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纾晴婉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有八重人格 作者:落漠 文案: 陆思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精神病,她分裂出了八重人格。 风流不羁的异国杀手、阳光正直的警察哥哥、温润如玉的外科医生、一人撑起产业帝国还生了个儿子(?)的女强人、精通艺术的傲娇少女、侵入计算机如入无人之境的黑客宅男,以及自己名为陆思渺的主人格,靠零工度日的普通打工妹。 等等,一对比顿时觉得主人格好挫= = “我所有的天赋都点在副人格身上了。”陆思渺痛心疾首。她和副人格们一直相处愉快,亲如一人。直到有一天…… 陆思渺:“我爱上了自己的副人格怎么办在线等急!” 本文又名:八重人格都爱我、女主是个神经病、爱上副人格肿么破? PS:治愈系甜宠文+微悬疑+微网红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甜文 主角:陆思渺 ┃ 配角:徐哲行、王泽川 ┃ 其它:东哥、大姨、killer、小樱、小胖 ===================   ☆、第一章 告白信   “苗苗,乖乖把粥喝了好不好?”   凑到嘴边的粥呈现浓稠的乳白色,冒着热气。勾的两顿饭没吃的小女孩止不住地咽口水,圆圆的大眼睛望向端碗的女人。   女人持着碗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年约三十来岁,可是形容枯槁脸色灰败,原本秀美的容貌因青紫肿胀的伤痕而彻底变了形。   看女孩没动,她瘦骨伶仃的手把碗往前递了递,眼里含着泪水哄劝,“乖乖,喝吧,喝了我们一家人再团聚。”   “妈。”女孩小声叫了一声,目光跨过女人瘦削的肩膀,落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神情一下变得懵懂不安。   父亲口吐白沫不住抽搐,看上去很痛苦,旁边地上还翻着半碗洒出来的白粥。   女孩才6岁,还不太明白眼前这一幕代表什么,但是本能地并不想喝,往后避了避。   “苗苗,”女人的眼泪滚落下来,绝望而歉疚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悲戚道,“妈对不起你。”   她刚说完,忽然伸手用力按住女孩的后脑勺,把粥碗硬塞到她嘴边就要往里灌,神情变得狰狞而扭曲,“喝!”   看到平时柔顺和婉的母亲此刻凶神恶煞的模样,女孩吓懵了,尚来不及反应,一个陌生嗓音带着紧张和愠怒在脑海中低沉喝令,“不要喝、快跑!”   ------------   “叮叮叮”   闹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陆思渺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脸颊仿佛缺氧一般泛着异样的潮红。   “呼,又做梦了。”长长吐了口气,感觉到狂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少女嘟嚷着,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接着如往常一般迅速起床洗漱。   收拾好了对着镜子露齿一笑,一甩马尾,拎包走人。   关门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个信封,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字迹歪歪扭扭很难看的,甚至还有好多错别字,但话语直白火辣,竟然是一封写给她的情书。   看到落款,她原本轻松的表情凝固住了,“王鹏飞?”眉目一瞬,讶异出声,“他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环顾四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房子老旧不堪,楼道狭小而昏暗,到处都堆放着杂物,墙面发黄剥落被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贴满。   这个点儿其他房客要么早起上班了要么通宵后还在补眠,陆思渺伫立在寂静的楼道间,攥紧告白信,背脊莫名蹿上一股子凉意。   她图省钱租的这儿,聊天的时候也只跟同事随口提过一次。   “奇怪,是玲姐告诉他的吗?”陆思渺疑惑,瞥了眼时间就赶紧加快脚步去上班,没来得及多想。   路上遇到推着简陋板车卖早点的老头,陆思渺娴熟地摸出两个硬币,“铛裆”准确丢到收钱的盒子里,“一杯豆浆两个馒头。”   “你怎么每天都吃馒头啊,我做的肉包子也很好吃的。”老头认识这个熟客,笑呵呵地给她装东西。   陆思渺笑嘻嘻地摇头,“吃了包子嘴里有味道,会被店长骂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她没说。她食量不小,两个馒头刚刚够饱;要是包子的话,一个的价钱就顶两个馒头,一天就要多花一块钱。一个月下来光是早饭就要多花25块。她一穷二白,自然能节约的就尽量节约了。   老头递来两个装着食物的塑料袋,砸吧了下嘴,“那真是可惜咯。来,送你一个卤蛋,这   个吃了嘴巴没味道。”   陆思渺低头一看,装馒头的袋子里还多装了个卤蛋,再要掏出来也不方便,干脆利落地打开钱包,从里面零碎的纸币中拿了一块放到盒子里。   老头连连摆手,“不用了,这个算是我送你的。”匆忙从盒子里捡了钱要塞回给她。   陆思渺眉眼弯弯,“等我吃不起饭的时候老板再请我吧~”   说着话,人高腿长的她几步就已经走远了。老板守着摊子也不可能再追过来,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叹气,“老顾客了,天天来我这买早饭,就一个蛋还要跟我客气。”   轻风将老人的嗔怪吹过耳畔,陆思渺莞尔一笑,谁的生活都不容易,不然年过七旬的老爷爷也不会弯腰驼背起早贪黑了。她年轻力壮,也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何必要贪图人家的小便宜。   “今天20号,还有一个星期就发工资了。”陆思渺边走边啃馒头,算了算下月月初要交房租,存款还够,心里就放下了大半。   从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咖啡馆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小城一年四季都有着灿烂阳光,即使是原本应该春寒料峭的三月,一路上沐浴着和煦的暖阳,也让人心情愉悦。   陆思渺推开店门,带笑的嗓音软糯得像是棉花糖,“玲姐早~”   正在打扫卫生的玲子转头,看见是她顿时眉开眼笑,“思渺来了啊,吃饭没。”   “吃了。”陆思渺进去就开始手脚麻利地帮着玲子打扫卫生、准备开店。   这家咖啡店在小城的旅游景区,消费不低,一杯咖啡动辄二三十块,类似这样中档的咖啡馆在古镇景区里也有好几家,因为旅客流量大,生意都挺不错的。   陆思渺打扫完卫生,就回到吧台研磨咖啡豆,为一天的经营做准备。   才上午十点,就已经陆续有客人来了。   “3号桌两杯卡布奇诺。”玲子点了单过来。   陆思渺立刻着手制作。   从咖啡机里接出一杯热气腾腾的Espresso咖啡,少女神情专注,在持续不断倒入奶泡的同时,持杯的左手则是轻轻晃动着,杯面呈现出一抹鲜明的“之”字形。   眼见着图案一点点形成,收杯时手腕干净利落地一带一拉,一点多余的奶泡都没有从壶嘴中漏出来破坏了完美的拉花。   在旁边看得入迷的玲子,被一声软糯的嗓音拉了回来,“3号桌的两杯卡布奇诺。”吧台之后少女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一张眉目姣好的容颜,如同带着清晨露水的花蕊般清丽动人。   玲子伸手,“辛苦了。”   “小心烫。”陆思渺贴心地把咖啡推到玲子方便拿取的地方,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发梢微微晃动。   玲子低头,托盘上放着两杯刚刚做好的咖啡,正散发着浓郁醇厚的香气,杯面绽放着一片脉络清晰的雪白树叶,看上去就觉得赏心悦目。   不由赞叹,“思渺,你拉花的技术越发娴熟了。”   陆思渺正将一缕鬓发挽到耳后,闻言眉眼弯弯,带着狡黠灵动的笑意,“每天都做个几十杯,想不娴熟都没办法呀。”   “你呀就会谦虚。”玲子噗嗤一笑,接过托盘给客人送去咖啡。很快又返回,进入吧台里帮着陆思渺清洗刚才使用过的器具。   此时正是周六的早上,春日暖阳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投入到室内,寥寥两三桌的客人喝着咖啡或是翻阅报纸、或是懒洋洋地玩着手机,店里正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   吧台后面,玲子兴致勃勃问道,“你最后手一抖一顿,图案就收住了,怎么弄的?”   陆思渺关了水龙头,把湿漉漉的手在毛巾上擦干,抬起手腕虚虚一晃,“用点巧劲,利用最后的惯性还能画出叶子的梗……”   “看上去很容易,但实际操作肯定很困难吧。拉花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啊。”玲子嘴里这样说着,眼里不由露出几分歆羡。   陆思渺也不藏私,大大方方道,“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不是很难的。你看我也是照着视频自学的。”   玲子闻言立刻摆手道,“饶了我吧,我就是那么一说。我连咖啡师都当不了,几十种咖啡豆和研磨冲煮的方法,记都记不住!还是你厉害,才来半年从制作咖啡到拉花都学会了。”   陆思渺笑笑,转了话题聊起玲子感兴趣的化妆品。一阵铃声响起,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瞥了一眼,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接都没接就把手机塞了回去。   玲子的目光别有深意,“怎么不接?是不是又是送外卖的那小子?”   “现在上班嘛,不方便。”陆思渺没有多说。   玲子露出了然的表情。陆思渺年纪小是小,为人处世特别稳重,不爱说自己的私事。但这段时间她有一个热情的追求者,隔三差五就到咖啡馆来找陆思渺,风风火火闹得咖啡馆的同事人尽皆知,大家经常拿这事打趣她的。   “不是我说,那小子真配不上你,”玲子语带不屑地啧了一声,“你年轻又漂亮,要是运气好还能找个有钱的老板,牺牲个几年青春回头房子车子都有了……”   眼见着越说越离谱了,陆思渺忍不住打断她,“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我和小王不太合适。”   她并非看不起对方的身份,就是心思没在这上面,只想好好工作赚钱生活。   说来也奇怪,因为这张还算不错的脸,她桃花源一直挺旺的,却是体质特殊,尽遇上烂桃花。   要么是有妻有子的男人要求包养她,要么遇到不和他在一起就开除她的霸道总裁,要么就是她不接受就扬言自杀的神经病。   中专毕业到现在就这么短短两年,她为了躲开烂桃花,都换了十来份工作,待了四个城市了。   好不容易在这座小城留了下来,她也逐渐适应环境准备久居了,结果偏偏又来了一个外卖小哥,她也拒绝好几次了,对方就像听不懂一样,一门心思地缠着她。   陆思渺突然想到早上那封塞在门缝里的告白信,“玲姐,我问你件事。王鹏飞有向你打听我的住址吗?”   玲姐莫名其妙,“没有啊,我跟他又不熟。再说你那地方整个一片都是拆迁区,你没告诉过我们你住的屋子的门牌号,我们都不知道你住哪栋。”   话音刚落,陆思渺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上看到信时的诡异感觉再次浮上心头:连同事都不知道她的确切住址,王鹏飞怎么会那么清楚她住哪一层哪一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预计7月开坑,实在忍不住了~ 阿落带着新文归来了,亲们还记得我吗? 这一篇依旧是脑洞大开的新颖题材,治愈系甜文+微悬疑。存稿10万,日更党,每晚9点见,请假会提前说明,坑品见专栏。 这一本也请支持和陪伴阿落走下去~~比心心 阿落的言情完结文:《第101次重生》专栏可直达   ☆、第二章 神经病   正在这时,咖啡店大门被人推开,自动感应来客的玩偶声音机械的响起,“欢迎光临。”   吧台后的两人不约而同抬头,陆思渺下意识露出服务生的制式微笑,“欢迎--”话没说完看到来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男生年约20多,眉宇间还带着青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朝着陆思渺就风风火火冲过来。   “又来了。”玲子全然不知道告白信的事儿,饶有兴趣看了她一眼。   陆思渺眉心紧蹙了下,对方迎着她的目光走近到吧台前,露出两颗大白牙,热情地招呼,“早啊思渺,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笑容从陆思渺脸上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王鹏飞,我说了我在上班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找我。”   王鹏飞露出点委屈,“可是下班你也不接我电话啊,我想约你出去玩都没办法,”倚着吧台敲了敲柜面,兴致勃勃,“我知道你明天休假,我请你吃饭。”   陆思渺一口回绝,“不用了。”她自知对对方没有任何感觉,也从不做会令人误会让人产生希望的事情。因此对方的邀约从来没有应过,告白也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再结合早上的信,她心里对王鹏飞已经有了隐隐的戒备了。   偏对方就跟听不懂一样。   王鹏飞神情失落了下,紧接着又道,“那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我知道最近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   陆思渺根本没有理他,低头做事,他趴在吧台上自己说的高兴。   “中午我请你吃肯德基好不好,新出的汉堡看上去很好吃,你没吃过吧?我请你啊。”   二十岁的小伙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打破了一室的安静祥和。喋喋不休像是苍蝇一样烦人,引得几桌客人纷纷看过来,神情不悦。   “王鹏飞,你能安静点吗。”玲子忍不住打断过他,王鹏飞给了她一个厌烦的眼神,玲子气得一甩桌布,索性走远懒得听他聒噪。   “咳咳”有客人不满地咳嗽提醒,陆思渺一眼扫过墙壁上的挂钟,想到老板娘马上就要来,看到王鹏飞在这里估计回头又要委婉提醒她上班时间不要做私事。   她心中对王鹏飞也是忍无可忍了,直接不客气道,“王鹏飞你跟我来一下。”扭头往咖啡店后门走,那里有条小巷,她打算彻彻底底打消对方的念头。   “好啊。”王鹏飞还以为她是愿意了,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来到后巷,这里靠着居民区,白天人们都上班去了,少有人路过,正是清静。   “王鹏飞,”两人面对面站定,陆思渺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叫出对方名字,“我想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打算交男朋友。你别再来找我了。”这话已经堪称绝情了。   王鹏飞脸上的喜色一下褪尽,惨白着脸声音发颤,哀哀恳求,“为什么?是你瞧不起我的工作?可是我会努力的,以后给你买房子车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陆思渺心说要房子车子她早就跟了一众要包养她的老板好吗,“我不是这么物质的人,我就是对你没感觉,也不想谈恋爱。”   她还在为生计发愁,哪有闲心和人谈一场又费金钱又费时间的恋爱。   陆思渺斩钉截铁道,“所以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也不准再跟踪我,你也不想把我逼得报警吧。”   王鹏飞沉浸在被如此冷漠拒绝的难堪中,一张脸红了又白,痛心疾首,一手指着她满腔控诉,“陆思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思渺:“……”她还想痛心疾首呢,她什么都没做还被人控诉,她才委屈呢。   不过,看到一个大男人两眼通红、神情愤怒又痛苦,陆思渺缓和了口气,随口胡诌道,“其实也不是你的错,我小时候受了点创伤,没办法喜欢别人。”言辞恳切,“你人很好,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值得更优秀的女孩儿,我衷心地祝福你幸福。”   她觉得自己软硬兼施,应该也差不多达到效果了吧。   不料,她最后那话不知哪里戳到了对方痛点,王鹏飞脸色一下变得古怪,眼睛布满阴霾,笑声嘶哑痛苦又压抑,“都这样说呢……我很好,可是各种理由没办法和我在一起。呵,说到底就是嫌弃我没钱罢了,扭头就跟着有钱的大老板走了……”   陆思渺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鹏飞低垂着头没有作声,他本是性格开朗的大男生,此刻沉寂下来,阴郁寡欢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总之就这样,我回去了。”挥挥手,陆思渺转身离开,马上老板娘就要来,要是被逮到她不在岗就不好了。   “陆思渺。”身后的男人忽然用着一种奇怪的、压抑的腔调呼唤她的名字。   “还有事吗?”她不耐回头,下一秒,男男女女、音调各异混杂成一起的惊叫,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小心!”   什么?!   维持着半侧身的姿势,陆思渺的身体一下僵住,注意力全都在刚才脑子里冒出的奇怪声音上。而王鹏飞一手抓住她的肩膀,蓦然抬起的脸狰狞扭曲,另一手握紧明晃晃泛着白光的利刃,对着她腰腹猛地刺下--   下一秒,陆思渺心底窜出一个有着浓浓异域腔调的优雅嗓音。   “Are you stupid?   Get out of here!   (你傻了吗?快躲开)!”   “贱人、去死!”伴随着对方嘶哑的怒吼,陆思渺只觉意识仿佛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给扯开,身体则是被别人抢去,脱离了她的掌控。   刀尖冰冷已经挨到了皮肤,她猛地吸气提臀扭胯,用一个非常怪异的弓形姿势往旁边闪避,然而本身身体的柔韧性不够,灵活性又差了点,还是被王鹏飞刺来的利刃从腰间划过,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一阵剧痛袭来,陆思渺痛苦地呻/吟了声。   “啧,你身体是石头吗!太硬了。”刚才那个声音似乎意识到她听不懂英语,换了腔调奇怪的中文讥诮道,陆思渺捂着血流不止的腰间,脑子里各种声音嗡嗡叫嚣成一团:   “出血了!要赶紧止血!”   “现在不是止血的时候,对方还在袭击!”   “救命啊啊啊!”   就像是身体里同时存在无数个灵魂在说话一样,吵得陆思渺脑袋嗡嗡作响。   而王鹏飞神色狰狞,举刀又刺,嘴里恶狠狠咒骂,“去死吧!”   “让开!”体内的声音厉呵,陆思渺立刻感觉身体再次被人操纵,忽然矮身蹲下,一圈砸向王鹏飞腰腹,男人吃痛闷哼了声,抓着她肩膀的手下意识松开,摆脱禁锢之后少女当即旋身,借助一转之力右腿猛然高抬,仿佛离弦之箭一般迅猛疾速地踹到对方手腕,狠狠踢掉了他手里的武器。   “当啷”刀刃落地,趁着男人楞了下没反应过来,少女不退反进欺身而上,用着巧劲抓住对方手腕一扭反手扣在身后,一手拽着男人脑袋,带动他的身体朝反方向转了个半圆,利用惯性直接朝着墙上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男人额前登时血流如注,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整个动作狠辣流畅,快如闪电还不到三秒。   “找死吗,小子。”嫌弃地丢开对方软绵绵的身体,从陆思渺口中说出的声音喑哑低沉宛如男人。   “你谁!?”陆思渺挣扎着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既惊且惧,觉得荒谬绝伦:她分明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而这一系列干脆利落制住对方的动作也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可以做到的!   “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陆思渺,”众多声音中,辨识度极高、之前出现过的温润嗓音在耳边响起,它唤她的名字带着亲近的意味,催促着,“快回咖啡馆求救。”   陆思渺咬牙,心跳如鼓,没错、现在生死危机关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双手捂住伤口,踉跄着往回跑,那个声音还在指导她,“两手交叠一上一下压紧了,你慢点呼吸,不要急,越慌血液流速越快!”   陆思渺依言行事,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绵无力,她咬着牙一路踉跄着跑回咖啡馆,推门而入,“救……命!”   咖啡馆里的客人被满身是血的她吓了一跳,“啊!”   玲子惊叫着飞奔过来扶住她,“思渺!”她身体软的站不住,两人都滑坐到地上,咖啡馆的客人一窝蜂围了过来,玲子急的大喊,“快叫救护车!”   一片混乱中,陆思渺脸色苍白靠在玲子身上,双手死死压住腰侧的伤口,脑海中按照那个陌生声音的指示,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竭力放松呼吸。   那个声音带着宽慰,“乖孩子,你做的很好。我检查过了,没有大出血也没有被捅伤脏器,是划伤。救护车很快就来,你会没事的。”   陆思渺的意识渐渐模糊,耳畔一遍遍回荡着对方的安抚,原本惶恐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最后的意识是,这个声音很熟,以前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   -------------   陆思渺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如同在暗不见天日的深渊里沉睡,半点光明都透不进来。   偶尔会有男男女女喁喁私语的争吵声,声音细微而模糊,但很快归于寂静。   “……第一次圆桌会议,达成以上协议,望各自遵守,守望互助。散会。”   她所熟悉的那个声音在最后一锤定音。   宛如重锤破开重重阴霾,从缝隙中投下晨曦之光普照大地,春暖日和,意识徐徐回笼……   陆思渺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头顶惨白的日光灯。一时间,混沌的脑子里窜出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噗嗤”有谁喷笑了下,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陆思渺以为是隔壁病床的人也没在意,脑袋突突的痛,之前的记忆浮现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被一个纠缠不休的追求者捅伤了,之后找人求救,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试着动弹手脚,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但能感觉到没缺胳膊少腿。   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睛四处逡巡,自己手腕上还输着液,鼻翼间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隔壁病床有病人在津津有味的喝粥,她一时也觉得饥肠辘辘,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   好饿……   愣愣盯着天花板,陆思渺心想。   “醒了?玲子出去买午饭了,你等一下。”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陆思渺惊了惊,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病房里倏地寂静,陆思渺蓦然意识到刚才喊出了声,连忙闭上嘴。隔壁病床的病人停下了喝粥,默默扫了她一眼,一副“这孩子是脑子坏了吧”的同情。   陆思渺逼迫自己重新躺回床上,被褥下的拳头握的死紧,眼珠因为惊惧而颤动。   “你别怕也别乱动,小心你手背还在输液,”那个声音吐字清晰,话语间带着安抚的意味,“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陆思渺心底有种奇异的颤栗感窜起,仿佛即将打开未知的大门。   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个轻快的像是黄鹂鸣叫的女声突兀地蹦跶出来,“简单来说,你就是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真·烂桃花体质,233 只能说,她不是个正常人,自然也吸引奇怪的人聚集在周围了~ ---- 这篇文构思和准备了很久,现在放出来还有点小忐忑,不知道亲们会喜欢这种风格吗。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好开心~~挨个么么哒 以及人设需要偶尔会飙各种外语,所以都是在百度上查的,如有错误敬请指正。   ☆、第三章 副人格   不,与其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语气、节奏、音调结合起来的音节,像是隔着一层耳膜说话,朦胧着有点失真。   但陆思渺完全没有时间深究这些,听到这句话脸色霎时变得非常古怪,“哈?”   “小樱,”温润的男声带着不赞同的语气唤了下对方的名字,转而对陆思渺解释道,“从心理学来说,人格分裂在学名上称为解离症/间歇性人格分离(Dissociative Disorders) ,别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多重人格。而我们是你的副人格。”   “……”这解释跟她是神经病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陆思渺呆若木鸡,回过神后匪夷所思,“等等!我是被捅了肾,不是被捅坏了脑子!开什么玩笑--”   “陆思渺,”那人安抚道,“我们和你说话并不是第一次了。在你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依次出现过了。还记得吗?”声音温和带着谆谆诱导。   这熟悉的声音隐约勾起陆思渺的回忆,她苦苦思索,“你的声音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   “别喝、快跑,”那人简短说了四个字,语气是故意的紧绷急促,显而易见是在提醒她。   陆思渺却是蓦然睁大眼睛,错愕的语调都变了,“--是你?!”   这声音太熟了,隔三差五就要在噩梦中响起一次。每每挽救她于水火之中。   “是我,我叫阿泽,恩泽的泽,”语音含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谢谢你。”   陆思渺心里稍微安定了点,对于救命恩人,她的态度自然没有之前那么戒备了,甚至带着感激道,“阿泽,我才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肯定就喝下稀饭了。”   如果人生分为游戏级别的话,陆思渺一定不小心投到了噩梦难度。   原本家境优渥父母恩爱。结果做生意的父亲在她小时候染上了赌瘾,变卖了所有家产不说,还时常毒打母亲。   在她6岁时,母亲终于忍受不了,在稀饭里下了老鼠药毒死了父亲。母亲自己也没打算活下来,不忍心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逼着她喝毒粥。   陆思渺那时还小,懵懂着就准备听话喝了,危急关头是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声音阻止了她,还让她打翻毒粥,趁机跑出去喊人。   想到堪称悲惨的过去,少女明亮的眸子黯了黯,很快打起精神。她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事情过去那么久也淡忘了,除了偶尔做梦会不小心重温那一幕,平日里压根不会特意提出来自顾自哀怜一番。   阿泽顿了顿,似乎也在调整被她影响的情绪,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不用客气。我们和你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思渺咬了咬唇,“那其他人呢,也是在某些时候帮过我的?”   “对的。”众人纷纷应道,阿泽补充,“我们刚才在你还没醒的时候聊了下,除了小樱和胖胖,他们两个是你这次出事新来的。”   闻言,陆思渺一脸惊悚,“新新新来的?!”   阿泽体贴地解释更加详细,“我们是在你面临困境的时候、应你的需要而诞生的。所以以后如果不想再增加新的人格的话,要好好保护自己。”   陆思渺聪敏,立刻明白所有人出现的契机,哀叹,“我以后再不敢出事了。”遭遇一次低谷就出现一个人格,她得疯。   “那你现在愿意接受我们吗。”   阿泽问,大家都不说话了,静静等待她的决断。   陆思渺单薄的身体剧烈起伏,仿佛有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似破胸而出,她一手捂住眼睛,扯了下嘴角,“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能记事了。你们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情况危急我没多想,后来长大了看了些书,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病,不然怎么能在身体里听到不同类型的声音,身体在关键时刻还会失控?”   她还曾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试图勾搭出身体里的人,不过并没有回应。那些声音也没有出现过,时间久了她就淡忘了这回事。   她苦笑,“后来也算没病没灾健健康康活到现在吧,直到被人一刀捅进医院,醒来发现这下好了,身体里的副人格都被激活了。这种事情也太可笑了吧!”   心中酸涩苦楚,又觉荒谬,偏偏心底那些人格就在面前证明了,这不是做梦。   她就是一个患有罕见多重人格分裂障碍的神经病。   正在这时,护士来查床,递来冷冰冰的温度计,“陆思渺,你醒了?来查个体温,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思渺木着脸接过塞在腋下,被冰冷的温度计激的打了个激灵,“护士姐姐,你们医院有精神科吗?”她迫切觉得自己得去看个脑子。   对方奇怪看了她一眼,“有啊,在隔壁楼。怎么了?”   陆思渺吞了口唾沫,“我想去看看脑袋有没有问题。”   护士笑了,“放心放心,医生给你做过脑部CT了,脑袋没事。”   陆思渺百口莫辩,心中的痛无人能懂。   偏小樱还在嘲笑她,“哈哈,你想去精神科看病?别逗了,进了那种地方没病都有病了。”   陆思渺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夹着温度计不敢动弹,闻言没好气道,“既然我是人格分裂,那我有病就治行不行。”   她的人生一向光怪陆离跌宕坎坷,以至于惊逢如此大的变故,最初的震惊惶恐之后,加上本身之前就有猜测,所以现在余下的只有“果然如此”的感慨了。   带着浓郁异国腔调的声音哼笑,“one tip,这病没法治,去也是浪费时间。”   陆思渺听出这声音就是身手利落的某家伙,愤愤磨牙,“说中文!以及别以为你能打我就不揍你了!”   那人笑道,“come on,来呀。”   陆思渺原本掩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手,忽然指尖一勾,调情一般似有若无地划过大腿肌肤,那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Wow。”   陆思渺的大脑一秒钟当机,感情她被自己的人格调戏了?!   脸蹭地一下涨的通红,“色狼!”   “没发烧呀,”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陆思渺回神一看,是还在旁边等着拿温度计的护士,大概看到她的脸色忽然发红,奇怪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热吗。”   陆思渺赶紧摇头,“没事。”暗暗咬牙切齿,在意识中呵斥,“再对我动手动脚,砍了你的手信不信!”   狠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静默了下。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放荡不羁回荡在意识海里,耳膜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他说,“好呀,看你砍谁的手,De-lovely(小可爱)”。一点尾音漫不经心的溢出来,声线低沉华丽得像是音调浑厚的大提琴。   陆思渺滞了滞,“对了,你是我的人格。”连动手都没办法,好虐。   不过这么一打断,她之前沉痛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阿泽开口道,“你们先别闹了。思渺你其实可以换个思维想,我们也不会和你抢夺身体、或者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如果有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出现帮助你。”温润男声如是说。   陆思渺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可是我看的书上说,人格们会为了争夺身体主导权而互相争斗。”   小樱抢着道,“我愿意出来啊!快把你的身体给我!”   话音刚落,原本垂在被褥上的左手掀起了被子,护士连忙压下,不悦地轻斥道,“夹着温度计别乱动,打碎了要赔的。”   “别动啊!”陆思渺也在心里大叫,一把抢回控制权,她可不想被周围人发现自己是神经病。   小樱不甘不愿嗔怪,“小气!”   陆思渺直接冲着男声开炮,“说好的不抢身体呢!”   “咳,”沉静儒雅中难得显出一丝尴尬,“小樱才来是有些兴奋,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陆思渺倍感心累:“它兴奋个什么劲儿啊。还有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之前你们只能偶尔出现,但这次全都出来了,我们彼此间还可以交流,而且看样子你们以后还会一直存在?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沉睡嘛。好歹我还可以装成正常人。”   阿泽道,“原理我也解释不了,抱歉,我们以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会陪着你的。”   陆思渺没说话,它们出现每每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她,看样子也不会害她。她阿Q地想,反正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不会有更糟糕的局面了。   事已至此,陆思渺吐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坦然道,“自我介绍下吧,我的副人格们。”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悲催的过去只会一笔带过,解释一下人格出现的契机。 以后就好啦,人格们都会很宠爱她的XD 小樱:哼,人家才是小公举! 陆思渺:好啦好啦,揉毛。 ---- 这篇文的梗来源于两年前刚进入新单位,当时遇到瓶颈每天不想去上班,就想着如果能分裂出一个人格就好啦。上班啊各种麻烦事她帮我解决,家里吃喝玩乐就交给我~~ 然后我CP神来之句:你就不怕外出交际啊这些都是她,某一天即使你被吞噬消失了,别人也不知道你的存在,因为他们认识的都是她? 我:细思恐极……   ☆、第四章 虎视眈眈   “我是小樱,你也可以叫我Sakura。”清脆的女声宛如小鸟叽叽喳喳欢快道。   陆思渺面无表情哦了一声,补充道,“你就是这次新来的、刚说我神经病还想抢我身体的那个?”   小樱嘻嘻一笑,“不记仇我们还能做好朋友。”   陆思渺扯了下嘴角,“不约,谢谢。接下来是谁?”   之前调戏她的声音懒洋洋道,“我是killer,之前你在学校被人欺负差点在脸盆里淹死的时候,也是我替你出的头。这次也救了你一命。不用谢我,你不砍手就好。”   陆思渺心说这祖宗才是真记仇,赶忙道,“你摸了我一把,抵平了!还有你说话的腔调很奇怪,你不是中国人?你说你叫killer……”努力调动有限的英语词汇,终于想起来,“是杀手?”   killer道,“yes,我是中意混血,是个职业杀手,Contract Killers。”   “好好说中文,别溜英语,”陆思渺受不了地扶额,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戏精,“你们各人有自己的性格就算了,还混血、还有职业。作为副人格,设定是不是也太健全了点?要不要再来个家室背景?接下来是谁。”   之前说过话的女声道,“你叫我大姨好了,我是最早在你身体里出现的,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要年长一些,语气平和,说话不疾不徐又干脆利落,带着一点上位者的气势。   陆思渺恍惚了下,低低喃语,“大姨……那个时候你捂着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   她四岁的时候,家里因为父亲的赌博而破产,赌红了眼的父亲抢走母亲偷存的她上幼儿园的学费,母亲哭着阻拦,被暴怒的父亲一顿虐打。   大姨忽然出现,告诉躲在墙角被吓哭的她,“不要看、不要听。”   她听话地闭眼,又用手堵上耳朵,大姨温婉的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响起,她给她讲童话故事,从白雪公主到灰姑娘,一直讲到她睡着。   思绪从过去抽离,陆思渺吐了口气,“谢谢你大姨,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不能心理还算健康的长到现在。”   她那时候那样小,一次次直面父亲暴力凶残、母亲软弱无能,小小的她抱着脏兮兮的毛绒玩具,闭着眼堵着耳朵,心里一遍遍地复述着大姨讲的童话故事,熬过最艰难的岁月。   “我该谢谢你才对,”大姨的感慨带着一丝复杂情绪,不等陆思渺细想立刻就换了话题,欣慰道,“一眨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真好。”   宛如长辈和蔼的语气听的陆思渺微微动容,紧接着下一句话就让她呆若木鸡。   大姨道,“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了。”   陆思渺:“WWWhat!”还真有带家世背景的。   阿哲出来打圆场,“我们每个副人格的性格都是有家庭背景、职业组成的,这样才是完整的一个人格。至于大姨的儿子……”   大姨道,“哦,我儿子自闭,没法和你交流,不用理他。”   陆思渺:“……”人格分裂+自闭,她病的更重了。   “好吧,”一连串的打击太多,她已经麻木了,“接下来是谁?”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浑厚的嗓音带着揶揄的笑意,“小姑娘,好久不见了。叫我东哥吧。”   陆思渺眨眨眼,错愕道,“你是警察叔叔?!”   “叫东哥,不要叫叔叔。”东哥笑道。   陆思渺无语,“东-叔叔,不是,东、哥?你多少岁啊,我怎么觉得听声音你比我大多了呢。叫你哥是不是不太礼貌?”   东哥嗤笑,“去去去,我哪有那么老。叫哥就行。”   陆思渺乖乖喊人,“东哥。”   killer好笑,“怎么他出来你就这么乖了。”   陆思渺老实回答,“那个时候我都15岁了,东哥出来救了差点被那啥的我,因为年龄大了记忆更深刻,我真的很感谢他。”   算了下人数,“你们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六个人,现在是东哥、阿泽、killer、大姨、小樱,那剩下的那个呢?”   识海里安静了片刻,接着有一丝极其轻微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我、我是、是胖、胖……”   “他叫小胖,”小樱性急,抢着帮他说话,“是个结巴所以不爱说话,你最好也少找他说话,听得人急死了!”   话还没说完的小胖立刻闭上了嘴,没有任何争辩的意思,似乎对别人的嫌弃习以为常了。   陆思渺原本惊讶自己的副人格居然还是个结巴,不过听到小樱这样说,蹙了下眉,“小樱,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插嘴是很不礼貌的。况且小胖只是有点结巴,不是哑巴,我想他并不需要你帮他说话,否则就不会这么努力的开口了。”   “我--”小樱想反驳,陆思渺没理她,对小胖放软了语气,“别急,慢慢说。如果一句话困难,咱们两个字两个字地说,好吗。”   识海里莫名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共享身体的原因,她隐约能感受到众人的心情:惊讶、欣慰、动容……   陆思渺也没多在意,注意力都集中到小胖那里。她年少时也没少被人欺负,对小胖的境遇感同身受,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自己几个人格之间还出现歧视的现象。   小胖鼓足勇气开口,“谢谢、我是、小胖。”   “你是做什么的啊?”   “没、没工作。但我、会,电脑。”小胖费力地吐字。   陆思渺给他鼓掌,“会修电脑吗,很厉害啊小胖。以后我的电脑出问题就交给你啦。”   “不、电、电脑,”小胖似乎想解释什么,一急更加语无伦次,最后只能道,“好、好!”   “36°5,没问题。”护士的声音把陆思渺拉回现实,对方收起温度计,嘱咐她好好休息,转身走   了。前脚走,后脚玲子就提着饭回来了,看到陆思渺醒来了脸上露出欣喜,“醒了!感觉怎么   样?”   随手把盒饭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替陆思渺摇床把位置升高点,方便陆思渺坐起来。   陆思渺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面上道,“还好。谢谢玲姐一直照顾我。”   玲子笑笑,“没事。老板也来看过你,还嘱咐让我照顾你,说给你几天假好好休息,等好完了回去上班,也不急。”   小樱嘀咕,“你们老板还算是个好人。”   “老板人不错,”陆思渺心里对她说,抬头对玲子笑道,“太好了,真是谢谢老板了。”松了口气的模样,“我还担心这几天上不了工,老板会炒我鱿鱼呢。”   “瞧你说的,”玲子不以为意,“你又会调咖啡又会拉花,可是我们店的招牌,老板怎么会轻易炒了你。放心吧。”   在陆思渺头上揉了下,她拿起饭盒看了一眼,“我刚才不知道你醒了过来,只打了自己的饭。医生说你伤口不深,也缝合了,观察下就能出院,但最近饮食最好清淡点。饿了吧,我去给你打粥。”说着就要出去,陆思渺连忙劝阻,“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就行。”    玲子嗔道,“你啊,跟我客气什么。你就是逞能不喜欢麻烦别人。”欲言又止看了陆思渺一眼,心中叹气,自己的饭都顾不上吃捏着钱包出门了。   陆思渺坐在病床上,神情感激又为难,暗暗想着这次欠了玲子和老板这么大一个人情,回头得请他们吃饭才行。   阿泽在此时开口,语气温和,“思渺,人与人的关系并不用算的那么清楚。所谓交往,有来有往,才能不断发展。一旦欠下人情便马上赶着要还,在别人看来就是你故意划清界限,久而久之就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触了。”   陆思渺听完怔了怔,“是这样吗,以前我都不知道这些,没人教我。只是觉得欠别人不好,我也怕别人借机提出让我为难的要求,倒不如主动还了,这样两不相欠。”   阿泽怜悯叹息,“思渺……没关系,以后你不明白的、想要去了解的,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你可以信赖我们。”   陆思渺扣着破了个小洞的被褥,没说话。   女生之间的亲密度大多从吐露隐私聊聊心中的秘密刷起,但过往太悲催,她并不愿意和别人聊这些,对家庭环境也守口如瓶,没法和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而这些副人格,他们知道并和她共同历经患难,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再说吧。”陆思渺挠了挠脸,心说一觉起来发现自己是个神经病,没想着去想办法消灭副人格们就算好了,还依靠信赖,她反正心存戒备,还暂时做不到。   东哥好笑地开口,“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心思还蛮重的。”   陆思渺翻了个白眼,“谢谢夸奖!”一路摸爬滚打,她心智再不比同龄人成熟,那就是傻白甜了。   玲子给她买了粥,滚烫的热粥熨帖了饥饿的肠胃,粥一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不仅喟然叹息:“还是活着幸福。”   “……+1”    “+2”   “+10086”   你们是在排队列嘛!陆思渺一噎,幸好正在喝粥,饭盒挡脸,玲子没看到她诡异的表情。   陆思渺吞下热粥,心中悄声问道,“话说,我的感觉你们都能感觉得到吗?比如现在我喝粥,比如伤口一抽一抽的痛?”   阿泽说,“当然。我们共享一个身体,你的感受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都能分毫不差的感觉得到。”   “醒着?”陆思渺敏锐地抓住关键点。   阿泽解释,“是的。我们……并不能随时出现,当我们和你说话的时候就是醒着的。其余时候在你身体里沉睡,你发生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情。但如果你沉睡,我们还能不能出来控制身体,这个要试过才知道。”   陆思渺“哦”了一声,眼珠狡黠地转动了下,“那这样说来,我大姨妈痛的时候如果谁醒来,也能代替我了?”    一瞬间,众人哑口无言,重点完全错好嘛。想着怎么利用副人格的技能,走上发家致富之路,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陆思渺微微眯眼,仿佛看到了光明未来,越想越觉得美,喜滋滋道,“那我不想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   小樱迫不及待跳出来,“好呀好呀,你干脆一直沉睡永远别醒来,就把身体交给我好啦!”   “……我想想还是算了,作为主人格我要积极向上,不能独自享乐,把困难留给你们。”陆思渺立刻换了口风,身体里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副人格在,她可不想被人“夺舍”。   “小气!”小樱嘀咕。   ☆、第五章 自攻自受   吃过了粥,玲子回去上班。陆思渺躺在床上,外人看来她是在闭眼小憩,实际脑海人格们其乐融融聊的正热闹。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他们各自在陆思渺身体里苏醒的时候,遭遇的最悲催的时刻。   大姨,“醒来睁眼就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要打我,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场就想冲上去揍人,结果一看小胳膊小腿,唉。”   阿泽:“唉,我一过来就看到母亲端着掺了毒药的粥逼我喝,地上还躺着个口吐白沫的男人,我要跑慢一点被母亲抓住,肯定就遭了。   东哥:“我最凄惨啊好吗!我一个大男人,醒来就看到胡子拉碴的色鬼企图强/奸我,裤子都被扒下一半了,靠,老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killer:“自从我第一次杀人之后,谁人不知晓我名字闻风丧胆?妈的居然被一群女生给欺负了,按着头在水里差点没被淹死!shit!”   小胖:“只想、宅、宅家。”   小樱:“哈哈哈陆思渺你怎么那么凄惨,我感觉我在看社会新闻哈哈哈。”   陆思渺额角青筋直跳:“所以最凄惨的人不该是经历了一切的我吗,你们开什么比惨大会!”   众人默了默,纷纷开口赞同,“也是,你是我见过人生最悲催的了。”   “看了你经历的之后,会觉得其他任何困难都不是事儿。”   “你能身心健康的成长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陆思渺挠挠脸,“你们是在表扬我嘛,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儿呢。”   阿泽轻笑,“是表扬,你真的很棒,很坚强。”他们提起过去时她的态度是真的坦荡,明显这些悲惨往事没有对她造成心理上的严重影响。   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尚未家破人亡时父母对她的疼爱褒奖,一字字悄然叩在紧闭的心扉上,陆思渺用手背遮住眼,半晌没动静。隔了很久才飘出一丝轻若无声的鼻音。   “--嗯。”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查房,看她没什么大碍就宣布可以出院了,过段时间再来拆线就好。   陆思渺的衣服当时被划破,抢救的时候随手脱了当破布扔掉,她也不想麻烦玲子回家去帮她取衣服,索性就穿着一身病号服回去。玲子来的时候正赶上陆思渺办出院手续,便帮着她提东西,一手搀扶着陆思渺往外走,“你住哪儿,我们打个车吧。”   陆思渺张口就是,“她也是好人、不是,玲姐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她还不太习惯一边在现实中和人说话,一边在意识里和人格们聊天,偶尔会不小心嘴巴里漏出句话。   阿泽建议,“你一个人的时候又怕漏话,可以戴个蓝牙耳机,这样不小心说出来,别人也只会以为你在打电话。”   “我说打车。”玲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重复了遍刚才的话。   “好。”陆思渺心不在焉点点头。在意识里和大家交流,努力练习平衡,“我回去就买个蓝牙耳机。目前来看同时两边说话没问题,可以分神做到。还有我想问如果我心里想什么,但是又不想告诉你们的话,你们能听到吗。”   心里的悄悄话要是可以听到,那就真的没有一点隐私了。   阿泽建议,“可以试试。至少我们作为副人格都可以,你应该也没问题。”   玲子拉了下她,“往这边走,网约车停在路口的。”   “嗯。”陆思渺一心多用,同时回答了两边,然后在心里默念:“……”   小樱当即不满地叫起来:“我听见了!你居然说我吵,我告诉你能跟我说话是你的荣幸!你这个家伙……”   陆思渺:“别吵别吵。我刚失败了,再来。”   下一句,她想的是,killer是色狼。   killer哼笑:“NONONO,浪漫多情是我们意大利男人的传统。”   陆思渺不服,“……再来!”   阿泽很温柔,是个好人。   阿泽,“呃,谢谢夸奖?”   陆思渺泄气,“怎么回事啊,不行呢。”   阿泽思考了下,“你刚才三次都在意识里说出来了,不是默念的状态。你再试试呢,要分清默念和意识说话的区别。像是提高心房壁垒级别,提升到绝对高度,便能屏蔽其他人。”   一路上,陆思渺各种尝试,加上阿泽的指导,终于渐渐摸到窍门。那真是非常玄妙的感觉。大家也都不厌其烦地陪着她做练习,直到她能彻底守住心底悄悄话,算是保留了最后一丝隐私。   “那你好好休息。”玲子把她送到家门口,婉拒了她进屋喝水的邀请,告别走了。   “玲姐拜拜。”陆思渺关了门,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心都踏实了几分,如释重负吐了口气,把医生开的满满一袋药放在桌上。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啊。”小樱冒了出来,打量着她租的房子,语气中带着嫌弃。   陆思渺翻着衣柜找换洗的衣物,随口道,“我觉得还好啊。小是小了点也有五十平方,厨房厕所阳台一应俱全,价格也便宜,环境还不错。这房子也不好找呢。”   她经常换工作换城市,房子都是租的,也不和人合租因为各种麻烦。   找好了衣裤,她拿着毛巾进厕所,医院出来总觉得浑身都脏兮兮的,迫不及待想洗澡。   小樱一看厕所,更是无语,“居然连浴缸都没有!”   陆思渺低头解扣子,“是是,我家徒四壁,委屈你啦。”   小樱犹自不满,“你换个地方住吧。这么小跟鸟窝一样。我们家狗住的院子都比你大--”   话没说完,空气一静。她仿佛察觉说错话一下,连忙补救,“我是说……”   “我懂,”陆思渺挥挥手,脸色肃然,“原来我不仅有人格分裂,还有幻想症?”她从小樱的言谈也听出来对方“家世不凡”,妥妥一个豪门千金小姐,摸着下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所以说,我心里还藏着一个小公举啊。”   “思渺,你--”正在这时之前没说话,阿泽忽然出现,立刻楞了下。   借着陆思渺的眼睛,它能清楚看到镜子投映出的少女的身姿。   贴在墙面上的等身镜完完全全照出少女的玲珑身段,她看上去偏瘦,但该有的地方一点没少,发育的亭亭玉立,一双长腿又直又细,肤若凝脂。   只是一眼,少女立刻闭上眼,脸色显出几分异样,耳朵染上一抹红晕,嗓音低哑,“抱歉,我是想提醒你伤口不要沾水,你拿毛巾擦拭一下吧。”说完逃也似的匆匆下线。   陆思渺怔楞了下,一秒回神,捂脸尖叫,“你们都给我下去、不准偷看我洗澡!”   再怎么说就算是自己的人格,那好歹性别也是“男”啊!   长这么大陆思渺就没和男性这么亲密接触过!   “噗”小樱喷笑。   陆思渺恼羞成怒,挥手赶人,“你也是,快去睡觉!不准偷看!”   killer嘲笑,“就你那豆芽菜的身材,前后一样平,没什么好看的。”   陆思渺闭着眼,双手紧紧抱胸,“别拿我们亚洲人和欧美的大波妹子比!”   之后再没有其他人回复。   她又等了等,身体里一片安静,看样子大家都乖乖的不偷看了。   松了口气,陆思渺忽然觉得副人格们还是挺听话的。   不能洗澡,她只能打水擦拭身体,顺便仔细观察了下腰侧的伤口。   其实本来刀尖只是划破皮肤的,如果一般人怕是伤到脂肪层,可她腰间瘦的只有一层皮,这道伤就显得狰狞可怖了,缝合之后仿佛一条蜈蚣爬在上面。   “真丑。”陆思渺皱了皱眉,“对了,回头问问阿泽祛疤的方法好了。”   一想到这里,陆思渺就觉得副人格们的存在还是挺方便的,阿泽说他的职业是外科医生,至少看病什么的以后可以不用去医院了。   擦身体的时候,她已经尽量放轻了,但动作间难免拉扯到伤口,一阵生疼,咬着牙也没吭一声,忍的额头发汗,脸色苍白。   倒是突然出现的小樱痛的哀嚎起来,“嘶~好痛好痛!”   “谁叫你现在出来了。”陆思渺好笑,直起腰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倒掉脏污的水,重新换了盆热水。   一抬手一用力,扯到伤口,陆思渺还没开口,小樱鬼哭狼嚎,“呜呜!你就不该动,老老实实待着就不痛了!”   陆思渺无语,“身上那么脏,又是血又是土的,再怎么样都要擦洗吧。”   “让女佣来做就好了。”小樱理所当然的语气。   陆思渺闻言,顿时啼笑皆非,“小公举、大小姐!醒醒,看看存折上都没有五位数的我,看看这么小的房间,就算心中做着公主梦,也要面对现实好吗。”   她向来是个理性主义,脚踏实地,从没有非分之想,偏偏副人格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迥然不同的性格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嘤嘤”小樱伤心抽泣,大抵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两人同一个身体,副人格苏醒的时候能百分百感知外界,陆思渺没把身体给她操控,但小樱一哭,情绪也会影响到她,眼泪一下没忍住,落到了盆子里。   “……你哭了?”小樱抽噎着问。   陆思渺飞快一抹脸,“你看错了。”她只是不小心被小樱勾起了遥远的回忆。   其实在家里破产前,她过的就是小樱口中那种小公举的生活。身边有保姆照顾,拥有一个堆满玩具的房间,浴缸有半个房间那么大。想要什么张口就来,衣食无忧,被宠爱的像是公主。   她明白,之所以会诞生小樱这样的人格,也是受她幼年生活的影响。   洗完澡,陆思渺来不及休息,立刻开始搓衣服。小樱哀叹,“才从医院出来,你就不能安心歇歇,明天再弄嘛。还有衣服干嘛手搓,这里不是有洗衣机吗。”没再提女佣之类的闲话。   陆思渺心说小樱总算被打击的务实了点,笑道,“推到明天做也还是要做的。再说一件内衣裤两三下就搓完了,用洗衣机太废水了,而且又不干净。你要是嫌累就下线睡觉吧。”   陆思渺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个QQ号,可以同时容纳好几个副人格上线。   “你活的也太惨了点。”小樱语气颇为嫌弃,偏偏说什么都不肯下线。   陆思渺不想一天到晚被人说悲惨,转移了话题,“晚上我煮点菜心玉米粥,又营养又好吃。”   小孩子容易被吃的转移注意,果然,一听到晚上吃粥,小樱不开心了,“又是清汤寡水!”   陆思渺换上睡衣,“养伤呢,等我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我手艺还不错。”   “真的啊?那你最擅长什么?”   “回锅肉?”   “我不爱吃辣。”   “那就糖醋排骨吧。”   接下来无论做什么,小樱都要在一旁叽叽喳喳说话。   而对于陆思渺来说,虽然有点嫌吵,却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不是喜欢和人交际的性子,以往回到家就一个人了,做什么都安安静静的,有时难免也觉得寂寞。   现在有个副人格陪着自己,尽管是个傲娇任性的小公举,但在陆思渺看来,小樱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是她没有染上阴翳的美好童年的化身,难免多包容一点。      ☆、第六章 人以群分   洗完了衣服又准备煮粥,陆思渺有点累了,小小打了个哈欠,边择菜边无精打采和小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小樱看出她的疲惫,“要不你去休息下,我来弄吧。”   陆思渺手上动作一顿,“之前你们只能局部控制我的身体吧?还可以全身操控吗。”   “行不行试一下就知道了。”   陆思渺偏头考虑了下,点点头,“那行,我要怎么做才能沉睡,然后把身体交给你?”   小樱也就一说,没想她态度会陡转居然答应,顿时喜不自禁,“很简单的,你就想象自己很困了想睡觉,然后意识脱离身体,我出来接手就好了。”   “……好吧。”陆思渺依言闭上眼,想象自己在沉睡,忽然意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脱离了身体,沉入了更深处……   “你看,这不就行了。”   耳边回荡着小樱脆生生的嗓音,陆思渺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兴奋地走来走去。   而她自己的意识像是漂浮在虚空中,“好神奇。”   小樱得意道,“对吧,是不是很舒服。”   “那我沉睡与否,你能感觉到吗。”   小樱道,“这个不行,除非你开口和我说话我才能知道你醒着。”   陆思渺点点头,“明白了。那你择菜吧。”   “要怎么弄?”少女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根青菜,一脸兴致勃勃。   下一秒,神情变得淡定,连说话的音调都不同了,绵绵软软地回道,“把发黄和变烂的部分扯掉不要了。”   “这样?”少女笨手笨脚地做着,不时嘴里数落自己几句,“别扯那么长啊,扔掉好浪费的!”一脸心疼。   两人教学相长,倒是一派和谐。就是空荡的房间只有少女一个人,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嫌弃,自言自语。外人看来妥妥的一神经病。   之后淘米煮粥,陆思渺看小樱没什么异样举动,乖乖守在炉灶前,便说道,“我有点困了,睡一下。你注意着火。吃了饭就早点休息吧。”   “好啊。”少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陆思渺仿佛没注意,悄无声息地蛰伏下来。   她并没有睡,心底始终还是存留着对副人格们的戒备,刚才也是一番出言试探。   等了一会儿,见小樱始终乖乖的没有任何异动。陆思渺也疲倦极了,慢慢陷入了沉睡。   “搅一搅,让米粒和水得到充分的混匀。”少女复述着刚才陆思渺教导的话,搅了之后就把勺子往旁边一搁,坐在椅子上捧着脸哼歌。   过了一会儿,“思渺?”她轻轻唤道,见识海里安安静静的,娇好的脸庞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眼神闪烁,踮起脚脚步轻快地走出厨房,一路哼着歌来到卧室。   陆思渺的卧室里有一面贴在墙壁上的落地镜,能够把人从头照到脚。   她站在镜子前,从上到下把自己仔仔细细打量一面,不时捏捏腿,“腿还挺长的,就是形状不够完美,7分。”   “腰细,不错,胸再大点就好了。”掂下胸,砸巴下嘴,挑剔道,“手感还行,8分。”   “脸,嗯,勉强给个8分好了,不过比起我还是差那么几分。”捧着脸端详着这张陌生的容貌,露出几分骄傲神色。   一番评头论足,心满意足评价完了,盯着镜子中不属于自己的容颜,少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垂眸间眼里落下一抹郁郁,轻声道,“陆思渺,你知道吗。虽然你又穷又不够聪明漂亮,也没有有钱的家庭和亲人,可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和你来交换。”   她双脚呈倒三角站着,身姿挺拔,舒展一双修长的手臂,优雅扬起白皙脖颈宛如天鹅。   嘴里轻哼着歌曲,她翩翩起舞。   这具身体因从未学过舞蹈而动作生硬,但一番动作看上去还像模像样的,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的气质。   有时难免拉扯到伤口,少女皱眉忍住,完全没有之前娇纵的抱怨,全副心思沉浸在这久违的舞蹈中。   断断续续比划完了一组动作,她轻喘着气,鬓间凝结出汗珠,苍白的脸颊因运动而染上一抹酡红,少女的目光定定落在镜中一双长腿上,星眸熠熠生辉--   “不管怎么说,陆思渺我感谢你,给予我新生的机会。”   陆思渺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疲倦的身体因为这番放松而得到恢复,现在精神十足。   起床一看,桌子上放着喝剩下的半碗粥,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粥,碗里漂浮着可疑的黑点,粥也显得浑浊。旁边一张纸条,一笔清秀字迹,“不会洗碗,你自己解决。”   陆思渺压根就没指望什么家务都不会的她能洗碗,可一看碗里的东西,暗叫不好,“我的锅!”连滚带爬跑进厨房一看,被烧的漆黑的锅散发着焦臭味,抹布黑乎乎的,原本干净的灶台现在一片狼藉。   “小樱你给我滚出来!”陆思渺气得七窍生烟,明明她下线的时候都好好的,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结果硬生生把一锅粥给烧糊了!   小樱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沉睡了,还是装死,反正没出来。   陆思渺只能认命地自己把锅碗给洗了,一边费力地刷洗烧糊了的锅,恨恨道,“再不让这不靠谱的家伙出来了!”   --------     “晚上好。”   “吃饭了吗。”   到了晚间,陆思渺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其他人格也纷纷出来,跟她打了招呼,得知了小樱今天完全操控了陆思渺的身体,而她则可以和他们交换这件事后,几个人都忍不住完全上身试验了一番。   killer先来,他上身之后,陆思渺借着“自己”的眼睛,通过落地镜观察到她的神情完全不同了。整个人看似没有骨头一样懒散站着,眼神睥睨,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少女握了握手,适应了下这具身体的力量,懒洋洋地嫌弃,“体脂率肯定20%以上,肌肉含量太少,力量太弱了,捏只鸡都捏不死。”   陆思渺以意识状态舒服地漂浮在虚空中,“我是女生啊,再说谁现在自己捏死只鸡,都是   一刀放血好么。”   “我这是比喻。”   “哟,killer你是混血还能知道中文里的比喻,不错不错。啪啪啪。”   kill操控着身体,捏了把水嫩光滑的脸,哼笑,“胆子肥了?”   陆思渺大叫,“你又吃我豆腐!”冲出来把killer强制刷下限。   东哥建议,“killer说的还是有道理,为了以防万一,思渺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学点防身术吧。”   killer嗤笑了下,“啧,防身术没什么用,跟着我吧,我教你怎么一招干掉敌人哦。”语气像是在逗猫。   小樱蹿出来,强烈反对,“不要学这些!女生就该学舞蹈才优雅有气质,我教你!”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学舞蹈!”   “别搞花架子,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如何反击最重要。”   “所以我说女子防身术最适合思渺。”   ……   陆思渺默默听着,心情复杂,副人格这么厉害,各种技能点满,想比之下什么都不会的她简直是个废材。   “不是的,”恰在此时仿佛知道她心情一般,阿泽温润的声音响起,“很多东西你见过,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不经意地却留存在了我们的记忆中,印象深刻。所以我们才会。况且我们都是副人格,你才是主人格,说到底还是你的能力。”   陆思渺其实也没往心里去,闻言不由得意,“看来还是我厉害,过目不忘,技能全满。”   原本还在争论的几人齐齐嘘道,“切!脸 — _ — 这么大!”   陆思渺:“……关爱主人格,人人有责。谢谢。”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和副人格们相处也越来越熟了。期间警察局那边也打来电话,告知这场故意伤人案的进展情况。   持刀伤人的小王被抓进了警察局,结果鉴定出来他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伤害陆思渺的时候正是发病期,是限制行为民事能力人。不予追究其刑事责任。   陆思渺得知此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匪夷所思,“我这是什么烂桃花的命,连精神病都能遇得到?!”   小樱,“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陆思渺:“……”想去治病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梗原本想了三个背景的故事,分别是娱乐圈、灵异神怪、青春校园,然后我作死的选择了悬疑破案= = 在冷题材的道路上一边叫着好冷一边继续执迷不悟,也是服气自己TAT 选择悬爱,了解我的亲们都知道,我想尝试不同题材和风格,每个类型只会写一次,之前都没有完整写过一本悬疑推理的,因此这大概会是唯一一本。 下一本就放飞自我啦,苏爽甜《人人都爱老祖宗》。敬请期待~ (想开新文肿么破orz)   ☆、第七章 炒鱿鱼   东哥看她郁闷,耐心地解释,“如果对方查出来是精神病的话,就难办了。刑法上明确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我估计警方会向检察院提出要求对他实行强制医疗,就是送到精神病院去。”   她忍不住撇嘴,“那我就白白挨了这一刀?”扳着手指算,“误工费、医疗费,精神补偿……什么都没有?”   东哥也深表无奈,“警方也说了,他没有亲人在这边,家里也是负债累累”。   被白砍一刀的陆思渺表示心塞。随后没过两天又接到警局的电话,说王鹏飞提出申请,想要见陆思渺。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当天,陆思渺来到看守所,走完程序之后带她进入里面的拘留室。陆思渺在心里嘀咕,“我也是精神病啊,我还八重人格障碍呢。你们说我能砍回去吗?”   “砍他还脏了你的手呢。”   “为了一个这样的病人,你进精神病院不划算。”众人都知道她只是愤愤之语,纷纷出言安慰,唯独killer用玩笑的语气道,“我可以帮你出气哦。知道了吧小可爱,警/察、政/府都是靠不住的,他们就是一群吸着人民血的寄生虫,出了事没有任何作用。But I can do everything for you。”   情意绵绵,款款动人。拜这段时间他的影响所赐,以陆思渺的英语水平也能听懂这句话,也忍不住稍微有那么点心神驰荡。   不过这点摇曳很快就被正气凛然的东哥打散了,“警/察是秉公执法,按照法律规章制度办事。总比以杀人为生、躲在阴暗角落的家伙要好,一双永远洗不干净的血手,你还骄傲了”   killer犀利回击,“ SO?凭自己的本事杀的人,凭什么不能骄傲?”   “你这是杀人!是犯法!”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国人,你国法律对我没用。”   ……   两个人争锋相对吵了起来,陆思渺一个头两个大,想劝吧,两个人吵架的话题已经从警察和杀手对立的身份,再到两国政治民生,甚至扩展到了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世界的优劣,两人知识之广博、言语之犀利,简直让人连嘴都插不进去。   最后还是阿泽出来调停,“你们两个争半天,谁都无法用自己的观念说服对方赞同,继续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和口舌。身份立场不同,注定观念不同,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后大家还要在一起相处,说不定是一辈子,不涉及思渺安全的问题,咱们都求同存异,行吧。”   东哥:“跟他在一个身体里一辈子,简直是噩梦。”   killer:“这是我的台词,Please。”   陆思渺扶额:“两个年纪加起来过半百的男人,吵起架来也这么幼稚。”   东哥肃然:“这是原则问题,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警察这个神圣的职业。”   killer漫不经心:“不是什么人都能称得上killer,and I\'m the king of killers。”   陆思渺:“……爱岗敬业,给你们点赞。”    说话间,很快到了拘留室。隔着铁栅栏,陆思渺见到了王鹏飞。   之前见面他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此刻却胡子拉碴,神情憔悴,一见面就是痛哭流涕后悔不叠,口口声声错了请她原谅,“思渺,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对不起。”   陆思渺仔细分辨着他的神色,在心里问大家,“你们说,他当时真的是在犯病状态吗。会不会故意装成精神病?”   东哥道,“这是专业机构检测后的结果,我想不会有问题。”   killer对此嗤之以鼻。   陆思渺泄气,“好吧,我还想说如果他是假装的,我还能发泄一下。人家现在是个病人,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抬起头,她对着痛哭流涕的王鹏飞道,“我今天答应见你,不是听你道歉的。你有多无奈你的处境多痛苦,理智上我都理解,但是被莫名其妙捅了一刀,感情上我不能接受,所以我无法原谅你。”   对方楞了下,陆思渺继续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控制不了自己也好,生病也好,我觉得这都不是你可以任意伤害别人的理由。你可怜,别人受到无妄之灾就不可怜了吗。有病就好好治,”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怜悯而同情地望着对方,“衷心地希望你能在精神病院治好这病,在治好之前,就请不要出来祸害无辜的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并没有回头,因此没有注意到男人现在的表情和刚才忏悔的时候完全不同,盯着她背影的神情阴鸷,眼眸沉沉。   就在陆思渺即将跨出会客室大门的刹那,killer忽然低喝,“有杀气!”   被killer控制的身体立即扭头,看到隔着玻璃,王鹏飞朝她露出歉意而愧疚的神情,嘴里念念叨叨“对不起”“对不起”,仿佛刚才killer感觉到的如芒在刺的仇恨目光都是错觉。   眯了眯眼,少女神情冷淡而倨傲,从她嘴里吐出音调奇怪、宛如男人的低沉嗓音,“advise,想不通的话,回头找机会我帮你宰了他,不用客气。”   被强制挤下线变成意识状态的陆思渺顿时凌乱了,她能感觉到killer说这话的心情和之前玩笑不同,那是含着戾气和杀意的狠话,换言之,killer是真想动手。   “killer你受什么刺激了!?杀人是犯法的!!”他抽的哪门子的疯。   killer懒得解释刚才的直觉,“怎么样,我帮你杀了他吧,保证查不出来哦。”   冲着王鹏飞,抬起右手在脖子上虚虚一划,双眼微眯,威胁意味十足。   守门的警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催促,“会面时间结束,请立刻离开。”   “好的”陆思渺抢回身体,对狱警道了歉加快脚步离开。一路上都在追问killer怎么有这样的念头,他却偏偏装死下线。   搞得陆思渺非常忐忑,除了八重人格的精神病、自闭症、妄想症,她是不是还有了暴力倾向?   赶紧把所有人叫出来,“说个事儿,我接受你们,大家和谐相处,不准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我是个不用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我不想进精神病院、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是提醒也是警告,算是约法三章。   阿泽道,“我答应你。”   小樱,“放心啦~”   东哥,“我可是警察,人民公仆,不会知法犯法。”   大姨和小胖对此表示赞同,killer……继续装死中。阿泽说回头会和他好好谈谈,陆思渺这才放心。   既然王鹏飞已经被抓了,就等着送进精神病院。陆思渺也就不再多想这件事,准备绕道到咖啡店去看看。   小樱问道,“你之前打电话过去,你们老板娘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回去上班嘛。”   陆思渺回道,“人家话是客气,店里那么忙就算加上老板娘也还是很辛苦的。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早一天回去帮忙他们也轻松点。”   其实伤口在腰间,稍微动作大点牵扯到肌肉还是隐隐作痛。   “明明--”同一个身体,小樱也是感同身受,想要反驳,阿泽出声打断了她,“思渺自己有分寸,尊重她的意见吧。”   从大家苏醒后,阿泽一直扮演着作为大家长的角色,他温和睿智,也颇得大家信服。小樱偃旗息鼓。   阿泽转而对陆思渺道,“过两天就要去拆线,你也不要太逞强了,身体比工作更重要。”   带着隐隐劝诫的语气并不怎么严厉,陆思渺也能听出满满的关怀,心中一暖,认真点头答应,“我明白,你放心。”   很快到了咖啡店门口,陆思渺进去看到吧台从前她的位置,被一个瘦高的男生取而代之。   对方正在给顾客调制咖啡,动作看上去还有几分生涩,但神情认真,旁边的老板娘正在给他作指导。   而看到她,所有人都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我回来了。”原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结果发现变成了惊吓。   “思渺,你来了啊。”老板娘看到她,尴尬地笑了下,走出来拉着她的手道,如往常一般宛如邻家大姐姐亲切而带着嗔怪的口吻,“伤好的怎么样了?都让你好好休息了,也不急着回来上班。”   陆思渺心沉了沉,面上若无其事笑道,“谢谢李姐关心,我好的差不多了,想着店里的生意肯定忙不过来,就赶紧过来了。玲姐,我来吧。”说着挽起袖子,就要进吧台。   李姐一把拉住她胳膊,脸色有点窘迫,“不急,你跟我来一下吧。”   带着陆思渺进了后面的更衣室,递给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   也许是尽管不好意思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索性坦率道,“之前你被捅伤那事我知道不怪你,都是那个神经病的错。但我这开店的,那天你一身血冲进来,把顾客都吓到了。”   陆思渺没接信封,急切解释,“李姐,我在您这做了半年,店里生意好了不少你也是看到的。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王鹏飞也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没等她说完,李姐摇头,“他能关多久?关不了一辈子吧,万一他出来后再来找你寻仇呢?”   陆思渺听的心凉,对方又继续道,“不仅如此,”她看着陆思渺,少女因为刚才一路晒着太阳走过来,漂亮的脸颊泛着微红,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宛如盛开的蔷薇,明媚而不张扬。蹙着眉心困惑地望着她时,清丽动人得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生起怜惜之心。   偏偏她半分没有对自己长相的自觉,从来不仗着漂亮就偷懒少干活,或者有事没事和顾客调笑。   如同一块玉石总是低调地把自己隐藏在一堆石头中,可美玉无瑕,天然会吸引别人的注目。   李红无奈叹气,“思渺,你长得太好了。就我看到的你到我这来上班,每周都能被不少陌生男人搭讪?虽然你现在拒绝了他们,但是以后麻烦想必也不会少。这就是个例子。而且闲言碎语什么的,也会影响到其他工作人员。”她把信封塞到陆思渺手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委婉道,“你人漂亮,又聪明年轻,去哪里找不到工作呢,留在我这里是委屈你了。”   事已至此,陆思渺全明白了。对方不过是觉得她能惹事,不想以后再有后患罢了。   而且她的劝导,让原本有点委屈生气的陆思渺顿时啼笑皆非。   意识里小樱更是为她打抱不平,气急败坏地叫嚷,“这老女人有病吧。长得好怎么了,漂亮还有错了?她就是羡慕嫉妒恨!还有什么闲言碎语,你清清白白,谁在乱嚼舌头!”   “算了。”陆思渺什么也不想说了,拿过信封准备走人。   很少出来的大姨却在此刻现身,利落道,“思渺,身体借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   ☆、第八章 打抱不平      陆思渺听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连忙劝道,“大姨我没事,就这样吧。老板平时也是挺照顾我的,辞了就辞了吧,我还能找到其他工作的。”   她初到这个城市就是在这间咖啡店面试,也一直感激老板娘给予她工作机会。   “思渺你就是心软,别人对你好一点点就知足了,”大姨语重心长,“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不等陆思渺再劝什么,大姨雷厉风行,立即把陆思渺给挤下去,强占了她的身体。   “我也都是为你好。”李红还想劝陆思渺,忽然发现对方的气势整个都变了。   少女从她手里抽过信封,打开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钱数,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开口的时候语速快而吐字清晰如连珠炮一般,有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袭来,脆生生地道,“李姐你要怕我以后再惹事,你想辞退我,你明说我也能理解。做生意不容易,我也别无二话。不过一边打着电话安慰我好好养病,还说等我回来上班,眨眼找了人替我,这样好吗。”扬了下信封,“这里面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吧?还扣除了请假的这五天。这几天明明也是经过你同意的,现在却扣了钱。这你就不太厚道了吧。”   李红尴尬笑了笑,“小李这几天都开始上班了,工资总要发给人家的。”   “那也不能从拿我的补给他吧?”少女冲着李红皮笑肉不笑,“要辞退我,好啊。当初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劳动合同法明文规定,在劳动者没有过失的情况下无理由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的,应当赔偿2倍的经济补偿金。”   她斩钉截铁,“这五天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麻烦李姐补上无理由辞退我的经济补偿金,我绝无二话立刻走人。”   李姐脸色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来的经济补偿金,你这是讹诈人!”作为一个开店多年的老板,她当然清楚合同上写了什么。这次会违约也是看着陆思渺文文静静一个人,又是外地人在这里没亲戚朋友,料想她也是个软柿子,不敢大张旗鼓声张。没想到对方张口就来劳动合同法的内容!   她变换的神情落入少女眼里,后者微微眯了下眼,暗中对陆思渺道,“你们老板根本就是看你好欺负。”   陆思渺:“……我知道。”她也不是傻子,看老板娘难看的脸色就猜测到了对方被踩到了尾巴,不由轻叹。   大姨凌厉的语气缓和了点,“你记着别人的好想着退一步息事宁人,别人却是得寸进尺。你是心软的人,这是优点。但是维护你自己的正当权益那也是必须的。以前你一个人可能觉得不想惹事就算了,但你记住了,你现在不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受了欺负也只能忍耐,你有我们。”   闻言,陆思渺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下。   而在现实世界,大姨披着她的皮,正盛气凌人地和李姐唇枪舌战。   “你说我讹诈你,你可以告我。但你今天不给我应有的补偿金的话,我就去申请劳动仲裁,反正我现在失业了,我耗的起。”   “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李姐你过分,你自己心里清楚。违背《劳动合同法》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想怎么样!”   “第四十七条规定,劳动合同解除或终止后,用人单位应当按照劳动者在本单位工作的年限,每满一年支付一个月工资的标准向劳动者支付经济补偿。六个月以上不满一年的,按一年计算;不满六个月的,支付半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我要的不高,就是按照规定来,我到这里工作满了半年,所以你支付我半个月工资的两倍经济补偿金,这件事就算结局。不然咱们劳动仲裁委员办公室见。”   “……”   走出咖啡店,陆思渺捏了捏装着工资和两倍补偿金的小挎包,还恍惚着回不过神来。   小樱崇拜的五体投地,“大姨你好威风好厉害~~你是学法律的吗。”   大姨笑了笑,“没有,我也是商人。”   小樱乐不可支,“难怪,老板也是倒霉,想当个奸商结果碰上大boss了。”   大姨看陆思渺没说话,宽慰道,“你还觉得对你们老板有歉疚吗。是她不仁在先,我们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   陆思渺回神,“当然没有,她这样对我,我就把她之前对我的照顾一笔勾销了。”她咬了咬唇,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很感动,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过我。大姨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她的性子其实比较叛逆,遭遇不公的时候也强硬反抗过,最后发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反抗反而会招来更多伤害,所以退让也是无奈之举。   可今天有人对她说,她以后都不必再退了。   大姨闻言,语气说不出的复杂,叹息道,“这算什么对你好……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受苦,你不怨我们就好。”   陆思渺笑笑,“能看到我的是生活却又出不来,你们也是没办法。我不会怪你们的。”   大概正因如此,她总觉得副人格们对她颇多怜惜。   大姨听了,久久没有说话,不过也许是困倦而去沉睡了。他们每次出来都要耗费精力,不能待太久,并且每次回去都要沉睡一段时间。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被小樱清脆的嗓音给打断,“拿到钱啦,我们去嗨一顿吧,吃点好吃的!这几天喝粥喝的我都要吐了。”   陆思渺好笑,“是我喝,你又没怎么喝好吗。有好吃的时候就出来了,挑食的小公举。”   话虽这样说,还是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两只鲫鱼并一块豆腐,准备晚上做豆腐汤。   小樱嫌弃,“你能吃点更好的嘛。”   厨房里,陆思渺一边利落地刮鱼鳞,一边回道,“鱼汤很有营养,正适合大病初愈的我。小公举你忍耐点,等好完了再请你吃火锅。”   按照小樱的说话,她不是本地人,从来没吃过火锅,因此一直闹着要试试。   阿泽忽然出现,提醒道,“记得不要加酱油,不然要留疤的。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忌口了。”语气温柔。   “没关系。”陆思渺摇头笑笑,手上把切好的鱼块放进沸腾的汤锅里,盯着翻滚的气泡,思绪也如锅中蒸腾的热气般四散开来。雾气氤氲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从小寄人篱下、早早步入社会靠打工度日,她从不叫一声苦,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而现在有人懂她、怜悯她,爱护她。   正如大姨所说,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鱼汤的香气把某人给勾了出来。   killer:”你在做什么,chinese food?这汤像雪一样白。“   陆思渺往碗里盛汤,”这是豆腐鲫鱼汤。鲫鱼,你吃过吗。“   拿筷子夹了点白嫩的鱼肉,示意给他看,”你要来点吗。“   killer眼神极好,一眼看出里面的小刺,立刻拒绝,” NO,好多刺,会卡死的。我不吃这种有刺的鱼。给我来点汤吧。“   陆思渺退出去,换他控制身体,killer端起碗,吹了吹凑到嘴边,试探地喝了一小口,顿时惊为天人,毫不吝惜夸奖,”哇哦,好喝、美味!我从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   又尝了一口,他的表情慢慢变得有点奇怪,“奇怪,这味道,我记忆里似乎有喝过……”   尾音渐消,仿佛悄然勾起深藏的回忆,少女垂眸盯着碗中雪白的鱼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思渺笑笑,“我们一个身体,你当然喝过了。小时候我不喜欢喝牛奶,母亲天天都要熬鱼汤给我补营养。”   尝了口咂咂嘴,“唔,还是和母亲做的味道有点不一样的。”   失神不过刹那,killer重新端起碗,热气扑面而来,他轻笑,“你说的没错。这味道让我想起母亲了。”   一连喝了好几口,烫的直抽气还舍不得放下碗。   自己做的汤别人这么捧场,陆思渺也很高兴,“好喝就多喝点。”   又给盛了一碗,killer喝光之后,还眼馋鱼肉,陆思渺帮他挑了块鱼肉,又把刺挑干净,给他尝了尝,他还不太喜欢,“这个一般,没有汤好喝。”   品鉴了一番,killer心满意足退出去,换陆思渺出来吃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思渺自己吃起来,一碗米饭一碗鱼肉,吃的津津有味。   拣了一小块鱼肉,仔细地把刺挑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过了会儿,伸出一截舌尖,吐出被剔出来、肉眼都不容易看见的细刺。   killer在旁边看她吃鱼,叹为观止,“amazing,你的舌头像手指一样很灵巧。”   陆思渺得意地给他展示从鱼肉中分离出来的一根小刺,指了指,“喏,看。”   killer突然地静默了下,旁边的化妆镜照出少女像是傲娇的小猫一样,檀口中伸出一截粉红的舌尖,如缎黑发遮挡下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杏眸明亮而狡黠,歪着头笑意盈盈注视着镜子,浑然未觉此刻自己的模样在男人眼中会是多么清纯的魅惑。   一口咽下嘴里的鱼肉,陆思渺接着道,“还好吧,中国人从小吃鱼,都习惯了。是你们外国佬大舌头~才吃不来这么好吃的鱼类。”   killer忽然坏笑一声,“我不知道外国人是不是大舌头。我只知道和你接吻的人,一定会沉醉在你高超的吻技之下。”   “噗!”陆思渺一口鱼汤喷的有如天女散花,涨红着脸呛咳不止,“killer!”   阿泽适时出来控制了右手,替她轻拍胸口,“别急,喝口水,”看陆思渺渐渐平复下来,对killer带着几分不悦道,“思渺还是孩子,你这个玩笑说的过了。”   killer不以为意,“在我们意大利,女生14岁就可以结婚了。就算在你们国家,18岁也是成年了……等等,你这反应,不会从来没有和男人kiss过吧?”   陆思渺恼羞成怒,“你管我啊,快走快走。”挥手赶人。   killer哈哈大笑着下线,屋子里重回安静,陆思渺舒了口气,意识到阿泽一直在围观,莫名赧然,“阿泽,我没交过男朋友。”   话一出口,自己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必要特意解释这一句。   阿泽温和道,“我知道的。”顿了顿,“你现在还小,谈恋爱这是缘分,不用着急。”   陆思渺连连点头,“嗯嗯,我一点都不急,也不怎么想谈恋爱。一个人挺好的,”她甜甜一笑,露出颊边两个小梨涡,“还有你们陪着。”   几天前,她还为自己是个精神病而苦恼,而这么快,她已经开始接受他们了。真是神奇。   到了晚上,大家纷纷出来,陆思渺一心多用,陪着小樱看韩剧,同时还能看书、和其他人闲聊。      “晚安。”到了11点,陆思渺在阿泽的催促下睡养生觉了。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但过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表情与白日里完全不同。   阿泽说,“killer,我们谈一谈。”语气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左拥右抱的感觉~好羡慕 明天又要上班了,好想分裂个人格出来代替我去~   ☆、第九章 夜谈   “嗯哼?”   阿泽控制下的少女,双手规矩叠在小腹,盯着天花板,语气是与平日温和不同的肃然郑重,“今天在拘留所你对思渺说的话很有引导性,以后不要说了。别忘了圆桌会议达成的协议。”   守望互助,一切为了陆思渺。   忽然神情一变,是属于killer的漫不经心,他嗤笑,“你在担心什么?如果能够被我的话勾起心底的阴暗,证明她本身就适合生活在黑暗中。”   少女颦蹙起秀眉,“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经历了那么多,心性坚韧非一般人可比,绝对不会轻易动摇。”   神情又一变,少女勾起唇角,原本放在小腹的手抚上脸颊,白皙手指在姣好容貌上流连,玩味一笑,“You know?在罗马帝国时代,有一个名叫罗丹斯的美丽少女。她的丽姿引来了无数狂热的求婚者锲而不舍地追求她。罗丹斯实在招架不住了,不得不到朋友狄安娜的神庙里躲避她的求婚者。不幸的是,狄安娜产生了嫉妒之心。当求婚者冲进了神庙的大门,要接近他们所爱恋着的罗丹斯时,狄安娜一怒之下将罗丹斯变成了一枝玫瑰花,将她的求婚者变成了花刺。这就是玫瑰的传说。”   阿泽沉声,“你想说什么。”   killer笑了,“你不觉得,思渺很像玫瑰?美丽绚烂,浑身是刺,高傲地怒放。你想保护她、弥补她,不想让黑暗污染她,但黑暗并不会因此而远离。”   阿泽再次强调,“她不会再出事,我们会保护好她,她只要快乐生活就好。”他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警告,“这是圆桌会议的要求,别忘了,你当初也是同意的。”   killer哼笑了下,“随便你们吧,我马上要忙起来了。你要是觉得看得住,尽管看护。就怕……她本身是吸引奇怪人的体质,就像玫瑰,明知道浑身是刺也吸引着人去采摘。连我都忍不住开始喜欢她了呢……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的喜欢,那就是毁灭。”   阿泽沉默了下,“我曾经袖手旁观过一次,发誓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killer正在费力地理解成语,“袖什么?重什么?中文真麻烦。”   阿泽:“……”鸡同鸭讲。   第二天,失业了的陆思渺一手撑着下巴,用她的二手笔记本电脑逛网页,找工作。   身为一个小公举,小樱是第一次在网上浏览工作,很是新奇,“这个怎么样?奶茶店店员,一个月1000底薪还有提成。”   “奶茶店超级忙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pass。”   “那房屋中介?”   “我之前没做过,先看看工作内容。”   两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阿泽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思渺,你想没想过换个城市生活?”   陆思渺点着鼠标的手一顿,“为什么这样问?”   阿泽的声音冷静而从容,“我只是建议一下。一个小县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难免风言风语。这里不是你的家乡,现在工作也辞了,你可以选择去更好的环境发展。”   陆思渺仔细考虑了下,“你说的也是,可是,”抬头望着这座已经逐渐适应了生活的小城,她茫然道,“搬去哪里才好呢。”   她的人生一直颠沛流离,每个城市待不到半年,所以也谈不上多少归属感。但稍微适应了点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又要搬家,也不是一件说走就能走的事。   阿泽沉吟了下,似乎也有所顾虑,话锋一转,“也不急,你先养伤和找工作吧,如果有合适的留下来也可以。”   陆思渺觉得阿泽是随口一提,她也赞同既然没有更好的去处那就先留下来。   于是继续专心找工作。不幸的是她投出去的几份简历有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她也并不泄气,网上的招聘对学历要求很高,她只有中专学历,往往人家一看她简历,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正盘算着去人力市场找工作,却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因为她的伤情鉴定是轻微伤,因此检察院驳回了警方对王鹏飞强制医疗的申请,认为王鹏飞伤害陆思渺的时候正是发病期,是无法负担刑事责任的。而按照流程,警方只能关押他一个月。   简单来说扣除羁押期,王鹏飞还有二十来天就可以出来了。   得知消息的陆思渺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过神赶紧问大家,“当初在看守所我对他说的那番话,你们觉得他会记恨我吗。”   东哥直截了当,“思渺,我建议你还是搬家比较好。”   陆思渺皱眉,“真的要搬吗……可是他当时也向我道歉了,他清醒的时候看上去也没问题。”   阿泽说,“他是间歇性精神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病了。我们都担心他发病的时候又来伤害你,还是搬家吧。”   这个时候所有人达成统一战线了,纷纷劝陆思渺搬家。   陆思渺犹豫后也同意了,“那搬去哪儿?”   “去江南一带吧,环境好。”   “我觉得不好,你毕竟在这边长大都适应环境了。贸然出川去陌生的地域也不习惯。还是就在川内吧。”   “川内几十个城市,去哪儿合适呢。”   “还是去沿海吧,海鲜好好吃。”   大家讨论起来,各抒己见,一时还真定不下来。   一直没开口的阿泽却忽然道,“那就去省会C市吧。”   “C市?”众人语气各异,有惊讶的,有了然的。   “嗯,C市那边有个大学城,高校林立,环境也不错工作机会挺多的。房租也比较便宜。”阿泽解释。   东哥附和道,“全国有名的休闲之都,挺好的。思渺你觉得呢?”   陆思渺弯了弯眉眼,“我是哪里都无所谓啦,既然你们都觉得C市好,那就去C市吧。”   就这样一锤定音,决定了搬迁的城市。   不是第一次搬家了,陆思渺轻车熟路,和房东讲好下个月退租。毕竟伤还没好,和大家聊聊天,和小樱一起看视频吐槽,晚上早早就睡了。   等到她陷入沉睡后,室内一片安静。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忽然,呼吸节奏一变,黑暗中睁开一双沉静的黑眸,神情是不同于平日的冷肃,声音低哑而硬朗,“搬家我们都赞同,为什么会提议让她搬到C市。是不是因为你--”   “嗯,”下一秒,少女像是换了个灵魂一样,坚毅冷冽的神情稍软了下去,如沐春风般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如玉,“既然我们都同意要面对,那么就近看护是最好的办法了。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及时出手。”   如墨黑瞳沉寂了下,“这样太辛苦你了。”   “没事,应该的。”   男人之间说话没那么多拐弯抹角,东哥直截了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开口。”   回答他的声音温和从容,如流水波澜不惊,“好。”   话音落下,两个人仿佛达成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闭嘴。   一双泛不进流光的漆黑墨瞳闭上,房间里只余少女清浅绵长的呼吸,逐渐归为均匀。   “这几间房子都不错,租哪一间好呢。”一手支颔,陆思渺滑动着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喃喃低语。   这半个月她一边在家养伤,一边在网上找工作和房子。工作昨天谈妥了,在大学城外的咖啡店做工,电话面试了一番,对方老板对她会拉花挺满意,也谈好了工资。   接着就是租房,大学城那边不缺住的,就是房子太多,挑的人眼花缭乱。   小樱忽然插嘴,“那一套,装修很漂亮的!”   “哪个?”陆思渺打开之前浏览的记录,“这个嘛,好是好,就是房租不便宜。”占了她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东哥道,“你一个单身女孩子住在外面,安全是最重要的。我看过了,这个小区24小时监控和保安巡逻,入楼还要刷卡,安保还是不错的。”   陆思渺心中仿佛一股暖流流过,嘴角不由溢出一丝笑意。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起居安全,以前刚出社会只想着节约钱租便宜的房子,结果治安不好,家里还遭过入室盗窃,虽然没掉什么贵重东西--当然她也没有,后来想想还是觉得后怕。   小樱接口,“就是嘛,安全最重要了!”   陆思渺摸摸有点发红的脸,而现在,有人关心她,在意她的安危。真是陌生而又令人欣喜的感觉。   “那就--”正想着说定下了,打电话询问房东。突然阿泽开口,“思渺,你看住A校教师公寓怎么样?”   陆思渺想了想,“教室公寓当然好了,又在学校里面,治安环境都不错。只是教师公寓面积都比较大,我一个人租不划算。”   “那合租呢?”   陆思渺摇头,“还是算了,我这个情况,”自嘲一笑,“要是让人觉得我是神经病就不好了。”   她可以闭嘴在心里和其他副人格们意识交流,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可以自在地随便开口,大家也可以偶尔出来透透气。要是跟人合租的话,一言一行都必须要十分谨慎。   “这样,”阿泽沉思了下,“你这几天找工作找房子也辛苦了。我出来找吧,你先休息会儿。”   “好呀。”陆思渺二话不说答允了。这还是阿泽第一次提出要出来。   她让给对方身体操控权,乖乖缩在意识里看阿泽浏览电脑。   他似乎很熟悉对数据的分析,各种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信息,只是飞快一扫便迅速分辨出有用信息。   电脑旁立着一面陆思渺惯用的小镜子,她不经意瞄了眼,看到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还是那张脸,但是芯子换了个人,气质便大不一样。   那双眼睛睿智沉静,神色从容不迫,专注地做事情的时候,透着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陆思渺不知不觉竟看呆了一会儿,直到被阿泽提醒,无奈揉了揉眼睛,“思渺,你一直照镜子做什么。眼睛一只盯电脑,一只盯镜子,很奇怪的。”   共用一个身体,其他副人格也没想和她争夺,所以陆思渺对身体还是占据绝对主动权,她要醒着在一旁,也能同时操控身体。   陆思渺蓦地回神,莫名赧然,“抱、抱歉!”逃也似地下线,赶紧沉睡了。   等到舒服地一觉醒来,陆思渺在桌子上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笔凌厉俊秀的字迹,阿泽已经把房子都找好了,也和对方约定了时间去看。   房子各种条件都附和陆思渺的预期,价格也十分美丽。就等着实地看房然后签合同了。   “厉害。”抖了抖纸条,陆思渺对阿泽的办事效率佩服不已她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对方一个下午就搞定了。   ----   万事俱备,陆思渺准备前往火车站买火车票。她住的地方离火车站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很不方便。还是阿泽提醒,“现在火车票都可以网上购买了,你不用特意过去。”   陆思渺为难,“可我不会,以前都没在网上买过。”   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小胖忽然结结巴巴开口,“我、我会。”      ☆、第十章 遇袭   陆思渺惊讶,“小胖你会?对了,你之前说过会电脑,我以为只是单纯修电脑。好吧,”她把身体的控制权交出来,“那麻烦你帮我弄一下吧。”   “好。”小胖上了身,先是推了下鼻子结果落个空,似乎才意识到没有眼镜现在自己也能看得清楚了,眨巴了下眼睛,不自在地挪动了下屁股坐得离电脑近点,眼角余光不经意瞟到了胸口--陆思渺穿着居家服,自然没穿内衣,偏她发育的不错,胸前亭亭玉立。顿时红了脸,眼睛定在屏幕上左右都不敢乱瞟,局促的浑身僵硬。   陆思渺完全没注意,催促道,“小胖,一切靠你了。”   小胖抿了抿唇,仿佛扛下了无比重要的责任,用力点头,“好。”   他立刻开始埋头干起活来。先是进入购票的网站,然后查询陆思渺打算乘坐的时间。   陆思渺想了想,“退房的日期是4月5号,和咖啡店老板讲好是7号面试,那在之前必须要过去定下来。就3号或者4号吧。”   谁知一查车次,当天的票提前一周就已经卖光了,最近的票都是6号的。   陆思渺惊讶又无措,“怎么办,我没想到从这里到C市票那么紧缺,以前去其他地方明明当天都可以买得到的。”   阿泽出主意,“也有大巴,只是长途要坐八九个小时。”而火车只要四个小时。   陆思渺苦着脸,小胖却说,“没、没事,可以。”   陆思渺茫然,就看到小胖打开了一个小窗口,两只手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一窜窜字符和代码倾泻而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阿泽声音带着诧异,“小胖,你是搞IT的?”这熟练度一看就是专业程度的。   小胖手下没停,电脑的屏幕反射出他附身后少女呆萌的表情,闻言摇了摇头,迟疑地说,“我、我是、黑客。”   陆思渺:“……”我的人格为什么都这么厉害!   阿泽问道,“抢票软件的话,网络上有很多了?”   小胖扁了扁嘴,“都、都用、抢不到!我的、最好!”语气带着一丝自豪。   他费力地解释了一番。因为有退票的可能,但人不可能24小时守在电脑前点刷新,所以他写个小程序可以自动刷新,一旦有余票就能立刻抢到。   陆思渺对这些并不是很懂,也没有多问,默默看小胖编程。   房间内一片安静,只余节奏快速的敲击键盘声,屏幕模糊映出少女认真的模样。   陆思渺一时没其他事干,受小胖专注状态的影响,也跟心情宁静地看代码。刚开始进入眼里的都   是不知所云的符号和字母,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思绪逐渐吻合,一行行黑底白字的代码仿佛在眼前跃动起来,不用思考每一段的意思就自动翻译出来,这一行是什么作用、接下来要怎么写……   原本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神奇地变成她可以理解的计算机语言。   直到二十分钟后小胖收回手,一声“好了”才把陆思渺惊醒,从刚才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出来。   “写完了?”定睛一看,鬼画符一样的代码对她来说还是天书,刚才那般共鸣仿佛昙花一现。   小胖点点头,“嗯。”声音听上去很平淡,似乎这种程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啊、有了。”   程序刚挂上去,以每秒刷新一次的速度,立刻抢到了别人的退票。   小胖连忙帮陆思渺填写好身份信息,陆思渺出来付了款,火车票就定好了。   小胖功成身退,飞快地退回到身体里。   陆思渺冲着镜子竖起大拇指,仿佛透过心灵的窗户看进他人的眼里,眉眼弯弯,“小胖真厉害,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少女软糯的嗓音真心实意的夸奖,让人仿佛吃下一口棉花糖,甜到了心里。   小胖的声音带着几分傻笑,“不、不客气。”   小樱突然冒了出来,“小胖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嘛。你玩不玩游戏,帮我做个外挂吧。”   陆思渺敲桌,“喂喂喂,说好的--”   “不违法,”小樱接口道,不耐挥手,“知道了你放心啦,把身体给我玩两盘游戏。小胖你顺便帮我把这个关卡过了。”   “好、好--好难!”   “我以为你是一口答应呢,不管你要帮我!”   两人说的热火朝天,被强制挤下线的陆思渺无语凝噎。   她身为主人格的尊严呢!   ---------------   时间很快过去。临行前,陆思渺抽了个空,请玲姐以及其他同事吃了顿饭。回头还专门找了个早上,去卖早点的老头那里特意买了两个肉包子。   一口下去,浸着油的肉馅香气四溢,软乎乎的包子的确比馒头好吃多了。   老头笑眯眯地看她埋头啃包子,语气不无骄傲,“怎么样,我的包子不错吧。”   陆思渺竖起大拇指,眉眼弯得像两抹月牙,“好吃!”   “哈哈,”老头脸笑出了褶子,忙着摆摊子,“怎么今天敢吃包子了,不怕你们老板说了?”   陆思渺笑笑,“不怕了,辞职了。我要去别的城市了,以后怕是不能再到您这儿买早饭了。”   从到咖啡店上班后,她几乎天天在老头这里买早饭。说来也是好笑,对方算是她除了同事以外最熟的人了。   老头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就走了?”   陆思渺摇摇头,笑笑没有说话。   “这可真是,以后都吃不成我的包子了,”对方叹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捞出一勺子卤蛋装进塑料袋里,硬是要塞给陆思渺。   她连忙推拒,“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了大爷。”   对方坚持,“拿着!你吃了我大半年的馒头,老头也只有这点卤蛋值钱,你拿着路上吃。”   陆思渺推迟不过只能接了,马上就要掏钱给人家,阿泽阻止道,“思渺不要给钱,这是人家的好意你接受就好,一定要给钱反而让人觉得难受。”   陆思渺顿了顿,想起上一次阿泽也这样说……果真没有再说要给钱了。   老头看她接受了,眼睛笑咪成一条缝,连连道好,“路上好好吃,注意安全。”   语气像是叮嘱自家即将出远门的女儿,陆思渺心中一暖,重重点头,“嗯!”   第二天一大早,陆思渺坐上火车,前往从未去过的陌生城市,第一次对崭新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火车怎么那么多人!好臭又好脏!”小樱一副鄙夷的口吻。   陆思渺好笑,“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举,火车就是这样的。你之前还闹着要体验,现在知道了吧。”   小樱嘀咕抱怨,“我怎么知道这个样子。还是坐飞机舒服。”   陆思渺暗暗做了个鬼脸,“又是电视上看到的?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小樱反驳,“才不是!我都是坐头等舱的……”滔滔不绝述说头等舱服务有多周到,餐食多好吃。   “是、是。”陆思渺一手撑颔,笑吟吟地听她胡扯。没办法,谁叫人格分裂她都接受了,再来一个有着幻想症的副人格,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F市是个少数民族聚居的旅游城市,地处偏远,是两省交界处,离省会C市坐火车都要八个小时的路程。   陆思渺买的便宜的硬座,行李箱搁在上面的行李架上,怀里抱着装着贵重物品的小包,挤在狭小的位置上也不敢合眼,四个小时候下来已经困顿不堪。小樱陪她说了两个小时的话,还是受不了下线了。   “唔”陆思渺在狭窄的位置上转动了下脚腕,难受的腿都麻了。捶腿的动作不小心大了一点,还惹来旁边中年妇女嫌弃的一瞥。   “我来吧。”阿哲适时出现,温声劝慰。   陆思渺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太好……”难受的事就交给别人,就算是自己的副人格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阿哲半是强硬地接管了身体控制权。   “可是,”陆思渺还想婉拒,阿哲打断她,“思渺,不要觉得过意不去。我说过了,我们都是一体的。你不用一个人扛的那么辛苦。”   脱离了身体,陆思渺只觉身体一松,回到飘飘欲仙的精神体状态。闻言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情绪,也没有再推辞,“辛苦你了。”眼一闭,甜甜地陷入沉睡。   阿哲在外面待不了那么久,中途大家轮着换班,等到陆思渺醒来,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家还玩起了猜拳的游戏,一人控制陆思渺一只手,“哥俩好啊、全福寿啊”   “你输了,该我了。”   左手和右手藏在桌子下动作,有时脸上表情没管住,时而翘起嘴角时而面无表情,外人看来妥妥的神经病。   对面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奇怪地看了她好几眼,然后默默往后面缩了缩。   陆思渺不在乎,反正又不认识。   下了火车后,她一手拉行李箱,一边看手机,“在火车站外坐2号线地铁,西坝站转公交47路,大学城站下。然后直走500米……”   阿哲贴心地连从火车站到房子的路线都给找好了,保存在她的手机上。   她背上背着一个塞的鼓鼓攘攘的双肩包,一手提着个行李箱,26寸的大箱子是几年前买的,老式的只能拉着不能推,沉甸甸地坠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提着个大包,脖子上还挂了个装着贵重物品的挎包。   