舞的声音?好神奇。” 她侧头看裴琰,“你听到了吗?” 裴琰点头,“听到了。” 医生指了指电脑屏幕,说:“看,这就是你的宝宝。” “哪里?” “这里,这个小点儿。” 罗煦眯着眼睛,看到眼睛酸疼还是没有找到宝宝的踪迹,“他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 医生把电脑往前推了一点儿,说:“这里,看到了吗?” “这个像大豆一样的阴影吗?”罗煦继续眯眼,缩小瞳孔。 “嗯,对。”医生笑着回答。 罗煦的手抓紧床单,眼眶有些发热,“原来这就是我的小孩儿啊......” 医生看了一眼裴琰,说:“爸爸要不要也来看看?” “他不是爸爸,他是......”罗煦赶紧替裴琰否认,免得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占他便宜,不想却卡在了称呼问题上了。 裴琰看她苦思冥想的样子是算不出来了,他说:“我是孩子的舅公。” “啊,好年轻的舅公。”医生笑着推了推眼镜,说,“那舅公也来看看吧,这是位很有活力的宝宝哦。” 裴琰走过来,弯腰看向电脑。 罗煦伸手摸脸,有些发烫。现在是一个认识不到两周的男人正在注视自己的子宫,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呀。 还好,她的人生很少正常过。 验完尿抽完血,登记完产妇基本信息,罗煦的检查就告一段落了。她在医院建了档案,以后生孩子就由这家医院接手,虽然她觉得到时候自己的孩子应该还是会在纽约出生。 裴琰陪了她一上午,等她检查完了他也要回公司做自己的事情了,司机负责送罗煦回家。 罗煦拿着宝宝的照片回去,想给老管家和陈阿姨也看一下,结果发现她连宝宝的样子都不认识了。 “ohmygod!我脸盲成这种地步了吗?”罗煦惊慌,拿着照片仔细寻找。 “没关系的,豆丁儿一样的大小,你认不出也正常。”陈阿姨安慰她。 “可,这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我怎么能不认识呢。”罗煦拎着照片横看竖看,非要找到为止。 陈阿姨发笑,起身去做饭。 吃完饭,罗煦在房子前面的花园里溜达,背着手一圈又一圈的转。 拐角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她眼睛一亮,退到台阶处站好。 汽车的大灯扫过屋前的罗煦,她浸润在光里朝他招手,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这么冷在外面做什么?”裴琰下车,看她一溜小跑到自己面前。 罗煦从包里掏出照片,伸到裴琰的面前,目光期待的看着他,“你知道宝宝在哪里吗?” 裴琰伸手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小黑团,说:“你难道不知道?”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是在考你嘛!”罗煦大笑,心虚的拍了拍裴琰的肩膀,说,“不错不错,是个合格的舅公。” 裴琰眼角下拉,说:“我刚指错了,是这里。” “......”罗煦瞪眼。 “看来,我是一个合格的舅公,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裴琰轻笑一声,从她身旁走过。 寒风从四面八方灌来,钻进了她的脖子里。 罗煦想到了一句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 “这种调调啊......好喜欢!”罗煦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他刚才那个鄙夷的笑容,神清气爽。 跺了跺脚,她捏着照片兴致冲冲的跑了进去,“陈阿姨,我知道宝宝在哪里了!” 她像一阵旋风刮过裴琰的身边,又像一颗炮弹投入了厨房。不过一会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吵了起来,像是春夏的百灵鸟。 裴琰挽着大衣外套上楼,说服自己,这只是背景音乐。 罗煦从厨房伸出一个脑袋,问身后的陈阿姨,“他都是这么早睡觉吗?” “先生喜静,多半是上楼看书了。”陈阿姨笑着说。 罗煦啃了一下指头,看书......她也喜欢看书啊。 第5章 一点动心 一眨眼,圣诞节就要到了。陈阿姨知道罗煦从小长在美国,这种节日对她来说可能更加有意义一些,所以提前两天就开始布置房间了。 平安夜那天早上,罗煦推开房门,节日气息将她包围。房门上挂着的花环和袜子,客厅里装饰好的圣诞树,以及随处可见的圣诞老人小玩偶,都告诉她,圣诞节来了。 罗煦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上,百感交集。 旁边的房门打开,裴琰穿着咖啡色毛衣走出来,他长手长脚,无论穿什么都像是行走的衣架子,帅气逼人。偏偏他经常冷着一张脸,像是希腊神话里走出的神,高贵优雅,凡人只有仰视的权利。 罗煦垂着脑袋在那里cos狮子王,裴琰站在她的身后,说:“你在这里滚来滚去干什么。” “我哪里有滚来滚去。”罗煦抬起头,头发遮住她的脸,像是在用后脑勺说话一样。 “栏杆上的漆都要被你磨平了。” “那是它本来就掉漆,别赖在我身上啊。”罗煦警惕的直起腰,离栏杆半米远。 “圣诞节,你不高兴?”裴琰观察细微,平时像女疯子一样的人今天这么安静的扒着栏杆,想也知道不对劲儿。 罗煦耸肩:“也不是不高兴,就是记忆里没有发生什么值得纪念庆祝的事情,想不起要怎么庆贺它。” 裴琰瞥了一眼楼下的装饰,说:“那这样说陈阿姨算是白费心思了。” “你千万不要说哦,我不想让她失望。”罗煦赶紧补充。 裴琰点头,往楼下走去。 罗煦跟在后面,问他:“你今天有约会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你要是没有的话今天可以陪我吗?”罗煦站住脚步,停在那里。 裴琰搭着扶手停下,回头看她,“陪你?” “每逢佳节倍思亲,你懂的吧?”罗煦微微一笑,自觉得洒脱无比。 可在裴琰眼里,她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眼睛润润的盯着他,生怕遭受到拒绝。 裴琰转身,继续朝楼下走去,他说:“我约了人,你可以一起来。” “男的女的?”罗煦起了兴致,追上去问。 “有男有女。” “哦......是party啊。”罗煦了然,而后眼珠子一转,“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邀请我?我不说你就准备自己去了是不是?” 裴琰翘着二郎腿放下茶杯,说:“你要是不想去现在还来得及。” “想去想去。” ...... 下午四点,裴琰带着罗煦出了门。 街上的圣诞气氛更浓烈一些,罗煦扒着窗户往外看,体会到了西方节日入侵的威力。 汽车停在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前,外观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温馨,像是用栅栏围出来的一方温暖的天地。 男主人出门迎接他,笑着拍了拍裴琰的肩膀,说:“几次请你都不来,今天总算赏脸了。” 罗煦围着围巾露出了一双眸子,在男主人和裴琰之间扫来扫去,她扒下围巾露出剩下半张脸,说:“你们长得好像啊。” 裴琰嘴角一抽,裴珩主动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是裴珩,是这位冷面人的弟弟。” “冷面人......”罗煦抖了一下肩膀,说,“好想吃冷面啊。” 裴琰和裴珩同时看向她,罗煦讪笑:“不好笑啊,那算了。” 裴琰径直走向屋内,懒得理她。 裴珩说:“你就是唐璜的女朋友?看起来不像那小子的审美啊。” “难道我不漂亮?” “不是不漂亮,是唐璜以前的女朋友都是日韩系范儿的,跟你不一样。”一个知性美女从里面走出来,温婉美丽,朝着罗煦一笑,她骨头都酥了半边。 “这位姐姐是......”罗煦眼睛一亮,觉得眼前的美女长得有些像年轻时候的王祖贤。 “我叫沈瑜卿,是你旁边这位的女朋友。”她温婉一笑,像是山间流淌的清泉,清澈纯净。 裴珩拉着女友的手,说:“我们先去准备食材,你们俩也不是外人,自便吧。” 罗煦笑着点头,看夫妻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厨房。 裴琰开了电视在看球赛,丝毫没有要和罗煦搭话的意思。罗煦走了一圈客厅,欣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 “哎,你看这是什么东西?”罗煦拿来了一只杯子,上面刻着诗句。 裴琰瞥了一眼,说:“别人家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 “但他们刚才让我自便呀。” “那是客气,你还真把它当做圣谕了?” 罗煦撇嘴,把被子往裴琰的方向推了推,说:“我拿都拿了,你就帮我看一下嘛。” 裴琰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 上面刻着辛弃疾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罗煦跪在地上,期待的看着他,“感觉像是诗词,是吗?” “嗯。” “上面写的什么?这些字我还认不全。”罗煦凑过去看。 裴琰侧身,说:“辛弃疾的《元夕》,写的是上元佳节街上的风景。” “你念给我听一下好不好?”罗煦拖着垫子坐在他的脚下,盯着杯子目不转睛。 球赛中场休息,闲来无事,他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罗煦凝神思索,像是在感受这首词的意境一样。 “花千树,星如雨,好美的场景。”她支着下巴感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裴琰的声音低沉,声线优美,罗煦敢说,就算那个叫辛弃疾的家伙在世,也不会比他念来更引人入胜了。 “这句是什么意思?”她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求知欲。 裴琰放下杯子,用最直白的语言翻译,说:“我翻过千山万水来寻你,一不小心回头,发现你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万千灯火,都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耀眼璀璨。” 他的声线平淡无波,嘴里却着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罗煦愣了,她看着裴琰的嘴唇一开一合,那些语句从她的左耳穿向右耳,像是穿过巷道的凉风,划过天空的大雁,只留下了消失的痕迹。 解释完了,球赛继续,裴琰将目光放在了电视上。 罗煦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一颗心像是要跳出胸腔,冲破血肉的阻隔。 “裴琰......” 裴琰隔了两秒钟后才侧头,“你喊我?” 罗煦抿唇,拿起杯子起身,放回原处。 她怎么忘了,他是唐璜的舅舅啊......罗煦躲在卫生间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太过忘乎所以。 “不行的,这样不行.......”她靠在门上,垂首低头。 宾客越来越多,开始还有人问罗煦是谁,最后大家凑在一起热闹,没有人再追问这是哪里来的陌生女子。 罗煦坐在壁炉前的独沙发上,盘着腿,算唐璜该付给自己多少薪酬。 沈瑜卿端着香槟看着那边孤单的背影,朝裴珩耳语了两句。 裴珩替换下牌桌上的裴琰,说:“我来吧,你去陪你带来的客人。” 裴琰起身,看到那边披着毯子安静抱膝的女子。她不像在家那么吵吵闹闹了,原来她也是静得下心来的人。 “一万五......”罗煦开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了一会儿抬头,“我算到哪里来了?” “一万还是一万五?”罗煦嘀咕。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罗煦一下子挺直了脊背,全身的毛孔都缩紧了。 “吵着让我带你出来,你就是这样打发时间的?”他站在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罗煦把手机翻了个面儿,说:“他们玩儿的游戏都不适合我......” “我以为你到哪里都能打入他们的内部,原来不是啊。”裴琰坐在一边的木凳上,双腿交叠。 罗煦讪笑,“你太高估我了。” 裴琰说:“说说你以前的圣诞节吧,为什么不值得庆祝?” 罗煦晃神,眼前闪过了很多场景,“你确定想听?” “不然我为何坐在这里。” 罗煦说:“我怕听完我的故事,你以后再也没有心情过圣诞了,那多不好意思。” “你想多了,你对我的影响力还没有这么大。” “哦。” 罗煦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披肩,说:“那你想听哪一段?是我十岁那年的圣诞我妈把毒品藏在我的嘴里通过安检,还是我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被邻居收留,喝完了人生第一瓶威士忌送到医院洗胃?” 裴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哦,对了,要不要听我讲我怎样买到了第一只火鸡的事情?”罗煦眼睛一亮,有些兴奋。 “好啊。” “应该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的时候,我记不清楚了。反正那年我很想吃火鸡,因为一次都没有吃到过。”她边说边砸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忆那年火鸡的味道,“所以我和街上的几个小孩儿一起约好了去发传单,这样大家一起凑钱买火鸡。” “买到了吗?” 罗煦得意一笑,说:“我们没有花钱就吃到了!我之前送报纸的那家夫妻,两人吵架要离婚,掀了厨房所有的食材,我趁乱把火鸡包走了,所以那一年我们谁也没有到街上吹冷风!” “后来我听他们邻居说的,好像是丈夫出轨被妻子抓住了。”她眨了眨眼,似乎是庆幸被她撞了个正着。 从裴琰的视角看过去,她的笑容如此真实,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张牙舞爪,反复还沉浸在那年有火鸡的圣诞节当中。裴琰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对命运的憎恨和恼怒,虽然她嘴里的生活如此艰难,但好像她连头发丝儿都是快乐的。 “因为是我偷来的火鸡,所以我吃得最多,之后再吃火鸡就没有那个味道了。”罗煦一脸回味无穷,不知道是放不下那年的火鸡还是那年的肆意妄为。 “所以今天的火鸡你也没吃几口。”裴琰说。 罗煦伸出手指嘘了一下,说:“我觉得这是我的怪癖,非偷来的东西不美味,不要告诉别人。” 裴琰指了指自己,“我好像就是那个别人。” 罗煦愣了一下,说:“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把我赶出去吧?” “那倒不会。” 罗煦放心了,裴琰接着说:“但如果你敢再偷东西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罗煦把嘴巴缩成蚌壳一样紧,她决定不跟他分享关于抢劫的趣事了。 裴琰扫了她一眼,说:“你今天怎没有把我认错?”这屋子里的人不少了,她完全有出错的可能。 罗煦狡黠一笑,像偷到猪油的老鼠,“你猜啊?” “你找到了记住我的方法。” 罗煦笑容一垮,“这么没意思......” 裴琰的脸上没有任何供罗煦记住的标记,他不像其他人,有痣或者有其他特点。他的脸太过标致,跟她印象中不断认错的帅哥一样,无懈可击。 但有一点,裴琰能让她心生波动,这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到底是什么方法?”裴琰追问。 罗煦站起来,裹紧披肩,说:“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看情况。” 罗煦眼睛开始四处乱瞟,她说:“你就像千年冰山一样,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被冻住,无一例外。” 裴琰:“......” 罗煦:“你生气了吗?” 裴琰:“没有。” 罗煦:“为什么啊?” 裴琰:“因为我知道你在瞎说。” 罗煦:“哦,你不信啊。” 裴琰目光一沉,说:“你说的话,我会打一个折扣。” “多少?” “五折。”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看她的反应。 罗煦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多。” 第6章 大魔王 大概是过惯了苦日子,这样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让罗煦心里的那根弦放松,她知道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现在艰难,特别是孩子出生以后。 陈阿姨在旁边摆盘,念叨着:“表少爷怎么还不回来,把你们母子扔在这里他也放心?” 罗煦的腿搭在楼梯的栏杆上,往下压,她说:“他下个月就回来了,我也在这里住不长的。” “你别误会啊,这屋子里好久都没有住过客人了,我们高兴呢。”陈阿姨赶紧说。 “裴先生的女朋友不会在这里住吗?”罗煦随口一问。 陈阿姨看了一眼楼梯上下来的人,说:“我去盛粥。” 罗煦侧头看去,他穿着一身的浅灰色粗呢西装站在那里,眉眼坚毅,气质沉稳,当然,她刚才的八卦自然也收入他的耳中。 “你要出门吗?”罗煦收了腿问道。 裴琰走下来,说:“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 罗煦讪笑,“关心你嘛。” “不用。”他硬梆梆的甩了两个字,把罗煦的一腔热血都冻凉了。 安静的吃完早餐,裴琰出门,罗煦又开始一天的东晃晃西溜达的日程。 老管家看她一天待在屋子里也挺闷的,主动提出让她出去转转,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就算只是在商场打转也好啊。 当然,老管家接触的年轻人很少,主要是唐珏。 罗煦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我可以出去玩儿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客人又不是犯人。”老管家自诩非常幽默。 罗煦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的说:“可我不认识路啊......” “有司机带着你,你想去哪里说一声就行了。” “我可以有司机?”罗煦像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老管家被她一惊一乍给弄得心脏衰弱,说:“这些我去安排,你上去换衣服吧。” “好啊!” 司机当然很愿意为她效劳,因为裴琰今天是自己开车出去的,他又闲了下来。司机以为像罗煦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一定是喜欢逛那些热闹有趣的地方。作为合格的领路人他已经把唐珏小姐经常爱去的地方打听到了,一定可以让罗煦玩儿得高兴。 “去香椿路。”罗煦爬上车,兴致高昂的说。 司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关于香椿路的信息,忍不住说:“那里没有商场也没有游乐场......” “我知道,我想去找一下我以前的学校。”罗煦笑着说。 “哦......好的。” 这一整天,从香椿路到凤天路到学院路,司机越开越迷惑。 罗煦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她好像就只为了在这些地方留下足迹而已,并不想去深究它们的历史。 “这里停一下。”罗煦在后面喊道。 司机停靠在路边,她推开车门飞快地下了车,然后买了什么东西抱在怀里,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鸡蛋仔,你吃吗?”罗煦笑嘻嘻的问。 司机摇头,“小时候吃多了,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罗煦点头,边吃边说:“我小时候也吃过,但只吃了一次就跟着我妈离开了这里。” “去哪儿了?”司机跟她混了半天也熟了,笑着问道。 “纽约,去找我爸。”罗煦嗅了嗅手里的鸡蛋仔,说,“可惜我爸早就找了其他女人,不要我妈了。” 司机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我就不懂为什么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去追一个男人?这里多好啊,如果在这里生活,我一定......”罗煦拭掉眼角的泪珠,故作轻松的说,“那我一定会挨个读过刚才我们去过的那些学校,最后顺利考上大学。” 香椿路是小学,凤天路是初中和高中,学院路是大学。如果那时候留在这里,没有去纽约,她一定是按着这样的轨迹在生活。 司机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但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她一定会喜欢的。 ...... 从南巷出来,罗煦的头顶脖子和手腕上都戴了各种叮叮当当的东西,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心情好的像是要马上飞起来一样。 “这里太有意思了,下次有时间我一定要把剩下的半条街逛完。”罗煦拿着手里的糖人儿手舞足蹈的说。 司机一笑,说:“我们回去吧,不然要错过晚餐了。” “好!”心满意足的罗煦,大步往前走去。 她有时候会心情低落,所以有时候会碰到很多心怀善意的人。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单纯的黑与白。命运剥夺了她不少的东西,但所幸留给她一颗能和厄运对抗的心脏。 回程的路上正巧碰上堵车,今天是31号,准备前往商圈跨年的人不少。 堵在路上,前后动弹不得,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罗煦降下车窗,偏头去看路边那团黑黢黢的东西。 “刘哥,你看那是什么?”罗煦指着路边那团疑似生物问道。 刘哥眼睛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只流浪狗。 车流缓缓地动了起来,罗煦却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罗煦......”刘哥喊道。 罗煦蹲下去,将那一团小东西抱了起来。它的眼睛明亮得吓人,喉咙里发出呜咽一声,眼皮渐渐下垂,似乎是没有了力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整条街都充斥着暴躁的喇叭声。 罗煦抱着它钻进了车子里,说:“我们得去一趟医院。” 刘哥踩下油门,说:“家里不准养宠物,你把它带回去也是要马上处置的。” “为什么不准?它这么小,不会占很大的地方。”罗煦抚着它身上的毛,软绵绵的,但不可否认,嗯,味儿有点儿大。 “裴先生不喜欢宠物,他不会准的。” 罗煦抿唇,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狗说:“我们先去帮它检查一下吧,我怀疑它脚上有伤。” 看兽医的价格并不便宜,罗煦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还是刘哥垫付上了。 “我回去还你。”罗煦尴尬的一笑。 刘哥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置它吧。” 罗煦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去,它的眼睛半睁半闭,一直看着她。 “小可怜.......”罗煦趴在玻璃窗上,低声叹气,“我已经熬出头了,可你呢......” 到了家门口,罗煦抱着小白狗不撒手。兽医帮它洗干净了才发现,这不是小黑狗而是一只小白狗,嫩生生的,才三个月大。 “你真要把它带进屋?”刘哥为难的看着一人一狗。 “他脚上有伤,我们让它养好伤了再走吧。”罗煦恳切的说道。 刘哥说:“你怎么说服裴先生?” “额.......这有点儿难度。”罗煦卡壳。 裴琰,一看就不像是为了别人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老管家明明看见车子驶进来了,却没有看见有人进屋,他推开门走出去,敲了敲玻璃窗。 罗煦立马用围巾遮住怀里的小狗,动作迅猛。 “吃饭了吗?”老管家笑眯眯的问。 罗煦下车,佝偻着背,说:“饿了,有点儿胃疼。” “快进去吃吧,还留着你的饭呢。” “裴先生呢?” “在客厅看电视。” 罗煦点点头,弯着腰进屋。 老管家看她身上挂着的一串东西,笑着说:“肯定是玩高兴了。” 司机默默地将车停到车库里去,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罗煦像是做贼一样,抱着怀里的东西往楼梯上跑,也不管客厅的人有没有看见她。 “站住。”裴琰放下茶杯,眼神看过来。 罗煦停住,咳嗽了几声,说:“你回来啦?我上去把这些东西放好......” “去哪儿玩了?” “随便转了转。” “转到现在?” 罗煦低头看怀里的包袱,总是这样捂着,她怕最后这小东西死在自己手上。 “啊,胃疼......”她扶住栏杆弯腰,“我要上去躺一会儿了,好难受......” 也不等裴琰再作反应,她一溜烟儿的就跑没了影儿。 进了房间,她赶紧把围巾扯开。小白狗怯生生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刚才那样把它裹着,一声也没有吭,似乎是知道情况不好。 “乖,以后就在这个房间活动,不要下去哦。”罗煦把它放在沙发上,摸了摸它的狗鼻子,说,“姐姐救了你,你自己也要争气才行,得赶快好起来呀。” “呜呜......”他趴在那里,抽了抽鼻子。 “嗯,不要太感动。”罗煦弯腰,用脸蛋儿摩挲了一下它的脸,认真的嘱咐,“下面还有一个大魔王,你要乖哦,不要连累姐姐跟你一块儿被赶出去。” ...... 安置好了小狗,罗煦换了身衣服下楼,那件衣服上粘了不少的狗毛,傻子也能看出点儿端倪。 裴琰在打电话,罗煦趁机溜到厨房去找自己的晚餐。 “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陈阿姨问她。 “去南巷玩儿了,挺有意思的。”罗煦笑着揭开锅盖,低头嗅了嗅,说,“有红烧肉啊。”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陈阿姨感叹。 不知道她说的是去南巷玩儿孩子气,还是罗煦看到红烧肉两眼放光的样子孩子气,或者两者都有。 裴家的规矩,吃饭要上桌,所以就算只有罗煦一个人吃也得端到桌子上才行。 裴琰打完了电话,走过来问她,“晚上出去吗?” 罗煦愣了一下,“你要出去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 罗煦摇头,“我不出去。” 要是她不在的时候小狗跑出来了,她可以想象房子里的人会多么震惊。 裴琰挑眉,“看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罗煦呵呵一笑,挥手,“祝你玩儿得开心。” 裴琰嘴角一扯,拿着外套出门了。 等裴琰一离开,陈阿姨笑着从厨房走出来了,对着罗煦竖了一个大拇指,说:“幸好你没去。” “是吗?难道有什么陷阱?” 陈阿姨笑着说:“刚才是蔺如小姐约他呢,你一去岂不是当了电灯泡?怪没趣的。” “蔺如小姐?” “就是老太太替裴先生看好的未婚妻,家里来头很大呢。” 罗煦嘴角一扯,像是刚才临走前的裴琰一样。她低头扒饭,连红烧肉都尝不出是什么味道了。 陈阿姨还在说着他们是多么多么的相配,罗煦听在耳里,偶尔附和几句。 罗煦没有嫉妒,她只是羡慕,羡慕那个能和裴琰相提并论的女生。 她一定很好,他才会去赴约。 第7章 你等等 罗煦提起小狗的后腿查看它的伤势,小白狗嗷嗷直叫,活像罗煦要阉了它一样。 “放心,我对你的兴趣保持在正常范围以内。”罗煦笑着抚着它的狗毛。 罗煦把它抱了起来,两人一同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她抚着它的狗毛,它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得舒服的声音。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ross怎么样?” “呜呜呜.......” “ross是我的前男友,他劈腿了,劈成了蜘蛛精。”罗煦低声说,“我就觉得八字脚很容易劈腿,果然没错。” “呜呜呜呜.......” “你先不要不高兴这个名字,以后用处可大着呢,比如再见他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他,小子,姐姐家里那条小狗狗也叫ross哎。”罗煦笑得十分张扬,仿佛想到了那样爽快的场景,她说,“看在姐姐救了你一命的份儿上,这点忙得棒吧?” “呜呜呜呜......” 窗帘被她全部拉开,月亮高高的悬在空中,月亮底下是一人一狗和谐的聊着天儿。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然后是一束白光照来。 “ross,你眼神好吗?帮姐姐看看是不是大魔王回来了。”罗煦放下小狗,跪在窗台上看出去。 “汪汪汪汪......” “哦,对不起,我想起来你还没有见过他呢。”罗煦摸摸它的脑袋,一笑,低声说,“r......” 她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整,正好是吃完一顿晚餐闲聊片刻再送对方回家的时间。 电话叮玲玲的响了起来,ross不明所以,身体一颤,然后嗖地一下钻到了毯子底下,只露出一个圆润的狗屁股。 罗煦拿起电话,笑着拍了一下它的屁股,说:“你的狗胆也太小了吧。” 唐璜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他喜气洋洋的给罗煦道声新年快乐。 “早了两个小时,没诚意。” “要不是看在你一个人住在我舅舅家的份儿上。就这通电话我还懒得打呢。”唐璜在那边贱兮兮的说。 罗煦:“嘴贱是吧?信不信我现在直接下楼告诉你舅舅我们之间的交易。” “然后你被赶出去,并且拿不到我的薪酬。” 罗煦:“.......” “小女子,太天真,哈哈哈哈哈.......”唐璜张扬放肆的笑着,心情极好。 罗煦大胆猜测:“不会是埃及的帅哥太多,取悦你了吧?” “切,别提了,遇见的帅哥都比我高,都想压我。” “就你这身板儿,难不成你还想做上面那个?” 唐璜摸了摸剃干净的下巴,说:“我好歹也是个男的,有这种追求很难理解吗?” “呵呵。” “算了,跟你犯不着较真。你最近还好吧?我舅舅人不错吧。” “挺好。” “钱我汇到你卡上了,你查查吧。” “哪张卡?”罗煦突然挺直了腰。 “就以前常用的那张啊。” “尼玛!我那是美国的卡,老子现在在中国!” 唐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去办张卡,你给我重新打过来。” “哎呀,怎么信号不好啦?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改天再聊啊,我先挂了挂了........” “嘟嘟嘟嘟嘟.......” 他手脚利索的撂了电话,剩罗煦一个人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手机。 ross从毯子底下钻了出来,看了一眼石化的主人,屁股一甩一甩地爬上窗台,四肢并用。 “喂,一个电话的功夫狗胆见长啊!”罗煦眼疾手快,赶紧把它给捞了下来。 楼下,裴琰坐在沙发上,昏暗的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壁灯,虽然意境朦胧很不错,但他坐姿太过规矩,让人不自觉有下跪烧香求阎王高抬贵手的冲动。 罗煦磨磨蹭蹭的从楼梯上下来,摸着黑坐到他身边去。 “坐过去。”他停下转动手机的动作。 罗煦屁股一滑,坐到了独沙发上了。 “你坐在这里干嘛?”罗煦问。 “想事。” 罗煦十分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追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事。 “你......生意做得挺大的吧?”罗煦试探性的问道。 “嗯。” “一般成功的商人都具备独特的眼光,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商机,所以才能赚得盆满钵满。” 裴琰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你是在拍马屁?如果是的话可以停下了。” 罗煦叹气,说:“我最近经济有些拮据,你知道什么投资适合我吗?” 裴琰的眼神下沉,他说:“我不是你的私人理财顾问。” “我这不是只认识你一个跟金融有关的人吗。” “你知道我的工作时间的价值以什么量级来计算吗?” “你刚才在发呆。”罗煦咬唇,勇敢的指出。 “我在想事,不是发呆。” “那我没钱啊,不能付给你咨询费。” 裴琰打量了一下她,说:“唐璜,你没钱他不会管你吗?” “他.......我是自愿生孩子的,也不是用这个来捆绑他做交易,你不要误会我的本意,我不是这样的人。”罗煦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解释了些什么,她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而且,他给我的钱打错卡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笑,罗煦闭眼,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罗煦抬头,伸出了一个巴掌,“如果是人民币的话,大概这个数。” 裴琰扯了扯嘴角,说:“五万你能投资什么?学怎么空手套白狼?” 罗煦收回手掌,顺势捋了捋头发,说:“额......其实你误会了,不是五万,是五千.......” 裴琰:“.......” 两人在黑暗的灯光里静坐了半个小时,裴琰闭眼养神,罗煦歪倒在沙发上计算自己的“余粮”到底还剩多少。 小狗的治疗费和疫苗费,她应该要还刘哥一千块,以后每隔20天小狗要打一次六联疫苗,直到它满周岁为止,加上后面还有狂犬疫苗......算不清了,她可以宣告破产了。 罗煦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裴琰,“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你们公司做保洁阿姨怎么样?应该有不少工资吧。” “现在的保洁做得很好,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空缺。” 罗煦被中伤,缩了回来。连保洁的活儿她都争取不到,她是废材吗? “你以前做过花匠没有?”裴琰开口。 罗煦眼睛一亮,“做过的!怎么?你们公司还需要花匠吗?” “公司不需要,但家里需要。崔伯年纪大了腰不好,你可以的话就帮他做吧,我照市面上的人工费付给你薪资。” “真的吗?一言为定哦!”罗煦大喜,双手击掌,顿时来了精神。 裴琰说:“明天上岗,具体的细节你去问崔伯。” 罗煦点头如捣蒜,灯光昏沉,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 咚.....客厅里的大钟敲了一下,十一点整。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新年了,新年快乐。”罗煦笑着抱拳。 裴琰却说:“不是准点的祝福都没诚意。” 罗煦一脸黑线,这论调,不是她刚才批评唐璜的吗? 因果报应。 罗煦用手指抠了抠沙发的边缘,想了再三,终于用轻松的语气问出了口,“你今天约会不顺利吗?”一回来就搞出一副暗黑的样子,活像是被甩了一样。 她笑着在问,仿佛只是关心,并不是八卦。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约会?” “陈阿姨说的,说你的约会对象是你的未婚妻,又漂亮有能干。”罗煦双手垫在下巴下面,眼睛弯弯的看着他。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裴琰端起桌面上的杯子,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她漂亮吗?” “比你漂亮。” 罗煦撅嘴,而后笑嘻嘻的说:“原来是这样啊.......你鉴别美女的标准都准备以我为参照物了吗?” 裴琰被噎了一下,说:“你还真会想。” 罗煦起身,屁股移了一下,坐在靠他更近的地方,说:“看在你给我提供了工作的份儿上,我可以勉强听你吐一下苦水,不能太久哦,半个小时是极限。” “我没有苦水要吐。” “你明明就是一副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的表情啊。”罗煦伸手一指,在他的面前晃了一圈,十足调皮。 裴琰愣了一下,说:“你们女人都喜欢这样胡乱猜疑吗?” “没错。” ”马上要到十二点了,你可以去睡觉了。”他敛下睫毛,并不想跟她开展超过他们交情之外的话题。 “我再陪陪你吧,看在你给了我工作的份儿上。” “这个借口,你刚才已经用过了。” “这不是没用上嘛,循环使用,可以的。”她眨了一下d右眼,反应迅速。 裴琰起身,“我睡了,你自便。” 他从罗煦的身边走过,她敏捷的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仓促出声,“等等。” 裴琰低头看她,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有些热,有种全身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散开,大钟又敲响了一下,十二点整。 “新年快乐。”她松开手,笑着仰头祝福他。 第8章 得罪人了 崔伯才进屋拿手套的功夫,一转身出来,看到一地的落叶,他细心呵护的冬青已经成了一个秃子了,还是并不可爱的秃子。 “对不起.......”罗煦愧疚的低头,放下剪子退后。 崔伯叹气,“你要是不会修建枝叶的话可以跟裴先生明说的。” 罗煦挠头,尴尬的说:“我要是当时就告诉他我不会,他不会把这项工作交给我的,那这样我就没工钱了.......” 崔伯蹲下,拾起残叶,说:“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是有心要帮你,你放心。” “他好像不是那么好心的人。”罗煦说出老实话。 崔伯一笑,仰头看她,说:“你还是太年轻了,看人不行。” “大概是吧.......”罗煦讪笑,乖乖蹲下和崔伯一起收拾残局,她说,“我手有点儿笨,但我肯学的,您教我,我拜您为师,一定学会帮您分担。” 崔伯笑,“老师不敢当,让你不穿帮到还行。” 罗煦使劲儿点头,这才是重点呐!这样看来,崔伯不愧是在裴琰身边待久的老人,眼睛之毒辣,正中她心。 “园艺呢,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跟你上学一样,咱们先得夯实基础,从书本开始。”崔伯起身,笑着说。 罗煦若有所悟的点头,好学的态度摆得很端正。 ...... 蔺如和裴琰约会了几次,越来越对这个男人感兴趣。如果之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答应去见他的话,那之后的每一次她都是甘之如饴,诚心期盼的。 只是裴琰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实在让她难以找到突破口。这个男人有点儿像钢,无坚不摧,又有点儿像云,飘忽不定......她每次见他都有新鲜的感受,仿佛永远不会有看腻的那天。 蔺如看不透他,只有从他的周围下手,这不,提着礼品来大宅看老太太了。 “哎呀,你这丫头小时候我见过的呀,胖胖的,可爱极了。”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笑着拍了拍,打量她,“现在不一样了,能干漂亮,听说都能在公司独当一面啦?” “老太太您尽管夸我吧,我脸皮厚,承受得住。”蔺如笑着歪了歪头,宜喜宜嗔。 “哎哟,这可把我老太太难住啦,这都夸完了还能夸什么?”老太太十分幽默,点了点她的鼻尖。 蔺如一笑,和老太太默契十足。 阿姨端来点心,笑着说:“听说蔺小姐要来,老太太专门吩咐做的梅花糕,现摘的花瓣做的,可香着呢。” “您待我可真好,像我妈妈一样。我开始回国的时候我妈也是,做这样做那样,好似我在国外都是饿着肚子过日子的呢。”蔺如笑着,一边表示亲近一边又显得不是那么谄媚,十分自然。 老太太心里舒坦,看她越来越顺眼,特别是有之前罗煦这个参照物在,蔺如简直是无可挑剔。 “你今天就是专门来看我的?没别的事儿?”老太太笑着问。 “看您,我不是专门来看您的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 “那我可就问一次啊,再也不问啦。” “伯母......”蔺如苦笑不得,说,“您就别逗我了。” “怎么?和裴琰相处不好?” 蔺如见重点来了,立马打起精神来回复:“他很好,可能是我不太好.......” “他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没有,裴大哥对我挺好的,我挺.......喜欢他的。”蔺如赶紧否认,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微微一笑,似乎在笑自己的不矜持。 谁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受欢迎?裴琰是老太太最满意的杰作,毕生最值得夸耀的部分,看蔺如像小女生一样陷入爱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是个无趣的人,委屈你跟他交往了。”作为长辈,老太太自然要自谦一些了,给晚辈台阶下。 蔺如却真的有些急切,她担忧的问老太太,“裴大哥是不是以前有喜欢的人啊?”所以看她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男人有些经历很正常,你以后就懂了。”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我和你母亲之所以要撮合你和裴琰,也是放心彼此的人品,当然不会让你受委屈。裴琰呢,他从小就是个自制力很强的孩子,也没见他叛逆过,向来都是很让人放心。他的心里没人,这点你放心。” “您这么肯定?” “当然,我的儿子我清楚,他要是真喜欢一个人的话不会是现在这样。”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遇到爱情就越疯狂,裴琰的性格和他父亲一脉相承。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子,他还会对她的安排坐得住吗? 蔺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他心中没有什么朱砂痣明月光就好,她也不想做什么第三者或拆散别人的恶毒女人,那种人,她也不屑为之。 这边,裴琰和裴珩在一起喝酒。 裴珩和沈瑜卿分手了,有些伤心,约裴琰出来散散心,一散就散到酒庄来了。 迷离的灯光,摇晃的高脚杯,如果是一对男女绝对能燃烧出最火辣的烈焰,但偏偏是一对兄弟,其中一个还遭遇了被分手。 宽大的棕色沙发上,两兄弟对坐,一人一杯酒窘里才开封的红酒。 “沈瑜卿,太让我失望了。”裴琰叹气。 裴琰到没有什么意外,沈家的人向来势利,一脉相承,胳膊拧不过大腿,或许她也根本没想去拧过。 裴珩是私生子,没上裴家的户口,不算裴家人,所以他们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发达的希望,及时劝沈瑜卿撤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裴琰把最重要的资金链交给他在运作,他基本上算是掌握了裴氏的命脉。 裴珩是喜欢沈瑜卿的,她高挑美丽,知识渊博,爱好文学和音乐,弹得一手好钢琴,让人迷醉,完全是一副文艺小资女青年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位平时不喜欢任何珠宝首饰的女人,在关键时候因为最现实的理由抽身离去,留他伤怀。 裴琰没有这样的经历,他的人生就只有清楚的目标和实现目标的手段,体会不到裴珩的失落。 酒杯相碰,发出一声脆响,裴琰和他干杯,说:“醉这一次就算了,明天你就得振作起来。” 裴珩仰头,咽下一口苦酒。 一瓶红酒干完,裴珩说话也没了顾忌,歪在沙发上,眯着眼问他,“唐璜的那个女朋友,你确定是跟你一.夜.情的那个?” 裴琰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他轻轻一笑,似乎是嘲讽:“我又不是她,怎么会记不得。” “那你准备怎么办?唐璜知道吗?” “她都把我忘了,这件事也就只有我俩清楚了。至于唐璜,说这么多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裴琰晃了晃酒杯,说,“她,忘了就忘了吧,也省事。” 裴珩喝得半醉,听觉却仍旧灵敏,笑着说:“我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有点不服气?她把你忘了你很失落?” 裴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没醉的话把这瓶也干了吧。” 他从旁边的冰桶里拿出红酒,放在他面前。 裴珩一看,脑袋一歪,醉了过去。 裴琰哼了一声,站起来,拿起搭在旁边的外套出门。 守在门口的侍者见他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裴先生。” “送床被子进去,别让他感冒了。”裴琰穿好衣服,整了整衣领说。 “是,我们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 罗煦站在窗口的位置往外看去,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动静。 她一看墙上的时钟,一笑,立马跑到厨房告诉陈阿姨,“裴先生还没有回来,大概今天又有应酬了。” 话音刚落,院子传来汽车的声音,渐渐清晰。 陈阿姨笑着说:“看,回来了吧。” 罗煦肩膀一塌,勉强笑了笑,“太不准时了.......” 以往裴琰都是七点一刻回来的,她几次都注意到了。 本来准备趁他不在可以糊弄一下崔伯和陈阿姨,悄悄给ross运点吃的上去的,现在看来,难度加大了。 裴琰带着丝丝的酒气进门,罗煦鼻子灵得不行,立马就闻到了。 “我来帮你。”她自告奋勇的接过裴琰的外套帮他挂上去。 裴琰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抱着衣服像小狗一样乱嗅,还一脸心醉的样子。 脑子里嗡嗡嗡的响,他问:“你又在做什么。” “你喝的什么酒?好香啊。”罗煦深吸了一口,念念不舍的把外套挂了上去。 裴琰嘴角扯了扯,说:“你想喝?” “要不是怀孕了,就你喝的这种酒,我能干两瓶。”罗煦自豪的说。 裴琰:“除了证明你是酒缸,还有其他意义吗?” “有我这么漂亮的缸?” 裴琰扫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再和她纠缠。 陈阿姨适时的上菜,笑着喊道:“先生,开饭了。” “嗯。”他应了一声,坐在上座。 罗煦也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 今天的菜色不错,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味道更是不用说的了。 罗煦吃的和裴琰差不多,放了碗,他往客厅去看电视,她打着帮忙端盘子的旗号溜进了厨房。 “陈阿姨,等等,我拿碗装一点饭。” “你没吃饱吗?” “额.......” “没吃饱怎么下桌了?是不是不好意思?别怕啊,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没人笑你的。”陈阿姨赶紧说。 “是.......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没饱。”罗煦顺着她的话说,这样好像比较有可信度。 “你是不是有点怕裴先生?”陈阿姨一副“我懂的”的样子看她。 “呵呵.......” “他人挺好的,你多接触就知道了。” “是吗.......” “你是为什么怕他啊?公司的那些人怕他是因为保不住饭碗,你又是怕什么?”中年妇女的其中一个特征——八卦。 罗煦咽了咽口水,昧着良心说:“我觉得他太冷了,整天一张扑克脸,像阎王一样,好吓人。”配合着抖动肩膀,增加可信度。 “哎哟,可怜咯,怀着孕住在别人家.......”陈阿姨转过身,准备好好安慰安慰她,结果看到厨房门口端着水杯站着的男人,立马止住了话头。 罗煦看陈阿姨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后面仿佛是万箭齐射,密密麻麻的朝她飞过来,穿过她的肉身直击他的灵魂。 “裴先生.......”罗煦笑得有些讪讪的。 裴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具死尸。 他转身就走,她却没有勇气跟上去解释。 眼见为实,的确是从她嘴巴里溜出来的。 她免费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到头来还说人家像阎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罗煦拍了一下自己的贱嘴,“呸......” 罗煦你这个嘴巴没把门的死丫头,这种罪放在古代可是要滚钉板的!她深深唾弃自己,为伤了一颗帅大叔的心而自责。 ...... ross没心没肺的舔着饭碗,丝毫不知道它姐为了它得罪了多么大的一个大人物。没了他,谁来管吃管住呢? 罗煦提起ross的两只后腿看他的伤势,说:“养好了就把你扔到收留所去,看你给我找了多大的一个麻烦。” ross扑腾下地,用爪子把碗朝罗煦的方向推了推,意思是自己吃饱了。 “就知道吃,不关心关心我吗。”罗煦坐在地毯上,撑着脑袋忧愁。 “汪汪汪......” “算了,你还是别出声,我怕露馅。”罗煦捏住它的嘴巴。 “呜呜呜......” “你乖一点姐姐才能留你久一点,听话。”罗煦拍拍它的脑袋,眼中含有温柔。 ross用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懂了她意思,渐渐安静了下来。 “是不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和狗都比较会看眼色?我是,你也是。”罗煦笑着摸摸它的狗脑袋,安抚它。 ross这次没有叫,它趴在罗煦的脚底下,安静的发着呆,思考狗生。 罗煦起身,说:“我还是去道个歉吧,太过分了。” ross眯着眼,扫了一眼关上的门,把头埋在了毯子下,取暖。 第9章 送你篮球票 走到书房门口,罗煦深吸了一口气,曲起两指敲门。 “咚咚咚......” 三声以后,没有人应答。 她敲门的手迟疑了一下......难不成他知道是自己,所以连门都不想开了? 这下有点严重了。 但罗煦呢,有一个优点,做错了事,她就一定会道歉。 说起来,她又贪财又抠门,以前爱搞点小偷小摸,现在又毒舌又没眼色,喜欢帅哥却又记不住别人的样子,缺点无数...... 她重新抬起手,坚定的敲门。但是,勇于道歉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她一直引以为傲。 “裴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想开门就这样听我说也可以。” 等了半分钟,真的没有人回应。 罗煦汗了一下,靠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裴先生?你睡了吗?”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发自内心的,那都是一时胡言,你别放在心上......” 罗煦停下手,咂摸了一下,别人要是这样对自己,她这一番道歉能行吗? “我知道自己有点自私自利的毛病,但我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请你相信我。”罗煦认真了起来,她说,“我从小亲缘薄,所有待我好的人我都会记住,包括你......” “你我毫不相干却能这样照顾我,说实话我很感激。” “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就打我两巴掌吧,只要不是拍在肚子上都行。我皮厚,拍两巴掌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她低头,诚意十足,发自肺腑。 裴琰端着杯子慢慢从楼梯的台阶上上来,只要没聋,这个房子的人都应该听到她的自我剖白了。 罗煦叹气,垂首回头,感觉自己快被赶出去了。 “吓!”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鞋,瞳孔放大,瞬间倒退了一步。 那一秒钟,她脑袋里浮现出各种无头死尸,暗夜惊魂类的鬼片。 裴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刚刚软化一秒的心瞬间又僵硬了起来,特别是她缓缓抬起的目光中那一抹疑惑,更让他薄怒。 “哈哈哈哈哈.......你没在里面啊,我以为你在呢。”她讪笑着,小心翼翼的看他。 裴琰抬腿,绕过她往书房走去。 罗煦耷拉下肩膀,随着后面的门响,她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脸盲!死脸盲!居然换了一套衣服就不认识了? 太打脸,之前她还说记住他了呢。 叹了一声气,她回了房间,做好了和ross流浪街头的准备。 “先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你太多虑了。”次日一早,崔伯戴着一副老花镜,笑着安慰她。 “他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但我心里过意不去。”罗煦伸手拨弄了一下脚下的含羞草,看它一点点的收缩身躯。 裴琰就像它一样,她以为能好好和他相处了,没想到又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打回原型。 “好孩子,厚道。”崔伯笑着点头,好似十分满意她的羞愧感一样。 罗煦叹气摇头,“厚道可不能让他原谅我,我得做点儿让他高兴的事儿才行。” 崔伯推了推老花镜,低头侍弄花草,“嗯,我拭目以待。” “可您得帮我一下才行。” “先生喜欢看球赛,篮球足球都可以。”崔伯微微一笑,满意的看着修剪好的花草焕发出勃勃生机。 罗煦了然,站起身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下午,刘哥把两张篮球赛的门票交给她,说:“这是晚上七点半的,座位号都在上面写着。” “谢谢啦。”罗煦笑着接过票,说,“我已经用手机给你转账了,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刘哥一笑,说:“这个倒是不急。”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她虽在国外长大,但这些俗语她却使得溜溜转,要是不考认字和写字,一定没人能够发现她不是在这片土地长大的。 她准备亲自去公司邀请他,显示自己十足的诚意。 “听说今天要下雪,你要是出门就多穿点儿。”陈阿姨在后面嘱咐她。 “谢谢您,我知道啦!”她拿着票小跑上楼,一点都看不出是孕妇的样子。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雪,天气有些阴沉,似乎有这方面的征兆。 罗煦穿着黑色羽绒服,系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跟这要过年的气氛有些搭。 陈阿姨看着她走下来,说:“看着倒像是比刚来的时候要白了点儿。” 罗煦哈哈一笑,穿好鞋子,说:“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您和崔伯自己吃吧。” “晚上回来的时候看着点儿路.......”看她一溜烟的钻到了车子里,陈阿姨忍不住在后面提醒她。 罗煦的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笑着朝陈阿姨挥挥手。 “早点回来。” 如果是裴琰,陈阿姨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但换成是罗煦就简单多了。她还是个孩子,活泼可爱,像极了她自己的女儿。 罗煦跟着刘哥自然不愁进不去裴氏集团的大门,只是来的时间不巧,裴琰刚好在开会。 “没事儿,我就坐在外面等就行了。”罗煦说。 女秘书看了一眼刘哥,似乎是在问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一来就找总裁。 “让她进去坐吧,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太好。”刘哥对女秘书说。 女秘书跟刘哥还算熟悉,帮罗煦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请她在里面等。 “谢谢。” “不客气,您想喝点儿什么呢?”女秘书很有礼貌的问道。 “裴先生的会还要开多久?” “这个说不准,可能半个小时,也可能一个小时。”女秘书微微一笑,并不像撒谎。 罗煦点头,说:“那给我来杯咖啡吧,不加糖,加奶就好了。” “好的,那您先坐着。” 秘书轻轻地离开,罗煦站起来打量这间办公室。 怎么说呢,这跟家里的书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高六层的书架,宽大的办公桌,舒适的沙发,还有各种各样价值不菲的装饰品。 她退回沙发上坐好,随手扯过抱枕抱在怀里,摸出包里的两张门票,亲了它们一口,“钱都花出去了,要有效果才行哦~” 秘书并没有欺生,裴琰的会议一直开到了下午五点,那个时候罗煦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众副总跟着他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睡在沙发上的女人。 “那......我们还是择日再议吧。”睡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女人,性质肯定不一般,看来公事是谈不成了。 裴琰点头,“你们商议出结果,晚上把讨论好的方案发邮件给我。” “好的,那我们就先去工作了。” “嗯。” 大门开了的冷风让罗煦一个激灵就醒了,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她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等久了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裴琰把文件夹扔在办公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说:“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罗煦移步过去,掏出两张门票摆在他的眼前,诚恳的说:“为了向你表示道歉,我请你看球赛吧。” 裴琰瞟了一眼门票,说:“谁告诉你我喜欢看这个的。” “有心打听总是能知道的嘛。”罗煦咧嘴一笑,口风很严。 “我晚上还有安排,你自己去吧。不要再谈什么道歉的话了,我不需要。”他翻开文件,拧开钢笔盖签字。 罗煦绕过办公桌,蹲在他的侧面,拉住他的胳膊,“你看着我。” 裴琰侧头看她,脸上也不是冷漠,就是不在意,没有表情而已。 “我真的知错了,非常非常抱歉,我内心绝对不是这样想的,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罗煦双眼真挚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躲闪和虚假的成分。 裴琰也算是识人无数的了,她有没有说真心话还不难让他判断。 “我说的不需要是我没有生气的意思。”他说。 罗煦眼睛一眨,有眼泪掉下来,她说:“可我觉得那句话太恶劣了,伤害了我们的感情.......sosorry。” 裴琰到是吓了一跳,毕竟她这种人,应该是不会轻易哭的。 “我很少得到别人的照顾,也没有享受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这一段日子,我是太得意忘形了......”罗煦说,“你对我真的很好,我都知道。” “让你有房子住,有饭吃,就是对你好?”裴琰问。 “是,目前为止,除了你没有人为我做到这一步,包括我的父母。”罗煦落泪,触及了心底的往事。 外人都看到她嘻嘻哈哈乐乐呵呵的,风里来雨里去也照样生龙活虎的一面,但又有谁能真正懂她呢? 她们这种被抛弃过的人,别人一点点小恩惠都有可能让她们记一辈子的。 裴琰扯了桌上的纸递给她,说:“我说过,你说的话我会打五折听,所以你不必再道歉了,我没有当真。” 罗煦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你不会也打折了吧......” 裴琰一笑,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他说:“我能分辨虚实,不用你操心。” “那就好。”罗煦站起来,擦干眼泪,她又是一条好汉,“所以你会跟我去吗?” “看球赛?” “对啊。” 裴琰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门票来,说:“这是裴珩拿来的,你想坐哪个座位,自己挑吧。” 罗煦张大了嘴巴,又一次被刷新了世界观。 ......原来有钱人都是这样买票的啊,好牛逼。 罗煦捧着一堆票发呆,陷入了新一轮仇富情绪当中,秘书敲门进来,说蔺小姐来了。 裴琰看了一样沙发上的罗煦,说:“请她进来吧。” 蔺如穿着正红色的大衣,里面是黑色的小洋裙,脚上是能完美展现腿部线条的过膝靴。她一进来,仿佛整个屋子都亮了许多。 罗煦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羽绒服,默默地低下头,继续选座位。 “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蔺如像是没有看到沙发上的人,径直走向裴琰,笑意盈盈。 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罗煦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裴琰说:“计划有变,我可能不能答应你的晚餐了。” “你有其他的事吗?”蔺如笑着问道,眼光不自觉的往罗煦的方向飘去。 “是,我们准备去看球赛,或者你可以跟我们一起?” “好啊,反正我晚上也没事。那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餐,位置我都订好了。”蔺如笑得十分大方,并不介意裴琰取消了他们的计划而生气。 裴琰点头,看向一旁的罗煦,“选好了吗?” “选好啦。”罗煦抽出三张票,其余的都放在裴琰的办公桌上,她笑着看向蔺如,说,“久闻蔺如小姐大名,今天终于能得一见啦。” “哦,谢谢,你是......”蔺如嘴里回着罗煦,目光却看向裴琰,似乎是在等他的解答。 裴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好像并不准备介绍。 罗煦主动说:“我叫罗煦,算是唐璜的女朋友吧。” 蔺如的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伸手和罗煦相握,“是吗?唐璜啊,我很久没见他了,他还好吗?” “挺好的,挖土挖得还算开心。”埃及帅哥多,他想必是流连忘返了吧。 “那我们走吧,我订的那家餐厅挺俏的,味道也很不错,希望你会喜欢。”蔺如挽着她的手,好似非常熟悉的朋友。 “哦,好啊.......”罗煦眼睛一眯,笑弯弯,这个蔺如小姐,看起来比陈阿姨嘴里的有意思多了哎。 第10章 飞来横祸 浪漫的环境里,暧昧的灯光下,如果是情侣约会该多好啊。 事实上蔺如也是这样安排的,只是现在出现罗煦这个异数,打乱了她的安排。 “这个小羊排好好吃啊......”罗煦夸张的喊出声,一口接着一口,明显是很喜欢这道主菜。 蔺如微微一笑,说:“这是他们这里的招牌菜,你算是点对了。” “那我可以再点一份儿吗?”罗煦期待的看着她。 蔺如自然是没有这么吝啬的,她巴不得罗煦一直坐在这里吃别打扰他们后面独处的时光呢。 “当然可以呀。”虽然在这里来用餐的人没有点两份主菜的习惯,但罗煦看起来很少进入这些场所,自然是不知道的。 裴琰说:“换份牛排吧,羊肉吃多了对你不好。” “牛肉?也可以啊。”罗煦并不挑食,只要有吃的就行。 裴琰招来侍应生,给她加点了一份儿牛排。 罗煦笑眯眯的吃掉最后一小块儿羊排,心满意足。 蔺如看裴琰对她的态度不错,好似很熟稔一般,她笑着问道:“罗小姐是做什么的呢?” “我目前是无业游民。”罗煦用叉子叉起一片沾了沙拉酱的白菜。 蔺如虽然家教不错,但被罗煦这样直白的回答还是惊了一下,“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不会连家都没有吧? 裴琰抬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罗煦,说:“她住在我家。” “你家?”蔺如吃了一惊,扫了一眼埋头吃沙拉的罗煦又转头看着裴琰,扯了扯嘴角,问,“罗小姐不是s市的人吗?” 罗煦咽下食物,说:“严格来说,我的国籍是美国,但我是中国人,我喜欢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唐璜不也是在美国读书嘛。”蔺如为自己解了惑,笑着说道。 “嘿嘿,是的......” 一顿面和心不合的晚餐吃完,三人往体育馆走去。 罗煦选的是场边的位置,vip座,虽然她不懂哪里看更好,但她还是十分肤浅的选择了最贵的地方。 她相信,贵自有贵的好处。 从特殊通道进去,篮球馆已经十分热闹了,球员正在热身,轮流上篮。罗煦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越热闹的地方她越疯得起劲。 “你们还说不买这些,看,大家都买了。”罗煦开心的指着上面的观众,感觉自己的审美更贴近他们一些。 裴琰看着她脸上贴着的画画,说“晚上洗的时候,搓掉皮了可别嚎。” 罗煦疑惑的看着她,“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我可是熟手。” 裴琰冷笑,“哦,在这方面我可能的确低估你了。” 两人在这里打嘴仗,到是把蔺如晾在一边了。她有些奇怪,按理说侄子的女朋友应该是生疏客气的,但裴琰好象对她特别关心。 最重要的是,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虽然是数落,但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们的关系非凡。 一男一女,虽然是差了辈分,但还是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 三个位置,必有一人坐在中间。按道理来说裴琰坐在中间比较好,他算是纽带。 但蔺如趁他们俩打嘴仗的功夫坐到了中间的位置,笑着像两人招手,“别站着了,快开始了。” 罗煦一看,眉毛轻挑,坐到了蔺如的身侧。 球赛开始,气氛热烈,主场的观众助威声势十分浩大,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 激烈的赛场,挥汗如雨,肌肉喷发,又有如此浓烈的氛围,融入其中简直是太容易了。罗煦看中了客场的一个前锋,几次都站起来给他喝彩,手掌都要拍痛了。 蔺如本想坐在中间有优势一些,可以跟裴琰随便聊聊天之类的,拉近一些关系。但没想到他好似也全然投入球赛里面,一脸专注,没有要配合她的意思。 再看右边,罗煦比他更投入,要不是她扯了扯她的衣摆,她估计都要冲上去加入进去了。 直到中场休息为止,蔺如也没跟裴琰搭上两句话,颇为失望。 罗煦越过蔺如喊裴琰,她脸色通红,一副极度兴奋的模样,“你看到客队的前锋没有,帅爆了!” “还不错。”裴琰竟然赞同的点头。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罗煦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狂笑。 球场热烈,大家都是如此,所以她也不算引人注目。 裴琰说:“你安静坐着吧,别影响其他人。” “其他人比我更吵啊,你听。”罗煦伸手指向后面,后排传来大声讨论球赛比分的粉丝,热火朝天,的确比她还要吵。 裴琰无语,只好随她去了。 下半场开始,罗煦因为喊累了所以一直在喝水,只是碰到客场前锋进球的时候依旧狂热,很像他带来的托儿。 蔺如的身份是绝对不允许她这样大笑狂叫的,她虽然理解罗煦的激动,但也有些尴尬,毕竟她坐在她的旁边。 “不行了,憋不住了,我要上厕所。”罗煦起身,弯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啊......”全场的观众开始热烈尖叫,似乎是主场队伍的球员要投篮了。 罗煦不详错过这样的场面,立马回头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圆形的,运转得飞快的球体朝着她飞来。 “嘭!” 篮球砸在她的脸上,她踉跄的后腿几步,鼻子几乎要失去直觉。 “砸到人啦!”观众们看得很清楚,大屏幕也切到了这边的镜头。 没等蔺如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冲上前去了。 “裴大哥.......” 罗煦被旁边的观众扶了起来,她仰着头鼻血直流,好心的观众给她递来了纸巾,挥了挥手,“谢谢啊,我没事......” 裴琰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泪眼汪汪满脸血糊糊的她。 罗煦看他脸色不好,朝他摆手,“我没事,就是鼻子好酸啊......” 裴琰扶着她,检查她的伤势。砸到她的球员立刻跑了过来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我们的队医帮你检查一下吧。” 队医提着箱子上前,查看了罗煦的鼻子,说:“鼻梁没有断,还好。当还是建议去一趟医院,敷一下药会好一些” 裴琰点头,一直隐形的保镖这时候出现,把两人的外套和罗煦的包拿了过来。 “等等,这球是你扣的?”罗煦一边捂着鼻子,一手指着人家。纸巾都被血给浸湿了,看着有些恐怖。 “是我干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场边的情况。”他扣球的时候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拍飞了。他知道自己的手劲如何,所以更加抱歉。 罗煦竖起了大拇指,她一笑,配着扭曲的脸像是在狞笑,“我刚才一直看好你来着,不错不错。” 球员:“......”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裴琰,“有点担心的问:”她没事吧?” “没事。” “那......”没等他再说什么,裴琰一手护着她,侧着身挡开人群,往场馆外走去。 “啊,血倒回来到我嘴里来了......”她低声喊道,满口铁锈的味道。 “看个球都能出事儿,你还真是厉害。”裴琰扶她上车,帮她拉过安全带系好。 “总有人会被砸嘛,不是我就是其他人,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罗煦心大,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砸到。 “你别说话了。”裴琰看着她流血的鼻子,阻止她再开口。 罗煦仰着脑袋,说:“你开慢点儿,我有点儿晕。” “不会脑震荡吧。”红灯停下,裴琰偏头看她。 罗煦眨了眨眼睛,“我没办法摇头,我晕。” “本来都笨,这下可算是雪上加霜了。” “......” 到了医院,医生拿掉她塞在鼻孔里的纸团,看了看,说:“急救措施做得不错,没什么大碍。鼻骨没断,里面大概也没有淤血。” 医生脱掉手套,说:“我给你开点外敷的药,你每天擦了一擦。” 护士拿着棉签沾掉她脸上的血迹,看着有些吓人。 “嘶.......”罗煦后知后觉,才发现鼻梁上火辣辣的疼,她伸手想摸,被裴琰一下子打掉。 “手上有细菌,别乱动。” “你还算幸运,就是鼻梁上的有擦伤。我以前接触了一个患者,他可是把鼻梁骨都打断了的。”医生笑着说。 “医生,你可真不会说话,拿最极端的例子来安慰我。”罗煦咧着嘴笑。 医生笑着放好工具,说:“让你男朋友去交钱拿药,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罗煦皱了皱鼻子,扯到伤口,痛得一抽一抽的。 裴琰问医生:“她现在怀孕了,可以擦这种外敷的药吗?” “怀孕了?”医生惊讶了一下,不禁打量她的肚子,“两个月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三个月多两周。”罗煦说。 医生:“你这身材保养得不错,我都没看出来。” 罗煦笑着接纳,医生又说:“那我不开西药了,开点中药回去吧,煎好了包在上面,照样可以。” “痛吗?” “你说呢。”医生也很调皮,把问题踢来踢去,不作正面回应。 罗煦叹气,看来是免不了好好疼一疼了。 保镖交了钱拿了药过来,裴琰搀着罗煦跟医生告别,两人好像还有依依惜别的意思。 “这个医生太好玩儿了。”上了车,罗煦忍不住笑道。 一笑,鼻梁又扯着疼,她又哎哎哎的出声。 保镖开车,两人坐在后面。 “对了,蔺如小姐呢?”罗煦突然想起,她们刚才是三个人一起来的啊。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 “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声喊保镖靠边停车。 裴琰瞥她,她呵呵的笑,指了指路边亮着绿灯的subway,说:“有点儿饿,买个三明治吧。” 裴琰:“......” “刚刚失血有点儿多.......” 第11章 不需要自卑 自从那天被砸了鼻子之后,罗煦安静了许多。每天跟着崔伯学园艺,跟着陈阿姨学做饭,生活也不算太无聊。 只是她鼻子上的伤让她忌了不少的嘴,陈阿姨盯着她,一点点后门都不给开,可愁死人了。 裴琰还是那么忙,罗煦都没有见着人影儿,只是每天清晨的时候能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以及深夜回来的动静。 她进入了孕妇的渴睡时期,起得迟睡得早,就很少见着裴琰这个大活人了。 这天天气不错,罗煦吃完午餐之后就上楼睡了一会儿。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晒到被子上来,舒舒服服的躺下,享受午睡时光。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也有可能过了很久,楼下传来动静。 罗煦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死活挣扎不起来。明明就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就是睁不开眼。 “啊......”一声尖叫,她坐了起来。 头很疼,像是着了风一样。 她捶了捶脑袋,看向开着一点缝的窗户,果然,她忘记关窗户了。 ross那只蠢狗趴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比她睡得还熟。 她穿好衣服下楼,奇怪裴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只是她没看到裴琰,倒是看到和陈阿姨聊天的蔺如。她穿着米色套裙站在那里,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美丽动人。 “嗨!”蔺如笑着向她招呼。 罗煦傻傻的挥手,“hello.” 裴琰从门口进来,放下车钥匙,他看着愣愣地站在楼梯上的罗煦,说:“把你的衣服拿一件给她换一下。” 罗煦看向蔺如,她胸前有一点点红酒的印迹,因为是米白色,所以更加清晰了。 “哦,好,你等等啊。”她转身往楼上跑去。 蔺如笑着说:“其实也没关系,等会儿回家换也是一样的。” “你不是等会儿还有餐会?” “哦,对了,差点忘了。”她拍了一下脑袋,突然记起。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她站在面前,裴琰却总看到了罗煦的影子。 这种娇俏的动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巧妙的。 裴琰在心里叹气,他果然是被那个女人带偏了审美。 罗煦咬着指头看着自己这一柜子拿不出手的衣服,纠结。 这里面拿哪一件出去都太落面子了,怎么办?干脆说自己没有好了。 猛地一拉开门,看见裴琰站在门外,她立马吐口而出:“我没衣服!” “什么?” “我没衣服借给她穿。” 裴琰疑惑的看着她,“那你自己穿的是什么?” “你是让我把身上这件脱下来给她穿?太恶毒了吧?”罗煦震惊。 裴琰已经习惯她这时不时冒出的惊人词汇了,继说他面瘫之后又说他恶毒,什么时候他真得被她逼出这些品质才算完。 好歹裴先生的肚量也不是白盖的,他面色正常的说:“你平时穿什么就给她找一件,普通的就行。” “可是你之前说我那些衣服都太邋遢了,我不好意思借给她穿。”罗煦挠头发,有些尴尬。 让一个穿惯i各种高定的人来穿她的平价货,即使是她这种脸皮厚的人也觉得有些尴尬。 同样是女人,她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天鹅和母河马,生物界里的两个品种。 裴琰懂了,他抬起右手,落在罗煦发顶的上空。 她眼珠子往上看,差点翻出白眼。 裴琰手一偏,落到她的肩膀上,不重不轻地拍了拍,说:“不要自卑,你其实很好。” 罗煦:“......”她这算不上自卑吧? 说完,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打了一个电话,估计是让人买衣服送来。 罗煦陷入他莫名其妙的鼓励当中,一头雾水。 大魔王今天是怎么了?刚才那种口吻是在鼓励下属吗? 这个套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呀! 罗煦再下楼的时候蔺如已经走了,听陈阿姨说是公司的事情,好象是部门聚会。 罗煦双腿一盘,长叹,“有饭碗的人真好。” 陈阿姨笑着说:“是啊,蔺如小姐不仅有背景还有能力,多难得的女孩子啊。” 罗煦点头,算是附和她了。 陈阿姨悄悄咪咪的走过来,说:“最重要的是对裴先生一往情深,郎才女貌,多般配。” 罗煦剥了一个橘子凑到陈阿姨面前,“吃吗?” “我不吃,你吃,多补充点儿维生素。” 裴琰穿着整齐的从楼上下来,白色的高领毛衣,让他带了一点点书卷气,大衣外套搭在手臂上,看着就像是t台下来的男模。 “先生要出门吗?”陈阿姨问。 裴琰说:“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管我们。” 说完,他下巴一抬,“穿衣服,出门。” “我?”罗煦反手指向自己。 “嗯。” “出去吃好吃的?”罗煦一喜,开始脑补各色大餐。 “买衣服。” 罗煦以为裴琰说的买衣服是让她来当参谋,帮他挑选。走近一家女装店,她还在心里独白:看不出来,这人还有异装癖啊。 导购上前,裴琰指了指罗煦,说:“按照她的身材,选几件衣服让她试。” 大鱼来了,导购在心里暗自窃喜。特别殷勤的打量询问罗煦,力求服务到位,能拿到丰厚的提成。 “哎?给我买?我没钱啊!”罗煦大惊,被导购推进了试衣间。 罗煦觉得很晕,非常晕,像是在某个偶像剧的剧本当中:有钱帅气的男主带着穷酸的女主去买衣服,给她换装备,打动佳人的芳心。这种套路,无论是哪一个年龄阶层的女人都无法拒绝,太有吸引力了。 但罗煦不是普通人,她早早的在社会的底层打拼,受尽了欺负和压迫才成长起来的,她的心比一般人的心更硬,更能接受枪炮的轰击。 但有时候,却是更软...... 比如现在。 她穿着漂亮的洋装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灯光耀眼,不及她的颜色之万一。 导购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溢美之词,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一点都不怀疑导购的话的真实性。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真是不假。 “我可能买不起。”她笑着回头对导购说,歉意十足。 导购丝毫不减热情,她笑着说:“没关系,衣服就是要多试试,总会找到喜欢的。” 这件洋装确实好看,罗煦狠了狠心,问:“你帮我看一下,多少钱。” 导购报了一个数,罗煦差点跪下。 裴琰走上前来,说:“再换一件。” “正有此意!”罗煦飞快的转身,朝试衣间奔去。 妈呀,她刚才换的时候有没有把人家的衣服搞坏啊。 五位数,赔不起啊! 罗煦想,我买一件不那么好看的就行了,不好看的话应该也不贵吧。 走都走进来了,空手出去好像不太好哦,特别是导购如此热情的情况下。 但是,这家店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怎么着,居然每一件都特别好看,特别适合她! “这件如何?收高了腰身,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了。”导购小姐站在她身后,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怕她试完了一件也不买。 罗煦叹气,走过去问裴琰,“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求我什么吗?” 裴琰放下杂志,挑眉,似乎是等她说完自己的猜想。 “你肯定是想借钱给我买衣服,然后让我欠你人情,帮你做事。” 罗煦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暗地思忖,说不定是跟蔺如有关的,想让她帮忙摆脱她。 裴琰抽了抽嘴角,翻开钱包,拿出信用卡,对导购说:“把她刚才试过的都装起来,用这张卡付。” “好的,好的。”导购喜上眉梢,立刻接过。 罗煦仿佛被一道名为“霸道总裁无缘无故宠我”的雷给劈中,炸得外焦里嫩。 她伸手拉着裴琰躲过其他人的视线,站在角落,说:“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干!最多能接受骗人吓唬人什么的。” “什么?” “就算你是想让我去告诉蔺如小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但也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呀!其实买一套就可以了,真的!”罗煦诚恳的说道。 裴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脑癌晚期患者。 “怎么了?” 裴琰伸手摸上她的脑袋,说:“上次撞鼻子是不是顺便给脑袋撞坏了?” “哈?”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放心,这不是交易。” 罗煦眼珠子一转,双手抓住衣领往后退一步,“难不成你想跟我发生点儿什么超过友情以外的关系?” “把你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收起来,我不过是可怜你没有衣服穿而已,想那么多干嘛。”裴琰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顺手给了她脑袋一个爆栗,撂下一个狠厉的眼神。 罗煦捂着头,看着他生气的扬长而去。 所以,他真的只是想对她好? 她刚才脑补的那些.......好好笑哦。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不自觉的想让人热泪盈眶。 第12章 蠢狗暴露 虽然有新衣服,还是一大堆新衣服,还是一大堆名牌新衣服,是一件非常值得狂喜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是她的劳动所得,所以她有些惊恐。 裴琰虽然爱做慈善,但她没想到他真的“慈善”到了她的头上。 罗煦给唐璜打电话,焦虑的问:“你舅舅给我买了好多名牌衣服,怎么办!” 唐璜听的云里雾里的,问:“他为什么要给你买衣服?” “他说我那些衣服格调太低......” 唐璜嗤笑出声,“那倒是真的。” “我挂了。” “别别别,我认真说,不逗你了。” “说。” “我舅舅从来都爱做慈善,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 “据我所知,他资助的大部分都是失学或者失怙儿童。如今你这么一个人间惨案摆在他的面前,他能装作看不见吗?说真的,你之前的遭遇比那些小孩儿惨,有时候我都同情心泛滥。” 罗煦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妈的,她有那么惨? 虽然她可能很惨,但她也不想别人说她惨啊。 “我舅舅向来是个大方的人,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多少也会关照你的。所以呢,你就不要多想了,安心收着吧。” “是吗?”罗煦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他对所有可怜的女人都是这样吗?” “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超纲了呀!你不是在问我舅舅为什么送你衣服吗,怎么现在扩大成了所有可怜的女人?”唐璜皱眉,“女人,你不会真对我舅舅有什么想法吧?” 罗煦转身,看着床脚一排装衣服的袋子,她说:“放心,我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 “哎,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配不上我舅舅,关键是我们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啊!” “你真不用担心,我只是很......感谢他。” “在口头感谢就算了啊,别往心里去。” “嗯。” 唐璜的意思她明白,感谢是感谢,可千万不要把这种感谢发展成别的感觉。 唐璜说:“我快回来了,你再撑一个月就得了。” “早点回来,我肚子大了是上不了飞机的。” “好叻!你对兄弟的情谊我没齿难忘,这么着吧,孩子的教父我来认了!” “哈?你当他教父?”罗煦忍不住咬手指。 “怎么!不行啊!”唐璜捶桌,“有我这么一个有钱有品位的教父,辱没他了?” “不是......”罗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想打击唐璜,“好吧好吧,这个之后再说。” “反正我预定了,以后他的奶粉钱就归我头上了。” “哎,这个好。” “见钱眼开的女人!快睡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seeyou.” “seeyou.” 罗煦把衣服袋子都收进柜子里,看着柜门发呆。ross跳上床,用爪子拍了拍枕头,示意她快来就寝。 “睡吧。”她关了灯躺在床上。 ross缩在旁边的枕头上,用尾巴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慰她。 狗有灵性,它知道姐姐不高兴了。罗煦摸摸它的脑袋,说:“姐姐没事,只是想通了一点东西。” 那个男人,太好了。对他,罗煦的感激之情已经超过了那一点点的小心动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样的男人要配一个更好的女人才行啊。 罗煦闭眼,思绪慢慢的放松。 ...... 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九点,罗煦下楼,惊奇的发现裴琰居然在家。 “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怎么不穿?”裴琰看她下来,专门注意了她身上的衣服。 “那些都太好了,我要留到重要场合再穿。”罗煦笑着说。 “白给你买了。”裴琰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罗煦嘿嘿一笑,钻进厨房看有什么早餐吃。 陈阿姨说:“端到桌子上去吧。” “不用了吧,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了。” “裴先生也还没吃啊。” “啊?他还没吃早餐?”罗煦转身,偏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男人。 “说是不饿。” “哦。” 罗煦帮忙把早餐端出去,今天是西式早餐,一人一盘,里面有培根煎蛋酱豆子还有切片面包,餐桌中间摆了一碗蔬菜水果沙拉,然后是裴琰的美式咖啡和罗煦的苹果汁。 裴琰坐在上座,罗煦坐在他的左手边,两人拿起刀叉准备开动。 “你头发上是什么?”裴琰突然皱眉,看着她的脑袋。 “什么什么?”罗煦伸手去扒拉,拿下来一看,手上粘着几根狗毛。 吓!ross要完! “这个......”罗煦脑袋飞速运转,在“我昨天晚上出去逗了狗”和“我背着你买了一只毛绒狗狗之间”徘徊,力求挑选最佳方案。 “你在房间你养狗了?”这不是问句,几乎是肯定句。 “没有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她否认的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冲了下来,冲着两人吠了几声,而后找到罗煦,绕着她转圈,似乎在想怎么攀到膝盖上去。 罗煦:嘶,脸好疼。 罗煦把蠢狗抱了起来,嘿嘿几声笑,说:“我先出去了,有点儿事.......” “站住。” 罗煦拉开椅子的动作停了一秒,而后尴尬的坐下。 “这个,我不是故意买回来养的,是在路边捡的。它太可怜了,腿都受伤了......”罗煦解释。 裴琰看向狗狗的腿,刚才冲下来的矫健的身姿还历历在目,怎么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养好了,现在没事了。”罗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怀里的傻狗还在乐呵。 蠢货,让你待在房间里非要跑出来,等会儿被炖来当午餐了看你还乐不乐得出来! “打疫苗了吗?”裴琰问。 “打了,该打的都打了。” “别养在房间里,狗身上多多少少也还是携带了细菌,况且房间里不透气,它也憋得难受。” 罗煦低头,给ross顺毛。蠢狗,你看,自找死路了吧? “在院子里给它搭个狗屋,让它到那里去住。” 罗煦诧异的抬头,似乎是不敢置信。 “你准我养它?”罗煦欣喜若狂。 裴琰嘴角一扯,说:“准确来说,是我在养吧。” 罗煦高兴疯了,狂点头,“是是是,你是它的主人,它从今天起就跟你姓啦!” 裴琰额头青筋一跳:“不用客气,它该叫什么就叫什么。” 一只狗跟他姓,想想他都不寒而栗。 “ross,给你爸爸鞠个躬,谢谢它收养你呀。”罗煦把狗头扭过来对准裴琰,抓住他的前腿给裴琰作揖。 裴琰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啊。 早餐都没吃完,罗煦就热火朝天的招呼人手给ross搭房子了。刘哥和其他两个保镖被她征用,她站在高一阶台阶上有条不紊的安排。 “后面小楼里有几块不用的木材,你们去扛过来吧。”崔伯笑着对他们说。 “是。” 罗煦在草坪上逗狗,终于得以出来见天日的小狗十分高兴,撒了欢的疯跑,看起来倒像是罗煦在追着它跑了。 崔伯站在门前,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先生以前也养过狗吧?” “嗯,小学的时候养过。” 狗的寿命自然没有人长久,算起来,裴琰今年三十四岁,陪他度过童年时期的那一只小伙伴,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 崔伯一笑,看着草坪上撒欢的两人,不得不说她们实在幸运。 “ross,你停下来啊......”罗煦气喘吁吁的追在后面,被它溜得体力不支。 “汪汪汪!”ross朝她狂吠,似乎是在笑话她连一只短腿汪都跑不过。 “蠢狗,再追你我就是傻!”罗煦叉腰停下,面红耳赤。 冬日早上的阳光没有丝毫的威慑力,照在她的身上像是落上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她没有任何形象的停在那里,数落一圈又一圈疯跑的小狗,好像它能听得懂人话一样。 裴琰轻笑,骂人家蠢狗,她才是最蠢的吧。 笑完,他转身上楼,抽离这样一幅美好的场景。 崔伯笑眯眯的端着手,指挥人把那些名贵的盆栽都放远一些,别让这个小家伙给当成玩具毁了。 罗煦回头看门前,崔伯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大概又是去书房处理公事去了。 罗煦傻呵呵的一笑,比刚才追狗时候的样子还蠢。 这样让人沉醉的生活,有时候,真想在这里赖上一辈子。 第13章 一模一样 院子里大家撸起袖子干了起来,按照罗煦的设计,这个狗屋应该是小洋房似的,两层结构,里面的装饰和外观应该是美式田园风。 崔伯让人搬来的木板都是极好的,里外都刷上一层粉蓝色的漆,看起来哪里像是给狗狗住的房子,简直比罗煦十八岁以前住的房子还好。 狗仗人势,真的是很有道理的说法。 陈阿姨还找来一些棉絮缝在小被套里面,给小狗做窝。罗煦呢,她亲自拿着锤子钉板,三下两下搞定,不得不让保镖们刮目相看。 大家都产生一种类似的想法:原来,唐璜少爷的女朋友,跟他本人一样另类啊。 裴琰站在书房的窗口旁,他手里端着一杯冷却的咖啡,注视那个脱掉外套干得比男人还卖力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她的接近别有用心的话,那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放弃了这种想法,而且完全能够理解唐璜为什么喜欢她了。 那么多风情各异门当户对的适龄千金,唐璜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女孩子,究其原因,大概是她有着别人没有的朝气吧。 永远向上,从来不会绝望。 “啊......”一声尖叫,罗煦扔了锤子跳了起来。 “我看看,是不是砸到手了?”崔伯上前。 大家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拿药的拿药,拿冰块的拿冰块。 罗煦满头大汗,憋着气摇头,“没事,我就是砸到了一小小下......” 裴琰叹气,居然忘了,她还有是这副毛躁的性格,以及被厄运眷顾的体格。 “真的......还是有点儿痛。”罗煦捂着手,冷汗都冒出来了。 崔伯:“血都黑了,怎么能不疼。” 陈阿姨拿着冰块来给她敷,拉着她退居二线,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其他人。 “别跟裴先生说哦,他肯定又要骂我智障了。”罗煦忍着痛,不忘叮嘱陈阿姨。 “先生哪里会这么毒舌,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是他每次看到都是一副怜悯弱智的样子.......好让人生气啊。”罗煦气息羸弱,倒在沙发上让陈阿姨上药。 陈阿姨被她逗乐,“好好好,我不说,你放心吧。” 裴琰站在二楼的栏杆旁,似笑非笑,脚尖一转,决定不下去了。 ...... 一整天裴琰都像是失明了一样,没看到她肿成猪蹄的手指,也没看到她手指上裹着的一圈纱布。 罗煦失落,有些怀念他骂她蠢的时候了,起码证明他还注意到了她。 现在,他坐在旁边吃饭,眉眼不动,像是一潭深水,让人看不透。 “我吃好了。”她放下筷子,拉开凳子起来。 “嗯。”他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罗煦失魂落魄的上楼,身后跟着名正言顺寄居在裴家的蠢狗。 “咦,今天吃这么少?”陈阿姨来收拾碗筷,看桌面上剩了不少的菜。 裴琰心想,她可能是手指疼,吃不下了吧。 “做点夜宵备着吧。”他留了这么一句话,又上楼了。 陈阿姨轻声嘀咕,“罗煦吃得少,怎么先生也吃得不多,难不成也是哪里不舒服吗?” 楼上,罗煦坐在窗台边,偏头靠着窗棂看外面的月亮。 她不是文艺青年,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些正常女性的情感。 会因为别人喜欢自己而高兴,会因为得到一些关爱而欣喜,也会因为受到冷落而失望,也会因为心里那一点点起伏而思绪难平...... 过了一会儿,她都准备洗漱睡觉了,外面却传来汽车的声音。 她伸出脑袋看过去,是他常开的那辆保时捷,此时车前的大灯亮着,车身慢慢地开出了大门。 是有什么急事吗?她暗自揣度。 安静的一夜过去,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听陈阿姨说是公司临时出了一点急事,他匆忙赶去处理。 “看来老总也不光是坐着喝喝茶那么简单的。”罗煦同情的说道。 “喝喝茶?你是没看到裴先生忙的时候,有时候真的是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陈阿姨啧啧出声,“像他们这么厉害的人,生下来就是要比旁人更努力才行啊。” “裴先生的父亲呢?他不管理公司了吗?” “老爷子退了将近十年了,早就不问事了。” “算起来老先生不过是六十多岁,居然都退了十年了吗?”罗煦有些诧异,在权力中心的人这么容易放下手中的权力,那真是很少见了。 陈阿姨却是一副唏嘘的样子,摇头叹息:“一言难尽,总归是因为裴珩少爷的母亲了。” 裴珩跟裴琰不是一个母亲,裴珩的母亲.......那就是老先生的外室了? 罗煦适时闭嘴,知道这些不该是自己打听的。 陈阿姨转身去给她端小菜,看来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了。 这一晚,裴琰还是没有回来,估计是在公司通宵。 罗煦抱着小狗上楼,她站在楼梯上,环视昏暗的客厅。真奇怪,只是缺了一个人而已,这里就没有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气。 ...... 一大早,罗煦围在陈阿姨的身边叽叽喳喳指手画脚,让陈阿姨都有想把她赶出厨房去的心了。 “要按照我给您的单子加一点药材,闻着香香的。”她耍赖,扒着门框不出去。 “先生不爱喝鸡汤,你弄这个他也不喜欢啊。”陈阿姨无奈的笑。 “补人的东西,怎么不喝?您做好,我保证让他喝。”罗煦坚持。 “好好好,我做!你快出去吧,厨房油烟大,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陈阿姨把她的手指扒下来,不由分手的把门拉上了。 罗煦摸了摸鼻子,话说大了,她怎么让裴琰喝下去? 哎,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挑食。 陈阿姨熬了一上午的鸡汤,小心呵护,终于被装进了保温杯里。 “你去行吗?” “只有我一个是闲人,总不能吃白饭嘛。”罗煦笑着提起保温盒和保温杯,穿得暖呼呼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大围巾。 “你吃饱了吗?昨晚都没吃多少。”陈阿姨关切的问道。刚才看她呼啦啦的吃完,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吃饱了吃饱了,我先走了啊。”她灿烂一笑,拎着盒子杯子出门。 一回生二回熟,秘书小姐都认得她了,方便之门大开,直接让他进了裴琰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裴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没有掩饰看到她的意外。 罗煦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陈阿姨说你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不吃,我来做特使,给你送饭来了。” 秘书小姐插了一句话,“裴总,刚才订的餐.......” “取消吧。” “好的。”秘书小姐点头,对着罗煦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哦,忘了,你还有秘书,秘书可以订餐的呀。”罗煦放下东西,拍了拍脑袋,“哎,好蠢。” 裴琰没接她这一茬,撸起衬衣袖子过来,说:“你这么远跑来送饭,有什么好吃的?” “几个小菜,都是平时你爱吃的,哦,还有一杯鸡汤。” 果然,听到鸡汤他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罗煦赶紧说:“你工作这么辛苦就应该多补补,你放心,我让陈阿姨加了当归这些药材进去,保证不腻。” “当归?不是给女人补的吗。”裴琰黑线。 “女人男人都是人,都能补!”罗煦打开鸡汤的盖子,推到他的面前,“喝吧,我向陈阿姨打了包票的,你要是不喝我可丢脸了。” 裴琰端起杯子,里面散发出一阵阵香气,没有鸡汤的油腻,只有药材的清香。这个味道他还能接受,所以喝一喝也无妨。 罗煦见他没有排斥,松了一口气。 裴珩推门而入,没有想到还有第二个人在,尤其是女人。 “大哥,美国分公司那边的人刚才打来电话......”他顿住,看向沙发上的女子。 罗煦站起来挥手,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是......送饭来了?”他坐下,看见桌子上的保温盒。 “嗯,犒劳一下努力工作的人。” “我也努力工作了,怎么没人犒劳我。”裴珩一笑,习惯性的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薄毛衣。 “你肯定不缺人啊.......”罗煦正说着,脸色一变,几近失声。 “怎么了?”裴珩正跟她说话,自然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你这毛衣......挺好看的。”罗煦喉咙干涩,像是吞了一把钢钉一样,又疼又刺。 裴珩一笑,抢过裴琰的鸡汤,喝了一口,赞道:“陈阿姨的手艺大涨啊,这鸡汤炖得不错。” 裴琰没有阻止他,他审视着罗煦的表情,就像是她锁定在裴珩身上的目光一样。 罗煦说过,她不记得那个和她春风一度的男人是谁,但她记得那件黑色毛衣。 那件毛衣,跟裴珩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第14章 何处是归途 一连好几天,罗煦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连陈阿姨都看出来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上去躺一会儿就好了。”罗煦从窗边回身,准备上楼。 裴琰正好回来,看到罗煦在客厅,顺便告诉她,“唐钰要办生日party,她邀请了你。” “唐钰?” “人脸记不住,名字也忘了?上次在老宅那个女孩子,唐璜的妹妹。”裴琰说。 “我没忘,我只是奇怪她居然会邀请我?”罗煦解释。 裴琰扫了她一眼,说:“她是唐璜的妹妹,请你没什么奇怪的。” 说完,他上楼去,从她身边走过,脸色似乎比她还不好。 罗煦看向紧闭的书房大门,想了一下,还是不敢问出口。 要她怎么说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你弟弟的,不是你外甥的。 这句话说下去,她可能会被裴琰的眼神杀死吧。 本来就是浮萍一样的命,好不容易安生了一阵子,来了一阵龙卷风,非要把她连根拔起才算完。 罗煦扶着扶手慢慢的往上走去,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她不会轻易开口。 一件黑色毛衣而已,又不是私人定制,不会只有裴珩才有的。 一定不会。 睡到半夜,罗煦口渴,起身下楼喝水。 餐桌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倒水,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昏暗的灯光下,从她的位置看去,男人有一个坚毅的下巴。 他应该是听到楼梯上的动静了,从旁边的盘子里又拿出来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 “谢谢。” “不用。” 裴琰端着杯子上楼,罗煦在后面问:”明天唐钰的生日party,裴珩大哥会去吗” 裴琰转身,“裴珩?” “是啊。”罗煦扯了扯嘴角。 “你喊他大哥,那给我喊什么?” “......裴先生。” 裴琰的眼眸像是黑夜里的宝石,有种低调的亮光。 “你跟他很聊得来?” 罗煦一笑,说,“他挺有趣的,也很有亲和力......” “哦,他不去。”他冷硬的打断她,转身上楼。 头顶的灯光一圈一圈荡漾下来,没有温度,像是滚过脸颊的玻璃球。 罗煦坐在凳子上,握着手里的温水,撑着脑袋看黑乎乎的窗外。 她迷茫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云层降低。 罗煦头很疼,大概是昨晚坐在那里的时候吹到了冷风,有些晕乎乎的。 陈阿姨让她吃两颗药,但又拿不准孕妇能不能吃,只好不停地给她倒水。 “多喝水,记得等会儿出去的时候穿厚一点。”陈阿姨说。 “嗯,好。” 下午三点,刘哥回来接她。 罗煦抱着ross上车,笑着说:“今天就拜托你带它去打针了。” “好。”刘哥笑着答道。 唐钰并没有在老宅办party,估计是怕有长辈在热闹得不尽兴,所以找了一家功能齐全的温泉酒店,在那里度过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罗煦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一来是时间紧迫,二来是这位大小姐估计也不缺她能送得起的礼物。 但唐钰见她空手而来很不高兴,怎么说也是默认的嫂子,居然连个礼物都不备,太不够意思了。 罗煦给她解释,大小姐眉毛一挑,表示根本都不买账。 “老唐,三缺一,快点儿来!”二楼的人伸出一个脑袋,向唐钰招手。 “你会玩麻将吗?”唐钰问她。 “不会。”罗煦摇头。 “桥牌呢?” “不会。” “十二点总会吧?”唐钰无语抱胸。 “额......会一点。”罗煦不好意思再说不会了。 唐钰带着她往楼上去,说:“今天不玩儿麻将了,咱们玩儿十二点!” “不是吧,十二点是小学生玩儿的啊!” “老唐,你搞什么啊!” 大家纷纷哀嚎,表示没有兴趣。 “今天我说了算,嚎什么嚎?”唐钰拉着罗煦坐下,输了的说,“拿副牌来,输了的......” “吹整瓶?”有人提议。 “吹什么瓶,喝橙汁儿!” 众人错愕,愣愣的看她,这还是唐家大小姐吗? 罗煦有点想笑,这个傲娇的姑娘,毒舌傲慢,但一直都在照顾她。 虽然是玩儿十二点,但因为都是熟悉的人所以大家也并不无聊,气氛很快就嗨起来了。 快到饭点儿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喝了一肚子橙汁儿了,实在是难受。果汁不像酒,酒会挥发出来,但水在肚子里可不会。 想想一肚子水晃来晃去,够呛。 裴琰和裴珩姗姗来迟,带着给唐钰的生日礼物。 “大舅,二舅!”唐钰扔下好友跑过去,一手挽一个,得意非凡。 这样帅气多金的舅舅,挽多少也不嫌累啊。 刚才疯疯癫癫的小伙伴儿们也恢复了正常,要知道裴琰可是和他们的父母在做生意,这一不留神可是会传到家长们耳朵里去的。 “大舅二舅好!”参差不齐的问候声,嗓门到是洪亮。 裴珩笑着说:“也差不了几岁,别把我们喊老了啊。” 有熟悉的男生立马扒着裴珩的肩膀扯闲篇去了,大家嘻嘻哈哈,不像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到是在裴琰面前,大家规矩许多,虽然还是开玩笑,但好歹注意了尺度。 罗煦坐在那里打瞌睡,她在十二点的游戏中总是垫底的那个,后面干脆不玩儿了看他们玩儿,久而久之,就在沙发上歪睡着了。 一道锐利的眼神穿过人群,径直落在她的脸颊上。 罗煦慢慢地往旁边歪,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去了...... “呵......”身体倾斜,她陡然清醒。 “睡好了?”头顶传来清冷的男声。 罗煦眨了眨眼,努力聚焦,“裴先生啊,你也来了.......” 她撑起来坐好,伸了个懒腰,振作了精神。 只是精神一来,她也就一眼看见了和别人聊天的裴珩。 他没有穿那件毛衣了,换了一件白色粗线的,显得他儒雅很多。 他,到底是不是呢?罗煦又陷入了纠结当中。 裴琰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不想推翻之前对她的结论,但如果她真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他不介意做一次坏人,棒打鸳鸯。 罗煦不知道裴琰此时已经误会她看上裴珩了,她还在仔细思索,试图找寻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裴珩不是那晚的那个人。 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因为从衣服和身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线索,反而是一种悖论,和她期待的恰恰相反。 ...... 晚宴开始了,大家跳舞的跳舞,用餐的用餐,各自尽兴。 唐钰喝嗨了就到处拉着人跳舞,她是寿星,连裴琰都配合她跳了一曲。 环视四周,只有罗煦还未遭到她的“毒手”。她扭着身子过来,指着罗煦,说:“你,没送礼物,该罚。” 罗煦笑着起身,“好啊,罚我跟你跳一支舞吧。” “想得美!这哪里是惩罚.......”唐钰嘟哝,眼神流转,转到了台子上,她伸手一指,说,“罚你唱首歌给我听,往年我哥要是在的话就会给我唱歌的.......” 她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唱我唱,你别哭啊。”罗煦赶紧抽纸。 “我没哭,我就是想我哥了.......”唐钰捂脸,顺势倒在旁边裴琰的肩膀上,有些发愣。 裴琰拍拍她的头发,说:“喝多了吧,明天有你难受的。” “我难受......”唐钰侧着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罗煦,“你唱歌好听吗?不好听我就不听了.......” “还行吧。”罗煦呵呵一笑。 好事者已经将舞池的音乐停了下来,纷纷鼓掌欢迎罗煦上台演唱。 罗煦大方一笑,说:“那我就唱一曲,希望能弥补唐璜未到场的一二遗憾吧。” 唐钰靠着裴琰的肩膀,一声不吭。 罗煦接过话筒上台,弯腰跟钢琴师说了两句。 “deltadawn,唱得不好还请见谅。”她低头,轻轻一笑,宛若菡萏花开。 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追光打在她的身上,影影绰绰。 前奏响起,流畅的音符从钢琴师的手指下倾泻出来。 罗煦闭眼,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what'st(你戴的是什么花?) couldiby(那是一朵随时光流逝而凋谢的玫瑰吧) anddidihearyousay(我是不是听你说过) hewasa-day(他今日要来与你相会) inthesky(带你一起去他天上的殿堂) she'sforty-one(她41岁了) andherdaddystillcallsher”baby”(父亲仍称她为”宝贝儿”) allthefolksaroundbrownsville(布朗斯维尔的人们) sayshe'scrazy(布朗斯维尔的人们) 'cauwn(都说她不正常) aseinherhand(因她整日拎着手提箱) kingfor(在小镇游荡) riousdark-hairedman(寻找一个神秘的黑发男子) inheryoungerdays(当她还是花季少女) theycalledherdeltadawn(大家都唤她deltadawn) an(是被你落过目光中最漂亮的女人) (后来,一个卑微的男人) dbyherside?(来到她身旁) isedher(对她信誓旦旦) he'dtakeherforhisbride(说要娶她做新娘) ...... 她闭着眼哼唱,像是回到了纽约,回到了那个吵杂孤寂的城市。 她走走停停,寻寻觅觅,没有一处是她的归途。 苍凉,彷徨,无奈,期待.......那么多种复杂的感情揉碎在一起。 她......是cassie,也是罗煦。纽约,故乡,何处才是她的家? 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握着麦睁开眼,黑漆漆的一片,她却准确捕获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左眼一眨,泪珠顺着脸颊滚下,她听见了从心底走上来的声音。 你开始在乎他。 第15章 症状吻合 罗煦明白了,她开始在乎一个男人的看法了。 他是她从未遇见过的那种男人,说不清他有什么优点,但他身上的每一种特质她都喜欢。 这个男人,会因为外甥的一句话收留她,照顾她,会因为她没有名牌衣服自卑,带她去买衣服,会因为她偷偷摸摸养了一只小狗,提出给狗狗盖个新房子...... 他是个工作狂,眼里除了计划案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的人。 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一边鄙视她的智商一边带她融入这个地方。 他是个很帅很帅的男人,长相,人品,性格,都帅得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不去在乎他对自己的评价呢? 即使不产生爱情,她也想在这一场自导自演的戏份中体面的离开。 希望他以后在言谈之中,提起自己的时候,会说:哦,那个女人啊,她还可以。 就是这样,还可以,她就很满足了。 她站在台上发呆,唐钰冲上来抱着她乱啃,大概是觉得她唱得比唐璜还要更好一些。 裴珩笑着跟她说话,她却左耳进右耳出,脑袋空空的。 “傻了?” 眼皮一跳,她回过神来,看着把唐钰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裴琰,他正在看着她,目光中不乏关切。 她傻气一笑,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气氛被推上一个高潮,越来越多的人登台演唱,深情的,搞笑的,都是今晚对唐钰的祝福。 真是好运啊,她就从来都没有过生日party。 “没有过吗?”裴琰侧头看她。 罗煦惊讶,“我说出声了?” 裴珩点头,笑着说:“我证明,大家都听到了。” 罗煦挠头,发出嘿嘿嘿的声音,尴尬一笑。 裴琰瞥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傻里傻气的。” 罗煦低头吃沙拉,旁边的裴珩看向大哥,眼底浮现出一丝意外。 有些东西,量变容易产生质变。 水会酿成酒,谁会知道长时间的注视会酿成什么呢? 大概是亲情,大概是爱情。 ...... 水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在洗手间的门口,罗煦碰到了裴珩。 “裴珩大哥,可以聊一下吗?”她擦干净手,笑着说。 裴珩有些吃惊,“在洗手间的门口约人聊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碰到了嘛。”罗煦一笑。 裴珩侧身请她先行,笑着问道:“你在大哥家里住的还好吗?” “很好,他很照顾我。” “他会照顾人?”很明显的意外的口吻。 罗煦一笑,背着的双手在后面晃,笑着说:“会啊,他很会照顾人的。” 裴珩嘴角下拉,似是而非的笑。 罗煦趁气氛良好,状似无意的说:“一个月以前我还在纽约呢,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竟然也有朋友了,还可以这样聊天。” “唐璜没有在的日子,我们就是你的朋友。” “谢谢。”罗煦偏头一笑,表示感谢。 “说起来,我也有很久没有见到那小子了。” “他之前一直在纽约,你没有去看过他吗?” “没有,最近都很忙。” “上一次去什么时候呢?”罗煦双手在后面握拳,脸上是轻松的笑容,就像是正常的闲聊那样。 裴珩有些奇怪,问:“怎么问起这个?” “我总觉得之前好像见过你哦......”罗煦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裴珩从裴琰那里知道她这个毛病,并不意外,他说:“好像是九月份吧.......”他笑着看她,“你都记不清人脸还能记得见过我吗?” 九月份,她怀孕的日期应该是十月份。 “一点点吧。”她肩膀放松,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不过也好像是十月份,我记不太清了。”裴珩眉头一皱,似乎是在回想。 罗煦闭眼,一口气憋在了胸腔。 裴珩想,她说过的见过他该是见过裴琰吧。两兄弟长相相像,对于脸盲的她来说应该是很难分辨的。 罗煦状似随意的抓了一下头发,实则内心已经狂躁了,她控制了一下,笑着问:“沈姐姐还好吗?上次见她都没有好好聊一下。” “我们分手了。” “......sorry,我不是故意的。” “还好,分了有一段时间了。” “......” 气氛在这里凝滞,罗煦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这时候会场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罗煦松了一口气,说:“希望以后有时间能再去拜访,你家很漂亮。” “欢迎。” 所以,即使见到了裴珩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孩子的父亲依旧是一个大大的谜团。 如果她能选择的话,她愿意是除了裴珩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劈腿男ross。 可这种事哪里是她能选择的,即使上帝曾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能选择的那一秒也早就passedaway了。 裴琰见她站在门口发呆,放下香槟走过来,问她:“去哪里了?” “洗手间。” 裴琰看了一眼和她在门口分道的裴珩,目光回到她的身上,说:“唐璜很快就回来了。” 罗煦不知道他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个了,心里一抖,难不成他在暗示自己该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是吗。”她嘴角一牵,笑意未达眼底。 裴珩问:“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罗煦抬头,认真的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你一脸写着我很困惑,我就是想忽视都很难。”裴琰的手指在她面前画了一个圈,然后准确落在她的额间。 罗煦退了一步,一声轻笑:“你这么聪明,肯定没有遇到过被自己做的蠢事吓哭的时候吧。” “那得取决于有多蠢。” “如果我说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唐璜的呢。” 裴琰:“.......” “哈!”罗煦笑着指着他,“你看你,被我吓到了吧!” 裴琰皱眉:“这种笑话并不好笑。” “所以你懂我的困惑了吧,就是这个难度,让你也惊一跳的这种。”罗煦摊手。 裴琰:“与其站在这里困惑不已,不如着手解决。” “how?” “问题出在哪里就从哪里开始。” “如果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呢” “最坏能坏到哪个程度?” “会让我在乎的人看不起我。”罗煦直视他,像是在他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裴琰不负所望,他说:“如果那个人也在乎你,他不会看不起你的。如果你无关紧要,那最坏的后果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结果。” 罗煦仰头,水晶灯流泻出的灯光洒在她的脸颊上,像是在沙滩上沐浴着阳光,整个世界放晴。 最坏的后果,不过是一种结果。 果然,他无论如何都能帮她找到答案。 罗煦轻笑,如果孩子的父亲注定是裴珩,那也不错,起码能有一个好的样貌。 像他,也像他。 ...... 罗煦最亲密的朋友大概就是莫妮卡了,她给她发了一封邮件,叙述了整个过程,包括她的猜想和释怀。 莫妮卡给她的回信很简单,她说:我不觉得是你怀疑的那个人,因为你排斥是他。 罗煦问:为什么?蛛丝马迹都证明可能是他。 莫妮卡回:你排斥他,亲爱的,排斥一个人是不会跟他春风一度的,从生理上你无法达到高.潮。 罗煦冷汗了一下,问:或许我对那晚的印象有误,我并没有爽到? 莫妮卡这下没有很快回她了,大概又去上课去了。 罗煦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出神,ross在她身边蹭过去蹭过来。 莫妮卡说的对,感觉不会骗人。裴珩让她没有那种感觉,她全身心都在排斥他,并不是他多么不吸引人,只是没有那种惊涛骇浪袭来的感觉....... 这始终不对。 她是脸盲,但不是心盲。 亲近一个人,绝不是这样的。 亲近一个人,应该是不自觉的想靠近,想多了解他一点点,想融入他的生活,受他的吸引,就像是牛顿定律一样。 万有引力。那个人应该是带着引力的,很强,就像......就像裴琰于她。 罗煦突然翻身做起来,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有些惊悚。 “裴琰!” 罗煦掀开被子翻下床,光着脚跑出去,她扶着栏杆一路向下,四处张望。 崔伯正在检查各处的门是否关好,看她陡然出现在面前,问:“怎么还不睡?” “伯伯,裴先生在十月份去过纽约吗?”罗煦握着旁边椅子的靠背,手上的力气差点把椅背生生掰下来一样。 一秒,两秒,她听到脑子里的秒针划过的声音。 “没有啊,他在欧洲出差。” “没有?” “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欧洲那个合并案就是在十月份谈成的,正是由于裴先生亲自去一趟你的缘故。” “一整个月吗?” “是。” 也没有很失望,毕竟这种概率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得到证实后也没有一瓢冷水从头而下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可能是疯了。 她疯了,所以才会觉得他会跟她有点儿说不清的牵扯。 她扶着栏杆重新上楼,每一步都很沉重。 兴奋之后的虚无,让人无力。 可是,有那么一秒,她真觉得可能是他。 ....... 后半夜,莫妮卡看到她发过去的信息,回了一句:youmustbefallinginlove.. 罗煦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一阵哆嗦,倒像是药水注入了身体。 她一直在忽视这种原因和现象,可始终不成功吗? 是的,她兴许是爱上了这个男人,于是开始幻想曾跟他春风一度,幻想他们会有那么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 据说陷入爱情的人会患上臆想症,周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妄图和那个他扯上关系。 症状吻合,病入膏肓,看来......她的世界的确是坠入了爱河。 第16章 孕期躁郁症 裴琰坐在餐桌的主位上,面前是吃了一半的早餐。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报纸,姿态闲适。 “抬头,盘子都快被你吃了。”他将报纸拿开一点点,偏头看对面的女人。 罗煦撩开头发露出半张脸,说实话,她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只是这种美,非典型。 时下流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人,说话要么细声细气要么和男人打成一片,前者叫绿茶婊,后者叫汉子婊。幸运的是,罗煦并不属于任何一种。 罗煦之前是小麦色的皮肤,不符合国人的审美。但她有一双性感的单眼皮,她眯起来看你的时候就像是在放电。 她留着短发的时候十分中性,有种洒脱不羁的男孩子相。等头发稍稍长一点的时候,她就开始渐渐显露出女人的妩媚,一笑,像是挠到了你心上的痒痒。 “你化妆了?”他仔细盯着她看。 罗煦低头,羞赧一笑,“一点点......” 裴琰放下报纸,说:“不要化妆,你现在还是孕妇。” 吱啦一声,餐刀划过盘子的声音,十分突兀。 “不好意思,手抖。”她放下餐刀。 裴琰皱了一下眉头,说:“要是太冷了就换件衣服去。” 罗煦抿唇,她精心挑选半小时的小性感风的短裙,宣布阵亡。 她拉开凳子起身,瞪了他一眼,噼里啪啦的踩着拖鞋上楼。 陈阿姨端着水果出来,说:“先生别见怪,女人怀孕的时候脾气是有些古怪......” “是吗?” “是啊,有些严重的还会患上抑郁症呢。” 裴琰惊讶,“这么严重?” “也是个别情况,多数还是因为心态没调整过来所以别扭。”陈阿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着解释。 裴琰看着她摔上的房门,并没有觉得她是任性。想来她不过就是跟唐钰一般的年纪,如今怀着身孕借住在别人家,心里有不舒服也很正常吧。 罗煦换了衣服坐在窗台上,抱着ross蹂躏他的狗头。 “失败失败!根本行不通!” 这是莫妮卡给她建议的第一招,用美色。 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也是,孕妇能够美艳诱人都哪里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开着呢,进来吧。”罗煦翻下窗台,身手依旧矫捷。 裴琰推门进来,看她已经换上了毛衣和裤子,这样让她好像比外表看起来要听话那么一点点。 “你之前说你是model,对吧?” “嗯。”罗煦转了转眼珠,没懂他的意思。 “下午在奥莱酒店有一场秀,你要去看吗?” 罗煦狐疑的看他,“什么秀?我一个人吗?” 裴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行程安排,说:“具体我没看,你可以当做去打发时间。我的行程表上只能腾出两个小时陪你,可以吗?” 罗煦眼睛一亮,她的计策成功了? 唉,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陈阿姨说你这个时候会很无聊,所以我以后会尽量给你安排一些娱乐活动。”裴琰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她。 罗煦虽然觉得这样的计划很不错,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sorry......我哪个时候?” 裴琰一抬下巴,说:“孕期要是情绪不稳定容易患上抑郁症,你自己也要注意。” 罗煦:“......” 自作多情,她现在脑门上大概贴着这四个大字。 裴琰去公司了,罗煦躺倒在床上,明媚的忧伤。 高兴他会如此关切自己,忧伤的是在他看来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或站或立。想起来又去镜子面前走几圈,甩头发垫脚尖,像个女疯子一样。 “哎......”她抓乱一头短发,懊恼的叹气。 要不是她现在怀孕了,她一定对准他扑上去,管它成功还是失败,有帅哥不泡王八蛋! 怀孕.......她侧身站在镜子面前,小腹微微隆起,终于有点儿孕妇的味道了。 可若不是怀孕,她又怎么会遇上裴琰呢? 在上帝的安排里,他和肚子里的他是打包在一块儿的,不容择一。 算了,泡到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就算他愿意,她也替他憋屈。以他的身份条件,凭什么要帮素未谋面的男人养孩子? 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视频邀请,莫妮卡发来的。 “考试考得如何?”罗煦笑着问她。 “一般般。”莫妮卡趴在床上,在镜头那边扫视她的居住环境,感叹,“唐璜果然是在骗我们,太无耻了,明明就是富二代还经常来蹭我们的酒喝,没品。” “这是他舅舅家,严格来说这些还真不是他的。” “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莫妮卡打趣她。 罗煦一笑,“算是吧。” “你这么敬业也没用呀,唐璜要是知道他总共两个舅舅,一个疑似孩子他爸,一个是你暗恋对象,他绝对抓狂。” “额......这个你保密。” “我当然不会说,但你能瞒住自己的心吗?伟大的某人不是曾说过,这世上有两件事瞒不住,一是咳嗽二是爱情。” “.......不是爱情。” “那你这些行为怎么解释?” 罗煦叹气,转过头看向外面,从南边飞回的大雁矫捷轻盈地划过天空,宣告自己的回归。 莫妮卡听到那边传来一声长叹,似无奈似甜蜜,那个女声说:“是迷恋。” 就像是追偶像一样,你喜欢他的一举一动,迷恋他的一切行为模式。但你知道,他远在天边,不可亵渎。 看来,世上最遥远的距离的确不是生与死,对于罗煦来说,是明明我暗恋你,你却一直把我当做外甥的女朋友。 ...... 罗煦在网上查了一下奥莱酒店之后,重新换上了早上的裙子。 坐在梳妆台面前,她素面朝天,皮肤光滑得像珍珠,虽然不是纯白型的,但好歹是毫无瑕疵的那种。 她拿起化妆刷,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 他好像不喜欢化妆的女人,还有,他的眼睛实在是毒辣,居然连淡妆都看得出来。 不过她回忆了一下,蔺如小姐好像也化妆哦。 穿着新衣服拿着新包包,跟司机笑着打声招呼,坐上豪华的轿车,那一刻,她自己都茫然了一下。 这种生活,她以前想过吗? 根本不敢想吧。 到达会场的时候还早,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没有邀请函和非工作人员,不能入内。 罗煦捏着两张邀请函,问刘哥:“裴先生还有多久到?” “秘书说他还在会议室。” 罗煦坐在车里,静静等候。 时间像是跳着探戈一样溜走,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连工作人员都减少了一半。 罗煦松开抓着邀请函的手,打开车门,“我们下车吧,他好像不会来了。” “好。” 验证邀请函的工作人员都有一副火眼金睛,她穿着不菲,还带着司机,应该是上层名流。 “您好,你的位置在a区第一排,请您跟我这边来。”礼仪小姐微笑着伸手。 罗煦颔首,把其中一张邀请函留给刘哥,“他要是来了就给他。” “好的。” 罗煦是从未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女人,可她却占据了整个秀场最好的位置。她的左边是空着的椅子,右边是整场秀的主办人,再旁边是设计师。其余被邀请的贵宾都坐在u型台的两侧,隐隐让她成众星捧月的架势。 罗煦最不缺的就是胆气,她扫了一眼,状若平常的坐下,连和左右的招呼都没有打,让人摸不到底。 坐在她身边的总监一眼眼色,会场立马有工作人员去查这两张邀请函被送到了哪位客人手里,之后不难猜出这个女人的来头。 “总监,是裴先生的人。”工作人员用耳麦说道。 “裴氏的裴先生吗?” “是。” “我知道了。” 罗煦看着手机,它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信息没有未接来电。 “罗煦?”一个轻巧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在她周围萦绕的奇怪的氛围。 罗煦抬头,看着一身红裙的蔺如走来,步履摇曳,端庄又妩媚。 “蔺如小姐,好巧。”罗煦起身,很她寒暄。 “你怎么来了?”蔺如笑着拉着她的手问。 “在家无聊,出来透透气。”罗煦随口说道。 周围一阵抽气声,太过整齐,罗煦不得不注意到,“怎么了?我说了什么?” 蔺如伸手拉过坐着的女总监,笑着说:“这是她精心操办的秀,你这样说她可是不高兴了。” 女总监终于有机会不失身份的跟她说话了,她伸手,“我叫苏琦,是这场秀的负责人。” “哦,你好,我叫罗煦。” 蔺如说:“裴大哥呢?他没来?” “没有。” 蔺如并不显得失望,她说:“也是,这种场合,他怎么会感兴趣。” 苏琦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什么场合?我的秀配不上蔺小姐的大驾了?” “误会啊,我说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喜好不同,可万万没有贬低你能力的意思啊。”蔺如挽着苏琦的肩膀,笑得十分亲昵,想必是很熟悉的朋友。 秀场的灯光暗了下来,蔺如顺势坐到了罗煦左边空着的位置,她低声说:“我那边有点偏,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她说得光明正大,罗煦不好意思反驳。 第一次看秀坐在头排,感觉十分奇妙。像是被拉进了一场华丽的舞会,周围人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优雅美丽,流畅自然。她被围在中间,虽然所有的场景都在围绕她旋转,但她却始终无法融入其中。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不该坐在这里。比起挺拔端正的坐在这里,她还是更亲睐挤在人群里边吹口哨边看,和朋友一起品头论足。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在所有人都沉浸其中的时候悄悄站起身。 她提着裙子顺着通道往外走,经过的人或沉迷其中或和人交头接耳,没有人注意她的离场。 忽然,她收回目光,看到了红毯那头的身影。 靛青色的大衣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衣摆微微扬起,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 “我猜你坐不住了。”他笑着看她。 “你来多久了?”罗煦有些吃惊。 “十分钟。” “你为什么不过来?” “我在想,如果好看的话我就去找你。” “不好看呢?” “就像现在这样啊,你自己就会出来,而我可以少走两步在这里等你。” 罗煦放开拎着裙子的手,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美眸,灿若星辰。 “我有点儿饿了。” “想吃什么?” “听说火锅很好吃。” “......好吧” 蔺如回头,看着一高一低消失在光影处。 第17章 被吼傻了 半夜两点,罗煦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敲开了裴琰的房门。 “怎么了?” 罗煦拉过他的手盖在自己的肚子上,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你摸!” 掌下传出有力的振动,像是里面的人在踩着鼓点跳舞。 “我感觉他要从我肚皮里跑出来了,怎么办!”罗煦紧张的看着他,“这样正常吗?会不会把我肚子踢破?” 裴琰收回手掌,说:“不会。回去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还是明天去吧,除了闹了一点儿,其他的也没什么啊......”才说完,她的音调急转直下,捂着肚子弯腰。 裴琰伸手拿过沙发上搭着的大衣,裹在她的身上,他问:“还能走吗?” “嗯,有一点点疼......”罗煦弯腰,眉毛挤成了两根毛毛虫。 她从不轻易喊疼,此时应该是被这种陌生的反应吓住了。 裴琰伸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楼下去。罗煦这才注意到,他穿得整整齐齐的,除了外套在她肩上盖着。 “你是一直都没睡吗?”罗煦问。 “嗯,有点公事没做完。” 白天腾出时间来跟她看秀,晚上又陪她吃火锅,他的时间本来就金贵,这里浪费的当然要从别处找回来。 罗煦有些内疚了,她说:“下次你别陪我了,晚上熬夜不好。” 裴琰把她安置在座椅上,他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室上,系好安全带,他说:“我习惯了,跟你没什么关系。还疼吗?” 罗煦坐在后座,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不疼了。” 有他陪着,她浑身上下都舒坦得要命。 ...... 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完了,说:“这是正常的宫缩,以后会常常出现,所以不必担心。” 罗煦被医生云淡风轻的语气给惹到了,“这么痛还说正常?哪里正常了!你是医生吗?有同情心吗?” 因为上一次的互怼,医生跟她已经熟到互相加了微信的地步了,现在听到她这样的反应,面带微笑的说:“每个妈妈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很坚强。”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矫情咯?” “我只是说要坚强。” “哎哟,这是在影射谁呢!” 眼看着两人都斗了起来,裴琰不得不出来打断他们。 “没事就好,回去了。”说完,还不忘瞥一眼医生。 “你,这种眼神是想制造医患矛盾吗?”医生说。 “没错!你知道他是谁吗?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买下你们医院,然后把你分配去扫厕所!”罗煦狐假虎威,就差抖腿剔牙了。 “哦,那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是公立医院。” 罗煦落入下风,不甘心的看着裴琰,企图拉他加入。后者看着她,问:“谁教你可以仗势欺人的,还嫌医患关系不够紧张吗?” 罗煦嘴角下拉,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医生。 裴琰转头看医生,说:“还有你,医改的必由之路就是去行政化,公立医院不纳入编制管理已成定局,还觉得自己是铁饭碗吗?不思进取。” 罗煦幸灾乐祸,看着医生被怼得一脸郁闷。 “走了。”裴琰伸手转了一下她的脑袋,推她出门。 医生郁闷的坐回办公桌,准备刷会儿剧发泄一下。 罗煦去而复返,扒着办公室的门框伸出一个脑袋,说:“明天我要做蛋糕,中午少吃点儿啊!” 说完,她笑着挥挥手,甩头走掉。 医生内心os:看起来也不是贤良淑德的体质,明天中午还是多吃一碗饭吧。 回去的路上,罗煦一直睡在后面。一开始的时候是怕裴琰继续批评自己关于狗仗人势的错误表现,后来就是困意重重,真的睡着了。 在车上睡过觉的人都知道,车子动起来的时候睡得很熟,一旦停下,立马醒来。 罗煦在车子停下的两分钟之后醒了过来,然后一直闭着眼,在想自己要不要装一装,然后等着他像电视剧里的男主那样抱自己上去。 十分钟过去了,他们僵持在那里。 她在装睡,他没动。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快落枕了,他还是没动。 算了,看起来是她没有那种命。 罗煦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起来,伸了伸懒腰,拉开车门下车。 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她转回去,趴在驾驶室的车窗上往里面看。 他睡着了,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罗煦鼻子眼睛都贴在车窗上,目光顺着他的眉毛到了他的嘴唇,那些流畅的线条,像是上帝精心打磨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完美的人,她居然还是记不住,天理难容。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记住一个人的时间是半年到一年不等,显然,他们彼此都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适应她的节奏。 还有一个月,她就见不到这个人了。多看几眼,就算以后记不起来也认不出,放在心底想一想,还是可以的吧。 车窗上起雾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留出一块儿干净的玻璃。 等她再看过去,他已经睁开眼,侧头在看她。 她笑着砸了砸车窗,“快下来,我们进去睡!” 裴琰:“......” “分开睡,我不是想占你便宜!”罗煦解释。 裴琰叹气,打开车门下车。 罗煦退开一步,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啊,早点休息,晚安!” 她匆匆忙忙地往门口去,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她似的,上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小心......”裴琰在她身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罗煦不愧是练过瑜伽的人,摇晃了几下,竟然稳稳地站住了。 “哇,好险......”她自己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裴琰大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厉声呵斥:“你做事情为什么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情况特殊吗?你有作为母亲的自觉吗?你心里有半点对孩子的责任心吗!” 罗煦被他吼愣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琰手一松,似乎是气得不轻。他在前面推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后面没有人跟进来。 他喝了水放下杯子,走回门口,她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裴琰单手握拳,紧了松,松了紧。她还是孕妇,情绪不稳定,他却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她。 “我刚才的语气欠妥,吓到你了,对不起。”他走上前,放缓了语气。 罗煦揉了揉鼻子,说:“没事,你也是好意。” “你是在哭吗?”他低头,试图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罗煦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眼角,笑了笑,说:“我说我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点点高兴,是不是很变态......” 裴琰伸手盖在她的额头上,“被我吼傻了?” 她倒是真的抬头,傻呵呵的一笑,十足配合。 裴琰伸手把她拉进屋,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背,冰凉,他说:“再站一会儿我看就要冻傻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手心里,暖意上来,她的神经也正常了。 “......是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起我妈妈了。”罗煦笑着说,“刚开始到纽约的时候我就差点被一个黑人骗走了,她找到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气,对我又打又骂,然后抱着我大哭。” 罗煦抬头看他,笑着说:“你说我傻,确实说得没错。” 裴琰站在她的面前,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拍了拍。 “你不傻。”说一不二的裴先生,第一次前后打脸得这么彻底。 “谢谢哦......”罗煦低头,挡住了自己红红的眼圈。 “你母亲的墓地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把她带回来。”他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让她好受一些,他始终忘不了到s市的那一天,她在飞机上望着下面的城市,那种怀念和激动。 她的母亲,想必对这座城市的感情比她更深。 她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恐怕不成......她的骨灰早被我撒到海里了。” “......” “她这一生都不自由,我想让她自由一次。”罗煦说。 一个受丈夫遗弃,被毒品浸淫多年的女人,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没想为了孩子而好好活下去。 她放弃了自己,罗煦却放不下她。 罗煦站起身,搓了搓自己的眼角,拭掉湿意,她笑着说:“我有些困了,先上去睡了。” “看着点儿路。”他侧身让开,只说了这样一句。 罗煦感谢他的不问,成全她最后一丁点可怜的自尊心。 “谢谢。” 她低着头,绕过他往楼梯走去。 走了几步,她能感觉到后面跟着的他。 她伸手,飞快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加快了脚步。 房门关上,她抱着膝盖蹲下,张了张嘴,眼泪下来,却哭不出声。 裴琰站在房门的另一侧,听着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很轻,像是努力忍住哭声的小动物。 说实话,他开始有点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了。 抛下她,何其忍心。 第18章 看,你的满天繁星 罗煦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的搬年货。 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些回家,有些跟裴琰一起去老宅。罗煦是留守的那个,她要在这度过自己的春节。 陈阿姨也走了,她的儿女从国外回来,要接她一起去邻市过年,所以走的时候一脸喜气。 裴琰穿着银灰色的衬衣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扣袖口,看罗煦在那里发呆,问道:“真的一起去?” “啊......不了。”罗煦回过神来,笑着摇头。 唐璜的外婆明显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大过年的跟上门去,岂不是给人家添堵?不懂眼色,不被打出来才怪。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裴琰还在和袖口作斗争,低头翻看。 “行啊,我都在这里住一个月了,早习惯了。” “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就给老刘打电话,他回来接你。” “嗯,好。”罗煦仰头一笑,努力的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 裴琰抬头,看着她说:“你要是晚上一个人害怕的话.......” “下水道都睡过的人哪里还怕这个。”她嗤笑一声。 “我说,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晚上可以回来。” 罗煦偏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说:“仔细一想哦,这个房子有点儿大......” “嗯?” “说不定会害怕,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无辜而纯洁。 裴琰嘴角一扬,并不答话。 罗煦起身,伸手拉过他的袖子,低头帮他扣好袖口,说:“我看你弄半天了,怎么回事。” 她凑在他的面前,他一低头,正好看见她的发顶。 发间一个小窝,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好了!我还以为多难扣......”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着抬头。 裴琰问:“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罗煦眉毛一挑,似乎是不可置信:“我可以要吗?” “当然。” 罗煦开心地鼓了鼓掌,极其振奋的问:“那可以要几个呢?” “一个。” “啊......” 身家雄厚的他,居然如此抠门?也没听说哪个公司的老总是靠节约把公司做大做强的,他到底行不行啊。 罗煦不仅表示深深的怀疑。 “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裴琰拿上大衣,换鞋出门。 “哦。”罗煦跟着他走到门口去,目送他离开。 ross不知从哪个旮旯钻了出来,依恋的蹭了蹭罗煦的腿,然后就一蹦一蹦地跟着裴琰出了门...... “哎,蠢狗,回来啊!”罗煦大叫,追了出去。 ...... 裴家的晚宴着实冷清,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理就是亲人团聚的时刻。但是裴家老爷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再加上裴家长女早逝多年,丈夫和儿子都在埃及挖土回不来,只剩下小女唐钰在席。再看裴琰这里,还未成家,单身一人。 老太太倒是兴致很高,招呼着大家用饭,连丈夫的冷脸都没有让她热情消褪半分。可能在她的眼里,她才是正室,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无论那个贱人如何得宠,此时丈夫都得乖乖回家陪她。 一心向外的男主人和努力维持表面和谐的女主人,造成了这个家庭的扭曲。他们各取所需,互相牵制,把一个家活生生搞成了战场。 和之前无数个年夜饭一样,让人心累。 唐钰吃完饭,乖乖地坐在那里陪老太太闲聊。裴琰则被父亲喊去了书房,问了一些关于罗煦的事情。 “你姐姐英年早逝,你可以帮她照顾好唐璜。”裴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 “嗯。”裴琰坐在沙发上,面色平常。 老爷子问:“那个女孩子是什么老头,我听说你母亲不是很满意?” 岂止是不满意,完全是一副要子不要母的架势。 “她还好,很上进,懂事。”裴琰自恃公正的说,“母亲不喜欢她是带了些偏见,总以为家世门第这些才是第一要紧的,所以难免看不上眼。” “呵。”老爷子冷笑一声,说,“就你母亲?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奉承她,所有家境好的女孩子都一一站在她面前供她挑选,好满足她自己的控制欲。” 裴琰扶额,“虽然我习惯了你和她之间的对立状态,但好歹她是我母亲,你注意一下措辞。” “等她干涉你的婚事的时候,希望你还有这么好的修养。”老爷子轻笑,似乎是拿定了妻子的态度。 “即使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健康的家庭里,我也从来没有置喙过你们之间的事情。对此,我希望你们对我也能保持同样的风度。” “我同意你的观点,你有你的自由。”老爷子表明自己的态度,退了一步坐在圈椅上,他说,“从我把裴氏交给你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插手了,包括你的个人感情生活。” “那就好。” “你母亲不归我管,所以她那边......” “这点您放心,我不会把我的婚姻摆在同交易筹码一样的位置,重蹈您的覆辙。”裴琰嘴角一扬,似有讽刺之意。 老爷子脸色不好看了,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 罗煦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灯火辉煌,亮堂堂的,像是白昼。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 屏幕里面,一个小女孩儿从病床底下钻了出来,她脸色发白,披头散发,穿着白衣裳,赤着脚,慢慢地朝床上的女人走去...... “啊,用力,用力!” 病床上,女人满头大汗,正在经历艰难的生产。 小女孩爬上她的床,伸出舌头...... “啊!”罗煦尖叫着蹦起来,又一次按下暂停。 “呼呼呼......”她喘着粗气,来来回回的在客厅里走。 “一分三十秒,刷新纪录了,不错,很不错!”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点头肯定自己的突破。 走了几趟,有些饿了,她钻进厨房,看有什么吃的没有。ross在她脚边打转,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头的乱毛,拱着罗煦的腿要吃的。 罗煦切了一小半火腿放在他的餐盘里,他低头嗅了嗅,有些迟疑的添了一下。 罗煦端起餐盘放在流理台上,它够不到了,扒着她的腿呜呜呜的乱叫。 “抖.m。”罗煦嗤笑一声,重新把盘子放在地上。 ross这次不敢再挑了,立马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罗煦打开冰箱,看到陈阿姨做好的泡菜整整齐齐的码在盒子里,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她拿出一盒泡菜和拉面,抓了两个鸡蛋,搜罗了一下其他可煮的食材,准备来一锅乱炖。 罗煦的厨艺称不上好,但煮熟食材的本领还是有的,况且她一点都不挑,好的坏的都能吃。 一锅拉面,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才知道面有些糊了。 但管它呢,能入口就算成功。 吃完饭刷了碗,她端着一盒新鲜可口的车厘子又坐到了电视机的面前。将手机闹钟设置到两分钟之后,她又一次按下播放键。 鬼片的精髓在于那个画面和音乐的结合,如果你看着鬼片听着周董的甜甜的,那就是想被吓哭也没这个条件。 电视里,男人拧开了房门,一开灯,房顶上吊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像是头发一样密密麻麻的东西把她缠绕着,东摇西摆...... 客厅里,钥匙入孔的声音响起。 罗煦愣了一下,分辨出不是电视里的声音之后厉声尖叫,瞬间跳起来站在沙发上,警惕的抱着枕头看着玄关处。 裴琰拿着钥匙站在那里,看完了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如果我是坏人,你是准备用你手里的枕头砸死我呢,还是靠你刚刚的尖叫震聋我?”他嘴角一扯,无语的看着她。 罗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如释重负,“是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鬼......” 裴琰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拿起遥控器关掉,“怕鬼还看,你是受虐狂吗。” “找点儿刺激嘛,在家太无聊了。”罗煦动了动腰,挺着肚子坐好。 “不是说了可以出去玩儿吗,老刘一直等你叫他呢。”裴琰坐下。 “街上都是人,我这种情况,不太方便。”罗煦嘟哝。 裴琰拿了一颗车厘子吃,说:“你想去哪里?” “人少的地方,不挤就行。”罗煦屁股移了过去,双眼亮晶晶的看他。 裴琰本来是回来找安静的,但看她这副被憋坏的样子,实在是不忍拂她的意。 “穿衣服,出门。”裴琰起身,重新拿起车钥匙。 “耶!”罗煦一跳,高高兴兴地往楼上去了。 ...... 罗煦站在博物馆门前,指了指上面闭馆的通知,说:“你预料到这个了吗?” “我是你吗。”裴琰一笑,率先上前。 门卫从旁边走出来,把一个钥匙样的东西给裴琰,笑着说:“馆长说了只能两个小时,您一定得注意时间哈。” 裴琰点头,转头看台阶下的罗煦,招手,“跟上。” “得令!”罗煦一喜,兴冲冲的跟上去。 裴琰走在前面,罗煦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她才看了鬼片,现在到这种空旷的地方有些勾起她的某种回忆。 裴琰停下脚步,罗煦一鼻子撞上去,“哎哟......到了?” 裴琰用钥匙打开门,侧身让罗煦先进去。 “嘿嘿嘿,你走前面。”她贴着裴琰,不肯先行。 这是一间空旷的阶梯教室,黑乌乌的,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清。裴琰走上讲台,弯腰鼓捣下面的东西。 罗煦追着他过去,垫着脚尖往讲桌下面看。 “下去坐好。”裴琰说。 “哦。”罗煦左右看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电筒照着脚下的路。 突然,数道光一一闪过,整个教室亮了起来。 罗煦抬头,一片漆黑的房顶不知何时变成了银河,星光璀璨,眩耀斑斓。 她像是置身在太空,头顶上的星河不停的旋转,力图将她吸进去。 裴琰站在讲台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他一按,星星变换了队形,出现了几条线,线与线连接起来,慢慢成了形状。 “我知道了,这是大熊星座!”罗煦指着头顶,惊喜的喊道。 裴琰一笑,再次按了一下。 头顶的天空归于一片黑暗,早已沉醉其中的罗煦转身喊他,表示抗议:“哎......” 嗖!一道流星划过,她来不及找他麻烦,瞬间被它吸引了目光。 像是说好了似的,流星成群结队的从她眼前掠过,在空中呈现出抛物线,像是芭蕾舞者的起跳动作一样,双臂一展,优美有力。 太震撼的场景,她居然身临其中。 “happybirthday.” 低沉的男声响起,她诧异转身,用错愕的眼神看向他。 “唐璜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请我务必要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他站在台阶上,丰神俊朗,负手而立,比刚才夺人眼球的星空来得更震撼人心。 这个人,指的就是罗煦。 “你怎么......”她张口结舌。 裴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十二点过一分,刚刚好。” 罗煦愣愣地看着他,心底喃喃自语:岂止是刚刚好,简直是完美。 ...... 他妈的,这个男人玩儿这一场,注定是要成为她心头的朱砂痣了! 第19章 第二个情敌 裴琰又来找裴珩喝酒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需要大醉一场的人。 裴琰和裴珩,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论起感情来,倒是比那些同结结实实的亲兄弟要好很多。 裴珩对裴琰的感情也很复杂,单是敬畏,感激,亲昵......不能简单的概括。 他对裴琰的了解,大概也是排得上号的前三名。所以此时裴琰心中的矛盾,他自然也能看出几分。 “罗煦是个好姑娘,看来唐璜的眼光不错。”裴珩端着酒杯打量大哥,试探性的意味更浓一些。 裴琰闷声喝酒,并不搭理他。 “大哥,喻姐临终前,在她的床头,你可是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两个孩子的。”可不能这个时候翘外甥的墙角啊。 裴喻早逝,一双子女没有托付给父母,反而是拉着裴琰的手,请求他多加照拂,不让孩子们走歪路,受苦。 裴琰仰头,杯中的威士忌被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唐璜,他不会这么苦闷。 “大哥,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裴珩双手搭在膝上,认真的看着裴琰,他说,“你想要的,注定没有结果。早点让自己好受,也让他们俩能够幸福,不好吗?” 裴琰放下只剩冰块的酒杯,往后一靠,紧闭双眼。 “我知道。”他伸手,揉散了眉间的愁闷。 “罗煦想不起你来也是好事,你也说过,这样会免去一些麻烦。” 裴琰睁眼,眼底重重云雾。麻烦......可他现在不觉得是麻烦了。 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宜喜宜嗔,娇憨可爱。她的那些毛手毛脚冒冒失失,也变成了闪光点,让他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他无奈又欣喜的人。 “大哥,他们才是一家人。”裴珩不忍看他痛苦,却只能把这脓包挑破,让他赶快好起来。 裴琰嘴角一牵,说:“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做。” 没有关心她,没有主动接近她,更没有告诉她......他不知道何时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罗煦抱着ross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竖起耳朵来听外面的动静,一人一狗,表情一致,动作整齐。 十点了,外面仍然没有汽车的声音传来,罗煦抱着ross,失望的回了房间。 也是,陪了她一晚就够了,年节下,怎么能一直要求他待在自己身边呢。 叹了口气,为了排解苦闷,她拿出电话来骂唐璜。 “你什么时候滚回来!” 唐璜一脸懵逼,“还有一个月啊。” “赶紧滚回来,我演不下去了!” “怎么了?被发现了?”唐璜瞬间爬起来。 罗煦摸着肚子,撒谎撒得浑然天成,“是啊,我觉得你舅舅开始怀疑了,这样我会心虚的,我一心虚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我舅舅是有点儿难搞,我外婆呢,她有没有难为你?” “我就见了她一次,她应该是不喜欢我。” 唐璜叹气,“好人做到底,你起码得帮我把她老人家敷衍过去啊。” “我还不算帮到底了吗?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在鼎力相助啊。” “唉,你再坚持半个月吧,我尽快回来。” “赶紧啊,我挺不住了......” 和裴琰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是对她意志和底线的考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若要罗煦来说,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挠痒痒,不挠难受,越挠越痒。她现在处于第一阶段,非常难受。 第二天起来,眼底两团青色,一看就是失眠的杰作。 屋子里就她一人,所以她晃晃荡荡,像只孤魂野鬼一样,一会儿晃去厨房一会儿晃去阳台,忙活了大半天,此时手里拎着开水壶对准了一盆君子兰。 “呵!”她赶紧放下,幸好没有倒下去。 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之后,她叹了口气,滚回了被窝。 她需要补眠,起床实在是太不适合她了。 ...... 裴琰在老宅那边用了早餐就回来了,打开门一看,以为又会是她蜷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抱着乱七八糟的零食的场景。没想到,却是屋子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样子,只是沙发角扔着的海绵宝宝抱枕能证明她大概还在这里。 他站了片刻,上楼。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紧,露出了一个缝。他手一伸,缝开得更大了。 拖鞋,一只在沙发那里,一只在床下,显然不像是规规矩矩走到床上去的。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只露出黑黑的头顶。 ross叫了一声,顶着一块儿小毯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朝裴琰摇尾巴。 它饿了,终于见着活人了。 裴琰把它抱起来,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拉好房门,带它下楼觅食。 罗煦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环视一周,她好像听到蠢狗的声音了?幻觉? 管它呢,它要是饿了肯定会来刨醒她的,所以罗煦想也没想就倒下去,继续睡。 裴琰在楼下坐了一上午,电视虽然开着,但他的目光却是频频朝楼上看去。楼上的房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砰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半人半鬼的活物走了出来,披头散发,面色发白。 她打着哈欠下楼,一边走一边伸懒腰。突然,她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 噗通,最后一阶,她双膝跪地拉着栏杆。 这叫,饿得脚软。 裴琰赶忙上前扶起她,罗煦的手一抽,差点跳起来。 “又不认识我了?”裴琰的脸色,乌漆墨黑的,像是章鱼的毒汁。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罗煦打了个哈哈,挠头。 一下,两下......她突然转身,连滚带爬地上楼。 “你跑什么?”裴琰被她推开,站在那里神色不虞。 “洗头!” 判断一个女人对你有没有意思的其中一个标准——她来见你的时候会不会洗头。 很明显,咱们高高在上的裴先生并不知道。 罗煦洗完了头,整理了一番,做好了心理建设终于下楼来。 一看,客厅没人。 她转了一圈,停在了厨房门口。推开厨房的门,一个背对她的身影正在做饭。 光洁的流理台,流畅的光线,帅气高大的他,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值得收藏的场景。 “好香啊。”她走进去,看到他正在煎鳕鱼,旁边是炸好的薯条。 罗煦伸手,摸向薯条......半路,一只大手抓住她。 “嘿嘿嘿。”罗煦对着他傻笑,“我尝尝好不好吃。” 裴琰说:“很烫,等会儿。” “好......” “嗯。” 罗煦动了动爪子,说:“我就是想吃一个,你不用想着把我的手拧断吧......” 裴琰松手,拧小了火,把鳕鱼从锅里铲了出来。 罗煦低头去嗅,“好香好香,我要吃这个!” “嗯。”他应了一声,忙着手里的工作。 罗煦偏头去看他,“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有。” “别掩藏了,你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罗煦撑着流理台,努力朝他的脸上看去,她说,“除了工作的事你都可以跟我说啊,我虽然没你聪明,但也可以安慰你一下嘛。” “你安慰不了我。”他心底的秘密,让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变态,她可能会这样想他。 罗煦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九九开始飞快地算了起来,“是感情问题吗?” 她大胆猜测,小心试探。 “嗯。” 罗煦眼皮一跳,她刚才问了什么?他回答了“嗯”? “真的是感情问题啊......”罗煦嘴角扯了一下,笑得很淡。 裴琰伸手,“把盐罐递过来。” 罗煦递给他,说:“没想到你也会为了感情的事烦恼,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人一向都是无往不利的。” 裴琰洒之前迟疑一下,转头看她。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罗煦紧张的问。 裴琰举起白色小罐子,说:“这是糖,你想吃糖醋牛排?” 罗煦迅速地换了一个罐子,点了点上面的标志,说:“这次没错了,是盐。” 裴琰接过,轻轻撒在牛排上面,他说:“去摆餐具吧。” “哦。” 过了一会儿,她从餐厅转回来,问裴琰:“是因为蔺如小姐吗?” 无头无尾,没有前言没有后语。 裴琰端着她觊觎已久的薯条出来,“不是。” 罗煦肩膀一塌,妈的,这到底是有多少情敌啊! 蔺如小姐还好对付一点,那第二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啊! 罗煦抬头看他,怨气十足。 “怎么?” “我倒宁愿是蔺如小姐。”她哼了一声,接过装薯条的盘子,转身放上餐桌。 裴琰愣了,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20章 把他记住的方法 自从上次在秀场,裴琰中途出现和罗煦一起走了之后,蔺如就没有再联系他了。 她心底也有猜想,裴琰是不是喜欢罗煦呢?毕竟他的一切不同寻常,套上这个设定后就变得可以解释了。 她纵然喜欢裴琰,也有过犹豫。声称是外甥的女朋友,和他一同生活在屋檐下,朝夕相处,这样正常吗? 只是,当裴琰再一次约她出去的时候,她的所有顾忌烟消云散,再也顾不上思考这些问题。 蔺如欢喜得不行,罗煦苦闷得要命。 裴琰约蔺如出去的时候,她和他正在客厅看电视。他拿出电话拨号的时候,她正指着电视笑得全身发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直到......她听到了他说了什么。 “你们要出去约会?”她侧头看他,大眼睛里是单纯的疑惑。 “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还不错。” 咯嘣......碧根果嘣到了她的牙。 “我、我说了吗?” “你说了啊。”裴琰收了电话,站起来。 罗煦仰视他,“现在才三点啊,就、就出去?” 那得在一起相处多长时间啊......好羡慕。 “不是,我上去挑一下晚宴的衣服。”他一脚从她身前跨过,罗煦条件反射,后仰撤开一步。 裴琰上了楼梯,转过头来问她:“你要是无聊,可以帮我参谋一下。” 罗煦立马转身,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挥了挥手,“没空,你自己琢磨吧。” 脚步声远去,她的脖子缓缓转动,看向楼上的房间。 咯嘣......碧根果的壳在她牙齿下碎掉,仿佛敌人的尸体一样。 “挑衣服.....切!” 罗煦把果肉扔进嘴里,硬生生地嚼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 裴琰站在衣帽间里,捏着手机,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扯上第三个人啊。 他揉了揉额角,这种失常,其实是被那丫头给气疯了吧。 “喂,裴珩,你替我去见一下蔺如吧。”他把电话打到裴珩那里,企图把包袱卸下身去。 裴珩直接拒绝,理由很简单:他有个人生活,他不是他哥的灭火器。 裴琰:“你都和沈瑜卿分手了,还有什么个人生活!” “哦,我最近爱上了我的工作,想努力为公司增加一下效益。”裴珩拿着遥控器频繁的换台,说,“不像我老板,沉迷于儿女情长。” 裴琰:“......” “对了,下周要去一趟日本你知道吧?” “嗯。” “我和你一起去,让秘书再多订一张票。” “你自己订吧,崔秘书很忙,没空。”记仇的大哥一下子挂了电话,无视弟弟的合理请求。 裴珩:难道他不会自己给崔秘书打电话吗?呵! 衣帽间的门被敲响,裴珩拎着一件白色大衣穿在身上,“进来。” 罗煦推门进来,背着手说:“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我帮你参谋一下吧,毕竟白吃白喝了这么久......” 裴琰抱胸,“你准备用这个来抵掉吗?” 罗煦咬手指,“不啊,我准备让唐璜回来还你。” 裴琰转身,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 “也不行?”罗煦追上去问。 裴琰说:“他是你吗?他能完全代替你?” “不是啊。” “那就是了,你自己还不行吗?”裴琰转身,粗鲁地扯下一件驼色的外套穿在身上。 罗煦说:“你要我怎么还?我可是个穷人。” 裴琰脱下外套,随手扔在一边,转身注视她。 她的眸子里全是单纯和疑惑,仿佛是真的在计算如何偿还他一样,毫无杂质。 裴琰觉得自己很没意思,欺负她算什么? “算了,也是我答应唐璜的。”他双手插在两侧,露出手腕上精致的名表,此时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模糊了一切,只有尘埃能清楚的被看见。 罗煦咽了咽口水,如此英俊的男人,多看一眼都是赚到。 裴琰察觉到她的打量,不禁挺直了脊背,也不知道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罗煦收回注视,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柜子里挂着的衣服,而后双手停留在一件黑色无扣的黑色大衣上,她满意一笑,拎出来展示在他的面前,“穿这个吧,你穿黑色的很帅。” ...... 蔺如见他唇边挂着笑意,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裴琰端起酒杯,示意,“谢谢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来赴约。” “我的荣幸。”蔺如浅浅一笑,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裴琰单手摩挲杯身,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眉浅笑,抑制不住欢喜,他想,如果不是罗煦的出现,蔺如其实很好,很适合他。 可爱情里面,不讲适合,只讲时机。 . 罗煦懊恼的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让他打扮得那么帅出去!为什么! 明明就有机会把他毁得土里土气的一点,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败笔,败笔! 她在房子里暴走,楼上楼下,留下她追悔莫及的脚印。 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打扮得帅气可餐,送到另一个女人的面前供她享用,开天辟地,她是第一个吧? 可......一看到他那么耀眼英俊的样子,就像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她又如何能在上面涂鸦毁掉? 无力的靠着栏杆坐下,她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虽然后悔,但同样感激他也曾这样完美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每一天,每一秒,都是。 算了,他高兴就好了。罗煦从地上爬起来,上楼睡觉。 ...... 第二天,罗煦早早地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察看鞋柜。 崔伯回来了,他看着罗煦从她身边跑过,径直朝玄关去,笑着问道:“找什么呢?” “随便看一下。”罗煦大声回答。 黑色的皮鞋,他昨天穿的那一双,安安静静的躺在鞋柜里。知道他晚上回来了,她心里一松,笑着跑上楼洗漱。 崔伯看着她大清早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不禁感叹她一点都不像是孕妇。 罗煦在走廊上撞见裴琰,笑着打招呼:“早啊,你今天也很帅哦!” 她笑着进了卧室,完全不理会被夸了的人一头雾水是何感受。 崔伯笑着跟裴琰说:“先生早啊。”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裴琰走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房门,似乎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好心情。 “大概是年轻,所以每一天都有好心情吧。”崔伯笑着说。 裴琰轻笑,“这个答案好像跟她不太符合。” 崔伯笑了笑,单手背在身后,拿着水壶浇花去了。 ...... 罗煦穿着一身白色长毛衣,外面罩着牛仔的背带裙,在裴琰面前溜了好几圈,企图吸引目光。 裴琰终于抬头,从杂志上移开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去,“有事?” “你没发现我今天很不一样吗?”罗煦背着手,笑眯眯的说。 裴琰上下扫了一遍,说:“新衣服?” 罗煦撇嘴,“这是上次你和我一起去买的。” “哦......这样看来,好像变白一点了。”在罗煦的期待下,裴琰这样说。 罗煦放弃了,她撅嘴,点了点自己的嘴巴,说:“新口红。” “你有钱买口红?” 罗煦一脸死过去的样子,翻白眼,“我有那么穷?” 裴琰说:“那要看穷的定义是什么,如果是存款四位数的话,你已经达标了。” 罗煦走过来,瘫坐在沙发上,了无生意。 门铃响了,罗煦爬起来去开门。 唐钰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看了一眼开门的罗煦,直接说:“这是斩男色?” “有眼光。”罗煦伸出大拇指。 “切。”唐钰不以为意,直接奔赴目标人物。 “舅舅。” 裴琰看她,“你怎么过来了?” “有事相求。”唐钰开门见山,将礼物一一摆在脚边,眨眼,“看,我求人的姿势摆得很足吧?” 裴琰点头,目光掠过一边的罗煦,后者惭愧的低头。寄居这么久,她从来都没有送过礼,现在看起来的确脸皮太厚。 “说吧,信用卡又被封了?” “不是,是我想进修服装设计,你帮我给外婆说一下呗。”唐钰摇头。 “想学就去啊,她还拦你了?” “是啊,说什么都不同意。”唐越叹气,“我想继承妈妈的遗志,但外婆一直觉得是工作害我妈妈生病的,不愿意让我也去。” 裴喻留下了一个服装品牌,经营到现在已经是十分有市值了。现在是裴琰雇人在帮忙打理公司,一直发展得不错。 “当年读管理也是外婆要求的,我当时小,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什么,也就这么读下去了。现在我想通了,我就是喜欢服装设计,想跟妈妈做一样的事情。”唐钰认真的看着裴琰,说,“舅舅,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裴琰温柔一笑,说,“你妈妈当时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跟她很像。” “是吗?”唐钰感到惊喜。 “嗯,一模一样,包括和你外婆抗争的这一段。”裴琰笑着说。 唐钰撅嘴,“所以,我和妈妈都需要舅舅帮忙对不对?” “应该的。”裴琰嘴角含着一抹浅笑,有几分儒商的味道。 “那外婆那边?” “我去处理,你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了。” 唐钰扑过去,一把抱住裴琰,眼含热泪,“我就知道来找你是对的!” 裴琰拍拍她的脑袋,说:“不要让你妈妈失望,那是她的心血。” “我会从头学起,不会砸妈妈的招牌。” “好,我等着看结果。” 唐钰抽了抽鼻子,泪盈盈,“嗯!” 罗煦在旁边举手,“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学服装设计是不是要先学画画呀?” “是啊。”唐钰点头。 罗煦捧脸,期待的看向她,“嘿嘿嘿,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学吗?” “学设计吗?” “不是,学画画。” “好啊。”唐钰十分大方。 裴琰看向罗煦,目光中不乏疑问。 罗煦回之一笑,灿烂无邪。 如果她能把他画下来带在身边,忘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对吧? 第21章 找毛衣 罗煦蹲在行李箱旁边,看着不远处在和崔伯交代事情的裴琰。 他穿着深蓝色的格纹大衣,气质出众,潇洒俊逸,想不引人瞩目都很难。 过了一会儿,裴琰走来,看她蹲在那里,和旁边的ross表情一模一样,的确像姐弟俩。 “我要出差去日本,你有什么事就找崔伯,他和陈阿姨会照顾好你的。” “嗯。”罗煦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裴琰点头,拉过行李箱,转身上了车。 罗煦磨磨蹭蹭半天也没跟上去说句话,等车子出了大门,再懊悔也来不及了。 日本,不知道漂亮的姑娘多不多,听说她们都还挺会讨男人欢心的。 崔伯在那边喊她,让她把剩下的盆栽修剪一下。 “哦,来了。”她站起身,朝花圃走去。经过半个月的学习,她总算不是手残,可以帮崔伯分忧了。 只是困在家里非常无聊,尤其是某人还没有在的情况下,更加枯燥。 还好唐钰已经找到了老师,第二天就通知她赶紧去拜师。 “这老师不得了,一般人都请不动他的。”唐钰昂着脑袋,非常得意于自己的脸面。 “什么老师?老教授一类的吗?” ”是教授,但不是老教授。”唐钰卖了个关子,不肯再多说。 好不容易这大小姐不给她脸色看了,罗煦也就成全她的小神秘,也不再刨根究底。 只是当老师站在她们面前的时候,罗煦还是大吃了一惊。 这样年轻清秀的教授,居然是唐钰口中的大人物? “你好,我叫纪知。”男人伸出手来,十指修长,指头圆润光洁,十分具有美感。 那样一双手,罗煦一直以为只有钢琴家才有。 “你、你好,我叫罗煦。”见到帅哥,她居然结巴了。 唐钰把手一伸,搭在纪知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国内最年轻的金彩奖获得者,没有之一。“ 她的表情十分自豪,与有荣焉,仿佛是她自己的成就一样。 “好厉害.......”罗煦惊叹,唐钰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就听着罗煦接着问,“顺便八卦一句,你们二位,什么关系?” 唐钰翻了个白眼:“庸俗。” 纪知笑着说:“我和唐璜是好朋友,” “和我呢?”唐钰不满。 罗煦炯炯有神的盯着纪知,唐钰侧头看她,“你这种眼神我怎么觉得是要随时要背叛我哥啊!” 罗煦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擦了擦嘴角,说:“你哥和他各有千秋,我这是欣赏,纯欣赏。” “算了吧,欣赏完了你也记不住。”唐钰嗤笑。 “会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嘛,以后再说纪知,我马上就知道是帅哥了。” 纪知就站在一边看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后来罗煦才知道,像唐钰一样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位年轻画家的世界出奇纯净,他虽然得到了许多殊荣,但仍然保持着一颗随意的心。会笑会闹,会因为罗煦出了丑而乐上一整天。 和这样的人交往,没有人会觉得疲惫。 算起来,他们三个才是同龄人,稍稍比较起来,反而是罗煦更稳重一些。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对于周围人来说。 纪知喜欢和罗煦聊天,因为她在一个他从未到达的世界。 “大麻你都没见过?”罗煦震惊的看着他俩。 他俩更震惊的回视她,纪知说:“没见过才算是正常吧......” “是吗?”罗煦被他俩看得迟疑了一下。 “你抽过?”唐钰用眼尾扫她。 “没有啊,我见过别人抽的。”罗煦举手,笑得十分狡黠,“不过做这些人的生意是再顺利不过的,那东西,抽完了就会产生饥饿感。只要是晚上,抱一箱饼干或其他零食去nyu男生寝室走一趟,保证赚翻!” 纪知和唐钰错愕的看着她,两个纯洁宝宝,被强制刷新了三观。 罗煦的世界五彩斑斓,跌宕起伏,他们所能窥见的,实在是有限。 而唐钰也对罗煦有了新的了解,以前就认为她是哥哥喜欢的女人,只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特别而已。但几天交往下来,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罗煦像是一本合上的书,没有翻开的人,永远不知道下一章节是什么。 唐钰喜欢她的神秘,喜欢她那个现实的世界。 “喜欢?你确定?”罗煦停下笔看她,“吃不饱穿不暖,整天为生计操心,你喜欢?” 唐钰伸手撑在画桌上,说:“起码你有认真的在过每一天,而我,不过是在虚度时光罢了。” “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帮你虚度。”罗煦认真的点头。 唐钰笑着说:“你要是我,我保证你一周都不想过下去。” “难道我现在不是和你一样吗?”罗煦伸手指了指自己。住在大房子里,出入用小汽车,有管家有司机,经常有人盯着生活起居,还不方便出门,寄人篱下。 “不一样。” 罗煦疑惑,转头看那边看书的纪知,“是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不识好歹吗?” 唐钰一个笔头敲到她脑袋上去,“喂,说谁呢!” 罗煦捂着脑袋,差点忘了,这是个暴脾气的小姐,虽然偶尔披上了羊皮,但掩盖不了她其实也是只小狼崽的事实。 纪知耸肩,诚实的说:“我也想体验你那种生活,或许不必像你那么戏剧。” 罗煦来回扫视他们两人,果断下了一个结论:“疯了,都疯了。” 今天的东西学完,罗煦的手不仅黑了,而且极酸,抬都抬不起起来。 唐钰洗完手出来,说:“我要去一趟小舅家,今天不送你了,你在这儿等司机来接吧。” “小舅家?”罗煦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眉梢一挑。 “沈瑜卿拜托我帮她拿点儿东西,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答应帮她一回。”唐钰擦了擦手,坦荡的说。 沈瑜卿,裴珩的前女友。 “我陪你一起去吧。”罗煦主动说。 “你?你去干嘛?”唐钰侧身看她。 “我这么早回去也是无聊,陪你溜达溜达呗。” 唐钰点头,“行吧,我拿完了顺便送你。” 罗煦低头穿鞋,一颗心砰砰乱跳,一看就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裴珩家,里面一定有她要找的东西。 唐钰过了十八岁就拿了驾照,如今也是驾龄三年的人了,驾驶技术十分熟稔。两人年龄相仿,东扯西扯的也能聊上。 “这么说,你是在一场内衣秀上认识我哥的?”唐钰问。 “是啊。” “原来他是这么肤浅的人。”唐钰啧啧叹气。 “看重身材也不一定就是肤浅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你?”唐钰不顾前方的路况,转头看她。 罗煦撇嘴,“没有怀孕之前,我的身材还是很耐看的。” 唐钰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呵呵。” “......” 天底下最不友好的两个字——呵呵。 唐钰熟门熟路的进了裴珩家的大门,看起来也是没少来。 “喂,你让我找什么东西啊?”唐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杯子?什么杯子?黄金做的钻石做的?”唐钰没好气的问。 罗煦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跟在唐钰的后面,伸手将柜子上的一只杯子收在怀里,咳了两声,说:“分头找吧,我看这里杯子挺多的。” 挂了电话,唐钰哼了一声,说:“她要我找只杯子,这里好东西这么多,居然就找只杯子?” “可能是定情信物也说不定啊。”罗煦说。 “我去厨房看看......要什么不好,要杯子?切!”唐小姐表示很郁闷,因为一只杯子浪费了她的价值。 第一次干这么活儿,如果是什么古董花瓶她也好想一点儿啊。 罗煦看她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自己顺着楼梯溜上了二楼,直奔衣帽间。 “杯子......还刻着诗?什么审美。”唐钰边翻边吐槽,一转眼,罗煦没了影子,她暗自笑道,“不会去厕所翻去了吧?” 罗煦动作飞快,一件一件的找过去,几乎用了她毕生最快的速度。 “罗煦,你找着没?在楼上吗?”唐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罗煦手一抖,大声回答:“还没呢,你再在楼下找找!” “不会直接摔了吧?”唐钰叉腰,看着一排玻璃杯,摸了摸下巴,摇头,“小舅舅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不会不会......” 拉开最后一扇衣柜门,罗煦一眼就看到了折叠在最上面的黑色毛衣。 “forgod'......” 唐钰推开衣帽间的门,说:“你怎么找这里来了?” 罗煦条件反射的就把毛衣塞在自己的羽绒服下面了,她脸色潮红,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你怎么了?”唐钰问。 “没什么,弯腰弯久了,起来有点儿头晕。”罗煦气息乱了,手放在肚子上,有些微颤。 唐钰走过来,挽着她的手,说:“我扶你下去休息会儿,可别把我侄儿给累到了。” “呵呵,好啊......” 唐钰一把摸上她的肚子,罗煦额头的血管都要炸开了。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啊?”唐钰惊奇的叹道。 “对啊,是很快哈......” “走吧。”唐钰带着她往楼下去,边走边说,“我觉得我们找不到是因为小舅舅把杯子摔了,谁让姓沈的翻脸无情。” “你都这么不喜欢她了,还帮她忙?” “哎,直接她帮过我一点小忙,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欠人恩情的。” “这样啊......” 刚刚走到楼梯上,门外传来动静。 “打扫清洁的阿姨来了吗?”唐钰迎了上去,像帮忙开门。 门从外面打开了,裴珩拉着钥匙拖着箱子进屋,一抬头,看到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们俩在这里干嘛?” 唐钰面不改色心不慌的上前,笑着打招呼:“哎,小舅舅,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事情提前办完了。” 话音刚落,裴珩的后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长途飞行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一双俊眉夹杂着倦意,唯独眼眸清明,看着你,似有入木三分的力道。 他的目光直接穿过两人,落在最后面的罗煦的身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罗煦一抖,差点把怀里的毛衣给抖落出来。 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情形,特别是他的目光随即就落在了她比往常稍鼓一点的肚子上。 唐钰不知道她的肚子该有多大,但裴琰知道,非常清楚的知道。 第22章 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在裴珩家里的时候,裴琰什么也没说。出了大门,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罗煦识趣,跟着他一声不吭的上车,回家。 到了家,罗煦低头换鞋,默默无语。 然后嘭地一声,前面箱子倒地,直接被他扔在了一角。 陈阿姨看了看两人的脸色,很不对劲。罗煦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裴琰憋了一路,已经是冷静下来了,他转身,说:“把东西拿出来。” 罗煦伸手,扯出了藏在怀里的毛衣。 裴琰以为她拿的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没想到是一件毛衣,还不是新的! “你这是什么毛病!”他忍不住了,开始厉声相向。 罗煦拎着毛衣,说不出来的尴尬。 “我之前怎么说的?你以前的那些毛病我可以不问不管,但偷东西偷到裴珩家里去了,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罗煦被他严厉震怒的口吻给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琰伸手,一把扯过她手里的毛衣,捏在手里,他问:“你为什么要拿这个?” 罗煦鼻子一酸,有些委屈,低着头没有回答。 让喜欢的人误以为自己是惯偷,这种事情,真的只有她做得出来吧。 “说!”他加重了声音。 罗煦吸了吸鼻子,说:“我无意的,没有想要拿走......唐钰突然进了来,我......” “你条件反射?”裴琰冷笑。 罗煦抬头,此时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倔强,她说:“你要问我可以问,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审犯人的口吻?” “你自己说,你这种行径离犯人还有多远。” “我说了,我是无意的......” “小偷被警察抓住的时候,也会申辩自己是无意的。”他冷言相向。 罗煦轻笑了一声,侧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说:“你知道吗?我完全可以不用在这里忍受你的盘问。” 她伸手,一把推开他,大步走向楼上。 “你住在这里,你就必须归我管!”裴琰严厉的喊道。 罗煦回头看他,冷笑一声。 她转头上楼,将门摔得炸响。 崔伯围观了全程,走过来,说:“先生刚才的话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这男孩儿跟女孩儿不一样,您别用教育表少爷的方法来教她呀。” “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受到批评,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没有区别。”裴琰扔下手里的毛衣,余怒未歇。 崔伯摇头叹气,回屋休息 十分钟后,罗煦拖着箱子走了下来。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裴琰,她说:“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说完,拖着箱子就要离开。 “你站住。” 罗煦顿了一步,说:“之前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不会了。” 陈阿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大概是一直在观望,拉着罗煦的箱子,说:“有话好好说,你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罗煦僵着脖子,没有动。 裴琰说:“犯了错误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明天去道歉,之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罗煦笑了一声,转头:“道歉?惯偷从来不会道歉,你不知道吗?” 她用嘲讽的语气说起,好像丝毫不在意这种罪名。 “罗煦!”裴琰震怒。 陈阿姨也吓着了,赶紧说:“你这孩子,别犟,听先生的话道个歉就完了啊。” 罗煦手上使劲儿,把箱子从陈阿姨手中拖了过来,她惨笑一声,说:“你们不必这样教训我,非亲非故,没意思。” “罗煦......”陈阿姨想制止她。 无视裴琰的怒容,她接着说:“我这小半辈子做得错事多了去了,挨个道歉过去,我还活不活了?” 说完,她执意拉着箱子出门,陈阿姨都拉不住她。 “让她走。” 裴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陈阿姨一松手,罗煦趁机离开。 用打车软件喊的车刚好过来,她单手拎起行李放在后备箱,钻进后座,车子的尾灯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楚得听到。 陈阿姨捡起地上的毛衣,叹气:“先生是不是误会她了,她一个女孩子,偷一件男士的毛衣做什么......” 裴琰的身体一震,转头看陈阿姨,“男士毛衣?” “这件看着眼熟,是裴珩少爷的吧?我记着您好像也有一件......”陈阿姨拿着毛衣凑在灯下,仔细看了一下。 裴珩...... 裴琰的心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个窟窿似的,外面的凉水趁此时机,不要命似的往里罐去。 前往机场的路上,罗煦以为自己会憋不住大哭,毕竟是那么让人伤心的事情。但她瘪了瘪嘴,哭不出来,就是胸口难受,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喘不上气。 她用唐璜给她的钱买了一张前往纽约的机票,凌晨五点起飞。 她没有脸再见裴琰,也不想再见他了。 她这个无意走进他生命中的异数,还是该滚回哪里去就滚吧,没必要再给他添堵。 比起跟人家春风一度后怀孕,之后找不到孩子他爸,还是让他就把自己当做惯偷吧,这样好像比较酷一点。 司机伸手,把抽纸盒递到她面前来。 “谢谢,我暂时还不需要。”罗煦摆手。 “拿着吧,路上用得着。”司机颇为幽默。 罗煦一讪,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侧头看向窗外,想看看自己的表情是有多可怜,连司机都忍不住伸出援手了。 ...... 裴琰坐在黑黢黢的客厅里,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机场附近的酒店向来不便宜,她舍不得花这个钱。将行李放在脚边,她蜷在机场的长椅上,瞪着眼睛看大屏幕。 白天人来人往的机场也在深夜里安静了下来,旅客们或低声交谈或垂头看手机,用自己的方式打发着时间。 新闻滚动播放,此时正好是在报道本市的纳税慈善大户裴氏集团,今日又捐出了大笔钱用在治疗脑瘫儿童上面,旁边的配图是年轻英俊的总裁。 罗煦心里闷闷的,对孩子们那么好,为什么唯独对她那么坏? 旁边的女生一声低呼,大家被她吸引住了,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好帅,有股禁欲的气质啊......”女生激动的跟旁边的男生说道。 “切。”男生一脸不屑,目光却不受控制的瞟去。 罗煦捂着耳朵,不听不看。走了十几公里的路程,还是能看到他的身影,此时她心中的怨气达到了一个巅峰。 ...... 可是渐渐的,她抬起头,看向了屏幕。可是主播早就切换了到了下一条新闻,不是关于他的了。 “这么帅的男人,他老婆幸福死了。”旁边的女生带着艳羡的口吻。 他没有老婆。 “这种男人,一看就不顾家,你花痴个什么劲儿。”男生吐槽她。 他这种男人,照顾人起来很有魅力的...... “你这是嫉妒!”女生哼了一声。 “我看你才是嫉妒,嫉妒人家老婆!” “没错,我敢承认,你敢吗?” 小情侣斗起嘴来,没有硝烟味儿,倒像是打情骂俏一般。 她也嫉妒,以后拥有他的女人。 一不留神,她脸上已是一片冰凉的水渍。 她伸手胡乱的擦了擦,拿出手机给唐璜打电话,通知他她要撤退了。 “你跟我舅舅闹矛盾了?你俩,闹得起来?”唐璜诧异的部分在这里。 “他以为我是惯偷。”罗煦气愤的说。 “你偷了什么?他的钱包?” “拿了一件衣服,你小舅舅的。” “怎么又扯上我小舅了?你这战线拉得有点儿长啊!” 罗煦支支吾吾的说:“你小舅好像就是......那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唐璜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你还好吗?”罗煦咧嘴,有点抱歉。 “......还活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我当时就记得一个黑色毛衣,因为款式特别看起来不一般,所以记住了,但我昨天……” 她正准备说下去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她仰头看去,他单手捏着手机,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罩在她的头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我在找你。”他微喘,胸膛起伏。 罗煦立马挂了电话,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裴琰额头微微出汗,因为找不着她而担心不已,路上一直给她打电话,却是一直无法接通。他害 怕她会离开,更害怕她会因此出什么事。 “你…..跟我回去吧。” 他来了这里,已经说明了所有的态度。 罗煦避开他的目光,说:“如果你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那我认为我们不适合再生活在一起了。” 她不是惯偷,那些她说起来云淡风雨甚至十分有趣的故事,只是她惨烈人生中的苦中取乐,她没有引以为傲,更不会重复走上那条路。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走歪路,就像我担心唐璜不会学好一样。”他冷静的解释,目光真挚。 “我不是唐璜,你也没有资格那么训斥我。” 裴琰心底一痛,“是,我没有资格……” “你是唐璜的舅舅,不是我的。”罗煦别开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在难过。 “等你们结婚之后…….” “我们不会结婚。”罗煦打断他。 “你说什么?”裴琰抬头,诧异的看着她。 罗煦说:“没有人规定怀了孕就要结婚吧?” “可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吗?”裴琰不知道此刻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庆幸从何而来,虽有对唐璜的愧疚,但却像是燃气的火苗,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反正我们暂时还没有谈到这个话题,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到这一步。”罗煦说。 裴琰不会劝他们为了孩子结婚,就算他对罗煦没有非分之想他也不会。 “好,我尊重你们。” 罗煦点头,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他说。 罗煦坐回椅子上,别开头,说:“我心里有疙瘩,不想回去。” “你要怎么才能释怀?”裴琰捏着手机,拳头收紧。 “不知道。” 裴琰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不断升起的酸气,说:“如果你那么喜欢那件毛衣,就拿去吧。” 罗煦觉得可笑,他以为她在乎的是那件毛衣吗? 从头到尾都不是啊。 “那件衣服我会还给裴珩,你把我的拿去吧,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裴琰嘴角牵扯,笑得十分牵强无奈。 罗煦轻笑,而后身体一震,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脸色煞白,一下子失去了颜色,“你说什么?你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第23章 这一次真的找到了 罗煦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她好像就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像只飘荡的鬼魂。 一模一样的一件,一模一样的一件,一模一样的一件...... 一路回去,她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卡碟的录音机一样。 她看起来是一副在思考的样子,其实完全没有,她的脑袋早已停止了运转。 裴琰找到了毛衣,递给她,说:“看,是不是一样的。” 罗煦抱着毛衣,用手摸了一下,是的,就是这个手感,错不了。 “这件毛衣......很多人有吗?”她仰头,目光呆滞。 她不敢轻易下结论,事情比她想象的复杂多了。 “限量版,有的人不会很多。” 不会很多的意思是,仍然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有。 太天真了,光靠一件毛衣来判断孩子的父亲,她简直是颗奇葩。 裴琰心底渐渐升起了疑惑,他开始推翻之前的认知。他以为她是喜欢裴珩,所以偷了他的毛衣。但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出现了偏差,她的这副表情,明显是另有隐情。 “这件毛衣有什么玄妙吗?”裴琰问。 罗煦抬头,迎着刺眼的的观光,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问:“你十月份去过纽约吗?” 裴琰顿了一下,难不成她想起来了? “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你看起来很面熟。”罗煦眯眼,像是在琢磨什么。 “将近两个月了,我终于在你眼中达到面熟的地步了吗?”他轻笑一声,没有正面作答。 罗煦垂下脑袋,睫毛扑闪,她说:“我有点儿累了,先上去睡了。” 绕过他,她抬起沉重的步子,往楼上去。 “我去过。”裴琰没有转身,他站在原地,声音不大不小。 罗煦的步子停下,意外的回过头来看他。 裴琰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因为凭你的记性,你大概是永远也记不起我来了。” 罗煦整个人像是被两股相反的力道给拉扯着,一头告诉她“看,你孩子的父亲真的是他”,另一头告诉她“他也会和陌生的女人一夜.情,竟然也会......” 裴琰转身,目光直视着她,锐利而清明,他说:“之前我一直在怀疑你是假装不认识我,直到发现你有脸盲症之后,我才知道,你是真的记不起我来了票房女王。” “我们俩......”罗煦嘴唇发抖。 那晚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入,她试着将他的脸代入那个模糊的影像,毫无违和感。 罗煦脚下发软,扒着栏杆,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并不后悔那晚和你发生关系,只是觉得对不起唐璜。”