火车站人流熙攘,来往旅客络绎不绝摩肩擦踵,时不时有人就不小心撞到她,她一身的行李还得艰难避开,就算她比普通女生力气大点,走了一路也开始喘气。   “我们来吧。”众人格纷纷看不过眼,出来帮忙。   陆思渺站住,用肘弯抹了把额上的汗,脸颊泛红,“辛苦你们了。”   大家之前出来过一段时间,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无法控制身体,于是协调商量了下,分工合作。   killer精神力最强恢复了大半,便出来控制身体扛东西,阿哲负责左手提着的大行李箱,东哥负责右手的大包,小樱负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好胸前的挎包以免遭贼手。   陆思渺则是稍微歇口气,因为人格们不能出来太长时间,她要随时准备好接手。   火车站广场很大,人流众多,空气也不太好。大家都觉得有点憋闷,路又绕来绕去转的人晕头转向。   小樱控制着的右眼在看路,阿哲则是控制左眼,时不时瞟眼胸前的手机显示的地图,一边指路,“大巴在火车站东边,走这里。”   火车站人流混杂,有拉客的黑车司机看陆思渺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便男男女女一窝蜂围堵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招呼,还有人试图伸手来拽她,“美女坐车不。”   “美女去哪儿。”   “坐我的车吧。”   killer烦不胜烦,“让开。”身体灵活宛如游鱼一般想从人群缝隙中钻出去,不料刚一动作,人群里一只贼手伺机摸了过来--   “啪”!提着大包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拍开一只陌生的手,捏紧已经被拉开缝隙的小挎包拉链,保护好陆思渺可怜的财产,东哥叫道,“有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大概微笑就好   ☆、第十一章 房东   “敢偷我?!”killer原本就因为一群人围堵过来,而本能地全身绷紧、蓄势待发,这下遭遇贼手,还是他们业界最瞧不起的下九流的小偷,当时怒意就破表了。   少女站定,面无表情环视了周围一圈。她的身材在一群大男人面前显得娇小,又扛着大包小包,不堪重负的样子又很柔弱。   而奇怪的是,那双眼如墨深沉,像是深渊下的寒冰没有一点感情,视线冷凝如刀刃一般从他们脸上划过,而她身上也爆发出一股凛冽森寒的气势。   少女一字一字道,“让、开。”   低沉喑哑的声音,咬字像是外国人说话一样略微有点奇怪,而所有被她目光扫过的人仿佛被刀扎到,不约而同退开半步。   “哼。”收回视线,少女昂首挺胸走出包围圈,而被她气势所慑,一群拉客的人都没有再追上去纠缠。   之后一路上,killer凶神恶煞脸,保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大巴售票处。   坐上汽车,众人松了口气累的要死,赶紧把身体还给陆思渺。   东哥笑着问killer,“怎么样,感受到我华国人民的力量了吗。”   killer哼了声,“居然胆子大到摸到我头上,简直是找死。”   “你是不知道,这些小偷有多厉害。他们练习的时候是要在热油锅里用手指夹出鸽子蛋,才算出师。”   “这么专业?不过要是在我那儿对我下手,抓住他我能折了他一只胳膊。”   “我倒也想,可惜华国是法治社会,不能这样干。”   “啧。”     ……   两人交流着对付小偷的心得,原本因为职业有所对立的关系莫名缓和了许多。   陆思渺一手托腮,脸颊斜靠着玻璃窗,目光注视着窗外一掠而过的城市陌生风景,静静听着识海里他们的聊天,嘴角弯了弯,形成一抹温柔的弧度。   顺着阿泽给出的交通线路,终于在下午五点过的时候来到教师公寓楼下。   “到了。”陆思渺回想之前在烈日下提着行李箱找房子满头大汗、或是被摸了钱包欲哭无泪,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搬家换城市,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小樱催促,“我们快进房子吧,好累。”   陆思渺道,“别急,我要先给房东打电话。之前约的是六点,现在提前给人家打电话,也不知道人家过来方便不。”在挎包里摸出手机,她的手机用了两年了,反应慢的很,打个电话都要卡。   正要拨打,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上面赫然显示的正是这组手机号。   陆思渺接起来,“喂,你好?”   “到了?”电话里,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说,如同潺潺流水般清泠动人。   陆思渺怔楞了下,莫名觉得对方有种熟悉感。并不是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男声。   而是某种节奏、或者韵律?   陆思渺不解,也没有多想,“啊是的,我是租房子的陆思渺,徐先生你好,我已经到楼下了。来早了不好意思,您现在方便看房吗。”   “我在的,你等一下,我下来接你。”那人说。   下楼?陆思渺望了下教师公寓,忙道,“你已经到了吗,那不用麻烦你了,我知道房号直接上去吧。”   “没事,我马上就来。”那人言简意赅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思渺原地等着,小樱充满陶醉,“思渺你有没有觉得,你房东声音好好听?”   陆思渺擦了下额上的汗,“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希望今天就能把房子搞定,不然晚上还得花钱住旅店。”   “有点出息~”   这个时候正是五点过,学生下课,老师也陆陆续续回到公寓。路过的人看她一个女生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着,不由投来好奇的视线。   不到五分钟,公寓楼道里走出一个男人。   等着百无聊赖正在四处张望的陆思渺,恰好和对方四目相对,几乎下意识的肯定,这人就是刚才和她通电话的房东。   只因为,只有那样的长相才符合温柔动听的声线。   男人长相斯文清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穿着宽松随性又有质感的西装裤,上身是熨贴的没有一丝褶皱的浅蓝色衬衣,袖口整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胳膊。整个人极富书卷气。   “哇,”小樱笑嘻嘻地吹了声口哨,“居然是大帅哥呀。”   killer不屑,“啧,我敢打赌他腹肌都没几块。”   小樱不甘示弱,“这样就够了!才不要像你们那边,个个肌肉大汉,丑死了!”   “男人就该那样才叫帅。”   脑海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陆思渺被他们吵的头疼,注意力自然也从房东身上转移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他朝她笑了下,眼尾有一道笑纹,年纪看上去约三十来岁,有着成熟稳重的魅力。   说话间已经快步走到了陆思渺身前,伸出手微笑道,“陆思渺是吧?我是徐哲行。哲理的哲,行走的行。”   他说话的声音清泠如溪水潺潺流过,干净清澈,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因为“行”字而发出一点鼻音,有种低沉的磁性。   陆思渺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副人格阿泽,他们两个名字很是相似,只是平翘舌的区别,但对于分不清前鼻音、平翘舌、nl的南方人来说,话音是一样的。   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   徐哲行修长的手有礼而客气地握上她手指的位置,指腹微凉,肌肤干燥,轻轻一触便立即放开。   他去提陆思渺的行李,“我来吧。”   “谢谢,不用了,我提的动。”陆思渺条件反射谢绝,她习惯了自己能做的就不麻烦别人。   徐哲行微笑,“这是男士应该做的,给我一个做绅士的机会吧。”一边接过了陆思渺手上提着的大包,和沉重的旅行箱,带着她往楼道走,“电梯在这边,房子在十楼。入口有个坎儿,小心。”   陆思渺身上就剩下一个背包和她的挎包,顿感轻松不少,快步跟上,“谢谢了。”一边在心里和副人格们感慨,“房东好有风度啊。”   因为学历关系,她找的工作自然不怎么样,接触的大部分同事文化水平也并不高,更谈不上为人处世的风度了。   killer笑她眼皮子浅,“那你是没见过绅士的英国佬,和满口情话的意大利人。”   小樱嬉笑,“在我们国家这样的男人已经很不错啦。你看他背影,身高腿长,身材真好。”   “个子不高是硬伤。”   “目测180是肯定有的,在我们国家很不错了。”   “你俩够了喂。”陆思渺看着身侧前方的男人,赧然背着别人评头论足,出声制止,两个家伙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徐哲行恍然未觉她一路的走神,打开房门带她进屋,“这是学校分的教师公寓,两室一厅约80平米,还有个可以晾衣服的阳台……”   “挺好的。”陆思渺回神,在徐哲行的介绍下,跟着他在屋内走了一圈,虽然是二手房但家具厨卫都很新,摸摸桌子椅子,也是一尘不染,似乎最近才打扫过。   看样子房东也很爱护这屋子。   陆思渺越看越满意,要不是阿泽不在线,真想好好表扬他干的漂亮。于是两人很快就谈到了签订合同上。   在这上面陆思渺长了心眼,问道,“徐老师,这房子是学校分给你们的,那你有产权证吗?我怕学校不许你们出租。”   言下之意想看看他的房产证。   这也是陆思渺租了那么多次房子后的经验之谈。别以为有钥匙的人就是房东了,到时候对方收了钱拍拍屁股一跑人都找不到,正主找上门来才知道对方只是个租客,那就房财两空了。   徐哲行顿了顿,“这房子是我朋友的,他马上就要出国了所以拜托我帮他出租或者出售。”   陆思渺眼神立刻就带上了点怀疑,因刚才他完全没提这事。   徐哲行似乎也知道这点,歉意道,“刚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打算把这房子买下来,朋友现在正在外地出差。这样吧,你可以先住进来,等他回来把房子过户到我手里,我们再签合同。”   陆思渺立刻推拒,“这样我不是白住了?我还是等过段时间签了合同再搬进来吧。”   徐哲行在她行李箱上扫了一眼,了然道,“你之前说是从F市过来的,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就直接来看房,看样子这边也没有你可以投奔的亲戚朋友。”   陆思渺心里惊讶于对方的洞察力,面上装的不动声色,听他继续道,“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一个女生从外地过来,这段时间住外面一不安全,二来花费也大。你先放心住着,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等过两天签合同的时候,可以把今天的时间当做起租期。”   把今天的时间当做起租期,算下来她也没占他便宜,   陆思渺安心许多,初到陌生城市的防备被感激取而代之,“那就谢谢你了。”   徐哲行笑了笑,把钥匙交给她,“钥匙总共三把,都在这儿。你想换锁的话也可以,我打电话帮你找锁匠。”   陆思渺握着三把钥匙,讪讪道,“我钱都没交就住进来了,还换锁……”   小樱在她心底插嘴,“喂喂,你的戒备心呢?就不怕对方还有钥匙,晚上偷偷溜进来把你那啥了。”   陆思渺回她:“我这是客气一下。”   两人意识交流不过一瞬。   “换吧。”徐哲行笑了笑,直接打了电话给锁匠,约人立即上门来换锁,“王师傅过来大概要十分钟,他换锁很快。我们等一下吧。”   “好。徐老师您坐。”陆思渺尽量表现自然地让座,两个陌生人要面对面在封闭的空间对坐,心里还是有点尴尬。试图找话题打发这十分钟,“徐老师你刚说是在C大当老师,那你教的是医学吗?”   徐哲行却道,“没有,我教的法医学。”   “法医学?”这个词对陆思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下想到犯罪现场戴着口罩的法医,顿生敬畏。   徐哲行忽然起身,“我到外面买包烟。”随即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正题了,擦汗。   ☆、第十二章 邀约   他人一走,陆思渺顿感自在许多,软软地陷在沙发里伸懒腰,“好舒服,冲着这沙发我也要租这房子。”   小樱却在抱怨,“抽烟的男人啊,这一项减分。”   陆思渺一脸茫然,“减什么分,你在以什么为评价啊。管人家那么多。”   小樱理直气壮,“我是在为你考虑好不好,看他有没有做你男朋友的资格。”   陆思渺无语,“你想太多了吧,人家一看外表和条件,肯定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小樱好奇,“哎你说,他真结婚了吗?要不问一下。”   陆思渺摆手,“这是人家的隐私。顺带一说,你好八卦呀。”   小樱,“我是为你终身大事考虑!”   “我谢谢你了。”   “老实说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哎。”   “少女醒醒,一个副人格还想谈什么恋爱。”   “不准歧视人格!”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徐哲行带着锁匠上来了,他还帮陆思渺带了瓶矿泉水,“饮水机有段时间没用了,你用的时候最好清理下。今天先将就吧。”   陆思渺接过道了谢,“徐老师你太客气了,我待会儿自己出去买就行了。”   下意识想掏出钱包给钱,忽然想起阿泽的提醒,默默放开了手。对方真诚待她,要是一点小钱就斤斤计较,也辜负了对方一番善意。   徐哲行冲她笑笑,眉目温和浅淡,“顺带的事儿。”   陆思渺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滋润了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因为递水过来,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面前隔着半臂的位置,能够闻到似有若无沐浴露的味道。   “咦?”小樱嗅了嗅,“他不是说出去抽烟吗,怎么身上一丝烟味都没有。”   “嗯?”陆思渺暗暗深呼吸,发现果然没有一丝烟味。   徐哲行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转身去监督锁匠卸锁。他弓腰看了看,和王师傅说了几句,抬头问陆思渺,“换B锁还是C锁?B锁250,C锁400。”   陆思渺回神,张了张嘴,“B--”   “C!”小樱抢着叫道,她控制陆思渺的嘴和喉咙发音,稍显尖利的嗓音盖过了陆思渺原本的软糯,清楚地在房间内回荡。   下一秒,“好勒!”王师傅露出喜悦笑容,二话不说利索地拆了C锁的包装盒,开始往锁眼上按。动作真是如徐哲行所说,麻利的很。   陆思渺:“……”在意识里抓狂咆哮,“小樱你是不是欠揍!我看过这里的安保很不错的,B锁就够用了,C锁是在浪费钱,活脱脱贵了150啊!”心痛到无法呼吸。   小樱不以为意,“B锁C锁我是不懂,不过要选就选贵的,贵的好。”   陆思渺咬牙切齿:“小公举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好了。”两人斗嘴的功夫,锁匠已经利索地换好了门锁。木已成舟,陆思渺只能认命掏钱。   徐哲行看王师傅走了,才对陆思渺道,“C锁好一点,我刚才也是想建议你选C锁的。你一个女生住,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话让陆思渺不经意想起阿泽,它也这样说过。   不禁心中一暖,“我知道了。谢谢你。”   徐哲行把装着钥匙的盒子递给她,关切嘱咐,“你自己带一把,最好在你信任的人那儿留一把备用,以免忘记带钥匙的情况发生。”轻笑,“不然就只能撬门了,比C锁价格还贵。”   小樱:“哈哈哈哈想一想那副画面就好悲催。”   陆思渺:“闭嘴啦。”   她当然经历过忘带钥匙无奈撬门的事儿,毕竟她孤身一人,朋友也没有能让她完全信任的,所以从来没有备份。   陆思渺谢过徐哲行的提醒,她也不是没历经社会的人,当然不会天真到看外表就相信一个人。但就这么短短二十分钟的相处,陆思渺却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那你先休息吧。”徐哲行和她道别,又补充道,“我住在楼上,门牌号1216,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电话你也有。”   “哎?好的,以后还要麻烦你了,”陆思渺诧异了下,没想到两人竟然住在同一栋楼里,笑着朝他挥挥手,“拜拜。”   门外的徐哲行抬眼,蜀地闲山适水,便养成了当地女子娇俏软糯的说话方式。   少女的声音清澈似水滴溅落珠玉,掺和一点点温软的鼻音,就有种爱娇的感觉。   再加上她习惯说话带上三分笑,眉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透着俏生生的娇美,如同清晨带着露水的红蔷薇,青涩又妩媚。   男人的视线掠过她仰起的笑脸,滑落到樱红的嘴唇上一触即离,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陆思渺关上门,精神振奋握拳给自己鼓劲,“我觉得C市是宝地,一来就遇到好人了。我对明天充满希望~~”   “不揍我了?”   “……先记着。”   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陆思渺开始收拾行李,“这一次我打算在这边长期定居了。大件的家具这里都不缺,就是些小东西需要买。”   一边收拾,缓过气来的众副人格纷纷出现,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买个床帐吧,要粉红色的!”一如既往走小公举路线的小樱。   陆思渺无奈,“房子是美式简约风格的,粉红色蚊帐太不搭啦。”   “阳台上可以挂个沙袋,我教你练拳,你身体太弱了。”这是killer。   小樱跳脚,“不行!才不要变成肌肉怪力女!思渺买个瑜伽垫,我教你跳舞!”   陆思渺一噎,“能不能都不要?”她一点都不喜欢运动。   “不行!”异口同声喊道。   陆思渺泄气,东哥也劝道,“思渺你还是学点防身的比较好,我回头教你。”   陆思渺欲哭无泪,“为什么我的副人格们个个都是十项全能!教我怎么活。”衬托的身为主人格的她多么废材啊。   在陆思渺忙碌收拾新家的时候,徐哲行回了自己的房子,倚着窗台点燃了支烟。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陆思渺住的地方的阳台,以前有事找好友的时候两人都是直接在阳台上隔空喊话。   抬手抽了口烟,烟雾寥寥遮蔽了高深莫测的眼神,散去之后是分外明澈的眸子,带着某种坚决一般拿起手机给朋友打电话,“远东,你的房子卖给我吧。”   “噗--”出差在外地的好友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莫名其妙,“你买那房子做什么,你不是自己分了一套一样的吗。”   他轻笑,“之前开玩笑说要是没人买你的房子,我就买。现在就等你回来办手续了。”   王远东不解,“喂喂,玩笑话你当真了?还是你怕我出去钱不够?”   他为爱远赴大洋彼岸,以后打算定居在那边,想想过去后开销不低要供两个人生活,最近正在想方设法凑钱。   “美得你,”徐哲行嗔笑,望着楼下亮着灯光的阳台,修长指尖轻动,抖落点点烟灰随风逝去,“借给一个朋友住,还是买下了方便些。”   王远东匪夷所思,“那我租给他也行,你何必要买……”   徐哲行打断他,“具体情况以后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尽快去把手续办了,他(她)还等着签租房合同。”   王远东一听乐了,“嘿,我奇了怪了,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费这么大心力把房子以租的名义借给他(她)?还是说,这个她是女的?”   这种事情前半辈子是个浪荡子的王远东向来直觉敏锐,徐哲行懒得搭理,“反正你早点滚回来就是。”   “好吧,”王远东没再追问,两人互相问了下近况,挂断电话前,他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道,“阿哲,谢谢你。”   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以后不管房子是租给别人还是买卖,签合同都会很折腾。好友说是因为别人,但他心知主要原因还是他。   隔着电话传来徐哲行低沉带笑的声音,“你在外头好好的,别再像以前那样折腾就行。”   “不会了,放心我这次真醒悟了。还有你,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啊,别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孤单一人,也太可怜了。啧啧。”   “去你的。”斥笑了声,徐哲行挂断电话,深深抽了口烟,指尖火光明灭一瞬又归于黑暗。徐徐吐出一缕淡灰色的烟雾,目光无悲无喜,看它静静消散在夜色中。   用力摁灭烟头,自嘲地轻笑了下,“徐哲行,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男人紧抿的薄唇染上冷郁,眉心紧皱一道褶痕,折隐起无可名状的懊悔。   陆思渺的行李并不多,很快收拾完了,自己又重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拿笔记下要买的零碎东西。   因为一路上她都在休息,其他副人格们换着出来替她,因此现在精力充沛旺盛,而其他人依次出来看过新家,点评之后就继续陷入沉睡。陆思渺等到忙完了看外面华灯初上,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出去吃点东西吧。”拎了钥匙和钱包准备出门,这个时候已经要八点了,公寓里的老师们要么早就去上晚自习,要么就在家里,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到了一楼刚走出去,旁边的电梯也正好抵达,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人。   陆思渺低头考虑着吃什么还没注意到,小樱倒是眼尖,“你房东哎,真巧。”   陆思渺回神,抬头望见徐哲行。他还是穿着下午那一身,长身俊立站在电梯门口,冲她微微一笑,“要出去啊。”   陆思渺点点头,“出去吃饭顺便买点东西。”看见徐哲行也是一手握着手机也没带别的东西,便问道,“徐老师也是出去吃饭?”否则不会这样一身便装。   徐哲行应了声。   陆思渺忙道,“那徐老师我请你吃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挺不好意思的。”   少女说话的时候笑望着男人,如水浸过的眸子清澈透亮,神情诚恳真挚还带着微微的忐忑,仿佛怕被他拒绝,看得出邀请的话绝不是虚言。   徐哲行沉吟了几秒,果断笑着应了,“那就不客气了。”   陆思渺心底不由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略深了点儿,“哪里,本来就是我应该的。”   陆思渺一边分神和小樱叽咕,一边听徐哲行给她介绍周边的交通道路。   小樱偷笑:“思渺,看不出你下手挺快的嘛,我看好你哦。”   陆思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估计要是此刻小樱上身,真是恨不得握拳鼓励、摇旗呐喊了,断然道,“没那回事,只是不想欠人情。”   早早出入社会的人防范心也特别重。房东人是好,她也习惯性地带上三分戒备,欠下的人情早早还了就好,也幸好对方有接受,否则总觉得别人平白无故对自己好,心底不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要打动少女的心真不容易啊~ 但是,一旦被接纳的话,就如同收服了一只傲娇的小猫咪哦~随便揉随便蹭 男主:很期待。所以你能不能快一点? 作者:通篇只有一个贯穿首尾的案子,有那么多铺垫和细节嘛。 陆思渺:只要恋爱部分可以吗。   ☆、第十三章 飞蛾   和徐哲行说着说着就来到了西门校门外,这是离家属区和学生宿舍最近的一个校门,因此外面是美食一条街,各种学生喜爱的小吃应有尽有;再好一点的就是隔壁的一条街,火锅KTV咖啡馆西餐厅,价格自然就高了一些。   人流熙来攘往,空气中飘香食物的味道和店家的吆喝,陆思渺呼吸间萦绕着勾魂夺魄的麻辣香味,小樱又闹着要吃火锅。蜀地人一日不吃辣都难受,而这段时间因为养伤她不得不吃的清淡,这下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蠢蠢欲动。犹豫了下,想着伤口都结痂快脱落了应该没有大碍,侧头问旁边的人,“徐老师,你想吃什么?”不待对方回答,蠢蠢欲动地建议道,“火锅怎么样?听说有家连锁火锅很不错呢。或者烧烤……”   明明之前还表现的稳重大方说请他吃饭,结果遇到自己喜欢的食物,又忍不住露出点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小任性。   徐哲行显出点想笑的神色,“天气太热了有点上火,我们吃点清淡的怎么样。”   “……”陆思渺讪讪,“也是,你想吃什么都好。”算是将就了客人。   这下小樱不干了,撒泼打滚起来,“我要吃火锅!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火锅呢!”   这次陆思渺还没开口劝阻,阿泽出现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愉,“思渺的伤口还没好彻底,吃了酱油会留疤的。小樱你说会看着思渺,结果就这么胡来?”   两人立刻噤声了。这段时间相处不长,但两人都知道阿泽是温润如玉的性子,从来不曾说一句重话。现在用反问的语气指责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小樱大抵也知道自己太蛮横了,面子上又拉不下去道歉,哼哼唧唧了一阵就下线了。   陆思渺好笑,没了小樱口腹之欲的影响,重口味的食物对她的吸引力一下没那么强烈了。   “我下了,有事叫我。”阿泽似乎不喜欢在有外人时出现,匆匆留下一句话就下线了。   识海里一片清静,陆思渺正好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实。发现徐哲行带着她七拐八拐,穿过闹市到了一片人流相对较少的街道,介绍道,“这里有家清粥小菜,味道还不错。”   蜀地大部分的食物都有辣椒酱油,要说清淡也确实吃粥点这些比较清淡。主随客便,陆思渺既然说了要请客,自然要满足对方的要求。只是暗自砸吧了下淡的出鸟味的嘴,略微有些遗憾。   两人进了店,这个时候错过了饭点,人很少。找了楼上临窗安静的位置,陆思渺递菜单给徐哲行,他推让,陆思渺说请他点几个推荐菜,他才没推辞,细心问了陆思渺的口味、吃不吃姜葱蒜,然后点了几个菜。   等到食物上桌,徐哲行先舀了半碗热气腾腾的粥递给她,“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谢。”陆思渺接过,尝了口立刻小小惊艳了一把。   粥熬得软糯黏稠,里面有黄黄的玉米粒和绿色的菜心,夹杂着嫩滑的肉丝,味道也是咸淡相宜,热乎乎的喝下去胃很是熨帖。   徐哲行看她小口小口跟猫咪一样吃着粥,她吃相很斯文,粥很烫,便微微撅起红嫩的嘴唇,轻吹一下,然后喝一口勺子上的粥,会发出很细微的吸吮声,吞下去之后,舌头会将方才唇角沾染的一点水渍舐去,粉色的舌尖一闪即逝。   徐哲行垂眸,举杯喝了口温茶,润了下莫名干燥的喉咙,“这家店我常来,粥算是特色,都是砂锅煲煮了五六个小时的。夏天吃火锅那些容易上火,你又刚从外地过来难免水土不服,吃点清淡的适应下肠胃会比较舒服。”   陆思渺连连点头,“好吃!”心中感慨,徐哲行推荐的这家店真是不错。同样是稀饭,人家熬出来就是不一样,让吃了半个月清汤寡水不沾酱油的她都觉得美味可口。   紧接着又上了当地两三样常见的小吃,野菜锅贴、黄金马蹄糕、红糖糍粑。   翠绿色的锅贴切成一块块三角形,边角酥脆内部松软。马蹄糕黄澄软糯,自带一股甘甜清香。油锅里炸过的糍粑外酥内嫩,沾着浓稠的红糖汁,一口咬下去爆汁般充溢口腔,十分满足。   陆思渺胃口大开,吃的津津有味。她吃东西很香,让人看了也有了食欲。   徐哲行给她添粥,自己只喝了一碗粥,吃了点小吃就没动筷子了,微笑注视着她吃。陆思渺咽下食物,不好意思,“徐老师,你吃的这么少?是不是不合口味,我再点些菜好了。”   招手要叫服务员,徐哲行拦下了她,“我真的饱了,晚上我吃的都不多,也是养生。俗话说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上要吃少。”把碟子朝陆思渺推近点,“你慢慢吃。”   陆思渺尊重人家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多劝。     徐哲行给陆思渺介绍了下C大的四个校门和布局,说说当地风土人情,像是向导一样耐心地娓娓道来。   “这条小吃街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有了。学校食堂不好吃,那时候也常来这边吃饭。”他声音很好听,清澈温雅的声线像是雨滴叩在玉石上,说话不疾不徐,条理分明又非常幽默。   陆思渺吃着美味的食物,听着他用温润动听的嗓音说话,简直是一种享受。   一顿饭下来,彼此也了解不少。   中途陆思渺去卫生间,小樱又蹿了出来,“哎你说,那个徐老师会不会趁机去买单?”   陆思渺一怔,随即匆匆洗手,加快了出去的步伐,“千万不要啊。”   小樱稀奇道,“说是你请客,男人买单不是本应该的事嘛。要真是让女人花钱了,我还瞧不起那男的呢。”   陆思渺摆手,“不是那回事,我说了请他的再让人家给钱,不好。”   回到座位上,看到徐哲行自顾自地在玩手机,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几分忐忑。   直到吃完饭买单,陆思渺见徐哲行真没有在刚才趁机付钱,心中总算脚踏实地了,颊边的小酒窝笑意深深,愉快地付了这顿非常便宜的饭钱。   走出饭店的时候,天都完全黑了。陆思渺打算去置办点东西,准备和对方道别。   徐哲行则是忽然开口,“你要去买居家用品吗,我知道一家店挺便宜,质量也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想买这些东西?”陆思渺惊讶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也是,搬家都要置办这些东西的。”欣然跟谁对方前往。   小樱暗中咂舌,“这男人观察力太可怕了,简直像是肚子里的蛔虫。”   陆思渺声音钦佩,“人家是法医啊,不细致入微怎么行。也难怪年纪轻轻就是法医学教授了。”   饭店所在的街面不是主干道,因此人流不多,比较清静。而杂货铺就在背后的那条街,几乎是商业区最外围。   杂货铺店面很小,不到30平米。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弯腰驼背坐在狭窄的柜台前。   陆思渺看了看,里面卖的都是日用品,东西摆放的稍微有点杂乱,但想买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陆思渺掏出笔记,”塑料盆两个、水杯两个……“   挨着在货架上挑选,每样物品上都贴着价格,一目了然。价格的确便实惠。   “老板,结账。”陆思渺心满意足,拿了一大堆东西付了钱。在旁边的徐哲行主动帮她收拾的井井有条,还帮她拿着。   两个人一人怀里抱着个盆,盆里塞满了其他杂物。   徐哲行袖子卷到手肘,衣服熨烫的几无褶皱,长身俊立站在那里,充满着儒雅的书卷气,偏偏双手抱着质量廉价的塑料盆站在狭窄拥挤的小店内,气质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违和。陆思渺不好意思,“明明是请你吃饭的,还要麻烦你帮我拿东西。”   徐哲行神色自若,“是我的失误,房屋租赁信息上写的是可以拎包入住,还是让你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是我没做到位。你莫怪我就好。”   男人神情真挚,语气带着揶揄笑望着她。陆思渺大笑,觉得徐哲行真是个有趣的人。   两人各自抱着个盆儿,一道回去,在学校里路上偶遇徐哲行的带的学生,“徐老师好~”对方礼貌中带着熟络,热情和他打招呼,得到徐哲行回应后,好奇地看了眼旁边的陆思渺,朝徐哲行挤眉弄眼,“徐老师,这是和女朋友一起布置新家呀?”   徐哲行笑了笑,“没呢。”   不知道是在否定女朋友,还是否定布置新家。   “那我们不当电灯泡啦,徐老师拜拜。”几个学生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走开,还不时回头张望他俩,窃窃私语。   当事双方则是都没放在心上,一个早已习惯学生们的八卦热情,一个觉得自己和对方有如云泥之别压根没半点旖旎心思。   徐哲行帮陆思渺把东西搬到她家里就要回去,陆思渺执意送他,于是在电梯那里分别,朝他挥手,“徐老师再见,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晚安。”对方站在电梯轿厢中,光线从上至下投照过来在他脸上涣开淡如薄雾的光晕,模糊了原本清俊的面容,只是唇畔那抹微笑很暖。   饭吃了、东西买了,心满意足的陆思渺哼着小曲回到屋内,打开点灯的一瞬间,灯光驱散了黑暗,照的室内一片明亮。正低头换鞋的工夫,阿泽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出现,“回来了?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陆思渺一怔,心底的情绪如潮水涌起,眉眼弯弯像是盈了一泓秋水,“嗯!”   明明对方是没有实体的……但这一刻,从来都是孤单一人回家的陆思渺,仿佛感觉有一道模糊轮廓伫立在客厅里,微笑着迎接她的归家。   徐哲行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走进厨房看到锅里还泡着的碗,身形一顿,失笑摇了摇头,“我这记性。”本来出去是打算买洗洁精的,结果吃了人家一顿饭、又帮忙拿东西回去,自己要买的东西是彻底忘记了。   无奈拿了钱包,重新出去买。   一来一回半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很晚了,夜幕沉沉。他走在树荫下,远远便可以看到教师公寓10楼某户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温暖明亮的橘黄色光芒,像是吸引飞蛾不顾一切纵身扑去的灯火。   男人凝视着那点光晕,目光温柔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里的蛔虫233 取章节名真痛苦。。。   ☆、第十四章 应聘   “准备好了吗各位?”   “没问题。”   “OK。”   “加油吧少女,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上了。”陆思渺点头,拿着准备好的简介,深呼吸了口气,推开了位于C大外面商业街的一家咖啡馆大门。   “莱茵河畔”正是她应聘的咖啡馆的名字,之前在网上提交的简历被对方通过,约好了今天来面试。   早上10点半,咖啡店开门不久,店内还没有客人。有一个女性服务员在打扫卫生,一边和穿着咖啡店制服的另一人交谈。   陆思渺说明来意后,穿着制服的男人笑起来,“陆思渺就是你啊,我是这里的店长王泽川,泽被万物的泽,海纳百川的川。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斯文,穿着印有咖啡馆logo的黑色长款围裙和白色衬衣,也许是长期从事服务行业,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让人一看觉得十分亲近。   “这边、请坐。园园帮忙倒杯水来。”带着陆思渺进了办公室,让她坐下,还招呼另一个服务员帮她倒水。   女生端了杯水给陆思渺,她接过倒了谢。   “不客气”女生朝她善意地笑笑,出去的时候还小心拉好了门。   王泽川随手翻阅了下她的简历,“这个我之前网上看过了,你的条件都挺符合我们岗位的要求,除了学历一项,我们要求大专生或者高中生,你只有中专文凭。”   意识里,小樱一下咋呼开了,“这人故意玩我们吗,明明简历上也有这一项,他当时都没说什么,现在又借题发挥!我们走,稀罕他这份工作啊。”   大姨道,“小樱不要闹,这是对方故意考验思渺。”转而问她,“要我出来吗?”   “没事,我可以的,”面试过那么多次陆思渺都磨炼出来了,沉静回答,“这一项我有看到。不过我看到招聘要求上有说,特别优秀的可以适当予以放宽条件。我在星级酒店的吧台工作过、也在知名连锁咖啡店当过咖啡师,我自学了十来种咖啡拉花,一般的饮品也都会做。我相信我的能力一定也让您愿意给我这个放宽限制的机会,因此才会让我来面试。”   少女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男人脸上闪过笑意,“小姑娘很有自信嘛。”   陆思渺微笑,“要是店长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现场制作。”   对方看了看她,也没有让她试试手,直接说了薪酬和倒班制度,陆思渺表示可以接受,甚至对方开出的条件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在你开始上班之前,有一事我想确定,”说完了薪酬,他双手交握在桌上,用一种端详的目光打量陆思渺,“我看到你简介上显示说,你是从外地过来的。我想知道,你在这边会待多久?以后还会不会回去。”   陆思渺心知对方是怕她没做多久就走了,解释道,“我也不是F市的人,目前来看我会长期定居这边。我不喜欢频繁跳槽,希望这份工作能够长久地、稳定地做下去。”   “那就好,”王泽川点点头,往后靠在椅子上,“你从外地过来是投靠亲戚朋友,还是一个人租房子?你住哪儿定下来没,过来上班方面吗。”顿了顿,“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你住的远近,也比较好排班。”   这里上班是两班倒,早10晚6,以及下午3点到晚上11,如果是晚班住远的话,回去连公交车都没有了。   “或者你没找好住处的话,我这边也可以提供员工宿舍,不过相应的要从工资扣除一部分费用。”   陆思渺心想店长还挺细心的,“我在C大教师公寓租的房子,过来十分钟就到了,早晚班都可以的。”   王泽川道,“那就好。”便拿了劳动合同出来。   陆思渺拿着合同,大姨在旁严格把关,一条条看的仔细。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当月事假三天要扣除30%的奖金,是当月累计三天,还是连续三天?”   “累计三天。”   王泽川一一耐心解答,末了看她终于肯签上自己的名字,好笑道,“你是我见过看合同最细致的人了。”   陆思渺笑笑,“没办法,吃一堑长一智。”   王泽川低头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陆思渺一份,笑容揶揄,“看得出你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陆思渺表示,敬谢不敏。   一切谈妥,王泽川站起来,与陆思渺握手,“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陆思渺真诚道了谢,对方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停顿了两秒放开,神情变得郑重,“以及,我要向你道歉。刚才我并非是嫌弃你的学历低。”   陆思渺连忙摆手,“没关系,这是事实。我本来文化水平就不高……”   话没说完,王泽川打断她,笑着道,“我没资格瞧不起你们,”他冲着陆思渺眨眨眼,“这个店里就我是初中学历,文化水平最低,你们都比我好。”   “店长客气了。”陆思渺掩饰着惊诧,刚才对方自我介绍时候那一番话听上去还是很有水平的。   王泽川似乎清楚她在想什么,拿起桌上的书示意,“就是因为我文化不高,所以后天更要努力学习了。”   陆思渺眼尖,看到封面上印着《21世纪的管理》,作者是彼得·德鲁克。   大姨突然说道,“彼得·德鲁克是管理学之父,其著作影响了数代追求创新以及最佳管理实践的学者和企业家们,各类商业管理课程也都深受彼得·德鲁克思想的影响。”   外挂在手,原本连作者名字都没听过的陆思渺秒懂,对大姨悄悄道,“看来我们店长还是挺厉害的。”   “嗯,刚才合同也规定的很细致,而且在法律允许的界限内游走,也很精明。”   王泽川当然不会注意到面前的女生分神和自己的副人格对话,他继续说,“我和你一样,家里条件不好早早就进入社会了,一个人在外面打拼。”   一句话吸引了陆思渺的注意,下意识认真听他说话。   王泽川环顾办公室,透过一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咖啡厅,神情充满感慨,“从一无所有的服务员,再到咖啡师、主管、店长,直到攒钱买下这家店自己当老板,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这一路很不容易,”他注视着陆思渺,微微一笑,“看到你,就像看到曾经的我自己,真是令人怀念啊。”   “好好干。”他语气充满鼓励。   陆思渺动容,明白对方和盘托出自己的经历是为了激励她上进,重重点头绽开笑容,“我会的!”   “园园你进来一下。”王泽川让那个女生带陆思渺熟悉环境。   “你好呀。”女生自我介绍叫杨园,她有着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可爱,一边给陆思渺介绍他们的工作内容,一边和她一点不见外的嘀咕,“店长一定很欣赏你,我到这里干了四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新人面试连操作台都没有上过就被直接录取了。”   陆思渺笑笑,“其实我的经验还算丰富,而且我看到招聘上说是急招,想必最近店里很缺人吧。店长自然放松条件了。”心里知道,大概是她和王泽川相近的家庭环境,让对方生出恻隐之心,这才收留了她。不过这些她不能随随便便对其他人提起。   杨园想了想,“也是。”朝着空荡荡的大厅努了努嘴,“本来之前店里共有6个人的,还另有一个兼职的大学生。最近走了两个咖啡师,店长也很着急。”   杨园是个热情活泼的女生,把店里的情况给陆思渺介绍了下。杨圆负责店里的点心制作,陆思渺则是要和另一个男生负责吧台。因为吧服一体,所以有空的时候三人还要做服务员的工作。早上人不多,因此今天早班就是杨圆和陆思渺。说完了又带着她熟悉操作间。   店里的半自动咖啡机和陆思渺之前用的差不多,她上手的很快。拿到咖啡豆的时候,挨着闻了闻,倒是稍微有点诧异了,“品质都很好,这些货都不便宜啊。”   同样一个品种的咖啡豆,产地、气候、成熟度等因素影响价格都会有所差别。而这里的咖啡选用的都是品类中比较上乘的,自然成本也不低。   杨圆笑眯眯的,“看来你对咖啡真的很熟悉,闻一闻就知道了。”   一手指着全是英文的瓶瓶罐罐,语气带着一点自豪,“是店长要求的,我们店里的每一杯咖啡都货真价实。从来不糊弄顾客用便宜不好的原料。”朝陆思渺眨眨眼,“这也是我们店一直屹立不倒十多年的原因。”   陆思渺惊讶,“居然开了这么久?”   像这种贩卖快消品的店,总是更迭消亡的很快。能够在繁华的大学城商业区开这么久,也表明这家店的确有独到之处。   “店长很厉害啊、帮我搅拌一下。”杨园准备烘烤点心,陆思渺帮她打下手,就听她语气钦佩,说了很多店长的事情。   陆思渺听完后,也发自内心地对店长感到佩服。白手起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中午的时候,店长出来问两人吃什么,店里包饭。   店里只有他们三个,杨园第一个举手道,“店长,我要吃水煮肉片!”   王泽川逗她,“又是辣椒,不怕长痘了?”   杨园气呼呼地,“店长!面对食物的时候不要说扫兴的话啦。”   “好好,”王泽川记下,转而望向陆思渺,“思渺,你喜欢吃什么。”    陆思渺抿嘴笑了,“我随便,都可以的。”   杨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别客气,想吃啥点啥,店长不差钱~”   王泽川轻咳了下,“园子,你这个月奖金还想要吗。”   “店长你威胁人~”杨园假哭,陆思渺在旁边看他们说笑玩弄,看得出店长和店员间关系融洽,工作氛围轻松,不由放下了另一半的心。   在意识里跟其他人说,“我觉得一到C市,我房东呀、店长呀,园姐,遇到的人都挺好的。C市是我的福地,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小樱兴奋,“所以是不是要吃顿火锅庆祝一下乔迁新居以及找到新工作?”   陆思渺眼睛一亮,正想附和,一道温润而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思渺,你的伤口好完了?”   陆思渺:“……”还没浪起来,瞬间偃旗息鼓。   小樱悲愤,“嘤,阿泽你这个管家婆!”      ☆、第十五章 送蛋糕   吃过午饭,下午3点另一班的人到了,沈玉婷是个文静的女生,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另一个咖啡师叫陈煦,是个人如其名开朗的大男生。   他们见到陆思渺,也都表现出了善意和热情。大家都是年轻人,没过几天就熟悉起来。吃午饭的时候一起变着花样敲店长竹杠,不忙的时候围在一起打斗地主。   “王炸!”陆思渺扔下两张鬼牌,在一众哀怨声中喜笑颜开,做了个手势,“拿钱拿钱。”   杨园又输了五块钱,瞥了眼她身后作为指导的店长,苦着脸,“店长这样不行啊,你看你教思渺,才教了几天就把她带成了高手,我们输得口袋都空了。”   王泽川曲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那是思渺聪明,我也教过你,你怎么没有这样的水平。”   陆思渺但笑不语。自从多重人格的大门打开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得到了很大提升,可以分神同时做几件事,看书也是过目不忘。   她本来不会斗地主,是店长说要融入集体主动教她。而了解规则后,暗中记下所有出过的牌、推测出其他人手里的牌,也成了最近她锻炼注意力的绝佳方法。   当然,小樱和小胖两个整天闲的没事干的人随时跟她聊天扯淡,逼得她不得不一心多用,也是功不可没。   几人又打了几盘,陆思渺有输有赢。一味赢就没意思了,她要的是如何不着痕迹地输、或者把局面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范围内,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店长则是背着个手,跟老干部一样在他们背后转悠,“出这个这个。”   一会儿到了另一个人旁边溜达,摇头惋惜,“唉,出错了,不该这样出的。我跟你说……”   众人齐齐吼道:“看了各家的牌就不要说话啊!”   店长气定神闲走开,“年轻人啊,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三人面面相觑,个个咬牙切齿,“明天我要吃干锅!”   “还要加一份排骨!”   “+10086。”   店里渐渐客人多了起来,几人收了牌,陆思渺拿着赢来的钱去买冰淇淋请大家吃。他们打的很小,完全是为了娱乐打发时间,每次赢的人都会默契地请大家吃东西。   陆思渺拽着一把零钱,朝背街的杂货铺走去,就是之前徐哲行带她去过的那一间。咖啡店需要的杂物经常都是在这里购买的。一来二去陆思渺也和店主熟了。   “张叔,我又来买冰淇淋了。”陆思渺笑着朝店主打招呼,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岁月流逝在他脸上刻下皱纹,他面目普通,瘦瘦高高的个子,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弯腰驼背坐在狭窄的柜台前,一个人守着这间不到30平米的杂货铺。   看到陆思渺,中年男人掀了下眼皮,算是打过招呼,递来一个塑料袋。   陆思渺打开冰柜,在里面挑选了几支众人喜欢的冰淇淋装在袋子里,拿给柜台里的张叔看。   “15块。”中年男人声音沙哑着道。   对方看她是熟客,每次买东西都会优惠,陆思渺摸出钱递过去,眉眼弯弯,“谢了张叔。”   张叔左手接过一沓一块的领钱,也没数一数,直接拉开抽屉就丢了进去。眼睛重新移回到电视机上,右手灵活地转动着健身球。    陆思渺看了一眼,那是两个类似铁球的东西,半个拳头大小,球的外表明光铮亮,旋转时会发出嗡嗡的声响,沉甸甸的看着就压手。   偏在中年男人干瘦泛黄的手中,轻的跟塑料似的,灵活自如地转动,看上去一点都不费劲。    陆思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惊奇,后来阿泽解释说这叫做“健身球”,中老年人用它活动手掌、指关节,进而刺激全身的穴道,对身体大有益处。    似乎察觉到她注意的目光,对方停下动作,把铁球放进了抽屉。   陆思渺以为打扰到了对方,赶紧提着冰淇淋离开。   在她走后,佝偻着背缩在狭窄收银台里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眯起眼一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沧桑的面容隐匿在灯光阴影下,眼眸幽暗透不进一丝光亮。   到了晚间,上到10点半的样子店里就准备开始打烊了,11点准时下班。   陆思渺个人还是挺喜欢上晚班的,她住的近也不在乎下班晚,而且当天如果有没卖完的蛋糕点心,好心的店长都会打包分给当值的人。   “拿回去吃吧。”店长递来三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陆思渺道了谢,奇怪问道,“今天剩下这么多啊?”望向一同上夜班的陈煦,对上她的目光男生摆摆手,“我不喜欢吃甜的。”   店长拍拍陆思渺的肩膀,“沈玉婷今天没在,所以不能浪费食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陆思渺喃喃自语,“继续在这里工作,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大胖子的。”   唯独意识里小樱&小胖齐齐欢呼,“好棒~!”   陆思渺暗中嘀咕,“你们倒是饱了口腹之欲,看看我的腰!”   店里因为刚才陆思渺的话笑成了一片,纷纷哄她,“牺牲你一个,瘦我们全部,辛苦你了。”   “没事,敞开了吃,思渺妹妹就算200斤,也是个漂亮的胖妹。”   大家笑着打趣她,一群人里她年纪最小,平日里大家都挺照顾。而陆思渺为人处世也让人喜欢,大家关系亲近,说起玩笑话来也不客气。   笑闹了一会儿,做完店里的事大家准时下班,陆思渺和众人道别,提着盒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偶尔有巡逻的保安骑着自行车走过。   “晚风好舒服。”憋了一天的小樱蹿出来,代替陆思渺散步。这是她俩最近达成的默契,白日里陆思渺要工作很忙碌,小樱也不会制作咖啡,做服务员也是笨手笨脚的打翻过两次咖啡杯,后来索性就不出来添乱了,就在意识里和她聊天。   而等到下班了,她就可以出来放风--苦兮兮的跟犯人一样。   将一缕鬓发挽到耳后,少女惬意地舒展身体,嘴角扬起笑意,“今天又有蛋糕吃了……虽然味道一般,品质也一般,”咂咂嘴,勉为其难的语气,“不能浪费食物,我还是会吃干净的。”   退回到意识形态的陆思渺仿佛浸泡在温水中,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喜欢吃甜食的小公举,别装了,你的面具早就被我拆穿了。”   小公主:“哼。”   大部分时间当听众的小胖则是憨憨的笑。   “不过三个蛋糕,晚上当夜宵、明早吃一个当早饭,还多了一个,放到明晚上就不新鲜了。”陆思渺想了想,“对了,送一个给徐老师吧,不知道他在家吗。”   少女立刻把蛋糕盒子拢在胸前抱着不放,“不要,都是我的!难的我现在可以随便吃,吃了还不用担心长胖。”   陆思渺控制右手,给了她一个暴栗子,“胖的是我的身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行,分一个出来。”   小樱撅嘴,在三个口味里挑挑选选,又问小胖喜欢哪一个,最后提出他俩都不喜欢的芒果味儿的晃了晃,勉为其难,“这个给他好了。”   从虎口里抢出块蛋糕委实不容易,陆思渺顺毛捋,“嗯嗯,小公举最乖了,小胖也么么哒。”   小胖别别扭扭,羞涩:“嗯……”   “哼”少女发出一声鼻音,突然跳到花台上,扬起修长脖颈,挺胸收腹,两只手张开保持着平衡,踩着底下细细的边走猫步,每一步都走的又稳又优雅。   走了一段不耐烦地跳下来,嘴里哼着歌开始转圈,一会儿又蹦蹦跳跳,歪歪扭扭走成一个弧形。   还好夜深人静,没什么人看到她一个人在路上发疯。   陆思渺早就习惯了,每次放小樱出来,她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放纵。   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绕到20分钟,还是阿泽出来提醒太晚了不安全,她才不情不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阿泽跟陆思渺说,“你太纵着她了。”   陆思渺笑笑,“你们也很宠我呀。”她对小樱有多纵容,其他人对她就有多好。   因为感受过被关爱着的滋味,也自然愿意付出感情去对待别人。   这是她在过往18年不曾体会、而今终于明白的感悟。   小樱听到意识中两人的对话,努了努嘴,耀武扬威挺起胸脯,“思渺说的没毛病。你们宠她,她宠我,我还是屹立于食物链顶端!”   “是是”阿泽无奈又好笑,视线不经意向下一掠,正好落到少女挺起的胸口。这段时间她的确是胖了点,肉却好像全都长到了胸脯上。现在正是四月初,还穿着两件套,也挡不住饱满的亭亭玉立。     “嘶”陆思渺倒是没察觉,伸手揉了下胸口,嘴角溢出一丝不适的抽气声。   阿泽忙问,“怎么了”   陆思渺苦着脸,“大姨妈快来了。”   身为女生的小樱秒懂,“思渺你胸口痛?那你痛不痛经啊。”   “痛的厉害……”   “那几天你千万别叫我,打死我都不出来。”   “喂喂,有没有点义气?”   “大姨妈面前没有。”   两个女生亲密地交流起这种问题,旁若无人,阿泽和小胖只好闷不做声,装作不在线。   很快到了教师公寓,陆思渺出来控制身体,费力地思索,“徐老师家门牌号是多少来着,他说过两次,我好像给忘了……”   “1216”阿泽想也不想一口回道。   “ok。”陆思渺打了个响指,对于自己不记得而其他人格记得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他们个个都是技能点满的满级号。   到了门口,陆思渺按门铃,里面立刻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对方似乎也没有从猫眼看深夜打扰的人是谁,直接拉开了门。   他穿着一身居家服,颜色素净,脚上一双条纹布拖,额发软软垂在额前,褪尽了平日里衣冠整齐的精英范儿,显得居家而充满书卷气。   看见是陆思渺,微笑了下,“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陆思渺提起蛋糕盒子,笑眯眯地道,“店里今天的蛋糕没卖完,店长都送给我了。有三个我也吃不完,想送徐老师一个。”   徐哲行低头看她,少女柔软的黑发松松束在脑后,带笑的眼弯成两抹月牙,像是盈着一泓波光粼粼的秋水,仰起的一截脖颈修长白皙,蛋糕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沾染的咖啡的馥郁,弥散在空气中,甜美的像是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   ☆、第十六章 学舞   “那真是谢谢了,”徐哲行低低笑了,不见外地收下,“正好我晚上没吃多少,有点饿了。”提起盒子看了看,似乎迟疑了下,“有芒果?”   陆思渺观察力敏锐,“怎么了,你不喜欢芒果的?”   徐哲行平素从容温和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窘迫,“说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倒是满喜欢芒果,只是吃了会过敏起疹子。”   陆思渺一拍脑门,满心懊恼,拎起另外两个蛋糕盒子,“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这个,这还有两个口味,你选喜欢的吧。”   徐哲行和她换了抹茶的,“谢谢你还特意送蛋糕过来。”   “不客气。”   小樱在陆思渺脑海中尖叫,“嗷嗷嗷我最爱的抹茶!徐哲行太可恶了!我决定不喜欢他了!”   “人家是不能吃芒果嘛。”陆思渺安抚着,徐哲行让她等一下,进屋去拿什么东西的样子。   陆思渺在门口安静等着,房门大敞,屋里亮着一盏橘色的灯,将室内照的明亮而温暖。   房子的格局和陆思渺住的是一样的,简单的一室两厅,装修风格简约大气,深棕色的木地板泛着油亮的光泽,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爱洁的性格。   徐哲行很快折返回来,递给她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我朋友出差回来给带的红茶,我不怎么喝茶的,搁我这也是浪费,你拿去吧。”   礼尚往来,陆思渺也没觉得不对,谢过后拿在手中,“你说的朋友是我房子的现任房东吗?那什么时候我签租房合同?”   她始终惦记着没付钱就搬进来住,希望早点签合同定下来。   徐哲行道,“是他,我跟他约了明天去房管局。一般手续办下来要1-2周,办好了我再找你签合同。”   两人约好时间便互道分别。陆思渺回到家中,刚打开灯,心底冒出一个温润声音,“回来了?”   “阿泽。”陆思渺眉眼弯弯,“快出来吃蛋糕。”   阿泽婉拒,“我不爱吃甜食,让小樱吃吧。”   于是陆思渺退出去,小樱出来就迫不及待拆了包装盒,用小叉子忿忿不平吃蛋糕,“我本来还挺欣赏徐哲行的,结果居然抢我的抹茶蛋糕,不开心!给他扣分了。”   陆思渺无语,“小公举,说这话的时候你喝人家送的红茶喝的很开心呢。”   “哼”举杯喝一大口,咂咂嘴,勉为其难,“这红茶品质还行。”   陆思渺忍俊不禁。   “呵”阿泽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沙哑的性感。   陆思渺觉得心口怦然跃动了下,没时间细想,其他人格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思渺,今天过得怎么样?”声音浑厚中气十足,这是东哥。   “思渺,晚上还是少吃甜食比较好,等到长胖了想减就不容易了。”这是来自大姨的劝告,然而看小樱吃的香甜,下一秒就上身开吃起来,“嗯,不过我好久没吃甜食了,也来尝尝好了。”   小胖安安静静等在一旁,不争不抢,等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点残羹冷炙,他才出来解决。   至于killer,这货说他有时差,总是神出鬼没。   “大家晚上好。”陆思渺挨着打过招呼。吃过蛋糕后,小樱心满意足下线了,她边洗漱边跟他们聊一聊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像是睡前例行夜话一般,等到聊完了道了晚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片宁静的识海里,阿泽忽然道,“思渺,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你看看其他人在不在。”   陆思渺感受了下,通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能感受到其他人格不说话的时候是否还在了,“嗯……其他人都不在。”心里有点好奇,不知对方特意避开其他人是要跟她说什么。   阿泽却说了句非常奇怪的话,“我可以叫你苗苗吗。”   闻言,陆思渺怔楞了下。   苗苗是她小名,自从父母离世她寄人篱下后,再也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   久到她都有点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有个这样的小名。   “苗苗,妈妈希望你像小树苗一样,健康茁壮”   她垂下眼,手指攥紧被面。还记得母亲是如何解释她小名的,然而对方的音容笑貌都被时间模糊了。   温润男声补充,“只有我们俩私下里叫,不会告诉他们的。”   陆思渺回神,挠了下脸,“其实没关系的,小名我很久没用了。倒不是心里阴影什么的,只是觉得小名是昵称,是亲近的人才叫的--”   话语戛然而止,她隐约明白了阿泽为何而来的坚持,脸颊染上一抹薄红,心跳莫名加快了点儿。   阿泽……是想要当她最亲近的人吗。   低沉的男声温柔轻唤,“晚安,苗苗。”   识海里一片安静,陆思渺闭上眼,把脸缩进被子里,掩住悄然翘起的嘴角。   “晚安,阿泽。”   第二天不用上班,休假一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的陆思渺打算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岂料周末的大清早,她还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小樱硬是上线抢了她的身体,早早就起床了。   “我想睡觉……”少女眼睛半眯着睡意朦胧,嘴里含糊嘟嚷着抱怨,一只手却摸索着套上宽松的家居服,以和神态完全不同的利落动作飞快穿好了衣服。   突然声音一变,少女浑身一震,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饱含控诉,“睡什么睡!大好的时光快点起来浪!”   陆思渺索性选择沉睡,“那你玩吧。”她只想睡觉。   她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小樱,想着小樱顶多也就是起来上网看电视,她继续睡自己的就好--然而,对方根本不放过她!   “柠檬味的,呸。”牙齿刚刚沾到嘴边,少女撇撇嘴,不甚满意,“我喜欢草莓味儿的,下次记得买草莓的牙膏。”   她说话三分骄纵,两分任性,因着内里人格不同了,原本属于陆思渺文静乖巧的面相,也变得明媚娇蛮起来。   陆思渺半睡半醒,没有搭理她。   小樱洗漱完,利索地束了个马尾,坐在梳妆台前擦脸,挑剔着瓶瓶罐罐,“我说你用的这些廉价护肤品都得换了,脸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你现在仗着底子好,不好好保养的话,等到三十岁就后悔了!”      陆思渺稍微有点清醒了,挣扎在意识里辩驳,“白美玲,资格的老产品、国货。不比大牌差。”关键还是便宜。   小樱捏了捏充满胶原蛋白的嫩脸,“那是因为你没用过大牌的产品!用了你就知道。”话语一转带上几分兴奋,“你前老板不是多补偿了你一月工资吗,我们今天就去买吧。”罪恶的爪子毫不客气伸向了钱包,却被左手猛地拍落,“不要!”陆思渺立马清醒了,抢过身体控制权,把钱包紧紧捂在胸前,痛心疾首,“小公举醒醒!存款还要准备着交房租和押金,你可别去浪。不然接下来都要吃稀饭了。”   小樱嘟嘴,在稀饭和化妆品之间艰难抉择,陆思渺赶快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起这么早是要干嘛。”   她退了回去,把身体还给小樱。   小樱重新掌控站了起来,扭扭腰踢踢腿,活动手脚热身,“阿泽说了,你的伤彻底好了。现在可以锻炼身体了。”   陆思渺心中突然涌上不详的预感,“等等,这个问题不是说你和killer他们协商好了我学什么再说嘛。”   小樱点头,“我们商量好了呀。结果就是--”大手一挥,“我的舞蹈也好、东哥的女子防身术也好、killer的一击制敌的招数,技多不压身,反正你都要学!”     陆思渺眼前一黑,“天要亡我!”本来想拖延时间所以故意在他们三个争论的不可开交之时提出让他们协商去,哪知道把自己坑到沟里去了,谁知道他们三居然达成和平协议了!   这边小樱热身完了,那娇美的小脸上浮现不同于她平日蛮横的认真专注,开口清清脆脆,“学舞蹈,首先要做的就是,拉筋。”   话音刚落,小巧白皙的双脚踩在泛着光泽的木地板上,毫不客气地分别朝外挪动,竟是要在落地镜前表演劈叉!   “啊啊啊--”她忽然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呼,少女清丽的脸都扭曲了,眼泪簌簌而落,原本撑在身前地面的手死死扶住胯部,“住、住手!裆要裂了!”   不管谁控制身体,所有人都是感同身受,因此陆思渺痛的呼天喊地。   可奇怪的是,之前因腰侧一点小伤就大呼小叫的小樱,这个时候却显出格外的冷静和残酷,“叫什么叫,这点痛算什么。”   就跟精神分裂一样,左手决绝地拿开右手,半边脸平静半边脸痛苦,而两条细长的腿还在往下劈,小樱破天荒的说话带着过来人的安慰,“身子骨硬的跟石头一样,要想拉开筋,必须得忍住这阵痛,习惯就好了。”语气淡了点,“多少人想要重温这种痛都没办法呢。”   陆思渺敏锐地听出其中别有深意,但这个时候她完全顾不得去想其他,惨叫连连,“痛、痛!你循序渐进的来啊,一下这么猛拉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小樱不以为意,“这个月我对你的身体已经熟悉了,阿泽也说你伤完全好了。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一边说一边加大了力度,两只手撑在身前地面上,双脚极力向外一厘厘延展。   陆思渺欲哭无泪,忍不住哀嚎痛呼,反被小樱教训,“有那么夸张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快把平时的小樱还回来!”平日里娇蛮任性养尊处优的小公举,眨眼化身冷酷严厉的容嬷嬷,陆思渺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危机蛰伏中~   ☆、第十七章 教导   她第一次劈叉,自然挨不到底,小樱也不气馁,坐在地板上依次单腿拉伸、伏背,一边用手按摩舒展筋脉。随着一点点接近自己的极限,筋拉到极致,陆思渺惊奇发现,“小樱,你手法满娴熟的。”   果真是循序渐进,且按摩的手法也很专业。   少女脸颊酡红,额上是星星点点的汗珠,这番动作后也颇觉成就感,大言不惭道,“那是,我可是从三岁就开始学习舞蹈的人,师从专业舞蹈家,被誉为史上最年轻的天才芭蕾舞演员,要不是……”   话语嘎然而止。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陆思渺心口急促地跳动了下,困惑道,“小樱?”   她不确定了,倘若小樱真是带着幻想症的副人格,能够妄想到这般完整详尽的地步吗?   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你……”她还想问,小樱仿佛回过神,连忙道,“哎呀,你知道的,我们每个副人格都有着完整的人生履历,才能够让我们有这样的性格。”   陆思渺想了想,她在人格分裂的相关资料上看到的信息,副人格的确是这个样子。   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又很快压下。   小樱接着坤筋,活动完了,她站起来摆了个起手式,开始教学,“看好了,学舞的人站姿一般是这个样子的。挺胸、收腹。这是起手式。”   陆思渺在侧目望向镜子里的人,宽大的运动衫挡不住窈窕的曲线,少女修长的脖颈宛如白天鹅亭亭玉立,脸上带着优雅自信的微笑,眼神熠熠生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褪去灰壳的白玉,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陆思渺惊讶侧目,“我还可以这样……美吗?”   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身材很好,总是弯腰驼背的,给我站直了!”严酷的樱嬷嬷毫不客气敲打,“胸挺起来!含着胸难看死了,早就想说你了……”   被批的毫无招架之力的陆思渺,内心泪流成河。   小樱又教导了好几个简单易学的姿势,指导着她动作的要点。最后双手交叠环抱住胸,鞠躬,“这是最后一个动作,谢幕式。”   “这就完啦。”陆思渺终于松了口气,大概因为操控的是小樱,所以尽管身体显得生硬,一番动作还是像模像样的。   “完了,要记得谢幕式必不可少,这是答谢观众的用心观看。”说罢她直起身,望着镜中的少女,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失神了。   两人身体共用,小樱注意力涣散,陆思渺隐约感受到她的感受--   灯光炫目的舞台上,穿着洁白芭蕾舞裙、看不清面目的少女翩翩起舞,一举一动皆美到窒息,台下掌声雷动。万众瞩目中,她站定深深鞠躬,做了个优雅的谢幕式,站直身体后抬起下颔。   一刹那,对方的目光穿透暮霭重重,直撞入陆思渺眼底,让她骤然心悸。   那是一双亮若晨星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画着浓艳的舞台妆,笑容骄傲而自信。   “呀!”小樱惊呼,两人倏地清醒过来。   她喘着气,狼狈地夺路而逃,“我好累了,你自己练习去吧。”   说罢下线去了,任凭陆思渺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好奇怪,”陆思渺抚额,脑中闪过刚才见到的陌生少女,虽然没看清全貌,但仅凭惊鸿一瞥,也能让人意识到,那个映像并不是她自己。   “所以这又是看电视里留下的印象?”百思不得其解,陆思渺也没放在心上,走过去音响想关掉音乐,手按到开关上犹豫了下。   “监工”不在了,她当然可以选择休息。但下意识的,脑海中回想起刚才舞台上夺目的身影。   如果,这是小樱的愿望……   优雅的乐曲悠扬响起,陆思渺认命地立在镜子前,一遍遍重复刚才的动作。   以她的资质这辈子都无法达成那样的成就,但如果能够让身体自如地跳完一支舞蹈,想必也会令小樱绽放灿烂的笑容吧。   重温了遍刚才的动作,大概因为身体里多重人格的关系,陆思渺也发现她不仅可以一心二用,记忆力和专注力都提升不少,小樱只教了一次,她就把全部动作都记了下来。   又练习了两次,熟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锻炼柔韧性,陆思渺擦了把汗,正想歇口气。   “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用处。”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说着一口极具异域腔调的英语,带着三分调笑的味道,沙哑磁性。   陆思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跳舞嘛,好看就行了。”   “啧,没有上进,”对方嗤笑了下,“身体给我,教你几招。”   陆思渺顿时警惕,“别,我今天运动量已经够了。都出汗了!”   killer嘲笑,“你那点出汗顶多叫热身。”说罢不由分说,强制上线把她挤下去。   陆思渺眼前一黑,紧接着眼前的视角就变了。   大立镜前,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但原本还温婉柔顺的气质完全变了。   一双眼清清冷冷,倨傲而又冷漠,唇畔似有若无泛着一丝笑意,那笑容如利刃般冷酷,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陆思渺吹了声口哨,“哇哦,好酷!”一瞬间就从柔弱的菟丝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女王,只让人想卑微匍匐在她脚下。   她腿呈自然分开,两只手自然在身侧下垂,微微握拳,看似放松的姿态,实则暗中肌肉蓄势待发。   “看好了。”伴随着一声厉喝,killer并指如刀迅速出手,速度太快,以陆思渺的眼力只看到眼前一晃,紧接着脖子传来被五指成爪扼住的胁迫感。   对方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可是咽喉致命部位被人钳制,陆思渺明明没有掌控身体,也禁不住在这种强大的气场下瑟瑟发抖。   “看到了吗?”少女一双黑眸沉沉,泛着冷光,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陆思渺却觉得killer直视着内里的她。   声音含着柔情蜜意,说的内容却让人觉得骨子缝里都在渗着寒气,“如果遇到危险,手指并成手刀,只要力度和位置对了,一下就能置人于死地;再不济突然变招成爪,扼住对方咽喉一掐,也能令人喘不过气,身体会骤然失去力气软成一滩烂泥。”   “……”陆思渺咽了口口水,操控着左手小心翼翼推开还卡在脖子上的右手,“sir,咱们说归说,动手的时候可以温柔点吗?”   被killer控制的右手弓起成爪,手背青筋暴起坚硬如铁,好不容易软弱无力的左手才把它推离脖子一寸之距,陆思渺欲哭无泪,“你手底下不是敌人,是我脆弱的脖子!”   killer笑着甩开手,“我已经很温柔了,若不是你的话,”他看着镜中的少女,笑容犹如毒蛇般诡秘,“我出手之下,还没有活物。”   陆思渺秒懂,一股寒意沿着脊椎蹿上,不寒而栗,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住!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副人格是个多么黑暗的杀手。   东哥突然冒了出来,“就是,你学点防身的足够了。“又对killer不悦道,”说什么杀人,别吓着她。在我们国家杀人是什么结果,你也不是不清楚。”   陆思渺热泪盈眶,仿佛抓住了救星,“东哥!”   “乖,”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右手软化下来,胡乱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语气爽朗,“东哥教你几招实用的。”   killer阴阳怪气,“hi man,说好了各教各的,你不能让她不学我的。”   东哥毫不在意怼回去,“我是这样说过,可你看刚才思渺不愿意学你的,我有什么办法。”   陆思渺趁着两人互怼,瘫在地上歇息口气。   身体里连她在内七重人格,要是互相关系都很好那才不可思议。   杀手和警察的身份注定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陆思渺已经习惯了两人同时上线必定会这样了。   而这次的争论以killer突然下线而中断,东哥开始教导陆思渺女子防身术。   一边比划着动作,“我之前学的防身术对力量要求很高,不太适合你。这是我特意去隔壁找熟人教的……”   “隔壁?”陆思渺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们还能到别人身上去了?”   话语戛然而止,东哥呼吸一顿,随即正常自若,继续说下去,“没呢,我说的隔壁是隐喻,代指翻墙去国外查询信息。别打岔,这套女子防身术我看很适合你,注重灵巧,对力气要求不高,有很强的实用性。”   他说的很认真,陆思渺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忽略了刚才对他话语中的疑惑。   很快陆思渺发现,比起挑剔的小樱、严厉的killer,东哥真是一个十分适合当老师的人。   他先给陆思渺展示了一套完整的动作,接着把动作一一分解,讲解要领,“手肘弯曲向后,要借用一冲的力道,用坚硬的手肘击打敌人的胸口……”   “这样?”   长腿一前一后有力支撑身体,纤细的手臂握拳向后曲肘,动作迅疾生猛,“啊!”   骤然发力,不小心扯到了筋。陆思渺疼的呲牙咧嘴,东哥摇头,“发力的肌肉不对,是这里。”   镜中倒印出少女的身影,如果忽略掉她半边脸坚毅沉着,半边脸顾盼神飞的奇怪神情,以及左手按着右臂揉揉捏捏,这副画面还能够看的下去。   阿泽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所谓的治愈和爱,都是相互的。 如果不是思渺,其他人也不会那么快接受她。 #作者笔下史上最惨女主,没有之一# 也是最让我心疼和喜欢的女主啦。一定会给一个HE的。 阿泽要吃醋啦~~\(^o^)/~   ☆、第十八章 愿望      他做主拿掉按摩的左手,“你们在做什么?”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又隐隐带着点异样的情绪。   而身体里忽然多出来的一股控制力,让专注教学的两个人回过神,陆思渺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雀跃,“阿泽!”   东哥缓缓放下左手,看向镜子,沉静示意,“你来了。”   阿泽朝他打了招呼,问陆思渺,“这么早的,居然没有睡懒觉?”语气亲昵。   陆思渺哀怨,“我倒是想呢,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大清早的,怎么那么精神,都来折腾我了。”   东哥好笑,抬起手曲指欲敲,“多少人想让我们教都没机会呢,你还不知足。”   “脸那么大,”一看那起手式陆思渺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笑嘻嘻地闪躲,不料不声不响的阿泽忽然抢夺了右手控制权,被一把按住后脑勺,硬生生挨了东哥一下弹脑绷子,捂着额头惊叫,“哎哟!”   东哥这一下力道大了点,阿泽抬手揉了揉,温柔询问,“没事吧。”   陆思渺摇头,“没事,谢谢阿泽。”   东哥张口结舌:“不是,我就佯作弹你,要不是阿泽忽然--”   话没说完,阿泽温和打断,“难的有个休息的时间,你最近也挺忙的都没怎么出现?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阿泽不说还好,一说东哥就感觉到力气如水般流逝。他们每个人依据自己精力情况,操控陆思渺身体的时间都是不定的。经常出来的人就能越待越久,像他这种很少出来的,刚才一番连说带动,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倦意上涌,说话都变得含糊,“那我先……下了。”   后面两个字几乎轻到无声。   陆思渺感觉身体一松,操控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脸上浮现愧疚,“是我不好,要不是指点我招数,东哥也不至于这么疲倦。”   阿泽温声安慰,“不关你的事。你的安危是我们最牵挂的事。只要你好就好。”   陆思渺不由脸颊一热,明明知道阿泽说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她的身体要是出事,所有人格都会消失。   但……被这样温柔清朗的男声耳语,她只是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女,简直招架不住啊!   只是可惜,她随即不无遗憾地想,要是这么完美的阿泽是一个真的人就好了。   “思渺?”阿泽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走神。   陆思渺回神,揉了揉脸,压下心中那些胡思乱想,看了眼手表,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在想中午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阿泽对这些向来都是随意的态度。   陆思渺笑着数落,“你也太随便啦。killer就很挑剔吃的。”   每个副人格都有自己的特点,也会挑出现的时候。小樱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操控身体的时候,跑出来干活都愿意;killer自从尝过一次陆思渺做的鱼汤后,就念念不忘。小胖则是喜欢喝小樱一起玩游戏,无论是网游还是单机;大姨会出来吃甜品。   说到这里,她忽然注意到阿泽基本上没有操控过身体,“阿泽,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阿泽笑了笑,“你这种说法像是我在关监狱。没事的,我这样和你说话就好了。”   人各有志,陆思渺也不勉强。说来也奇怪,刚开始得知副人格们的村子的时候,她还暗中提防着害怕他们抢夺她的身体,现在则是随便他们敞开用。态度陡转,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陆思渺半蹲在冰箱前,目光从各种食材上流连,“吃什么好呢……土豆、番茄,还有点肉和辣椒,做回锅肉好了。”   抱着新鲜的食材,走进厨房。   “你们每个人都好有个性,简直像是真的人一样。”陆思渺手里娴熟地摘洗蔬菜,笑着和阿泽闲聊。   阿泽八风不动,仿佛没听到其中隐含的试探之意,“之前我看24个比利,里面每一个人格甚至还有各自的癖好、完整的人生履历和职业。对于多重人格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24个比利》,是一个多重人格杀人犯写出的亲生经历,也让人们最早了解多重人格的世界。   陆思渺笑笑没再说什么,转了话题,“下午做什么?”   “随你。”   手上利落地热油,食材依次下锅,翻炒,香气四溢,一道卖相不错的回锅肉很快出炉。   陆思渺拿起筷子正想尝尝,顿了顿,“你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阿泽本能地回道,“谢谢,不用了。”   陆思渺手还停在半空,眼里划过一抹怪异。   比起有欲有求有喜好的其他副人格,阿泽性格太淡薄了--不爱出来操控身体,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喜好。他上线,似乎只为解决陆思渺遭遇的问题,或者陪着说话。   简直就像是他整个人只围绕着她的需求。   比较起来,反而是让陆思渺最觉得像是人格的存在了--   如果说小樱代表了她心中对于成为娇蛮任性小公举的默默愿望;那么阿泽一定是寄托了她所有对爱的渴望。   如果有人全身心地爱着我、保护着我、陪着我,就好了。   小时候,她无数次在心底默念着祈愿。   因此在漫长的寂寞成长中,人格分裂的她才会诞生名为阿泽的副人格吧。   “我来,正好有点饿了。”阿泽意识到他已经拒绝陆思渺两次了,连忙补救,用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咀嚼,“很香,肥肉的部分爆的也恰到好处,不会太干。很好吃。”吃完了立即把身体还给陆思渺。   陆思渺莞尔,“阿泽你还真是不喜欢出来。好啦,我以后不勉强你了。”   阿泽轻叹,“我不是没需求,只是明知道无法实现,就不去抱有幻想了。”   陆思渺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低头轻声道,“阿泽,很想有自己的身体吧?”   按照书上的说法,每一个人格都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人,渴望全部、唯一地操控身体,活着像是普通人一样。   阿泽没办法多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秘密是所有人约定过的,必须严格保密。   少女长长的羽睫颤了颤,低垂掩饰眼里划过的失落--她以为和阿泽已经亲密无间了,原来对方还是有不能与她言说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奇怪,每个人格斗有自己的性格,自然不会和她无话不谈,就算是小樱,有时不也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吗?她都完全不会在意,为什么是阿泽有所隐瞒,她就觉得不太开心?   --------------------     陆思渺在咖啡馆刚刚过了第一个月的试用期,被正式录用后,学校就到了期中的考试季。   对于医学院的学生来说,每逢考试都非常的辛苦。咖啡馆店里的生意比起之前少了一些,但外卖却相应增加了许多。做兼职的学生忙不过来的时候,店里的其他人还要帮忙送外卖。   “C大法医学教学楼三栋301。老板你去还是我去?”陆思渺一边对着外卖订单,把做好的咖啡放进熟料袋打包好。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店里没两桌人,杨园在厨房里做糕点,沈文婷请了假,老板淡然镇店,“辛苦了。这边交给我。”   “我去去就回。”陆思渺提着东西快步而出。   她送外卖的时候并不多,这一个月来也足够把附近的几所大学熟悉的差不多了。   而理所当然的,她对住所所在的C大更是了解的很清楚。顺着路牌,二十分钟就走到了法医学的教学楼面前。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医学院所在的地方刚好被一片葱郁繁茂的林木包围,又是背阴的地儿,走到树阴下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陆思渺打了个哆嗦,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医学院好阴森啊。”   小樱吞了下口水,声音含着一丝畏惧,“我也觉得,听人说法医学院有很多尸体,而且死的都很惨,所以阴气很重。”   陆思渺抬头望望教学楼,这个时间段学生都下课了,因此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她核对了下订单上显示的地址,朝楼梯走去。   上到三楼一拐弯,301教室出现在面前。不过此时大门紧闭着,里面也悄无声息。陆思渺抬手轻敲了下,“有人吗?您的外卖到了。”   “来了!”里面响起男生明快的嗓音,紧接着教室门被从里面打开,   推开虚掩的门,教室里的环境映入眼帘。   五六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围坐在讲台边,专注地望着台上说话的人。   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那人,上身是淡蓝色的衬衣,熨烫的纹丝不皱,整整齐齐,一手随性插在口袋里,半侧着身,一手拿着粉笔正在黑板上书写,留下一排排俊秀隽永的板书。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色,挺拔颀长的身影在日光中朦胧带着光晕,侧面轮廓棱角分明,薄唇翕动,声音清冷动听,“美国著名法庭科学家赫伯特·麦克唐奈曾经讲过一段很经典的话,物证不怕恫吓。物证不会遗忘。物证不会像人那样受外界影响而情绪激动…”   忽然突兀收声,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陆思渺微怔,没想到这讲课的老师居然是她的房东徐哲行。   而因为徐哲行说话戛然而止,其他学生仿佛如梦初醒,从专注的学习状态中回神,“哗”目光全部跟着投向陆思渺。   陆思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举了举两只手提着的塑料袋,眉眼弯弯,“抱歉打扰了。你们点的咖啡到了。”   伫立在门口的少女,容貌姣好,笑容甜甜,脑后高高竖起马尾,穿着印着咖啡馆广告的白色T恤,显得清爽又靓丽。   在座男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有人率先点头,“对对,是我们点的。”   他们这几个人是徐老师的得意门生,彼此关系也很亲近。马上要临近考试了,几个人在课后缠着徐哲行讲解一些问题,顺便点了饮料打算晚上挑灯夜战。   陆思渺在徐哲行注目下朝他含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提着咖啡走进教室,把一杯杯咖啡拿出来小心摆在桌子上,“三杯卡布奇诺、三杯黑咖啡。请查收。”   男生扫了一眼,“没问题。谢谢。”   陆思渺笑道,“不客气。欢迎下次点单。”说话客气有礼,虽是服务员制式的回答,却因着少女的声音软糯得像是棉花糖一样,脸上也带着甜甜的笑容,听在耳中也觉得心情舒畅。   当下有人揶揄道,“以后咖啡都点你们家的。下次还是不是你送过来啊?”这是起了小心思。   陆思渺弯了弯眼,回答的滴水不漏,“这个要看老板安排了。”   说完了转身想离开,忽然有个女声“咦”了下,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上次和徐老师走在一起的女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不喜欢看日常,但必要的铺垫也是没办法少的,尽量加快速度了~~很快就能到大家期待的惊心动魄了XD   ☆、第十九章 送外卖   这话一出,好像冷水溅到了油锅里,顿时一片哗然。   “徐老师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当下就有人朝着徐哲行望过去,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谁不知道徐老师被誉为学校的高岭之花,钻石王老五,年过三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传言是因为他要求很高,所以身边也没个亲近的女人,结果没想到某天被他们撞到他大晚上和一个女生并排走在一起,两人手里还抱着居家用品。他们看到后也是忍不住各种揣测八卦。结果后来还引起一阵传言,说徐哲行名花有主了。   只是后来没再见过那女生了,传言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没想到,无心插柳,点了一杯外卖就得以再次见到绯闻女主角。   陆思渺真没想到这些人记忆那么好,见过一面都隔了大半个月了居然还有印象。     迎着众学生八卦的视线,徐哲行淡然自若,“她是我租客。”   陆思渺赶紧点头符合 ,“是这样的,徐老师是我房东。那天我请徐老师吃饭,谢谢他租房给我。”   听到这样的回答,众人眼里的期待的火光一下熄灭了,意兴阑珊,“是这样啊。”   本来一场误会就要平息,却在这时不知哪个女生在陆思渺背后小声嘟嚷了句,“也是,徐老师的女朋友怎么会是个外卖小妹。”   她本来说话声音很小,偏偏这一刻教室里莫名安静了下,她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   陆思渺自然也听在耳中,不以为意笑了笑。她小小年纪出来打工,做的也都是服务员的工作,什么样的歧视鄙夷都见过,对方的话完全伤不到她强大的心脏。   反而还觉得这些学生还真是推崇徐哲行,看来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   她佯作没听到,脚步停都没停径直离开教室,还顺手带上门。   徐哲行在女生说这话的时候微不可查皱了下眉,目光在对方身上掠过,啪的一声合上书,轻描淡写道,“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回去好好看书。”   “哎?”其他人愣了下,问题都还没讲完就要走,这真不是徐哲行的教学风格啊。   他还补充,“这次期中考试的题会比较难,”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唇边浮起轻笑,“因为是我出题。”   教室内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不要啊!”   “徐老师求放过!”   徐哲行充耳不闻,手臂下夹着大部头,大步流星走出教室,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心折迭起一道深深的痕。   结果下了楼梯,脚步生生一刹,“陆思渺?”   “啊?”陆思渺回头,看到徐哲行惊讶,“徐老师你下课啦。”   徐哲行抬手看了下表,“下课很久了,被他们缠着问问题。你在看什么?”   陆思渺指着橱窗里的透明罐子,“我没来过医学院,刚走到这儿看到有标本,有点好奇多看了两眼。“   徐哲行扫了眼橱窗,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些教学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供医学生观察学习的人体组织,有蜷缩成一团的婴儿、也有动物的躯体。   标本泡的惨白,寻常小姑娘一见都会觉得瘆人的很。她偏偏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   徐哲行看着她,“你倒是胆子大,当心看了这些晚上做噩梦。”   陆思渺吐了吐舌头,“不会的。”   转过头注视着橱窗里的标本,话语显出几分超脱年纪的成熟,“如果不是这些人体和动物,也不能帮助学生更快地了解医学知识吧。比起害怕,我更多的是佩服和感激。”   徐哲行微笑,“我们都称呼它们为大体老师,怀着感激之心,感谢他们对医学事业无私的奉献。”   “大体老师?”陆思渺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想了想莞尔一笑,“这是专业术语吧。”   “是的。”   陆思渺突发奇想,“我要是去世了,也把身体捐献出来好了。”    “胡说,”徐哲行轻斥,注视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认真,“小姑娘家家的,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他向来是温和的性子,陆思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般语气说话。   陆思渺甜甜一笑,露出小梨涡,“嗯嗯,我是开玩笑的,”朝他挥手,“徐老师再见,我走啦。”   “你回店里?”徐哲行跟在身后。   “是啊。”   徐哲行道,“那一起走吧,我正好去南门吃饭。”   南门外面就是陆思渺工作的咖啡馆的所在,也是小吃一条街,学生和老师都爱在那边吃饭。   陆思渺想着刚才耽误了时间,所以加快步伐。   徐哲行跟的不近,稍微落后她半步的样子,但始终在左右。   路走到一半,徐哲行忽然道,“刚才……我替我学生给你说声抱歉,你别往心里去。”   陆思渺愣了下“啊?”扭头男人带着歉意的神情,才回过神,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没往心里去。”   少女笑着说话,眼神清澈如水,神情坦荡,没有半点羞愧自卑。   徐哲行蹙起的眉心骤然展开,“他们也是太闲了。所以我告诉他们这次期中考试是我出题,想必接下来都会忙着通宵复习,没那么多闲心了。”   陆思渺转眼想到他做了什么,忍俊不禁,没想到看上去“正人君子”的徐哲行,还能有这般促狭的时候。   她抬眸望去,正撞入对方微笑凝视的目光里,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心中波澜微起,徐哲行这是在维护她吗。   心跳不受控制地跃动了下,她很快把胡思乱想丢到脑后,和徐哲行并肩走出南门,挥手道别。   陆思渺在东哥、小樱的运动训练下,气血活络,身子骨比以前外强中干好了很多,不过有的老毛病还是每月都会拜访。   陆思渺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脸色煞白,“嘶、好痛。”   “好痛嘤,我受不了了,你好好休息。”经常出来的小樱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痛楚,知晓了厉害,冒了个头慰问了下就溜之大吉。   陆思渺咬牙切齿,“给我站住,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小樱假哭,“其他的痛我可以陪你一起扛,可这、我也受不了啊!”余音袅袅,一溜烟下线了。   陆思渺哭笑不得,只能自力更生,收拾了一番,一步步艰难挪到床上,一瘫下去就起不来了,目光僵滞望着天花板,“还好今天休假。”   “思渺?”阿泽出现,声音含着关切和心疼,“痛的厉害?药吃了吗。”   陆思渺捂着肚子□□,“吃了。”   阿泽控制右手,号了下脉沉吟片刻,“体质寒凉,宫寒,血气郁结。你以前都没注意保养?”   陆思渺摇头,“我小时候在远方亲戚家长大,没有人教导过该注意的事项,那时不懂事,即使来大姨妈也照常喝冷水,摸着冷水洗衣服,结果落下了病根。”   阿泽抬手摸摸她苍白的脸,“辛苦你了。”   虽然女孩说的轻描淡写,也能让人想得出在寄人篱下的日子,必定十分艰难。   “阿泽……”陆思渺微楞,自己的手当然熟悉触感,可是抚摸在脸上带来的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   轻柔地触碰如同春风拂过脸颊,指尖停留在肌肤上,也能让人感觉到,似有若无的怜惜。   她蓦地咬住嘴唇,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发酸。   阿泽道,“你去好好休息吧,把身体交给我。”   陆思渺错愕,“可是你会痛的?!”   不控制身体,仅仅只是在意识里出现,就已经能感受到身体受到的痛楚;更何况出来以后……   阿泽温柔道,“就算我出来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两三个小时,我也想代替你承受痛苦。”   “好好休息。”对方的声音低沉恍若呢喃,陆思渺的意识忽然被一股力量温柔而坚决地推开,沉入黑暗之中,“可是……”   她还想挣扎,“睡吧。”耳边是谁轻柔的耳语,像极了年幼时母亲抱她入怀温声哄慰,陆思渺顿住,闭上湿润的眼,放任自己享受久违的温情。   少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小腹,目不转睛望着天花板,神情仿佛一下成熟了很多,露出年长者的沉稳镇定,只是语气中颇多复杂情绪,“……原来,大姨妈是这种感受。”   从医多年,他能够说清楚女生痛经的原理和表现,但还是第一次切身实际体会到,令最坚强的女生也能面无人色的痛经,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僵硬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稍微挪一下,就感觉一股热流流下,档下一阵濡湿。   少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会是漏了吧?”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去换卫生巾,可……   女生脸上浮现犹豫,脸颊绯红。过了会儿到底捱不住了,扶着床艰难地站起来,一动又是热流,连忙下意识夹紧腿。   磨磨蹭蹭挨到厕所,“小樱?”在意识里呼唤也没人应,又不想打扰刚沉睡的陆思渺。   少女一手拿着卫生棉,伫立在厕所前,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挣扎。   “阿泽,怎么了?”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阿泽松了口气,匆匆道,“思渺痛经的厉害,我就让她去休息……结果好像有点漏了。你帮个忙,完了再叫我。”   话音刚落,逃也似的下线了。   大姨反应过来,摇着头失笑,“你对她可真好。”   一个大老爷们来代替女生感受痛经,这也是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现实中的病例里,本身副人格存在就是出于主人格的意愿,为了代替主人格承受她无法以及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我也想有人代替来大姨妈QAQ ---------- 以及,明天上午10点入V一万+字,含剧情陡转章节。V后日更4000-6000,阿落的坑品大家都了解的~坚持写冷题材不容易TAT 还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   ☆、第二十章   大姨熟练地换好卫生棉, 捂着肚子慢慢挪回床上, 皱着眉头,“好痛, 比我年轻时候还难受。思渺怎么会这样。”   阿泽出现, 语气怜悯中带着一丝懊恼,“以前住亲戚家的时候条件不好,自己也不懂就没注意, 结果落下病根了。”   大姨让位, 退回到意识里,语气肃然, “阿泽,你对她这么好,是愧疚于那时候袖手旁观,现在想要弥补的心理;还是说你对她……”   未尽的话语含着无限深意, 阿泽沉默。   作为过来人的大姨则是从中读出了意味,“明白了。我也不想当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 你们,你和思渺是不可能--”   阿泽声音冷凝打断她, “我知道分寸。”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 大姨叹气,很快下线了。   阿泽躺回床上, 小腹一阵阵抽痛,他像是没感觉一样一动不动, 盯着天花板神情沉凝。良久后抬起右手,展开举到眼前,而左手食指指尖则是顺着掌纹一寸寸抚过。   掌纹和医学也有关系,他之前也查过。陆思渺的生命线非常不好。起段分叉,代表幼年青年时期不幸;还有短横线经过,代表多遭遇事故或重病。   而感情戏则是呈链状,代表容易被烂桃花干扰,会有桃色事件发生,感情经营很难。   ……   少女放下手掩在唇上,触到温热的掌心,仿佛蜻蜓落到水面一点即离。   一双黑眸隐有暗流涌动,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陆思渺的命是幸也好不幸也罢,以后他都会陪着她。   -----   等到陆思渺神清气爽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以往痛得她死去活来的大姨妈,竟然缓解了很多。   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中药,还有一张写满了注意事项的纸条,笔锋凌厉隽秀,写着经期不能沾凉水、多喝红糖……   陆思渺舔了舔嘴巴,还留有一股甜味,想必是阿泽在操控身体的时候,把该吃的该喝的都吃了,所以她现在出来,感觉好了很多。   像是有股热流传递到四肢百骸,连心都暖了起来。陆思渺低低喃语,“阿泽,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   话语一出,自己都失笑了,“怎么可能。”   如果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她的人格,那这简直比她是个八重人格的精神病,还要让人无法接受了。   ---------   随后的一周,是陆思渺经历过的最不辛苦的大姨妈期。   中药是阿泽出来看着熬的,喝的时候也是他代替她喝药,她不小心碰凉水他会从旁提醒,痛的厉害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出来代替承受。   陆思渺感动的差点想嫁了。   而阿泽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我想替你承受痛苦,你只要开心就好。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闻言,陆思渺顿了顿,然后双手慢慢环抱住肩膀,像是给予某个无形的人紧紧的拥抱,“谢谢你,阿泽。”   大姨妈过去,陆思渺恢复活蹦乱跳。这天她上完白班,回家吃了晚饭,在小樱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洗完碗--别指望小樱洗碗,自从她打碎了两个碗一个盘子以后,陆思渺就再也不想偷懒了。   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下,衣服洗了晾了,已经是华灯初上。小樱出来把瑜伽毯铺在阳台上,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做了一次瑜伽。   “你还是挺有可造之材的,”热身开始,小樱一边劈叉,点评着,“才拉了大半个月就能下到这个程度,不错。”   陆思渺忍着痛,额上青筋直跳,“我谢谢你了!”下到最下面,胯部离地只有一点距离,腿筋崩到极致,浑身止不住地颤,堪堪维持了几秒就崩塌了,毫无形象吧唧一声扑倒在瑜伽垫上。   严酷的樱麽麽毫不怜悯把人拉起来,“别偷懒,继续。”   陆思渺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倒是维持的很好。   还好小樱到底考虑到她的身体柔韧性不佳,只做了一套比较简单的瑜伽动作,“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思渺现在正是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腿站立,右腿朝后伸展,一手向前延展,一手抓住右脚跟,勉力维持平衡。   少女的身体舒展开来,纤长而匀称。室内的灯光投影到阳台上,给她伫立的身姿染上一层暖色。   她挺胸抬头遥望着远方,目光平和神情宁静,高挺的鼻梁到微翘的下巴,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徐哲行站在自家阳台上,习惯性向下望去,就看到这一幕。   陆思渺察觉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望去,发现斜上方阳台上有人观望,夜色中对方五官看不真切,但她感觉身材很是熟悉,试探地唤了声,“徐老师?”   徐哲行被抓个正着也不觉尴尬,自然地往栏杆上一靠,笑着道,“晚上好。你在做瑜伽?”   陆思渺收回动作,走到阳台边学他的样子靠着护栏,仰头不好意思地道,“嗯,做的比较奇怪,见笑了。”   徐哲行赞扬,“挺好的。”   陆思渺眨巴下眼,对方居高临下,“原来徐老师住在这,这两间屋子离得还挺近的。”   徐哲行说,“你住的那间是我好友的,当年教师分房子,我俩特意选了离得近的,方便窜门,”顿了顿,语气带笑,“也方便聊天。”   陆思渺想象那个画面,两个大男人半夜睡不着隔着阳台聊天……噗嗤一笑,揶揄道,“邻居们没有投诉你们扰民啊?”   徐哲行双手搭在护栏上,弯腰向下望着她,月光落到他眼里泛着点点星光,“都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很有同事爱的。”   陆思渺忍俊不禁,“那我们现在这样聊天,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啊。”   徐哲行指了指隔着两人的中间两间屋子,一本正经,“陆老师和韩老师,晚上回来都晚,打扰不到他们。所以我们还可以再聊一会儿。”   陆思渺笑的眉眼弯弯。   两人又聊了几句,徐哲行看到陆思渺揉了下脖子,知道她是望久了脖子痛,便体贴道,“我打算去夜跑,你去吗。”   小樱撮撺,“去呀,你体力差,要多运动。”   陆思渺嘀咕,“我现在听到运动就腿肚子打颤。”   仰头想拒绝,可隔空一触即对方温柔如水的目光,话卡在喉咙一下说不出来。   “好呀,等我换衣服。”小樱突然抢出来说。   陆思渺抓狂:你说出来了!   小樱无所谓:“我是看你犹豫不决,索性帮你决定好了。”   少女的纠结徐哲行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点了点头,“我下来找你。”   身影一闪,从阳台消失了。   “小樱啊小樱”陆思渺哀叹,可既然答应了对方,也就容不得反悔。她连忙回到卧室,换了身短袖运动服,系好鞋子拿上钥匙,一打开门就看到,男人靠在门边,低头玩手机,不知道来了多久。   陆思渺讶异,“你早到了?怎么不叫我?”   徐哲行收起手机,温润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也不着急,就没有催你。”   少女身着浅粉色的T恤,白边短裤,一双浅色运动鞋,显得青春靓丽,活力十足。   为了方便她把头发挽得高高的束了个圆乎乎的发髻,顶在脑袋上。   陆思渺察觉对方视线在他脑袋顶上流连,不好意思摸了摸发髻,解释道,“这是丸子头,跑步的时候就不会像马尾那样甩来甩去了。”   徐哲行低笑,“不像丸子,倒像是道姑头。”   陆思渺:“……”心塞,又有点窘迫,“很奇怪吗?那我重新--”   想说梳个鞭子盘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只大掌轻轻落在她额上,拍了拍,“不奇怪,挺可爱的。”   语气带着宠溺和笑意,若无其事收回手,“走吧。”   陆思渺怔了两秒才跟上,她并不反感对方刚才的动作,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举止,含着脉脉温情。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徐哲行带她走小路。此刻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学生们早下了自习,路上人迹寥寥。C大绿化很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徐哲行带着陆思渺从小道一路绕到学校的后山湖边,路边灯光昏暗,零星可以看到学生也在夜色中跑步。   陆思渺深吸了口气,展颜一笑,“空气真好!人也少,真是个适合锻炼的好地方。”   “是的。”   陆思渺转头问徐哲行,“徐老师经常来夜跑?”   男人站在路灯下,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仿佛融入夜色中,鞋子白的耀眼。他轻车熟路地做起热身运动,举手投足可见臂间腿上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流畅,看得出完全不是如他长相那般文弱。   注意到她的目光,徐哲行微笑,“常来,这边比较清静。不过要是你一个人夜跑的话,我不会建议你到这边来。”   陆思渺抬眸,有一丝不解,“为什么?”   徐哲行低头凝视她,温言道,“太偏僻了,不是很安全。”   陆思渺正在压腿,闻言动作一顿,半开玩笑,“那徐老师还带我到这儿跑步,就不怕路遇歹人?”   徐哲行在她手臂上握了把,顺势把她拉起,慢悠悠地跑起来,语气随意又透着熟稔,“我在旁边,你大可以放心。”   他比陆思渺快了两步,位于她的斜前方。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微抿着唇,目光清润而平和。   他跑步的时候,肩背上的肌肉隆起,身材不算太过健壮高大,而身影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始终笼罩着她,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唇边旋出一点羞赧的笑意,陆思渺跟着男人踏着清辉,不疾不徐奔跑在小路上,心中如旁边的湖水般宁静无澜。   徐哲行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说跑步那真是在跑步,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但他很照顾陆思渺,跑动的速度不快,能够让她不用太费力便能赶得上。   后山的人工湖差不多有一个操场那么大,跑一圈是四百米,第一圈跑完,陆思渺就有点喘了。虽然killer、东哥都在教导她防身的动作,每天练习下现今也像模像样了,只是体力依旧是短板。   小樱冒出来,“所以我说你要跑步是正确的吧。”   陆思渺喘着气,心里和她说话,打趣道,“是是,我们家小公举说什么都好。”   小樱傲娇哼了一声,“我想出来。”   陆思渺为难,“祖宗!这里有外人。”   小樱固执,“可你看他也没怎么跟你说话嘛,我会小心的。”   陆思渺偷瞟了眼徐哲行,对方似专注跑步,完全没有过多注意她。   于是松了口。   人格的转换不到一秒钟,陆思渺退回到识海里,小樱出来操纵身体,带着暖意的晚风和煦拂过脸颊,惬意地眯了眯眼,“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双手随着节奏摆动,脚踩在路上,肌肉绷紧跃动着。   同一个身体,陆思渺模糊感觉到小樱的心情:带着隐隐的激动和欣喜,仿佛久违了的、双脚站立并迎风奔跑的感觉……   夜色宁静,只余夜跑的两人落地有声的脚步,以及交替相叠的呼吸。   跑了半圈,体力不支的少女已经气喘吁吁,前面一个身位的徐哲行有意放慢了速度,让她能够跟上。   小樱在外面操纵身体跑步,意识里一刻没闲着,一会儿和陆思渺聊吃的,一会儿和小胖聊游戏,最后还非要小胖出来跑步,“小胖你都好久没出来了,跑跑步吧。”   向来性格软绵的小胖竟出乎预料的拒绝,“不、不要,我、不喜欢!”   最后三个字好不容易一口气憋了出来,带着满满的决然和嫌弃。   偏小樱最是喜欢人和反着来,小胖越不肯,她越来劲儿,又哄又劝,“胖胖胖胖快出来,再不跑你就胖成球了!”   “不……”   “你出来跑嘛,十分钟就好,待会儿奖励你吃蛋糕。”   “可、可是”   “回去一起打游戏!我们俩各自操控一个号,姐姐带你飞啊!”   “……”   围观的陆思渺惨目忍睹闭上眼,感觉像是看到逼良为娼。   最终,在小樱持续不断的骚扰下,小胖屈服了。   他一出来,跑步的速度直接降了个档,少女长手长脚,偏四肢不协调一样,跑步的姿势别扭又笨拙。   因为出来的少,不太习惯同时做几件事,又要在意识里和小樱说话,“好、好累!”   “你才跑几步啊,坚持!”   又要控制身体保持平衡,还要跟上前面徐哲行的速度,忙的他满头大汗。   短短一段距离,对于不擅运动的他来说似乎比登天还痛苦,“不、不行了!”   正想退出身体,前面的徐哲行似乎注意到她的情况,有意放慢了速度;而她膝盖内侧不小心撞到了一起,踉跄着往前扑去。   “砰”   鼻子撞到坚硬如墙的后背,撞得七荤八素,当时热泪就下来了。   “唔”小胖秒退,陆思渺猝不及防出来接管身体,捂着剧痛的鼻子,泪水把视线都模糊了。   “我看看。”徐哲行反应很快,被她一扑之下惯性地往前跌了下,站稳后赶紧过来扶她,拨开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下她的鼻子,松了口气,“幸好鼻梁没断。”   “可是好痛。”陆思渺重新捂住鼻子,抽噎因为疼痛而带着颤音,瓮声瓮气道,“真的没断吗?我就鼻子最好看了,要塌了就完了!”   男人眼眸一凝,昏暗的路灯下少女仰着头眼巴巴望着他,泪眼婆娑,鼻子红彤彤的,模样又委屈又可怜,像极了毛茸茸的小白兔。   “那我再看看。”温热的大掌捧上莹白如玉的小脸,另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挨着从少女高挺的鼻梁到鼻尖轻轻捏了遍。   他们脸颊离的很近,能够感觉到彼此呼吸的温度。陆思渺眼里还泛着水光,模糊看到男人专注的黑眸,他很认真地注视她……   视线一时不知道往哪儿看只能垂眸盯着地面,长长的羽睫仿佛蝴蝶的翅膀,随着她每次呼吸轻微扇动,像是撩在人的心尖上。   半晌,他才检查完收回手,语音带着笑意,“别担心,你最好看的鼻子没事,我以我的职业做担保。”   陆思渺正要松口气,一听他的话,蓦然想起面前这位不是医生,而是给死人做检查的法医,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吓得都有些结巴了,“你……”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怔了下,立即明白对方是故意开玩笑,顿时哭笑不得,跺了跺脚,“徐老师!”   几分娇嗔几分笑意,软糯的嗓音能甜到人心里。   徐哲行目光凝在她唇角,手指无意识摩擦了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收手时无意划过的细腻触感。忽然转身,“太晚了,回去吧。”   两人进了电梯,徐哲行吩咐了一些她伤到鼻子后要注意的事项,陆思渺认真记下。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10楼,陆思渺与他挥手道别,刚走出轿厢,就听到男人唤她,“思渺。”   “什么?”她回头。   他在电梯中朝着她微笑,“老实说,你除了鼻子,其他也挺好看的。”   语气是纯粹的欣赏,不带半点别的意味。   陆思渺愣住,电梯门缓缓合拢阻绝了光线,他对她摆摆手,“下次有空再一起跑步啊。晚安。”   “……嗯。”陆思渺伫立在楼梯间,看着已经彻底合上的电梯门,白净的脸颊染上几丝红晕。   小樱窜出来,“你房东还挺会调戏小姑娘的。”   陆思渺反驳,“哪里是调戏!明明是长辈对晚辈的夸赞,他本来就大我一轮,当我叔叔也可以了。”   小樱不知道想哪儿去了,竟然附和,“说起来,我也觉得你蛮适合大叔类型的。”   陆思渺无语,“你歪楼了。话说徐老师的手真好看,刚才帮我检查鼻子的时候,那手指又长,骨节分明……”   “花痴!还说没觊觎人家徐老师的美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陆思渺振振有词,揉了揉鼻子,鼻梁酸痛的感觉缓和了很多,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指尖微凉的触感。   ---------------------   “3号桌两杯卡布奇诺,七分甜。”沈玉婷给客人点了单,回到吧台对陆思渺嘱咐道。   陆思渺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开始制作咖啡,看似专注,没人知道她完全可以在一心二用,和自己的副人格闲聊。   小樱愤愤,“今晚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没一个落单的!”   陆思渺用余光扫了眼场子,咖啡馆面积不大,二十多个桌位都是一对对男女,“对啊,今天是5月20号,520,还是店长有先见之明,让我们提前布置了咖啡馆,所以来那么多情侣。”   每一桌都点着粉色的蜡烛,咖啡馆里放着悠扬的乐曲,环境布置的十分浪漫。   小樱咦了一声,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你看到那个女生没?她今天约会的男生又不是上一个人哎。”   陆思渺不由抬头望去,靠窗户的位置有一对看似情侣的男女,男生背对着她所以没能看到容貌,但女生看的清楚。   一头黑发垂顺到腰际,女生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神情淡漠,鼻梁高挺,尖尖的下巴有精致的弧度,仿佛绽放在千山雪壁的白莲,清冷优雅。   陆思渺想了想,“她叫什么来着,之前杨园八卦过……对了,好像叫唐菀月?据说是C大的校花。”   小樱砸吧下嘴,“好像也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大部分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不同的男生约她,看来真的很受欢迎。”清脆的女声带上了坏笑,“有什么感觉呀思渺?”   陆思渺纤细白皙的手执起壶,流畅而熟稔地在咖啡上画了个猫咪的图案,一边漫不经心答道,“我要有什么感觉。”   小樱没好气,“我是说你都没感觉到羡慕嫉妒恨吗!明明长得和对方还能比一比的,结果人家天天女神范儿优雅的约约约,你却灰头土脸在这打工!”恨铁不成钢。   陆思渺手里一顿,若无其事道,“要说羡慕也是有的,倒不是说长相,我是羡慕人家能上大学,还是鼎鼎有名的C大。”   没有机会上大学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小樱不以为意,“读大学不过是要个文凭,你真正想学知识,哪里都可以学的到。我忙着跳舞的时候没时间上学,还请了家教咧。”   陆思渺:“……”我的副人格妄想症更严重了,“小公举醒醒,我们没钱,穷得要吃土了。”   “我就举个例子。现在网络那么发达,C大也有图书馆,你借书回来看呗。就像你拉花一样,不也是自学的吗。”   从不知世事的小公举嘴里能说出真理,陆思渺不禁惊讶了下,然而正是这种反差,让人忍不住细细一想后受益匪浅,欣然点头,“你说的也是,回头去借点书看好了,我想学好英语,到时候我们来练口语啊--3号桌的卡布奇诺。”   旁边等候的沈玉婷立刻用托盘端走了热气腾腾的咖啡。   陆思渺低头清理着吧台,小樱催促,“学习的事儿先不管,你谈个恋爱呗?我给你说,经常白天来喝咖啡看书的眼镜男我觉得不错。”   陆思渺回想了下,“人家还是学生啊,你口味太重了,简直下不去手。”   小樱匪夷所思,“你比人家还小好吗!说话老气横秋的倒像比人家活脱脱大一轮。”   阿泽忽然出现,含笑道,“从心理年龄来说,思渺的确比这些学生要成熟很多。”   陆思渺不由弯了弯唇角,果然还是阿泽懂她。   小樱又道,“那、那要找个比你成熟的话,我看你那个房东就很不错。长得很有味道,说话做事也让人舒服……”   她在那一个劲儿地夸赞别人 ,这下阿泽和陆思渺同时都有被噎住的感觉。   回过神,陆思渺连忙摇头,“别开玩笑啦。”   “我是认真的建议呢--”   话没说完,接二连三的单子递了过来,陆思渺立刻忙碌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再理会小樱。到了晚上十点半,咖啡店的情侣陆续散去,店里的众人忙着收拾打扫卫生,一个个都面若菜色,“累死了。”   “我今天就没休息过。”   “520什么的太可怕了,上一次还是情人节出现这样的盛况。”   面对大家的倾述,店长赶紧安抚,“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中午我请大家吃好吃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提到吃的,刚才还精疲力尽的几人纷纷欢呼鼓掌,“店长太好了!”   “比心~”陆思渺有气无力,捶着快要站肿了的腿。   “还是园子姐有先见之明,提前约会躲开了今天。”陈煦笑着对陆思渺小声道,旁边店长听到了,无奈摊手,“没办法,情人节那天是园子上班,玉婷休息的,今天总要换一换,让园子也能和男朋友约会啊。”   陆思渺眨眨眼,满是期待,“那店长,什么时候我可以跟她们换啊。”   店长瞥了眼陈煦和陆思渺,似笑非笑,“谁叫你们两个是单身狗呢,换什么换,又没有约会,给我老老实实上班。”   “piu”陆思渺觉得,胸口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店长~你欺负人!”陈煦拖长了嗓音,佯作哭诉就要去搂店长的肩膀,被对方嫌弃推开,“去去去。”   众人哄笑,店里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关店之后,众人道别。陆思渺和王泽川方向相同便一道走。路上闲聊时对方随意问道,“说起来,休假的时候你一般做什么呢。和朋友出去吃饭逛街?”   陆思渺摇头,“不瞒店长,我每天两点一线的,圈子窄,认识的人五个手指都数的出来,除了店里的你们,也就是我房东了。所以休假的时候要么宅家,要么一个人就在附近走走。”   王泽川沉吟了下,“也是,你一个人从异地过来,这边也没个亲朋好友的。”他用着过来人的语气宽慰她,“没事,时间长了认识的人就多了。我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困难就找我,能帮的一定帮。”   陆思渺眉眼弯弯,“谢谢店长,平时已经很关照我的了。”   王泽川摆摆手,“你是我的员工,应该的。对了,”他朝她笑起来,眼角露出一丝皱纹,“七夕的时候,你要是有男朋友了,我就给你放假。不骗你。”   “……店长求不要再补刀了QAQ”   在岔路口与王泽川分别,陆思渺揉着酸痛的脖颈,独自走在静谧的小道上。阿泽陪着她回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不觉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   阿泽突然问,“思渺,你有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陆思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们今天都要插刀!”同时心中有点奇怪,印象中阿泽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从来不八卦感情上的事。   阿泽立刻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在今天问的。只是一直都比较好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陆思渺犹豫了下,如果是小樱,她八成就跟晚上一样搪塞过去,但正因为是阿泽问的,所以也如实回答。   “以前是不想。觉得自己还小,要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哪里有精力谈恋爱呢。”   “而现在,”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夜幕上一轮清冷圆月,弯起眉眼,“或者说以后,是不可能了吧。”   每天在咖啡馆工作,看着一对对情侣出双入对,恩爱甜蜜,要说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生心里没有半点艳羡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回过神来和小樱说话,才蓦然想起,自己是个有着八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这辈子谨小慎微守着这个秘密不被送进精神病院去就算好的了,哪里敢肖像一个朝夕相对的男朋友呢。   少女嘴上其实并没有说的那么通透,而身体里的副人格阿泽似乎心有灵犀,久久无言。   陆思渺安慰笑道,“没事啦,有你们陪伴在我身边,其实有没有男朋友也无所谓的。”   心说阿泽一个人就基本代替了男朋友的功能,细心又体贴,性格也温柔……   她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想岔了,陆思渺脸颊微红,赧然低头,还好阿泽并没有读心术,他听到陆思渺这样说,叹了口气,“也别那么悲观,万一、以后有机会变成正常人的话……”   “也许吧。”陆思渺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忽然意识到,比起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神经病时,自己迫切希望人格们消失,自己变回一个正常人的念头。   这一次当阿泽提起时,比起期盼,她心中更多的是涌起一股不舍。   --她居然已经,舍不得和它们分别了。   520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天闲暇时大家凑在一起打麻将,完了是杨园赢了,攥着一把零钱出去买冰淇淋。   走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回来的时候气呼呼的,一进门就嚷嚷开了,“杂货店的老板太抠门了!经常去他那里买东西照顾他生意,结果五毛钱都不给我少!”   杨园把冰淇淋分给大家,今天除了沈文婷和兼职外卖小哥,其他人都在。   陆思渺接过冰淇淋,奇怪道,“怎么会呢,我每次去买东西,张叔都会优惠个五毛一块的。”   杨园恨恨咬了口冰淇淋,咔嚓一声脆响,“大概是看你漂亮吧,唉,这就是美女的待遇。”   “你也不差呀,不要自卑。”   “减了肥还是美女啦。”   陈煦和店长纷纷打趣,不过也表示自己去买东西的时候,真的从来没有优惠过。   陈煦更是夸张,“有次我差个两毛钱,跟他说算了吧老顾客了,你猜怎么着?人家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阴沉沉吓死个人了,我赶紧掏钱,翻遍了钱包才摸出两个铜板。太可怕了。”   大家讨论了一圈,发现还真只有陆思渺享受过优惠的待遇,而且态度比较起来,算是和颜悦色了。   陆思渺表示无法理解,“不是,既然这样,你们都觉得张叔那边态度不好,那就换家店买呗。”   “店长!”店员杀必死的目光齐齐指向王泽川,他笑了笑,温和道,“张叔一个人开店也不容易,这里房租贵他生意又不太好,就当照顾一下别人了。”   杨园泄气,“所以思渺你懂了吧。一来是店长指定杂货购买的地方,二来他家店子的确是离我们最近的了。”   陆思渺敏锐抓住重点,“店长你和张叔认识?不然怎么知道他一个人。”   不等王泽川解释,杨园抢着道,“何止认识,他们是同乡!”   “同乡?”陆思渺惊讶望过去,王泽川点头,“我和张叔都是邻市芙蕖县下面一个小村庄里的,我出来没多久,张叔也出来打工。”   “你说他一个人……”   王泽川叹气,“他父母妻子女儿都不在了,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我想帮他呢,他脾气又倔,不爱跟人打交道。于是也只能在他那多买点大学,算是间接帮助他了。”   杨园嘀咕,“难怪脾气那么差,整天阴沉个脸,活像人家欠他几百万没还。”   王泽川敲了下杨园的脑袋,“别乱说,他也不容易。”语气怜悯。   陆思渺听来,倒是对孤寡的张叔多了几分同情。   短暂的闲暇过去,咖啡店的众人又陷入忙碌的工作状态中,一直到晚上十点人客人才渐渐少了。   “思渺,外卖!”店长将打包好的饮料放在吧台上。   陆思渺接过,看了下贴在塑料袋外面的纸条,“□□,一共32元。地址是C大老家属区,”抬头问店长,“老家属区在哪儿?不是我住的那边吗?”   店长看了眼便签,“老家属区,在靠近后山那儿,离湖边不远。你知道那个湖,沿着一直往里走。”   陆思渺之前是被徐哲行带到那边去夜跑过的,印象中似乎有两三栋老旧的楼伫立在那块,点点头,“那我去了~”   “等一下,”王泽川叫住她,扭头对杨园道,“我这边也要送一单,刚好是我住的那个方向,送完了我就回去了,今天麻烦你关店门了。备用钥匙在我办公室,你知道在哪儿。”   杨园做了个OK的手势。   王泽川手里提着个打包袋,跟陆思渺一起出门,嘱咐道,“你送了这一单就回去吧,不用再回店里了。   这是为她考虑,可以不用再绕路回来。陆思渺道了谢,路过时无意间瞥见杂货铺今天关的比咖啡店还早。   在岔路口和骑着电瓶车的王泽川道别。   “店长,明天见。”   “拜。”   陆思渺提着塑料袋,快步朝目的地走去。闷了一天的小樱立即蹿了出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可以出来跑跑,真好。”   控制了身体,走路蹦蹦跳跳的,一脸欢喜雀跃。   陆思渺好笑,“送外卖就你最高兴了。我倒是宁愿呆在店里。”   小樱随手摘了片树叶嗅嗅,又很快失去兴趣一扔。提着塑料袋看了眼,好奇道,“还可以□□啊?现在不都是用支付宝或者外卖品台吗。”   陆思渺解释,“我们这家咖啡店在学校门外开了十多年了,以前没有线上付款,都是货到现付的。所以这个习惯也维持了下来。”   叫外卖的也多是熟客,现在□□的比例虽然越来越少,但店长为了顾客方便,也没有取消。   现在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学生三三两两说笑着抱着书本离开教学楼回到寝室,路过一段熙攘的人流,越往偏僻的后山走,人渐渐少了。   在一个岔路口,小樱问,“走哪边?”   陆思渺指路,“沿着湖边小路一直走,走通就应该是了。”   小樱出来放风心情不错,走的不快,陆思渺也没催促。路上和几个夜跑的人擦肩而过,小樱跃跃欲试,看人家跑的起劲,自己也小跑了起来。   陆思渺叮嘱,“你手稳一点哈,别把咖啡给洒了!”   小樱喘着气,“放心啦,我手稳得很。”   绕着河边一直走到尽头,路灯昏暗,陆思渺看到一百米远处,夜幕下伫立着两三栋老旧的房屋。   像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窗户都还是手推插栓的那种,很多玻璃都烂了。亮着的屋子没几间,似乎少有人住,冷清的很。   小樱打了个哆嗦,“好可怕啊这里。”二话不说缩了回去了。   陆思渺出来接管身体,借着路边闪烁的灯光,凑上去费力地认楼标,“这是一栋,二栋在哪……找到了。”   楼道的灯年久失修,通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点毛毛的,小樱问,“三楼上真的有人住吗?”   陆思渺急中生智,“我打个电话问问。”   拨通了对方手机,一个闷闷的、像是隔着口罩的男人声音响起,“喂?”   陆思渺连忙道,“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问你的地址是老家属区2栋一单元301室吗?”   “嗯。”那人仿佛惜字如金,说话很短。   陆思渺为难道,“您的楼道没有灯……您看可不可以麻烦您下来拿一下。”   对方回的很快,语气带着嘲讽,“我腿受伤了。不然我都不用叫外卖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送上来。”陆思渺一噎,只能应下给人家送到门口去。   对方重重挂了电话,小樱气愤,“这人态度太恶劣了!”   陆思渺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路慢慢往上走,“算了,本来也应该给人家送到门口的。”   小樱抱怨,“这楼梯又窄又陡,你踩稳了小心点。”   “嗯。”   陆思渺专心致志盯着脚下,楼道里诸多杂物,又似乎很久没打扫了,散落着一些垃圾。拐角处的通风口修的只有两块砖那么小,透不进一丝光亮。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安静的再没有别的声息。   受到环境的感染,小樱声音带着丝怯意,“思渺,我有点怕。”   ***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11111,这是有多光棍。。。   感谢订阅了的小可爱们的支持~比心心   ☆、第二十一章   陆思渺心里也有点打鼓, 女生本能都恐惧黑暗的地方, 更何况这里感觉就跟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一样,可看着小樱都怕了, 她自觉要担负起责任, 镇定安慰对方,“没事,我在这呢。”   很快到了三楼, 陆思渺先是敲门, 没人应,又是按门铃, 门铃的电池似乎快没电了,喑哑响了几声回荡在死寂的楼道间,瘆得慌。又按了几下,门铃声嘎然而止, 这是彻底没电了。   陆思渺皱眉,“怎么没人”连忙打电话,一遍遍传来的却是一段自动回应,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无论如何却再也打不通了。   忽然,陆思渺背靠着门, 拿手机电筒照了下上一段楼梯。   小樱, “怎么了?”   陆思渺神情有点奇怪,“不、没什么。”   小樱还在气愤, “是恶作剧?这人也太过分了!”   “有人吗?”陆思渺又用力敲门,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楼道回响,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陆思渺当即道,“肯定是恶作剧,我们回去。”   打着电筒灯下楼,无意间瞥见刚才敲门时,手指都沾上了灰尘。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闪现的太快,她一时没抓住。   手机自带的电筒只能照到身前很小一部分范围,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地上只有她的影子被折射成扭曲的形状,光影晃动,气氛压抑,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仿佛独自行走在永无止境的甬道里。   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陆思渺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仰头朝着楼上望去。   小樱,“怎么了?”   陆思渺蹙紧眉心,“我刚才好像看见楼道上有人。”   小樱吓了一跳,“不是吧?”   陆思渺定了定心神,把光线朝楼上投去,只能看到上方层层叠叠的扶梯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一般。   她吐了口气,“看错了,没人。”   话虽这样说,心里提高了戒备,叮嘱小樱,“我盯着路,帮我留意着身后。”   “没问题。”   她继续下楼,背靠着墙壁身体呈现防卫的姿势,一只眼睛盯着前面的楼梯,而另一只眼睛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生生转动到眼角,一眨不眨用余光瞟着最大范围的身后视野。   陆思渺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仿佛逃也一般冲出了楼栋,待回到路灯下沐浴在光明之中,两人不由松了口气。   小樱气的不行,“回去就叫你老板取消□□!这些人太讨厌了!”   陆思渺心有戚戚焉,“就是,对方又没绑定□□,连钱都收不到,要是像今天这样又让人白跑一趟。”   不知为何,心里奇怪的感觉更重了点。   沿着原路返回住处,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湖边夜跑的学生也回去了,路上清清静静的,除了她再没半个人影。   陆思渺身上出了点汗,河风一吹,整个人不由大大打了个喷嚏,“阿嚏!”   小樱催促,“快回去,不要感冒了。”   陆思渺揉揉鼻子,“好。”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迎面有个女生跑了过来。穿着一身运动服和短裤,头发盘在头顶,跑的稳健有力,英姿飒爽。   等到两人挨的近了,陆思渺才发现对方是一个经常来咖啡馆的熟客,唐苑月。   小樱惊奇,“你看,是校花哎。没想到大晚上不去约会,反而一个人来夜跑。”   陆思渺想到520那天她一身白裙宛若女神,而现在则是健身达人,“反差还挺大的。不愧是美人,这样穿也很好看。”   她不是热衷交际的性子,对方是冷美人,两人自然没什么交集。   原以为对方会无视她,因为就算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美女依旧冷若冰霜,漂亮冷淡的脸上没一点多余表情。   结果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居然朝她点头示意了下,脚步没停地继续跑远。   陆思渺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她居然认得我?”   小樱嘲笑,“每天去咖啡馆都要看到你那张脸,想不记住都难。”   两人错开一段距离,听着规律单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陆思渺不由担心,“这么晚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一个女生还是有点不安全。”   小樱不以为意,“你看她装备齐全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夜跑的。这附近肯定熟悉的很。”末了教训她,痛心疾首,“你看看人家那腿,再看看你,和你房东说好的夜跑呢。”   陆思渺望天,“没约好啊,之前不是说有空再约嘛。”   话音刚落,旁边绿化带里窸窸窣窣一阵乱响,猛地蹿出来一个男人,浑身酒气熏天,冲陆思渺笑的流里流气,打着酒嗝,“美女,陪我玩玩啊。”   路灯昏暗,陆思渺戒备后退,呵斥道,“走开。”   小流氓淫/笑了下,突然抽出把匕首比划了下,色厉内荏恐吓道,“过来!不然刮花你的脸!”   小樱声音尖利在抖,“思渺!”   陆思渺心也揪到了嗓子眼,虽然这段时间跟着killer他们学习招数,可到底没有经历过实战,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一个流氓。   对方伸手要抓她,即将挨到肩膀的时候,身体仿佛被别人控制,灵巧地矮身一躲,旋即绕到了对方身后。   一个带着浓浓异域腔调的嗓音在陆思渺意识中响起,讥诮道,“过去才会危险,这人是不是蠢?”   陆思渺惊喜,“killer!”   心中的担心顿时烟消云散,killer一出马,还有什么操心的呢?   “嗯哼”killer应了声,接管了身体,不紧不慢地朝着小流氓走近,捏着手指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说话仿佛自言自语,“遭遇危险自卫的话,不小心弄死对方也没关系吧。”   “等等这不行!”陆思渺急道,立马决定收回前言,她还是要担心,担心killer出手太重防卫过当!   脚步顿住,低沉沙哑的男声满是不耐,“你们国家真是管得太宽了。”   “社会主义大法好!”陆思渺抢着叫道,“你下手还是收敛点,我穷,没钱付医药费!”   “OKOK。”   killer举手表示明白。   小流氓持刀,看着少女忽然跟精分一样,嗓音一会儿少女一会儿汉子的自言自语,目瞪口呆,“你神经病啊!”   killer忽然道,“也是,杀了人也不犯法,你本来就是精神病。”   陆思渺忽然福至心灵,“对哦,”她强势上线出来控制身体,朝着流氓微笑,“忘了告诉你,我就是个精神分裂患者哦。刚才我身体里的副人格表示要宰了你,所以我杀人是不犯法的。”   清冷的月色下,少女一张脸像是被劈成两半,一只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笑的温柔可亲;另半边脸则是嘴角斜斜上挑,眼神倨傲又冷酷。如此迥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人深深,堪称诡异,看得人心底发毛。   夜风掠过湖面带着湿气,小流氓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可看着女生身材高挑、容貌姣好,酒壮怂人胆,竟还咋咋呼呼地试图上前想抓陆思渺,“给老子过来!”   陆思渺叹气,“总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killer交给你了--记得教训一下就是了,我不要付医药费!”   喊出这一句,立马下线,把身体完全交给杀手大人。   kill等的就是这句话,狞笑着一把攥住对方伸过来的爪子,一拧一扭,小流氓手里的刀就落到地上,“好痛!”刚发出一声痛呼,killer跨前一步,忽然矮身一记直钩拳,砸到对方胸口,那人呼都来不及呼,就被killer的肩膀一顶,整个人被抗了起来,接着一甩,男人仰面重重砸在地上。   “哇哦,”陆思渺吹了声口哨,“完美的过肩摔!”   killer从容拍拍手上的尘土,勾起嘴角,“小意思。”   “混、混蛋……”小流氓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killer挑眉问陆思渺,“现成的肉包子,拿给你练手,来不来?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做了才知道?”   “你想说的是实践出真知吧。”陆思渺看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加上有killer在旁,心中顿时跃跃欲试,“那我试试。”   小流氓完全不知道看似纯良柔弱的小白兔受害者,眨眼即将变成大魔王。   男人踉踉跄跄爬起来,就看到刚才的女生不仅不逃,反而一个健步上前,左勾拳右勾拳、插眼掐脖撩阴腿轮番上阵……   “啊啊啊!”挨了几拳的小流氓反而被激发了火气,毕竟是男人,酒仗怂人胆,还跟陆思渺对打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我CAO!你个贱人!”   抓住陆思渺的马尾就要扇耳光,陆思渺本来打的正兴奋,忽然头发受制于人,疼的直皱眉,就这么一耽搁,眼见着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脸上扇来,killer厉喝,“第八招!”   几乎是本能的,这段时间killer的严厉教学铭记在了身体上,陆思渺不退反进,揉身而上,接着惯性狠狠撞到男人胸口,手肘对着人下巴斜冲上去,这一撞之力当时就让对方牙齿咬破嘴唇,鲜血直流,捂着下巴后退连连。   “再来!”killer喊道。   陆思渺再上,小流氓怒喝抬腿欲踢。   一瞬间陆思渺仿佛killer附体,轻易格挡下对方,接着扭身飞踹,对方时而躲避时而还击。她脑海一片清明,眼神冷的毫无人性,招式凌厉而熟练,招招制敌而满含杀意。   陆思渺觉得自己进入玄妙的境界中,仿佛灵魂漂浮在半空,高高在上,睥睨着地上这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涌泉穴、晴明穴……   她知道人体的每一个弱点,知道哪一个招式能一击致命。仿佛猫抓老鼠般,故意击打着对方的致痛点,看着男人痛哭哀嚎的样子,冷漠又不屑--   太弱了,啧。这样的蝼蚁,活在世上都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他个痛快。   娇小的少女忽然翻身骑在男人身上,面无表情,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手指骤然发力--   “stop!给我停下!”就在杀心爆发的下一秒,一声厉喝在耳边仿佛石破天惊版炸开,陆思渺倏地回神,意识到刚才自己差点铸下大错,心惊胆战,赶紧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不、不要打了!我错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流氓哭叫,扑在陆思渺脚边求饶,颤抖像是风中的落叶。   陆思渺心情复杂,问killer,“我是不是太过了?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杀他。是killer你影响了我吗?”   killer语气怪异,“我--算是吧,”生生止住话题,意兴阑珊踹了小流氓一脚,“滚。”   “是、是!”小流氓吃了这一记,再不敢起什么心思,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地上的刀都忘了捡。   “啧。”killer嫌弃,用脚尖把刀给挑入湖里。   小樱蹿出来,啪啪鼓掌,“思渺你好棒!看来这段时间的教学没白费。”   陆思渺心不在焉,“嗯,是啊。”她还沉浸在刚才玄妙的境界中,没法完全抽离。   那种轻易掌握别人生杀大权在手的满足感,回想起来连灵魂都在颤栗。   同一个身体的killer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喝止道,“stop,结束了。不要再想了。”   陆思渺回神,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想法,也是心惊。逼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回家。   killer道,“我的杀意影响到了你,so bad。这段时间我不会出现,教学你找东哥。”说罢匆匆下线了。   陆思渺渐渐缓了过来,想起来外卖的咖啡早在刚才的打斗中洒落了,便给店长打电话,却是关机,知道店长回家就有关机的习惯,便发了条短信说明恶作剧外卖单的事。   “阿泽,你在吗?”回到家中,她唤了几声阿泽也没有回应,想想今天晚上遇到那么多事,阿泽却破天荒的不在,心中一时空落落的。   倒在床上,一晚上也睡的不安稳。   还莫名其妙的梦见了唐苑月,擦肩而过时对方朝她颔首,漂亮的五官冷冷淡淡的,背影渐行渐远……   ***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的一面XD   恭喜女主get新技能~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陆思渺是早班, 到了咖啡馆正在和大家一起做营业前的准备, 电视里播放着晨间新闻,男主播字正腔圆, “今天早上, 在我市C大东湖校区后山湖边,发生一起命案……”   闻言,店里所有员工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工作, 围聚在电视机前, 电视画面有些抖动,看得出是直播, 到处是警察和警戒线,刺耳的警笛声穿透屏幕回荡在安静的咖啡馆内。电视画面逐渐拉近,可以清晰看到湖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隐约有具白布覆盖的尸体。   “据警方初步侦查, 死者为21岁女性,死亡时间是昨晚10点-12点之间。死亡原因进一步调查中……”   陆思渺愣住。   王泽川过来拍拍她,脸上混合着庆幸和后怕, “你昨天不是说送了个空单吗?要经过C大后山湖边的。结果那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我想想你那个时候好像刚好在那边……”   店长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耳边,陆思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脑袋像是被撞了一下, 昨天那个时间点,她的确一个人路过湖边……   不对!   脊背窜起一股凉意, 脑海中浮现一张冷若冰霜的美丽脸庞。而电视上已经跳到下一个新闻去了,她急切追问, “死者是谁?”   王泽川摇头,“脸上打着马赛克的,没看到,不过说是C大的一个女学生。”   “我出去一下!”陆思渺把手里的扫把往店长怀里一扔,惨白着一张脸匆匆离店。   路上也有很多学生似乎得知了此事,朝着后山的湖边聚集。   待到陆思渺跑到地方时,案发地那里已经围了几圈人。   警笛声阵阵,数辆警车停在路边。还有扛着□□短炮的记者在做采访,现场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好惨啊。”   “听说是独自夜跑的时候遭的……”   “长得那么漂亮,听说是经管院的级花?”   周围有学生窃窃私语,而听到的几个信息都让陆思渺心脏仿佛有巨石压下,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麻烦让一让,谢谢。”好不容易扒开人群挤到最前排,前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法医在勘探现场,隔着小路隐约能看到湖边的灌木丛中,一抹身影倒在地上,脚上是一双浅蓝色的阿迪运动鞋。   一瞬间,陆思渺觉得喉咙仿佛被人扼住,而小樱“呀”了一声,恐惧又震惊,“那个、好像是昨天和你打招呼的,唐苑月!”   陆思渺感觉自己整个人抖的厉害,“是不是我昨天打跑的流氓、对她下的手?”   如果是昨天她没有报警只是单纯吓跑的流氓,杀死了唐苑月的话……这样的话,是她的失误、背负了一条人命!   “不是,”killer忽然出现,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你忘了吗,昨天回头的时候只看到流氓逃跑的身影,那个时候早就看不到唐苑月了,你们打斗起码用了十分钟。而唐苑月要是继续以昨天你们相遇的速度继续跑的话,他们俩压根遇不上。”   小樱插嘴,“那万一是唐苑月停下来休息,流氓刚好撞见她,于是……”   killer一口否定道,“没可能。你看出事的地方,离昨天我们遇到流氓那里也就两百米。要是两个人在这里停下,你还是看得到的。”   陆思渺伫立在原地,脑子里空茫茫的。眼前浮现出昨天相遇时,对方美丽冷淡的脸庞冲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和梦里的画面重合后又宛如镜子一般支离破碎,化为灌木丛里若隐若现的白布裹尸。   唐苑月死了。   虽然她俩没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朋友,但也许陆思渺是这个世界上,最后见过她一面的人了。   那么美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残忍扼杀了。   陆思渺觉得喉咙也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喘息唯艰,下意识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寻求依靠,“阿泽、阿泽,你在不在?”   几乎是随叫随到,阿泽立刻出现在意识中,“怎么了?”   陆思渺眼睛一酸,“你昨天怎么不在啊,发生了好多事……”   一开口发现自己满腹委屈,也惊了一下--她对着阿泽发什么脾气,又不是他的错。   她连忙把话语生生压下,让小樱告知他昨晚上发生的事,阿泽对此错愕又自责,再三道歉,“对不起,昨天你找我没能及时出现。让你一个人遇到这些事。”   陆思渺摇头,“没关系的。又不是你的错。”   阿泽接着去询问小樱和killer事情的细节,陆思渺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思渺,思渺。”   似乎有人在唤她,声音由远到近,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上肩头,她才清醒过来,茫然看着面前的脸,张了张嘴,“徐老师。”   对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没事就好。”手还抓住她的肩膀没有放开。   这对于平日里待人稳重客气的徐老师已经是失态的举动了,只是沉浸在思绪中的陆思渺完全没注意到,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熨帖到皮肤,似乎温暖了冰冷的心脏。   她吐了口气,“徐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见她脸色缓和了过来,徐哲行放开手,“路过看到这边围了起来,又看到你在这儿。咳、咳咳。”   他别过脸,掩唇使劲咳了好一阵子,嗓音嘶哑得厉害。陆思渺这才注意到对方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些,神情带着一丝倦意,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忙问,“你生病了?”   徐哲行摆摆手,“没事,一点感冒。你怎么在这儿,没去上班?”   问起事情原委,陆思渺如实讲述。   徐哲行静静听完后,眉心蹙起,“你算是目击证人,昨晚上的事还是要告诉警察的。”   陆思渺答允后,便陪着她一同找到现场侦查的警察。   结果对方看到徐哲行,熟络地招呼,“徐主任,你怎么来了。”   徐哲行伸手和他握了握,“李警官,这个案子又到你们重案组手里了?”   李警官示意了下手中的笔录本,“唉,这年头不太平,事多的很。”瞥了眼他身旁的陆思渺,问徐哲行,“你现在找我,是有事?”   徐哲行示意陆思渺,她便上前简短说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李警官一听非常重视,当时就把人叫到警车里录口供,徐哲行则是陪同在一旁。   李警官看了下徐哲行,因为是熟人也没有阻拦。   “……就是这样了,”讲完之后,陆思渺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声音发颤,“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遇到的流氓杀的人,但是请务必、一定要抓住凶手!”   话音刚落,“我的儿啊!”外面忽然传来嚎啕恸哭,坐在警车里的她下意识向外望去,似乎是唐苑月的父母的人赶来,正哭嚎着往警戒线里冲,被学生和警察死死拦住,他们瘫软在地,泣血哭声刺痛围观者的心。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李警官翻了下口供,打量了下陆思渺。   年纪轻轻的女孩,容貌姣好,勇敢又善良,明明自身难保还在担心别人。   李警官又瞟向旁边的徐哲行,之前他们办案跟C大法医系司法鉴定中心办公室主任徐哲行有过几次接触,算是熟人,而他虽没明说和小姑娘的关系,陪在一旁关切的神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徐主任麻烦跟我过来一下。”李警官招呼徐哲行到外面借一步说话,陆思渺有些懵懂地望着后者,“没事”徐哲行安抚拍拍她的手背,跟着出去了。   两人在一颗大树下站定,望着不远处围聚的人群,李警官递给徐哲行一支烟,被后者婉拒后自顾自点燃,吸了口烟,神色肃穆,“那个叫做陆思渺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徐哲行道,“我房子租给了她。怎么了。”一下听出对方话中有话。   李警官看了他一眼,没对两人的关系继续追问,转而道,“徐主任我们也是熟人了,之前那案子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就跟你透个底,死者先是被人用重物砸击后脑勺致重伤昏迷,尔后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死者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只是内/裤被脱掉了,估计是凶手用来擦掉凶器上的血迹。凶手戴着手套作案的,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指纹和其他证物,这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作案并不是临时起意。所以一定不是小流氓做的。陆思渺提供的线索则是证明一件事。直白来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而凶手原本想要杀害的对象,并不是现在的死者。”   他盯着徐哲行,眼眸幽深,“你是个法医,也经常接触这些案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话音未落,他看到向来从容淡定的男人,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   “思渺!”   在警车里坐着发呆的陆思渺,被阿泽突然的呼唤给楞了下,   他叫的急切,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惊惶得都有些变调了。   她也跟着一下揪紧了心,“怎么了阿泽?”   “不--”他话语转的生硬,“没事。”   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都很熟悉了,陆思渺不信,“你明明是有事的。我听的出来。你是不是有关于案子的新发现?”   阿泽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如果一件事知道后会给你带来可怕的影响,你会选择一无所知继续过自己平静的日子,还是--”   陆思渺斩钉截铁,“无论是好的坏的,我要知道。这是我的事,我不会也不想逃避。”   心中浮现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昨天晚上送餐时候一样,有种莫名的不安。   阿泽静默了会儿,妥协了,“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语气转而一肃,“我有种猜测,当然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   凶手本来想杀的人,是你。”   “为什么是我--”疑问的话语猛地卡在喉咙里,陆思渺惊恐睁大眼睛,一瞬间脊背蹿上凉意,毛骨悚然。眼前一一闪现,昨晚上奇怪的订单、老旧无人的小区、楼道上被人尾随的错觉……   下一秒,她想用手机,结果手抖的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慌乱捞起来,打过去那个订外卖的号码依旧是关机,而刚才李警官打了几次也是关机。   握紧手机,心跳重重击打着耳膜,阿泽猜测的没错,对方真的是冲她来的。   故意用新卡叫了外卖订单,她前去送货的时候想必在楼道上就想动手,但是她很警惕,因此对方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一路尾随着她准备在夜深人静的湖边伺机动手,而独自一人夜跑的唐苑月恰好与她错身而过,跑向不近不远缀在她身后的凶手。   也许那时他已经拿出了凶器,也许是奇怪的举止引起唐苑月的注意,也许是被唐苑月看到了长相……因此凶手当即选择了杀人灭口。   而那时她正在前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和流氓纠缠打斗,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响动。   等到被打跑的流氓路过的时候,凶手早就把唐苑月拖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压制住她的反抗,死死捂紧了她的嘴,或者在她和流氓缠斗的十分钟内,唐苑月其实已经遇害。   所以事发地离她昨天遇到流氓的地方那么近,所以当她回头看小流氓跑远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唐苑月的身影。   “凶手,原本是冲着我来的。”陆思渺喃喃自语,脸色煞白。   ☆、第二十三章   唐苑月完全是无辜的。   陆思渺死死咬住嘴唇, 如果她没有来送外卖, 如果没有被流氓耽误时间,唐苑月出事的时候听到响动, 她一定会去救她的!   “是我的错……”   “不是, ”阿泽的声音斩钉截铁响起,“也许是我猜错了,根本是巧合也不一定。你们店里也偶尔会接到恶作剧的订单, 这又不是第一次。况且也有可能对方是想向你们店里的其他人动手, 只不过不巧今天送外卖的刚好是你。你不要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给警方提供线索, 希望他们早日找到凶手。”   陆思渺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是了,现在不是内疚自责的时候,不管凶手是否冲着她来, 得先找到人再说。   李警官回来,看她脸色难看,也怕事实说出来吓到她, 委婉提醒,“凶手还没抓到, 他很可能再次作案。你一个女孩子最近注意安全, 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如果有新的线索要及时给我们提供。”   陆思渺点点头,浑浑噩噩下了警车, 没注意地上的石子一脚踩了上去,差点崴到脚。   幸好徐哲行在旁边, 一把扶住,“没事吧?”   陆思渺摇头。   徐哲行再三提醒,“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   陆思渺望着他,对方蹙紧眉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心中一沉,徐哲行的表情已经透露了,李警官告诉他的一定是关于凶手原本的目标这件事。   陆思渺强打起精神,“晓得了。我先回去上班了,徐老师你生病的话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   陆思渺与男人道别后转身离开,遥遥望见唐苑月年迈的父母跌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旁边有不少学生也跟着抹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酸,想想就让人觉得悲痛。   陆思渺眼睛发酸,与此同时,一股怒意悄然在心中升起,喉间死死压下上涌的气血:一定、一定要为唐苑月抓住凶手!   事关重大,走在路上陆思渺就把所有人格召集起来,说明了此事。   所有人格一听说了事情原委,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担心。   大姨笃定道:“这个事情必须要查清楚,凶手会下第一次手,难保不会再向思渺动手。”   小樱纳闷:“我还是觉得是巧合?对方未必就是冲着思渺来的啊。阿泽也说了,可能是咖啡馆的其他人得罪了人,对方故意报复也说不定。”   killer收起了平日里的散漫不羁,声音带着一丝凛冽寒意,一口否决,“no!专门送外卖的这一周陈伟请了假都没来咖啡馆上班,杨园负责点心和吧台,从来不送单。今晚沈玉婷又不在,只有思渺、店长、陈旭你们三个有送外卖的机会。而对方故意选择在10点过点单,地点又是在C大里面,店长自然会派你来送单,正好方便你回家。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其他人,那么外卖的地点就不会是C大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静默了。没有人会怀疑killer的专业素养,虽然陆思渺没有亲眼见过killer杀人,但平日里他的出手就足够显山露水了。   东哥沉吟,“所以,对方肯定是经常来咖啡馆熟客,对你们的排班了解的很清楚。并且对周围也很熟。”他的声音蓦地肃然起来,“对方一定调查和尾随你很久了。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五月底的夏季,空气闷热,商业街上人流熙攘,她穿梭在其中,擦肩而过的的路人面目似乎被热度扭曲,幻化成一张张狰狞可怕的脸,长着一双窥伺的阴暗眼睛。   心跳剧烈,她竭力平复心情,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小樱反应很快,“对了,会不会是之前在H市的那个精神病啊?就是捅了思渺一刀的那个。”   所有人一震,东哥也道,“从时间来看他早就出来了,也有作案的动机。这倒是很有可能,回去务必要查一下他的行踪。还有思渺,最近不要去湖边了,也尽量不要一个人出行。”   陆思渺点点头,“行。平时我也会乖乖的,不会乱跑。”   kill懒洋洋补充,“过两天我休假,可以经常出来。”   陆思渺沉甸甸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谢谢killer,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她以前还觉得有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杀手在身体里非常可怕,现在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东哥道,“那凶手还有什么线索没?”解决了保镖问题,话题重新回到凶手身上。只有真正抓到凶手,陆思渺才算是彻底安全。   小胖忽然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众人虽然心急,也耐心等待小胖说完,他吞了下口水,“之前、夜跑,看、看到有、监控!”   “监控?”东哥想了想,“是了,距离案发地五十米的地方一个路灯那里有。”   “说不定录下了凶手的身影!”众人振奋。   killer泼冷水,“但愿监控是好的。而且如果真的有的话,警察也会调取视频。落不到我们手上。”   一席话打击了大家的信心,小胖却急急慌慌地说,“我、我可以,只要、警局、电脑有联网!”   小樱兴奋,“胖胖你可以一口气说五个字了!”   “哎?是、是吗?”小胖一脸懵逼。   “是啊,你都没注意到嘛。再说一次!”两个人热闹地交流起来,把刚才严肃的气氛都给打岔了。   大家顿时无语,不过也了解两个人的德行,眼见事情陆思渺快要回到店里,也都安静下来。   而陆思渺刚踏入咖啡馆,好奇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谁死了?”   陆思渺告知他们死者是常来咖啡馆的美丽校花,众人震惊,回过神来都不由觉得惋惜。   陆思渺对大家说了下案件的情况,至于凶手的目标是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也跟着担惊受怕。   私底下建议王泽川,“店长,我觉得我们店要取消到货付款,改为只能在线订购外卖。这样□□绑定手机号,也能查得到人。不会再出现恶作剧的情况,要是发生什么事也能追查得到。”   “好,”王泽川二话不说同意了,“我也担心杀人犯会继续作案。这样,晚上的时候就不要店里的女生再出去了。等会你帮我贴个招聘启事出去,我再找个兼职的男生送外卖。”   “店长你是个好人!”再招人又是额外的工资,陆思渺由衷感慨,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在这里工作。   店长叹气,“我现在想想都后怕,你是我店里的员工,又是我让你送外卖的,本来想着你送了那单就可以回家,哪里知道会被人盯上。你没事就好……那个女生也是可惜了。”说话间望向远处,满是惋惜。   陆思渺顺着店长的目光落到靠窗那张桌子上,以前唐苑月都习惯坐那边,或是一个人喝着咖啡静静看书,或是和男生约会。   而现在那里空空如也,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熟悉的倩影了。   她垂下眼,眼底浮现一丝黯然。   这一天,陆思渺魂不守舍地度过,到了下午下班回家,饭都顾不上吃,就想着赶快回去查王鹏飞的行踪。   路过一家药店时,突然想起白日里遇到徐哲行,他生病的样子。脚步顿了顿,还是进去买了药。   小樱,“他是法医吧,家里应该会有常备药物的。”   陆思渺提着塑料袋,走的很快,“一盒药而已,平日里徐老师也挺照顾我的。”   很快回到教师公寓,陆思渺按响门铃,里间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一身家居服的徐哲行出现在门口,“思渺?”   他穿着浅咖色的短袖配深咖色的薄棉长裤,额发软软垂下来,有着慵懒亲切的俊逸。瞳孔像是黑曜石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凝视着她。   陆思渺把药递过去,莫名有丝局促,“我路过药店,顺便买了点药。是感冒冲剂……店里的人说中成药对身体副作用比较小。”   说完一下懊恼闭上嘴,对方学医的哪能不知道感冒吃什么药好。   徐哲行却是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药,微笑道,“谢谢你了,正好家里的药刚吃完,我还没来得及去买。”   陆思渺扬起笑脸,“那就好。徐老师你好好休息。”   “嗯。你也早点回去,最近不安全。”   陆思渺听出其中的关切,心中一暖。   徐哲行站在房门口,一直目送她乘坐的电梯门彻底关上,自己才关门进屋。   喉咙里溢出不适的咳嗽,男人蹙眉,嗓子咳的都嘶哑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看了眼手里攥着的绿色盒子的感冒冲剂,忽然疾走几步进到房间里,在柜子中拿出一个装满药品的药箱子,从里面拿出五六种感冒药,看了下只要含有扑尔敏、苯海拉明等会引起嗜睡、头昏的药物,想也不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身体还算不错,只是感冒起来会很严重,昨晚吃了药早早躺下休息了。药力起了作用,睡得也沉。结果没想到就出了大事。   ---------------   陆思渺回到家中,小胖上线,迅速的寻找王鹏飞的行踪。   而最后的结果显示,王鹏飞早在一月前就买了火车票,来到了C市。从此以后,下落全无。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都在说文案上的人数。其实可能有两种解释。   一:自闭症副人格也算,加上女主主人格,一共八个,没差;   二:自闭症副人格不算,加上女主主人格,一共七个,还有一个还没出现,共八个也没差。   你们觉得会是哪种呢(乖巧脸)   ☆、第二十四章   C市有户籍的人口都在1300万左右, 是西南地区最大的省会城市。而王鹏飞来到C市后, 没有住宿信息、没有投简历和应聘,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一滴水汇入浩瀚大海, 再也无迹可寻。   东哥笃定,“王鹏飞在这里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在这边可以投靠,却偏偏出狱后就来到C市, 目前来说他的嫌疑最大。这件事也要告诉警方。”   众人赞同, 陆思渺想到王鹏飞捅她时狰狞的面容,心中染上一层阴霾。   第二天陆思渺是晚班, 下午过去的时候路过学校门口,一个个摆放醒目的白色花圈把校门堵了一半。   有唐苑月的亲人送上的,有C大的学生自发祭奠的,她的父母抱着唐苑月的遗像, 对着记者的镜头哭诉学校管理失责酿成惨剧,周围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指指点点。   “女生挺漂亮嘛。”   “大晚上的, 还一个人去跑步,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一副事后诸葛亮的样子, 看的人恶心。陆思渺收回视线, 攥紧了手心。   集合所有人的智慧他们发现王鹏飞可能是凶手,但现在可用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她除了高度警惕以外, 也没有其他办法。   因为大学校园里出了这件事,警方又没抓到凶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流言纷飞。有说凶手是附近工地的农民工, 因为扼死人必须要力气很大;有说是连环杀人犯,潜伏着伺机作案……   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到了晚上女生都结伴而行不敢落单。学校甚至发出了通知,要求学生晚上不要再到后山湖边夜跑。   “欢迎光临!”清脆的风铃声表明着客人的来临,正在埋头做收入统计的陆思渺立刻抬头露出微笑,弯起的嘴角在看清来人时不自觉地更真诚了点,梨涡乍现,“徐老师又来买蛋糕啊。”   说来也奇怪,之前徐哲行很少光顾咖啡馆,最近倒是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遇见他过来买一块蛋糕一杯咖啡,说是要当夜宵。   几次之后陆思渺倒也习惯了每隔几天看见他的身影,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块抹茶蛋糕,和一杯卡布奇诺递过去,眨眨眼,“喏,给你留着的,最后一块了。”   “多谢。”徐哲行莞尔,一手接过餐盘,一手递来现金。   陆思渺埋头结账,完了把找零的钱递过去的时候,他半天没有接,视线定定落在少女伸过来的手腕上。   皓白如玉的手腕上系着一圈手链,链子是用便宜的彩色编织绳编的,系着几颗圆润的小珠子点缀着,手链略大宽宽松松环着一圈,衬托的手腕纤细而伶仃,让人忍不住想握住才好丈量下到底有多细。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落到手腕上,陆思渺转动了下手链,笑了笑,“我自己没事时随便编着好玩的,比不得市面上卖的手链,徐老师别见笑。”   其实是她这段时间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到唐苑月的死、蛰伏在黑暗中的凶手,每天做梦也是这些,可谓心力交瘁,必须找点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便爱上了编织。   徐哲行接过找零,真心实意夸赞,“手链很好看,你的手很巧。”   “谢谢。”陆思渺眉眼弯弯,这让她最近显得憔悴的面容多了几分生气。   徐哲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餐盘径直走到靠窗户边的位置。   陆思渺低头收拾吧台,小樱在意识里浮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说,“你房东又来了啊。”   “嗯。”陆思渺停下擦拭,抬眸往窗户边望去。   男人一身淡色休闲服,修长手指端起咖啡杯,在唇边轻抿一口,杯中热气氤氲,他低眉垂目,恬静安然。   似乎察觉到她注意的视线,对方侧目望过来,她连忙低头错开,装作很忙的在做事。感觉到对方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小樱嘀咕,“你房东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最近倒是来的挺勤的。前天、前前天,咦,”声音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你发现没,他每次来的晚上,都恰好是你上晚班哎。”   陆思渺垂眸,“巧合而已。”   小樱清脆的嗓音充满着八卦的热情,“骗鬼呢!不信,你一天晚班一天白班,是个熟人都看的出来。”   咖啡馆的排班非常规律,而且因为要签字做记录,所以排班表就挂在吧台里,常到咖啡馆的熟客都知道每天是哪些人上班。其中不乏有专门冲着陆思渺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出事后,东哥和killer分析是熟客作案。   小樱还在念叨,“他是担心你吧,所以特意过来陪你下班。不然你一个人回去都11点过了……”   正在埋头擦桌子的陆思渺闻言,长长的羽睫颤了下。   很快,店里收拾完,陆思渺下班准备离开,徐哲行也恰好吃完,“一起走吧。”   “马上就好。”陆思渺回去换下工作服,和店里的人告别,“大家明天见。”   “思渺,你的房东今天也来了啊。”杨园朝她挤眉弄眼,特意加重了“你的”两个字,店里的其他人笑的别有深意,徐哲行第一次来的时候,陆思渺就介绍是她房东。当时大家还被惊艳了一把,之后看到对方经常来咖啡店,自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群八卦党,陆思渺简直没脾气:“拜拜了,”回头看见店长望着她,便挥手道别,“明天见啊,店长。”   “明天见。”王泽川笑起来,关切嘱咐,“早点回家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视线掠过少女的肩膀,落到静静伫立在门边等待的男人身上,恰好对方也望过来,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对方颔首示意,表情客气而疏淡。   接着下一秒,他的表情骤然温和下来,仿佛千峦叠嶂中屏息而流的冰雪融化为春水,眼眸带笑迎上走近他的少女。   “今天咖啡馆人多吗。”   “还好,最近因为那事儿,晚上人都少了很多。徐老师你今天忙吗?”   看着两人并肩而出,熟络地闲谈,王泽川仿佛被刺痛一般眯了下眼睛,扭头回咖啡馆,数落众人,“快点快点,你们都不想下班了吗。”   “还有五分钟~坚决不迟到早退。”其他人嘻嘻哈哈成一片。   走在路上,渐渐周围没什么人了,陆思渺开门见山,“徐老师,案件现在有进展吗?”自从知道徐哲行和办案的警察有点交情之前,遇到他都要问上一问。   前几次徐哲行都说没有,今天闻言,看了她一样,眉心一尝欲言又止。   陆思渺心中一紧,立刻追问,“真的有进展?发现了什么,找到凶手了吗?”   一连串的追问表明了少女激动的心情。徐哲行略一沉吟,陆思渺立即举手,信誓旦旦,“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案件的任何相关讯息的。我发誓!”   见徐哲行不说话,连忙双手合掌恳求,“你也是知道的,这次的案件跟我有关系。我也是从自身的安危考虑,希望能多掌握一点凶手的信息,平时也好有个防备……徐老师,求你了。”   睁大的眼睛歪头瞅他,可怜兮兮的宛如无家可归的猫咪,绵软的嗓音带着蜀地特有的娇气。   徐哲行被她样子逗笑了,“没说不告诉你。这次给唐苑月做尸检的是我一个朋友,我找他问了几句。”   说到案件,他神情一肃,“凶手先是把唐苑月砸晕,然后拖到草丛里扼掐死。砸到她后脑勺的东西是类似于铁锤的东西,不过直径更大一些,像是圆的铁球,”他比划了下,“差不多有成人虚握拳那么大,可以揣进兜里。铁球上应该焊有把手,方便使力。”   小樱在意识里插嘴,“类似健身球?”   她这样说的时候,陆思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两个铁球,在一双劲瘦有力的手上灵活转动,碰撞摩擦发出骨碌碌声响。   定了定心神,她立刻明白了凶器的构造,“这样的东西,外面是没有卖的。把手是凶手自己焊的。而且凶器不大,他大可以揣进兜里拿着,所以也不会引起路人注意--”   她说话又急又快,胸口急剧起伏,“他杀唐苑月,不是因为被看到自己手上拿着凶器,而是对方看到了他的脸!唐苑月认识他!”   一把抓住徐哲行的手臂,急急追问,“对了,监控呢,有没有录到凶手的脸?”   徐哲行眼眸中流露一丝遗憾,接着往下说,“是熟人作案,李警官那边也是得出这样的结论。监控的话我也问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人为损毁,还是其他原因,监控坏了,案发那几天的视频都没有。”   “……我知道了。”陆思渺满心失望,松开了手。徐哲行告知的进展更是证明了,凶手有备而来,蓄谋已久。   这样一个狡诈残忍的凶手还蛰伏在她的周围,她每日草木皆兵,提心吊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倒不如……   把心一横,陆思渺忽然站定,抬头认真看着徐哲行,“凶手目标如果真的是我的话,肯定还会下手。我有个建议,要不然我制造机会,主动引蛇出洞好了--”   话一出口,带着惊怒的双重喝令在耳边轰然炸开,“不行!”   陆思渺懵了下,才意识到刚才是徐哲行和身体里的阿泽同时说话,两人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却奇异的没有违和感。   面前的男人脸色很不好看,而陆思渺注意力首先集中在意识内,有外人在的时候阿泽从不出现,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阿泽声音沉凝而紧绷,“苗苗,凶手非常、非常的穷凶极恶,不是你学了一个多月防身术就能对抗的。即使是killer出来,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手段。我不想看到你遭遇危险,即使一点点危险都不行。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阿泽的话仿佛当头棒喝,陆思渺冷静下来,两只手用力绞紧到骨节发白。   是了,她不能那么任性,其他人格都在她的体内,一损俱损,她不能拿他们的安全冒险。   心思疾转,她神色如常,对想要说话的徐哲行摆摆手,开玩笑道,“我刚才乱说的,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看她态度陡转,如释重负一般,脸色缓和了过来,语重心长道,“好好爱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苦笑了下,“我这个岁数的人不禁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凝视着她,那目光专注的似乎能看进人心底。   陆思渺心脏不受控制地跃动了下,“徐老师你太谦虚了,又不是老头子。你现在还每天跑步吗。”揭过了这个话题。   “改为晨跑了。你要一起吗。”   “那个,跑步还是算了……”   ---------   周末休假一天,陆思渺一觉睡到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   路过校门口,看到之前摆放的花圈都不见了。听说学校赔了唐苑月父母一大笔钱,对方也就不再继续闹了,拿着钱和女儿的骨灰,回到了老家。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存。   凶手还没有抓到,杀人事件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惋惜一阵,也就抛在了脑后。   这是人之常情,陆思渺知道,而只要一想到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她的憎恶与日俱增。   从超市买完了东西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迎面走来,陆思渺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对方从叼着烟从旁边走过,她倏地回头,神情变换—   小樱惊叫,“这人是不是那天湖边的小流氓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修存稿修的头疼~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全文只有两个案子,凶手到最后才会揭晓。所以马上又会进入看似平静的日常了,大家不怕不怕,到我怀里来XD   ☆、晋江文学城   “没错, 就是他。”   陆思渺心口砰砰直跳,“终于找到他了。”迫不及待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线索。   “阿泽、killer、东哥”意识里挨着叫人,眼见着小流氓走进了一间网吧, 陆思渺顾不得副人格的回应, 连忙跟上。   一进去,网吧里烟雾缭绕, 游戏的音效混合着玩家的斥骂,乌烟瘴气的。陆思渺一手提着买的东西, 挨着挨着在上网的男生里搜寻熟悉的面孔。   “思渺?”阿泽最先出现, 接着东哥和killer都出来了, 陆思渺让小樱给他们解释原委,自己专心地找人。   东哥不赞同,“你应该先报警。对方是男人, 万一还有同伙,要起了冲突的话你一个女生也麻烦。”   陆思渺解释,“我看他是一个人的,也怕报警了的话没办法拿到一手资料。”   正在这时, 小樱叫了一声,“找到了!”   -------------   染着一头黄毛的陈伟刚刚登陆自己的游戏账号,准备玩个痛快, 肩膀上忽然被人轻拍了下。   “干什么!”叼着烟不耐烦回头,只见一个漂亮的女生站在身后,居高临下望着他,笑容亲切地指了下她自己,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你想打劫的那个女生。”   陈伟当时就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是你!”   一回想起当天的事情,全身的伤好像又痛起来了。   哗啦一声把椅子一推,发出刺耳的尖利声响,起身恨恨地瞪着她,“你要干什么!那天我是喝醉了,你揍也揍了我,还想怎么样!”   网吧里吵闹的很,这边的动静也只有旁边机位的客人扭头看了下,事不关己的继续游戏。   “放心,我不是来问罪的,”陆思渺笑的和蔼可亲,“找个地方聊聊?我请你喝水啊。”   “呸!不去!”不耐烦地唾了一声,陈伟皱着眉,正想坐下继续打游戏,脖子上忽然捏上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原本绵软的女声变得低沉沙哑宛如男人,像是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她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去或者死,that is the question。”   微凉润滑的手指松松搭在脖子上,然而挨到皮肤的一瞬间陈伟惊恐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被人按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的恐惧,女人半边脸微笑半边脸狰狞的恐怖画面,浑身打了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我去!”   火烧屁股一样往门外冲,陆思渺收回手,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樱,“思渺你演技越来越好了。”   陆思渺:“承蒙夸奖。”   killer懒洋洋的嗓音,“我记得中国有句话,狐狸和老虎什么的……”   阿泽,“狐假虎威。”   “对对。”   陆思渺,“没错啊,我就是借老虎的威风。你们在我就安心多了。”这也是她敢贸然找上对方的原因。   她把人带到隔壁一间热闹的水吧,这是killer的建议,不管对方是不是凶手,她都要尽力待在人多的地方。   “坐,”把一杯柠檬水往陈伟面前推了推,陆思渺道,“我不是来找你计较冒犯我的事儿的,也没打算秋后算账。这个你放心。”   陈伟脸上明显写着“你骗鬼”,脾气很冲地问,“那你找我什么事儿。”   陆思渺上身前倾,压低了嗓音,“C大湖边的杀人事件,你肯定知道吧。”   陈伟白了她一眼,“又不是我杀的。”   陆思渺垂眸,“我和受害者认识,当天晚上先是和她擦肩而过,接着遇到你。之后你跑的方向,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凶手正在杀人。”   她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我当天就给警方做了笔录,也提到了你是重要嫌疑人。现在警方正在到处抓你。”   陈伟吓了一跳,“你别胡说八道,我又没杀人!”   眼中满是震惊,但并没有心虚和躲闪。   陆思渺一直盯着他,分辨着他的神情。   东哥判断,“没说假话。真的不是他。”   killer也对此赞同。   陆思渺释然,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做了个摊手的姿势,“不是你,那你慌什么。你是目击证人,警方肯定要找你做口供的。”   陈伟摆手,“天那么黑,我又急着逃--不是,跑回去,哪里注意得到。”   东哥出来问,“你走的那条路,没看到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声音?”   他用的陆思渺的声音,没有变音,对方也没察觉,“没有,一直走到老家属区那边路上不说人,连只猫也--”   说到这里,他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陆思渺心中一紧,连忙追问,“猫怎么了?”   陈伟摇头,“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跑了一段路……“   东哥问,”多远?“   陈伟在桌子上比划了下,”就一两百米吧。跑不动了,就边走边骂你,”   下意识瞟向陆思渺,见对方没有说什么,才继续道,“然后旁边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响……”   再次被打断,“你的方向的左边还是右边?”   陈伟挠头,“右边吧,靠近湖的那边。我以为是野猫,本来心情又不好,随便捡了个石子砸过去,骂了句就走了。”   东哥咄咄逼问,“你砸了之后就安静了?没有听到猫叫狗叫?”   “没有吧。估计被吓跑了。”陈伟看向脸色怪异的陆思渺,“之后路上都没人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声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对了,我抄了近路想从后门出去,结果被草丛里一辆送外卖的车子给绊了下。”   东哥跟审犯人一样连珠炮似的发问,“在草丛里的车是正常摆放还是横着放的?自行车还是电动车?外卖箱是哪个外卖品牌的?上面有电话或者其他标志吗。”   “是横着的,如果不是我刚好想穿过去,都不会发现。外卖箱好像是蓝色的,其他没看清,”陈伟脸色白了白,“不是吧,难道是凶手的车子?”   东哥语气肃然,对陆思渺道,“如果他说的位置没错的话,听到响动那里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而那辆送外卖的车子,就是凶手作案时骑来的。”   意识里,其他人齐齐沉默。   陆思渺一路心情跌宕起伏像坐过山车,而最后沉到了谷底,被绝望情绪湮没。   “你知道吗,”她眼神像是是去了焦距,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喃喃低语,“那声响不是猫狗的,是唐苑月最后的挣扎。”   “什么?”陈伟先是不明白,接着浑身一震,脸上浮现极度惊惧的表情,“那声音!?”   陆思渺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按住自己颤抖的手,怕忍不住下一秒就揍过去。   凶手砸晕了唐苑月,把她拖进灌木丛里。难以想象,当唐苑月被凶手扼住,掐醒了过来,正垂死挣扎奄奄一息的时候,从灌木的缝隙看到有人经过,无疑多么激动,她爆发出了最后的生命力折腾出了一点响动求救。可是陈伟根本没注意,以为是猫狗的动静随便丢了个石子就走开了。   唐苑月死死睁大充血的眼睛,眼里的□□一寸寸熄灭,最后了无生气,死不瞑目。   而那辆外卖车,但凡陈伟稍微注意点,一辆车子被人故意藏在草丛隐蔽的地方,如果觉得奇怪而报了警,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陈伟显然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由于他的粗心大意,一个女孩的生命就此终止,“我怎么知道是人、我不是故意的……”嘴唇哆嗦着辩解,脸色很难看。   陆思渺知道这不能全怪对方,但忍不住迁怒,冷笑了下凑近对方,声音幽冷如鬼魅,“我劝你自己去报警录口供。”   陈伟后仰,脸上满是抗拒嚷嚷着,“我才不去,这事再怎么怪不到我头上。”   陆思渺扯了下唇角,“我是好心。你想想,当时路过的人只有你一个,你还丢了个石头过去,还发现外卖的车子。你猜,凶手会不会觉得你应该发现了什么,他想要杀人灭口?”   一番话说的陈伟当时脸都白了,握着饮料的手一紧,塑料杯变形里面的水洒的到处都是,弄的身上都湿了,手忙脚乱的清理,“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思渺站起来,睨了他一眼,“凶手可不知道你看到他没,而且现在也没抓到他,说不定他正潜伏在你周围准备下手呢。你多给警察提供一点线索,早日找到凶手,你也能早一天安心。我帮你报警,不用客气。”   “……”   不多时,警车呼啸而来,带走了惊魂未定的陈伟。陆思渺望着警车远去,眼里一片沉凝。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   可恶。   她用力咬了下唇。仿佛感受到她愤怒而无奈的心情,阿泽温言安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陆思渺吐了口气,仰望蔚蓝苍穹,“希望这一天不要让人等太久。”   ---------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陆思渺正在打扫卫生,准备做营业的准备。杨园打着哈欠进屋,“早啊。”   “早。”   一会儿沈玉婷也来了,像是大病了一场,神情憔悴。陆思渺跟她打招呼,她也恍惚着,“啊?哦,早上好。”   陆思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和沈玉婷交情不深,也没有冒然询问。   沈玉婷换了咖啡馆的工作服出来,瞥见周围没其他人,靠近陆思渺小声道,“思渺,我……”神情为难。   陆思渺停下手里的活儿,“有什么事吗。”   沈玉婷犹犹豫豫的样子,仿佛难以启齿,“你、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陆思渺瞟了对方一眼,她一般不喜欢和同事有金钱上的来往,但看沈玉婷涨红了脸,心软了些,“借多少?”   沈玉婷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你……我想借三千块。”   陆思渺吓了一跳,“这么多!”三千块是她一个月的工资了,不是笔小数目,为难道,“我以为是几百块,这么多我也没办法。”   她还要存钱给小胖换电脑,这么多钱她也不敢借给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同事。   沈玉婷恳求,“思渺你帮帮我,我真有急用。”   陆思渺问,“你是要做什么?”   沈玉婷卡了一下,“我我……”急中生智,“我男朋友生病了!”   “她在撒谎!”小樱在意识里不满叫道。   陆思渺心说,“看出来了,说话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有问题。”这样的情况更不敢借给她了,只推脱说没钱。   沈玉婷再三央求,陆思渺都没肯答应,她眸子黯了下去,灰心丧气,“好吧,还是谢谢你了。”   转身去了厨房,估计是找杨园借去了。   陆思渺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倒是下午看到沈玉婷去了办公室找店长,半晌才出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不过神情轻松了不少,似乎解决了她的忧虑。   晚上陈旭有事,陆思渺帮他顶班。店里纸巾盒坏了,店长叫杨园去买,杨园怕见到杂货铺古怪的中年男人,“思渺你去好不好~我帮你守店啊。”   “好好。”陆思渺摇头笑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张叔。”   杨园吐了吐舌头。   陆思渺独自来到杂货铺,递过一个盒子,“张叔我来买10个纸巾盒。要有木纹的那种。”   店里的纸巾盒是木头做的,用久了颜色泛白不好看了。   杂货铺里冷冷清清的,一盏灯光昏暗笼在头顶。张叔正佝偻着背缩在狭小的收银台间,瘦黄的脸颊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电视,手里转动着健身球,球体摩擦发出阵阵窸窣声。   陆思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健身球上,脑海中想起杀死唐苑月的凶器……   “砰”的一声,张叔一下把球扔进抽屉里,陆思渺回神,不经意看到对方关抽屉时里面好像露出一张照片,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照片一闪即逝,若不是陆思渺现在继承了killer的动态视力,根本发现不了。   脑子里面划过什么,没来得及想清楚,张叔从她手里接过盒子看了看,嗓音低哑像是磨砺着沙子,含糊而艰涩,似乎很少和人说话,“很久前的款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从收银台里面站起身,去里间搬了一个老旧的木梯子,扶着两边就要爬上去。   陆思渺赶紧上去搭把手,“小心。”   对方站在梯子上低头看了她一眼,少女仰着脸,双手紧扶着梯子,眼里满是关切。   男人收回视线,登上木梯最高阶,横跨在上面站稳了,放开手开始在货架上翻找东西。   货架上堆着各种物品,摆放得杂乱无章,他翻了半天,“找到了。”   拽着一个口袋开始往外面用力拖拽。结果不小心把旁边的东西给带了下来,张叔想去捞已经来不及了,“小心!”   陆思渺眼前一花,就看到什么东西直接落了下来,下意识地松手想躲,又反应过来连忙死死扶住梯子,结果盒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她脚背上。   六月的C城已经开始热了起来,陆思渺脚上穿着一双露脚背的凉鞋,纸巾盒是木头做的,分量比塑料的要重很多,又从近180公分高度的货架上落下来,陆思渺吃痛闷哼了声,白皙的脚背清楚可见的红肿起来,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伤到了?”张叔见状赶紧从梯子上下来,陆思渺等他稳稳落地了,才放开一直扶梯的手,弯腰轻轻按了下脚背痛点周围,吐了口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张叔沉着一张脸,这让他本就不好看的五官在昏暗灯光下更显得阴森,大掌如钳般紧紧拽了陆思渺的胳膊,一发力硬是扯着她整个身体往外拖,“走,我带你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一段和平期~大家不要怕,真正可怕的还在后面(乖巧脸)   ☆、晋江文学城   他的力气非常大, 陆思渺被他拖着踉跄了几步,手臂上传来陌生的触感有如强迫,几乎本能的她想也不行, 肩头一拧使出招金蝉脱壳, 挣脱回了自由。   陆思渺擦了下因刚才疼痛而忍不住的眼泪,连连摆手, “不用去看了张叔,真没事。就是砸到的时候很痛, 没有伤到骨头。脚背上的红肿也是正常的。“   刚刚按脚的时候她就检查过了, 说来也奇怪, 也许是因为阿泽是医生的缘故,他的技能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她,刚才一番检查信手拈来, 她都有点惊讶。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张叔执意要带她出去,还从里间推出一辆老旧的电动车。   陆思渺视线一凝--   电动车放脚的位置搁着一个蓝色的外卖箱。   张叔正背对她,弯腰把外卖箱提起来往里间一放。肩胛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紧绷,肌肉贲张将T恤撑得鼓鼓囊囊的。   陆思渺心中莫名一跳, 加快脚步朝收银台走去,“真没事张叔,盒子拿到了我就回去了, 店长还等着我。你快来收钱吧。”   张叔紧紧皱着眉,这样让他看上去更凶神恶煞了。看陆思渺态度坚决,只能把她要的盒子给她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收了钱转而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的, 硬要往她手里,“那你去买药吧,不够再找我。”   “不用了……”陆思渺哭笑不得,后来实在推脱不了只能收了,好让对方不要那么歉疚。   再次谢绝了对方提出送她回店里的要求,陆思渺提着口袋走出去,拐角时回望了一眼,张叔正在关店铺的卷帘门。   “今天张叔也关的很早啊。”嘴边溜出一句话,陆思渺自己都怔楞了下,疑窦的种子在心里悄然发芽。   “思渺回来了啊。怎么那么久。”   “这个款式的在货架上,张叔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陆思渺笑着解释。她向来不是喜欢把伤痛展现到明面上的人,装的若无其事,和大家一起做清洁卫生。   只不过,脚背却越来越肿了,肿的有半个手掌厚,红彤彤的看着就吓人。走动的时候会牵扯着传来阵阵痛楚,陆思渺一声不吭,想着快点做完活回去敷药。   “思渺,你脚怎么了?”在旁边擦桌子的店长眼尖,目光扫过她脚背,走上前来询问。   陆思渺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店长把抹布往旁边一放,责怪道,“受伤了怎么不说一声,还走来走去忙着干活。走,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架起陆思渺就要往外走,她赶忙推拒,“真不用了店长,我知道不严重的,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   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看到陆思渺这个样子,也都在劝,“回去吧,店里交给我们。”   “顺便坐下店长宝贵的‘座驾’,一辆二手电动车他还爱惜得不了,除了送外卖都不轻易搭人的。思渺你有福气了,哈哈。”   陆思渺是个向来不想麻烦别人的人,现在他们好心劝慰,自己不领情就太不懂事了,“好吧,那就麻烦店长了,辛苦你们了--”   话还没说完,风铃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杨园迎上去,“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   “是这样啊。”那人应了一句,声线清晰,语气温润如水。   陆思渺正觉得这人声音熟悉,对方就唤道,“思渺?”   她抬眼,看到一身休闲服的徐哲行大步朝她走来,站定后笑笑,“我过来买蛋糕,不巧似乎卖完了。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吗。”   陆思渺忙道,“好的。”   刚往前跨了一步,被人从旁伸手拦住,店长看着她,“思渺,你脚受伤了走路不方便,我骑车送你。”   “你受伤了?”徐哲行闻言忽然上前一步,他个子高,一站近就把陆思渺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他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陆思渺呼吸一紧,就看到徐哲行在她面前矮下去--   他半蹲着一只膝盖触地,毫不介意地用手指按下了下她脚背红肿的地方,“什么东西砸的?还好表皮没破,没有骨折,里面有淤血,看来伤到一段时间了,冷敷至少30分钟才行。还要配合吃点化瘀活血的药。”   他的手指微凉,触及到红肿发热的皮肤,陆思渺顿时感觉一丝凉意缓解了不适,莫名羞赧想往后躲,“别动”宽厚的大掌小心握住纤细脚腕,男人抬头望了陆思渺一眼,日光灯的光芒落在他瞳孔里,折射得像是璀璨星辰一般。   放开手,他站起身的同时顺势扶住陆思渺的胳膊,“正好我开了车,走吧。”   旁边的店长抓着陆思渺另一边胳膊没放,审视着徐哲行,“你是陆思渺的房东吧?”   徐哲行客气伸出手,“你是思渺的店长吧,她偶尔会提起你平日的照顾,麻烦你了。”   王泽川与他握了握,几乎刚挨到就松开,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客气,思渺是我的店员,照顾也是应该的。”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脸上都带着笑容,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厮杀。   陆思渺左看看又看看,觉得气氛很诡异,连忙扯了扯徐哲行的手臂,小声道,“徐老师,我们回去吧?”一边往他的方向挪步。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给你放一天假。”王泽川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开手转头继续收拾去了。   “走的动吗。”徐哲行扶着陆思渺,慢慢往门口走,“我车就停在外面。”   “嗯嗯,走的了,没事的。”   “别急。”男人扶着浓眉忽然蹙了下,又飞快松开,神色一如往昔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他知道,一束目光如箭簇般冷硬锐利,深深扎进背后。   很快到了徐哲行停车的地方,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徐哲行打开门扶陆思渺坐进去,然后绕到驾驶座。   陆思渺揶揄,“徐老师是不开车则已,一开车惊人,奥迪啊。”她对车没什么了解,之前有个扬言要包养她的小老板的座驾就是这车,据他说好几十万。作为一个自行车都没有的穷逼,陆思渺没想到徐哲行作为一个大学老师,会买得起这么贵的代步工具,可以抵得上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汽车发动,在黑夜中徐徐前行。徐哲行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扬了下唇角,“还好。”又似补充一般道,“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家里人都是医生。他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澳洲,发展的都不错。前些年我父母退休,我哥把他们接到美国那边去帮他带孩子。”   陆思渺咂舌,“医学世家啊……那你怎么不去国外呢。那边环境条件这些应该都更好。”   对面车辆投来的光亮在他眼中一闪即逝,眼底有讳莫如深的情绪,快的让陆思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莞尔笑了,“说来话长,下次有空给你讲吧。到了。”   拐了个弯,汽车稳稳停在教师公寓楼下。原本从咖啡店到住处开车也就不到十分钟。所以陆思渺平日都没见过他开车。   陆思渺连忙下车才想起,“糟了,我忘记买药了。我去外面药房……”   捏着钱包转身想走,徐哲行无奈拉住她,“这么晚了药店都关门了。我家里有药,所以中途才没停车。”   陆思渺咬了下唇,少女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清丽动人,“麻烦你了。”   徐哲行笑了下,“不用这么客气,我很乐意被你麻烦。”   陆思渺知道人家是客气话,心里还是觉得汇入一股暖流。   徐哲行过来扶她,陆思渺其实并不是不能走,想想人家都扶了一路了,现在客气也太矫情了,也就没有推拒。   徐哲行很有礼貌,没有直接接触而是隔着短袖握着她的手臂,大掌的温度熨帖着皮肤,传来陌生的触感,但并不觉得讨厌。   “到了。”来到徐哲行家门口,他摸出钥匙开了门,一室光亮驱散了楼道的昏暗。   陆思渺了然道,“你家里有人?不方便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徐哲行顿了顿,“没人,刚才有事出去了下,走得急忘记了。”   陆思渺“喔”了声,想到刚才徐哲行说去买蛋糕,心中产生诡异的想法,难道他是忽然很想吃蛋糕,所以大晚上特意开车去买?   想到这个可能性,看到徐哲行成熟稳重的面容,嘴角弯了弯,一下觉得对方有几分可爱。   徐哲行没看到她的表情,正弯腰在鞋柜里找鞋,然后拿了双崭新的凉拖鞋出来,摆放到陆思渺面前,“你慢点换,不急。”   她换鞋的功夫,他则是去客厅的柜子里抱出个大的药箱,放回到桌子上。   抬眼见陆思渺踌躇地站在门口,招招手,“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陆思渺一瘸一拐进去,徐哲行让她坐在沙发上,又去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回来,在她旁边蹲下,握住她的脚腕抬到自己腿上,动作熟练地把冰袋按到她脚面上压住。   为了怕冻伤她,冰袋上还特意裹了一圈毛巾。   只不过,寒冷如利刃般骤然刺痛皮肤,原本红肿发烫的伤处这下又冷又热,好像冰火两重天,陆思渺打了个颤,“嘶,好冰。”   “稍微忍耐一下。”男人低声安抚,视线凝在她的脚上。   比普通女生还要秀气小巧的脚,皮肤白皙的脚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脚趾圆润泛着粉嫩的色泽,触手细腻光滑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少女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不好意思地抽回腿,“我放在凳子上吧。”她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大腿肌肉,那是与她柔软完全不同的坚硬。只是刚才男人神情太过自然,让她觉得是医生在治疗患者,现在回神才发现这姿势委实不妥。   徐哲行也没有勉强,找了个凳子过来让她放腿,自己坐在旁边给她按着冰袋。   陆思渺要自己来,徐哲行不让,“你要按只能弯腿,会影响腿部血液循环。我来按,没事的。”   冰袋被她的体温融化,一点点打湿了毛巾。   两个人肩膀几乎挨着肩膀坐着,离得这么近对方略高一点的体温氤氲着皮肤,陆思渺鼻翼间都是属于男人硬朗的气息,静谧的环境、封闭的空间似乎有什么在空气中悄然滋生。   她不自在地动了下,“要不我拿回去敷吧?冰袋,”看了下是一次性用品,便道,“还有毛巾,我回头买了新的还你。”   徐哲行笑了,“不用了,我还没有那么小气。”拿起融化了大半的冰袋,再次检查她脚背的情况,“刚被砸伤的时候就冷敷效果要好很多。耽误到现在全肿起来了。”   并非是严厉的数落,陆思渺还是听出了一丝责备,缩了下脖子,“下次不会了……今天主要是都要关门了,大家都在忙着收拾,如果我走了会耽误他们下班的。”   徐哲行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注视她的目光温柔和煦如一泓泉水,“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多为自己想一点好吗,小姑娘。”   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如同微风拂面熏红了陆思渺的脸颊。   她低头,呐呐无言。   徐哲行似乎看出她不自在,起身开了电视,调到了芒果台。里面正在播放综艺节目,嘉宾们七嘴八舌,不时爆发出哄笑。热闹的气氛冲淡了陆思渺的尴尬,开始专注地看起电视来。   徐哲行中途还去厨房倒了杯水给她,陆思渺眼睛盯着电视眨也不眨,接过喝了一口才惊讶发现是热牛奶,“嗯?”   徐哲行低头看她,少女嘴边还带着一点“白胡子”,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他,神情是全无防备的放松,不由好笑,”这么晚了喝水要水肿的。喝点热牛奶可以帮助睡眠。“   “噢……谢谢。”陆思渺还挺喜欢喝牛奶的,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起来,温热的牛奶香甜可口,顺着食道一路滑下,仿佛暖进了心里。   小樱突然出现,“我怎么觉得,你房东把你当闺女一样?”   陆思渺默默咽下牛奶,“没这么夸张吧,大概是责任感,我租了他的房子,人家看我一个外地女生在这边无依无靠的,所以多有照顾。”   小樱嘀咕,“你房东人是真好。现在还单身着?可我就不信他没结婚过。这样的男人肯定很多女生追的。说不定小孩子都有了,所以这么擅长照顾人。”   陆思渺闻言,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有摆放着徐哲行和其他人的合影,桌上的杯子也是单个的,屋子装饰简单布局整洁,的确是单身男性的住宅,并没有其他人入住过的痕迹。   结果下一秒,正撞入男人凝视的黑眸,“在找什么?”   心口一跳,陆思渺心虚移开视线,放下杯子,“我在想,徐老师家里都没有摆照片什么的。”   徐哲行接过杯子,笑了笑,“一般放照片都是结了婚,或者有孩子的人吧。我一个人住,只能放自己的了,别人到我家看到满屋子我的照片,大概会以为我是个自恋狂。”   陆思渺被他逗笑了,“也是。”   敷了半个多小时,徐哲行看她脚背消肿了很多,又帮她擦了药,提着药送她回家。   陆思渺再三谢过,与他道别。   “回来了?”灯一打开,意识里就响起阿泽温和的声音,如同往常一般迎接她的归来。   陆思渺弯了弯眼,“回来啦。”   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假若阿泽有身体的话,那一定是和徐哲行差不多的类型吧。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樱:这么会照顾人,他一定有孩子了! 阿泽:呵呵。 小樱:嗯OVO? 阿泽(微笑):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 昨天骗你们的啦,后面都是甜甜撒糖了。 我可是从来都不说谎的。   ☆、晋江文学城   因脚伤, 店长大发慈悲多给了一天假,陆思渺自然不会浪费,在家里睡的昏天黑地, 其他副人格知道她最近精神紧绷难得放松一下, 乖乖的都没有出来打扰。   于是陆思渺一直到中午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打着哈欠起床, “早啊大家~”   早就按捺不住的小樱蹿出来,“不早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 懒虫!”   小胖软绵绵的嗓音响起, “思渺,早。”   经过这段时间樱麽麽的□□,小胖已经适应了一次两三个词的吐字方法, 说话显不出结巴了。   “快吃午饭吧,别饿着胃了。”这是永远健康养生的阿泽,“要我出来做饭吗?”   陆思渺原本嘴里含着漱口水,闻言迫不及待地回答, “哈呀哈呀~倪农凡扎样?”   阿泽,“……不急,你洗漱完再说话。”   陆思渺吐了水, 兴奋问,“没想到阿泽你还会做饭啊,真是十八般武艺全通~快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阿泽笑笑,“我做的菜口味比较清淡, 你想吃什么?”   陆思渺眨巴下眼睛,斩钉截铁,“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   她知道阿泽的性格,不太喜欢出来控制身体,除了她受苦受难的时候。这下对方难得愿意出来展示厨艺,顿时期待的不行。   killer懒洋洋的开口,“我也来品鉴一下,看你打的了几分。”说话高高在上的口吻,十二分的欠揍。   阿泽抱着食材进厨房,面对killer的惯常挑衅八风不动,“手艺一般,堪堪能入口罢了。”   陆思渺一听,连忙道,“能做就很不错啦,总比不会的人好。”阿泽好脾气从来不和killer争口舌,可她见不得他受委屈,每每出言维护。   “嗯?”声线压低,宛若男人般低沉沙哑的语音带着威胁从少女嘴里吐出,两眼一眯,“小可爱,你是在说我吗。”   陆思渺哭丧着脸:“没呢、我哪里敢。”   killer沉沉笑了两声,语调十分欠扁,“谅你也不敢。说来我看你最近已经适应了运动量,今天再增加几组无氧动作好了。”   这是秋后算账了。   陆思渺翻了个白眼,暗暗嘀咕:小气鬼。   “小可爱,别以为你心里骂我,我就不知道了。”   “killer~我只是在感激你今天又要教我练习,辛苦了。”双手合十,秒变谄媚的少女音。   阿泽听着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自顾自地去冰箱查看食材,里面储存的菜并不多,又考虑到陆思渺伤了脚行动不便不能出去买,就将就里面的食材,“我打算做回锅肉和炒土豆丝,可以吗?”   “好呀。”   “ok,好了叫我。”killer很是满意,接着就没了声息,估计又沉睡了。   他向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对做饭的过程没兴趣,只等着吃就好。   陆思渺笑吟吟地挥手,“恭送老佛爷~~”   左手突然抬起,陆思渺心中一紧,条件反射偏头想避开,然而被人控制的手臂反应更是迅速,曲指不客气地敲了脑袋一下,音调华丽而懒散,“回头收拾你。”   陆思渺抱着脑袋,“嘤嘤嘤。”看killer不在了,扭头愤愤告状,“阿泽你看他又欺负我。”   阿泽摸摸她的头,“他说你的时候不要回击就好,你越回他越得劲。”   陆思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可是他是说你啊。”   像是电源被突兀切断的音响,空气陷入一片静。   陆思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补救,“阿泽你脾气太好了,我不能看着killer欺负你呀。”一想这话会不会让对方误会,又急着补充,“我不是说你软弱……哎呀。”   越描越黑,她窘迫捂住脸,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嗯,我知道,”若有若无的笑意传了过来,清淡又清甜,左手和右手在胸前交叠,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苗苗。”   明明只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陆思渺耳根子都红了。   索性阿泽没有再和她接着这个话题,开始做饭。他动作娴熟,刀工也非常漂亮,看得陆思渺啧啧称奇。   很快做好了三个菜,阿泽功成身退,陆思渺盛好饭叫醒killer,“吃饭了。”   killer出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气质一变,她调整了下坐姿,腰背自然放松,双腿大咧咧分开完全是男人的坐姿,脸上带着散漫不羁的笑。   killer笨拙地握紧筷子,手指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思渺!”   陆思渺一看,顿时喷笑,“抱歉我忘记你是外国佬,不会用筷子。厨房里有勺子,你自己去拿下吧。”   “没有刀叉?”   “真没有。”陆思渺看着killer又掉了一次筷子,乐不可支。killer之前也出来吃过东西,不过是汤和蛋糕,还没有正式用过筷子吃中餐。   “真搞不懂你们东方人怎么会用这么奇怪的东西吃饭,”killer抱怨着把筷子拍在桌上,很快拿回勺子,使用起来就顺手多了,连油带肉一块喂到嘴里,“好吃--哇好辣!”   陆思渺出来尝了下,“还好啊,这种青辣椒不辣的,”忽然意识到什么,“哦对了,你的设定是外国佬,不会使用筷子,肯定也吃不惯辣椒。我下次记得提醒阿泽少放点辣。”   忽然想到今天掌勺的是阿泽,在明知道killer要出来吃饭的情况下,还放了那么多辣椒……   忍不住偷笑,白皮儿黑陷儿的阿泽太可爱了。   “太辣了!”killer虽然这样说,手下没停过,一勺菜一勺饭,吃的满脸放光,“好吃、好吃!嘶辣!”同时不间断地喝水,企图冲淡舌尖的辣味。   陆思渺捧着脸,看他吃的津津有味,饶有兴趣,“明明是我习惯吃辣的身体,换了个人格就连这点辣椒都不能吃了。意识竟然强大到能影响身体,真是太有趣了。”   阿泽说,“我看书上提到过,有个人格分裂的病人原本是高度近视,但当他狙击手人格出现的时候,视力就会好的不可思议。”   “哇哦!”陆思渺惊异,“这样也行?”   “还有例子,”killer嘴里塞着饭,含糊道,“主人格喜欢狗,但副人格对狗毛过敏,副人格出现在的时候,身体就会对狗毛严重过敏,起应激反应。”   陆思渺开玩笑,“那你们没什么禁忌吧?”   killer吞下食物,“我对花生过敏。”   “花生啊,”陆思渺笑道,“食物里倒是没有花生--等等!”她脸色剧变,音调骤然提升,惊的killer勺子都撞到了碗沿。   阿泽也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花生油!”   炒回锅肉和土豆丝都是用的这个!   “咔哒”勺子应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少女脸上显出极度恐惧的神情,猛地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手背、脸上大片红疹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这番变故极其突然,陆思渺都吓懵了,其他人操控身体的时候所有的感觉她都是感同身受的,当下觉得呼吸困难,“好痒!”   “快回去!”阿泽大喝,陆思渺感觉漂浮的意识被用力推了一把,眼前一亮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体。   她踉踉跄跄冲去厕所,手指伸进喉咙想吐出食物,“呕”了几声都吐不出来,全身虚软的发颤,皮肤痒的恨不得用手使劲去抓。   “不要抓!”阿泽眼疾手快,死死控制她的手。   陆思渺痛苦干呕,泪水横流。   几分钟后,阿泽拍着她的背安抚,“不用吐了,没事了。”   陆思渺扭头,看到手背上的红疹果然在褪去,身上的瘙痒也慢慢缓解。   喉咙里的窒息感也消退了。   陆思渺吐了口气,无力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发冷,一阵后怕,“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意识真的能改变身体的性能。”   她当然是不会对花生过敏的,没想过敏的killer出现的时候,也会让身体连带着起反应。   阿泽一向淡定从容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惊异,“没想到这一茬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幸好发现的早。”   陆思渺抚着胸口,心有余悸,“是啊,要不是这一遭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点。killer对花生过敏,以后他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要小心点了。对了阿泽,你们操控身体的时候,禁忌的东西会影响到我的身体。那如果是我本身过敏的话,你们出现会覆盖掉反应吗?”   阿泽思索,“理论上应该可以,就如同近视眼的情况。killer出现的时候,你的视野也会更清晰吧?”   陆思渺点头。   阿泽接着道,“因此这种共通性是大家都有的。不过你说你对什么都不过敏,现在也没办法试验。”   陆思渺暗中记下,然后挨着把大家都叫了出来,告知刚才的惊魂一幕--除了killer,刚才的过敏似乎对他影响很大,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阿泽首先道,“我的话,对芒果有点过敏,不过不严重。”   陆思渺顿了顿,“我房东也是对芒果过敏。真巧。”   阿泽默了默,解释道,“芒果中含有的果酸、氨基酸、各种蛋白质等刺激性物质比较多,很多人对这个都过敏。”   小樱抱怨,“我有花粉过敏症,春季的时候脸上容易长疹子,烦死了。”   “东哥呢?”陆思渺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记下。   “没有什么过敏。但我不喝牛奶,乳糖不耐,要拉肚子。”   陆思渺不可思议,“牛奶这么美味好喝的东西,东哥你居然不能喝!?”她被亲戚收养后,基本就没有喝过牛奶。对于小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珍馐,偶尔喝到一次连碗底都要舍不得的舔干净的。   “啧。”东哥满是嫌弃。   一圈问下来,大部分人没有什么过敏的,小部分如小樱那种,也是不用过多关注的小问题。   陆思渺把写着各人禁忌的小本子往前一推,舒了口气,“搞定。就是killer最麻烦,一个不小心就能致命。以后killer出来的时候,吃东西一定要多问一句了。”   小樱不以为意,“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别出来就行了。”   陆思渺笑着道,“那不行啊。你们都是这么厉害的人格,如果有自己的身体的话,一定也是各自领域内独当一面的人才了。和我这个废材共用一个身体就够憋闷了,有空出来透透气也好。吃点想吃的、玩点想玩的,只要能满足你们的,我会尽量满足。”   小樱歪头用脸颊蹭了蹭肩膀,像猫儿一样傲娇又撒娇,“哼,给你一个对我好的机会~”   “小公举你又想干嘛。”   “Lolita服,超漂亮的那件!我好想买的!”   “那你就继续想好了。”   “啊啊我讨厌你!”   “没事,我喜欢你就好。”   “……哼。”   阿泽静静听着两人嬉闹,心柔软到无以复加。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身体里的“人格”们考虑着,把他们当做身体的一部分,切身地为他们考虑。   真是……温柔的让人心疼。   他们没有给陆思渺带来多少东西,可对方无意中给予的,却让他们受益匪浅。   ------------   第三天陆思渺回到咖啡馆继续上班。脚背上还肿着,不过不影响行动。大家也都照顾着她,尽量让她少走路。   午后,咖啡馆一片安宁。店长出去进货去了,老大不在,气氛都懒散下来,陆思渺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   杨园出去买冰淇淋请大家吃,回来后脸色古怪,把冰淇淋分给大家之后,捅了捅陆思渺,小声说,“我刚去杂货铺,结果居然看到守店的是个大妈。我还以为对方是张叔的老婆呢。”   陆思渺原本睡意惺忪,咬了口冰淇淋,冷意如电流一般沿着牙齿缝蹿遍全身,打了个激灵,“店长不是说张叔老婆早就没了吗。”   “对啊,所以我就直接问人家,那大妈说她是张叔雇来看店,张叔出去送外卖了。”杨园纳闷,“大夏天的,好好的杂货铺不自己守着,在外面跑外卖能赚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撒狗娘,结果创评论和点击新低,所以大家都是抖M吗?嘴里叫着不要恐怖惊悚,其实还是很想要? 