裴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她的神情。 他是太精明的商人,敢于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她,不管是她对唐璜的真心还是......是否对他怀有期待。 只是他的计划注定落空,她弯腰扶了一下膝盖,缓慢地往上移动。 她没有给他发现的机会,他的坦白换来了她的背影。 他喉头滚动,一声苦笑溢出来。 她什么都没说,但他什么都明白了。 ...... 终于找到了孩子的父亲,罗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虽然也曾怀疑是他,也曾祈祷是他,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不可能的基础上,民间称之为妄想。 毕竟,他那么正派,怎么可能跟人一夜.情? 他那么高大威严,怎么可能跟人一夜.情? 他那么......被她喜欢着,怎么可能跟人一夜.情? 她是在绝望中爬行过来的人,他是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两个人怎么能扯到一块儿? 最可笑的是,还有了孩子。 她要怎么告诉唐璜呢?托你的福,我找到了孩子的爸爸,啊,他就是你的舅舅。 她要怎么告诉裴琰呢?啊,对不起,那晚的避孕措施出了一点失误,我怀上了你的孩子,正在联合你外甥在栽赃到他的身上。 罗煦没有这个脸,她哪边都开不了口。 陈阿姨在外面敲门,早上九点了,她该起床吃早餐了。 罗煦的眼睛酸疼,一秒钟都不想睁开。 裴琰站在走廊上,看着陈阿姨下了楼,他伸手推门进去。 罗煦既疲惫又兴奋,神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但她的身体其实是非常累的。折腾了一晚,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一晚没睡?” 罗煦唰地一下睁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进来了?” “如果你是担心被唐璜知道的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说。”裴琰站在她的床前,眼底也带着些许血丝。 “我和唐璜......”罗煦迟疑了一下,讪笑,“算了,谢谢你保密穿越小哥不好惹。” 裴琰脸色一冷,像是霜降。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般也不会跟不认识的男人做那种事。”罗煦以为他是在评价自己,忍不住辩解。 “哦,唯一一次还被我遇上了。”他讽刺的说。 罗煦:“你拉我进去的,你不记得吗?” “你连睡你的人都不记得,我该记得这部分吗?”裴琰反问。 罗煦脸一红,感觉越聊越十八.禁了。 “我也不会乱说的,你放心好了。”罗煦撇嘴。 “那就好。”他咬牙,一字一句的说。 罗煦诧异的看着他,都说了不会乱说了,他怎么脸色越来越臭? 裴琰摔门离开,一点儿都不像是放下心的样子,反而像是罗煦把他惹毛了。 罗煦重新倒下,瞪着眼看天花板。 好神奇,她居然真的把他睡了。 早知道会喜欢上他,她应该好好品品的。 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概没有下次了。 ...... 之后几天,罗煦一看到他就条件反射性的低头,像是地上掉了红包等着她捡一样。 然后接下来的一周,裴琰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在故意赌气一样。 其实到第三天的时候罗煦就意识到了,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了,让他觉得别扭,索性眼不见为净了。 唐钰拿画笔敲她的脑袋,问:“听说你之前跟我舅舅大吵一架,怎么回事?” “没什么,犯了点儿小错。”罗煦神思缥缈的说。 “哎,跟长辈住在一起就这点儿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到他们的禁忌了,绝对是有代沟啊!”唐钰深有同感。 罗煦跟着她点头,完全没在听她说了什么。 她在想,下次再见她一定会表现自然一点,不让他有心理包袱。都是成年人,睡了就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开始盼望产检的日子,因为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果然,消失了十天的人出现在早餐桌上,依旧是一边吃早餐一边浏览新闻。 罗煦产检不能吃东西,坐在那里看着他,直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把他给看抬头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 “好久不见。”她莞尔一笑,像是清风徐来。 那样超乎他心脏承受力的笑容,让他的心脏不自觉跟着痉挛了一下[重生]混账女青年。 他用一个毫无波澜的“嗯”来回应,心底却是截然相反的剧烈震荡。 “谢谢你每次都陪我。”罗煦笑着说道。 “应该的。”他低头,切着盘子里的香肠。 应该的.....罗煦细细品了一下,如果是作为父亲,那他的确好像是的哦。 “你傻笑什么。”裴琰看她。 罗煦捂脸,“我笑了?” “下次我会拍下来。”他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吧。” “哦,好!”她欢乐的跟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那么好。 孩子的爸爸......这样的称呼,即使只是藏在心里供自己意.淫,也美得她直冒泡泡。 咕噜咕噜。 从医院出来,罗煦的早餐时间就到了。选了一间咖啡屋,她几乎点遍了人家柜子里摆上来的所有的甜品。 “你吃得完吗?”裴琰忍不住问。 “肯定吃不完啊。”罗煦笑眯眯的拿起叉子。 “浪费。” “我以前就想了,如果哪一天有了钱,一定要把咖啡屋里的点心都点一遍。” “意义何在?” “补偿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儿,可怜她在小的时候通常只有流口水看着别人吃的份儿。”罗煦笑嘻嘻的说。 裴琰按铃,每样又给她加了一份儿。 “你可真会讨女人欢心。”罗煦低头嗅面前的提拉米苏,眯着眼享受。 “替我告诉那个吃不起甜点的女孩儿,只要住在家里一天,她就永远有吃不完的甜点。”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不敢也当作是随口一说。 “如果你真的是我舅舅的话,该多好。” “想得美。”他端起咖啡杯,掩盖嘴角的笑意。 罗煦嘿嘿一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全桌的照片,而后将手伸远,把自己和裴琰都纳入镜头里。 裴琰别开脸,完全不配合。 “你不知道我记人很难吗?如果有你的照片,我记住的速度就会快一点的。”罗煦正经的说。 裴琰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头来,罗煦找准时机,卡擦。 忘记告诉他了,在机场,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罗煦低头看着手机里合照,有他,有她的大肚子,有阳光,有美食,人生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了。 第24章 唐璜回来了 裴琰发现罗煦最近进入了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时期,时而笑得嘴巴咧到耳后根去,时而又一脸严肃沉闷的坐在沙发上,像在思考.....不,纠结人生,最关键的是,每次都是他在场的时候鬼物老公萌萌哒。 一旦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肯定会先一步离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有次,他把她喊住了,她一脸茫然的回头看他,“你在喊我吗?” 裴琰:“……” 算他自作多情,感情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裴琰移开报纸看对面的人,“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罗煦傻呵呵的一笑,低头吃自己的麦片。 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打量他,以为他移开了目光,却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什么话就说。”裴琰说。 罗煦嘿嘿一笑,蹭到裴琰身边的椅子上坐好,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摆在他的面前,说:“这是我这半个月的成果,你看像吗?” 画纸上只画了上半身,样子都谈不上有多像,只是那种灵魂被作者抓住了,让裴琰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不错,这钱花得值。”裴琰的拇指摩挲着纸张,眼睛里闪现笑意。 纪知当然不会要唐钰和罗煦的上课费,但裴琰作为一个商人,第一考虑的就是时间成本。浪费了人家的时间不给出相应的报酬,即使是好友也难免有压榨别人的嫌疑。纪知不差钱,所以裴琰送的并不是钱,而是投其所好,把曾在佳士得拍下的国内有名大师的画作赠给了他,那幅画的价值,足以让罗煦上到任何一位大师的课了。 罗煦却摸了摸下巴,说:“眼睛画得不好,不够传神。” “慢慢来吧。”他笑着说道。 “恩,还得多加联系才行。”罗煦仰头,看他站起来。 裴琰把画折起来,揣在了口袋里,说:“我去公司了,你慢慢吃。” 罗煦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院子里汽车的声音响起,罗煦的目光停留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哎,你怎么把我的作品给带走了啊!”罗煦拍桌,终于发现了。 裴琰坐在汽车的后座,将她不完美的初次作品给拿了出来,用手抻平,仔细的观察。 她的手法还不是很娴熟,但已经知道神像比形象更为重要了。画上面的他,低垂着眼睑,像是在看什么东西一样。 她说眼睛还不够好,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没有直视“作者”,而是稍微垂着头,像是在……签署文件。 一声轻笑溢出嘴角,看来连这一点,也那么的切合实际。 “先生在笑什么呢?”刘哥笑着问道。 “学费没白教,看来是个可塑之才不负。”裴琰拿着手里的画纸,心情愉悦。 刘哥跟着笑,他和罗煦关系不错,也算是知道她做什么事都用足全劲儿的习惯,他说:“她大概是因为没有上过学,所以觉得遗憾吧。上次跟着崔伯一起学园艺也是,把崔伯给她的书保护得可好了,半点儿灰都没沾上。” 裴琰眉头一动,说:“其实上不上学不重要,关键是不能放弃学习进步,我看她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得很好。” “是啊。” 没有上过学的孩子,总是对书抱着一种虔诚的态度去对待。裴琰想到此,突然有个主意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 罗煦拿着画笔,一会儿看陈阿姨,一会儿看画板。 陈阿姨剥完了毛豆,问她:“我剥完了,你画完了吗?” “还没有!”罗煦摇头,笔头刷刷刷地在纸上游走。 “还有多久?我这要去做饭了。” “你等等啊。”罗煦拿出手机,对准陈阿姨拍了一张,说,“好了,您去做饭吧。” 陈阿姨一笑,起身端着小篮子感慨:“表少爷当年要是读书有你这么认真,肯定不会考到什么考古系之类的冷门专业去了。” 罗煦一笑,没有告诉陈阿姨这是唐璜的阴谋,当年他的高考志愿上全填了考古系,所以考多少分都一样。 但以唐璜的鬼机灵,肯定是告诉他外婆,考差了,被调剂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了。 罗煦对着手机画画,心底却嘲笑着唐璜这一路对抗他外婆的举措。 俩祖孙都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对对方好,实在是“用心良苦”。 ...... 这一整天,裴琰一直时不时的将画纸拿出来看,偶尔嘴角还含着笑意,实在不符合总裁的高冷人设。 晚上吃完饭后,裴琰喊住罗煦,递给她一个丝绒盒子。 “这是什么.......啊!”罗煦接过,打开后一声尖叫。 裴琰一笑,说:“这是进步奖。”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项链,是一个同心圆的铂金吊坠,镶着细钻,闪闪发光。 “这么大的礼......”罗煦紧张得额头都出细汗了。 不容易啊,一辈子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陈阿姨端着果汁过来,笑着说:“确实画得不错,特别是崔管家的那张,简直是一模一样哦!” 裴琰挑眉看向罗煦,“你还给崔伯画了?” “房子里的人都有啊,每人一张,可像啦。”陈阿姨笑着说。 罗煦点头,说:“我没钱给大家送礼嘛,为了感谢大家照顾我,只有送这个啦,又实惠又能代表心意此颜不逊。” 裴琰那一腔热血一下子就被浇凉下来了,眼眸黑沉的看着她。 罗煦喜滋滋的解开项链的搭扣,递给陈阿姨,说:“来,您帮我戴一下。” 陈阿姨摆手,“我这眼睛不行,你让先生帮你戴吧。” 罗煦小碎步跑到裴琰的面前,撩起自己脖间的头发,把项链递给他,笑着说:“好人做到底,你帮我戴一下。” 她弯腰伸过头在他面前,一副等待的姿势。 裴琰两手拿着项链,说:“低一点。” “哦。” “再低一点。” “哦。” 他的手从前穿到后,手背擦过她脖颈的肌肤,她一颤,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罗煦耳朵一红,声音像蚊蝇一般小,“你戴好没啊。” “缠住头发了。”他淡定的说。 “哈?”罗煦一仰头,项链扯住她的头发,她低声呼痛。 裴琰伸手按上她的头顶,“待着,等一下。” 罗煦弯腰弯得有些累,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说:“小心点儿,别把我的新项链给挂坏了。” 裴琰小心的给她解着,说:“不担心头发担心什么项链。”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啊,项链断了就可惜了。” 裴琰:“项链断了可以再买。” “真的吗?”她一激动,头一歪,裴琰直接扯下了几根她的头发。 “嘶.......”罗煦捂着头发掉了的那处,揉了。 她的秀发落在他的掌心,人却落在了他的心上。 “解开了吗?”她问。 “马上。” 他慢慢地拆开,头发和项链分离。细滑的脖颈上挂着低调闪耀的项链,说不出的温柔。 ...... 罗煦只觉得头顶上的头发一重,有瞬间的压迫感,她疑惑的回头,他坐得好好的,丝毫未乱动的样子。 “好了。”他说。 “哦。”罗煦站起来,眼眸低垂,伸手摸向脖间的同心圆,用拇指摩擦。 被他碰到过的地方像是触电般的闪过快.感,她不会以为那不是爱情。 睡觉前,她双手叉腰,来来回回的在房间走耐撕影后(娱乐圈)。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拨号。 一连串英文从对面传过来,唐璜的手机关机了。 “罪恶......”罗煦仰着倒在床上,小声呢喃。 因为藏着心事,她睡得并不踏实,翻来翻去,眉头皱成一团。 旁边,黑黢黢的卧室里,床上空无一人。往前走两步,推开阳台的门,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手边放着一只酒杯和半瓶红酒。 黑色沉默的夜里,他比夜色更为深沉。 隔壁的灯熄灭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远方,那里有若隐若现的星光。 酒精在舌尖打转,顺着喉咙滑下去,凉凉的,好像是在试图融化他心中那一片逐渐燎原的暗火。 ...... 第二天,裴琰照常去公司,罗煦陪着陈阿姨一起出采购。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她穿着一件薄款的大衣出门,从后面根本看不出是怀孕近五个月的人。 推着小车在超市里逛,她时不时的去逗路过的小孩儿,试图从他们手里骗东西吃。 陈阿姨笑着说:“看你这样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罗煦拿着刚骗来的车厘子吃着,笑着说:“总有人教他们这些嘛。” 陈阿姨一笑,不肯定不否认。 崔秘书匆匆忙忙进了总裁的办公司,打断了人事主管的汇报。 “怎么了?”裴琰知道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按下人事主管的话头。 “唐璜少爷回来了,航班刚刚落地。” 手里的钢笔被他捏的很紧,下巴轻轻点了一下,他镇定的说:“我知道了,派人去接他了吗?”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派司机。”崔秘书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 悄无声息的回来,不像他的作风。 裴琰的眉头蹙起,点点头,说:“那就不用了。” 崔秘书得到指示后退了出去,把空间留出来给他们继续谈事。 人事主管见崔秘书说完后,转头继续拿着自己的文件夹汇报起来。 “关于今年春招,引进高等人才的计划我是这样安排的.......” 裴琰凝神听了两分钟后,深吸一口气起身,拿起外套,他说:“我有点急事要办,你把报告发到我的邮箱里就行了。” 说完,他边走边穿衣,一分钟之内消失在了那扇门后边儿。 人事主管愣了一下,他都讲完了,还要发一遍邮件吗? 第25章 爱情,爱情 在超市采购完正准备回家,罗煦的手机突然响了。 “国内的号码......”她边嘀咕边接了起来,“喂,哪位......” 半个小时后,罗煦到了他说的地点,人还没有坐下来,脑袋就被后面的人拍了一巴掌。 “行啊,我不在看来你过得不错啊!”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后面飘来,衣角一旋,落座在她的对面。 罗煦就着桌上摆餐巾纸的小篮子给他扔了过去,“吓唬谁呢,装神弄鬼!” 外甥肖舅,唐璜的眉眼有些像裴琰,只是轮廓没有他舅那么锋利,不开口就是翩翩贵公子,一开口就是街头小混混,特别接地气。 “知道你搞不定,我就赶紧回来了。”唐璜拎起茶壶给她倒水,说,“你在电话里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搞蒙了。” 罗煦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包括之前猜想的那部分。 “所以,你先是偷了我裴珩舅舅的毛衣,然后发现我舅舅也有一件,而且我舅舅在十月份去过纽约,所以你觉得他是孩子的爸爸?”唐璜言简意赅的总结。 罗煦不好意思的低头,“而且......他承认跟我那啥了。” 见此情景,唐璜仰头无语,“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太晚了。” “咳咳,之前不知道是他嘛。”罗煦正了正神色,脸颊飞上一抹红。 唐璜看着她,问:“你是喜欢上我舅了?” “喜欢又有什么办法,我还喜欢马特达蒙呢,也没见他喜欢我呀。” “你认识马特达蒙?” “他演过谍影重重嘛。” “......”唐璜,“正经让你记人你记不住,到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你放在心上。” “拍了五部了,想记不住也难啊。”罗煦喝了口茶,理直气壮的说。 “......别扯远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罗煦皱眉,苦恼的说:“我不敢告诉你舅舅,我感觉他会杀了我的。” “是啊,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最怕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了。” “为什么?” “第一反应肯定是分家产啊,你傻啊妖妃祸世,霸上邪魅冷王。” 罗煦愣了一下,“我没有这样想啊。” “前车之鉴太多,大家这样先入为主也是正常的。”唐璜叹气,“况且我外婆的性子你是不知道,我舅算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她容不得别人来沾惹半分。那老太太,控制欲太吓人。” 罗煦嘴角一抿,沉默在了那里。 她之前只考虑了裴琰的反应,却没有想到他还有那样一个家庭。 一个被小三撬了墙角并生下丈夫孩子的女人,她会对这种一夜.情之后怀孕的女人有多大的好感呢? 大概会直接给她开张支票,让她滚得越远越好。 “那我现在怎么办?”罗煦也有些迷茫了。 唐璜说:“按原计划进行。” 原计划就是骗过他外婆和恶心各路想嫁进他们家的女人,然后她拿钱走人,回纽约生孩子。 可这里面有一个变数——裴琰,唐璜的舅舅,她孩子的爸爸。 ......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裴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下了车,然后他拖着行李,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同走来。 “舅舅,好久不见啊!”唐璜大咧咧的笑着,一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裴琰的目光擦过他的耳边,看向他身后的女人。 她在笑,眼睛里都是跳跃的星星。 “好久不见。”他收回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璜拖过行李箱打开,拿了一个木雕一样的东西出来,说:“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肯定喜欢。” “我的呢?”罗煦在旁边抱胸,笑着看他。 唐璜起身,飞快地在她唇角上印上一吻,说:“这是你的礼物。” 罗煦诧异,伸手摸自己的嘴角,惊讶他居然认真做戏到如此地步。 大兄弟,这......会不会太拼了啊。 裴琰眼神一暗,拿起木雕,像是在细细欣赏。 唐璜在一边笑嘻嘻的说:“舅,我就给你带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啊,特别是被外婆知道了,不得了了。” “难得你把我放在心上。”裴琰一笑,笑容很快就消散在嘴角。 “必须的啊!你看你把罗煦照顾得白白胖胖的,我都快认不出来是那个柴火妞了。” 罗煦一脚踹过去,把唐璜踢翻在沙发上,“柴火妞?” 唐璜撅着屁股倒在沙发上,回头看她,“脾气见长啊?说你柴火妞怎么了,没胸没屁股我也喜欢啊!” 罗煦一口凉气吸上来,随手抄起旁边的抱枕按在他脸上,“没胸没屁股?没胸没屁股?没胸没屁股卿本平凡!” 唐璜吱哩哇啦的乱叫,活像是踩到尾巴的老鼠。 “救命啊......” 裴琰在旁边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楼上去了。 “谋杀啊......”唐璜还在张牙舞爪的叫着。 罗煦松手,拿开枕头。 唐璜从沙发上翻起来,往楼上看去,“你觉得他信了吗?” 罗煦气喘吁吁的倒在一边,没有说话。 晚上,唐璜抱着枕头来和她一起睡觉,美名其曰:“不同房太奇怪了,会露馅的。” 罗煦叉腰,“虽然你是个gay,但我一向不相信男人在床上的人品,所以......” 她拉开门,一秒钟之内把他的被子和枕头扔了出去。 端着水杯路过的裴琰:“......” 被打翻的水,全泼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了。 “sorry!”罗煦大惊,赶紧拿毛巾帮他擦。 他站得笔直,任她的毛巾在他脸上滑来滑去,一点儿也不反抗。罗煦呢,擦得十分仔细,温柔小意,简直像是贤惠的小妻子。 唐璜跟了出来,看着殷勤的帮裴琰擦脸的罗煦,像是整个人要贴上去了一般。 “我来擦我来擦!”唐璜抢过她手里的毛巾,三下两下的帮裴琰擦干。 罗煦咬牙瞪他,他得意一笑,似乎是报复被赶出房间之仇。 “你们俩又在闹什么。”裴琰挡开唐璜作孽的手,问道。 罗煦说:“这里还有其他房间吧?” “嗯。”裴琰点头,唐璜瞪眼看他。 罗煦看向唐璜,捡起地上的被子和枕头拍在他身上,“随便找一间睡吧,乖。” 唐璜抱紧枕头和被子看向裴琰,后者端着空水杯抬腿离开,一点儿劝和的意思都没有。 “哎......”唐璜低头叹气。 罗煦退了一步进屋,轻笑一声,将门摔过去。砰地一声,惊得唐璜以为自己要被拍扁鼻子。 “喂,罗小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唐璜气得砸门。 说好按照剧本来呢,你这动不动改词的习惯会被导演给剔出组的啊! 心累。 ...... 唐璜回来了,罗煦和裴琰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交流次数到了历史的最低点步步星光。 他曾为她做的,现在都有另一个男人代劳,不需要他再过问了。 她曾撒泼闹腾的对象也换了个人,跟他一唱一和,两人似乎要掀翻屋顶。 当然,唐璜没有忘记正事,比如亲自带着罗煦回了一趟老宅,表明自己非卿不娶的态度。 他说的义正言辞唾沫横飞,好像不和罗煦在一起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他站在老太太面前,拉着罗煦的手,言辞恳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忽悠的罗煦都要以为他们真的是真心相爱在求取家人祝福的悲惨小情侣了。 当然,结局就是被老太太连人带礼物的给丢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唐璜垂头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凄惨样儿,在裴琰回来的时候,把这种惨状放大了十倍。 “舅舅,怎么办呀......”他一脸苦逼兮兮的问。 裴琰看向外面跟崔伯一起浇水的罗煦,说:“她想跟你在一起吗?” “孩子都有了,她不跟我在一起还能跟谁啊。”唐璜看着他舅,这样说道。 “你是老古董吗?我都没有你这样思想陈旧。” “那你说怎么办嘛,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总不能一个名分都不给她吧。” 裴琰飞了他一个眼刀,唐璜缩了缩脖子,说:“好吧,我用词粗鄙了。” 罗煦脱下外套搭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转头,刚好看到在落地窗那边的他。 她笑着伸手挥了挥,然后继续劳作了。 裴琰嘴角挂着笑意,他说:“你把她想得太脆弱了,她未必能看得上你给她的名分。” 唐璜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没看出来。” “她虽然爱财,但不是那种把钱财放在第一位的人。同样的,她虽喜欢你,但未必就要为你放弃她的本性。” “跟我,她需要放弃什么吗?”唐璜不懂。 裴琰的目光追随着院子的里的身影,看她转来转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他说:“我们这样的家庭,会委屈她。” “会吗?” “会。” 她是展翅翱翔的鹰,不是他们所能豢养的金丝雀。 喜欢她,珍视她,所以想保留她身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当然,他心底也有自私的那部分。那就是一旦她成为了他的外甥媳妇,那他们之间,真的是再无半点机会了。 有时候,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得宽广,同时也狭小。 第26章 他喜欢我? 罗煦睡到半夜肚子疼,开始是隐隐作痛,后来是想上厕所,她爬起来去卫生间,发现内裤上沾着丝丝血迹,她当即被吓得瞌睡跑了个光。 裴琰才躺下一会儿,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 他打开门一看,罗煦白了一张脸站在他面前,嘴皮子上下哆嗦,“我肚子疼,还流血了,怎么办啊......” 裴琰也被她吓到了,双手扶在她的腰间稳住她的身型,紧张的问:“我们去医院,能走吗?” 罗煦摇头,眼圈红红的,“我腿软,我害怕......” 裴琰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他把她搂在怀里,边走边安慰她,“别怕,没事的。上次不是也好好的吗,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罗煦躺在他的怀里,虽然机会难得,但此时也没了旖旎的心思,一颗心全系在孩子的身上。 “我都怀他五个月了,要是他有事,我也不要活了......”罗煦眼睛一眨,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不许说傻话,一定没事的!” “呜.......”她扯着嗓子开嚎,一点儿都听不进他的安慰,满脑子全是要失去孩子的恐惧。 这一通折腾,司机也起来了,发好了车等着他们上来。 裴琰陪她坐在后座,手一收回来,发现指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罗煦看得清清楚楚,她往后一摸,手指间黏黏的,不是血是什么。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口气倒不上来了。 “罗煦,罗煦!” 裴琰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见了,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满脸惊惶的盯着她。 她的嗓子像是破风箱一样,喘着粗气,满脸涨得通红院上坟。 裴琰扯过一边的纸口袋放在她的口鼻下,罗煦赶紧接过,一吹一吸,缓解自己的缺氧。 “你别吓我,别吓我......” 裴琰伸手搂住,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辈分有差了。他抱住她,她整个人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裴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抚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孩子不会走的,不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搂着她的脸蛋儿,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不怕,我在。” 罗煦靠着他,眼睛酸疼,心理一百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但在斑斑血迹面前,她始终无法镇定下来。 “呜......”咬着手背没有忍住,她哭出了声。 裴琰心里揪成一团,忍不住轻吻她的发顶。 到了医院,医生将她的裤子脱下检查,她偏头推一边的裴琰,他移步站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说:“没事,我看不到。” 突如其来的贴心,她扯出一个笑容,淡淡的,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医生看了一下报告,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黄体酮偏低,要卧床休息一周。” “真的没事吗?我流了好多血......”罗煦担心的问。 医生一笑,说:“不要吃辣的了。” 罗煦不懂,医生看了一眼,他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就见她脸色越来越红。 裴琰咳了一声,基本上猜到了。 罗煦抽出后面的枕头捂在脸上,没脸见人。 尼玛,痔疮这种事居然来急诊...... “但是这次也查出来你黄体酮在降低,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黄体酮偏低,流产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要注意了。” 罗煦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手指抓紧了床单。 裴琰瞥了医生一眼,后者立马举手:“不是我说话大喘气,而是这种事情概率虽低,但总有发生的可能,我是医生,得把利害说清楚。” 门外传来一声响,唐璜穿着黑色的大衣和拖鞋,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没事吧?”唐璜扑在她的床边,一叠声的问。 “没事。”罗煦摇头。 唐璜看了一眼裴琰后看她,“没事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医生好心,给他解释原委。 裴琰转身出去,罗煦眼睛干涩,看他消失在门外。 “所以,你是孩子的爸爸了?”医生扶了扶眼镜腿,镜片闪过精光。 “嗯慕天娇。” “那你真好命,有这么好的舅舅给你跑来跑去,我看你一次产检也没来过。” “我在国外,前几天才回来。”唐璜看他,觉得这个医生管得可真多。 “哦,那也好啊,两次急诊也是舅舅来的,你舅舅可真好。”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检查完了就出去。”唐璜黑脸。 “随口一问,生气了?”医生笑眯眯的说。 唐璜:“你叫什么名字?不是姓八名婆吧? “你叫什么名字,不是姓真叫好命吧?” 两人一来一往的打嘴炮,罗煦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医生嘴角一扬,夹着病历本走了。 唐璜坐在她的床前,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唐璜:“你刚刚为什么不来敲我的房门?” 她心里着急,只想着能解决问题的最快方法,根本忘记他已经回来了。 罗煦侧头看他,说:“对不起,破坏了你的计划,演砸了.......” 唐璜摇头,握着她的手,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谢谢。” ...... 唐璜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此时空旷的单人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也在思考唐璜最后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在紧急情况下,她仍然会第一时间想到裴琰,即使是唐璜回来的情况下。 两个月前,她和裴琰还是陌生人,甚至是对立的双方。她一边畏惧他一边欣赏他,像是在看电影里的人一样。他有他的冷漠和高傲,对她隐隐有猜测之意,怀疑她居心不良。 可这两个月过去了,她变成了愿意和他分享一切欢喜和烦恼的“室友”,他成了她随时随地能启用的救急包,放下了冷漠和高傲,在一切需要他的时候,安慰她陪伴她。 这样的男人,时世间珍品,如何能不动心? 下意识的想到他,偏向他的那一方,已经成为了她这两个月以来的习惯。 ....... 外面,裴琰回来,碰到走廊上坐着的唐璜。 他一脸沉默的看着他,随后目光一偏,投向他手里拎着的海鲜粥。 那是罗煦的最爱,他也知道。 “舅舅,你说我该不该向她求婚呢?”唐璜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低迷只是一种错觉星际网红上位指南。 “为什么要问我?”裴琰说。 “因为你和我一样认为她很好,我们都是识得珍宝的人。”唐璜笑着说。 “是吗?”裴琰挑眉。 “舅舅,我知道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她不是闲事,她需要照顾。” “我是孩子的爸爸,照顾她们是我的责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唐璜拎着手里的海鲜粥,推开了病房的门。 罗煦睡着了,闭着眼躺在那里,眉目放松,像天使。 唐璜坐在她身侧,她睁开眼,可见睡得并不踏实。 “舅舅给你买的粥,我拿去热了一下。”唐璜笑着把粥放在她旁边,弯腰支起了桌子,把粥碗放在上面。 罗煦揉了揉眼睛,有些干涩,她问:“他呢?” “回去了。” “哦。” 唐璜看她搅着一碗粥,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样子,叹气,说:“我帮你试探了一下,他喜欢你。” 一口粥塞在嘴里,她转头吐了,问:“你说谁?” 唐璜轻笑,扯了纸巾递给她,“你说谁,还能有谁。” 罗煦捏着勺子,半响没有动静。 “他喜欢我?”她轻声问。 “你不相信?”唐璜轻笑。 罗煦嘴角一扬,“我信。” 这下是唐璜吃惊了,“难道你知道?” 裴琰若对她没有好感,绝不会这样照顾她,还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她的情绪,安慰她,亲吻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暖男。 但要说有多深重的感情,恐怕没有。 “保持对彼此的好感,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最好了。”罗煦嘴角挂着笑,恬淡美丽。 “那孩子呢?” 罗煦低头抚摸肚子,眉毛上扬,“有这样的爸爸是对他最好的礼物了,他还能对我有更高的要求吗?” 唐璜伸手拍上她的头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做朋友吗?” “嗯?” “很多人不懂知足,但你懂。” 第27章 我不是孩子的爸爸 罗煦卧床休息了一周,期间一直按时按量的注射黄体酮,在医生检查各项指标均合格之后,终于得到了出院许可。 春天来了,细雨绵绵,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急着赶往各自的目的地。唐璜在她头顶上撑起了一把黑伞,护着她往车子上走去。 “怎么了?”唐璜看她在出神。 这一周来,她经常会失神,有时候是看着窗外,有时候是看着电视或手机。 “没什么。”罗煦摇头,挽着他往前走去。 上了车,唐璜坐上驾驶的位置,他说:“现在我回来了,再住在舅舅家里就不像话了,所以我昨天把你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我们现在回滨江路去住。” “那是你的房产吗?” “嗯,我一直住在那里我真的不爱你了[娱乐圈]。” 罗煦支着下巴看前方,问:“唐璜,你有想过告诉你家人你是gay吗?” “没有。”唐璜通过后视镜看她,“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的情况不就是跟我一样吗?”她轻笑。 唐璜差点握不住方向盘,“你说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lesbian啊。” 罗煦一愣,然后笑着说:“如果我是呢。” 唐璜抿唇,“那我舅舅可能疯掉。” 外甥是gay,孩子的妈妈是lesbian,这个世界简直没有给他任何希望。 “我不是。”罗煦心情松快了一些,她说,“我是说,你不敢把你的性取向问题告诉他就如同我不敢把怀孕的这件事向他坦白一样。” “一样吗?不见得吧。”唐璜撇嘴,说,“我舅舅年过三十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会不高兴吗?” 罗煦:“据我的了解,男人一般用上避孕套就是不想让女人怀孕。” “可那个时候你只是他一夜.情的对象,不是喜欢的人啊。” “有什么区别?”罗煦嘴角轻扬,看向窗外,她说,“如果有一天他碰上了更好更让他心动的人,他就会怪我,为什么要生下孩子呢?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肚子大起来呢?是不是太蠢?” “当然,他不会抛下孩子这个责任,但对于他总归是不公平。”罗煦抿嘴一笑,像是想到他苦恼烦闷的场景了。 唐璜说:“你想清楚就行。” 罗煦摊手,“说到底是我赚了,不是吗?” 比起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不知名或人品不正或是社会蛀虫或人渣这些可能,结果是他,感觉是上帝对她最大的一次偏爱。 单身家庭又怎么样,她当年父母齐全也没见得快乐到哪里去。 尽最大的努力抚养他,尊重他,这就是她以后的人生。 “都搬过去了?”裴琰转头问。 崔伯点头,“都搬走了,表少爷亲自来的。” 裴琰点头,“这样也好。” 虽然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哪里。 崔伯拍了一下脑袋,说:“忘了,表少爷来的时候ross正被抱去打针了,忘记把它带走了。” 裴琰眼睛一亮,“是吗?” “对啊,这可是罗煦的心头肉,ross没去,她不知道多不习惯呢。”崔伯叹气。 裴琰说:“把ross找出来,我送过去吧。” 崔伯笑眯眯的点头,“它应该是在花圃里,我去找找末世重生之地球拼图。” ...... 罗煦瘫坐在沙发上,穿着大号的睡衣,挺着肚子,将果冻放在肚皮上立住,一口一口的舀来吃。 唐璜从卧室出来,看到她这样的动作,忍不住揉眼睛,“你好歹注意一些吧,怎么说我也是个异性啊。” 罗煦瘫在那里,抬头看他一眼,说:“太无聊了,找点乐子嘛。” “说带你出去你又嫌懒得走,这怪谁?” “我最近脚都肿了,不想动。” “医生就是说了要多走,不然你想生的时候挨一刀啊。” “没有......” 叮叮叮,门铃响了,唐璜戳了她一下,去开门。 “舅舅,你怎么来了?” 裴琰把身后的小狗溜了出来,他说:“我送它过来的。” 罗煦一听他来了,飞快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卧室,换衣服! 裴琰听到了门响,一进来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只有滚到他脚边的果冻。 ross低头嗅了嗅,伸出舌头来舔舔,好像味道还不错。 卧室的门被拉开,罗煦穿着黑色的小洋裙出来,头发也是被打理过的,扎在脑后成一个小揪揪,添上了几分可爱。 唐璜瞪大眼睛看她,指她,“你......” 罗煦拍掉他伸出的指头,笑着说:“我什么我,我不一向都是这样吗?” 唐璜眯眼:你牛! 罗煦笑着回视:敢戳我轮胎我打不死你。 裴琰当做没有看见,弯腰解开系在ross脖子上的链子。ross摆脱束缚,一下子就蹭到了罗煦的身边来。 “哎哟,你也太腻歪了吧。”罗煦笑着抱起它,用脑袋顶了顶它的狗鼻子。 裴琰说:“它在家里闹腾着要找你,看来你得把它养到底了。” 罗煦抱着他,摸摸它的狗头,说:“是吗?你想我了呀?” 裴琰侧过头,专注的看着墙上的油画。 “姐姐也想你,乖,那边有吃的,去尝尝吧。”罗煦把它放到了地上,指了指桌子上的牛肉。 唐璜:“哎,那是我吃的。” “跟狗抢食,你可以啊。”罗煦瞥他。 唐璜:“......” 第二次内伤,不解释。 “裴琰总有人想害死我[末世]。”看他没有注意这边,罗煦喊了他一声。 裴琰僵了一下,转头看她。 唐璜在旁边说:“裴琰是你喊的?差辈儿了啊。” 罗煦瞪了他一眼,“他是你舅舅不是我舅舅,一边儿去行吗?” 唐璜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单手绕过她的脖子,像是在抚摸,其实是想掐死她。 裴琰说:“就这样喊吧,无碍。” 罗煦一笑,扯开唐璜威胁她的手,说:“就是嘛。” “你想说什么?”裴琰问她。 “我......”罗煦看了一眼唐璜,后者汗毛都竖起来了,感觉不妙。 罗煦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回纽约了。” “为什么?”两人难得在一个节奏上,均是错愕的表情。 “我想在那里生孩子,毕竟我的医保这些都在那边,可以省掉不少麻烦。而且我的签证也快到期了,到时候非法驻留,你们保我啊。”罗煦一笑,仍旧是一副明艳四射的样子。 唐璜说:“就在这生啊,签证和医保这些,舅舅可以帮你解决啊,对吧舅舅?” 他求助似的看向裴琰,裴琰没有点头,反而是注视着她,问:“除了这些客观的因素,还有别的吗?” 罗煦的心脏捏了起来,她说:“我以为我会很喜欢这里,毕竟我的父母和我都是出生在这里的,这里才是故乡。但我已经在纽约生活了十六年了,我习惯了那里的一切,那里对我来说才是有安全感的地方。” 而且在那里,没有人会议论单身母亲和她的孩子,生活节奏太快,谁会有闲心来关注这些? 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连陈阿姨这样的人都会在背地说几句蔺如小姐如何如何,虽然是好的,但还是让罗煦担心。在这些人的眼里,她的罪,大概是最恶劣的吧。 而且......她没办法在他的眼前演下去了。 太难,太考验人心。 唐璜看着她,目光里全是受伤,罗煦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仍然还是。 “唐璜.......” “你以为我是那种利用完你就可以丢下,不管你的人吗?”唐璜一笑,有些无奈的样子。 “你......”罗煦用眼神示意,裴琰还在,不要乱说话。 但唐璜不介意了,他摊了摊手,说:“我说过,我和你做朋友是真心的,是欣赏你这个人,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次,我也是想帮你。” 唐璜用下巴抬了抬,指向裴琰,说:“住在他家里,你不用操心赚钱和生计,那里什么都有,会把你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裴琰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他眯起了眼睛,没有插话。 “唐璜,我没有觉得你是在利用我,我很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厨神娘子!”罗煦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走?” “我只是觉得可能回去会更好一点,对我对孩子......都是。”罗煦用余光看了一眼裴琰,忍住了话头。 唐璜握住她的手,说:“不要害怕。” 罗煦眼底这时候出现了惊慌,“你不要乱来......” 唐璜紧握着她的手,看向裴琰,“舅舅,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唐璜!”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唐璜轻笑,有些尴尬,他说,“这一切都是我们演出来给家里人看的,外婆逼婚,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裴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你如何向老太太交代?” “继续骗吧,被戳穿了再说。”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不愧是商业巨子,一下子就点中了问题的核心。 “因为这个孩子......” “住口!”罗煦尖叫。 唐璜侧头看她,罗煦额角沁出了汗水,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孩子是谁的?”裴琰垮了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唐璜伸手将她搂紧怀里,拍拍她的肩膀,说:“我也没说要把你前男友的名字透露出来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罗煦推他,气得恼怒起来。 “哎,别打我啊。”唐璜的肚子挨了一拳,弯了腰。 罗煦追上去要踢他,裴琰在后面搂住了她的腰,“不要乱来,你现在是可以任性的吗!” 他的大手扶在她的腰间,热热的,像是一股由内向外生长的力量,牢牢的箍住她,虽不能摆脱,但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唐璜趁此逃出了大门,简直像是逃命的架势。 罗煦平静下来,身体也放松了。 裴琰问:“你和你的前男友分手了吗?” “废话,不分手能叫前男友吗?”罗煦扶额。 裴琰点点头,掰过她的身子,看着她,说:“那我有机会吗?” “什么机会?”罗煦的头皮发麻,天灵盖像是要炸开一样。 “追求你的机会。” 第28章 来吧,摸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罗煦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不能答应。” “为何?”裴琰没有失望和慌乱,很镇静的看着她。 “我不能让你和一个孕妇约会啊。”罗煦低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皮。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止......” “给你一次机会,全部说完。”裴琰忍不住伸手揪她的脸蛋儿。 罗煦抬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个准话。 裴琰叹气:“幸亏我耐心不错。” 罗煦咬唇,非常艰难的说:“如果我们现在在一起,我还有四个月才生,再加上两个月的恢复期......那你岂不是要......” 她没有说完,但裴琰还是懂了。 “咳,这个我不着急。”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只顾着去纠结她是自己外甥的女朋友上面了。 罗煦抓了抓头发,说:“所以我说不行嘛......” 没有男人能忍住交往了女朋友而不和对方上.床的冲动,罗煦的情况,稍微阻止了一下这件事发展的进程。 她是很垂涎他的身体啦,但条件是不允许她乱来的。 裴琰伸手,罗煦别扭的靠上去,两人相拥着,像是一个人走了好远的路才遇到了同伴,如此的幸运。 “我没关系。”他低头撩开她的头发,露出她尖尖的下颌,“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也不行吗?” 罗煦贴在他的胸膛上,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温度,踏实厚重。 “你这样跟那些说我就蹭蹭不进去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她笑着说。 裴琰拉开她,“有多少人对你这样说过?” “额......”她低头看地,“哎,我刚才的果冻怎么在地上!” 裴琰叹气,不想再追究她那些破事,只会给自己添堵。 罗煦看他没有生气,笑呵呵的说:“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没遇到过啊大明星是我。” “撒谎。”裴琰捏她的鼻子,她娇憨一笑,感谢他放过自己。 如此娴熟的动作,一来一往,仿佛两人已交往多时,丝毫没有刚刚捅破窗户纸的那种生疏和尴尬。 唐璜在外面晃了一天才回来,开了门,本以为是一室黑暗,却不想罗煦还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电视开着,里面放着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 “哈哈哈哈......”看到周星驰把铁棒骂弯了腰,罗煦捶着沙发狂笑,披头散发,刚刚的小黑裙换了,连姿势都那么的狂野。 “我舅舅呢?” “走啦。” “走了?”唐璜看她,目光中带着犹疑。 罗煦边嗑瓜子边说:“不走干嘛?你请吃饭啊。” “你们没说清楚吗?”唐璜坐在她的旁边,有些奇怪。 “没有。” “我舅舅还是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嗯” “但是他仍然愿意追求你?”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罗煦吐了瓜子皮,拍了拍手,说:“这样吧,你什么时候要告诉他你是gay的时候,我再说,行不行?” 唐璜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为什么?” “你先说了我再说,这样他肯定不会同时生我们俩的气啊,同时失去外甥和女朋友,谁会这么笨啊,肯定是挑一个呗。” 唐璜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好,我就不说,等你生了孩子我看你怎么收场。”唐璜咬牙。 “你不是说了我的孩子是前男友的嘛,继续装呗,装到你装不下去为止。”罗煦挤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得特别欠揍。 “你前男友是亚洲人吗?” “不是啊,你不是认识吗。”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会无缘无故变成混血吗?” “不会。” 唐璜得意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所以,你这种情况摆明是生下来就露馅,生之前说还是生之后被发现,你考虑考虑吧。” 说完,他哼着歌进了浴室,心情舒爽。 罗煦:日了狗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轮到要坦白这个了吗! 会被打死的吧。 早上八点,裴琰提着早餐,用唐璜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新弼马温。 屋子里一片安静,客厅里一片狼藉。 唐璜抓着头发打开卧室的门出来,看到裴琰脚下一蹒跚,差点把自己绊倒。 “舅舅,这么早啊?”唐璜揉了揉眼睛,搓掉眼屎。 裴琰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将其中一份儿推给他,“刷了牙来吃。” 唐璜伸过脑袋去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就我们两个,还搞什么区别对待嘛。” “孕妇早餐,你想吃?” “不想。” “那还站着干什么。” “哦。”唐璜圆润的滚去洗手间,无视他舅舅擅闯某人“闺房”。 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屋子里一片黑暗。 裴琰坐在她的床前,微微一笑,伸手捏她的脸,一下,两下,直到把她捏醒为止。 “幼不幼稚啊。”罗煦捂脸,愤然醒来。 “陈阿姨给你做了早餐,有你最喜欢的春卷。”裴琰笑着说。 罗煦吃了几天外卖之后,终于开始怀念陈阿姨的手艺了。 “拉我一把。”她伸手。 肚子太大,动起来有些费劲。 裴琰双手叉在她的腰间,往上一提,直接把她拎了起来。 稳稳地落在地上,罗煦咽了咽口水,说:“你力气好大,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胸肌吗......” 这个生硬的转折,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本心,搞得听着壁角的唐璜差点磕到门上去。 裴琰拍了拍她的头顶,说:“我不能对你有什么企图,你也不能对我动手动脚,明白?” 罗煦点头,往里面的洗手间走去。 裴琰正准备去拉窗帘,又见她走了回来,伸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胸。 “真的好硬啊,完全捏不动哎......”在某人的注视下,她堂而皇之的动手动脚。 裴琰低头看她的胸脯,因为怀孕所以看起来很诱人,比之前他见她的时候大了不少。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轻笑一声,作势要摸上去。 罗煦瞪着眼睛看他,没有尖叫也没有阻止。 裴琰本来是逗她的,结果她摆出这一副随便摸的样子到让他愣了一下。 罗煦嘻嘻一笑,说:“看吧,对付男人就这样,一个劲儿的说不要不要只会让他们狼性大发,直接说来吧我不怕,到把他们给难住了。” 裴琰觉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这些招数,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征战五千年。” 罗煦撑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轻轻落下一吻在他的脸颊上,气息拂过他的耳边,她说:“女人,适时的保持神秘感是很重要的。” 说完,她妖娆离去,丝毫没有一点大肚婆的笨拙。 裴琰看着她的身影在磨砂玻璃上晃动,扶额叹气,嘴角隐隐挂着微笑。 罗煦洗漱完了出来,唐璜已经把她的春卷吃到只剩一个了。 “少吃点儿会死啊。”罗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差点把他按到了粥碗里去。 ross蹭了蹭唐璜的腿,看他吃得那么香,忍不住跪.舔。 “ross,过来。”罗煦拍了拍手,ross摇着尾巴伸着舌头过来,求投喂。 “ross?”唐璜轻笑,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 裴琰从阳台进来,他接完了一个工作的电话,现在马上要去公司。 “舅舅,你知道她前男友叫什么名字吗?”唐璜指着罗煦,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我没兴趣。”裴琰拍了拍罗煦的脑袋,说,“我有点儿事要去公司,你跟我走吗?” “你做事去,我跟着干嘛。”罗煦说,”我和他有点儿账要算,你先走吧。” 裴琰眼睛一闪,点头。 门一响,罗煦放下勺子,推开碗,问:“你是不是不想我和你舅舅在一起?” 唐璜也收敛了笑意,擦了擦嘴,说:“我是在为你好,你知道和他在一起会面临多少困难吗?” “可以想象。” “舅舅身上背负了太多,无论是裴氏的兴衰还是家族的压力,你都不是最佳的老婆人选。如果只是谈恋爱我丝毫不反对,但如果更进一步,很难。” 罗煦嘴角下拉,她说:“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如果没有结果,现在越温存以后越痛苦,你想这样吗?” 罗煦沉默。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不过是画蛇添足,你心里肯定明白,所以才迟迟不肯告诉舅舅孩子是他的,对吧?不仅是怕他生气,更是怕他感受到压力,以后就算对你失去兴趣也不好轻易放手,我说的对吗?” “是。”罗煦无法否认。 她可以尽情享受跟他的时光,不顾一切的靠近他,但她绝不会用孩子来套牢他。 她穷,但从来不缺志气。 爱一个人,该是让他变得更好更完美,绝不是费劲心思把高高在上的他拉到跟自己同一水平线上。 但是感情若那么容易的收放自如,何来情难自禁一说? 第29章 要想我 罗煦坐在窗台边,看下面稀稀拉拉经过的行人,偶尔是老头老太太,偶尔是结伴而过的小孩儿,打打闹闹,嬉笑怒骂。 她不禁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她曾想,如果自己以后有孩子,一定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她不会吸。毒,他不会出轨,或许吵吵闹闹,或许偶有风雨,但一定会知足会快乐。 轻声叹气,她从飘窗上下来,动作依旧流落。 唐璜坐在客厅里,挂了电话后一脸疑惑。 ”怎么了。”罗煦问。 ”老太太让我带你回去。”唐璜看着罗煦,有些不敢置信。 说起这位老太太,罗煦实在是佩服,不仅要插手外孙的婚事还是插手儿子的婚事,一个落,控制欲堪比历史上的慈禧太后啊。 但有什办法呢,长辈的话,就算不照办也得捏着鼻子听着。 只是这次老太太慈祥得有些过分了,笑眯眯的对着唐璜招手,完全不是上次要把她俩赶出去的那副怒容。 唐璜是只要有人递来梯子就会往上爬的主儿,何况这个人还是外婆,两人就这样握手言欢一片和谐了。 ”你这预产期是在七月份吧。”当然,老太太也没忘了她,一个充满善意的眼神,让罗煦全身发麻。 ”是。”她点头。 ”那个时候可热起来了,要受罪啦。”老太太笑着说,”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可以把婚期定到十月份,那个时候就舒爽多了。” 罗煦眉毛一挑,惊讶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唐璜问:”您同意了?” ”肚子都这么大了,我能不同意?你看,你把我想得也太古板了一些。” 唐璜看了一眼罗煦,说:”结婚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孩子。” ”对对,那当然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了。”老太太点头。 唐璜给了罗煦一个眼神,两人得空溜了出来。 ”我敢打赌,一定是她看得那家姑娘反悔了。”唐璜笃定的说。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外婆想通了?”罗煦抱胸轻笑。 ”她不是那种轻易能改变主意的人,我在她膝下长大,我清楚大明星是我。” 果然,唐璜随便买通了一个佣人问就清楚了原委。老太太看中的秦家小姐已经另择佳婿了,给的理由就是不想年纪轻轻当后妈,婉转拒绝了。 按理说这样的理由是非常可信的,哪个女人不想和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偏偏爱当后妈的?奇怪的只是开始说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反悔,难道之前就没有认真考虑吗?不管如何,结果是打了老太太的脸,让她一气之下同意罗煦进门。 按照剧本,罗煦应该答应下来,然后把婚期一拖再拖,拖到没了为止。 只是现在她心有所属,说起这些话来就十分隔应人。 回家的路人,罗煦慎重的提出自己该走了,”这样下去,我不露馅不行了。” 唐璜看她,”你回去,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原本才是我该过的生活。” 认清自己的位置十分重要,每个人都是。有些梦可做,有些梦,梦过了就让它去吧。 唐璜将她送到了裴琰公司的楼下,他开了车门,问:”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罗煦一笑,关了门,朝电梯处走去。 唐璜看着她的背影,孤单而坚韧,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裴琰转头,惊讶于她竟然会来这里找自己。 他伸手牵着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这样就来了,打扰你了吧。”罗煦握着热水杯笑着说道。 裴琰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没事,现在不忙。” 罗煦扫视了一圈他的办公室,来了三次,已经记住了大概的轮廓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裴琰观察她的神色。 ”今天老太太找我们了,说是同意我和唐璜结婚。”罗煦笑着说。 裴琰眉毛一挑,”看来秦家那里给她碰钉子了。” 罗煦竖起大拇指,”厉害。” ”不是我厉害,给你看看这个。”裴琰从办公桌上抽出了一个文件夹,翻开递给她。 罗煦看过去,”这是什么?” ”照片上那个女人就是秦墨,男的,我不说你也知道。” 知道,唐璜,她的对手戏演员。 ”我不明白。”罗煦摇头。 裴琰为她解惑,他说:”他去找了秦小姐,说一些话后,秦小姐就忽然不答应和他的婚事了,现在明白吗?” 罗煦点头,”釜底抽薪,这样老太太自然会知难而退了属性至尊。” ”所以,你不想发表什么感言吗。”裴琰一声轻笑,而后低沉的嗓音从喉咙溢出来,他说,”舅舅和外甥都喜欢上你了,你要如何选择。” 罗煦眼皮一跳,看向他,”你喜欢我?” ”不然呢?我有爱好照顾孕妇?” 罗煦被噎了一下,看来,就算是喜欢她,他也不会改掉挤兑她的习惯了。 ”你放心吧,唐璜不会喜欢我。”罗煦把照片夹回文件夹,放在茶几上。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是弯的。 罗煦说:”我和他做朋友有三四年了,他喜不喜欢我,我能不知道?” 罗煦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那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这个。” 她贴近他的胸膛,双手绕上他的脖子,眼睛轻轻地闭上,柔软的唇覆上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静止,两人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然后同时加重了这个吻。 不管明天,只顾眼下。 他们互相吸引,是异性间最原始的荷尔蒙的牵绊。 他搂着她的腰,品尝她的味道,像是年味长远口感香醇的酒,怎么都品都品不够。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蛋儿,拇指上的茧仿佛都柔软了许多。 ”不要走。”他说。 罗煦愣了一下,”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有些人,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他温柔的抚过她的腰肢,眼睛里似水柔情,顷刻间溺毙了她的心。 ”如果不是要走,你会这样主动吗?”他箍紧她的身子,仿佛她下一刻就会离开。 罗煦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我要是早一点遇到你,大概我们的结局不止这样。”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结局。”他低头吻她的嘴唇,”对于我来说,这只是开始。” 罗煦轻笑,”怎么开始?” ”我认真的追求你,你矜持一番后答应我,这才是结局。” ”这是你脑海里的剧本?” ”这是你我的未来。” ”我想要这样的未来。”她笑着说。 ”那就留下来。”他看着她,面色如常,心里却捏着一把冷汗。 罗煦摇头,”我还没有做好在这里定居的准备,我的一切都在纽约奋斗在红楼。” ”我可以等你。” ”等多久?”她用手指绕着他的领带,笑着问。 ”你需要多久?” 他一本正经的问,似乎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于是她连骗一骗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喜欢你。”她伸手,抱住她的腰,侧着耳朵听他的心跳,只愿有一刻是为了她。 裴琰拉开她,说:”回去吧,回纽约。” ”你会想我吗?” ”不会。” 罗煦愣了一下,”这么记仇?” ”嗯。” 她不肯为他做一点尝试,他又何必要让她走得心安理得。 各自不好受,或许能记得更清楚一些。 走到楼下,她转头看他,”我走了啊。” ”走啊。” 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回头,他还站在原地。 ”你真的不会想我?”她不死心的大声问。 ”不会。”他心如铁石。 罗煦站在原地,没动。 大概对峙了五分钟,他往前迈了一步,她见状快走了几步,然后像一只笨拙的蝴蝶,飞扑向他的怀里。 ”要来纽约看我。”她鼻头一红,带着哭腔。 裴琰抱紧了她,高大的身躯罩着她,像是把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 ”好好吃饭,等着我。” 他不会想她,只会陪着她。 总有一天,他会再一次把她从纽约接回来。 这一次,一定是为了自己。 ....... 看两人如此腻歪的样子,唐璜表示很不开心,”明明是我带回来的,为什么最后便宜了我舅舅?” 罗煦扯了纸巾擤鼻涕,她说:”现在闭嘴好吗。” ”纽约又不是天涯海角,看你们这样儿。”唐璜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要不是她的签证到期,要不是她的医保在美国,要不是她的国籍仍然没变,要不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怎么说都要和他一试。 罗煦和裴琰,仅仅是以罗煦和裴琰两个人的身份,谈一场不论明天不论未来的恋爱。 第30章 宝宝的性别 莫妮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杂志,一边看一边折页。 “莫!”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莫妮卡叹气,放下杂志上的美图,起身朝她走去。 门被打开,莫妮卡双手拉着罗煦从马桶上站起来,后者腰部跟着使劲儿,然后稳稳地站在地上。 “呼......”她叉着腰松了口气,额头冒出薄汗。 “下次不要叫我了。”莫妮卡捏着鼻子出去,十分嫌弃。 罗煦洗了手跟在后面,撇开腿走来,“太费劲了,简直呼吸不过来。” “我可以在卫生间给你焊上一根铁杆,你扶着那个也能起来。”莫妮卡坐回沙发,仰头看她。 “太浪费了,生完了就没用了。” 莫妮卡瞥她,“下次别叫我,叫我我也不会来。” 罗煦挑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她知道莫妮卡即使现在这样说,下次她一喊,她照样会来。 “上次医生不是给你说可以告诉你宝宝的性别了吗?”莫妮卡说。 “是啊。”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没看报告。”罗煦剥开一根香蕉,一口咬下去去了一大半。 “今天去看看怎么样?”莫妮卡表示十分好奇,并且她说,“知道了性别就可以买对衣裳玩具这些,省钱啊。” 罗煦摸了摸下巴,说:“省钱倒是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罗煦撑着扶手起身,到卧室拿包出门。 莫妮卡轻笑一声,大声朝里面喊:“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就想跟孩子他爸一起分享吗?这个道理你以为很难懂吗?” 罗煦拉开门,问:“你说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一个月了,音讯全无!” “你不是觉得他是高岭之花不可触碰吗?怎么,现在又想碰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总不能......变心变得这么快啊。”罗煦噘嘴,捧着肚子说,“我这里可是他的宝宝,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谁啊......” “你又没告诉他你怀的是他的孩子,难不成让他和宝宝心灵感应?女人,你做人是不是太矛盾了一点啊。”莫妮卡吐槽她。 “喂,我是孕妇,矛盾一点不是很正常嘛。” “他不联系你,你就不会联系他?手机发明来干嘛的,难道是为了让你天天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吗!” 罗煦想了想,摔门进去。 “谁要听。”莫妮卡哼了一声。 罗煦鼓足了勇气拨电话号码,气息凝滞了片刻后,那边传来已关机的女声提示音。 “什么嘛。”一种吹满气的气球突然爆了的感觉,十分失望。罗煦把手机扔在床上,拉开门出去。 莫妮卡一个前倾,差点扑倒在她的身上。 “快点儿,预约的时间就要到了。”莫妮卡装腔作势的催促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飞快转身,先一步出门。 罗煦在后面冷哼:“看来不是孕妇矛盾,是女人都矛盾。” 在医院做完常规检查,福斯特医生笑着问罗煦要不要知道宝宝的性别,毕竟在美国,这是十分合法的。 罗煦从床上坐起来,笑着摇头。 福斯特医生笑了笑,尊重她的选择。 莫妮卡在外面跟一个金发帅哥聊起来了,罗煦提好裤子走出来,就见她打了一个暗号,示意她一边儿等着去。 罗煦撇嘴,左右看了看,随意在医院里晃悠。 这一楼都是妇产科,很容易就能走到新生婴儿区。罗煦隔着玻璃看里面一个个小家伙,蹬腿的蹬腿,睡觉的睡觉,十分乖巧。 “唔......”她闷哼一声,伸手摸上肚子,感觉到宝宝在里面翻了一个身。 “你想出来跟他们一起玩儿吗?”罗煦低头笑着问。 宝宝在里面动得十分活跃,这让罗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妈咪的肚子,不是游乐场哦,安静安静。”她低声说。 大概是见到“同类”十分激动,他不停地在里面跺脚伸懒腰,罗煦实在受不了,只好离这个区域远一点了。 路过自助贩卖机,就见莫妮卡和撩上的金发帅哥在那里打情骂俏,十分投缘。 莫妮卡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先去停车场等着去,她估计还有得聊。 “见色忘义。”罗煦朝她竖了一下中指,故意从帅哥的身后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背。 “你没事吧?”帅哥转身,扶住了她的手臂。 罗煦羞愧了一秒,然后瞪了莫妮卡一眼,大摇大摆的走掉。 “奇怪的女人。”帅哥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莫妮卡点头,附和道:“孕妇脾气都很古怪,还好你刚刚十分有风度。” 帅哥微微一笑,十分矜持的接受了。 罗煦找到了停车场,然后顺着车道一个个寻过去。 “c157,c157......”她嘴里念叨着,按着指示牌绕了一个转角。 突然,她在一辆保时捷911的满前停住了。 豪车见过,但豪车边上靠着的帅哥到是很少见,特别是这位帅哥。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帅哥朝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笑意渐浓。 罗煦撇了撇嘴,转身往来的地方快走了几步。 她不喜欢惊喜,一点儿也不。 突然,她停了下来,然后再一次转身,朝着帅哥走去,这一次用的速度更快。 裴琰比她更快,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扑向他的怀里,撒娇质问。 “没电了。”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手臂弯起的弧度,恰好是属于她的位置。 “我......好想你。”她侧着耳朵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低头看着地面,声音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来了?” “还是会走的啊。”她轻声嘟哝。 裴琰叹气,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赶我走的是你,想我留下的也是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什么都不用做,这样就很好了。”她仰头看他,轻笑一声,踮脚去吻他的下巴。 他趁机低头,刚好凑上她送上来的嘴唇。 两片嘴唇贴在一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惊吓。 脸部的温度瞬间上升,她像是踩到了一块烫脚的石头一样,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不习惯了?”他笑着问。 “走,给你看个东西!”她眼珠子一转,拉着他朝她来时的方向奔去。 “慢点儿。”他箍住她的腰,阻止她的冒进。 “快点儿,我等不及啦!” 路过自助贩卖机,莫妮卡眼睁睁的看着她拉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迅速走过,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半片。 “嘿,这丫头。”莫妮卡指着她,唾弃她内心跟自己一样好色。 等等,刚才那个男人......不对啊! “莫。”金发帅哥在后面喊道,莫妮卡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医生办公室。 孩子的爸,孩子的爸爸出现了啊! 裴琰陪着罗煦一块儿进了医生的办公室,看着罗煦和医生简单的交谈了几句,然后医生拿出一张纸来,笑着递给她。 罗煦拿着纸走回来,伸手握着裴琰的手,说:“这是宝宝的性别,你想知道吗?” 裴琰配合的点头,虽然他并没有那么的八卦。 “你看。”罗煦把报告举起来,把有字的那一面对准他,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裴琰拎起纸,问:“你怎么不自己看?” “我觉得这样更好玩儿。” 也更有意义一点。 裴琰仔细寻找性别那一栏,发现后,抬头看罗煦。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似乎这样就能窥见答案。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紧张的问道。 “男孩儿。”他说。 “真的?”她握紧拳头,眼睛一亮。 裴琰把报告对准她,指了指上面的一栏,说:“这里,看到了吗?” 罗煦拂开报告,完全没有再次验证的意思,她全身心的相信他。不管这是不是对的场合,她都一把抱上他的脖子,激动的大喊:“ihaveaboy!ihaveaboy!” 福斯特医生看向她,眼神温柔。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时刻。 裴琰愣了一下,对上医生的目光,后者说:“她大概是一直在等你在场才公布,你该高兴。” 裴琰看着她兴奋快乐的脸庞,伸手搂着她的腰,心底却升起了疑云。 毫不否认她喜欢他,但这种程度,他们真的到了吗? 罗煦还在傻乎乎的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波动。 而对于裴琰这样天生洞察力惊人的人,任何的怀疑,他绝对不会以巧合来搪塞。 第31章 满口谎言的女人 罗煦站在卧室的中央,面前的床上摆了各色风格的裙子,凌乱错落,如同主人此时的心。 莫妮卡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靠着门上说:“穿黑色的啦,永远不会出错。” 罗煦拎起黑色的裙子打量,然后摇头扔在一边,说:“第一次约会穿黑色不吉利。” “那你就穿白色吧。” “嗯?”罗煦挑眉看她。 “照你的说法,只有白色好啊,婚纱的颜色,寓意多好。”莫妮卡嘲笑她。 罗煦摸了摸下巴,用手指勾起一边红色的裙子,说:“我穿这件。” 暗红色,有种低调的,侵略的感觉。 孕妇敢穿大片镂空蕾丝,莫妮卡给她点了个赞。 裴琰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她对面,英俊沉稳,气质华贵,毫不费力的吸引了餐厅里大半女性的目光。 罗煦打量了一下餐厅的环境,偏头对他说:“我想进来这里很久了。” “是吗?我以为你是随便挑的一家餐厅。”裴琰挑眉。 罗煦不好意思的一笑,解释说:“我可不是故意敲竹杠哦,是真的......好奇嘛。” 凭她的经济实力,大概只能在外围转两圈。 裴琰抬了抬下巴,说:“点吧,没人说你。” “好。”罗煦笑眯眯的翻开菜单,就喜欢这么大方的他,十分给力。 用餐到一半,罗煦的注意力从美食上转移到餐厅的驻唱歌手上了。 歌手穿着体恤和西装,闭着眼,握着麦,轻声哼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罗煦轻轻地跟着他的调,虽然从没听过这首歌,但唱到一半后,她已经能跟上节奏了。 裴琰看着她,目光里有好奇有温柔,有探索有宠溺。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可以在云端在尘埃,丝毫不突兀,在哪里,便能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让人感觉她从来都是如此。 一首歌毕,用餐的人都投入到各自的话题当中,只有她恰到时机的鼓掌,十分捧场。 因为他们坐的位置离台子比较近,她的陶醉和欣赏都落入了歌手的眼里,他笑着摘下麦把歌单递给她,允许她来点下一首歌。 “我?”罗煦有些惊喜。 “对,你。”歌手笑着说。 罗煦转头看裴琰,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他让我来点哎,好荣幸哦。” 裴琰说:“你唱的不必他差。” “真的?”罗煦边翻歌单边笑,抬头瞟了一眼裴琰,然后迅速低下头掩藏自己的笑意。 “嗯。” 罗煦翻了一遍歌单,然后回到第一页,点了点上面的歌名,说:“我要点这一首。” 裴琰看了一眼,说:“这个我也会唱。” “你要唱给我听吗?”罗煦眼睛一亮,犹如数千瓦的灯泡,一闪一闪的,还自带柔光。 裴琰只是说自己会唱,但并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的意思。罗煦这一问,反倒让他楞在了当场。 “你的嗓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也很不错。”罗煦星星眼夸赞,仿佛他真的下一秒就要上台一样。 “我可以回去唱给你听。”裴琰咳了一声,环视四周,人似乎还不少的样子。 “这里音效好,一定更棒。”罗煦好像关掉了识别表情的雷达一样,装作看不到他脸上的尴尬和不情愿。 歌手下来拿回单子,罗煦捧着脸笑着说:“我男朋友要唱给我听,你可以让他唱一首吗?” 歌手看了看衣冠楚楚的裴琰,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罗煦把目光投向裴琰,“你会吧?” 裴琰头皮发麻,如此场合唱歌,他的确没有这种经历。 歌手也是见过各色人物和场合的人了,笑着给他们打圆场,“我大概比你男朋友唱得更好,你不继续欣赏一下吗?” 罗煦扯了扯嘴角,显然失落了几分,“好啊。” 裴琰拉开椅子站起来,无奈的说:“仅此一次。” “好!”罗煦原地亢奋起来,似乎料定他会妥协一样。 裴琰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场合唱歌,幸好是为了喜欢的人,这样一想,也不算太疯狂。 “ight,thankyou.”裴琰对着伴奏点头。 罗煦正对着他坐好,擦了嘴放下手机,认真的看向台上。 不管以后他是不是属于她,这一首歌的时间,他确确实实只为了她。 一想到这里,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说不出的激动兴奋。 “i'mawfullylow 在我情绪很低的时候 ld 当时界感到很冷 laglowjustthinkingofyou 我想到你的时候会感到温暖 ight 会想到你今晚的样子 yesyou'relovelywithyoursmilesowarm 是的你很妩媚,笑得温暖 kssosoft 你的脸蛋轻柔 loveyou 我能做的只是爱你 ight 和你今晚的样子 ssgrows 你的温柔在每一个字里延长 tearingmyfearapart 把我的畏惧撕破 andthatlaughse 你大笑鼻子的皱纹 lishheart 触动着我愚蠢的心 vereverge 亲爱的,永远不要改变 pthatbreathlesscharm 留住那然人窒息的魅力 'tyoupleasearra 请你这样安排 'causeiloveyoight” 因为我爱你,就是你今晚的样子 ...... 罗煦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于是没有看见餐厅里的客人随着他低沉的嗓音缓缓抬起的头。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台上的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和黑色的裤子,最普通的色彩搭配,在他身上却最是撩动人心。 他单手插着口袋,一手扶着麦,姿态随意气息沉稳,丝毫看不出是第一次上台演唱的人。 罗煦终于相信,大概有些人,生来便是人群中的焦点,之后是数十人,数百人,还是数千人在注视着他,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意掠过的清风,不足挂齿。 上一次,她站在台上,他在台下,她闭着眼唱,心里全是他。 这一次,她在台下,他在台上,他看着她,眼神未曾移开过一分一毫。 太有魅力了,完全招架不住。 她唰的一下起身,在所有用餐客人的目光下走上台,搂着他的脖子送给了他一个深吻。 这是她的男人,从来都是无与伦比。 下面的口哨声掌声响起,他单手覆在她的腰上,加深这个吻。 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像是将所有人与他们隔离。在彼此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方。 如此美好的场景,还有人轻易质疑爱情吗? ......还真有。 两人重新落座,正是眼神交流火光四射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端着酒杯过来。 “凯西。” 罗煦仰头,看到了一个大写的混蛋。 “罗斯,好久不加。”罗煦没有起身,微微一笑,单手搭在桌面上。 罗斯长得高高大大的,是一个棕发蓝眼睛的帅哥。穿着考究的西装,托着酒杯,姿态优雅。 “不介绍一下吗?”罗斯笑着看她。 “哦,这是我前男友罗斯,这是我现任男友裴琰。”罗煦捏起慕斯蛋糕上的樱桃,一口吃掉,眯眼看向罗斯,“好久不仅,你好像胖了一点。” 罗斯轻笑,转头看向裴琰,举起酒杯,说:“看来是郎才女貌,凭这个我也得敬你们一杯。” 裴琰起身,和他轻轻碰杯。 罗斯看向罗煦,“分手了,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罗煦咧嘴一笑,说:“不给。” 有意无意的,她用白色的桌布遮住自己的肚子,仿佛在掩藏什么。 罗斯弯腰,凑到她耳边,说:“别挡了,太迟了。” 罗煦的指甲差点折在手掌心,微微一笑,她站起来,举着自己的一杯苏打水,说:“谢谢你的祝福,看来我们必须得喝了。” 罗斯一笑,说:“这就对了。” 说完,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裴琰。 裴琰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喝了半杯放下,似乎没有要给他面子全干的意思。 罗煦更过分,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凯西,有机会再见。”罗斯笑着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椅子上。 骚扰完两人之后,他施施然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裴琰保持注视着她的动作,纹丝不动。 “前男友。”罗煦不自然的用拳抵唇。 “我忘记问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唐璜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前男友的,就是他吗?”裴琰往后靠在椅子上,目光锁定她。 罗煦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额头,说:“这种事不好讲......” “是不好讲还是不想骗我。”他轻声笑。 罗煦眉毛一挑,说:“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裴琰点头,按下桌上的铃,结账。 ...... 送罗煦回家的路上,裴琰一声不吭,不管罗煦怎么搭话,能用一个字解决他绝不用两个字。 “停车。”她喊。 司机默默地将车子靠到路边,努力将自己缩成隐形。 “罗斯是前男友,我们俩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性。”罗煦以为他是在介意凭空出现打扰他们约会的前男友,“体贴”的解释道。 “哼。”他一声冷笑,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劈开了平和的表面。 “你不相信我吗?”罗煦追问。 “你和唐璜之前做出的事,还能让人轻易的再相信吗?”裴琰回视她。 罗煦抿唇,“那是我们做的不对,我承认。但罗斯,我真的没有说假话。” “哪一部分?”裴琰眼底结成寒冰,嘴角一勾,“是不会再重修旧好,还是孩子是他的?” 罗煦习惯性的脱口而出,“两者都是。” “你想好了再说。”裴琰转过头,不看她。 冷汗从背上沁起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紧张。 “我有什么好撒谎的......”她嘴唇一抖,有些心虚。 裴琰说:“我喜欢的女人,我不希望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骗子,你说我?”罗煦惊讶的指着自己。 “取决于你的回答。”他留给她一个坚毅的侧影,没有回头看她。 罗煦点点头,拉开车门下车。 “先生。”司机忍不住开口。 “跟在她后面。”裴琰绷紧了下巴,看着那个负气下车的女人。 “是。” 罗煦一下车,压迫瞬间消失,她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她走在前面,任某人坐在后面的车上跟着她。 罗煦慢悠悠的走,像是在散步,其实思绪一团杂乱。 她没有真生气,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提问,借个由头躲避一下而已。 该怎么说呢。 骗他?技术上需要一点支持。说真话?她怕他心理承受不住。 这种事情,不像是中彩票,无论何时你都能接受。 一个孩子,活生生的生命,他的降生必将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她好轻易的把秘密交付出去吗?他又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吗? “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承受?他也有份儿啊。”莫妮卡转身,放下水杯,看着苦恼的坐在窗台上的她。 “我是妈妈,妈妈都会爱孩子,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罗煦换了睡衣,仰头倒在一堆抱枕里。 “爸爸就不是了吗?一样的责任一样的需要承担,凭什么你一个人扛着?” “这是我做的决定要留下孩子,不是他。” “那你就告诉他,以后你来抚养,他爱喜欢喜欢,不喜欢滚远点儿。” 罗煦侧头看她,“我想他喜欢。” “喜欢谁?” “我啊。” 莫妮卡翻了一个白眼,叹气:“你倒是不担心孩子。” “以后他也会有人来喜欢他的,现在是我的烦恼。”罗煦双手枕在脑后。 “我赌十美元,任你在这里纠结无数个来回,你最后还是会告诉他。”莫妮卡说。 “时间问题。” “万一他已经知道了呢?” “会吗?”罗煦翻身坐起来,有些被吓到。 “为什么不会?不然他为什么要一直让你说真话。” “我以为他是在纠结我的前男友。” “以他的自身条件,罗斯难道可以跟他在一个天平上进行比较?”莫妮卡轻哼。 罗煦的冷汗,从头冒到了脚底心。 如果他已经知道...... 不敢想象。 大半夜,酒店的房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保镖将门打开,让开了位置让她进来。 “他睡了吗?”罗煦紧张的问。 “还没有。” 罗煦往里面走去,看到坐在吧台边的他,面前是威士忌和文件。 他的眸子看向她,眼底的深邃和引力瞬间就讲她带入了他的情绪中。 他很低迷,气压很低。 “我来坦白。”罗煦咬唇,走向他。 裴琰放下酒杯,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说:“我还没看。” “这是什么?”她头皮有些发麻。 “亲子鉴定,血液样本是你的主治医生提供的。”他倒了半杯酒,然后一口饮尽。 罗煦闭了闭眼,肩膀突然垮了下来。 “我用得着看吗?”他抬头看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不用。” “那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他随手一扔,将文件扔到窗边的垃圾桶里,似乎真的会相信她所说。 气氛在此刻凝滞,空气的质量仿佛也在这一秒被放大到最重,一通压在她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 她的气息缥缈,说出来的话像是浮在空中,飘飘荡荡。 裴琰的酒杯落地,砸成了一地的碎片。 “真的是那一晚......”他的喉咙堵塞,像是被烈酒烧坏了嗓子一样。 罗煦点头,看着他。 终于说出来了...... “这真的是我的孩子?”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的面前。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她说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你可以不管我们,可以让我们自生自灭,可以把我们剥离你的世界。 这种话,她很多次都想好了,临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不甘心,一点儿都不。 裴琰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哭什么。” 罗煦眨了眨眼,也想憋回这不争气的眼泪。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用宽厚的胸膛容纳她所有的不安和胆怯。 “我的女人,我的孩子,都由我来负责。”他偏头,吻上她的耳廓。 第32章 她的英雄 半夜三点,她拉开卧室的房门,透过小缝看向客厅的男人。 黑黢黢的夜里,唯有他指尖一点猩红在闪烁。沉闷的空气里,他抖落烟灰,将半截烟头扔到垃圾桶里。 罗煦退了一步,合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他依旧风流倜傥的站在镜子面前,看她走出来,笑着问她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你这是要出门吗?” “有个合作案需要谈,大概两个小时,中午我会回来陪你吃饭。” 话音刚落,崔特助出现在门口,提着公文包,示意裴琰时间到了。 “我和莫妮卡约了午餐,你不用忙着赶回来。”罗煦语速很快的说道。 裴琰抬头看她,她笑着上前一步,说:“一起下楼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走一下对身体更有好处。” 一楼到了,出了电梯门,裴琰抓住她的手腕,“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罗煦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好。” 他是何等的细心,能看出她的沮丧和犹豫。 她又是何等的贴心,能照顾他初为人父的焦躁和不安。 他们都在为对方留出最大的空间,来让彼此适应新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相互退让和谅解,能否换来一个和谐美好的局面。 “晚上见。”她走出酒店门口,笑着挥手。 他颔首,车窗渐渐升起。 车子驶远了,她还站在原地眺望。 “这么喜欢他?”身后陡然出现了一个男声。 罗煦有些被吓到,转头看他,“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罗斯耸了耸肩,说:“和喜欢的人这样相见是美妙的邂逅,和讨厌的人这样相见便是阴魂不散,你就这样不想看见我?” 罗煦一笑,说:“对于一个在分手的时候,我提的唯一一件要求都没有达到的前男友,我该高兴遇见你吗?” 罗斯黑脸,“你的唯一要求是让我去死。” 罗煦点头眨眼,“嗯,庆幸你还记得。” “喝咖啡去吗?”罗斯转头,示意旁边的休息区。 “我累了,要回家。”罗煦拒绝。 “我送你吧。” “不需要。” “话说你男朋友怎么没送你?他放心你一个人回去?”罗斯不理她的拒绝,走在她身后。 “就三条街的距离,不用。”罗煦转头,“而且,别挑拨好吗?现在小学生都不干这样的事情了。” 罗斯停下脚步,叹气:“我是对你心有愧疚,想弥补一二。” 罗煦转身,甩了一下头发,“实话告诉你吧,跟你分手的当天晚上我就跟其他男人上床了,所以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毕竟我爽到了。” 罗斯被噎得面红耳赤,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再见。”她挥了挥手,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莫妮卡被导师捉去当免费劳力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罗煦打开冰箱看里面的食材,该有的都有,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 罗煦简单的做了一个肉酱意面和蘑菇汤,味道还行,能咽得下去。 吃完饭她准备进屋躺一会儿,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来当睡前读物,仔细一瞧,居然是当年去大学旁听时的笔记。 记的东西很杂,有物理有化学,还有人类学和心理学,反正是逮着什么课就听,也不挑授课老师和科目。 罗煦一笑,轻轻拂过上面的纸页,仍然记得自己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多么的认真和虔诚。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现在该是在准备大学考试吧。 说不清是不是有一个大学梦,但她总是羡慕那些抱着厚厚的书本在校园里穿梭的同龄人。那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美好,遗憾的是她却一点都没有体会到。 抱着笔记本入睡,她心底很踏实,仿佛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去实现这个梦。 梦......你听起来很俗,但对于她,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字来形容这种渴求的感觉了。 裴琰在休息时间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罗煦因为想好好睡一个午觉就把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没有接到。 “下午的会议到几点结束?”裴琰问身边的特助。 “六点。” 裴琰皱眉,“你去安排一下,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开始,争取五点结束。” “好的。”崔特助颔首离开,前去沟通。 裴琰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手机,目光盯着茶杯上的一点,像是在集中精神思考问题。 晚上六点,裴琰从酒店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边走边给罗煦打电话。 “我才起来,睡迷糊了,你等等啊。”罗煦飞快地穿着衣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慢慢来,我走过来接你。”裴琰几乎能想象到她此时是多么的手忙脚乱,嘴角忍不住浮现笑意,一下午的疲惫都散了。 “不用不用,你先去吧,我穿小路过来,二十分钟就行。” “现在天黑了,小路安全吗?” “没事,这一片我闭着眼也能走回来,你放心吧。”罗煦拿上小包和钥匙,锁门离开。 裴琰看她急匆匆的挂了电话,不禁摇头叹息。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好的时候是行动力强,不好的时候就变成冒冒失失,有点儿让人头疼。 罗煦没有说假话,这一片,每一条小路她都很熟,甚至哪里有下水道的盖子她都一清二楚,算得上是“土著”了。 只是,人有时候不能太自信,不然总会出点儿岔子来打脸。 转过一个稍微暗一点的街角,两边突然冒出了三四个人来。 “哟,这不是咱们小黑妞嘛,女大十八变,好看不少啊。”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罗煦停下脚步,往后一退,撞上了一堵肉墙。 “慢点儿,可别崴了脚啊。”为首的男子扯着嘴角,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块头很大,站在罗煦的面前,稍微靠近一些,感觉空气都被他挤压得稀薄不少。 “威尔?”罗煦眯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他的脸来。 “是,是我。”威尔叉着腰,轻哼了一声,说,“好久不见,你变化不少啊。” 罗煦转身靠着墙,从背后拿出手机,解锁,拨号。 刚才撞到她的那堵肉墙眼睛十分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伸手抢过手机,一把扔在地上。 “敢报警!”他低声呵斥她。 罗煦笑了一声,“被你们堵在这里动不了,我不报警还等着你们把我打一顿再说吗?” “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啊。”威尔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说,“我呢,向来不打女人,咱们的恩怨也好解决。” 好解决个屁! 那年她十八岁,一个精神病当街拿着刀追她,在她快被追上砍死的时候所幸有朋友横空出现,拿着枪解决了那个精神病,让他彻底和这个世界saybyebye了。 她和威尔之所以结下恩怨,是因为这个被一颗子弹送回老家的精神病就是威尔的哥哥。 好解决吗?她不信。 “只要你现在下跪认错,我就放你一马。不然......”威尔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看这里也没有多少人经过,即使我在这里把你打死,估计条子也不会找上门。” 罗煦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你?”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她下跪求饶了,他心满意足了,然后再一刀划了她脖子。 “看来还是挺聪明的啊,这么聪明怎么不去读大学,没钱啊?”威尔笑了一声,拿出身后裤腰上别着的刀子,吐了一口唾沫在上面,十分嚣张。 “你哥哥不是我杀的,你干嘛找我报仇?况且要不是他发了神经追杀我,会丢了小命?”罗煦哼了一声,并不是被吓大的。 “反正都是因你而起,没有你,我哥哥会跑出精神病院?” “拜托,我只是拿着我自己的便当在吃,谁知道他会疯了一样跑出来?”罗煦翻了一个白眼。 威尔握着刀,一把插在她耳朵旁边的石缝中,他凑近来,凶狠的说:“跪不跪,你自己选。” 