不然这个反馈我真是不懂啊…… 以及,没有点数的小可爱可以写长评换积分和红包来看文。鉴于JJ经常抽,大家发表评论的时候记得复制备份先。抽掉了我和你们一样心痛TAT   ☆、晋江文学城   旁边的王泽川插话, “张叔在送外卖?也是,现在房价一个劲儿地涨,租金也水涨船高, 生意不好做。张叔那店铺生意不算好, 估计压力大,现在试着找其他出路了。听说专门送外卖的骑手一个月努力点, 也能有小一万。我们这边又是大学城,流量很大, 还是有的赚。”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 稍微打消了点陆思渺心中的疑惑, 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而紧张兮兮问王泽川,“那租金涨了,咖啡店还能营业下去吗?”   王泽川好笑地敲了下她脑袋, “担心门店开不起走,你没工作?放心放心,现在还可以维持下去。”   陆思渺眨巴下眼睛,“那工资能涨吗?”   话音刚落, 王泽川一脸痛苦,捂着脑袋呻/吟,“我头好痛, 休息一下。你们好好上班。”忙不   迭回办公室了。   其他人哄笑,“店长你演技太差了。”   “每次问什么时候涨工资,店长不是哭穷就是避开。对了,上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就应该是这两天吧。”   大家闲聊了一阵, 接着手机短信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不约而同掏出来一看,纷纷笑了,“说曹操曹操到,工资到账了。”   陆思渺看了下,除了工资加提成,上个月她加班的那几天也给她算了加班费,她伤到了脚请假那天也没有扣工资。   杨园收起手机,感慨道,“虽然我们工资涨的慢,但每次都按时发放了,偶尔还能有额外的奖金。店长还是不错了。”   众人纷纷赞同,陆思渺眼尖看见沈玉婷低着头没说话,刚才大家都在看手机,就她一个人没看。   杨园凑过来看陆思渺的手机,“你这个月多少钱?”都是同事,发了工资互相问问也是常态。陆思渺也不在意,随口说了。   杨园又去问沈玉婷,对方含糊说了个数字,结果比杨园还高一些,引起她的疑惑追问了几句,沈玉婷脸色就不好看了,“这是个人隐私,你别问了。”   把抹布一摔,扭身进里厨去了。   平时文文静静的沈玉婷突然发火,气氛一下变得尴尬,杨园讪讪,“她这是记着我没借钱给她呢。”   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默默散开了。   杨园被沈玉婷当场落了面子,心里不舒服,过来问陆思渺,“沈玉婷找你借钱没。”   陆思渺道,“找了。”   “那你借她没。”   陆思渺摇头,“问她借钱做什么,支支吾吾的,数额还不小,我哪里敢借。再说我也没钱。”   杨园拍了拍她的肩膀,劝告道,“别借钱给她,有去无回的。”   陆思渺惊讶,“她看上去不是借钱不还的人啊。”   杨园小声抱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她也不是太熟,就一起工作不到半年吧,之前借了两次,加起来五百多,我都借了。结果每次找她还钱,就各种理由。还是上次发奖金是现金,我直接当面找她要了,这才不甘不愿还了。也不知道她工资拿去干什么了。”   陆思渺想起那天不小心撞见沈玉婷眼睛红着从店长办公室出来,表情轻松很多的样子,若有所思,“她那天肯定是去找店长预支工资了。所以今天才没收到工资到账的短信。”   杨园撇嘴,“店长就是心软,惯的她。你说沈玉婷每天就那两套衣服,又不化妆,节俭的不行,这钱是花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陆思渺不喜在人背后说闲话,含糊了一下想岔开了话题,偏杨园越说越来劲,抓着陆思渺不放,各种揣测,“是家里人生病了?可问她又不说,那肯定不是。之前还听她说交了个男朋友……”   陆思渺听也不是,走也走不了,正为难间,店长的呼唤宛如天籁,“思渺,进来帮我一下。”   “来了!”陆思渺松了口气,从杨园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匆匆走向库房。   走进库房,正看到王泽川站在梯子上,双手拖出货架最上层的一箱咖啡豆原料,见她来了,笑道,“帮我接一下。陈旭不在,其他女生里只有你力气最大,辛苦了。”   陆思渺连忙上去接着,“店长你小心点。”   王泽川嘱咐,“我没事,你拿稳了。”   箱子很大,王泽川一手从下面托着,右手在上面抱着,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喘都不喘一下。   陆思渺便以为不重,双手伸在头顶接过箱子,哪知道比预想的重多了,沉甸甸的如山一般忽然压了下来,她一接住后连忙曲腿撑了下,调整了姿势才艰难地抱在怀中,“我拿出去了?”   王泽川扶着梯子下来,“不用,重的很,你放在地上吧,我来拿。”   落地后,他收起梯子往旁边一靠,伸手时短款衬衣的袖口往上缩了点,露出一道创口贴。   陆思渺眼尖,“店长,你手臂怎么了?”   王泽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扯了下袖子遮挡住伤处,“被猫抓了一下。”   走过来从陆思渺怀中接过了重物,往外面吧台走。   陆思渺好奇,“店长你家里还养了猫啊。朋友圈都没看你晒过猫片。”   上班不久,陆思渺就被拖到咖啡店微信群里,大家在群里闲聊比较少,大多是店长发布排班表,或者谁有事需要换班才会吱一声。   而她和杨园、店长还另外互加了好友,杨园养了只美短,整天都在朋友圈里晒她家祖宗的照片,爱得不得了。   陆思渺跟在男人背后,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无奈笑了笑,“我倒是想养,可惜猫大概不喜欢我。有时看到外面的流浪猫狗很可怜,想带回家里照顾。这些猫狗野性难驯,总是不听话要挠我,没办法我也只能把它们放走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吧台,杨园过来帮忙拆箱,正好听到最后的话,连忙道,“野猫就是那样的,养不熟。你喂它再多吃的都不让摸,整个一白眼狼。所以我才养了我家美迪~品种猫就是不一样,随便揉随便蹭,可爱死了!”   陆思渺忍俊不禁,“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个秀猫狂魔。”   杨园笑嘻嘻地晃了下手机,“我相册里全是美迪的照片。”又问王泽川,“店长你想养猫吗,不然你也去买一只品种猫吧,便宜的才一千多。温顺的很,绝对不挠人。”   王泽川从箱子里拿出罐装咖啡豆,在吧台架子上摆好,“算了,我不太喜欢宠物猫。太粘人了,而且谁都可以摸,没点脾气。”   杨园吐了吐舌头,“店长你要求好多,太凶的不行,太温顺的也不行。你还是什么都别养好了。”   王泽川手上动作一停,居然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吧,我喜欢独立一点,美丽又骄傲的。可以和我玩闹,但是绝对不能伤到我,对我要很温驯。但对外人要有脾气。”   杨园打趣,“你这不是养猫,是找女朋友。”   “是啊。”陆思渺在旁边捂嘴笑,对此表示赞同。   结果店长眼睛往她身上一瞟,忽然别有深意一般说了句话,“其实这样说来,思渺倒是蛮像我刚才说的那种猫咪的。”   陆思渺目瞪口呆,“哈?”   店长指了下她的脑袋,对杨园说,“你看思渺今天的发型,像不像折耳猫?”   陆思渺今天的头是小樱扎的。她简直把她当做是洋娃娃,各种折腾发型和妆容打扮。陆思渺再三强调工作日不能过分,要穿的朴素也不能化妆,小樱才不甘不愿,硬是给她脸上涂了防晒,头上扎了两个高高垂下的马尾,一左一右,垂在两旁的肩膀上。本来还想扎上红绳子的,陆思渺坚决不干,她才遗憾放弃。   杨园一看,笑个不停,“是啊,也像垂耳兔。两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耸拉在两边,”捏着陆思渺的头发不放,用发梢挠自己的脸,一脸惬意,“好柔好顺好舒服。”   陆思渺干脆拿起另一束头发,挠进她衣领,“舒服吗?好玩吗?”   “好痒哈哈!”杨园东躲西闪。   两个女孩的欢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回荡在安静的咖啡店内。   “年轻真好。”王泽川叹笑着摇摇头,忙着往架子上依次摆放咖啡豆,间或抬头往打闹的两人望上一眼,嘴角带着笑,眼底一抹压抑而激烈的情愫,暗流涌动。   晚上打烊后,大家道别纷纷离开。陆思渺有事耽误了下,出来的时候看到前方不远处,沈玉婷亲昵地挽着一个男人,对方个子不算太高,头发剃的很短,穿着外卖的制服,手里推着放置有蓝色外卖箱的电瓶车。   沈玉婷挽着男人的胳膊,间或扭头和对方说话,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那就是沈玉婷的男朋友吧。”陆思渺看着两人相携远去,莫名觉得那个男生的背影给人熟悉的感觉。   ---------------   “思渺,你勉强算是可塑之才吧。”   小樱用挑剔的语气说,就差嘴里叼着根牙签了。   陆思渺咬着牙,“我谢谢你了!”单脚站立,右脚扛到了肩膀上,才保持十秒钟,她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本来只是玩闹一般的学习舞蹈和防身术,结果因为唐苑月的事,副人格们齐齐表示,他们要高标准严要求,于是陆思渺每天都在水深火热的训练中。   从舞蹈到防身术、必杀技,三人轮流出来锤炼她。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也算成果显著。   “不、不行了!”额上的汗水滚滚而落,陆思渺咬牙硬生生坚持到一分钟,立马从威风凛凛靠墙竖劈的姿势,瘫成了一团软泥。   “嘻嘻”旁边忽然传来偷笑声。   陆思渺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直到起身才发现是被阳台护栏挡住了,是隔壁邻居的小孩,正趴在阳台上望着她笑。   这里因为是教师公寓,安保还不错,高楼层的都没有安装防护栏,每边也是一样的户型,相邻两户阳台挨着阳台,看着很近,也有两三米远。   阳台有半人多高,小女孩趴在上面,也就堪堪露个圆乎乎的脑袋,难怪陆思渺没起身的时候根本看不到。   而偷看被当场抓包,小女孩也没有不好意思,脑袋一歪,天真地眨巴眼,“姐姐你刚才在劈叉吗,好厉害啊。”   陆思渺索性倚在阳台上,笑吟吟地,“对啊,不厉害,你刚才还笑我呢。”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大姐姐站着和瘫着完全是两样嘛。劈叉的时候超帅~   超威风的!”   她年约八九岁,口齿伶俐,吐字清晰,偏又长得玉雪可爱,让人提不起生气的心,反而逗笑了陆思渺,“小嘴甜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道,“我叫安安。”又问陆思渺叫什么。   陆思渺回答之后,她偏着脑袋困惑地念叨,“渺?喵?喵喵姐姐?”兴致勃勃问她,“以后我叫你喵喵姐姐好不好?”   陆思渺片刻间就多了一个外号,也是没脾气,“好啦好啦,随你了。”   沐浴着清晨凉爽的风,伸了下懒腰,陆思渺手肘一曲撑在阳台上,笑望着小女孩,“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吧,安安你怎么在家里呢。”   闻言,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散去了,闷闷不乐低头,“我生病了,妈妈不让我去上学。”   陆思渺诧异,仔细打量了下小女孩,发现对方脸色是不正常的白,脸上还有两团“高原红”,连忙道,“那你别在阳台上吹风了,快进屋去吧。”   安安不干,“不要,好不容易妈妈不在,我才能透口气。”   陆思渺还想再劝,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安,快进屋里去。不然我就给你妈妈打电话了。”   陆思渺抬头,和楼上的徐哲行四目相对,弯了弯眼,“徐老师,今天没上课啊。”   徐哲行站在阳台边,微微一笑,“嗯,今天没课。”   安安听到他的声音,一缩脖子,“徐叔叔……对了,好久没看到王叔叔了,你们以前也喜欢这样站在阳台上聊天。王叔叔去哪儿了?”   徐哲行解释,“王叔叔出国去了。”   安安好奇地瞅瞅看热闹的陆思渺,“那喵喵姐姐怎么住王叔叔家里?她是王叔叔的女朋友嘛。”   小孩子天真不谙世事,问的话十分直白。   陆思渺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连你口中的王叔叔人都没见过。”   徐哲行道,“房子是我买了下来后转租给她的,简单来说你喵喵姐是我的租客,”话锋一转,“以及安安,不要拖延时间,赶紧进屋。”   陆思渺这才醒悟小家伙是故意的。   安安又大又圆的眼睛满是狡黠,“好嘛,我进去了。”   嘟哝着抱怨,却站在原地没动,拼命朝陆思渺挥手让她做掩护。   陆思渺咬着唇忍笑。   徐哲行向下一瞟,他那个位置看不到正下方的安安,但斜下方的陆思渺看的清清楚楚,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便再次提醒,“安安?还不进去?我要打电话了。”   安安泄气,“好嘛。”委委屈屈看向陆思渺,“喵喵姐姐你出卖我!”   陆思渺噗嗤一下笑出来,“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词啊。还有安安,我可没出卖你,你看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是徐老师自己发现的。”   小女孩朝她挥挥手,“喵喵姐姐再见~你下次跳舞也叫我来看吧。我好喜欢跳舞的。”   “好好,你进去吧。记得关上阳台的门。”   得到陆思渺再三保证,她才恋恋不舍回去。   处理完了小孩子的事,徐哲行邀陆思渺晨跑。   “不了--好呀!”   “那我马上下来,等我。”不等陆思渺再次改口,楼上的身影一闪即逝。   徒留陆思渺百口莫辩,“小樱你再抢话,信不信我揍你。”   “你看看你好久没夜跑了,自从出事后湖边不去,之前脚伤到又休息了一周。不管我要出去放风!”   小公举任性起来也是没谁了。   陆思渺知道最近是委屈了她,只好认命。换好衣服出去,与之前一样,徐哲行已经安静在门口等着了,问了她没吃早饭,便说跑完步请她去食堂吃早饭。   陆思渺一听眼睛都亮了,“你们学校食堂吗?好呀好呀。”   C大食堂只能用学生和教职工的卡,而C大食堂据说天南海北的美食应有尽有,她早就垂涎很久了。   两人边跑边聊,陆思渺顺便打听了下安安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玉婷的男朋友是谁呢? 以及一个租客,也要特意强调是“我的”,徐老师馅儿越发黑了XD   ☆、晋江文学城   “她父母都是我同学兼同事, 两个人三十好几了很不容易才怀上安安。安安从小就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住院,他们家宠的跟宝贝一样。安安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 平日里也宠她, 不过生病的时候千万不能放纵。所以刚才严厉了点。”徐哲行话语中带上几分解释的味道。   “难怪。”陆思渺没往心里去,想到刚才徐哲行看她吹风, 就要把人唬进屋子里去,果然是平日里多为照顾, 笑道, “安安机灵可爱, 我也挺喜欢她的。”   徐哲行侧目,“你喜欢小孩子?”   陆思渺想了想,“一般吧, 可爱的当然就喜欢。熊孩子就算了。徐老师你呢?”   “我也……”   说话间,旁边草地里疯玩的一群男孩突然嘻嘻哈哈冲了过来,徐哲行连忙拉了陆思渺退后,才避免那些小孩子撞到她身上, 结果小孩子踩到水洼溅起来的污水,都洒在挡在她身前的男人裤子上。   陆思渺看到他蓝色运动裤上溅染的泥点子,也是满心歉意, “徐老师你的裤子弄脏了,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护着我你也不会弄脏裤子。”   徐哲行低头看了下,无奈笑了, “没事。”冲那几个男孩喊,“张小龙、图伟……”   陆续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最后道,“再在路上疯,我就去告诉你们爸妈了。”   “徐叔叔好~”他语气并不严厉,几个小鬼看样子跟他也熟,完全不怕,还笑嘻嘻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一窝蜂跑远了。   陆思渺张了张嘴,“这些孩子,你都认识?”   徐哲行道,“一栋楼里的,看着他们长大。一群泥猴子,皮的很。”   陆思渺想到刚才他没说完的“我也……”,看来平日里没少被这群熊孩子捣蛋,顿时忍俊不禁,觉得高高在上充满书卷气的大学老师,一下多了几分烟火味,更真实和亲近了。   晨跑--与其说是跑步不如说是散步,两人聊着天一路散到食堂,因为过了学生高峰期,食堂人很少。   “煎饺、煎包、八宝粥、锅贴、小笼包、米线……”徐哲行推荐了几个尝吃的,问陆思渺,“你想吃什么?”   陆思渺目光在窗口里热气腾腾的食物上流连,拿不定注意,“煎饺吧……不算了,还是煎包好了。”   徐哲行干脆道,“要不都来一份。”   陆思渺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不用了,这么多吃不完也太浪费了。”   “也是,这里品种太多,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徐哲行顺势道,“这样,今天先吃煎包和八宝粥,明天带你来吃煎饺和炒米粉。”   “明天我上早班。”   “那后天吧。”   说话间就敲定了后天的晨跑和早饭,然后他就去刷卡了,让陆思渺拿了筷子找位置等他。   坐在位置上,陆思渺拿了纸巾擦桌子,蓦然反应过来,“不对,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小樱嘀咕,“为了吃的,不存在。不然你这辈子都尝不到C大全国闻名的食堂味道了。”   陆思渺还在纠结,只是等到徐哲行端了早饭过来,尝了口食堂的煎包,外酥里嫩,一咬下去汤汁在口中爆开,鲜美的差点把舌头咬到,立即倒戈了,“小樱你说的对。我又没食堂的卡,能蹭着徐老师吃一顿是一顿。大不了之后我请他吃饭还回来。”   虱子多了不痒,欠多了也就麻木了。   两人正吃着饭。陆思渺突然想起,“徐老师,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可以外借图书吗?”   徐哲行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是本校的学生或者老师,拿着相关证件,才能够外借图书。”   陆思渺哦了一声,神情难掩失望。   徐哲行善解人意,“你是想要借书?”   陆思淼点点头,“我打算自学英语,想借点书来看。不过我没有C大的学生证。也没其他办法……”   徐哲行看着她道,“要不,我帮你借吧。我可以一次借十本书,为期两个月。图书证上面贴着照片,我没办法拿给你,但我们可以一起去,你选了书之后我帮你借出来。”   “那太好了!”陆思渺感激道谢。   小樱偷笑,“算算,又欠了几顿饭?”   陆思渺叹气,“累积着呢。你说都是我在麻烦人家,什么时候徐老师让我帮忙就好了。这样我良心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你就以身相许了呗。”   “滚~~人家才看不上我呢。”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一起朝着学校的图书馆走去。进入图书馆大楼之后,徐哲行介绍,每一层是不同类的书籍。然后带她进入三楼外语区。   “徐老师,早啊。”   “周老师早。“   在入口的地方徐哲行撞见了一个他的同事,对方也恰好有事找他,便让陆思渺先进去挑选图书,自己和对方在外面谈了会儿事儿。过了会儿,徐哲行进到安静的外借区,脚步放轻,顺着一排排的书柜找人。不多时就来到靠近窗户的书柜,一眼看到正拿着一本书,专注看着的陆思渺。   阳光将静谧的空间分割成明暗的菱形,少女站在光影的交界处,偏着头,明亮的阳光在她的发丝上跃动,映照出脸上一点细细的绒毛,像是水蜜桃一样鲜嫩。   浓密纤长的羽睫下是一双如墨一般沉静安宁的眼睛,有着让人身不由己被吸进去的魅力。   肌肤宛如象牙一般细腻光泽,白里透红,蕴含着青春的生气和蓬勃。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轻的学生。   男人静静伫立在远处,眼眸沉了沉。这一刹那,他忽然,重新领悟了那一晚的心情。   他后悔了。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如果,他和她的相遇,不是那一天的教师公寓楼底。而是早一点,更早一点。   也许,他们能够有和现在不一样的开始。   “好久没有接触到英语了,我感觉都还给老师了。”陆思邈看似专注地凝视着书本,其实在意识里和小樱说话,话语间流露几分沮丧。   小樱嘲笑,“你的那个英语水平,连平时killer偶尔蹦出的几个单词你都听不懂。还谈什么还给老师。这样,你拜我为师,我就来教你,免费的英语老师哦。”   “真的吗,”陆思渺扬了扬眉,指着英语书上的一句话,“试试。”   小樱张口就来,“Maybe God wants us to meet a few wrong people before meeting theright one, so that when we finally meet the person, we will know how tobe grateful。(在遇到梦中人之前,上天也许会安排我们先遇到别的人;在我们终于遇见心仪的人时,便应当心存感激。)”   一连串流畅漂亮的英语倾泻而出,令人惊艳。   陆思邈心服口服,“不错呀小公举,跳舞你会,英语也好,你还会什么啊?”   小樱得意,“哼,我可是对艺术很有天赋的呢。我还会画画、写毛笔字,钢琴小提琴,还有还有,我还会点俄语呢。以前出去演出--”话语戛然而止,对方像是封了嘴的鸭子,闭紧了牙关。   陆思邈状似不经意地追问,“出去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小英慌乱改口,“就、就是我出来控制你身体的时候,有看过俄语电影,所以还会几句俄语。”   “是吗。”陆思渺垂眸,攥着书籍的手指紧了紧。一瞬间心中早就存着的疑惑如喷泉一样翻涌出来,在喉间滚动,想起这里是图书馆不适合质问,又生生压了下去。   陆思渺合上书,“这几书就够了?那我们回去了。”   小樱忙说够。   把几本书抱在怀中,陆思渺一抬头,就看到徐哲行站在不远处,定定注视着她,明明两人离得那么近,他的目光却像是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般邈远。   “徐老师?”陆思渺走近对方,轻唤了一声。   徐哲行闭了闭眼,迅速敛去眼底的情绪,神色一如往昔温柔,“你书借好了?”   陆思渺扬了扬手中的几本,“好了。”   徐哲行扫了一眼,没有对她选的明显不适宜初学者的英语书发表任何意见,转头帮着办了借书手续。之后陪着陆思渺去文学区逛了下。   陆思渺没借,他倒是挑选了一本书。回去的路上,徐哲行帮陆思渺拿了几本书,陆思渺看到徐哲行借的是一本《全唐诗补编》,封面印着一句怆然哀伤的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   夏日的午后,陆思渺懒洋洋地趴在吧台上。随着时间流逝,一缕阳光从窗户透过,落到她发丝上,毛茸蓬松的像一只猫咪。   陆思渺被晒的有点热,半眯着眼,手肘一撑往旁边挪了挪。过了会儿,阳光又移过来,她眼也不抬地再挪一点儿。   再一会儿……   “你就不能索性换个位置好好睡吗。”杨园看不下去了,戳了戳她的肩膀,“晒到了才挪一下,懒得你。”   陆思渺睡眼惺忪,咕哝着,“不想动。”   “咔嚓”杨园收回手机,“睡美人,不用感谢我。”   陆思渺懒洋洋的起身,去抢手机,“不要拍我,小心告你侵犯肖像权哦。”   闹着闹着,杨园不仅把照片传到了陆思渺手机上,还逼着她非要发朋友圈,“你看看你朋友圈,几百年没个信息,好歹偶尔发一条让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你还活着啊。”   “我朋友圈的人加起来两只手都数的过来。”陆思渺嘀咕,被她缠的没办法,还是发了刚才对方偷拍的那张。   反正大半张脸陷在头发里,光照又强,模糊看不真切。   对此杨园振振有词,“这叫做朦胧美,看你脑袋上跟散发着圣光一样。”   陆思渺白了她一眼,“我还圣母呢。”   手机接二连三响起提示音,低头一看,刚刚发出去的朋友圈,已经有了好几个点赞,还有留言。   店长:给你个猫耳朵,就成了我们店的吉祥物了(可爱)   徐老师:好看。   陆思渺盯着简短的两个字,像是对方醇厚温润的嗓音凑在耳边低沉响起,脸上泛起一阵燥热。   很快到了下午三点,上晚班的沈玉婷进到店里的时候,陆思渺和杨园都吓了一跳。   杨园走过去伸手想碰她,“你脸怎么了?”   的嘴角一大块淤紫,眼睛也是肿的,脸色煞白很是难看。   沈玉婷别过脸躲开,“没事,不小心摔到的。”绕过满脸关心的杨园,匆匆进更衣室换工作服了。   杨园莫名其妙,走回陆思渺身边小声问,“她怎么摔成这个样子。”   陆思渺蹙眉望着紧闭的更衣室,目光邈远得像是透过沈玉婷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夹杂着隐隐的悲戚。闻言回神,轻声回道,语气笃定,“不是摔的,是被人打的。”   杨园错愕,脸上显出好奇,连珠炮似的发问,“被人打的?谁打的,这么狠?还有你怎么知道。”   陆思渺摇头没有多说。   沈玉婷本来性格就比较文静内向,平时话也不多,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想理人。   陆思渺也不想多嘴多事,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吧台内,相安无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店长下来,看到沈玉婷脸上的伤,关切询问了下,沈玉婷也只是同样的说辞。   到了晚上十点钟,店里的客人零星只有两三个,大家都在准备收拾了的时候,忽然一个浑身酒气冲天的男人闯了进来,“沈玉婷呢,给我滚出来。”   男人大约二十多岁,一头非主流的黄毛,黑色骷髅头T恤配着破洞牛仔裤,双眼猩红着,一张脸扭曲而狰狞。   突如其来闯入的男人,吓到了咖啡店里的所有人。陆思渺则是猝不及防瞥见对方身影后,倒吸了口凉气,一下弯腰躲在吧台下,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王鹏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到了吗XD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 现在这个阶段,最难受的是徐老师。心疼三秒,后面会甜腻腻的。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从没想过, 他们一直寻找的、自从来到C市就杳无行踪的王鹏飞居然会在这一刻从天而降。也不知道该庆幸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先退避三尺, 离这个正在发疯的精神病越远越好。   “help!紧急情况, 王鹏飞出现了,大家快出来!”在意识里呼叫后援团, 陆思渺趴在吧台后,悄悄探出个脑袋观望情况。   “王鹏飞!”在后厨内忙碌的陈婷听到声响, 匆匆赶出来跑到男人身边搀扶他,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滚开!”王鹏飞一个响亮的耳光扇过去, 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沈玉婷猝不及防,被打的跌坐在地上, 还哭着去拽他,想拉他出去,“王鹏飞!你冷静点,我们出去说!”   王鹏飞醉醺醺的, 神色暴戾,对她又踹又骂,“贱人、又在外面勾搭男人, 我叫你贱!”   “别打了、不是我,不要打我”沈玉婷抱着脑袋躲避,嗓子都叫哑了,“救命!”   混合着男人的怒骂女人哭叫的嗓音在脑海中重现, 尖利撕刮着耳膜,陆思渺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往上涌。   “别打了”   有店里的客人看不过去,出言阻止,反而招来王鹏飞的怒骂,一脚踢翻了椅子,“滚边儿去,我打我的女人,要你们多管闲事!”   “你神经病啊!”杨园看不过眼,跑过去想拉开沈玉婷,这话却似乎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刚才还癫狂暴力的王鹏飞神色一下变得狠戾,蒲扇一样的巴掌朝着瘦小的杨园就甩过去,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女生能被抽晕过去!   “啊!”杨园惊恐尖叫,陆思渺视网膜上映着男人狰狞的脸,和记忆力父亲残暴的模样合二为一,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就断了。   “住手!”饱含怒气的厉喝在咖啡馆内如惊雷一般轰然炸开,只见少女身手矫捷在吧台上一撑一扶,整个人横越而过,稳稳落地后顺手在旁边扯了把椅子,如旋风一般飞奔向男人,人还没到,手里的椅子已经甩了出去,精准狠地砸在对方身上!   “砰”的一声,木头的椅子四分五裂,碎片纷飞,男人痛呼,踉跄后退几步,伸手挡脸避开碎屑。   陆思渺面无表情,眼神冷若冰霜,又进入了那天在湖边揍小流氓时的玄妙境界。   两个多月了,在killer、东哥的联手教导下,继承了他们的技能,她再也不是看到男人打女人,只能在一旁无助哭泣的小女孩了。   一手将杨园拉到身后护住,趁着男人胸腹大敞,狠狠踹去,直踢的人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地□□。少女阴测测的嗓音古怪诡谲,“你的女人就可以随便打了?”   “哈、哈”王鹏飞粗哑的喘息,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她,却在看到她模样时,狠戾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陆思渺?!”   “好久不见了呢。”陆思渺冷冷道,“你除了会打女人,还会做什么。”   王鹏飞扯了扯嘴角,阴冷诡笑,不怀好意,“我能捅你一次,就能捅你第二次。”   旁边的沈玉婷呆愣地望着两人,似乎脑子接受不过眼前巨大的信息量,彻底懵了。   王鹏飞自下而上斜睨着陆思渺,眼神充满恶意宛如毒蛇吐着舌信子舔舐过肌肤,有着冰冷黏滑的触感。   他嘶哑着嗓子,嘴角咧开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天晚上,死的怎么不是你呢。”   一瞬间,陆思渺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窒息,心神俱颤,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目呲欲裂,嘶声咆哮,“是你杀了唐苑月,是不是你!?”   “呵”王鹏飞唾了口痰在陆思渺脚边,仰着下巴挑衅,“是我杀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他阴森森地笑起来,“我可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咖啡馆里的众人,杨园听到他俩的话,倒抽了口凉气吓的连退三步,急急忙忙拨打报警电话。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恐惧,更是不约而同往后避让开去,让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开玩笑,如果这疯子说的是真的,可是杀人犯啊。谁敢招惹。   男人充满恶意的话仿佛火苗引燃了深埋在心底的炸药,陆思渺全身的血液轰的炸开,“思渺,冷静点!”意识里有很多声音在急切地唤着她,还有人想要抢夺身体,她充耳不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男人扭曲丑陋的脸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要为枉死的唐苑月报仇。   ……还有为曾经遭受同样痛苦的母亲给予反击。   裹挟着风声的拳头对着男人的脸狠狠砸下,每一拳都带着对男人的憎恶和愤怒,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倾泻不断。王鹏飞被打的嘴角出血,鼻青脸肿,反而激起了血性,大吼一声握拳直冲陆思渺门面袭来,她矮身一蹲灵巧避开,同时跨步上前,手指握拳利用手肘发力,狠狠一击砸在对方下巴!   男人吃痛,陆思渺没有停手,两手抱住对方头颅往下一压,抬腿利用膝盖给了对方腰腹重重的膝击。   接着拽起头颅再次压下,配合膝盖一下、两下……五下撞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坚硬的膝盖重击人体柔软的腰部,男人哼都哼不出来。   和之前在小流氓身上练习不同,此刻每一拳蕴含着满满的力道,专门冲着要害去的,行家一眼看得出她这是想要对方的命。   “思渺!”像是两个人在争夺身体,陆思渺眼前猩红一片,反抗着身体里多出来的控制力。现实里,有人像一道闪电般冲过来抱住了她,不住呼唤着她的名字,“冷静点!思渺!”   那人宛如铜墙铁壁般牢牢将她锢在怀中,陆思渺挣扎,内外之力一起作用下,还是被勉强扯开了,放开手的时候,王鹏飞捂着肚子软绵的像是泥鳅一样蜷缩在地上,疼的浑身抽搐,干呕不止。   “王鹏飞!”旁边有人凄厉尖叫,接着一道残影飞过撞开陆思渺,沈玉婷扑在王鹏飞身上,失声痛哭,“你怎么样了!”   摇晃了下男人没反应,沈玉婷满脸泪痕,嘴角还带着之前被王鹏飞打出来的淤紫,冲着陆思渺哭吼,一腔愤慨,“你干什么下狠手,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咖啡馆众人一片哗然,嘘声不断。   “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救了你啊。”   “打死了也是见义勇为,这不是杀人犯嘛。”   沈玉婷扭头尖叫,泪水横飞,“不是--他不是杀人犯!他没有杀过人!”   唯恐其他人再动手,她趴在王鹏飞身上死死护着他,一张脸花的毫无形象可言。周围桌子椅子散落的到处都是,被打碎的椅子碎屑满地,一片狼藉中的男女像是在演苦情剧一样,眨眼从加害人变成了受害人。   看到这幕画面,陆思渺只觉涌上脑袋的热血一寸寸凉了下去,凉彻心扉。   意识里,是大姨语重心长的劝诫,“思渺,你看清楚了,她不是你母亲。”   陆思渺闭了闭眼,脑海中母亲的形象和沈玉婷合上又分离,低低喃语,“嗯,她不是。”   她的母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够决绝地端毒粥给父亲喝,才不会是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为了一个虐打她的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   旁边的徐哲行紧紧扶住她,不住安慰,“没事了,放松一点。”   “徐老师?”陆思渺怔仲,刚才就是徐哲行从天而降一般,把处于暴怒中的她拉开,“你怎么在这里?”   徐哲行温声道,“我下了课出来吃晚饭。顺道过来打包杯咖啡。”   陆思渺羽睫颤了颤,低声道,“真巧……每次我有事,你就像是骑士一样从天而降。”   后面的话低若无声,加上旁边围观群众嘈杂议论声,徐哲行没听清楚,俯身询问,“嗯?”   陆思渺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温柔如一泓泉水,慢慢摇头。   力气像是流水一样从身体里散去,陆思渺手脚发软,徐哲行半拖半抱着她,王泽川拉着她一边手臂,两个男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又移了开去。   王泽川找了把椅子过来,徐哲行扶她坐下才放开手。   深深吐了口心中的郁气,陆思渺再不看哀哀哭泣的沈玉婷一眼,问杨园,“报警了没。”   杨园愣愣拿着手机,“报、报了。”结结巴巴说完,不禁打了哆嗦,迟疑地靠近陆思渺,“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面无表情一拳又一拳砸人,浑身散发着宛如地狱归来的阴冷气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思渺。像是温驯的猫咪骤然进化成了怒吼的雄狮。   王泽川拍拍她的肩膀,“警察马上就来。不用担心。”   陆思渺望着店长,嘴唇翕动,“店长,为什么你没有--”   “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阻止王鹏飞打人?”王泽川接过话题,苦笑了下,“因为之前我无意看到过沈玉婷身上有伤,询问她她却说没关系。有好几次了,她都是这样的说辞,我也就没有多管闲事了。”   “如果被家暴的那个人自己都不想摆脱这样的环境,其他人也无能为力。呵。”   他最后笑了下,怅然又无奈。   陆思渺视线落到他脸上,他神情隐匿在阴影之中,沉默得像是与黑暗化为一体。   心中忽然有个猜测,“店长,你是不是--”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王泽川朝她轻轻摇了下头,示意这个场合不好说话。   陆思渺心中压下疑问,转而问道,“那你知道沈玉婷和王鹏飞是怎么回事吗。”   店长侧目,“你认识沈玉婷她男朋友?”   陆思渺扯了下嘴角,“诺,就是之前在F市捅了我一刀的那个精神病,也是我来到这边的原因。”   杨园和店长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店长摇头,“之前闲聊时你也说过这件事,没想他居然成了沈玉婷的男朋友。”   至于沈玉婷和王鹏飞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们也都不知道。   不多时,警笛声伴随着警车赶来,将地上的王鹏飞和陆思渺等人拉进了警察局。   对于她反应的王鹏飞自己承认是杀人凶手一事,警察高度重视,立刻以嫌疑人的身份羁押了王鹏飞,同时展开了调查。   而她将王鹏飞揍的那么惨,人家看她一个女孩子,又有店长和围观群众作证她是见义勇为,因此也没有为难她。   做完了笔录,徐哲行打了车和陆思渺回去。   “你的手受伤了,到我那里去吧。”   电梯里,徐哲行说道,陆思渺才回神,发现手指隐隐作痛,一看是刚才打人的时候指关节擦破了皮,红了一大片,还有个小口子,估计是刚才揍人的时候不小心磕对方牙上了。   不仅如此,胳膊上也是木屑的擦伤,丝丝缕缕的渗着血,一大片看着有点可怕。   而且刚才没注意,现在发现了,伤处火辣辣的痛。   陆思渺应了声,“麻烦你了。”   在意识里叹气,“实战和练习果然不一样。店长买的椅子太脆了,碰一下就四分五裂的,质量简直不行。”   小樱弱弱出声,“你缓过来了?今天你气压之低,我都不敢说话。”   陆思渺盯着轿厢壁,“抱歉,吓到你们了。”   当时她的反应,其他人拉都拉不住。要不是killer一边强硬出现试图控制身体,同时店长和徐哲行把她拉开,今天说不定就会把王鹏飞活活打死。   killer则是道,“还行,有血性,没丢我的脸。”语气几分赞赏。   东哥怒气冲冲,“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转而对陆思渺说话,声音一下低了八个八度,几乎是小心翼翼了,“思渺啊,今天你还是有点冲动了。男人和女人毕竟力量差距还是有的,你不该主动上去硬拼,应该报警才是。幸好他身上没带武器。”   陆思渺垂眼,“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打我朋友?”   大姨直截了当,“见义勇为没错,但在我们心里,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陆思渺摩挲着手指,过了会儿问,“阿泽呢。”   “我在。”简短的两个字之后,再无下文,沉寂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仅此于《恐怖游戏实录》的烧脑向,掩面哭泣为什么我要这么自虐…… 好想开新文嗷嗷   ☆、晋江文学城   “进来吧。”徐哲行开了门, 示意她进屋。   陆思渺摆手,“给我个创口贴就好,今天太麻烦徐老师了。”   徐哲行道, “你的手破皮出血了, 还是要先消毒才能贴创口贴。”   陆思渺只好跟着进屋。   “坐。”徐哲行让她坐下,自己去抱了医药箱出来, 拿碘酒给她消毒,“有点痛。”   陆思渺点了点头, 忍着一声不吭。   徐哲行帮她涂药, 声音平淡, “怎么回事?”   陆思渺知道后来赶来的他不清楚事情原委,便详细地解释了遍。   “……他承认了唐苑月就是他杀的!”一想到凶手能够伏法,陆思渺眼睛发亮, 显出异样的亢奋,没有注意到蹲在她面前涂药的男人,全程神色寡淡,沉静得有些异常。   等到处理好伤口, 徐哲行起身凝视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打架这种事交给男的去做。你旁边的男人都是死的吗, 居然眼睁睁看着一个女生出手。”   陆思渺这才察觉男人好像在生气,迟疑了下,“徐老师,你……”   徐哲行收拾好药箱, 下了逐客令,“没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对方从未有过的冷淡刺的陆思渺脸皮一红,讪讪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晚安。”   刚刚迈了一步,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攥住,陆思渺诧异回眸,正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里,像是千山叠雪下表面结着寒冰,暗流涌动的深潭。   男人蹙眉盯着她,嘴唇紧抿着一条直线,极力着克制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激烈情绪,抓住她的手像是天人交战,在扯近和放开之间艰难挣扎,用力到锢的她都觉得有点疼。   陆思渺从没在温和的男人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重重在耳膜中回响,下意识地压着痛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刺激到对方。   几秒--或者是更短的时间,他眼里的激流归于平息,慢慢松开手,又恢复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晚安。”他说,声音低哑,呼吸沉沉。   陆思渺逃一般匆匆离开,等电梯的时候,不自觉摸上手腕,皮肤因为刚才大力的掐住褪了血色泛白,如今正如潮水一般涌上恢复如常,只残留一点温凉的触感。   她心慌的厉害,“阿泽,你在吗?”   “嗯。”意识里传来温和应声。   陆思渺抚着胸口,蓦然安心下来,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大家,今天是我冲动了。”认真道,“不过如果重来,我还是会像今天一样狠狠揍他。新仇旧恨,揍他一顿简直太爽了!”   神清气爽,好像这段时间笼罩在身上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心情格外舒畅。   小樱插嘴,“你这叫真诚忏悔,屡教不改。”   陆思渺笑了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现在的我,逐渐接受你们的技能已经变得很厉害了,足够保护自己的,可不要小瞧我啊。”   killer哼笑,“很厉害?那么我们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东哥严肃,“我也觉得,那就增加训练量吧。”   小樱,“再学一支宅舞!”   “不、不我错了!”   陆思渺和大家谈笑着,私心想和阿泽单独说话,而对方一晚上罕见的少言寡语,这让她心中有点空落落的。   “晚安了大家”直到睡觉和大家道别,其他副人格下线后,陆思渺掖着被子,才怯生生问出心中的疑惑,“阿泽,你还在生我的气?”   换回一声低沉叹息,“我是生自己的气。说好了要保护你,每次都是在你身后。”   陆思渺眨巴眼睛,笃定道,“没有的事,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勇气走出去。”   右手不受自己控制地探向发顶,揉弄了下,语气怜爱,“睡吧。”   第二天陆思渺照常上班,早早来到咖啡馆,和其他同事一起把倒了的桌子椅子扶起来,收拾狼藉,一直到中午才收拾好。   吃过午饭,大家休息的时候,沈玉婷来了。   原本说笑的众人就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呈现短暂的静默。店长正巧出去买椅子不在店里,杨园尴尬打了个招呼,“玉婷你来啦。”   沈玉婷看上去很憔悴,眼睛和嘴角还肿着,径直走过来对陆思渺道,“我想和你聊聊。”   杨园一下紧张地抓住陆思渺手臂,陆思渺安抚地拍拍她,站起来平淡道,“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更衣室,杨园听到落锁的声音,急的马上给店长打电话。   陈煦茫然,“园姐你叫店长回来干什么。她俩只是说话而已……”   杨园没好气,“谁知道会不会打起来。昨天那个场面你是没见到。”   “呃,我听你说过。所以你叫店长回来是护着思渺呢还是沈玉婷呢?”   “……护着思渺,我怕她把人打死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咳咳。”   --------------   进了更衣室,陆思渺还不知道自己在杨园心中的形象已经升级为“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暴力女了,冷淡问,“你找我聊什么。”   她现在看到沈玉婷就别扭,可以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沈玉婷脸上现出惭愧,“我要向你道歉,王鹏飞之前在F市犯病捅伤人的我是知道的,只是真的不知道居然会是你。昨天也谢谢你出来救我。我后来冲你发火,是我不对。”   陆思渺神色缓和了点,“没事。你和王鹏飞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跟他……”沈玉婷眼里浮现深深的悲泣,对陆思渺讲述了一个故事。   沈玉婷和王鹏飞都是一个村的人。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沈玉婷喜欢王鹏飞,从情窦初开的时候,一直喜欢到现在。   因为小时候沈玉婷被人欺负,王鹏飞都会挡在她的面前,和那些欺负她的男生打架。虽然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沈玉婷心中,王鹏飞就像是齐天大圣一样,总会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帮助她。因此,一颗心始终坚定不移的喜欢着对方,然而是对王鹏飞来说,沈玉婷就像是他的一个兄弟,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他们俩成绩都不算好,家庭条件也不好,初中读了没多久王鹏飞辍学打工,沈玉婷也跟着来到他的城市。那个时候,沈玉婷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三个人便经常在一起出去玩儿,时间久了,王鹏飞和那个女生彼此喜欢,成为了男女朋友。沈玉婷非常伤心,和女生绝交之后,离开了那座城市,到了C城。   这之后,沈玉婷虽然交往了,几任男朋友,但在她心底,王鹏飞就像是白月光一样,始终驻扎在心中,念念不忘。   可巧。3月底的时候,沈玉婷有事回老家看望父母,听同村的人说了王鹏飞捅伤了人进了看守所的事情,便前去探望。   也因此得知了对方被初恋女友分手之后,患上了间歇性的精神病。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时候的王鹏飞一定,一定是避之不及。可对沈玉婷来说,却是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她极力邀请王鹏飞出来之后到自己的城市。也许是她的执着和一腔情深,终于打动了王鹏飞,对方同意了。   沈玉婷要赶着回c市上班,还留下了交通费给王鹏飞,让他出狱后来找她。因此两个月前,王鹏飞一个人来到了C市,并和沈玉婷同居。   “你可真是痴情。”陆思渺心说难怪自从王鹏飞到了这边后,就没有踪迹了,原来如此,“那是你一直上班养着他,他没去工作?”   沈玉婷擦了下眼睛,“找了,不过没文凭,不好找,最后我拜托了朋友,人家才答应让他帮着送外卖。他对我也还好,赚的钱都交给我,偶尔还会顺道来接我下班。”   陆思渺想起那天晚上看到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我看到过他接你,按你说的他对你不错的话,那为什么要打你?你脸上的伤,和之前借钱也是因为他?”   沈玉婷哽咽,“他的病必须要长期吃药,这一笔费用不是小数。半个月前,鹏飞在送外卖的时候和顾客发生争执,把对方打伤了,赔偿了一大笔医药费,我没办法才向你们借钱,还向店长恳请提前发了工资。没钱买药,他的病更严重了,在家里失控的时候打了我,昨天又犯病冲到了店里……”   陆思渺冷冷道,“犯病?我看他清醒的很。”   沈玉婷一下语塞,硬着头皮着辩解,“是这病影响到他的性格,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思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到底是真病,还是借机发作,你要受的了你自己去受,没得让别人承担后果。”   陆思渺怆然呜咽,“对不起。”   看着沈玉婷憔悴的脸,陆思渺不忍,别过脸轻声说,“他为什么要杀唐苑月?”   “不是!”沈玉婷一下抬头泪水涟涟,矢口否认,“真的不是他!”   陆思渺皱眉,“可他昨天都承认了,他还说死的为什么不是我,证明他知道一些情况--”   沈玉婷打断,“那是他说的是气话!我平时有跟他说起你们,那晚上出事的时候你在湖边这件事我也告诉过他。”   陆思渺神情微凛,“所以说,他一直都知道我和你是同事,我在咖啡馆上班,他知道我的行踪和我们的排班表……而他没告诉你认识我。”   沈玉婷一个劲地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真的不是他。”   陆思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在哪里?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沈玉婷愣愣,“那天晚上……好像回来得比往常要迟,快12点了才到家。衣服也是湿漉漉的,他说是送外卖的时候不小心栽到了水沟里。”   陆思渺眯起眼,“就那么巧啊,那一天回来迟了,全身衣服还湿了,也有可能是杀了人,身上沾了血迹,所以故意把它洗掉吧。“   沈玉婷神情变得非常震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陆思渺观察着她的神情,“你想起了什么对不对?你心中也有了答案吧。”   沈玉婷一下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他没有杀人!”   陆思渺倏地起身,压抑着怒意,“究竟是不是他,那就等警察公布结果好了。”   转身出去,沈玉婷在身后低声啜泣,柔弱无助的跟小白花一样,听的人心烦意乱。   手握上了门把手,陆思渺闭了闭眼,忽然回头望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王鹏飞是,或者不是杀人犯,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他毕竟不是正常人。”   沈玉婷眼中泛着泪光,脸上显露和平时软弱不一样的决绝之色,坚定道,“如果他是,那肯定犯病的时候……我会等着他出来;如果不是,我会一直陪着他。”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离开他。”   陆思渺扭头就走,出去正撞见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店长,看到她一把上前拉住,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松口气,“没动手吧杨园说刚才沈玉婷找你说话。”   陆思渺瞥向吧台,罪魁祸首缩在里面只敢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吐了口气,“没有,我又没有暴力倾向,就聊了会儿。”   正说着,更衣室门打开,沈玉婷匆匆出来,看见王泽川,擦了下红肿的眼睛,挤出个笑脸,“店长,昨天的事对不起……”   王泽川摆摆手,“算了,你先去忙吧。”   沈玉婷还想说什么,看见王泽川眉宇间带着的一丝不耐,恹恹闭嘴了。   陆思淼回到吧台,正在擦桌子,王泽川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问,“你问清楚了,沈玉婷和他男朋友的事儿?”   陆思渺含糊过去,“大概说了下,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不是最近才认识的。”   看王泽川还想询问,举手讨饶,“更详细的情况你还是问沈玉婷吧,如果她愿意对你说的话。你别问我了。”到底是人家的隐私,她不想做多嘴的人。   王泽川没好气拍了她一下,“行行,知道你是锯嘴的葫芦,口风严实的很。”转身去忙了。   店长刚走,杨园鬼鬼祟祟凑过来,甜腻着嗓音,“思渺~”   陆思渺目不斜视干着活,无情拒绝,“要问你自己去问她。”   杨园像是考拉一样挂在她背上,“我刚听到你说他们青梅竹马了,难怪沈玉婷对那个男人一往情深的模样,之前被打的那样还维护对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觉不觉得,她扑在男人身上护着他那一幕,好深情啊,无论对方是精神病还是杀人犯,她都坚定不移爱着他,我都有点感动了。”   陆思渺心说杨园还没听到沈玉婷的爱情宣言,否则肯定都要感动哭,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得了吧,先爱自己好不好,被打成狗熊了还能忍,陶醉在自以为是的感动中,简直是瓜娃子。”心中气愤,连当地骂人的方言都溜出来了。   杨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捏陆思渺的脸,“你骂人了,你居然骂人了哈哈哈。有生之年系列。”   陆思渺掰开她的爪子,“得了,你的三观也得洗洗。”   “我就是墙头草啊,”杨园笑嘻嘻的,又问,“你说店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感觉他刚才对着沈玉婷很不爽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店长露出这样的表情。”   “3号桌的卡布奇诺,快去。”陆思渺把托盘递出去,催促杨园去送。   等到她穿花蝴蝶一般悠悠哉哉地走远了,少女眼眸凝了凝。   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王泽川和她有同样的遭遇。所以面对沈玉婷,看到了就会勾起不愉快的往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思渺,”意识里大姨忽然开口,“听大姨一句劝,千万、千万不要活成沈玉婷这样子。”   “大姨?”陆思渺凝神细听。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情饮水饱,真爱无敌,为了爱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太难看了。”   “而付出了所有,到头来,男人说变心就变心,可以毫无留恋抛弃你,人到中年没有一技之长,在这个社会上活着都艰难。”   陆思渺眼前闪过家道中落后,做了多年全职太太的母亲出去找工作,哀哀恳求人家,还被嫌弃的场景;忽而又幻化成沈玉婷鼻青脸肿的脸,还要死要活维护打她的男人。   大姨语气沧桑,“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大姨这么说也是给你提个醒,希望你能少走弯路,不要摔的头破血流也只能一个人哭着爬起来。我希望你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一股暖流沿着血脉流进心中,陆思渺眼眸坚定而明亮,“我明白。”   大姨叹息,“你妈妈太决绝,沈玉婷太软弱,过刚易折,过柔易弱,要刚柔相济才好。你是个聪慧的女孩,现在这样就很好。即使有一天你恋爱了,有喜欢的人,也一定要记着她们的前车之鉴。”   之后的一整天,陆思渺细细想着她的劝诫,感悟颇深。而与此同时,新的疑问在心底生根发芽。   人设是精明女强人的大姨,为什么会用着过来人的口吻对她说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逐步揭开中~ 放心啦,阿落坑品很好的,一个坑填完了才会开新坑。只是行文过半有点疲惫了,满脑子都是新文来刺激一下。 以及凶手到底是不是王鹏飞,你们觉得呢。   ☆、晋江文学城   到了休息日, 大清早陆思渺就被小樱吵了起来。   “凶手抓住了你也可以放松点了吧,快起来,我们进城逛街去!”叽叽喳喳像是红杏枝头的黄鹂鸟, 兴奋盎然。   陆思渺打着哈欠, 心说结果还不一定呢,不过也知道这段时间戒备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把小樱压抑的很了, 嘴里允诺着, “行, 行。今天就让你放风。”   小樱受不了她磨磨蹭蹭,蹿出来控制了身体,手忙脚乱换衣服, “吃冰淇淋!逛街!看电影!K歌!”   搬到这座城市来后,陆思渺还一次都没有去市中心逛过街,此时被小樱一说,也勾起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好吧,说好了,不准买太贵的东西!”   收拾了出门, 小樱走个路蹦蹦跳跳,陆思渺则是操控右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眼睛盯着屏幕打算搜索路线。   手机是两三年前买的了, 安卓系统,早就卡的不行,半天打不开网页。   恰在此时,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从东门出去,沿着左边的路走个一百米,就有52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市中心商业街。”   陆思渺想都不想收起手机,眉眼弯弯,“阿泽你真是百事通。”   阿泽笑笑,“我也是佩服你们的精力。”   陆思渺把锅甩的干净利落,“是小樱闹着要去的!只要有心比天大的小樱在,画风也能秒变。”   “嗯。”阿泽轻笑,好像完全不知道要不是她妥协,小樱也没办法做什么一样。   正值六月底,学生们埋头苦读准备期末考试,即使是周末,进城的公交车也显得空荡。陆思渺上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撑着下巴观赏沿途的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同一个身体,小樱能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得意道,“是吧,我说出来走走是对的。看你每天过的心事重重,都要变成小老太婆了!”   “是是,你说的对。”陆思渺莞尔,知道傲娇的小公举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   一个小时后,她(们)到了商业街。人流熙来攘往,大型商场和专卖店到处都是,货品琳琅满目。   小樱兴奋的眼睛都在冒光,直接冲进了一家商场,兴致勃勃逛起衣服来。   “思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日系?韩版?欧美?裙子还是套装?”   陆思渺茫然,“就是T恤牛仔啊,穿着方便。裙子我都没几件的,我也不喜欢穿裙子。”   一个成熟和蔼的女声忽然出现,“这样可不行,正值青春貌美的时候,要好好打扮才行。”   “大姨!”陆思渺听到这个声音,绽开欣喜笑容,“你来啦。”   “乖,”抬手摸摸头,“在和小樱逛街啊。就是,你该多出来逛逛,本来人就长得漂亮,打扮一下就更好了。”   陆思渺赧然一笑,“不用麻烦了,那些衣裙好看是好看,平时穿着上班也不方便。况且我又没男朋友,穿出来也没人看,就不浪费这个钱啦。”   大姨不赞同道,“女孩子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可不是为了给别人看。你想想,看到自己美美的,也多了自信,赏心悦目、心情也好,这是为了不辜负身为女孩子的自己。”   小樱附和,“就是!我想把你打扮得好看一些,可不是给那些臭男人看的!他们还不配呢,不值得我们专门为他们收拾!”   陆思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笑又有几分动容,“大姨你说的对。那我还是去买几件裙子吧?”   “走走!”小樱忙不迭地加快步伐。   这一次,有大姨在旁建议,三人(?)进了一家小清新风的服装店。   “这件好看!我要试试。”少女指着一件衣服对售货员扬起下巴,这让她显得有点倨傲。   陆思渺惨不忍睹闭上眼,“温柔点,我的形象都要被你败光了。”   少女拎着衣服朝试衣间轻盈迈步,姿态优雅宛如天鹅,一双宛如黑曜石的眸子顾盼生辉,“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陆思渺莞尔。有的时候,她都有些羡慕小樱的自信和洒脱,只是她无论如何不能企及的。   窸窸窣窣换了衣服,陆思渺看到镜子中耀眼夺目的自己,怔住,“这是我吗。”   小樱满意颔首,“看到没,和你平时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人靠衣装是事实。”   浅黄色的碎花短裙完全展现了她的优点,肤白貌美,由于练习了舞蹈,站的时候也习惯了挺胸收腹,身姿亭亭玉立,纤腰盈盈一握,裙摆下一双又长又直的腿,   气质卓然清新,落落大方,和曾经恨不得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的她截然不同。   “咔、卡哇伊~!”突然出现的小胖,一激动又恢复成了小结巴,捧着泛着红晕的脸,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满是陶醉。   牵起裙子转个圈,摆了个美少女战士的造型,一脸心都要萌化了的表情。   陆思渺惨不忍睹闭眼:“……我自恋的毛病更严重了。”   小樱大笑,“瞧你那痴汉样。”   “我、我、错了。”小胖以为是责骂,缩了缩脖子,失落低头怯生生拽着裙边,委委屈屈小媳妇样。   陆思渺吓了一跳,“小胖没事的,你看就看啊,随便看。”   小樱别扭哄他,“你哭什么啊,我又没骂你。你喜欢cos服吧,待会儿让思渺去试给你看。”   话音未落,少女一下抬起头,眼睛闪烁着光芒,兴奋不已,“好、小樱、最好了!思渺、也好!”   陆思渺纳闷,“我怎么觉得被你卖了呢。”   小樱理直气壮,“反正试衣服又不会少块肉。”   接下来,小樱彻底放飞自我,又带着陆思渺去各种类型的服装店试衣服。cos店里,少女穿着白衣蓝裙的水手服,换着造型一个劲儿自拍,脸颊潮红,嘴里絮絮叨叨着奇怪的词,“啊~可爱~卡哇伊~萌死了”   陆思渺生无可恋:“……你开心就好。”   “来试试猫耳朵。”   “喵~”握拳举在旁边,娇羞发出喵喵叫,下一秒被自己萌的捂脸,音调荡漾,“怎么能、这么、可爱!”宛如痴汉。   陆思渺闭眼,恨不得以头抢地,“啊啊好羞耻!”   期间还被店主及各式进来买东西的宅男宅女们以为她是coser,非要拉着合影。陆思渺全程把身体让给小胖,自己装咸鱼。小胖玩的心满意足,耗到筋疲力尽,终于下线了。   众人继续转战其他店,试衣间里,小樱试着一条V领度假风的长裙,两眼闪闪发光,“这件好好看呀。”   接着,右手忙不迭捂胸口,“太暴露啦,那啥都看到了!”来自保守的陆思渺。   killer嘲笑,“这叫什么暴露,海滩边都是比基尼,谁稀罕你那一条小山沟。”   “killer!”陆思渺捂紧胸口,恼羞成怒,“女生换衣服的时候不准出来啊混蛋!”   “你那点沟没什么好看的啦,不用在意。”小樱嫌弃,右手企图掰开遮挡□□的左手,两手激烈角力中。   “放开!我要拍照。”   “不要、快点换下来啊。”   阿泽忽然出现,“今天大家都在啊,好热闹--”话语一顿,目光落在镜子上。   少女一身火红的V领长裙衬的肤白如雪,收紧的腰身使得她胸口聚拢,其中若隐若现一道沟壑,长裙开叉到大腿中部,露出雪白的长腿,性感又诱人。   而她脸颊泛红,羞赧地咬着嘴唇,眼神盈盈如一汪春水,却是最勾人的诱惑。   “……很好看。”阿泽道。   陆思渺莫名觉得脸更热了,呐呐道,“谢、谢谢?”   手还半遮在胸口处,一时无措之下就被小樱猛地拿开,霎时春光乍泄,莹白如玉的肌肤照得一室生辉。   “呀!”陆思渺浅浅低呼,两颊生晕,又羞又窘,“小樱!”   她从来没有在男生面前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更何况阿泽、阿泽也在--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震,某种不知何时隐藏在心田的情愫破土而出,茁壮生长,眨眼成为苍天大树。   她对他、她竟然对阿泽……!?   霎时间脸上血色汹涌而上,又在顷刻间褪尽只剩下惨白,陆思渺心乱如麻。   小樱误以为她生气,“好了好了,就是试穿一下,又不会买。别激动。”   大家点评赞扬了一番,男生绅士散场。等小樱换回衣服,陆思渺这才勉强收敛起情绪,发现已经置身于闹市街上,周围人流熙攘,“阿泽、还有他们都下线了?”   小樱打量着周围没有去过的店铺,漫不经心,“你怎么老是张口阿泽闭口阿泽的。接下来我们就去那家店吧!”   陆思渺心一惊,以为小樱发现了什么,还好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逛街上,没有发现她的失态。   一下午过去,小樱试衣服试爽了,大姨尝遍美食街上冰淇淋和小吃,陆思渺缩在身体里,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出来时,蓦然发现刚拿到还没捂热的工资,剩不到多少了。   顿时欲哭无泪,“大姨!小樱!这个月还有25天才到发工资,我就剩下五百块钱了,接下来日子怎么过!”   她已经很节约了,但C市毕竟是省会城市,消费不便宜。就算省吃俭用,五百块也就堪堪够用。   大姨控制着身体,翘着尾指,姿态优雅地--在啃鸡翅,“没事,正好少吃点保持身材,”低头看着面前啃完的鸡骨头,语带一丝歆羡,“年轻真好啊,怎么吃都不会胖。等到老了,再不敢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了,明明吃水煮白菜都要发胖,气死人了。”   “啊,会这样吗?”陆思渺无法体会到发胖的痛苦,她从小营养不够一直偏瘦。   小樱感同身受,“是啊,跳舞也必须要控制体重,从来不能像现在这样大吃大喝,最讨厌了。”   陆思渺一手托腮,“但是,即使控制食欲非常痛苦,也要去做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   两人楞了下,异口同声道,“当然。”   “我羡慕你们,”陆思渺低头,一手用勺子拨弄着融化的巧克力冰淇淋,“有那么拼命想去做的事。我好像没有什么梦想。抓到了凶手之后,又恢复以前平淡的日常了。”少女姣好的脸上显出几分苦恼。   大姨语重心长,“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努力地工作、赚钱,让自己生活的更好,这也是非常重要的目标。”   小樱补充,“没有梦想的话,你把刚才没钱没能买的衣服鞋子宝宝首饰,当做目标嘛。鞭策自己努力赚钱,才好买买买!”   陆思渺噗嗤一声笑了,“敢情小樱你刚才还没买爽啊。”   小樱怨念,“哼,当然没爽了。要是我,一排都给买下来!说来要不你考虑做点兼职什么的?”   大姨也建议,“对的,趁着C城房价还没涨,努力攒点钱付首付,在城里买套房子,以后也安心。”   陆思渺认真思考可行性。   吃了饭,身体走的也有点累了,商量之后转战KTV,一个人要了个小包厢,结果硬生生唱出了六七个人的效果。   “东哥、来一首!来一首!”众人起哄。   东哥盛情难却,“我都很久没听现在流行的歌了。”清了清嗓子,浑厚爽朗的嗓音高歌了一首粤语版海阔天空,引得众人惊艳,“哇喔,不错啊东哥。”   “啪啪啪,太棒了!”   killer不服,昂然出战,“看我的。”   挑了意大利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我的太阳》,前曲一出,众人惊讶,“不是吧,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曲子。”   “也是很拼哦。”   “咳,”killer出来控制身体,清了清嗓子,张嘴,“a~~~peila polia ~”   声音优雅华丽堪比大提琴浅酌吟唱,然而每个音节都不在调上,忽高忽低宛如魔音灌耳,意识里顿时炸开了锅,“好难听啊啊啊!”   “跪求不要再唱了。”   “雅、雅美蝶QAQ”   killer悻悻放下话筒,黑着脸,“你们这些不懂欣赏的家伙……我说,真的很难听?明明都说我还唱的不错的。”   众人惹不起记仇的杀手大人,又不想违背良心说假话,赶紧转移话题,“来划拳吧。”   “哥俩好啊”   “666啊”   包厢气氛热烈,时而是粗狂豪迈的男声,夹杂着清脆悦耳的笑声,简直像是有一群人在玩,而如果有人从玻璃门望内掠上一眼,就会惊悚地发现里面只坐着一个少女,右手和左手正兴致勃勃玩着猜拳。   每当某一只手输了的时候,就拿起桌上盛着可乐的玻璃杯,喝下一杯当做惩罚。   等到干掉了大半瓶可乐之后,陆思渺蓦然回神,“不对啊,不管是赢是输,都是我在喝好吗?”   “没关系,反正减肥也是你在减。”   “……你们的良心呢!!”   又玩掷骰子,killer一手作弊玩的出神入化,想要几点来几点,大家叹为观止,纷纷表示陆思渺可以凭借killer这一手技艺去当赌王了,再不济也能当个女荷官。   陆思渺:“社会/主义大法好,我们要和谐。”   在KTV里又说又唱了一个多小时,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完了他们又说看电影,于是陆思渺来到电影院前,体内的副人格们则是闹翻了天。   小樱叫着,“我要看恐怖片!”   陆思渺说,“我们最近的人生就像是恐怖片一样,还没看够啊。能不能看点积极阳光向上的?”   阿泽赞同,“思渺说的对。”   小樱撇嘴,“阿泽你太偏心了,从来都是,无论思渺说什么,是对还是错,你都会维护她。”   阿泽笑了笑,没接话。   而小樱无意的一句话,却宛如石子悄然在陆思渺心湖中荡开涟漪,过往和阿泽单独相处的画面闪现在眼前,一时间对电影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killer道,“看这部最新上映的好莱坞大片。”   大姨说,“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看喜剧片吧。”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到最后几人齐齐道,“那思渺你就来决定吧。”   陆思渺指了下自己,“我来决定吗?我无所谓的,那就点兵点将吧。”   眼睛一闭,嘴里念念有词,手在虚空中指点着屏幕上滚动播出的电影名称,“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就是哪个。”   睁开眼的时候,上面赫然是一部,国产鬼片。   意识里顿时哀嚎一片,唯独小樱兴高采烈,“看吧,还是鬼片,我运气向来都是最好了。”   killer插嘴,“你们中国有句话--”   还没等他说完,众人齐声道,“傻人有傻福。”   小樱:“……你们够了!”   陆思渺买了票进了电影院,因为是下午场,又有大片来袭,这一场小众的鬼片并没有多少人观影。   电影开始放映,开头就是一段阴气森森的画面。配合着电影院十足的冷气,鸡皮疙瘩都起了。   黑暗中,右手忽然握住左手,阿泽温柔道,“你怕吗?那就别看了,让他们出来看。”   陆思渺摇摇头,“倒是不怕,有点冷,没关系的。”   阿泽从她买的购物袋里取出新衣服,给她披上,“黑漆漆的,没人会注意的,批着好歹遮点风,别感冒了。”   陆思渺拉了拉裙摆遮住膝盖,下巴缩进领口,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   电影氛围营造的不错,神秘诡谲的湘西有着赶尸人的传说,画面闪过义庄,横梁上被吊死的白衣女人,舌头伸得老长。地上一具无头女尸,血泊从身/下蜿蜒流过。   小樱兴奋睁大眼。陆思渺索性把身体让给她,自己坚决不看。   阿泽说,“细节差评,地上一看就不是人血,色泽太红润鲜艳了,应该是颜料兑出来的。”   killer赞同,“太假了,还有女人脖子上的伤口,啧,一看就是塑料模型。”   “就是,导演一定没上过刑侦学。”   三人一本正经讨论起来,电影营造的惊悚恐怖气氛荡然无存,陆思渺听着他们的讲解看鬼片,硬生生看成了一出喜剧片。   看完了电影,已经华灯初上。摸着肚子陆思渺问大家吃什么,最后一致决定去吃火锅。   陆思渺找了一家知名的火锅店,排队的人候成了长龙。排号的时候服务员问她几个人,她说一个,别人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小樱嘀咕,“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就不能吃火锅吗?”   陆思渺解释,“因为火锅是一份一份的,一个人吃的话,不能点很多的菜,不然吃不完。所以串串、冒菜应运而生。冒菜,就是一个人的火锅,把各种你喜欢的蔬菜和肉类放在一起,老板会帮你在火锅的底料里面烫熟,然后端上来,味道和火锅差不多,但是价格便宜又实惠。所以一般一个人就吃冒菜。而串串的话,是一串一串,穿起来的食材,你想要吃什么自己去拿,拿了之后到自己锅里面烫熟,沾油碟或者干碟吃。”   众人听得咋舌,“不愧是美食之都,同样的东西都有不同的吃法。”   “都想吃。”   陆思渺嘴角露出个小梨涡,“有的是机会,下次带你们吃串串,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吃呢。”   每一样每一种,都想和他们一起分享。   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他们。   陆思渺把菜单拿着,一手握笔,“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想吃什么勾什么。”   “好耶”小樱欢呼,忙不迭地勾选了好几样她喜欢的食物。   killer看着菜单,手上一抖,“噢天啊,你们居然要吃脑子,还要吃这么多内脏,好可怕。”   能从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大人语气中听出敬畏的意思,陆思邈乐不可支。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家还是本着节俭的想法,点的菜都吃完了。不能吃辣的小樱尝了一口就哭唧唧退回身体里,阿泽吃的面不改色,东哥豪迈的把鸭肠当面条吃,大姨赞不绝口,小胖一面辣到泪奔一边停不下筷子。   而最大的进步是killer,从一开始坚决不碰火锅,到小樱威逼利诱牺牲陆思渺的美色(?)才肯尝一点点,再到--   “放着我来!猪脑?好吃、黄喉?好吃!噢太美味了!这才是正宗的四川火锅!Chinese food!”   要不是陆思渺死活拉住他,还打算舀火锅汤底来喝了。   吃饱喝足,出来玩了一整天的大家精力耗尽,纷纷陷入沉睡。陆思渺坐公交回到大学城,手里提着购物袋,慢悠悠走在学校里。   夏日微醺的风飘来,身上沾染的火锅味儿时有时无,飘香不散。   这一缕味道沉淀在记忆中,很久以后想到这一天,陆思渺都忍不住会心微笑,怀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来到一条回家必经之处的小路上,路灯透过茂密的树枝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一阵风拂过树影婆娑,摇曳得沙沙作响,更是衬得四下静谧无人。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从陆思渺心底冒出,下一秒killer深沉嗓音如寒冰利剑,瞬间穿透耳膜--   “别回头,有人跟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迟啦,今天是6千字大章等于双更,酷爱表扬我OVO 谢谢长评短评的小可爱们,谢谢打赏投喂的土豪们,阿落存稿告罄,每天都是赶着更新,所以没时间一一回复评论了,还请谅解。 我会努力日更哒,用更粗~更长~来喂饱你们= v =   ☆、晋江文学城   一瞬间, 惊骇到极致瞳孔骤然紧缩,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至踵浇下,身体冷到失去知觉。   意识里, killer的声音断断续续, 疲惫而模糊,“我教过、方法, 小心!”   尾音戛然而止,彻底没了声息。   “killer?阿泽?大家在吗?”陆思渺带着颤音呼唤, 然而识海里一片寂静, 心情一下坠入谷底。   副人格们出现都有时间限制的, 刚开始他们苏醒的初期,每个人出来一会儿就会精疲力尽。而随着相处时间增多,陆思渺也发现, 经常出来的人格可以更长时间停留在外界。比如小樱最长时间能控制身体6个小时,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外面吃喝玩乐,只和她意识交流不出来的话,能保持12个小时。   相对很少现身的大姨, 意识交流甚至不能超过1个小时。   今天白日里大家轮流出来都玩的很嗨,现在全部陷入沉睡状态。   陆思渺毫不怀疑,killer察觉到不对后, 挣扎着用最后一点意识提醒她。   心脏砰砰作响跳到了嗓子眼,陆思渺吞了吞口水,突然朝着小道另一侧横穿过去。   这条路被称为梧桐道,两旁种着高大茂盛的梧桐树, 马路有四个车道那么宽,她穿过去之后沿着边上继续走,蹦蹦跳跳速度时快时慢,嘴里还哼着歌一副悠闲模样,借此用余光瞥向斜后方,果然瞥见有一道黑影迅速地从对面跟到了这边,然后隐入树木的浓荫之下。   心中一沉,她再次横穿马路到了对面,走出一个z字形--这是东哥和killer教导的方法,用走Z字形来确定对方是否在尾随、目标是否是自己,以及麻痹对方让他误以为被跟踪的人没有发现。   走了一截,那个身影也跟着过来了。而对方的举动,无疑证明了,他就是在尾随她。   陆思渺手心都出了汗,毛骨悚然。她曾经以为自己学了killer他们的本领,就再也不会惧   怕,但察觉危险后身体的本能是控制不住的,她还是会恐惧。   对方很可能是杀死唐苑月的凶手,而他现在要对她动手了!   正好路过一辆停放在路边的汽车,陆思渺装作臭美,凑近整理头发,旁边路灯照着这一块地方明亮,极好的动态视力让她看到,汽车后视镜里离她身后不远处一闪即逝的身影--   那个男人穿着外卖制服,头上戴着头盔,一只手揣在兜里仿佛握住什么东西一样,衣兜鼓出一块,立刻便让人联想到凶器之类的东西。   当她在镜子前伫立的时候,对方立刻藏到了树影里,而那个人,仅仅是眨眼一瞥,她也能认出来,差点惊声尖叫--   是张叔!   电光火石间,过往的线索全部在眼前联系到一起。沉默阴郁的张叔对她格外关照、在他手里滴溜溜转动的铁球、不小心砸伤她脚后执意要送她回家,以及店里突然多了的外卖车。   凶手居然是张叔!   巨大的惊骇排山倒海而来,陆思渺再不迟疑,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刚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思渺?”   “徐老师,”陆思渺努力维持镇定,大声说话,“我们不是说好了去吃烧烤吗,我现在到了梧桐道那了,走不动了,我在一辆汽车旁边等你,车号是川Axx45,你过来找我吧。”   这是东哥教她的,当周围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的时候,就打电话给距离最近的亲朋好友,故意让跟踪的人以为会有熟人接她,从而犹豫是否作案。   而她暗示徐哲行来接她,也是没办法了,刚才最后一瞥,她和张叔的距离已经不到40米,这样短的距离再把后背亮给对方,太危险了。仅仅是感觉到暗中窥视的视线,都让人不寒而栗。   况且如果现在狂奔逃跑的话,她不能保证能够在被对方抓住前冲出这段林荫道,她现在才走了一半的位置。而男人天生的体力优势让她不敢冒这个险。   通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汽车对面,站在路边面对马路而站,这样最大的视野能够观察到后面的情况,而张叔如果不管不顾现在冲到她这边来,也一定会暴露身份。   对方既然选择偷偷尾随跟踪,说明他还不打算暴露身份。   她就赌这一把了!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攥紧,紧张到无法呼吸,现在就看和徐哲行的默契了。   她当然没有跟徐哲行约过吃烧烤,这番话没头没脑的,要是一般人可能会懵逼甚至反问,但徐哲行懂了--他明白了!   下一秒,对方凝重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等我。”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霎时间让陆思渺热泪盈眶,情绪在喉间涌起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带着点哽咽,“我等你。”   男人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在和她说话,声音紧绷而快速,“附近有监控没,找个监控的地方。”   “有的,我就在这里。”未免引起张叔的警惕,陆思渺说的含糊,时不时瞟向头顶的监控摄像头。   她能感觉到对方蛰伏在黑暗里犹豫着没有离开,准备伺机而动。   “别怕、继续跟我说话、今天去哪儿了?”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安抚,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走动间衣料摩擦,“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稳健的脚步奔跑着,落地一声声铿锵有力,仿佛踏在她心上,让一颗惊惧颤抖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陆思渺擦了下眼角沁出的泪水,故作轻松,“今天和朋友们出去玩啦,还吃了火锅,看了电影,朋友吐槽说鬼片里面的血假的很,然后他们认真分析里面的BUG,把好好的恐怖片看成了喜剧片,真是的……”   少女轻快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梧桐道上,似嗔含笑抱怨着,只有极其熟悉的人才能在这样的声线下辨别出隐忍的惧怕。   “没事、我很快就到”   隔着手机是对方沉沉的呼吸声,他喘息的很是急促,还能隐约听到对方奔跑时裹挟的呼呼风声。   “我们去吃哪家烧烤呀。”陆思渺嘴上若无其事说着闲话,手心汗津津的,换了只手拿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张叔隐藏的区域,稍有风吹草动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求你!   短短几分钟,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陆思渺终于听到林荫道那头传来脚步声,和手机里的背景音融合到了一起。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高大挺拔的身姿如一道利刃般劈开混沌与阴霾,踏着银色的月光出现在她视野里。   “思渺!”男人眉心深深褶痕,薄唇抿成直线,面沉如水。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再也克制不住情绪,陆思渺几乎跳起来,一个健步冲过去扎到对方怀中,带着哭腔抓住他手臂,“阿泽!”   正要落下的大掌在半空中稍顿,接着用力拥住她,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头里,低沉的嗓音不住安抚,“没事,我在。”   他低头,看见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眼眸,神色惶恐而脆弱,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揪住救命稻草,单薄的肩头颤抖着,唇角泄露细微的啜泣,丝丝缕缕像是引线穿针,针针刺到心上,密不透风的疼。   他面色沉静得有些异常,眼眸冷的像是结了冰的深潭,扫了眼她身后静谧的梧桐小道,树影婆娑,再无别的声息,“他走了,别怕。”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两人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属于男人灼热的气息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严严实实笼罩着。   听到跟踪的人不在了,陆思渺宛如在生与死的界限游走一遭,身体一软,全靠着男人支撑着才没跪下去。   徐哲行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意衣料熨贴到皮肤上,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她冰冷僵硬的身躯也被暖和了过来。   隔了一会儿,陆思渺情绪恢复平静,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知道谁是凶手就好,总比之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状态好。   忽然意识到两人现在有些过分亲密的姿势,脸颊微红轻轻推开了他,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   咬了咬唇,一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呐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人没事就好。看到跟踪你的人长相没?”徐哲行放开手,低头问道。   陆思渺艰难吐出几个字,“……是张叔。”   徐哲行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报警吧。”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接通后才递给她。   “你好,我刚才被人尾随了……”陆思渺告知对方刚才发生的事,对话了一会儿,最后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在徐哲行注视下摇头,“说我一来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对方还可以狡辩他只是在送外卖,并不是跟踪。即使出警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我说他可能是唐苑月事件的杀人嫌疑犯,对方还反问我怎么知道……”   凶杀案的一些细节机密都是从徐哲行那里得知的,而他是从李警官那里知晓。倘若说出来肯定要把他们给牵连进来,她自然不肯。   徐哲行皱眉,“就这样算了?太不负责了。”   陆思渺道,“不过对方也提醒了我,如果下次再遇到他跟踪我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他们才好出警,当场抓捕到对方的话就算是有证据了,才好进行处罚。”   现在想来在危机关头,她第一个想到联络的不是警/察,而是徐哲行。   忍不住用余光偷瞟了他一眼,男人没注意她的打量,沉吟道,“我给李警官说一声。派出所的民警不清楚这件事和杀人案的联系,容易当做普通案子处理。李警官经验丰富,是唐苑月的事件直接负责人,当初也是他提醒你注意安全的,应该会重视。”   听他这样安排,陆思渺毫无疑义,“好。”   徐哲行拨打李警官的电话,不过对方手机关机,想必正在处理事情,他便发了条信息过去。   “回去吧。”徐哲行捡起她刚才丢下的购物袋,陪着她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陆思渺余光瞟向身侧,两人并肩而行,偶尔彼此的手臂会不小心擦过,留下一抹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定了定心神,好奇道,“说来也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向你求救?”   徐哲行一双黑眸凝视着她,隐有夜色的光辉流动,轻声道,“我说是心有灵犀,你信吗。”   陆思渺一时怔然。   徐哲行收回目光,注视前方黑沉沉的道路尽头,“开玩笑的。我是法医,也会学习心理学。刚才听你那样说就觉得没对了,你还详细报了所在的位置,言明让我去接你,这说明周围有威胁你的人物存在,而对方还没有采取行动,因此你为了不激怒他而这样暗示。”   “这个时候的时间很宝贵,对方会犹豫是否出手,我必须在他动手前赶到。”   陆思渺扫了他一眼,男人脚上穿着一双跑鞋,身上还是一套家居服,显然出来的太匆忙,竟然连衣服都没有换。   一想到平日里衣冠整齐的男人此刻全然不顾形象出来救她,心中更是充溢着感激,“徐老师,我--”   四目相对,他沉静的像是夜幕一样的眼眸,瞳孔里满满映着她的缩影,“叫我阿哲吧,就像你刚才唤的那样。”   心脏狠狠悸动了一把,她张了张嘴,别过脸歉意道,“抱歉、刚才看到你,我以为是我另一个朋友,不小心叫错了。”   男人静静看着她,尔后错开视线,低声询问刚才事件的细节。   之后一路两人交谈的全是关于案子的想法,徐哲行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看她进屋还叮嘱要锁上门窗,这才返身离去。   回到寂静的屋内,没有阿泽迎接回家的招呼,心中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察觉一身的汗黏腻腻的,陆思渺进了浴室,擦拭着浴室的落地镜,认认真真凝视镜中的自己,脸上带着自嘲的笑,摇头叹息,“陆思渺,你真是个疯子。”   就在白天试衣服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对阿泽过分关注。为什么阿泽出现的时候她总是欢欣雀跃、阿泽的温柔让她眷恋不舍、总是下意识地寻求阿泽的帮助对他很是依赖……   甚至在徐哲行出现的时候都误认为是阿泽。   原来,她竟然对自己的副人格产生了好感,甚至在意到了喜欢的程度。   “太荒谬了,”遮住镜中人的眼睛,陆思渺脸上显出一抹狼狈,“这种事情……”   浴室水声潺潺,陆思渺洗着澡,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各种念头风起云涌,幸好其他人格现在都不可能出现,容得她胡思乱想。   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陆思渺坐在电脑前,上网找到最为出名的海角论坛,匿名发帖:   喜欢上自己的一个副人格怎么办在线等急!   贴子刚发出去,十分钟内恢复就多达几十条。   第一楼:爱上自己的人格?楼主你是人格分裂吗?   第二楼:哈哈哈疯子,楼主我佩服你的疯劲!   陆思渺唉声叹气,“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疯的要命!”   多重人格障碍、妄想症,现在还多了一个自恋,真是要把精神病院坐穿的节奏。   一目十行浏览下来,大部分都是嘲笑她、怀疑她哗众取宠的,少数评论则是好心建议她去正规的医院接受治疗,说治好她的人格分裂,问题迎刃而解,她就不会有这样苦恼了。   陆思渺一手撑颔,一手滑动着鼠标,嘀咕着,“我舍不得他们啊。”   从来没有人如他们这般关爱保护着她,她不用再怕一个人生活很孤独,不用担心出事时没有人在旁帮助……她有朋友,会和她吵吵闹闹但绝对第一个出来维护她的小樱;有长辈,大姨和蔼教导着她为人处世的独立自强;有少言寡语却非常可靠的东哥,强悍又爱调戏她的killer,有点口吃很可爱的小胖,还有,全身心地关爱着她的阿泽。   她心底出现一个模糊的祈愿,“如果,他们都是真的就好了。”   不再是依附于她身体存在的人格,而是独立的、活生生的普通人。   “怎么可能呢。”随即她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如果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大概又会烦恼怎么面对他们了吧。   继续蹲守帖子,希望看到有用的建议,还补充了一些平日里相处的细节。   没曾想,一晚上这个帖子居然成了热帖飘红在首页上,无数围观群众给出各种建议,还有人说,“其实挺好的,想想吧,你有一个永远不用担心会背叛你的男朋友,大姨妈痛了有人代替你承受,累了有人帮你出来扛着,你们了解对方每一个优缺点而不嫌弃,完完全全拥有彼此。”   “唯一的遗憾是只能柏拉图式恋爱。不过除此之外,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一看之下,陆思渺竟颇觉得意动。她都已经是个神经病了,大不了疯得更厉害而已。反正孑然一身,怕什么!   “这个秘密我还是保守在心底吧。”她决定了保密,就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没意义,阿泽如果拒绝了,以后大家还要共处一个身体会多尴尬。   至于接受,陆思渺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自己疯一个主人格就够了,阿泽向来冷静理智,无欲无求,还是不要把他拖下水了。   反正,他还是会对她好,这就够了。   “就这样吧。”暗暗打定主意,小心删除了浏览记录,关掉了电脑,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整晚都在做梦。一会儿是唐苑月泣血的脸,一会儿是张叔阴沉沉的模样……   最后,是俊秀儒雅的徐老师,朝着她伸手,微笑呼唤,“苗苗。”   “真是魔怔了。”早上起来想起梦中两人合二为一的画面,苦笑着敲敲自己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7.30 小修 增加500字 已经买过的再看不用多付费。   ☆、晋江文学城   “思渺, 去买瓶空气清新剂。”早上上班,大家都在打扫卫生,没一会儿王泽川朝陆思渺招手, 递来一张纸币。   陆思渺罕见的迟疑了下, 抓着抹布晃了下,“要不找其他人去吧?我这边走不开。”   王泽川奇怪看了她一眼, “你买了东西回来再擦也来得及。”   陆思渺怕再找借口推诿会引起店长注意,只能接了钱去杂货铺。   再次见到张叔, 一想到他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手心捏着把汗, 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和他打招呼,“张叔,今天没去送外卖啊。”   柜台后的中年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眼睛闪烁了下,闷闷应了声“嗯”,扭头继续看电视,专注地好像电视机上能长出朵花一样。   陆思渺咽了下口水, 硬着头皮在货架上挑选空气清新剂,结果没找到平时咖啡馆用的那一款。   对张叔说了之后,他就拖着脚步走到里间去翻找。   陆思渺站在门口的位置, 偷偷观察店里的情况。   杂货铺里面没有按监控,连一台收银机都没有,一个摆放着香烟的玻璃柜台半立着,旁边放着台不到20寸的电视机, 三面一围留了个出口,狭窄的两平米不到的位置摆着一张破旧的藤椅,就是张叔平日里守杂货铺的地方。   货架上的东西堆的满满当当的,看上去杂乱无章。陆思渺视线在上面逡巡,看到橡皮手套时眼皮狠狠跳了下。   现在想来,还有什么地方比杂货铺更方便拿到作案工具呢,还有铁球……   目光落到放在电视机旁桌子上的两个健身球,无意瞟到下方没有合拢的抽屉露出条缝,里面若隐若现一张照片。   又是照片!   陆思渺忽然间对这东西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跳加快,扭头撇向里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张叔在翻动东西,看样子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   扫了眼外面,大街上正好无人经过,当机立断,立在柜台前弯腰迅速拉开抽屉,一眼看到一堆零钱中的照片。   惊鸿一瞥下只看到是个长头发的女生,根本来不及细看飞快抽出照片,掏出手机拍下来,再把照片扔回抽屉还原。   刚刚站直身体,神情悒郁的张叔就拿着她要的东西从里间出来了。   像是做贼一样心虚,陆思渺心如擂鼓,面上笑着道,“找到了啊,麻烦张叔了。”   付了钱,张叔一如往常接过,随手拉开抽屉往里面一扔又合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照片并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眼都没有多看。   没有发现,太好了。   陆思渺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提着塑料袋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阴沉沉的话语,“你要小心了。”   “!”陆思渺悚然,倏地转身,张叔坐在逆光处,面无表情盯着她,眼睛宛如黑洞湮灭了所有光线,黑漆漆的瘆人。   他的神情太过可怕,让人联想到被蛇盯上的猎物,脊背窜起刺骨寒意,陆思渺踉跄倒退两步,手里的袋子差点掉在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一头冲进咖啡馆,开门时巨大的声响引得忙碌的众人都诧异望过来。   杨园走近扶住她,“思渺、你怎么了?”   正在擦桌子的王泽川看到,关切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思渺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还沉浸在震惊中--   张叔知道她发现他尾随了!刚刚那根本就是恐吓!   “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杨园又问了一道,陆思渺回神,找了个借口,“刚才遇到个露身体的变态了。”   杨园立刻厌恶皱眉,“这些人真是神经病啊。不怕啊,他不敢进这里的。”   以为陆思渺是被吓到了,搂着她肩膀安慰。王泽川还特意给她做了一杯热可可,“喝点热的暖一下。”   “谢谢。”陆思渺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着,渐渐温暖了冰冷的身体。   见她没事,其他都散开去忙碌了,陆思渺平复了心情,瞥了眼周围没人,小心摸出手机翻到相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一个长发及肩的女生长相文静秀气,身穿白色的连衣裙,背后是蓝色的风景画布景。照片有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代感,套了塑胶封起边角泛黄,照片中少女脸颊的位置发亮而光滑,看得出是经常摩挲所至。   陆思渺蹙起眉心。店长说过张叔结过婚,但妻子女儿都死了,张叔年约50多岁,十多年前的话他应该30多,那这张照片里的是他妻子还是女儿?   --亦或者,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也有可能是他之前杀害的受害者。   想找人商量,结果在意识里把人都唤了一道,似乎还没从昨天精力耗尽中缓过来,都没出现。   陆思渺心下失落,想了想,放下杯子溜到了更衣室,给徐哲行打电话,一接通便迫不及待说了最新发现。   “……我看他是破罐破摔了,索性威胁我。还有照片我翻来覆去的看过,没有任何说明。照片放在身边最近的的地方,估计还经常拿出来看,一定是对他来说有重要的意义的人。”   话一说完,手机里一片安静,半晌传来男人无奈叹息,“思渺,我昨天说过离张叔远一点,不要孤身冒险。”   陆思渺解释着,“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凑巧看到了照片,就趁着他没看到给偷拍下来了。我马上传给你。”   用微信把照片传过去,徐哲行道,“收到了,今天李警官给我回了电话,他高度重视,马上就说要安排人手对张叔重点侦查。”   “所以你不用冒险,保护好自己就好,其他事交给我--我们来做。”   郑重宛如承诺的话语回荡在耳边,陆思渺垂眸,长长的羽睫颤动。   她向来独立惯了,遇到事情想的不是找人求助,而是尽量自己解决。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她看得那么重要。忧她所忧,想她所想。   挂断了电话,陆思渺发了会儿呆,更衣室门忽然被敲响,起身开门,王泽川站在门外,低头看着她,“好点没。”   还以为她在恶心刚才遭遇变态的事儿,陆思渺点点头,“没事了,谢谢店长。我马上回去吧台。”   正要走,王泽川叫住她,认真问,“今天叫你去杂货铺,怎么露出那么不情愿的表情?刚才也一脸惊慌的回来,”见她试图辩解,打断道,“别说是遇到变态了,大白天的又是大马路上,那种人也不敢出手。杨园信你的话,我可不信,你的性子要是别人敢这样对你,你就能打断他的手。惊慌失措的模样明显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店长……”没想王泽川观察力如此敏锐,陆思渺犹豫了下,抬眼看他。   男人成熟而稳重,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眉目和善而从容,宛如长辈一般,使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她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除了房东徐哲行,就数王泽川最照顾她了。   “我昨天发现被人跟踪了……”陆思渺大概说了一下,还说明自己对张叔是杀人犯的怀疑。   王泽川静静听着,偶尔露出惊讶的表情,提出疑问。陆思渺能告知的就说,会牵涉到徐哲行的就含糊带过。   末了,王泽川感慨,“没想到你一直记挂着唐苑月,还在努力帮她找凶手,如果她泉下有知应该也会瞑目了。”   陆思渺苦笑了下,“也是为了自己。早点抓到凶手,我也安心。对了,”拿起手机给他看自己偷拍下来的照片,“店长,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王泽川凑近一看,眼里划过一抹讶异,不确定道,“这好像是张叔的女儿。我很多年前见过她,模样记不太清了,但你都说了是从张叔抽屉里发现了,想必应该是了。”   陆思渺好奇,““你之前有说过张叔妻子女儿都去世了?是什么原因?”   “我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传开了对张叔影响不好。”   陆思渺就差举手发誓,“一定。”   王泽川道,“我跟他虽然是同一个村子的,但真不太熟。张叔脾气不好你也看得出来,他妻子好像在外面有人,两人争执之下不知道怎么的张叔失手把人给杀了。坐了五年牢,出来之后一个人把女儿带大,结果女儿18岁那一年死于谋杀。”   “谋杀?”陆思渺低呼,急切问,“是怎么回事?”   王泽川揉了下她脑袋,好笑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寻常女生听到什么杀人案早就吓到了。偏你感兴趣的很。”   “想知道的话,回去可以查下二十年前的黑水市连环杀人案,希望你晚上别做噩梦。”   店长留下的话简直让陆思渺好奇的抓耳挠腮的,可惜一直到晚上店里都很忙,大家都脚不沾地的,根本抽不出空去看手机。   晚上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下班前看到徐哲行。   众人笑着起哄,“又来接你了啊,真是新好男人。”   杨园凑到陆思渺身边,八卦兮兮地问,“现在都没有借口买蛋糕了,直接过来。你俩在一起了”   陆思渺感觉脸颊染上一抹热度,“没有。”   匆匆和同事道别,走出去和徐哲行一道回家。迫不及待说了新发现,一听到“黑水市”三个字,徐哲行眉心蹙了蹙,神色凝重起来,“黑水市上个世纪末曾发生七起恶性连环杀人案,受害者多为年轻漂亮的女性,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最重要的是,全国八大刑侦专家汇聚一起,全市所有符合条件的男性指纹录入排查,结果凶手至今未被抓到,是闻名全国的十大悬案之一。我们学法医的时候,都有研究过这个案件。当然受害者脸部都是处理过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当年受害者的样貌。”   大夏天的,陆思渺身上起了一股凉意,“好可怕。那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唐苑月遇到的是一样吗?”   “不是,黑水案凶手是采取割喉然后乱刺的方法,手段十分残忍,也不忌惮留下指纹。但湖边杀人案,作案工具不同,凶手十分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   陆思渺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了。张叔自己女儿是受害者,痛失爱女之后他为了报复社会,所以开始杀人?”   “也说不通,要是控制不住杀人那早就开始杀了,都十多年安然渡过……不过,突然动手可能是外界变化的刺激。”话语一顿,徐哲行摸出手机翻开陆思渺发来的照片,她也凑过去,两人就着路灯看了又看。   徐哲行修长手指点了点照片,声音沉凝如冰,“你跟她女儿,有点像。”   陆思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也察觉出点相似。   徐哲行解释,“瓜子脸、长头发、柳叶眉,大眼睛,皮肤白,看上去也是文静乖巧的性子,也许是因为张叔觉得你和她女儿很像--”   “所以要杀我?”陆思渺惊异,“这说不过去吧。”   徐哲行收起手机,“两种可能,一是他看到和自己女儿长相相似的你,激起了报复心理,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还活着,自己女儿却惨死?他就是这次湖边杀人案的凶手。二是他并不是真凶,跟踪你只是为了--”   “保护你。”   ----------------   警察对张叔的调查还在进行中,这边王鹏飞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他的确不是杀害唐苑月的凶手。陆思渺倒没有太大失望,自从嫌疑转移到了张叔身上后,她关注的重点都在对方身上。   但王鹏飞也不算无辜,经过警方调查,在唐苑月出事的当晚,王鹏飞送外卖的路上肇事逃逸,撞伤了一个过马路的七八岁孩童。他不想负担医药费,便趁着夜色逃跑了。而本来伤情并不算严重的孩子,因为事发路段偏僻,迟迟无人发现,导致流血过多差点死掉,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   东哥解释说是按照《刑法》,交通肇事逃逸且致人重伤,会认定为故意伤害罪,要判刑3-7年。   知道消息的时候,沈玉婷哭的眼睛都肿了,一天都没给陆思渺好脸色看。   陆思渺也尽量不去招惹她,一来尴尬,二来她虽然没觉得因自己的缘故把王鹏飞送进警察局有什么不对,但沈玉婷看她跟看仇人一样,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甚至一度都在嘀咕要不要辞职算了,每天对着沈玉婷那张□□脸不利于自己的身心健康。   没想某天,大清早大家刚刚到店里,还在准备开业,王泽川一来就把沈玉婷叫进了办公室。   陆思渺和杨园对视一眼,默契地装作擦吧台,耳朵悄然竖起,听到两人刚开始说话音量还很正常,王泽川问了几个问题,沈玉婷低声答了。可惜墙壁隔音效果不错,他俩具体说了什么根本没办法听清。   忽然的,沈玉婷的声音拔亢提高,苦苦哀求着什么,王泽川则是冷硬如铁的拒绝。   一会儿,办公室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沈玉婷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披头散发满脸泪水地冲到陆思渺面前,眼里迸发出愤恨的光,嘶哑着嗓音凄厉尖叫,“现在你满意了?!店长把我开除了!陆思渺要不要脸,害得我男朋友坐牢,还要让我没得工作!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的错?”陆思渺匪夷所思,看神经病一样看她,气笑了,“是我让王鹏飞撞了人小孩子逃跑的?你自己摸着良心,正常人干得出这种事?他自己选择逃跑,就要承担法律后果!”   沈玉婷发疯一样咆哮,“你那天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出手打他,他才不会被激怒说自己杀了人,才不会被带到警察局去!都是你害得!”   陆思渺冷冷盯着她,“三观感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懒得理她,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浪费口舌,转身想进后厨。   围观的杨园瞠目结舌,“我的天啊。玉婷你怎么了,恋爱起来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了吗。”   沈玉婷理都没理杨园,冲着陆思渺吼,“你别走,你不心虚你跑什么!“直接冲进吧台来试图拉抓住她,”你别得意!你不就仗着长得漂亮,到处勾引人吗!要不是店长喜欢你要讨好你,怎么会开除我!我在这里干了那么久!你凭什么!”   陆思渺心跳一窒,反手挣开她,“你疯了你!胡说什么!”   “够了!”王泽川听到两人的争执,匆忙赶来,拽着沈玉婷胳膊毫无怜惜地一把扯开,转身挡在陆思渺面前,喝斥道,“这事儿怪不到思渺头上。我给过你机会的。我过问你,你男朋友要坐牢了,你会不会和他分手。你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即使他是个精神病,即使他要坐牢。说实话我佩服这样伟大的爱,但我只是一个咖啡店的老板,我也要做生意。上次砸店的损失我没让你赔吧?思渺好心帮你,你还倒打一耙,天天给她脸色看,人家脾气好都避着你了。你看看,你们关系不和睦,对同事关系和工作气氛影响多大!你们两个我只能留一个,你虽然是老员工,思渺却是咖啡馆必不可少的咖啡师。她来之后咖啡馆生意都好很多,我不留她,难道我要留你一个哪里都可以招得到的服务员?”   一席话劈头盖脸说的毫不客气,没给沈玉婷留半点面子。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哆嗦着嘴唇,崩溃嚎哭,“你们都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有人默然看着她哭,最后是杨园看不下去了,劝了又劝,终于帮着她收拾了东西,把人送走了。   临走时,沈玉婷充满怨恨的目光,深深残留在陆思渺的记忆中。   “砰”地摔门而出,咖啡馆一片寂静。   王泽川神色沉了沉,很快恢复如常,拍手招呼大家,“好了,赶紧干活准备开店了。”   看陆思渺还伫立在原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没事了。”   撞上对方黑眸,陆思渺迅速错开视线,“我去里间帮杨园做蛋糕。”   做饮品一般是她和王泽川在负责,现在其他人都在忙碌,势必两个人会单独待在狭窄半封闭的吧台区,因着沈玉婷的话,她现在莫名觉得尴尬,只好找借口避开。   “去吧。”王泽川挑了下眉并没有阻止,盯着落荒而逃的纤细身影,头顶橘色灯光映在他眼中,似有云波诡谲流动。 作者有话要说:  7.30下午有重大修改,并增加1000字。 亲们可以重新看一下。已买过的不会再增加付费。   ☆、晋江文学城   当天晚上,陆思渺召集众人格说了案件的进展, 大家纷纷表示, “什么鬼, 和二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又扯上关系了?”   小胖充分发挥黑客的技能, 搜罗了一大堆血血淋淋的现场图片和新闻报道, 看的陆思渺捂眼表示, “快关了啊啊啊,晚上要做噩梦的!”   小樱幽幽道, “……比恐怖片还恐怖。”   东哥说, “这案子是十大悬案之一, 二十年前让八大专家都束手无策, 到现在都是悬案。真不知道凶手藏哪儿去了。”   killer懒散而不屑, “啧,变态杀人魔, 杀人没半点技术含量, 太low了,一点都不优雅。我告诉你们啊, 杀人应该--”   众人齐齐叫道, “打住!我们一点都不想知道优雅的杀人是怎么回事!”   大家聊了会儿天, killer和东哥指导陆思渺训练要领后, 忙碌了一天的她也很快上/床睡觉。   陷入沉睡之后, 有人借她的身体醒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神情一下变得成熟而稳重, 语气从容不迫隐有一丝上位者的威压,“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严峻了。我前段时间选了人,killer介   绍的,以后都会24小时贴身保护思渺,明天就到,如果被她发现,你看着解释一下。”   阿泽,“……好。”大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少女说完后,闭上眼睛表情和缓下来。   有人低叹, “不辛苦。”   --他甘之如饴。   第二天上班,陆思渺忽然收到一条来自沈玉婷的微信,“我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的一行字,后面附带血淋淋的带血的刀子图片,憎恨之情跃然纸上。   旁边的杨园看她脸色不对,凑过来一看,惊呼出声,“沈玉婷还在威胁你?”   陆思渺收起手机,“昨天吵了架忘记删她了,我刚才删掉了,以后不会再烦到我了。”   杨园道,“我看跟神经病在一起久了,她也不正常了。是店长开除她的,恨你有什么用。”   陆思渺笑笑,意识里小樱忿忿,为她打抱不平,“就是,关你什么事啊,沈玉婷就是欺软怕硬。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没本事还在暗地里叫嚣。”   “她也就骂我几句,不用在意。”安抚着小樱,陆思渺没放在心上。   不经意回头,发现店长居然站在身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想必刚才那番对话他都听到了。   “店长……”杨园讪讪,找借口溜了。   王泽川看着陆思渺,淡淡道,“你还是小心点,沈玉婷这种女人发起疯来,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她一心沉浸在自己伟大的爱情里,被自己’无私‘的爱感动,别人对她的劝导都会被认为是阻挠,反而会激起她奋不顾身守护她爱情的冲动。“   陆思渺点点头,谢过他的关心,想起之前王鹏飞暴打沈玉婷时他说的话,瞟了下四下无人,压低了嗓音,“店长,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过家暴?”   所以才会露出那样隐忍苦楚的表情。   王泽川语气漠然,有种麻木的平静,“我爸死的早,我妈带着我活不下去,找了个老鳏夫。对方家暴她也不离婚,后来一场意外都死了。你呢   别人坦诚相待,陆思渺也不想欺骗他,直言相告,”我妈受不了我爸家暴,毒死了他,还想带着我一起……我跑掉了,她自己喝了。”   两人望着对方,此时此刻有着相同遭遇的人,禁不住生起同病相怜的心情。   两人静默无言一阵,王泽川道,“去忙吧。”   陆思渺转身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能在那样的环境中身心健康成长成现在,陆思渺你很神奇。”   陆思渺回头笑笑,“说什么神奇,店长不也是吗。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的。说起来店长才厉害,自己在大城市里打拼,终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店,多好。店长就是我奋斗的目标!”握拳鼓劲,充满昂扬斗志。   王泽川眼里泛起笑意,“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轻柔而蓦然暧昧的话语,令陆思渺有些不自在,转身忙碌去了。   开除了沈玉婷以后,也正好迎来了暑假,学校开始放假,客流量一下减少了很多,店长也没有招募新的员工。这天,店长大清早一来就在办公室里忙碌,到中午的时候陆思渺有事找他。   “上个月我需要报账的单据都在这里了。”进去后,陆思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王泽川坐在   桌子后,眉梢眼角都是疲惫,翻看了下点点头,“我回头签字了你去杨园那里领。”   ”好。“陆思渺随意一瞥,看到他手边堆放着几张催款的单据,稍顿了下。   注意到她的视线,王泽川苦笑,“生意不好做啊,房东通知店铺租金又要涨了,原材料也要上涨,这两个月恰好又是淡季,人力成本也高。利润越来越薄了,我都在想干脆转行算了。”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陆思渺心下一惊,“店长你在开玩笑吗?你再考虑下呢,我觉得生意还行啊,你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店面做着喜欢的工作,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我做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也有点厌倦了。其实转行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王泽川拿着催款单沉默了下,像是内心挣扎着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半晌叹了口气,“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底也好。大概最快下个月初,铺子租赁到期,我就不做了。到时候会多发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们算作补偿。”   陆思渺劝了劝,看店长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心下郁闷,“好不容易找到份稳定的工作,同事关系也还好,结果店长又不做了。我怎么那么倒霉,没一份工作干得长久。”   小樱在意识中嘲笑她,“因为你有毒啊。”   陆思渺暗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思渺,帮我倒杯水吧。”王泽川忽然道。   陆思渺忙问,“红茶还是绿茶?”   店长平时很注重养生,平时喝的都是自己泡的茶。   店长摆摆手,“矿泉水常温的就行,今天喉咙不太舒服,就不喝茶了。“   陆思渺上前一步,看了看店长,突然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颧骨潮红嘴唇干裂,精神也看着不大好。   店长动作生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啊?好像还好。你帮我看看呢。“   陆思渺抓着他手腕翻了一面,”你这个姿势不正确,要用手背。感觉到了吗?“   王泽川还是说没有,“那我试试,“陆思渺只得伸手过去,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吓了一跳,“这么烫!肯定都有38°了!你早上忙了一上午,都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是有点头昏脑涨,我还想是最近太忙的缘故。”   陆思渺收回手,劝道,“你去诊所看看吧,输点液好的快些。”   下一秒,一只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陆思渺的手腕,王泽川的脸逆在灯光里,他抬头盯着她,一字一字问,“如果我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发展,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她站着,男人坐着,因为刚才探身去碰额头的关系,两人位置站得很近,骤然发力拉扯着她身不由己弯腰俯身,两人视线相撞,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摄取着她的目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属于男人刚硬的气息带着威慑力将她笼罩在其中。   陆思渺因他话中暗示的深意而心惊,装傻充愣一口回绝,“不啊,我喜欢这里,打算以后就留在这了。”   男人目光闪烁了下,抓着陆思渺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锢到骨头里,力道大的她都有点生疼,费力抽手,语气带上一丝不愉,“店长你能放开我吗,我去给你倒水。”   “抱歉,”蓦然回神一般,男人松开了手,又恢复往日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道,“我开玩笑呢,别放在心上。”   把水杯递给了她,嘱咐道,“顺便帮我到药店买点药吧,退烧和消炎的,记得说不要含有青霉素的,我对这个过敏。”   “好”陆思渺拿着杯子出门。回身的时候望去,店长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之下,他揉了下眉心,低头继续翻看单据,神情带着一丝疲惫,还是往日里温和稳重的店长。仿佛刚才突然充满着压迫和威慑力的形象,都是她的错觉。   过了两天,陆思渺从徐哲行那里得知了案件最新消息。   “警方暗中对张叔进行了审讯,他说自己假装送外卖,实际上是想要跟踪保护你,因为你长得像他女儿,对他也很尊重,每次都会笑着打招呼,还会帮他搬重物。一来二去,就比较关注你。”   “通过走访调查发现,事发当晚是5月25日,是他女儿的忌日,每年到了那一天,他都会提早关铺子,去后山烧纸祭奠,一个人喝着白酒坐到大半夜回家。他说今年也是这样。但是这一不在场证明还存在疑点,没有证人能证明当晚在后山见过他,而且后山到湖边距离很近,也完全有作案的时间。”   “至于跟踪,他说并不知道凶手的真正目标是你。杨园有次过去买东西,看到他在看湖边杀人案的新闻,随口说了句当晚你就在现场,还和唐苑月遇到过,差点遭的就是你。他就上了心。警方分析他对此还隐瞒了什么,现在审讯又不能逼供,他不说拿他也没办法。”   “唐苑月案发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dna和指纹,因此也无法与张叔的进行对比,而在他家里和店铺里搜查都没有发现凶器。证据不足无法逮捕,只能警告他不许再跟踪你。”   因此张叔在店铺关了几天后,又继续营业,也没有再继续送外卖了。而他被列为嫌疑人并被警方调查审讯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两人并肩漫步在小道上,徐哲行侧头问,“你觉得张叔会是凶手吗。”   陆思渺想了想,坦白道,“我现在脑子乱的很。一般来说,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在感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之后,都不会希望这份痛苦由自己亲手转嫁到别人身上吧。”   “但心理失衡的人并不会这样想。”   走着走着,陆思渺脚步稍顿,余光看似随意地往路边汽车的后视镜扫了一眼,走过那段路后小声道,“对了,这两天我老是觉得有人跟踪我。不是张叔那种拙劣的跟踪技巧,是很厉害的,隐藏的也很好。不过凭直觉对方没有恶意。”要不是最近killer有帮我恶补追踪和反追踪,她都察觉不到。   徐哲行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是便衣警察,因为你是重要的证人,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陆思渺感叹,“我的天,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享受这种待遇。”喜滋滋道,“我现在觉得安全多了。”   “……”   与徐哲行道别后,陆思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凝重。   --徐哲行和李警官的关系看上去非常普通,而刑事案件的细节都是绝密的,稍有泄露就会引起严重后果。他为什么会愿意告知徐哲行?   如果不是李警官说的,那徐哲行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内部消息?   她忽然发现,徐老师似乎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店里的人很快得知铺面即将转让的消息,大家惊讶之后表示了遗憾和惋惜,暗暗各寻出路。   某天她提着店里的垃圾去倒,在垃圾桶边看到了环卫工张阿姨。   这段时间天气炎热,陆思渺上班的时候看到对方坐在门外,便请人进来乘凉,还倒了水给对方。   几次之后也熟了,闲谈中得知,张阿姨儿子生了病,丧失了劳动力,丈夫又很早去世,一家人只靠她单薄的工资度日。   “是小陆啊。”对方和蔼地冲她笑笑,帮她把大袋的垃圾放进垃圾桶里。   陆思渺转身要和她道别,她忽然犹犹豫豫把人叫住,“小陆啊,我给你说个事儿。”   “怎么了?”   张阿姨脸上显出一丝畏惧,小声道,“你晚上下班很晚了,还是小心点。”一指垃圾桶,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恐惧,“我朋友李姐也是环卫工,她负责前面那条街,就是商业区外到东面居民区一带,她跟我说收垃圾的时候经常发现里面有小猫小狗的尸体。”   “尸体?”陆思渺先是没反应过来,小樱惊叫,“虐猫?”   张阿姨点点头,“其实以前偶尔也会有,你知道的,附近流浪猫狗很多,有人看着可怜会投喂,有人就以虐猫狗为乐趣。”   陆思渺想到网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和视频,皱了皱眉。   张阿姨接着道,“李姐说以前少,也不知道是谁丢的,但肯定就是住在这一带的。现在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有,拿黑色塑料袋套着,血淋淋的……”   大热的天,说着说着张阿姨打了个颤,脸色发白,抓住陆思渺胳膊急切道,“我听人说,虐猫的人都是心理变态,你晚上下班晚,一定要小心点。 ”   “好,我会小心的。谢谢张阿姨。”陆思渺谢过对方的提醒,连忙呼唤东哥和阿泽,说了这件事。   阿泽沉吟,“虐待动物的惯犯心理都有问题,频率增加说明他心理疾病越发严重了,这种程度下很可能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或者,他已经动手杀过人了。”   陆思渺心绪不宁回到咖啡店,看到店长带着其他人正在从储物室里搬东西,连忙上去帮忙,“店长你来啦。”   王泽川把一个箱子拖出来放到地上,转头朝她摆手,“这边人够了,你出去守着吧台。”   陆思渺错愕,“店长,你脸怎么了?!”   昏暗灯光下也清晰可见男人眼角嘴角都是淤青,明显是被人揍的。   闻言,王泽川露出个牙疼的表情,其他人则是大笑,纷纷帮着他解释。   “刚才店长说了,他家昨晚进了小偷。”   “店长发现于是两人厮打在一起,然后赶跑了小偷。”   陆思渺又担心又好笑,“店长你没事吧,伤的严重吗。”   王泽川指了下自己的脸,“就这样了。还好,对方应该比我伤的还要严重,我踹了他好几下,都听到骨头发出闷响了。还挠了他脖子,回头一看指甲缝里都是血。”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伸手给陆思渺展示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指甲不同于陆思渺习惯剪到最短的地方,他还留了一截,修得整齐。   陆思渺一瞥,虽然他指甲现在洗的干净,听他那样一说,鸡皮疙瘩都起了。   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觉,“店长好可怕~”   众人打趣了几句,也就继续干活了。陆思渺挂念着店长安危,凑过去小声问,“你报警了吗。”   王泽川眼眸微动,看了她一眼,“没有。其实现在法律规定不管有没有偷得财物,入室盗窃都要立案。但这种没有赃物、没有小偷容貌的情况下,警察也抓不到人。”   陆思渺想了想,“那你们小区的监控有没有拍下?”   她听对方说过,他就住在C大东门那边,步行到咖啡店要20多分钟的居民区。据说小区安保还不错。   王泽川道,“我去看了,但监控只有外面公共区域的,我没看到有人从楼道跑出去。我住六楼,对方是从房顶垂了根绳子从没装防护栏的阳台进来的。我跟他在卧室扭打起来,他挣脱后跑出去绕过客厅从正门逃走的,看样子对房屋布局很熟悉。我怀疑就是单元楼里的人作的案。”   陆思渺听的心惊,“一栋楼的邻居……那以后怎么办?”   王泽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我反正也要搬家了。”   这话一出口,陆思渺意识到距离店长离开这里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心情失落下去。   周围有虐猫变态的事,陆思渺给徐哲行说了,他让她跟张阿姨说,让她再发现的时候偷偷把东西藏着,然后通知他。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两个人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来到学校的解刨室,准备解剖被虐杀的动物尸体来找点线索。   徐哲行怕吓到陆思渺,不让她围观,安排在旁边他的办公室等他。   办公室和他家一样整洁,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   为免她待着无聊,还细心地开了电脑让她玩。   “他的桌面也太简洁了吧,连个游戏都没有。”闲不住的小樱跑出来用电脑打在线斗地主,陆思渺退回到意识状态中,徐哲行办事她向来放心,对方说是一个小时,等着无聊干脆沉睡。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小樱放着歌曲,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点着鼠标,兴致高昂地玩斗地主,“王炸!哈哈,我又赢了。”   房门忽然被推开,换了身衣服的徐哲行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沐浴露干净清爽的气息,朝她走近,“不好意思,等久了。”   “没有。”小樱正想戳醒陆思渺。   说话间男人已经来到了她身旁,低头扫了眼热闹的游戏界面,嘴角一弯,“在玩游戏啊,小樱?”   “嗯?”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小樱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带笑的黑眸,刹那间宛如晴天霹雳,惊愕张大了嘴,“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能揭露真凶了。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吧。黑水市凶杀案原型有参考白银市连环杀人案,特此说明。 ps:30号没更新那天修改了33、34两章,增加一千五百字,再次提醒下亲们30号下午之前看的可以重看下,以免漏过重要剧情。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被小樱叫醒,还没回神瞬间两人就换了位置。眼里尚带着迷茫, 就听到身边男人温醇的嗓音, “李警官马上赶来,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就好。”   陆思渺一下清醒了, 坐直身体, “有收获?”   “收获不小。尸体细节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免得晚上做噩梦。总之,捶杀小猫尸体用的作案工具是圆形铁球一类的东西,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陆思渺倒吸口气, “和杀害唐苑月的东西一样!虐猫的变态就是湖边杀人案的凶手对不对!”   徐哲行赞同, “没错, 而且从尺寸上来说, 也是完全吻合的。我还在里面发现了凶手的一根毛发,这是湖边案都没有发现的重要证物。刚才已经给李警官他们打了电话, 这么重要的证物需要移送给他们, 提取凶手dna录入到他们的数据库里,说不定能够找到凶手。毕竟虐猫到这种疯狂程度的, 很可能在以前就有过案底。”   看到迟迟滞留在原地的案件终于有了重大进展,陆思渺忍不住绽开笑容, “太好了!”   没一会儿, 李警官带着两个警察和一个法医赶来, 接收了相关证物。   对方法医也是和徐哲行认识的,朝他打了招呼,两人走到一边聊了几句。   李警官对陆思渺再三道谢, 说是多亏她提供重要线索。   寒暄几句,几人忙着赶回去分析证物,匆匆走了。   陆思渺和徐哲行一道回去,道别之后回到自己家。   一边换拖鞋,“小樱你在吗。你晚上怎么格外安静。”她可不是阿泽,有外人时就不会出现。小樱凑热闹的性子,哪里都有她一腿。刚才居然全程安静如鸡,简直像是换了性子。   小樱声音虚弱,“我在……老实说,觉得我现在的三观需要重新树立了。”   陆思渺疑惑,“怎么了,刚才我沉睡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小樱用着一言难尽的口气,“……我现在只想静静。”忍了忍,还是有点憋不住,“思渺啊,我跟你说,你觉不觉得阿泽--”   一个温润的声音插了进来,“我怎么了?”带着温柔笑意。   小樱:“不不不不没什么我下了!”一句话都不带歇气的,尾音还在回荡,人就彻底不见了。   陆思渺莫名其妙,“这么大反应,见鬼了吗。”   阿泽轻笑,“也许是吧。”   阿泽出来了,小樱就被陆思渺抛到脑后,兴冲冲道,“我跟你说,多亏徐老师帮忙……”絮絮叨叨说着案件的进展,阿泽一如往常静静听着,陪伴着她直到入睡前。   “晚安,阿泽。”   “晚安,苗苗。好梦。”   第二天,店里没纸巾了,店长叫了杨园去买。   杨园奇怪,“这种事不是一般都是思渺去的吗。她去还能有优惠。”她才不想被个怪老头甩脸色看。   店长没好气,“叫你去就去,反正你闲着。”   “我也很忙啊~”杨园笑嘻嘻晃着抹布。   店长环视空荡荡的咖啡馆,“忙个鬼。”   “我和她一起去吧。”陆思渺知道店长是担心她和张叔接触,也不想他为难,主动提出和杨园一起去买。   杨园立刻甩开抹布,“好呀,思渺我们顺便出去透透风~待会回来啊店长。”   自从咖啡馆贴出歇业通知后,店里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店长也没打算补原材料,有什么什么,店里冷清的很,还来的就是零星几个常客,过来最后回味一下。   两个人说笑间到了杂货铺,破天荒的没在狭小的柜台间看到惯常缩在那看电视的老板。   “张叔?”陆思渺唤了几声,半晌对方才从里面的库房出来,身体隐在入门的阴影处,嗓音喑哑,“买什么。”   陆思渺说了纸巾的品牌,又道,“货架上没有看到。”   对方道,“等一下。”转身去里面拿了。   弯着的背脊看上去比平时还苍老,走路也是拖着脚。   等了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两只手各拿着两袋卫生纸,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很是费力。   杨园好奇问了句,“张叔你腿怎么了?”   张叔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不好,阴沉着脸扫了她一眼。   杨园顿时噤声,陆思渺连忙上去接过张叔手里的纸巾。   到了柜台前,张叔扫过条码,冷冷报出价格,“68块。”   陆思渺掏出钱来,对方接过找了零,把钱盒一推发出砰的声响,不等她俩离开,甩手就回昏暗的里间去了。   杨园咂舌,“老头脾气又差了。”   陆思渺提起卫生纸,催促杨园,“我们回去吧。”   杨园却站着没动,眼睛直愣愣地望着里间的门,睁大的瞳孔透着震惊,陆思渺唤了好几声,她才一下回过头,提着卫生纸大步而出,“快走。”   声音带着惧意,走的飞快跟后面有鬼撵一样。   “怎么了?”陆思渺莫名其妙,连忙跟上。   “店长!”两人刚回到咖啡店,杨园找上正在吧台前忙碌的店长,压低了嗓子说话,眉眼间满是惊惧,“店长!你说过怀疑昨晚跑到你家里的小偷可能是单元内的人是吧。还有伤痕……”   听她忽然这样说,店里知道情况的几人都凑过来,满是好奇。   杨园吞了吞口水,“我刚才和思渺去杂货铺张叔那买东西,我看到他腿好像受伤一样瘸着,而且脖子后面还有抓痕!”   众人倒吸了口气,王泽川眉头紧锁,思索后点点头,“很有可能是他,我跟他住在一栋楼里,他在我楼下。”   回到众人里,杨园不再惧怕恢复了往日的跳脱,眉飞色舞比划刚才的见闻,“我还好心问他腿怎么了呢,他没理我,恶狠狠瞪我一眼,好可怕的!”   “他平时都好好,偏偏今天腿不好。我看肯定是他。”   “店长报警吧。”   众人纷纷出主意,王泽川考虑了会儿,还是摆手,“算了,我没有遭受损失,他也遭了罪。大家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一个人也不容易。再说我马上要搬走了,以后也见不到了。”   大家都表示店长是个心软的好人,为他打抱不平,同仇敌忾发誓再也不去杂货铺买东西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张叔不说话不爱和人交往又没朋友,我还同情他孤单可怜。”   “就是。店长还叫我们都在他那里买东西,照顾他生意。结果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要不是店长这样说,我才不去他那里买东西呢。臭着张脸,态度又差……”   众人抱怨数落张叔,陆思渺听着没开口,心中冒出个疑问。   如果是张叔入室盗窃,他是为什么呢?为钱,店长说过他们小区有住更有钱的人。而且要是为钱,为什么以前都没动手,偏偏在昨晚上?   而且,张叔在被审讯的时候还明显隐瞒了什么,会不会和他偷偷潜入店长家里有关?   五天后,徐哲行那边传来重要消息。经过数据库对比,被虐杀的动物尸体中凶手留下的毛发提取出来的DNA,和二十年前黑水市连环杀人案的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   案子在几天内迅速上报给省公安厅,并因其重要性传达到更上层,并最终下达并案决定,委派刑侦专家前来C市参与调查。   而就在这几天,也就到了月底,王泽川处理好了咖啡馆的事,买了晚上的飞机票准备离开。他给所有员工都发了工资,并多发了一个月的算是补偿费,还请大家吃饭。   聚餐的地点,选在了商业区的一家火锅店内,要了一个包厢。店内除了兼职的小哥因为放暑假,回老家没有来,以及前员工沈玉婷之外,店里其他的人都到了。   一顿饭,大家吃的其乐融融,也纷纷关心询问店长以后的打算。   “以后啊,”王泽川抽了支烟,青烟冉冉升起模糊了他的表情,淡淡道,“我准备去南方,有朋友在那边做生意让我过去帮忙。”又问其他人有没有找好工作。   陈煦头脑机灵,看房地产热门,当了一名房屋中介。   杨园准备结婚,打算生了孩子之后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可以啊你们,挺好的,”王泽川又问陆思渺,她说考虑还是继续做咖啡师,商业街另外一家生意还可以的咖啡店也向投出了橄榄枝。下个月初就会去办理入职。   王泽川举起酒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相聚在一起,虽然短暂也是缘分,愿你们都有美好的明天。”   “谢谢店长,”大家齐齐举杯,哄笑着道,“也祝店长过去之后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最重要的是早点找个老婆,生个大胖小子。”   大家笑闹打趣着,王泽川笑着摇头,“我老啦,人家小姑娘才看不上我。”   说话间若无其事瞟向旁边的陆思渺,后者装鹌鹑,一个劲埋头吃炒饭,差点没噎着。   王泽川收回视线,在众人揶揄了然的目光中平静道,“现在我就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吧。”   大家还笑他愿望太朴素了。   火锅吃的久,又喝了很多饮料,中途陆思渺去卫生间。出来在洗手间的时候撞见了过来的王泽川。   “思渺,”男人叫住他,递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拿着吧,临别礼物。”   陆思渺原本以为是个小首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串绿色的宝石项链,吓了一跳连忙推回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谢店长的心意。”   王泽川执意要送给她,“不是真的,只是手工艺品而已,便宜。留着做个纪念吧,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了。”   小樱瞅了一眼,斩钉截铁,“假的,这东西就是个玻璃玩意儿,才不是真的呢,一看光泽度就知道不是绿宝石。”   “相信你,小公举。”   有了小樱的鉴别,陆思渺这才心安收了对方送的礼物,“谢谢店长。”   王泽川看着她道,“怎么不带上?带上试试吧,让我看看好不好看?我觉得还蛮适合你的。”   对方都这样说,陆思渺不好拒绝,迟疑打开盒子,正想取出店长已经率先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不由分说,“我帮你带上,你手上有水不方便。”   说话间已经拿起了项链解开,转到陆思渺身后戴在她脖子上。   陆思渺浑身一僵,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能够感受到背后属于男人的灼热体息织成细密的网,似有若无的贴在肌肤上。   “很好看。”王泽川说,伸手帮她把头发撩到肩后,陆思渺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胸前挂着一颗绿色的项链,在橘色灯光下散发着荧荧幽绿的光,衬的一截脖颈越发雪白细腻。   “很适合你。”王泽川突然弯腰凑近到陆思渺颊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她一瞬间耳朵根子都红了。   他轻声说,“你也送我一样礼物吧。”   这样近的距离已经突破了朋友的界限,朦胧灯光营造出暧昧的气氛,陆思渺飞快往旁边跨了一步,避开男人的气息,稳了稳心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道,“好啊,事先说明太贵重的,我可买不起。”   王泽川站直身体,看着她避如蛇蝎的样子,笑了笑,眼中流动夜色的光辉,“未来某一天的相遇,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话语里一往情深。   陆思渺心有触动。王泽川已经退后一步,若无其事的道,“回去吧。以后记得保重自己。”   吃完了饭,大家散场的时候,陆思渺故意落在人群最后面,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到吧台去对服务员道,“第13号桌的帐我帮他结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段时间,经常跟着他的便衣警察,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隔壁桌吃着一个人的火锅,背影看上去几分寂寥。   陆思渺想着人家这段时间守着她,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公事公办,心中也充满着感激。便请了这顿饭也算是聊表谢意。   等她前脚走,13号座的客人跟着去结账的时候,被告知已经有位女生帮他结了帐,当时心下感叹万千,拿出手机,给一个酷酷的头像的人发消息,“我说,这女孩真有趣,老子一个大男人活了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被女人请客。”   隔了一会儿,对方发回来的一句话,充满着让人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得瑟。   Simon: “我的眼光当然是不一样的。”   男人翻了个白眼,噼噼啪啪回信息,“还不是看得到吃不到。记得你欠我的啊。”   回他的是一个充满不可言说霸气的中指符号。   “等着,这账我非得讨回来。”吃饱喝足还不用自己花钱,男人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松了下衬衣领口,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晃荡出去,像是普通上班族一样眨眼汇入人群,再也无迹可寻。   晚上回到自己家里,陆思渺从脖子上解下王泽川送给她的项链。   她其实不喜欢戴首饰,而且有一种别人的心意,如果每天带着弄脏了也不好的想法,便小心地收到了盒子里,放进了柜子的最深处,打算好好的珍藏。   这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大家插科打诨,一边看电视,一边吐槽,一边玩游戏。和之前的无数个晚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第二天清早。传来一个令人觉得恐怖的消息,沈玉婷在家中被人杀害。   消息是李警官传来的,说是和上次唐苑月被害是用同样的作案手法,甚至更可怕的是经过调查发现,凶手当晚在客厅杀死了沈玉婷之后,还在隔壁的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才离开。如此冷静从容的心态,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唐苑月被害的阴影才刚刚散去,又因为第二起连环杀人案,让大学城一带再次陷入了恐慌,又恢复到了之前人人自危的地步。   与此同时,因之前动物尸体中发现的dna,使的悬而未破二十年的案子又一次浮出水面,消息在公安内部流传,参与过这个案子侦查的无数人为之一振,甚至惊动了公安部,决定对疑难命案积案开展攻坚行动,首当其冲的就是黑水市连环杀人案,启动再侦破工作,还公开发出十万奖金悬赏线索。   陆思渺通过徐哲行得知,这次案件中凶手席卷了沈玉婷所有值钱的财物,沈玉婷手机被拿走,而通过去电信调查发现沈玉婷当天晚上有和人通过一分多钟的电话。   而那组号码,和之前订外卖时候的号码虽然一样,但同样是没有绑定身份证,并且只有一条通话记录,号码打不通说明已经被凶手遗弃。   这样的无主号码基本找不到使用人。   陆思渺看着这两组号码,脑子里隐隐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却总是被最后一层迷雾阻扰,看不破其中的奥秘。   这天,在商业街的另一家咖啡馆,陆思渺和店长刚刚签订好合同,突然听到呼啸的警车鸣笛而过,众人纷纷好奇的跟了上去,陆思渺也跟了上去。   几辆警车在杂货铺门口停下,荷枪实弹的武警,从车上下来,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在杂货铺的张叔拷了起来,准备押上警车。   警察已经将现场封锁了起来,无数路人围观着,窃窃私语。   “为什么会抓张叔?难道说,他是最近发生的两起凶杀案的凶手?”   陆思渺心里一听咯噔一下,在警戒线外垫脚朝着张叔的方向望去,看到他的表情从茫然,像是一下明白什么似的一张脸扭曲变形,愤怒咆哮“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他的手臂被反拧在身后用手铐铐住,两个警察在旁边押着,身后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持着□□抵住后背。   “不是我!”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撞到陆思渺的视线,眼睛骤然迸发光亮,朝着她的方向嘶吼着嗓子都几乎破掉,“是王泽川!我怀疑他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我一直在调查他!我想要找到证据然后杀了他!唐苑月也是他杀的!”   围观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这是死到临头,还要拖无辜的人下水,警察一定是证据确凿才会出动逮捕啊。”   “看面相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人,王店长谁不知道,出了名的好人。怎么会杀人。”   到熟悉的名字,陆思邈骤然心惊,眼睁睁看着挣扎嚎叫的张叔被警察押送上了警车,同时有警察带着只警犬来到现场,走进杂货铺,安静的警犬突然狂吠叫起来。   旁边有人激动道,“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陆思渺看到有身穿白色检验服的法医戴着口罩进入到了现场,不多时,提着一个密封的塑料袋出来。   离着近的人眼尖叫道,“是凶器!”   陆思渺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果然里面是个带把手的铁球,还沾着黑红色的血迹,和他们之前推测的凶器一模一样。   然而看到凶器,陆思渺反而脸色一白--   前段时间张叔才因为她的举报而被李警官调查过,据说,杂货铺和家里也都是秘密搜查过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凶器,现在凶器却在沈玉婷出事之后,被发现在杂货铺里?   迅速打电话给徐哲行告诉他这件事,对方也表示惊讶,说是马上和李警官联系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现场依旧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押送着张叔的警车已经绝尘离去,陆思渺站在边上,听着周围人对案件的猜测,大夏天的觉得一阵发冷。   张叔真的是死到临头拖人下水,还是真的……凶手其实不是他,而是王泽川?   她几乎不敢往后者想。很快接到徐哲行的电话,声音凝重告知她,警方在沈玉婷家里的沙发底下,找到了一截烟头,通过烟头上的指纹和DNA对比,从而锁定张叔是重要嫌疑犯。   陆思渺匪夷所思,“但张叔dna和虐猫的人是不一样的。”   徐哲行道,“也有可能这是两个凶手不一样的案子,黑水市杀人案嫌疑犯的确居住在附近,虐猫也是他做的,他故意做了个铁球模仿湖边杀人事件的凶器,为了满足和宣泄自己的杀人欲望。毕竟目前没有找到唐、沈事件和黑水案明确的联系。”   陆思渺心乱如麻,脑子里反复回响张叔神情扭曲的咆哮,“--凶手是王泽川!”   “不是的、怎么可能”全身如坠冰窟的寒冷,陆思渺抱着胳膊,牙齿都在咯咯打着颤,越是想为王泽川开脱,藏在记忆中过往的细节一一闪现,连成一道环环相扣的锁链。   他身上偶尔出现的动物抓痕、堪称突然的关店和离开、发现潜入家中的是张叔而并不报警、唐沈两人都认得他。   “可事发当天他去东面送外卖,时间绝对赶不及回来潜伏。”这个重要的不在场证明,让最开始大家怀疑嫌疑犯时,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除非……”   她差点没跳起来,转身就往咖啡馆跑,到了门口发现新的租户正在把店里原有的东西打折处理,其中包括收银机和电脑。   她冲进屋里一把抱住电脑,大喊,“我买了!”   ---------------   急匆匆把电脑主机抱回家,陆思渺把小胖叫出来,帮她连好之后,打开专门处理外卖的软件。   一眼扫过,里面的内容被人删除得干干净净。从处理旧物上来看这也正常。   “能恢复吗。”   “能。”语气笃定,那是出入公安系统如入无人之境、属于顶尖黑客的自信。   “交给你了。”   陆思渺安心大半,把身体让给了小胖,看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十多分钟后,数据恢复完毕。   陆思渺心急地操控鼠标去看525当晚,王泽川送的那个外卖订单。   一眼看去,同样是到货付款的单子,号码和令人怀疑的两个号码并不是一样,然而提着的心没来得及放下,拨打却打不通又让心沉入谷底。   小胖迅速查询这组号码,“只有、一次、通话、记录。”   陆思渺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他说送了单收了钱就离开了、他在撒谎--”陆思渺喃喃低语,“那个单子根本就是他自己订的,好制造不在场证明。”   “因为信息的不对称,他不知道警方已经调查过了张叔、只知道我怀疑对方,不知道我们发现了被他虐杀的猫和二十年前杀人案有关,所以他杀死沈玉婷,想陷害张叔。”   令人匪夷所思、细想又完全对号入座的结论就是,“店长是凶手,唐沈的死、二十年前黑水市变态连环杀人案,全部都是他干的。”   所有人格都出现在陆思渺体内,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屋里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求问女主心理阴影面积XD 七千字大章,盯着电脑一天的我快要吐了,球评论球安慰QAQ 说了这一章揭露真相就要做到。 以及,其实副人格们默默为女主做了很多事,不然案子根本查不出来。 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下,店长的伏笔很早就埋下了。   ☆、晋江文学网   寂静中,突然冒出一个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 凶手居然是店长!就是那个王泽川吗!天啊怎么是他!太可怕了!”   鬼哭狼嚎响彻屋内。   陆思渺被打断情绪, 无语捂住脸, “你能不能反应再慢一点?”   小樱带着哭腔, 还沉浸在后怕中, “他对你的亲近都是装出来的!他想要杀你!他居然是变态杀人狂,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在脑海中回荡, 陆思渺恨不得堵住耳朵, “冷静、stop!”   众人纷纷表示受不了, 出言阻止安慰。   小樱嚎了半天, 才哭哭啼啼停下来, “为什么你周围都是神经病。”   “大概因为我也是个精神病吧,自带吸引力。”陆思渺木着脸, 已经没有了半点惊恐的心情。在阿泽提醒下报警, 拨号的时候却是习惯性先给徐哲行打了过去说明情况,第二个才打给警方。   挂断电话之后, killer阴阳怪气,“哟, 比起警/察, 你似乎更信任那个小子吗。”   陆思渺不假思索, “当然啊,这段时间徐老师帮了我那么多,还在我上晚班的时候来接我、保护我。要不是他的话, 说不定我早就被害了吧。”   小樱:“……”突然寂静。   killer:“哼,忽然很不爽呢?想揍他一顿。”   东哥:“……+1”   大姨:“算我一个。”   小胖:“……嘤。”   阿泽:“咳咳。”   警方赶来取走了电脑,怀疑王泽川有重大嫌疑。封锁了他曾经租赁的咖啡馆,然而里面正在装修,剩下的家具也是被人特意清理过的,没有能够取得王泽川的指纹。   他之前住的房子,据说也是请了专业清洁公司做了彻底的保洁,屋子跟新的一样,并且已经搬进去住了一家人,自然难以取得线索。   无法与20年前黑水市时间的凶手做比对,没有足够证据表明王泽川就是凶手,全国通缉令也没办法发布。   “又差这么一点,专案组负责人气的头发都挠掉了好几根。”李警官也没办法,想想陆思渺在这个案件中起着关键作用,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告知了她,希望她能帮忙找找有没有带有王泽川指纹的物件。   没想陆思渺一口答应,“我有啊,他走之前送了我一串项链,还是玻璃的,应该能留下指纹?”   “你还真有!?”李警官一拍大腿蹦起来,激动的声音都在抖,“你在家哪儿也别去,我带人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陆思渺打开抽屉,伸手想去拿。   阿泽突然道,“盒子上也有他的指纹,你戴上手套。”   “幸好有你提醒。”拿了一次性塑料手套戴上,小心把盒子从抽屉深处拿出来打开,绿莹莹的玻璃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举起盒子,陆思渺从侧面都能看到一些指纹清晰地印在上面,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有!这下就能验证到底是不是他了,也能通缉……希望能早一点抓到他,让受害者瞑目。”   下一秒 ,意识里响起killer的声音,沉凝道,“把链子拿起来我看看。”   “嗯?”   “嘘”killer做了噤声的示意,这段时间大家培养的默契让陆思渺立刻闭嘴,在意识中交流,“项链有问题?”心提了起来,小心拎起项链凑到眼前。   killer一言不发,出来控制着手翻看了下,又拿了电筒从缝隙照进去,“坠子里有东西。我怀疑是定位器或者监听器一类的东西。”   “妈呀!”陆思渺失声尖叫,手一挥把链子带盒子扔了出去,连滚带爬到自己屋里,裹在床上瑟瑟发抖。   在火锅店洗手台前,他在她耳边说,未来某一天的再次相遇,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他还没放弃杀我!”陆思渺牙齿咯咯打着颤,浑身发冷。   意识里大家顿时炸开锅,小樱:“这个死变态嗷嗷!”   小胖:“呜呜呜”   大姨:“这人太聪明,只要一天活着就是祸患,留着我实在不放心,能□□吗。”   东哥:“大姨你冷静!为这种人把自己牵扯进去不值得。相信警方一定会抓住他的。”   killer磨牙,话语透着森森寒意:“再出现我让他试试什么叫求死不能的滋味。以及相信警方个屁,二十年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们?”   东哥:“怎么说话的你,王泽川这种高智商凶手本来就棘手,警方也是竭尽全力……”   “哼”   “你再哼一声试试,蔑视警威我揍你!”   “come on”   一如既往吵了起来。   陆思渺欲哭无泪:“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吵架?把气氛都给我破坏了。”   阿泽摸摸她脑袋,温柔安慰,“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王泽川已经逃出C市了,你很安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警力和设备比二十年前先进多了,一定能抓到的。”   “嗯。我还看到网上说二十年前办案的警察一直自责没能找到凶手,之后除非必要的场合都没再穿过警服。其实也不怪他们,那个时候技术啊环境都不好,他们也是尽力了,希望抓到凶手的那一天,他们可以释然。”陆思渺和徐哲行聊着天,渐渐平复了心情,回想自己这段时间过的胆战心惊,恐惧被怒意取代,   王泽川虚伪的照顾和亲近,现在想起来就是一阵憎恶。欺骗别人的感情,肆意残杀他人生命,披着人皮的狼,绝对无法原谅。   一股熊熊烈火在心中燃起,陆思渺握拳振奋挥了挥,“我决定每天烧香拜一拜,祈祷王泽川早日去死。”   小樱:“先把怀里的被子放下再提劲,你还在发抖。”   “……给点面子行不小公举?”   没过一会儿,李警官带着检验科的人赶来,大夏天室外温度接近40°,个个满脸通红一头大汗,陆思渺把人带进屋,“东西在这里。”   私下他拉到一边,悄悄提醒怀疑项链里有东西,李警官惊怒交加,眉头皱的死紧,这让他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杀气凛凛。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他!”再三保证后,还抓住陆思渺的手用力握了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提供的重要线索!干得好!我替受害者、受害者家属、全国人民感谢你!”大掌拍了下她的肩膀,差点没把她压趴下。   “咳、不客气。积极配合警方是我们每个公民应该做的。”帽子戴太高,陆思渺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   李警官一脸欣慰,拿了东西正准备走,瞥了眼少女想问她是怎么看出坠子里藏着东西,他这个做刑侦三十年的警察都不敢一口断定。   然而张了张嘴,一扭头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能确定她是个好人就行了。   “真辛苦啊。”陆思渺望着对方汗湿透衣服、脚步匆匆的背影,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我看到微博上有一句话,你以为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黑暗里替你负重前行。说的真好,对吧小樱。”   小樱砸吧下嘴,垂涎三尺:“穿制服的男人就是有味道啊,帅!”   “……花痴醒醒。”   关上门,陆思渺突发奇想,“你们说,要是我去当警察怎么样?这次表现还是挺不错的嘛,你们还可以帮着我破案--”   话没说完,众人不约而同大叫,“绝对不要!!”   “你去当警察,变态一个接一个冲着你来。”   “还要不要人活了。”   “……雅蠛蝶。”最后说话的一定是反应慢半拍的小胖。   陆思渺挠了挠脸,望天,“开玩笑的。我连政审都过不了。”   众人一下沉默,因为母亲毒杀父亲的关系,直系三代亲属有犯罪记录,她连政治审查都不能通过。今生注定和警察无缘。   正想着缓和气氛安慰少女,她忽然眉开眼笑,“要不我去开家私人侦探社--”   “想都不要想!”X5   “……都、都不想。”还是说话结巴无奈慢半拍的小胖。   陆思渺弯了弯眼,终于可以恢复平静的日常,真好。   8月初,她正式入职新的咖啡馆,还是原来的职位,工资还涨了不少。王泽川的通缉令发出后,还有一些专门过来围观她的,看看和连环杀人凶手共同工作三个月的幸存者是什么模样,聊聊案件的进展,也算是给咖啡馆带来不小的流量,咖啡馆老板娘私下里给她还多发了个红包,喜滋滋告诉她就是门面担当了,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十万奖励也跟着下来,十个受害者家庭刚好一户一万,其中九户感激地接受了,而张叔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李警官只能把钱拿给陆思渺,“要不你去劝劝,实在不要的话你就留着吧。”   张叔已经洗清了嫌疑放了出来,陆思渺便前去探望。   依旧是昏暗拥挤的杂货铺,一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柜台里,大概由于之前烟头被王泽川捡去陷害他的阴影,也不抽烟了,木木盯着电视,神情沉默。   陆思渺和人打了招呼,说明来意,把□□递到桌面上,“收下吧张叔,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虽然差点搞出一场乌龙,但对方骑着外卖车、大夏天无论早晚跟着她保护她,她很感激。   “不用。”张叔生硬回绝。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他忽然道,“你陪我去趟后山吧,我去看看思思。看完了我就收下。”   思思是张叔的女儿,二十年前黑水案中最后一个受害者。每年5月25日张叔都会到后山去祭奠女儿,王泽川掌握了他的习惯,因此预谋杀害陆思渺那天,特意选择在那天动手,就是为了让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方便栽赃陷害。   “好”陆思渺点头答应,帮张叔关了店门,两人慢慢朝着C大后山走去。中途她还专门去买了祭奠用的纸钱和香烛。   张叔背着手瞥了一眼她的举动,没有做声。   因为是暑假,学校人不多。两人到了湖边的后山,林木茂密,清静无人,凉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只能算是小坡。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山顶上,顶上有个亭子,旁边长着一颗苍翠挺拔的松树。   “我女儿思思,死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张叔带她来到树下,裤子一捞蹲在地上,开始插香烧纸,嘶哑着嗓音对陆思渺述说着往事。   失手害死妻子之后锒铛入狱,满心愧疚自责;出狱后八岁的女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含辛茹苦把女儿带大,品学兼优令人欣慰;18岁那年生日一脸向往和坚定说要考C大,他勒紧了裤腰带存钱准备供女儿上大学;结果没来得及参加高考就被人残忍杀害……   陆思渺听的眼睛泛红,如鲠在喉。看着张叔麻木灰败的表情,失去亲人的痛她感受过,知道此时此刻安慰的话语太过苍白,也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期间张叔还透露了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他喜欢喝酒,事发那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家,路上和刚杀了女儿逃跑的凶手擦肩而过。他是回到家看到女儿尸体才惊醒过来,后悔莫及,从此以后滴酒不沾。   而他喝的实在太醉了,也不太记得对方容貌,只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开始怀疑村里三个年轻后生,其中就有王泽川,但他对他怀疑是最轻的,毕竟那个时候王泽川只有15岁,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是凶手。那一年Y市大规模排查,符合年龄的男人都被要求录入指纹,而村里那三个人在排查前就离开出去打工。   他跟了另外两人好几年,看别人成家生子和常人无异,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心灰意冷下来到C大旁边,开了间杂货铺。王泽川是在他之后过来的,对方认出他是同乡,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还主动接触过一阵,因为他的冷漠和戒备,关系也就平平。   张叔没事就去C大逛逛,替女儿看着她曾经梦想的大学,还在山顶种下一株寄托哀思的松树。松树苍翠年年长高,而如影随形的思念也越加根深蒂固。   最后张叔喟叹,“谁知道呢,我跟他也是邻居,相处这么十来年了,到头来居然真的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香烛燃烧到了尽头,灰烬落下被风吹走。张叔从衣兜里掏出罐可乐打开,洒到松树下,怅然道,“以前思思最喜欢喝这个。”   干瘦发黄的手摸了摸松树斑驳的树干,一双浑浊的眼睛泛着泪光,“等抓到王泽川,爸再来看你。”   陆思渺别过脸,小声吸了下鼻子。   回去的路上,张叔问了她的事情,陆思渺简单说了几句。   “你也是不容易。”张叔叹气,怜悯地看着她。   一个失去妻子女儿,一个从小失估寄人篱下长大,在这个时候同病相怜的感情悄然滋生。   张叔回去后收下了□□,对她道,“这卡我算是帮你收下,以后你结婚了添了钱当礼钱。”   陆思渺忙说不用。   张叔盯着她,“要不这样,你没父没母也没其他亲人,你认我当干爹,给我养老送终。我也把你当女儿,以后互相有个依靠。”   男人背弯着肩塌着,脸上是历经坎坷后的沧桑,注视着她的眼睛紧张带着忐忑,眉心是深深的皱纹,无措搓了搓手,见她迟疑,立即改口道,“要不先这样有空走动走动,时间久了熟了再说?或者不叫干爹也行。”   “没事,干爹。”陆思渺到底心软不忍拒绝,想着就当多个亲戚,平日里多关照一下,逢年过节吃饭团聚,在陌生的城市她有了依靠,对方也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   张叔笑的咧开了嘴,连连点头,“好、好!”难掩激动,欣慰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满是皱纹。   末了送陆思渺走的时候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思渺说了自己已经办理入职手续的事情,张叔遗憾道,“要早知道你还想做这个,我挪间铺子给你开咖啡馆就是了。”越想越觉得可以,一拍巴掌,“你干脆辞了自己来开,我借间店面给你,你来选一间。我给你当账房或者打扫卫生。”   陆思渺感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哈?”   尔后才知道对方身家颇丰。当年村里占地拆迁的赔款,他全拿来买了这条商业街位置最好的几间铺子,靠着这租金才能天南海北的跟踪嫌疑人。如今只凭租金,下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   陆思渺好说歹说才算暂时打消了张叔的主意,用的还是自己技艺不精要进一步学习的托词,不然张叔都给她急起来了。   回去的路上和小樱聊起也觉不可思议,“看张叔穿着朴素,没想到还是深藏不露的大款。”   商业街这铺面很值钱,如今就是想买也买不到。光是租金每月都能有小十来万。可张叔浑身上下穿戴的,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节俭的吓人。   小樱对此评价,“你大概要时来运转了。今天出门踩到狗屎了?”   “……走开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个看看?”   陆思渺vs伶牙俐齿小公举,一如既往完败。   陆思渺很快适应新的环境,和同事也渐渐熟悉起来。这天上班,人不多,陆思渺在吧台休息,风铃声响起,立刻站直身体,“欢迎光临。”   一看吓一跳,是两个蓝眼金发、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足有一米九高,长得很帅,一进来就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小樱:“哟吼,可以练口语了,上吧皮卡丘。”   陆思渺朝对方露出礼貌微笑,“Good morning……”   话没说完,对方两人正用外语聊得兴起,个子高一点儿的扭头对陆思渺说话,大概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一口流利的外语倾泻而出,“Due tazze di Caffe \'Nero(两杯黑咖啡)。”   音节极富节奏感,十分优美动听。发音明显和英语不同。   陆思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意大利语说的挺标准,可以打9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大家都在抢镜的日常啦,之后会陆续在作者有话说发一些小剧场。今天去看战狼2了,无论从影片本身还是情怀上来说,都值得一看。推荐。 小剧场 小樱:去当网红吧少女。 陆思渺:我不会唱不会跳还不会卖萌,人家看什么。 小樱:表演精分啊。一分钟换七重人格出现,跟变脸一样,帅不帅?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下意识张口,“Bene.Aspetta un po (好的, 请稍等)。”   话一出口, 两个人都愣住了。高个男人扭过头问朋友, “simon , Lei capisce?Ho detto in Italiano!(西蒙, 她听懂了?我刚说的意大利语!)”   后面个子稍矮一点--说矮也只是相对高个的来说, 那人至少也有185,身高腿长, 懒懒散散倚着吧台。陆思渺抬眼望去, 发现对方长得有点像混血儿, 当然意大利人本身就是多民族融合后形成的一个新民族的名词, 混血往往意味着种族的优势, 被叫做西蒙的男人棱角分明,高鼻深目, 深陷的眼窝里一双蔚蓝如大海的眼睛, 头发是亚裔人特有的黑色,平添几分神秘的东方气质。   对方把玩着银色的Zippo打火机, 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衬衣敞开两颗扣子, 白色衬衣下   若隐若现结实的胸肌。   陆思渺眸光一凝, 虽然他姿态懒散站着, 浑身却毫无破绽。这种不动如山的威慑力就如同killer上她身的时候。   这两个,不是普通人。   西蒙勾唇一笑,“SI \'(是的)。”   陆思渺木着脸, “Posso capire(我能听懂)。”她察觉不到他们的敌意,便也努力当普通客人对待,不要招惹上就是了。   心里也在嘀咕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了意大利语,不,要说会也不尽然,她想不起意大利语的文字,可只要对方说什么,听到耳朵里就跟自动翻译成中文一样,自己开口也可以自如吐出意大利语,跟他们交流完全没问题。   “哇哦。”高个男人满是惊艳,兴致勃勃和陆思渺攀谈起来。   “(意语)美丽的女士,你居然会意大利语,你是去留学过?”   “(意语)并没有,我想是自学?”总不能说莫名其妙张口就来吧,想一想估计也是受killer技能的影响。   “(意语)你发音真漂亮,人也像是鲜花一样美丽,噢,我为你陶醉。”   “……谢谢,你也很帅。请问两位喝点什么?”情话张口就来的正宗意大利人,她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这个不急,我可以请你喝--”高个男人还想搭讪,名叫西蒙的男人不耐地敲了敲台面,对他挑眉懒洋洋地道,“我记得你事还没忙完?”   尾音轻佻,说话带着三分笑意,那张脸帅的人神共愤,对方看到他表情一下噤若寒蝉,虚弱地应道,“对对对,我先走了。”   西蒙叫住他,“给陈说,这次任务结束了,免得抱怨好吃的太多,他都长胖了。”   “好”对方应道,单也没点忙不迭走了,像是背后有野狼再追。   西蒙这才转身对陆思渺点了单,付款后转身找了个靠窗的沙发位置坐下。   咖啡馆里大部分的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惊呼着好帅,有人还拿出手机想偷拍,刚对准对方,那人就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一眼斜过来,眼里没有任何笑意冷的刺骨,吓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起手机。   陆思渺在吧台调制咖啡,小樱在意识里激动不已,“还是外国男人帅,我最喜欢混血了,简直就是集中外精华之大成。”   陆思渺好笑,“花痴小公举,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说最喜欢徐老师那种类型的呢。前几天还说穿制服才是真男人。”   小樱陶醉,“不管,我现在喜欢的就是这种,啊太好看了,那迷人的蓝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   对面男人忽然抬眼,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看透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嘴角,笑的颇有点邪性。   陆思渺没注意,低头专注地做咖啡,小樱忽然打了个冷战,怎么有一种熟悉的不祥的感觉呢?   控制着一只眼睛偷偷瞟向那个混血帅哥,对方似乎一直盯着这个方向,捕捉到她的偷窥,还冲她眨眨眼,扩大了嘴角的笑意,帅的让人心驰神荡。   “……”   突然抑扬顿挫的叫起来,“啊?不是吧?不会吧?难道?天啊!”   陆思渺手里拿着的奶泡壶一抖,差点没洒出来,“你又发什么疯?”   小樱吞了吞口水,语速飙的飞快,“我现在有心理阴影了,别和我说话,我要下了。”   说完之后,再无声息。就跟大白天见鬼一样。   陆思渺无语,做好咖啡端过去放在对方桌上,正想转身回吧台,男人忽然道,“请等一下。”优雅地端起来品了一口,眉心微不可查皱了下,“唔……还行吧。”语调颇为嫌弃。   陆思渺没吭声,看他是不是想找茬。没想对方掏出一张纸币塞到她围裙前面的口袋里,一双深邃的蓝眼脉脉含情,“虽然这咖啡不怎么样,但你的拉花手艺不错。谢谢你的咖啡。”一口意大利语像是唱歌一样娓娓动听。   “谢谢。”陆思渺还是第一次拿到小费,道了谢转身回吧台。面上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小费!20美金呢,等于多少人民币来着。”   killer无语,“现在汇率大约1:6.7元,不到140元。”   “好棒!”   killer哼笑,“财迷。”   “还想吃回锅肉、宫保鸡丁、夫妻肺片、火锅吗。”   “……干得漂亮,继续努力。”   陆思渺一边在吧台忙碌,和killer闲聊。   隔了一会儿,刚才那个混血帅哥朝她招手,陆思渺过去礼貌询问有什么需要。   西蒙长腿一翘,饶有兴致打量她,“嗨女孩,不要这样笑的客气,再热情一点。坐。”扬了下下巴,示意她坐到椅子上,自己一手撘在沙发靠背上,漫不经心道,“我打算在这里旅游十天,想聘你当我导游。”   陆思渺诧异,“为什么找我?我不是导游。你应该去找旅行社才对。”   “nonono,”男人举起一根修长手指晃了晃,“你会意语。”   这倒是实情,这座内陆城市虽是省会,能够说一口流利意大利语的非常少。   陆思渺摇头,“抱歉,我这边还要上班。”   男人盯着她,拿出一百美金,“只是帮忙规划路线和讲解的费用,吃住交通另算,而你的费用我全包了。”   陆思渺坚定不移,“不好意思。”   男人再掏出一张票子,“这样呢?”   看对方如此执着,陆思渺有些怀疑,悄悄在意识里问,“killer快用你杀手的直觉帮我看一下,这家伙有没有问题,不要又是一个神经病或者变态杀人狂。”   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表情一下凝固住了,垂眸举杯挡在面前,极其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陆思渺意识里,killer颇为嫌弃啧了声,“当我是警犬吗。”   “嘿嘿”陆思渺笑得格外谄媚,又追问了一遍,“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极其艰难憋出一句,“好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陆思渺正想放心,极少在她工作时间出现的阿泽忽然插了句,“你信他?之前和王泽川朝夕相处,也没见他察觉到什么。”   “喂!”killer恼羞成怒,却不知想到什么转而敛了怒意,低低笑了,“无所谓,相信你的直觉吧。”说完下线,走的干脆利落。   陆思渺的注意力则是在刚上线的阿泽身上,声音难掩雀跃,“你来了!”   “嗯,”阿泽柔声道,“不耽误你上班了。”立马也跟着下线了。   陆思渺简直莫名其妙,阿泽上来就是为了怼killer一句?这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三人对话发生的很快,现实里陆思渺还在拒绝男人的要求。   对方再增加两百美金,陆思渺目光游移了下,义正言辞,”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和底线的人。“   四百美金,她一个月基本工资都挣不到这么多。   男人彻底不耐烦了,直接从厚厚的钱包里抽出五六张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稍等一下。“陆思渺摸出手机啪啪给店长发信息,很快喜笑颜开,一手撑在桌子上,“成交!”   男人玩味地看着她,语气揶揄,“嗯?你的职业道德呢,底线呢?”   陆思渺一本正经,”我请示了店长啦,说分她三百美金,店长说店里反正不忙,我可以去,还表示这样的生意可以多一些。”   其实店长还说了句:这年头人傻钱多的外国佬,哪里去找?能砍一笔是一笔,也能为我国的GDP作出贡献。   对于老板娘的大局观,陆思渺感到十分敬仰。   “至于底线,”陆思渺瞟了眼桌上花花绿绿的票子,笑容十分亲切,“我的底线特别高,一般人打动不了。但你不是一般人。”   男人看了她一眼,蔚蓝如碧海的眼睛荡起波澜,勾唇一笑,“变狡猾了呢。”   陆思渺笑意盈盈。她其实真不打算当导游的,不过谁叫他开的价钱这么高,让人心动呢。   男人递来钞票,陆思渺接过又退了一半给他,“算是定金,等完了再给另一半。”   西蒙利索地把另一半塞到她围裙兜里,无所谓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他说得真诚,注视她的目光带着调侃,就好像两人是熟识多年的朋友。   这倒让陆思渺微微诧异了,不知道对方怎么就那么信赖她了。   男人伸出手,“我叫西蒙。”   “陆思渺。”她同样伸手,没想对方握住后低头,竟是要亲吻手背。   虽然知道这是西方再常见不过的礼仪,她也不习惯,本能地想抽回手,刚刚一动没想对方反应更快,一把攥紧,大掌宛如铁骨将她手指抓住,用着不至于疼痛但绝对无法挣脱的强势力道,陆思渺心里一紧--好快的动作!   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一个吻已经印在手背上,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松开手,他的眼眸闪了闪,“忘了说,思渺,很高兴认识你。”   思渺两个字说的是中文,从他嘴里唤出来如同情人的低语,咬字发音都带着外国人说中文的生硬,让她有种熟悉的奇怪感觉。   确定要当对方导游后,陆思渺询问他想去的路线,也推荐了些景点,西蒙看上去并不在乎,什么都ok,听她的安排,完全没有要求--   除了对食物异常的狂热。   “吃的,一定要好吃的。我可以吃辣。”说着话的时候他眼睛像是蓝宝石在隐隐发亮,沉浸在回味中,“火锅,我爱火锅。”   这副狂热的模样让陆思渺想起killer,忍俊不禁,“好好,一定给你安排火锅。”   这边和西蒙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顺口问了句他安排好住处没,对方说是借宿在朋友家,她也就没有多管了。   陆思渺回到吧台,同事纷纷围拢过来,惊奇表示她居然会意大利语,还找她讨要对方的照片。   陆思渺笑着应付过去,余光瞟到众人口中的异国混血大帅哥一手支颔,低着头玩手机,夕阳透过窗户落到他身上,迎光的一面宛如希腊神话中刀削斧凿的雕塑般圣洁宁静,逆光的一面却又如子夜般深邃且神秘。   陆思渺走神了下,心想这人真是连侧影都帅的这么惊心动魄。   下班之后陆思渺匆匆回家,把killer唤出来问他语言的事。   听完了事情起始,对方道,“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技能逐渐被你的身体化为习惯和本能了,这是好事。多懂一门语言不好么。”   陆思渺道,“是这样说没错,但我总觉得不是自己亲身去学、去记就会了的东西,就觉得不踏实。万一……”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万一、万一有哪一天,他们终将与她融合、或者他们消失了,她还会这些东西吗。   她并非在乎这些技能,只是这个他们会离开的念头不经意想一想就让人觉得难过。   阿泽对此赞同表示,“也是。这样好了,killer你来教思渺意大利语吧,我记得你还会其他几门外语?回头也一并教了吧。”   陆思渺有点忐忑,“一起学?我怕我记不住。”   阿泽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陆思渺平复了下心绪,她现在可以过目不忘,能够一心多用,而且本身会一点外语。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一咬牙,“我学!”   killer语气玩味,“嘿,我就出来这么一下,就被逮到做苦工,多少给点奖励吧?”   陆思渺苦口婆心,“我还没叫苦呢,再说大家一个身体,我好你也好。”   killer不干,“nonono~女孩,我要奖励才行。”   陆思渺做出让步,“好吧,你要什么?回锅肉、火锅,出来一日游,还是……”   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温热的掌心覆在软软的唇上,印下略微湿润的一吻。   killer笑了,“一个kiss就够了。”   陆思渺蓦然睁大眼睛,面红耳赤:感情她被自己的副人格给撩了?   killer放开了控制,陆思渺赶紧夺回身体,把右手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心里残留着奇怪的感觉。   killer懒洋洋的说话,“女孩,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先从意语开始,看你在多长时间内会掌握我所会的五门外语。”   “好,”陆思渺收回胡思乱想,心中燃起斗志,握拳鼓励,“我会努力的。”   她深知掌握一门技术的重要性,也一直自卑自己学历低,从事不了更好的工作。   而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神奇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努力,她就能够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少女眼里闪烁着熠熠星光,比星辰还璀璨耀眼。   “A、B……”陆思渺生硬地读着,在killer指导下从意大利语的26个字母开始学起。   拜对方影响所赐,条件反射下听说都没问题,但读写和语言记忆有关,必须从头开始学起。   平日里一心多用的结果就是,她的精神力很强大,当集中注意力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学习效率惊人,堪称过目不忘。很快就学到了单词。   “H h,在意大利语中h在任何位置都是不发音的。这个单词再读一次。“声音时而变得懒懒散散,嘴里流露优雅华丽的正宗意大利语。   “A-s-h ……”陆思渺重复了一遍,手中同时用笔写了几遍,这是阿泽建议的学习方法,边读边写,的确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陆思渺惊了下,连忙起身,“灯泡坏了。”   killer打了个哈欠,“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去睡了。”   陆思渺双手合十,“辛苦你了。回头见~”打算等会看一些讲解书籍,好歹当导游还是要对得起人家开的工资。   陆思渺出去买了灯泡,回来想换,犯了难。   卧室的灯按在天花板上,下方正对着是床,床又不好挪动,只能搬个凳子放在床上,人再站上去。   陆思渺试了几次,因为床垫是席梦思,很软的缘故,站到凳子上人还没打直就晃得不行,她还要一只手打着电筒换灯泡,根本没办法。   陆思渺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8点过,也不会太晚打扰到对方。于是换了衣服去徐哲行家打算接梯子。   敲了门,里面的人很快来开门,陆思渺小声说明来意,徐哲行应了正要折返进去取梯子,一个耳熟的低沉磁性嗓音在客厅里面响起,“亲爱的,你在和哪个女人说话呢。”   伴随着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接近,白日里见过的西蒙先生忽然出现在徐哲行身后,一胳膊亲昵揽上徐哲行的脖子,然后从门板后探出头来--   这一刻六目相对,三个人彻底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我是打算女主从来没有和killer见面过的。望天。 你们太热情啦,所以决定更改下,给killer一段美好的记忆XD 以及说了是爆笑甜文,虽然偶尔撒点玻璃渣,咳咳,但总体上还是甜文嘛。 小剧场 #请说出你人生中最窘迫的第一个场面和第二个场面# killer:说自己是个好人,以及想装GAY帮人赶走追求者,没想到……   ☆、晋江文学城   如果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徐哲行一定会对企图借宿他家的外国佬说一个字“滚”。   ----   徐哲行下班刚到家就被人敲响房门, 打开一看, 混血外国佬懒洋洋倚着墙壁, 长腿旁边隔着个黑色行李箱, 泛着冷硬的光泽。四目相对, 对方扬了下唇角, “嗨。”   “……不要跟我说你找不到住处。”   “我是会没有睡觉地方的人?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言语中带着屈尊降贵。   “说完了你会走?”行李都带过来了。   西蒙挑眉,“OK, 如果你不想我住的话, 我就去思渺那里。”   “她不会答应的。”   “我付钱就好, 她一定很乐意, 又可以赚一笔。今天在咖啡馆她笑起来像是兔子, 真可爱。我愿意让她每天都露出这样的笑容。”   “…… ”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想到下午那一幕。   徐哲行笑了笑, “我觉得, 她很有可能高价收了你的钱,然后让你自己住, 她去外面开个单间,两眼放光趴在床头上数钱。”   西蒙:“我的小可爱, 都是被你们这群家伙带坏了。”   本着对外国友人还是得友善点的原则, 徐哲行最终让开, 对方拖着行李箱施施然进屋,虽然从未来过对屋子的布局却是了如指掌,换了鞋径直到饮水机那拿了个纸杯, 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喝,水珠沿着脖子流下来,喉结一下下的滚动彰显出男人的魅力。   “飞了20多个小时,中途还要转机,so tired。”放下杯子长舒了口气,神情显出点倦懒,往沙发上一坐大喇喇伸长腿,胳膊肘架在沙发背上,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如果熟悉西蒙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惊呼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一个“清道夫”。   竟然卸去了在意大利时连睡觉都不曾放下的戒备,浑身放松--是真正的放松,并放任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惫。而他现在这样,要有心人想对他下手,死一百次都不够死的。   “辛苦了,”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也是一点也没觉得陌生。徐哲行过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他泡了杯茶,“你来的也太突然了,都没给大家说一声。你是过来休假的?”   他们现在的记忆也非常好,不经意一句话就能沉淀在记忆中,随时可以找的出来。   就在一个月前,对方说过马上就要休假了。   西蒙哼笑了下,“休假?nono,你该庆幸,我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说话。”他解开衬衣扣子,露出左胸口,结实隆起的胸肌上,赫然是一道泛着红的狰狞伤疤,“刚出院。”   医者仁心,徐哲行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检查了下,诧异道,“这是枪伤,这个位置你居然还活着?”   靠近心脏部位,伤口周围是一圈焦灼的痕迹,从伤痕新鲜程度来看至少是两个月前中弹。   徐哲行眼瞳微微缩紧,“你受伤是在五月底?那时候思渺这边刚好又出事……”   换句话说,他躺在病床上这两个月,也没有中断和这边的联系。还一直在教导思渺,帮助他们查案。   西蒙依旧是一副懒散无所谓的模样,一颗颗系好扣子,“反正躺着又没其他事。不说这个了,”他往前探身,盯着徐哲行一字一字清楚道,“医生说这么重的伤还失血过多,我本来该死透了。但为什么还活着,你应该猜到了。”   如大海般深邃泛着幽蓝的眼睛映出徐哲行沉凝的面容,“就是你的那个推测,事实证明没错。”   徐哲行不动声色,“所以你这次专门过来、接近她,是想做什么?”   西蒙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笑的玩味,“特意过来看看我们亲爱的小可爱啊,毕竟--”    “她这么宝贵。”话语中带着森寒冷意,低低呢喃的语调又如情人耳语。   徐哲行蹙起眉,丝毫不惧对方散发的威慑力,冷冷道,“别忘了圆桌会议达成的协定。”   “当然,”西蒙漫不经心一笑,“我记得清楚,只是担心你还忍得住吗。”   每一天的朝夕相处情愫越发浓重,却要逼着自己苦苦压抑住。   徐哲行神情没有一点变化,“不烦您费心。你把自己的事儿管好,别另外给思渺惹祸就够了。”   西蒙听懂言外之意,微微眯起眼睛泛过一道冷光。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刽子手,一个和死者打交道倾听无声的证词,他杀过多少人,他手底下就解剖过多少具实体。彼此身上的气势不分伯仲,空气中弥漫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于是心里不爽想要毁人姻缘又没注意对方是谁,西蒙玩心大起,就做出了如上的事。   -------------------------   三个人面面相觑,陆思渺心中宛如经历了一场八级地震,太过惊骇以至于表情都反应不过来,本能退开一步,木着脸道,“抱歉,打扰了。”   转身就走,走成了同手同脚。   刚才和杀手争锋相对都面不改色的徐哲行这下脸色大变,怒瞪了西蒙一眼,连忙追上去解释,“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思渺看着他焦急解释的模样,神情恍惚,“没事徐老师,我对你们没有歧视,只是有点震惊……你让我缓一缓就好。”   受小樱这个腐女的影响,陆思渺还是知道点同性恋的事情,她觉得只要不骗婚不乱搞不影响他人,同性恋也没什么。   “你听我说……”徐哲行解释对方是恶作剧,好半天陆思渺勉强表示接受,他返回拿了梯子和她一起下去换灯泡。   两人回到陆思渺家中,她道,“徐老师麻烦你帮我扶着凳子和打电筒,我很快就换好。”说着一手扶凳子就要跨上去。   作为一个常年独居的女生,从换灯泡修水管,到搬水桶打蟑螂,早就锻炼出来了。   今天要不是一个人实在搞不定,她也不会去麻烦别人。   “等一下”,徐哲行拦下她,不由分说把电筒塞到她手里,长腿一抬就站了上去,朝她笑了笑,“把灯泡递给我。”   这时候人都站上去了,陆思渺也没有再矫情推辞,把灯泡递给他,扶稳了椅子,手中的电筒灯光稳稳照到天花板上,“小心。”   徐哲行个子高,站在凳子上手都不用伸直就够到了。利索地把坏灯泡取下来,拧上新的,低头对陆思渺一笑,“好了。你打开灯试一试。”   陆思渺正仰头望着他,一室黑暗中,电筒是唯一的光源,照在他微笑的脸上,令人忍不住觉得安心。   “我等下去试,”开关在进门的墙壁上,过去试的话务必要松开扶椅子的手,陆思渺道,“你先下来、慢点,小心。”伸手去扶他。   徐哲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正想从梯子上跨下来,陆思渺一手扶他一手拿着手电筒,动作间不小心抬高了手电筒,光源刺到他的眼睛,他下意识伸手去挡,脚下踩到了椅子边缘,重心不稳整个人朝陆思渺扑过来,她慌忙去接,两个人随着惯性重重压在床上,手里的电筒咕噜噜滚到地上,在床头边的墙壁上投下一圈光斑。   “嘶”骤然袭来的沉甸甸的体重压倒身上,陆思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徐哲行反应很快长臂一伸,撑起身体,“有没有伤到?”   “没、没事。”陆思渺缓了口气,睁开眼撞入正上方俯看着她的男人眼里,他蹙着眉心,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一室黑暗,只有旁边落到地上的电筒照出一圈光亮,两人的呼吸交叠营造出暧昧的气氛。   她忽然意识到两人现在姿势的奇怪,徐哲行礼貌的抬起身体,但两人上半身虽没有接触,她的腿却被他压的结结实实。夏天本就穿的单薄,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紧绷的肌肉传来的温度。   莫名心跳加快,移开视线,低声道,“我没事、你先起来,很重。”   似嗔似责,偏因为原本软糯的声线,这一句倒像是撒娇一样。   “没事就好。”男人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目光掠过却无意识地凝在少女脸上。浓密黑发如海藻一样铺散在身下,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白皙如玉,脸颊泛着一抹霞云。   她一手阻在男人肩上,想要推开他,而后者本就撑起身体维持礼貌的距离,她手臂就算打直了,指尖也就堪堪落到对方肩胛。   徐哲行黑眸中像是翻滚着极其激烈的情绪,下一秒似乎终于隐忍不住喷薄而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开,整个人俯身而下--   “你!”陆思渺惊慌睁大眼眸,以为对方要吻下,不料男人只是顺势一撑,翻身站到了床边,有力的大掌一手握她肩膀一手拉着手腕,把她扶坐起来。   陆思渺还没回神,他已经放开了手转身开灯。骤然的光亮驱散屋内的黑暗,陆思渺不适地挡住眼睛,这片刻的功夫,徐哲行已经默不作声把椅子和垫子从床上搬了下来,放回了厨房。   陆思渺呆怔了片刻,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误会,捂着快要滴血的脸,在脑海中崩溃尖叫,“啊啊啊!”   忽然上线的小樱,“??”   陆思渺羞窘难当,心也碎成了玻璃渣,沉痛道,”刚才那种场合都对我没反应,徐老师果然是gay。“   阿泽:“……”   killer:“哈哈哈哈”   小樱:“……一句话送给你,慎言。不过其实我也觉得两个大帅哥站在一起的画面超级养眼。温柔深情攻vs吊儿郎当痞子受,好有cp感,比心。”   killer:“谁受?”   小樱:“嗷嗷嗷嗷我下了TAT”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徐哲行站在门口,表情颇为古怪,“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陆思渺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上,磕磕巴巴,“没、没事了,谢谢你。”   徐哲行的视线掠过她泛红的脸颊,叹气,“我真的不是。”   “好好好”顾忌着人家的自尊心,陆思渺没敢再刺激对方,跟在他身后送他,路过客厅从冰箱里取出个冰淇淋--是小樱想吃,她特意去批发了二十多支,取出一个后想到他家中的客人,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又拿了一个冰淇淋,递过去,送徐哲行出门。   关上门,陆思渺吐了口气,“本来之前还不太放心西蒙先生,既然是徐老师的那个,一定没问题的。我相信徐老师的人品和眼光。接下来的旅途把他当做闺蜜就好,面对他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killer:“……”   阿泽:“噗”   小樱:“哈哈哈哈哈”   不行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小樱帮我看下导游书准备明天的讲解词,我休息会儿。”陆思渺倒在床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她得缓一缓才能面对现实。   “好勒”不放过任何可以出来的机会,小樱利落出来接管身体,撑着下巴在电脑上看当地旅游讲解视频,一边看一边和小胖闲聊,顺便也把讲解词记得差不多。   回到自己家中的徐哲行没给西蒙好脸色看,径直回自己屋了,房门一关整个世界都清静。   西蒙歪在沙发上乐不可支,拿起手机给人发信息。   陈:钱到账上了。这个客户爽快我喜欢,下次有这种好事再介绍给我。   ps:不要在蜀地,我都吃胖了。   西蒙:感谢我得拿出实际行动。   陈:滚蛋,看在你的份儿上给了五折友情价,还想咋的。   西蒙:嗯哼?   陈:……多谢兄弟。真不用我继续守着了?   西蒙:事情过去了,有普通的保镖看着就行。你太贵。   陈:一分钱一分货,小爷是什么人?对了,那雇主和你什么关系,这么为她着想。话说我后来在电视上看到过她,居然是全国十大企业家之一,人压根不差钱。   西蒙扫了一眼收起手机,懒得回他。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无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本来是他想找人帮忙的,是对方非要承担费用,说她不能因为自己忙就旁观看着,不能把所有担子压在他们身上,还说随便开价,没得让他们小辈为难。   虽是商人,这直爽利落有担当的劲儿也不愧他们称呼她为一声大姨。   “好香。”不知道哪户人在家里煮火锅,香气四溢飘到了客厅弥散开来,西蒙深深吸了一口,卸去惯常戒备和杀意的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单纯的像个孩子。   任是谁都想不到,面前的男人曾经满身血污和泥泞,如恶鬼一般从地狱里爬起来,才能有如今在整个意大利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之称。   ----------   第二天一大早,陆思渺按照约定时间,敲响了徐哲行的家门。   “稍等。”   西蒙仿佛时尚秀场里的大牌模特一样走了出来,靛蓝的眼睛迷人深邃,线条硬朗的脸庞棱角分明,绅士地执起陆思渺的手,弯腰印下一吻,“Good morning,(意语)今天的你也如清晨的鲜花一般美丽动人。”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陆思渺已经对他的甜言蜜语有了一定抵抗力,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知道对方是gay后她就不会有被撩得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两人并肩朝电梯走,陆思渺顺口问道,“徐老师今天不陪着你一起游玩吗。”   西蒙先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因为很久没见昨晚我们都太热情了,所以……”   故意拖长的暧昧腔调,男人勾唇笑的邪气,陆思渺脸唰的红了,意识里对小樱惊叫,“你说错了!原来徐老师才是下面的一个。”   阿泽:“……”   killer:“哈哈哈哈小樱你看吧。”还记着昨天她说的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   小樱:“……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搅和进去为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校园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门外,穿着T恤的瘦高男人靠着车门抽烟,见到西蒙挥挥手,“走吧。”   西蒙介绍,“这是司机,姓陈。”又给陆思渺做了介绍。   “你好。”陆思渺见到对方,眼底闪过一抹波澜,若无其事跟在西蒙身后上了车。   这个男人很像之前跟踪保护她的便衣,虽然没有看到过脸,但气质极其相似。而对方和西蒙认识,西蒙和徐哲行关系匪浅,一环扣一环……   她好像行走在一团迷雾里,雾霭重重遮天蔽日,她独自一人找不到出口。甚至于都无法对体内的副人格倾述--   因为她怀疑的,正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别以为妹子真傻白甜,多次强调记忆很好一是get新技能,二嘛自然为了秋后好算账(微笑) 开始走入第二篇章,揭露全文最重要的真相了。 小剧场 #请用一个字评价你心目中的主人格# killer:傻 东哥:白 阿泽:甜 大姨:傻 小樱:白 小胖:甜 思渺:傻……等等!怎么玩起接龙了! 众人:所以说你傻啊。   ☆、40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上了车之后, 陆思渺说了目的地之后,司机陈哥拍着胸口表示交给他,他找得到, 然后利索地打开了导航。   “……陈哥是外地人吧。”陆思渺拉家常一般问道。   陈哥应了声, 陆思渺又问他是专职司机还是从事其他工作。他说自己跟着西蒙做事,这次也是陪同前来。   他神色坦坦荡荡, 倒让陆思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弄错了,跟踪保护她的并非陈哥?   “你关心他做什么, ”西蒙倚着靠背斜了她一眼, 手指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 提醒道,“你是当导游的,你的讲解呢。”   陆思渺微笑, “讲解没问题,西蒙先生是想听意大利语的、英语的,还是中文的呢?”   他们两个包括和陈哥的交谈全都用的英语,陆思渺在试探他。   西蒙手下一顿, 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怎么,现在对我有兴趣了。”   “哪里, ”陆思渺笑容可掬,“其实西蒙先生是会中文的吧,昨天我听到你和徐老师说话了。“   昨天他特意说的那一句令人误会的话,就是用中文说的, 生怕别人听不懂。   西蒙轻描淡写,“一点点而已,我母亲是中国人。”   陆思渺心里一顿,混血、母亲是中国人,和killer好像。   西蒙又道,“既然你知道我会中文,为什么昨晚上没有拒绝当我导游的要求。”   陆思渺义正言辞,“收了的钱怎么有退回去的道理。更何况,你是徐老师的朋友,我自然信任你。”在心里补充一句,当闺蜜一样。   killer:“人家一个充满着阳刚之气的帅哥,你当闺蜜!?”   陆思渺:“虽然他很帅,撩人的时候也觉得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但怎么说,昨天看他揽上徐老师脖子亲昵唤亲爱的,从那以后我看他总有点gay里gay气的感觉。”   killer: “那是你瞎了眼!”   阿泽,“呵。”   小樱:“友情提醒一句,思渺请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陆思渺眨巴下眼睛,忽然惊奇道,“说起来,killer你怼天怼地怼空气,今天居然破天荒帮别人说话。难道说你也看上西蒙先生了?”   “噗”小樱不知道被戳到什么笑点努力忍着,发出了仿佛轮胎漏气一般的声音。   现实里,坐在车上的陆思渺忽然觉得周身气温速降,哆嗦了下,让陈哥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旁边的男人翘着腿,半闭着眼意味不明哼了声,“用意语,不准说中文。”   陆思渺从善如流,“没问题。”正好她可以练口语。忽然想到什么,兴奋地在意识里召集大家,“大姨、小胖、还有大家,快出来,今天带你们免费玩名胜景点。有土豪把我的费用全包了,我还会给大家讲解哦。”   阿泽:“好啊,有这种不花钱的好事千万别放过。”   小樱小胖更是兴奋,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到风景区去玩呢。   几人在意识里讨论着当地的风景,陆思渺一心多用,现实里也不忘和人说话:“说起来西蒙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竟然会三国语言,好厉害。你还会其他语言吗。”   西蒙勾了勾唇角,双手交叉搭在膝头,“不告诉你,还有你当我是什么,翻译器?其他的不会了。”   陆思渺哦了一声,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汽车来到了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没等西蒙吩咐,陈哥已经十分乖觉的跑去售票处,买了三张票。   “成都武侯祠是中国唯一的君臣合祀……”陆思渺清了清嗓子,开始平生第一次的导游讲解。过目不忘的作用就是昨天看书时候,一目十行看过的讲解,现在也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这里是诸葛亮殿,武侯祠是纪念三国时蜀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的祠堂,诸葛亮生前封“武乡侯”,死后谥号“忠武”,故纪念他的祠堂称作“武侯祠”。”   陆思渺尽职尽责当好一个导游,结果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不觉跟了一大堆游客,激动地围观西蒙,还不停拿出手机拍照,议论纷纷,还有人围上来问他们三个是不是明星或者模特。   戴着墨镜的西蒙扫了一眼围观路人,神情不耐,他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周身的温度越发降低了。   陆思渺安慰打趣,“没办法,谁叫你这么帅呢。长得帅就应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别人想有这样的待遇还不行呢。”   西蒙低头看着她,“在你眼中,我帅还是你房东帅?”   “你你你!”这小孩子争宠一般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男人这才脸色稍霁。   之后又去逛了杜甫草堂等景点,陆思渺还带他们去知名小吃街吃小吃。   “兔头?兔子的脑袋?恶心,我不要吃。你们中国人的食谱太奇怪了,什么都吃。”一脸嫌恶地推开。   “尝一口、就尝一口。”陆思渺不厌其烦劝道,觉得自己在哄孩子。   五分钟后,“美味、太美味了!再给我来十个!”某人啃得嘴角沾油两手并用,还不忘招呼她再去买兔头。   陆思渺表示,这幅打脸啪啪的画面很眼熟。   当然,吃东西的时候她也让大家轮流出来品尝了一番,碍于有其他人在场,大家只能尝尝味道,一致表示很棒。   于是她还单独去打包了十来个,准备拿回家让大家尽情地啃。   回去的路上,陈哥夸奖思渺讲的非常专业,一点看不出是个外行,行程也安排的井井有条。   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陆思渺自然很高兴,陈哥又问她多大了,她说了之后对方惊讶表示看上去比年龄要成熟稳重多了,一个劲地夸她漂亮又能干。   陆思渺笑了笑,谢过对方的夸奖。   闭目养神的西蒙忽然插话,冷笑了下,“这有什么好夸的,超脱年龄的成熟往往意味着经历的磨难更多,谁不想永远无忧无虑做个被别人宠爱的小公主。”   一句话堵的陈哥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是是,大少爷你说的是这个道理。”   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排,少女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望着一闪而过的风景,唇角带着恬淡的微笑。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孩遭受的苦难,应该远比西蒙粗略一说要多的多。   他意识到,刚才那样的夸奖,无异于是伤口上撒盐。   气氛一下沉寂下来,陈哥轻咳,“对了,思渺你猜西蒙什么年龄?我什么年龄?”   陆思渺打量了下对方,外国人显老,要把人说的年轻一点,迟疑道,“我看西蒙先生也就   30岁吧。陈哥你的话,大概25?”   光看外表和气质,陈哥就像是普通白领。   小樱,“你其实想说西蒙35、6吧。”   陆思渺:“知我者,小樱也。”   阿泽:“说的没错。”   killer:“眼瞎三人组。”   陆思渺:“killer你果然看上西蒙先生了。快醒醒,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   “……”   现实里她话音刚落,西蒙神色不善,陈哥喷笑,“他其实才25!看不出来吧。我才是30多了。”   陆思渺嘴角抽了抽,“如此稳重老成、咳成熟,真的看不出来。”   心中感慨:原来西蒙先生这么年轻。   她侧目望去,男人闭着眼,轮廓隐匿在昏暗之中,偶尔汽车迎面投来的远光照亮车内又一闪即逝,那刀削斧凿的面容如古希腊大理石雕像般俊美的惊心动魄。   “超脱年龄的成熟往往意味着经历的磨难更多”他这样说。   她忽然好奇,这样的西蒙先生一定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吧。   一行人度过了十分愉悦的七天,很快到了最后一天。陆思渺提出请他们吃火锅,三人吃过火锅,陈哥有事走了,他们两个饭后在河边散步。   站在桥上两人倚着围栏眺望流淌的河水,有人在放河灯,一盏盏载着烛火的仿佛莲花的纸船漂浮在河面上,盈盈河灯将沉寂的江水照得幽光发亮,随着潺潺水流漂向看不见的远方。   西蒙一指桥下,“那是什么。”   陆思渺轻声解释,“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是民间鹊桥会节日,又叫祈巧节、女儿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人们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便在人间的河流放灯,好让牛郎认路快步与织女早日相会。”   西蒙评价,“你们中国人也有着不输意大利人的浪漫多情。”   陆思渺移开视线,静静注视着桥下流动的星河,“其实还有另一种不那么浪漫、但很有意思的说法。”   “嗯?”喉间溢出一丝低沉磁性的回应,仿佛怕惊扰两人离别前最后的宁静。   “在佛教道教里有种说法,天太黑游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若有亲人愿意为它点一盏河灯,有   灯光的指引,游魂便可脱离苦海,抵达往生之低。”   旁边的男人沉默了,过了很久陆思渺正要催他回去了,忽然道,“我喜欢第二种。陪我放一盏河灯吧。”   陆思渺侧目,相处时间虽不长,她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朋友。她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她知道对方有很多秘密,深藏不露的身手,至少会三门语言、还有言语里透着的对她的熟悉。   有时她甚至会恍惚以为,西蒙和killer是一个人。   但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多问,带着人到了河边,买了两盏河灯,把其中一盏递给他。   西蒙也没有问她那一盏灯是为谁点的。两人点燃烛灯,蹲在河边将它们放入水中,仿佛盛开的莲花一样的河灯打着璇儿,汇入到碧海星河里,再也分辨不清是谁放的。   西蒙站起身,“其实我这次过来,有两个目的。”   蹲在水边的陆思渺抬眼,男人低垂着眉目宛如神祇,无悲无喜,“我的母亲,也是C城人。”   ☆、41   那是发生在三十年前的故事, 来自C城的富家女孩,独自一人前去欧洲艺术的殿堂,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留学深造, 学习她钟爱痴情的艺术。   在那里, 善良的她意外救下被追杀身负重伤的某黑手党头目,尔后被卷入进那个黑暗的世界中。   就像小说写的一样, 在对方的报答和保护中,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少女为了能够和爱人在一起, 毕业后也毅然选择留在意大利, 为了不把父母牵连进来甚至还断绝了关系。   他们结婚,有了爱情的结晶。生活虽然动荡充满着不安,相爱的人却很幸福。   然而现实向来残酷。在孩子六七岁的时候, 帮派火拼男人被杀死,原来的帮派被吞并。女人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成为对方的禁脔。新头目自然想对她的孩子斩草除根,是她苦苦哀求用命威胁, 才保住他一条命把他送到贫民区,从此再不相见。   尔后,就这样过了十年, 在头目对她放松警惕彻底信任她之后,她找到机会联合昔日丈夫的旧党,杀死了头目,为深爱的男人报仇。没有来得及见自己长大的孩子最后一面, 完成心愿的女人平静地把枪指向脑袋。   “于是,少年发疯一样赶过来看到的母亲最后一面,就是她倒在血泊中,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攥着父亲的照片。”   男人口吻平淡,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一扭头发现旁边的少女泪目盈盈,哽咽着抽鼻子。   素来冷漠讥诮的神色柔和下来,脸上是少见的温情,掏出手帕递过去,“一个故事而已,你哭什么。”   陆思渺婉拒对方的帕子,从包里拿出纸巾狠狠擦了下眼睛,瓮着鼻子道,“没办法,我泪点就是这么低啊,看央视的广告都能哭成狗。”顿了顿,忍不住道,“西蒙先生小时候过的很不容易吧。”   虽然只字不提男孩在平民窟的生活,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她也知道对方必然过得艰难。   所以也才会在一无所知的陈哥夸她稳重成熟的时候,感慨那样一番话。   “小时候?”他语气带着点异样的讥诮,“不不,我想那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把我带大的叔叔是我父亲原来的部下,他很忠心,对我也非常好。我几乎把他当做半个父亲。”   陆思渺敏锐地发觉,“……几乎?”   “介意我来一支吗?”   “您随意。”   男人从烟盒里掏出支烟斜斜叼在嘴边,一手虚笼着火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青烟寥寥模糊了他的面容,唇角冷然,“联合我母亲杀死我们仇人的,就是他。当然他就成了新一任的boss,刚开始还说要把位置还给我,我说过无心接任,他却不信。后来还想杀我。”   陆思渺张了张嘴,满目错愕,“怎么这样!他一手把你带大,再怎么说都应该有几分亲情才对,怎么忍得下心?!难道说他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在骗取你和你母亲的信任?”   西蒙指尖的香烟明灭闪烁,黑暗中的一点红光像是恶魔的眼神,“不,不是欺骗。最残酷的是,他忍着自己饿也会把最后一块面包给我时,待我好是真的;为我父亲报仇蛰伏隐忍十余年,也是真的。”   “而等到尝过权力的滋味,害怕我□□于是想要干掉我,也是真的。你明白吗,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陆思渺眼眸黯了黯,“我知道。”   寄人篱下在亲戚家时,对方虽然不是对她特别好,但也没有虐待过。而看她年岁渐长出落得漂亮之后,想要侵犯的心思也是真的。   侥幸彼时东哥出现救了她,所以她不会报复但也不会原谅对方,离开之后再无回去家乡的打算,也彻底断了联系。   “那……后来呢?”   男人宽厚打大掌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为了保命我加入了另一个黑手党。他还对我穷追不舍,我只能杀了他了。”   语气轻描淡写,陆思渺觉得搁在脑袋上的手掌如同千斤坠,压的她脖子一缩,吞了吞口水,“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啧”男人哼笑收回手。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痛苦吧,”陆思渺感叹,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那是哪一年你还记得吗?”   西蒙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八年前,怎么?”   陆思渺扬起笑脸,“没什么,随口问一下。”   八年前她正好12岁上初中,在学校被人欺负差点死掉的时候,是killer突然诞生救了她。   ……太巧了。   陆思渺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小声道,“所以刚才西蒙先生是给自己的母亲送的河灯吧?这里是她的家乡,有西蒙先生这盏灯,您的母亲一定能魂归故里的。”   “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男人双手懒散插在裤兜里,仰头看向夜空,漫天星河落在他的眼中,深邃沉寂宛如黑洞将一切光线湮灭。   “那你到这里另一个目的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只是一瞬间,仿佛刚才他难得透露点的温情,都是她的错觉。男人又恢复到了往日懒散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的模样。   他说,“另一个目的,就是到这里来找我的命。”   陆思渺奇怪,“你的命?生命难道不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吗?”   男人摊开手掌,一眼扫过自己的手,这双手带着薄茧,曾经杀过无数的人命,沾染着鲜血,那是永远也洗不掉的罪孽,“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别人的命,到头来发现,我连自己的命也无法掌控。”   陆思渺以为他是受制于人,轻叹道,“人在世间,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想不受束缚、自由而随心所欲的过着,然而,世上总会有羁绊或者限制,这才是人。”   西蒙忽然伸手将她拥住,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脸颊碰了碰她的,带着一点胡茬戳在脸上,是异样的触感。   他在她耳畔呼吸,宛如请人的呢喃,“怎么办?女孩,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陆思渺心脏不受控制的重重跃动了一下,立即恢复如常。这几天为了更好的给西蒙做解说,陆思渺晚上都会回去准备导游词,同时也查阅了,关于意大利人的习俗和禁忌。发现大家提到最多的是意大利男人的浪漫和多情,第二个则是中西文化的不同,西方人很喜欢说我喜欢你。但是这无关爱情,他们会亲吻彼此的脸颊,会牵手,但那仅仅是表示对朋友的亲昵,只要不说我爱你不kiss,那单纯是对于朋友的喜欢而已。   陆思渺反手想拍他肩膀,奈何让对方个子太高,便只能改为碰一下他的腰背了,微笑道,“这几天我也很开心,谢谢你带给我的这段记忆,也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如果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的。我期待着那一天。”   男人放开她,漫不经心的笑了,“好。”   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   他不会再来见她。不忍心将她拖入如同母亲一样泥淖的命运之中。她就应该像向日葵一样的,向阳生长,绽放如现在这般灿烂的笑脸。   西蒙问陆思渺,“如果你是我母亲,你会怎么选择呢?”   陆思渺斩钉截铁,“只有不谙世事生活在幸福中的公主才会选择从未接触过的黑暗,那对她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然而对于从沼泽里爬出来的人来说,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她笑了笑,“我钦佩前者的勇气,可我做不到,所以注定只能当后者了。”   西蒙勾起唇角轻笑,“很聪明的选择,以后也要这么聪明下去。”   他退后两步站在路灯下,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是一双如星子般在黑夜里发亮的眼睛,食指中指一并,碰了下嘴唇朝着陆思渺抛了个飞吻,笑容散漫不羁,“Addio, Ragazza~”(再见了,女孩。)   利落转身,高大健壮的背影眨眼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就如同来时一般突然而神秘。   “哎”陆思渺叹了口气,刚刚交心就要分别,再见不知何时,内心充满离别的不舍和愁绪,“不想这么早回家,我们去哪儿散心吧。”   小樱冒出来:“唱歌?”   “心情不好,不想唱。”   最后是killer建议,“去喝酒好了。”   从来没进过酒吧的陆思渺眼睛一亮,“好主意!”   “好啊。”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   阿泽劝了下没劝动,给他们提供了一家据说环境还不错的酒吧。   酒吧里驻场歌手清浅酌唱,昏暗的灯光下男女窃窃私语,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暧昧。   陆思渺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又新奇地张望着。   “带你们见识下。”大姨出来控制身体,轻车熟路走到吧台,还没有点单,旁边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就赠了一杯酒,“美女,喝什么?我请。”   大姨撩起长发甩在肩后,嫣然一笑,“好啊,一杯莫吉托,谢了。”   少女清纯又魅惑,刚进酒吧就吸引了部分男人的注意,此时老练的动作,自然让人误以为她是老手,一时起了各种心思。   几个男人都围拢过来,“美女,一个人啊?一起玩玩吧。”大胆又热情的邀请。好歹这酒吧格调不低,也没人敢随意胡来。   陆思渺看到这阵仗,缩在身体里不敢出来,“你们喝,我先看看。”   “放心。”大姨不以为意,喝了杯酒和几个男人聊了几句,中途小樱闹着要出来,她酒量不行,半杯就有点醉了,酒劲上涌,恰好舞台上的乐队换了只欢乐的曲子,鼓声激昂,歌手还在邀请台下的观众上台互动,小樱竟然蹦跶到舞台中央,开始和歌手跳起热舞来!   音乐骤然激昂,节奏铿锵有力,酒吧所有人都嗨起来,而最耀眼的无异于场地中央的少女。   