罗煦叹气,“跪,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这一句说的是中文,威尔并没有听懂,只是看着她慢慢的蹲下,似乎真的要跪下去一样。 那一刻,他和他的伙伴们都放松了警惕,一个错眼,罗煦竟然猫着身子穿过了他们的肉墙,嗖地一下子就穿到了五米远开外。 威尔追上去,伸手想将她拉回来。凭空出现一只大手,捏着威尔的手,一声脆响,手腕脱臼。 罗煦躲在裴琰的身后,紧急时刻仍不忘解释:“这是旧债,走哪条路都会被堵上,不怪我选错路啊!” “闭嘴。”裴琰握着她的手,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一脚踢飞冲上来的男人。 以一敌四他居然不落下风,只是拉着罗煦这个累赘,不免也挨了几拳。 拳头生风,小巷子里传出打斗的声音,而从巷口路过的人,没有一个进来,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 威尔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往后摸去。 “他要拿枪!”罗煦低声在裴琰耳旁喊道。 裴琰的速度比起一个单手被废的人简直是闪电,他拎过威尔的衣领,罗煦眼疾手快的将他腰间别着的枪掏人出来。 子弹上膛,她举起来对准威尔的眉心。 “你敢开枪?”威尔吐了一口唾沫,带着血丝,狠狠地盯着她。 罗煦手上用力,用枪口压着他的脑袋,说:“赌吗?” 裴琰瞥了她一眼,她却好像丝毫没有反应一样。 “我今天没想打死你。”威尔说。 “我也是。”罗煦轻笑。 威尔举起手,说:“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罗煦歪了歪头,动了动脖子,发出一声脆响,她说:“好啊,为表诚意你先跪下磕个头。” “你......”威尔瞪着一双铜铃眼,像是要把她活吃了。 “怎么,你自己出的主意都不愿意了?” 威尔看了一眼额头上的枪口,又扫了一眼她身边战斗力惊人的裴琰,膝盖一曲,往下跪。 罗煦伸脚,踢上他的膝盖。 “你干什么!”威尔被激怒了,有种想要跟她同归于尽的冲动。 罗煦拿开抵在他额间的枪口,说:“就你这点儿胆气也敢来找我的麻烦?算了,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 威尔咬牙瞪她,旁边,裴琰的目光射过来,他不甘不愿的伸手:“我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东西还给我。” 裴琰拿过罗煦手里的抢,退下所有的子弹,将抢扔给他。 威尔退了一步接住,看了一眼罗煦又看了一眼裴琰,说:“今天,就当我报了仇了。” “随你。”罗煦说。 威尔轻哼,摸了摸嘴角,说:“真不敢相信你和黛西居然是姐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罗煦握拳,欲揍他。 威尔飞快捡起地上的刀,带着一干兄弟仓皇离开。 裴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说:“他看起来不像是真的要找你麻烦的样子。”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小的时候因为被狗追掉进了河里吗?” “嗯。” 罗煦一声轻笑,看着黑黢黢的尽头,说:“那个把我从河里捞起来的人,即使威尔。” 爱恨情仇,有时候真的是一言难尽。 走回明亮的大街上,罗煦频频的侧头看他。 “怎么,现在才知道后怕了?”裴琰握着她的手,平视前方。 罗煦摇头,“我就没怕过。” 裴琰:“......”低估了她的心脏抗压能力。 “你刚才从天而降的样子,真的像一个英雄。”罗煦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裴琰轻笑,“什么从天而降,你不是看见我了才钻出来的吗。” 罗煦收回手,一脚跨出去站在他面前挡住道路,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 “街上告白,不好吧。”裴琰笑着说。 罗煦跟着傻笑了一下,“想得美。” 裴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晚餐快要迟到了,不饿吗?” “饿。” “饿就好好走路。”他的耳根子有些发红,手掌一伸,她的手稳稳的搭在上面。 “你出来的时候点好了餐吗?”罗煦走回他的身侧,笑着问。 “嗯。” “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吗?” “知道。” “哦。” 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走在纽约的街头,满眼扫去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于他来说这是真正的异国,但有她的地方,这里也可称作故乡。 她贴着他胳膊往前走,有时候忍不住仰头悄悄看他,完美的轮廓,英俊的眉眼,真真实实的是她的男朋友。 “你老是看我做什么。”他察觉到偷看的目光。 “你好看啊。”她傻乎乎的一笑,掩盖自己的贪恋。 不知道在哪里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最好的爱情,就是我崇拜你像个英雄,你疼爱我像个孩子。 她的英雄,此时正走在她的身侧。 第33章 带我走的理由 晨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时候,罗煦正在美美的做梦。 莫妮卡一脚踢开她的房门,凑到她耳边喊:“唐璜的舅舅来了。” 罗煦一个激灵,立马起身坐了起来,“哪里?在哪里?” “在客厅喝茶。”莫妮卡站起来说。 “他这么早来干嘛?我还没有洗脸啊。”罗煦抓了抓头发,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你们不早就同居很久了吗?难道他就没有见过你邋遢的一面?”莫妮卡挑眉。 岂止是见过,简直是随时随地都在重温。 “你现在去跟他聊天儿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趁机溜到洗手间去洗漱一下。”罗煦手脚麻利的换了衣服,推了推莫妮卡。 “吸引他的注意力?万一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罗煦抿了抿嘴,说:“这一点,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你什么意思?”莫妮卡不满的看她。 “快去!”罗煦一把将她推出去。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看就不好相处,一种是瞧不起人的人,另一种是和他接触让你开始瞧不起自己的人。 裴琰属于后者,所以莫妮卡很惶恐。 两人随便闲聊几句,多数是莫妮卡在说,裴琰在听,话题围绕着门后面那个随时想找准时机冲进洗手间的女人。 正说到莫妮卡的研究方向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冲了出来,随后一声门响,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她,你懂的。”莫妮卡不好意思的笑笑。 裴琰端起茶杯喝茶,嘴角挂着微笑。 大概她还记得他曾说过她邋遢吧,所以之后一直很注重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裴琰纽约之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特地腾出了大半天的时间,陪着罗煦这个无业游民一起在中央公园瞎晃悠。 春天的脚步踏遍了这个纽约之肺,空气也格外的舒爽清新,走在小路上,满目皆是正在抽芽的嫩绿色,让人沉醉。 “你什么时候走?”罗煦问身边的男人。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明天。” “明天?”罗煦停下脚步,惊讶的看他。 “前几天老爷子生病住院,主治医生说是有中风的前兆,所以家里希望我尽快回去。”裴琰握紧她的手说。 他早已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了,一旦有什么不测,他需要陪在老爷子的身边,既安家里的心,也安董事会的心。 罗煦说:“希望他赶紧好起来。” 她已没了妈妈,爸爸更是多年来的摆设,她能理解这样的丧亲之痛,所以不希望裴琰也体会。 “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吗?”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问道。 “不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像那天晚上那种情况,你遇到过多少次?” 罗煦眼珠子一转,往天上看。 “不准骗我。” “没准备骗你,算着呢。”她眼皮一抖一抖的,像是算命先生一样,掐着手指。 裴琰忍不住捏她的脸蛋儿,“淘气。” 两人又牵手走了一段儿,裴琰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把国籍改回来。” 罗煦眼皮一跳,“暂时还没想过,不过中国不接受移民,改国籍很困难吧。” “嗯。” 罗煦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接着说:“不过你要是想改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 “什、什么办法?”原谅她紧张得开始结巴了。 可千万别说结婚啊,那样就太俗了。 “目前的政策是要么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外籍人士,要么是连续三年在国内纳税五十万美元以上的企业家才可以拿到永久居留证。” “你是才了解的吗?” “嗯。”正常人,谁会没事了解这些去啊。 当然,他也知道结婚是拿中国绿卡的途径之一,要求是结婚五年且每年长期居住九个月以上的。但这项提议,在目前看来,略显草率,所以他提都没提。 罗煦偏头看他,“我这种人,两项都不符合吧。” “我可以帮你做到第二个。”裴琰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果然,罗煦身躯一震,差点跪倒在地。 “不、不可以直接把五十万美元给我吗?”她仰头看他,像是在看一台印钞机,目光虔诚又崇拜。 “不可以。”他说,“做这个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他以后肯定是要留在我身边的。” “那我呢?” “你是他妈妈,你说呢。” “我感觉你给了我一个陷阱题。”罗煦舔了舔嘴角,觉得有些干,她说,“如果孩子要留在你身边,他的国籍肯定得是中国,那这样我岂不是......要回去生?” 如果在纽约生的话,因为罗煦的国籍,孩子一出生肯定默认是美国国籍,要申请中国中国籍的话要拿着出生证明去大使馆办,还要回国到当地警局办理,这样的话程序上会很复杂。 “你的担心我都可以解决,但从情感上来说,我更希望孩子出生在中国。” “美国不好吗?”当年,她的父母可是千辛万苦才移民过来的。 “美国纵好,但我是中国人,我的孩子也是。” 罗煦一脸迷糊的盯着他,不明白。 裴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说,“你不理解这种感情没关系,你只要平平安安的生下他就好。”其他的,他都可以解决。 罗煦挠头发,“我知道孩子跟了你可能会更好一些,但我没办法放弃他。” “没人让你放弃。”裴琰弯腰,低头落下一吻在她的额头上,温温热热的,轻易就安抚住了她的焦虑。 他说:“我们还有未来,不需要现在就考虑孩子跟谁的问题。” 他们还有未来,把他们连在一起的不仅是孩子,还有爱情。 ...... 闺蜜卧谈会,两张沙发,一壶玛格丽特一杯橙汁,一盒披萨。 “所以,你是真的考虑听他的,回中国去生孩子?”莫妮卡吸着吸管问道。 罗煦仰躺在沙发上,说:“难道就这样异地恋吗?生了孩子,也这样来来回回的跑吗?” “可是男人的心思你摸不准啊,万一你抛下了这里的一起跟他去,之后分手了,你还待得下去吗?” “所以,我在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啊。有没有其他的原因,除了他,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待在那里呢?” 莫妮卡摇头,“帮你想了一下,没有。” “认真想。” “与其让我想,你为什么不让他想?他更想带你走,当然是由他来说服你啊。” 罗煦坐了起来,恍然大悟,“对哦......” 莫妮卡说:“至少三条理由,你才能跟他走。” “三条,会不会太多了?”罗煦挠头,好像裴琰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啊,他能想出三条吗? 莫妮卡用眼白看她,“看看看,人还没走呢,心都飞向别人了。” 罗煦穿上拖鞋,拿起手机跑到阳台去,走之前她说:“不是我退就是他退嘛,他退的代价比较大,所以我觉得还是我让步好了。” “绝了。”莫妮卡给她竖大拇指。 要是每个姑娘都有这种勇气,在爱情里,肯定无往不胜。 罗煦披着外套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裴琰大概是在洗澡,过了一会儿才回了电话过来。 “我想好了,你要给三个理由说服我,我才肯跟你再回去。”她坚定的说。 裴琰一笑,扔下毛巾,“你确定只要三个?” 罗煦想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你觉得三个太少?” “第一,我们互相喜欢,第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喜欢,第三......” 罗煦正听得认真呢,他突然停下,她急切的追问道:“第三怎么了?怎么了?” “突然觉得,第三个到第三百个三千个,都是我喜欢你。”他站在窗前,无奈一笑,恨自己笨嘴拙舌,竟然想不到更美的情话。 挨着手机的耳朵发烫,她低头,双颊飞上红霞。 “我也喜欢你。”她轻声而坚定的说。 “跟我回去吗?” “不。” 裴琰愣了一下,这个女人,言行怎么不一致。 “理由我很感动,但从技术上来说这是犯规。”她笑着嘟囔。 裴琰说:“你真的需要这第三个理由?” “嗯。” “好吧,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准备的惊喜也只能提前告诉你了。” “什么惊喜?”她眼睛一亮。 “我之前给你联系好了学校,你可以回来考大学了。”裴琰揉了揉额角,叹息她的死心眼儿。 对面有一分钟的静默。 “你还在吗?”裴琰看了一眼屏幕,还在通话中,没挂。 “冒昧的问一句哈,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读大学?”罗煦扶着栏杆,感觉有些眩晕,像中了彩票但还没有兑奖的心情。 “学籍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家教老师也不难找,但想不想回来,能不能考上,全靠你自己。”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飘,没有着落点。 “我可不像你,总爱撒谎。”他低声笑,像是鼓声一样的闷响。 “我今天没撒谎啊。”此时她的脑回路已经被惊喜烧坏了,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那你想跟我回去吗?” “想......” “嗯,这次我听得出来,是真话。” 第34章 我们结婚了 裴琰走了,纽约的天空也失去了本该有的灿烂。 罗煦坐在nyu对面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柠檬水,面前摊着书,这样的场景是这家咖啡屋的常态,环顾四周,大家都是在看书,而她却是在撑着脑袋发呆。 女店员坐在她对面,给她换了一杯温水,说:“好久不见。” 罗煦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笑着说:“好久不见,你还没毕业啊?” “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 “没有毕不了业的硕士,也没有不延期的博士。”女店员撑着脑袋看她。 罗煦举起手来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厉害。” “听莫妮卡说你前段时间回国了?” “嗯,回去待了一段时间。” “感觉如何?” “收获了一个人。” “男朋友?” 罗煦笑着点头,兴致来了,拿起手机翻照片,“这是我偷拍的,有点虚,你将就看一下。” 女店员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发出一种迟钝的声音,“额......” “不帅?你眼睛好着吧?”罗煦偏头看她,似乎她要是敢说她就敢拉她去看眼科。 女店员尴尬一笑,说:“他姓裴对吧?” 罗煦退了半尺,“你和他什么关系?” 如果是前女友,现在就可以绝交了。 “他是我堂叔。”女店员咧了咧嘴,同样不敢相信这种缘分。 “中国有14亿人口,你偏偏和他有关系,纽约市有20万华人,我又偏偏认识了你.....”细思极恐,罗煦搓了搓胳膊,“怎么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店员耸了耸肩,说:“我和他也很久没见了,不知道他还认识我吗。” “证实一下。”罗煦拿出手机,拨通了越洋电话。 “哎,你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给他打电话吧。” “嘘......” 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端着盘子回到吧台后面。 “喂,你在干嘛。”罗煦握着电话,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 “在医院,你呢,还好吗?”裴琰站在走廊上,单手揉散眉间的疲惫。 “挺好的呀。”罗煦起身,走了几步,坐在吧台上面的高凳上,“我在咖啡屋遇到了一个人,她说认识你哦。” “谁?” “你紧张了吗?” “没有。” 罗煦撇嘴,努了努下巴,问:“你中文名要叫什么来着?” 女店员边擦杯子边说:“裴箮。” “她叫裴箮。” 裴琰愣了一下,说:“你把电话给她。” “他要跟你说话。”罗煦把电话递给裴箮。 裴箮放下抹布接过,“琰叔,好久不见。” 罗煦撑着脑袋注视着裴箮,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裴琰的影子。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完全不像。 裴箮戴着黑框眼镜,下巴尖尖的,一看就是学霸,穿着打扮也跟有钱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裴箮和他说完,把电话还给她。 “她真的是你侄女吗?”罗煦还是不能相信。 “嗯,算起来已经出了三代,所以联系不是很频繁。”裴琰说。 “哦......”罗煦拉长了音调,而后一笑,说,“这么大的纽约市我能认识她,是不是也很有缘呀。” “她在咖啡店打工?” “对啊,我认识她两年了,她一直都在这里啊。”罗煦捂着手机走开,悄声说,“难道这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历练不成?太过分了吧,我看唐璜就花天酒地的不干正事啊。” “她三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家里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所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琰解释。 “难不成是私奔?” 裴琰撑着医院的墙壁,说:“以你的小脑袋瓜是想不出来的,放弃吧。说点儿正事,我这里安排好了就来接你,你可能要再待半个月左右。” “你爸爸病情很严重吗?” “左边身子瘫了。” “啊......”罗煦惊讶一呼。 “所以我暂时走不掉,你能等吗?”裴琰确认道。 “我没问题啊,这先处理好那边再说吧。”罗煦使劲儿点头。 “嗯。” ...... 挂了电话,罗煦平视前方,窗户外,莫妮卡背着书包朝这边跑来,她下课了。 罗煦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有半个月见不到他了,可心里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无所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之间,要隔好多个秋了。 “走,吃饭去!”莫妮卡伸手拍上她的肩膀。 是啊,再想念也是要吃饭的。 “吃寿司去吧。”莫妮卡提议道。 “冷饭团,有什么好吃的。”她有气无力的说。 “那墨西哥菜吧。” “太辣了,胃难受。” “披萨?” “昨天才吃了。” 莫妮卡抽掉她的手机,扔进自己的书包里,“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吃饭的话,我就把这个扔马桶里去。” 罗煦:“......” 好生气,除了屈服居然没有第二条路。 哎,早知道就把裴琰的电话号码背下来了。 “走吧,寿司。”罗煦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往外走去,推开门的时候侧身朝裴箮道别,“明天见。” 裴箮一笑,挥手,“明天见。” ...... 半个月过去了,裴琰没有来接她。连在埃及挖土的唐璜也被召回去了,老爷子病情危急。 “他怎么样了?”罗煦电话里问唐璜。 “还好,扛得住。” “扛得住是什么鬼,非要垮下了才算严重?”罗煦嗤了一声。 “他是老爷子的长子,床前尽孝是职责,别人也代替不了。”唐璜抽着烟,眉色疲惫。 “照顾病人最熬人了,你有空也帮帮他,别让他太累了。” “我知道,你还好吗?” “好啊,别担心我。”罗煦嘴角一弯,说,“每顿都吃得很多,老本都快被啃完了。” “缺钱了给我说。” “我现在有大靠山,还用得着你来献殷勤?”罗煦轻笑。 唐璜跟着她笑,“那我出力气总行吧。” “这个可以。” 两人闲扯几句,待到那边有人在喊他的时候才挂了电话,那声音,依稀听着像裴琰。 罗煦眷恋的回味了一下,越琢磨越像他。 他现在里里外外都要扛,她不希望给他添累赘,能不打电话就不打,大多数都是等着他得了空打来。这几两天估计他也忙得不行,仅有的电话也没了。 罗煦扔了电话躺在沙发上,才觉得谈恋爱艰难。 叮叮叮...... 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罗煦迅速接起,“喂!” “你怎么速度这么快?”罗斯在那边奇怪的问道。 罗煦垮了一下肩膀,“哦,手机正好在我身边。” 假话,是她还以为是裴琰打来的...... “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 “说吧。” “我觉得还是出来说一下比较好。”罗斯咳了咳嗓子。 “你又要搞什么,我不想见你。” “这件事你不得不来见我。”罗斯说。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罗煦撇嘴皱眉。 “我们俩结婚了。” 罗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想得美!我是说我们俩还存在着婚姻关系。” “怎么可能。”罗煦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样。 “那次去拉斯维加斯我们喝醉了,你还记得吗?” “好多次,具体哪一次?” “最后一次,你全吐在我衬衣上。”罗斯提醒她。 “哦......”罗煦恍然大悟,“那一次啊,是你活该。” 罗斯扶额:“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要卖掉名下的一处房产,现在查出来我是已婚状态,妻子是你!” 罗煦:“......” “你还在听吗?” “在......” “我们结婚了,婚姻关系已经长达一年了。” 罗煦像是被一把大锤敲中了脑袋,整个人都蒙了。 “我好像是记得去过教堂.......我们去结婚了?” 那一次,是他们最后一同出游,选择了赌城,昼夜狂欢。她酒醒后依稀记得进出了教堂,但具体干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了。而过了不久罗斯背着她和公司的同事好上了,她也就和他分手了。 现在看来,教堂进了,誓宣了,婚姻关系成立了。 而一年后的今天,他俩终于发现自己结婚了。 “怎么办?”罗斯问。 罗煦嘴唇都是麻木的,“注销吧......” “怎么注销,我们不满足注销的条件。” 注销婚姻的情况是双方对婚姻认识不足或有误的情况下,一年过了他们才来说认识错误,会不会太晚了? “那离婚?”罗煦提议。 罗斯说:“现在离?” “现在离!”罗煦甩开电话,冲进房间去拿证件。 不现在离还等裴琰发现吗?好不容易扯清楚孩子的事情了,自己又突然变成了已婚人士,换成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女友吧! 太脑残了,跟谁在一起都拉低平均智商啊。 她匆忙赶到市政厅,罗斯站在一边等她。 “我现在坦白一件事是不是太迟了。”罗斯有些心虚的问她。 “你还有什么事没说!”罗煦咬牙,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十分凶恶。 罗斯举手,“我刚才撒谎了,我们没结婚。我骗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同胞妹妹准备嫁给我爸,你可不可以阻止她一下。” 罗煦两口老血闷在了胸口,一口是为了罗斯,一口是为了他口中的“同胞妹妹。” “艹!” 市政大厅的人来来往往,纷纷注视着角落里那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被一个孕妇暴打,其惨状,不忍直视。 半个小时后,罗煦发泄完了,罗斯的眼眶也青了,浑身酸痛。 “你要是能劝她回心转意,我再被打一顿也值了。”他喋喋不休的说。 罗煦甩了甩手,活动筋骨,“你不是为了跟她睡都背叛了我吗,怎么,现在还想我出面了?” “我那是错把她当成你了,你俩一模一样啊。”罗斯焦躁的蹲在地上,看起来很是无奈。 罗煦靠墙,抱胸,“之前的事我不想提了,我只问你,她怎么认识你爸了,还要嫁给他?” “好像是一起参加什么会,瞄对眼了。”罗斯叹气。 如果黛西嫁给了他老爸,那他在余生都要接受一个跟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继母了,这种苦逼,有几个能懂? 而重点是,他老爸还不知道他跟这个未来继母睡过呀。 罗煦提起扔在地上的手提包,说:“她要嫁谁我管不着,都是成年人了自己能负责,我问一声不过是尽一下本分罢了。” 罗斯站起来,“你真不去劝?” 罗煦拍了拍包,“不去。” 说完,她顺着来时的路离开,潇洒至极。 罗斯楞了一下,站起来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姐妹啊,太袖手旁观了吧!” 罗煦背对着他举起手,竖起中指。 罗曦和她,虽是至亲姐妹,但路早已不同。一个养父养母是上东区的富人,一个只有养父,还是个不长命的烟鬼,区别太大了。 她不想伪装成那些乖巧的小孩儿,只为等着人来领养,所以承受那种像挑选货物的打量。 但罗曦忍下来了,从此人生际遇大不一样。在罗煦为生计走街窜巷的时候,她在明亮温暖的卧室里读书,在罗煦做了数份儿兼职想攒钱读书的时候,她早已登台演奏,举办了第一场钢琴演奏会。 阳关道和独木桥,她和她都走得开心,所以没必要对对方指手画脚。 她走出市政大厅,迎面而来的阳光正好,她的心情也刚刚好。 第35章 他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早上莫妮卡出门取快递,顺便给罗煦带回来了早餐。 莫妮卡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戳了戳她的脸,问:“这华夫饼你不吃啊?” “吃不下了,起太早没什么胃口。”罗煦起来,揉了揉胃伸了个懒腰。 “哪里是起太早没胃口,我看你是想人想得没胃口吧。”莫妮卡喝了一口咖啡,瞥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煦挑眉,“我换衣服去,你慢慢吃。” “又去打电话啊?”莫妮卡在后面追问。 砰砰砰,大门被敲响了。 “来了来了。”莫妮卡拍了拍手起身。 门一开,她愣了,朝卧室看了一眼,又转向眼前的人身上。 “我找罗煦。”站在门口,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女人说。 “你是她妹妹,黛西!”莫妮卡顿悟。 罗曦推开门,往里面走去,“她在不在?” “在,我帮你叫去。”莫妮卡一边走一边回答,惊叹两人的相似程度,简直是rlv,复制粘贴啊。 罗煦依稀听到了声音,看她推门进来,问:“谁找我?” “你妹妹。” 罗煦皱眉,“我和她十年都没好好说过话了,她怎么找这里来了异世邪神洛无言。” “第一次见你妹妹,哎,她比你有气质啊。”莫妮卡趴在门缝上,边看边评论,“光是看她的装备,那衣服,那手包,顶你半年生活费啊。” “走开。”罗煦拉开莫妮卡,整了整衣领,往外走去。 罗曦打量完整间屋子,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把罗煦从外面捡回来的旧沙发都坐出了意大利牛皮沙发的感觉了。 罗煦拉开门出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你找我?”她甩上门,将后面跟着的莫妮卡堵在了身后的房间里。 “嘶......”莫妮卡退后一步,差点被砸到鼻子。 罗曦看着眼前的人,她们十年没有共处一室了,现在单独在一起,还是那么的尴尬不协调。 罗曦下巴一抬,“站着做什么,坐啊。” “这是我家,不用你吩咐。”罗煦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眉毛一挑,气场全开。 “我知道罗斯来找你,想让你来劝我悔婚。”罗曦开门见山的说,“只是他低估了我的决心,莫说是找上了你,就算是妈妈回来,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罗煦笑了一声,问:“那我阻止过你吗?” 罗曦说:“因为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说是姐妹,我们又何来的姐妹之情呢?” “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我不会自讨没趣。你爱嫁谁嫁谁,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就好。”罗曦脖子一扬,站起来身来准备离开。 “慢走不送。”罗煦没有起身。 罗曦一顿,转过头来,“有件事我要向你解释一下。” “如果是你和罗斯的事情,那就免了。” “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男友,当时我肯定不会那样做。” “嗯。” 罗曦低头,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是十万美元......” “罗曦,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罗煦愠怒,站起来。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我算是他小姨吧?这是送给他的见面礼。”罗曦说。 “他有父有母,不需要你的接济。”罗煦抱胸。 罗曦笑了一声,似乎是十分不理解她的硬气一样,“从我这里得到帮助更好还是从男人身上讨来更好?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己挣得更好。” “你能挣这么多?” “挣多少花多少,我的孩子,他有我的脾气。” “罗煦,你不要太死要面子了[霹雳]苍生有幸!”罗曦也生气了。 “那是我要得起。”罗煦站直了身子说道。 罗曦白了她一眼,抓起支票塞进自己的手包里,“好,你清高,你赢了。” 说完,她甩手走开。 罗煦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 罗曦踩着高跟鞋下楼,这栋楼太过老旧,又昏暗楼梯又陡,她走得怒气冲冲,踩得十分大声。 “谁啊,有病啊。”住在走廊内侧的人拉开门来,看到底是谁这么脸大。 罗曦侧头看他,美目含怒,气势逼人,后者略微怂了一下,轻轻关上门不再说话。 “罗曦。” 罗曦仰头,梯井上方露出了罗煦的头。 “如果你是真的嫁给爱情,我祝福你。但如果这一次你又是选择了财富和地位,你知道我会怎么看你。” 罗曦摸了摸仰累的后脖,回了她一句:“切,我也忠告你一句,别孩子都打酱油了也没嫁进去。” 说完,她踢踢踏踏的踩着高跟鞋下楼,听声音,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 罗煦撑着栏杆,咬牙切齿:“老子是疯了才会关心她。” 莫妮卡靠在门框上,说:“我看你们不是姐妹,是冤家。” 罗煦瞥了她一眼,进屋拿手机。 “哎,你又干嘛去?” “电话还没打呢。” 裴琰的手机没人接,罗煦只好又打到唐璜的手机上,那小子二十四小时撩汉,不会接不到电话。 “我舅舅?他在icu呢。”罗煦问裴琰的情况,唐璜回了一句。 “icu?你们家老爷子不行了?” “嗯,有点儿悬。”唐璜看了一眼走廊那头的老太太,说,“老太太都同意裴珩舅舅来探望他了,看来是时日不多了。” 老太太对裴珩母子的心结有多深,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此大方,肯定是老爷子已经在鬼门关打转了。 “那......”罗煦咬唇,有些难以启齿。 “老爷子要是一直这样住着,舅舅肯定脱不开身,要是他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事情一大堆,舅舅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s市,你怎么办?”唐璜不愧是她的好友,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我要是再等的话,肯定上不了飞机了。”罗煦为难的说。 长途飞行是很累人的,七个月了,要是一颠簸再有点儿不适,就怕孩子生在上边儿。 “对啊,你身体状况不允许。”唐璜说。 “嗯[重生未来]儿子是智脑。” “要不你先来?”唐璜提议。 “先来?” “干嘛一定要等舅舅来接你,你自己也可以回来嘛。我找崔秘书,看舅舅的私人飞机检修完了没有。”唐璜说风就是雨,马上就要给崔秘书打电话。 “哎哎哎,我都没跟你舅舅说呢,你着什么急。” “我来说,你收拾东西去。” “你来真的?”罗煦瞪眼。 “我说大妹子,拿出点儿行动力啊,不想见你男人了?”唐璜嗤了她一声,挂了她的电话转头找崔秘书去了。 罗煦拿着电话愣神,大妹子,舅舅,这都是些什么啊。 可想见裴琰的心是真的,想尽快飞到他身边陪着他也是真的,她不得不同意唐璜的方案。 思念像是长了翅膀,一旦起飞,再难落地了。 她不担心罗曦说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她还嫁不进去他家,她只担心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想她,见到她会不会高兴。 嫁给他,从来都不是她想缠着他的理由之一。 喜欢才是。 ...... 老太太坐在休息室里,医生轮流向她解释情况,不是他们医道不够,而是老爷子的器官在衰竭,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裴琰推门进来,看到医生们都苦哈哈的看着他,他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都去休息吧。” 医生们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老太太和他。 “以前年轻的时候总咒他会死在我前面儿,可现在这一天真的要来了,我又承受不住了。”老太太低头,用手绢抹泪。 “还没到最后一步,您别太悲观。” “不用劝我,这些天我都看到了,他这种情况也就是在数着天数在过了。”老太太叹气,整个人都萎靡了很多。 “咱们都尽力,要是实在不行,结局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裴琰说。 老太太抬头,看着他,目光和蔼,“这些天都辛苦你了,医生们和我都不算什么,可你却是整宿整宿的守在医院,我看都瘦了好多了。” “我也是不想留遗憾。”裴琰扯了扯嘴角。 老太太点头,说:“你去把裴珩叫进来,我有事问他。” “他和我一样在承受痛苦,您别为难他。” “不算为难,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老太太伤心过后,又恢复了精明。 裴琰说:“如果是关于公司股份的事情,您就别说了。” 老太太觑了他一眼,“你这厉害劲儿,能别老用在你母亲身上行吗重生之末世肉文换角。” 裴琰一笑,说:“您担心的不过是老爷子一撒手,财产分配的问题,有何难猜?” “是,不错,我正是担心这个问题。”老太太承认。 “按照老爷子之前的遗嘱,裴珩是有份儿的。” “要是他自愿放弃呢?”老太太牵动嘴角,笑得有些轻蔑。 裴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她添水,“您准备怎么逼他放弃?” “这你就甭管了。” “我是他大哥,该管还是得管。” “你是我儿子。”老太太加重了语气,瞪眼,“我是在为你打算,你要是临阵倒戈可就太对不起我了。”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挣来的才是江山,靠遗产又算什么。”裴琰啄了一口清茶,似乎是不打算让步。 “你为何总是偏向他们母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太太拍了拍桌,气血充沛。 裴琰说:“该他得的,我一分不会少他,就当是为了老爷子。” “老爷子?他背叛婚姻,抛弃我们母子的时候,可曾这样为我们想过?” “那是他的事,我管不着。” “裴琰!”老太太额角的青筋暴起。 裴琰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单手握着她的手,“妈,你信不过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 “你要是相信我,当不会计较这分毫。”裴琰嘴角轻扬,即使面带疲惫之色,仍有裴家掌门人的风采。 老太太一想,确实也是。比起丈夫,儿子算是可靠得多。 “分毫?那可是几个亿的数目。”老太太放软了语气。 “裴珩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为公司创造的利益,又何止几个亿呢?杀鸡取卵,这不是为商之道。” “哎.....我也说不过你。”老太太心底快慰,但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贱人的儿子不过是在为她的儿子效力而已,说到底,还是落了下乘。 裴琰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拆穿,免得到时候又是一番口舌。 老太太怎么威逼裴珩他其实也清楚,老爷子情况不容乐观,要是有那么一天,设灵堂开追悼会,裴珩能不能披麻戴孝自然是看她这个正室的意思。她要是喊一声赶出去,裴珩又能怎么着呢? 裴琰心里清楚,他的母亲,比谁都要狠。 “大哥。”裴珩站起来,看向门口。 “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事了火影之原野。”裴琰拉过门,关好。 裴珩侧身,露出了后面蔺如。 “听说你父亲生病了,我顺路来探望一下,希望没有给你添麻烦。”蔺如有些时日没有见他了,有些紧张,怕他怪罪。 “多谢,只是他现在在icu病房里,过了探视的时间医生不允许进去了。”裴琰说。 蔺如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样啊,那我下次来也可以。你们都累坏了吧,我请你们吃晚饭怎么样?” 裴珩也是大半天滴水未进,所以脑子有些迷糊,“还是我来请吧,两个男人让女士请客不好。” 裴琰阴测测的扫了他一眼,裴珩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好啊,现在就走吧。”蔺如提起包笑着说。 裴琰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得空,他还想早点回去跟罗煦视频呢,几天没见,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大哥,走啊?”裴珩侧头看裴琰,伸手拉他。 裴琰瞪了他一眼,后者感到有些无辜。 外面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路灯亮起,街面上一如既往的热闹。 一逃离医院,人就没有那么压抑了。 裴珩和蔺如走着随意交谈,裴琰走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那个是......”裴珩眯眼,停下了脚步。 马路对面,红灯下面站着一个人。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裴珩眼神儿好,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她。 罗煦眼底一片迷茫,对面那两个,哪个是她想的那个来着。 天黑,路灯暗,两个人又在她眼中长得太像,她刹住了车,不好轻易扑上去。 裴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那个高挑的大肚婆,怎么瞧都像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蔺如的注意力全在裴琰的身上,她在验证一件事情。 绿灯亮起,人行横道上开始过人。 裴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他又急又怒,又开心又振奋,仿佛一剂强心针注射到了心脏,他完全忘记了身后的疲惫。 “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吗?”他冲上去握着她的肩膀,一叠声的追问。 “我才到......”罗煦有点恍惚,仰头看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伸手绕过她的腰间,微微一使劲儿,将她带离路边。 裴珩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错愕的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两人。 那......不是唐璜的未婚妻吗?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第36章 连撒谎都不会的男人 崔伯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人。 “房间都收拾好了吧?”裴琰牵着罗煦的手问他。 “每天都在打扫呢,很干净。”崔伯说。 一个矫捷的白色身影蹿了出来,嗖地一下,扒上罗煦的大腿。 “ross!”罗煦笑着抱起它,揉揉它的脑袋,“长胖了啊,是伯伯喂你吃得太好吗?” 崔伯说:“你一走它就撒了欢似的,上窜下跳,还时不时的想跑出去。” 罗煦戳了戳它的狗鼻子,质问它:“这么不听话?” “汪汪汪!”ross狗鼻子蹭了蹭罗煦的胸口,一脸陶醉的神情。 裴琰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它的狗爪子,把它放到地上去。 “呜呜呜......”ross从鼻子里发出抗议声,不敢朝裴琰吠,只好装可怜博同情。 “我带你上去休息。”裴琰牵着罗煦的手,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某只。 罗煦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笑得一脸甜蜜。 “汪汪汪!” 崔伯伸手把ross抱了起来,“走,咱们出去溜溜。” “呜......”声调下滑,某只一下子就沮丧了。 两人上了楼,罗煦突然又转身朝楼梯上看去。 “怎么了?”裴琰问。 “楼梯上什么时候铺上地毯了?这个颜色,怪艳俗。”罗煦皱了皱鼻子,欣赏不来。 陈阿姨抱着衣服走过,笑着说:“你这就不领情了吧,这还是先生特地为你换的呢,说你手脚不协调,容易摔跤。” 罗煦瞪大眼,回头看他。 某人脸色,黑黢黢的。 “太棒了!这个颜色好特别哦,谁选的?审美一定很好,品味太高了!”罗煦竖起大拇指,“由衷”的称赞。 裴琰伸手搂过她的腰,“给我进来。” 陈阿姨脸上浮现一丝疑惑,这俩人,虽然相处得不错,但这种亲密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屋外,崔伯拿着肉干喂ross,笑得很是和蔼,似乎连脸上的褶子都透着通透。 门一关上,罗煦就被他给门咚了。 “你回来怎么没告诉我?” “哎?” “是不是唐璜出的主意?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他说帮我转告你的啊,他没说?” 裴琰伸手拧她的脸蛋儿,“你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吗。” “哦......”罗煦垂下头,伸手揉了揉脸蛋儿。 所以不是惊喜,是惊吓吗? “我是担心你,你大着肚子还背着我行动,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裴琰伸手环过她的脖子,把她带入怀里。 “你高兴我回来吗?”罗煦抓着他的衣服,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裴琰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人,更不是一个撒谎的高手。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她放开了他。 她的男人,连不会撒谎都是这么可爱 “我给你添麻烦了?”罗煦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忐忑的问。 裴琰抿唇,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不是非常恰当的时候。” 这个男人,有时候很笨,连场面话都不会说。 罗煦的脸上闪过一丝沮丧,不过她掩盖得很好,因为不想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你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你要做什么就去做。”罗煦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了笑,说,“我就是想你了,看看你瘦了没。” 裴琰轻声叹气,拉过她,低头吻了下去。 有时候,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罗煦错愕了一秒,不知道怎么会演变这样。 “闭上眼睛。”他的唇轻轻地摩擦,大手覆上那双让人沉醉流连的眼睛。 娇俏的睫毛在他的掌心扫了扫,像是蜻蜓的翅膀,轻盈,挠动人心。 为了这一吻,飞上十几个小时算什么,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忍不住嘴角轻扬。 ...... 睡到半夜,罗煦听到汽车的声音,她起身拉开窗帘朝下面看去。 裴琰的车开出大门口,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罗煦踩着拖鞋出来,看到崔伯也起来了。 “老爷不好了,正在急救。”崔伯叹气。 “那他.......”罗煦不认识什么老爷,她只担心裴琰。 “放心,他早有心理准备。”崔伯背着手,幽幽叹气。 罗煦扶着栏杆,松了一口气。 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眼圈都是黑黑的,陈阿姨给她煮了两个鸡蛋让她热敷一下。 “医院那边怎么样?”罗煦仰着头,边敷边问。 “抢救回来了,但人早已失去意识了,我看......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儿。”陈阿姨嗟叹。 罗煦说好了不给他添乱,自然不会贸然去医院探望。一切消息都从唐璜那儿探听,他的任务比较轻,偶尔也能跟她聊聊。 “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罗煦说。 唐璜:“怎么?后悔听我的话回来了?” “有点儿。”罗煦垂头,“就像是不受主人欢迎的客人,冒然上门,肯定会受白眼的。” “舅舅给你脸色看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自己累赘。” “胡说什么呢。”唐璜皱眉。 “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让他每天分心来问我好不好,现在觉得自己好废材。”罗煦叹气。 “你一个孕妇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还谈什么帮忙。”唐璜嗤了一声,说,“安心住着,谁也不会嫌弃你的。” “来都来了,我总不能又折腾回去吧,只有厚着脸皮住下去了。”罗煦挠了挠脸,心里难受。 唐璜毕竟是个男的,没有女的心思细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车轱辘话来回说也没意思,这种事还得自己想开。 唐璜挂了电话,搓了搓自己的短发,一抬头,看到走廊那头一直注视他的女人。 “你找我舅舅?他现在在公司。”唐璜起身,走过去说。 蔺如笑了笑,说:“我找你。” 唐璜一边的眉毛挑起,“找我?有何贵干?” “关于罗煦的事情,想跟你谈谈。”蔺如环视了四周,保镖环绕,她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喝杯咖啡去怎么样?” 正好他熬了一晚上的夜,也需要咖啡醒醒神,他点了点头,说:“前边儿带路吧。” 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店。 蔺如点了一杯美式拿铁,唐璜要了一杯意式浓缩。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奇我来找你。”蔺如笑着说。 “你说了,不就是为了罗煦的事吗?”唐璜嘴角一勾,姿态慵懒,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公子哥的意思。 要是罗煦在,肯定会欣慰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蔺如端起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 “你倒是会猜。” “只要稍微了解裴琰一点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卑鄙的抢外甥女朋友的人,除非......这个女人跟你完全没关系。”蔺如收了笑意,看着唐璜,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所以说,我最讨厌跟聪明女人打交道了。”唐璜往后一倒,双手枕在脑后。 蔺如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来了,“果然是如此......” “你要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的话,你已经得到了。”唐璜说,“谢谢你的咖啡,我可以走了吗?” 蔺如嘴角一扯,说:“你倒是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到你家老太太那里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和我舅舅就彻底没有可能了。要是你真有这么傻的话,你去吧。”唐璜不在意的说。 “为什么说彻底没有可能?一个跟过外甥的女人又找上舅舅,以你家老太太的脾性,会看得上吗?” “这我不知道。”唐璜轻笑,眉梢一动,嘴角挂着嘲讽,“但你和我舅舅能走到哪里,我不用想都知道。” “他只是一世情迷,罗煦跟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蔺如皱起一双好看的眉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跟恋爱中的人谈层次?看来你还不如罗煦呢。” “你......” “你长得漂亮家世又好,什么男人找不到,非要热脸贴冷屁股才算完?” “粗俗。”蔺如哼了一声。 “我劝你一句,趁早放手。”唐璜撇嘴。 蔺如眼神有一刹那的恍惚,“你不懂,爱上一个人,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只要她幸福,有什么不能放的。”唐璜轻笑,端起咖啡杯看向窗外。 他为了让某人幸福,不也放下了? “人这一辈子,哪里有那么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全身心喜欢的人。我既遇到了,说放手,也太没志气了。”蔺如摇头,眉间带着忧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住目光。 如此美人,何人让她心伤呢。 唐璜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苦咖啡,站起身拿起外套,说:“既然你非要试试,那我在这里就先预祝你成功了。” 蔺如撇开头,以为他又是在变着法儿的讽刺她。 ...... 罗煦伸手按着右眼皮,眼珠子转来转去。 “干什么呢?”陈阿姨问。 “这边眼皮总是跳,搞得我心烦意乱的。”罗煦说。 陈阿姨看了一眼,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还是在家待着别出门了。” “是吗?有这样的说法?”罗煦松开手,问道。 陈阿姨笑了笑,说:“封建迷信,我随口说的。” “我还是老实待着好了。”罗煦眨了眨眼,想阻止它再跳。 崔伯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罗煦和陈阿姨,嗓音嘶哑的说:“老爷刚刚去了,都准备起来吧。” “去了?”罗煦一震,眼皮不跳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已经送往殡仪馆了。”说完,崔伯背着手驼着背往楼上走去,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罗煦肩膀一垮,愣神在原地。右眼跳灾.......居然是真的。 她的裴琰,从此就没有父亲了。 第37章 抱住取暖 罗煦盯着电视出神,陈阿姨喊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了。 “晚上喝鲫鱼汤好吗?”陈阿姨在厨房偏出脑袋问。 “啊,好啊。”罗煦反应慢半拍。 陈阿姨走过来,看了一眼电视,上面正在报道一代金融巨鳄的辞世,诸多人前往悼念的宏大场面。 陈阿姨心里也不好受,幽幽的叹道:“这人老了就什么都说不准了,裴家还缺钱缺人吗,还不是只有看着长辈撒手离去。” 罗煦看着电视里被放大的老人家生前的照片,心情低落。 连她们这些无亲无故的人都有些感慨伤神,身在其中,骨肉相连的人会有多难过呢? 她撑着扶手起身,再也等不下去了。 “你干什么去?”陈阿姨问她。 “我去看看。” “孕妇不好进灵堂的,你还是别去了。”陈阿姨说。 “我不进灵堂,我就是......在周围转转也好。” 她虽没办法抚平他的伤痛,也没资格跟他一起出现在人前周旋,但陪他一起难过总是可以的啊。 ...... 想象是美好的,但大门同样是不敢进的。 在殡仪馆门口绕了四五圈以后,她一个熟人也没有看到。 唐璜正和来宾聊天,送他们离开,眼神一晃,看到了某个东张西望的女人。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唐璜在她后面拍肩膀。 罗煦被吓得一抖,然后大喜,“可算碰见你了,我都绕了半天了!” “你这是......想进去?” “我知道有后门,我们从后门进吧,绝对不会给你和裴琰添麻烦的。”罗煦抓着他的袖子,急匆匆的要走。 “你怎么每次干这种事都要拉上我?等会儿撞见老太太,我看你怎么办。”唐璜不满的说道。 “我躲着她,不去人前。”罗煦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不干。 唐璜看她大着肚子一身黑,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的耳钉,手上装饰戒指都摘下了,干干净净的,的确是参加葬礼的模样。 “不知道舅舅懂不懂你的心意。”唐璜叹气,伸手摸上她的脑袋,心里好心疼。 罗煦却不以为然,拉着他往后面绕去,“我们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 爱情的力量,不得不说还是挺惊人的。 裴琰在前面招待来悼念的人,有世家好友,有商场朋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是一个看重财富地位的社会,越是花团锦簇越是有人锦上添花,况且这种机会,想结交裴家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 裴琰难得到休息室喝一口水,推门就看到在屋子里转圈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裴琰惊讶的看着她。 罗煦双手绞在一起,一向怼天怼地的她竟然也有心虚的时候,“我来看看你,你放心,我马上就回去了。” 裴琰看她一副不安的样子,上前牵起她的手,说:“我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是真的很好吗?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天下太平的。”罗煦认真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脆弱的痕迹。 裴琰好像恍惚了一下,他伸手摸上罗煦的耳垂,说:“你母亲离开的时候,你很难过吗?” “难过也有,抱怨也有,但我理解她。”罗煦说,“毒品毁了我的家,它带走了我的妈妈,所以即使她还活着,但以她的脆弱和摇摆但绝不可能摆脱它。这样......还不如让她走。” 罗煦牵了牵嘴角,带着微笑,有些失落的自嘲,“只是不知道生前吸.毒的人死后能不能上天堂,我挺担心的。” 裴琰伸手揽她入怀,像是两根互相取暖的柴火。 “今天来了很多人,对我说节哀顺变。” “嗯?” “我还是喜欢你的方式。”裴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 “为什么我觉得像是你在安慰我?”罗煦揉了揉眼睛,沙沙的。 “安慰你,也算是在安慰我自己了。”他一声喟叹,揽着她,久久没有松手。 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的话好像显得太不地道了,所以她只好一边流泪一边嘴角上扬,希望老爷子不要怪罪她。 裴琰在她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她,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暂时还不能休息。是唐璜把你带进来的吧?让他受累,再送你回去吧。” “好,我不打扰你做事,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熬夜了。”罗煦松手。 “我身强体壮,这样熬几晚没问题。”裴琰把她的发丝绕到耳后别着,说,“也算是尽最后的孝心吧。” 罗煦握住他的手腕,有些留恋的用手指摩擦。 罗煦看着他眼睛下方的青色以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不用想都知道他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个爱干净得不行的男人,会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连胡子都来不及刮呢? “对了,老爷子明天上山,你要是身体可以就来吧。”裴琰说。 “我可以来?” 裴琰看着她的肚子,说:“这里还留着裴家的血,就让孩子也送爷爷最后一程吧。” 罗煦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因为不想在他面前哭,所以她立马双手捂脸。 “我一定会去的。”她三下两下的抹掉亚雷。 “山上冷,记得多穿点儿。” “好。” 裴琰将她送到门口,唐璜接手将她送回去。 唐璜看着她的眼圈,说:“这么一会儿就哭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灯泡眼吧。”罗煦扯出面前的纸巾,擤鼻涕。 唐璜翻下车前的镜子看,确实又肿又青,像是被人殴了一样。 “我外公虽然私生活不行,可对我们是真的好。”唐璜心情也低落了起来。 罗煦抽了抽鼻子,继续擤。 “唉,我包呢?”她突然想起自己两手空空的出来了,包肯定是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了,“你等等,我包包忘拿了!” 唐璜准备发车,罗煦赶紧阻止他,拉开车门跑下去。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唐璜在后面大喊。 为了再见他舅舅一面,需要这么心机吗。 “左边第三间......”罗煦一边数一边往回走。 这里来往的都是身份不凡非富即贵的人,服务人员素质也极高,她几百块的小包包绝对不用担心被被人拿走。 果然,小包包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等她认领。 罗煦刚准备拿着包出门,手才摸上把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交谈声,其中一个似乎是裴琰的母亲。 “不好。”罗煦左右四顾,寻找第二个出口。 脚步声渐进,谈话声也越来越清晰,她赶紧拎着包在屋子里打转,寻找藏身之所。 无论是作为外孙媳妇还是儿子的女朋友,罗煦对于老太太来说都是负分加粗大写的“滚”,这个时候撞上,在没有唐璜和裴琰的情况下,无意于把活靶子竖到枪口前。 找死啊。 可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出了沙发和茶几就没有其他东西了,罗煦往窗户外面看去,这是三楼,也不好直接跳啊。 等等,外面是平台吗?看起来能蹲人。 蔺如搀着老太太推开休息室的门,轻言轻语的说:“您这边走,慢点儿。” 老太太心力交瘁,被大家一通劝了之后无奈答应到后面休息。 “多谢你了,今天一直陪着我。”老太太坐定,叹了口气,带着浅笑看她。 蔺如给老太太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手上,说:“都是晚辈该做的,您谈一个谢字到是见外了。” “现在的晚辈能做到你这个地步的,真是少之又少,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啊。”老太太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了一般。 蔺如笑了笑,说:“只是公司事忙,我父亲不能留在这里帮忙,还请您不要介怀。” “哎,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世交了,彼此的为人还不了解吗?况且这里的人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劳烦你家里的人跑来跑去的。再说,有你陪着我,就很高兴啦。”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 蔺如温婉一笑,有些蕙质兰心的味道。 “哎,窗户怎么开了。”后面袭来一股凉风,蔺如起身朝窗户边走去。 不到一米宽的平台上,罗煦蹲得实在是费劲儿,肚子太大,难度太高,只有跪趴着好些。 蔺如关了窗户,回头看了一眼,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好孩子,过来。”老太太招手。 “有什么吩咐您说。”蔺如慢步走过去,大方优雅。 老太太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裴琰,到哪一步了?” 蔺如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白的就问出来了,有些羞赧。但她也知道,这不是避而不答的时候,如果裴琰的心暂时到不了她这里,那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稳定的靠山。 这个靠山,就是眼前的老太太。 罗煦趴着难受,看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的样子,赶紧拿出手机向唐璜求救。 唐璜正准备下车找她呢,一听说她被困在了三楼的平台上,吓得魂儿都去了一半。 “你你你别乱动,我马上来!”唐璜单手撑着栏杆翻过,奔跑的步伐有些连滚带爬的慌乱。 五分钟后,唐璜按照罗煦的指示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老太太和蔺如都错愕的看着他。 唐璜有些气喘,说:“前面出了点儿事儿,您快去看看去。” “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全身戒备起来,问,“有你舅舅在,能出什么事儿?” 唐璜语塞,看了一眼旁边冷静的蔺如,随口胡诌:“就是舅舅出了事儿,他说他心脏不舒服,有点儿晕。” 蔺如和老太太都慌了,两人赶紧搀扶着出门,朝前面去。 她们一走,唐璜赶紧反锁了大门免得有人再进来。 “死丫头,在哪儿呢!” 罗煦伸手敲了敲窗户,刚才窗户被蔺如从里面关上了,她还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翻出去。 唐璜三下两下的开了窗,伸手将她拉进来。 “慢点儿,腿麻了.......” “你这怀孕了还折腾不停,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唐璜把她稳稳地放在地上,终于有时间来数落她了。 “一时情急,谁知道这么背。”罗煦瘫在沙发上,双膝有些麻木。 唐璜往窗户外看了一眼,说:“这么窄的平台,你也不怕摔下去。” “当时没考虑清楚,等我翻过去了才有点儿怕了。”罗煦提起茶壶给自己掺水,喝了一口缓过了神,她说,“我刚刚根本不敢往下面看,摔死我是小,摔死孩子,我真的是杀人犯了。” “什么叫摔死你是小,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唐璜忍不住敲她的脑袋。 “我自己死那叫犯贱嘛,拉着孩子一块儿死不就是罪大恶极了。”罗煦振振有词的说。 “行,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唐璜伸手拉她起来。 “等一下,我还没缓过神来。” “你以前没这么娇气啊。” “你试试蹲在十米台子上十分钟,看你慌不慌。我现在背上全是冷汗,不信你摸。”罗煦回嘴。 “是吗?我摸摸。” 唐璜作势要摸,罗煦侧身闪过,打掉他的手,说:“没让你真摸,猪蹄儿拿开。” “刚刚是谁救了你,还记得吗。”唐璜捂着手抖了抖。 罗煦瞥了他一眼,“救命之情无以为报,看来只好给你做顿晚餐表示一下了。” “其实我想了想也谈不上救命,就是搭把手,是人都会这么做的。”唐璜伸手,罗煦搭在他手上站起来。 “是吗?”罗煦挑眉。 “是是是,就不劳烦你下厨啦。” “哼~” 两人搭着手往外走去,一拧开门锁,裴琰和蔺如站在门外,姿势是正准备开门。 裴琰看着罗煦,目光顺着她的手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面。 “罗煦,好久不见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呀?”蔺如笑着问候她。 “呵呵,刚刚.......”罗煦撑着唐璜的手,面部有些僵硬。 唐璜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进去聊吧.......嘶!” 唐璜侧头看罗煦,她居然下了死手在掐他。 “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聊.......”罗煦目射凶光,绿幽幽的。 唐璜伸手扶她,被她一下子打掉,撇清关系。 唐璜尴尬的笑了笑,收回手。 罗煦用眼神告诉裴琰:看到没,这才是正确的和异性撇清关系的做法! 裴琰说:“我和蔺如要谈点事,你们可以走了。” 罗煦看着蔺如的脸,虽美,但也很堵心。 “我让老刘送你回去。”裴琰的眼神也不太正常。 “我送就好了。”唐璜自告奋勇的说。 裴琰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刚才就让你送,怎么越送越回来了呢。 唐璜挠了挠头,说:“我打电话叫老刘。” “嗯。” 裴琰拉开休息室的门,余光给了罗煦一瞥,和蔺如一起进去了。 罗煦读不懂那个眼神,问唐璜:“他是生气了?” “废话。”唐璜拿出手机拨号,头也不抬的说。 罗煦嗤了一声,看了一眼没有完全合上的门,望眼欲穿,咕哝道:“他生气,我还生气了呢。” 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共处一室,还把围观群众撵开,气人。 “走,我们回去。”罗煦甩袖。 “你不听一下墙角?”唐璜开始出馊主意。 罗煦瞥了他一眼,“怪不得你舅舅不让你送我,你看自己这德行。” “嘿,我是为谁!”唐璜不忿。 “走啦!”她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至于和蔺如密谈的裴琰.......哼,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第38章 关于孩子的模样 凌晨五点半,罗煦起床收拾洗漱换衣服,五点半下楼吃了一碗粥,然后就听到外面汽车驶入的声音,刘哥来接她了。 看天气预报今天是个晴天,温度不高,适合出门。 罗煦上了车,注意到刘哥熬得通红的眼睛,把保温杯里陈阿姨给她准备的牛奶递给他了。 “谢谢。”刘哥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罗煦的杯子,“你怎么把自己喝的给我了?” “我吃饱了,喝多了也是胀肚子。”罗煦微微一笑,侧头看窗外。 刘哥搓了搓眼睛,睁大了一些,说:“等会儿我们就跟在队伍最后面,放心,没人会注意到你。” 这个房子里,除了崔伯,第二个知晓内情的当是他了。 “嗯,我不会乱跑的。” ...... 不知道在夜色里开了多久,罗煦强撑的眼皮有些酸软,之后渐渐合上。 刘哥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将车内的音乐关小。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天色渐渐明朗,车窗外的阳光也照到了她的脸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上了盘山公路。绵延数公里的送葬车队,清一色的黑,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沉闷。 过了二十分钟,前面的车队停下,到达了老爷子生前看好的墓地。 罗煦下了车跟在人群的后面,她拿出黑色的口罩戴上,挡住了半边脸,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献花悼念的队伍渐渐往前走,罗煦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默默地跟在最后面。 墓地修葺得十分大气,拾级而上,她在心里默数,才到半途已经有五十八步了。 前面有人在念悼词,追忆逝者,站得远的人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知道跟着弯腰拜别。 罗煦往前面看去,乌压压的一片,都是穿着黑色一脸肃穆的样子。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她眯着眼睛逆光看去,最前方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乎是裴琰,他背对着众人站在墓碑前,手里抱着骨灰盒。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得很直,像是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树。 属于老爷子的旧时代过去了,从此就是他来担负整个家族的兴旺了。 罗煦举起手,遮住上方的阳光。第一次,她竟然觉得太阳光是冷的。 下葬的仪式结束,数十位保镖维护着秩序,引导大家下山。 手机响了起来,罗煦划开接听。 “喂。” “去车子等我。”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对着她。 罗煦侧身看他,轻轻点头,“好。” 为了不影响正常的交通,老刘把车子停到树下,让出一条通道。 来时整齐的车队纷纷离开,刚刚还热闹的墓地一下子冷了下来。 罗煦降下车窗,五月份了,拂过她脸上的风还是凉的。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想找到他的身影,一错眼,看到穿着黑裙白鞋的蔺如,她扶着老太太上车,俨然家人。 最后一辆车离开,墓地一下子寂静下来。 裴琰拉开车门,伸手撑在车顶上,弯腰,“下来吧。” 罗煦挪动自己略微笨重的身子,将手搭在他递过来的掌心,两人一起朝刚才下来的地方走去。 “再陪我上去一次吧。”他抬头看绿荫下的墓碑,影影绰绰,像是生成了结界。 “好。”她没有多话,牵着他的手,再一次爬上去。 刚才走过的这一条路,似乎因为身边这个人变了而有不同的感觉。 她走在他身边,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低落。 他握着她的手,仿佛有了再重新出发的力量。 “累吗?”裴琰开口,声音和清风一起拂过她的耳畔。 罗煦摇头,想缓解一下他的情绪,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仔细想想,我们还真有相似的地方。”她笑了笑,说,“你父亲也出轨了,我父亲也出轨了。只是你运气比我好一点,他仍旧是爱你的。” “他不爱你吗?” “他的眼里除了事业就是他后来娶的妻子,哪里有心可以分给我们呢。”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裴琰配合着她聊天,仿佛可以将这段路途再缩短一点点。 “他是一个生物学家。”罗煦淡淡的说。 裴琰停下脚步,侧头问她:“罗峰声是你父亲?” “你知道他?”罗煦错愕的回视。 “美籍华裔,三年前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奖,因为发现了幽门螺杆菌。” 罗煦用食指扒拉了一下眼角,说:“好像是吧.......” 裴琰有些不理解,他说:“作为一个科学家,他应该能明白读书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你作为他的女儿,竟然没有上过学?” “上过,只是没上过大学。”罗煦偏过头,咳嗽了一声。 裴琰有些生气,实在不明白这是一位什么父亲。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算了算了,不说他。”罗煦挥了挥手,艰难的蹲下,整理墓碑前凌乱的小白花。 一个获得过科学界最高荣誉的男人,他的女儿竟然在为了读大学而苦苦挣扎,他没有伸出过丝毫的帮助,连问候一声也不曾。 父爱,对于有些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奢侈品。 “我一定会尽到父亲的职责,好好教育他。”裴琰在她身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罗煦回头,惊讶一秒了之后是微笑,说:“你不用这么大的压力,我爸爸是最低标准,你肯定比他行的。” 裴琰伸手把她扶起来,认真的说:“要做,我就要做得最好。” “你是处女座吗?” “??”裴琰挑眉。 罗煦舔了舔嘴唇,摆手,“反正你不需要有压力,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父母,摸索前行嘛,做得不好改正就好了。” 裴琰伸手搂她入怀,单手绕过她的脖子,将她箍在自己的胸膛前,他说:“谢谢你。” “不、不客气?”罗煦有些懵逼,他在谢什么? 他大概也懂她的迷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来,认识一下这位老爷子,他生前还没有见过你。” “哦。”罗煦赶紧站直,面对墓碑,有些紧张的说,“老爷子您好,我叫罗煦,我肚子里有个小坏蛋,他是你孙子。” 墓碑上的照片是老爷子四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玉树临风,自有一股风度。他微笑着看着镜头,相似度和裴琰高达百分之八十。 “他,他跟你好像。”罗煦有些结巴,仿佛是裴琰躺在那里面,她不自觉的后缩。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身侧,“别怕,他比家里那位好对付得多。” “据说人死了七天才投胎,你这样说,不怕他听到啊?”罗煦一直瞟墓碑上的照片,又好奇又害怕。 “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裴琰嘴角一勾,似乎很笃定。 罗煦垂头,看向自己的肚子,高高耸起,孕育着新的希望。 她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高兴是由她来生这个孩子,但她突然生出一股期待。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将会成为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孩子啊,快点来吧,妈妈想看你到底是像妈妈还是像你爸爸。 你最好要有爸爸明亮的双眼和高高的鼻子,有他的智慧,有他的坚强,有他身上所有优秀的品质....... 至于我,除了一颗不屈不挠的心,别得不学也罢。 那一天,她站在那个埋葬死亡的地方,生出了一股生的希望。 ...... 离老爷子过世一个月了,裴琰瘦下的双颊也渐渐长了点肉,家里的气氛也松快了许多。 罗煦坐在餐桌上吃着午餐,裴琰在旁边计时。 “还有一分钟。”他眉毛都不抬,口吻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喝下最后一碗汤,罗煦哭哭啼啼的放下筷子,“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你也太过分了吧!” “你吃得太多了。”他淡定的说。 “哪里多哪里多!孕妇都是这个饭量!”罗煦拍桌。 裴琰挑眉,罗煦抬起手,收起来放在背后,“打蚊子呢......” “医生说胎儿不能过重,否则你生的时候会很辛苦。”裴琰一个眼神,示意陈阿姨收拾桌子。 陈阿姨看着罗煦渴望的眼神儿,忍不住说:“再吃半碗吧,这样饿着也不是办法。” 罗煦点点头,十分赞同,像只哈巴狗。 “营养够了,不准再吃了。”某人不通人情的说。 罗煦捂脸,作势要哭的样子。 “起来到院子前面走两圈,活动一下。”裴琰说。 罗煦瞬间放下手,不忿的说:“饭都没吃饱,还怎么动!” “懒得出去的话也可以靠着墙站二十分钟,你自己选。” “你......” 罗煦甩手,冲出去。 裴琰跟在她后面出去,看她正一边走一边骂,似乎还是中英混杂的。 裴琰抱胸微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调皮任性的孩子。 罗煦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闭着眼走过,以示抗议。 崔伯在一边笑着说:“不知道肚子里的小少爷是不是也这么任性,照这样下去,您不是要照顾两个?” “两个算好的了。”裴琰笑着摇头。 两个算好的?难不成...... 崔伯懂了,背着手进屋,心情不错。 第39章 我爱你 裴珩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不打招呼就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裴琰从一堆文件当中抬头,看向才出差归来的弟弟。 “上午啊,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裴珩坐在沙发上,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你知道我才进公司就听说了什么吗?” “说。” “梧桐郡那边的一期工程,你发包给谁了?”裴珩扬眉,很明显,这是一个设问句。 裴琰合上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问题,关键是有些人她不这样想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给我打哑谜。”裴琰站起来,拿掉他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 裴珩双手交握,倾身向前,“哥,你明知道蔺如对你有意思,你还把这么重要的工程承包给她们家的公司,你不怕她以为这是某种信号吗?” 裴琰并不在意,他说:“这是评估小组经过认真筛选充分考察之后确定的结果,我只负责签字。她非要朝这个方向想的话,就把老沈介绍给她吧。” 老沈就是评估小组的组长,一向由他在负责。 “你这是装糊涂。”裴珩笑着看他,“人家对你一往情深,你一点点的帮助她都会记很久,何况这次并不是个小数目。” “我要是有一点徇私那也是看在蔺家的份上,跟她无关。”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裴珩叹气:“好吧,那就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你继续这么想吧。” 裴琰皱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那些机巧的把戏,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都不在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裴珩摊手,“左不过是蔺如又对你升起一点希望,你又要费点儿劲儿把它浇灭而已。” 裴琰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回办公桌后面,“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下次再跟我说着些废话我就全扔到你头上去。” 裴珩:“......” 裴珩对女人的了解的确比较足,得知消息的蔺如确实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者说这种希望其实一直都没有灭过。 她评估了一下自身的实力和魅力,拿来与罗煦做了对比,发现她在各个领域都是有绝对优势的,而这些优势完全可以让她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中与罗煦一战。 不管她是如何的心潮澎湃,反正此时的罗煦很是悠闲。 崔伯给她支了一把大伞在院子里,伞下面,她拿着画笔对着画架,一会儿凝思一会儿勾勾画画,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儿专业度。 从日头偏西到落日余晖,她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认真专注,连后面站了人都没有察觉。 她的头发长了,随意在脑后扎成了一团,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飘下来,垂在她的肩头,添上了那么几分温婉。 “好像有点不对啊.......”她嘀嘀咕咕,用橡皮擦擦了一个角,又重新画。 裴琰负手站在她身后,目光从她的头顶越过,落到了她的画纸上。 她画的,就是此时他们住的房子。院落花圃,大门窗户,阳台阁楼,一样都不差,一模一样。 “怪怪的......”她收回画笔,支着下巴思考。 “这里,还差ross的狗屋。”裴琰的手指从后面伸出来,点了点她的画纸。 罗煦被吓得一抖,笔掉在了地上,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小时前。”他弯腰,捡起了她的画笔,擦干净了放在画架上。 “你就这样在我身后站了半个小时?”罗煦问。 裴琰点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诡异啊。”罗煦抖了抖肩膀,双手搓了搓胳膊。 裴琰:“.......” 从她嘴里说出甜蜜的话,他也没这个想法,但......诡异? “你看我画得怎么样?”罗煦起身,拍了拍她的作品,“嘶.......” 她弯腰扶住一条腿,面部扭曲,“妈呀,跷二郎腿跷麻了。” 刚才他才进门的时候,边走边看着她,只觉得晚霞万丈,美人如玉,现在却被她开口碎,一秒钟从那副美景中抽离出来。 裴琰伸手扶在她的腰上,搂着她,让她借助自己的力道站直。 罗煦眼波流转,狡黠一笑,双手迅速地搂上他的脖子,动作麻利的在他唇上亲上一口,还发出“啵儿~”的一声响。 裴琰一愣,然后笑着问:“你脚不麻了?” “麻呀,但也不影响我吃豆腐嘛。”她主动抱住他的腰,原地跺了跺脚,腿酸软得不行。 裴琰搂着她向屋子里走去,问她:“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有少吃饭多运动吗?” “崔伯看着呢,吃了一碗饭一碗汤,走了四圈,行了吧?” “嗯,真听话。”裴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她的皮肤滑滑的,让人忍不住要粘上去摸个够。 “你不要捏我,我的脸都变形了。”她捂着脸,嘟着嘴看他。 裴琰脑袋轰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了。 “上楼去,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他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东西?惊喜?”她瞬间得劲儿,也不追究他把自己的脸当橡皮筋儿捏的事儿了。 裴琰拉着她上楼,她左顾右盼,“哪个屋?你屋还是我屋,还是书.......唔!” 裴琰将她按在怀里,铺天盖地的吻密集的落了下来,完全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 罗煦被他亲得头昏脑涨,一开始还惦记着“惊喜”,后来逐渐也开始反击了。 她的吻技,那可是从数位挺身而出的男人里练出来的啊,自然不落下风。 而裴琰呢,雄性,天生带有侵略因子,夺取最美的果实那是从原始社会就遗传下来的。 温度上升,两人吻得额角出汗,身体都燥热了起来。 他的手推开她的内衣,直接覆上了那两团小浑圆,微微用力,引起她轻声喘息。 他不敢压着她,索性自己坐在沙发上,将她提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罗煦也不扭捏,直接撩开裙子,叉开了腿倾身向他,热烈的回应着。 “你怎么在抖?”他喘着粗气,抚上她微胖的腰肢。 “没有抖,一切正常。”她迫不及待的伸手,两只爪子从他衣服的下摆里伸进去,手指颤抖,碰上了他的胸肌。 这可是让她许久都难忘的身体啊,再次碰到,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情正炽烈,他却一把推开她,“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他全身绷紧,想必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罗煦贴在他的胸膛前,像狗皮膏药一样顽固,不吭声,反正就是死死的搂住他。 “乖,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他不知道。”罗煦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膛,孜孜不倦。 裴琰低头一看,衬衫的扣子已经被她蹭开了,露出了小麦色的皮肤。 罗煦不怀好意的叹了一口气,气息喷在他的胸前,他差点激得跳起来。 “就这点儿耐力?”她做了坏事,笑嘻嘻的看着他,还出声嘲笑。 裴琰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捏着某女子的腰,目射欲.火。 “嘻嘻。”她见好就收,谄媚的搂住他的脖子,“我爱你。” 本以为是很难出口的三个字,就这样吐口而出。没有精心准备,没有忐忑惶恐,仿佛这只是寻常般的问候,就像那句“你吃了没”一样。 罗煦嘴唇一抖,看着他变化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空气在她这里凝结,她恍惚的看着他,好怕他吐出一句“谢谢你”,虽然她曾经对别人这样做过。 裴琰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罗煦的手快于思维之前,飞快地伸出去捂上他的嘴巴,“什么都别说!” 她瞪着眼睛看他,眼珠子左右晃动,十分不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声“我爱你”,而你却没有同样回于我。 裴琰伸手拿掉她的手,握在掌心,“就这点儿信心?” 刚才她嘲笑他的话,他现在还给了她。 罗煦咽了咽口水,说:“我爱你,是我的事,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 “我爱你。” “什么?”她没听清楚。 裴琰挑眉,“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爱我。”她激动的扯住他的衬衣两侧,喷出的口水,全喂给了他的脸。 裴琰微笑不答。 “你说了对不对?我听见了!”她往前移动了一下,坐到他的大腿根儿处了。 “嘶......”裴琰抽了一口凉气。 “你快说快说,刚才是不是说的这句!”罗煦扭动身子,一边撒娇一边作恶,非要逼他再重说一遍。 “是。”被逼无奈,他只有点头承认。 “是什么?”她面带喜气,眉梢扬起,有些小得意,有些小可爱。 裴琰一把将她举起来,她条件反射的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夹腰的动作现在对于她来说难度系数太高,所以她不得不向后蜷起双腿,像上吊一样吊在他这棵树上。 他带着挂在他身上的她,一起朝浴室走去。 “哎哎哎,你要做什么?”她装作惊慌的样子,实则内心窃喜。 “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他面不改色的将她放在浴室的正中央。 “我帮你递毛巾?”她笑眯眯的问。 “你是主力。”他伸手拉过浴室的门,上锁。 “啊!你玩儿真的?” 不知道裴琰做了什么,她一声尖叫,激动得差点儿破音。 罗衫轻解,半推半就。 浴室里,烟雾缭绕,磨砂玻璃透出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清,但偶尔传来一些低吟却十分引人遐想。 成年男女,做点儿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要太正常哦~ 第40章 孩子,你快来 吃完晚饭,陈阿姨收拾桌子,罗煦在院子里散步,顺便陪崔伯聊几句。 “你老是盯着院子外面干嘛呀?”崔伯放下苕帚,问那个东张西望的人。 “好久没出门了,呵呵。”罗煦挠了挠头,转了回来。 “先生要九点才回来,早着呢。”崔伯说。 “这么晚?”罗煦撅嘴,然后看到崔伯挑眉一笑,她到嘴边的话一转,背着手装作深沉的叹气,“看来干资本的人也不轻松啊......那个,我先回屋了哈。” 说完,迅速溜走,像被发现了的贼。 “我说什么了,这么心虚?”崔伯摇头一笑。 而罗煦呢,自从昨晚稍微亲密接触了一下之后,她心里像是猫挠似的。一边想靠近他更亲密一些,一边又深深的觉得自己到达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怎么对一个男人如此有兴趣呢,她是不是太饥渴了一点啊? 她一边冲凉一边想着,低头瞧瞧自己的大肚皮,他昨天晚上是怎么硬起来的,就凭她现在的模样? 她穿好睡衣走出来,东溜达西晃晃,一看左右没人,钻进了他的书房。 关好书房门,她左右四顾了一下,撩起衣服斜躺在沙发上,摆了一个魅惑的姿势。 “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她眨了眨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十分做作。 不行,太作了,她甩了甩脑袋,pass掉这个方案。 她拉好衣服站起来,眉头一皱,眼睛一亮,看到了旁边书桌。 一米八的桌子,她斜躺上去,撩开裙子露出大腿,对着门口抛了一个媚眼。 “今晚......”她咬着嘴唇,眼神里,波光潋滟。 书房门被打开,裴琰一手挽着外套一手握着把手,一开门就是如此的风景。 罗煦一个媚眼抛到一半,陡然间他出现,她差点眼皮抽筋。 “我试试这个桌子的质量怎么样!”她赶紧爬下来,捂好大腿和胸口。 空气的质量在这一刻被放大,压得她垂下脑袋,脸皮像是火烧一样,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裴琰转身关好门,慢条斯理的扯下领带扔掉外套,将腕表卸下来放在茶几上,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煦。 “你吃饭了没?我让陈阿姨给你做点儿去。”罗煦撑着桌子,朝门口移动。 “你不是在试桌子的质量吗?结论如何?”他问。 “还,还行。” “哪方面行?” 罗煦咽了咽口水,说:“硬度什么的,都还可以。” 裴琰走过去,用手指压了压桌子,说:“你刚才试的不客观。” “怎么才客观?”她微微扬眉。 “过来。” 罗煦扭捏了一下,然后爽快的爬上了桌子,顺便用脚掌蹭了蹭他的大腿,“一起试?” 他低头,搂着她的腰,一点点的扶她倒下去,手指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滑到了耳根上。 “还不是时候。”他轻轻地在他耳边吐气,温度烫热了她的耳尖。 罗煦一抖,像是全身过电般的痉挛。 一个闷一个骚,合在一起就是闷骚。 她用脚尖划拉他的大腿,笑道:“小伙子,很忍得住嘛。” 裴琰拉她起来,顺便在美人的唇上偷了个香吻,他说:“关于这个,咱们还是留着以后再下定论。” 以后?以后她才不会胆子这样大呢。 罗煦噗嗤一乐,撑着他的胳膊下了桌,问他:“那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吗?” 裴琰抱胸,退了一步看她,“你睡觉不老实,我不会被踢下床吧。” “谁说我睡觉不老实了?我告诉你,我睡一晚上都不会翻一下身,可规矩了。”罗煦叉腰,掷地有声的说。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看到的。” “啥?” 裴琰偏头咳嗽了一声,说:“没什么,你要想跟我一起睡就睡吧。” “你这种勉强的口吻,好似我强了你一样。”罗煦嗤之以鼻。 裴琰被她噎到,“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些。” 罗煦撇嘴,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转了一圈,想了想说:“那我下次不这样说了。” “嗯。” “嗯......我就用‘共度良宵’这个词好不好?”罗煦支着下巴思考。 裴琰:“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你嫌我没文化啊?” “文化倒是有,就是素养不高。”裴琰公正的说。 罗煦伸手,在空中扇了两下,站起来说:“哼,读了大学了不起啊!” “没有。” “对了,你读的什么大学啊?”她好奇的问。 “你问本科还是研究生?” 罗煦眼睛一瞪,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被鱼刺哽住,“杀人于无形啊你!” 裴琰一笑,搂过她亲了一口,“读书多少不重要,关键是明理就好。” 罗煦放下自戕的爪子,微微嘟嘴,“还算说了句好话......”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少女,哪里像是要当妈的人,简直像是高中生。 裴琰有种罪恶感,拐了一个小他十三岁的女孩子当儿子的妈,他是不是也太龌蹉了一点? 罗煦笑眯眯的挽着他,催促道:“走走走,睡觉去。” 睡觉去,睡他去,这两者在她的心里暂时划上了等号。 第一次和爱的人一起睡觉什么感觉? 罗煦:激动得难以入睡。 裴琰:她怎么还不睡。 罗煦幽幽的叹气,“听说有些孩子还早产,我肚子里的这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太影响......”他们负距离接触了。 裴琰拍了拍她的脑袋,“乖,快一点了,快睡。” “一点了吗?刚才不是才十二点?”罗煦转了下脑袋,看他。 “嗯。” 他操劳了一天,完全没有精力再在晚上应付她了。 罗煦扭了扭屁股,说:“你再帮我翻一下身吧。” “又不舒服了?” “左边睡麻了。”月份一大,睡觉只有斜躺,所以很容易把一边身子睡麻。 裴琰把她翻过去背对着自己,双手顺势箍住她的腰,说:“不准再动,睡觉。” 罗煦低头,眉梢上都是窃喜,虽然看不见被窝里的手,但她完完全全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又暖又踏实。 “好。”她听话的闭上眼,不再作妖。 他的气息在身后,像是一团团紧密的气体包围着她,让她舒服得舍不得入眠。 把他骗上床一次,下次还有这么容易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且行且珍惜啊。 等罗煦再次睁开眼,天光大亮,他早已经去公司了。 她伸手摸旁边的位置,没有他的温度了。 休养生息了这么久,她居然熬不了夜了?想当初为生活奔波的时候,那是起早贪黑,有时候同时兼职几份儿工作,做上上家接着下家,完全是在赶场,哪里有时间睡觉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原来熬个夜都是如此啊。 陈阿姨看着她白嫩嫩的脸上的黑眼圈,说:“昨晚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还有黑眼圈了?” “失眠,失眠。” “小小年纪怎么还失眠了?要不要我熬点儿养神的汤水给你喝一下?” “不用了,我就是偶尔,也不是经常的。”罗煦摆手,赶忙拒绝。 “好吧。”陈阿姨点头,又说,“不过我看你这皮肤倒是越来越白了,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吗?” “没有啊。”罗煦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家女儿,天天吼着要变白,可我看她用了那么多瓶瓶罐罐也比不上你这几个月变化大。”陈阿姨惊叹。 罗煦说:“我天生就白。” “那你前面是怎么回事,晒伤的?” “那是美黑,专门去店里做的,可漂亮了呢。”罗煦啧啧作声,十分怀念。 “那叫漂亮?”陈阿姨十分不认同,她说,“俗话说一白遮白丑,我看你现在比之前漂亮不止一个档次,你自己瞧镜子去就知道了。” 罗煦动了动嘴巴,说:“我还是喜欢我健康的肤色,现在这种白显得太病气了。” 陈阿姨无语,默默地收拾碗筷。 罗煦边摸自己的脸边嘀咕:“等我生了孩子,再去做回来。” ......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趟过,她搬到了裴琰的卧室里去住,崔伯和陈阿姨都像没看到似的,不说一句话,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仿佛她一直就是如此。 罗煦想跟陈阿姨说说心里话,毕竟她一直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两人相处的时间甚至比跟裴琰都还要长。但是呢,她从小都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母亲早逝,妹妹比她还刚,这样掏心窝子跟人家说话,还真不擅长。 唐璜说:“你这是没摆对自己的位置,陈阿姨照顾你是拿了薪水的,是一份儿工作,你至于就要跟她掏心掏肺吗?” “可我觉得她真的好像我阿姨哦。” “好像,但不是,懂吗?” 罗煦瞥他,仿佛他十分的不近人情一样。 “你们就是主顾的关系,平时亲切一些就可以了,你这样掏心掏肺的说一通,反而会给她增加负担。” “会吗?”罗煦不懂这些关系,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和人交往的距离。 彼此朝夕相处,却又保留着一些自己的秘密,好奇怪的相处模式。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决定信唐璜的,毕竟他从小长在这样的氛围里,处理这些关系应该比她更为科学拿手。 就让崔伯和陈阿姨继续被潜移默化吧,反正他们那么聪明,一定会懂的。 ...... 晚上裴琰回来,罗煦像小尾巴一样追着他满屋子绕。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罗煦郑重点头。 裴琰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说。” 罗煦拿出手机,指了指上面的日历,说:“你看明天的备注是什么。” 裴琰眼睛一眯,“预产期?” “对!”罗煦十分兴奋的点头。 裴琰说:“可你没什么反应吧,肚子痛不痛?腰酸吗?” 罗煦顿了一下,摇头,“都没有。” “预产期只是一个大概的预估,不一定准确。” “那应该......差不了多少吧?”罗煦凑过去问,眨巴了眼,有些迫切。 “这个我们得问医生。”裴琰也拿不定,不好胡诌。 罗煦双肩一垮,“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他还不出来......” 而且每天还要在她的肚子里练拳脚,有时候是顶胃,有时候是踹膀胱,要了命了。 之前是掰着手指头算离预产期还有多远,以为左不过就是这个时候了。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是硬要她怀满十个月才算完呐。 “救命啊.......”她哀嚎一声,一头栽倒在裴琰的胸膛上,顿觉未来一片黑暗。 第41章 来一针催产针可好? 罗煦拿着一本书在那里装腔作势,眼神却一直控制不住的往沙发另一头的裴琰身上瞄。 今天是周末,难得他休息在家。换下了西装穿上了休闲服,显得格外的清隽。 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满脑门都是带色的事儿,罗煦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陪着他看。 一人一本书,手边一杯茶,书香混着茶香,该是多么美好隽永的画面啊。 “你老是看我做什么?”他拿下书,笑着看她。 罗煦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大屁股,说:“你那本书好看吗?” “一般。” “我这个......好多字不认识。”她微微噘嘴,十分可爱。 裴琰并不意外,拿过她的书看了一眼封皮,《诗经》,挑书的品味不错,就是难度大了一点。 “而且就算是我认识的字,我也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罗煦顺势坐在他身边去,点了点上面的一行字,说,“你看这个,七月流火,什么意思?难道是七月份天空开始下火球?” 裴琰轻笑了一声,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意思就是天气渐渐转凉,舒爽起来。” “什么?流火是天气舒爽起来的意思?难道不是空气像火一样,热得难受?”罗煦一脸蒙圈。 “农历七月就是新历的八月,古时候的气候跟现在不一样,七月份就已经凉快起来了。这里的‘火’也不是大火的意思,而是指的天蝎座里最亮的一颗星,也叫大火星。” “大火星?” “嗯,古时候的人都是依靠日月星辰的变化来判断农时的,七月流火,也就是当“大火”星逐渐向西方流动、下坠的时节,天气就会开始渐渐转凉。”裴琰娓娓道来,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你懂得好多哦,上次那首诗也是,深入浅出,我都听明白了。”她痴痴的赞叹,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裴琰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直白的夸奖,没有任何的修饰,某人就是一脸单纯的崇拜看着他。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光阑珊处。这一句,我还记得......”她嘴唇动了两下,看着他,念出了上次的诗句。 裴琰在她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个影子专注的回视着他,仿佛照到了他的心底去。 不知不觉,两人吻到了一起。 就像某位诗人曾说过:有了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气候、精心的培育,爱的果实才会生长,成熟。 如今,所有催生爱情的因子都来了,爱怎么可能不来。 ...... 只是,爱来了,孩子却迟迟不来。 预产期过了一周还没动静,罗煦忍不住跑到了医院检查,请求医生直接给她来一刀算了。 “这动刀子的事儿,可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完了的。”医生还是那么欠扁,检查完了洗了手,慢条斯理的拒绝她。 “可我真的受不了啊!”罗煦哀嚎。 护士长拿着病例从旁边路过,“这是延迟多久了啊?” “一周了。”罗煦差点哭出来。 裴琰揽着她的肩膀,“没事没事。” 护士长竖起大拇指,“这么久了,你简直是个女英雄。” 罗煦上前,一把抓住医生的“纤纤玉指”,“我求你了,你给我来一刀吧,我实在是受够了啊!” 她要是待在空调稍微不给力的地方,不用动,光是站着就能流一身的汗。蹲马桶,不花个半把个小时绝对出不来。晚上睡觉,身子睡麻了是小,关键是一会儿上厕所,跑个没完。这还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捣蛋的情况下,他要是吃饱了喝足了,练起拳脚来更要命,基本想一头撞在枕头上,和他同归于尽算了。 就这样,挨过了九个月,他老人家还憋着不出来,罗煦都快找寺庙烧高香了。 “你这不符合动刀子的条件。”医生收手,动了两下,没摆脱她的魔爪。 “怎么不符合?人家都是推进去,一刀下去一剖就推出来了,哪有我这么麻烦。”罗煦哭丧着脸说。 “你身体底子不错,孩子也控制在适当的体重范围之内,你是可以自己生的。况且,那些剖腹产的都是没这个条件才拉进去剖的,你以为大家都想挨一刀子呢。”医生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剖是怎么剖吗?” “划一刀。” “先划一刀,然后把肠子理出来,把孩子抱出来,再把你的肠子顺好放回肚子去,你愿意吗?” 罗煦干呕了几下,眼泪花都恶心出来了。 “虽然我缝合伤口的技术还不错,但总是要留一道疤的,你乐意吗?” 罗煦眼珠子一转,“疤有多长?” “肉眼可见。只要穿比基尼,人家都知道你是生过孩子的。”医生一本正经的说。 罗煦挠了挠头发,虽然生了孩子没什么丢人的,但被别人这样窥见隐私好像确实不好哦...... 裴琰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等她得再受多少苦啊。医院不是有催产针吗,她这种情况能用吗?” 罗煦眼睛一亮,又往前凑了几公分,都快抵到医生脸上去了。 裴琰把她拉到怀里来,箍住。 “可以吗?”罗煦急切的问。 医生瞥她,“你确定要用?” “能用傻子才不用啊!” “那好,我们再做一个检查。”医生站起来。 “还做?” “废话,不检查你骨盆大小和胎盘成熟程度,鬼才敢给你用!”医生哼了一声,衣袂飘飘,转身出了门。 罗煦握着裴琰的手,紧张的看他,“真的要打吗?” 关键时候,她还是畏缩了。 万一打了出什么状况,那她还不如再忍几天呢。 “相信他的医术,也要相信我。”他低头,轻轻将唇碰到她的额头上。 罗煦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怯,“我们的孩子,就这样要来了?” “你不是期盼已久吗?”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口吻轻松,减轻她的压力。 罗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仰头对他轻轻一笑,使劲儿点头。 有他在,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医生拉着她又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确保所有的体征都合格了之后,大笔一签,确定给她打催产针。 “先回去准备东西,明天来住院。”医生把笔插回胸口。 “要准备些什么?”罗煦紧张的问。 医生楞了一下,“生孩子要用的东西啊。” “医院不都有吗?” “医院只管接生,不管一条龙服务。”医生给她飞了一个白眼。 “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啊?”罗煦有些懵逼,没经验又没人告诉她,她两眼一抹黑,愣了。 医生也没碰到过这么业余的产妇,关键是他平时也不会来操心这些事情,所以他也说不清。 “回家问你妈去。”医生挥手。 “我妈早死了。”罗煦瘪嘴。 “那就问你婆婆去。” “我没婆婆。” “也死了?” 罗煦看了一眼裴琰,低头:“我还没结婚呢。” 医生被噎在了当场,这么点儿背的产妇,也还是头一次。 裴琰飞了医生一个眼刀,后者装模作样的低头翻病例。 裴琰将罗煦按在了椅子上,说:“这个交给我,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你去哪里?” “十分钟回来。”裴琰摸了摸她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拉开门出去。 医生小心翼翼的抬头,“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看不出来吗?”罗煦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还没结婚呐?”医生拖着凳子坐近了些。 “你管那么多干嘛。” “问问嘛,我这一天到晚接待病人也很无聊。” “就是还没到结婚的地步,没什么稀奇的。”腰上微酸,她做了一下扩胸运动,挺直了背。 “孩子都要生了还没到结婚的地步?你们这进度条是卡住了吧。”医生嗟叹。 罗煦瞥他,“好歹我们比你领先一大截,我看你如此空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吧?” “咳咳,我这是工作忙。” “继续穿这种polo衫,我相信女朋友很快上门的。”罗煦微笑。 医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里面的polo衫,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挺好。”罗煦继续微笑。 “哎,有问题你倒是说啊,难道我找不到女朋友就是因为衣着?”医生凑近问她。 罗煦挑眉,“别太高估自己啊,衣着只是一方面。” 医生退回来一步,“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报复回来。” “已经回来了。”罗煦嘴角一扬,十分欠揍。 医生眯眼,“得罪接生的医生,你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吗?” 罗煦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感觉到了这小子嗖嗖嗖放过来的阴毒的眼神。 算你狠! ...... 回家的路上,司机找了一家百货商场停下,裴琰扶着罗煦出来,两人一同进去。 “你知道买什么吗?”琳琅满目的婴幼儿产品,罗煦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叫“无从下手”。 裴琰把手机拿出来,滑动了几下,一张记满字的清单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三大项:医院必需品,产妇必需品,宝宝必需品。每一项下面的小项也都十分清楚,十分周全。 “这是崔秘书找的?”罗煦凑过去,啧啧惊叹。 “不是,我问的。” “你问的?”罗煦抬头。 刚才在医院,他亲自去请教了病房里的产妇以及家属,多方汇合整理,形成了现在一目了然的清单。 那十分钟,她在办公室里和医生瞎侃互怼,他在病房里认真听着做着笔记。 罗煦眨了眨眼,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 “今后的每一步,我都保证不会再落下。”他低声说在她的耳畔。 在办公室里被医生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为什么别人都是被亲人环绕众星拱月一般来的,唯独她,除了他一直陪伴在侧,居然就没人了。 生命中的太多时候都应该有父母的陪伴,入学,毕业,谈恋爱,分手,结婚,生孩子......太多个环节需要父母了。 而这些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也必将独自一人去完成。 命运对她如此不公,说不委屈和遗憾都是假的,骗人的。 只是......有他如此的体贴和珍惜,就算只有一人,但已经胜过千军万马了。 第42章 孩子来了 大清早,裴琰扶着她坐进了车里,看她稳稳当当的坐好之后,他撑着车沿问她,“我还有一个早会,开完了才能过去,你一个人行吗?” “陈阿姨跟着我呢,没事儿。”罗煦轻松一笑,不像是去生孩子,倒像是去春游。 裴琰倾身向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今天要坚强一点。” “我是女金刚。”罗煦捶了捶胸口,龇牙一笑。 裴琰忍不住一乐,关上车门。 九点一到,医生才上班,罗煦就住进了病房。 陈阿姨提着待产包,帮着她办手续整理物品。 九点半,医生来打针,看她精神状态还不错,调侃了她几句。 罗煦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冰凉的液体缓缓的流入自己的身体。她微微颤了一下,医生抬头看她,“疼?” “不是,有点凉。” 医生说:“这药下去不会很快发作,你现在再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嗯,好。” 催产针的目的就是加快宫缩,但丝毫不会减轻分娩时的痛苦,该痛照样痛。 罗煦躺在床上,看陈阿姨在进进出出的忙活,她说:“我这里暂时没什么,您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陈阿姨也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她说:“那我出去溜达一圈,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嗯,谢谢您啦。” “哎,还可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陈阿姨一笑,拉好门出去了。 ...... 陈阿姨再回来的时候,罗煦早已睡着了。 这催产针似乎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她盖着被子,睡得香喷喷的。 裴琰拉开门走进来,陈阿姨还示意他小声一些,“估计昨晚没睡好,困着呢。” 裴琰走过去,把她晾在外面的手给放进被窝去。 陈阿姨说:“趁你在这儿,我回去熬点儿汤送来,看这样子离生还有一阵呢。” “嗯,好。” 罗煦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进进出出,但她也懒得睁开眼看。直到第一次阵痛袭来,她冷汗一冒,眼睛蹭地一下就睁开了。 “妈......”她不知怎么的,就叫出这个字来了。 裴琰听到声音转过什么,看她醒来捂着肚子,连忙上前,“开始痛了?” “嗯。”罗煦皱眉,觉得一股力量在拉着她往下坠。 裴琰扶着她的肩膀,说:“要是疼的话就说。” “我可是女金刚,这点儿痛算什么。”罗煦缓过劲儿来,撑着床直起腰身。 “要不要喝水?”裴琰可没她心这么大,看她流了这么多汗,忍不住要给她补充点儿水分。 罗煦伸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说:“躺着太难受了,你扶我起来下。” “你确定?”裴琰皱眉。 “躺着连力都使不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罗煦穿好鞋,下床。 裴琰揽着她的腰,用认真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向来能忍,只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有任何的反应都要说,明白吗?” “想尿尿算吗?”她促狭的看他。 裴琰面色不改,说:“我扶你去洗手间。” 所幸她这是套间,内里配了洗手间的,不用去外面挤。 扶到门口,她伸手挡住门,笑着说:“送到这儿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小心点儿。” “ok。” 裴琰刚转身,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他握着把手开门,发现她从里面反锁了。 罗煦盯着自己脚下的一滩水,大腿有些颤抖,“我这是失禁了吗......” “到底怎么了,说话!”裴琰在外面着急。 罗煦咽了咽口水,清醒过来,自己就算是失禁了也不会尿这么多的,不符合常量嘛...... “我大概是羊水破了.......”她强装镇定,伸手开了门。 裴琰进来,看着地上一滩水,再看她又红又白的脸,立马把她给横着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放到了外面的床上去。 “不准动。”他伸手按下床头的铃,呼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了,检查了一下,说要先做一个胎心监测。 裴琰准备伸手抱她下来,医生拦住了他,说:“这个时候,让她自己多走几步有好处。” 罗煦也不是娇弱的人,扶着床自己下来,一步一步的跟在医生后面。 裴琰看着心疼,特别是她因为疼痛弯起来的腰,像是小虾米一样,往前挪动,又可怜又可爱。 今天大概是吉日,医院生孩子的人特别多,所有仪器都被占用了,只有产房的胎心监测器还能用。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罗煦恍惚了一下,竟然分不清这到底是生孩子还是在杀人。 “来吧。”医生朝她招手。 踩着隔壁产妇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罗煦爬上了床。 “啊!”又是一声惨叫,伴随着产妇嚎哭:“我不生了!不生了!” 医生面带笑容的看着罗煦,说:“躺好。” “哦。”她有些晃神,眼睛一直盯着中间那层帘子,双手抓着底下的床单,手指不停地收紧。 胎心监测器报警了,显示异常。 “什么在响?”她回过神来,紧张的看着医生。 “你,放轻松。”医生说。 “我、我放松了啊。” “你你你什么放松了,放松了这个怎么会响。”医生瞪了她一眼。 罗煦嘴唇颤抖,“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弄这儿来的,就为了报仇。” “闭嘴,好好躺着。” 罗煦不敢惹他了,提着一颗心乖乖躺下。 “砰砰砰!” 罗煦瞪大了眼,“什么声音?难道是孩子的心跳?” 医生无语,瞥了一眼旁边的产妇,说:“撞墙呢,你见过哪个新生儿心跳这么大声。” “撞墙?”罗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果然,隔壁的护士医生全都拦着产妇,“干什么呢!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仅仅是一个胎心监测,出来的时候罗煦一身的虚汗,几乎是悬浮的状态。 “我要是她丈夫,我肯定对她好一辈子,做牛做马......”她呆呆的咕哝。 “怎么了?”裴琰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问。 “实地观摩了一下,也算有个心理准备。”医生在旁边记录数据。 罗煦抓住裴琰的手,说:“你等会儿不要陪产,听见了吗?” “为什么?” “太惨烈了,会磨灭你对女性所有的幻想的。”罗煦忧心忡忡的说。 他们交往以后还没正式的那啥啥过,要是现在就把一切展露在他眼前了,以后他还能行吗? 裴琰一笑,说:“放心,我承受力还可以。” “不管可不可以,都不行。”罗煦坚持。 裴琰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逆着她的心意,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罗煦松了口气,说:“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是为你好......” 医生在旁边笑出了声。 罗煦一个眼刀飞过去,“你等着。” 医生咳嗽了几声,说:“让裴先生扶着你绕着走几圈,这样生的快些。” 罗煦冷笑:“你确定?” “这是医嘱。”医生严厉了口吻。 知道他不至于这么卑鄙,罗煦白了一眼,靠在裴琰的身上,两人绕圈去了。 这是妇产科,算是医院里唯一能让人开心的地方了。新生命的降临,带给一个家新的希望,走廊上都是欢声笑语。 “孩子跟谁姓,你想好了吗?”罗煦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人。 “都可以,只要他平安健康。”裴琰说。 罗煦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仰头一笑,说:“跟你姓,好不好?” “你就那么讨厌你自己的姓?”他可不会认为她有多么体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想要他跟他姓。 罗煦噘嘴,说:“讨厌,很讨厌。” 因为这是某人给她的姓,让她这辈子都讨厌死了。 “以后有我,不会让你像以前那么辛苦的。”他伸手,把她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 罗煦一笑,说:“我都习惯了,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了。” 裴琰停下脚步,看着她。 “怎么了?”罗煦仰头。 “你该对我有点儿信心。”裴琰说。 “我有啊,我相信你能照顾好我和孩子。”罗煦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着说,“只是我不想因为有了你就变得懒惰,变得不思进取,那样的话就不是你喜欢的我了,对吗?” 裴琰低头抵住她的脑袋,问:“谁告诉你是这样的?” “你的眼神。”罗煦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指了指他的眼睛,说,“这里一直都告诉我,它喜欢一个独立自强的罗煦。” “好聪明。”他的笑声低沉,震动到了她的心底。 罗煦跟着他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也是,喜欢优秀的裴琰,运筹帷幄的裴琰,胆大心细的裴琰,刚强勇毅的裴琰......以及帅得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裴琰。 人类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这再正常不过了。 “啊......”她眉尖一蹙,轻声叫了起来。 “有反应了?”他扶着她的手肘问。 “这次感觉好像是真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说的断断续续。 “还能走吗?” “能。”她咬牙,为了等会儿少花点儿时间来生,她向来很能忍痛。 到了产房,医生戴好手套和口罩,对她抬了抬下巴,说:“自己上去。” 罗煦看着眼前近一米高的床,差点给跪了。 “振作起来,孩子还在等你呢。”医生的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 罗煦咬唇,蹒跚了两步靠近产床,撑着床面,费力的往上挪动。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即使痛到眼前恍惚,四肢麻木,她也死活爬上去了。 灯一亮,她的眼睑被汗水浸湿,有点儿辣。 “开始了......”医生拿起工具,看了她一眼。 “嗯......” 唐璜赶来的时候罗煦刚刚进产房一个小时,裴琰一个人站在走廊上,身影有些孤寂。 “舅舅。”唐璜喊了一声。 裴琰转身,说:“你来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刚过一个小时,估计才到一半儿。”裴琰说。 唐璜点头,递给他一瓶水,说:“你也别着急,先坐下喝口水。” 裴琰接过矿泉水,手放在盖子上半天都没动。 “我来我来。”唐璜见他失神的样子,拿回来,拧开盖子再还给他。 裴琰侧头看他,“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唐璜手一顿,不知道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产妇里,罗煦满头大汗,大口喘气。 “下一次阵痛在一分钟之后。”医生说。 一分钟太短暂了,对于罗煦来说像是一秒钟那样迅速。 “啊!” 仿佛嗓子被吼到失声,她直起腰坐了起来,在空中顿了一下,咚地一下往后仰倒。 前面的声音都没传出来,唯独这一声,将外面的甥舅都吓住了。 裴琰扔了矿泉水的瓶子,推开产房的大门,直接冲进去了。 护士抱着一团襁褓堵住了他的脚步,“这里外人不能进来。” 裴琰愣愣地盯着那一个小小的东西,手脚都软了下来。 罗煦的身影在后面出现,她扶着墙,大腿不停地乱颤,黑了良心的医生让她自己从产床上爬了下来,又让她自己走出来。 裴琰来不及看儿子第二眼,赶紧伸手扶住罗煦摇摇欲坠的身子,用自己的温度包裹着她,柔声问道:“没事吧?” 罗煦摇头,“还好。” 护士说:“我先把孩子抱去清洗一下。” 看她要走,罗煦赶紧推裴琰,“你快追上去看看,万一等会儿抱错了呢。” “不会。”裴琰搂着她,梳理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穷人家和富人家的孩子抱错,然后二十年后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可吓人了。” 还没走出产房的医生和护士们都笑出了声,第一次见到生完还这么生龙活虎的产妇。 “放心,她身上挂着牌子呢,不会错的。”医生说。 “什么牌子,能证明他是我的孩子吗?” 医生给了她一个懒懒的眼神,说:“这种错误都犯的话,我们这医院早垮了。” 裴琰耐心的安抚她,说:“唐璜在外面呢,他会看着的。” “那你呢,你看见他了吗?”罗煦仰头问。 “没看清楚。” “可丑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看点儿。”罗煦摇头叹气,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在裴琰的掌心,边摇头边往外走。 裴琰:“新生儿都不太好看。” “可他丑得格外吓人呐。” “......” 第43章 奶油小子 晨光从薄纱中透出来,木地板上的光影影绰绰,卧室里一片静谧。 “哇.......”一声啼哭,打破了这样的沉静。 “来了来了!”卫生间里跑出一个人,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和休闲裤,头发高高束起,脸上还带着湿润的水珠。 她拿起旁边的奶瓶,挤一滴奶滴在手背上,感受到温度合适之后。抱起吼了一嗓子之后就熄火的宝宝,往后一退,她坐在高凳上,一只脚支撑着胳膊,一只脚伸长。 “奶油,你真的好丑。”每次抱起儿子,她都会这样说。 被称作奶油的小子眼皮都没掀,闭着眼使劲儿,咕噜咕噜的喝奶。 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收拾妥当,一派清爽干净的模样。 他拿起格子架上的摄像机,举起镜头,对准这晨起最美的画面。 “咔擦。” 罗煦条件反射性的捂住宝宝的脸,“你做什么?” “我已经关了闪光灯。” “没说闪光灯的事。”罗煦把手拿开,戳了戳他的脸蛋儿,抱怨裴琰不给儿子留颜面,“他这么丑,就不要留这种黑历史啊。” 裴琰静默了半响,说:“他其实不丑。” “这种昧着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奶油伸出爪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罗煦抓住他的爪子塞回小被子里去,说:“唉,只愿我给他取的这个小名能让他变白一点吧。” 妈妈是黑巧克力,是因为妈妈美。你这么丑,还是白点儿好,一白遮百丑嘛。 裴琰说:“才出生的孩子都漂亮不到哪里去,时间长了就好了。” “已经三天了,难道还不够长?”罗煦质疑,然后低头把脸贴到奶油的脸蛋儿上,“这么一个软乎乎丑不拉几的东西,扔哪儿都是影响环境。” “哎。”裴琰提高了声音,示意她不要乱说。 “我也舍不得扔嘛,他让我吃了好多苦头,不亲自补回来怎么成。”罗煦笑着说。 “他暂时还不补回来,不过他爸爸倒是可以。”裴琰走过来,抱起吃完奶的小子,给他拍奶嗝儿。 “那他爸爸........怎么补?”罗煦笑眯了眼睛。 裴琰眉毛一扬,转身抱着奶油出了门。 “哎,报复心要不要这么重啊。”罗煦伸手,追了上去。 ...... 裴琰送给她的礼物就是一张f大的录取通知书,红色的纸上印着的是古朴的大学校门,录取学生的姓名都是f大的汉语言系的教授亲自所书,有的还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 罗煦没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圈,然后不停地用手去扇,阻挡眼泪流下的趋势。 “上面没有填专业,全看你自己的兴趣。”裴琰说。 罗煦深呼吸了几口气,仰头笑着说:“谢谢你......我以为实现这一步还需要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她眨了眨眼,滚烫的热泪扑簌而下。 裴琰腾出一只手,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哭什么,小心以后成沙眼。” “我高兴。” 是真的高兴,仅次于生下奶油的那种高兴。 当大家毫无悬念的从初中高中升入大学的时候,她是羡慕的。 当莫妮卡抱着书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她是羡慕的。 当学校社团的拉拉队长风光无限的走过众人眼前的时候,她是羡慕的。 大学毕业,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拿着文凭找工作,在社会上打拼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心愿,终有一天,她也会去的。 去上大学,做一件跟同龄女孩儿一样的事情,不用风餐露宿,不用为生活跑断了腿,享受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灿烂年华。 “奶油,你是我的福星。”她忍不住低头吻上儿子的额头,热泪滴在他的小脸上,他眯起眼睛看她,茫然无知。 裴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额头,“他是你的福星,你却是我的全部。” ...... 为什么深沉的男人会更受女孩子欢迎? 那是因为他们一旦肤浅起来,会让你以为全世界都被自己拿下了。 ...... 不过,即使“全世界”都偏向了她,但有一个人的心,她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的。 罗煦束手束脚的站在客厅的中央,眼睁睁的看着奶油落入了老太太的“魔爪”当中。 “叫什么名儿啊,定了没有?”老太太问。 “还没有。”罗煦的心肝儿扑通乱跳。 没有人告诉老太太,孩子已经从她的曾外孙变成了亲孙子,角色发生了难以言说的转变。 “唐璜呢?他怎么不在?还有,你怎么还住在这里?” 这一连串问题像是银针一样飞来,针针扎得她说不出话来。 “唐璜去办点儿事儿,一会就来.......”柿子捡软的捏,问题也要挑难度系数低的回答。 “嗯。”老太太低头看孩子,他刚好吃饱了还不困,瞪着圆眼睛和她对视。 “这孩子,有灵气,以后一定不俗。”老太太欢喜的说。 陈阿姨看着不敢开口的罗煦,附和老太太,“可不是?一出生就瞪着大眼睛,圆溜溜的,一看就是日后会有一番作为的。” 罗煦讪笑,不敢相信她们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想。 “噗.......” 罗煦颤抖了一下,眼看着奶油脑袋一偏,将他刚才喝过剩的奶吐到了老太太的脖子上。 “您没事儿吧?”罗煦冲上去,抱起奶油这个罪魁祸首。 陈阿姨拿着纸巾替老太太揩,除了脖子上,衣领也都是。 老太太一向讲究,这衣着是最细致的。今天身上这上好的旗袍,一下子被奶油给“污染”了,沾着一通奶味儿,一点儿也嗅不出高级定制的味道了。 老太太倒没生气,只是觉得这衣服被弄脏了怪可惜的。 “老太太,您上次还留了一件衣裳在这儿呢,您别着急,我马上找出来给您换上。”陈阿姨见到奶油闯祸,怕老太太不高兴,立马这样说。 “这样啊,那就一块儿上去换吧。”老太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罗煦抱着奶油闪一边,给老太太让道儿。 看着两人上楼之后,罗煦吧唧亲了奶油一口,表扬道:“不亏是我的乖儿子,干得漂亮!” 她干不赢老太太没关系,她这丑儿子可以呀。罗煦心满意足的看着奶油,此时这皱巴巴的五官在她眼中也是美得很呐。 奶油少爷呢,他张开他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睡意重重。 “乖儿子,睡吧.......”罗煦抱着他,来回踱步。 老太太在衣帽间换好了衣服,跟着陈阿姨原路返回。 钟点工正在打扫主卧室的清洁,房门大开,路过的老太太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布置了。 她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陈阿姨有些莫名其妙,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脸色也是瞬间就白了。 老太太走进去,直奔洗手间。 “老太太......”陈阿姨追在后面。 看一间屋子到底是两个人住还是一个人住,只需要看一个地方就够了,那就是洗手间。 两块儿洗脸帕,一块儿白的一块儿蓝的,两支牙刷,一只白的一只黑的,一只男士电动剃须刀,满台子的女士护肤品......这里住了几个人,答案昭然若揭。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回头,几乎是怒吼。 陈阿姨有些紧张,“您先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老太太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猜想不断,怒气重重,但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不会把气撒在阿姨的身上。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唐璜的东西,还是.......裴琰的。”老太太捂着心口,脸色难看。 陈阿姨不敢乱说,她只有告诉老太太,“我只是个佣人,说长道短不太好,何况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的答案即使说出来您也不会太满意。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是请裴先生回来跟您说吧。” 老太太难受得紧,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她撑着台子,咬牙:“打电话让他回来。” “是。” 只是,在裴琰回来之前,有个人她必须得审一审了。 罗煦没想到老太太换个衣服的工夫就能发现他们隐藏已久的秘密,更没想到这个秘密被揭穿的时候,她身边居然没有裴琰也没有唐璜,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说,你和唐璜到底什么关系!”老太太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如果她真是唐璜的女友,裴琰绝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她的儿子,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朋友......” “你为何我撒谎骗我们,目的何在!” “目的.......”罗煦咬唇,大脑飞速运转。她的秘密被发现了,但唐璜的秘密还没有。 “奶油,其实不是唐璜的儿子......” “那是谁的?” “......是裴琰的。”她咚地一下扔下这枚深水炸弹,观察老太太的反应。 老太太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小姑娘,同样的骗术用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谁会相信?我看你这技术还没有学到家啊,哪个师傅教的?” 罗煦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老太太不会将注意力放到奶油身上,忧的是还有什么招能糊弄这个老太婆。 “说不出话来了?”老太太轻蔑一笑,随后说,“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见到高枝儿就攀,也不怕掉下来,摔个缺胳膊少腿儿的。” 罗煦闷声不吭气,觉得这老太太嘴也太毒了,要不是看在她是裴琰的妈和唐璜的外婆的份儿上,她至于受这种气? “当然,裴琰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不介意你带着个孩子。”老太太嗤笑。 “您说我就说我,带上他做什么?”罗煦忍不住反驳。 “他不在,你的好意没人领。”老太太自以为看穿了她谄媚巴结的心,哼了一声,说,“还不赶紧搬出去,杵着做什么呢!” “这是裴琰的房产,我要走要留也是看他的意思。您的家不在这儿,您无权赶我出去。”她一个人说走也就走了,关键是现在还有奶油,她可不能带着儿子吃苦受罪。 老太太没料到她还能顶撞自己,一下子气得脸都黑成了锅底。 罗煦弯腰抱起摇篮里的奶油,说:“您要吩咐什么也等主人回来了再说,我要哄孩子睡觉,恕不奉陪了。” 说完,她抱起沉睡中的奶油,一步步的往楼上走去。她的背挺得很直,丝毫没有被老太太羞辱的愤恨和无奈。 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奶油能依靠的人是谁,也知道他绝不会站在她们的对立面,这就是她的底气的来源。 第44章 大灰狼和老狐狸 裴琰回来了,没过一会儿,楼下就传来老太太暴跳如雷的声音。 罗煦抱着奶油待在卧室里,充耳不闻。 陈阿姨推门进来,罗煦起身问:“怎么样了?” “老太太被气得不轻。” “裴琰怎么解释的?” “他说孩子是他的。”陈阿姨不安的看着罗煦,有猜测有打量。 罗煦低头亲了亲奶油的小脸,咕哝:“本来就是他的。” 陈阿姨没听清,她问罗煦:“你打算怎么办?老太太在家里可是威风惯了的,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没有煞下她的气焰,这老爷子一走,她是家里最长的长辈,于情于理她都占了上风完美男妻。” “这不是打仗,上风不上风的不算什么。” “可裴先生向来孝顺,他要是.......你们母子可怎么办?”陈阿姨替罗煦操心起来。 罗煦朝她一笑,说:“他要是不管我们母子,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骂谁呢?”裴琰从门口进来。 陈阿姨看他来了,立马退出去。 “骂你,你要是管生不管养,我就画个王八上面写你的名字,天天踩。”罗煦抿唇含笑,美目流转。 原本被老太太吵得脑仁儿疼,现在听见她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被吓着了吧?”他伸手揪了揪她的脸蛋儿。 “一点点。” “这么厉害?”他低头吻她,带着笑意。 罗煦仰着头,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好聪明。”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两相厮磨。 奶油阻挡在父母中间,睡得像头小猪,哼哼哼~ 唐钰坐在餐桌上,眼神在左右两边来来回回的扫视。 “不饿?”唐璜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唐钰看着他哥,像是看着一摞废柴,“女朋友被舅舅抢了,孩子也不是你的......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罗煦咽下嘴里的食物,举手:“女朋友是假的,不存在被抢了一说。” 唐钰瞪她,“骗子,你还有脸说?” “咳咳。”裴琰轻哼了一声。 唐钰咬唇,“本来就是嘛.......枉我一直把她当做嫂子,欺骗我的感情。” “你现在可以把她当做舅妈。”裴琰说。 “什么?”三人,一同看向他。 “他们两个觉得奇怪,很正常。”裴琰看向罗煦,“你这么惊讶是.......” 罗煦差点把筷子捅入了喉咙,捂着嘴,她说:“我也觉得奇怪啊,这算求婚吗?” 唐璜唐钰,一人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在看小剧场。 裴琰:“你说算就算。” 罗煦:“我要说不算呢?” “那我就重新求。” what? 讲道理,什么时候吓死人能列入谋杀罪啊! 裴琰扬眉:“你没有准备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刀剑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远。” 罗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如捣蒜,“慢慢来,慢慢来......” “你抖什么?”唐钰盯着她的筷子。 “我没抖啊。”罗煦一边反驳,一边伸手夹排骨,三四下还没夹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扔下筷子,拿起勺子喝汤。 餐桌上一片沉寂,她悄悄抬起头看裴琰,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脸色如常的吃着饭,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阴云密布。 怎么回事?被喜欢的女人拒绝了不应该是伤心愤怒的吗? 他这是什么表现? 被拒绝的人心安理得的吃着饭,拒绝别人的那个倒是百爪挠心,如鲠在喉。 不得不说,如果裴琰是故意的,那他这一招极高。 ...... 送走了两兄妹,裴琰上楼批文件,罗煦负责瞎晃荡。 她晃的无聊了,推开书房的门,悄悄溜了进去。 “你是贼吗?”他开口,头也不抬。 “我问你一个问题嘛。”罗煦噘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裴琰合上文件,“问吧。” “你觉得我学什么专业好啊?”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裴琰扬眉,“那要看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那就多了去了。”罗煦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跳舞我喜欢,唱歌我喜欢,画画也喜欢......你,我也喜欢。” 她伸手在嘴唇上按了一下,然后手一扬,送给他一个飞吻。 裴琰如何能忍受这样宜喜宜嗔,眉眼生动得像只调皮的小狐狸的她呢? 他一笑,气氛骤然甜蜜了起来。 “过来。”他说。 “干什么。”她矜持的扭捏了一下,没动。 “想吻你一下。” 罗煦噘嘴,哼了一声,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欢快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坐在椅子上,她飞扑过来,连椅子都向后滑了一下,足见这个势能是多么的大。 她把嘴唇贴在他的唇上,搂着他的脖子开始笑。 “笑什么?”他承受着她身体的重量,稳稳的扶着她的腰。 “我是大灰狼,你是老狐狸。”她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胡乱蹭了一通。 “这是什么组合嫡女毒心。”他无语。 罗煦说:“现在大灰狼要问老狐狸一个问题,老狐狸要诚实回答。” “狐狸跟诚实沾不上边儿吧?”他慢悠悠的说。 “狐狸一辈子不说真话吗?” “有难度。” “你刚才说求婚,是真心的吗?” 她陡然发问,他眼角一跳,从大灰狼和老狐狸的关系中抽离出来,“憋得够久啊。”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仿佛料定她最后忍不住要问。 “虽说是你求的婚,但我怎么感觉角色倒过来了?”罗煦咬唇,“像是我在逼婚。” 裴琰伸手,弹了她一个脑镚儿,“既然这么在乎,刚才为什么不借坡下驴答应我?” 要是换做其他女人,早抓准他头脑一昏的时候,把名分定下来了。 只有她,居然开始装傻充愣。 “我不向往婚姻,我向往的是你。”她微微扬起下巴,有些小骄傲,小可爱。 父母的婚姻给了她太多对婚姻的恶感,她不喜欢婚姻,更讨厌用一纸婚书把两个人在法律关系上捆绑到一起。 但她喜欢裴琰,喜欢这样抱着他,亲他,赖着他。只要有他的地方,她身心愉悦,周围花开虫鸣。 裴琰点了点她的鼻尖,说她是“小霸王”。 罗煦依偎在他的怀里,笑眯眯的说:“多谢你成全咯~” 他不是脾气好的人,也不是非常温柔的人,但在罗煦的面前,他在努力做到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恋人之间的吸引力。 ...... 然而,谈情说爱半天,罗煦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专业。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滚,裴琰受不了了,直接武力镇压。 “再亲一下我就睡了。”她撅起嘴巴,热情的凑上去。 裴琰哭笑不得,这对她来说绝对不是惩罚,是奖励。 “来嘛来嘛~” 她抱着他一通乱啃,裴琰哪里受得了这个阵仗,迅速把她按回床上裹着,自己冲向了浴室。 “先生,要不要有偿服务呀~不满意不收钱哦~”她斜躺在床上,热心的朝浴室呼喊。 “闭嘴。”浴室里,传来一声低吼。 罗煦笑倒在床上,四脚朝天,空蹬了几下。 嘿嘿哈哈纯禽总裁狂宠妻! 心情正好,可以入眠啦。 大清早,罗煦趴在奶油的摇篮面前,一动不动。 裴琰穿好衣服,让她过来打领带。 “你有没有发现奶油变了?”罗煦诧异的回头看他。 “他整天被你评头论足,不敢不变吧。” 罗煦不敢置信的说:“他居然变好看了。” 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但组合起来,跟往常不太一样了。 “奶油,你别吓我啊。我说你丑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自暴自弃,被什么妖怪给上身了啊。”罗煦抓着他的爪子,一脸担忧的说。 裴琰听不下去了,扯过她的后领把人拎到眼前来,“念叨够了吗。” “够了......” “够了就好。”他把领带拍在她的手上,竖起衣领。 罗煦三下两下给他系好,“你之前是怎么系的啊。” “自己系的。” “那为什么现在要我帮你系?” “你说呢。”裴琰低头看她。 罗煦不怀好意的一笑:“你肯定是想趁机揩我油。” “.......” “揩吧,我不反抗。”她主动蹭上去。 裴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以为坐月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着啊。” “坐月子?”罗煦一脸问号,“我现在是在坐月子啊?” “你以为呢。” “哦,这就叫坐月子啊。”她恍然大悟,问:“那我可以出门吗?” “暂时不可以。” “那唐璜送给我的两张票,看不了了?”罗煦从身后抽出戏票,亮在他眼前。 “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 “人家这是全国巡演,下次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那下次它在哪里演我带你到哪里看,行吗?”裴琰好脾气的说。 “不行。” “理由。” “那我就没有借口出门了呀。”她理直气壮的说。 裴琰:“......” 只求他儿子的智商会比他妈妈高一点,别太让人着急。 第45章 撒娇女人最要命 晚上十点,房子里的灯光都暗沉了下来,崔伯和陈阿姨都回屋睡觉了,只有二楼的主卧室还亮着灯。 “快点。”一个女声偷偷摸摸的催促。 “来了。” 门被打开,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左右看了一下,给后面的男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被后面的男人敲了一个脑镚儿。 “别打我嘛,我这是怕陈阿姨发现了啊。”罗煦回头,噘嘴揉了揉额头。 陈阿姨盯得很严,不准她出门,不准洗头发后不吹干,不准吃凉的,连沾凉水都不可以。 七月份了,她如何受得了不吃点儿解暑的东西?可每每冰镇西瓜一切上来,没她的份儿,陈阿姨自制的凉粉没她的份儿,她就一直吃一些温补的东西,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现在是磨了裴琰一周他才肯把她“偷运”出去解馋,且绝对不能被陈阿姨发现。 罗煦拉着裴琰下楼,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像只计划偷果子的松鼠。 “咔哒。” 一声关门声响起,罗煦迅速拉着裴琰躲到楼梯下面的空处,将他抵到墙上遮住,力求与夜色融为一体。 陈阿姨的脚步声响起,她朝厨房走去。 罗煦趴在裴琰的胸膛前,一动不动,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黑黢黢的空间里,一片寂静,两人相贴的地方就显得格外的敏感。 罗煦屏气凝神等着陈阿姨出来,一脸肃穆,像是在干什么了不起的地下工作一样。 裴琰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去,准确的落到她的臀部。 罗煦瞬间回头,“你干嘛?” “打发时间。”他伸手捏了捏,像是在捏果冻似的。 罗煦现在可没心情跟他玩儿,扭了两下,继续窥视厨房。 裴琰像是故意捣乱似的,上下其手,从屁股到胸到大腿,没有一处没留下他的“魔爪”。 “松手呀。” “不松。” “你摸哪儿去了??” “这里?” “嗯.......”喉咙里飘出一丝弱弱的声音,是她被摸出了感觉。 裴琰笑着看她,似乎很有成就感。 陈阿姨从厨房出来,检查了一下厨房的灯开关,往楼上去了。 “我的天......”罗煦涨红了脸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裴琰,用手指戳了错他的胸膛,“你给我等着!” 裴琰箍住她的腰,几乎要把她拽到身上粘起来一样,“别以后了,现在正是报复的好时机啊。” 罗煦眯眼,伸手把他从黑暗里拽了出来,“哼,你以为我会上当?” 他就是不想带自己出去,现在想法设法毁约呢。 罗煦拉着他的手前面带路,猫着身子左穿右穿,从车库的小门出去,经过一个十几米长的小道儿,然后眼前一下子就亮了。 “自由了.......”她伸了伸腰,十分舒爽。 前面灯光一亮,有车子驶来。 裴琰伸手将她揽过,挡在了怀里。 “冷不冷?”他低头问。 罗煦仰头,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双手缠上他的腰,仰头发傻,“冷,好冷。” 七月份,炎热的夏天,一个问冷不冷,一个说好冷。 幸亏是路上没人,不然非得以为这是一对鬼不可。 他伸手从她的脑袋上摘下了一片叶子,扔在旁边的花圃里。 “刚才我们一起不是钻了小树林?你怎么还怎么衣冠楚楚的样子啊?”她一边摸头查找树叶子,一边问他。 裴琰无奈的说:“下次别钻了,也不怕蛇虫蚂蚁爬身上来了。” “你吃过老鼠肉吗?”她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随口问出了这种问题。 裴琰内心略微翻腾了一下,迅速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往主道路上带去。 “呜呜呜.......” 她不讲细节就行了嘛,别剥夺她呼吸的权利啊! ...... 两人牵手走在夏日的夜晚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璀璨一片的灯光,都像是电影里的布景一样,专门为他们搭制。 她才生了孩子三周,肚皮还没有完全收回原状,但因为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所以看起来就是一个青春逼人的美少女。 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罗煦侧了侧身,往裴琰身上挤。 他揽着她的腰,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也怕被别人看了?” “他们是不是在盯我的小肚子啊.......”罗煦偷偷摸摸的看回去,发现很多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就闪避了。她现在对自己的身材极其不自信,所以老是觉得自己盯着她的肚皮看。 “可能是。”他点头,同意这种猜测。 罗煦欲哭无泪,只好挽着他的胳膊,努力在他身后掩藏住自己的肚子。 某人心里终于舒服了,毕竟那些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的眼神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 两人一边晃悠一边找店面吃夜宵,在罗煦频频往街边的烧烤摊子看去之后,裴琰把她拐进了一家酸汤鱼店。 “点吧。”他把菜单推给她。 罗煦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酸爽过瘾的鱼头汤,再烫上一些薄如蝉翼的肉片和鲜嫩欲滴的素菜,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裴琰点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帮她夹菜烫肉片,自己一口都没吃。 酸汤熬制得十分浓郁,看着是一锅清汤,实则辣得爽口地道,罗煦一口接着一口,根本放不下筷。 “你吃一个嘛,真的很好吃。”她举起一块鱼肉,在他眼前晃悠。 “我知道好吃,你自己慢慢吃,别卡住了。”他挑了鱼刺,把鱼肉夹回她盘子里。 “你这样高风亮节,实在是让我很有心理压力啊。”罗煦把鱼肉塞进自己的嘴里,鼓起腮帮子说。 高风亮节用在这里......她,知道自己曾毁了多少个成语吗? “我又说错了?” “知道就好。” 罗煦咬着筷子,说:“也不怪我嘛,我的母语实在没有环境优势,比不得你们。” “上学了就好好学,别以后教坏孩子。”裴琰把烫好的小白菜夹到她盘子里去。 “不会的,奶油有你,绝对不会像我这么笨。”她笑着甩脑袋,仿佛已经窥见了一个天才儿子。 裴琰一笑,接下她的赞誉。 说到这里,罗煦放下筷子,两只胳膊交叠在桌面上,说:“我思考了很久,我知道我想学什么专业了。” “说来听听。” “中文系。” “......” 罗煦端正的注视着他,表情严肃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裴琰说:“你知道读中文系要学什么吗?” “我上网了解了一下,主要是古代文学当代文学,以及外国文学和历史一类的知识。”罗煦说。 “那你清楚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裴琰问。 因为在国外长大,成长的环境不利于她了解这些知识,受的熏陶少,氛围不够,在同学面前可能会像个二百五。 “我知道,可能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那么远的距离。”她开着玩笑说。 裴琰:“你跳舞行,唱歌行,画画也有基础,为什么偏要选中文系呢?” 罗煦支着下巴,说:“大概是我有一种执念吧。” 在美国的时候,她拿着美国的国籍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 她身体里流的是华夏民族的血,她对这个神秘的民族有着不可动摇的好奇心,她想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在生活,想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哪些令人难忘的事情,想知道她母亲曾放弃了怎样的一个祖国。 这些问题,周围的人解答不了,所以她只有自己去寻找了。 ...... 原路返回,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他伸手一拽,差点儿没把她的魂儿给吓没了。 “你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 裴琰将她逼退几步,她毫无预兆的倒在一棵树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月色上来了,狼变了?” 裴琰将她箍在自己的胸膛和树干之间,他说:“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三个字的?”她笑着问。 裴琰低头,捏住她的下巴,说:“我忘了告诉你,你一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罗煦愣了一下,无措的看着他,“你.......” “在纽约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第一次见面,她和朋友嬉笑怒骂,灵动轻盈,在人群里像一颗启明星一样,发着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看起来像是失恋了,却丝毫没有嚎啕大哭伤心绝望,反而是挥着酒瓶嘻嘻哈哈,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一双眼睛早已出卖了她的黯然。 他微微扫了一眼她身边的朋友,明白了她这样强颜欢笑的目的。 当她喝得左脚拌右脚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特别是当她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道歉的时候,他简直要忍不住吻下去了。 爱,始于性,这一点都不假。 罗煦挑眉,手指从他的胸膛滑到了他的下巴,然后到了脸颊,“所以,我们的第一次,是你有预谋的咯?” “称不上预谋,只是不排斥。”他压在她身上,说得特别冠冕堂皇。 罗煦眯眼:“那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的?” “没敢这样想过。”他轻轻一笑,像是他之前的难过和徘徊都不值得一提似的。 “为什么?” “第一,我用了避孕套......第二,我不相信老天会这样厚待我。”他低头,浅啄了一下她的唇。 罗煦微微闭眼,享受这个如凉风般的轻吻,她说:“第一,避孕套不完全靠谱。第二,我也不相信老天会这样眷顾我。” 她以为就凭她这种刀砍不烂斧劈不碎的命,怎么也得三十好几才能有孩子,而且说不定还是存够了钱到精子银行去买的。 虽然她幻想过和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是他,更没想到他也在同样回馈她的喜欢。 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叹气:“如果不是在坐月子,我们还能在这里战一场,可惜了.......” 这种怨念,这种遗憾,这种恨而不得的口吻,仿佛是和几亿大奖擦身而过的懊恼。 裴琰将她抱起来,她顺势一跳,双腿夹着他的腰,撑着他的肩膀问:“野战哎,就这样错过了你不觉得遗憾?” “我洁癖。” “......煞风景。” “还有,不管你以前有多少个男人,今后.......”他眼睛一眯,瞳孔骤然紧缩,释放出一系列危险的信号。 “我保证为你守身如玉!”她举起手指发誓。 他抱着她往前走,没吭声。 “我刚才这成语用对了吗?” “嗯。”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话没错,但对话里的含金量我持观望态度。” 罗煦愕然,半响后,小树林里出来一个甜腻到惊悚的撒娇声。 “讨厌啦,人家是真心的啦!” “扑扑......”栖息在树林里的鸟儿扑腾而起,被这一声诡异的叫声吓得四处乱窜,惶惶不安。 撒娇女人最好命? 呵!我看是撒娇女人最要命。 第46章 不差这一晚上 陈阿姨一直劝罗煦找个保姆来一起带孩子,但每次都被她拒绝了。 罗煦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陪着奶油长大,想参与他每一次变化。即使他现在还是一坨没有思想的肉肉,但她相信,在婴幼儿时期和母亲有一段亲密的关系,对他日后心性的养成也是很有帮助的。 虽然她驳回了陈阿姨的意见,还不止一两次。但陈阿姨反而是更喜欢她了,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外,还常常帮她照顾奶油。 奶油呢,除了生下来的时候丑到让她妈妈不忍直视外,现在倒是越长越周正了,颇有点儿要为自己正名的意思。 裴琰也曾担心她年纪太小,无法胜任妈妈这一角色。但罗煦除了开始做错了一两件事以外,之后一直保持着高水平的发挥。换尿布,洗澡,哄孩子睡觉,每一样她都可以独立完成,而且质量极高。 裴琰这才懂得,当母亲,是隐藏在女性身体里的一种天赋。 当然,罗煦也有被奶油惹恼的时候,比如喝奶喝着喝着就睡着啦,睡着睡着又饿啦,大半夜吼得她睡眠质量严重下降,想把他卷吧卷吧扔出去。 这个时候就需要裴琰上场了,他耐心极好,奶油比嗓门赢不了他,比定力也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每每都是移交到他手里之后,老老实实的睡了。 “作!”罗煦顶着一头乱毛,狠狠地指了指襁褓里的奶油。 奶油不知道自己想喝奶的合理需求怎么变成作了,懵懵懂懂的看向他爹。 他爹的上衣已经被他娘解开了,穿着一条睡裤坐在床头,低声哄他睡觉。 罗煦爬到了床尾,伸手搭在裴琰的肩膀上,伸长脖子看他怀里的小人儿,“快睡了吗?” “快了。” 罗煦趴在他的肩头,手指从他的背上一直绕到胸上,画了两个圈,又直奔下腹而去。 裴琰喉咙干涩,说:“再等五分钟。” 罗煦低头,贝齿轻轻一咬,两排整齐的牙齿印落在他的肩头,暧昧极了。 “哇.......”裴琰怀里的宝宝,突然梦哭了起来。 裴琰赶紧站起来,抱着他晃了晃,“乖儿子,别哭,爸爸在呢。” “呜呜呜......”奶油闭着眼,在梦里抽泣。 罗煦泄气,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住,睡觉去了。 奶油大概是眷恋裴琰身上的气息,只要他一把他放在摇篮里,他就呜呜呜呜的哭出声,一抱回怀里,他马上就停止了。 裴琰拿他没有办法,这么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他还能怎么办呢? 夜色渐沉,罗煦早已放弃睡他的计划,改和周公约会了。 裴琰低头亲了她一口,说:“来日方长,咱们今晚就先将就儿子,他还小。” 回应他的,是罗煦均匀的呼吸声。 裴琰靠回床头,将被子盖住儿子和自己,抱着他,合上眼打盹儿。 第二天一早,罗煦醒来的时候看见裴琰坐着睡了一晚上,赶紧把他摇醒。 “你怎么这么就睡了?不难受吗?”罗煦抱过早已清醒的奶油,解放裴琰的双手。 他睁开眼,带着红血丝,揉了揉额头,说:“一放他就哭,我只有这样抱着他睡了。” “你傻啊,哭就哭呗,他嚎两声就完了。”她边说边拍了拍奶油的屁股,替裴琰出气,“臭小子,敢欺负你爸爸,翻天了?” 裴琰动了动脖子,发现全身都不同程度的僵住了,一动,酸疼。 罗煦说:“你先躺着,我把这小子收拾了来给你按摩一下。” “不用了,我起来活动活动就行。”裴琰动了动胳膊,又麻又酸,他微微皱眉。 罗煦却不同意,一脚踩在他的腿上把他按回去,“听我的,你等我二十分钟就好。” 说完,她抱起奶油下床,风风火火的朝外间去。 烧水,冲奶粉,擦脸,换尿不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这是她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遍的事情,早已总结出来了一套节约工时的顺序。 不多不少二十分钟,将吃饱喝足干干净净的奶油放回摇篮里自己玩儿,她又像闪电一样冲回床上。 裴琰已经洗漱完了,正准备换衣服。 “跟你说了等我回来,你干嘛呢?”罗煦拿过他的衣服,扔在一边。 “早上我还有两个会要开,等我晚上回来你再帮我按吧。”他捡起衣服,准备换上。 罗煦又是一把扯掉,顺势将他推到在床上,把他的睡衣扒了个精光,边扒边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半个小时就行了。” “你......” “别说话,享受就好了。” 她骑在他的腰上,让他背对自己。她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玫瑰精油,倒满了双手,搓热。 “放松。”她伸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肌肉。 裴琰无奈,只好乖乖趴着任她作为。 罗煦的按摩手法虽说不是很专业,但解乏是足够的了,特别是对他这种僵坐了一晚上的人来说。 她力气大,按摩起来十分给劲儿,就连裴琰都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按得这么好。 “力道怎么样?”她喘着气问。 “再重一点。” 罗煦顿了一下,然后直接脱了袜子,将光脚放在他的背上,用脚后跟按。 “唔......”太舒服,他忍不住出声。 罗煦咬着牙站在床上,东踩西踩,等把裴琰的疲乏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她双手撑在后面,说:“好了,可以起来了.......” 裴琰神清气爽的起身,看她累得满头是汗,顺手就把她拎起来,一同往浴室走去。 “喂,现在没力气了啊......”她一声尖叫,却因为累瘫了所以毫无气势。 事实证明,她完全想多了,他根本没有染指她的想法。 “你这就走了?”她裹着浴巾,伸出脑袋看外面穿着整齐的人。 “你想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带回来。”裴琰笑着说。 罗煦磨牙,随手一个洗脸帕飞到他脸上去,“便宜都不会占,没用!” 裴琰拿下洗脸帕,笑着看她气冲冲的转回身去。 算来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她也该出月子了。 他低头扣着袖口,仔细盘算着,想给她一次完美的体验。 罗煦在浴室里,解开浴巾站在镜子面前,仔细打量自己的产后恢复的身材。左看右看,除了肚子上有点儿小赘肉以外,其余的几乎是完美啊,这样看连自己都忍不住想上自己,为什么他不想呢? “死相,非要我霸王硬上弓不成?”她嘟囔,眉毛眼睛挤到一块儿,发愁。 穿好衣服走出来,听见奶油在咿咿呀呀的瞎叫唤,她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蛋儿,埋怨他,“都怪你昨晚不配合我,不然我早就成功了。” “呀呀呀......”奶油看到来了人,胳膊腿儿一起晃悠,嘴巴说个不停。 “知道啦知道,到了晒太阳的时间,走吧。”她弯腰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沾了一身的奶香。 庭院里,奶油躺在摇篮里,上面的遮光布一挡,他挥舞着胳膊腿儿兴奋起来。 罗煦手里捧着一本现代汉语词典,边读边记,嘀嘀咕咕。 陈阿姨给她准备了英式小松饼和柠檬柚子茶,摆在她手边,方便她取食。 早上八九点的阳光正好,不会那么热得吓人,读点儿书喝杯茶,逗逗奶油几句,日子也不算无聊。 下午,唐璜唐钰两兄妹来了,大包小包的拎着,一看就是来找奶油的。虽然这两兄妹嘴巴一个比一个贱,但礼多人不怪嘛,真不好让人赶他们出去。 “外婆可生气了,现在憋着大招准备对付你呢。”唐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副大小姐的做派。 唐璜抱着睡熟的奶油,说:“你别吓她,她胆儿小。” 罗煦点头:“别吓我,我是很容易掉头就跑的。” 唐钰愣了一下,然后怒而拍桌,“我大舅都为你得罪亲妈了,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策反?” “没有啊。”罗煦一脸无辜。 “你现在要拿出血战到底的气势,不然早晚会被人打上门来赶出去的。”唐钰恨铁不成钢的说。 “比如,怎么表现?”罗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摆出正室的威风,先下下那个蔺如的面子。”唐钰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说,“最近她跑我们家勤得很,我看外婆喜欢她都胜过我了。” “胡说。”唐璜嗤之以鼻。 罗煦点头,赞同。 “你也认为我胡说?喂,有没有良心,我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哎!”唐钰火了。 罗煦讪笑,指了指唐璜,“他虽然经常不靠谱,但这件事上,我站他。” 唐钰眼珠子转了转,“你俩都这样想?” “争宠那是再跌份儿不过的事儿,罗煦活生生的一个独立的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丧失尊严的事情?吃饱了撑的?”唐璜不屑的说。 罗煦点头,“对,不干。” “可要不出头的话,她们怎么意识到你不好惹,怎么会一直心心念念把你撵出这里。”唐钰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让她放弃的招儿不止这一个。”唐璜说。 罗煦看他,“你有什么招儿?” “釜底抽薪。”唐璜邪邪一笑。 “什么意思?” “让她喜欢上别人呗。少了蔺如,外婆拿什么来做说头?” 罗煦和唐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智障。” 如果蔺如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会在裴琰的事情上纠缠这么久? 如果世界上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取替裴琰的人,那他的珍贵之处何来? 罗煦抱走奶油,让他远离智障。唐钰撕开一袋话梅,开始边吃边刷微博。 唐璜被遗弃当场,因为脑子不够使。 傍晚,裴琰回来,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准备送给某人。 大门一开,两个脑袋齐刷刷的伸出来,注视着他手里的花。 一人说:“舅舅,你好浪漫哦~” 一人说:“送玫瑰,舅舅你不嫌俗啊。” 罗煦从楼上下来,看到僵持在那里的三人,以及裴琰手里的玫瑰花,立马喜上眉梢,飞扑过来。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伸手拿过花,挽着他的衣袖,笑意盎然。 “是。”他无视掉两个外甥的注视,认真的说。 “你真好。”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唐璜搓了搓胳膊,原路返回。 唐钰干呕了一下,原路返回。 “他们怎么在这里?”裴琰低声问。 “来蹭饭的。”罗煦悄悄说。 “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吧。”罗煦低头欣赏自己手里的花,随口说。 餐桌上,唐璜和唐钰两兄妹吃得十分咯牙,因为两道交缠在一起的目光实在是腻人。 “陈阿姨是糖醋排骨.......”唐钰夹起一块儿排骨,看了看,说,“是用蜜糖做的吧?” “是吗?”罗煦咬了一口,摇头说,“没有啊。” “没有吗?那我怎么被腻到恶心了呢。”唐钰惊讶的说。 罗煦脸一红,低头把排骨都转移到自己碗里来。 裴琰说:“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就回去吧。” “舅舅!”唐钰耍赖,“你以前就没有赶我们走过,怎么她一来你就不待见我们了啊。” “你也知道我不待见你?还不赶快走。”裴琰开着玩笑说。 唐钰撇嘴,“不走,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了。” “啊?”罗煦抬头。 “关你什么事儿,吃你的蜜糖排骨去。”唐钰瞪眼。 “哦.......”罗煦低头,继续奋战排骨。 裴琰拿纸巾帮她擦脸,酱汁都沾到脸上去了,这傻姑娘,还啃呢。 被闪瞎眼的唐钰:看来这是老天给我的警示,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 ...... 由于唐钰和唐璜的留宿,裴琰和罗煦不能保持和往日一样的姿势看电视了,怕给小辈带去不良影响。 “我去睡觉了。”罗煦起身,对着裴琰眨了眨眼。 唐钰也跟着起身,伸手搭在罗煦的肩膀上,“我跟你一起睡,走吧。”“ “什么?”罗煦黑线。 “沟通感情嘛,你可是我未来舅妈,我不多了解你一点儿怎么行呢?”唐钰笑眯眯的说。 “可......”罗煦看着裴琰,一脸苦逼。 裴琰说话了,“楼上房间多得是,自己随便挑一间去,别缠着她。” 唐钰向来鬼机灵,她偏头跟罗煦咬耳朵,“你要是跟我一起睡,我给你讲讲我舅舅的情史呀。” “真的?”罗煦扬眉。 “君子一言。” 罗煦咬牙,“好,我跟你睡。” 裴琰眼睛一眯,释放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罗煦弯腰,嘴唇在他脸上碰了一下,“今晚奶油就交给你了,晚安~” 唐钰满意一笑,搭着罗煦的肩膀,扭着小蛮腰上楼了。 唐璜摸到裴琰身边,暧昧的说:“你们都睡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晚上。” 不差这一晚上?呵呵...... 床头柜里是他下午才买的避孕套,你说他差不差这一晚上? “舅舅,你的脸,好黑哦.......”唐璜微微往后仰去。 裴琰动了动脖子,笑得十分渗人:“是吗?那我怎么觉得,我的拳头比脸更黑呢......” “舅舅......啊!” 一声惨叫在客厅响起,经久不散。 第47章 月色潜入夜 唐钰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罗煦洗完澡出来,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你不是说要讲你舅舅的情史?开讲啊。” 唐钰用手指拍了拍脸上的面膜,说:“我哪儿知道我舅舅的情史啊。” “那你刚才.......”罗煦撑着手肘坐起来。 “骗你的。” 罗煦掀开被子,要下床离开,唐钰赶紧伸手拉住她,“别急啊,情史我不知道,成长史我倒是听外婆说过一万八千遍,你感兴趣吗?” 罗煦回头看了她一眼,重新躺下,“再敢骗我,直接轰出去啊。” “好嘛,现在有我舅舅做靠山,连我都不用讨好啦?”唐钰不满的说。 “本来也没准备讨好你。” “那你之前对我唯唯诺诺那样儿,装出来的?”唐钰眉毛一竖,有些生气。 罗煦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面膜,撕开,说:“之前是不太熟,摸不准你的性情。现在熟了,发现你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还怕什么怕?” 唐钰被噎在了当场,“第一次遇见你这种见风使舵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服了。” 罗煦下床,对着镜子贴好面膜,说:“过奖过奖。” 唐钰扶额,竟然对她讨厌不起来。 主卧里,裴琰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奶油,忍不住想起了她妈妈那张脸。 “不知道你能像她几分。”他轻轻刮了一下儿子的脸蛋儿,嘴角含着丝丝笑意。 奶油:“呼呼呼......” 夜色渐沉,罗煦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唐钰,悄悄掀起被子下床。 和一个人睡久了,居然开始怀念他的味道,以至于换了床居然睡不着了。 ...... 裴琰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 外间,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一丝走廊的光漏进来,随着一个黑影闪过,光也很快的被挡在了门后。 这个时候进他卧室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裴琰闭上眼,轻轻调整呼吸。 罗煦熟门熟路的摸上了床,撑着床面看他,不满的咕哝道:“这么快就睡了啊.......” 她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说:“算了,暂且饶过你了。” “饶过我什么?”他睁开眼,一双清明的眸子与她对视。 “呵!”罗煦被吓得倒退了半尺。 裴琰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半夜摸上我的床,偷亲我,还说要饶过我,你是想做什么?” 罗煦元神归位,翻身躺在他的身侧,抱着他的腰,说:“装睡吓人,你可真够幼稚的。” 裴琰低头看她,“我是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小贼敢偷进我的家,所以才装睡的。” 罗煦捶他,“你才是贼呢!” 裴琰微笑,不再逗她,“跟唐钰一起睡睡不着?” “嗯。”她伸手抱紧了他。 “我也睡不着。”他低声说。 罗煦仰头,笑着问:“真的?” 裴琰低头擒住她的唇,双手缠上她的腰,“当然是真的......” 她心脏跟着一跳,闭上眼,揽上他的脖子。 衣衫被褪在地上,她有些紧张的抱着他的腰,光滑的肌肤,热热的,像是要烫穿她的掌心。 她想到两人的第一次,酒醉迷乱中结合在一起,除了激烈便只剩下无尽的荡漾。像是乘着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飘荡,不在于终点,只沉迷于此时的欢愉。 “煦煦......”他低声唤她,情意绵绵。 她双眼迷蒙,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亲吻他的肩头,留下一串一串暧昧的红印。 “裴琰......你好热啊。”她嗓子干涩,身体像是围着一团火,异常燥热,一时难以适应。 裴琰低头亲吻她,动作细腻而轻柔,像是对待容易被磕坏的瓷器,那般细致珍惜。 “别怕,我们慢慢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性感嘶哑,轻而易举的就在她身上燃起一片颤栗的火焰。 罗煦知道来的是他,所以一点都不怕,反而有些燥热的期待。 “我不喜欢慢慢来,我喜欢快一点儿的.......”她捧着他的脸,舌头轻轻滑过他的嘴角,娇笑着挑逗他,“你上次的那种频率,我就很钟意......” 裴琰的眼眶一片火热,无论是从言语上还是肢体上,她都勾起了一个男人最原始的侵略的欲望。 “这一次,你就是再哭我也不会放过你了。”他忍耐得颇为辛苦,她却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不吃,更待何时? 她双腿扭动,轻轻一笑,“放马过来,我要是再哭就跟你姓。” 裴琰心上的那根忍耐之弦被她轻而易举的挑断了,于是之后任她如何哀求,都只会为自己任性的挑逗买单了。 两道痴缠在身影在床上交织着,微风掀起薄帘,月色偷入,它晃动着身影,搅乱了一室的春水。 ...... 罗煦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六点。她喉咙干涩,像是吞了一把粗粒的石子儿一样,磨得她生疼。 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它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像是得了癫痫一样。 另一双和她相互缠绕的腿自然被打扰了,主人睁开眼,看着瞳孔涣散气力全无的某人。 “你醒啦?正好,给我倒杯水......”罗煦有气无力的说。 裴琰的手拂过她光滑的腰身,挑眉轻笑,问:“认输吗?” “我有输吗?”她警惕起来,眉毛一扬,丝毫没有昨晚要跪地求饶的架势。 “那昨晚,求着我放了她的,是谁呢?”他低头,用下巴的胡茬去刺她的颈窝。 罗煦一想,自己之前屡屡放话要睡了他,结果这一真睡,睡出个腰酸背疼来不说还求饶了,岂不是惹他笑话? 打定主意,不能认账! “男女之间的情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啊?”她飞过一个媚眼,冠冕堂皇的作着解释,“我这是配合你,让你兴致更高一点儿嘛,不然怎么尽兴呢?” 裴琰第一次见到如此嘴硬的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快,帮我倒杯水去。”罗煦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更干了。 裴琰双手一提,将她提到他身上坐着,且不偏不倚,刚刚...... “妈......”罗煦腰一酸,差点喊出救命来了。 “既然昨晚没有分出胜负,看来我们得再来一局了。” 罗煦调整了呼吸,趴在他的胸膛上,双腿发抖,“我错了,我不死鸭子嘴硬了,你放过我吧......” “认输了?” “输了输了。” “那昨晚......” “我求饶了,真的求饶了。” “好。”裴琰满意的点点头。 罗煦扶了扶自己的老腰,动了动,感觉有些困难,“那,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 “兴致来了,你不负责助兴吗?”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罗煦闭眼,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一定是嘴贱贱死的。 “裴琰......你知道这跑车为什么不能当拖拉机使吗?” “怕耗损严重。” “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放过我,我养几天了再来配合你,好不好?”她苦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了。 虽然以前在床上她也是无往不利的“战神”,但被裴琰上了两次之后,她完全认栽了。 让那些灿烂的历史都留在风中吧,她以后要走清纯性冷淡这一条路了。 裴琰说:“你这比喻不当。” “什么?” “怎么能把自己比作跑车呢,你明明是一朵娇花啊。”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庞,落在她的锁骨上。 “花?对,对对对,你要惜花啊.......”她恳切的说。 “可花儿是要浇水施肥的,知道吗?只有勤恳施肥才能开出漂亮的花儿来,才能越发娇艳啊。”他嘴角一扬,摆明是要惩治她死鸭子嘴硬的德性。 “唔......”她仰头闭眼,闷哼一声,“你......辣手摧花居然还歪理重重?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他低沉一笑,亲吻上她的嘴唇。 有些人干涸已久,一杯水是远远止不了渴的。 而有些人,永远只是在嘴上逞能,一旦动上了真刀真枪,比谁都要投降得快。 ...... 裴琰一边敲着电脑一边说:“你以为这样看着我就能让我生出悔意吗?” 罗煦眯眼,手里抱着奶油,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裴琰要是知道她现在脑子想的什么,肯定得去摸摸她的额头,看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罗煦:如果我生的不是一个小孩儿而是一只小狼狗,那该有多好,直接拍拍他的屁股让他杀过去,大仇得报! “不服就再来。”他挑挑眉。 罗煦回过神,抱着奶油走过去,伸手在他键盘上一通乱敲,直到把电脑敲死机为止。 “解气了?”他仰头看她。 罗煦哼了一声,抱着奶油出门晒太阳。 裴琰看她走路的姿势,嗯,这丫头挺能忍。 他重新启动电脑,刚才打了半个小时的文件又要重新来一遍,却并不见他恼怒。 “傻丫头。”想起她,他忍不住一声轻笑。刚才她坐在那里那样看着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胡乱打了些什么上去。 走了正好,他终于可以安心办公了。 院子里,罗煦低头戳了戳奶油的鼻子,说:“你以后要是长大了可别欺负我啊,我不敢揍你爸爸,但却是敢揍你的,听见没?” 奶油:“呼呼呼.......” 第48章 绝杀情敌 正如唐钰所猜测的,老太太是在准备后招,而这个后招现在就已经来了。 她老人家好多年不出山,各种宴会酒会都没能把她请动,而这一次,她却带着蔺如去参加一个世交好友的儿子的婚礼去了,言词之间,颇有种婆婆带着儿媳出来认认人的意思。 裴琰是谁呀,是s市的隐形富豪,是最佳夫婿榜上连续十年独占鳌头的人,老太太这一招,不仅打在了罗煦的心坎上,更是戳到了某些适龄适婚的女青年的痛点上来了。 裴蔺两家,世代相交,门当户对,裴琰和蔺如也是郎俊女俏,大家想不到一丁点儿不合适的地方。 “统统都不合适!哪里都不合适!”罗煦拍桌而起,发飙了。 “你在这里吼有什么用啊?”唐钰看她。 罗煦又砸了一下桌子,说:“我不在这儿吼还能上哪儿吼啊。” “没用。” 唐璜抱着奶油,用玩偶逗他,看奶油眼珠子左右晃动,他笑着说:“你这个儿子反应挺快的,就是脑子不好使,这么容易就被我骗到了。” 罗煦冷哼,“是啊,二十五岁和零岁比,他确实不如你。” 唐璜被噎了,“你不要阴阳怪气嘛,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天确实没塌下来,而我也确实不受人待见。”罗煦气馁的坐下,表情抑郁。 想想裴琰他妈,她虽不在乎和她干一架,但裴琰呢?崔伯说他向来孝顺,现在又失去了爹只剩一个妈了,他会允许自己去找他妈的麻烦吗? 而且......她好像也没那个能力找人麻烦吧。 唐钰说:“你要是真喜欢我舅舅,大打定主意要和他在一起,你就要为他而战,不能就这样被吓唬住了。” 唐璜瞪她,“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这是关乎地位尊严的大事,当然不能龟缩啦。”唐钰反驳。 “怎么就上升到这种高度了?你们女人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是你们男人敏感度太低,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 “你是说这是舅舅的原因?” “当然有他的原因,烂桃花,总归是他没有处理好。” “对!” 唐璜和唐钰一同看向罗煦,“你说什么?” 罗煦站起来,咬牙,“我好不容易找到奶油的爹,还和他两厢情悦了,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让出胜利的果实呢,绝不!” 唐钰啪啪啪啪的鼓掌,“女英雄啊!” 唐璜:“......神经病” 才进门的裴琰:“谁是果实?” “妈呀.......” 楼上卧室,裴琰边换衣服边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你不都听到了嘛。”罗煦撇嘴。 “我就听到你要捍卫胜利的果实了。”裴琰穿好衣服,走过来。 罗煦吹了吹头发,两眼上翻,“我准备去找一个人的晦气。” “蔺如?” 罗煦眼神下滑,盯着他,“你不会......” “我支持你。”他表情正经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问,“要不要火力援助?” “啥?” “谈判第一讲究的就是行头,气势在了,一半话语权就拿下了。”裴琰说。 罗煦瞥他,“你,有何阴谋?” “如果想和你长相厮守也是阴谋的话,那这就是了。” 罗煦脸一红,双手捂脸,“讨厌。” 裴琰笑着亲她,“这就讨厌了?” “嗯......等他俩走了,你可以更讨厌一点。”她笑着捧脸,像个傻瓜。 “那我现在就赶他们走好了。”他拉开门出去。 “哎!不要太直接啊,委婉委婉!”罗煦追出去。 两人牵手下楼,眼神中的情谊绵绵,像是结成了一道结界一样,刀砍不进水泼不进,腻死了旁人。 “你,被策反了?”唐钰挑眉看她,一副“要是如此你就太不争气”的样子斜视她。 “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罗煦拍她脑袋。 “嘿,舅舅,你看她!”唐钰跺脚,气愤。 裴琰看向两人,他说:“她说的也没错,你注意点儿。” “我......”唐钰语塞,搬救兵失败,她随手抄起枕头就扑向了罗煦,“我跟你拼了我!” 罗煦大叫,一溜烟儿的就跑到餐厅去了,唐钰提着抱枕在后面追杀。 唐璜扶额,叹气,“多少岁了,还这么闹。” 裴琰笑着看着两人,说:“她以前也没机会这样闹吧。” “她不一直都这样吗?喊打喊杀的。”唐璜笑着看着唐钰,她把罗煦压在榻榻米上,两人开始拳脚相向。 裴琰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唐璜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一直说的是罗煦。 “他妈的这口狗粮.......”唐璜摸着喉咙,被哽住了。 唐钰把罗煦压在身下,问她:“我舅舅怎么说的?他教训你啦?” “没有,他支持我去干一架。” “和蔺如?” “对啊,难不成还是和你外婆。”罗煦扯了扯肩膀的衣服,差点就被唐钰给剥下去了。 唐钰点头,“幸好我没看错人,我舅舅果然不是那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好样儿的。” “逼问完毕,可以起来了吗?”罗煦问她。 唐钰看着被她蹂.躏得脸色通红的罗煦,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个美人。眼神一滑,瞥到了她露着的半个球,不禁感叹:“我舅舅好福气啊......” 罗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敞开的衣服,说:“才生的时候还大一点儿,现在好像缩水了。” 唐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手感也不错。” 罗煦翻了个白眼,“摸够了就起来,压死我了。” “不对啊,我舅舅比我还重呢。”唐钰一声邪笑,十足暧昧。 “可他不会把重量全部压在我身上。”罗煦使劲儿,一把推开她,坐了起来。 唐钰说:“蔺如是个比你强十倍的女人,你自己小心,别倒被她压制了。” “你这是鼓励的话吗?”罗煦心塞。 “我说的是实话,你唯一的优势就是我舅舅喜欢你,其他的嘛.......”唐钰打量了一下她,说,“就是身材好了点儿,没别的了。” 罗煦捂着胸口,像是被战友打了一枪。 果然是唐璜的亲妹妹,嘴毒的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睡觉的时候,罗煦正在思考战术,裴琰把熟睡的奶油抱回摇篮后,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起来。 “干嘛呀?”罗煦赤着脚站在地上,一踉跄,被他拖着往衣帽间走去。 他拉开一扇柜门,打开内置灯的开关,数十件封存完好的衣服出现在她的眼前。 “敢说这是你前女友的衣服,你就......”“死定了”三个字还在喉咙,他转过头来就用唇堵住了她。 “唔......”她被他放在中间的沙发上,后仰着,被堵得面色通红。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就算是你。”他说。 罗煦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哼了一声,说:“我也不喜欢威胁别人,但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喜欢威胁你。” “非要跟我唱反调?” “那取决于这些衣服是谁的?” “都是我买给你的。” 罗煦心上一跳,忍住沸腾跳跃的内心,以至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她说:“发个誓先,万一你骗我呢。” “怎么发?” “你要是骗我的话生儿子没有小鸡鸡。”她脱口而出,就像之前和朋友玩闹的那般。 裴琰的脸,黑在了当场。 罗煦咧嘴,闯祸了。 “呵呵,你有奶油了,这个誓不算数了,不算了。”她赶紧补救,摆手。 裴琰握住她的手,使劲儿,“要是下一个再是儿子,你就等着挨揍吧。” “下一个?”罗煦错愕,还要生? 裴琰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的屁股,说:“这些就是专门买给你的,只是尺寸是之前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穿。” 罗煦却纠结于他之前的话,“你说要再生一个,是真的吗?” “不是。” “是真的,你骗我。” “你这种智商,再生完全就傻了吧。”裴琰嫌弃的说。 罗煦一跳,扑到他的背上,撒娇,“你这么爱我呀,还想跟我生孩子?” “不想了。”他搂着她的屁股,把她背到了衣柜面前。 罗煦蹭了蹭他的颈窝,乖乖认错:“我刚刚说错话了,对不起。” “嗯,知道错了还有救。” “mua~mua~”罗煦一个劲儿亲他脖子,以表诚意。 “下来,试衣服。”裴琰拍拍她的屁股。 “不下来。” “那你还要不要赞助商给你提供衣服了?” “那你亲我一口我才下来。”罗煦侧过脑袋,把脸凑在他的面前去。 裴琰叹了一口气,将她从身后甩到身前来,她惊呼一声,双腿夹着他的腰。 他单手扶着她的脑袋,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罗煦把握良机反吻回去,一下子就撬开了他的唇关,灵活的舌头长驱而去,像是才下山的小老虎,一身热血,无所畏惧。 陈阿姨看衣帽间的门还开着,里面的灯还亮着,她走了过去,想把灯关了再去睡觉。 走进了才发现屋内传出奇怪的声音,陈阿姨推门的手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老脸一红,将门轻轻地拉上。 ...... 蔺如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路边,一个曼妙的身影从黑色的宾利上下来,她穿着火红色的开襟长裙,拎着一只黑色的fendi,上面还挂了三四个毛球。不过才生完孩子两个月,她的身材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更为火辣了。 门口的铃铛响了几声,是她进来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堵车。”她微微颔首,坐在蔺如的对面。 “我没想不到你我之间,是你先找上门来。”蔺如搅了搅杯子里的冰水,微微一笑。 罗煦说:“不管是谁总归是免不了的,所以谁先谁后,有什么关系?” 蔺如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你和我之前见的那个罗煦,差别很大。” 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她和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女之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划清了界限。她不再是那个跟在裴琰身后的孕妇,自己也不再是站在裴琰身侧的女人。 “我猜得没错,女人啊,一旦有了男人的撑腰,整个人都会发生变化。”蔺如用手支着下巴,嘴角含笑,幽幽的看着罗煦。 “那你看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好,也不好。” “怎么讲?” 蔺如说:“好是因为你整个人都亮丽了起来,焕然一新,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的衬托。不好的地方么,你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你曾吸引裴琰的优点,正在慢慢的丧失。” 罗煦眯了眯眼,“你评价了我,那我可以说一下你吗?” “愿闻其详。” “我曾对裴琰说,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我宁愿她是蔺如。” 侍应生走来,端来罗煦要的意式浓缩。她没有母乳喂养奶油,所以再也不用顾忌这些饮食方面的细节。 蔺如惊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错愕,“你怎么会这样说?” “第一,我觉得你条件不错,和他很般配。第二,你人好,我就算跟你竞争,估计你也不会玩儿那些下三滥的把戏。”罗煦直言。 蔺如嗤笑,“女人为了男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就这样自信看准了我?” “你和我妹妹很像。”罗煦看着她,说,“你们都是要强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有手段,但更有下限。” “我爱裴琰,我可以为了他不择手段。”蔺如笑着说。 罗煦轻笑,“那我也不怕啊,比起没下限,我可能比你们更擅长一些。” “你有什么办法?你还带着一个孩子,他现在喜欢你愿意养着你们,那以后呢,你能保证可以永远依靠他吗?” 罗煦点头,说:“你说的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抚养孩子他本就有一半的责任。”罗煦笑着说。 蔺如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否定,“怎么可能?你们认识之前你就怀孕了,这不可能!” “我不会拿着孩子来信口雌黄的,你要是不信,可以亲口去问他。” “他现在维护你,当然不会.......”蔺如嘴上还硬着,但心里有些动摇了。 谁会不明不白的当便宜爹呢?裴琰这样聪明的人,更是不会。再加上他之前如此照顾他们母子,细致入微,本就让她怀疑,现在罗煦这一说,到让她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罗煦说:“我们在美国就认识了,之前说是唐璜的孩子是因为怕老太太不同意,扯了个谎。现在我们已经决定一起抚养孩子,自然要把真相说出来。” 蔺如心底一沉,脸色难看得紧。 罗煦继续说:“你也不要气馁,你这样好的条件,哪里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呢?” “那你呢,你就不能放弃他吗?”蔺如冷笑一声,用同样的问题问她。 “不能。” “那我凭什么要把他让给你?” “不是让,是他本来爱的就是我,就凭这个。”罗煦轻轻一笑,端起咖啡杯,“你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人,而我早已胜券在握。所以我们俩之间,说一句实话,还谈不上输赢。” 你还未登场,可他却早已选定了我。 有什么输赢呢?我俩连对手都算不上。 第49章 亲子鉴定 蔺如大概没有预料到,当初那个只会傻笑和吃的小姑娘如今牙尖嘴利,让她都心生了退意。 “我向来都不愿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既然你们互相爱慕在前,我也不会不识相的继续纠缠。” 她的语气很镇定,但游移的目光和难过的眼神出卖了她的不淡定。 “只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被你吓退的。”她忍住了伤心,一字一句的说,“就如你所说的,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从小优秀到大,怎么会在感情的事上勉强自己呢?他不喜欢我,我也就没必要再喜欢他了。”她说得洒脱,心里却难过得要死。 她是天之骄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曾恣意妄为,潇洒人生。在遇到裴琰之前,她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儿,可遇见他之后,她却尝尽了“情”字带给她的折磨。 她拎着包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罗煦,她说:“只是你不要以为劝退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在一段感情里面,最考验人心的绝不是第三者。”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去,带走了所有的伤心和落寞。 罗煦撑着脑袋坐在那里,喊来服务生,让他来一块儿芝士蛋糕。 裴琰在车里坐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出来,不免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不敌蔺如的口才,被说哭了不敢出来。想到这里,他匆忙下车。 罗煦心里堵了一团棉花,这团棉花就是蔺如走的时候塞给她的。 这女人好狠,就算是撤离了战场,也不忘在她心上扎上一刀。 裴琰推开门,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影显得稍微单薄孤独。 “怎么了?”他伸手摸上她的脑袋。 罗煦瘪嘴,回头看他,“我好难过啊。” “难过什么?” “我不知道.......就是心里好堵。”她捂着心口,面色难看。 她斩断了一个女人的爱情,就像做了一件恶事一样。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人这样对她说,然后她也会如同刚才的蔺如,伪装着自己,伤心离去。 “她气着你了?”裴琰问。 “没有,我气她了。” “那她威胁你了?” “没有。” “那她是不肯放弃?” 罗煦捶他的胸口,“烦死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香饽饽吗!” 裴琰笑着揽她入怀,“既然都不是,你伤心什么?怕有一天历史重演?” 罗煦身体一震,显然是被说到了心坎儿上。 裴琰收紧胳膊,抱着她,说:“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天道循环报应啊.......”她心有戚戚。 裴琰轻笑,“最近看的都是些什么书,不准再看了啊。” 罗煦抱着他,将头埋入了他的颈窝,她说:“我可受不了会有一个爱你的女人在我面前来宣战,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直说就行,不然换再多的女人在我面前来,我也不会相信的。” 裴琰楞了一下,说:“好,除非我自己说,否则你都不要信。” 罗煦心里舒坦了,侧头亲了亲他的脖子,悄悄嘟哝:“反正我是有办法让你说不出来的。” 裴琰眉毛一挑,笑意在嘴角浮现,他抬手揉了揉了她的头发,说:“儿子还在家等着我们呢,回吧。” “好,回家!” ...... 蔺如确实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人,她不再配合老太太演戏,被别人问到的时候也说和裴琰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很敬仰的大哥而已。 主角都撤了,老太太的戏自然也唱不下去了。但蔺如可不会轻易放过罗煦,她害她失去爱情,她就要给她找点儿麻烦,否则岂不是太亏了? 所以,当老太太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杀来的时候,罗煦在心里骂了蔺如千百万遍。 “你既然说他是我的孙子,那怎么不让我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呢?”老太太严厉的盯着她。 “奶油还小,陌生人带他他会哭的。” “就几根头发而已,不会伤他。”老太太坚持。 “可.......” “莫不是你又在诓我?”老太太眯眼,气势全开。 “不是。”罗煦抱着奶油,苦了一张脸。 “你要是不好下手我就亲自来,反正今日你躲不过去。”老太太哼了一声,像是笃定罗煦不敢一样。 罗煦低头看睡熟的奶油,他像是茁壮成长的小树苗一样,一天一个样子,她就算经常抱着他都觉得看不够。 “拿剪刀来......”