黑发如缎泛着光泽,随着她的举动飞舞;少女身材窈窕,长相娇美,动作也很有专业舞者的味道热辣劲爆,激情四射,一颦一笑,如同发光点,牢牢吸引着众人的注意。   一时间,起哄声、口哨声响彻屋顶。   小樱眼眸生辉,仿佛回到聚光灯之下,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肆意而畅快地大笑,“思渺!我好开心!我又可以跳舞了!”   大姨也笑,“年轻真好啊,我又回到年轻的时候。”   在这样的气氛下,陆思渺也被小樱感染,或者也因为酒精的作用,微微醺然,身体和头脑都变得轻浮起来。三个人轮流出来,也不管动作了,随着激情的节奏群魔乱舞,笑着跳着。   一曲舞结束,大汗淋漓,陆思渺回到吧台,已经有人又送了杯饮品过来,颜色挺好看,她正是口渴的时候,端起杯子就想喝。   “等等,”killer突然出现,硬生生阻止了她的动作,“长岛冰茶,你不要喝。”   端着杯子的手悬在半空,陆思渺感觉到角落有人投来注意的视线,顿时警铃大作,在心底悄声问,“这酒有问题?”   killer笑道,“传说中令人一杯倒的鸡尾酒,度数极高,很多人看着觉得没那么可怕,结果,啧。”笑声中带着玩味。   东哥也出现了,“这酒别名失身酒,酒精含量40°以上,很多酒量不好的女生喝了别人送的这酒,直接醉倒,被人捡尸。”   “捡尸?”陆思渺不懂这个专业名词。   “怎么说呢,”东哥一个大男人,为了含蓄解释不吓到她,也是绞尽脑汁,“就是、被别有用心的男人那啥。”   “……”陆思渺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下,不动声色放下,内心狂吼,“我差一点就喝了!”   而眼睛不受她意志控制的,好奇流连在那杯“失身酒”上,小樱嘟囔,“真的效果那么好吗?”   听出跃跃欲试之情,killer挑眉,“想尝味道?可以啊。”   陆思渺感觉天都要塌了,“别闹啊你们!”   killer操控身体,姿态熟练又霸气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微咪上眼品酒,“十分的话,打五分吧,”很是嫌弃,“这边的调酒师水平太差了,可乐加多了,掩盖了基酒的味道。”   “天啊!”陆思渺紧张的语无伦次,“你喝、喝了!”   killer好笑,“我既然出来,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以你的酒量肯定是失身酒,对我这个千杯不倒来说,只是一杯冰茶罢了。”   陆思渺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你真的确定?不要像之前吃回锅肉一样,连自己过敏什么都没注意。”   这大概是killer人生中最丢脸的事情,他干咳了下,“我这是没想到我过敏,居然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不过共同性也证明了,”少女咪眼一笑,笑容魅惑,“我出来的时候,你的身体酒量可不错。”   一杯长岛冰茶饮下,面不改色,谈吐自如。   陆思渺明显感觉到之前观望的那人失望的目光,killer哼笑,“不用理这些肖小。”   她翘着腿坐在高脚凳上,手里百无聊赖摇晃着酒杯,嘴角噙着散漫不羁的笑,凤眼半眯,慵懒而又富有风情。   旁边的男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陆思渺半是欣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也能有这样的魅力,半是羞窘,不忍睹视自己这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忽然,旁边有一个红衣美艳的女子踩着十公分高跟,妖娆走过,killer大概是习惯使然,扭头冲着对方发出一声清亮的口哨,还热情邀请,“美女,一起玩儿啊。”   众人格:……醒醒,你现在披着女人的皮!   周围众人:!!难怪那么多男人撩不动,居然是个拉拉!   女人打量了下她,嫣然一笑,“小妹妹,我可不好这一口。”   killer脸上笑容僵了下,也回过神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随即再自然不过举杯朝对方示意,“不好意思。”   女人笑笑,扭着腰走了。   陆思渺大笑,“killer你这个同性恋哈哈哈!”   killer淡然自若,“这是对美女的敬意。还有最近别跟我提同性恋这个词。”都有心理阴影了。   话音刚落,一只咸猪手搭上了少女的肩膀,油光满面的肥脸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美女,一起玩儿呀。”   说着另一只手也不规矩地搂了上来。   killer冷笑:癞□□也想吃天鹅肉。   出手如风,一手毫不客气拍开对方意欲搂腰的爪子,一手攥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推一攘,暗中使了巧劲,那人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握着剧痛的手腕不可置信,   气红了脸,“你!”   慵懒摇晃着酒杯,坐在高脚凳上翘起长腿,冲对方笑的蔑视,明明白白一副“你长得太丑老娘看不上眼”的态度。   那人本以为她喝了那么多杯酒已经醉了,想浑水摸鱼捡个尸,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拂了面子,勃然大怒,冲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把我手伤到了,你给我赔起!”   陆思渺拧眉,“这家伙有病吧。明明手脚不干净,还想讹诈我们。”   killer一只手闲闲撑颔,脸上带着笑,看对方眼神毫无温度,语气冰冷刺骨,“这种杂鱼,我一只手都可以碾死。”正好心情不爽,撞枪口上了。   东哥头痛,“别动不动就说这种话,这是在法治社会,中国!”   killer不耐,“烦死了,教训一下总可以吧。”   看对方还在骂骂咧咧,她挑眉,下了高脚凳,一步步朝着对方走去。   此刻的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明明笑的温柔可亲,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气场,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纷纷退避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JJ十分抽搐,亲们快看一看是不是把这篇文的收藏抽掉了,哗哗的掉TAT 没收藏的顺手点一个收了吧,帮我凑个整数,强迫症看着好难受。 你们猜,下一个掉马的会是谁? 小剧场 河神:年轻的杀手哟,你是个同性恋吧,那你是基佬呢,还是拉拉呢?啊--(被一枪毙命) killer吹了吹□□口:找死?   ☆、42   而她这番举动, 自然引起酒保的注意,怕她惹事,赶紧挡在了她面前, 礼貌致歉, 一边把那个男人半是劝服半是威吓,给劝离了酒吧。   一场事件眨眼平息, 陆思渺松口气。   killer转动着手腕,很是失望, “啧, 无聊。”   陆思渺转了转眼珠, “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爽?”一副想找茬和人打架的模样。   killer哼了声,她痛心疾首道,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西蒙先生,但你醒醒,你和他是没有结果的!”   killer:“……闭嘴。”   小樱:“哈哈哈哈”幸灾乐祸。   重新回到吧台前,大姨招手要酒。   “慢着”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风流贵公子, 桃花眼含情脉脉,伸手一挡酒保递来的酒杯,半倚着吧台低头注视着她, 说着关切的话语,“美女,喝酒伤身,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大姨心里冷笑了下,目光扫过对方手腕上的表,对陆思渺道,“手表是劳力士限量款,衣服是范思哲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保守估计家里产值不会低于十亿,真·富二代。”   陆思渺顿时肃然起敬,“大姨你懂得真多。没想到富二代也要到这种普通的酒吧来玩。”   “多的是来猎艳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换个清粥小菜对这些富二代来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陆思渺心中一顿,大姨平时是个非常冷静稳重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却很奇怪,透着一丝讥诮和不屑,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   但失态只是一瞬,大姨又恢复平日里铜墙铁壁的女强人作风,绕开男人的手拿过酒杯,喝了一口尔后才淡淡道,”不用了。”   男人被拒绝也风度翩翩,笑了笑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陆思渺偷瞟着对方,男人很快勾搭上另一个美女,不多时就搂着对方的小蛮腰出去了。   大姨注意到她的好奇,“要是有点兴趣想稍微长期发展下,就单纯送回家,要了电话改日再约,送礼物送花表现的一往情深,很快就能拿下,玩一段时间腻烦了,花点钱打发掉,接着再找。没兴趣有性趣就直接进入主题,一晚上过去留下一沓钱,也算是成就一段露水姻缘。”   简单直白的令纯情少女陆思渺汗颜,“大姨……”   “怎么,不好意思?”大姨抿了口酒,神色冷淡,“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这样说也是让你认清楚,不要一看别人有钱又表现的对你一腔情意就陷了进去。”   陆思渺点头,“我不会的。说来也是,那女生是怎么想的?”   “约一炮爽一爽也有,也有可能是抱着钓个凯子的想法,万一能够嫁入豪门呢。”   陆思渺不可思议,“不会吧?嫁入豪门这种事情我以为只在韩剧里才有。”   “还是有的。因失恋而来酒吧买醉,要遇到危险时被人救下,那个时候以为找到真爱了,要死要活在一起,等到结婚了人老珠黄了,才发现灰姑娘即使穿上那身华美的衣服,也变不成有权有势的公主。”   大姨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刺激着口腔,她呛咳出了眼泪,杯子一放,迎着酒保惊讶眼神,喝令道,“再给我来一杯!”   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默默注视着大姨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同一个身体,陆思渺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她沉下心去感知……   灯光幽暗的空间漂浮着酒精的味道,意识已经迷醉昏昏沉沉,周围似乎有很多男人涌上来,面目模糊,企图用恶心的手抓扯她。   不要……   想要挣扎呼救,烂醉的身体完全发不出声音,忽然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拨开人群,一把捞住她软绵绵的身躯。   “没事吧?喝酒伤身,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费力抬起头,视线朦胧,模糊看到是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文质彬彬,他墨黑的瞳孔溢出关切,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火焰一般的红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肌肤雪白,容貌艳丽明媚得像是绽开的玫瑰,眼神迷离带着泪水,盈盈动人。   同为女人,陆思渺这一刻也感受到怦然心跳是什么滋味。   好美的女人,美的摄魂夺魄。   “唔”下一秒,大姨醉过去了突然下线,陆思渺来不及准备就出来接受身体,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鸿一瞥的惊艳中。   那个女人是大姨给自己设定的形象吗,还是说……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意识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哎?”   killer嘲笑道,“你酒量太差了,一点后劲都晕。”   陆思渺摇晃了下脑袋,身体软的连手都抬不起,东哥上线,刚才还软绵绵的身躯一瞬间挺得笔直,脸上潮红褪去,目光清明,掏出钱买了单,还拿起手机发短信。   周围一群蠢蠢欲动的男人都惊呆了,说好的醉倒呢!?   陆思渺退回到意识中,还晕晕乎乎的,说话都囫囵含糊了,“东哥你、你给谁……”   “给你房东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徐老师”听到这个声音陆思渺稍微清醒了点,东哥控制着身体,他晚上只出来喝了一杯啤酒,浅尝辄止,现在是一堆人里唯二清醒的了。   从她发信息到徐哲行赶过来,不到五分钟。   看到神色匆匆的男人走到面前,“少女”朝他点点头,冷硬严肃的神情瞬间柔软下去,陆思渺上线,刚上来就被身体的醉意给裹挟了,其他人喝的酒劲已经全部冲到了脑子里,醉的一塌糊涂,直接扑倒了对方怀里。   “喝这么多。”   徐哲行把人接住,看到怀中醉醺醺的少女,叹了口气,利索地把人扶抱住往门外走。   陆思渺软成一滩烂泥,嘴里含糊不清念叨着什么。   等到徐哲行把人放倒在汽车后排位上时,少女却突然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好不伤心。   他揉了揉对方柔软的额发,声音温柔低沉,“怎么了,不开心?”   独自一人生活多年养成的戒备心,即使现在醉了,她也只是咬着嘴哭,倔强着什么也不肯吐露。   徐哲行盯着她看会,伸手拂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头发,低声道,“……抱歉。”   一路开车回去,陆思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哭不闹了倒是乖巧的很,徐哲行怕她感冒,中途还抽空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件备用的外套给她盖上。   等到了地方把车停在小区树荫下,徐哲行坐在驾驶座上,开了半扇窗户,听着后排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神色莫测,静静抽完了一支烟。   瞥了一眼后视镜中,少女在衣服围裹下露出半张小脸,醺然正酣。   清冷的眉眼如寒冰撞入春水,男人原本不笑时稍显凌厉的五官霎时间柔和下来,摁灭香烟,他开了车门下来,把熟睡的少女抱出来。   少女有点反应,“嗯?”软糯的鼻音带着浓浓睡意,眼睛都没有睁开,不经意撩动人心。   “睡吧。”他温声哄慰,小心把软绵绵的身躯背起来,步履稳健。   陆思渺的脑袋埋在他肩膀,碎发随着走动拂的人痒痒的。   她在梦中呓语,很小声地唤着一个名字,“……阿泽。”   脚步一顿,徐哲行抬眼,夜幕下一轮圆月,明亮而皎洁,一如她的心境。   “嗯。”他低低应道,轻若无声。   一路把陆思渺背到她家门口才把人放下来,徐哲行一手搂住人,不然她就能直接睡到地上去,一手在她挎包里翻找钥匙。   忽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他脸上,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少女已经醒来,眼神清明地打量着他,哪有半分醉意?   徐哲行微微颔首,语带不悦,“今天晚上太过了。”意有所指。   少女眸光流转,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此刻的少女红唇轻启,笑的轻佻散漫,“有你善后,我们都放心。”   徐哲行眉心一蹙,“我对你们不放心。”   “啧。”少女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这是某人懒得听训,借口遁了。   徐哲行揉了揉眉心,叹气,“一个个不省心的家伙。”摸出钥匙开了门,把昏睡的陆思渺抱进屋里。   明明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他却表现的轻车熟路,把人扶到床上,给她换了惯常穿的粉色拖鞋。   看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身上酒气熏天,打了盆水过来给她擦脸。   陆思渺昏昏沉沉,朦胧中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人轻放在床上,有人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自己。动了动手指,想要清醒,无奈睡意正浓,迷蒙中觉得有什么温凉柔软的东西在额头上轻触流连,仿佛是谁依依不舍的缱绻眷恋。   “阿泽……”   她无意识地轻唤,随后有人低低应了声,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陆思渺,整个人都不好了。   “嘶,头好痛。”捂着脑袋,宿醉后头疼欲裂,满身酒气自己都闻着作呕。   “早。”小樱打着哈欠,语气恹恹,看来昨天的狂欢对她精神力耗费也很大。   陆思渺扶着墙下床,“我先去洗个澡哎呀--”脚下一绊,低头才发现一个洗脸盆搁在地上。   陆思渺满脸茫然,“这盆儿怎么在这里?”   killer道,“防止你半夜吐的。话说你还记得昨天谁送你回来的不?”   陆思渺皱着眉头,“昨天……”昨夜众人纷纷出场、群魔乱舞的场景浮现,她一声哀呼,“我的天啊!我居然那副样子出现在徐老师面前!他还好心把我送回来。”话语一顿,瞟了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徐老师真是好人。”   killer哼笑,意味不明,“你对那个徐老师还真是放心。昨天见到他手一撒,眼一闭,彻底醉倒。你就不怕他对你有点别的心思?”   陆思渺在柜子里拿衣服,闻言反驳,“怎么可能,徐老师那么正直的人。况且我昨天醉倒,”想到这里不禁嗔怪,“我能放心醉倒,还不是因为知道你们还在,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话一出口,她忽然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是如此信任他们,相信即使自己在酒吧醉倒,也会有他们出来善后。   她敢把自己的生命、清白交付给他们,坦诚相待,然而他们却有着自己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原来一直被他们欺骗着的话。   如鲠在喉,她硬生生咽下未说完的话语,眸子里的星辉黯淡下去。   这种可能性,想一想都让人难过。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到了客厅陆思渺才看到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走过去拿起一看,“醒酒丸,功效,缓解头痛、嗓子干哑等饮酒过度后的各种症状……”   陆思渺一眼看出这是徐老师买的,她家里从来没这玩意儿。   正准备吃药,陆思渺发现药瓶下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一笔清隽俊秀的字体,“不能空腹吃。”   陆思渺扬了下嘴角,放下药打算煮点粥喝,脑袋一阵阵的痛,她嘶了口气揉着脑袋,瘫在沙发上,深情呼唤,“我亲爱的副人格们,快出来有难同当,帮我煮个粥。”   房间内空落落的,没有回应。   陆思渺无语,“这群家伙,关键时刻真是靠不住啊。”心里也知道,她这么不舒服,其他人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连闹腾的小樱都不愿意出来了。   “唉,”陆思渺扶墙站起来,“关键时刻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   打算拖着疲惫的身躯自力更生,房门忽然被敲响。   声音不大,而有礼规律地响了三声。   陆思渺应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徐哲行,说是早上出去晨跑,顺便给她带了份早餐。   道谢接过之后,对方转身回去,陆思渺关上房门,低头看到塑料袋里面有一杯八宝粥和一笼蒸饺,正好是她的食量,粥也是她惯常喜欢喝的品种。   送早餐的时间也恰恰在她醒来之后……一切巧妙的简直像是心有灵犀。   眼眸沉了沉,她坐回沙发开始吃东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食不知味。   之前西蒙聘她做导游的时候向咖啡馆请了十天假,现在才过去一半,钱都付给老板娘了,陆思渺自然也不会老实到提前回去干活。   昨晚宿醉今天精神也不好,又睡到晚上六七点才因牙疼而痛醒。   思渺捂着腮帮子,说话直抽气,“嘶、好痛!”   小樱一出现都觉得受不了,“思渺,你最近怎么回事,头痛完牙齿痛!我都不想出来和你玩了!”   陆思渺说话都含糊,“好意思吗,我在这边受苦,你就只想着玩!快出来替我受过。”   小樱一口拒绝,“不要~~我最怕痛了。叫阿泽来吧。”   陆思渺对方替了她两三次大姨妈了,摆摆手,“不用了。”   小樱道,“那你去拔牙吧,长痛不如短痛。”   一提到拔牙,陆思渺的反应跟绝大多数人一样,“算了,拔牙好可怕的。我吃点止疼药看看。”   正在翻柜子找上次痛经没吃完的止疼药。   阿泽突然出现,“牙痛?”默默感受了下,“是右上排最后的尽头牙,痛的这么厉害,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陆思渺还没来得及反对,小樱嚷嚷,“就是!阿泽你快出来管管她!痛了两个小时了,我都压根不敢跟她说话。”   陆思渺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从牙齿缝里抽着说话,气若游丝,“我不想拔牙。没事,老毛病了,每年都要痛一痛,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小樱惊叫,“我的天!这么痛你还要忍耐好几天?我不管,阿泽你快带她去医院!”   “去医院。”阿泽利索地出来控制身体,打算换上衣服--手在睡衣纽扣上顿住,匆匆道,“小樱你帮她换,快点。”   “好勒”   “放手嗷”   如同遭遇强盗,反抗无能的陆思渺被兴冲冲的小樱换上衣服,拿了钱包钥匙出门。   陆思渺认命,“我去就是了,不过现在这么晚了,牙科医生还上班么。”   正说着,电梯门一打开,徐哲行在里面,看见她微笑招呼,“思渺,出去啊。”   有外人在,意识里的副人格们一下安静下来。   陆思渺点头,“嗯。你去跑步?”知道徐哲行有夜跑的习惯。   徐哲行低头看了看她捂着脸的样子,关切道,“牙痛?”   “尽头牙,老毛病了。”   两人出了电梯,她放慢了脚步示意他先行。   徐哲行没走,反而道,“看样子痛的厉害,还是去看一看吧?我有朋友是牙医,今晚上也正好他上辅导课,应该还在实验室。”   陆思渺最不愿意麻烦别人,闻言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去医院就好--”   话没说完,胳膊就被徐哲行握住,不由分说带着往外走,“牙医不是急诊,晚上没人值班的。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不去看看的话,晚上睡觉都睡不着,更难受。”   这话戳到陆思渺心坎上了,她又向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是徐哲行……   犹豫之下就被拉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你们没有看到的背后 意识里,killer:去喝酒好了。 “好啊” 现实里 躺在家看电视的徐老师匆匆换衣服开车出门,一路加速才在半小时内赶到酒吧,把人接个正着。 ------ 意识里,“小樱给她换衣服。” “好勒” 现实里 徐老师匆匆换衣服拿钥匙出门还要留意思渺这边的进度,掐准时机才能让对方和自己乘上一部电梯,进而顺势搭话。 你们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吗233 #偷窥狂魔徐哲行#什么鬼 --- 下一章应该可以揭晓人格真相啦XD 告白&冷战&惊变   ☆、43   两人很快到了医学院楼下, 夜晚的医学院也是阴气森森。   徐哲行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陆思渺到了二楼一间教研室,敲开了门, “老王, 是我。”   “来了啊。”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出现在门内,瞥了眼徐哲行旁边的陆思渺, 利索地拉下口罩,露出一张贱兮兮的笑脸, “老徐, 这是你女朋友?”   徐哲行笑着攘了他一下, “别乱说,”分别介绍了两人,“这是陆思渺, 这是我同事王明。”   两人彼此打了声招呼,学医的眼睛都毒,看得出陆思渺年龄不大。接着别有深意瞟了徐哲行一眼,徐哲行装作没看到他那点子揶揄, 拿胳膊肘撞了下对方,“你帮她看看,她牙疼的厉害。”   王明示意陆思渺躺倒躺椅上, 一边娴熟地调试灯光,“我看看,嘴巴张大,啊--”   陆思渺依言张大嘴, 感觉两束目光落到大张的嘴巴里,有点窘迫。   王明一口肯定:“冠周炎,化脓了。以前痛过吗。”   陆思渺合上嘴,“每年都要痛几次。”   王明道,“那我建议你还是拔了,这牙本身也没有什么用处,早点拔除早点好。”   一提到拔牙,陆思渺不由神色一紧。   徐哲行看在眼里,对明道,“她害怕拔牙,再说今天发炎了也没法拔,你先给消炎吧。对了,她吃止痛药都没什么效果了,你再看着开点药。”   “知道知道,你是牙医还是我是牙医啊,”王明睨了他一眼,爽快道,“那就冠周炎清洗吧。稍等一下,我去准备。”走进了里间。   陆思渺愁眉苦脸捂着脑袋,牙疼牵连的头疼。   王明冲外面喊,“老徐,过来帮个忙。”   正想安慰她的徐哲行无奈道,“你坐会儿,放轻松。我过去一下。”   进了屋子,王明掩上门,一点也没有要徐哲行帮忙的意思,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嗓音,“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女生这么细心照顾的样子。以前多高傲的医学院系草啊,你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徐哲行叹气,“行了,知道你厉害。”这算是默认了。   王明一脸惊奇,“不是吧?!符玉当年要死要活追你你都没动心,结果喜欢上这么小一姑娘?还有她成年了吗,你可别犯罪吧。”   被提起某个深埋记忆许久的名字,徐哲行微微蹙眉,“别提过去的事了。思渺19了,年龄虽小但很能干,性子比二十多岁的人还成熟,你别小看她。”   话语里的认真让王明也不由侧目,啧啧咂舌,“看样子你还真落入情网了。好吧,”拍了拍徐哲行的肩膀,“作为兄弟啥也不多说,祝福你!什么时候公布了记得请我吃饭。”   徐哲行却没有露出他以为会有的从容微笑,反而略显无奈摇了摇头,“还早,这事以后再说吧。”   王明敛了玩笑,诧异道,“不是吧,她对你没意思?你可是我们医学院的男神啊,居然没把一个小女生拿下?”   徐哲行拍开他的手,“一言难尽。你赶紧做你的事儿。”   王明啧啧摇头,手上准备冠周冲洗的用具倒是不停,“这么紧张人家?生怕多痛一会儿。”顿了顿,往外面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又道,“听说符玉离婚了,还打算回国。这事儿你知道不。”   徐哲行心不在焉应了声,王明看他心思没在这上面,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关注人家动静,心里为符玉抹了把同情泪,也没有再多说了。   随后端了个医用器具盘出去,冲陆思渺比划了下,“躺下来吧,别怕没事的,就一秒钟的事儿。”   陆思渺依言躺下,紧闭着眼睛。   “张大嘴,啊~”王明示意着,先用双氧水处理了脓包表面,接着拿类似弯钩的弯型注射器伸进陆思渺嘴里,利索地挑破智齿龈袋。   突地一下,陆思渺整个脑袋都痛的木了,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攥成拳头的手背上忽然覆住一抹温热,陆思渺心口颤了颤,她也不知道弄完没有,又不敢闭上嘴,就保持着这姿势,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止不住的落,默默忍耐着痛楚。   王明收回手,“好了,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声音带着笑意,“小姑娘挺勇敢,吭都不吭一声。”   瞟了眼旁边的好友,看到对方手握着女生的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顿时一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摸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结果忘记关音效,咔嚓一声引得对方扭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王明讪讪摸了下脑袋,只把照片发在了他们几个好友的群里,大家开玩笑群嘲一番“当年高傲冷漠的系草也有这一天”也就过了。结果没想到有人泄露到班级群,这下全班都知道了……   还给徐哲行添了个□□烦,不过那是后话了。   陆思渺扭头对着垃圾桶吐掉嘴里的脓血,刚吐完,旁边徐哲行就递来纸巾,她接过擦了擦嘴。   王明又用药水给她敷在患处,叮嘱道,“记得半个小时内不要喝水或者吃东西。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配合着吃,明天再来冲洗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陆思渺苦着脸,从牙缝里抽着气,“还要来啊?”   王明还没说话,徐哲行抢着道,“要消炎就消彻底,不然断不了根,留下隐患就更麻烦了。”   陆思渺只好应了,“那就麻烦王老师了。”   正在收拾医用器具的王明笑着摆手,“哎没事儿,我跟老徐多少年交情了,这都是不算麻烦。”   陆思渺笑道,“徐老师说过,和你是大学同学。”   王明道,“不止呢,我俩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大学也都选择了临床医学,要不是--”   话语一顿,空气忽然沉默了下,陆思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徐哲行,恰好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即逝的晦涩。   王明反应很快,打着哈哈略过了这个话题,“总之你不用客气,就叫我名字好了。老徐,你明天记得带她过来,还是这个时间。”   最后这句话是对徐哲行说的。   徐哲行点头,“知道了。”拍了下明的肩膀,“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王明看向他,脸上带着一点歉疚,徐哲行不着痕迹地摇了下头,示意没关系。   两人的默契交流陆思渺没注意,她刚才历经冠周冲洗,一痛一紧张,手心都出了汗,现在药效发挥出来没那么疼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上不由显出一丝疲惫。   徐哲行看了出来,拿了药后就带着陆思渺告别离开。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过,学生们都早下了自习回寝室了,教学楼只有零星几盏灯火还亮着,大多是教研室。   两人并肩而行,路上清静,陆思渺牙没那么痛了,注意力也移到其他事情上了,“徐老师,有件事我其实好奇很久了。”   “什么事?”徐哲行温和地看着她,夜色下,男人的目光专注而深沉。   陆思渺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从事法医这个职业?”不等徐哲行回答,她连忙解释,“我上次去你家借梯子,看到你书房里有很多奖状,有次送餐的时候到医学楼,无意中看到有个展览室里面还陈列了获得国家级奖励的优秀学生,其中就有你,上面写着你攻读的是心内科方向……”   从救人治病的心内科,到给死人验尸的法医,其中转变可谓徒然,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再加上今天王明欲言又止,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徐哲行沉默了下,陆思渺咬了下唇,“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不用回答的。”   徐哲行声音清朗温润,“不是的,我在想怎么说……还是让你感受下吧。”   他忽然停步转向陆思渺的方向,陆思渺也不由跟着停下脚步。   两人面对面而站,徐哲行伸手抓住陆思渺的手,她楞了下,就听到对方道,“感觉到了吗?”   陆思渺一时没回过神,只是觉得抓着她的男人的手,温热而微微颤抖。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徐哲行,男人冷静道,“感觉到了吗,我的手在颤。”   陆思渺不解,“那和你选择法医有什么关系?”   徐哲行笑了笑,放开手转而摊开,昏暗的路灯下,陆思渺清楚看见对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而在小麦色的手掌上,一道狰狞的疤痕盘在上面。   陆思渺抬眼,神情满是惊异,“和这道疤有关?!”   这道疤痕她早就看到过了,但从来没有多想。   徐哲行收回手,神色淡淡,“我本来和王明一样,都学的临床医学,只不过硕博连读的时候选方向,我选的心内科,他选的牙科。”   “研一在心内科实习,我的老师是享誉中国的心内科大拿,心脏搭桥手术全中国第一个做、也是资历经验最丰富的,享受□□津贴的老教授,年近六十。”   他说的轻描淡写,陆思渺也能想象,这样一位老师的学生,要有多优秀才能得到对方的赏识收为学生。如果将来出山,该是多么前途无量。   “那你……?”陆思渺忍不住接口。   徐哲行提步,陆思渺连忙跟上,就听到他语气平淡地说,“有天手术,因为病人病情严重,虽然老师尽力了,病人还是死在手术台上。家属就闹起来了,有人激动之下拿了刀想要刺我老师,我当时在旁边,就挡了下来。”   陆思渺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惊心动魄,急切追问,“所以你伤到了手!?是不是伤的严重,所以没办法继续当医生,才被迫转了专业?”   徐哲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眼睛莫名酸楚,话语带着几分嗔怪,“你挡的那一下,是牺牲了自己的整个医学生涯。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不难想象,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心内科医生,徐哲行付出了多少,而因为一次医闹,人生梦想都毁灭了。   她向来不是会说重话的人,现在脱口而出,完全是动了真性情,真心为徐哲行感到难过。   徐哲行道,“那个时候挡刀全是本能,哪能想那么多呢。”低低笑了下,“不过也不算后悔,我的老师还活着,每年能够做近千例心脏手术,还能带出更多学生。想一想,我又不是彻底废了,转专业也不算什么。”   时过境迁,他也能豁达坦然地面对。而对当年从云端跌落、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遭遇的绝望痛苦,只字不提。   可有人能懂。   少女眼中影影绰绰的泪光浮动,望着他的眼神既悲伤又动容,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心疼。   徐哲行胸口传来一阵悸动,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抚上少女光洁的脸颊。情不自禁弯下腰去,呼吸与陆思渺近在咫尺,声若呢喃,“思渺……”   陆思渺身形僵硬,脸颊悄然绯红,眼神落入对方温润柔情的眸光中,有片刻的失神。   徐哲行……阿泽……   眼见着两人的唇越离越近,就在男人即将亲吻到她的那一秒,陆思渺如梦初醒一般飞快扭过头去,于是原本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唇畔掠过。   男人垂下眼睫,放开手退后一步,“抱歉,一时情不自禁。回去吧,太晚了。”   转身想走,衣角突然传来阻力,讶异回头,少女羞红着脸颊,定定望着他轻声问,“徐老师,你喜欢我吗。”   语言可以骗人,动作可以伪装,唯有眼神最真。他注视她时墨黑眼瞳像是一泓温柔而沉静的深潭,只一眼便让人深溺于此。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以前装懵是没理清自己的心情,而现在她已经做出决断。   徐哲行错愕了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此时夜风吹过树叶窸窣作响,也将男人若有若无的笑意传了过来,带着一丝释然,“嗯,我喜欢你,心疼你、想对你好。”   那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情愫一瞬间有如决堤汹涌而出,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和忍耐--   再也忍不下去了。每一天的相见相处,感情有如火苗,从星星之火到肆意蔓延,最后燎原占据了整个心脏。想正大光明对她好、想她可以对他倾诉心声、想可以离她更近一点……   想要和她在一起。纵使两人中间还藏着无法坦白的秘密。   然而陆思渺的反应令他措手不及。   少女霞染双颊,双眸似星辰晶莹闪亮,嘴角情不自禁笑出一个可爱的梨涡。   但笑容一闪即逝,随后敛起了笑意,用着从未有过慎重严肃的神情,下意识让徐哲行皱了下眉,仿佛预感到事与愿违。   陆思渺用力交握住自己汗涔涔的手,“徐老师,其实你说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从我来到这座城市,就在我身边帮助了我很多……”   “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陆思渺赧然说,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涩意,“可是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对你的好感,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把你代入了我喜欢的人。”   徐哲行神色微动,“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明白。”   陆思渺注视着男人,他低头看着她,纵然被拒绝神情也温和宁静,没有丝毫恼怒羞愤。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她坦诚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长相,但是我们通过、网络认识,他每天都陪伴着我。说真的,他和你很像,说话也好、做事风格也好。有的时候我都会产生错觉你们是一个人。所以,”陆思渺抬头望着徐哲行,神情歉疚,“我觉得我可能把他代入到你身上了,对不起。”   徐哲行的微笑一滞,“和我很像?”他用奇怪的、有点恍惚的语气问,“你喜欢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来了。   陆思渺悄悄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道,“他叫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吗,意外吗徐老师233 自己种的苦果,请微笑和吃下去XD 小剧场 妹子经过大家的□□也变得腹黑起来啦,可喜可贺,还满意吗副人格们? 众人:还我傻白甜! ------- 没想到告白就花了一章,下一章一定是冷战&惊变。 按照目前进度本月应该能完结,开心~~现在真是写不了长文了。   ☆、44   说完之后, 陆思渺死死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一个微表情,心跳如擂鼓--   他会怎么回答?解释、掩饰、还是……坦白证实她的猜测?   但令她失望的是, 男人惊愕了下, 随即道,“是这样啊, 可网恋毕竟不现实,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柏拉图下去?”   话语间都是一片真诚关心, 陆思渺的心像是坠着铅块止不住的下沉, 再下猛料, “徐老师你人很好,我也不瞒你,我身体有些毛病, 很严重的缺陷没办法治的,我怕现实里人家会嫌弃我,所以这样柏拉图的精神恋爱正好。反正我也没打算结婚。”   “思渺……”徐哲行皱着眉,眉心折迭起深深的折痕,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陆思渺静静等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倒数着10、9……   数到1,他还是没说话, 她眨了下眼逼回眼角的酸涩,道,“就这样吧,抱歉了徐老师, 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转身就走,生怕再多呆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发泄出来。   虽是试探,她也没有说假话。徐哲行的态度无非说明,1,他的确不是阿泽。而她也的确是个精神病,当然没法祸害人家正常人了,现在保持距离长痛不如短痛;   2,他是。然而到了这步他都不肯说出真相,那背后隐藏的秘密比她以为的还要重要。   作为被欺瞒的对象,她自然也没法再坦然面对他了。   “思渺”宽大温厚的手掌一把攥住她,用力到仿佛要嵌入骨头,热度灼烧着皮肤沿着血脉传递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他定定注视着她,嘴唇翕动--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完全出乎预料的答案,陆思渺茫然,“什么意思?”   徐哲行呼出口气,微笑着道,“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的更喜欢你。不舍得放弃的话,就只有另想办法了。你和他是柏拉图,那么可以允许我在旁边照顾你吗?就算把我当做他也没关系,我也不会介意你身体的、问题。”   他凝望的目光还是那般深情如许,一往情深,陆思渺的心一瞬间拧成了一团,再舒展开来也是皱巴巴的,疲惫不堪,她用力抽回手,“不用了。”   朝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一步步后退,神情淡漠,“对我来说,爱情对彼此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我不能亵渎他和你的尊严,我的良知也没法脚踏两只船。请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及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房租每三个月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的。”   话说得决绝,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都不肯留。她向来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说完转头就走。   “失策了。”徐哲行眉心拧紧,伫立在原地目视她远去,少女挺直的脊背像苍翠青松,覆盖着皑皑白雪,孤傲冷漠。   懊恼叹息,一看她拒绝难免心急了点,结果多说多错,怕是已被她瞧出端倪。   -------------   路上,陆思渺屏住声息脚步匆匆,屏到举步维艰刚踏入电梯,呼吸之间热泪如瀑。   小樱怯怯:“思渺……你真的喜欢上了阿泽?”   她吸了吸鼻子,“嗯。”   小樱语气带着一丝焦急,“可是他是、是人格啊,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擦了下眼角,委屈巴巴,“对啊,我也知道。你不要告诉阿泽。我默默喜欢就行了。”   小樱纠结,“其实徐老师也挺好的,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   陆思渺长叹,苦笑了下,“感情的事没那么容易,我对徐老师当然也是有好感的……真希望他们是同一个人啊,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现在感觉跟失恋一样,以后也没法面对徐老师了。”   同一个身体,她现在伤心的情绪影响到了小樱,默默出来控制着两只手抱了抱她,陪着她难   过。   回到家,陆思渺也恹恹的,把身体交给小樱就说要沉睡了。   小樱拿着身体百无聊赖,又不想跳往常欢快的舞蹈,干脆放了一支《梁山伯与祝英台》,体会着陆思渺现在的心情,一心沉浸在哀伤的音乐中……   陆思渺其实没睡,一直在意识里注视着对方。   就看到小樱行云流水的演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姿柔软缠绵,把一曲悲歌演绎的淋漓尽致。   “呼”音乐结束,小樱喘着气,眼里泪光盈盈。   陆思渺问,“怎么哭了。”   “思渺!”小樱眼睛亮如星辰,泪水顺着脸颊不住滑落,脸上却是雀跃的神情,违和又充满奇怪的美感,畅快大笑,“我终于跳出了这支曲子的感觉了!”   说话像是水滴落玉石清快又明亮,“老师一直说我跳快的舞可以,慢的、特别是这种需要代入感的曲子不行,因为我也没有体会过感情的滋味。我不服气,努力了很多次,可无论怎么练都不行,但刚才我做到了!这支被誉为S级的高难度舞蹈,我可以跳的这么好!完全可以在国家剧院的舞台上展示出来!”   几乎是喊出来的一番话,胸口剧烈起伏着,小樱难掩兴奋。   陆思渺突然轻声道,“可是你现在没办法跳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心口一痛。她静静等待,没有过多逼问,心中充满着歉疚。   很多端倪藏在记忆中,只要她想就能轻易提取出来。小樱有个秘密--每次出来,特别是能够到处走动的时候,她就很兴奋。跳舞也是、还有几次她语焉不详的话。   都让陆思渺猜想,看似无忧无虑、任性傲娇的副人格小樱,恐怕也有一段不愿提及的悲惨过往。   残忍的一击狠狠戳到伤处,小樱脸上表情空白了一会儿,从惊喜的巅峰跌落到残酷的现实谷底,整个人像是被吸走生气变成木讷的人偶,无力地蹲下抱着膝盖,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能跳了、我的腿,没了。”   “是怎么没的?”思渺问的很小心,“是天生,还是--”   不对!   话没说完,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一下反应过来,既然说“没了”,就证明曾经有过。这说明小樱这个副人格并非诞生就有腿疾,而是后来没有了腿--   但是怎么可能?人格还能出什么意外失去了双腿?   看了那么多关于人格分裂的书,她可以接受副人格就自己的过往和性格、过敏原,但无缘无故中途残废,还是在她本身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怎么可能!   果然……   小樱缓缓摩挲着小腿,泪留不止,“我--”猛然意识到什么,锯嘴葫芦一样闭着嘴摇头不肯再说了。   陆思渺压抑着心中的惶然,耐心追问,“小樱,我们是好朋友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却不告诉我……我也想尽可能地帮助你。”   小樱内疚,“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不行,我答应过的……你也别问了,我们不会害你的。”   她向来不喜欢撒谎,更何况是对陆思渺她唯一的朋友,不愿欺骗却不得不保持秘密,心里也不好受。   陆思渺心脏揪紧,她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此刻却忍不住一再追问,“你答应过谁?答应什么?什么叫不会害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别问了!”承受良心煎熬的小樱失控大喊。   陆思渺心口砰砰直跳,深吸口气,“小樱,我想问你……你们真的是人格吗?还是一抹灵魂?是亡者,还是--”   “活人?”   两个带着颤音的字刚刚落下,小樱发出惊恐的叫声,仓惶下线了。   陆思渺出来接管身体,攥了攥汗湿的手心,唤道,“阿泽。”   “我在。”   一如往昔,只要她呼唤他,必定会及时出现。   “阿泽,我想问你……你们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事?”   阿泽不答反问,“苗苗,你现在快乐吗?还觉得我们的存在让你困扰吗?以及,纵使知道真相会令你伤心,再也回不到现在这样?”   温润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陆思渺焦躁的心情稍微平息了点,轻声而决绝,“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这段时间也过的很愉快……但是,我绝对不要虚假的感情。我不想被隐瞒,就如同当初唐苑月出事的时候,凶手目标是我,我也希望能知道真相。”   阿泽叹息,“我知道了。的确有些事,我们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再等一等好吗,时机成熟的话,我会告诉你一切。”   陆思渺眼睛酸楚,“你说到时候,什么时候才叫到了时候?”   阿泽沉默了下,“抱歉,我们也是有苦衷的,迫不得已。”   陆思渺强忍着泪意,声音带上了委屈,“阿泽,不要骗我。”   左手忽然用力握了下右手,仿佛某人无言的安慰,言辞恳切,“我不会再骗你,所以没有编造任何理由敷衍你。只是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总有一天,会向你坦白一切的。相信我。”   陆思渺一腔力气仿佛打到软绵绵的空气,只余空落落的茫然。   她相信他们保守秘密是有苦衷的,但是阿泽……一想到她那么信赖喜欢的阿泽和其他人也都瞒着她,就有种被欺骗背叛的感觉。   原本渐渐畅开的心扉,在这一刻重新紧闭。   少女皎洁如月的脸庞呈现冷淡疏离的神色,“那么,就等到你们愿意说的那天,再和我说话吧。”   “思渺……”   阿泽还想说什么,陆思渺强行把他挤下线,这是最近发现的新技能,并能在一定时段内防止对方再上线。   识海里空荡荡,一片死寂。   察觉到阿泽和其他人都不在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如黑洞包围过来。陆思渺猛然停步,一瞬间觉得身心俱疲,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既然阿泽说时机成熟了就会告诉她……那么在此之前,她不会再理会他们,一个字也不会听。   冷战正式拉开序幕。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翻脸不是人。前一天还谈笑风生,后一天无论谁出来和她说话,她都装作听不到。   小樱蹿出来控制身体,她也懒得搭理。完全无视被她控制的身体的部分,本来她就可以同时□□做几件事,这样也毫无影响。   对于陆思渺单方面的冷战,众人在夜深她入睡之后,紧急召开圆桌会议。   “我怎么知道平时无心说的话原来她都记在心里,”小樱只知漏了嘴,自责也委屈,“可我们还要骗她到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谁被蒙在鼓里都不好受。”   killer问,“那你清楚告诉她的后果吗?”   小樱反驳,“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相信她吗?”   killer冷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手中的刀,我谁也不信。”   东哥道,“也不仅是小樱你说的问题,她现在信赖着我们,是因为认为我们是她的一部分,是人格,所以她能接受。要是知道真相,以后她要怎么面对我们?而且,我们怎么面对她?”   众人沉默。   大姨出来缓和气氛,“关系重大,我们都要谨慎点。阿泽,你怎么想的。”   阿泽向来都是众人里的主心骨,这一次却罕见地十分沉默,就算现在被问到,也只是淡淡道,   “为了避嫌,我还是听你们的意见吧。”   kill嗤笑,“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本来说是就近照顾着,结果照顾成现在这样。”   阿泽叹气,“感情的事我也没办法。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无论如何不会提议装作副人格来骗她。”   众人听着不由笑了一下,对他也是颇为同情,要知道,现在这个局面,阿泽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苦恼。最初是懂得心理学的他建议并发起圆桌会议,所以只要其他人不同意坦承,他忍得再痛苦也必须保守秘密,这是男人的承诺。   他背负的比他们更多。   大姨干脆道,“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   “坦白”   “说吧”   “只有瞒一时的,没有瞒一辈子的。”   ……   最后的结果是,竟然出乎预料的是全票通过,一致同意坦白。   小樱:“咦咦?我以为东哥和killer你们要反对呢。”   东哥:“咳咳。思渺是个好女孩,我也不忍继续瞒下去了。”   killer:“啧,你管我?!”   阿泽,“那么就找个合适的时机,你们最近什么时候在线?”   大家都忙很难聚在一起,特别是东哥,神出鬼没的。   最后商议后天晚上9点。   当天晚上,大家如约而至,结果等了一会儿,东哥还是没来。一直到陆思渺睡觉,阿泽出来呼唤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微微皱眉,“怎么回事,他平时很守时的,就算紧急出任务也会抽空上来说一声。”   killer冷哼了声。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结果等到深夜,东哥还没上线,他们倒是扛不住了,哈欠连天。   “好困,东哥到底怎么了啊。”小樱声音里满是倦意。   阿泽想了想,“既然决定坦白,我们彼此间还是留个信息吧,如果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也可以私下联系。”   最初达成的圆桌协议中就有一条,为了各自安全着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彼此联系。   而这个原则其实早在之前王泽川事件中就打破了。当时为了及时掌握案件信息,徐哲行联络了小胖,小胖黑进公安局系统调取了卷宗,并由东哥进行分析汇总,再传给徐哲行由他以“从李警官那里打听到”的名义告诉给陆思渺。   “好”   “可以”   “还是阿泽想的周到”   众人点头赞同,除了killer,按他的话说,按他的话就是“不想招惹杀身之祸的话,不要联系我。有事我会找你们。”   众人:“……不不不,请永远不要联系我们!”   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大家都下线了。   第二天早上,徐哲行例行在吃早饭的时候刷微博,一条消息猝不及防弹了出来。   昨晚上D市公安局缉毒大队长在执行抓捕任务的过程中,被毒贩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这几年到处都不太太平,时有警察牺牲的事故发生。   而徐哲行的目光凝在对方的名字上,神情异样。   萧旭东。   电光火石间,一系列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徐哲行猛然推开餐盘站了起来,面沉如水。   他万分庆幸昨晚留下了其他人的联系方式,飞快地拨打一个电话。   “嘟、嘟……”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说话含糊有点结巴的声音响起,“泽、泽哥?”   徐哲行握紧手机,沉声道,“是我,有个事很紧急,帮我查一下。”   ……   十分钟后,“我知道了。谢谢你。”挂断电话,徐哲行看着记载的信息,心里有了确定的答案。   一分钟后,一条消息以群发的形式附带一条微博新闻的链接。发送给了另外的4个人。   “已查明东哥的真实身份,他出事了。”   很快,大家纷纷回信,阿泽干脆建了个QQ群,把人全部拖进来。   陆思渺白天醒着的时候,他们没法当着她的面交谈,只能线下联系。   而用QQ不用微信,也是因为某个外国佬那边没这玩意儿。   大姨率先发问,“阿泽,你是怎么确定的?”   徐哲行解释,“昨天东哥无缘无故爽约,不是他的作风。再加上他之前有说过职业,我就有点不详的预感。今天早上又出了这个新闻,我让小胖帮我查过,今年3月18日,上午10点左右,他在办公室忽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医院留有他的档案。”   “当时医生看遍了都没找出他差点猝死的原因。而这个时间,想必大家都印象深刻。”   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拉回到了那一天,他们先是眼前一黑,然后发现出现在了一个少女的身体里。现实里醒来后被告知在鬼门关上徘徊了一圈。   也正因为这种推测,他们达成了保密协定。   屏幕上出现一行粉色的大字,是小樱无措子在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哲行盯着屏幕,神情郑重敲下一行字。   “人命关天,现在东哥重伤昏迷不醒,但思渺还好好的。有一线希望,我想我们都应该争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坦白形式,惊不惊喜XD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 连和东哥一向不对付的killer也没发表异议。   大姨直接道,“你账号多少,我给你打钱过来。”不等徐哲行拒绝,她斩钉截铁道,“我离的远帮不上什么忙, 只要在经济上支援。不用推辞, 思渺固然重要, 你们也是我的亲人。”   每个人闻言, 心中如同有暖流流过。   原本彼此是今生都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缘分让他们绑着同一条命, 又经历那么多事, 他们和陆思渺诞生了情谊, 和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   陆思渺下班后,买了菜做了晚饭, 一个人默默地吃着。   房间里空荡荡的, 没半点生气, 偶尔一点咀嚼声和筷子触到碗边的脆响, 更是衬得屋子冷清的慌。   低头往嘴里塞了口饭, 喉咙像是什么堵着, 难以下咽。   自从她放话说不理他们之后, 刚开始大家还轮着出来各种哄劝, 结果最近几天,没一个人出来,没一个人理她!   陆思渺气的肝疼, 早忘记是自己说要冷战的,满心都是委屈:你们居然还真不理我?!   她今天还特意换了菜籽油,做了回锅肉和水煮肉片,喷香四溢,结果killer也不出现!   她白天练了遍舞,故意错漏百出,小樱也不出来骂她!   还有阿泽……   虽然她冷着脸不理会他们,还坚持每天她回家的时候说“回来了”;晚上临睡前也会温柔道一声“晚安”。   然而今天也没有!   筷子用力戳着米饭,陆思渺恨恨想,本来打算再晾几天就缓和关系了的,以后再找机会问清楚,   反正几个都在她身体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来日方长走着瞧。   可现在看来这冷战还非得继续下去了!   陆思渺怏怏把没怎么动过的碗筷一放,识海里忽然冒出声音,“思渺。”   陆思渺恍若未闻,嘴角悄悄翘了点弧度:看谁先忍不住。   “思渺,”阿泽一贯不疾不徐的声音,此刻却带着点急切,“你唤下东哥,我怕他出事了。”   陆思渺原本不想理的,但听他这样说知道阿泽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顿了顿,别扭道,“你怎么知道?东哥、东哥?”依言叫了几声,识海里空落落的,并没有回应。   “不在。”陆思渺干巴巴地回道。   阿泽轻叹,“果然。”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待得陆思渺想追问,他人也下线了。   陆思渺莫名其妙,“什么鬼,阿泽怎么会知道东哥出事了?不对,东哥怎么会出事?”   下意识的,她联想到之前小樱说的她腿没了,难道说东哥他!?   心里正在忐忑不安,房门忽然被敲响,连忙起身开门,入目所及是一身休闲装扮的徐哲行,本来不想理他,然面子上过不去,“……徐老师。”   徐哲行直截了当,“我有事找你。”   陆思渺看他神色不同于往日,很是肃穆,便退后一步让他进来说话,“怎么了?”   徐哲行低头凝视着她,“思渺,请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朋友。这件事很重要,只有你才行。”   陆思渺一头雾水,“为什么你的朋友要我去见?可我不认识啊。”   “思渺,”徐哲行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神情严肃而认真,“相信我一次,跟我去一个地方。也许你这段时间的苦恼就能迎刃而解了。”   陆思渺心里一顿,“你知道?!”   徐哲行深深注视着她,“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陆思渺咬着唇,心跳砰砰作响,觉得自己一直在探寻的真相就在眼前。   短暂的安静过去,陆思渺重重点头,一锤定音,“我跟你走。”   -----------   陆思渺第一次见识到徐哲行的行动力高效的惊人,在她答应之后,徐哲行给她半个小时收拾行李,说是要到D市去两天,别的却是不肯再多说了,只说到了那边什么都清楚了。   陆思渺只得按捺住满肚子疑惑,匆匆收拾了个背包,就跟着徐哲行赶往机场。   徐哲行车也订了,机票也都订好了,是最近一班去D市的航班,几乎掐着时间过去就登机。   D市离他们这里足有一千公里,坐飞机要两个半小时。   陆思渺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徐哲行,他看上去没有平日里的从容冷静,眉头紧蹙,似乎为什么事情忧心。   注意到她的视线,徐哲行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握了握,口吻安慰,“没事,不用急,好好休息一下。过去之后我再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陆思渺困惑蹙眉,“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徐哲行轻唤她的名字,“思渺,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清润的眸光中倒映出她茫然的脸,“纵然你会很生气、想大发雷霆也好,任何发泄都可以,只是不要什么都不说的转身跑掉。至少听完我的解释,可以吗。”   陆思渺咬了下唇,视线落在徐哲行抓着自己的手上,骨节宽大的手牢牢握着她的,仿佛怕他挣脱一般用了点力,而他的语气甚至是带着一丝恳求的。   “……嗯。”她闭了下眼,含糊应了一声。   就在这种让人备受煎熬的揣测中,终于捱到了D市。   徐哲行一分钟没耽搁,下了飞机直接叫了出租车,带着陆思渺赶往当地市区的一家大型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陆思渺瞟见徐哲行不时摸出手机,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一样发信息。   “医院?你朋友生病了吗?”下了车,陆思渺看到大门上醒目的名牌,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徐哲行解释,“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看了眼手机上小胖发来的病房号,带着陆思渺坐电梯上了住院部。   医院里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来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苟言笑行色匆匆,病房内不时传来病人的   哀哀呻吟,气氛压抑。   徐哲行带着陆思渺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外面才停下脚步。陆思渺朝着玻璃窗望了眼,病房内躺着一个插着呼吸管的危重病人。   门外的座椅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妇人。看两人停驻在病房门外,老人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你们……?”   徐哲行上前礼貌询问,“请问这里面躺着的是萧旭东吗。我是他的朋友。”   萧旭东?陆思渺诧异,这名字她见过,最近两天微博上都在讨论这个抓捕毒贩过程中差点壮烈牺牲的英雄警察。   陆思渺心中盘旋着多重疑问,徐哲行曾经说过他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怎么会有个相隔千里远的朋友?而且萧旭东这个名字当时看新闻时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忽然察觉,他和东哥一样,名字里也有个东。   对,她忽然想到,阿泽和徐哲行也是。而徐哲行和萧旭东还是朋友,识海里阿泽和东哥关系也很好。   难道说……?!   来不及细想,陆思渺被徐哲行带到老人面前,她听到老人自称是萧旭东的母亲,看着对方苍老疲惫的面容,不由伸手握住对方满是褶皱的手,认真说,“您放心,您儿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谢谢你们。”老人眼里含着浑浊的热泪,视线掠过她的肩头落到窗户里头依旧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   徐哲行去医生办公室询问萧旭东的情况,返回的时候看到陆思渺一个人伫立在窗户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扫了眼四周,萧旭东的母亲则是暂时不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徐哲行走到她身边,陆思渺问,“他怎么样了”   徐哲行皱眉,“子弹打进了脑袋,虽然取了出来,但情况很不好。如果明天还醒不过来,最好的可能是成为植物人。”   言下之意,要是里面的人过不了今晚,就别指望能醒来了。   陆思渺心揪紧,直接问,“那你特意带我来见他,是为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思渺,听我说,”徐哲行一手按在陆思渺肩膀上,郑重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保持镇静。”   他的神情太过凝重,陆思渺心都提了起来。   徐哲行盯着她,一字一字道,“里面躺着的人,是东子。”   陆思渺的表情一下凝固住了,像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僵硬地低低重复,“东子、东子?!”   非常熟悉的称谓,在识海里只有阿泽和大姨会这么叫东哥东子。   徐哲行又道,“这两天我们和东子失联,我就让小胖查了下,发现一切都对的上。萧旭东,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东哥。”   真相宛如洪水排山倒海般袭来,陆思渺脑子发懵,像是从来不认识徐哲行一样看着他,声音颤抖中夹杂着不可置信,“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东哥、东子……你到底是谁?!”   徐哲行注视着她的眼睛,吐字清晰而坚定,“我是阿泽。”   虽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然而突如其来的真相还是冲破她的底线,陆思渺一阵眩晕,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他们都是活人,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墙壁,“小心!”徐哲行连忙跨前一步想要搀扶住她,却被她用力一把攘开,男人退后一步,清俊的眉眼满是忧色,少女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如纸,眼里泛着泪水,恶狠狠地瞪着他,哑着嗓子颤声道,“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仿佛一秒都待不下去,无法面对残酷的真相,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思渺!”徐哲行喊了一声,满心懊恼,连忙追了上去。   陆思渺推开旁边的安全通道的门沿着楼梯飞奔,泪水决堤模糊了视线,楼梯都看的恍惚,她却不管不顾冲下楼,内心几欲崩溃。   一不留神拐了脚,差点连人带包给滚下去,“思渺!”身后有人迅速地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往后一扯,陆思渺随着惯性往后倒去,男人稳稳把她抱在怀中,声音焦急,“怎么样,没伤到吧?”   “你滚!”陆思渺反手想推,被人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在男人有劲的体力压制下,委屈又愤怒,嘶声悲嚎,“你们都欺负我!都瞒着我,看我像傻子一样,很好玩吧?!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失声痛哭,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楼道中,满腔委屈。   男人从背后死死抱住她,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换个人用其他方法强硬对她,她更要被激怒。偏徐哲行就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什么都不急着解释,一个劲儿道歉,倒叫人发不出火来了。   陆思渺挣扎不脱,哭了一会儿也没力气了,抽泣着哽咽,“骗子!大骗子!”   “乖,听我解释好不好,”徐哲行见她情绪缓和下来,把她扶坐到台阶上,半蹲在面前,捧起陆思渺带着泪水的脸,一字一字定定道,“我们瞒着你,是因为你身上系着我们所有人的命!”   “什么?”话语听到耳中,对于陆思渺来说每个字都听的清楚,但是连到一起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   脑海中宛如一道白日惊雷,陆思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看着徐哲行,“你们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胸口剧烈起伏,陆思渺睁大眼瞪着徐哲行,接二连三揭开的真相让她应接不暇。   “听我说,”徐哲行双手扶在她两肩,眼睛定定注视着她通红的脸,吐字清晰而快速,“深呼吸,不要着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你先冷静下来。”   陆思渺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习惯性地听从他的话,闭眼吐气,刚刚缓解了下刚才骤然加速的心跳,就急切睁眼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哲行说,“除了小樱是你上次被人刺伤新出现的,我们其他人,以前都是和你见过的,你记得吧。”   陆思渺木然点头,“我当然记得,是你们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帮助了我……所以你说你们是我的人格,我就信了。”一想到这里,刚刚止住的泪水差点又落了下来。   徐哲行抹去她的眼泪,叹息,“别哭……抱歉,我们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就拿我来举例好了。我在你小时候出现,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之后也偶尔在梦中见到过长大后的你。结果那天你遭遇危险,我发现自己在你的身体里苏醒,也看到了你差点被人刺伤的那一幕。而后来你昏倒,我也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才发现被人送到医院。医生则说我刚才差点就猝死了。”   陆思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猝、猝死?!”   徐哲行脸色肃穆,“不仅是我,其他人都是这种情况。所以我们害怕了,你懂吗?如果你没有醒来,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因此在你将醒未醒的时候,我们达成了协议,要保守这个秘密,只能装作是你的人格。前几天killer过来--就是西蒙,他身受重伤差点死掉,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肯定了这个猜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陆思渺脑中闪过西蒙说的话,“我来看看我的命。”   “西蒙……killer,”意识里killer的声音和英俊神秘的西蒙合二为一,陆思渺喃喃低语,“难怪……可是太荒诞了!我为什么会管着你们的命?你们一个个都是大活人……”   徐哲行道,“要说荒诞的话,我们的意识同时存在于自己的身体和你的身体,这样岂不是更加荒诞?而且到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你的身体里来,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陆思渺后背抵着墙壁,冰冷的墙壁让沸腾的体温冷静了点,她用力咬了下唇,试图在如潮情绪中理清思绪,“你们可以告诉我的,那我就不会把你们当做人格……”   徐哲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思渺,换做是你,要是知道自己的命被陌生人掌管,你会直言相告事情真相吗?”   “我”陆思渺张了下嘴,如鲠在喉,心口沉甸甸地下坠。   如果是她的话,当然不会。   她会怕对方借此要挟,用生命来威胁她做一些事情。   同理,她这样没什么背景能力的人都会想要隐瞒真相,更何况,阿泽他们六人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翘楚。   陆思渺开口,满嘴苦涩,“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话说出口,她像是泄气一样,低头沉默了。   是啊,她都会这样做,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们的隐瞒。   只是一腔委屈,原来他们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想要取得她的信任、保住她的命从而保证他们的安全。   都是假的。   徐哲行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样温柔安抚,“对不起,我们欺骗了你。但是感情的事是无法欺骗的。”   “是,我们刚开始对你好,多少都有目的。但到现在,你还感受不出来真心和假意吗?每次我们在你身上出现之后,现实里的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身体无力,这就是代价。”   “对于killer一个杀手来说,虚弱期是多么危险你应该知道,他是冒着生命风险在教导你;东哥也是,他的缉/毒/大队大队长,常年和丧心病狂的毒/枭打交道,工作又繁忙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却还是愿意出来教你防身术;大姨是全国知名企业家,整天全世界飞来飞去,手底下都是几十上百亿的生意,还是会抽空关心你,之前也是她重金请的保镖护你安危。”   “还有小胖、小樱,和我,”伴随着他的话,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湿润的眼畔,男人温柔道,“我们待你都是真心的。”   少女浓密的羽睫轻颤,一时间往日的朝夕相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东哥特意学了女子防身术来教导她、killer每每总是关键时刻出来救命、小樱教她跳舞和穿衣打扮、还有阿泽,无论现实还是意识中,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不蠢,明白随便去做和真心实意对她好,表现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他们每次出来都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陆思渺垂眸闷闷道,“可你们还瞒着我,就算我主动试探、或者冷战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徐哲行捧起她的脸,“没有,我们本来就决定昨天告诉你的。等了很久东哥都没来,恰好看到新闻上的消息,察觉不对找小胖核实了他的身份,又连忙过来找你。”   陆思渺想到这个,抬手抓住男人的手腕,紧张道,“如果确定萧旭东就是东哥的话,我现在联系不上东哥,是不是说明他很危险?你说你们的命在我身上,可我还好好的,东哥是不是不会死?”   徐哲行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和心一样的温软,明明还在生气,却总是把他人的安危放在首位。   男人的目光温柔如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所以我带你过来,想着是不是你能唤醒他。”   陆思渺皱眉,心里对这事还不能彻底释怀,但也知道当务之急人命要紧,“我之前叫了也是没有回应,我试着离东哥近点喊他吧。”   回到病房外,陆思渺透过玻璃窗,静静地注视着躺在里面的人。   对方脑袋上包裹着纱布,呼吸管插进喉咙里,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   但陆思渺在新闻上看过他的照片。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多的男人,五官分明轮廓硬朗,眼睛炯炯有神,一身正气凛然。   再加上脑海中熟悉的对方爽朗的声音,把东哥带入到萧旭东身上,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东哥,”陆思渺在意识中小声说,“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还没有向我道歉、就这样走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只要思及一点点东哥可能不行了的念头,心脏苦涩的不行。   眼眸湿润,她在心中祈祷,“东哥,求你醒来吧。”   一遍遍的呼唤着东哥,即使精疲力尽,头昏脑胀,她也没有停下,眼中含着期盼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窗里。   徐哲行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旁,握紧她的手仿佛给予力量。   “东哥……”识海里依旧是空落落的,陆思渺站了一个下午了疲惫不堪,前所未有的恐惧攥取心脏,近乎绝望。   而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轻微的、如同耳语的声音在意识里飘来,“……思渺?”   陆思渺和徐哲行两人皆是一震,对视间满目惊愕。   阿泽急问,“东子?你怎么样,醒的过来吗。”   “我听见思渺在叫我,好困……”声音有气无力,含糊宛如咕哝,很快消失。   陆思渺“呀”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玻璃窗内,握着徐哲行的手臂激动的在抖,“他睁开眼睛了!”   接下来一片兵荒马乱,医生护士匆匆赶过来,对醒过来的萧旭东进行了各种检查,最后对门外等候的三人宣布,终于脱离了危险期。明天就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老天保佑!”老人老泪纵横。 作者有话要说:  人格秘密终于揭晓~撒花 思渺也不会纠结太久,下一章就和好啦。 然后秀秀恩爱撒几章糖,接着你们期待的第八个人格也快要出现了。没错,大姨自闭症儿子什么的是当时她说漏嘴随意找个借口糊弄的,其实不存在。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长长舒了口气, 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差点瘫在椅子上,“太好了!”   徐哲行将她揽在怀中,轻拍着背, “辛苦了。”   小樱宛如黄鹂清脆的声音响起, “东哥没事了?太好了, 刚才思渺唤东哥的时候, 我都不敢出声!就怕打扰你。”   “小樱”三天没听到小樱的聒噪,陆思渺发现自己竟然还挺怀念的, 习惯性地道, “你刚才就该出来, 话那么多,肯定要把东哥吵醒。”   小樱下意识反驳, “我哪有--咦?”忽然回神, 雀跃道, “你终于肯理我们了?”   陆思渺飞快看了眼徐哲行, 扭脸气鼓鼓地道, “没!你们这群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们了。”   小樱笑她, “小气鬼!其实要瞒着你, 我也憋得慌啊。总是担心说话漏嘴。”   “你到处都是BUG。”   “这是真情流露”   两人习惯性地互怼, 中途陆思渺回神发现徐哲行手拢着她肩膀,装作换姿势避了开去。   徐哲行将她的躲闪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波澜, “ICU病房进不去,估计晚上要没大碍明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就能进去探望了。”   他拉起陆思渺,“先找个酒店休息一晚上,今天你奔波一天也累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东子。”   “我--好吧。”陆思渺抬头看见男人眉梢眼角流露的一丝疲惫,本想拒绝的话硬生生忍了下去,乖乖被他牵着,朝东哥的母亲道别,接着往外面走去。   医院在市区,周围都很繁华。徐哲行摸出手机看了下,然后带着陆思渺走了不到五分钟的距离,到了一间酒店,来到前台,报出名字,前台客服就说他已经预定了,连忙办起手续来。   陆思渺惊讶,“酒店你都在出发前就定好了的?”   徐哲行晃了下手机,笑了笑,“这得感谢小胖,我们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帮忙在查酒店和路线。”   陆思渺嘴角弯了下,但很快想到什么,笑容一闪即逝,重新怏怏不乐低下头。   徐哲行拿到房卡却是皱了下眉,“双人间?没有两个单人间了吗,或者一单一双也行。”   前台看了眼两人,礼貌道,“抱歉,单人间双人间都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房间。”   徐哲行看着陆思渺,征询道,“那要不我们换个酒店?”   听到徐哲行的话,陆思渺抬头,酒店大堂人来人往,他们后面已经排了好几对年轻男女,神色都有点不耐了。   “算了,没关系。”陆思渺说,神色有点窘迫。   徐哲行看了她一眼,拿了房卡带她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陆思渺望着身前男人的高大背影,阿泽和徐哲行是一个人,她现在从未有过的清醒认知到了这一点。   然而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值得欢喜的事情。诚然,她终于不用烦恼自己是不是脚踏两只船了,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活生生的人格们。   她在他们面前毫无隐私可言,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到了。”来到房间门口,徐哲行刷卡开门后,插了卡就往旁边站了站,让陆思渺进屋。   屋子是普通的双人间,宽大干净,陆思渺把背包放在床上,就听到徐哲行说,“你好好休息,我到其他酒店去。明天早上一起去看望东哥。”   陆思渺手指紧了紧,眼看着他转身就走,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就睡这儿吧。明天过去也方便。”   说罢不管徐哲行的回应,转身自顾自地收拾东西。耳朵却悄然竖起,偷偷听着动静。   只听到身后静默了下,接着门被关上,徐哲行终于还是进屋了。   陆思渺心头微松,随即觉的不太自在。   关上了门,狭窄的空间孤男寡女的,气氛顿时有点局促,“我去洗脸”陆思渺拿了毛巾匆匆去卫生间,关上门才吐了口气。   她倒不是担心徐哲行会做什么,对方的人品她绝对信得过。只是在彼此坦白一切之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抬头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脸,憔悴又疲惫,眼睛和鼻子红的像是兔子,陆思渺吓了一跳,连忙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感到精神好一点儿。   拧上水龙头出来,发现房间空荡荡的,不知何时徐哲行出去了。   目光在他留在桌子上的行李包上转了圈,知道对方没有另外开房。她盘腿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刷微博,下意识地就是去看有关东哥的新闻。   记者的消息倒是灵通,现在就有新闻说他已经转危为安,苏醒了过来。   微博下几千条评论,大部分都是赞扬英雄的,也有极少数阴阳怪气,各种讥讽。   陆思渺一条一条不厌其烦地看过,然后把那些说话奇怪的全部点了举报,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儿。   “思渺。”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伴随着徐哲行温和的声音。   陆思渺连忙去开门,徐哲行提着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回来,“我想着你也累了大概不想出去吃饭,就去买了快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   年轻人没有不喜欢吃这些炸鸡之类的东西,陆思渺更是。以前条件不好,对于她来说这些快餐也不便宜,吃的次数很少,也就暗暗当做珍馐一样,偶尔才会犒劳自己一顿。   陆思渺垂下眼道了谢,徐哲行说是随便的,其实还是买的她喜欢吃的食物。   心中一阵难受,她在阿泽面前毫无遮掩,什么喜好都袒露出来,就造成现在徐哲行非常了解她。而这种了解想想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心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滋味莫名。   徐哲行将她神色看在眼中,眼底划过一丝涩意。要取得信赖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然而毁掉信任,只需要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先吃饭吧。”万千话语想说,考虑到陆思渺现在的心情,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多说。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饭,徐哲行说是出去倒垃圾,便体贴地带上了门,很久都没回来。   陆思渺反应过来,明白对方是怕她觉得两人共处一室会尴尬,所以特意把空间留给她。   走到阳台,陆思渺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想透口气,不经意瞥见楼下花坛边一个身影。   小胖选的房间位置很贴心,她住的屋子位于三楼,又是面朝安静的中庭。站在阳台就能很清楚地看到环境良好的花园,而徐哲行的身影就引入眼帘。   他伫立在花台边,颀长的身影投在地上,颇有种形单影只的孤寂。男人低头抽着烟,一点红光在指尖明灭闪烁,他深深吐出一口烟雾,仿佛要将心底的郁气一齐散尽。   陆思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紧。   “……思渺,”识海里一个声音小声响起,“咦?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   比起平日里的傲娇蛮横,此时少女俏生生的嗓音犹带着一丝小心。   陆思渺听到小樱的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沉默了下,轻声道,“我现在心情很乱,给我点时间理清楚。明天看望了东哥再说。”   “那我先下了。”小樱看她意兴阑珊,识趣地下线。   徐哲行在下面抽烟,陆思渺就趴在窗户上望着。   夏日的晚风带着白日里的热气,拂起她的发丝轻柔撩在脸上,如同某人纷繁复杂的思绪。   “唉。”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追寻真相了。如果一无所知还能够继续和大家保持之前的关系,而现在……   少女闷闷把脸埋在臂弯里,久久不愿抬起来。   差不多快到10点了,楼下仿佛石化一样的身影才稍微动了下,转身准备上楼。   陆思渺没料到他的动作,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个正着。   四目相对,陆思渺恍惚想起以前两个人也是这样,晚上的时候楼上楼下说着话,熟稔而随意。   可现在,明明离的并不远,却像是硬生生划开两个世界。   陆思渺收回目光,关窗户拉窗帘。   徐哲行仰头望着橘色窗帘后消失的纤秀身影,拧了拧眉心。   回到房间后,两人匆匆洗漱,各自睡下。   陆思渺有认床的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一直翻身打扰了徐哲行,挺尸一样躺着。   一片黑暗静谧中,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陆思渺脑海中不由浮起往日相处的片段……   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然后听到窸窣的声响睡眼惺忪的醒来。   “我吵醒你了?还早,你再睡会。”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噢……”陆思渺把脸埋进被子里,倒是清醒了大半,知道徐哲行生活规律,早睡早起,简直活成了老年人。   徐哲行洗漱之后就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带上。陆思渺闭着眼想睡,又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徐哲行回来,还给陆思渺带了早饭。一碗粥两个肉包子,刚好是她的饭量。   东哥转入普通病房,穿制服的警察在外面看守者,徐哲行请对方通报,身份证被查验过,才允许他们两人进去。   病床边萧旭东的母亲陪护在一旁,看到两人便笑着招手,“是你们啊,快来,”一个劲儿地对儿子说,“他们两个可是你的福星啊,昨天在门外看望你好久,结果你就醒过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嗓音还带着沙哑,“是啊。”目光先是落到徐哲行身上,两人颔首致意,接着看向陆思渺。   目光相触,只是一瞬间便瓦解了陆思渺心中那点陌生感。   男人的目光中正平和,有如长辈般和蔼慈爱,“思渺。”一下就令陆思渺把他和脑海中的声音联系到了一起。   伟岸的、正义的、如山一般让人安心依靠的东哥。   看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头包裹着纱布,虚弱的样子,陆思渺鼻子微酸,“东哥。”   萧旭东对身边的老人说,“妈,我想喝点热水。”   老人忙不迭起身,“我这就去。”   房门关上,萧旭东把人支了出去,对着陆思渺郑重道,“对不起,骗了你那么久。”   虽然昏迷中他什么都不知道,但醒来看到陆思渺和徐哲行,想想就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陆思渺走近到床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也是有苦衷的。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在别人身体里呢?”扯扯嘴角,“你现在没事就好。”   萧旭东自嘲道,“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费力地抬手指了下脑袋,“子弹从脑袋钻进去,当场就不行了。”   徐哲行解释,“之前猜测思渺身上系着我们的命,这次也是没办法带她过来试一试。想着她没事,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能转危为安。幸好结果不错。”   萧旭东看了看陆思渺,奇道,“这么说来的话,即使我们本体受再重的伤,只要思渺安然无恙,我们就没事?太神奇了。”   徐哲行感叹,“是啊,不过我们本身遭遇的,已经很神奇了。”   三人相视一笑。徐哲行和萧旭东是一见如故的熟悉,而陆思渺笑容微苦。   萧旭东看在眼里,“思渺,以后……”欲言又止。这是问陆思渺以后对他们的打算。   陆思渺明白他的意思,摇头小声说,“我现在还没想清楚。”   徐哲行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萧旭东也没有追问,只是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东哥都会支持你。”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手背上还在输液,虚弱的很,可说话一如往昔坚定稳重,有着令人觉得可靠的力量。   陆思渺深深望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镌刻在记忆中一般,“谢谢你,东哥。”   谢谢你……这半年的诸多照顾。   东哥笑了笑,“该说谢的是我。是你救赎了我,否则我现在肯定已经误入歧途了。”   陆思渺诧异抬眸,东哥侧头望着窗外,平淡道,“那个时候遇到点事,一直坚持的信念几乎破灭,我都打算辞职了”他不愿多说,一语带过,“出现在你身体的时候,一瞬间接收了你所有的记忆。包括你父亲不仅赌博,还吸毒,所以倾家荡产,虐打你和你的母亲。”   “那个时候忽然觉得,我的工作还是有意义的。这世界上少一个毒/枭,就能挽救几千上万户家庭。”   因为亲身感受过失去父母寄人篱下孤女的苦楚,他毅然决然重新执起了信念,继续奋斗在缉/毒第一线。   “东哥……”陆思渺不知道对方还有这样的过往。   东哥笑了笑,“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厚道。人的劣根性总是看到比自己过的凄惨的人,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反而重拾希望。你感激我们在你危难的时候救了你,其实我们也一样感激你,把身陷绝望的我们拉了出来。”   陆思渺想起徐哲行手上的伤疤、小樱的腿……转瞬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们的命运之所以会联系在一起,因为某一时刻的同步率--这世间千万人,幸福的人总是有一样的幸福,而不幸的人各自有自己的不幸。   不幸把他们紧密结合在一起,彼此给予救赎。   她忽然觉得,他们的某一部分灵魂寄托在她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一件事。   探望完了东哥,陆思渺和徐哲行启程回C市。小胖为他们提前订好了机票。   “东哥怎么样?”回程的航班上,几个人都蹿了出来,关切地询问东哥的近况,得知东哥转危为安也都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两人回到C市,在电梯那道别,陆思渺回到家中。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过往同大家一起生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住,陆思渺呼了口气,心中终于下了决断。   “大家还在吗。”她在意识中说道。   “都在。”阿泽的声音响起,有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小樱道,“怎么了?对了刚刚我就想问,思渺你在飞机上怎么都不说话的啊。”   陆思渺平静道,“有件事,我想和大家说一下。”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的态度,令意识里的众人一下安静下来,气氛严肃起来。   “事情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她继续道,“我不怪你们的隐瞒,换做是我的话,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思渺”阿泽似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陆思渺装作没听到,“但一想到你们是活生生的人,我所有的隐私都暴露在你们的目光下,我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对待你们了。”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我也会保护好自己,尽量远离危险……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了。”   话音落下,识海里寂静无声。过了会儿,大姨道,“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意见。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对不起。还有,我真的很喜欢你,把你当做半个女儿一样。以后如果有任何麻烦,我很乐意帮你。”   刚说完话,没等陆思渺婉拒,大姨的声音就消失在意识中。   接着是东哥,沙哑而虚弱的声音,“思渺,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保重。”   陆思渺认真道,“东哥,保重。”   killer依旧一副懒洋洋的腔调,“再见了女孩,好好照顾自己,我的命可是在你手上呢。”   陆思渺努力扬起嘴角,嘱咐道,“killer,不要仗着这个就肆无忌惮不把命当回事儿啊。”   “呵。”惯常带着轻讽的笑声还回荡在意识中,人也下线了。   接着是小胖,带着哭腔结结巴巴道,“思、思渺,对、不起!”   陆思渺摇头,“我不怪你。”没有主见的小胖基本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胖遗憾下线,最后则剩下小樱。   小樱声音比平常要尖利,干脆道,“是,我知道我们骗了你,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说要冷静想想,我们也给你时间了。结果你就这样对待我们?说不要我们出现,以后再也不见,你这么狠心!这段时间的相处算什么?”   陆思渺深深吸了口气,一腔隐忍终于发泄了出来,“我很乐意和你做朋友,其实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从来没跟人这么亲密过。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我以为你是我人格的基础上。而现在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明白吗?跟我一样有独立的思想、自己的生活和家人,你知道我的一切,可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觉得这公平吗!”   自己的人格还无所谓,但活人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隐私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再亲密的关系对此都无法接受。   小樱一时语塞,梗着脖子傲娇道,“你太无情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小樱一走,识海里一下安静下来。   陆思渺静静等待阿泽开口。   阿泽叹息,“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思渺垂眼,“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无论是阿泽还是徐哲行。不过以后,还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也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的。”   一番话很是决绝,竟然是要彻底断绝和他的关系。连房子都不想继续租下去了。   阿泽没有说话,看样子就这样下线了。   陆思渺等了等,直到确定识海里再没有人会说话,心中一空。他们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说了不会再出现,那绝对不会暗中偷窥她的生活。   ……所以,这下她又回到孤家寡人了。   陆思渺想到这四个字有点好笑,嘴角抿了下还没形成个笑模样,眼泪却先一步簌簌而落。   少女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哭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喃喃低语,“大姨、东哥、killer、小胖、小樱……阿泽。”   念出最后一个名字,她清楚地知道,无论再怎么呼唤,他们也也遵守承诺,不会再出现了。   “叮咚”门铃被按响,陆思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偏过头没有理。   会找她的只有徐哲行,而她现在这副模样,压根不想见人。   “叮咚”门铃不疾不徐继续响起,过了好一会儿,陆思渺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冲过去拉开了门,“你来做什么。”前一秒说好不见的,下一秒她还沉浸在诀别的悲痛中,他就又出现,这是来看她笑话吗。   徐哲行看着少女委屈的两眼红通通像个兔子一样,顿时哭笑不得,“说让我们不要出现的是你,现在又哭成这样。”   陆思渺恼羞成怒瞪他,“你管我!”浑然未觉自己被对方宠的脾气见长,立即就要摔上门。   “等一下。”徐哲行眼疾手快,伸手挡在门框上。   陆思渺眼见着厚重的铁门要砸在他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上,到底心软没敢压下去,往后退开,皱着眉问,“你来做什么。”   余光偷瞟了徐哲行的手一样,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真压到他手。   少女一系列的动作徐哲行自然看在眼里,眉眼带上几分笑意,进屋来,递给她一张纸,“这上面是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陆思渺目光落到甚至详细到住址的联系方式上,脸色一凝。   徐哲行仿佛有读心术一般,补充说,“固然有我们担心你的安危会影响到我们自己的原因,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就算是普通朋友都会留个联系方式,会非常乐意在你遭遇困境的时候给予你任何帮助。”   “不要拒绝我们,思渺。”最后的话仿佛叹息,又带着隐隐的央求意味。   陆思渺压抑着起伏的心绪,从他手中抽过便签,点点头,“替我谢谢大家,我会好好收下的。”   答应过会保护好自己,她也不想逞能,毕竟大家的命都系在她身上,一损具损,她也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徐哲行打量着她的神情,“意识里不会再出现打扰你了,那现实中可以交个朋友吗?”   话语间递来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QQ聊天群,最显眼的是密密麻麻粉色的大字。   小樱:气死我了气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八嘎!   大姨:她没错。   阿泽:她也很难过。   小樱:她难过什么!说赶我们走就走,气死我了!/(ㄒoㄒ)/~~   killer:小樱你字体换个颜色行不行,闪瞎人眼了。   陆思渺:“……”   徐哲行笑道,“要加群吗,大家都等着你。”   陆思渺破天荒生起一股无力感,张口想拒绝,嘴巴翕动了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又紧紧闭上。   就这么一犹豫,陆思渺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一看,上面显示,她已经被拖入到群里。   抬眼望去,罪魁祸首兼群主的徐哲行正若无其事把手机揣回兜里,“跟大家聊聊吧,分别之后都很想念你呢。”   陆思渺:“才分别有一刻钟吗,哪门子的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意识里不出现,现实还能做网友嘛XD 思渺:白哭了,好丢脸。 开始准备明天份的狗粮,先来个五分甜,一点点往上加好了。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   手像是被人操控一样迫不及待拿起手机, 低头看起聊天记录来。   大姨:“欢迎思渺。”   东哥:欢迎。   killer:Welcome。   阿泽:欢迎。你们先聊着,我先做饭。   小胖:思渺!!!!好开心你进来了,我好担心你真的不理我们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TAT   小樱:小胖你网上怎么那么话痨?少费点心,你担心人家,人家说抛弃就抛弃, 根本就不在乎你。哼。   还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陆思渺气极反笑, 手指飞快点击屏幕, 敲下一行特意加粗的红字, “小樱你又背后说我坏话!”   小樱: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说!咋地!   陆思渺气急:到底谁是受害者,啊?你还好意思说我!   小樱:你是受害者, 你就该要补偿!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懂不懂!好好奴役小胖帮你找学习资料, 让东哥教你防身术, killer教你外语,花大姨的钱, 让阿泽随传随道!这样才能消气, 而不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哭唧唧生闷气!   陆思渺:你又偷窥我!   阿泽:小樱, 你是不是漏了可以供思渺奴役的某人?你自己呢。   小樱:……我当然是和思渺一国的!   killer:呸!   小胖:+1 = w =   大姨:+2   阿泽:+10086   小樱:小胖你还想找我陪你打游戏不?你的账号和装备我可是都知道呢(威胁.jpg)   小胖:_(:з」∠)_我错了!   陆思渺:小胖莫虚她!我陪你打!   小樱:得了吧, 就你那转了一圈就找不到方向的路痴属性(嘲笑.jpg)   隔着网线, 似乎和在识海里聊天没任何区别。一样的东拉西扯, 插科打诨, 互相吐槽, 除了东哥还在住院期间比较虚弱很少说话之外。   每个人还是那样的性格,那样的说话方式,说到兴奋处懒得打字的时候, 索性开了群聊语音,更是贴近了彼此的距离。   陆思渺歪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全神贯注聊天,总觉得哪里好像没对……   蓦然回神:“等等,说好的不要再出现了呢。你们答应过的!”   小樱不以为然:就算勉强答应你,那也是指的不会在你身体里出现,给你保留隐私。线下的话就没关系吧,难道当网友也不行吗。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啊,难道思渺你就这么无情无理取闹,都不要我们了吗。”   小胖的语速有多慢,手速就有多快,只是一眨眼就在下面跟了一串暴风雨式哭泣的表情。   小胖:TAT QAQ /(ㄒoㄒ)/~~~>_<~ (┬_┬)   陆思渺:“喂喂,不要一副我是个负心人的哀怨样好吗。”   嘴角忍不住悄悄翘起,所以刚才她苦兮兮地躲在臂弯里哭,到底是多蠢啊。   “噔噔”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闷响,把网瘾少女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陆思渺趿着拖鞋拿着手机跑到门边一看,徐哲行正站在灶台前,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动作利落而娴熟,去了皮的新鲜土豆眨眼被切成粗细均匀的土豆丝,他低头注视案板,神情专注。   听到脚步声,对方头也不回,“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柜子里有饼干,饿了先吃两块垫一下。”   一副对她家了如指掌的样子,还围着她平时穿的粉色围裙,上面是一只卡通兔子,和他平日里的精英范儿完全不搭。   --又有种诡异的萌感。   “……这是我家,”陆思渺想笑,又觉得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两只腮帮子鼓得像河豚,“所以你在我家厨房干什么?!”   “做饭啊,”徐哲行停下切菜,转头一脸温柔道,“嗯你的家,改天我们去房产局把你的名字加上。顺便什么时候,也把你名字加在我户口本上?”   陆思渺瞬间破功,脸“唰”的红的像是煮熟了的番茄,差点跳脚,“谁谁谁谁要把名字加到你户口本上了!”   这难道是求婚?可也太早了点的样子?   陆思渺心中已经闪过了万千旖旎念头,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已经脑补到了两人去民政局拿着红彤彤的结婚证傻笑拍照的模样。   徐泽行笑笑,岔开了话题,“土豆丝要吃酸菜炒土豆丝,还是青椒的?”   “酸菜。”陆思渺想也不想的说。   “帮我去冰箱拿点酸菜过来。”   “哦,”听阿泽指令已经习惯了,身体比思维更快去冰箱里拿了袋酸菜,回到厨房递给徐哲行才反应过来,陆思渺一脸郁闷,她为什么要乖乖听话!   说好了要生一下气的呢!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下一秒,“好香!”徐哲行正在炒土豆丝,香味弥漫,陆思渺不由吸了吸鼻子,飞机上只吃了简单的飞机餐,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   ……算了,考虑着自己的胃,她还是继续当病猫吧。   走过去帮徐哲行一起做饭。对方炒菜,她就在旁边洗菜切菜打下手,两人虽是第一次合作,却是配合默契。   毋需多言,只要目光交汇时一个眼神,碰碰胳膊肘后一个手势,对方就能明白彼此需要什么。   她也不用担心徐哲行放盐味时淡了还是咸了,他那么了解她,陪着她做了几个月的饭,完全知道她的口味。   “尝尝?”   起锅前男人夹了一点土豆丝,吹凉了递到她嘴边,他神色再自然不过,陆思渺也自然张嘴接过,嚼了几下,“唔、好吃!”竖起大拇指。   味道和她平时自己做的也相差无几,甚至土豆丝因为他精湛的刀功切的均匀,还更入味一些。   “这就好。”徐哲行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接着继续忙碌。   没一会儿就做出了三菜一汤,陆思渺端到客厅后又在瞟手机,徐哲行递来筷子,“先吃饭再聊吧。”   陆思渺应了声,还在群里给大家打招呼。   陆思渺:我去吃饭啦。你们也快吃吧。   小樱:我都吃了。快吃快吃,吃了晚上我们来开黑嘿嘿。(猥琐笑.jpg)   小胖:吃过了。等你= v =   大姨:嗯。   killer:小樱小胖你俩说话风格……干脆换性别得了(白眼)   搁下手机,陆思渺嘴角还带着笑,徐哲行给她夹了筷子肉,“多吃点。”   “你也吃。”陆思渺低头扒饭,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她又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徐哲行看她鸵鸟一样就差把头埋进碗里,忽然道,“我之前向你告白的话是真的。那你对阿泽说的话,还作数吗。”   陆思渺怔楞了下,想起徐哲行那天晚上的告白,以及她自己当着徐哲行对阿泽的表白……   喜欢上自己的一个副人格阿泽,她还为自己脚踏两只船烦恼过,结果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难怪当初徐哲行听她说喜欢阿泽,表情那么奇怪……天啊,她干的什么事儿!   顿时霞染两晕,窘迫地捂着脸,还要嘴硬,“我当时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是故意试探你!没想到就那样的情况你还是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徐哲行低叹,“抱歉,我答应过他们的,只要大家没有达成一致协议,必须要守口如瓶。”他笑了笑,“说起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没想到你放着身边的大活人没感觉,却偏偏对阿泽有好感。”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思渺气恼瞪他,“还不是你!留在我身体里的只是一抹意识罢了,还对我那么好……”   想要住嘴已经来不及,仓惶闭嘴差点咬到舌头。   徐哲行微笑,注视她的目光温柔宠溺,“还不够好。有时候我会后悔,如果当年第一次在梦境中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相信这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有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受尽苦难可是依旧活的像向日葵一样积极而阳光,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好好把你带在身边,保护你、爱着你,再不让你受那些苦。”   温柔的话语戳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陆思渺眼睛有点酸楚,眨了眨忍住,吐了吐舌头故意揶揄,“如果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感觉才奇怪了,你是恋童癖吗徐老师。”   徐哲行笑笑,执起陆思渺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半蹲在她面前定定道,“思渺,你愿意接受我吗。”   男人的目光宛如一泓潭水,专注而深情盈着隐隐的期待。   “我--”万籁俱静中,陆思渺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地跃动,往日竭力隐藏的情感在对方的告白中汹涌澎湃,几乎压制不住,索性坦诚道,“我从来没有怀疑你的感情,我对你、你也知道的。只是,”苦笑了下,“我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你们都答应不会再出现在我身体里,可问题根本没得到解决。”   就算相信其他人的人品,可如果他们交往必定会有进一步的接触,一想到私底下的亲密行为其实在另外五人面前毫无隐私,就会下意识地防备顾忌着。   这种心理和情绪上的负担,不是理智能单纯控制的。   徐哲行显然也明白她的顾虑,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温和宽慰,“我相信会有解决的一天的。就算真的柏拉图也没关系,”拂过她的鬓发挽到耳后,微笑道,“就像当初你会选择阿泽,只是喜欢想要在一起,我也有这样的准备。”   陆思渺深深动容,再清楚不过徐哲行是多么睿智冷静的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既然对方都有勇气,都不介意……   她还怕什么呢!   反手覆上男人宽厚的大掌,陆思渺眸子熠熠生辉灿若星辰,坚定吐字,“好!”   吃过晚饭,为了方便交流陆思渺在意识里把大家召唤出来,“都出来一下,有事想商量。”   小樱斩钉截铁:说什么?绝交免谈。   其他人纷纷附和。   陆思渺解释,“不是。我是想说,你们的道歉我接受,我原谅你们当初的欺骗。大家的命运绑在一起,也不是轻易能分开的。但我也需要有自己的隐私。”   “我们来拟定一个新的圆桌会议吧。话说圆桌会议这名字是开始是谁提出来的?”   众人都表示只要不绝交一切好说。   小胖迫不及待:我我我!   陆思渺:难怪名字听起来这么中二。   小胖:嘤   大姨说:新的约定没问题,你说。   陆思渺想了想,“第一,以后没有我的呼唤,大家不可以随意在我意识中出现。可以吗?”   大姨:没问题。   killer:OK   接着大家纷纷表示同意,陆思渺注意到小樱没说话,“小樱?”   一向清快的女声显得闷闷不乐,“如果你不呼唤我们的话,我们岂不是再也不能出来了吗?”   陆思渺知道她想跳舞,笑了笑,故作威胁,“你还要教我跳舞呢,哪里逃的掉。”   意识里小樱的声音一下欢欣起来,“啊啊啊我最喜欢你了!”   陆思渺莞尔。   killer懒洋洋地哼笑,“别以为没有我看着你就可以偷懒了。”   陆思渺做了个拜托的手势,“你有空的时候,还请多给我指导啊。”   接着定了第二条,“大家如果自己要想出来的话,提前在Q上跟我说一声哈,以免、以免遇到尴尬的情况。如果擅自出来的话,扣十分钟的出来活动时间。”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脸红,偷偷瞟了眼在厨房的徐哲行的背影,他一心二用,一点也没耽误和大家的交流和洗碗。   众人对此心照不宣,齐齐嘘道,“哦~~懂了。不会打扰你们的。”   小樱:讨厌,这把狗粮我不吃!   “第三,”陆思渺挠挠脸,“现在还没想到,以后再补充吧。”   最后,新圆桌会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撒花通过,就此生效。   接着大家散场,该加班的加班该养病的养病,陆思渺则是一如既往被小樱小胖拉着要么玩游戏,要么一起看动画。   “滴”   放在裤兜里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徐哲行在毛巾上擦干净手,打开一看,是王明给他发了条语音微信,内容还有点长。   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开,原本手机开了公放,房间很安静一下充满王明大咧咧的嗓门,随手把手机搁桌子上,转身继续洗碗。   “阿哲在不在?我跟你说,符玉回来了,说周日晚上约我们几个老同学吃饭。在凯南得。大家也都说要去给她接风洗尘。你去不?还有我提前给你说个事儿,上次你带着那个小女生过来弄牙,我不是偷拍了一张嘛。我也就传到我们四个的群上的,结果不知道哪个货给泄露到班级群里了,符玉也看到了。还问我你和那女生什么关系……我含糊了下没明说,她估计也明白,明天肯定要问你这事儿,你先想好怎么说。要说她也是死心塌地,喜欢你这么多年--”   “!!”   徐哲行正在想明天聚会去不去,一听到后面察觉不对,赶紧想去关手机,一扭头,陆思渺不知什么时候闻声循来,扒着门框幽幽看着他,“符玉?死心塌地?喜欢你?”   徐哲行清咳了下,摸过手机迅速按掉那个聒噪的声音,“这个我可以解释,我没跟她交往过。以前也没有对其他女生动过心,你是第一个。”   陆思渺阴测测磨牙,“徐老师挺受欢迎的嘛。唉,我后悔答应你了,碍了你的桃花运真是不好意思啊。”   徐哲行暗暗决定明天务必要把王明折腾的哭天喊地,过去抱住她,“不后悔,我也都是跟你一样的烂桃花,一点都不想要。明天跟我去同学会,嗯?”   鼻音带着轻度沙哑的性感,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而提起烂桃花,陆思渺自己也心虚,别开脸佯作生气,“不去。”   “去吧。”男人沉沉笑了两声,收紧手臂,像是匡婴儿一样还摇晃几下,柔声哄劝,“陪我去好不好。”   他的大掌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搂住腰,她脑袋贴着他结实的胸口,能够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来自男人身上的热度也烘的全身发烫,悄然红了脸颊,“徐老师,你多大的人了,还对我撒娇。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   男人俯身吻住她耳垂,轻笑道,“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陆思渺把脸埋在对方胸口蹭了蹭,忍着笑,“那总有试用期吧。”   “多久?”   “三个月。”   “太长了,一天差不多了。”   “……一天试用个鬼啊。”   “一周吧,”男人把她更紧拥入怀中,满足喟叹,“你不知道我多想这样抱着你。”   提到这个事情,陆思渺脸色变得诡异,“说起来,那一次你不小心把我扑倒在床上,居然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我也忍耐的很痛苦。”   陆思渺眼神飘忽了下,“咳,其实那时候我很伤心,一度真的怀疑你就是西蒙说的,男同性恋。”   “……”   这绝对是徐哲行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没有之一。   得知陆思渺以徐哲行女朋友身份去见他的朋友和同事,以及会情敌之后,众人纷纷以实际和精神行动支援她。   某天,陆思渺收到一大箱子的快递,一脸懵逼拆开后惊呆了。   硕大的箱子里整整齐齐塞满了高档护肤品、化妆品,价值不菲的首饰、裙子和鞋子、名牌手包。   陆思渺拍了张照片,手忙脚乱登录QQ:大、大姨!?(图片)   大姨刚好在,轻描淡写道:到了啊,还挺快的。本来想给你定做礼服裙的,时间来不及只有买现成的了。   陆思渺简直无力:大姨……   平生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昂贵的礼物,她左右为难。   对方直接道:这是大姨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一直想要个你这么乖的女儿,宠爱着她把她当小公举一样打扮。   话说到这份上,陆思渺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便欣然接收了。   而接下来,大家各自发挥长处,力图要在聚会中第一面就让情敌无地自容!   小樱为她搭配穿着,killer教她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大姨教她如何在谈判中保持气势,小胖还收集了份情敌从小到大的履历,事无巨细简直连对方家族中人的情况都给扒了出来。   聚会当天。   陆思渺:我去了!(气势汹汹.jpg)   小樱:加油!!展示出你的气势和风采,战无不胜!   小胖:等你胜利归来\\(^o^)/~   killer:啧,何必为个男人做到这份上。阿泽让你没有安全感的话,就趁早踹了他。   这是随时随地都在企图撬墙角的杀手先生。   阿泽:我看到了。killer你下次来中国别住我家。自己滚去找房子。   东哥:思渺加油!   大姨:不怕,我们是你娘家人。阿泽要敢辜负你,我们让他好看。   陆思渺:挨个么么哒= 3=   “走吧。”陆思渺笑着收起手机,挽住身边久等了的男人的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包厢。   她当然不是怕徐哲行会变心,毕竟他连性命和未来都交付给她了。   同生共死,命运相连,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放心的呢。   不过是想给胆敢觊觎他男人的家伙点颜色瞧瞧。   然后斗志昂扬的陆思渺踏入包厢,一眼便锁定了另一个女主角,顿时大失所望--   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狂傲不羁killer的话来说就是,对方战斗力太弱了,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每天更新字数增加了,反而掉收藏掉评论掉收益,掉的简直日月无光天地变色……深深怀疑自己写崩/写完了TAT 很想在这里打上完结,但是不行,后面还有十多万字的内容。人格问题要解决,王鹏飞王泽川的威胁还存在,女配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很重要…… 于是继续苦逼赶稿。 另女配的存在,就是被迫吃狗粮,不会对两人感情造成什么伤害的。当然还有一个作用,后期思渺可以考虑杀不杀她XD 女配:求放过! #我家女配都很可怜# #为了留住你们作者都剧透了嗷嗷你们忍心现在离我而去吗#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   “老徐你来了……?!”一众人里陆思渺只认识之前给他看牙的医生王明, 他站起来笑着迎接徐哲行,看到旁边的她时明显错愕了下,不过都是人精,过去拍了拍徐哲行肩膀,爽朗大笑, “符玉说可以带家属, 你就真带了个家属啊。”   转头压低了嗓音调侃, “动作挺麻利嘛。”距离上次他带人来看牙也不过半个月, 上次还说没搞定,这次直接就带人来聚会了。   原本因徐哲行带进来而稍微安静了的气氛重新点燃, 众人哄笑, “老徐, 快介绍一下。”   “你终于脱单了啊,我们都还以为你要等--唔”这是某位不长脑子的同仁差点说漏嘴, 被旁边的老婆及时踩了一脚, 讪讪闭嘴。   陆思渺假装没听到, 小鸟依人般挽着徐哲行胳膊, 对着众人言笑晏晏。   感觉到身上凝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弯了弯眼, 笑的更灿烂了。   刚才进门瞟了眼包厢内, 大概是女性的直觉, 第一眼便知道了谁是符玉。   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小香风的套裙显得干练端庄,像是夜晚幽幽盛开的晚香玉一样, 散发着成熟馥郁的魅力。   看了一眼她就判定出,徐哲行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   习惯性想把小樱唤出来吐槽,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被她压下去。是她自己提出新圆桌会议的,她也要学着独立起来,不能太依赖他们了。   “这是陆思渺,我女朋友。这是陆大伟,我大学室友……”徐哲行带着她介绍了一圈,都是他大学同学和现在的同事,一桌子十多人有男有女,也有人带了家属。   “陆哥、王哥好”陆思渺挨着乖巧喊人,每个被她招呼到的也都顺势夸上几句,“老徐好福气,女朋友年轻又漂亮。”   “怪不得捂得那么严实,之前问连名字都不肯说的。”   众人纷纷调侃,陆思渺感觉扎在身上的目光如箭般更锐利了,抿起嘴角露出小梨涡。   要是小樱在,她都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当小白花的快感了。   介绍到符玉时,徐哲行轻描淡写说了下名字就完,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符玉眼里闪过黯然,面上揶揄着,“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桌,青梅竹马,怎么一个名字就把我带过了?也太不重视我了吧。”   众人干干笑了两声,符玉倒追徐哲行十多年了,这包厢里的人个个都清楚。没想她还没死心来这么一出。   徐哲行眉心轻蹙,幸好他之前都向陆思渺坦白了,否则对方特意说这番话简直就是让人生疑的。   带着忧色看向陆思渺,她接触到他的视线,稍微摇头示意无碍,朝符玉走近几步,抓着对方的手露出亲切笑容,“符玉姐姐,我总算见到你了。阿哲提起过你呢。”   符玉一愣,“提过我?”   陆思渺加深笑涡,低声道,“是啊,当初你们差点有机会到美国深造继续做同学的,可惜阿哲出了事没能和你一道过去,真是可惜了。”   藏着暗讽的话语一出,符玉尴尬又羞愤。   在外人看来,她追了徐哲行十多年,结果他一出事她就远赴美国,也有些不近人情。   而如果是徐哲行对她说这样的话,足可见他的态度。   “不是”她张嘴想辩解其中内情,陆思渺若无其事放开手,就像刚才两人只是普通寒暄一样,越过她向下一个人打招呼了,“陈老师,你们也来啦。”陈老师就是陆思渺隔壁邻居,安安的妈妈。   陈丽欣喜迎上来握着她的手,“思渺?你真和老徐在一起啦。真好,祝福你们。”   “谢谢陈老师。安安今天没来?”她在阳台跳舞或者练瑜伽的时候安安也会饶有兴趣的围观,她就提出教她些动作,也能够活络下身体。   陈丽抓着她手晃了晃,“没带她来,她一个小孩子晚上睡得早。还要谢谢你平时带着她锻炼,   这阵子她身体都好一些了,一个月没生病了。”   “没事,她要是想系统地学的话我也可以教她。”   “那太打扰你了。”话这样话这样说,陈丽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领着陆思渺落座,徐哲行坐到她旁边,他旁边挨着王明,符玉回自己的位置去坐上,刚好在他们对面。   徐哲行打开餐巾帮忙铺在陆思渺腿上,又给她拆除餐具外面的包着的一层塑料膜,让服务员拿了开水来烫碗筷。   陆思渺全程手都没抬,在桌子下用手机和小樱吐槽,间或抬眼望上女人一眼,对她笑的眼睛弯的像两抹月牙,亲切友好的不得不。   女人脸都僵了。   陆思渺:对面那女人盯着我的眼神仿佛要吃掉我,我好怕怕呀~~~~   小樱:你好讨打,不过我喜欢(点赞.jpg)   大家边吃边聊,都是同学、同事兼朋友,气氛熟络热闹。今天符玉是主角,大家都挨着敬酒欢迎她回国。   轮到徐哲行和陆思渺时,符玉看到陆思渺举着饮料,挑了下眉,“既然是敬酒的话,不喝酒说不过去吧”不等两人说什么,又轻笑了下,“也是,小姑娘嘛,喝点饮料也行。”   这是嘲讽陆思渺年纪小不懂事。   徐哲行淡淡道,“思渺酒精过敏。”   符玉举着杯子的手一顿,谁都看得出这是借口,偏徐哲行就这么敷衍她。   桌子上气氛安静了下,大家都等着陆思渺的回应。   陆思渺举起杯子遥遥一敬,礼貌的完全让人挑不出刺来,“谢谢符玉姐体谅,这杯饮料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一仰头把满杯子雪碧喝了干尽,明明是饮料偏她喝出了豪爽劲儿,引得在场众人不由鼓掌起哄,“好!”   陆思渺反手朝符玉亮了下空杯,符玉脸色难看,只这一娴熟的动作便表露出不是不会喝酒的人,徐哲行明知道还护着,一点面子没给她。   而人家喝都喝了,漂亮的话也说了,她也不好再纠缠,朝徐哲行隔空示意了下,把自己的小半杯给喝了。   徐哲行抬手,举杯凑到嘴边刚挨了下,陆思渺拉了拉他胳膊,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柔情似水,“我们待会还要开车回家,你胃又不好,少喝点哦。”   一时间,众人神色都很精彩,王明更是错愕,没想徐哲行把人追到手不到半月,居然都同居了!   徐哲行放下杯子,看着少女眼眸亮晶晶的,演戏演的兴起的样子,忍着笑摸摸她脑袋,“好,都听你的。”   酒杯随后被搁置一边,别人来敬他都只沾下唇就算了,要是劝他喝,就说女朋友旁边看着不让喝。十足十惧内模样。   其他人一看那是啧啧称奇,没想当年那么多人追求、淡漠高傲的系草就被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给拿下了。   符玉今晚上心情不好,已经喝了好几杯了,酒气有些上头,又来挑事,“思渺啊,你们是怎么认识在一起的?”   “我租了他房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你在哪里高就呢,工作应该不错吧,”女人打量着她,“看你衣服首饰都不便宜呢。”   一直默默围观看戏的小樱忍不住跳出来,在意识里怼她,“思渺快打她脸!”   “看我的。”   陆思渺朝着女人莞尔,“这是阿哲给我买的。我在一个咖啡馆里上班。”神情坦然自若。   对方露出她已经预料到的带着点轻蔑的笑容,“你从事的是服务行业啊?”   “对啊”陆思渺柔柔一笑,徐哲行皱了皱,在桌子下握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生怕她觉得伤了自尊。   她当然不会,他都没有意见,其他人她更不会在乎了。   不过……视线扫过一圈人各异神情,陆思渺若有所思。还是要换个工作了,她可以不在乎,但绝对不能因为她而让阿哲被他的同学瞧不起。   符玉以为抓到她的痛处,乘胜追击,“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女生还是应该独立一点,不要什么都仗着男朋友。你说呢?当然,这也只是姐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建议。你要不放在心上听过就算了。”   陆思渺欣然点头,“当然,我也是这样觉得。可阿哲不舍得我太辛苦,我又是闲不住的,咖啡馆是我干爹的铺子,我就去帮点忙,有空的时候学学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练练舞蹈,打算过段时间考了翻译证就在家里接活,这样也能把阿哲照顾好。”末了还“真心实意”感激道,“谢谢符玉姐为我着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关照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符玉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上还要强作欢颜,“哪里,客气了。”   王明赶紧岔开了话题,“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好久没聚过了”。   一顿饭其他人吃的心惊胆战,陆思渺心情则是完全不受符玉作妖影响,愉悦地吃着喝着,还评价味道不错,打算有机会请小樱他们来吃。   吃完饭,徐哲行带着陆思渺和大家道别,开车回去。   陆思渺开了窗,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带着热气的晚风,忽然觉得手上一热,低头看去,男人的右手覆在她手背上。   陆思渺斜了一眼:“徐老师,好好开车。”   男人目不斜视,单手稳稳把着方向盘,“这车是自动挡,不用换挡。”   陆思渺瞟了眼他的手,算了,看在他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   行驶了一段遇到红灯,徐哲行停下,淡淡香水味道忽然迎面扑来,是陆思渺凑过来闻了闻他颈窝,她的发丝触到他下巴痒痒的,没等他伸出手,又利索地坐回原位,“还好,没酒气。就怕今天有警察查酒驾。”   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徐哲行觉得有点燥热,扯松衣领,“你看到的,我没怎么喝就沾了点儿。”   陆思渺想了想,“酒驾毕竟不好。我回头去考个驾照好了,这样你想喝酒了,或者开累了,我还能开车把我们俩载回去。”   她一手垫着脑袋趴在车门上,头发被风吹起,纷纷扬扬。   徐哲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街灯亮起又飞快地向后倒去,光影在她脸上一晃而过,恬静又美好。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唯余叹息,“苗苗,你真好。”   陆思渺扬眉,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我哪里好?”   “都好。”   “不行,要一一说出来。”   “唔,漂亮?”   陆思渺睨他,“只有脸漂亮?”   徐哲行抓着她手凑到嘴边亲了下,“人美、心善,又能干还聪慧,哪里都好。”   夸得陆思渺脸红,咳了下故作镇定,“也就一般般啦。”补充道,“你也很好很好。”   徐哲行低低笑了两声,有如低音炮一般轻震着耳膜,陆思渺心跳怦然。   侧头看去,旁边路灯投下一抹昏暗的光亮,男人单手从容掌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轮廓分明而坚毅。   而注视她时,目光如一泓泉水般深情不悔。   陆思渺盯着他,托腮长叹,“怎么办,我突然有点想吻你?”   刚踩了油门的徐哲行差点一脚踩刹车,心跳徒然漏了一拍,苦笑,“苗苗,我在开车,别撩我。”   陆思渺无辜,“哦,我就顺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别过脸偷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坏了,就喜欢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徐哲行没说话,拇指温柔摩挲着她的手背,而她的小指故意调皮弯起来勾住对方,拉拉扯扯,像是小孩子般亲昵地玩闹。   嘴里还年年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反悔……”   她没说约定什么,他也没问,彼此心有灵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陆思渺只觉得眼前一闪,紧接着温热的躯体结结实实压下,相触的唇齿间泄露男人的低笑,“撩了不管是耍流氓。要受惩罚。”   他嘴里还带着一点酒气,微苦,很快融化在炽热的舌尖。她下意识闭上眼,温驯承受他有些激烈的亲吻。   过了一会儿,两人喘着气分开,徐哲行摸摸她汗湿的发,张嘴想说什么,陆思渺已经抢先--   “阿哲……”   “嗯?”   少女眼里泛着细碎的星光,深情凝望他,“我想说,绿灯了。后面的车一直在按喇叭。你快点开车。”   “……”   路上陆思渺看到银行,说要去取钱,徐哲行随口问了句她要做什么。   陆思渺道,“要到月底了,该交房租了。”   徐哲行简直哭笑不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你要交我房租?!”   陆思渺义正言辞:“一码事归一码。我租了你房子就要交房租。”   这个地段的房子要是租给外人,价格也不便宜。她不能尽占对方便宜。   徐哲行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一个好方法,让你我都不至于为难,又能完美的解决房租的事情。”   “什么?”   “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陆思渺脸一下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喂喂,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说好了还在试用期呢,而且我们交往不过才一周。住、一起住,也太快了点。”   后面的话声若蚊蝇,自己都不好意思。   徐哲行定定注视她,温声道,“才一周?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的样子。”   陆思渺忍着笑,其实她也觉得两人相处像是老夫老妻,熟悉的不行,根本不用磨合期就适应了彼此。   回到教师公寓,徐哲行非要带她去他家,说拿什么东西给她,结果一进屋就按着她抵在墙上亲了一通,好半晌看她都要喘不过气了,才餍足地放开。   拿了张东西往她手里塞,“密码是769824。”   薄片一样的物体落在手里,陆思渺低头,“什么东西?”一看居然是张银行卡。   徐哲行道,“你衣服首饰都是大姨送的,虽然是她的一片心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花我的。这是我的工资卡,今天起就上缴给你了。记得每月给我发零花钱。”   “……”陆思渺推拒,“真不用了。”   “拿着,”男人强势地要她收下,“早晚的事儿。”   这话戳到陆思渺心口去了,倍感舒心,改口道,“好吧,每月给你多少零花?”   “随便吧,我也没什么开销。”男人抱着她不放,鼻尖蹭了蹭温热的颈窝,“苗苗,好久搬过来,嗯?”   陆思渺扭头,“等我考虑了再说”。   男人继续哄 ,“要考虑多久?”   “一年。”   “……太长了,一天差不多了。”   陆思渺觉得这番对方似曾相识,没等到她的回答,男人又压了下来,俯身吻住她,亲亲抱抱,“苗苗、好苗苗。答应我吧。”   陆思渺无奈,“你平日里衣冠楚楚、正儿八经的模样呢。”   “偶尔我也想当回衣冠禽兽。”   “……”陆思渺突然意识到,对方不要下限起来,她简直拿他没办法,“过、过两天?”   见她意有松动,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吻落到她唇畔颈后,温热湿润的触感印在皮肤上,传递到四肢百骸,连心都酥麻了。   “我们家苗苗最善良最心软了。”宠溺温柔的嗓音触动着心弦。   陆思渺闭着眼,感觉意志力在瓦解,“徐老师,你大我一轮,好意思对我撒娇吗。”   男人抱着她晃了晃,像是一只讨食的大狗,“只对你撒娇。只有你愿意哄我。嗯?好久搬过来。好苗苗,我最喜欢你了。”   陆思渺最后是手脚虚软地被徐哲行送回她住的地方,同时背负着明天搬家的承诺。   回去和小樱一私聊,立马炸了:啥、你们就要同居了!这么快的速度,你是不是赶明儿就怀孕生娃啊!   陆思渺:也没有那么快,我还没到20呢。   再说,不怪友军太软弱,实在是敌军太狡猾啊!/(ㄒoㄒ)/~~   小樱:呸!这口狗粮我不吃凸 作者有话要说:  七分甜的狗娘,张嘴XD   ☆、第49章 晋江文学网   过了几天, 陆思渺接到张叔短信让她过去吃饭。自从两人认下这门关系后,隔三岔五都会叫陆思渺到他铺子上吃饭,她则是经常去看望对方,走动间彼此也更熟悉亲近了。   “干爹,我来帮你。”陆思渺到了铺子上, 看到张叔正在淘米, 利落地挽了袖子过去帮忙。   铺子上没厨房, 就在外面支个小桌子放上煤气灶炒菜, 除了一个菜一个菜要等着炒,也算方便。   “干爹我跟你说, 那天阿哲带我去他们同学会……”爷俩一边做饭, 随意闲聊, 在听到陆思渺说那个觊觎他家干女儿男朋友的女人对她工作瞧不起,张叔阴沉着脸怒了, 手一挥, “别在那咖啡馆干了, 我收间铺子回来给你自己开!”   这话他说了好多次了, 陆思渺噗嗤一声笑了, 连连摆手, “真不用, 我现在在学外语, 打算当翻译……”   把自己的打算详尽地给他说了,张叔锁着眉头沉默听着。虽然他文化水平并不高,也给不出建设性的意见, 陆思渺也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关切,她也愿意坦诚相待。   等她说完之后,张叔二话不说进屋,拿了□□硬塞给她,他讷于言辞,“拿去、好好   学。”   这是怕她没钱上培训班,陆思渺心中一暖,半开玩笑以自己天赋出众自学也能学好为由,好不容易给推拒了。   饭做好了,两人吃着饭,张叔那台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一行小字从屏幕下方滚动出现,是一则关于王泽川的通缉令。   看到这个,张叔沉寂下来,筷子攥的嘎吱作响,手背青筋暴起,陆思渺看得暗中叹气。   警方确定王泽川就是两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后,跟着就发布了全国通缉令和悬赏令。   然而王泽川实在太狡猾了,当初离开C市的时候买了不同时间段、通往十多个城市的火车票,警方经过大规模排查好不容易确定他是南下,潜伏在云南靠近边境一带,但那边本来就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又多深山,线索就断了。   陆思渺出言安慰,“一定会抓到他的。之前有潜逃十多二十年的犯人也被抓到了,现在侦查技术先进多了,出门在外身份证也用的勤,应该会更快抓到他。”   张叔喑哑地应了一声,郁郁寡欢的神色稍微好了点。   吃过饭陆思渺吧帮着洗了碗,把店铺给他收拾的井井有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算回咖啡店上班。   张叔提了盒东西塞给她,“丫头,拿着吃,多补补。”   陆思渺一看,哭笑不得,“又是燕窝,上一次您给我的还没吃完呢。”   “拿着,下回给你买其他的。虫草?阿胶?”   “……”她已经快补的流鼻血了。   不想拂对方一片心意,陆思渺接过东西,和对方道别。   路上给徐哲行发信息。   陆思渺:干爹又塞给我一盒燕窝。有福同享,不用客气= v=   徐哲行:……我是男人,不用吃这个。你晚上想吃什么?   陆思渺:不管,你要帮我吃。晚上吃素吧?我最近胖了好多TAT   陆思渺摸摸有点肉的下巴,深深觉得,男朋友做饭太好吃、干爹没断过的补品,来自男友和亲人的爱真是让人痛并快乐着啊。   回到咖啡馆,同事把她拉到一边咬耳朵,“看到没,窗边坐的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说要找你。我说你三点才来上晚班,她又要你的电话,感觉她不像是你朋友没敢给,她就说要在这里等你。你认识吗。”   陆思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白色套裙的女人优雅端起咖啡正在品茗。   眸光一闪,勾了勾嘴角,“认识。”   何止认识,简直是孽缘。   跟店长打过招呼,陆思渺过去往符玉对面一坐,直截了当,“说吧,找我什么事。”   符玉放下杯子,嘴角扯出抹讥笑,“怎么,不装了?你那天不是乖巧柔弱的样子嘛。”   陆思渺把散落的鬓发挽到耳后,嫣然一笑,“那些人都是阿哲的朋友,我当然要礼貌客气点。而对你,我不认为我需要客气。我想你也没有认为我俩是朋友,否则不会直接到我工作的地方。”   有什么事可以私底下谈,直接找到这里在陆思渺看来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自然懒得给她好脸色看。   女人自然听出话语里的明嘲暗讽,霎时冷了脸,双手环胸,鄙夷一睨,“说吧,要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他。”   “……”陆思渺忍不住把小樱唤出来,“快来看一个傻逼。”   小樱:哈哈哈这女人是把自己当阿哲的妈吗?!太狗血了!   两人在意识里吐槽,符玉还在说,“你年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阿哲也不是富二代,我可以给你钱,你可以去整容把自己包装一下,能勾搭到有钱的男人。你就不要折腾阿哲了。”   话里话外都说她是个骗人钱财的大骗子。   小樱笑的喘不上气:“哈哈哈她说你是骗子!把你干爹和大姨亮出来,打脸啪啪响!”   对此陆思渺评价,“我想把钱砸她脸上。”   “我说,”陆思渺毫不客气打断符玉,反问道,“给你多少钱,你才不会再来纠缠我们?”   女人不悦皱眉,“你在说什么。”   陆思渺悠然往椅背一靠,作了个手势,“你不是觉得我是为了钱和阿哲在一起?开个价吧,我给你钱,你离我们远远的。”   女人震惊,“你哪里来的钱!你根本就是个农村来的--”   陆思渺眯了眯眼,“果然,你找人调查过我。”   前几天她微信有陌生人添加,她拒绝了很多次对方依然纠缠不休,当时就预料到是对方。而符玉直接找上她工作的地方,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测。   符玉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起,眼神喷薄而出不屑和怒意,“那又怎样,你根本配不上他!你母亲毒杀了父亲,你被亲戚养大,只有中专文化,你不过是个--”   “闭嘴,”少女骤然气势一变,探身靠近,盯着她的眼散发着凛冽寒意,“再扯个人隐私,小心我揍你。还有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阿哲有没有女朋友,他都不会喜欢你。你做的一切他都知道,死心吧。”   符玉脸色微微变了,仰起下巴轻蔑道,“你知道些什么!”   “青梅竹马又怎么样,你从初中开始为了追他,想尽办法把他周围示好的女生都赶走,还带头欺负对方,阿哲都看到了。”   “如果说那时还小不懂事也就算了。在他手受伤、断了当医生的梦想最痛苦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你为了自己的前程,毫不犹豫去美国。这就是你的喜欢?太廉价了。”   “在美国跟人结婚,没几年被戴了绿帽子忍不下去离婚灰溜溜回国,明知道阿哲有女朋友还纠缠不休,你脸杂就那么大呢?”   符玉咬着后槽牙,一张姣好的脸庞肌肉紧绷而扭曲,“不是,阿哲是对我有感情的,当时是不想拖累我所以让我走。”   “自作多情,”陆思渺翻了个白眼,托着腮看傻瓜一样看她,“不过你当初要是肯为他留下,说不定他心一软你们就成了。但是你啊,把自己的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为他牺牲远大前程。”   阿泽:我没这样想。   陆思渺:嗯我知道,故意气她的。   符玉找上门来第一时间陆思渺就把徐哲行叫了出来,好让他亲眼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心灵相传,就这样屌╮(╯▽╰)╭   陆思渺看了下表,带着点不耐,“你说完了?听好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也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我知道你要留校任教,以后我和你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装作不认识好了,没必要打招呼,彼此都恶心。”   符玉终于流露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憎恶,“走着瞧。”   褪去了优雅端庄的伪装,此刻显露出真实的嘴脸。   陆思渺欣赏了一出变脸好戏,评价道,“你这副样子,真难看。”   符玉抓起咖啡杯手柄,白皙的手背青筋浮起,作势欲泼。   “你想做什么?”陆思渺捂脸,小白花一样娇弱委屈,声音是与表情完全不一致的冷厉,“泼啊,你现在敢泼我,明天我就能把视频传到学校网站上去,让大家都看看新来的海归教授是如何欺负别人女朋友、努力当小三的。我会记得给那天参加聚会的你们的朋友人手发一份,给他们看看你面具下的脸。”   符玉胸口剧烈起伏,瞪着陆思渺恨不得在她身上灼烧个洞来,忽然扭头看向吧台,看到一个穿着制服裙的服务员手里拿着手机对着这边,对方察觉她愤恨的视线,手抖了下,若无其事调转了下手机,还是对着这边。   “你让人帮你拍的,”符玉顿时明白,死死盯着陆思渺,“你就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身败名裂!”   陆思渺扯扯嘴角,“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还是那句话,你不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你这个贱/人!阿哲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你个骗子!”   陆思渺神秘一笑,“阿哲都知道哦,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对你什么态度,包括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阿哲想对你说的。”   符玉表情凝固住了,不可置信,“你怎么告诉他的?你发信息--”   “我和他的羁绊,不是你能懂得。”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陆思渺带着高深莫测笑容,转身离开。   意识里响起阿泽的自责: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你。回头我会好好找她谈的。   陆思渺道:你不用找她。她要有点脸以后就不会来找你,要是她还找你……   含笑的话语蕴含无尽深意。   阿泽立刻表忠心:我手机密码录了你的指纹的,随便看。她的电话我绝对不接。欢迎随时查岗。   小樱咂舌:啧啧,阿泽你变了,怎么成了妻管严了,果然蜀地的女孩都好厉害,说这里的男人都趴老婆。   阿泽轻笑:小孩子不懂,这是疼老婆爱老婆。不是怕。   小樱抓狂:这狗粮齁死人了!   陆思渺抛了个飞吻:么么哒。   “欺负单身狗!”小樱愤愤下线。   这边还在讨价还价:隔空不算。   陆思渺:好啦,晚上回去给你奖励。我去忙去了。   阿泽:好。晚上给你□□吃的菜。   陆思渺瞟了眼揣在围裙兜里就没拿出来的手机,再次感慨,意识交流什么的真的不要太方便。   当然晚上回去之后,被人按着好好索要了一番迟到的“奖励”。   ----   “早,”额头传来轻柔的触感,陆思渺睡意朦胧睁开眼,徐哲行穿戴整齐,弯腰亲了亲她,“早餐在桌上,记得起来吃。我先上班去了。”   “好”回吻了对方一下脸颊,陆思渺缩回被窝继续赖床。   徐哲行目光缱绻温柔,凝视了会儿她的睡颜,才出门去了。   通常他上班时间比她早,所以会做好了早餐给她留着再走。   他走后,陆思渺又睡了会儿,被闹钟吵醒,起来收拾了吃了早饭,关门。   正巧隔壁门打开,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蹦跳着出来,看到她咧着嘴笑,“喵喵姐姐。”   两人一道去坐电梯,陆思渺进去按了楼层,看到安安背的书包,笑着问,“今天怎么上学的这么迟?”   安安眨巴了下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早上起来不太舒服……妈妈给我吃了药,都不让我上学的。是我坚持要去的。”   攥着自己胸前的红领巾,低头不说话了。   陆思渺心下微叹,摸摸女孩的脑袋,“安安最乖了。”   安安是徐哲行同事陈丽父亲的孩子,他俩用尽了办法才终于得来这么一个孩子,宝贝的不得了。偏偏安安身体不好,隔三差五都要生病,经常耽误去学校上课。   陆思渺拉着安安,大手牵着小手一起走。   “喵喵姐姐,你上次教我的动作我又忘了”路上,安安晃着她的手臂央求演示下之前教的舞蹈动作,陆思渺松开她的手,比划了下,“像这样--”   就在这时,像是被毒蛇盯上的兔子,陆思渺敏锐的直觉察觉危险,瞬间汗毛炸开,扭脸向身后望去,余光瞟到一道黑影朝着她扑了过来,手里明晃晃的砍刀刺的人下意识闭眼,本能地旋身往旁边避开!   刀锋几乎擦着她脸颊而过,劈下几根断发,陆思渺蹬蹬蹬连退三步,浑身紧绷蓄势待发,谁料对方一击不中竟没有扑上来补刀,反而一把掠起停留在原地的安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声嘶力竭吼着,“去死吧、你们都给我去死!”   安安大哭扑腾着尖叫“姐姐救我!”   “安安!”陆思渺惊叫,目光落到挟持安安的人身上,仔细辨别了下,狠狠一震,不可置信,“王鹏飞?!”   他穿着一身蓝白色的病号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脸上脏污的像是很久没洗过。   而他眼睛鼓的像铜铃,跟牛一样喘着粗气,一手抓着安安的肩膀,一手狂乱挥舞着足有小臂长的西瓜刀,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嘶吼一会儿痛哭,“都去死、玉婷、玉婷!”   “呼叫!红色警报,大家都出来!”   陆思渺直接在意识里召唤众人,没过几秒所有人到齐,看到眼前这一幕震惊了,“王鹏飞怎么会在这里!”   王鹏飞一直待在警局,当时查明他肇事逃逸后警方就提起了公诉,判定下来之后他至少要坐好几年的牢。   而沈玉婷一死,自然没有人会再关注他的命运。   小胖立即道,“我、查查。”   小樱快哭了:为什么这人疯了都还记得要找思渺的茬啊!这到底是怎样的执念!   阿泽沉声道:报了警,我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别慌。   “好”陆思渺呼吸急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王鹏飞的动静,心里自责又紧张。有killer在她不怕王鹏飞冲着她来,可他挟持了安安,投鼠忌器,反倒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刺激了他。   小胖很快传来信息,王鹏飞在得知沈玉婷死后精神彻底崩溃,被转送入精神病院。   不过就在昨天半夜,因为管理疏忽致使他逃了出来,现在警方全城搜捕他。   “啊啊”这里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学校,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惊叫着拨打报警电话,围观的人逐渐把这一块包围起来。   人一多,王鹏飞更是疯狂,把安安小鸡崽似的攥在手里,挥舞着砍刀大喊大叫,“别过来、我杀了你们、玉婷!”   陆思渺试图安抚,“王鹏飞,你冷静点!看看我,我是谁?你冲着我来,放了安安!”   男人遍布血丝外凸的眼睛颤动着,僵滞转动了下,望着她的方向不动了,痴痴道,“玉婷……”   “是我、你放开她”陆思渺心中一动,正想伪装成沈玉婷,哪知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又清醒了一下,认出是她顿时发狂起来,“陆思渺!我要杀了你!都是你害、都是你!”   手里的砍刀划破了安安的额头,一道血线顺着女孩的脸颊淌下,瘦弱的安安在男人软绵绵的,脸色惨白大张着嘴,呼吸艰难要晕过去的样子。   “killer!”陆思渺焦急呼唤,“快点帮忙,安安有哮喘!再拖一会就不行了!”   “shit!”killer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没武器,这样的距离直接冲过去,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在他伤害安安前夺下刀。”   陆思渺二话不说直接把身体让出来,killer锐利的视线从王鹏飞肩膀上掠过,对方背后十步远处一个男人正弯着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前行。   陆思渺也看到他,那是大姨后来给她找的保镖。据说是一名退伍的特种兵,大姨亲自面试过的,开的价格也不低。   而为了让他们安心,陆思渺也就没有推辞收下了,偶尔跟对方聊上几句,知道他叫锋哥。   这种时候,她真是万分感谢大姨的先见之明,也感谢锋哥的敬业,只要她出门必定尾随保护。   两人视线相触,killer不着痕迹滑开,在心里默数着-   3、2、1!   就是现在!   锋哥在离王鹏飞五步远的距离忽然一个健步飞身而上,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惊呼,王鹏飞察觉危险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被锋哥攥着手腕朝后狠狠摔去,他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刀被砸落在地,锋哥一脚踹开,纵身压下,膝盖抵着他脖子,牢牢控制着他!   同一时刻,killer冲了上去,在王鹏飞向后仰倒的同时把安安拽了出来,护在怀里退出两人的打斗圈。   “啊啊啊”王鹏飞宛如野兽一般癫狂吼叫,挣扎起来力道大的锋哥差点没压住,涨红着脸嘶吼,“来人!”   围观群众齐齐惊恐后退--谁敢招惹疯子?!   一道迅疾身影闪过逆着人潮而上,竟是徐哲行!   “小心”一手推远陆思渺,面若冰霜的男人扑向战局,两腿压着王鹏飞乱踢的腿,抽出腰间的皮带利落地捆住,王鹏飞挣扎的力道一下小了很多,锋哥也能有机会抽出皮带捆住他双手。   把人捆结实了只能翻滚不能起身,两人这才松开手,一屁股坐地上,喘着气默契对望一眼。   “练过?”   “一点。”陆思渺学到了killer的技能,他们这些副人格也多少沾了点。   “阿哲!”   听到急切呼唤,徐哲行顾不得喘口气,急忙起身来到陆思渺身边,她正把昏迷的安安抱在怀中使劲掐人中。   “我来”徐哲行制止她,迅速从安安背包里翻出一支喷雾,拉开安安的嘴巴对着喷了几下,安安出气比进气多,当机立断,“要送医院。”   打横抱起安安冲向学校的附属医院,陆思渺连忙跟上,刚跑了几步,一阵眩晕袭来,稳了稳身形站住,摇了下头视野重新变得清晰,紧急关头也没有多想,连忙缀在徐哲行身后。   警笛鸣响由远及近,锋哥坐在地上守着王鹏飞,点了支烟慵懒抽着,摇头失笑,“我他妈还想着那个老板钱多人傻,雇我保护一个普通小女孩儿。结果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猛的。”   在他脚边,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的王鹏飞,满脸尘土和汗水,忽然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凝望纤秀背影远去,布满血丝的眼珠颤动着,一行浑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小孩子一般张开嘴嚎啕恸哭,声声泣血,“玉婷、玉婷……”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狗粮吃饱了,咱们就来点让肾上腺素飙升的玻璃渣吧。 还记得前文暗示的人格出现的契机吗XD 你们期待已久的第八重人格,正式诞生。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   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门外,陆思渺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 两只手绞紧, 不住地朝着紧闭的大门张望。   “安安一定没事的”旁边的徐哲行伸手揽过她, 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背,亲了亲头顶,“我给陈丽打电话了, 他们马上赶过来。”   陆思渺满心自责,“是我连累了安安。要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 ”男人打断她,双手捧起她的脸, 如潭水深邃静谧的眼眸照出她黯然无措的模样,声如寒冰,“是王鹏飞自己有病, 他害了你,害了沈玉婷, 这种人软弱无能, 不敢面对自己的过错, 只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没必要把对方的过错背负到自己身上。”   陆思渺把脸埋入对方怀中, 闷闷应了声。   很快,安安父母陈丽夫妻赶来,精神病人挟持女童的事闹得很大,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到了医院这里恰好安安出了急救室, 转危为安。   两夫妻趴在女孩床边热泪盈眶,“安安!”   陆思渺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一会儿两夫妻情绪稳定下来,陈丽出来握着陆思渺的手,流着泪千恩万谢,不住感激他俩。   陆思渺张嘴差点说出真相,还是徐哲行见她为难出来解了围,说是有路人见义勇为从歹徒手里救下了安安,他俩只是把发病的安安送到医院。   “好人啊,我要谢谢他”陈丽说着就要去找锋哥感谢,两人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下,让她好好照顾安安。   回去的路上,陆思渺感慨,“陈老师一家都是实诚人。”   刚才那架势要是锋哥在,估计他们一家人给他跪下的心都有,那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握紧,“幸好今天锋哥在,还是大姨有先见之明,看来这个保镖真是必不可少。”   陆思渺吐了吐舌头,“刚才看聊天群里说,大姨很生气,直接捐了一笔钱给关押王鹏飞的精神病院,让他享受隔离单间待遇,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大姨一怒,那真是拿钱能砸死人的架势。   两人相视一笑。   虚惊一场,好歹大家都没事。但知道大家的命都系在她身上的陆思渺,想起当时的经过忍不住后怕。   陆思渺扪心自问,如果不是锋哥帮忙,她真的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冲上去为了救安安和王鹏飞搏命。   如果自己出了事,大家都得死。感受到背上肩负的沉甸甸的重任,陆思渺和徐哲行商量后辞掉了咖啡馆的工作,乖乖待在家里准备翻译资格证的考试。   外面太危险,没事还是少出门吧。   也幸好她本身就不是爱在外面玩的性子,即使徐哲行上班去了,她也有小樱小胖陪着玩,一点都不会无聊。   这天,小樱突然在QQ上兴奋敲她,说要开自己的服装淘宝店。   “那好啊。”陆思渺知道小樱并非心血来潮,她之前就画了很多设计图给她看,不得不说,小樱在艺术上还是很有天赋的,设计的衣服款式新颖又很好看。   小樱兴致勃勃:“我都想好了,思渺你来给我当模特,样衣已经给你寄过去了,让阿泽给你拍照,完了小胖处理照片,我负责设计和客服。给你们算入股,赚了钱一起分~怎么样,棒不棒!”   陆思渺没想到小樱把他们都计划进去了,想了想反正她呆在家也没事,欣然同意,“没问题。”   聊天群里浮现一行蓝色字迹,是小胖弱弱道:处理照片这些我都没问题,但是衣服在哪里生产?   属于小樱专用的粉色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哦,我家里开服装厂的,拿一条生产线给我用就行。   陆思渺&小胖:土豪!   顺着这个话题聊起来,陆思渺才知道小樱家里虽然比不得大姨有钱,也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   之前的言谈举止也表明小樱家境优渥,倒是让陆思渺好奇,“小公举啊,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富二代的生活,反而要去当舞蹈家?那么辛苦的说。”   压腿疼的她简直可以哭出来,可小樱就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和平时的娇气完全不同。   是非常喜欢跳舞,还是另有原因?   “……”小樱回了一串蕴含无尽深意的省略号,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下线了。   陆思渺:??   小胖私下戳她: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陆思渺:……所以你的经验是怎么来的。   小胖:TAT   看到屏幕上那个委屈哭泣的表情,陆思渺完全可以想到小胖是触了多少次地雷才有这般丰富的经验--   等等,他们两个背着她已经到了这么熟悉的地步了?   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好像看透了些什么。   “小樱和小胖,好像也不错?”   晚上徐哲行回来,陆思渺告知了他们打算开淘宝店的事情。   对此男人的态度向来都是,“你喜欢就好。”   陆思渺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笑盈盈地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过两□□服到了给我拍照片啊。”   “行。我来吧。”徐哲行好笑,起身想帮她擦桌子,搁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瞟了眼屏幕上浮现的名字,男人不着痕迹皱眉。   陆思渺知趣地端着碗筷进厨房,“我去洗碗了。”   再怎么说符玉是他多年老友和现在的同事,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也不想徐哲行为难,索性避开去。   潺潺流水声中,陆思渺隐约听到外面男人的只言片语,态度冷淡。   “没事,谢谢。”   “不用了”   “我要帮思渺洗碗去了,先挂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哲行推开厨房门,看到陆思渺在灶台前站的笔直,认认真真洗碗,但看唇畔含笑,神情轻松,一下明白了什么,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听到了?”   “是门隔音质量不好,还有谁让你说话那么大声的。”理直气壮甩锅,才不是她竖起耳朵偷听。   “是是”男人沉沉笑了笑,胸腔共鸣产生的振动贴着她的背脊,连心都跟着颤了颤,手下一滑,差点没拿稳沾满洗洁精的瓷碗。   “她从电视上看到今早的事了,打电话问候一下。”劲实的手臂环住纤细的腰肢,下巴搁在她颈窝,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颈间,少女白皙的脖颈悄然泛红,手里若无其事继续洗碗,“哦。那你说什么不用了?”   “她说约个时间见一面。”   话音刚落,身下温软的身体立刻绷直了,徐哲行失笑,“我说不用了最近都忙。就挂了。”   “干得好。”少女展颜一笑,毫不吝惜扭头亲了亲他的脸,软糯的嗓音甜甜夸奖,“乖~”,亲吻如蜻蜓点水,接着转回去继续认真洗碗。   浑然未觉某人被她撩到心跳一百八,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梢眼角带着温柔,舒展身体更亲昵地搂住她,仿佛要把她严丝合缝贴到自己身上才安心。   而对于陆思渺来说,简直是一堵结实的墙壁笼罩下来,抬手都不方便,无奈拿手肘戳了戳他,“动不了啦。”   “噢”这才感受到对方不情不愿,稍微放松那么一点点力道,给她一些可以活动的空间。   陆思渺边洗碗边点评,“其实我觉得她这样挺没意思的,我俩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再纠缠下去只是让自己没脸。做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徐哲行将她一缕散落的鬓发挽到耳后,“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的苗苗一样独立坚强的。”   “也不是坚不坚强的问题,大姨说的一些道理我觉得很对,我最近也在想,”陆思渺忽然停下洗碗的动作,认真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或者其他原因我们不在一起了。你要和我分手直接告诉我就好,不要骗我、瞒着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纠缠你。但分手后也别说做朋友的话,我做不到。我会离开这个城市,离你远远的,永远都不要见。你结婚也请不要告诉我。”   “答应我,好吗。”   一室寂静,只闻男人沉沉的、带着压抑的呼吸声。   “阿哲……”过了会儿,她受不了这片死寂,忍不住出声催促。   男人嗓音一沉,斩钉截铁,“我不能答应你。”   “你?!”陆思渺诧异回眸,撞入男人深邃沉凝像结了冰的眸中,耳畔是低沉坚定的声音,“因为我不会是提出分手的那个人。你现在要是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二话不说拖着你去扯证,恨不得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哪里舍得放手?”   陆思渺深深动容,“思渺”男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凑近到近在咫尺,呼吸彼此相对。   “刚才的话该我说才对,我大你整整一轮,你还这么年轻,未来也许会遇到很优秀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遇到真爱了,”苦笑了下,“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纠缠你的,会放你自由追求你的幸福。”   他放柔了语气,“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心底的不安。没关系的,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再也克制不住心潮澎湃,陆思渺双手捧起男人的脸,深情告白,“你若不离,我定不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明确的告白。字字铿锵有力砸在心上,激得人热血沸腾,徐哲行深呼吸一口气,俯身想吻她,忽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苗苗,你洗手了吗。”   陆思渺低头,才发现一手的洗洁精糊了他一脸,咬着唇吃吃地笑。   下一秒,男人大掌按着她脑袋,把脸上的洗洁精全往她脸上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要闹了~”陆思渺偏头想躲,被他锢在怀里都没法动弹,只能把脸扭来扭去,被迫糊了一脸带着泡沫的洗洁精。   闹着闹着,体温氤氲着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徐哲行将她抱到洗碗台上,她低头揽着他的脖颈,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吻到一起。   唇与舌亲密地纠缠,温柔缱绻,述说着一腔爱恋。   却又是克制而不能放肆的,只怕星星之火燎原,到最后两人都不好受。   隔着薄薄的衣物,两人的胸口传来阵阵加快的心跳,她呼吸急促,在他怀中软的像一汪春水,而他含着她唇,恋恋不舍吮吻。   “思渺,我跟你说--”   突然在意识中炸开的清脆欢快的嗓音,像是白日惊雷瞬间把沉浸在情愫中的两人惊醒,小樱也回过神来,“啊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无措仓惶尖叫着逃了。   陆思渺瞬间羞红了脸,窘迫别过头,无语凝噎。   这就是她心里不安、和徐哲行没法更进一步的缘故。   身体里住着其他人的灵魂,就像是在自己身上按个摄像头,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注目之下。   虽然相信其他人不会偷窥,但难保发生比如今天这种意外。   只要“摄像头”存在一天,理智和情感都做不到无视它,只能和徐哲行柏拉图。   男人叹气,拇指拭去粉嫩唇瓣上沾染的水渍,一把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语气淡然,“没打招呼就出来,小樱再扣一个小时出来活动的时间。我记得,她这个月已经扣完了?”   陆思渺在心中默默给小樱点蜡。   突然出现的小樱打破了暧昧气氛,陆思渺继续洗碗,徐哲行在旁边帮她清洗。   洗着洗着,陆思渺好奇问,“现实中的多重人格如果想要治疗的话,要怎么办?”   徐哲行有条不紊地分析,“多重人格障碍之所以罕见和很难确诊,是因为患者通常呈现的是普通精神分裂症状。必须要患者所有人格都信任心理医生,他们才会渐渐出现。这个过程是非常漫长的,患者要相信医生,医生要相信对方,这在现实里非常困难。”   “我看过一本心理医生治疗17重人格分裂患者的纪实文学。里面提到过,副人格出现是为了代替承受主人格无法承受的痛苦,所以医生让她知道威胁到她的都不存在了,并且让副人格和主人格信赖彼此、答应互相接受记忆,然后一一让副人格与主人格融合。花了足有十来年的时间,才最终剩下一个人格。”   “信任和坦诚,”陆思渺若有所思,“我在想你们当初决定告知我真相,其实就是信任我了吧。相信我不会用命来威胁你们。”   “是。”徐哲行道。   “而坦诚,老实说我现在有你们的联系方式,知道你们的职业和住址,但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过往和经历,对此我一无所知。”   徐哲行握了握她的手,“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告诉你。”   “没关系,慢慢来。”陆思渺粲然一笑,眼里满溢着星辰之光。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   过了两天,陆思渺收到了一箱子的样衣。按照小樱的要求,一件件穿给她看。嫌拍照发给她太麻烦,小樱趁机溜出来先是看现场,过会儿干脆就直接上身了,换衣服换的兴致勃勃。   少女站在镜子前,不住夸赞,“我眼光真好,就知道这件适合你。”   她所有制作的衣服都是根据陆思渺的身材来的,款式也是走的小清新可爱风,可以说是为陆思渺量身定做。   “好看,我觉得一定会火的。”陆思渺笑吟吟地夸奖。   “那是。我都预料得到生意有多好,”小樱傲娇地道,“对了,我还怕到时候忙不过来,叫了小胖过来帮忙,他以后就住我家。”   “……”衣服都还没上就担心忙碌,陆思渺也是服气,“小胖家里人不反对?”   小樱的笑容敛了敛,“他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   陆思渺心下沉重,之前她和徐哲行分析过,其他人出现在她身上时都是恰逢他们自己遭遇困境,正在绝望崩溃的边缘。   小樱打起精神,“没事,所以我叫他过来了嘛。我和他都没父母,以后我们俩互相陪着也算有个伴儿。”   陆思渺眸光闪了闪,轻声道,“你爸妈也……?”   小樱自知失言,跟她也熟了不想瞒着,直接道,“有了跟没有一样。”声音里含着浓浓的讥诮。   陆思渺道歉,“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已经习惯了。”打开了话匣子,小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盘腿往地上一坐,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那些埋藏在少女心中从来没有对人讲过的往事,随着她的述说仿佛拂去了尘埃,变得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飘在意识中的陆思渺眼前的浓雾般的混沌也逐渐散开,露出镜子里映照的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她年约十六七岁,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容貌算不算十分出众,但带着大小姐的矜贵气质,冷眼看人的时候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   “小樱?”陆思渺出声,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长相,而镜中人也发出同样的轻呼,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惊异。   浑身一震,电光火石见陆思渺意识到什么,摸上自己的脸,镜中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不是吧?!”她竟然到了小樱的身体里。   “小樱?”她在意识里急切呼唤,然而没有任何回应。环顾四周,装修华丽的房间堆满了各式人形玩偶和衣物。   她确定,真的到了小樱身体里来了。   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低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自己,陆思渺慢慢掀起盖在腿上的毯子--   穿的百褶裙刚好在膝盖的部位,而膝盖以下就像是凭空少了一截一样,空荡荡的,刺的她瞳孔骤然紧缩,酸涩的很。   “你的腿……”   “没了。”她曾故作无所谓地说。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吐了口气,接受了这玄幻的事实, “他们可以到我身体里来, 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诞了。我过来也没什么吧。”   就是不知道这种互换要多久……她有种模糊的感觉, 在小樱身体里不会待太久。   “打个电话问问。”腿上搁着手机,陆思渺拿起来给小樱打电话,不经意扫了眼弹出来的QQ消息提示, 和小胖私聊框里密密麻麻全是信息,看来平时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电话拨过去很快接通, 小樱果然到了她的身体,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满是兴奋, “思渺你在我的身体?好神奇啊!你可以像我平时一样分离意识上你的身体吗?”   陆思渺试了下,发现不行。   两人交换了下其他信息,陆思渺安抚对方, 既来之则安之,先这样吧。又知会了徐哲行一声, 男人错愕之后, 保证会好好看着小樱, 并要求和她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前, 小樱支支吾吾, “思渺、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陆思渺低头,想到空落落的小腿一阵心疼,“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带上阿哲和锋哥。”   “爱你~”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对方一瞬间浪得飞起来的雀跃。   陆思渺笑笑, 搁下电话,手指摩挲着膝盖,那里包着布团也能感受到光秃秃的截肢。   曾经她还笑话小樱每次出来的时候就跟小狗放风一样,撒着欢拉都拉不住。原来不是她不想自己走,而是没办法走。   偌大的房间内安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寂静,转动着轮椅来到窗台前,外面是一个小花园,青青草坪上点缀盛开着各色鲜花,一架秋千挂在两棵大榕树下。   眼前忽然闪过一副画面: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闷闷不乐。从早上一直待到晚上,除了女佣送上餐食,再没有其他人过来。   她等啊等,等到天很黑了,知道即使是她的生日,父母也不会特意回来给她过生。   她用力擦掉眼泪,告诉自己--   “只要我变得足够优秀,爸爸妈妈一定会以我为傲的。我要出现在电视上,让他们走哪儿都看的到我的身影。”   小女孩软糯的嗓音回荡在耳畔,陆思渺羽睫颤了颤,很快意识到这是小樱身体铭刻着的记忆。   她进入她的身体,于是每看到一样事物,就会自动翻出当年小樱的回忆。   “所以,你选择了跳舞。”唇边溢出一声叹息,陆思渺眼角酸涩,这一刻猛然涌起冲动,她想了解小樱,就像小樱了解她的一切一样。   看了看掌心被轮椅磨出来的茧子,陆思渺不在犹豫,挪动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一摞摞藏起来的大红证书刺痛了双眼。   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伴随着心底响起的幽幽述说。   “练舞好辛苦啊,又累又痛。”   幼小的女孩被老师用力压着腿,疼的满脸泪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没有伙伴、没有亲人,寒冬酷暑一个人在练功房重复枯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终于,付出得到了回报,父母看到她拿回来的荣誉证书,脸上会露出笑容,会夸奖她一句,会买给她想要的东西。   “真棒啊小樱,不愧是继承了我才华的女儿,天赋卓越,有我的影子。”   他们这样说。   然而小樱自嘲,“我其实并不比别人拥有更多天赋,不过是努力罢了。我还要装作这是天赋,装作没有努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我的骄傲。”   泪水悄然沿着脸颊滑落,滴到红艳艳的证书上,陆思渺抹掉水迹,合上证书不忍再看。   把东西整齐放回抽屉,她能理解小樱特意藏起来的心情:看着就是伤心,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抬眼望去,书桌上凌乱的放着画笔画板,还有一摞摞画稿。陆思渺一一看过,全部都是小樱设计的衣服,成品、半成品,更多的是草稿。   小樱在QQ上给她看的只会是最终完成的样图,而在此之前几十上百张废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陆思渺嘴角弯起点笑意,傲娇的小公举。   打开电脑,里面有一个标明为“思渺”的文件包,点进去一看还有十多个文件夹,每一个都注明着时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有常服、制服、洛丽塔式的服装,更有文档记录着每一套的设计理念。   全部都是以她为模特、专门为她设计的服装。   陆思渺动容,“原来开淘宝店不是你心血来潮随便说说而已,你已经考虑了那么久了。”   还有详尽的策划书、经营理念、合作媒体,事无巨细,她其实什么都安排好了,然后轻描淡写告诉她只用穿着衣服拍照,还要分她利润,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算不想承认和他们的关系,我的身体里还是流着父母的血,他们是成功的商人,我也有着生意人的头脑。他们的遗嘱上写着我是继承人,但谁知道哪一天他们会不会改呢?还是大姨说的对,只有自己靠得住。”   声音带着讥嘲。   陆思渺紧了紧手,轻声问,“为什么关系会变成这样?”   然而就像是录音笔播放着录好了的声音,对方听不到她的询问,自顾自地叙述着,“我渐渐大了,也知道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没有多少感情,对我也没有多少亲情。他们给我钱,让我衣食无忧,尽到责任就行了。他们的爱都各自给了自己在外面的孩子。”   于是骄傲的公主仰起下巴,用任性娇蛮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一次次告诉自己--   “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我有舞蹈就够了。”   少女含着怨愤的嗓音回荡着,练功时、舞台上都可以让她忘掉现实的不开心,沉浸在音乐声中尽情舒展身体。   跳舞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而她唯一拥有的,在她前去机场准备到俄罗斯参加最负盛名的芭蕾舞团决选时,也被彻底摧毁了。   膝盖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钻心挖骨一般,就像当初截肢一样。   “不要夺走我的腿、我还要跳舞!求求你们!”   少女躺在病床上满脸血污,声嘶力竭挣扎哭嚎。然而为了保住她的命,医生还是不得不锯掉被压的变形了的小腿。   醒来后,她摸到自己光秃秃的膝盖骨,天崩地裂万念俱灰,只想去死。   陆思渺摸着左手腕上几道深深的疤痕,心都揪紧了。   尔后,几次自杀未遂,少女坐在轮椅上,麻木望着窗外,心如死灰。   就在这个时候,她闭上眼,发现自己来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从来没有想过我还可以站起来。可以跳舞,还认识了你们,这段时间是我十八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了,我很喜欢你们,当然最喜欢你啦,思渺。”   “小樱”接受完全部的记忆,陆思渺对她的经历感同身受,揪着衣服胸口泣不成声。   她叫闻人樱,美丽而残酷的名字,人生也如名字一般,有如樱花般绚丽而短暂的绽放后飞快凋零。   陆思渺打开书柜,里面一盒盒刻录的碟子,标签上备注着时间和比赛场次,抽出一张放进电脑里,屏幕上,掌声雷动,音乐声起,一束聚光灯破开黑暗,照在舞台中央身穿白色芭蕾舞服的少女身上,一双丹凤眼盛气凌人斜睨过来,身姿蹁跹,优雅高贵如一个公主,整个舞台都是属于她的,没人能夺去她半分光彩。   陆思渺目不转睛凝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深深惊叹。   ……在小樱的□□下,她现在的审美也是专业级的,可以分辨得出对方绝对有实力登上世界的舞台。   只是这朵本可以令世人惊艳的樱花,陨落的太快,太可惜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看视频,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小姐,外面有人说是找你的。”   “找我?”陆思渺转动轮椅过去打开了门,女佣恭敬道,“是个有点胖的男生,说话含糊不清,念叨着要找你。”   对方的言语触动到身体的记忆,陆思渺眨了眨眼,欣喜叫道,“小胖?!”   突然到来的小胖打散了陆思渺沉重的心情,赶紧叫人请他进来,自己也转动轮椅来到三楼楼梯口等待着。   没一会儿,女佣领着一个男生进来了。   一看到她陆思渺觉得小胖这名字真没起错。   男生个头有一米八,体重看上去也有180,身上脸上都胖乎乎,但依稀可以分辨清秀的五官。   他背着个背包,推着硕大的行李箱,额头上都是汗,进屋后明显被装潢豪华的屋子震到了,局促的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望哪儿放。   “小胖!”陆思渺朝他挥手。   小胖一下抬头,望见楼上的她,眼睛一下亮晶晶的,涨红了脸,“樱、小樱。”   一紧张说话又结巴了,陆思渺忍俊不禁,招手让他上来。   小胖喘着气,扶着栏杆一步步走上来,来到陆思渺面前,低头看着她,手足无措,“我、我来了。”   “嗯,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作为过来人的陆思渺看到对方眼中一枕赤诚爱恋,忽然起了作弄的心思,让小胖推她进房间,屏退女佣,然后笑意盈盈望着他,“我不是小樱,我是思渺。”   小胖肉嘟嘟的脸僵住了,张大嘴巴,“啊?!思思思思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陆思渺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乐不可支,“是这样的……”   解释了原委,小胖终于理解了情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要、要多久?”   这是在问什么时候两人能互相换回来。   陆思渺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根据之前小樱在我身体里的时间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一天。”   小胖明显松了口气。   陆思渺看他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赶来,人也疲惫,就让他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自己则是在房间里转悠着,想要更多的了解小樱。   -------------   而同一时间,小樱则是在人山人海的游乐场,宛如脱缰的野马撒着欢儿。   “来嘛再陪我坐一次!”   “你已经坐了三次了!我不来了!”   面如土色的峰哥坚决拒绝陪同,小樱一个人乐呵呵又去排云霄飞车去了。   徐哲行过去递了冰淇淋和棉花糖给她,回来和峰哥一起站在围栏外等待。   峰哥抹了把额上的汗,抽了抽嘴角,“她今天怎么了,格外的……欢脱?”   借口自己恐高幸免于难的徐哲行笑了笑,“难的出来玩一下,这段时间也是拘的狠了,天天宅家。”   提到这个,峰哥还心有余悸,“你家妹子看着不声不响的,也不是惹事的性格,怎么招惹上那神经病的?”   徐哲行失笑,摇摇头,“说来话长。”   峰哥看出人家不想多说,也就知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了。   他对这个工作很满意,轻松钱又多,陆思渺为人也和善,不出门的时候还会特意给他打电话让他放假,这么好的雇主哪里找。   他做好自己保镖的本分就是了。   “好刺激~开心”玩了云霄飞车,小樱又拉两人去鬼屋,她下手没个避讳拉着峰哥胳膊就走,害的人家心惊胆战生怕旁边的正牌男友吃醋,哪知道今天徐哲行也格外不对劲,平时两人黏糊的他都看不下去,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   偏今天徐哲行和“陆思渺”气氛很奇怪,他还是会摸摸女生的头,买东西给她吃,但不是情侣的亲昵,反倒有点像照顾妹妹的怜惜。   如果不是还是陆思渺那张脸,峰哥都要怀疑是换了个人了。   “啊啊啊好可怕”鬼屋里,小樱大呼小叫惊惊咋咋,峰哥堵着耳朵宛如魔音摧耳,痛苦不堪,好不容易出鬼屋感觉要丢了半条命。   小樱精力旺盛,偌大的游乐场来来回回地跑着去排项目,场内人流熙攘,峰哥和徐哲行两人几次差点跟丢。   趁着小樱去玩碰碰车,峰哥拉了徐哲行在一旁嘀咕商量,“以后别把人关那么紧了呗,看孩子憋成啥样了。隔三岔五来这么一遭真受不住,大兄弟,比起跟着她逛游乐园,我宁愿和十个神经病搏斗啊!”   徐哲行看峰哥愁眉苦脸,乐了,“放心,不会很经常的。”   说话间瞟了眼不离身的手机,立即低头回复消息,把旁人抛在脑后。   峰哥纳闷,“话说你今天全程心不在焉的,只有看手机时会露出专注的表情。你和谁聊的那么起劲呢?难道是那个小三?我跟你说啊,雇我的人让我好好保护陆思渺,你要有外遇了我也会告诉她的。这是工作职责。”   徐哲行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该说是陆思渺的人格魅力?这才没多久,连保镖都一心向着她了。   抬眼注视着开着碰碰车横冲直撞的小樱,拧了拧眉。   虽然陆思渺说感觉两人的交换不会太久,但只要一天没换回来,他悬着的心都放不下来。   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小樱还不满足,去电玩城里抓娃娃跳跳舞机,一直到晚上11点才恋恋不舍抱着巨大的玩偶回去,身旁跟着生无可恋、手里提满了零食和玩偶的两人。   路过一家蛋糕店时,落在最后面的徐哲行进去买了个生日蛋糕。   锋哥会意,悄声问,“思渺今天生日?”   徐哲行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得锋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家--自然是徐哲行的房子,小樱如软泥一般往沙发上一瘫,心满意足,“今天玩的好开心~~嘿嘿。”   锋哥把东西往柜子上一放,忙不迭想闪人,“我回去了。”   “等等。”徐哲行把人叫住,“吃了蛋糕再走吧。”   “蛋糕?”小樱耳朵尖,听到这个词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欢快地跑到徐哲行面前,跟小狗似的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蛋糕,“这是给我的吗?”   徐哲行把蛋糕盒子递到她手上,微笑,“给你的,生日快乐。”   锋哥下意识扭过脸避开,以为女主角会深情一吻,哪知她楞了下,脸上蓦地绽开欣喜笑容,眼圈却红了,“谢谢。”   锋哥:这就完了?   接着点燃生日蜡烛,齐齐唱生日歌,末了徐哲行让小樱许愿,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眼睛还泛着水光,笑着说,“不用了,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她不会许愿两人永远互换身体,断腿的痛她尝过就够了,不想要思渺背负她的痛苦。   她吹熄蜡烛,切蛋糕分给他俩,“是她告诉你我的生日的吧?”   没头没尾的,锋哥听的茫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沉默就好,埋头吃自己的蛋糕,吃吧吃吧,嗯他什么也没听到。   徐哲行温和道,“嗯,早上告诉我的,叮嘱我一定要给你过这个生日。蛋糕还一定要巧克力的。”   小樱笑嘻嘻的,“我就知道她对我最好了。”   吃了几口蛋糕,嘴里弥漫着香甜,连心里都泛着蜜味,她忽然道,“我以后会克制自己尽量少出来的。打扰你们真的抱歉。”   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盯着徐哲行,“你们一定要幸福。”   “咳”锋哥一口蛋糕差点没噎死自己,“我去喝水”匆匆溜进厨房,捂着噗通直跳的小心脏,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徐哲行扫了眼厨房里的身影,皱了皱眉,小樱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带着不安望向徐哲行,“糟了糟了,怎么办!”   “没事,我来解决,”徐哲行递了杯牛奶给她,“你吃吧,吃完好好休息。”   他去另一间房整理床铺。陆思渺来了后两人当然一起睡主卧,但现在是小樱,自然不同。   说来也是,虽然共用一个身体长着同一张脸,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皮相只是表面,他爱的是那个善良的灵魂。   “锋哥,走了。”徐哲行送锋哥出去,对方领会他的意思,再三保证自己有职业心,嘴严的很,一定守口如瓶,“你放心吧,要说出去我以后别干这行了。谁还相信用我。”   徐哲行知道对方误会了,也将计就计,没有过多解释。   回去的时候,小樱已经洗漱完了换上了睡衣,乖乖躺在床上。   “晚安。”徐哲行走过去,帮她掖了下被角,起身时忽然被拉住,低头看去,小樱眨巴着眼,“可不可以拥抱一下?”   徐哲行朝她张开手,眉目温和如同兄长,“当然。”   下一秒,少女纵身扑到他怀中,带着鼻音哽咽着,“我一直很想有个哥哥。”   那些漫长的独自一人的日子,就不会孤单了吧。   大掌缓缓抚摸着头顶,萦绕在耳边的嗓音低沉温柔,“现在有了。还有姐姐、大姨,好几个哥哥。别怕。”   小樱用力点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松开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我决定了一件事。”   “嗯?”   “把头凑过来,我告诉你。你一定记得告诉思渺哦。”   “好。”   比起浪到飞起的小樱那边,陆思渺这边平静的多,基本上看到什么都会勾起悲痛回忆,从早哭到尾,到了晚上眼睛都肿成了桃子,看到镜子中狼狈的模样,呻/吟着捂住脸,“小樱看到我把她的脸弄成这样,肯定气死了。”   眼看着要到12点了,她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了满满一行字,“这个就当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18岁生日快乐,小公举。”   零点钟声敲响,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失效,不同城市相隔千里的两人沉入梦乡,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早,陆思渺发现两个人果然换了回来,不由松了口气,“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的习惯啊。”   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来自小樱的消息。   小樱:我进不去你的身体了(微笑.JPG)   脑袋像是被狠狠撞了下,陆思渺懵了,下一条消息接着响起--   小樱: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虽然有点迟以后都用不到了。   不过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捂着一笔清秀字迹写满的便签纸,嚎啕大哭。   那是陆思渺给她承诺的出来放风的时间,尽可能地每天都能够让她出来,每周还有逛街、出去玩的计划,也会在后面用小字注明:12点以后绝对隐私时间!!禁止出来!!不然小心张针眼哦。   还记着她那天无意撞破好事呢。   “讨厌、眼睛都肿成猴子屁股了……”抽噎着泣不成声,房门忽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一道如墙壁般宽厚的身影扑到她面前,焦急又无措,结结巴巴,“你、你怎、怎么?哪里、痛?”   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的男生,胖嘟嘟的脸颊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溢着不加掩饰的关切,看她哭的伤心急的抓耳挠腮,“别、别哭、哭。”   “哭哭哭,”少女破涕为笑,嗔怪道,“本来不哭都被你说哭了。”   男生看她笑了,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咧开嘴傻傻的笑,“对不起。”   “哼”小樱凤眼一瞥,矜贵又傲气,“这下不结巴了?都教你了,三个字或者四个字分开说,也陪你练习了那么久,再结巴我就要骂你笨了。”   “嘿嘿”男生挠着后脑勺笑笑,他只要不紧张,结巴就会好很多。   忽然想起什么,从地上跃起来蹬蹬跑出去,一会儿又如一道风一样回来,把手里捧着的盒子递给她,“生日、快来!”   小樱接过盒子,里面是一个粉色的蛋糕,缀着娇艳欲滴的新鲜草莓。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又哭又笑,数落着,“思渺让你买的?这个笨蛋,到底要害我哭几次啊。”   小胖连忙解释,“她说、你生日,要给你过生。说那边已经、给你买过、巧克力的,让我给你买、你第二喜欢的、草莓的。”   少女一把攥过他衣服,埋在他肥嘟嘟的胸口,眼泪鼻涕都糊了上去,放声大哭,“哇、我再也进不去了!没办法和思渺一起玩了!”   宛如一头熊般浑厚的少年,瞬间涨红了脸,连脖子耳朵都红彤彤的一片,看着怀中娇软的少女,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过了好久才轻轻的、像是触碰珍宝一样,按在了她的头上。   “以后、我会、陪着你的。”声若蚊蝇,这是害羞的少年说过最勇敢的话。   他以为少女没听到,正在失落,忽然对方从他怀中抬起头,带着泪水的眼气势汹汹瞪他,“说话大声点!拿出男人的气势来!”   男生打了个哆嗦,啪的立正,“以、以后--”   “说重点!”   “陪陪陪着着着你你你!”   “……噗”   少女忍俊不禁,带着泪水绽开的笑容,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娇美的令人怦然心动。   小胖呆怔了下,情不自禁,“你真好看。”   霞染两颊,小樱傲娇扬起下巴,“哼,我本来就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喷笑出来。   “脸、脸那么大”   “说谁呢?皮痒了是不是?”   “我错了TAT”   今天的小胖,也在痛并快乐着,被喜欢的人欺负着。   -----------   “阿哲!”   徐哲行是被一声宛如晴天霹雳的带着哭腔的嗓音给震醒的,一睁眼,一道旋风推门而入,扑到他身上,哭的梨花带雨,“小樱、小樱消失了!”   “怎么了?”男人连忙拥她入怀,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在她哽咽述说中,知道了小樱无法再进入她的身体。   徐哲行沉吟道,“也许这就是融合,你到了她的身体、体会了她的经历,因此那一部分的意识和你的融为一体,她就无法再进来了。”   “我心情很乱,”在他安抚下,陆思渺渐渐平静下来,依偎在他怀中喃喃道,“知道人格的秘密后,我有想过……如果你们能够消失的话,大家都轻松。你们也不用担心命在我身上。我也可以和你真正在一起。”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发现我舍不得、好难过。”   徐哲行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我们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进入你的身体,互相帮助、彼此救赎,终会有一天,成长了坚强了,需要去过自己的人生。”   “小樱有拜托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陆思渺泪眼婆娑抬起头。   男人在她额上吻了吻,“她说决定去美国按义肢了。”   “!?”   “你知道她的,要强的很,又是完美主义,对她来说要么瘫痪要么重新跳舞,没有中间的选择。”   “她说谢谢你给她的勇气,她想要站起来,虽然难看,到时候也要站着出现在你面前,和你见面。”   “小樱……”   陆思渺垂眸,用力握紧手机。   是的,这不是分别,她们还陪伴着彼此,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   -----------------   互换身体的后遗症是陆思渺连着几天身体虚弱的不行,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躺了好几天,慢慢才恢复过来。   小樱那边的反馈也是一样的。   这件事自然也告诉了大家,在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后,一致表示,既然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案,就准备逐一融合了。   陆思渺:“那么下一个是谁?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考虑到融合后身体的虚弱,还躺在病床上的东哥要推后,killer最近又任务也不行,阿哲说要陪着陆思渺打定主意做最后一个,小胖忙着照顾小樱也不行,最后是大姨挪出了时间,定在三天后进行。   “思渺,睡觉了。”   “来了。”把计划表放到一边,陆思渺爬进被窝,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互相给了晚安吻,依偎着入眠。   夜渐渐深了,屋内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忽然,少女动了动,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怀中退出,摸黑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洗手间。   打开灯,一室光亮驱散了黑暗,少女盯着镜子,长长的羽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黑漆漆的眼睛深邃透不进半点光亮,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缓缓的、满含温情的摩挲,忽而笑了,她看着镜子映照出的少女,笑容古怪而诡谲,低低的嗓音宛如情人耳语--   “好久不见了,陆思渺。”   ☆、第52章 晋江文学网   小樱下个月即将赴美国去做义肢手术,还没有开起来的淘宝计划自然往后延迟。   大清早, 陆思渺盘腿坐在电脑前, 噼噼啪啪打字:你去美国, 要带小胖一起去吗。   小樱回复的理所当然:肯定啊,他说了我去哪儿他就在哪儿(大笑.jpg)。   陆思渺秒懂:恭喜恭喜。   小樱:我现在监督他减肥呢,那么胖, 抱都抱不动我,还怎么指望他过去美国后照顾我。   陆思渺:你也悠着点。小胖挺可爱的, 别把人伤到了。   小樱:知道知道~他软的很(捏脸)   陆思渺:……这话你别当他面说。男人不喜欢这种说法(正直脸)   小樱:啥???……天啊!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黄段子!污死了!我发现你自从谈恋爱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气息!   陆思渺叹气:饱暖思□□。时间长了你就懂了。   两人感情水到渠成到了那份上, 稍不注意就引火燎原,偏偏必须克制忍耐,也是不好受。   “吃饭了。”徐哲行端了早餐过来, 周末两人也不想出去,就想待在家里。   “来了~”   “我先闪了”陆思渺跟小樱招呼了声, 跳下椅子来到饭桌旁。   徐哲行热了牛奶, 做了三明治。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相熟的菜贩纷纷招呼, “徐老师又带着女朋友来买菜啊。”   “今天进的本地土豆, 你女朋友爱吃的,来两斤?”   “称吧。”徐哲行笑笑,扣紧陆思渺的手。   围着菜市场慢悠悠逛了一圈,两人提着一兜菜回去,徐哲行坐在客厅沙发上择菜, 陆思渺打拳练舞活动身体,闲聊间谈到人格融合的事情。   陆思渺横劈在地上,两条腿绷成笔直的线,上半身挺立,双手撑在身前,津津有味看徐哲行干活,“如果按照计划顺利的话,不到2个月大家就能退出我的身体了。”   他那双修长的手灵巧的剥着豌豆,指尖捏住豆荚一端,抠住梗儿撕掉一丝筋线,豆荚绽开露出里面一排翠绿的豆子。碧绿的豆荚映衬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十分好看。   徐哲行手下有条不紊地干活,“早一天融合了,大家也都可以安心了。”   陆思渺歪了歪脑袋,笑盈盈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融合呀?”   “我不急。”   陆思渺挑眉,“真不急?”声音婉转,隐含深意。   大清早又在搞事情。徐哲行看了她一眼,眉目温和,“到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什么时候融合都可以。你大姨妈痛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分担一下。”   “啊啊”陆思渺窘了窘,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唇畔忍不住泄露一丝甜蜜笑意,“你真好。”   眼珠狡黠地转了转,坏笑道,“徐老师,如果我以后怀孕了,生孩子的时候,你能替我痛吗?”   徐哲行手里的豆荚一下没拿稳,豌豆掉进盆里叮当作响。目光落到她脸上,少女还浑然未觉她的话多么令人遐想,捧着脸笑嘻嘻地等待他的回答。   在那样的注目下,就算是刀山火海男人也会趟过去,沉声道,“好。我来生。”   陆思渺怔了怔,其实对这种没影的事儿,也不过是随口一说逗个乐子,但能得到对方笃定的回应,顿时心花怒放,从地上爬起来,几步一跃纵身把男人扑到沙发上,像是袋鼠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吧唧”在脸上印下一吻,满心欢喜,“我最喜欢你了!”   两人此刻呈上下交叠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男人一手搂住她,大掌穿过乌黑发丝,按住她的脑袋,温热的唇瓣摩挲着她脸颊光滑细腻的肌肤,低低呢喃,“我爱你。”   爱一个人不仅是陪伴,而是所有的痛苦都希望为对方承担。   而他甘之如饴。   少女下巴抵在他胸前,仰着脑袋望着他,羞红着脸,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一般透亮,闪闪发光,“那我们生两个好不好?一男一女,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再没有比心爱的女孩愿意和他一起规划未来更幸福的事了,脑海中一闪而过学医时候观摩的女人生孩子痛苦哀嚎的场景,心里发怵,面上还是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给出承诺,“生,第   二胎我也替你生。”   “嗯!”女孩笑靥如花,阳光在她眉梢眼角跳跃,勾勒出脸上细微的绒毛,曾经青涩的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单纯无忧无虑仿佛从没经历过那些阴霾,而他愿意豁出命去守护她干净温暖的笑容。   “苗苗”俯身吻住嫣红的唇,辗转缠绵,无尽旖旎。   只希望时光温柔停驻在这一刻,永不褪色。   -----------   午后,陆思渺盘腿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包抽纸随时准备擦眼泪,深吸了口气,“来吧大姨,请说出你的故事。”   识海里,是大姨历经沧桑后平淡叙述的声音,“我的故事,从那年夏天的酒吧开始……”   陆思渺睁开眼,她置身于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棕色的桌台上整齐的放着文件,大理石地板干净泛着光,往左边望去,是整整一面落地窗。   陆思渺走过去一看,忍不住惊叹“哇!”   站在高楼上,俯瞰着奔流不息的黄浦江,这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昂贵的写字楼上位置最好的办公室。   陆思渺透过玻璃看到大姨的长相。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多的女人,岁月在她眉梢眼角刻下时光流逝的痕迹,她已经不年轻了,身材也在发胖,然而眉目间还是可以想见当年风华绝代的容颜。   她穿着一身套裙,衣服上一丝褶皱也没有,卷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素雅又干练,不用言语只是静静伫立在这里,就散发着强势的上位者气场。   不,陆思渺可以想象得到,她俯身在大姨身上,已经弱化了很多她的气势,要是原本的大姨,气场还应该强大很多。   拿起手机和大姨交换了信息。大姨是做事非常有条理的人,平时的也是日理万机忙碌的不行,好不容易才挪出今天的时间不用开会处理事宜,陆思渺不用做什么,在办公室里待一天就好。   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单独还有个房间,可以休息。大姨还提前让人买了零食冰淇淋放进冰箱,还准备了IPAD,供她打发时间。   “当老板好爽~”   屋子里没人,陆思渺惬意坐在老板椅上,饶有兴趣地转来转去,嘎吱嘎吱吃着薯片,体会一把当BOSS的感觉。   柜子里都是文件,她懂得规矩没想去碰,这里到处是商业机密,大姨互换身体的地点选择在办公室,足可见她的信任。   “嗯?”目光落到办公桌前,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个相框,里面是大姨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对方在身后亲密搂着她的脖子,两人望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那是我儿子,现在在美国常青藤大学读商科研究生。非常优秀,是我的骄傲。”   意识里,一个沉稳的中年女声这样说,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   陆思渺眼前浮现无数画面,都是大姨述说的属于她的往事。   失恋后借酒买醉,意外认识富家少爷;年少又做着公主梦的灰姑娘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嫁入豪门当起了阔太太;没过几年丈夫变心,在外面包养小三小四,还威胁她离婚,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忍气吞声;不料对方变本加厉,逐渐开始家暴……   及至穿越到年幼的她身上,看到她遭遇的家暴,忽然醒悟继续这样下去对孩子并不好。痛定思痛,以带走孩子为条件,净身出户。   之后的几年,单身妈妈带着年幼的孩子,度过了一段艰难岁月。   从一个小小的房屋中介,在房价飙升的这十年间,逐步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如今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企业了。   陆思渺想起电视上还采访过她,忍不住咂舌,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姨的彪悍人生简直是一部励志剧,太厉害了。”   “很多次差点要撑不下去了,公司也面临差点破产的困境,但一想到小斌,我还是咬牙撑了下去。”   身体里的声音在淡然述说,“当年我问他,是愿意留在他父亲那里过着富足的生活,还是跟着我去吃苦。他毫不犹豫抱着我说跟我。”   “所以我改了他的名字,跟着我姓叫林宇斌,我离开王家的那天发誓一定要给小斌更好的生活。我做到了,”轻描淡写道,“前几年王家经营不善导致公司亏损,我给兼并了。现在王家一家子都要看的我脸色过活。”   “厉害了我的大姨。”陆思渺热烈鼓掌,惊叹不已,由衷为她感到高兴,“太好了,当年的仇也报了,事业这么有成,孩子也有出息,真好。”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陆思渺心中一抖,“千万不要是商业上的事情啊,我搞不懂的。”   拿过来一看,是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联系人赫然写着两个字:小斌。   陆思渺:“……”好了,不是公事,私事也很难办啊。   不敢接电话,对方也是耐心十足,等到铃声响完。陆思渺赶紧和大姨联系,“大姨,你儿子给   你打电话!我不敢接!”   电话那头,大姨淡淡道,“没事,你接吧。他也就问候一下,你按照我平时的习惯回答就行。”   别的再不交代一句,十分简练。   于是,当来自“儿子”的电话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响起,心里也没什么底的陆思渺正襟危坐,深呼吸一口气,摆出大姨惯常的表情,接通了电话,“喂。”   屏幕上跳出一个俊朗桀骜的男生,光看长相和穿着,联想着豪门背景,难免让人觉得是纨绔子弟,可他一开口,富二代的人设瞬间崩了,对着镜头嘻嘻哈哈笑着道,“妈!”活脱脱一个哈士奇。   “……”陆思渺一脸肃容差点裂了,嘴角抽了抽,“儿子。”喊就喊吧,反正是自己占便宜。   隔着屏幕,男生也没觉得自己妈换了个芯子,讲得兴致勃勃,眉飞色舞,“妈我给你说,这次我又拿了全额奖学金,全校就十个人,我是唯一一个亚裔的,厉不厉害?”   看得出男生平时还是很沉稳的,只有对着母亲的时候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眼睛亮晶晶望着镜头,就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   陆思渺板着的脸柔和下来,“嗯,不错。”   大姨惯来内敛稳重的性子,夸奖孩子也不会太过。   而她儿子显然习惯了母亲的性格,一点没觉得失落,笑容更畅快了,拍着胸口十分好奇,“我跟朋友约了欧洲旅游,玩了再回来。你要什么给我说,我都给你买。”   尽管不是自己真的儿子,陆思渺听着心里也觉温暖,学着大姨的态度关切叮嘱,“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知道了~”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两人的相处和平常家庭也没什么不同。   临挂电话前,男生一本正经道,“妈,我觉得你今天特别温柔。”   陆思渺手一抖,差点没把电话给掉了,面上继续装模作样,“嗯?”   “就是,怎么说呢,”看似大大咧咧的男生其实心思细致,“说话没平时那么有气势了,声音也放轻了,表情也特温和。”   陆思渺心说那当然,大姨那高山般令人仰止的气场她还差的远呢。   男生赶紧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哎呀都跟你说了,明年毕业我就回国帮你管理公司了,你不用那么辛苦。上次熬了几天夜拿下康奈公司那个案子,结果胃出血进了医院你忘了?那时候你答应我什么?不要那么拼……”   絮絮叨叨的,反而“教训”起母亲来了,陆思渺听着哭笑不得,眼见着越说越离谱甚至打算立马回国,不得不打断他,“知道了,我有分寸。你管好自己就行。”   “这还差不多。”男生意犹未尽住嘴。   陆思渺攥了攥手,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男生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母亲的骄傲,我以你为傲。”   她是代替大姨说的。对方感情内敛,对待孩子大部分也是批评的多,少有鼓励。更不要说坦诚内心的话了。   但是陆思渺在她身体里,能清楚感受到,她有多么爱自己的儿子,多么为他骄傲。   他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屏幕那头的男生愣住了,接着眼眶发红,硬生生咬着腮帮子忍住,抱怨道,“妈你忽然这么温柔,我好不习惯啊。”   “挂了。”陆思渺默默祈祷大姨不要回头揍她多嘴。   “等一下--”男生叫住她,眼神飘忽了下不敢盯着镜头,飞快地道,“妈妈你也是我的骄傲,我爱你。”   话音刚落,屏幕黑掉了,估计说这种男生自己也躁得慌。   陆思渺:“……”眼角有点湿润。   拿起手机给大姨发信息,把刚才他儿子的告白一字不漏复述给对方。   过了会儿,收到一条回信--   “谢谢”。   陆思渺唇角露出小梨涡。来不及放下手机,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立马整理仪容仪表,端坐在老板椅上,boss气场全开,“进来。”   女秘书匆忙进来,“董事长,刚才董事局发来致电,原定于后天召开的会议因故需要提前举行,计划于今天下午3点召开。”   “……你先出去。”陆思渺维持着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天崩地裂--“大姨救命!”   计划总比变化快,大姨特意把今天空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互换身体,哪知道董事局忽然要提前召开内部会议。   事发突然又重大,陆思渺有点慌,还是大姨冷静,有条不紊安排。   “电话不要挂,待会开会你手机放在桌面上,你戴上蓝牙耳机,有需要开口的地方,我会知会你。”   大姨镇定自若的声音安抚着陆思渺慌乱狂跳的心脏,吞了吞口水,手心汗涔涔 的,“我、我还是有点怕。”   “别怕,相信你自己。疯子、变态杀人犯、杀手你都直面过了,还怕一群动口不动手的人?”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被她这样一说,陆思渺竟然真的神奇的,一点都不紧张了,还忍俊不禁,“killer知道您把他归入那一拨里,心情肯定很复杂。”   呼了口气,陆思渺昂首阔步走出办公室,两个副手、两个秘书拿着文件毕恭毕敬跟在身后,一路噤若寒蝉。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规律清脆的响声,及至来到会议室门外,有人为她打开大门,室内乌压压坐了一圈西装革履的股东们,现场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她心情没有一丝波动,踏步而入,在众目睽睽之中坐上属于她的主位。   女人环顾四周,与她极具震慑的视线接触的人都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她声音冷凝又充满压迫力,如同长官发号施令,“开始吧。”   ------------------   陆思渺睁开眼,看到顺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床上不想动弹,捂脸□□,“老板也不好当啊。”   开了足足四个多小时的会议,中途手机快没电,陆思渺赶紧让人去拿充电器,一边插着一边继续开了公放,她自己的耳朵也被蓝牙耳机夹的生疼,唇枪舌战说的喉咙都干了。   但这样一场会议,她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商场如战场。”   由于互换过身体,她脑子里还残留着大姨对于经商的经验,足够她一辈子琢磨学习了。   “希望小樱快点好起来,一起开淘宝店~”身体疲惫,精神亢奋得不得了,满脑子都是如何推广他们的淘宝店,然后做大做强。   徐哲行推门而入,“回来了?”   “阿哲!”陆思渺张开手要抱,埋头在男人怀中满足喟叹,“太好了,又融合了一个。”   “辛苦了。”徐哲行毫不吝惜奖励一个亲吻。   两人吃过午饭,徐哲行问道,“你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晚上总要起夜。”   