罗煦低头亲儿子的脑门儿,热热的,还带着沐浴液的香味儿,十分好闻,她轻声说,“儿子别怕,妈妈亲自来,不会弄疼你的。” 老太太看不过眼,“又不是要上刀山下油锅,你搞这个阵仗做什么!” “是您先把阵仗搞大的.......”罗煦委屈,看着包围她的保镖们,十几个大汉,她跑都没地儿跑。 “赶紧的,再啰嗦我直接把人带走了!” “别别别,我剪还不行嘛。”罗煦讪笑。 陈阿姨拿来小剪刀,罗煦抖着手接过,有些舍不得。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老太太瞪她。 罗煦抚了抚奶油的头发,说:“您看他头发长得多好啊......又黑又亮,比我小时候好多了。” 老太太闭眼,气闷。 罗煦亲了亲奶油的脸蛋儿,他睡得红扑扑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他妈要在他头上动剪子。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罗煦松了一口气,剪刀从她手上滑落。 老太太看着匆忙赶回来的裴琰,笑着解释:“我听说这个孩子是咱们裴家的根,我准备验一验,如果真的是,那得记入咱们家谱才行。如果不是......” 罗煦一抖,抱着奶油坐在那里,十分可怜。 裴琰走过去搂着罗煦的腰,安慰她,“别怕,我在呢。” 老太太说:“别做出那副我要抢孩子的模样,是不是还另说呢。” 裴琰安抚好了罗煦,抬头看老太太,“您这是做什么?跑到我家来欺负我的女人,您可是越来越疼儿子了。” 老太太撇嘴,“彼此彼此,你也是越来越孝顺了。” “您不就是怀疑孩子不是我的吗?好,我成全您,我亲自来。”裴琰准备直接伸手拔。 “哎!”老太太出声。 “怎么,您又不想知道了?”裴琰语带嘲讽的问。 老太太瞪他,“你下手轻点儿,万一真是我孙子呢。” 裴琰:“......” 罗煦看着他,“你真要拔啊?” “你又是在怕什么?”裴琰看她。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罗煦低头。 裴琰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说:“昨晚奶油在你身上尿了,你也说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罗煦抬头,愤然的看着他。 “抱稳,别动。”裴琰按着一手按着她,一手准备拔头发。 “不能用剪刀剪吗?这样直接拔奶油会哭的。”罗煦阻止他。 裴琰哼了一声,说:“剪能把毛囊一块儿剪下来吗?” “毛囊?” “dna验的就是毛囊,剪的头发没用。”裴琰一边说着,一边扫过老太太的脸,“我要是不来,你们今天也是白折腾。” 罗煦看老太太,后者别过脸,当做不知道。 裴琰拔了奶油三根头发,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像是要哭。 “宝宝别哭,妈妈在呢。”罗煦低声的哄他,极尽温柔。 裴琰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别了别身子,躲开。 三根头发整齐的装好,裴琰将袋子递给了老太太,“您收好了,再有下次我不可乐意了。” 老太太点头,说:“还有你的呢?” 裴琰无语,老太太说:“快点儿拔,我等着。” “我来拔!”罗煦在后面大声喊道。 裴琰侧头看她,她将奶油抱给陈阿姨,撸着袖子就上来了。 “坐下。”她按了按他的肩膀。 裴琰坐下,看她一副要为儿子报仇的样子,心底忍不住一笑。 “嘶......你谋杀亲夫啊?”她出手狠辣,裴琰皱眉。 “哼。”罗煦不停手,连着又拔了两根,装在另一个袋子里,递给旁边的保镖。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旁人的眼里,老太太忍不住晃神,三十几年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轻松自在的裴琰。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女人,居然能让她儿子这石头心软了下来,真是厉害。 老太太一走,罗煦就扑腾着要揍他。 “你居然不帮我,不帮我!” 裴琰倒在沙发上,擒住她的双手。 崔伯和陈阿姨识趣的退出房子,抱着奶油去院子聊天去了。 “反了天了。”裴琰禁锢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呜呜呜呜......我儿子的头发。”硬的不行来软的,她低头,嘤嘤哭泣。 “就三根头发,至于吗?” “他的头发是他全身上下最好看的了,你扯了他三根,指不定要长多久才能长起来呢!”她不依不饶的在他怀里扑腾。 裴琰无奈,抱着她哄:“小孩子长得快,何况他头发多,三根不算什么。” “呜呜呜呜......你还说要保护我们母子,你妈妈一来,你立马就倒戈了,你这算什么保护啊!”罗煦嚎啕大哭,气势逼人。 刚才老太太在的时候不见她如此撒泼,这人一走,她倒是把气全部撒在他身上来了。 裴琰替她拭泪,“正是因为想保护你们,所以才让她去做亲子鉴定啊。”“ “什么意思嘛?” “上次一个蔺如就把你气得不像话,还不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这次让老太太去验,验出结果后,一来她不会再催着让我结婚好抱孙子,二来你的处境也会好一些,看在她宝贝孙子的份儿上,你在这个家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裴琰耐心解释。 “是这样吗?”她哭花了脸,呆呆的看着他。 裴琰亲了亲她的鼻尖,说:“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罗煦噘嘴,脑子转了转,说:“好吧,姑且相信你。” “不生气了?”他笑着看她。 罗煦抽了抽鼻子爬起来,扯了两张纸巾擤鼻涕。他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她侧着身子躲开。 “哎,本来想今晚带你出去吃火锅的,看你这么伤心,算了吧。”他叹气,起身准备上楼。 罗煦眼睛一亮,扔掉鼻涕纸迅速站起身,“你要带我出去吃火锅?”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裴琰斜睨她。 “那现在呢?” “看你伤心,恐怕是吃不下了。” “我不伤心了呀。”罗煦擦干净脸,凑到他的面前,“看,我眼泪都擦了。” 裴琰憋住笑,看她,“所以呢?” “带去出去吧,我好想吃。”她双手握在一起,可怜兮兮的说。 裴琰一笑,伸手搭上她的腰,“是吗?” 罗煦主动的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和刚才的待遇完全不同,一个劲儿点头:“是啊是啊。” 他笑着将她提起来,她配合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始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要记得。” 罗煦眼睛一闪,认真点头,“我知道。” “那刚才还撒泼?” “心里不舒服嘛。” “现在舒服了?”他笑着问。 罗煦伸出脑袋,把头搭在他的肩上,“你哄了我,我就舒服了。” “乖,就是要这样。”他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侧头亲吻。 你生气了,我就来哄你,我哄好了你,我们便能一如既往的蜜里调油的走下去。 第50章 以身相许只能用一次 鉴定结果一出来,老太太就杀上了门,直接冲向奶油的摇篮,把一旁的罗煦给挤一边儿去了。 “我的乖孙孙,可苦了你了,奶奶的小宝贝......”她抱着奶油,一个劲儿的心肝儿宝贝儿的喊,把罗煦给唬住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老太太如今看奶油,那真是在看观音菩萨坐下的童子一般,爱到了心坎儿里去了。 “他饿了,您先把他给我吧。”罗煦拿着奶瓶儿示意。 老太太一个眼神看过去,有些不满,“怎么不喝母乳呢?这奶粉哪里有母乳有营养,你是怎么在带孩子的?” 罗煦尴尬解释:“我的......奶太少,根本不够他喝,所以就一直让他喝奶粉,其实奶粉挺有营养的,医生也说了喝奶粉的孩子都会白一点的。” 老太太还是不满,“你怀孕的时候是怎么在养身体的?饭都吃不饱吗?”以至于她的乖孙连一口母乳都没有喝上。 罗煦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底线,她微微一笑,从老太太手里“抱”过奶油,说:“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们母子身体都挺好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她,她刚才是直接抢过去了? 罗煦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奶油一手拿着奶瓶喂他,姿势娴熟。 老太太撇了撇嘴,坐在她对面,“我孙儿是你在带?” “嗯。” “为什么不请两个保姆啊?”老太太问。 “我马上要去读书了,这一段时间我想亲自陪他,保姆之后再请也不迟。”罗煦说。 “这个我已经替你打算好了,我今天带来的周姨就很会带孩子,唐璜唐钰两兄妹都是她带大的,经验丰富,可以为你们省点儿精力了。”老太太不慌不忙的说。 被喊到的周姨上前,对着罗煦一笑,说:“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少爷带得壮壮的,不让您和裴先生费心。” 罗煦狐疑的看了一下老太太,又看向这个面善的周姨,说:“那你就先留下吧。” 老太太总算满意了,看罗煦也不那么刺眼了,她问:“你之前说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妈妈去世多年了,我爸......多年不见我也不知道在他在干嘛。”罗煦低头,继续给奶油喂奶。 “你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十一年前就被领养了,现在挺好的。” 老太太皱眉,“所以,你们家是一个也没有了?” “就我一个。”罗煦吭了一声。 “你刚刚说你要去读书?” “是,就在f大。” “也好。”老太太点头,镀一下金,稍微拿得出手一点儿。 既然裴琰打定主意要跟她在一起,且儿子也有了,那她就得为以后考虑考虑。否则就这么个单薄的出身,怎么配得上他儿子呢? 裴琰回来,知道多出来一个人,问崔伯:“这是老宅那边送过来的?”“ “是,老太太亲自送来的,说是帮忙照顾小少爷。”崔伯说。 周姨听说裴琰回来了,立马来见他,顺便说了好些关于育儿的法子,表示自己确实是内行。 “行了,现在没事儿了,您回屋歇着吧。”裴琰说。 “小少爷没睡我怎么能睡呢?晚上他还要喂一次奶吧?我来就行。”周姨笑着说。 奶油的摇篮一直是在主卧室的,如果周姨要帮忙肯定得移出来才行。 “不必了,晚上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这怎么行呢.......”周姨还没说完,但裴琰已经头也不回的上楼了,丝毫没有再听她说下去的意思。 “这......”周姨看着崔伯,有些不明所以。 “小少爷一直是罗煦在带,她熟着呢,让老太太放心好了。”崔伯笑着说。 裴琰推开门,见奶油躺在大床上,罗煦趴在他的旁边,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上楼了?”裴琰坐在床沿上,问她。 罗煦噘嘴,“楼下有个老妖精,不想见她。” “周姨?” “不是她是谁,整日对我指手画脚的,烦死了。”罗煦戳了戳奶油的大腿,发泄情绪。 “她在老宅里倚老卖老惯了,你别搭理她就行。” “你妈让她来,就是监视我的吧,生怕我照顾不好她的乖孙子,让他饿着渴着。” 裴琰伸手掰过她的脸,“你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罗煦嘟着脸,说:“我给奶油换尿不湿,她说还是尿布柔软,要给奶油换尿布。我给奶油喂奶,她在一边说还是母乳好,喝母乳长大的孩子要聪明些。我哄奶油睡觉,她说不能把他放在摇篮里,要抱起来哄......总之,我做什么她都有话说,气死我了。” “这就把你气死了?那你这肚量也太小了吧。”裴琰笑着捏她的脸。 罗煦瞪她,“如果有一个人你做什么她都跟你反着来,你生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什么法子?”她好奇的问。 裴琰治理一个偌大的公司,都是井井有条,一派繁荣兴盛的模样。一个倚老卖老的老婆子,他还能让她把罗煦给愁死吗? 罗煦得了裴琰的妙招,心里舒坦了,将奶油放回他自己的摇篮,她掀开被子睡觉,准备明早起来实践一下。 “我费尽心思为了筹谋,就没有一点酬劳?”裴琰一动不动的坐着。 罗煦一想,也对哈。她翻起身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 “完了?”他不满意的皱眉。 “你还要怎么着?”罗煦躺好,捂紧被子。 裴琰起身,连人带被子的把她扛起来,说:“在家连个洗澡水都不帮我放,你自己说是不是失职?” “我不知道啊......你别这样扛着我,我脑充血.......”罗煦像块儿死肉一样耷拉着脑袋,晕乎乎的。 “今天就算了,明天可别再忘了。” “好啊好啊,你先我把放下来啊。” 裴琰把她扔进浴缸里,热水一来,她裹着被子被浇了个透。 “这是真丝的.......”罗煦呆呆的看着他。 裴琰扯掉领带脱掉衣服,不在乎的说:“家里多得是。” 真丝沾了水不好脱,罗煦扑腾了半天也没挣脱开来。浴缸的水位上升,她有种自己要被溺死的错觉。 “胸口好闷.......”她伸出爪子扒拉着浴缸沿口。 裴琰脱完了,大腿一跨就入了水,两三下就把她给剥了出来。 “谢谢啊......”她咳嗽了几声,终于摆脱了要被溺死的恐慌了。 “不用谢。”他微微一笑,伸手,连同睡衣也被她剥了下来。 罗煦知道他要干啥,立马把脑袋耷拉在沿口,作垂死状,“没力气了,要死了,好累啊......” 他从后面进入,热水一浪接着一浪扑来。 罗煦差点磕坏了自己的下巴,“我我我......” “你什么?”他掐着她的腰,贴紧她的背。 “当我什么也没说......”她双手挠地,一股又热又酸的感觉袭来,让她的神经瞬间软了下来。 享受,还是享受好了,反抗好累。 ...... 昨晚牺牲了自己才换来的妙计,罗煦很期待的想试试有没有用。 场景一:罗煦正在给奶油洗澡。 周姨:“哎哟,不满六个月的孩子抵抗力弱,这个时候最好擦擦就好了,不要把他放在水里,容易感冒的呀。” 罗煦笑着回头:“周姨,听说您熬的茯苓鸡汤很不错,有时间我也想尝尝。” 周姨:“好啊,您现在就是要多喝鸡汤,补身子的。” “那您现在忙吗?” “您现在要喝?” “可以吗?” “当然,当然。”周姨兴高采烈的去熬鸡汤去了。 结果:罗煦清净了两个小时。 场景二:罗煦给奶油喂奶,周姨在旁边念叨还是母乳好,母乳喂养的孩子巴拉巴拉巴拉...... 罗煦:“周姨,听说您熬粥很有一手啊,您是怎么做的呀?” 周姨一喜,欲仔细道来。 罗煦:“早上喝得鸡汤不管饱,现在有点儿饿了呢。” 周姨:“那我给您熬点粥去?” “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呀?” “不会,不会。”周姨兴高采烈的去熬粥去了。 结果:罗煦又清净了一个小时。 场景三:罗煦哄奶油睡觉,给他放一点舒缓的音乐。周姨又出现,说这么丁点儿的孩子哪里懂音乐呀,你这样放着歌他反而睡不安慰呢。 罗煦:“周姨...... 周姨警惕起来,“您又想吃什么了?” “不是,是我昨晚睡觉有些落枕,听说您缝枕头的功夫很有一手的。”罗煦捶着后颈书。 “哎,落枕就是要睡荞麦枕头,您等着,我去帮您缝一个去。”周姨大包大揽的上身,立马找荞麦去了。 结果:罗煦清净了余下的一整天。 “你给我出的招数实在是太有用了!” 裴琰一回来,罗煦立马就挂在他身上去了,双眼释放着仰慕之情,源源不绝。 裴琰一笑,说:“人呢,不能单一的评判好坏,只要戳中了她的痒点,你就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裴老师裴老师,你再教我几招吧!”罗煦左扭右扭,手舞足蹈。 裴琰拍了拍她的屁股,说:“先下来再说,脖子都被你吊断了。” 罗煦跳下来,跟在裴琰的屁股后面,“偶像,可以再给我传授一二吗?”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举一反三会不会?自己琢磨去。”裴琰打开衣柜,拿睡衣。 罗煦抱胸,摸下巴,“这样看来,周姨也不是什么坏人,还挺热心的。” “她们这种年纪的人,缺点就是太热心,不然也不会来干涉我们的生活了。”裴琰一针见血的说道。 “就是!奶油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怎么疼他吗?”罗煦叉腰。 裴琰笑着看她,“你去照照镜子,谁看得出来你是当妈的人。” 罗煦摸了摸脸,太狰狞了? 裴琰说:“马上要开学了,你书看得怎么样?要是和人家差距太远,回来哭鼻子的话......” “那你就要负责哄我!”她抢先一步说道。 裴琰无语,“书读得不好也要我哄?” “那是当然,我不高兴了的时候你都负责哄。”罗煦踩在床上,抖着腿,得意洋洋的说。 裴琰挑眉,问:“那我要是不高兴了呢?” “我也有办法哄你呀!” “什么办法?” 罗煦咬唇,一挑眉毛,计上心来。她邪邪一笑,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慢条斯理,节奏适当。 她鲜嫩可口的身体展示在自己面前,不仅如此,还做出各种撩人的姿势。 裴琰揉了揉额角,眯眼问她:“你这是准备色.诱吗?” 罗煦手一扬,扔掉上衣,大喇喇的扑上去,笑着说:“我这是以身相许呀!” 裴琰接住她,笑着拂过她脸上的发丝,“乖乖,又用错成语了。” “错了吗?”罗煦思索,“哪里错了?” “以身相许只能用一次。”他低头,亲吻她的脖子。 “是一个人用一次吗?”罗煦问。 裴琰抬头,有点头疼,“你还准备在多少人身上用?” “就你啦就你啦,大醋缸......”罗煦抱紧他的肩膀,用脸蛋儿蹭了蹭。 “这还差不多。” 罗煦吐了吐舌头,佩服自己的机智。 “哎,你怎么把我内衣扣子解开啦?”她感觉到胸前一松,再往后摸去,背上光滑一片。 “乖,换你来哄我了。”他勤勤恳恳的在她脖子上种着草莓。 罗煦试探性的问:“你现在不高兴了?” “嗯。” “好勒,您就瞧好吧!”她大呼一声,捧着他的脸啵儿很响的一声。 裴琰:“......” 说实话,有她的每一天,他都像是在坐着过山车,惊险刺激,心跳加速。 这样的生活,和他理想中的安静平稳相去甚远,甚至是南辕北辙。 可脑海里曾描绘的温婉娴静的妻子的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她灵动活泼的身影,这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的世界里,上窜下跳,胡作非为。 第51章 新来的外国友人 九月份开学,裴琰要带着罗煦去报道。 一大早起来,罗煦就抱着奶油亲了个不歇气,陈阿姨问她干什么呢,她说吸取一点童子气,好让脑袋灵光一点。 不出意外,又被站在后面的裴琰给敲脑袋了。 “走了。” “哦。”罗煦念念不舍的把奶油交给陈阿姨,悄悄叮嘱她,“千万不要让奶油和周姨单独待在一块儿哈。” 陈阿姨笑着点头,“知道知道,你就安心上学去吧。” 罗煦挽着裴琰的手,给大家挥手再见。 今天不是休息日,他本该很忙的,但因为不放心罗煦的老毛病,所以来当护花使者了。 罗煦所上的f大是享誉国内的高校,建校百年,人才辈出,尤以新闻系蜚声国际。历任校长均是响当当的人物,或文学大儒或革命先驱,皆是立诚济世,共赴国难的豪杰。 这样一所学校,是莘莘学子梦寐以求之地,是罗煦辗转千回不敢妄想之地。 如今,她就站在这所历经风雨的高校面前。红白相间的大门,低调古朴的气质,两边绿荫森森,留出一条踏实平稳的大道。 “我的心跳好快,肯定超过二百五了。”罗煦扶着行李箱,呼气闭眼。 裴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二百五,走了。” 罗煦瞪眼看他,他笑着拖起她的箱子往前走去。 开学季,到处都是稚嫩的新生面孔以及忙碌的家长,排队填表,领军训服领被子,忙得不亦乐乎。 “我听说在国内读大学都要军训。”罗煦扯了扯裴琰的衣袖,低声说。 “嗯,少则半月多则俩月。” “都做些什么呀?”罗煦好奇的问。 “站军姿,打靶,走方阵。” “哦......你以前也这过来的?” “没有,我是在英国上的大学。”裴琰淡定的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的?”罗煦狐疑的打量他。 裴琰侧头看她,“为了你专门去了解了一下,满意了?” 罗煦就等他这句话呢,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开心的像只满载而归的小松鼠,“满意了满意了,不能更满意了。” “同学,往前一步。”负责发军训服的男生大喊。 “哦哦哦,好的。”罗煦放开裴琰的胳膊,冲向前去。 男生脸一红,问:“你穿多少码的鞋子?” “6.5。”罗煦笑着回答。 男生错愕的盯着她,“什么?” 裴琰上前,说:“给她一双37码的。” “哦,好。”男生愣了一下,转身拿鞋。 罗煦抱着鞋翻来覆去的瞧,裴琰拉过她,不让她挡住后面排队的人。 “这鞋质量不怎么样啊。”她说。 “也没让你穿多久,军训完了就可以扔了。” “这么浪费?” “那你告诉我,这种鞋你能穿去哪种场合?”裴琰好整以暇的问。 罗煦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点头:“那还是扔了吧。” 裴琰:“......” 拿着缴费的单子领了书和一系列生活用品,罗煦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三楼,很低啊。”她兴高采烈的说。 助理和裴琰提着她的箱子被套棉絮这些东西跟在后面,她背着一个小包,兴冲冲的走在前面。 “306......这里。”罗煦停住脚步,仰头看门牌号。 刚好有一个女生在里面路过,看她要进来的样子,问:“你是306的吗?” “对啊。” “我也是306的,我叫戴静雯,你东西呢?”戴静雯抚了抚眼镜,看向她身后。 罗煦伸手一指,说:“在后面呢。” 裴琰和助理到了,看着他们身上扛的东西,再看看这位空手在前的新同学,戴静雯认为,这是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了。 裴琰说:“这位同学你好,她有点儿面部识别困难症,以后要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多担待一点。” 戴静雯恍恍惚惚的看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用温柔的语气跟她说着话,整个人都要懵过去了。 “面部识别困难症.......”戴静雯转而看向罗煦,“也就是脸盲咯?” 罗煦傻笑两声,“可以这样说啦。” 戴静雯点头,说:“进来吧,你好像睡我旁边。” 大学寝室是怎么样的呢?小小的一间,四张床,床下面是桌子,桌子旁边是衣柜,有一个阳台还有一个卫生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啊,我喜欢这里。”罗煦站在阳台,大手一展,心情舒适。 裴琰说:“四个人,不难记,应该不会出多大的错误。” 罗煦转头,“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已经把这位戴静雯同学记住了。” “她有什么特点?” “戴眼镜呀。” 裴琰:“......” 罗煦得意洋洋的绕过他,大步走到里面去,一看,其余两位新室友也来了,两个都......戴着眼镜。 三个人站在她面前,戴着同样的黑色眼镜。罗煦眼睛一花,像是在看三只一模一样的苹果,现在非要让她挑出哪只是她刚才摸过的苹果,这种难度...... “她脸盲,大家以后多担待一些吧。”戴静雯向其他两位室友解释。 “脸盲?我第一次遇到脸盲的人哎!”其中一位好像很好奇。 “你看我们是模糊不清还是识别困难?”另一位问道。 罗煦愣了一下,说:“识别困难。” 三人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好......好在哪里? 裴琰把她安顿好就离开了,说是晚上再来接她。 等他一走,罗煦正准备爬上床感受一下,一只腿就被叫姗姗的女孩子捉住了。 “下来聊聊天嘛。”姗姗笑着看她。 “哦,好啊。”罗煦退下来,拉着凳子坐好,“聊什么?” 三个炯炯有神的目光把她盯着,罗煦不自在的摸了摸脸,“我虽然比你们大一点,但也不至于这样看我吧.......” “刚才那位男士,是你什么人呐?”三人拉着凳子围成一个圈,罗煦就是中心点。 “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男朋友的助理。”罗煦抱着要和大家友好相处的心思,认真回答道。 “哦......”大家恍然大悟,然后眼神时而飘忽时而暧昧的盯着她。 罗煦抖了抖胳膊,说:“我上床躺一会儿,你们这种眼神,好吓人。” 戴静雯伸手把她捉住,“等等,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呢!” “什么问题?” “认人啊。”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罗煦深吸了一口气,微笑:“不瞒大家说,我大概要过个三五个月才能把你们认完,真是不好意思。” “太久了。”戴静雯摇头。 “可我确实在这方面有点儿难度.......”罗煦尴尬的说。 戴静雯把她按在凳子上坐着,说:“所以啊,我们要帮你,不然你后面会闹笑话的。” “什么笑话?” “张冠李戴。”戴静雯说。 “指鹿为马。”姗姗说。 “似是而非。”姜婷婷说。 罗煦讪笑:“不至于吧,我认不清人的话不会轻易开口叫的......” 戴静雯从桌子上拿出几张照片,说:“这是我们仨的证件照,你先认认,半个小时后我们来考你。” 罗煦伸手接过,低头一翻,全是白衬衣蓝底黑头发,连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罗煦没想到,这大学的第一课,居然是这群室友给她上的。 坑爹啊。 ...... 吃完午饭,大家上床睡午觉。罗煦头晕,被这三人摧残得现在脑子里全是她们的样子,交叉出现,折磨死个人。 恍惚眯着了,不知道是谁的闹铃响了,她准备翻身继续睡,却被隔壁床的戴静雯给叫了起来。 “两点开班会,快点起来。” “哦。” 大家穿好衣服起来,站在穿衣镜面前一比,三人幽怨的回头,看向鹤立鸡群的罗煦。 “怎么了?”她不明白。 戴静雯一米五八,姗姗一米六,姜婷婷一米六五,罗煦......一米七。 “走啦走啦。”罗煦干笑,推开门。 走在校园的绿荫小道上,即使是烈日炎炎,罗煦的心情也是十分舒爽的。 “你之前说比我们大一点,大多少啊?”姗姗问。 “我今年二十一,按照国内的入学年龄来看......应该比你们大概两三岁。”罗煦算了算,说道。 戴静雯挺直了身板,终于有话语权了,她说:“我今年十八。” 姗姗:“我十八。” 姜婷婷:“我十九。” 罗煦转身看过去,“嗯,怪不得一个个都比我矮,还在发育期嘛。” 其余三人:“......” 罗煦所在的汉语言系是女生最多的一个系,班上三十人,其中男生五人,可谓是阴盛阳衰的极致了。 班会上,班主任翻了一下新生簿,笑着说:“这次我们班上还来了一位外国友人,大家鼓掌欢迎。” 大家鼓掌,东看西看。 “罗煦,起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吧。”班主任笑着说。 矮子三人组同时看向她,“你什么时候成外国友人了?” 罗煦呵呵一笑,站起来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罗煦,虽然我的国籍是美国,但我有一颗中国心。希望接下来的四年,大家多多关照。” 班主任笑着说:“看出来了,不然也不能选咱们汉语言系啊。” 下面笑声一片,罗煦也笑着点头。 “才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军训。军训从明天开始,具体的训练和休息时间我这里有表,每个室长都来领一份儿,希望大家按时达到训练场地,服从教官,认真军训。” 戴静雯上去拿了一份儿表回来,罗煦瞟了一眼,看到了早上五点半起床...... 生无可恋。 裴琰来接她吃晚餐,看着她从校门里走出来,背着书包左顾右盼,那个样子,还真像一个大学生。 罗煦在三十秒之内锁定了裴琰的座驾,喜笑颜开,蹦着就过来了。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军训看起来不怎么好对付,居然要五点半起床。”罗煦想想都毛骨悚然。 裴琰说:“那你这半个月都要住在学校了吗?” 想到此,罗煦热情的火苗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垂着头,“看来是了.......” “那我们今天回家陪儿子吃饭吧,你再多看他两眼。”裴琰笑着说。 罗煦推攘了他一下,“讨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裴琰拿起她的手,落了一个吻在她的手背,“要加油,能不能成为奶油的榜样就看你了。” 罗煦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这是她的梦,不能因为做起来有些困难就放弃了,该做还得做。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开黄.腔一样啊....... 奶油这一天没有见到她,据说心情有些低落。罗煦觉得是陈阿姨故意说来哄她高兴的,毕竟才两个月的肉丸子,懂什么叫低落呢? “奶油,宝贝儿.......”罗煦亲热的喊着他,边喊边蹭。 奶油歪了歪头,躲过。 “陈阿姨果然是哄我的,他这叫心情低落?”罗煦撇嘴。 裴琰把她拎起来,说:“他还小,以后就会舍不得妈妈了。” “哼,臭丸子!”罗煦对着摇篮做了一个鬼脸。 裴琰:“......” 有时候她这些稚气的行为,真的要给他不少的心理压力,总觉得她是个孩子,而自己在摧残幼苗。 “早点睡,明天不是要军训吗?”裴琰拍了拍她的脑袋。 罗煦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人生苦短,不如......” “我是没关系的,但你明天可遭罪了。”裴琰笑着捏她的脸蛋儿。 罗煦眼珠子一转,放手,抬腿往浴室迈去,“好吧,等我军训完了再回来睡你。” “回来。” 罗煦退回来,笑眯眯的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裴琰拉过她,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总被你这样挑衅,我心里不舒服。” 罗煦伸手摸他的胸口,吃尽豆腐,“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裴琰低头堵住她的嘴,握着她的手往身下带去,“是这里。” 罗煦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咕哝:“流氓.......” 所以,她是有色心没有色胆,而裴琰,一旦起了色心,必将奉行到底。 “用手哦,我明天还要军训。”被扛起来进浴室的时候,她还喋喋不休的提醒道。 “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裴琰把她放在花洒下面,抬头开了热水。 三秒钟内,她被浇了个透。但没关系,她抹了一把脸,跳着挂到他身上去了。 “太性感?太撩人?”她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不知死活的猜测道。 裴琰轻笑,捏着她的下巴,“不懂得适时的闭嘴。” 说完,他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搂着她,长驱直入。 “唔唔唔......” 她忘了说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会把她吃得死死的! “唔唔唔(让我说)......” 第52章 野玫瑰和小绿芽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闹铃响了。 罗煦翻身坐起,蒙了一分钟之后迅速起身,往洗手间去。 刷牙洗脸完毕,她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涂一下防晒霜,白天那么火热的太阳,要是不涂的话指不定要被晒成什么样儿呢。 可东找西找她也没找到自己的化妆袋,敲了一下不灵光的脑子,她才发现自从怀孕之后就没用过这些东西了,根本没带在身边。 裴琰推门进来,“找什么呢?”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对了,你有防晒霜吗?” “我不起来谁送你?防晒霜,没有。” 罗煦砸了一下自己的头,出去换衣服。 裴琰笑着拉过她亲一口在额头上,“别敲了,再敲更笨了。” “讨厌。”罗煦哼了一声,心情愉悦的出去了。 她昨晚把军训服带回来了,一穿刚刚合适,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土。 裴琰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猛然看到一个绿油油的小兵瞪着他,差点笑出声。 “哎,谁设计的这衣服,一点艺术感都没有。”罗煦坐下,边穿鞋边叹气。 裴琰说:“打仗讲什么艺术感?这种颜色和花纹是为了方便躲避敌人,掩藏行踪。” 罗煦站起来,扯了扯衣服,说:“看着怪怪的。” 裴琰一笑,站在奶油的摇篮边儿看他,平时都是他哼哼唧唧的第一个醒,今天到还睡得熟。 裴琰把摇篮下了下来,提在手里,准备交给陈阿姨看一会儿。 罗煦弯腰亲了亲奶油的脸蛋儿,说:“妈妈要半个月不能回家了,你要乖,听爸爸的话。” 奶油小子睡得云里雾罩的,根本无法配合她妈的依依惜别。 陈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满满一桌。罗煦这一读书,搞得大家都纷纷早起,力求保障她的后勤。 “辛苦您了。”罗煦说。 陈阿姨说:“读书才辛苦,以后得多给你补补。” “别把我补胖了就行。”罗煦笑着说。 “就是要补好身体,以后好生个小公主来陪奶油玩儿。”陈阿姨说。 罗煦一口粥差点呛到鼻子里去了,“咳咳咳.......” “脸皮这样薄?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啊。”陈阿姨笑着说。 裴琰坐在对面,点头,“碰上正经事儿的时候就脸皮薄了。” 罗煦捂嘴,“这是正经事儿?” “怎么不是?”裴琰挑眉。 陈阿姨提着奶油的摇篮,笑着走开。 罗煦咕哝:“这明明是调戏的事儿......” 吃完早餐,裴琰送她回学校。 “该带得东西都带齐了吗?”他问。 “也没什么可带的,而且想带的一样带不去,哎......”罗煦装模作样的叹气。 “你想带什么?”他笑着问。 “你啊,奶油啊,还有我的防晒霜啊。”罗煦说。 裴琰侧头看了她一眼,说:“看在你这么殷勤的拍马屁的份儿上,防晒霜我中午让人给你送来。” 罗煦笑着凑过去,“你送?” “我今天要飞香港,恐怕不行。” “去香港?你之前怎么没说啊?” “两天就回来,不说是因为反正你在学校关着,也见不到。” “你这种口吻很遗憾呀。”罗煦笑着说。 裴琰伸手捏她的鼻子,“坐好。” “哦。” 军训六点半开始,裴琰的车直接开进了校园,停在了操场旁边的道路上。 罗煦挠了挠头发,说:“我记得第一天都没开进来啊,今天怎么可以了?” “办了个你们学校的通行证,以后就可以了。”裴琰熄了火,转身看她又在薅头发,抬手给她理了理。 罗煦放下手,感叹:“你好厉害......” 裴琰一笑,“好好完成你的梦想,不要糊涂的度过这四年,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罗煦伸手抱住他,“你不仅厉害,你还对我这么好。” 裴琰搂着她,侧头吻了吻她的脖颈,说:“我很庆幸我有这样的实力来对你好。” 他从未因为自己所拥有的特权而感到多么的欣喜,他的人生前半段只有不停地工作工作,拿下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将公司一日又一日的壮大,积累到他已不想再算的财富。 可自从和她在一起,他才懂得了自己前半生拼搏的意义。 像是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她,终于能让自己手中的权力发挥他最想要的功效了。 罗煦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在他整齐的衬衣上留下一个牙印。 “这些情话,不准再给别人说了。”她鼻子有些堵住,嗡嗡嗡的说。 裴琰笑着抚了抚她的发丝,如果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她的话,难保他不会。可这世上,本就只有一个这样的她,或喜或怒,或嗔或怨,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她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又蹭,直到把他价值不菲的衬衣给蹭褶皱了,她才停下来。 “大清早的害我哭,等我军训完再跟你算这笔账。” 外面的学生越来越多,她不好再腻着他。 裴琰伸手为她拭泪,说:“你才生了孩子,要是身体实在不行的话不要硬撑着,给你们老师说,她会照顾你的。” “嗯。”罗煦点头。 “还有,我不在的这两天有什么事就联系崔特助,他的电话我已经存在你手机里了。” “好。”她留恋的看着他,有点傻。 裴琰抬手给她戴好帽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去吧。” 罗煦撑着靠背,伸长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我听说香港的美女很多,你要控制住自己啊,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就想一想家里还有我和儿子呢。” “妻、子都在,我怎么可能控制不住。”他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 罗煦飘飘忽忽的下了车,有些晕。 姜婷婷从身后拍了她一下,“愣着干嘛?赶紧集合啊。” 罗煦回头,恍惚的看着她,把姜婷婷给看毛了,后者迅速的冲向人群,“妈呀,班长,她真不记得我了!” 妻.......他说她是妻...... 她是在做梦吗? “嘶......”疼痛感唤醒了她,还真不是梦。 每一个国内的大学生都曾经历过军训的折磨,都曾在教官在怒吼下,在烈日炎炎下,站着军姿走着方阵。 其中,最痛苦的不是站,而是不能动,动一下就要打报告,这让人家屁股痒痒的人怎么说嘛。 报告教官,我想挠一下屁股? 不是她粗俗,而是事实就是这样。站在那里,汗水从额头滚下来,从后颈窝一直滑到背上,最后感觉内裤都全湿了。 那种痛苦,真想大动作的扭一扭。 上午还好,稍微没有那炎热,而且有树荫挡着。下午就惨了,烈日当空,没有一处能躲过。 罗煦涂了助理送来的防晒霜,厚厚一层,感觉都在脸上融化了。 第一天,大家已经被军训消磨完对大学的热情了。 晚上吃完饭,还要继续练,练完后还要拉歌,像是在比赛谁嗓子大一样,毫无唱的技巧。 大家坐在一团,关系好的说着悄悄话。 “冷吗?”戴静雯问她。 罗煦笑着摇头,“还好。” 姗姗摸了过来,她说:“早上我们看见的那辆宾利,是你男朋友的吧?” 罗煦点头,“是啊。” “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姜婷婷爬过来问。 罗煦汗了一下,说:“我们就是聊天,纯洁的聊了一下。” “我看见你亲他了。”戴静雯在旁边幽幽的说。 罗煦一抖,“什、什么时候?” “来早了就看见啦,别抵赖了,我们仨都见着了。”姗姗说。 “哦,好吧。” “什么叫好吧?” 罗煦退了一步,看向这三匹泛着绿光的狼,“就算我亲了他一下,你们也不至于这样看着我吧?国内风气也没有这么保守啊.......” “我们都是单身。”三位同学这样强调。 罗煦想了想,又问:“单身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单身狗吗?” “略懂.......” “我们仨就是。” 罗煦歪了一下脑袋,“难不成,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介绍男朋友?” 三人摇头,“不是。” “那......” “就是问问,可不可以把你有男友这件事宣扬出去。”姜婷婷问。 “有什么关系吗?”罗煦不懂。 戴静雯抚了抚眼镜,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们整个营的男生都在你眼前晃过吗?” 整个营的男生,据不完全统计可能接近一百。 “是吗?”罗煦疑惑。 矮子三人组一起点头,“是。” “哦,那就宣扬出去吧,我不介意。”罗煦笑着说。 其余两人迅速散开,只有一个人留下。 “我是戴静雯。”戴静雯看她朦胧的眼神,知道她还不认识自己。 罗煦尴尬一笑,“对不起啊,天生的毛病。” “没事儿,人无完人嘛。”戴静雯挥了挥手,问她,“我们仨昨晚讨论了要去参加学生会,你去吗?” 罗煦挺不爱凑这种热闹的,换句话说也就是挺没奉献精神的,她当即摇头,“我就不去了,不太感兴趣。” “那我们仨之后要是有活动的话,你怎么办?” “我该干嘛干嘛呀。” “你不怕落单?” “不怕啊。” “不怕一个人吃饭上自习去逛街?” 罗煦摇头,说实话,她还挺享受的。 戴静雯点头,“好吧,懂了。” 晚上军训结束,四人一同回寝室。托其余两人的福,现在整个大系都知道罗煦名花有主了,虽然碎了一地的少男之心,但总算赢得了全系女生的一致好感。 不是大家太自卑,而是罗煦太耀眼的缘故。她长得漂亮,胸大腿长,即使是如此锉的军训服都能穿出腰是腰腿是腿的感觉,可想而知她的身材是多么的好。 她就像一朵盛放的野玫瑰,而其他人则是刚刚从土里冒出来的新芽,这完全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进行比较嘛,也难怪大家忧虑了。 脱离了晦暗的高中生涯,大步迈向大学的门槛,结果一来就是如此高质量的美女杵在她们中间,任谁也会被膈应一下。 养眼是养眼,可脱单的事儿怎么办呢? 还好美女是有主的,大家在疲惫了一天之后,总算放松了一下心情。 助理给罗煦拿来的不仅是防晒霜,还有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像是把人家专柜给搬过来了。 洗完澡后,罗煦找了面膜出来敷上,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先是给陈阿姨打,问问奶油的情况,知道这小子有妈和没妈一个样儿后,罗煦心塞的挂了电话。 然后是给裴琰打,打了两个都是不在服务区后,她终于放弃了。 回了寝室,发现聚集了左右几个宿舍的人,满满当当的,她愣了一下。 “戴静雯在统计军训后参加班级聚会的人呢,你要去吧?”姜婷婷斜靠在栏杆上,问她。 “去吧。” 罗煦发现,她站在这里之后,大家的眼光似乎都若有若无的往她这里飘来。 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问姜婷婷,“她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 “有什么意见,都在看你的大胸和长腿呢。” 罗煦:o(╯□╰)o 脱了军训服,她穿着t恤和短裤,傲人的上围和纤细的腰肢,以及肌肉均匀富有美感的长腿,统统掩盖不住了。 罗煦拍了拍面膜,尴尬一笑,“我去洗脸了。” 她转身往阳台去,实在是忍受不了大家的注视了。 “身材这么好,还这么漂亮.......” “是啊,脸蛋儿也好看呢。” “你们看到她那双眼睛没有,敷着面膜我都能被电住呢。” “关键是那双腿,啧啧啧......” 罗煦撕掉脸上的面膜,弯腰洗脸,洗着洗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同学,也太可爱了吧。 第53章 这难道不是求婚? 又是一天暴晒结束,踏着星光,大家慢腾腾的往寝室的方向移动。 突然,戴静雯转身,“罗煦呢?” 姜婷婷和姗姗相互搀扶着,左右四顾,“刚才还在这儿呢,哪儿去了?” 被她们念叨的某位,已经背离大部队很远了,她跳过沿路的草坪,绕过碍事儿的矮树丛,飞快地朝着校门口奔去。 裴琰靠着车身打完电话,一道黑影闪过,瞬间扑到了他,将他狠狠地压在车身上。 “好想你!”一个绿油油的影子贴着他,左右扭动。 虽然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但高校的门口常年是流动着不少的人群,鉴于此,裴琰捏了她的脸一下,放开了她,“上车。” 罗煦晃了一下神,看他淡定的拉开后座的车门进去。 她略微受到了打击,但还好,她的心脏功能强大,平复了一下心情,跟着坐了进去。 “唔.......” 他像是一只敏捷的豹子,瞬间将她扑倒。她仰躺在皮椅座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大脑。 他的手像是带着电,一路掀开她的衣裳,直奔她的波涛汹涌。 “痛......”她皱眉,呻.吟了一下。 他放慢了动作,低头,用牙齿来撕咬她的皮肤。 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她心神荡漾了起来,她伸手抓着他的短发,忍不住拱起身子贴近她。 黑色的轿车低调的停在绿荫下,来来往往的学生惊叹于那不菲的价格以及牛逼闪闪的牌照。有人想往里面看,但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人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将他们请到三米之外的地方。 罗煦撑起手肘,头发凌乱,衣衫比头发更凌乱,被人一拽,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也好想你,想得每天睡不着觉。”他抱着她,气息不匀的说。 罗煦小露香肩,他低头啃上去,非把她咬出红印了才算完。 “疼,你松手。”她左右扭了一下,想摆脱他的禁锢。 裴琰一巴掌打上她的屁股,“别动。” 罗煦惊诧的看着她,而后目光变得狡黠,灵活的双手从他扎好的衬衣下面伸进去,一路往上。 裴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还沾沾自喜的女人,忍不住提醒道:“一切后果自负啊。” 罗煦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裤裆,适时的收手。 “这样会不会憋出毛病呀?”她笑着问。 裴琰拉好她的衣服,帮她整理,“我向来不吃亏,所以你准备好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罗煦抱着他的肩膀,笑了笑,说:“我不怕。” “什么样的姿势都不怕?” “我之前可是瑜伽老师。”她牛屁哄哄的炫耀。 “嗯,我记住了。”他认真点头。 罗煦喉咙一梗,才发现自己刚才泄露了什么秘密。 “咳咳,你去香港有没有给我和奶油带礼物?”她识相的转移话题。 裴琰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捏着它举在她的眼前。 紫色丝绒的盒子,小巧玲珑,低调奢华,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菲。 “这是什么?耳钉吗,我正好缺一副.......”她看清里面是什么之后,急促地停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这这是.......”她变成了一个结巴,且面色涨得通红。 裴琰把戒指取了出来,说:“看见好看,很适合你,就买下了。” 罗煦脑袋空白了三十秒,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她口齿不清的问:“就这样?” “不然还有哪样?”他笑着看她。 罗煦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钻戒,看着它缓缓地被推入自己的中指,稳稳地站在上面,然后套牢。 他的眼光自然是不用怀疑,这枚戒指也不是那种张扬到仅仅用来比克拉大小的钻戒,但钻石的大小适中,净度很高,切割的工艺也很完美。缠绕在她手指上,仿佛天生为她而生的一样。 “你不说点儿什么吗?”她的目光徘徊在钻戒上,低头摆弄,小声问。 “好看吗?”他仍然笑着,低头抵住她的额头问。 如此良机,他居然问的是这三个字...... “不是求婚吗?”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直白的问。 裴琰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那要问你想不想嫁。” 罗煦脑袋里的有一把铁锤,一把想敲晕他,一把想敲死自己。 死人,说一句“嫁给我”有那么难吗? 矫情,直接说“我想嫁给你”又能怎样? “咳,一般般吧。”她矜持的回答。 裴琰一声轻笑,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逗猫一样,“不要有压力,我只是觉得它好看,很适合你。” 求求你,给我一点儿压力.......罗煦闷声低头,想吐血。 有时候太民主了也不好,比如现在。 “怎么,不高兴?”他搂着她,温柔的轻吻她的脸颊。 罗煦沮丧的咕哝:“为什么不是求婚呢?” 裴琰愣了一下,推开她,目光锁定她的眼睛,“你不是不想嫁人吗?” “那要看嫁谁咯。”她嘟囔着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裴琰一直告诉自己,她还小,只懂爱情不懂什么叫长相厮守白头偕老,需要我给她一点时间,没关系,可以等。 可有时候看着她睡在自己的身侧,他又有些冲动,在她不懂的时候把她留下来,不就让她再也跑不掉了吗? 不,他不能如此自私。他已经从风花雪月里走过了,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她却不一样,亭亭玉立,正是大好的年华,还有很多未能感受的激情在等着她,她会不甘心的。 可现在,她居然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问他愿不愿意娶。 “宝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有些发热。 罗煦摇头,他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我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过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她叹气。 裴琰的肌肉有些紧绷,他说:“是,你想的是对的。” “但我就是爱你啊。”她捧着他的脸抬头,委屈的说,“我就是喜欢腻着你,喜欢你哄,背我,甚至是逗我玩儿。喜欢你教训我不能做什么,喜欢你为我打算告诉我要去做什么,更喜欢你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奶油......” 他瞪着她,一眼不错,这种感觉,像是落进了花海里,又像是飞上了云层。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在你身边的自己,像是有了家人。” 她的话音渐渐落下,眼底蓄着深情看他。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他收紧胳膊,和她脸对脸的抵在一起。 “那多没面子啊......”她眼睛往下看,咕哝道。 就拿刚才来说吧,他觉得戒指好看送给她,却搞得她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他随意的一个动作,她却可以解读千万遍,认为意义非凡。 这样的差距,让她很是气馁懊恼。气自己不争气,被他牵着鼻子走,又气自己不够大胆,早就应该在床上征服他,让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肖想其他的女人。 “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他问。 “面子......你。”她舌头打了一个圈,笃定的说道。 裴琰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想把她立时按在座椅上打一通屁股。 他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低头,再低头。 空气都凝结了,她却没有吭声。 裴琰头痛了起来,捏着她的肩膀问:“这个时候再退缩,有意思吗?” 罗煦一头栽在他的胸膛上,抓紧他的衬衣,“人家害羞嘛......” 他实在忍不住了,将她翻过身放在座椅上,啪啪啪几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啊.......”一声惨叫,好他妈痛。 人家求婚是蜡烛玫瑰高档餐厅,轮到她呢,挨打。 裴琰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再问:“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她梗着脖子,气愤的咬牙回视,“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好了!” 裴琰又把她撂在座椅上,这次准备扒了裤子再揍。 “啊,你再打我,我就我就.......”她一时情急居然开始结巴了。 “你就怎样?” “呜呜呜呜.......”她扑在座椅上,将头埋在上面。 大概哭了一分钟,她自己抹了泪坐起来。 “逼我说出想娶,你又不想嫁,你是在逗我玩儿吗?”裴琰冷脸看着她。 罗煦见他真的生气,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严肃了起来。 她爬过去,双手抱着他的腰,“再求一次。” 裴琰没有吭声,也没有拉开她。 时间仿佛在这里冻结了,街上的人烟开始稀少起来,她埋在他的怀里,快要睡着了。 “结婚不是儿戏,要百分百愿意才行,你确定自己是吗?”他出声,问怀里的人。 罗煦是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声音,抓着他的胳膊,咕哝:“......我爱你。” 被她捉弄而憋闷得想揍人的他,忽然一下子就心软了。 “臭丫头。”他伸手抱她在怀,捏了捏她的脸。 他降下车窗,司机立马走来。 “回家。” “是。” 睡到半夜,罗煦一下子就惊醒了,她翻身坐起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摸了摸床单,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啊? 她摸脸,发现洗得干干净净的。想起什么了,突然侧头,发现了隔着一道玻璃门,站在阳台上叼着烟看着她的人。 “你怎么还没睡?”她拉开门出去,热气袭来。 裴琰招手,她乖巧的依偎过去。 “我们下周去领证,好吗?”他问。 她丝毫没有犹豫,点头说:“好。” 他轻笑一声,掐灭了香烟,“现在又这么爽快?” 她抱着他的腰,打了一个哈欠,“管不了未来会不会后悔了,起码不让现在留遗憾就对了。” “你才二十一岁,我都已经三十五了。”他伸手搭在栏杆上,像是喟叹。 罗煦蹭了蹭他的胸膛,眯着眼,说:“刚好,我年轻貌美,你腰缠万贯,天生一对啊。” “啊,你干嘛又打我?”一声轻呼,她仰头看他。 “我爱你。”他说。 罗煦咬唇,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爱就爱呗,打我干嘛?” “所以不准物化我们的感情。” 此时,他又像老古董一样了。 “知道啦,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准备扔到床上让她睡死算了。 她的身体接触到床,自动的滚入了他的怀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闭着眼靠着他的胸膛,轻声说,“不后悔,不遗憾,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为何会深夜在阳台抽烟解愁,为何会突然说要去领证,她虽一直懵懵懂懂,但此时却心如明镜。 老男人的那点儿心思,呵,她要是还不懂就枉她和他睡了这么久了。 就像一个花匠,在野草丛生的地方发现自己最钟心的那一株花,既想把它带回去细心呵护,又怕换了地方让它失去了自己的天性,难以再盛放,犹犹豫豫,来回徘徊。 现在“花”说话了,她说我将来不会后悔跟你回去,也不遗憾没有停留在原地,我就想跟你走,所以放心的带我回去吧。 她脑袋一歪,说完这句话便沉入了梦乡。 他嘴角轻扬,高兴了整整一宿,抱她在怀,睡意全无。 如果他还二十五岁,肯定会唾弃自己没出息。 但他三十五岁了,修行半生,商海沉浮,他完全可以还一句回去。 你懂什么,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她。 第54章 你现在是已婚人士 军训过半,罗煦渐渐习惯了,但寝室的三只却是越来也不济了,开始纷纷练习假摔的技术。 罗煦和裴琰两人准备这周去领证的,但罗煦的手续不全,她本人的户籍证明等一系列资料都无法马上提供出来,所以暂时延后。 恰巧裴琰要出差欧洲,大概是一周多的时间。他带罗煦出来打牙祭,特地叮嘱她把手续准备齐全,等他回来的时候不准再叽叽歪歪的说这没有那也没有。 “要一周啊?”罗煦叼着排骨看向他。 经过一周的军训,她的肤色渐渐在向之前的靠拢师父?师夫!。 “快则一周,慢则十天。”裴琰擦了擦手说。 罗煦叹气,撑着脑袋说:“那我又要做一颗望夫石了。” 裴琰轻笑,“你知道望夫石是什么吗?”“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经过近一年的耳濡目染以及各种电视剧的普及,她的中文简直是突飞猛进。 裴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要结了婚才算夫,你要是那么想当一颗望夫石,就赶紧让你朋友把证明开来。” “她忙着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空。” “没空你就亲自回去,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必须要见到齐全的手续。” 罗煦皱眉,戳了戳盘子里的排骨,叹气:“好吧......” 裴琰掰过她的头亲了一口,对于有拖延症的人来说,给她一个时间期限是治愈的最好方法了。 一顿饭吃完,裴琰去机场,罗煦回学校。 晚上罗煦跟莫妮卡视频,一个坐在床上敷着面膜,一个吃着麦片和牛奶。 “莫,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罗煦笑嘻嘻的说。 “什么事,说吧。” “我要结婚了,所以你可以帮我去市政大厅开一下户籍证明和其他结婚需要的材料吗?” 莫妮卡顿了一下,然后以光速放下麦片和牛奶,冲到镜头面前:“是上次那个帅哥?” “嗯......” “凯西......我就知道你有大才,我果然没有看错啊!”莫妮卡大喜狂笑,像是自己要结婚了一样。 罗煦无声的微笑,等她发完神经。 宿舍的三只纷纷伸出脑袋看她,罗煦才知道这样狂放的笑声实在是太吓人了,赶紧插上耳机。 “呵呵,不好意思啊。”她充满歉意的微笑。 姜婷婷侧头看姗姗,“我英语听力不太好,她们在说什么” 姗姗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说:“我也没注意听,好像是在说什么证明一类的东西。” 戴静雯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只有自己听清了罗煦在请朋友开结婚证明材料吗? 罗煦给莫妮卡发了委托书过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开来证明材料。 ...... 军训后期,一直在下雨,有时候是瓢泼大雨,有时候是细雨绵绵,浇得大家湿透透的,像一只只等待被拔毛的落汤鸡。 罗煦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抗打抗摔,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淋了几次雨居然感冒起来了。 按照罗煦之前的活法,多喝热水多出汗就行了,感冒绝不会超过一周梅花烙之翩翩飞舞。但跟裴琰打电话的时候被他听出来鼻音了,非得逼着她吃药,之前一天一个电话也变成了一天三个电话,主要是监督她吃药。 她大话吹在前面,结果身体却很不争气,故意跟她唱反调。病势缠绵一周不说,最后直接在训练场上晕了过去。 离她最近的姜婷婷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扶她,然后顺理成章的被教官点名扶罗煦去医务室,躲过半天的军训。 可把大家羡慕坏了,这不管是晕过去还是扶人就医,怎么都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好气哦。 医生给她输了液,还开了证明让她不用再参加接下来的训练了。 姜婷婷吹着空调喝着冰水,得意洋洋的说:“还好我一直注意着你,不然这种好事儿怎么轮得到我啊。” 罗煦靠在床上,难得脸色发白,笑着问:“你干嘛一直注意我?” “我早上就看你不对劲儿,想着你可能撑不下去了。”姜婷婷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佩服我吧?观察力一流。” 罗煦点头,“牛。” 医生从外面进来,说:“送人的那位同学,你不归队了吗?” 姜婷婷磨磨蹭蹭的说:“我再待会儿吧......” 医生笑着说:“可你们导员正找你呢,说是选你进仪仗队。” “啊!” “高兴傻了?”罗煦看她。 姜婷婷捂脸,快哭了,“高兴什么啊,仪仗队的大晚上都还要训练,更苦更累啊。” 罗煦:“......” 姜婷婷一走,医生给她换了瓶水继续输,“最后一瓶,输完了就去吃饭吧。” “嗯,谢谢您。” “不客气。” 她躺下去准备眯一会儿,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 “你不心疼话费了?怎么这次直接打来了,我这里有wifi啊。”罗煦看了一眼墙上,贴着wifi账号和密码。 莫妮卡咽了咽口水,说:“我等不及了......” “你这么快就办好了?”罗煦笑着问。 “不是,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你自己知道吗......” 后来回忆起那一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天地旋转,身体直线下坠。 她......难得失语。 晚上裴琰给她打电话,发现打不通,提示音说她关机了[网游]人妖霸气。他以为是她感冒不舒服所以早睡了,也就没在意。等第二天又打的时候,仍然接不通,他才开始觉得出事儿了。 “罗煦?她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导员这样回复他。 裴琰挂了电话又打到家里去,陈阿姨说她中途回来了一次,然后就回学校了呀。 “她回去拿了什么东西吗?”裴琰问。 “就拿了一些衣物,也不多。”陈阿姨说。 学校没在,说她回家了,家里没在,说她拿了东西走了,现在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也不曾给他回一个电话。 “马上查一下昨晚s市飞纽约的航班乘客名单,看她在不在上面。”裴琰挂了电话,立马吩咐助理。 “是,我现在就去查。”助理点头,立马出门。 裴琰冷静下来,猜测到有可能是她的手续问题解决不了,所以不得不亲自回一趟纽约。 只是这不打招呼就行动的性格,回去真得好好改改了。 纽约上东区,一座豪华别墅里,三人呈对峙状态。 莫妮卡拉着罗煦,后者情绪极为不稳定,怒视着眼前的男人,想把他暴捶一顿才能解气。 罗斯看她双眼喷火,忍不住辩解:“当初我反复的向你确认,你坚持不去劝黛西,我只有出此下策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黛西若不跟我父亲退婚,我就不跟你办离婚手续。” 罗煦咬牙切齿,拼着全身的力气都要挣脱开。 “莫妮卡,你放开我!” “你冷静啊,冷静啊。”莫妮卡面色涨得通红,几乎抱不住她了。 罗斯在一旁火上浇油,说:“我听说你急着和男朋友结婚,那你可得抓紧劝黛西了,不然让你男朋友发现我们还有婚姻关系,你这婚大概就结不成了。” “人渣!”罗煦双手一挥躲开莫妮卡的熊抱,捏着拳头就冲向罗斯了。 罗斯一步步后退,“喂,你来真的啊......”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拳头瞬间飞来,他的鼻子一阵酸痛,眼冒金星,上手摸了摸,黏糊糊的...... “你真打啊?”罗斯捂着鼻子大吼。 罗煦对他拳打脚踢,“你他妈敢骗我,这就是下场!” 莫妮卡捂脸,不忍直视。 之前她问了,他解释说是恶作剧,他们没有结婚,现在呢? “我艹你大爷!” 这句话,她说的是中文,极为悲愤。 罗曦是什么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人,她这辈子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出人头地! 现在她离上层社会就一步之遥,她忍心放弃吗?当初她可以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抛下在福利院的亲姐姐,跟陌生的有钱人家庭回去,她现在能轻易改变主意,因为罗煦而屈服吗? 这是一个死循环带着金手指重生。罗曦不会放弃和罗斯的父亲结婚,罗斯不会答应和罗煦办离婚手续,罗煦也就不可能开到单身证明和裴琰结婚。 况且,要是被裴琰知道自己曾经干过这样蠢的事,他还愿意娶自己吗?说到底,这才是最难解得一环。 罗煦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卸了力气,从内到外。 罗斯抱着头蹲在墙角,感觉到身上的拳头停止了,他抬头看她。 “明明挨打的人是我啊......”他忍不住说道。 莫妮卡瞪了他一眼,“你活该!” 从罗斯的别墅出来后,莫妮卡陪着她走了七条街,本来都好好的,然后就看到她突然一声不吭的蹲下去了。 华灯初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街头,她突然就绷不住了。 莫妮卡站在她身边,陪她蹲下去,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 “也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总有办法解决的。”莫妮卡安慰她。 罗煦埋头,轻声啜泣。 “你那位男朋友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啊,放心,他不会不要你的。”莫妮卡拍拍她的肩头。 说到裴琰,罗煦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她说:“你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不在乎,可以大气,但这件事......我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恼怒的。” “恼怒就恼怒呗,还能跟你一刀两断啊?”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啊.......”想到此,她的心就像放在冬日里的雪地里一样,冷透了。 “孩子都生了,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吧......”莫妮卡有些拿不准那位的性格,不好瞎说。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背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啊.......”罗煦大嚎,“以前就觉得自己命苦,想着兴许以后会好呢,结果.......好不容易顺遂一点,又来了.......为什么老天总是针对我,为什么啊!” 莫妮卡扶额当着自己的脸,“大姐,街上人多呢。” “管不了了......”她抹着泪,哭得极为伤心,又哭又骂,“罗曦那个死丫头,怎么会因为我改变心意,她的心肠一向比我还硬啊。” 莫妮卡也没办法,想来想去,这都是个死结,除非他们三个哪一个妥协。 可这三人......哪个都不像是要妥协的人啊。 这边,裴琰联系不到人,只好吩咐助理交代下去,临时改航飞纽约。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把她困住了,让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时间打。 第55章 春色满屋关不住 罗煦想了一夜,脑袋都要爆炸了,也没有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尤其不敢开机,怕看到未接来电,怕遭到裴琰的追问,所以自欺欺人的造了个壳躲了起来。 莫妮卡推开卧室的门,看着这一地的酒瓶子,花花绿绿,还真有点儿回到过去的感觉。 “午餐我做好了,你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我上学去了,你也早点儿起来吧。”莫妮卡对着床上的人说。 “嗯。”被子里的人瓮声瓮气的回答。 莫妮卡一走,罗煦就顶着被子坐起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 “我手机呢......”她掀开被子找手机,不巧,一脚踩到地上,刚好踩到一个酒瓶子。 “哐当”一声,她摔到了地上。 “我的妈.......”她伸手扶着自己的腰,感觉好像被床边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捡起酒瓶堆里的手机,开机。 好多条短信跳出来,全是未接来电提醒。她一条条翻下去,全是裴琰的,翻到最后一条,来电的号码有些陌生。 她拨过去,“你哪位?昨天给我打电话的?” 罗曦穿着婚纱站在落地的玻璃镜面前,左右照了照,说:“是我,听罗斯说你要劝我不结婚,有这回事儿吗?” “没有。”罗煦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僵硬的说。 罗曦一笑,说:“我以为他又出什么新招数来为难我了,既然没有就好,我挂了。” “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出来聊一下。”罗煦抿唇。 罗曦挑眉,镜子里美丽的准新娘也挑了一下眉毛,优雅贵气,“就我们俩?” “对,就我们俩。” “ok,你发个地址给我,二十分钟后见。” “半个小时,我还没起床。” 罗曦嗤了一声,爽快的挂了电话。 “黛西小姐,这条婚纱您还喜欢吗?”导购笑着走来,端来她最喜欢的香槟。 罗曦撇嘴,“一般般吧,不是特别钟意。” “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设计师会按照您的要求修改的。”导购仍然笑着十分得体,显然是被挑剔惯了。 “那就告诉你们的设计师,换一条吧。”她提着裙子下了展示台,往试衣间走去。 导购转头看店长,后者无奈的点头,示意按她的意思做。 罗煦呢,因为昨晚睡得晚又喝多了酒,以至于现在眼睛有些肿,她用勺子按了按,稍微好一些了。洗了脸,化了个淡妆,精气神儿回来了一大半。 打开衣柜,一眼扫过去全是她以前爱穿的便宜货。被裴琰的品味熏染了大半年,她竟然觉得自己这些再也穿不出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长叹一声,捡了一条水蓝色的吊带裙出来,就这一件上了一百刀,勉强可看。 提起扔在沙发上的小包,她走向门口,一拉开门,眼前站着的人让她惊得倒退了半步。 “裴裴琰......” 裴琰看着收拾妥当的她,扫了一眼里面,说:“看起来,我来得刚好是时候。” 晚一步,她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罗煦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自然的微笑。 裴琰往前踏了一步,罗煦往后退。 “电话不接人也玩儿消失,我不来怎么办呢?”他笑着说。 罗煦身体一颤,觉得他挂在嘴角的笑怎么比她还言不由衷呢。 “我这边的手续出了点儿问题,所以我亲自回来看看......你不是在欧洲办事吗?这么快就办完了?” “办完了,所以顺路来看看你。” 顺路......好顺的路啊,跨了整一个大西洋...... “这是要去哪儿?”又是一步上前,他把她逼到了冰箱角,她背靠着冰箱面前是他,一条死路。 “去见一个朋友,她大概能帮点儿忙。”罗煦嘴唇颤抖,脸色都白了。 裴琰伸手抚摸她的脸,“怎么脸都白了?一点儿难事儿不至于为难成这样吧?” 罗煦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内情,这样阴柔的用话怼他,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作风啊。 “你要干嘛......”她膝盖发软,忍不住想跪。 裴琰腿一伸,抵住她的腿,抬起她的下巴,“你觉得我大老远飞过来是来干嘛的?慰问一下你的吗?” “你才说了,是顺路......” “我是说了你可以亲自回来办手续,但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罗煦的整个脑神经都在抽搐,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她有种要缺氧的症状。 “我我我之前漏了一点税,现在被查出来要补交,我怕你骂我,只好瞒着你了.......”她贴着冰箱,整个背部都在冒汗。 裴琰皱眉:“逃税?” “是啊,收入微薄,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美国的纳税制度是非常严苛的,一旦被查出来偷税漏税,要么交钱要么蹲局子,两者其一。 “我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逃过税,你倒是比我还能耐了。”裴琰轻笑,伸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带离死角。 罗煦松了一口气,说:“太丢人了,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想自己解决?”他坐在沙发上,拉她入怀,两人面贴面。 罗煦生怕离得太近让他感受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微微弓着身子,说:“是啊,我也是成年人了,自己也可以解决的。” 裴琰点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钱我可以帮你出,手续自己去搞定吧。” “你帮我出钱?”罗煦抬头。 “你都要嫁给我了,难道我这点儿毛还不该拔?”他笑着说。 说到这个,罗煦心都要碎了......杀千刀的罗斯,你最好不要犯到我手上! 手机震动了起来,罗煦一看是罗曦,立马挂掉。 “怎么不接?” “烦死了,卖保险的。”罗煦挥挥手,一副不胜其扰的样子。 “午饭还没吃?”裴琰低头,啃她的嘴唇。 大概是他刚才看到了餐桌上的食物,所以才有此一问。 她乖乖地点头,“还没......” “走吧。”他拉着她起身。 “去哪里?” “请你吃大餐。” 要是平时她肯定早已欢呼雀跃了起来,可今天,她微微一笑,非常矜持的牵着他的手出门。 他对她越好一分,她想杀罗斯的心就迫切一分。 他奶奶的,干脆趁夜行凶算了,落个寡妇的身份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另嫁! 裴琰拍拍她咬着的腮帮子,问:“在想什么呢?” 罗煦一愣,然后微笑:“在想吃什么。” 裴琰扬起的嘴角微微收敛,要是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她的不正常,那他就枉做众人口中的“裴先生”了。 “想吃什么都可以,包括我......”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眼眸闪烁。 罗煦耳根一红,双颊飞上红晕,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裴琰轻笑,带着她上了车。 罗曦坐在约好的咖啡厅里,瞪着手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约她出来又挂她电话?果然是亲姐妹! “小姐,您需要点一杯什么吗?”服务员笑着走来。 罗曦提起包站起来,铁青着脸,“不用了,气饱了。” 服务员看她踩着高跟鞋优雅的离去,背影窈窕多姿,妩媚多情,本该是很美的一幅画......但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家这地板快被她踏出窟窿来了呢?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奢华美丽的餐厅里,伴着悠扬美妙的小提琴的旋律,情侣交头接耳,偶尔交换一个轻吻......以及湿吻。 罗煦不自在的动了动屁股,不是她脸皮薄,而是旁边桌的男女实在是太大胆,她微微一瞄就发现那女的脱了高跟鞋,脚不停地在对面男士的大腿上磨蹭,极为挑逗。 “你看哪儿呢?”裴琰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看她双颊微红,眼神躲闪,不用明说就知道瞧见了什么。 他们是相对而坐的,罗煦要跟他说悄悄话就必须得伸长了脖子,十分费劲。 “你看左边那位女士的脚,再看看右边......” 裴琰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左边,明白了,右边...... “右边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那位男士把舌头伸进去了.......”罗煦用餐巾掩面,像是在做贼。 裴琰忍不住发笑,握着她的手,说:“你自己不也经常这样干?” 罗煦咬牙:“那是在家里,私人场所,跟着不一样......我可没有暴露.癖。” 灯光下的她,美目盼兮,狡黠灵动,像一条水蓝色的蛇一样,丝丝滑滑,一不小心就溜进了他的心里。 “吃好了吗?我们回去吧。”他捏了捏她的手,暗示的意味十足。 罗煦正好也看不下去了,放下餐巾起身,正准备大喇喇的往前走,一个回头,被他拉进了怀里。 “你是独行侠吗?”他忍不住问道。 有很多次,她都是吃完了就走,完全没有想到要找他,更没有想到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依偎在男友的怀里。 罗煦愣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嘿嘿嘿的笑:“习惯了,别见怪啊。” “傻。”他伸手戳她脑袋。 罗煦被他戳得往后仰,“别戳了,下次不敢了。” 这不像是在跟男友撒娇,倒像是在跟家长写保证书一般的语调,惹得他频频叹气,论没有情趣之人,谁比得过她? 算了,慢慢掰吧。 ...... 这边,罗曦气得晚饭都没吃,泡了个澡,总算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穿着桑蚕丝的睡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手遥控板,一手红酒,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衬着这昏暗的灯光,倒很有些味道。 大门口有了响动,仆人纷纷动起来。 杰森,罗斯的父亲,才去谈了一个合作案,风尘仆仆的归来。他今年五十了,脸上只有少许的皱纹,一米八的身高,常年锻炼所以肌肉分明,穿起西装来也比旁人多了几分气势。唯一透露年龄的,大概只有头上那偶尔可见的白发了。 罗曦动都没动,端着红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一个湿热的唇贴上来,游走在她的脖间,让她的睡袍微微滑落在了肩头。 “烦着呢,别来撩我。”罗曦喝了一口红酒,闭着眼说。 杰森一笑,脱了外套扔在一边。仆人赶紧上前拿走,顺便规整好他的行李,然后迅速撤离这分分钟能燃烧起来的战场。 “怎么?碰上什么烦心事了?”杰森落坐在沙发上,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扣在自己的怀里。 “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三番五次的搅我的局......”罗曦伸手,用手指缠绕着他的领带,声音柔柔弱弱的,像在人心上吹来的一根羽毛,惹得人心潮澎湃。 “他又怎么着你了?”杰森凑过去,用舌头扫了一遍她的耳廓,最后一口咬上。 疼得罗曦瞬间皱眉,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翻身扑过去一阵撒泼,“都说了不要弄疼我,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杰森一点儿没生气,豪爽大笑,“我看你心情不好,逗逗你,现在好了吧?” “好个毛线!”罗曦坐起来,扯上自己的睡袍,“转告你儿子,要是再找我麻烦,我指不定哪天一麻布口袋套上他脑袋,打他个死去活来!” 杰森松了手,冷笑,“你不是和他一夜风流过吗?怎么,这是舍不得你了?” 罗曦一口老血闷在心口,瞬间站起来,伸手指着他,“老流氓......我今天要是让你进我屋我黛西两个字倒过来写!” “你是叫罗曦吗?”杰森优哉游哉的说。 “你......”罗曦瞪眼,一脚踹上他的胸膛,用足了力气。 “宝贝,我开玩笑呢,别生气。”杰森箍着她的腰,牢牢锁住。 “开玩笑?”罗曦冷哼一声。 杰森识趣的闭眼,果然,一下秒拳头噼里啪啦的招呼来。 罗曦发完了气,顺带连着下午生罗煦的气也一并发泄完后,终于停手了。 “今天婚纱看的怎么样?”杰森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她停手了笑眯眯的问。 “没看成。” “都不喜欢?” “嗯。”她冷着脸说。 “没事,订制的那一批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你肯定会喜欢的。”杰森低头,亲吻她的脖颈。 罗曦扫了他一眼,他笑着说:“今天不在卧室,在书房怎么样?” 毕竟,刚才她可是发了狠话说不让他进屋的。 罗曦哼了一声,起身,用手指勾着他往楼上去。杰森弯腰,嗅着她身上的芳香,一路跟过去。 驭夫之术,一张一弛,全是学问呐。 ...... “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坐在沙发上的莫妮卡惊诧回头。 门边的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罗煦瞟到莫妮卡的存在,立马推了推他,“有人......” 裴琰拿出早已钻进她上衣的手,抬头看向沙发。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要睡了,好累!”莫妮卡愣了三秒,然后抱着电脑,光速冲向卧室。 “障碍物已清。”他微微一笑,伸手关上门,反锁。 罗煦一跳,跳入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笑着问:“接下来做什么?” “你刚才在餐厅看见什么了?”他轻笑着,抱着她往另一间卧室走去。 “好多羞羞的事.......”她凑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砰”,又是一声门响,春色被关在了里面。 另一间卧室的房门被打开,莫妮卡悄悄探出头,小心地弯腰爬行,摸回忘在沙发上的薯片。 第56章 我们离婚吧 清晨,罗煦一睁眼,十平米的小卧室里,入眼全是她熟悉的东西。侧头看身边的人,因为时差的原因所以难得还在熟睡。 这样静谧的时光,第一次不觉得乏味。就算和他这样毫无交流的躺着,她也是满心的欢喜和全身的通泰。 只是一想到还未解决的麻烦,这种欢喜就像手机的电量格一样,缓缓下降,直到为零。 罗煦悄悄起床,推开门出去洗漱,看见莫妮卡正在做早餐。 “给我也来一份儿。” 莫妮卡回头看她,问:“他呢?” “还在睡。” “嘿嘿嘿,是被你累到了吧?”莫妮卡笑得十分猥琐。 罗煦挤眉,“我能累到他?明明是时差的缘故。” “那这样说来,他的体力很不错咯!”莫妮卡撑在流理台上,笑着说。 “我......干嘛要和你讨论这个!”罗煦深吸一口气,甩头,往洗手间去了。 莫妮卡耸肩一笑,反正都听一晚上了,她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吃完早餐,莫妮卡去学校,罗煦悄悄推开了房门,爬到床上去。 裴琰还没有醒,罗煦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亲爱的,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你继续睡,我们中午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裴琰半睁开眼,嘶哑着嗓子问:“几点了?什么朋友?” “九点,一个女性朋友。”罗煦笑着,低头轻吻他的脸颊,碰到下巴上的胡须,“唔,好刺啊。” 裴琰一笑,重新闭上眼,“去吧,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成功脱身,罗煦惴惴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罗煦的内心独白:老天作证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你要是被我气出个好歹来,我们母子可没法活儿了。 罗曦打着哈欠坐在她对面,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她说:“有你的啊,放我鸽子不说,还这么早约我出来,困死个人了。” “昨天有急事,临时脱不了身,不好意思。”罗煦说。 罗曦勾下墨镜,上下打量她,“产后恢复得不错嘛......” 罗煦懒得跟她废话,单刀直入,给她讲清楚罗斯那个无耻的环中环,套中套。 罗曦挑眉:“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喜从何来?他死咬着不办手续,我怎么结?”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罗曦滑了一下墨镜,往上推,遮住了眼睛。 罗煦知道她会如此回答,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她说:“我就只问你一句,你和杰森,是真心的吗?” 如果是,那她就算被罗斯死缠一段时间,闹得裴琰知晓了内情,那也不算冤。但如果又是为了钱财,呵呵,那她亲自上场掐死这个不孝女。 罗曦愣了一下,没有立马作答。 她想到了在养父母家生活的那段时间了,家里不止她一个孩子,所以凡事她都要谦让大的小的,努力装作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这样才有她的好果子吃。虽然养父母对她非常好,给她最好的环境,送她读书,培养她各方面的才艺......但很多时候她还是会暗暗设想,如果当时没跟她们走,而是和罗煦在一起.....那会是怎样的时光。 “你后悔过没有跟我的养父母走吗?”罗曦问她。 罗煦扬了一下眉毛:“从来没有。” “那我的答案也是,从来没有。”罗曦挺直脊背,像是在和谁赌一口气一样。 “我问的是杰森,不是问你养父母。”罗煦说。 罗曦笑,“一样的,我做了决定后,向来不后悔。” 两姐妹的性子一样,钢刀对上钢刀,除了把对方割得鲜血淋漓以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结局。 “那就好。”罗煦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那你怎么办?”罗曦追问她。 罗煦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外面等了她许久的人,“我得为我之前的任性买单去。” 和罗斯疯狂过的时光也是她懵懂不知的青葱岁月,虽然愚蠢,但也难忘。 只是这人呢,一旦做错了事,总会在某个时间被老天爷翻出旧账,然后接受惩罚。 她的惩罚,现在来了。 “里面是谁?”裴琰笑着牵过她的手,从他的位置看去,只见得一个窈窕的背影,看不清真容。 “熟人。”罗煦说。 “走吧,吃饭去。”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深究的心思。 “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罗煦抓紧他的手,站在原地。 裴琰挑眉:“不止逃税这么简单?” “嗯......” “正好,我也查了一下,资料就放在车上,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裴琰嘴角一弯,拍了拍她的脑袋,“妞儿,你要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案底,那可就麻烦了。” 罗煦心里一窒,脑袋嗡嗡作响。 他查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要么他去翻资料,要么她亲口告诉他。 骑虎难下。 “你知道,我在年轻的时候非常任性妄为......有时候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罗煦舔了舔嘴角,觉得有些干。 “无意义的事情?比如?” “和某个人结婚。”她缓缓抬头,紧张的看着他。 裴琰大概是没弄明白她的意思,皱眉:“你是说和我结婚,没意义?” “不,我现在做梦都是和你结婚,我很愿意成为你的妻子。”罗煦急忙否定。 这样的话虽然很令人振奋,但聪明如他,还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脸色一沉,他明白了,“所以,你和别人结过婚?” 罗煦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颗心七上八下。 “你才二十一岁,美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这样看来,你在这短短三年里结过婚了?”他感到难以置信,手渐渐收紧。 罗煦感觉到了疼痛,她皱眉,说:“都是喝醉了犯下的错事,没有任何意义的。” 裴琰点头,“好,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离婚的。” 重头戏来了....... 罗煦焦躁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脑海里像是数万只蜜蜂在喧腾。 “现在还没有?”他大胆猜测。 他居高临下,就看着她小小的脑袋一点,重锤落下,砸在了他的心里。 “我竟然成了第三者?”讽刺大过于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男小三儿? 笑话,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竟是这样对待他的。他们的那些甜蜜的相处时光,不过就是她婚外情的一个插曲。 他精明了大半辈子,居然毁在了这么一个小女人手上,何其可悲? 他轻笑了一声,含尽了苍凉与愤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不是,你不是第三者!”罗煦追上去,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裴琰转头,眼里的滚滚黑云,像是要下雨的海面一样。 可他的话却比凌厉的眼神更为锋利,罗煦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听见他说:“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滚吧。” 那一刻,罗煦想上前的勇气都消散殆尽了。 她以为,不过就是为曾经的糊涂事接受惩罚,可没想到这惩罚来得太凶太猛,她完全接受不来。 汽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街尾。 她的身子晃悠了几下,终于不堪重负倒在地上。 “喂!”一直站在店面门口观望的罗曦,迅速冲了过来。 ...... 莫妮卡坐在罗煦的床边,给她递纸巾,看她一抽一抽的哭得让人心疼。 罗曦靠在衣柜上,装逼的墨镜早已摘下,她双手环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一个撩嘛。” 罗煦瞪她,边瞪边哭。 “好好好,你就吊死在这棵树上算了。”罗曦挥手。 莫妮卡说:“他就那么狠心,就走了?” “呜呜呜......”罗煦扑倒在被面上,嚎啕大哭。 罗曦看向莫妮卡,后者尴尬的讪笑。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擦了眼泪说清楚不?”罗曦无语。 罗煦的声音都哭哑了,却还是埋头,说不出一个字。 “你出来说。”罗曦指着莫妮卡。 莫妮卡把纸巾盒放在罗煦的床上,站起来,说:“别哭了,你现在哭成这样他也看不见。” 说完,她跟着罗曦出了门。 门一关,罗煦抬起身,咳了咳嗓子,端起旁边润喉的果汁,一饮而尽。 妈的,这样算计自己的亲妹妹,也算下作了! 罗曦被罗煦哭得心塞,在她印象里,这个姐姐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软绵绵实则心如硬铁,从来都不会凄凄惨惨戚戚,只会拼拼打打杀杀。现在被情伤成了这样,她就像心里塞了一坨棉花一样,堵死个人了。 “罗斯那死小子,交给我了!”罗曦气愤的摔下墨镜,一脚踩碎,以示决心。 “prada啊.......”莫妮卡差点跪地。 果然,第二天罗曦就笑眯眯的告诉杰森,她不想结婚了。杰森想娶她想得要命,好不容易她点头肯嫁,现在又是一切回到了原点。 “宝贝儿,是不是婚纱不喜欢?咱们重新做,挨个请设计师来设计,直到你满意为止!”杰森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极其谄媚。 罗曦女王笑着摇头:“不是婚纱的事儿。” “那是什么,你说啊,你只要说得出来,我马上给你办。”杰森抓心挠肺。 “算了,知道了你也没法,还不如不说。”罗曦哼了一声,起身准备上楼。 杰森不干了,一把将她扯回来塞在沙发上,“今天要不说清楚,你哪儿也别想去!” 罗曦扯了扯滑落的衣裳,“注意点儿印象啊,大白天的。” 杰森压在她身上,箍着她的腰,说:“快说,别考验我的耐心。” 罗曦飞了他一个媚眼,然后一五一十的把罗斯的阴谋说给他听。 “你看,他如此不想我嫁给你,那我何必杵在他眼前,给他找不自在呢?”罗曦慢悠悠的说,“我就这个一个姐姐,从小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就这样被他给拆散了。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杰森愣了一下,“是罗斯?” “不是他是谁。” “你姐姐,跟他也有关系?” 罗曦一脚踢开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说:“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我还要说多清楚你才明白。” 换做其他人这样说他老了,脑子不行了,早就不知道被沉在哪条河里去了。但说的人是她,他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 “这件事我来解决。”杰森坐回沙发,认真的说。 “最好是。”罗曦哼了一声,扭着小蛮腰上楼补觉去了。 ...... 莫妮卡无语的看着罗煦,“有你的,把我都骗过去了。” 罗煦闭着眼敷着冰袋,说:“伤心是真的,我哭出来的,不过是我心底的十分之一难过。” “有这样严重?” “他相当于我的半条命,你说呢?”她哑着嗓子,鼻头又是一酸。 想到他,想到软绵绵的儿子,她的心就像是在被油煎一样,恨不得马上飞到他俩的面前去。 只是,她只有把错误改正了才能回去,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请他原谅。 造的什么孽! “砰砰砰”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 “来了,谁啊!”莫妮卡开门。 罗斯站在外面,鼻青脸肿的看着她,“凯西在吗?” 罗煦扔下冰袋起身,转头看他。 她原本想要再揍他一顿解气,可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几乎让她认不出来了。 “你这是......” “被我父亲打了。”罗斯走进来,和她面面相觑。 莫妮卡在旁边插嘴:“我现在才发现,你很有扮伏地魔的潜力啊。” 罗斯没理她,他上前几步站在罗煦的面前,“你眼睛怎么了?” 两个红红的眼圈,一个红红的鼻子,看起来就像是动画人物一样喜感。 “别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罗煦扭头。 罗斯看着她,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他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他。” 罗煦没有答话。 “罗曦说她不想嫁给我爸了,然后我爸就把我揍了一顿,拎着我到她面前去谢罪,也让我来向你道歉......” “如果你不是真心的,那算了吧。”罗煦摆手。 “罗煦,我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罗斯急切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罗煦没有躲闪,她转头看他,“如果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拆散我和我的爱人,那你确实是挺喜欢我的,我看出来了。” “不是......”罗斯摇头,“我不肯跟你去办离婚,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罗曦嫁给我爸,她太讨厌了,自从有了她我爸就再也没正眼瞧过我。可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我还喜欢你,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无耻。”莫妮卡在一边鄙视他。 “你闭嘴。”罗斯说。 “那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罗煦看着他,说,“两情相悦的美好就在于这是一个互动词,光是单方面的愿意远远算不上。你一意孤行,先是劈腿,再是瞒着我,骗了我,你说,你的哪一个行为称得上是喜欢?”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我也懊悔过没有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那你继续懊悔去吧。你不签字离婚没关系,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罗煦冷漠的说。 “我签,我们离婚吧。” 第57章 他难道不应该谅自己了? 晚上九点,罗煦风尘仆仆的到达s市,九点五十,拖着箱子出现了在陈阿姨的面前。 “我的乖乖哎,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啊!”陈阿姨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某人,心疼的问,“吃饭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儿?” “太晚了,您别麻烦了,我吃点儿饼干垫一下就可以了。”罗煦左右张望。 “找先生呢?他还没回来。”陈阿姨一眼识破。 “这个点儿了还没回?”罗煦嘟囔。 “好几天了,都是一身烟酒的回来。我们也不好说,大概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陈阿姨打量着罗煦,问,“不会是你吧?” 走之前都好好的,这一回来,半个字都没提她,可不是有猫腻。 罗煦苦笑一声,说:“我先上楼洗个澡,您也早点儿睡吧。” “要是回来就好好谈,别吵架啊。”陈阿姨不放心的嘱咐道。 “嗯,知道了。” 上楼,第一件事情就是亲亲小奶油。 “妈妈都走了一周了,怎么不见你消瘦呀。”罗煦低头,亲吻儿子的额头。 奶油呼呼大睡,小脸胖了一圈。 “奶油,妈妈真羡慕你。”罗煦趴在他的摇篮边,低声说,“你多好,不用费一点心都能讨得你爸爸的欢心,不像我......” 虽然和罗斯成功的办了手续,但裴琰的气岂是那么容易就消的? 他身边常年莺莺燕燕的环绕,环境恶劣,就这样还保持着未婚的头衔,多不容易啊。 她倒好,轻轻松松就承认嫁给别人了,半分脑子都没有。 罗煦叹了一声后起身,帮奶油掖好被子,进浴室洗澡。 十一点整,她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觉了,可裴琰仍旧没有回来。 罗煦爬起来,抓过电话给他打。 “喂。”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还好,他没有直接挂掉。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等你。”罗煦坐直身子,反复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那边似乎是沉默了一下,说:“不用等我了。” 说完,果断的挂了电话。 罗煦一脸黑线,才夸完,要不要这么打脸...... 长途飞行加上时差以及睡了一觉的原因,她异常亢奋,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 楼上楼下转了大概二十几圈后,外面有车灯的光亮打来,她快步从楼梯上跑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进来,臂弯上挂着外套,剪短了头发,整个人异常凌厉。 罗煦在他不远处刹住车,不敢再靠近。 “有事吗?”他扯开领带,扔开外套。 罗煦张了张嘴,话还没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想到那天他冷漠的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心里终究还是难受的。 没见到他的时候,她想,我一定不能哭不能激动,我要心平气和的跟他好好解释,这件事是我不对,他也很难受的。 现在看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数米远,却像是在两人中间划上了一道银河一样。她是织女,垫着脚苦苦盼望,他却不是牛郎,冷淡的神色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让她瞬间就绷不住了。 “你哭什么,委屈的是你吗?”他冷冷的说。 以前她哭,他会抱着她,温柔的拍拍她的脑袋。现在她哭,他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仿佛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罗煦一把抹掉眼泪,红着鼻子说:“这件事我要跟你解释清楚,你坐下来听。” 现在不是打感情牌的时候,她很清楚。 裴琰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说:“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很累。” 不带一丝牵挂的,他从她的面前走过。 “站住。”她背着身子,没有回头。 裴琰刚好踏上楼梯的第一阶,听见她的声音,皱眉,“我说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件事,我现在就要说清楚。你不是很能晚睡吗?难道没有时间听我说十分钟吗?”她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黑色的小点儿,周身全是黑气缭绕。 两个人尴尬的僵持住了,她缩着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裴琰后退一步,走到沙发上坐着,抬头看她,“说吧。” 罗煦没有坐,也没有移动步子,她就站在那里,事情的原委她一字一句的说清楚,包括罗曦的那部分。 裴琰听完,沉默了半响。 罗煦都准备好接受他的谅解了,谁知,他点了点头,上楼睡觉去了。 罗煦楞在那里,眼珠子都要脱框而出了。 他......就准备让自己这样了? 罗煦跺了跺脚,转身上客房去睡觉。 第二天,罗煦早早就起来了,拆开自己的箱子,拿出停用很久的化妆包,认认真真的化起妆来。 “砰!”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裴琰正在打领带,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门口出现的人。 她穿着水蓝色的露肩条纹衬衣,下面是一件破洞半身牛仔裙,磨损感十分强烈。不仅如此,妆容也是精心打理过的,还戴着一双特别夸张的耳环吊坠,衬着天鹅颈,十分引人遐想。 她看着他,他轻而易举的收回了目光。 罗煦咬牙,上前抱起已经醒来的奶油,蹭蹭他的小脸儿,带他下楼。 门被重新关上,卧室恢复安静。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发现领带打错了。 “看,奶油知道妈妈回来了,都笑咧了。”楼下,陈阿姨笑着说。 周姨把冲好的奶粉拿来,说:“温度刚刚合适。” “谢谢。”罗煦笑着接过,低头喂给嗷嗷待哺的奶油。 “你还要上学,让我来吧。”周姨说。 “没事儿,来得及。”罗煦的目光一直放在奶油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先生,早饭已经做好了。”陈阿姨看着裴琰下来,笑着说。 他走过来,看着坐在餐桌边翘着二郎腿喂奶的某人,她微笑着低头,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 她的背悄悄挺直,目光放在奶油身上,实则注意力早就在对面的人身上了。 陈阿姨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诡异,拉着周姨就进厨房了。 奶油几下就把奶喝完了,转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妈妈。 “真乖。”她低头亲吻他的大脑门。 奶油咧嘴笑,咯咯咯咯的笑声把沉闷的早餐氛围一扫而空。 “宝贝。”她惊喜的看着他,他挥了挥手,抓住罗煦的手指,然后往嘴里塞...... “乖,妈妈的手很脏的,不能吃。”她笑着亲吻他的脸蛋儿,站起来,准备放他到摇篮里。 “呜呜呜呜......”他突然不干了,哭了起来。 罗煦撒不了手了,一把他放下去他就嚎,十分机敏。 “宝宝,你要让妈妈带着你去学校吗?我告诉你哦,学校可不那么好玩儿......”罗煦温柔的哄劝。 “他才三个月,懂什么。”裴琰走来,接过她怀里叽叽歪歪的奶油。 罗煦抬头,看着他拍了拍奶油的背,然后抱着他坐回了餐桌。 “你抱着他怎么吃饭啊。”罗煦问。 “关你什么事儿,吃你的。”他冷着脸,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叉子,两不耽误。 罗煦闭嘴,坐在对面吃着属于她的早餐。 奶油在他爸爸怀里折腾了一会儿,然后头一仰,又跟周公会晤去了。 裴琰成功脱身,把他放回摇篮,准备上班。 罗煦磨磨蹭蹭的没动,因为她不确定今天要采取什么样的交通方式上学。 以她的了解,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是不会主动送她的。 果然,她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宾利直接出了大门,又一次绝尘而去了。 “妈的!”罗煦忍不住爆粗口。 老刘进来,问她:“收拾好没?要迟到了。” “你送我?”罗煦惊讶。 “对啊。” 算他还有点儿良心!罗煦掩嘴一笑,拎着书包出门。 正式上课,罗煦才发现自己有点儿跟不上了。 《红楼梦》她知道,四大名著之一嘛,但说到金陵十三衩她就一脸懵逼了。 《三侠五义》是什么,她只知道《封神榜》啊。 孔子孟子她知道,可荀子韩非子又是谁啊。 ...... 教授在上面引经据典,谈笑风生,学生在下面一脸沉醉配合大笑。唯独罗煦,从头到尾,像是听了卡带的磁带,断断续续,抓心挠肺。 “喏,这是书单,你好好看看吧。”戴静雯把写好的单子递给她。 “好,谢啦。”罗煦折起来放在包里,准备放学后杀进书城。 “你说你怎么选我们这个专业,外国语那些明显更适合你呀。”戴静雯同情的说道。 “了解祖国文化嘛。”罗煦轻笑。 “好吧。”戴静雯叹气,“这些书你好好看看,都比较基础。哪里看不懂就来问我,嗯,问度娘也行。” “度娘?百度?” “......是。” 下午放学后,罗煦正在研究去书店的路线,突然被一男一女给拦住了。 “罗煦同学。” 罗煦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俩,“有事儿吗?” “是这样,我们是学生会的,我是主席,她是外联部的部长,我们想请你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一个节目,行吗?”男生笑得十分阳光和煦,就像每个讨老师喜欢的学生一样。 “表演节目?” “听说你唱歌很不错,我们也是慕名而来。”女生接话说道。 “你们难道听我唱过?”罗煦问。 “没......” “不怕我搞砸了?” “我们还是要先试一下的,你现在有时间吗?”男生说。 罗煦摇头:“我现在还要去书店,恐怕不行。” “那你说个时间,我们在录音室等你。” “是这样啊,我现在比较专注于学习,因为我学习基础比较薄弱,要是把精力过多的放在其他事情上,我怕期中会很难过。”罗煦解释。 “这样啊......”男生有些遗憾。 罗煦笑了笑,挥手跟他们道别。 在书店逛了两个小时,终于找齐了戴静雯书单上的书。整整十本,她背到家的时候都快把肩膀勒断了。 “怎么如此重?”陈阿姨帮她接的时候差点闪到腰。 罗煦扶了她一把,“最近娇气了些,换做以前的我简直是小菜一碟。” “你这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哦。”陈阿姨叹气。 罗煦把书包放在桌上,扫了一眼楼上,“奶油呢?我给他买了一只小火车,做工特别巧,还会嘟嘟嘟的响呢。” 陈阿姨咳嗽了一声,说:“奶油被先生带出去玩儿了。” “出去玩儿?他什么时候带过他出去的,今天这么闲?”罗煦感到疑惑。 陈阿姨一笑,“大约是今天得空了吧。” “不对。”罗煦伸手拉住要往厨房的陈阿姨,“您老实说,他带奶油去哪儿了?” 想到一系列藏子夺子的戏码,她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哎,反正你总归要知道,说了也无妨。”陈阿姨见瞒不了她,也就没有要瞒下去的意思了,她说,“先生要给奶油办百日宴,带他去订制衣裳了。” “百日宴......这也没什么要瞒的呀。”罗煦咂摸。 “前几天定了集团下面的酒店,粗粗请了数百人。” “什么?!” 他们还在闹矛盾,他就要大摆筵席宣布得子......那席上还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不会当场宣布给奶油找新妈吧?顿时,罗煦脑海里飞过无数狗血的片段,把自己虐得不轻。 “哎,这是又去哪儿啊?”陈阿姨看她手忙脚乱的穿鞋。 “我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也蹭件衣服!”罗煦穿好鞋,推开门急急忙忙地出去。 陈阿姨站在后面轻笑,这丫头,她的衣服一向都是先生买的,不早就知道尺寸了吗。 第58章 糖.果.内.衣 罗煦冲出去,正好碰见裴琰的车回来。 裴琰抱着奶油下车,周姨跟在后面拿着婴儿包,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哎,罗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周姨笑着问。 罗煦奇怪她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亲切了,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是啊,今天下午放学早。” 周姨跟上裴琰的脚步,说:“大少爷,还是我来吧。” 裴琰把奶油交给她,这小子,睡得两颊红扑扑的,跟她妈的睡眠质量有得一比。 罗煦看着周姨抱着儿子进屋了,赶紧上前堵住裴琰,“你带奶油去哪儿了?” 裴琰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试衣服。” “为什么不告诉你要给他办百日宴?”罗煦追问。 “那你告诉我你和其他男人结婚了吗。”他轻笑一声,大步从她身边迈过。 罗煦一口气堵在喉咙,满脸通红。 这个把柄,他是不是用得过于顺手了? “你站住......”她追上去。 进了屋,周姨和陈阿姨都看着这边,罗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找他问点儿事儿,你们忙......” 此地无银三百两,陈阿姨心知肚明,笑着往厨房去了。 周姨要安置奶油,也没有吭声。 罗煦老脸一红,继续追上楼去。 裴琰正在脱衣服,她跟进来,笑着说:“亲自脱衣服呢?我帮你呀!” 裴琰扫了她一眼,她笑嘻嘻的说:“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呀?” “我帮你放洗澡水吧,你肯定累了对不对?”罗煦围着他打圈,一副勤劳的模样。 裴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有事儿就说事儿,别瞎晃悠。” “我能有什么事儿呀,我都是在关心你嘛。”罗煦嘟嘴,抛了一个自以为还行的媚眼。 裴琰松手,往浴室去。 “哎!” 他站在浴室的门口,转头看她:“你也要进来?” 罗煦挠了挠头发,咳嗽了两声,说:“这个......我还是下楼帮你看看晚餐吧。” 说完,她迅速扭头离开。 裴琰伸手,“砰”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罗煦站在卧室的门口,听见这声响,身体跟着震了一下。 晚餐的时候,她数次想开口问,但都被他的气压给震慑了下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不说,想问的也没好意思的问。 吃完饭,他去了书房,罗煦自知现在不受待见,只好跟着陈阿姨进了厨房。 “你跟着我进来干嘛呀?”陈阿姨笑着问。 罗煦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角,可怜兮兮的说:“他不理我,我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是吗?先生对其他人还从没有过这样呢。” 罗煦撇嘴,“那您这样说我还算特殊了?” “可不是。”陈阿姨一边洗碗一边说。 罗煦的下巴磕在膝盖上,她说:“那我可没有觉得有多欣喜......” “上去添添茶,捶捶背,说说知心话。你说,小两口哪有什么隔夜仇。”陈阿姨说。 “献殷勤不管用啦。”罗煦叹气。 说完,她站起身,“我也不烦您了,我还是去烦一下ross吧,它在哪儿呢?” “花园里,扑花呢。” 罗煦找到ross的时候,它在花圃里滚得满身是泥,雪白的毛发直接染成了土黄色,十足土狗的模样。 “天呐,你脏成这样......”罗煦都不想抱它了。 “汪汪汪!”傻狗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傻乐呵。 “走走走,洗澡去。”罗煦拍手。 “嗷呜!”蠢狗一个飞扑,将罗煦扑倒在地。 “尼玛......老娘的腰。”罗煦倒在草地上,感觉自己快被折断。 “哈哈哈......”蠢狗伸出舌头,边喘气边乐呵。 罗煦的一身衣服也被它给弄脏了,这下好了,直接把它拎起来也不怕了。 “你这智商,看来是来衬托我的。”罗煦皱眉,拎着它往里面去。 裴琰站在二楼的窗口,以他的视角看去,就是她在跟ross“愉快”的玩耍,一人一狗,一个比一个傻。 客房里,罗煦把ross收拾干净了,它也乖巧的窝在她的身边,任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疏离毛发。 罗煦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混入了一个情感论坛。 这里的人好像十分擅长给人家出谋划策似的,又是帮妻子战小三儿,又是帮妹子追男神,动不动都是上千评论楼层,十分活跃。 罗煦想了想,发了一个帖子上去,题目叫:我犯了一个错误惹男友生气了,该怎样把他哄回来呢? 没过几分钟,开始有回复了。 一楼:妹子,你得说说是什么错误呢? 二楼:哄什么哄,大数据显示我们国家将有六千万男性找不到老婆,甩了他另找去! 三楼:顶二哥。 四楼:顶二哥。 五楼:二哥脑残,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我是二楼:提醒五楼,大清早亡了! 我是五楼: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就劝人家另找,脑残! ...... 罗煦看花了眼,一字一句的敲上去:我和男友准备结婚,近期发现我曾经跟前男友结过婚了,必须要先离婚才能结婚,这件事被男友发现了,他很生气。 楼主脑残! 楼主脑残! 楼主脑残! 楼主脑残身份证号码! ...... 罗煦忍不住了:我是来问方法的,不是来找骂的! 我是二哥:一般来说,不同程度的错误对应着不一样的挽救措施,按你犯错的这种程度,以死谢罪吧! 我是五哥:二哥脑残!动不动就劝人家去死! 然后,轰轰烈烈的骂战又开始了。 罗煦一脸无语的看着手机屏幕,这都是些什么人,她为什么会觉得在这里来问靠谱? 翻了几页,她手指一划,目光停留在某位层主的留言上。 我的男友是吴彦祖:妹子,听我的,一炮解千仇! 罗煦仰头,深深叹息.......为什么觉得,话粗理不粗呢? 她退出了论坛的页面,转而寻求戴静雯极力推荐的度娘。 问:如何把男友骗上床。 几十万的搜索结果一出来,瞬间就震惊了她。 这这这需求还挺旺盛的哈。 大概看了一下,罗煦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实行计划了。 她打开手机某宝,琳琅满目的情趣内衣和工具,她略微羞耻了三秒,然后就欢快的订了一套据说很管用的糖果内衣。看下面的评论,最牛的是分手一年还成功复合,据说就是靠这套内衣。 店主啊,为了销量你要不要这么拼呐。 ...... 周五,从教学楼出来,罗煦又被一男一女给拦住了。 “你们......是哪位?”罗煦有些懵。 比她更懵的是学生会主席以及外联部部长,他俩问:“我们前两天才见过的,你不认识我们了?” “呵呵,这样啊。”罗煦尴尬的笑,“你们找我什么事儿呢?” “我们回去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请你来唱歌。”男生很坚定的说,他担心罗煦再次拒绝,又说,“迎新晚会是一个很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能让老师和同学们迅速的认识你了解你,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据我了解你是一直在国外长大的对吧?其实要破除这种文化疏离感,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我们,这比多看两本书快多了。” 罗煦赞叹道:“这位主席,你口才挺不错的啊。” 男生微微红了脸,说:“我们竞选主席的时候有个人辩论赛,练出来的。” 女生又在一边敲边鼓,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如果是你选自己擅长的歌曲的话,我估计排个三五次就行了。” “三五次?” “两三次?”女生挠头。 罗煦一笑,见他俩确实是诚意相邀,放松了语气,“好吧,我可以一试。只是咱们也不用去试音房了,我发一个我之前唱歌的音频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再参加。” “好好好,这样也行。”男生赶紧点头,笑着称赞她爽快。 “那咱们加一下微信吧。”女生拿出手机。 罗煦也掏出手机来,“你扫还是我扫?” “我来扫你吧。” 罗煦确认通过好友申请,不好意思的问:“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我叫马赛。” “我叫韩娟娟。” “好了。”罗煦把之前存在手机里的音频发给了韩娟娟,她说,“我现在急着回家,有什么事儿咱们微信联系吧,好吗?” 两人赞同的点头,目送她上了公交车。 韩娟娟戳了戳马赛的胳膊,说:“我们把她请去迎新晚会,会不会给她招来麻烦啊?” “什么麻烦?”马赛盯着缓缓启动的公交车,看着里面站着的倩影,头也不回的说道。 韩娟娟敲了一下他脑袋,恨恨的说:“像你这种麻烦!” ...... 罗煦悄悄地进屋,见客厅没人,抱着书包迅速地冲上了二楼。 陈阿姨从厨房出来,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 罗煦钻进了客房,拿出了书包里的快递。为了怕家里人发现,她填地址的时候还故意填的学校,计划极其缜密。 “我天......”拆了快递,罗煦忍不住羞耻了起来。 就这几颗糖果珠子,挡住啥了啊? 店主,你简直是太省物料,太黑心了! 罗煦又拆开另一个快递,是一件丝质的睡衣,据说是跟真丝一样的手感。她伸手摸了摸,又转头摸了摸自己的床单,嗯,确认a货无疑。 现在道具都准备好了,就差好戏上演了。 “什么?不回来吃饭了?”罗煦震惊的看着陈阿姨。 “是啊,说是今天要应酬,要晚点儿回来。”陈阿姨一边摆饭一边说。 晚点儿......那自己的计划...... 不行,必须尽快搞定,否则在奶油的百日宴上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呢?不对,他会带自己出席吗? “陈阿姨我不吃了,您和崔伯吃吧。”罗煦拉开椅子站起来,转身上楼。 “不吃怎么行,多少垫一下啊。”陈阿姨知道她是心情不好,忍不住劝道。 罗煦摇头,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这孩子......”陈阿姨叹着气摇头。 罗煦抱胸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的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的“道具”又看了一眼手机。 要是把他骗回来......下场会不会很惨? 算了,这关系反正都到零点了,也不怕更低了。她唰地一下起身,摩拳擦掌。 计划第一步,先把奶油搞定。罗煦给他洗了澡喂了奶,穿上睡袍放到摇篮里,哄他睡觉。 “乖宝贝,妈妈要干一件大事,你先睡哈......”罗煦晃悠着摇篮哄着他。 只是这小子平时一向都很爱睡觉,今天瞪着圆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的把罗煦盯着。 “那妈妈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了就睡觉好不好?”罗煦十分有耐心,站起来在书柜上抽了一本儿童读物。 “额......”罗煦愣了一下,然后放回去,换了一本带拼音的。 奶油把手指塞在嘴巴里,大眼睛转啊转啊...... 罗煦都把自己讲口渴了,他还没有要睡的意思。 “没办法,这是你自己选的哦。”罗煦叹气,奶油不明所以的盯着他。 罗煦把他推出卧室,交给周姨,“奶喂过了,哄他睡觉就可以了。” “好的,您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小少爷。”周姨第一次受到重要,十分开心。 罗煦拍了拍奶油的脑袋,跟你娘斗,你还嫩哦。 奶油:/(tot)/~~ 罗煦溜进了主卧,因为那里有一个大得让人沉醉的浴缸,最适合泡澡了。 陈阿姨晒好的花瓣早已放在篮子里了,干干净净的,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 罗煦反锁了浴室的门,像是做贼一样躺进了浴缸。 大概是太激动,一抬手,精油被她打翻了半瓶。赶紧捡起来,还好瓶子没有碎。 “舒服啊.......”缓缓地滑下去,她闭着眼享受。就是因为裴琰生气,她连宠幸浴缸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泡就是半小时,起来的时候筋骨酥软,周身还萦绕着一股玫瑰精油的味道,淡淡的,让人想追着闻一闻源头。 罗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好,还算有吸引力。 再看一眼那个糖果内衣,老脸一红,拎起来穿上。 看评论说了,这糖果内衣没打湿之前不粘人,打湿后粘死人,所以......她明天可能要狠狠地洗一个澡。 只是这扣子也太不好扣了吧,罗煦拧着身子对着镜子,想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浴室的地本来就很滑,加上刚才打翻的精油漫了过来,罗煦踩在上面动了两下,一下子就摔倒了。 “嘶.......”她握着脚腕,疼得额头冒出了一层汗。 吐气,吸气,她撑着洗漱台慢慢地站起来。 强撑着穿好衣服,她走了几步,发现脚腕锥心地痛,等到坐在床上掀起睡袍看的时候,已经高高肿起来了。 “出师不利。”她的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个成语。 不对......她突然眼睛一亮,刚才不是说要把他骗回来吗?这不刚好是借口? 可是渐渐地,她眼睛里的亮光又黯淡了下来。算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又笨手笨脚搞成这样,肯定又要生气。 陈阿姨正在楼下归置,突然听见罗煦在二楼的走廊上喊她。 “你脚怎么了?”陈阿姨看她一瘸一拐的准备下下楼。 “我洗澡的时候把脚扭伤了,好痛,您帮我找点药膏吧。”罗煦皱着眉说。 “扭伤了?那你还乱动,快回去躺着啊。”陈阿姨着急了。 “没事儿......” 陈阿姨上前一看,她的脚腕高高的肿起,已经像个馒头一样了。 “天呐,你这得去医院啊。” “您帮我找点药就行,不用去医院。” “那我帮您叫医生,我有电话。” “别麻烦了,我抹点药上楼躺会儿就行了。”罗煦不想搞出大动静,她以前也扭伤过,抹点药酒就行了。 陈阿姨一边说她拗一边帮她找药箱,罗煦一笑,跳着上楼。 她躺在床上,陈阿姨帮她搓药酒。 “有点儿疼,你稍微忍忍。” 罗煦抱着枕头,埋头,“您动手吧。” 陈阿姨哭笑不得,还是个孩子啊。 擦完了,药酒的味道满屋子都是,罗煦皱了皱鼻子,说:“我先睡了,您也早点儿睡吧。” “好,你好好躺着,要什么就叫我。” “嗯。” 罗煦拉起被子盖好,心里直叹气。明明说了要骗他回来,可自己真伤了她又不忍心叫他了。因为知道他会生气,也知道他会心疼,她不想让他这么难受。 罗煦轻笑,可能爱情有时候也客串人生导师,会教一个人长大的吧。 陈阿姨在下面偷偷打电话,“脚都肿成那样儿了还犟,不肯去医院,说是抹点药就好了,哎......我劝也不听.......” 罗煦在床上躺着玩儿手机,顺便骚扰一下糖果内衣店的店主。 罗煦:你这内衣根本就不好扣,还害我摔了一大跤。 店主:你确定扣对了? 罗煦:你说说,内衣还有其他扣法吗? 店主:(⊙﹏⊙)b我不知道啊,我又没穿过。 罗煦:你没穿过?那你挺前卫的。 店主:(⊙﹏⊙)b我是男生...... 罗煦瞪眼,差点被自己梗死过去。 “砰”,卧室的门开了。 罗煦迅速锁屏,看向来人,“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正装,领带也是一丝不苟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才从宴会中抽身。 他几步走来,掀起她的被子,“哪只脚?” “左左......” 脚腕红红的,还是肿得很高,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提来旁边的药箱,重新打开药酒,搓热了双手,帮她揉脚腕。 “啊,痛!”她忍不住叫唤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陈阿姨的力气跟他完全没法儿比,他一用力,让她想到了生孩子时候的那种痛。 “忍着。” 她双手撑在床上,捏成了拳头,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汗水。 他让她忍着,她就真的没有再喊出声。 裴琰抬头看她,她低头咬着唇,鬓角都是汗水。 “好了。”他收手,进了里面的洗手间。 罗煦像是疼死了一回,背上一阵阵的汗水。她松开咬着的嘴唇,一摸,破皮了,血都流出来了。 裴琰出来,看她还愣着,说了一句让她赶快睡就准备离开。 “等等。”罗煦喊他。 裴琰转头,“怎么?” 罗煦噘嘴,可怜兮兮的说:“膝盖也磨破了,好疼......” 他走回来,掀开被子,“哪里疼?” “你自己看啊。”罗煦嘟嘴, 裴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拂开她的睡袍,露出那一双修长诱人的大腿,果然,膝盖上红了一片,看起来极为可怜。 “没有破皮,明天就好了。”他的右手在上面轻轻拂过。 罗煦一动,扑上前去,抱着他的腰。 “脚。”他提醒道。 “不要了。”她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裴琰搂着她的腰,任她温柔的吻着他。 “你......”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一边心里想着不能轻易的放过她,一边又有些被撩动得克制不住。 “不要再教训我了,起码现在不要......”她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上,极其暧昧。 他手一扬,撩开她的睡袍,正准备吻下去,突然看见这花花绿绿的内衣。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罗煦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肩头,“听说可以吃,你......要不要试试?”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说过最无耻的话,没有之一。 第59章 “分居” 第二天一早,罗煦在全身疼痛的状态下醒来,虽然痛,但阻止不了她的好心情。 她侧头去看身边的人,这次应该能跟她好好说话了吧?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烈,他睁眼侧头,看她一脸傻笑的窝在自己的胸膛上。 裴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罗煦心底一甜,正准备说什么。他抬起手,掀开被子起床,往洗手间去了。 罗煦坐起来,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什么路子?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些红印斑斑,委婉的诉说着他昨晚的热情,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洗手间的门响了,裴琰走出来,掀开被子拎起她的左脚看了看,已经消肿,没有昨晚那么的恐怖了。 “裴琰......”罗煦喊他。 “嗯?”他撩起她的睡袍,又察看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 “你什么时候给奶油办百日宴啊?” “你连他什么时候出生都忘了吗?”他不答反问。 罗煦愣了一下,他这是在怼自己? 她脚一踢,摆脱他的手,收敛了所有的讨好和刻意的温柔。 裴琰也收回了手,说:“脚上有伤就别起来了,躺着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 罗煦转过头,满心的委屈和不忿。 陈阿姨给她送早餐上来,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一双大眼睛睁着看天花板,看得出来很是伤心。 “别气了,快起来吃早餐。” “不吃,气饱了。”她说。 “先生也就是嘴硬,你现在去主卧看看,你的晚礼服熨烫得好好的挂在衣帽间里,可漂亮呢。”陈阿姨说。 罗煦身体一动,委屈的说:“说不定不是给我的,是给其他女人的。放在那里,就是为了气我。” “看你说的,除了你还有谁能穿?先生专门弄一件衣裳来气你?他有这么闲吗。” 罗煦枕着枕头,一动不动:“您把吃的端下去吧,我不饿,我想睡一会儿。” 陈阿姨见她心情不好,点点头,说:“那你饿了说话,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 罗煦心里堵得慌,睡也睡不着,只好把手机拿出来玩儿。 楼下,裴琰带着奶油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见她还没有下楼,问陈阿姨怎么回事。 “生着气呢,吃不下。”陈阿姨说。 奶油搂着爸爸的脖子,口水滴答滴答的流,陈阿姨看见了笑着说:“奶油饿了呀?我让周姨给你兑奶粉去啊。” 裴琰看了一眼楼上,说:“不用了,我来吧。” 陈阿姨一笑,把奶粉和奶瓶拿了出来,说:“先生,这些话原不该我来说的,只是看罗煦实在是可怜,所以才多一句嘴。” “您说。” “她这么年轻就给您生了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您还这样教训她,她万一心窄一些想不开,您不就.......” 裴琰说:“我有分寸,您放心。” “您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担心她跟您置气想不开。” 裴琰笑了一声,说:“她想不开?您放心,就算我有想不开的那天她也不会有。” 那人是金刚石做的心,纵然一时半会儿有转不过弯儿的时候,但也绝对不会堕落很久。 这也是他要教训她的原因,给她长长记性。 奶油伸手抓奶瓶,挥着小手,一巴掌就扇裴琰脸上去了。 “你在为你妈妈打抱不平吗?”裴琰一笑,低头抵住他的大脑门儿。 奶油转了转头,摆脱他,只想要奶瓶。 ...... 罗煦在床上躺了一天,三餐都没吃,差点饿出胃痉挛来了。她咬了一下牙,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掀开被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脚,虽然还是有些肿但总比昨晚好很多了。她一蹦一跳的往洗手间去,开始洗脸刷牙。 楼下,裴琰在客厅里看电视,奶油在他怀里睡得神魂颠倒,口水流了一兜。 罗煦蹦着从楼梯上下来,看都没看俩父子一眼,直接往厨房去了。 “哎哟我的天,不是让你别下来吗?”陈阿姨看她蹦着过来。 “没事儿没事儿,您忙着吧,我自己下碗面条就行了。”罗煦说。 “我来下吧,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您还有这么事儿要做呢,我自己来吧,反正也闲得很。” “那你要我帮什么就说话啊。” “嗯,好。” 罗煦一只脚站着也很稳,毕竟是学过瑜伽的,平衡能力一绝。陈阿姨在旁边指挥着,她动手操作,不过十分钟,一碗阳春面就新鲜出锅了。 “好香。”罗煦低头闻。 陈阿姨帮她端到餐桌上去,还给她倒了一杯鲜榨的橙汁。 罗煦坐在椅子上一脸享受,闻够了香味儿才开动。 睡了一天头昏脑涨的时候,她决定了,她要活得好,非常好,不以打击报复裴琰为目的,也不以他作为生活的重心,她要重新活出自我,找到自己的价值。 虽然有喊口号的嫌疑,但凡事就是这样,要喊两声给自己壮壮威,告诉自己,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就是独立自主?她小半辈子都是这样活过来的,更何况现在条件比当时好了千万倍。 裴琰“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似乎没有感受到某人的小宇宙正在熊熊燃烧似的。 罗煦和裴琰彻底“分居”了,她睡客房他睡主卧,晚上奶油跟着爸爸睡主卧,早上一早她就会来抱走他,负责他晨起的一系列琐事。他开车上班,她坐公交车上学,老刘哪边都靠不上,暂时闲赋了。 他回家越来越早,她回家越来越迟,有时候还带着酒气。 某天,陈阿姨不动声色的问她,怎么最近老是带着酒气回家呢? “学校里的聚会太多了呀,不好意思不去嘛。”她说。 陈阿姨又问:“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呀?” 她思索了一下,回答:“女生多。” 陈阿姨放心了,她接着又说:“不过坐在我身边的通常都是男生,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拎起小包,穿着裴琰给她买的上万元的裙子,窈窕赴宴。 陈阿姨仰头看,二楼,裴琰站在走廊上,似笑非笑。 这样的情况延续一周以后,埋藏在他们身边的间谍终于忍不住行动了。 “什么,有这事儿?”老太太惊讶的问。 周姨点头:“都大半个月了,两人冷冷淡淡的,都不睡在一屋了。” 老太太磨牙:“我的儿子,哪里容得了她来冷淡!” “是啊,我听老陈漏了一点口风,好像是罗煦做错了什么事儿,大少爷正生着气呢,结果她倒好,整天穿得妖五妖六的和男同学玩儿去了。”周姨点头说道。 “反了反了......”老太太气得连连跺拐杖。 周姨说:“老太太,那您看这怎么办呀?” “她不稀罕我儿,自有人稀罕!你马上去约冯家的大丫头,就算我想请她喝茶。”老太太咬牙愤恨。 “老太太,这样好么......”周姨又有点儿迟疑了。 “不过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而已,哪里容得上她来挑三拣四!马上去,我就不信掰不过她这个性子来!” “好,我马上去......” f大的礼堂里,罗煦正在彩排。 “走位你都清楚了吗?”韩娟娟紧张的问。 “清楚了。” “到时候灯光会随着你动,随意你一定别错啊。” “嗯,好。” 马赛坐在下面的观众席当中,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学弟摸到他身边去,笑嘻嘻的给他递烟。 “学长,求您个事儿。” 马赛没有接烟,笑着说:“什么事儿直说,别跟我整这一套。” 学弟努了努嘴,示意台上,“罗煦,你有她电话吗?” 马赛顿了一下,侧头看他,“你要追?” “不是我.......” 马赛轻笑:“应该是不止是你吧。” 学弟挠了挠头发,说:“好吧,我是我们寝室的先头兵,来打探情况的。” “她有男朋友了,你们没戏。” “有男朋友算什么啊,只要没结婚都不算。” “你们这忠诚观念挺淡薄的啊。”马赛斜眼看他。 “咱们也是为了学校荣誉着想啊,这样的大美女,不自产自销实在是有辱门楣,说不过去啊。” 马赛说:“既然你们的态度这么坚决,那自己要去啊,找我算什么事儿。” “这......不是美女看着有些高不可攀,想借着您这台阶上嘛。”学弟嘻嘻笑。 马赛点头,把手机扔给他,学弟两眼放光:“学长,您的大恩打赌小的们没齿难忘!” “别感谢得太早,你是第九个来找我要她电话的了。” “那前八个.......你都给了?” “都给了。照你们所说的,为了学校的荣誉着想,我肯定要加大成功的概率啊。”马赛一笑,盯着台上的倩影 学弟内心千疮百孔,还不忘竖起拇指来赞一声:“亲学长。” 罗煦在后台,提起韩娟娟给她借来的演出服一看,“你逗我呢?” 韩娟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经费有限,这是在婚纱影楼租的,你将就将就吧。” 罗煦看着这充满廉价公主风的蓬蓬裙,有些接受不能。 “或者你自己有好看的裙子,也可以啊。”韩娟娟说。 “我自己带吧......” “那妆容方面,你自己会化吗?” “会......” 韩娟娟大喜:“那全部就交给你了,不用我操心了。” 罗煦感觉亏了,参加一个迎新晚会,什么酬劳都没有,还要倒贴。按照她以前的出场价,怎么也得赚不少小费呢。 “好好表演,咱们之后有庆功宴,一起去玩儿呀!”韩娟娟拍着她的肩膀说。 “也是自费?” “哦,不是,咱们有赞助费,不用aa。” 那就好.......罗煦如释重负。 今天又是彩排很晚才回家,罗煦跟着同学们在食堂吃了香锅,也就没让陈阿姨留饭了。 天气还是很热,她出了一身的汗想泡澡。客房的浴缸没有主卧的舒服,也没有她喜欢的玫瑰花瓣和精油,所以她抱着睡衣内裤直接进了主卧。 裴琰正洗澡出来,她“啪”地一下就撞了上去,不能说不是故意的。 “借一下浴缸。”她说。 裴琰低头看她,她揉着鼻子,似乎被撞疼了。 罗煦仰头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让他先出去。 两人刚好站在门口的位置,身体贴得很近,他能看到她脸蛋儿上的绒毛,她能感受到他分明的肌肉。 大概僵持了一分钟,她提了一口气,溜了进去,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裴琰站在原地,头发还湿着,但心里的却燥热了起来。 奶油摊着四肢睡在大床上,肚皮一起一伏的煞是可爱。裴琰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他自己的摇篮里。 奶油蠕动了一下,砸了咂嘴,很快就适应了“由奢入俭”的过程。 罗煦在里面泡着澡,一边哼歌一边看杂志。 突然,门被打开了,裴琰重新走了进来。 罗煦抬头,他要干嘛? 他站在洗漱台前,拿起牙刷和牙膏,慢条斯理的刷起牙来了。 罗煦眯眼,他什么时候改变了先刷牙再洗澡的习惯了? 有泡泡遮着,她也不算太.裸.露,继续看杂志,当他不存在。 只是,他刷完牙后又开始整理洗漱台,整理完洗漱台又开始拖地...... 罗煦从热水对泡到了温水,从滑滑的皮肤泡到了有些微皱,他还没有出去。 实在是在水里蹲不下去了,她咳嗽了一声,说:“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裴琰挑眉:“为什么?” “我要起来冲泡泡。” “你冲啊,不妨碍我。” 罗煦咬牙:“是你妨碍我了!” 裴琰扔了手里的拖把,扯了一块浴巾把她包着,一下子就拎了起来,罗煦差点尖叫出声。 “你做什么?”她惊惶未定的问他。 他把她放在喷头的下面,抬手就开了热水的开关,“冲吧。” 说完,他顺便把她身上裹着的浴巾给扯走了。 罗煦:“......” 第60章 也钻一回小树林 第二天一早,裴琰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以这丫头的脾性大概是为了报复他上次同样的离开,故意先跑了。 无奈的笑了一声,他揉了揉额角,进了卫生间洗漱。 他猜得不错,罗煦故意比他先起来半个小时,扶着快散架的腰大摇大摆的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占了便宜呢。 现在,她钻进了衣帽间里试衣服,拉来陈阿姨帮她做参谋。 “这件呢?”罗煦转了一圈。 陈阿姨说:“会不会太露了?” 罗煦低头,深v高开叉,好像的确不符合校园风哦。 “这件呢?” “太成熟。” “这件.......” “设计太复杂了。” “......” 没办法,罗煦只有把陈阿姨推出衣帽间了。不过,如果她妈妈还在世的话,在女儿的衣着打扮上,应该就如陈阿姨这样保守絮叨吧。 她换了平时穿的衣服,背着书包下楼。 “今天不是周六吗?你去哪里?”裴琰看她要出门,问道。 罗煦瞥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也没见得你去哪里都要给我说一声啊。” 说完,她穿上板鞋就出了门。 裴琰被她的“叛逆”搞得愣了一下,也就错过了拦截她的时机。 陈阿姨走过来说:“您放心,她是去图书馆呢。” 裴琰抱起吃得饱饱的奶油,问:“她一早起来在做什么?” “试衣服呢,说是今天晚上有节目要表演。” “什么表演?”他发现自从冷战一来,他对她的了解真是越来越少了,现在到了需要靠陈阿姨传话的地步了。 罗煦挤兑完了裴琰,心情非常愉悦。在图书馆自习了一上午后,踩着饭点儿回来,正好闻到陈阿姨锅里炖的排骨的香味儿。 “好香啊,今天我要吃两碗。”她扔下书包,钻进了厨房。 陈阿姨笑着说:“小心吃多了晚上穿不进去礼服。” 经她一提醒,罗煦才反应过来,“对啊,不能多吃,小肚子凸出来就不好了。” “先喝碗汤垫一下把。”陈阿姨把锅里的鲫鱼汤舀了一碗出来,放在一边儿冷着。 “好啊。” 裴琰抱着奶油下楼,才睡醒的小奶油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点一点,似乎还想睡回笼觉似的。 罗煦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他这副萌样,抽出手机就给他拍了下来。 “哈哈哈哈,这绝对是以后的黑历史。”罗煦大笑。 奶油努力的睁开眼,小手朝着她的方向挥了挥。 “去,让妈妈抱。”裴琰伸手,把他送到了罗煦的怀里。 罗煦抱着他掂了掂,说:“奶油,你都吃了些什么啊?为什么又重了。” 奶油:(~o~)~zz “妈妈跟你说话呢,别装傻。”罗煦戳了戳他的小胳膊。 他脖子一软,脑袋彻底耷拉在罗煦的肩头,睡着了。 “他都没睡好你把他抱出来干嘛?”罗煦看他一副可怜的困样,指责裴琰。 裴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他最近不喜欢在床上睡了,有人抱着他才睡得着。” “胡说,奶油才不是那么矫情的孩子呢。”罗煦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儿,偷亲了一口。 裴琰没有接话,毕竟他是在二楼看见她回来了才把睡得香喷喷的儿子抱起来的,作为一个纽带,儿子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了。 午餐好了,陈阿姨开始摆饭。 罗煦把怀里的小胖子放进摇篮,一挨着被面他就哭哭唧唧起来,着实矫情。 “唉,小胖子,你不要找茬啊。”罗煦指着他警告道。 “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抱着你吃不还行嘛。”罗煦投降,把他抱上了餐桌。 一手抱着奶油,一手拿着筷子,罗煦这顿饭吃得很艰难。关键是途中她各种用眼神发射求救信号,对面的某人都没有接收,自顾自的吃得非常好。 香喷喷的排骨,她就吃了两块儿,其余的全进了某人的肚子。 她把筷子一拍,愤然的选择喝汤。 奶油倒在妈妈的怀里,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云里雾里。 最后,罗煦喝汤喝饱了。她抱着奶油上楼睡觉,母子俩才倒在床上五分钟,某胖子就开始左右蠕动,最后彻底的清醒。 “不是吧......”罗煦哀嚎。 小胖子挥着手脚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 “宝贝儿,心肝儿,咱睡觉成不?”罗煦吃了午饭犯困,拍着他的小背,哄他睡觉。 可这孩子的一个瞌睡已经睡醒了,瞪着圆圆的眼睛,叽哩哇啦的不知道在嚎些什么。 裴琰正准备午睡,罗煦抱着奶油破门而入。 “交给你了。”罗煦把“炸弹”塞进他的怀里,然后倒在大床上,掀起被子捂住脑袋。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奶油和爸爸大眼瞪小眼,然后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裴琰嘴角一弯,带着他往书房去,边走边批评他:“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乖,咱惹不起躲得起,跟爸爸去书房看文件.......” 父子俩的声音越来越远,罗煦终于安心的睡了个午觉。 大概三点的时候,罗煦起了床,洗了个脸坐在梳妆台上准备化妆。 裴琰抱着睡熟的奶油进来,将他放进摇篮里。看着罗煦在脸上涂涂抹抹,他说:“都是化学品,少抹点儿。” 罗煦通过镜子瞪了他一眼,他右手举起来,罗煦条件反射的抱住脑袋。 裴琰轻笑一声,转身上床小憩。 罗煦哼了一声,心情愉快的化起妆来。 她是一个什么都会一点儿的人,虽然不算精通,但糊弄一般水平的人还是可以的。化妆这门技术,她是兜兜转转好多夜场之后学会的,就是去做半个化妆师也是不怯场的。 况且,自从抱上了裴琰的这条大腿,她现在用的护肤品和美妆产品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她见过陈阿姨买菜的架势,估计给她买这些化妆品也是差不多的。 画了一个时下比较流行的透气妆,简简单单的很是舒服,再将头发随意的挽成半丸子,既可爱又大方。换上她自己选的透视纱裙,添上了一丝魅惑,又显得不那么张扬。 水绿色偏蓝的裙子,一走起来,要是来点风的话,那真是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呜呜呜......”摇篮里的小胖子叫唤了。 罗煦提着裙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乖,奶油乖,好好睡觉,以后长得高高的......” 突然,后面一双手环了上来,勒着她的细腰,紧紧贴合。 “老婆,你穿这么漂亮,要去勾引谁啊?”他眯着眼,似乎还没有睡醒。 罗煦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开始推攘,“起来,别把我裙子压褶皱了......” 他的手,从后面露背敞开的地方直接摸到了前面,顺着细滑的腰线...... 罗煦身体一颤,咬住嘴唇,“你别乱来啊。” “唰唰”两下,胸贴被他撕了下来,贴在奶油的摇篮上。 罗煦的脸蹭地一下就红透了,莫名的羞耻。 “换件衣服再去。”他的气息吹到了她的耳边。 罗煦瞬间理智回笼,挣脱开来,“你管我穿什么去!” “你是我老婆,我不是管你谁管你?” “还没领证就不算!”她着急出口。 瞬间,气愤骤冷。 罗煦才想起来,他们之所以冷战就是因为她和比人领证了,在和他之前....... “裴琰。”她小心翼翼的转头,打量他的神色。 他放开了手,冷着脸出门。 “哎......还有一个小时的预算,我让你弄还不行嘛。”她在后面跺脚。 门一响,他是真走了。 “小气......”罗煦噘嘴,撕下贴在摇篮上的胸贴,重新粘了回去。 罗煦下楼,把奶油交给了周姨。扫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他的身影,大概又是被自己气走了。 不得不说,在气跑自己男人的这项技术上,罗煦真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七点,迎新晚会开始。 罗煦坐在后台打手游,韩娟娟一个劲儿的在她身边转悠。 “行了,不就是教你化妆吗?改天你把化妆包带来,我教你就得了。”罗煦放下手机,无奈仰头。 “谢谢谢谢......”韩娟娟喜上眉梢。 “罗煦!”三个矫捷的身影冲了过来。 “行啊你,混得不错嘛!” “哎,你这衣服哪里借的,看起来好漂亮啊!” “你眉毛画得不错哎,什么时候教教我!”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瞬间就把她包围了。 罗煦晕晕乎乎,只知道来的是自己至今还没有认全的三位室友。 前面舞台的灯光一亮,热场子的街舞开始了。 “开始了开始了,我们先回座位,你好好表现啊。”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顺便从她脸上揩了点儿油,喜滋滋的走掉了。 全程,罗煦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 低头,继续打游戏。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罗煦靠在后台的柱子上,和自己的手机厮杀得昏天黑地,达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下一个节目该你了,准备!”韩娟娟冲过来,双手握拳。 “你激动个什么?”罗煦看她。 “这是我第一次策划大型的晚会,忍不住!”韩娟娟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颤抖。 “淡定,淡定。”罗煦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巧妙的摘开,这丫头看着纤细,力气不小啊....... “下面,有我们的新生代表罗煦同学为大家献上一首《d》,敬请期待......” 罗煦站在后台,搓了搓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抖了抖。 “你紧张?”韩娟娟问。 “不,只是有点儿反胃......”罗煦颤了颤身体,上前一步,走上舞台。 灯光全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到她的身上,她站在麦克风的面前,调试了一下高度。 她点了点头,钢琴的声音响起。 “hadagirl, orshouldisay . , isn‘d d. tositanywhere, icedtherewasn‘tachair.” 她的声线偏冷,压低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性感。一开口,台下的男生们就有些蠢蠢欲动。 “这就是那个外国友人?”有知道这个段子的男生问道。 “身材甩之前的校花十条街啊......” “那胸,那腿,女神啊......” 台下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有掌声,有口哨声,似乎大家都被撩动了起来,气氛被炒得空前热烈,整个礼堂里都散发出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罗煦自然也感觉到下面的动静了,她抬头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 “arug , . iltwo, shesaid, forbed laugh, ldherididn‘t, pinthebath...” 灯光渐渐明亮起来,她低声哼唱,浅吟婉转。 “iawoke , thisbirdhasflown, soilitafire, isn‘d d......” 一曲终了,整场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她不适应的眯着眼,看清了下面的观众。 在一张张青春的面孔里,坐在校长旁边的那位尤为突出。罗煦一笑,放开麦克风,将右手拿到嘴唇边吻了一下,然后飞向台下的观众。 “嗷......” 那群可爱的男生,像是一群饿狼,被点燃了身体里想吃肉的欲望,嗷嗷个不停。 裴琰嘴角挂着一抹不明的笑意,道了一声失陪后起身。 罗煦在后台等了半天都没见有人来找她,她忍不住从缝中往前面看去,校长旁边的那个位置,空了。 哪里去了? 她找韩娟娟拿来手机,准备拨过去,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很不矜持一样。 “管他呢,矜持管个屁用。”罗煦甩了一下头,按下拨通键。 “喂。”他那边的环境很安静,应该是出了礼堂了。 “你在哪里?” “应酬。” “胡说,我刚才都看见你了!”罗煦得意的说。 “那你要不要跟我走,或者说,你要从台下选一位追求者,跟他走?” 罗煦楞了一下:“你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比起你的行为来,还算合理。”他幽幽的回答。 妈的,老男人。 “你给我等着!”她挂了电话,拎起包冲了出去。 “哎,庆功宴你不去了?”韩娟娟在后面大喊。 “不去啦!” 声音飘散在空中,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冲出了礼堂。 偌大的校园,找一个别扭的男人何其困难?她有些怪自己刚才太过大胆,把他又给气跑了。 做好了全校找一遍的准备,她拎着裙子踩着高跟鞋,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你没走?”她捂着额头,仰头看他。 “守株待兔。”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他,还带着些许清冷的气息。 他搂着她的腰,一带,将她拐进了旁边的小路上。 “你干嘛?这是什么地方......”罗煦被他拽着,跌跌撞撞的往前。 走了大概五分钟,他站定,伸手一推,她被推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贴着后面的树干。 “老娘的腰......”她忍不住抱怨。 “你说什么?”他倾身向前,堵住她的出路。 “我我我......”她嘴唇抖了半天没“我”出个什么来,环视了一周,说,“这是人家情侣约会的小树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先奸后杀。” 他的语气太过镇定和一本正经,配合着嗖嗖而过的夜风,很有几分唬人的味道。 而她呢,捶了捶自己的腰,说:“回去做不好吗,床上舒服一点。” 裴琰:“......” 他忘了,她不是清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这一套在她身上完全不管用。 罗煦也想到了要照顾他的心情,毕竟人家好不容易情趣一回。 她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的唇,说:“你现在消气了吗?” “你指哪一个?” “难道我还有很多地方惹到你吗?” “十分钟前,你还在对着一屋子的男人发骚。”他沉着脸说。 罗煦胸口中了一箭头,“那是舞台效果,不叫发骚.......” 他的手从熟悉的地方钻进去,上前一步,挤着她,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和树干之间。 “对我来说,就是。” 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她仰着头,任他在脖颈间啃噬。 左肩上的衣衫滑落,她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美丽的曲线,诱人的肩头....... “你是不是疯了?”她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 他微微侧身,挡住了乍泄的春.光,供自己一人欣赏。 他凶狠地吻上她的唇,像是要惩罚她的勾人一样。双手在她背上游走,顺着脊椎往下...... 她被吻得头昏脑涨,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也是一种惩罚方式。 “你你你......”她来不及抗议,所有的话语都被他堵回了喉咙。 月黑风高,幽暗的小树林里,的确是做坏事的好地方。风一吹,几多情,几多怨,几多欢喜闲愁。 半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开进小路旁边的大道,看着裴先生抱着要捉回家的人走了出来,他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回家。”他抱着怀里的人,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是。”司机看着前方,丝毫不敢乱瞄。 罗煦窝在他的怀里,伸手掐他的胸膛,却差点折断自己的指甲。 裴琰握着她的手,举在唇边亲了一下,“别闹。” 罗煦:“.......” 哦,你闹完了就让人别闹了? 想得怎么那么美呢! 第61章 棒打鸳鸯 问:学生最喜欢什么日子呢? 答:放假的日子。 上课固然好,但必要的休息和放松也是很重要的。罗煦向来无拘无束,这回坐在教室里,每天按时上课,从不迟到早退,虽然体会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但也伴随着一些副作用,比如赖床。 现在国庆放假七天,对于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人,这种惊喜简直来得措手不及。 第一天,她睡到了十点才起床,连奶油都被她按倒在了床上,呻吟。 “哼哼.......”奶油哼哼唧唧的不干,蹬着小腿儿等着爸爸来解救,爸爸没来,陈阿姨把她解决了。 “还不快点起来,你知道先生去哪里了吗!”陈阿姨拍了一下拱起的被子,替罗煦着急。 “爱去哪里去哪里......”罗煦睡得迷迷瞪瞪的。 “他去和其他女人吃饭你也不管?” “又是应酬,别担心。”她反过来宽慰陈阿姨。 陈阿姨咬牙:“这次是老太太给先生介绍的女人,商业强人,女中豪杰,你再不去棒打鸳鸯,是不是要让奶油多一个后妈?” 陈阿姨的话在罗煦的脑子里转了三圈之后,她终于有动静了,翻身坐起来,问:“您怎么知道的?” “周姨在给老太太打电话,我听到的。” “陈阿姨,你也有做地下党的潜力哎。”罗煦揉了揉眼睛,笑着说。 “你就不着急?”陈阿姨问。 罗煦翻过身亲了一口奶油,然后穿着拖鞋起来,说:“我着急什么?他要是敢找其他女人我就敢找其他男人,比魅力,我可不输。” “又说孩子气的话。” “不是孩子气,是真的。虽然裴琰因为我跟别人结婚的事情在生我的气,但我相信他是不会背叛我的。”罗煦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那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前女友呢,你也不怕?”陈阿姨笑着问。 罗煦伸懒腰的动作一顿,转身:“前女友?他和前女友出去吃饭了?” “刚刚出门,估计还没吃上。” 罗煦抓了抓头发,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陈阿姨不懂她诡异的笑容。 “这次撞我手里来了......”罗煦揉了揉拳,笑咧了嘴,“我看他还别不别扭。” 他气自己和前男友结婚,那自己怎么跑去跟前女友吃饭呢?正好,一报还一报,两两相抵了! “陈阿姨,他们在哪里吃饭呀?”罗煦问。 “说是老地方,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去问问小刘,他去过。” 罗煦点头,说:“陈阿姨,你给奶油换件出门的衣裳,我们也去看看。” “好......”陈阿姨看她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怀疑她是不是去“捉奸”的啊,怎么像是去春游? 罗煦打扮好了下楼,正巧碰到小刘洗车回来。 “刘哥,你知道裴琰和冯小姐的老地方吗?”罗煦笑嘻嘻的上前。 “知道。” “那好,走着!”罗煦伸手提过陈阿姨手里的妈咪包,抱着奶油上车。 “别乱来啊,要有点儿风度。”陈阿姨嘱咐,怕她闹起来先生面子上不好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我们就是去吃饭,什么也不干。”罗煦说。 陈阿姨瞥她,鬼才信她只是去吃饭。 罗煦皱了皱鼻子,笑着关上车窗。 奶油浑浑噩噩的睡着,完全没有要和妈妈一起去“捉奸”的自觉。 “香喷喷的宝宝,有好戏看咯!”罗煦低头,拱了拱他的小肚子。 “哼哼.....”他扭动了一下,不耐烦的皱眉。 罗煦戳了戳他的脸蛋儿,“脾气这么不好,果然随你爸爸。” 奶油:别烦我睡觉行么。 一家高档餐厅内,裴琰和冯箐相对而坐。 他本来不想来赴这个约的,奈何老太太动不动就要去哭他父亲的牌位,逼着他来。他倒是觉得好笑,老爷子生前是最不想见她的,两人势同水火,这次要对付他,硬是祭出这不伦不类的招数,反倒惹他笑话。不过总归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好闹得太难堪,给后面要嫁进来的某人增添阻力。 “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帅,一点儿都没变。”冯箐用手指支着下巴,笑着看他。 她是一个女强人,在商场上也算是呼唤风雨,这次为了见她,硬是把自己往贤良淑德的风格上靠。一贯喜欢的红唇也擦了,换成温柔的豆沙色,最爱穿的黑白套装也脱了,穿上了大方优雅的裸色连衣裙,就连多年不爱的指甲油也涂了起来,努力显得精致一些。 “你也是。”裴琰淡淡的说。 冯箐习惯了他的冷淡,并不觉得受了挫折,她笑着说:“这次多亏老太太成全了,不然我还指不定哪年才能跟你吃上这顿饭呢。” “老人家一时想左了,你别放在心上。” 冯箐轻笑,“老太太当年对我就不是很满意,这次竟然让我来当这个恶人,想必你找的那位更入不得她的眼了。” “入不入她的眼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行了。”裴琰说。 “你就那么喜欢她?连动摇一下都不肯?” “没什么好动摇的。我说过,老人家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也可以理解,等时间一长,她自然就会接受。” “接受你找了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朋友?”冯箐笑着问。 “接受罗煦是她的儿媳妇。” “你要娶她?”冯箐有些错愕,她以为这只是他的一段心血来潮,所以她也是客串来逗逗他的。 “当然。” “呜呜呜.......”一阵小孩儿的啼哭声传来,好似就从他们的身后。 冯箐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觉得有些心烦,但裴琰却眉毛一动,站起来了。 罗煦抱着奶油,想捂他嘴又觉得太残害儿童了,不捂吧,她马上就得露馅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裴琰走到他身后的沙发旁,看着这乱入的母子俩。 罗煦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皮又一紧,反正是露馅了,她也不伪装了,抱怨道:“这小子非要桌上的玻璃杯,不给他就哭,烦死了。” 裴琰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怀里的奶油,顺便把玻璃杯放在了他的小手边。 “哎,摔坏了要赔钱的。”罗煦提醒他。 “你闭嘴。” 罗煦抿了抿唇,站起来,看见了刚才那个女声的来源。 她坐在那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罗煦身体一颤,感觉这女的会把她拆来啃了。 “这是......”罗煦扫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裴琰。 裴琰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他们那一桌,对冯箐介绍说:“这是罗煦,我未婚妻。” “不是老婆吗?”罗煦仰头看他。 裴琰瞥了她一眼,她乖觉的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 冯箐打量了她一番,确实是美女,气质独特,不张扬也不小家子气,关键是对她的目光没有敌意,这让她刮目相看。 “这是冯箐,算是我的学妹。”裴琰说。 “哦,你好,刚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罗煦笑着说。 冯箐嘴角一勾,“罗小姐这是不放心吗?来查岗?” “不太准确。”罗煦想了想,说道。 裴琰看她,“是准备来谈条件的吧?” 不愧是枕边人,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了。 但是,罗煦不能承认啊,看看裴琰的脸色,要黑出水来了。 “我就是来查岗的。”罗煦点头承认。 冯箐轻笑:“你们都要结婚了,这点信任都没有?” 裴琰不说话,看她怎么回答。 “那你知道他要结婚了,怎么还和他吃饭啊?”罗煦不答反问。 “他是谁你知道吗?难道你像看普通男人那样把他死死的盯着吗?”冯箐轻蔑的一笑。 “知道啊,老裴嘛,除了小气了一点,其他都比我强。”罗煦说着,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怀里的奶油四目相对,“哦,对了,还是奶油的爸爸。” 裴琰忍不住揪她的脸,“胡说,我哪里小气了。” “那你原谅我呀原谅我呀。”她挑衅道。 “回去再算账。”老裴同志,不改奸商本质。 冯箐有些恍惚,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还是她毕生所仰望的学长吗?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捏旁边女孩子的脸,话虽严厉,但那嘴角和眼底的笑意岂是轻易能瞒过这一双双眼睛的? “不是要吃饭吗?怎么不上菜?”罗煦左右看了一下,她早餐没吃,现在有点儿饿。 裴琰按了一下桌上的铃,服务员开始上菜。 “你们先吃吧,我有事就先走了。”冯箐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 “一起吃吧,都到饭点儿了。”罗煦热情的招呼。 冯箐撑住桌子直起腰身,对着裴琰一笑:“师兄,咱们改日再见。” 落落大方,不失铁血儿女的本色。 挺直脊背走出去,方知前方不是光明呢? “为什么你的这些女友我都讨厌不起来?”罗煦看着她的背影咕哝。 “这一点我跟你相反,我倒是很讨厌你的那些前男友。”裴琰冷笑。 罗煦反驳:“就一个好么?” “我见着的就一个。” 罗煦不吭声了,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她的前男友,数起来是有点儿多。 “怎么不说话了?”他侧头看她,阴风阵阵。 “哎呀这个菜好咸啊,好渴。”她一边抱怨一边端起水杯,咕噜咕噜下去大半杯。 裴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以后不准再乱来,听见没有。” “具体指哪方面?”罗煦迅速撂下水杯,靠了过去。 “方方面面。” “这个......会不会太严厉了点儿啊?”罗煦迟疑的说。 裴琰哼了一声,笑得有些诡谲。 “好好好,答应你了。”罗煦受不了这种慢性折磨,点头套上绳索。 从此,奔驰的烈马就成了戴着项圈的小狗狗,再也不能任意驰骋了。 “啪!”一声脆响,玻璃杯摔在了地上。 罗煦一抖,侧头看去。 裴琰怀里的奶油,先是瞪着眼睛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你先哭?”罗煦拍了拍他的肩膀,哄着他。 “估计是被声音吓到了。”裴琰笑着说。 “这点儿出息。”罗煦叹气。 服务生来清理摔碎的杯子,态度极好,还送给不争气的小奶油一根棒棒糖安慰他。 “看人家,你把人家杯子摔碎了他都没哭,你倒是先耍起赖来了。”罗煦笑话奶油。 奶油捏着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也知道放在嘴里舔。 “傻子,隔着一层纸还舔。”罗煦又吐槽。 裴琰忍不了了:“吃你的饭吧。” “护犊子。”罗煦噘嘴,重新拿起筷子。 裴琰想敲她脑袋,但想了想,又觉得她说得没错。低头看怀里的儿子,砸吧着小嘴,不知道舔出什么味道来了。 第62章 裴先生风评很好的 奶油的百日宴就要到了,罗煦骚扰裴琰的脚步也加快了。 “你告诉我嘛!”她挂在裴琰的背上,阻止他刷牙。 裴琰呢,就算负了她这一百斤的重量也毫无压力的低头刷牙,一点没受影响。 “你为什么要给奶油办这么大的生日宴啊,是不是要向大家介绍我呀?”她自恋兮兮的傻笑。 “你想多了。”他放下漱口杯,擦了擦嘴。 罗煦翻了个白眼,双腿缠着他的腰,双手箍着他的脖子,“哼,我也不稀罕!” “不稀罕你问什么?”他转过身,把她拎了下来。 “随便问问不可以吗?”罗煦噘嘴,瞪了他一眼,心里找不到话来挤兑他,气吼吼地走掉。 裴琰挑眉一笑,就这点儿功力...... 罗煦把摇篮里的奶油给抱了起来,这小子白天睡多了,现在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你爸是不是坏蛋,你说。”罗煦戳了戳他的胖脸。 奶油呜呜两声,扭转了一下脑袋,咂了咂嘴巴,往罗煦的胸口蹭去了。 “哎,你做什么......”罗煦低头,看着他埋头在自己的胸口,不知道在拱什么。 “色狼!”罗煦双手叉在他的腋下,一下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裴琰走出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罗煦把奶油转向他,“你看,这小子是个色狼,刚刚意图偷袭我。” 奶油的口水,滴答滴答....... 裴琰抱过被举在空中的奶油,用口水兜擦了擦他的嘴,说:“他才多小,还能偷袭你了?” 罗煦指着自己的胸口,“那你看这是什么。” 她左胸的位置,有一点点的濡湿。 裴琰扫了一眼,说:“他可能饿了,你去冲奶粉。” 罗煦起身,捏了捏奶油的鼻子,“哼~” 等她一走,裴琰低头碰了碰儿子的脑门儿,说:“都是妈妈她不好,没给你喝母乳,你其实也想对不对?” 奶油:(⊙v⊙)嗯 罗煦摇晃着奶瓶进来,说:“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才想起,奶油可能是以为我有奶给他喝,他不是色狼。” 这漫长的反射弧...... 裴琰:“奶瓶拿来。” 罗煦递给他,坐在他身边,低头对奶油说:“下次饿了就找奶瓶,妈妈胸口可没有嫡门。” 裴琰瞥她,她一本正经的点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总往女性的胸口拱算什么呀,长大后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我们的下一个孩子,让他喝母乳吧。”他说。 “奶粉比母乳更有营养,喝奶粉的孩子也会白一点高一点的。”罗煦辩解。 裴琰低头看奶油,他闭着眼睛喝奶,很有劲儿。 “哎,不对,谁说还要生了!”罗煦突然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带进坑了。 裴琰一笑,说:“奶油是哥哥,你给他生个妹妹或者弟弟,他会很高兴的。” “就这么小小的一团,他懂什么叫高兴啊?再说,万一他不喜欢兄弟姐妹呢,觉得烦呢。”罗煦的轨道再一次偏离了航线。 “奶油像我,他不会的。”裴琰低头,给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嗯,脾气是挺像你的,小气。”罗煦点头。 裴琰侧头看她,她立马向组织靠拢,挽着他的手臂,笑着仰头:“要是像你一样帅就好了。” 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妈妈很肤浅,只希望他英俊帅气,开心活泼就好了。 但奶油啊,奶油,你注定承载了爸爸的很多期望。 ...... 第二天下午,裴琰准备出门。 “带我一起去玩儿吧!”罗煦抱着他的胳膊,死皮赖脸的要求同去。 “不是什么好地方,吃饭喝酒而已,你也要去吗?”裴琰看她。 “我在家都快憋出毛病了,带我去放放风吧!”罗煦一个劲儿的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裴琰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无聊的话就让唐钰陪你去逛街,卡在床头柜上,你知道的。” “不想去逛街.......”罗煦苦了一张脸,“唐钰比我还能逛,跟她出去,我非得残了回来不可。” 裴琰看她一脸星星眼的看着自己,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听话了。 “去换衣服吧。”他说。 “yeah!” 裴琰的好友都是非富即贵的一群人,他们都各自在自己的领域上有所建树,虽然方向可能不一样,但思想的深度基本上是保持一致的。他们定期都会约见,在一个俱乐部里,喝酒聊天,商业政治,体育娱乐,无一不涉及。 罗煦的出场当然引起了一群大老爷们的好奇,都以为裴琰喜欢的是成熟性感的女人,却没想到挂在他臂弯的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野雏菊。 对于同学来说,罗煦是野玫瑰,但对于这群老司机来说,罗煦嫩得不行复面红颜。 “老裴,这样拐带少女,不好吧。”有人笑着说。 罗煦一笑,转头看裴琰:“有人夸我是少女哎!” 裴琰一哂,向各位介绍:“这是罗煦,我老婆。” 这是一枚深水炸弹,安静地落在了众人的面前,然后轰地一声炸开了。 “你老婆?她成年了吗,合法了没有啊?” “老裴,你藏得够深啊!” “来来来,嫂子这边坐,跟我们说说你俩的恋爱史。” 罗煦被吓了一跳,“我我我刚才看到有游戏厅了,我去玩儿会儿!” 说完,松开挽着的裴琰的手,瞬间撤退。 “看,你们把人吓走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笑着说道。 “她在这儿也坐不住,让她玩儿去吧。”裴琰笑着摇头。 “嫂子走了就算了,你可要说清楚,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我看嫂子也就读大学的年纪,你不会是......” 罗煦虽走,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裴琰都面临着拷问,关于如何心甘情愿跳入婚姻坟墓的拷问。 裴琰只有一个回答:人对了,做什么都是对的。 罗煦溜达了这个俱乐部一圈,发现有些地方必须要刷卡才能进,她走得太仓促,都没有机会找裴琰要卡。 幸好在儿童厅里还有一个娃娃机,她换了一盒币,在那儿站着玩儿了一个小时。 裴琰让人来寻她吃饭,她正玩儿在兴头上,旁边围观了不少的人。 “这都第十三个了.......”连负责这片儿的服务生都忍不住感叹。 罗煦十分懂得见好就收,挂着满满的战利品回去吃饭了。路上碰到一个一脸艳羡的小孩儿,她还顺手给了他一个,可大方了。 屋子里又来了不少人,大家看着这个传说中终结掉“裴先生”单身生涯的女人,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她怀里抱满了娃娃,胳膊上脑袋上都挂得有。 “我太厉害了,你刚才没看见好遗憾!”她兴冲冲的坐在裴琰的身边,讲起自己的战绩眉飞色舞。 在座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反而会被她一本正经的稚气给逗笑。心软的大概会想到自家的妹妹,一样的年纪,灿烂飞扬。 裴琰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帮她把娃娃解下来,嘴角挂着笑,温柔又有耐心。让后面进来的几个女人忍不住羡慕,在心里默默感叹她们的男伴要是也这样就好了。 “所以你把人家的娃娃都抓空了?”裴琰挑眉问道。 “没有,还多着呢穿成废太子胤礽。”她用餐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裴琰招来了一个服务生,让她找了一个箱子,把娃娃全部都装好。 “回家给奶油,他肯定喜欢。”罗煦笑着说。 “奶油是男孩子,你确定他喜欢?”裴琰表示怀疑。 “他也有可能是一个内心细腻的男孩子嘛。” “这种可能性不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默契十足又玩笑斗嘴,让在座的人忍不住感叹:“下次再聚会,提议不要带家属了,伤害值实在太大了。” 罗煦笑了笑,闭嘴吃饭。 打趣够了,大家也转而聊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罗煦这时才认真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可听是听了,一个字都没懂也是个怪事儿。他们说的那些股票期货融资合并,她一头雾水,抬头看对面的三个女生,也是低头吃菜玩手机,好像也没有什么兴趣。 罗煦心安了,还好,蠢的不止自己一个。 吃到一半她上卫生间,遇到席间的一个女生,对方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也是听得无聊的才出来的吧?”她嘴角有两个甜甜的笑涡,看起来就很有亲和力。 罗煦呵呵的笑,“对啊.......”其实还有憋不住尿的原因。 “你跟裴先生多久了?”笑涡妹妹这样问。 罗煦掐指一算,说:“快一年了。” “那你比我厉害,我跟俊哥也才三个月而已。” 是这样比的吗?罗煦有点儿蒙圈。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像是装饰品一样,带出去好看带回来好用,就得了。”笑涡妹妹对着镜子补妆,像是唠家常一样跟罗煦说着。 罗煦听到这里才明白了,俊哥大概是包.养了这位笑涡妹妹。 “那......裴琰以前有过这样的女朋友吗?”罗煦暗搓搓的探听。 笑涡妹妹转头对着她一笑,“怎么?吃醋啦?” “呵呵呵......” “放心吧,裴先生风评一向不错,不会委屈你的。” 风评......他们这个圈子还有内部打分怎么地?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又有一个妹子进来了,她烫着一头大波浪,轻熟美丽。她看着站在化妆镜面前的两人,笑着说:“我看你们一时半会儿没回来,想也知道是躲这里来聊天了。” 笑涡妹妹说:“我们正聊着呢。” “我也待不住了,索性出来晃晃。”轻熟女也拿出化妆包来补妆。 罗煦看了看自己手边并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没化妆包,没粉饼,连只口红都没带墨九。 轻熟女侧头打量了一下她,说:“你皮肤不错,用的什么水乳啊?” “lamer......”罗煦摸了摸自己的脸。 “lamer贵是贵点儿,可好用是真的。”笑涡妹妹说。 罗煦心想,贵不贵的,陈阿姨买的时候也是当买菜买回来的。 “哎,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轻熟女问。 “在说外面这些男人,喜欢咱们的时候是真喜欢,该换的时候也是轻轻松松的就换了。” 罗煦:“不至于吧.......”她心里有些负罪感,但有些好奇和激动,想窥见一下这样一群女生的生活状态。 “裴先生之前倒是没带过女人来,你是第一个。”轻熟女侧头看她。 “真的呀?”老裴这么正直?那回去得给他颁个“洁身自好奖”了。 “我之前跟着肖总的时候都认识裴先生了,他看起来不爱玩儿,没见着身边跟了女人。”轻熟女说。 罗煦窃喜,看来老裴同志是一股清流啊。 “不过也是,之前的未婚妻水准太高,一时半会儿看不上普通人也是正常的。”轻熟女说。 “未婚妻?”得意到一半,罗煦差点破音。 “对啊,我之前听肖总说的,这是老黄历了,算来也有十年了吧。”轻熟女偏头回忆了一下,从镜子里看着罗煦的脸色不对,赶紧安慰她,“你也不差的,别多想啊。” “......我不知道他之前还有未婚妻。”罗煦有些失落,她好像有点儿明白裴琰知道自己结婚了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未婚妻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不见踪影了。你别放在心上,人要往前看,要知道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笑涡妹妹说。 是的,他都三十五了,怎么可能没有过去,没有历史呢。她爱的不就是这些历史造就出来的裴琰吗?缺了任何一部分都不可能成为今天的他,她没有什么好计较介怀的。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就像完整的蛋糕突然被人挖了一勺那样,虽然还是你的,但总是气愤那个伸手挖第一勺的人。 裴琰看她坐回自己身边的时候,气压有些低。他伸手揽过她,偏头问:“是不是累了?” 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温热和煦。她伸手抱着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嗯,借我靠靠。” 她想,再吸取多一点他的气息,大概就能抚去心底那一丁点儿的晦暗了。毕竟,她一直很好打发的。 裴琰难得见着如此撒娇的她,笑着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在逗猫一样。她呢,喉咙里咕哝了两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了。 他抬头无视大家眼中的促狭,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第63章 史上最特的求婚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早起来的时候空气十分的清爽。罗煦抱着奶油在楼下草坪上玩儿,她指着树教他认树,指着花教他认花,回应她的是奶油一连串的口水泡泡。 崔伯在打扫庭院里的残枝落叶,司机小刘在一边帮忙。 “反正你也听不懂,自己在这里啃会儿手指甲,妈妈先去帮爷爷打扫啦。”罗煦戳了戳奶油的鼻尖,把他放到他自己的专用座驾里,卷起衬衣的袖子也加入了清理的队伍。 一夜的狂风暴雨,原本整齐的小院一下子凌乱了起来。罗煦拿着水管冲,小刘负责扫,配合默契。 陈阿姨煮好了柚子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让他们干累了就解解渴。 罗煦冲完了车子进来的大道,擦了擦汗回头,发现装着奶油的小车不见了。 “哎,奶油呢?” “刚才看到先生下来把他抱进去了。”小刘说。 话音刚落,裴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罗煦和小刘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泥点子,看起来有些像民工,他呢,卷起袖子接过她手里的水管,形象依旧很高大。 “脚。”他提醒道。 罗煦跳起来站在一边,笑着说:“什么时候裴总也亲自打扫起来了呀?” “现在,不行吗?”他挑眉。 “行行行,我给您找双雨靴去,不然您那高级皮鞋,一会儿就得报废!”罗煦一笑,往屋子里跑去。 她穿着崔伯找来的黑色雨靴,跑得异常欢畅。 裴琰换了她提来的雨靴,弯腰跟她一起捡地上的落叶。 “秋天要来了。”罗煦说。 “嗯。” “你喜欢秋天吗?”她偏头问。 “一般。” “那你喜欢什么季节?” “都可以。” 罗煦深觉无聊,跟这种人在一起怎么能提高工作激情呢?真可怜他的秘书们。 她叹息了一下,转头就朝着小刘跑去了,“刘哥,咱们来聊聊秋天呀~” 小刘看了一眼裴琰,掉头跑,“我想起车还没洗,我去洗车啦!” 罗煦噘嘴,转头看裴琰。 他一手拿着水管一手插着裤兜,英俊帅气。 他嘴角一弯,动了动手里的水管,水流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线,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朝她扑来。 “啊,救命啊!” ...... 陈阿姨和崔伯站在远处观战,一个人说:“先生还没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呢。” 另一个人说:“总是一个人辛苦也不行,是时候这样乐一乐啦。” 罗煦转头躲过水流,提起地上的一根水管,打开了开关,追着裴琰满院子跑。 “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站住!” 噗通,她被隐藏在草坪里的石头绊倒,一下子栽下去了。 “呜......”生生啃了一口草。 裴琰关了水管扔在一边,朝她走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她仰起头,按着水流喷出的方向,对准他。 裴琰正准备弯腰抱她起来,结果被她彻彻底底的浇了一身的水。 “你怎么不躲呀?”她站起来,头发上都是草。 裴琰蹲下身撩起她的裤腿,“躲什么躲,我看你膝盖摔破了没。” 罗煦:“......” 裴总,你如果老是这样犯规,我还怎么跟你玩儿啊,呜呜呜呜......亲一个算了。 两人都被浇了个透,幸好太阳充足温度也不低,否则非得感冒了不可。 湿哒哒的两人进屋,无视掉嗷嗷待哺的小儿,相依相偎的上楼洗澡去了。 陈阿姨拿着奶瓶来了,“奶油别哭,今天可是你满百天的日子呢。” 上了楼,罗煦率先脱了湿漉漉的一身,第一个冲进了浴室。 “我先洗!” 裴琰跟在后面,“毫无道德”的打开了浴室的门,说:“一起洗,节约水。” 正抱着胸的罗煦,警惕的打量他,“客房也有浴室,你上那儿洗去。” “我刚才是为了谁才心甘情愿被浇了一身水的?”他撑着墙壁问。 罗煦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她说:“那好吧,我去客房洗吧......” “一起洗。” “你会动手动脚的。” “不会。” “我不信。” “那你去客房洗吧,只要你开得了门。”他伸手,脱了衬衣。 “门怎么了?”罗煦惊讶的问。 为了防止再有分居这样的事情发生,裴琰让崔伯锁了所有的客房,所有的...... 得知真相的罗煦,默默地缩在角落,把全身都抹上泡泡,武装起来。 裴琰却说到做到,除了一直用眼神凌.虐她以外,难得的没有动手。 罗煦又不满了,“你不会是对我失去兴趣了吧?不对,你的眼神里还有火花呢。” “再试图挑衅,我让你身上都是火花。”裴琰扯下浴巾,擦干头发。 罗煦默默地用浴巾当做裙子,捂住胸口,移动出门。 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为儿子举办的晚宴,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 陈阿姨敲门进来,说给罗煦做造型的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楼下等着她呢。 “哦,我马上去。”罗煦擦了两把头发,换上随意的家居服下楼。 裴琰抽出书桌的柜子,拿出里面的黑色盒子。打开,一只亮闪闪的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丝绒面上,低调奢华。 他嘴角轻扬,将盒子放入了上衣口袋里。 造型师给罗煦化好了妆,做好了头发,忍不住感叹自己的手艺以及这俏生生的姑娘。 罗煦看着自己这一头被抓乱的头发,实在不知道如何评判。 “谢谢你啊。”虽然理解不了别人的审美,但礼貌还是要有的。 “您太客气了。”造型师笑着说。 罗煦一笑,上楼换衣服,边走边薅自己的头发。 目送她上楼的造型师:/(tot)/~~姑娘,不满你直说呗。 裴琰给她选的是一个紫色偏黑的丝绸抹胸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掐腰的设计,流畅的版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好身材。 “这个,会不会坐了就皱了啊.......”上了身,罗煦就开始担心了。 “不会。”裴琰走来,站在门口一眼不错的注视着她。 罗煦拎着裙角在镜子面前左右照了照,说:“你选的?眼光不错呀。” 没听到回应,她转身看去。他穿着灰蓝色的西装站在门口,领口上系着黑色的领结,一表人才,潇洒倜傥。 她笑着走过去,双手撑在他的肩上,偏头打量了许久。 “看出什么来了?”他问。 “我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 “什么意思?”他并不懂这些网络用语流行词汇,没听懂。 她伸手,挽过他的胳膊,说:“夸你的意思。” “是吗?”他笑着表示怀疑。 “是啊。” 她前半生颠沛流离,连一个家都是奢望。现在有了他,有了奶油,他们就是她的家人,她所有的牵挂。 ...... 奶油不过百天,小小的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举行一个他的百日宴,名流云集,衣香鬓影,往来无白丁。 裴氏旗下的酒店今天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来参加百日宴的客人,煞是郑重。 裴琰在大厅和来的客人寒暄,罗煦抱着奶油在后面的休息室里,有些紧张。 “你抖什么啊?”一个满脸胡子的人进来。 罗煦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唐璜?” “不是他还有谁。”后面进来的穿着香槟色的女生笑着说。 “你俩从哪里钻出来的?”罗煦笑着问。 唐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才从西安挖土回来,没来得及打理。” 唐钰瞥了他一眼,说:“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罗煦仔细瞧了瞧,说:“别说,还有点儿性感啊。” 唐璜笑着搭着她的肩,“还是你有眼光,我就是故意的。” 唐钰撇嘴,低头逗奶油,“这小子怎么还睡啊,前面都要开始啦。” “他不睡醒是绝不起来的,看,晃都晃不醒。”说着,罗煦左右晃了两下,襁褓中的婴儿,眼皮都没动。 裴琰推门进来,罗煦抱着奶油朝他走去。 “走吧,咱们出去。”他揽着她的肩膀笑着,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舅舅,你看见我俩了吗?”唐钰问。 裴琰扫了两人一眼,说:“跟上。” 说完,搂着妻儿往外走去,懒得再搭理两兄妹。 “我们这是失宠了?”唐钰转头看哥哥。 唐璜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咱啥时候受宠过?” 唐钰:“......亲哥哥。” 罗煦抱着奶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尽量保持一定弧度的微笑,仪态大方。只是任大家或逗或摸,奶油小子都陷入了沉睡,没有丝毫反应。 “好丢脸。”罗煦侧头悄悄跟裴琰说。 裴琰一笑,说:“反正不会说话,让他睡吧。” 就这样,来来往往的人上前打招呼,罗煦脸都笑僵了,奶油还是没醒,还疑似睡得越来越熟了。 奶油发挥稳定,但他妈妈却有点儿出状况。罗煦的小腹有些酸痛,开始还能忍,后来存在感越来越明显,她皱眉,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了?脸怎么白了。”裴琰喝了一圈的酒回来,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有点儿冷,你能把外套脱给我一下吗?”她站在一个柱子前面,挡住了后面的“小状况”。 裴琰二话没说,脱下衣服盖在她肩上,“这屋子里冷气有点儿足,要不要喝点儿热的?” “嗯。”罗煦微微点头,心想自己也太马虎了,大姨妈造访的日子居然也能忘。 裴琰招来服务生,让他端点儿热饮来。 “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唐钰吗?”罗煦说。 “找她做什么?” “我把手机放在她包里了,你帮我把叫来就行。” 裴琰点头,让崔秘书寻了一圈,找来了唐钰。 “找我干什么?”唐钰正推销自家品牌呢,突然就被喊了过来。 “老太太刚才说想让好姐妹们看看奶油,你把他带过去吧。”罗煦对着裴琰说。 “好。”裴琰也不想听俩女生的谈话,抱着奶油见老太太那边的人去了。 罗煦见他走了,偏头悄悄问唐钰:“你带卫生棉了吗?” “谁没事儿带那个呀。”唐钰上下扫了她一眼,说,“你那个,来了?” “嗯.....” “我让人去找酒店服务生要,你去卫生间等我。”唐钰在这儿混的熟,知道该怎么解决。 “好,谢啦......” 唐钰笑了一声,说:“你也太马虎了,这种日子都记不住。” 罗煦汗颜,拢了拢肩头的衣服,遁去卫生间了。 进卫生间一看,内裤上果然有斑斑血迹,是大姨妈造访了。 罗煦站在马桶边儿上,静等唐钰的救助。她随意的把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一进一摸,拿出了一个黑色盒子。 她翻开盒子一看,一只钻戒安静地躺在里面。比上次他在香港买给她的更大更闪耀,造型也更加别致。 这种场合......他是准备求婚? 砰砰砰,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 “哎,哪个坑呢?”唐钰的声音传来。 罗煦把盒子关上揣入兜里,拉开门,“这里。” 唐钰扔了一包卫生棉过来,“拿着。” 罗煦准确的接住,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开始想一堆烂七八糟的。 “不用我等你吧,我先出去啦?”唐钰在外面喊。 “不用......”罗煦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卫生间是干嘛的。 大厅里,崔秘书悄悄上前,在裴琰身边说:“先生,都准备好了。” “嗯。”裴琰应了一声,满大厅搜索她的身影。 他刚才在人前没有正式介绍罗煦,就是等着这一刻。 “人呢?”裴琰往前走了几步,一眼望去,大厅里并没有她的身影。 “或许是在休息室?”崔秘书说。 裴琰快走几步,往休息室寻去。 这边,罗煦解决了大姨妈的事儿后坐在马桶上发楞,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个傻子似的。 求婚...... 他这次真的准备求婚.......向她。 前段时间,他的嘴巴那么毒那么狠,对她又惩又罚,私下却是在策划这向她求婚。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泪,才看清手背上道道痕迹,她的妆脱了。 “妈呀......”她一下子慌了,站起来拉开卫生间的门,冲到了镜子的面前。 镜子里的女人,红着眼睛,眼线花了,口红花了,连鼻子都是红红的,像小丑。 “唔......”她双手捂脸,懊恼已经来不及了。 他策划了一场众目睽睽下的求婚,女主人公却像个疯婆子一样出现,这样像话吗? 她从未在事业或生活上给过他任何帮助,可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了他的颜面吧? 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转身进了小格子间,锁上门。 “罗煦?你在里面吗?”裴琰站在门口喊道。 罗煦一惊,不知道该不该应答。 唐钰从走廊那头走来,“舅舅,找到了吗?” “没有。”裴琰皱眉。 “那纪录片呢,还放不放?花儿还上不上?外面的焰火呢,点不点啊?”唐钰一叠声的问。 “人都不见了,这些准备有什么意义。”他转头往外面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知道她怎么忍心放他鸽子。 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无力,有些失望。 这个女人,还是学不会把别人放在心上,纵然这个“别人”是他。 “裴琰!” 身后传来一声响,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她拎着裙子花着脸站在那里,有些狼狈,有些可笑。 裴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握着她的肩膀有些用力,“你在里面?那你刚才怎么不回答?” 罗煦被他捏疼了双肩,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她伸手,掌心躺着一个盒子。 “我都知道了。”她抽了抽鼻子,有些热泪盈眶。 他愣了一下,看向她掌心的盒子。 是了,他刚才脱了外套给她,盒子就在外套里。 “你现在该做什么了?”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带着哭腔说。 “在这里?”他挑眉。 “我不在乎在哪里,只要是你求,我都答应。”她哭着,一字一句的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再没有行动岂不是放过了大好时机?他拿起她掌心里的盒子,打开,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唐钰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了一下,这是女厕所没错啊? 外面那么大的阵仗都不要了?就在这里求?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他仰头看着她问道。 “什么?”她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问。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会和我有交集。”他笑着说,似乎也在笑话自己的自信和盲信。 “为什么?”她有些惊讶。 “飞蛾扑火,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一笑,举起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她是火,闪耀动人,他愿做飞蛾,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朝她奔去。 “虽然你又傻又难搞,动不动还爱惹点儿祸让我头疼。”他轻笑,似乎是想到了那些因为她牙痒痒的日子,那才是痛并快乐着。 转眼,他认真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宠溺,“大概是我命该犯在你手里,我就是愿意看你犯傻,想为你收拾烂摊子,想让你今后都只让我一人头疼。” 她终于忍不住了,握住他的手,哭出了声。 “所以,你会给我这个霸占你的机会?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拿出戒指,举在她的面前。 这一次,是真正的求婚。 这是一个男人所能问出的最郑重的问题,这辈子,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愿意......”她瞬间泪如泉涌,扑向他。 除了你,我还能嫁给谁呢? 谁也不会让我心甘情愿的冠以某人太太的名号,但如果是姓裴,她千百个愿意。 “我爱你,我只爱你啊......”她扑在他的怀里,嘶哑的嗓音,像是要喊到让全世界都听见。 他笑着抱住她,侧头亲吻她的脖颈,“我知道,我都知道。” 两人交颈相拥,这才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唐钰转过身,仰起头,用手不停地扇眼睛。 妈的,为什么只有她一个被虐,不公平啊。 第64章 母子俩的相爱相杀 本来求婚求一次就可以了,两人心意相通缠绵恩爱,比那些虚招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但唐钰不干,一来她费心准备了这么久,光是鲜花都挑了好多家才订下来的,二来光是她一个人被虐了她觉得不公平,所以一个劲儿的撺掇她舅舅再去前面求一次。 “不要。”罗煦像是长在裴琰身上了似的,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怀里,拒绝这样无理的请求。 唐钰看向她舅舅,“您也是这个意思?” 他舅舅深情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热乎乎的未婚妻,十分不给面子的说:“她说了算。” 罗煦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戒指,笑眯眯的说:“已经到手了,不用再走那些场面的东西了。” “可我的那些准备,怎么办啊!”唐钰跺脚,她第一次担当大型活动的策划人,这一不留神就让人给弄泡汤了,都是心血啊。 罗煦说:“记录片拷给我,我回家看。鲜花也运回去,我让陈阿姨晒干了做成香囊或者拿来泡澡,至于焰火嘛......过年的时候再放吧!” 说完,她转头看裴琰,寻求肯定。 裴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就这么办。” 唐钰:“......” 无视别人劳动成果的两口子,婚礼再也别找她了! “你求婚,风光的是我,她生气什么呀?”罗煦看着气吼吼走掉的唐钰,有些难以理解。 裴琰一笑,罗煦不懂不代表他也不清楚。唐钰接受了她母亲生前的品牌,正是要一壮声威的好时候,当然是能出多少风头就出了。今天在场的这么多商界名流,露脸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别管这么多了,你肚子还疼不疼?”他问。 罗煦皱眉:“你不说还好,这一激动完了,更疼了。” 裴琰:“......” “我们回家吧。”她偏头,蹭了蹭他的胳膊。 “好,回家。” ...... 一家三口回来,陈阿姨第一眼就是去看罗煦的手指头。看到她的中指上戴着的钻戒,她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先去洗个澡,奶油交给你了。”罗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裴琰提着奶油的摇篮,说:“不要泡澡,冲一下就可以了。” “我知道。”她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颌,笑着往楼上走了。 裴琰低头看奶油,他现在倒是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陈阿姨把他抱出来,他还伸手抓了人家两把。 “哎哟,小少爷这指甲该剪了,不然早晚挖上自己的脸蛋儿。”陈阿姨笑着说。 裴琰捉住他的胖手一看,果然是该剪指甲了。 楼上,罗煦美滋滋的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躺在穿上,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 裴琰抱着奶油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热水袋。 “抱肚子上。”他扔在她手边上。 罗煦笑嘻嘻的接下,“谢谢老裴同志!” 裴琰挑眉:“你叫我什么?” “裴总。” “老裴?” “裴哥哥?” 喊完,她自己先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咯咯咯.......”裴琰怀里的奶油,大概是看妈妈滚来滚去觉得好笑,他也咧着一口没有牙齿的嘴巴笑了起来。 “傻小子,你笑什么啊!”罗煦跪在床上,握着奶油的手问他。 奶油伸手一抓,在罗煦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痕迹,直接抓破了皮。 “疼不疼?”她只是眉头一皱,但裴琰立马就看到了。 罗煦撇嘴,“好记仇的小子,我就说你傻你就挠我......” 奶油还傻乎乎的笑着,似乎没有意识到爸爸的手掌快要拍上他的小屁屁了。 “哎,我没事儿。”罗煦阻止裴琰,不让他教训臭小子。 裴琰把奶油放在床上,拿来了他的专用指甲刀,说:“傻儿子,来把指甲剪了。” 大概是被罗煦同化,他也开始叫起“傻儿子”来了。 “我来,你那边背光。”罗煦接过指甲刀,捉住奶油的爪子。 奶油挥了挥手,左右动弹,他不愿意剪指甲。 “呜呜呜.......”又开始打可怜牌了。 “听话,不然把自己挠破相了怎么办?以后还怎么迷倒万千少男少女呢?”罗煦笑着跟他讲道理。 裴琰:“少男?” “对啊......”他表哥,唐璜少爷,不就是弯的吗?万一奶油也有这方面的爱好呢?但这种话罗煦不敢直说,嘿嘿嘿的笑,用笑声掩盖过去。 裴琰没放心心上,揉了揉她的头发,进浴室洗澡去了。 罗煦低头亲了一口奶油的脸蛋儿,低声说:“妈妈不干涉你的性取向哈,但我还是建议你还是喜欢女生,摸起来软绵绵的,多好......” 说完,她搂着儿子拍了拍,眼睛里全是似水的温柔。 奶油的精力也坚持不了多久,罗煦放了一会儿音乐,他的眼睛渐渐变小,没到两首歌,彻底睡熟过去了。 罗煦关了音乐,拿起指甲刀给他剪指甲。 ross不知道怎么是一直在这屋还是趁刚才门开着的时候进来的,跳上了床,还试探性的挠了挠奶油的小肚皮。 “过来,这边。”罗煦拍了拍自己的身侧,ross喉咙里咕哝了两声,规规矩矩地躺在罗煦的背后,不再骚扰奶油了。 奶油:(~o~)~zz 裴琰洗完澡出来,见奶油和ross都睡着了,罗煦正趴在床上玩儿手机呢。他走过来,一手一个,一个放摇篮里,一个放狗垫子上。 “奶油的脸上怎么有血呢?”奶油翻了个身,裴琰看到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儿。 他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蛋儿,闻了一下,是血腥味儿。 “怎么回事?”罗煦翻身起来,走过去。 裴琰把他抱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脸上没有伤口,但血迹也是真的。 “是不是脖子被ross挠了啊?”罗煦担忧的检查。 裴琰从头打量到脚,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原因。他握起儿子的小手放在罗煦的面前,说:“指甲这里,你给他剪破了。”、 罗煦凑在光下一看,果然是,大拇指上有血痕,现在已经凝结到一块儿了。 罗煦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懊恼:“我错了......” 奶油歪着脑袋躺在爸爸的怀里,毫无知觉。 “没事儿,他没哭,应该不疼。”裴琰安慰她。 “都流血了啊,怎么会不疼。”罗煦心疼的捧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吹吹,“我去找点儿药膏来抹一下。” 说完,她踩在床上跳了出去,往外间去提药箱了。 裴琰一笑,用湿纸巾擦了擦血迹,“乖儿子,幸好你没哭,不然你妈要自责死了。” 剪破了奶油的手指,虽然只是小小的破了皮,但也让罗煦愧疚了好几天。具体表现为以前是缠着裴琰不放,现在是缠着奶油,围着他团团转。 奶油也不是吃素的,他妈妈老在她眼前晃悠,他一高兴,就把他妈的耳环给扯了下来,顺便也让他妈流了点血。 这下他爸可就没有上次好说话了,朝着他的肥屁股啪啪啪好几下,总算展示了一点儿严父的味道。 罗煦的耳朵被奶油扯豁了口,疼得要死,陈阿姨给她上药,她眼泪汪汪地流,一边流还一边检讨,“我再也不戴耳环了,再也不戴了......”这哪是亲儿子啊,这是宿敌啊! 母子俩“相爱相杀”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不是我把你搞出了血就是你把我弄伤了,一来一往,让中间当裁判的裴琰哭笑不得。这个不能打,那个不能骂,但两人手欠的程度是一样一样的,怪不得会有遗传这个东西呢。 不过最近倒是好了不少,罗煦的期中考试眼看在即,没时间逗奶油,也就没时间跟他发生肢体冲突,两人和平了不少。 裴琰晚上应酬回来,一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就知道有人又在刷卷子了。 陈阿姨熬了枸杞红枣茶,看裴琰回来了,也招呼他喝上一碗。 “您也早点去休息吧。”裴琰说。 “我看你们工作的工作,忙学业的忙学业,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们补补身子。”陈阿姨笑着说。 “她又看了一晚上了?”裴琰问。 “是啊,吃了饭就上楼了,连小少爷洗澡都没顾得上。”陈阿姨叹气,“人家都说大学好玩儿,我看她这比高考生也不差哪儿去了。” “她自己乐意,您别担心。”裴琰一笑,端着枸杞红枣茶上楼。 罗煦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是花花绿绿的卷子,有批注有改正,看起来十分用功。 裴琰把茶放在桌上,看她闭着眼叽里咕噜的背着书。 “哎,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罗煦背完睁眼,看到他正坐在自己对面呢。 “还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裴琰说。 罗煦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十点啊。” “够了,该睡觉了。”他说。 “不行,这周就要考试了,我还没底呢。”她低头翻卷子,订成一摞的错题集几乎要被她翻烂,“哎,你来得正好,这里我有个地方不懂,你帮我看看......” 裴琰走过去,撑在桌面上看她指的地方,“内眦褶?” “这是什么意思啊?”罗煦仰头看她。 “你这什么题目啊。”裴琰皱眉,看了看她的题干。 “内眦褶,青斑,铲形门齿,黄皮肤,哪个不属于中华民族的三大印记之一......”裴琰念了一遍题目,点了点最后一个选项,说,“黄皮肤。” “为什么呀?歌词都不是写的黄皮肤黑眼睛吗?”罗煦挠头。 “日本人韩国人是黄皮肤吗?” “是啊。” “跟我们是一个民族吗?” 罗煦摇头。 “排除法,答案就出来了。”裴琰说。 “所以你也不知道其他三个选项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研究人类历史学的,我怎么会知道。”裴琰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上网搜一下吧。” “那你帮我搜。” “为什么?” “那个字我不认识,打不出来。”罗煦忍不住汗颜。 裴琰叹气,拿出手机给她挨个搜,边搜边说:“这卷子你哪里找的?” “同门的一个师兄给我的,字写得漂亮吧?”罗煦笑眯眯的提起卷子在他眼前晃悠。 “他为什么要给你?” “他说这个对我有帮助,期中考试的范围一定在这里面。” 裴琰状似无意的问:“那其他人有吗?” “其他人?不知道,我在图书馆的是碰上他,他就顺便给我了。”罗煦毫无心机的说。 裴琰把搜索出来的答案摆在她面前,撑着桌面问:“就你一个人有?” 罗煦低头滑动手机屏幕,支吾了两声:“大概是吧。” 裴琰看着她光秃秃的手指,问:“订婚戒指呢?” “我书包里呀,那个太大太闪了,戴着挺夸张的。”罗煦一边看一边回答。 裴琰点了点头,说:“明天几点下课,我来接你。” 罗煦终于抬头了,眼睛都笑弯了,“你来接我?这么好的待遇?不忙工作啦?” “嗯,一起去一趟民政局。”他也笑,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罗煦眼睛一亮,“我们要结婚了?” “你的手续我都给你办全了,这回可以了。” 罗煦唰地一下站起来,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啵儿~”,非常不矜持的说:“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愿意娶我。” “想要表示感谢?” “嗯嗯嗯。” “那下半辈子好好还。” 罗煦耸着肩膀一笑,使劲儿点头。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搂着她的腰往卧室走去。 “等等!”她顺手捞上桌子上的卷子,抱在怀里,“我睡前再看看。” 裴琰:“.......” 有个爱学习的老婆,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在晚上这种重要的时候。 裴总很头疼,非常想一把火把卷子都烧了,特别是得知这些卷子还来自某个不知名的师兄。 第65章 最贵的酒,最美的人 第二天下午,裴琰准时到达了f大的前门,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后,看见罗煦抱着一束雏菊笑着跑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短裙,头发高高扎起,阳光灿烂,走在人群中,不免让人多看几眼。 “看,好不好看?”她把花凑到裴琰的面前,笑眯了眼睛,“我运气真好,刚好出来的时候碰到师兄,他送给我的!” “那个送你错题集的师兄?”裴琰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罗煦捧着花,拨了拨上面的花朵,说:“不是啊,是外国语系的师兄。” “他为什么要送给你?”裴琰瞥了一眼,发动车子。 “他说是一个女生送给他的,他不喜欢,就送给我了。嗯,我觉得那个女生肯定是喜欢他,师兄又不好扔掉,所以便宜我了。”罗煦一本正经的分析。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师兄喜欢你?”他轻笑,似威胁一般的扫了她一眼。 “不会吧!”罗煦错愕,低头看花,“这也不是玫瑰呀。” “谁告诉你只有玫瑰代表爱的。”裴琰说,“喜欢的女生送给他,他不喜欢?这种低劣的借口也找得出来。”说完,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罗煦狐疑的看他,“是吗?师兄挺正直的,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男人。” 裴琰憋闷,“平时看你挺机灵的,现在看来,真是一团浆糊。” 罗煦噘嘴,戳了戳花朵,说:“明明是你看轻我们纯洁的袍泽之谊,瞎想。” 读了几天中文系,居然也学会“袍泽之谊”这种难度的成语了,真是让裴琰刮目相看。 “信不信我直接给你扔出去。”他说。 罗煦抱紧花束,“不要,这是我的。” “扔了,你要多少我给你买。”他愈加不耐烦了。 罗煦转过身背对他,看着窗外抱着花,一动不动。 有时候,她的脾气也挺拗的。 两人一路僵持到民政局,办事人员还是第一次看到脸色如此难看的新人来结婚的。 “女士,你是真心愿意和身边这位男士结婚吗?”办事员问。 “是啊。”罗煦点头。 办事员憋下心中的疑问,拿出两张单子递给两人,说:“照着上面的要求填一下。” 裴琰取了一支笔,低头写下自己的信息。罗煦也拿了一支笔,按照上面的指示填,有不懂的地方就抄一下裴琰的,最后郑重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两人写完交给办事员,办事员挑了一下眉,这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的,这字嘛......着实不敢恭维。 “走了。”裴琰把她拎起来,往里面照相的地方去。 “哦。” 罗煦把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才走进了照相室。一块红布面前,一张长长的凳子,摄像师指了指前面,示意他俩坐上去。 强光下,罗煦有些不习惯,裴琰搂着她的腰,让她不要乱动。 “女士,看一下镜头。”摄像师说。 罗煦转头,看向镜头,紧张的捏紧自己的裙子。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给了她安定的力量。 罗煦眉头舒展,一下子笑了出来。 “咔擦”,前面的镜头捕捉到这珍贵的一刻。 走出照相室,罗煦率先转身,一下子扑向裴琰的胸膛。 “不别扭了?” “太不值得了。”她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说,“今天可是结婚呢。” 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花儿想留就留着吧。” 一人退一步,公平。 罗煦笑得更灿烂,“嗯!”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一人一个红本儿,正式成为了夫妻。罗煦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随手就揣进了书包,原地蹦了两下,申请吃大餐。 “拿出来。”上了车后裴琰伸出手。 “什么?” “结婚证。” “哦。”罗煦伸手进书包,掏了一下,递给裴琰,“你拿来干嘛?” “帮你保管。” “哦。”罗煦扯过安全带系上,随口说,“弄丢了也没关系呀,这个可以补办的。” 说完,脖子上一道冷风飘过,她缓缓抬头,果然,某人的脸色已经不那么愉悦了。 “新婚快乐!”她反应多快呀,一下子扑过去想抱住他。奈何安全带作祟,扯着她不让她再向前。 正尴尬呢,他伸出手,主动抱住她。 “以后就是少妇了,注意一下和异性的距离。” 罗煦正感动呢,死死地抱住他,冷不丁耳边又响起这样一句话。 她松开手,仰头:“那你呢,你和异性的距离是不是也要注意了。” “是。” 他回答的光明磊落,掷地有声,罗煦倒不好胡乱质疑了。 “唔,好吧,我会注意的。”她低头,囫囵应付过去。 “特别是你那些师兄师弟。”他补充。 罗煦翻了一个白眼,说:“他们不会喜欢我的,你放心好了。” “为什么?”她的魅力,他简直相信得不得了。连他都会中招的女人,那些小子竟然会看不上?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呀,全系,哦,不对,全院都知道。”罗煦自信满满的说。 裴琰沉默了一下,说:“你以为说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撬墙角了?” 罗煦对这样吃醋的他有一点点的烦和一点点的喜欢,笑着开玩笑:“好吧,那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我结婚了,都别有其他想法了!” 他听完,竟然认真的点头,说:“说到做到。” 罗煦:“......” 为了纪念结婚第一天,罗煦死缠着要去吃火锅,而且是最麻辣最街头巷尾的那种。 “红红火火,走嘛走嘛。”她拉着裴琰,使了九牛二虎之力。 裴琰也不想在接上跟她拉拉扯扯的,毕竟他比她要看重颜面得多。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一起走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火锅店。 她融入环境的能力令人咋舌,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习惯了国内的食物口味儿,有时候还能认真的点评一二呢。 “少吃这么麻辣的东西,对胃不好。”裴琰一边给她烫筷子一边唠叨。 “嗯嗯。”她边点头边点菜,手下的功夫一点儿都没耽误。 最正宗的重庆火锅一定是老油熬制出来的,特别是红汤锅,要想入味儿,那必须是一锅一锅的反复炼,所以这锅底基本上前面的人吃了后又回收,继续熬煮的。卫生程度是有点儿堪忧,但那味道真是一绝。 罗煦毛肚鸭肠黄喉鳝鱼吃得不亦乐乎,裴琰皱着眉给她烫老肉片,自己根本没怎么吃。 罗煦知道他在饮食方面很是讲究,这些东西他看不上,所以完全不逼他。反正他一个大人,又不会被饿死,不想吃就不吃咯。 “来,碰一个。”罗煦举起酒杯,笑着说。 裴琰挑眉,“自己喝还不算?” “这是结婚了之后的第一餐,难道不应该庆祝?”她眨了眨眼。 裴琰轻笑,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哎,你酒量不错呀。”罗煦眼睛一亮。 裴琰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他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然后她来夸他酒量好? 罗煦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说:“以前都没有碰上能跟我喝酒的人,现在不一样了,咱俩喝吧!” “适可而止。”他挑眉。 罗煦端着酒杯凑近,说:“告诉你的一个秘密.......” 她一说完,裴琰就从旁边拿起酒瓶给她满上,说:“是吗?那今天来试试好了。” 罗煦鼓掌,激动了起来,她终于可以好好和人拼一次酒了。 以前她的养父就喜欢喝酒抽烟,经常在家搞得烟熏雾绕酒气熏人,她多少受了点儿“熏陶”。烟呢,她不喜欢,但酒嘛,她还一次也没有喝趴下过。 现在碰到裴琰了,他还爱惯着她,趁机良机,她当然要好好喝一次啦。 裴琰呢,想着把她喝醉了估计就老实了,喝完了赶紧回家,家中还有一嗷嗷待哺的小儿呢。 结果这丫头酒量真的不差,白的红的都上了一轮儿了她也没趴下,只是眼中略有酒意,爱眯着眼睛看人。 “想把我喝趴下?没门儿!”她挽着他的胳膊,笑得有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裴琰偏头在她耳边说:“咱们家好酒更多,不如回家喝?” “不,回家了就没火锅吃了。”她嘟嘴,不乐意。 “我让陈阿姨给你做好下酒菜,咱们回家一样喝。”他伸手帮她理头发。 罗煦眼珠子一转,指着他,“你说的,那我要喝你藏在酒窖里的酒。” 她早就听崔伯说过了,他有一些珍藏,根本不是摆在外面充门面的可以比拟的。 “好,咱们下酒窖喝。”他搂着她的腰站起来,埋单。 裴琰第一次发现这丫头是个酒鬼,一沾酒就有种别样风情,成熟,性感,青涩,稚气.......完全相反的词语,会统统出现在她身上,令人着迷。这么美好的画面,给别人看了多可惜。 司机来接两人,没想到两人身上都带着不小的酒气。 “开稳点儿。”裴琰对着司机说,他怕这丫头吐。 罗煦脱了鞋子蜷在座椅上,背靠着他,面朝窗户,抱着膝盖,看街边掠过的风景,心情异常美丽。 “我要喝那瓶最贵的。”她转头,笑着对裴琰说。 他揽着她不让她晃动,答:“好。” “你不会心疼吧?”她促狭的问。 “不会。”于他,早已有更值得心疼的宝贝。 罗煦放下心了,眯着眼靠着他像是要睡过去。 回到家,已经十点,裴琰看她闭着眼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把她抱楼上去洗漱。没想到车一停她就醒了,穿好鞋,自己跑下了车,活动好了筋骨准备上去他酒窖里搬酒。 裴琰:“要不明天再喝?” 罗煦:“不行,必须今天喝!” 裴琰点头,让小刘把他酒窖里最贵的两瓶酒取来。 罗煦高兴,一跃飞上他的背,“你真好!” 肯陪她疯闹,还肯陪她喝酒,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要是别人也这样对你好,你会喜欢别人吗?”他背着她,往屋子里走去。 “不会。” “哦?” “当然,我是你的妻子,从今以后不会再对别人动心了!”她在他背上振臂一呼,像是宣誓。 裴琰浅笑,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也许她表达爱意的方式时常太过神经,但没办法,谁叫她次次都能取悦他呢。 裴琰把她背进了浴室,她站在浴缸里问:“酒呢?” “要醒一会儿,你先洗澡吧。”他弯腰,帮她调试水温。 “哦。”说着,她一下子扯开衬衣脱下,扔到旁边。见他回头看,她眼睛一眯,说,“我没醉哦。” 裴琰拿下喷头,对着她冲了一下,她一抖,抱着肩膀瑟缩了一下。 “过来洗。”他调好了水温后说。 “那你先出去。”她蹲在浴缸里,警惕的看着他。 水汽缭绕,他一个跨步上前把她给拎了出来,“一身酒气,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罗煦吐了吐舌头,被他按在水下冲洗。 过了五分钟,她转头看他,“你不是不做什么吗?” 他已经脱了衣服和她一起站在水流下了,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脖子,说:“反正都脱干净了,不做太浪费。” 罗煦:“......” 一个小时后,她红着脸腰酸腿软的被他抱出来放在沙发上,面前是醒好的红酒。 她拢了拢自己的睡袍,面带红晕,“你不会又想跟我酒后乱性吧?” 他一笑,给两个酒杯倒上红酒,一杯递给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领证结婚啊。”她接过酒杯。 “一年前的今天,还记得吗?”他用手指摩挲着杯身,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一年前...... 罗煦转头看大床边的摇篮,那里本该睡着奶油的,因为他们回来得太迟,他被抱去跟周姨一起睡了。 一年前,他们曾春风一度,种下了奶油。 “时间过得好快.......”她眼中氤氲着水汽,有些不敢置信。 “叮”,清脆的一声碰杯响,他举着酒杯对她说:“遇见你,我很荣幸。” 她回头,泪水朦胧中,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是。” 举起酒杯,她仰头喝下。葡萄酒的酸涩在舌尖上滑开,酒气香醇,这一刻,除了甜她品不出其他的味道。 杯中的酒空了,她随手扔掉酒杯,酒杯落在地毯上,滚落很远。 她朝面前的男人扑了过去,用留着红酒余香的嘴唇去攻破他的唇关。 两人唇齿相缠,难分难舍。 衣衫滑落,她骑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说:“我爱你。” 他扔了酒杯,摸上她细滑的腰肢,抱着她一起共赴巫山。 夜色深沉,红酒飘香,一室缠绵。 第66章 分解亲老公需要几个步骤? 结了婚自然是要去拜见长辈的,罗煦只要一想到老太太看她的那种眼神,全身都不对劲儿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抱上了“防弹衣”,裴逸小同志。 某天,罗煦路过裴琰的书房,被他招进去,问对于奶油的大名有什么想法。 罗煦提出一个要求:“我认识的,好写的,就成。” 裴琰看了她半响,挥了挥手,让她快滚。 最后,奶油的大名自然就是由裴琰乾纲独断了。他给儿子取了一个“逸”字,希望他以后潇洒俊逸,安乐脱俗。 罗煦为了练就他对自己大名的敏感,经常在他耳边“裴逸”“裴逸”的叫,惹得奶油烦不胜烦,经常对她挥巴掌。 “裴小逸,去到奶奶家就不能对妈妈这么不客气了,知道吗?”坐在车上,罗煦握着她的胖手郑重吩咐。 奶油:(~o~)~zz “他为什么一直睡觉?”罗煦转头看裴琰。 “他正在长身体,自然需要充足的睡眠。”裴琰面对着平板,在查看今天的工作行程。 罗煦撇嘴,低头看怀里的胖小子。小子,不跟妈妈打架是多让人寂寞的一件事啊。 简直是独孤求败,哎。 到了老宅,并没有罗煦想象的那种紧张的氛围,起码老太太除了开始看了她一眼后,再也没有顾及到她了。老太太的心思全放在胖孙子上面了,仿佛她就是抱着孩子的保姆一样。 老太太和裴琰闲聊,谈起两人之后的婚礼,老太太终于扫了罗煦一眼,后者瘫软的身体立刻挺直。 “你是咱们裴家的长子又是头婚,这婚礼的场面不能小。”说到“头婚”,老太太又剜了罗煦一眼。 裴琰的手,从后面搭在她的腰上,似乎是在给她作支撑,他转头问她:“你觉得呢?” 罗煦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后者目光锐利,眯起了眼。 “我都听老太太的。”她终于乖巧了一回。 老太太收回目光,说:“那好,你们的婚礼就由我来安排了。” 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情,以前年轻的时候操办家里的宴会都是请了三五个顾问轮流负责,基本上不会亲自下场。但这一次,她难得了包揽了下来。 “那就麻烦您了。”裴琰说。 “不麻烦,看着我大孙子,我高兴。”老太太笑呵呵的晃了晃眼前的摇篮,里面的小子瞪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在东看西看,“哎哟,我宝贝孙子醒了,快,抱出来。” 罗煦上前,把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奶油给抱了起来,顺手摸了摸他的尿不湿,还好,不怎么湿。 “给我抱抱。”老太太放下茶杯,伸手来接。 罗煦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怀里去,说:“他最近重得很,您小心累着。” 老太太抱着软绵绵香喷喷的孙子,哪里还会有累的感觉?她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低头看着奶油,说:“乖孙子,好好长大,奶奶有好多宝贝给你留着的呢。” 罗煦心里一抽,转头看裴琰。裴琰拉着她坐下,悄悄耳语:“她的嫁妆。” 裴琰忘了告诉罗煦,若不是当年老爷子娶了老太太,裴氏不会发展得这么快这么好。毕竟他的外公才是当年富甲一方的儒商,往上数三代,能和清末的李鸿章搭上亲戚关系。所以老爷子这辈子也没离了婚,也没对老太太动上一根指头。 老太太的嫁妆,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宝贝。 罗煦看向老太太怀里笑得流口水的小胖子,儿啊,你和你妈还真是两重境遇啊。 老太太突然抬头,问罗煦:“你父亲健在吗?” “在......” “婚礼也请他来吧。”老太太说。 “他......有自己的家了。”罗煦低头,有种奇怪的感觉浮上来,明明恨那个人入骨,谈到他的时候却仍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有家又怎么了?有家就不是你父亲了?”老太太正了正神色,说,“他必须得来,不然谁挽着你进场?” 作假的方式有太多种,她随便都能找来一个“父亲”。但老太太像是识破了她的内心戏一样,哼了一声,说:“我亲自来邀请他,你就不用担心了。” 罗煦手一紧,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琰揽着她的肩膀,说:“没事,母亲有分寸的。” 她已经是裴家的媳妇了,老太太起码不会再坑她。这一点,裴琰对一向要面子的母亲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奶油在老太太怀里蹬着腿,侧头看了一眼妈妈,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罗煦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着父亲了,除了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个人以外,她的生活完全他的痕迹了。 希望他好吧,不然她们破碎的家庭岂不是太不值了? 虽然是这样大度的想着,但等到回了家的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发狂,具体表现为砸枕头喝闷酒。 裴琰办完事回来,推门一看,满地狼藉。 她拎着酒瓶子坐在地上,头发全部披散了下来,像只鬼。 裴琰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你.......” “呜呜呜.......”她丢下酒瓶子,抱着他的腰哭了出来。 裴琰拍了拍她的背,算作无声的安慰。 罗煦毕竟不是一个负能量太多的人,她发泄发泄就好了。 “你刚才准备说什么?”她挂着泪,抹了一把脸问他。 “你伤心完了吗?” “完了。”她抽了抽鼻子。 “那就起来收拾房间吧。”他说。 罗煦:“.......” “半个小时,够吗?”他问。 罗煦推开他,“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你说你伤心完了啊。”他笑着说。 “我......” 裴琰一把将她拉起来,说:“买醉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也不是。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罗煦眯眼,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美人计也没有用,半个小时。”他说。 罗煦撩头发的卡住了,她说:“美人计没有用那你倒是把手放下去啊。” 低头,他的手,正好掐在她的腰上。 裴琰一笑,捡起地上的枕头,说:“再加一项,这些脏掉的枕套也要洗干净。” 罗煦:“......” “我陪你。” 她轻笑一声,弯腰捡起酒瓶子,这才差不多....... ...... 期中考试结束,罗煦获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分数。归根究底,还是要感谢无私奉献出笔记的师兄,对此她特地从家里带了陈阿姨自制的点心,挑了一个师兄在学校的时间送给了他。 罗煦心底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就非常光明磊落的踏入了他们的教室,找到了师兄,拎着手里的点心走到了他的面前。十分郑重的感谢了一番助人为乐的师兄后,她心满意足的离去。 师兄看着眼前的点心,脸爆红。回过神来的同学们,尖叫声差点把房顶都给掀翻了。 早知道美女这么好打动,他们也有存在箱底的好多笔记可以送啊! 为什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幸运的而不是被毒死的啊? 罗煦回了寝室,收拾了一下书包准备回家。 “哎,班级活动你不参加了啊?”戴静雯喊住她。 “什么活动?”她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忘记了。 “还有什么活动,就是聚在一起玩儿呗。”姗姗从床上爬下来,翻出自己的化妆包。 “哦~”罗煦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戴静雯说:“作为班长,这一次一定要拉你入伙,不然大家会质疑我团结同学的能力的。” 罗煦点头,“支持你。” “那你要去?”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罗煦拿出手机,飘到了阳台。 戴静雯:“她家里管得有这么严吗?” 正在敷面膜的姜婷婷艰难的说:“估计是男朋友。” “很有可能。” 他们猜得不准,其实是老公。 “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你给陈阿姨说一声吧。”罗煦站在阳台给裴琰打电话。 裴琰正在看一个策划案,边翻边说:“你和同学在外面吃吗?” “嗯,班级活动,老是缺席很不好的。” “没说不让你去,去吧。” 罗煦望着夕阳赞叹:“看看,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上哪儿找去啊。” “少喝点儿酒,别吃那些路边摊。”裴琰没被她的马屁给拍晕,保持了镇定。 “ok!” 挂了电话,罗煦宣布,她可以参加啦。 “老实交代,是男友还是家里人。”姗姗堵住她的道儿。 “家里人。”罗煦选择了后者,毕竟丈夫就是家里人,对吧? 戴静雯在一边看表,说:“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化妆时间,赶紧。” “啊,我要去洗面膜!”姜婷婷下床。 “妈呀,我都忘了。”姗姗赶紧扒拉自己的化妆包。 罗煦叉腰站在寝室的中间,悠闲的说:“一个小时?太多了。” 戴静雯把自己的化妆包塞给她,“那就好,我就交给你了。” “什么?” “请在半个小时内帮我化出美若天仙的感觉,谢谢。”戴静雯坐在她的椅子上,仰起头,“我洗过脸了,开始吧。” 罗煦:“......” “我也要!”从阳台伸出脑袋的姜婷婷。 “我也要!”还没开始但已经不想化了的姗姗。 罗煦抽了抽嘴角,有种重操旧业的错觉。 班级聚会,306宿舍以绝对的吸引眼球大获全胜。女生叽叽喳喳的围坐一团,或点评或请教,聊得不亦乐乎。 罗煦非常受到欢迎,简直就是mvp。大家吃完了饭还不尽兴,纷纷表示要去酒吧走一遭。 才上大学的年轻人,总对这些不被家长肯定的地方有种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罗煦看她们一个两个都是青葱欲滴的大学生,丝毫不懂人间的邪恶,只好陪着一块儿去了,好歹她也算作是老江湖。 “你以前经常来吗?”戴静雯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起在吧台点酒喝。 罗煦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算是吧。” 戴静雯取了眼镜,也是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样,她好奇的问:“你今天怎么认识我了?” “废话,我给你化的妆还不准我做个记号?”罗煦笑着说。 “什么记号?”戴静雯摸了摸脸。 “你们仨我化得不一样,当然认得。”脸盲还不准搞个小动作了? 戴静雯一笑,举杯:“敬你。” 罗煦和她碰杯,“谢谢。” 两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脸都没红。 “你酒量不错啊。”罗煦说。 戴静雯一笑,说:“家族遗传。” 有个不识相的男人撞了上来,见是两个美女,眼睛一亮,立刻开撩。 这种男人,厉声呵斥是不行的,软绵绵的求放过更是不行。 戴静雯使了一个眼色:怎么办? 罗煦扫了一眼这个男人的,用眼神回之:灌咯! 罗煦打了一个响指,让酒保上酒。 “喝吗?”罗煦笑着问这个男人。 “喝!” 两杯长岛冰茶下去,男人已经冲向了卫生间。 酒保走了过来,“美女,你刚才没喝吗?” “喝了啊。”罗煦亮出酒杯。 “两杯都没倒,真是好酒量。”酒保感叹,这还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如此好酒量的女人。 罗煦一笑,拍了拍桌,示意戴静雯可以走了。 “美女,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酒保喊住她。 “谁啊?” “你得罪不起的人。”酒保摇摇头,有些可惜。 果然,那个男人又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三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这么狗血?”戴静雯转头看罗煦。 罗煦挑眉,待他走近,说:“喝红了脸就要翻脸,素质不怎么样嘛。” “敢灌我的人,你是第一个。”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 罗煦退了一步,躲开了他喷出来的酒气。 男人伸手准备抓她,没想到手被后面的人捉住,两下就被放倒在地。 罗煦震惊的看戴静雯:“你放翻的?” 小个子在后面露出了一个脑袋,说:“小擒拿手,我从小就会。” 罗煦张大了嘴,鼓掌,“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戴静雯无语:“不会用就别用。” 三个保镖看着老大被放翻了,立马冲了上来。 “等一下!”罗煦伸手喊停。 三个壮汉停在她面前,不知道她想干嘛。 罗煦伸手抓住戴静雯,“愣着干嘛,跑啊!” 说完,两人的身影冲入了人群,左拐右拐。 戴静雯大喊:“我以为你是喊一起上,你怎么那么没种啊!” “我不会打架!”罗煦大吼。 “什么?!” 话音刚落,戴静雯就被一个保镖捉住了。 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和一米八几的壮汉相持,想想也知道谁占上风。 “别动她。”罗煦大喊。 “你说别动就别动?”保镖嗤笑了一声,单手拎起戴静雯,让她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 其余的人围了上来,大家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刚才骚扰他们的男人也上前了,捂着自己的手臂,笑着说:“跑啊,继续跑啊。” 罗煦看见准备上前的姜婷婷等人,瞪了她们一眼,阻止的意味很明显。 两方正在僵持,罗煦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忍不住问他一个问题:“你认识裴琰吗?” 男人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罗煦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举了起来,说:“他想跟你谈谈。” 男人看着闪烁的界面,将信将疑的接过电话。就在此时,罗煦一个拳头上去,正中男人的右眼。 “他妈的!” 男人一个挥拳,准备反击。罗煦条件反射性的蹲下,感觉到一阵风从头顶上刮过。 她身后站着一个人,稳稳地接住了他挥来的拳头。 渐渐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骨骼破碎声,他的惨叫溢出喉咙。 被挂在空中的戴静雯瞪眼看着站在罗煦身后的男人,“堂哥?” 罗煦站起身,转头看身后的男人,他大概有一米九,身材高大,眉眼凌厉,捏碎一个拳头对于他来说似乎像是捏碎了核桃一般轻松,嘴角还挂着笑意。 保镖放下戴静雯,连同其余两人上前,一起加入战斗。 突然,酒吧的大灯全部亮了起来,迷离的昏暗被驱走,室内亮如白昼,一切“妖魔鬼怪”都现了形。捂衣裳的捂衣裳,拉裤链的拉裤链,各种狼狈。 皮鞋的脚步声从人群后面传来,踢踏两声,站在罗煦的身后。 有一种寒意,从她的脚底心蹿了上来。她缓缓侧头,看见了被她“抛弃”在家带娃的某人。 “肖少爷,赶紧去医院吧。”裴琰低头,看地上躺着的人。 后者满头都是大汗,被保镖扶了起来,“肖盛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裴先生的人,实在抱歉。” “受伤了没?”裴琰转头看罗煦,她摇摇头,躲在他的身后。 “她原谅你了,去吧。”裴琰抬了抬下巴,高贵自天生。 肖盛被扶着,踉跄而出。 酒吧的经理姗姗来迟,一个劲儿的道歉。 “我看你这个酒吧该整顿一下了。”裴琰扫视了一圈说道。 “是,裴先生说得是。”经理擦汗,有些紧张。 裴琰的眼神穿过他诚惶诚恐的身影,看向了后面那个高大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戴静雯看着堂哥走过去,笑着说:“这位是你女朋友吧,我刚才可是帮她挡了一拳头的。” 裴琰一笑,拉过站在身后的罗煦,说:“这是我老婆,贪玩儿,让你见笑了。” 罗煦辩解:“这次真不是我贪玩儿......” “闭嘴。”裴琰轻瞟了她一眼。 罗煦闭嘴,低头做认错状。 裴琰说:“上我那儿喝酒吧,上次戴均送了我两瓶好酒,我还没来得及开。” “算了,下次吧,这次有公干。”男人笑着说。 裴琰拍了拍罗煦的脑袋,说:“这是戴宪,我朋友,打个招呼。” 罗煦原地复活,笑眯眯的伸手:“你好,我叫罗煦,刚才谢谢你,你是练家子吧,刚才帅惨了!” 戴宪笑着和她一握,很快就松了手,说:“谢谢夸奖。” 罗煦还准备说什么仰慕你的身手之类的话,被裴琰一拉,立马识相的闭嘴了。 “那我们就改天再叙。”裴琰说。 戴宪说:“什么时候到b市来,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好。” 两人作别,各自带着老婆/堂妹回家。 “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啊,身手不错哎!”罗煦爬上了车,十分好奇的问道。 裴琰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她立马解释:“就是那个肖盛来搭讪嘛,被我和同学灌醉了,不服气,所以又来找茬。这次跟我们完全无关,绝对是无妄之灾。” 自从入了中文系,成语越用越溜了。 裴琰上下打量了一下罗煦,无论她穿得多么的正常,总是有种招蜂引蝶的本领。 “不是说和同学吃饭吗?吃到酒吧来了?”裴琰没好气的问道。 “她们说要来,我不放心就跟来了。” “有你在才叫不放心吧。” 罗煦琢磨了一下,拍了拍座椅,“你什么意思!” 裴琰看她,“以后少出入这些地方,别忘了家中还有一小儿等着你。” 罗煦收敛了忿忿不平的神色,说:“也不总能遇见这些人的,今天运气差点儿。” 裴琰轻哼,完全不信。 “哎,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那个戴先生什么来头?怎么能把人的拳头直接捏碎呢?”罗煦孜孜不倦的问道。 “你天天在看新闻,知道戴治中吗?”裴琰不答反问。 罗煦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人名,一打响指,“那个上将,之前两会的时候经常回答关于军备之类的记者提问。” “对,他是戴宪的父亲。” 罗煦涨红了脸,“什么?” “你不是说他身手好吗?他是军人,之前服役于中缅边境,现在调任特种部队的大队长。”裴琰说。 罗煦捂了捂脸,而后放下手,假装镇定的问:“他有女朋友吗?” 这种男友力max的人,必须要介绍给身边的优秀女性,比如莫妮卡,跨国恋也是很美好的。 裴琰意味不明的看她,“怎么?有想法?” “这种优秀男青年,不介绍给好朋友岂不是太没良心!”罗煦击掌,十分愤然。 裴琰说:“仅仅这个?自己没什么想法?” “我?我老公比他厉害多了,为什么要有想法?”罗煦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看他。 裴琰嘴角一抽,“好,说谎的技能越来越高了。” 罗煦举起三根手指:“我要是对他有一丁点儿的想法,今天就被你做死的床上。” 非常有立场,十分有气节。 裴琰满意的点点头,说:“他离婚两年了。前妻是国内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我参加过他们的婚礼,长得也非常漂亮。所以,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人家也不会像我这么肤浅,看上你。” 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儿知道吗? 如同此时的罗煦。虽然没有出墙的意愿,但还是被亲老公打击得体无完肤。 “......非常好。”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 第67章 泳池嬉戏 婚后生活是什么呢? 裴琰:更确定她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每天都是幸福的。 罗煦: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他的钱! 一道问答题,立马就分出思想道德水平的高下了。 但其实对于罗煦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他没变,她也没变,唯独变的就是奶油,越来越沉,而且牙龈里开始冒出一点点小米粒,他开始长牙齿了。 这个时候,罗煦也结束了期末考,完成了第一学期的学业。 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对于她这个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罗煦没有沾沾自喜,她对自己有要求,所以一放假就爱钻进书房,什么书都看,除了财经类的。 于学生,最自由的就是有寒暑假。 于奶油,最烦的就是妈妈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来骚扰他了。 六个月的奶油已经可以自己坐着玩儿了,在他的爬爬垫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他可以玩儿一整天都不会腻。但偏偏罗煦爱打岔,一会儿把他抱起来看楼下花园里的花,一会儿又要把他放在沙发上听她念诗,更过分的是让他来抓阄,决定晚餐到底要不要吃。 奶油的肚皮越来越大,大概就是被妈妈气的,生了一肚子的气。 但别看他生而傲娇,罗煦要是有哪天出了门没有回来,他铁定会让周姨抱着他满屋子乱转,找人。要是找不到罗煦他就扯着嗓子哭,哭到陈阿姨打电话喊她回来为止。而只有她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立马就会满眼水汪汪的求抱抱。 裴琰说,奶油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将来一定不会差。 罗煦说,男孩子这样重感情好吗?不会显得很软弱吗? 裴琰拿着书轻笑,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重感情都不是坏事。” 生性凉薄的人,哪条路都不会走得长远。 罗煦笑眯眯的凑过去,问:“那你看我呢,我重感情吗?” 裴琰放下书,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去,边脱衣服边说:“这个嘛,需要仔细看看......” 罗煦:“由内而外吗?” “从内到外。”他轻笑。 色.胚,总是把她往床上引。 又是一阵不可说的动静...... 虽然两人正处在新婚,浓情蜜意,但也会有吵架的时候。 比如,在罗煦吃不吃晚饭这件事上,两人就有很大的争议。 以前罗煦就不爱吃晚饭,因为她是瑜伽老师,要保持身材,营养够了就行了。但怀孕期间为了孩子着想,她一直乖乖地吃着一日三餐,一顿也没落下。 现在呢,孩子落地,她又开始不吃晚饭了。 一顿两顿是这样,裴琰没发现,因为他工作忙,在家吃饭的时间也不多。但一周也有两三回会回来陪妻儿吃饭,结果被陈阿姨一告状,好么,这丫头已经连续一周没吃晚饭了。 “必须吃,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裴琰说。 “放心,我之前就是这样的,没见得身体出什么毛病。” “你现在还年轻,还有任性的资本,等你岁数一大,就什么病都来了。为什么人的习惯是一天要吃三顿饭?那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要光想着减肥不注意身体。”裴琰的声音严厉了一些。 罗煦却不在乎,她说:“晚上不吃饭还是保养的法子,我们心理学老师七年都么有吃过晚饭了,人家四十几了还是皮肤特别好,也没见得有什么病啊。” “她是她你是你,你必须吃,就算喝汤也行。”裴琰说。 罗煦懒得跟直男辩解关于减肥健身这一套,哼了一声,直接上楼踩椭圆机去了。 陈阿姨在一边忧心忡忡的说:“这不吃饭怎么是好,她运动量又大营养又跟不上,以后身体是会出问题的。” 裴琰被她气得不轻,吩咐陈阿姨:“别管她,让她去作。” “作女”罗煦同学,现在已经练成了细腰翘臀,还隐隐可见马甲线的影子。她的目标就是夏天的时候能穿美美的裙子,露腰的最好。 她每天给自己安排了课程,瑜伽,普拉提,游泳,跑步......种类繁多,一点儿都不枯燥。 有一天她还把奶油抱到了健身房,举着他练习臂力,差点把周姨的心脏病吓出来。 只是,身材是越来越好了,和裴琰的关系却一直停留在冰点。 最近做“夫妻任务”一点儿也不缠绵了,前戏没有,直接进入主题,做完了就洗澡睡觉,也不搂着她抱着她睡,翻身背对,很明显的不满的姿势。 罗煦才不会屈服,没有前戏就没有前戏,健身给她带来的快感已经超过做.爱了,她正好可以养精蓄锐。 这天下午,她抱着奶油到了楼顶的恒温游泳池,自己穿着比基尼,也给奶油换上了酷酷的蝙蝠侠主题的泳衣。 奶油喜欢水,给他套上游泳圈他能原地扑腾半天。罗煦推着他在泳池来来回回,身体被温暖的水托起,像是在水上漂,可把他乐坏了。 看来让崔伯把泳池整理出来是对的,母子俩都爱得不得了,每天下午都要来一趟。 终于有一天,没有躲过裴琰的耳目,被逮了个现形。 奶油扑腾半天累坏了,躺在周姨的怀里就睡着了。罗煦让她把奶油带下去,自己家再游会儿。 奶油白嫩嫩的肚皮起起伏伏,果然是运动过后睡得更香。 楼下,裴琰刚好回来。这几天说是在冷落罗煦,实则把他自己给坑到了。那丫头,没心没肺,红光满面。他呢,恨得牙痒痒,又不知道怎么把她给驯服。 看到周姨把奶油抱下来,他问:“怎么这个点儿在睡觉?” “在上面和夫人游泳,累坏了。”周姨笑着说。 “游泳?”裴琰这才记起来,楼上有个恒温的泳池,他已经很久没用了。 周姨把奶油抱进了他的小床,给他擦擦身子涂得香香的。 裴琰没管儿子,径直往楼上走去。 只要是运动,罗煦都挺熟练的。游泳也是,仰泳蝶泳蛙泳都会,一个人也能玩儿出花来。 她正准备上岸洗澡,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池边的人,吓得腿软,噗通又落回水里。 “你怎么来了?”她趴在岸边,腿软上不去了。 “喜欢游泳?”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问。 “还行.......” “咱们比一局,如何?” “不好......” “为什么?” “你来之前我已经游了俩小时了,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罗煦噘嘴,十分不服气。 “我让你十米。”他说。 她狐疑的抬头,“你确定?” 裴琰伸手,脱掉上衣,然后解开皮带脱裤子。 罗煦侧过头,耳尖微微红。虽然是夫妻,但这样有暗示性的动作,她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裴琰脱完,说:“上来吧。” “你拉我。” 裴琰蹲下身,伸手。罗煦借力,一下子爬了上来,顺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这样的场景有些让人心猿意马。她穿着薄得不能再薄的比基尼,他就一条裤衩,两人相拥,一般男女也会起反应,何况是相爱的两人。 罗煦推了他一把,红着脸别过身。 “开始吧。”他清了清嗓子。 罗煦率先出发,她下水的姿势十分优美,双臂向前脚尖绷直,像是美人鱼落入了大海,鱼尾溅起的水花撩动着岸上的人的心。 十米到了,他纵身一跃。 罗煦越游越觉得不公平,她为什么要跟他比啊?她刚才托着奶油来了几圈,又自己游了一个小时,精力大不如之前,跟身强体壮的他比完全是在找死。 果然,他轻而易举的就超过了她。 罗煦一狠心,钻进了水底,奋力一游,抓住了他的腿,然后往后扯。 裴琰就知道她要耍赖,被扯回了几米后,他也不生气,浮出水面,两人对视。 “不公平,我不比了。”她咬着腮帮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出尔反尔,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他说。 “就凭这个!”她双腿齐上,缠住了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你游啊,现在游啊。” 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就是。 幸好裴琰不准备和自己的老婆较真,太缺乏挑战性。 他伸手托着她的屁股,任她整个人扒拉在自己身上,慢条斯理的说:“毁约总是要付出违约金的,上下嘴皮一碰就算了?” 罗煦也累了,她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一半靠着水的浮力飘着,一半靠着他托着。 “那你要怎样嘛。” “你要是去做生意肯定赔死,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他轻哼,手一扬,抱着她划着水往岸边去。 罗煦抬起头,瞪着他。 他低头,抱着她吻了下来。他背靠岸边,得到了很好的助力,箍住她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她呜呜咽咽的不配合,要不是没力气了,肯定还要瞎扑腾几下。 “收点儿违约金,很合情理。”他的唇微微离开一点,看着满脸通红的她说。 罗煦大口的呼吸,一低头,自己的吊带已经脱离“组织”,飘在了水面。 白花花的身子展现在他的眼前,带着少女的气息,完全将他的意志消磨掉。 他伸手覆上去,罗煦瑟缩了一下,想往后退。他伸手将她举高,高过自己半个头,然后低头咬住一心神往的地方。 罗煦只觉得头脑发晕手脚发软,胸口的地方温暖熨帖,说不出来刺激。她双手抱着他的头,微微往后仰。 粉色的小内了浮出了水面,她已经...... 女人也是有欲.望的,被撩拨到一定的地步,鬼还能坚守。 她抓着他的头发,哼道:“不要在这里,会污染水的。” 他的手像是带着魔力,三俩下,她腰肢一软,彻底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轻拢慢捻抹复挑,弹琵琶的手法完全也适用于情爱时的手段。他把手举在她面前,说:“已经污染了,看。” 罗煦羞愤,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上、上去......” 岸边有一个软垫,本就是专门为休息的人提供的,上面还铺着洁白宽大的毛巾。 “没套......”她搂着她的脖子,脸红得像是要滴水。 “我不弄进去。” “嗯......”她一声低吟,眉头一皱,容纳了他的一半。 “宝贝,再来一点儿......”他低头咬着她的脖子,轻声哄骗。 “老公,好痛......”她摇晃了一下腰肢,纯属故意。 她的脸媚意盎然,春色无边,一双红唇有些微肿,脖颈上也是他曾肆虐的痕迹,红红的。 裴琰的额角青筋跳起,他疼惜她想慢慢来,结果这个小妖精不服好,一个劲儿的撩他,完全不怕死。 他不再留情,她终于知道厉害,轻哼出声,微微拱起脊背。 裴琰的精力她是体验过的,不来个三四次完全不会放过她。一开始做的时候她还会依着他,任他把自己折腾得五迷三道。但越到后来她越不干了,让他这样放肆下去,她第二天还能爬起来吗? 所以,通常是等他射.了第一次,她就会给他来点儿特.殊.服务,让他尽快达到高.潮。 她感觉他要到了,出声提醒:“别弄在里面啊......” 他也没有要这么快再让她生老二的心,最后关头拔了出来,喷在了她的大腿内侧。 她一脚踹在他的肩头,眼前发黑,全身痉挛。他偏偏还要捉弄她,低头亲吻她的脖子,给她双重刺激。 “混蛋......”她一声尖叫,两眼一翻,全身绷直,到了顶点。 裴琰把她抱了起来,看她软绵绵的像个娃娃,忍不住亲吻她的脸和脖子,低声说道:“这么怕我弄在在里面,不惜最后关头让我出来?” 她全身酸软,挠了一下他的胸膛,说:“你忍心让自己再禁欲十个月?” “不用十个月,前后三个月不行,中间是可以的。”他低头,用纸巾擦掉她大腿上上的污渍。 “狼子野心。”她又用了一个无比准确的成语。 他轻笑一声,翻身倒在地上,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说:“来吧,该你出力了。” 罗煦开始耍赖了,一会儿腰痛一会儿腿痛,不想再出力气了。 他双手举起来她的腰,准备送她一程。 罗煦噘嘴,软绵绵的爬起来,撑着他的胸膛,开始“上”裴琰之路。 这一次,他射.在了她的xiong口,力道太强,以至于她的脸上都被波及了。 幸亏她闭眼得快,不然...... 生怕他再来第三次,所以她四肢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开始哭哭唧唧地卖惨。 裴琰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说:“下次还敢再不听老公的话吗?” 她边哭边解释:“我健身对你也有好处啊,没练过几下子,能配合你做这么多动作吗?” “是吗?今天没展示出来啊。”他笑着说。 罗煦像是一块待宰的肥肉,边抹泪边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今天真的好累......裴小逸把我折腾了一圈,我自己又折腾了一圈,你又来......呜呜呜.....” 这一招,跟裴小逸小同志学的,效果十分可观。 果然,裴琰心疼的抱起她,用浴巾裹着她的身子,说:“好好好,不来了,别哭,哭多了眼睛疼。” “真不来了?”她斜眼问。 “我骗过你吗?”他伸手给她擦泪。 她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裴琰:“......” 68.你要结婚了 年关将近,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奶油的第一个新年,裴琰决定带妻儿到新西兰去度假。那里正是夏时,空气清爽,气候宜人,适合小朋友和大朋友玩耍。 从s市到惠灵顿飞了将近二十三小时,落地的时候正是下午,阳光不冷不热,撒在身上让人感觉懒洋洋的。 从闸口出来,罗煦戴着墨镜挽着裴琰的胳膊,眯着眼感受南半球的舒适气候。裴琰一手推着奶油一手搂着她,低声在问她什么。 “就是想睡觉......”罗煦扒在他身上,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 裴琰伸手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大概是长途飞行让她疲倦了。 来接他们的商务车就停在机场的门口,一家三口上了车,往海边的度假村驶去。 奶油对这样颠簸的旅途似乎没有任何不满,睡醒了就看看世界,困了就倒头入眠,适应力比他妈妈还强。 裴琰没有选择十分奢华的星级酒店,而是看中了一个简朴却十分有特色的海边小矮屋军门密爱之七少的爱妻。里面的装修有点类似于原始社会,但热水器浴缸什么的却很现代,让你一边享受荒野村舍一边享受现代科技文明的果实,一举两得。 罗煦首先就看中了那个在大树底下的浴缸,一边感受斑驳的光影,一边呼吸青草树叶的芳香,让人光凭幻想都酥了骨头。 裴琰在外面收拾行李箱,罗煦则抱着奶油一头扎进了浴缸里。奶油对水一向很有好感,加上经常被罗煦这样泡水里,他完全不会有任何反抗,安安静静地飘在那里,像只白胖胖的蘑菇。 “来,妈妈给你加点儿料。”罗煦端着装玫瑰花瓣的花篮,在奶油身边撒了一圈,顺便在他小肚子上也拍上一点,红红白白的,像寿桃。 她哈哈大笑,刚才的阴翳一扫而空,完全被奶油的傻样儿给逗乐。 奶油低头看自己小肚皮上贴着的花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在里面的裴琰,听见了母子俩的笑声,不免跟着嘴角上扬。 玩累了,罗煦把奶油冲了冲,抱回床上睡觉。这时候贤惠的裴先生已经把床单被罩统统换了一遍,干净舒服,母子俩毫不客气的就躺了上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舔自己的脸,罗煦眯着眼翻身,抱着他的脑袋,说:“你累了吧?要不要一起睡?” 裴琰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箍着她的腰,问:“来这里开心吗?” “开心。” 他低头亲吻她的脸蛋儿,看她睡得半昏迷状,说:“太阳要落下去了,你不去看晚霞吗?” “明天再看吧......”她闭着眼,哼哼出声。 裴琰抚了抚她的头发,“懒虫。” ...... 跟罗煦旅游最舒服的一点就是她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看到有趣的就停下来,累了就回,醒了就出发。这才是真正的度假,而不是旅游。 裴琰以为她会想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对那种滑翔或者潜水感兴趣,所以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完全奉陪的准备。奇怪的是,她没有要去做这些的愿望,看见人家滑翔,她仰头惊呼了一声,出海碰见有人潜水,她在船上大叫哪边有彩色的鱼,一定不能错过。 她像是在看一出风景,不必完全融入其中,当旁观者也有独特的视角。 第三天,陪着她站在海边的烧烤摊前面,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啊?你好奇这个啊?”她一边吃着烤扇贝一边跳着脚说。 “你不想去尝试吗?”裴琰在一旁帮她端着饮料。 “我试过啊,谁说我没试过?因为我试过所以感觉就那样儿,就行了呗。”她云淡风轻的回答。 裴琰低头擦了擦婴儿车里奶油的口水,不经意的问:“和谁一起的?” “莫妮卡呀,你见过,我那个学霸室友奔跑吧微信。”罗煦说。 裴琰轻挑了一下眉毛,觉得自己好像太敏感了些。 乘着晚风,一家人慢悠悠的回去。身边有呼啸而过的自行车,罗煦羡慕的驻足眺望,直到人家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我们明天也骑自行车出来吧。”她兴致勃勃的说。 裴琰低头看奶油,“那他呢。” “不是有托管的地方?把他放那儿去玩儿呀。”罗煦说。 正在和玩具乌龟做斗争的奶油:o(n_n)o~~ “好吧。”裴先生点头。 第二天,被丢到一堆金发碧眼的小孩儿中间的奶油,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早上起来还和爸爸妈妈在一块儿,现在这是在哪里?? 抛下他去浪的父母,正在海边进行自行车比赛。 一公里的路程,两人前后到达了终点。裴先生获胜,毫无悬念。 “好累啊,骑不动了。”罗煦扔下自行车,坐在一边的草地上。 裴琰扔了一瓶水给她,她单手接过,开了盖子,仰头一喝,撒了半瓶在胸口。 “好凉快。”她眯着眼享受。 单薄的白色t恤被打湿了一大半,会看见什么? 裴琰坐在她对面,替她挡住“风光”。 罗煦仰躺在草地上,眯着眼伸手,作势要抱他,“来,快到我碗里来。” 四周没什么人,所以她大胆的耍起了流氓。 裴琰扔下水瓶,躺倒在她的身侧,枕着手臂,仰头看头顶上大树。 她像是一只虫子,扭动着朝他靠近,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嘻嘻的笑。他闭上眼,嘴角轻扬,伸手搭上她的肩。 这几天,没有公事没有学业,没有朋友没有同学,他们俩就这样相处着。他整理东西,她料理奶油,她吃着烧烤,他端着饮料......生活就是这样的平淡,没有剧烈的起伏,没有drama的场景,就像现在这样,两人躺在树荫下,她抱着他的腰他揽着她的肩,这样的感觉可以持续这一辈子。 日头渐渐地落下,她累得在他怀里熟睡。他睁开眼侧头看她,就这样静谧无声的凝视,在他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欣喜。 他前半辈子喜欢了不少女人,对她们或有好感或直接上了床。可唯独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让他觉得当他看着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一生所爱,别无他求。 从新西兰回来的第三天,罗煦就感冒了,还有些严重。大概是两地之间的温差太大,她还来不及调整,所以身体发出了抗议的信号。 奶油被抱到了老太太那里去了,老人家很想孙子,想得据说每餐都要念叨盛世谋宠三嫁嫡妃。正好听周姨说罗煦感冒了,所以迅速地让人把奶油送过去了,以免传染。 罗煦还有些发烧,医生来输了水,说是多休息多喝水多出汗,这样才会好得快一点。 一向身强体健的她因为感冒也像林黛玉一样柔弱了,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个腿软磕在了床头柜上,瞬间就把裴琰给震醒了。 第二天一看,额头青紫了一大片,活像是被裴琰家暴了似的。 裴琰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边埋怨她笨手笨脚一边心疼。 罗煦大咧咧的不在意,说:“床头都不知道撞多少次了,早习惯了。” “什么?” 看他没懂,罗煦才惊觉,自己好像在开车。 撞床头,什么情况下会被撞呢? 她咳嗽了一声,说:“我去洗个澡,发发汗。” 裴琰把她拉了回来,按着她倒在床上,“别以为我没听懂。” 罗煦眨眨眼,“听懂了也没关系呀,我是受害人,你是施害者。” 裴琰轻笑,伸手从她的睡衣下摆游走上去,刺激得她不停地发颤。 “你你趁火打劫啊?”某人略微口干舌燥。 “不是要发汗吗?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出点儿力......”他伸手将被子捞了上来,完全盖住两人。 眼前看不见,身体的触感就更加明显了。 “哼......”她一声婉转的鼻音飘出来,明显是被取悦到了。 出力就出力吧,别被传染就行了。 两人在被子里大战了三个回合,直到罗煦感觉鼻子通了...... 她奇迹般的,因为他的“出力”而感冒痊愈。 “难道是采阴补阳?”她看着睡在身侧的男人,有些惊恐的想到。 女人是妖精,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依据的呵。 ...... 罗煦和裴琰的婚期初步定于农历六月十五,也就是奶油周岁的那一天。不是夫妻俩腻歪人,而是老太太选的期,在她心里,最吉利的那天大概就是她宝贝孙子降临的那天了。 罗煦翻了个白眼,暗地里掐了一把奶油的肥屁股。他不知情地扭着身子对着她乐,笑得哈喇子都出来了。 “傻样儿。”她笑着把他抱起来,心里的不快统统散尽了。 这奶油小子,极会卖乖。 婚期近了,罗煦的单身party也近了。这天,她正在紧锣密鼓的选婚纱,一个回头,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玻璃门前面,她穿着深v长裙,一头浓密的卷发披散下来,把人家的店门口走成了t台的感觉冰山王爷逍遥妃。 “嗨。”对面的人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罗煦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啊。”她清爽一笑,感觉让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罗煦嘴角一扯,把她带回了家。 罗曦千里迢迢带来的东西展示在了客厅,刚好比她们早一步到家。唐钰也在,围着婚纱绕了好几圈,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件非常美的婚纱,做工样式都是最顶尖的,尤其是腰上那一条钻石链子,是用真的钻石一颗一颗镶嵌上去的,极其奢华。 “你送这个给我干嘛?”罗煦侧头看她。 “这就当作你婚礼上的那一件新东西吧。”罗曦撩了撩头发。 西方的婚礼,新娘需要四件东西,一件新的,一件旧的,一件借的,一件蓝色的。 罗曦走上前几步,打开了一个白色的盒子,说:“这是我用过的头纱,算作那件旧的。” 洁白的头纱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似乎散发着婚姻圣洁的光芒。 罗煦眨了眨眼,似乎在抑止某种感情,“你、你送我这些做什么?” 罗曦轻笑:“虽然我们的性格南辕北辙,走的路也完全不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不争气的妈妈,毫无责任感的爸爸......在这个世上,这种体会只有我们俩完全一样。” 虽然很不想勾起往事,那些支离破碎的,昏暗晦涩的,颠沛流离的,无处落脚的......都是她们曾经共同的经历。 坚毅独立的姐姐,精明强干的妹妹,她们也曾是一家人。 罗煦背过身去,仰头。 罗曦说:“我不是来求你认同我的,当然,我也不认同你,所以我们俩还是各走各的路。只是,我的婚礼没有邀请你,我心里不舒服。如果你的婚礼我也没有来参加的话,你大概也有一天会像我这样。” 像我曾经那样,被簇拥着被祝福着,可一眼望过去,竟找不到我的一个亲人。 罗煦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她轻声一笑,展开双手:“过来吧。” 像是小的时候,姐姐拿着糖回来,对着妹妹说,“过来吧,我分你一半。” 姐姐的所有都可以分你一半,只是后来妹妹你看不上我的糖了,你要去找更大更甜美的糖,所以要离我而去。 罗曦高贵的面容在那一刻裂出了痕迹,她缓步走过去,伸手抱住了姐姐。 “姐......”她声音有些颤抖。 “嗯。”抱住她的人,轻快地回应她。 一旁站着的唐钰转过身去擦泪,边擦边埋怨:妈的,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被虐的总是她一个! 69.那位叫“爸爸”的人来了 裴琰一回来,陡然发现客厅里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罗煦”,两人正在争执什么,一个面红耳赤,一个气定神闲。 “我就要在这里住,为什么不行?” “我们多少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了,你确定不会闹矛盾吗?” “怎么不会?现在不就是吗!” “我带你去住酒店,最好的那种,包你满意。” “不需要,我有的是钱。” 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哪里有刚才的半分温情。 唐钰抱着奶油蹲在一边,不知道是听烦了还是不想管。 罗煦听到后面的动静了,转头一看,才知道是裴琰回来了。 “这是你妹妹?”裴琰问道。 “是她,罗曦。”罗煦随手一指。 罗曦挑了一下眉头,走过来,伸手搭在裴琰的肩膀上,打量了一下,说:“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她还在记恨上次裴琰把罗煦抛下的事实,所以身体动作跟语言完全是呈相反的趋势,极其别扭。 罗煦把裴琰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说:“不要轻易靠近我男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你让我住在这里呀。”罗曦哼了一声,要笑不笑的说。 罗煦翻了个白眼,“想住就住吧,住得不习惯欢迎随时离开。” 罗曦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刘哥提着她的行李进来,她跟在后面妖妖娆娆地上楼了。 “她是你妹妹?”裴琰又一次问道。 “怎么?不敢置信?”罗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跟罗曦吵了半天,口渴黑途·女巫手札。 “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剽悍吗?”他问。 罗煦喝水的动作一顿,睫毛耷拉下来,“除了我妈,差不多吧。” 如果她妈能像她这样没心没肺,或者像罗曦那样趋利避害,都不会是这个结局。 裴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她是触动到伤心事了。 罗煦的脑袋凑过去闻了一下他身上的衬衣,退了一步,说:“赶紧洗澡去,身上都是那丫头的香水味儿。” 裴琰嘴角一扯:“你自己身上也有,不如一起洗?” 罗煦偏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果然也有。 唐钰: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晚上,裴琰被请出了主卧,因为罗煦要在里面试一下婚纱。唐钰抱着奶油守门,大的那个满厢不情愿,小的那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倒有几分守卫的味道。 罗曦坐在沙发上,听见衣帽间的门响,抬头看去。 罗煦跟她的身材差不多,所以这件婚纱很是合身。抹胸鱼尾的设计,完全展现了她曼妙的身材,令人见之忘俗。 “怎么样?”罗煦叉着腰问她。 罗曦摸了摸下巴,说:“在你开口做这个动作之前,一切都很完美。” 罗煦:“......” “你自己喜欢吗?” “还行。” 罗曦脸黑:“这可是我得罪了十几个设计师之后的结果,就只是还行?” “得罪?你做什么了?”罗煦问。 “让他们返工啊,也就七八次吧。”罗曦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看着上面的指甲油,美丽耀眼,就像她本人一样。 罗煦无语,她其实对婚纱没有太大的讲究。如果不是嫁给裴琰,她肯定是去布鲁克林的婚纱市场淘一件就行了。 “那伴娘裙呢,你准备了吗?” “都让我准备,你干什么吃的啊!”罗曦不满意了。 罗煦转回镜子面前,边欣赏边说:“你对别人的婚纱都要求的这么严,自己穿的难道不是严上加严吗?” 转头,她摆了一个超模的造型,十分气质。 罗曦有些吃不消,她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的伴娘?” “你是妹妹,不应该吗?” “真的?” “不想就算了(科幻乐杀)兽人之澜音。”她塌腰抖腿,维持这个造型太费力气了。 罗曦深了一口气,起身说:“我先打个电话,你脱了吧。” “打什么电话?” “当然是让人给我送伴娘裙啊!”她的声调太高,几乎算作是尖叫了。 说完,她匆匆出门,步子迈得十分有力。 “切。”罗煦继续抖腿,看着她甩门而去,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了吗?”是低沉的男声。 “不可以!”罗煦一愣,然后尖叫,提着裙子就往衣帽间跑去。 十分钟后,她打开了卧室的门。裴琰抱着奶油站在门外,活像被赶出家门的父子俩,只是衣着太过光鲜,小的那个太过胖嘟嘟,失去了说服力。 “来妈妈抱。”罗煦伸手,接过奶油。 “妈.....妈......”奶油已经十一个月了,会喊爸爸妈妈了。 “哎,胖儿砸。”罗煦笑着亲吻他的脑门儿。 裴琰走进去,扫视了一眼,“婚纱呢?藏起来了?” 罗煦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不准进衣帽间,开一下门都不可以。” 西式婚礼有k的说法,希望新郎看到新娘穿着婚纱的第一眼是在礼堂,有大吉大利的意思,也能起到惊艳四座的效果。 “那我换衣服怎么办?”他问。 “你要穿什么我帮你拿出来啊。”她把奶油放到大床上,任他拳打脚踢的翻滚。 裴琰从身后贴上她,低声说:“好不公平,她们都看到了。” 罗煦笑着回头,亲了一下他的脸,说:“这是习俗,你就稍微准守一下下吧。” 裴琰拉着她倒在大床上,压在她身上,说:“习俗有没有说不能看新娘穿其他衣服?” “没有。” “那不穿衣服呢?” “流氓!” 两人一起笑了出声,甜意像是方糖落入了水一样,逐渐化开。 旁边的奶油见爸爸压着妈妈很好玩儿,他挪动了一下肥屁股,一个熊扑倒在罗煦的脸上。 “啊......” 唐璜问舅舅,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在家里晃悠,你不会认错人吗?如果认错,岂不是尴尬至极。 裴琰答:哪里一样?明明区别很大。 唐璜摸着下巴思考一下,说:愿闻其详。 裴琰答:煦煦不跟任何人一样,她是脸盲,我可不是[综琼瑶]十二重生。 唐璜看着抱着奶油的罗煦,以及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杂志的罗曦,稍微明白了一点他的意思。 罗曦像火,热烈炽手,靠近三尺都会被灼伤。罗煦似水,潺潺流淌,无形中就可以包围你,攻破你。 爱一个人,不仅要可以分辨她的相貌,还应该懂得她的内核,那才是一个人真正吸引另一个人的所在。 而整日吵吵闹闹的姐妹俩,终于因为同一件事情安静了下来。 罗峰声来了,他到达了s市。这个给了她们苦难童年的男人,终于被请来了。 唐钰说:“罗曦姐姐那么火爆的脾气,肯定会把她爸骂得体无完肤。” 唐璜说:“以我对罗煦的了解,她爸这次有生命危险啊。” 此时,罗煦在给奶油喂米糊糊,罗曦在阳台上打电话,噼里啪啦的英文从她口中冒出来。 唐璜和唐钰相视一眼,说:“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 坐在一边喝茶的裴琰:“都安静点儿,叽叽喳喳没完了是吗?” ...... 下午三点,电话铃响起,两姐妹应邀出门。 电话是老太太打来的,她告诉罗煦,无论如何请她和她爸爸谈一谈,就算是为了裴家的颜面。 他们约在一个咖啡厅,安静优雅的环境,让人忍不住心平气和起来。 两姐妹推门而入,同样的身材和脸蛋儿,一个打扮得明艳照人,像是夏天的太阳,一个穿得简单大方,像是夜晚里沉静的月光。这才是真正的姐妹花,各有千秋,谁也不会被谁压制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到了靠窗边的那对夫妇,一个显得很局促,一个拍着他的手在安慰他。 男人是中国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是质朴的读书人。女人金发碧眼,穿着黄色的裙子,优雅美丽,看得出年轻时也是风靡一方的人物。 罗峰声看见了姐妹俩,瞬间站了起来,显得很激动。 罗煦以为,她会有很强烈的感情起伏,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爱恨交织,气涌心头。可她没有,她平静地坐在他们的对面,甚至还点了点头问好。 罗曦摘下墨镜放在一边,捻起菜单研究喝什么,似乎就像普通的约会一样。 “好久不见......”好半响,从他的嘴里,终于挤出了这四个字。 旁边的女人一直笑着看姐妹俩,目光平和,甚至隐隐充满了期待。 罗煦简单的说了一下老太太的要求,她说:“鉴于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所以我也不准备请你在婚礼上担任这个角色。今天来见你,无非是看在老人家费心促成的份儿上。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请你履行什么职责了领主大人。” 罗峰声心里很不少受,他这一辈子都沉醉于科学事业,除了研究就是研究。他爱上玛丽,完全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喜好和追求,在智力上能与之匹配,在精神世界上能与之共舞。而那个自卑少言的前妻,除了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就再也没有其他能交流的。 他不好美色,他只想说话的时候有人能够听得懂。 “小煦,小曦,对不起......”他难过的道歉,看着亭亭玉立的两个女儿,他却从来没有参与过她们的成长。 罗曦咳了一声,端起眼前的咖啡,“不用,我还好。” 玛丽见着父女三人尴尬的样子,忍不住为他辩解了起来。 他是一个对科学事业孜孜不倦,愿意奉献生命的人。他的世界太过广袤,容不下家长里短,也顾不上培养子女。在他心里,孩子们待在福利院会比跟着他更好。毕竟那时,他只是一个穷酸的学者,为了莹莹之火不舍追求,哪里能给孩子们温饱? 诺贝尔的奖金他全数捐了出去,半分没留。他不爱财不爱色,他爱的只有他醉心的科研事业。 玛丽说,他除了有头衔和名声,空无一物。他们住的还是普通的房子,过的还是普通的生活,他像是一个朝圣者,为了心中的耶路撒冷,从来都不知疲惫,也从未停下脚步坐享安逸。 罗煦不知道怎么责怪他,因为他根本不懂。他不懂一个父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他不懂失去了母亲姐妹俩会如何的脆弱,他甚至连道歉也不懂。他局促的坐在那里,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若要问他做错了什么,估计他也是茫然。 这样的父亲,和她们想象中的差得太远。 你没有办法怨恨诅咒他,因为他确实是失去了一切,为着他心中的理想。 而同样的,她们也没办法毫无芥蒂的接纳他,因为他确实对她们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父亲,该是巍峨的山,该是容纳百川的海,该是在你受到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的盾牌。 可他,空有一个父亲的名头,却从来不懂如何践行父亲的使命。 见完罗峰声后,罗曦让人载着她去了商场,罗煦回家,闷头睡了一晚上。 夜色渐沉,室内温暖的橘色灯光亮起,裴琰掀开她的被子,伸手捏她的脸。 “你好烦。”她扭了扭,转过身不理他。 他坚持不懈的骚扰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放过。 “你到底要怎样啊!”罗煦炸毛,翻身坐了起来。 “陈阿姨做了你最爱的海鲜粥,起来喝一碗吧。”他笑着说。 罗煦愣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然后坐在床沿想了半天,又重新爬回被窝里了。 “晚上吃了长胖,我明天再吃。”她说。 裴琰:“......” 既然这样,别怪他祭出杀手锏[综]穿成荻野千寻。 罗煦正要酝酿睡意好一觉睡到大天亮,冷不丁的,鼻尖传来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随之是一个软绵绵的软体动物在朝自己蠕动靠近。 “裴小逸,你在干嘛!”被窝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裴小逸同志下午睡得太多,现在还是精力旺盛的模样,被爸爸放进了被窝,现在正腆着脸求一起玩儿。 罗煦把他薅了出来,疏离他一头乱毛。 裴琰躺在她身侧,满意极了。 “你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但消化负能量一向是你的强项,一晚上了,够了吧?”他揽着她的肩问道。 罗煦用手抓了抓裴小逸的乱毛,说:“我没有负能量,我就是憋屈。” “憋屈什么?” 罗煦没有说话,低着头抱着裴小逸。 “你以为他是抛弃妻子十恶不赦的大淫棍,结果却出乎你的意料,所以你生气了,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无所谓的人较劲,特别划不算,对吗?” 罗煦抬头,表情复杂。 “怎么了?” “你再这样小心我做出报复性行为啊。”她斜眼看他。 “我怎样了?”裴琰不懂。 罗煦噘嘴:“还能怎样,条条命中呗。” 他轻声一笑,掰过她的脑袋吻她,“好,下次不这样了。” 裴小逸茫然的看着接吻的父母,然后伸手,一巴掌拍过去,拍分了。 “裴小逸......”罗煦捂着嘴,瞪他。 裴小逸在她怀里蠕动了几下,伸手求爸爸抱,“爸......爸爸......” 裴琰接过他,顺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以示惩戒。 罗煦说:“罗曦呢,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收获颇丰。”想到那一地的购物袋,他才觉得自己娶了个多么勤俭持家的好老婆。 罗煦说:“她虽然一直衣食不缺,但心里也总归是跟我一样的。没父母的孩子,无论外表怎么光鲜,心里面都是窟窿,空荡荡的。” “以前的苦我不能替你分担,但以后......”他伸手薅了薅奶油的头发,说,“我们父子都能替你扛。” 罗煦一笑,偏头倒在了他的肩上,她伸手拍了拍奶油的肩膀,说:“这小肩膀,还是再养几年再说吧。” 裴琰低头看儿子,目光温柔慈爱,“我相信他,无论什么时候何种境遇,他都会跟我一样保护你。” 正在啃自己胖爪子的奶油:讨好我妈可以不带上我吗?人家只是宝宝。 70.婚礼前的琐事 婚礼前两周,罗煦亲自找了一趟老太太。 “你说不让你父亲挽着你出场,换唐璜来?”老太太有些错愕。 “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不想让自己不舒服,也不想让他觉得负担太重。”罗煦说,“唐璜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我才能认识裴琰,他带着我入场,这对我们来说很有意义。” 老太太黑了脸,肃着脸问:“那你知道论辈分唐璜该称呼你为舅妈吗?他挽着你出场,还有没有礼数了皇上,你不懂爱!” 罗煦说:“我就结这一次婚,流程形式如何我并不在乎。大家要笑就笑吧,只要我和裴琰幸福,他们也笑不了多长时间。”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看着她正经恳切的脸,也不想把婆媳关系闹得太僵。 “好吧,这次就依你。” “谢谢您,改天我让奶油来给您作揖,他现在做得可好啦。”罗煦笑着说。 老太太哼了一声,绷紧的脸有些放松下来。 罗煦轻松回家,一迈入门口就看到了几个大箱子,明显是不属于她们家的。 客厅里,杰森正在和裴琰聊天,一个是商业大佬,一个是天之骄子,谈起来还算愉快。 “罗曦呢?”罗煦问。 “楼上试衣服呢。”陈阿姨指了指上面说。 罗煦跟杰森打了一个招呼,便上楼去了。 罗曦站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眼光挑剔地欣赏这件伴娘裙。这是杰森收到她的指令后特地打飞的送来的,诚意做工都是十足十的。 “差不多够了,难不成还想抢我的风头?”罗煦推门而入。 罗曦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要是伴娘太没档次,岂不是毁了婚礼的一半?” 罗煦瞥了她一眼,“放心,你还没那么重要。” “小少爷!”外面走廊里传来周姨的声音。 罗煦回头,见着一个球体莽撞地冲了进来,以平沙落雁的方式栽倒在她面前。 “天呐!”罗煦和罗曦同时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灰白的条纹衬衣,一条黑色的棒球裤,脖子上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领结,十足绅士。配着他可爱帅气的脸蛋儿,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超过他爸,成为全部人的焦点。 “妈妈......”他往前走了两步,奶声奶气,一头扑进了罗煦的怀里。 罗曦在一旁逗他,“她是妈妈,那我是谁?” 还好,奶油并没有遗传妈妈的脸盲,他糯糯地喊道:“姨姨......” 罗曦一笑,抱着他的大脑门就是一口,“真乖,比你爸妈讨喜多了!” 罗煦看着气喘吁吁的周姨,说:“您去歇着吧,等会儿我来哄他睡觉就行了。” 周姨叹气:“小少爷越大越不好带了,腿脚利落地我都追不上。” 奶油趴在妈妈的肩头,警惕的转头看着周姨,“走......”胖胖的手指一伸,非常有气势。 罗煦敲了他一个脑崩儿,“没礼貌。” “呜呜呜......” 他一把推开罗煦,挣扎着要下地独宠。 “你做什么?”罗煦笑着看他,知道他是在找他爸爸,要告状。 他倒腾着小腿在屋子里搜寻,“爸爸......” 罗煦摇头,“长得帅没用,这脑子不好使啊。” 罗曦瞥她,“你脑子好使怎么还认不清人?” 罗煦:“......” 罗曦转身进去换衣服,然后出来抱着奶油下楼去了。 “走,姨姨带你去找爸爸。” 罗煦:“喂!” 你们这样维护他是要出问题的! 杰森正和裴琰聊得高兴,冷不丁看着罗曦抱着一个小孩儿下楼,漂亮可爱的小孩儿还朝着这个方向在大喊“爸爸”。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击中。 他伸手想去抱这个孩子,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拍掉了,罗曦疑惑的看他,说:“人家喊的是爸爸,你自作多情干嘛?”说完,她把奶油放到了裴琰的面前。 “爸爸.....”奶油伸手,求抱。 裴琰把他抱上膝头,问他:“又和妈妈吵架了?” “打.....”奶油边说边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叽里咕噜的乱说,要不是裴琰了解他的思维模式,还真不一定知道他在干嘛。 “妈妈又打你了?” “&%#*¥……”一连串外星语的回答。 父子俩在解决家庭内部矛盾,杰森却一眼不错的盯着人家的小孩儿,像是要随时偷回家去似的。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罗曦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杰森抓住她的手,说:“亲爱的,你觉得他可爱吗?” “当然。” “我们也生一个怎么样?”杰森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不怎么样。”罗曦嗤了一声,当他在说梦话。 杰森搂着她的腰,看她低头玩儿上了手机,心里不免深深地叹气。 ...... 虽然临近婚礼的日子,但罗煦依旧还在上课。没办法,快期末考试了,不认真一些怎么对得起自己。 课上,戴静雯低头,用手肘碰了碰她,低声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罗煦望着讲台的目光收回,“你怎么知道?” 戴静雯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喜帖,上面绘着两个漫画人物,一打开,“裴琰”和“罗煦”完完整整地印在上面大神反扑攻略。 “额.....你怎么会有?”罗煦卡壳了一下。 “我妈收到了,她工作脱不开身,让我和堂哥一起去。”她说。 请帖的外形是参考了罗煦的意见,但请的人她大部分不认识,全是老太太在做主。所以她也不知道戴静雯的妈妈是谁,怎么还会有这层关系。 “你不够意思啊,作为同学我们都不能参加吗?”戴静雯说。 “你这不是拿到请帖了嘛......” “那她们呢。”戴静雯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听课的室友两人。 罗煦抓了抓头发,真是谜の尴尬。 “大家都是好朋友,也接触了一年的时间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戴静雯说。 “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大阵仗。于我来说,学校的人知道的肯定是越少越好嘛。”罗煦解释。 “其他人不论,但她们两个要是知道你结婚没请她们观礼,咱们的室友之情还如何维护呢?嘴上不说,心里总会有疙瘩的。” 罗煦认真考虑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是真心祝福你的,我相信她们知道后也同我一样。”戴静雯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握。 罗煦侧头,回以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她遇见了太多居心叵测、狡诈奸猾的人,可很幸运的是,她遇见善良可爱的人更多。 这也许就是我们的社会安定繁荣的原因吧,好人总是比坏人多。 罗煦回家,取了两张请帖,亲自写上了被邀请的人的名字,然后郑重的交给了姗姗和姜婷婷,希望她们到场参加。 两人还以为是祝福卡片,拆开一看,瞠目结舌。 “你你要结婚了?”两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罗煦说:“是啊,婚礼就在两周以后,希望给你们请帖的时间不算太迟,你们能有空来参加。” “我们当然要参加!”姜婷婷尖叫,然后一把抱住罗煦。 姗姗伸手,抱住两人,“太震惊了,虽然我还不能消化,但我们一定会亲自到场祝福你的!” 戴静雯坐在一边淡定的整理笔记,扫了一眼罗煦,看见她正在笑着看自己,她眨了眨眼,算是回应她。 ...... 婚礼前夕要进行彩排,并且在晚上举办了宴会,算是热身。 罗煦敬了一圈酒下来,其他还好,就是脚疼得不行。莫妮卡从包里拿出创口贴给她贴上,说:“但凡漂亮的鞋子都磨脚,你忍忍吧,好歹这双鞋不仅漂亮还贵呢。” 罗煦一笑,把她拉起来,看着她说:“谢谢你来,还愿意当我的伴娘穿越到男子军校的女人。” “我都陪你这么久了,没道理最后关头缺席啊。”莫妮卡笑眯眯的回答。 罗煦伸手,“来,抱一下。” 莫妮卡轻轻抱了她一下,很快就分开,“别把裙子弄皱了,还有半场呢。” 罗煦:“......” 唐璜作为明天挽着罗煦出场的“替身老爸”,被大家一边取笑一边闹着灌了不少的酒。从厕所吐完出来,正好碰上等在外面的罗煦。 “吐完了?”罗煦靠着墙看他。 “嗯。” “辛苦你了。”罗煦把手上的苏打水递给他。 唐璜拧开,仰头喝了一口,随后吐在水槽里,他说:“以为是什么占便宜的活儿,结果是倒贴,坑死我了。” 罗煦笑着说:“谁让你出了当初那个馊主意,不然就没这出了嘛。” 唐璜斜眼看她:“真心的?” “是啊。” “那别嫁了,我们回美国,我帮你把奶油一块儿偷走。”他看着她,认真的说。 罗煦憋了一下,两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璜也笑场了,他说:“估计飞机还没降落我们俩都成瓮中鳖了,算了算了,胜算太低。” 罗煦笑着笑着,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唐璜.......” “嗯?” “你是gay吗?” “......” “你如果不是该多好,我身边优秀女青年是大把大把的啊。” 他轻笑一声,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我要喜欢也是喜欢你啊,别人我都看不上。” “是吗?我有这么好吗?”她笑了一声,眼中带泪。 “特别好。”他憋住哽咽的声音,使劲儿按着她的后脑勺。 “唐璜,你是不是在哭啊?”她问。 “没有,我怎么会哭呢。” “可你按着我不让我回头是几个意思?”她低头,在他肩膀上蹭干了眼泪,笑着问。 “......”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或早一步,或晚一步,如果没有刚刚好,那都是遗憾。 唐璜推开她,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人抹泪一人红了眼眶,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71章 正文完 婚礼前的晚上,裴琰回了老宅,顺便带走了奶油,把房子留给新娘和伴娘们。 莫妮卡以为罗煦会焦躁会失眠,所以特地在她床头放了一片浸润过精油的棉片,帮助她睡眠。结果罗煦洗完澡躺在床上,玩儿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关灯睡觉,丝毫没有思想挣扎的过程。 在她心里,她和裴琰已经是夫妻了,婚礼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完全没有什么好期待或者焦虑的。 天刚蒙蒙亮,正是睡得香甜的时候,莫妮卡大手一挥,将她从床上掀了起来。 “赶快洗漱,化妆师已经来了。” 罗煦微微睁眼:“几点了?” “五点半。” “才五点半?”罗煦眼睛一瞪,直挺挺地又倒了下去。 莫妮卡转身,在洗手间拧了一块湿帕子,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罗煦翻身坐起来,完全清醒了。 她走进浴室,发现里面雾气缭绕,莫妮卡已经放好了浴缸里的水,花瓣也洒在了面上,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 “你的泡澡时间是半个小时,ok?”莫妮卡叉腰站在门口。 “......ok。” 看她泡进了浴缸,莫妮卡转身去喊罗曦起床,顺便让她在罗煦泡澡期间先化妆。 莫妮卡全程操控,将新娘和伴娘的时间完美划分,一丝不苟的准备着。 “让你当伴娘真是我最明智的选择。”罗煦坐在化妆镜面前,非常诚恳的说。 莫妮卡穿着裸粉色的伴娘服,拿着小本飞快地记着笔记,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了,迅速地从旁边的包里翻出了一张a4纸递给罗煦重生,黑道狂女。 “这是等会儿新郎和伴郎们需要过的几道关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罗煦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说:“据我了解,这上面的每一项他都不会配合。” “猜新娘的唇印?” “闭眼摸出新娘的脚?” “对新娘的五个爱称?” “用十种语言来说我爱你?” “用卡片拼凑新娘的五官?” “......” 罗煦仰头看莫妮卡,“你们这样搞,我有可能今天嫁不出去的。” “不会。”罗曦在一边说,“如果他有问题答不上来,做五十个俯卧撑就好。” 罗煦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平时也是在健身的。 “是一个问题五十个俯卧撑哦~”罗曦接着补充道。 罗煦:“......” “你的皇冠呢?”莫妮卡问。 “哦,在床头边的那个保险柜里,密码是010101。”罗煦伸手一指。 莫妮卡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她说:“以后偷你家东西就方便了,我们都知道密码了。” 罗煦说:“偷吧,我看了,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可是在里面看到了一枚硕大的钻戒。”莫妮卡笑着打开盒子,捧出里面的皇冠。 这就是新娘的那件“借的东西”,前些日子从大英博物馆借来的,是维多利亚女王曾戴过的皇冠。 莫妮卡将它稳稳地套在罗煦的头发上,沉甸甸的,似乎能给人不少安全感。 “可以了,去换衣服吧。”化妆师收手,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 罗煦看向镜子里的人,略施粉黛,美丽自然,还真有一股优雅少妇的味道了。 莫妮卡帮她换上婚纱,婚纱是鱼尾的设计,从腰部一直收到臀,然后大幅展开,铺满了半径一米内的地板。后背镂空,一直到臀部上方一点点,展现了女性的性感优雅。 罗曦把盒子里整理好的头纱拿出来,亲自给她戴上。 “你好美。”罗曦忍不住赞叹,眼底似乎有着丝丝泪光。 罗煦笑着说:“我美不就是你美吗?你这还是委婉的夸自己呢。” “不,你今天比我美。”罗曦摇头,笑着看她。 “不容易啊,那我今天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罗煦笑着说。 罗曦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相机,招来化妆师,说:“现在就开始吧我爱神仙鱼。” 莫妮卡放下包包,迅速地站回罗煦的身边。两个漂亮的伴娘加上耀眼四射的新娘,简直是秀色可餐图。 十点一到,楼下草坪热闹了起来,接新娘的队伍到了。 莫妮卡顺手脱了罗煦的鞋子藏在她的裙底,嘘了一声,示意屋子里的人都不要出声。 裴琰的伴郎是裴珩和他的一位好友,徐致远。伴郎拿着红包一路派发,开始十分顺利,到二楼的楼梯口就被伴娘堵住了。 “我这里有五张唇印,新郎来猜猜哪张是新娘的吧。”唐钰笑眯眯的展示出五张图片。 裴琰挑眉,看着外甥女,眼神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唐钰低声说:“舅舅,你要答应下次商会带我去,我就告诉你正确答案.....” “咳咳。”罗曦站在高一处的台阶上,发出警示。 “好。”裴琰爽快答应。 唐钰大喜,立刻用眼神示意他。 在唐钰放水的情况下,裴琰连过三关,直逼新娘的“闺房”。 罗曦侧身挡在门前,“既然你们这么厉害,那就休怪我们拿出看家本领了。” 裴珩上前,笑着给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包,“大吉大利,高抬贵手。” 罗曦摩挲了一下红包,满意的点点头,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说:“盒子里是十个女人的五官照片,一共五十张,你们需要拼凑出新娘的照片,时间限制是一分钟。” 说完,她示意莫妮卡开始计时。 徐致远上前一步,将盒子里的照片全部洒在了地上,然后紧锣密鼓的开始寻找。 一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除非眼睛尖到非同寻常的人,不然是绝对不行的。 “时间到。”莫妮卡笑着掐了表。 五十个俯卧撑,三个都得做。 罗煦站在门后,很想打开看一看,但陈阿姨快手快脚地把她扶回床上坐好,说:“他们马上要进来了,你赶快准备。” 才坐稳,大门就被打开了,三个人红着脸冲进来,想必都折磨得不轻。 裴琰朝着她一步步走进,眼底带着惊艳和欣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老婆,我来接你了。”他弯腰拉起罗煦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太帅太俊,罗煦忍不住要站起来跟他走,结果罗曦又在旁边咳嗽。 “我鞋子被她们拿掉了,走不了。”她无奈的说。 裴珩看向唐钰,唐钰举手:“不是我,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们自己找夏有苏杭。” 裴珩和徐致远满屋子搜寻起来,就像是猎犬一样细致的搜索。 裴琰没有动,他蹲在罗煦的面前,撩了撩她的裙摆,她反射性的退了一下。他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只是关切的问:“吃早饭了吗?” “嗯。” “等会儿还有仪式,让陈阿姨再炖点汤给你带着去。” 罗煦点了点头,然后发现不对劲儿了,“我们这是结婚吗?”怎么感觉像是在闲话家常? 裴琰一笑,双手勒住她的腰下将她腾空抱起,裙摆一离开,高跟鞋现了身。 “我刚才撩你裙摆,你紧张什么?”他笑着问。 罗煦抱着他的脖子,隔着头纱笑了起来,“我这是故意给你放水,不然你又得挨罚。” “是吗?”他轻声一笑,完全不信。 “好吧好吧,我就是心虚了。”她翻了个白眼,拜服于他的观察能力。 裴琰低头靠近头纱,亲不到她的脸,咕哝道:“这也太碍事了。” 罗煦伸手挡住他,“不到时候,不要乱来。” 他轻笑一声,抱着她往屋外走去,阔步向前,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驱使着。 罗煦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整个人都有了重心。 才到酒店,两人就被分开。 罗煦进了后面的休息室,才进门就听到一阵嚎哭,撕心裂肺,仿佛受尽了万般的委屈。 “妈妈......”奶油坐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哭,手里抱了一堆的玩具,全是大家为了哄他送来的。 “小祖宗,你妈妈马上就来了。”老太太身边的佣人不停地安抚他。 可他今天才满一岁,哪里听得到道理,一个劲儿的哭,哭到嗓子都哑了还不肯停,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折磨疯了。 门被打开,罗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太太赶紧站了起来,说:“妈妈来了,快,快去。” 她老人家被孙子哭得头疼,此刻恨不得把他塞回他妈妈的肚子里去了。 “宝贝,怎么了?”罗煦撩起头纱,快走了几步上前。 奶油扔开手里的一堆玩具,倒腾着小腿儿就扑来了,“妈妈!” “哎!”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歇会儿了。 罗曦怕奶油把罗煦的裙子给坐皱了,自告奋勇的抱过了他,“来姨姨抱,妈妈现在不方便。” 奶油不干,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双手冲着罗煦,可怜极了。 罗煦抱着他的大脑门儿亲了一口,笑着说:“等会儿妈妈抱你吃饭饭好不好?现在先让姨姨抱你,乖哦青丝笑语罗裙。” 奶油委屈地瘪嘴,像是遭受了极大的不公一样,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罗煦叹气,“来吧,反正你爸已经看过了,被你搞脏了也没什么了。” 她伸手接过奶油,他满腹委屈的耷拉着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妈妈......”他软软糯糯的喊道。 “妈妈在,妈妈爱你。”罗煦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的西装,帅气可爱,“是不是奶奶选的衣服呀?真好看,好帅的小伙子呢。” 老太太在一边笑着摇头,“从早上就开始叫嚷着要妈妈,现在可算是如愿了。” 罗煦不好意思的一笑,代替奶油道歉。 “前面好了,新娘该出场了。”外面的人喊道。 罗曦帮她放下头纱盖住脸,罗煦哄着奶油下地,“去奶奶那里好不好?妈妈等会儿来抱你?” “不!”他说的话不多,却掷地有声,非常有气势,尤其是眉毛一皱,像足了他爸爸。 罗煦转头问老太太:“怎么办?” 最重礼节的老太太此时也投降了,挥手,“带他去吧。” 罗煦把奶油放下地,牵着他的手说:“那自己走好不好?妈妈牵着你一起走。” “好。”他虽奶声奶气,但回答得干脆利落。 罗煦松了一口气,带着奶油出门。 唐璜站在进门的花环处等她,看她牵着奶油来,笑着说:“这小子怎么像牛皮糖啊,走哪儿都没落下。” 罗煦无奈的耸肩,说:“我大概是史上第一个牵着儿子嫁出去的新娘了。” 唐璜伸手让她挽上去,笑着说:“没关系,反正那头等着的是儿子他爹,他不会介意的。” 罗煦笑逐颜开,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唐璜一笑,转回头郑重的平视前方,准备入场。 大门缓缓地被打开,里面的宾客全部起身看过来,带着笑意和祝福。 站在尽头的男人挺拔高大,长身玉立,他看向对面的新娘,带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静候她的到来。 奶油眼尖,伸手一指:“爸爸!” 他仰头看罗煦,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快点带他去爸爸那里去。 罗煦低头看着急切欣喜的儿子,眼底带着宠爱和笑意,她说:“是爸爸,他在等我们。” “走。”奶油一笑,露出嘴角灿烂的酒窝,可爱稚气。 正文完。 本书由【流_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