陆思渺筷子一顿,茫然道,“我从来不起夜的。”   徐哲行眉心微蹙,“前几天我睡得熟不知道,但这几天我观察过了,每天晚上你都会起夜,而且在卫生间停留时间很长。我还以为你不舒服,说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有,”陆思渺困惑的神情忽然变得奇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要是起夜我不可能不记得!”   空气忽然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视线交汇,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惊愕。   陆思渺感到脊背窜起一股寒意,牙齿打着颤,脸色发白,“有其他人进来了!”   “苗苗!”徐哲行一把抱住她,“冷静点,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晚上起来过?”   陆思渺想了想,神情更加仓惶,“绝对没有,而且这段时间我睡姿也很奇怪,以前醒来都是在你怀里的,但这几天都是蜷在角落,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   徐哲行抓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紧。   陆思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们之前分析过人格出现的契机的。其实王鹏飞那事后我有怀疑,不敢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常。”   碍于有可能“第八人”的存在,她说的含糊,两人心知肚明。   陆思渺的身体仿佛一个房子,当遭遇外部的威胁时,肾上腺素飙升--如同钥匙,就会打开这扇门。   同一时间,遭遇困境绝望崩溃或濒临死亡的人就会到她这间屋子里来。   每个人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他们要和其他人说话,必须走出自己的房间到客厅--陆思渺才能察觉他的存在。   但反过来说,他如果不说话不操纵身体,陆思渺并不知道他是否在房间内。   当时王鹏飞挟持了安安,看着邻家女孩因自己的关系命悬一线,她比自己遭遇危险还紧张。   事后也多次在意识里呼唤,反复确认没有新人格的诞生。   “别怕,我在这里,”徐哲行抱紧她轻颤的身体,眼眸一冷,“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第八人真的来了,潜伏了这一个多月默不作声,到现在都不出来,绝对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就怕,对方对他们有敌意。   这天晚上,因为白天里的猜测,两人都心乱如麻,很晚才入睡。   及至半夜,睡意朦胧的徐哲行忽然感觉到一阵喘不上气,像是喉咙被人扼住--   猛然睁开眼睛,黑暗里,枕边人骑在他身上,黑发垂下遮挡住了大半边脸,一双眸子散发着幽深的光,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苗、咳咳”   被攻击惊醒的徐哲行骇得心神俱裂,用力把她掀到一边,翻身压在她身上,双手举过头顶牢牢锢住,一手掰着她的脸,厉声喝道,“看着我,苗苗!”   “去死!”手底下的身体拼命挣扎喊叫,乱踢乱咬,徐哲行两腿死死压着她的下半/身,好不容易制服住她,两人胸口急剧起伏,喘息声轻重不一的交叠,他低头看到少女一头黑发凌乱散在枕头上,窗外的月光投进来洒在她脸上,呵呵笑着,神情诡异的令人发毛,黑漆漆的眼珠一错不错盯着他,以一种极度憎恶和嫉妒的眼神,一字一字恶狠狠地诅咒,“你怎么还不去死呢,徐哲行。”   男人呼吸骤然一沉,一手锢住她的双手在头顶,一手迅速移动到脖子卡住,冷冷质问,“你是谁。”   “你猜呢。”女人吃吃笑起来,神情扭曲而狰狞。   徐哲行眉心拧紧,眼眸锐利如刀,“王鹏飞,你这个疯子!”   “居然被你猜到了。”女人挣扎的也累了,一动不动挺尸一样躺着,两只眼睛泛着血丝瞪着他,沙哑着嗓子嘶吼,状若疯癫,“把玉婷还给我!都是你们害死她的!”   “不--不是,”徐哲行突然打断她,眼眸更冷,扼住她喉咙的手再加力道,一向温润如玉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意,“你是王泽川。”   三个字宛如静止抚符,室内一下死寂的只余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渐渐敛了笑意,正面与他对视,眸光闪了闪,“你是故意说王鹏飞的名字,就想诈我。”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   徐哲行没打算和她解释,一手箍紧她的手腕, 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无形的压迫力, 一双黑沉的眸子锐利如刀,字字清晰而冷厉,“王泽川, 我警告你,立刻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她低低笑起来, 脸上混合着轻蔑和得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入思渺的身体, 但我来了就没打算走。你能拿我怎样?”   “多么棒啊,一个能容纳活人灵魂的身体,”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咏叹一般的语调,“这样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我也愿意。”   还是那张青春俏丽的脸, 然而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令人发怵的满满恶意, 徐哲行眼眸深沉, 手下加大了力道, 她仰着头艰难喘息,喉咙发出含混声音,“来啊,有本事掐死我啊,我跟她一起死。”   男人眼底飞快闪过沉痛, 扼住她脖子的手平日里握紧解剖刀又稳又准没有一丝抖动,而现在五指弯曲成勾隐隐发颤,力道大的骨节泛白,却又下不了狠手,泄露出主人激烈起伏的心绪。   她笑的更开怀了,“舍不得吧,毕竟是深爱的恋人,”盯着徐哲行的眸子亮的诡异,轻言细语道,“告诉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走着瞧。”   丢下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她似乎耗尽了力气,闭眼陷入沉睡。   徐哲行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了一会儿,才颓然松开手,往旁边一坐,后槽牙用力咬到颊边肌肉紧绷,忽然握拳重重捶了下床,开了灯,轻声把陆思渺唤醒。   陆思渺揉着惺忪睡眼,“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喉咙还有点痛,莫名其妙抬眼望去,男人一双黑眸沉凝如冰,其下暗流涌动,像是有火在烧。   “苗苗”   他同样嘶哑着嗓子唤她,慢慢俯身靠近,墨黑的瞳孔中映照出少女的样子,黑发如海藻般散开铺了一枕头,衬的那张小脸白皙如玉,黑亮的眼睛如小鹿一样柔弱又温驯,带着懵懂。   白日里他们还讨论着以后生几个孩子,满满对幸福生活的展望。眨眼间,已从天堂坠入地狱。   他心如刀绞。   陆思渺怔楞间,男人已埋首在她颈畔,以恨不得压进身体里融为一体的力道,手死死搂住她。   困惑地正想发问,“你--”猛然睁大眼,她清楚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皮肤上,缓缓滑进发间,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坠入无边深渊。   “第八个人格是王泽川。”他说。   她眼中骤然变了神色,震惊恐惧变幻极快,身体也在发着颤,徐哲行更紧拥住她,用温暖的身躯暖和她变得冰冷的手脚。   “确、定、是、他?”她从齿缝里挤出支离破碎的字,四个字像是耗尽所有力气,胸口急剧起伏着喘气。   男人沉声道,“她掐我脖子,说话也带有妒意,还能叫得出我的名字。从王鹏飞出现到今天刚好一个月,如果是陌生人,期间不会有机会得知我的全名。”   外面的人叫他徐老师,陆思渺通常叫他阿哲,嬉闹的时候故意喊徐老师,但都没有叫过他的全名。   而且他们都知道--但新来的人格不知道的是,后面出现的人只能看得到陆思渺前几次遭遇的困境,关于圆桌会议、他们对人格的猜测,那人一无所知。   陆思渺立刻明白,“所以只能是认识你的人。”   徐哲行点头,“对我有这么深敌意的,肯定是你周围的人,我先说了王鹏飞的名字,他果然中计,马上装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却不知王鹏飞在沈玉婷死后就全疯了,根本没法和人正常对话。”   因而这个第八人,是认识王鹏飞还知道他精神有问题,但却不知道他现在情况的人。   陆思渺深深吐了一口气,“那就只能是沈玉婷死后,离开这里的店长了。”   “嗯,他也侧面承认了。”   室内一片安静。床头的台灯散发着幽幽昏黄的光,投映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光圈,像是画地为牢。   陆思渺闭了闭眼,抬起手按住男人的脑袋,手指穿过他短硬的头发,故作轻松玩笑道,“这样也好,来个陌生人不如来个老熟人。”   如果忽略掉干涩的嗓音和紧绷的身体,听上去这就像是老友久别重逢。   而他们都心知肚明,王泽川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疯子,却比是疯子的王鹏飞危险千百倍。高智商、反社会、两起连环谋杀案的凶手、全国通缉的要犯,身负着重重罪名的他至今还隐藏在茫茫人海中,杳无踪迹,让追捕的警方束手无策。   “苗苗,”男人的低唤带着贯穿心扉的痛,“为什么是你要受这么多苦。”   “大概是孽缘没了结?”陆思渺语气带着点自嘲,微凉的手指温柔摩挲男人颈后肌肤,“没事的,既然事情从我而起,那就在我这里结束好了。”   “唐苑月、沈玉婷、干爹女儿的仇,我为他们一起报。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他逃了。”   少女声音绵软轻柔,注视着天花板的眼里有火光在燃烧,半边脸笼在阴影里,神情幽深。   她推开男人,“以后我去隔壁睡吧。”   下床穿上鞋,起身抱起自己的枕头,手腕被忽然拉住,回眸四目相对,男人紧锁眉头,嘴唇翕动,神情恳切,陆思渺阻止他没说出口的话语,甚至脸上还带了点笑,“我没事的,分开睡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鬼知道王泽川还会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什么,抿着嘴唇,“我的密码--所有的全部帮我改掉,告诉他们以后我说的话,只要你不在旁佐证就不要相信哪怕一个字。”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她神智清楚而缜密,有条不紊地分析,“还有‘那件事’,必须加快了。下一个是谁?你和他们尽快沟通安排好。对了,还要趁王泽川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他对那件事了解多少。”   她伫立在原地低着头陷入沉思,浑然未觉这副冷静理智的模样是多么违和。如果有亲眼见过大姨端坐主位给下属开会时候的人,一定会惊讶发现两人此刻的气场是多么相似。   融合不仅意味着接受彼此的记忆,也给她留下了特殊的礼物。   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勇敢、睿智、沉着。   男人定定注视着她,眸中溢着柔情,内心柔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嗯?”直到被牵引着重新坐回床上,被子盖到下巴,额上印下温软的一吻,才茫然回过神来,对上男人凝视的目光。   “就在这睡,”男人以不容置喙的语气按住她,“不知道王泽川还想用你的身体做什么,正好我在旁边可以看着。”   “可是……”你会很危险。   “没有可是,”他将她揽入怀中,以平常一惯的亲密姿势,“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   如同承诺过的那般,生死相随。   少女浓如纤羽的睫毛颤了颤,阖上眼,一声“嗯”带着点鼻音,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液体。   第二天一早,徐哲行在群里投下了重磅□□,炸出了所有人。   小樱:王泽川?第八人格?天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小胖:瑟瑟发抖.jpg   东哥:我艹!他妈的*&%¥&T$   大姨:killer,我出重金,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出王泽川!   killer:of course,我会让他尝到地狱的滋味。   错愕惊恐之后,众人出离愤怒了,齐齐表示:阴魂不散的王泽川,一定要弄死他丫的!   “还有几件事,大家务必注意。”徐哲行告知昨天陆思渺的要求,还补充了几点,“你们也不要私下和她联系,无论是QQ上还是意识里。如果有需要我会先通知你们。目前来看,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命都系在思渺身上。”   小胖道:可是现在是思渺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如果融合了的话,就剩她孤单一人和王泽川战斗了。我们在的话,至少可以帮忙。   小胖心直口快,而他一说出口,众人纷纷表示,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要与她并肩战斗到底。   徐哲行盯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冷凝的神情如冰雪融化,嘴角带着笑意,“不用了,我会陪着她。该掌握的技能思渺都掌握了,你们抓紧时间融合--”   “只要你们安好,她就放心了。”   所以会在得知第八人格出现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的安危。   而他们的回应也证明了,她的袒护是完全值得的。   ---   “你去吧,我真没事。”在陆思渺再三要求下,还是把徐哲行赶去上班了。   在她看来,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能让徐哲行为此耽误了工作。   男人走后,房间安静了下来。   陆思渺来到书房的大立镜前。镜子是她搬过来后徐哲行特意准备的,方便她跳舞。   她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呼了口气,按了按胸口,平心静气道,“出来吧,店长,我们谈一谈。”   她已经想清楚了,解决人格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对方现实中的本体死亡,就算徐哲行没告诉她,她也相信大姨和killer必定会想办法;   第二个方法则是人格融合,按照目前的经验来看,需要彼此信任和坦诚。   双管齐下,他们在努力,她也不会坐以待毙。而她做的第一步则是,要了解王泽川是怎样的一个人。   随着她的呼唤,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涌起,身体一震--已经和副人格们打交道许久的她知道,王泽川出现了。   他控制她的面部表情,对着镜子里的她似笑非笑,“思渺,好久不见了。”   陆思渺注视着镜子,还是她的脸,却陌生的可怕,依稀可以看见王泽川的模样。   表明温和有礼、待人热情,背地里却是杀人狂魔。   “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店长。”王泽川用着她的声音感慨,她叫他店长,这个称呼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就像当初他还是店长,她是备受他照顾的店员一样。   “我看了很多报道,他们分析得长篇大论,可是我总觉得那不是你,”   陆思渺轻言细语,理智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如同火焰,恨意熊熊燃烧;另外一半则是如死水般波澜不惊,她想尽力给王泽川展现沉静的一面。   人格的秘密她知道很多,但初来乍到的王泽川并不知道。比如,他在身体里出现的时候,她可以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她眉眼困惑,揪着胸口衣服,痛心疾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店长?”   人格战争,正式打响。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   当时王泽川被警方确定为两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并公布悬赏通缉令后,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被网友们翻了出来。   出身于蜀中一个农村的他, 父亲早逝, 母亲改嫁给了一个鸡贩子, 小时候他要跟着继父走街串巷卖鸡,也学得了一手杀鸡的手艺。二十年前的黑水市那八个受害者都是被这样的手法先切开气管、接着乱刀捅死。   继父性情暴躁,经常虐打他母亲和他。在王泽川12岁时, 父母因意外失火,双双去世。他被远方亲戚收养, 初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20岁的时候离开黑水市, 之后再没回去过。   根据警方公布的线索,他15岁的时候开始杀人,到20岁离开黑水市, 期间总共有八名受害者。   有心理专家分析过,王泽川是高智商的心理变态, 这种人惯会掩饰自己, 而当他看到特定的、符合他心目中想象的女性时就会勾起杀戮暴虐的性格, 在杀人中获得满足。   “为什么杀人?”但那些都是别人的分析, 陆思渺故意追问他杀人动机这个关键性问题。   王泽川不答反问, 语气玩味,“那你觉得专家关于我的分析正确吗,以杀人取乐的变态?”   这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王泽川,果然非常难缠。   陆思渺垂眸,“我并不这样认为。没有经历过家暴的人不会体会到那种痛苦, 我--和你一样,都受到过同样的创伤,永远不会忘记。我想你会杀她们,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王泽川轻笑,他用着她的嗓音,语气带着一丝欣赏,“用共同的经历套近乎了?真聪明。你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激起了我心里久违的杀人欲望,我真喜欢你。”   陆思渺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惊叫道,“你是因为喜欢,所以杀了她们?!”   联想那些死者,除开被牵连进来的唐苑月和沈玉婷,包括她在内都是黑长发大眼睛、柳叶眉鹅蛋脸偏古典的长相。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   镜子映照出的少女,与此同时神情蓦地一沉,随即笑了,“很敏锐啊,老实说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没错,我喜欢她们,所以亲手杀死她们,这样她们就能永远属于我了。”   陆思渺细细琢磨了会儿,摇头否定,“不、也不对,割破气管之后人并不会当场死去,你用的也不是砍刀而是尖刀,扎在身上人会出现血洞,但还不会当场毙命。”   她感觉到寒意袭来,齿缝都透着冷意,“你重伤她们,她会捂着脖子喘不过气,感受到自己身体血液流出、身体变冷,一步步走近死亡,这个过程她非常清醒,眼睁睁看到自己即将死去。”   想一想那种濒死的绝望,而凶手握着滴血的尖刀,蹲在她面前端详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绝美的画面……   浑身哆嗦了下,陆思渺双手环抱住自己,咬着牙用力到肌肉颤动,“要是喜欢的话,不会舍得让她们临死前受苦,但每一个受害者的脸都被你擦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整整齐齐,你的确对她们怀有感情,而恨也摆在明面上的。”   好奇怪,为什么矛盾的心情会出现在他杀人的动机里?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矛盾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心底涌起诡异的、仿佛即将破解谜题般的兴奋。   “为什么又爱又恨?”   面对她的再三追问,王泽川不慌不忙,甚至控制她的手鼓了几下掌,慢悠悠道,“厉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现在可不是之前那副傻白甜了。看来这段时间在其他人的调/教下,进步挺多。”   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带着三分调侃,瞬间打破之前她营造出的步步为营的紧张气氛,局面又回到他控制之下。   陆思渺抿着嘴角泄出一丝懊恼,他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而她不能贸然进攻破坏表面上和谐的关系--至少两方都在不约而同营造平静的假象。   陆思渺呼了一口气,待到身体里的惧意褪去,利落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买菜。你要一起去吗。”必须把他当做普通人对待。   “好啊。”   王泽川欣然同意。陆思渺拿了零钱、提了口袋,临出门时忽然征询道,“你要出来吗,我是说,上身。”   识海里静默了两秒,陆思渺感受到自己被挤开回到意识状态,对方已经霸占了她的身体,活动了下手脚,喟叹一声,“还是外面舒服。”   不用陆思渺指示,他熟门熟路地乘电梯出小区,一路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陆思渺心中更加确定,这一个月内他绝对不仅是夜晚趁着起夜活动,平时也有在旁边安静窥   视,所以对她的活动路线了解得这么清楚。   到了菜市场,两人商量着买菜。   陆思渺问,“你想吃什么?”   王泽川半开玩笑道,“欢迎宴?谢谢了。”   “……”送他一顿断头饭差不多,“水煮鱼吧,你好像挺喜欢吃鱼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王泽川眸光闪了闪,直接去鱼贩那秤了一条三斤多重的鲜鱼,还买了包水煮鱼的调料。   陆思渺瞟了一眼,随口道,“又是这个牌子,你倒是满喜欢他们家的口味的。”   提着菜走在回去路上的王泽川摇头叹笑,“思渺啊,你对人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意思?”   少女不疾不徐迈着步,不像赶着回家做饭倒是散步一样,拎起装着切好的鱼块的塑料袋晃了晃,“我俩相处也就三个月,但你连我喜欢吃鱼、喜欢的调料牌子都清楚。”   陆思渺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一个星期起码四五天和你一起吃饭,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表现的很清楚啊。”   “唉,”少女语调悠悠,犹如长辈对晚辈的劝导,含笑说,“好心奉劝你一句,如果对别人没有感觉,就不要那么温柔。我估计当年你也是这样招惹上王鹏飞的。”   “记得喜欢吃什么就是招惹?”陆思渺匪夷所思,“杨园陈旭他们的喜好我也都知道呢,我岂不是还喜欢他们。”   王泽川叹息,“自己的喜好被别人看在眼里放在心里,这样的重视对于从来没有感受过关爱的人来说,当然会念念不忘,铭记于心。”   陆思渺心神一动,“你--”   “你出来吧,”王泽川打断她,“我累了。”   话音刚落就退了出去,陆思渺出来接管身体,连忙喊道,“等下别急着走,我弄好饭叫你出来吃啊。”   “呵”那人笑了下,紧接着意识里一片沉寂。   陆思渺手里麻利地下厨做着水煮鱼,心里分析着今天对话搜集到的信息,一心二用一点没耽误。   做好了饭,她唤出王泽川出来尝尝。   之前控制整个身体看样子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现在就只是控制着嘴巴,尝了下味道,“你的手艺有我几分真传,还不错。”   他不慌不忙边吃鱼边剃着刺,还吃了陆思渺做的其他菜,味觉满足,话也多了两句,“还是家乡好,外面都吃不到正宗的川菜。”   吃了半碗饭,精力不济的他下线了。   陆思渺眼眸骤冷,静静伫立在厨房沉思。直到门铃声响,她才回过神来,表情如冰雪融化,情不自禁带上了笑意,迎出去开门,“回来啦。”   “回来了。”徐哲行进屋,先是仔细端详了她的神色,两人视线交汇,她点点头,他终于放下一早上悬着的心,抱了抱她。   换来更用力的回报,陆思渺埋首在他铜墙铁壁般坚实的怀中,一早上脑子里拧紧的那根弦瞬间软了下来。   不管再怎么伪装,她心底本能地对王泽川充满恐惧。却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简直把从其他人格那里所学到的都用尽了。   两人吃着饭,如往常一般闲聊,而在看似平静的表面,暗流涌动。   她有很多话想和徐哲行说,但不知道王泽川是否还潜伏在身体里,只能按捺住。   吃过饭,趁着徐哲行去洗碗的功夫,她快速在电脑上敲击下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组成的乱码,尔后示意徐哲行来看。   他当然看不懂,不过不用陆思渺提醒,心照不宣,立刻用他的账号登录QQ,把这段乱码发送到聊天群里。   陆思渺避开在一旁,这样他们交流了什么,也不会透过她的眼睛传递给王泽川。   聊天群里。   徐哲行:她打的这行字。什么意思。   东哥:是摩斯密码。我之前教过思渺。等一下。   很快,东哥将破译的信息发送到群上。   一、王泽川没有呆在一个地方,还是可以外出活动,但次数不多。   二、他不缺吃的,没有食物短缺的困扰。并且肯定不在四川境内。   看着这两行字,徐哲行微微一笑,他俩真是心有灵犀。   小樱目瞪口呆: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她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徐哲行解释:我有在旁边观察过。思渺唤他出来买菜,他说过还是外面舒服,但出去之后也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他不知道思渺可以感知他内心的情绪,心情没有伪装,是最真实的表现。   吃鱼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的很急切,还慢条斯理挑鱼刺,说明吃的不缺,但缺川菜,或者说外面川菜不正宗,不合他胃口。   东哥一语中的:结论就是,他没有因为没钱、身份证不能用而没地方住,也没有不能打工赚钱成为流浪汉。很明显,他有固定住处,偶尔会上街但次数少,上街也许是买菜做饭,也许每天都在叫外卖,但无论如何没饿着自己。   killer也是敏锐:在你们中国,租房和酒店都需要身份证才行?   东哥分析:事实上,根据他之前做事的细致和反侦察能力,我怀疑他早就准备了□□。用□□租了个可以长期居住的地方,考虑到高级酒店的价格,以及现在连快捷酒店身份证系统都联了网,他住的应该是查的不严的民宿或者客栈,便宜,找个采风之类的借口住个半年一年,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徐哲行:之前警方有查出他在云南一带,那边是旅游区,人流复杂。大隐隐于世,这种和一般犯罪者截然不同的想法,正是王泽川这种人做的出来的。   killer:good,总算有了方向了。   全程目睹他们推理的小樱&小胖目瞪口呆,连话也插不进去。   社会我大姨,人狠话不多: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killer你人找好没,什么时候到那边。   killer:我亲自过来。   大姨二话不说:银行卡号给我。   雷厉风行,惊呆了围观的吃瓜群众小樱&小胖。   房间里,小樱把目光从手机上转移到旁边的男生身上,没好气掐了他胳膊软肉一把,“我怎么觉得我俩一点用也没有?就在旁边干看着。”   小胖原本趴在她床上玩手机,被掐的嘶了几声,苦着脸,“我、有用!”   “嗯?”   正儿八经,“照、照顾你,我们、不拖、他们后腿嗷--”   话音没落,嚎叫着差点没从床上蹦下去。   小樱一口伶牙俐齿印在对方腰间软嘟嘟的肉上,“死胖子你胆儿肥了!”   小胖委屈巴巴,反而把少女搂在怀中哄劝,“是我、错了。美国那边、怎么样了。”   “我俩签证都办下来了”小公举哼了一声,懒洋洋趴在他怀里,东捏西捏一下,注意力总算被移开些许,不再因为陆思渺的事而整日忧心忡忡了。   ----------   陆思渺没问他们商讨的结果,这是属于他们七个人独有的默契,她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她只要静下心来,尽可能地与王泽川周旋,套出他现在的情况。   很快到了计划的与小胖融合的那天。   王泽川毫不掩饰,直接现身在意识里旁观。   这让陆思渺没有办法,她无法把他驱除出去,以前小樱他们在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况。   但为了尽快融合、保护他们,陆思渺也只能让小胖按计划行事。   “我、我的故事,很普通……”   听完了小胖坦诚的过往,王泽川颇有点兴致,“我想融合不止这么简单,讲自己的经历就行了。还需要什么?”   陆思渺直言相告,“还要信任,把对方当做自己一样的信赖,毫无隐瞒。”   王泽川反问,“你就不怕我知道融合方法后,防备着你?”   “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彻底信任我。”她也一样。   他们本身就没打算过用融合的方法干掉他,这不切实际。还是现实抓到他才有可行性。   王泽川笑了,“我就喜欢你的直爽。”   “你的喜欢就是弄死我,那还是算了。”   “不”,王泽川声音有点奇怪,“其实现在知道你的身世之后,我一点都不想杀你了。”   陆思渺意识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分析,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陆思渺呻.吟一声,觉得胸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挣扎着睁开眼一看,黑发白肤的少女安详躺在她怀里,双手搂的死紧,酣睡正甜。   丹凤眼真是熟悉啊……陆思渺恍惚想,腿脚一动,顿时僵住,像是绑了铁一样好沉重。   对方打着哈欠睁开眼,搂着她脖子吧唧亲了口,“早上好啊。”   陆思渺幽幽道,“我是思渺。”   小樱:“……哦。”手还没放开。   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陆思渺忍不住道,“你们俩个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小胖过来你家也不到一月吧。”痛心疾首的言语十分像为女儿操碎了心的父母。   小樱埋头在她胸口蹭了蹭,懒洋洋无所谓道,“就是做了呀。”   陆思渺:“……”一瞬间宛如胸口碎大石的痛惜--我家白菜被猪拱了!   又有种龟兔赛跑,乌龟后来居上气死眼馋的兔子的不甘心--居然被他俩超车了!   小樱浑然未觉她复杂心情,满足地腻在她身上,“好开心,早就想这样和你一起玩一起睡了。”   陆思渺回神,意识到胸口光溜溜的,低头一看,天崩地裂,“啊啊啊为什么小胖只穿个大裤衩!”   衣服都没穿!一眼看到肥嘟嘟白花花的肉!瞎了她的眼!   小樱白了她一眼,“阿哲睡觉不是这样吗。”   “他要穿睡衣的。”   “那你俩那啥之后难道不是裸着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陆思渺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我憋不住了,想上厕所!快想个办法!”   小樱没心没肺笑的满床打滚,“噗哈哈哈”。   陆思渺捂脸悲愤,“穿到男人身上怎么破!”   ☆、第55章   在小樱的帮助下--过程太过悲壮自行想象, 陆思渺总算解决掉人有三急, 长舒了口气,看着镜子里胖乎乎的少年, 捏了捏脸上的肉, “我想起件事。”   小樱,“什么?”   “昨晚上我是和阿哲一起睡的。”   两人面面相觑,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   “求问阿哲的心理阴影面积”   “啧啧,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   笑闹了一阵,陆思渺摸着雷鸣般响个不停的肚子, “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小樱斜了她一眼,“吃什么吃,先去跑步机上跑五公里。今天小胖的任务还没完成。”   陆思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悲愤控诉, “我天天和王泽川斗智斗勇,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歇口气,你还不准我吃饭!还要让我跑步!我要和你友尽!”   小樱通过群聊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自觉帮不上忙也是满心歉疚,闻言看陆思渺瘫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样, 招呼女佣拿来各种吃食, 大手一挥,“随便吃!看在你的面子上, 今天就不减了。”   陆思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毫不客气开吃, “你最好了唔,饿死我了。”   两姐妹靠在一起边吃零食甜品,边看新出的韩剧,看到精彩处小樱满眼放光,“我欧巴最帅了~~老公!”   陆思渺处在小胖的身体里,他的胃就像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嘴里,嫌弃道,“花痴!小胖知道你叫别人老公吗。”   小樱无所谓,“知道啊,他还陪我一起看呢。”   “他也是脾气好,又要被你逼着减肥、又不准吃东西,”嘴里嚼着零食,忽然问,“你跟小胖进展的怎么这么快?”   陆思渺其实想问,她对小胖是否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两人被困在她的身体里的时候产生了情谊,但现在他们都脱离出来,他们两个真的会长久吗。   小樱靠在她胸口上,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还要怎样,像你和阿哲一样慢?”   “……”戳到心口了。   小樱拍拍她胳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相爱的两人怎么腻在一起都不嫌多,情感浓烈到了一定程度自然会产生欲望,渴望更进一步的接触,这是人之常情。”   有个模糊的念头在陆思渺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小樱的话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对他只是一时情动,还是真心的,”小樱稍微坐起来点,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手指缠着自己的发丝,“在你们看来,他配不上我,大概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陆思渺吐槽,“你能委婉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嗷--”   小樱施施然收回刚才掐在她腰间的手,“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看不上他的。”   细细数落,“他家里只是普通工薪家庭,我家比他家有钱多了;论长相,你瞅瞅,他体重有我两倍多,站在一起看怎么都不协调。”   陆思渺心沉了沉,“那你现在接受他,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找不到更好的,所以勉为其难接受能接受你的?你心里还是委屈。”   小樱摇头,“不是啊,我接受了我是个残废的现实,但我也没觉得不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了。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委曲求全,而只是因为喜欢。”   她笑道,“没想到吧,我眼光这么高,居然看得上他。”   陆思渺认真道,“小胖人很好的。我担心是为他,怕你欺骗人感情。”   小樱愤愤不平,扭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含糊道,“哼!再好也是我的,你不用肖想了。”   “嘶”陆思渺捂着肩膀瞪她,“你数狗啊。幸亏小胖皮糙肉厚,不然不知道被你折腾成啥样。”   小樱得意,“他就喜欢我折腾他。对了,你看到了小胖的记忆了吧,跟我说说。我问过他倒是知道个大概,但总没有你看到的详尽。我想更了解他。”   陆思渺想了想,“小胖啊,比起我们其他人来,算不得有太过惊心动魄的过去……”   小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小时候就胖,说话也结巴,出门上学都要被同学嘲笑。   但他的父母是非常善良温柔的人,一直宠爱着他,家里条件一般也在电脑出来的时候给他买了。小胖有点自卑不爱与人交往,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玩电脑,不知不觉对计算机产生了钻研的兴趣,自学成为了一名黑客。   结果在他高考那一年,父母出车祸去世。基本没受过挫折的小胖天都塌下来了,学也不上了,整天待在家里浑浑噩噩。   讲完以后,陆思渺低头一看,小樱哭成了泪人,“呜呜、小胖好可怜。”   陆思渺抽纸巾给她擦脸,叹气,“有时候我在想,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以及得到后又失去,哪个更残忍。”   她是很小的时候家庭就变故了,而小胖则是在宠爱中长大后又失去深爱的父母,也亏得小胖被人爱过,所以也可以温柔地对待别人。   小樱抽噎着,“我以后要对他更好点。”   话音刚落,手机振动了下,她拿起来一看,顿时破涕为笑,“小胖!!”   陆思渺好奇凑过去一看,是一张照片,画面应该是在动漫展上拍的,“她”穿着一身蓝白色水手服,对着镜头摆出水冰月的造型,周围全都是穿着cos服的动漫爱好者。   陆思渺:“……”心情复杂。   她的手机也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徐哲行发来的,“早晨我问小胖想去哪儿,他说很想去看看漫展,我就陪他去了。然后他就放飞自我了。”   更多照片接二连三而来,少女一脸娇羞和其他coser、观众合影,看上去人气爆棚。   徐哲行:“他还让我帮他全程拍照。”   看语气都能感受到他生无可恋的心情。   小樱笑的前俯后仰,兴致勃勃刷着微博,给陆思渺看其他博主po出的反馈,“今天的CD上有个cos水冰月的,超美!我请求合影,她还害羞的脸都红了呢,超级可爱!”   “啊啊啊博主我也看到她了!prpr跪舔”   小樱与有荣焉拍拍她的肩膀,“恭喜你出名了!”   陆思渺捂住脸,咬牙切齿,“小胖!”   ------   在小樱家玩了一天,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得到了纾解,陆思渺心情好了很多。   临到晚上入睡前,姐妹俩歪在一个被窝里,亲亲热热说闲话。   小樱信誓旦旦道,“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把淘宝店开起来。你干脆过来吧,这样也方便。”   陆思渺道,“阿哲在那边有工作呢,他一直在那边生活,不能因为我贸贸然就到你这来吧。”   “说得也是,那到时候再看吧。”   看小樱困的快要睁不开眼,还在和她说话,陆思渺摸摸她的脑袋,“睡吧。去美国好好疗养,我等你们回来。”   等到那一天,大家团聚在一起,真正在现实里相见。   那个时候,她对此充满着美好遐想。   ---------   不提换回去之后,小胖因为陆思渺狂吃那一天,又被小樱罚跑多少公里。   陆思渺等徐哲行上班后,盘腿坐在镜子前呼唤,“店长,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几乎话音刚落,王泽川就出现上了身,嘴角保持着平和微笑。   陆思渺攥紧手指,盯着镜中人的眼睛,“昨天和朋友聊天,她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和欲是分不开的,你说你是因为喜欢那些受害者才杀了她们,那为什么没有性/侵她们?”   “所有的受害者衣服都整整齐齐,脸颊也擦的干净,是被你特意整理过的,有这个时间你完全可以侵犯对方。但你没有。”   她深呼吸口气,慢慢道,“是你不想,亦或是,不能?”   她的心狂跳着,与此同时,一种不属于她的、极度羞愤暴怒的情绪如同火山喷薄而出。   镜子映出她的脸由白转青,难看的吓人,眼睛幽暗如深渊,蛰伏着危险,“陆思渺,看来真是小瞧了你。”   陆思渺以为他会辩解会反驳,但出乎预料的是,他竟然一口承认了,“没错,是我不能。”   陆思渺屏住呼吸,王泽川借着她的嘴缓缓道,“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寒冰直刺入她眼里,语气讥诮,“我从小被继父侵犯,等我发育之后才发现自己硬不起来。”   陆思渺瞳孔紧缩,背脊窜起寒意,“你、你是说?!”   他被侵犯的时候才多小?原来导致他心理变态的罪魁祸首是他继父!   他一下揪住胸口的衣服,喘息带着痛苦,神情扭曲,“我那么聪明,经常被继父打的没法去上课,也能考全校第一。我做梦都在想出人头地,离开这里。我渴望有人爱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他盯着镜子中的少女,表情慢慢变得漠然,“但我发现我硬不起来后,一切都毁了。”   “在我老家农村,这样的男人不配称为男人,他们叱骂是太监、阳/痿,没有女人会找上我,我没法传宗接代,是个无根之人。”   “那些女人真好看啊,我喜欢她们。”他眼中泛着冷光,“每次我看好目标,尾随上门后敲门,她们都会给我开门,我借口讨杯水喝,她们看我一个半大孩子,都会好心让我进屋。然后,我杀了她们。既然注定得不到,不如一开始就毁灭在我手里。”   陆思渺喃喃,“爱和恨、求而不得。”   此时此刻,王泽川杀人的矛盾动机终于明了了。   他天生聪慧,于是越发不能接受自己致命的缺陷。心理扭曲继而变态,开始在杀人中获得快感。   陆思渺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他阴暗的童年,同在一个身体,她能切身体会到他的憎恨和痛苦,“可你继父那样对你,你没告诉你母亲?”   王泽川冷笑,“小时候不懂事,后来大了点知道人事了,告诉了我母亲。你猜,她说什么?”   他讥诮的表情让人觉得心悸,紧接着听到他字字清晰道,“我妈说,摸就摸呗,反正我是个男的不会怀孕。”   陆思渺的心一下沉到谷底,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对啊,这样的人不配做母亲吧,”王泽川笑起来,脸上带着笑容,眼里一点笑意也无,“所以我杀了他们。”   “!”陆思渺倒抽了口气,“你杀了他们!?什么时候……那场火灾!”   她想起来了!   王泽川漠然道,“我12岁的时候,继父醉酒打晕了我妈,又想强/暴我,我忍耐不下去了,拿东西砸死了他。然后伪装成失火,索性把他们两个一起烧死。”   陆思渺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镜子,不敢看自己脸上出现的陌生而恐怖的表情,“你、你”喉咙如有东西堵住,浑身都在颤栗。   王泽川,比她以为的还要可怕!   12岁的年纪,就能冷静从容地伪造火灾事故、杀死继父和亲生母亲,他根本就是天生具有反社会人格!   男人轻笑,“怎么,怕了?是你要先问我真相的,说出来你又害怕的慌。老实说我很想和你再像之前一样温情相处下去,不过可惜,留给我的时间不太多了。”   什么意思?陆思渺敏锐抓住关键词,而对方忽然强势操纵身体朝着客厅走去,抓起水果刀横在脖颈上,语调幽冷,“思渺乖一点,听我的话,否则我的手可能拿不稳,划伤你好看的脖子就不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微博上一个学车的男生被教练QJ,可怕。   这年头男生也好危险。   ------------   猜猜店长要逼迫女主做什么?   ☆、第56章   撕破了温情的面纱, 如同野兽一样暴露出狰狞獠牙, 这才是王泽川的真实面目,残忍、狡诈、冷酷。   锋利刀刃抵着陆思渺喉咙气管位置, 只要手横着一拉, 就能如同二十年前杀死那些女人一样割开她的气管。   “你不能杀我,”陆思渺强自维持镇定,“我死了, 你也活不了。”   持刀的右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 嘴里冒出一句笃定的话语,“原来是这样。我们的命都系在你身上?难怪你急着融合他们。”   陆思渺索性摊牌, “没错。你死了我可以活着,但我要死了,你也得死。”   “我就说,明明那么重的伤……”这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 声音极小,陆思渺心神一动,他慢慢放下刀, 语气玩味,“你就不怕我用你的命来威胁他们?”   陆思渺镇定道, “你不会, 一来和他们的融合很快就会结束,你阻止不了进程;二来, 你不会真的想死,你早就给自己备好后路绝对不愿意被抓捕被枪毙, 不是吗。”   不想死的人,拿着命去威胁别人,也起不到威胁的作用。   “说的也是,”王泽川低笑,他沙哑的声音从陆思渺嘴里发出,让人一想到身体里隐藏了个变态,就不寒而栗。   持刀的手一动变换了个位置,这一次扁平的刀身用力压在陆思渺脸上,冰凉刺骨,“如果不想毁容的话,就听我的话。你的脸很好看,毁掉的话太可惜了。”   “……”陆思渺出离愤怒了,“王泽川你要点脸吗,用女生的容貌来威胁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无耻!”   王泽川耸耸肩,真诚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别的办法。不过挺有效不是吗。你看你别那么激动,我手里的刀万一拿不稳--”   下一秒,左手突然爆发力硬生生把持刀的右手推开,陆思渺夺回身体控制权,纵身扑到茶几下拖出药箱,迅速翻找出药片扣了两颗,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塞到嘴里几下嚼烂仰脖咽下。   “你吃的什么?”王泽川控制着手把药剂翻到正面,上面写着几个字:阿莫西林。   语调一变,“青霉素?!”   陆思渺艰难吞下药片,喘气冷笑,“你说过,你对青霉素过敏。”   王泽川莫名其妙,“没错,我是会对青霉素过敏。但现在是你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   “等着瞧。”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两人僵持着,然而陆思渺并没感觉到身体有发生过敏的感觉。   陆思渺:“……?”   王泽川大笑,“看来对我没用啊。”重新拿起刀冲着陆思渺的脸,威胁地比划了下,“我说了,你拿我没办法,只能听我的话。第一,和徐哲行分手,然后从他家搬出去。第二--”   话没说完,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般传来窒息感,他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青灰而恐惧,张大嘴艰难呼吸,皮肤发红发痒,心悸慌乱。   陆思渺心中一喜,起作用了!   顾不得身体的难受,她冲出来硬是把王泽川挤下去,夺回了身体完整控制权。   几乎下一秒,过敏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识海里王泽川悄无声息,陆思渺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自从王泽川上身后,她绞尽脑汁防备着他,偶然想起人格特性,即其他人上身的时候本体过敏的东西,对她的身体也会过敏。一旦撕破脸青霉素就是她的保命符。   ……就是药剂起的作用比注射要来得慢。看来回头还的让阿哲弄几支青霉素来,万一控制不住王泽川就直接磕一管。   “我怎么觉得跟嗑/药一样呢。”陆思渺暗自琢磨,歇了一会儿,连忙起来收拾行李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再在这里待下去怕王泽川会伤害阿哲。   卧室收衣服、卫生间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具,每到一个地方,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曾经和阿哲相处的画面。   回忆越甜蜜,心里越酸楚。   陆思渺红了眼眶,把东西全放在来时提着的行李箱中,狠狠关上。   发信息告知徐哲行事情原委,不顾他的再三挽留,留下他家和她家的钥匙,陆思渺拉着行李回住处。   一个月没回来,家里没什么生气,显得有点冷清。   陆思渺来不及收拾行李、打扫卫生,赶紧拿出笔记本电脑给阿哲发信息。   为免摩尔密码被王泽川破解,陆思渺直接用计算机语言,用编程的方式告知其他人情况。   一、王在我身体里最长可操控2小时。他知道出来越久掌控时间越长,开始和我争夺身体了。   二、他知道了同命的事,融合务必加快!   徐哲行:收到。我每天给你送饭,晚上你在家时务必开灯。   陆思渺看着这句带着暗号的话,苦中作乐,品出几分别样的甜味来。   平静了下心情,开始打扫卫生。   晚上徐哲行下班,提着菜直接到她家来,一见面两人忍不住紧紧拥抱在一起。   男人不住亲吻着她的鬓发,“苗苗。”   陆思渺蹭了蹭他胸口,心里踏实下来,“我没事。”   徐哲行松开她,“我去做饭。你好好休息会儿。”   拿了毯子给她盖上,转身进了厨房。陆思渺躺在沙发上,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像是回到小时候,母亲在厨房给她做饭,空气中弥散着食物的香味,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一滴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到发间,无迹可寻。   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人格战争,也许最后是两败俱伤没有赢家,而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之后两人一起做饭,陆思渺告知徐哲行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和其他人商量确定下一个融合的是东哥。   晚上,王泽川似乎因为白日里的青霉素受到重创,始终没有出现,东哥按照约定时间准时上来,挠挠头,“一个大男人说那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都过去那么久了……”   陆思渺睁眼,小心摸了下包着纱布的脑袋,慢慢起身。   东哥半个月前出院了,因为伤到的是脑袋,现在在家里静养。   环顾四周,房子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有些老旧但很干净,他的房间带着纯男性的气息,东西很少,一个柜子里放着亮闪闪的勋章和证书,昭示着原主曾经获得的卓越荣誉。   “公安部个人二等功、 全市优秀人民警察奖章 ”陆思渺一一看过,心中也升起与有荣焉的自豪。   “东子,吃饭了。”   外面传来老人的呼唤,陆思渺应了声推门而出,来到客厅就被柜子上放着的黑白遗照刺痛了双眼。   耳畔响起东哥历经沧桑的声音,“我爸也是警察,他是一名三十年的老刑警。从小我爸就是我最崇拜的人,当初也是毫不犹豫报考了警察院校。”   “五年前他退了休,每天上街买菜溜达,一天看到有小偷偷人钱包,跟着追了上去。在小巷子里被小偷及同伙捅死。”   “他这一生从事刑警这个行业,不知道抓获了多少犯罪分子,挽救了多少家庭,结果躺在地上的时候,周围有人看到他们搏斗也不敢去帮忙。”   “那个时候,倘若有人敢上前,说不定……”   同一个身体,东哥遭受的痛楚她感同身受,喉间哽咽。   “那时候我在队里是中队长,因为缉.毒得罪了不少人,家里威胁信都不知道收到多少。我爸出了事我简直都不想继续干了。人生信念全部毁灭。我问自己,连我家里人都守护不好,让母亲担惊受怕,我做这行有什么意义?”   “浑浑噩噩的时候,我神奇地来到一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她的经历。毒品毁掉的不仅是个人,还有一整个家庭。”   声音戛然而止,陆思渺想起当初去病房探望东哥时,他的感谢和说她是“救赎”,看来是她的经历打动了他,经过思考后选择重新回到了岗位上。   “东子,干什么呢。”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陆思渺回头,曾经在医院见过的年迈老人端着馒头和稀饭摆上桌。   “妈。”陆思渺叫了一声,过去帮忙。   吃饭间,老人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困惑抬头,话语触动回忆,她改口道,“我再想想。”   这一次死里逃生,让母亲几乎崩溃,在他醒来后哀求他转岗,不要再从事缉毒这个危险行业了。   而东哥嘴上说考虑,一直在拖延时间。   现下东哥不在,她也不能代替他做主,只能敷衍过去。   老人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和陆思渺说着过去的事,“你爸那时候不让你当警察,你非要去……”   随着老人的述说,朝气蓬勃四处捣乱的少年时期、热血纯粹一心报国的青年、再到历经沧桑后坚守本心成为她认识的那个东哥,一一浮现在眼前,鲜活生动一如她旁观过他的人生。   站在朋友亲人的角度,她心疼东哥,想劝他不要再干这一行了。   然而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家庭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去守护。   正如一句话而言,这世界何来岁月安稳,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可有些人不说豁出性命去守卫别人,甚至还肆意残杀他人的生命。简直是对守护者的亵渎。   眼底掠过一道暗芒,陆思渺低头喝粥,心中对王泽川的憎恶盖过了恐惧。   绝对无法原谅。   这一天,陆思渺哪里也没去,陪着老人说话,帮着做一些家务,晚上还特意下厨做了一桌菜,陪着老人乐呵呵的看电视。   到了晚上,陆思渺打了水,正埋头给老人洗脚,一只枯廋发黄的手落到她的头顶,老人沙哑着嗓音,“你不是我儿子吧。”   陆思渺心中一颤,不敢抬起头,用着男人的嗓子干巴巴道,“妈你说什么呢。”   老人笑了笑,“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他脾气没你好,我要是唠唠叨叨以前的事儿,他肯定脸都青了,憋着气又没法冲发火,一个人生闷气。不会像你一样,耐着性子听我说,还顺着我应和。”   知子莫如母,对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她也撒不了谎。陆思渺呼了口气,移开视线,小心翼翼道,“您别怕,东哥明天就好好的回来了。以后都好了。”   搭在她脑袋上的手轻轻揉了下,语气怜爱,“我们这一辈的人怪力乱神的事情也见过,不怕。你是个好孩子。”   陆思渺鼻翼一酸。老人的手从她头顶滑落,她抬头看去,说了一天话的老人已经歪着脑袋在椅子上睡着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睡得安详。   给对方擦干净脚,小心抱起老人放到床上,再把被子给她掖好,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关上门之前,她忍不住回望一眼,怅然地想,如果当年母亲没有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现在也能容她在旁边尽一下孝心吧。   -------------   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王泽川就出来了,“知道青霉素对我有效,你还愿意听我的威胁,搬出徐哲行的家,为什么?”   陆思渺倚在床头,垂眸低声道,“我想和你和平相处。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我如果好好或者,你也可以经常出来散散心。为什么一定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王泽川叹息,“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再次提到“时间”,陆思渺心里好像抓住了什么,来不及细想,男人沉着嗓子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告诉你我在哪儿,而你要做一件事。”   陆思渺咬唇,心口砰砰直跳,王泽川居然愿意透露他藏匿的地方!   尽管猜测到了代价不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追问,“什么事?”   王泽川笑了笑,“你知道投名状是什么意思吗?我一直觉得,我俩从小的生活背景、经历的差不多,是同样的人,只是你比我幸运。”   他语气淡淡的,“我信任你,告诉我藏身之地。而你需要交给我投名状,那就是亲手杀死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十章。   陆思渺想拖延时间,而店长目的相反。   ----------   抱歉更新晚了。月底会按时完结的,没有多少了。   ☆、晋江文学城   要是王泽川在他面前, 陆思渺肯定一耳刮子就给扇过去了,她手用力攥紧到手背青筋浮起,匪夷所思,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你简直是个疯子!”   王泽川用左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 笑道,“别激动。你放心, 我不会舍得让你去坐牢的,毕竟我还要用你的身体出来活动, 你和我, 谁都不想失去自由。你要相信我, 我能够教你怎么杀人不被抓到,就像20年前我做的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自鸣得意,似乎能够把警方玩弄于鼓掌, 是他人生中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提到二十年,陆思渺眼前飞快闪过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自从王泽川上身后,她隔三岔五都要梦到那些受害者, 冤魂不散在她梦里哭嚎,此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恨道, “王泽川,时代早就不同了。现在的侦查技术和DNA检验技术,以及遍布大街小巷的天网监控头,想要犯罪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况且, ”她冷冷讥笑道,“你还不是被发现了,现在被全国通缉,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阴沟里。”   “闭嘴!”   话音刚落,王泽川骤然怒喝,一巴掌狠狠挥掉桌上摆放的水果,玻璃制的果盘砸落摔的粉碎,阿哲给买的苹果落了一地,骨碌碌的滚远,满地狼藉。   不甘、愤怒、怨恨……他喘着气,种种情绪濒临爆发中。   怕再刺激他做出更冲动的事,陆思渺顿时噤声。   王泽川缓了一会儿,语气又恢复平日里的温和,而这种翻脸如翻书的脾气更是让人心中生惧,“我能被发现,陆思渺你功不可没。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本来都已经忘记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还有,如果你当时就死在我手里,唐苑月和沈玉婷都不会死了。别忘了,她们是因你而死。”   话语锐利如刀直刺入心脏,陆思渺瞳孔紧缩了下,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见底。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温柔带着坚定,“这不是你的错,苗苗。”   “阿哲……”   下一秒,慵懒而华丽的声线插了进来,“这样说的话,王泽川你要是小时候被你继父打死了,岂不是更好?受害者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结婚生子,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OK?”   原本争锋相对的气氛,因为killer带着异域腔调的中文而平添几分喜感。   意识到还有两人陪伴着她,陆思渺定了定心神,对王泽川道,“只有软弱的人,才把所有的原因归结于别人身上。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现在还给你。是你自己选择杀人,你就应该付出代价。”   王泽川叹气,“真烦人啊你们其他人,思渺我建议你尽快融合他们,免得耽误我们的大事。碍手碍脚的,太讨厌了。”   “什么事?”阿哲发问。   陆思渺心中一紧,沉凝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死心吧。”   “我现在是在和你商量,至少目标是谁你还可以选择。不要等到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已经无路可选。”   丢下一句隐含威胁的话,王泽川悄无声息下线了。   阿哲和killer询问经过,陆思渺如实相告,得知王泽川逼迫她去杀人后,killer声音冷厉的像是淬了毒的刀刃,“他让你杀人,是想以此来控制你。”   “绝对不要答应他,连暗中周旋也不必要。”阿哲则是郑重提醒。   陆思渺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做出蠢事。   而从那天以后,王泽川就半是动情半是胁迫的开始给她洗脑。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让我们彼此信任而已。其实在知道你也有被家暴的经历之后,我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我们是那么的像,不是吗?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家庭。”   “有的时候我看着你,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你的心里面一定也残留着憎恨吧。为什么是我们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就能够幸福的生活呢,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但你有选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那些朋友可以救你。我什么都没有。被打的差点死过去也好、被继父侵犯被母亲冷眼旁观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谁也救不了我。”   听到他叙述的悲惨过往,有着类似经历的陆思渺有时也会动容,会忍不住同情怜悯对方,每每稍有动摇,她立刻在网上翻出受害者的照片,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霎时冷静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怜,无辜惨死的女孩们的冤魂又能去哪里伸冤?   王泽川整天跟唐僧一样在陆思渺耳边叨叨,偏偏他是用意识交流,堵上耳朵想不听也不行。   更可怕的是,王泽川意识到洗脑对她不起作用后,开始想方设法地抢占她的身体出来活动。   夜晚入睡也变得忐忑难安,王泽川总会趁机出来利用她的身体活动,搞得每天起来她跟通宵熬夜一样萎靡不振。   还是killer和阿哲轮着出来和王泽川抵抗,才能换得她一夕安眠。   但她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越发催促killer和阿哲尽快融合了。   killer起先不愿,还是陆思渺和阿哲再三劝导,他也明白事态紧急,这才答应融合。   “我给你讲讲意大利吧,那个我出生的地方……”   低哑磁性的声音慵懒地讲述着,那个浪漫多情而又遍布看不见硝烟的遥远国度。   陆思渺醒来,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她跟停尸一样的睡姿挺的笔直,低头一看,右手握着一把泛着喑哑光泽的漆黑手/枪,沉甸甸的压在手里。   陆思渺大惊失色,差点没吓得摔到床底下,“killer你就不怕半夜不小心扣动扳机把自己给崩了吗!?”   刚刚上身,她已经对杀手的日常有了新的认识。枪不离身就算了,连睡觉都不离手,活的也太辛苦了。   低头一看,西装革履,好吧连睡觉都不换身衣服。   陆思渺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普照大地,极具风情的欧式建筑在她面前如画卷一般的展开。这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时期最为著名的城市。   陆思渺发现这是一间旅馆,而记忆里killer经常活跃的地方也不是这儿,看来为了安全起见,他才特意选择佛罗伦萨作为互换身体的地点。   屋子里逛了一圈,桌子上有一张便签纸,她拿起来一看,一笔漂亮洒脱的意大利语,写着一日游的路线和他推荐的饭店。   陆思渺忍俊不禁,“他也真是放心,还想让我去旅游。”   对方一片心意,陆思渺自然不会拒绝,收拾了一番,把□□揣在怀里,戴上黑色宽檐圆顶帽,压了压用帽檐,这才欣然走出小旅馆,来到热闹的大街上。   “好美~”她从没有出过国,来到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自然十分新奇,幸好所有神情都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中,面上还能维持高冷人设。   路过一排敞着门的工匠店铺时,“汤姆叔叔的店早餐不错。”   意识里响起killer带着回音的低沉嗓音,陆思渺莞尔,找到店铺推门而入。   按照记忆中killer的习惯点了早餐。零星几个男女分散坐在角落,男的帅女的靓,陆思渺大饱了一番眼福。   不多时,托盘装着早餐由漂亮的女侍者送到面前。   一杯闻着就苦的意式浓缩咖啡,切得其薄如纸的火腿夹在烤过的面包片中,旁边还附带一小碟果酱。   陆思渺几乎拧着鼻子喝了一口,苦的脸皱成了一团。接着咬了口又甜又咸的三明治面包,分外怀念豆浆油条包子。   吃过早饭,按照killer画出的游览路线,她来到最为出名的天主教教堂,洗礼堂。   一路看去,堂外气势恢宏,堂内富丽堂皇,还配备killer深度讲解,“洗礼堂建于13-15世纪,是当今世界著名的天主教堂,也是该城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我很喜欢这个教堂,有空还会来做礼拜。”   参观完教堂,陆思渺坐在奥莫广场前喂鸽子,静静听killer回溯过去。   “我母亲和父亲在佛罗伦萨相识相爱,我幼时也在这里生活。我喜欢这里,到处是博物馆美术馆和华美的宫殿。母亲带我写生,教我说中文和绘画。”   “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家人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后来,父亲死了,母亲被人夺走,为了保护我,母亲把我送到西西里的贫民窟。”   陆思渺想起在C市的河边时,她陪他点燃的那盏河灯,心口微微一滞,无法言喻的涩然。   从killer的记忆中她看到贫民窟,那是个秩序崩坏的世界,弱肉强食、鲜血洗礼,养尊处优的男孩变得桀骜、冷漠,唯一信任和依赖的,就是把他抚养长大、对他父亲忠心耿耿的部下。   及至复仇成功、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他退让了,换来的却是对方痛下杀手。   当她驻足在拉斐尔的圣母像前时,听到killer的嘲笑,“他一再派人来暗杀我,我受了很重的伤,念及他的养育之恩本想就这样算了。反正母亲死了,我对活着也没有什么执念。在躲进波蒂宫里意外看到这幅画。”   “娴静秀美的圣母就像是我的母亲,而我是她手中紧紧搂抱着的孩子。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母亲忍耐十年,就是为了保护我让我活下来,我的命是用她的性命换来的。”   “我不能死。”掷地有声的话语。   陆思渺闭上眼,羽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   她看到了--冷漠桀骜的少年跪在最负盛名的黑手党教父面前,而他的太阳穴被黑洞洞的手/枪口紧紧抵着。   他加入了这个帮派,亲手杀死养育他、又追杀他的人,历经九死一生,成为让黑手党们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   她知道他身上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痕,最严重的时候子弹贯穿胸口,差点死掉。   男人低哑嗓音带着笑意,“我以为我就要去见上帝了。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来到一个东方女孩的身体里。”   “她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我母亲一样美丽的面庞。她被人欺负,眼神像是愤怒的小兽有着惊人的气势。”   “那一刻,我忽然决定帮助她。”   陆思渺嘴角弯了弯。那一天他帮她打了那些经常欺负她的女生,打的她们哭爹喊娘,以后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午饭去拐角那家餐厅吃,开了几十年了。我母亲很喜欢这家店,以前常带我来吃。”   陆思渺进了店里,点了他和他母亲都喜欢的披萨,细细品味着。   吃完午饭,接着这一场回忆之旅。   她漫步在充满文艺复兴时期风貌的街头,走他走过的路,品尝他吃过的美食,旁观他的记忆,从清晨到天黑,一盏盏昏黄灯火渐次绵延开来,沿着蜿蜒小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加入黑手党后,他的生活里只有死亡和杀戮,鲜血与枪声,没有退出只有前进,到死方休。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宝贝儿,你喜欢就好”   前方有情侣挽着胳膊,亲昵地说笑,与她擦肩而过。   陆思渺独自一人伫立在街头,举目无亲,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是属于他的寂寞。   纵使他杀伐果断,如死神一样可以轻易夺去别人的性命,他也是永生得不到自由的、属于教父手里的一把枪而已。   “叔叔,你在不开心吗?”身边传来稚气的话语,她低头,穿着公主裙的异国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他,澄澈的蓝色眸子倒印出男人怅惘的神情。   女孩天真可爱,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她,“妈妈说,吃糖会让人心情好起来哦。送给你,叔叔你很帅的,笑起来会更帅。”   “玛利亚,回家了。”   不远处传来女人温柔呼唤,小女孩冲陆思渺绽开灿烂笑脸,转身拎起裙摆跑到母亲身边。   女人牵着她的小手,身旁高大的西装男子搂住女人,一家三口相偕离去,背影消失在陆思渺的视线中。   陆思渺打开其中一颗糖的包装纸,把雪白的糖块放进口中,浓郁的化不开的奶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中,香甜顺着喉咙,一路抚慰到孤寂的心灵。   另一颗她小心放进西服衣兜里,希望西蒙明天能尝一尝糖的滋味。   ----------------   陆思渺从睡梦中醒来,头疼欲裂,“嘶……”   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满手的血污,和地上躺着的一具被开膛破肚的猫咪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原本拟大纲的时候,男主是杀手或者黑客或者警察,但从来没考虑过阿哲。温润如玉的性格在大部分的文里都是男配,我的喜好也是桀骜/冷漠/霸气一类的男主。 结果开写的第一章,各自的人设、女主的人设定下来后,发现是苗苗选择了阿哲。 脱离了掌控、人物有自己的选择促使情节发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挠头。   ☆、晋江文学城   一柄染血的尖刀摆在她脚边, 刀刃泛着寒光。   “啊--”   喉咙里溢出凄厉惨叫,陆思渺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并用踉跄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墙壁, 眼前是惨不忍睹的猫咪尸体,猫咪放大的瞳孔盯着她的方向, 满含怨气死不瞑目!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一直紧绷着的理智的弦濒临崩溃。   她想起在垃圾桶里发现的、被王泽川虐杀的小动物的尸体, 这样一个冷血变态的恶魔就在她身体里蛰伏着, 还用她的手去干这种残忍的事!   何其丧心病狂!   “苗苗?怎么--!!”   被她的叫声唤醒, 阿哲的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喑哑,忽而语调一变,严肃而坚决地吩咐, “闭上眼,别怕,我马上就来。”   “阿哲!”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陆思渺声音带着哭腔。   “乖, 不要看,你倒数20秒,我就到了。”   陆思渺依言紧紧闭着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恶心欲吐,满身黏腻湿滑的触感更是让人难受。   她想去洗手,但双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索性放弃, 背靠着墙壁闭眼数数。   “20、19……”   她低低喃语,一声声心跳击打着脆弱的耳膜。   “6、5……”   外面由远及近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倏尔在门口站定,有人喘息着,钥匙插入锁孔--   门开了。   “思渺!”   伴随着急切的呼唤,一个身影迅速地闪进房间,陆思渺刚睁眼,就被人用力锢到怀中。   “别怕、我来了。”男人低喘着,身上散发着热气,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勒入骨头里。   一直隐忍的情绪彻底放开,她头抵在男人怀中,豆大的眼泪啪嗒滴下,眨眼间就打湿了男人来不及换下的睡衣前襟。   “没事了”他的手不断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一遍遍温柔哄劝,“没事了。”   陆思渺喉间哽咽,委屈的不行,“王泽川是想逼疯我。”   男人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干燥温热的唇亲吻她湿漉漉的脸颊,沉声道,“是,他想要逼得你崩溃就可以彻底夺取你的身体。不怕,我们苗苗最坚强了,再坚持一阵,快了。”   唯恐王泽川蛰伏在一旁,东哥他们的进展他都不敢说的太过直接。   陆思渺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她深知这只是安慰--他们目前能锁定的就是王泽川躲藏在云南一家小客栈/旅馆一类的地方,并且长期居住。但云南有39万平方公里,人口近五千万,这一类小客栈预估几十万家,要想从里面找出用□□居住的王泽川,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她不想说这些,其他人为了她的事已经够费心的了,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哲行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带着她去洗手池洗手。   热水冲刷到手上,血液顺着手指蜿蜒留下,染红了半个池子,触目惊心。   陆思渺根本不敢看,闭着眼一声不吭,身体在发颤。   她手上的血迹还有干涸成斑块的,徐哲行用洗手液洗了很多遍才洗掉,不知道王泽川用她的手做了什么,连短短的手指甲里都是血块,他细心地帮她一一把指甲缝扣干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皱紧压抑着怒意。   洗完之后,给她用毛巾擦干净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找了塑料袋当做手套戴在手上,拿了拖把出去清理现场。   陆思渺在厨房里蹲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手臂上,放任自己软弱一会儿。   有阿哲在真好啊,她还有人可以依靠,不用自己逞强。   徐哲行在外面忙碌的半晌,终于收拾干净了客厅,垃圾也全部拿去扔掉了,这才唤陆思渺出来。   地上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是那块拖了无数次的地板显得格外明亮,陆思渺看了一眼立即移开目光,被徐哲行牵着手坐到沙发上。   两人相对而坐,徐哲行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肃然道,“我可以跟王泽川说几句话吗。”这是顾虑着她的心情,怕王泽川出来她接受不了,所以特意询问他。   陆思渺迟疑了下,徐哲行立即道,“不要勉强自己。”   陆思渺摇头,“没事,迟早要面对的。我叫他。”   在意识里呼唤几声,王泽川姗姗来迟,语音带笑,“思渺,昨晚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陆思渺脸色骤然大变,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我来跟他说,”徐哲行按着她的肩膀,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的眼,仿佛要透过外表看到王泽川的灵魂,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气,如金石断玉铿然有力,“王泽川,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   “哈哈哈”王泽川用着陆思渺的嘴巴大笑,声音尖利高亢,脸色扭曲阴阳怪气道,“你能拿我怎么办?24小时陪在她身旁,一整晚一整晚不睡?”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很疲惫吧,你今天又因为陆思渺请假没去上班。你看的住她一时,看的了一辈子?想想你的大好前途,就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值得吗。”   陆思渺心口一紧,下意识抬头望向徐哲行。   这段时间白日里她要和王泽川争抢身体,到了夜晚的时候是阿哲主动出来说看护着她,她倒是可以安眠了,对方却是整宿都没法睡,白天还要去上班。   短短几日,他眼睑泛青,神色疲惫。   徐哲行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字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女朋友只有她一个。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你钱还够用吗,用不了多久就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吧。”   这是他们几人在群里分析得出的结论。   陆思渺转达过王泽川无意间提过“时间来不及了”、“受伤”之类的话,小胖帮忙查了他已经被冻结的□□,里面没剩什么钱,说明他离开C市的时候是带着大笔现金走的,而一个外地人长居在偏僻客栈,几乎足不出户,只能一日三餐叫外卖,很容易被小偷盯上作为目标。   他们推论出,王泽川被人入室抢劫并打伤,现在快要弹尽粮绝了,所以只要陆思渺这边熬得住,走投无路的王泽川迟早要露面。   这话刺的王泽川恨恨,“管好你自己,这话还给你。对了思渺,你还不知道吧,你男朋友这段时间和别的女人走的很近呢,天天一起上下班。我在阳台上看到过他们一起出入好几次了。”   陆思渺怔了怔,望向徐哲行,男人毫不迟疑解释,“是符玉,学校聘她回来当教授,也在公寓给她分了套房子,在15楼。我都尽量调开出门时间了,有时还是难免遇得到她。”   他简单一语带过,陆思渺也能想见执拗的符玉是如何想法设法跟着他的时间,想和他一路上下班的。   “我没有怀疑你,”她语气恹恹,“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你别这样想--”   话没说完,被她打断,“我想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帮我出个证明,我去精神病院住一阵吧。”   “苗苗!”徐哲行不可思议盯着她。   陆思渺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两人僵持着,房间里一片死寂,王泽川讥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而正在对峙的两人各有心思,并未察觉。   徐哲行皱眉,双手扶住她肩膀,“不能去。那种地方没病进去,都要弄得有病了。”   工作关系,徐哲行去过当地的精神病院。医疗环境不好,房间狭小而压抑,精神病人无意识的嚎叫和自言自语,呆在那种环境,就是正常人待久了都会变得抑郁。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不容置喙的态度,温柔而坚决的制止她的辩解,俯身抱了抱她,“我去给你做早餐,你再躺一会儿。”   把毯子严严实实盖在她身上,转身进了厨房。   意识里,王泽川冷笑了下,“真是深情啊,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忍耐你,又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陆思渺没理他,心里知道这是挑拨离间,可也对这段时间连累了阿哲非常内疚。   “思渺,”王泽川喑哑声音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瞄准了猎物欲要攻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点融合徐哲行。不然的话,就和我一起死吧。”   陆思渺闭上眼,脸上浮起一抹悲哀,语气平静,“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这样做。”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牵扯到他。   吃过了早餐,陆思渺再次提到进精神病院的问题,态度强硬。最后是徐哲行退了一步,陆思渺暂时不去精神病院,而改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哲行帮她绑了手,而对方也答应和她融合。   到了晚间,陆思渺先是吃了四片青霉素V钾,防止王泽川突然出现。   徐哲行皱眉,“吃这么多?”   陆思渺无奈,“两片都管不住他,四片可以有4个小时左右起效。”   从王泽川出现到现在也才一个半月,但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出来,因此对陆思渺身体的操控程度比小樱还要高,一次出来就能够控制整整10个小时。   徐哲行亲亲她的鬓发,“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   陆思渺换了睡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绑紧一点,松了我怕他半夜出来会挣脱。”   “好。”徐哲行跪在床沿,把刚才出去买的拇指粗细的绳子系了个环,缚在她手腕上,另一头系在床柱上。   未免绳子活动摩破她皮肤,男人拿毛巾裹了一圈,“这样还痛吗。”   陆思渺活动下手腕,“没事。”抬眼看男人,他忙来忙去额上渗着汗,黑眸专注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不禁莞尔,“有没有觉得这个姿势很像捆绑PLAY?”   徐哲行一顿,跪在她上方,低头凝视着她,少女柔软的黑发如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她双手被绳子绑缚着拉到两边,这是极度不舒服的姿势,而她脸上还带着笑,还有心情开玩笑。   “苗苗,”再也压抑不住心情,男人俯身吻她,比起平时克制的亲吻,这一次激烈而绵长,仿佛要将一腔爱意倾注在这一吻上,唇舌纠缠,过了很久才恋恋不舍松开。   陆思渺轻喘着,脸颊酡红,眼眸泛着盈盈水光,嗔道,“别撩我了。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明天早上给你松绑,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喊我,”徐哲行坐回床边,抚了抚她的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思渺目光游移了下,“嗯。”   为了他、为了爱她的人们,她很想要坚持。可是身心已经太疲惫了,她都不知道还能扛到什么时候。   徐哲行关了灯,和她道了晚安,轻轻带上门。   陆思渺闭上眼,呼了口气,在脑海中回想王泽川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企图从中找出他的踪迹,缩小killer他们搜寻的范围。   王泽川的性格,会藏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有可能是对方坦诚心声完成了融合的一半的条件,陆思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混沌的意识状态。   又来了!   心一紧,第一反应是被王泽川挤出了身体,然而她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动不了。   旁边好像传来电视机嘈杂的声音,“r市新闻播报,今天在我市东郊市场发生一起恶性斗殴事件……”   “妈的。”有粗哑的男生唾骂了句,啪的关上了电视机。   周围一片清静,甚至可以听得到外面鸟儿清脆欢快的叫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就像是远离城市的喧嚣。   陆思渺心口砰砰直跳,刚才骂脏话的男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王泽川!   难道说,这一次是她的意识到了对方身体里?!   她能感觉到王泽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心理焦急想找寻线索,偏偏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只觉身体一轻,王泽川坐了起来。她听到瓶瓶罐罐的声音,紧接着王泽川不   知道做什么,嘶了一声,咒骂道,“要是被我抓到抢我钱的兔崽子,我弄死他!”   话语带着戾气。   陆思渺心想,看来东哥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他果然被人抢了钱,现在面临弹尽粮绝的地步。   他在自己给自己上药,完了后陆思渺听到咕咕声响,意识到这是肚子响的声音。   “唉”王泽川叹了口气,杯子磕在桌上发出闷响,水流潺潺伴随着吞咽的声响,他喝了一杯水。   然而水只能饱腹一时,很快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陆思渺困在他的身体里,感觉到他的焦躁、疲惫、饥饿、无聊,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逼得人几乎发疯。   他躺回床上,床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声响。静了好久,他似乎还是忍耐不住了,陆思渺听到他在打电话,“老板,我是马老师,麻烦送一个12块的套餐,送到老地方。”   “好,你稍等一下。”   他用的普通话,而对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陆思渺仔细辨别,还是不能听出是哪个地方的人。   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类似于扣着铁环叩在铁门上,发出哐当沉闷的响声。   “来了。”王泽川扬声应道。木门发出喑哑的声响被推开,他大步而出,开了铁门,拿过外卖。   送外卖的小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招呼道,“马老师,你的作品写的怎么样了。”   “还行。”王泽川显然不想和人讨论这个话题,敷衍了一句立刻关上门。   那人好没面子,悻悻嘀咕了句“哈瓦那地”,摩托车轰鸣着开走了。   “啪嗒”拖沓的、趿着塑料拖鞋的脚步声响起,王泽川回到了房间,有点急切的大口吃饭。   食物安抚了饥饿的味蕾,陆思渺感受到焦躁平息了一些。   但没吃几分钟,就听到筷子搁到碗上的声音,男人叹了口气,端着剩下的食物放进了冰箱。   “砰”冰箱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自言自语,“要更快一点才行。不然我就得去山里啃果子了。”   -------------   “苗苗,快醒来。”   陆思渺是被人生生叫醒的,睁眼看到上方徐哲行焦急担忧的面容,见她醒来,对方长舒了口气,“你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都想送你去医院了。”   “我没事,”陆思渺脑袋昏昏沉沉的,手已经被解开了,浑身僵硬而疲惫,她握住徐哲行的手,催促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徐哲行依言拿过手机递给她,她打开七人聊天群,迅速地输入一连串的计算机代码。   尔后把手机递还给他。   徐哲行低头瞟了眼屏幕,小胖的译文已经跟着出来了,一行行黑色的字刺得他瞳孔骤然紧缩。   “我进到他的身体里去了,当地新闻播报是r市,骂人的话有一句是‘哈瓦那地’,我听不懂,估计是当地少数民族的方言。他没钱快要吃不起饭了,打算躲进山里。”   王泽川藏匿范围进一步缩小!这意味着,东哥他们找到他的希望又大了很多!   徐哲行眼睛里泛着光亮,难掩激动,又唯恐泄露什么引得陆思渺体内的王泽川注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坚持住。”   陆思渺露出久违的笑容,心中充满希望。   因为意外的发现,她一天心情都很好,连王泽川阴阳怪气的拿符玉来刺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没想下午的时候,居然来了不速之客。   “陆思渺,开门,我知道你在这里。”门外响起毫不客气的敲门,伴随着女人尖利充满怒意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了点事,没赶得上12点前,索性今天多更点。 接下来会日更到完结的。   ☆、晋江文学城   陆思渺抚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安静地装作不在家,手却不受控制一下推倒了搁在门背后的扫把,扫把落地发出砰的响动, 清晰可闻, 外面符玉拍门拍的更起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   陆思渺气急,右手抓住刚才闯祸的左手, 暗骂, “王泽川你给我老实点!要是被外人发现了, 我进精神病院,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泽川笑道,“放心, 我保证今天不出来。”   陆思渺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而被发现了自己在家,门外的符玉也不能置之不理,她把散落的鬓发挽到耳后, 拍了下脸颊有点起色,才打开门,神色不善对符玉道, “你来干什么。”   外面妆容精致的女人穿着套裙,挽着发髻,一副干练成熟的打扮,看到陆思渺诧异了下,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思渺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天天关在家里和王泽川抢身体,心力交瘁是比较疲惫,听对方这样说翻了个白眼,语气更不好了,“关你什么事啊。”   说着就要关门,“等一下!”符玉强硬地挤进来,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心虚什么,莫不是怕你的真面目被阿哲知道了,他会和你分手?”   陆思渺面无表情,“有话快说。”自从王泽川上身后,她发现自己脾气越发不好了,就像是所有的阴暗面都被挖掘了出来,稍有点星火就可以燎原。   “你好好看看。”符玉掏出自己的手机播放一段视频,陆思渺看到里面天亮未亮的时候,她穿着睡衣的身影。   从角度看,是符玉跟在她背后偷拍的,镜头里,她四处张望了下周围没人,便鬼鬼祟祟到外面草丛里抱了只野猫塞到一个手提袋里。   这附近的猫她平时都喂熟了,小猫乖乖地被塞进去,连叫都没叫一声。   陆思渺心口一跳--王泽川用她的身体带猫回来的过程,居然被符玉偷拍下来了。   一段时间视频播完,符玉环视房间,质问道,“被你带回来的猫呢。”   陆思渺早想好了说辞,“养不熟挠了我,给放回去了。怎么我养个猫你也要管?你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符玉脸上浮起神秘的微笑,“是吗,那你好好看看这一张。”   下一副图,被开膛破肚的猫咪了无生息躺在黑色塑料袋里,暗红的血块凝结在毛发上,惨不忍睹。   陆思渺一下移开视线,符玉凑近端详她的表情,“很熟悉吧,这只猫咪毛色和花纹怎么和你抓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呢。”   陆思渺镇定自若,“下面野猫多的去了,花色都差不多。我能随便给你找来好几只看得像的。”   符玉从包里掏出一张检验报告的复印件,“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所以采集了尸体上留下的毛发,和我从阿哲衣服上取下来的你的长发做了DNA鉴定,毫无疑问,虐猫的人就是你。”   “……”风水轮流转,昔日靠着猫尸里王泽川遗留的毛发确定他是二十年前凶杀案的嫌疑犯,今天轮到她被鉴定了。   陆思渺心里把王泽川骂个半死,继续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干过。”   对她抵死不承认的态度,符玉似乎早有预料,收起东西,趾高气昂,“你这个丑陋恶心的面目,阿哲肯定不知道。陆思渺,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找借口和阿哲分手,从这里搬出去以后不准再和他联系。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怎么样,我对你够仁至义尽了吧。”   “如果我说不呢。”   符玉勾起红艳艳的唇角,“那就别怪我把这些东西公布出去,校园网也好、论坛微博也好,不说你在这里待不下去,还会连累阿哲,大家都会知道堂堂C大教授的女朋友,居然是个喜欢虐猫的变态。你会毁了他的。”   陆思渺盯着她,“别人是投鼠忌器,你倒是不管不顾。口口声声说喜欢阿哲,反而去威胁他。”   “那也是你的错,”符玉眼里射出怨毒的刀子,“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   在她的算计里,徐哲行这十来年都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家里人肯定催的紧。而她离婚回来后,两人又是同事又住同一栋楼,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时间长了总会拿下对方,就算对方不爱她,那对她来说徐哲行也是最好的二婚对象。   陆思渺失笑,“上次说你自私,看来还说轻了。我现在觉得王鹏飞都比你有情谊有真爱,至少对方自己是不愿意变成精神病的,而且为了沈玉婷也是真的疯了。”   “你没疯,执念自私起来,比疯子还可怕。”   “闭嘴!”符玉似想动手,陆思渺冷冷盯着她,“你打我试试?”正好心情不爽想找人练手。   王泽川在意识里蠢蠢欲动,“很烦吧这个女人,纠缠不休,还威胁你。”   陆思渺没理他,符玉眼见也算达成目的,扭身走人,“半个月时间给你考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房间恢复安静,陆思渺倒在沙发上,一手遮在眼睛上,脑子里考虑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乱成一团。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弯起,露出带着恶意的笑。   --找到目标了。   晚上徐哲行照例买了菜到她家做饭,陆思渺说了白日里符玉来过的事情,一听到她的名字,正在洗手池清洗蔬菜的徐哲行立刻关掉水龙头,在围裙上擦干净手,转头看着陆思渺,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陆思渺摇摇头,“我今天没跟她说你已经知道是‘我’干的,她要是看到你的态度,怕是会气得鱼死网破,把资料公布出去。我是没关系,怕连累你……”   “不怕,”徐哲行俯身拥了拥她,“大不了辞职,我们可以搬到其他城市。之前小樱说起想和你开淘宝店,我们也可以到她那边去,你也有个伴儿。”   陆思渺怔了下,“你什么时候考虑的这么长远的?”   徐哲行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了有一阵了。”   转身继续切除,菜刀落到菜板上发出规律的闷响。   陆思渺从背后拥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隔着结实的肌肉能听到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心跳,“可是你家在这儿。”   含着笑的温柔声音从身前传来,“我父母又没在这儿,至于家,你在哪儿,哪儿就有我的家。”   食材在油锅中翻炒,空气中弥漫着油烟的味道,一盏明亮的灯光映照着小小的厨房。   陆思渺弯起嘴角,心像是船舶停进港湾,任凭外面狂风大雨,也屹然不动的踏实。   吃过晚饭,陆思渺提前吃了药防备王泽川突然出现,换了睡衣,像是餍足的猫儿乖巧依偎在男人怀中,“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男人背靠着床头,修长的手指穿过一缕柔顺黑发,“要融合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思渺仰头望着他,笑着嗔怪,“你这是趁火打劫。”   男人手指挠向她腰间,“答不答应,嗯?”   陆思渺怕痒,在他腿上翻来滚去,笑的喘不上气,“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别挠了。”   她眼眸水润泛着光,肤色如瓷般白净通透,躺在他腿上无虑无忧的笑,男人眼里溢着柔情,“再过四个月零15天,你就满20岁了,生日那天我们去扯证,好吗。”   闻言,陆思渺神情黯了黯,“等眼前这事儿过了再说吧。”她不知道四个月后,倘若王泽川还没被找到,自己会被折磨成什么样,故不敢轻易许诺,唯恐拖累了对方。   大掌抚上她的脸颊,徐哲行少见的带了一丝执着,“现在就答应我。否则我不会和你融合。”   他深知她是个重情重诺的人,想用约定来牵绊住她。   陆思渺气的一股脑翻身起来,扑到他身上,连名带姓叫他,“徐哲行!”   一口牙印在他肩膀紧绷的肌肉上,到底没舍得真咬下去,叼着块皮肤磨了磨牙,悻悻退开,“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其他没了,”见她服软,徐哲行笑了,执起她的手勾住小指晃了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思渺好气又好笑,“徐老师,你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学生拉钩钩。”   说得嫌弃,手里还是顺着他勾了勾,“好啦,答应你了。可以说出你的故事了吧。”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她其实知道,对方心有灵犀猜到她有这个拉钩的想法,所以故意提前说出来。   徐哲行把她抱到身上,手指顺着她的一头长发,从上到下慢慢梳理着,开口也是这般不疾不徐,“我小时候脾气其实很不好……”   伴着男人温雅好听的声音,陆思渺渐渐陷入沉睡。   这是最近难得一夜无梦睡得香甜的夜晚,早上陆思渺醒来,神清气爽,一扫倦怠。   就是睡觉姿势略微有点奇怪……   低头一看,怀里搂着个黑发的少女,陆思渺松开抱着她的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触感陌生,“这是……阿哲的身体?”   看了下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好看得紧。   接着,怀里的人动了动,半睡半醒的凑上来,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嗓音低哑,“早上好。”   陆思渺:“……你睁眼看看,吻的谁的脸?”   对方倏地睁眼,两人你看我,我看着你,看到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带着陌生的表情,陆思渺乐不可支,“吻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徐哲行语气颇为复杂,“有点心理阴影了。”   陆思渺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东摸一下西碰一下,“原来我长这个样子。以前都是在镜子或者照片上看到自己的长相,但看到研究说那些照出来会失真。”   徐哲行安静躺着,任她玩弄,语气带着笑意,“好看吗。”   陆思渺摸摸下巴,点头坚决道,“好看!美!你眼光真不错,找了我做女朋友!”   夸自己的同时顺带捧了下对方。   “嗯,不错,”少女弯眼露出点好笑,抬手摸摸她的脸,“我去做早饭。”两人特意选了周末完成融合,今天可以腻在一起一整天。   陆思渺拉住他,“我来。”大掌握在对方腕上比了比,惊讶道,“原来我这么瘦啊。”   男人精壮结实的身躯和她的完全不同,站在徐哲行身体的角度,她蓦然发现自己还是蛮娇弱的。   眼睛转了转。忽然双手伸到少女腋下,往上抱了抱,“呀,好轻!”抱在腿上梳理她一头及腰长发,感觉像多了个等身玩偶,兴致勃勃。   坐在她腿上的徐哲行为了稳住身体,双手搂着陆思渺的脖子,无奈,“我看到自己的脸就很不自在,你还玩的起劲。”   陆思渺用着男人强壮有力的臂膀搂着娇弱的少女,笑吟吟道,“因为想到你在里面,就觉得很有意思!”   特别是在她脸上出现他的表情。   吧唧一下亲到对方脸上,少女顿时霞染双鬓,不由笑的前俯后仰,“你脸红了哈哈哈!”   “……”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天是如何的度日如年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天,陆思渺用着徐哲行的身体,彻底体验了一把男友力是什么感觉,吃饭的时候故意要喂“她”,坐沙发上看电视也会把人搂怀里顺毛,看到少女脸上无可奈何又任她作弄的模样,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这世上再没有比进入爱人身体,回溯他的记忆、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深爱意,更让彼此心灵相通的事了。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到了晚上临睡前,她还意犹未尽,躺在对方腿上,手指玩着“她”垂到眼前的黑发,卷起发梢又放开,“今天我很开心。”   少女本来想俯身吻她,看到自己的脸,顿了顿,改为摸摸头,“嗯,你开心就好。”   她扬起头盯着他笑,“只是有一点点遗憾,以后你不能替我生孩子了。”   少女的脸上是少见的肃然,沉声道,“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不怕。”   陆思渺微笑,“谢谢你,阿哲。”   何其有幸,她能遇到他。   闭上眼,放松姿势枕在软绵绵的大腿上,徐哲行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脊,伴她酣然入梦。   一夜过去,天将破晓。   两个人的身体已经互换了过来,原本沉睡的少女忽然紧缩眉头,不安的动了动。   她又到王泽川身体里了。   四周漆黑一团,屏住呼吸,唯恐引起王泽川的注意。   脚步声逐渐清晰,身旁也有嘈杂的其他人声,对方似乎走出了独居的院子,来到了大街上。   周围吆喝的声音越来越多,混到一起杂乱无章。   “梨儿,新上市的本地梨,两元一斤!”   “卖蒜苗啦。”   陆思渺诧异,王泽川这是到了菜市场?转眼一想,是了,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为了维持生计只能自己去买菜能拖延些时日。   “这土豆怎么卖的?”王泽川沙哑的、仿佛隔着一层口罩的声音传来。   “五毛一斤”当地人说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陆思渺知道R市本来就是少数民族聚集地,之前送外卖的小哥骂的那句话也被小胖他们查出是彝语,但线索还是不够,r市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小客栈200多家,必须进一步缩小范围才行。   她耐心仔细听着,王泽川买了不少的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对话听上去没有任何有用的。   过了一会儿,王泽川似乎买完菜了,走出了喧闹的菜市场。   陆思渺内心焦急,如果让他顺利返回住处的话,下一次出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正在这时,他身旁走过两个说着普通话的中年妇人,“我们等会去珠宝步行街逛逛吧。”   “远不远?”   “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带你去。”   “那先买点梨,我爱吃那个。”   两人说着话渐渐远去,陆思渺牢牢记住那五个关键字,耳边听着王泽川走路发出的脚步声,默念数数,1、2……   99、100……身边喧嚣逐渐归于宁静。   3024!   四周很是安静,钥匙玎珰作响,铁门打开又怦然关上。拖沓的脚步声进到屋里,洗菜切菜的声响传来,依稀可以听见电视里的新闻播报。   “r市今明两天有雨,气温18~26度。”   陆思渺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迫不及待告诉徐哲行--她找到王泽川在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当进入完结倒计时,也是更文的倦怠期了,卡文ing。本月31号完结,不多不少,刚好够个全勤。 以及现在满脑子都是新文。 下一篇你们想看什么? 老祖?校园?都市?民国? 想看轻松苏爽点的,还是爱情中夹杂点悬疑、微虐的?或者其他类型?   ☆、晋江文学城   “东子, 吃饭了。”   “马上,妈你先吃着,我刮胡子呢。”   卫生间里的萧旭东正冲着镜子仰着下巴刮胡子。   电动剃须刀的震鸣中, 胡子剃去留下带着点青色的胡茬, 露出男人轮廓坚硬的容貌。   养了半个多月的伤,一扫之前上班时候的疲惫, 整个人精神抖擞,剑眉星目, 威武而肃然。   萧旭东低头洗干净, 擦着脸出去晾了帕子, 回到客厅,和老母亲两个人相对而坐,开始吃午饭。   连晓蓉道, “下午去医院拆线,我陪你一起去。”   萧旭东夹了块肉丝给母亲,“不用了妈,我下午自己去就是了。”收回筷子, 犹豫了下,“拆了线我就不回来了,要出去办点事, 短则几天,多则一两个月。”   老人干瘦的手颤了颤,“又要去执行任务?”   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来,满是担忧, 紧张的连筷子都攥紧了。   萧旭东暗叫糟糕,话没说清楚把老太太给吓到了,连忙摆手,低声解释,“哪能呢,我还在养伤期。局里也给我放了长假。”   连晓蓉这才舒了口气,奇怪道,“那你跑哪儿去,又要去那么久。”   萧旭东想到陆思渺在他身体那一天和母亲的温馨相处,“帮一个朋友的忙,要去云南一趟。不是公事,您放心。”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萧旭东心知这次出事把母亲吓的够呛,所以多问几句,哭笑不得道,“妈,你怎么刨根问底的。我朋友你也见过,上次我住院,人家从C市赶来看望我的那对情侣。他们有点事,找我过去帮个忙。”   连晓蓉人老了,记忆也不太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来,“噢,是他们啊,看着就是好人。那你去吧。”没再多问了。   吃过了午饭,萧旭东立刻收拾行李,虽然陆思渺那边已经想办法传来王泽川相对确切的地址,但人海茫茫,王泽川又狡猾多端,他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能一举擒获对方。   “妈,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保重。”连晓蓉送他到楼下,萧旭东向母亲道别。   “我知道,你出门在外也照顾好自己。”老人不舍,还是朝他挥手。   萧旭东低头看着母亲,瘦小的老太太才六十,为他操碎了心,满脸皱纹,头发全白了,阳光下一头耀眼的银丝。   心中一酸,握上母亲枯瘦的手,“妈,转岗的申请报告我今天就去交。以后就从一线退下来了,您也可以放心了。”   老人惊讶看着他,忽然老泪纵横,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儿道,“好、好!”   看着老人欣喜激动的样子,萧旭东最后那点犹豫都被打消了。   这一次身受重伤,看到母亲在病床前垂泪,拖着疲惫的身体照顾他的时候,他静下心来想了很多,但始终犹豫不决。   而换回身体后,桌子上陆思渺写给他的信,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清秀的字迹满怀感激他过去的照顾,也真诚地恳求他,希望他能够放下一些责任,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她说,这世上也许还有千万个家庭需要他去拯救,但是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   “不哭了啊,”像是母亲哄着年幼时候的自己一样耐心,这一次是中年男人不厌其烦哄着年迈的老母亲,“在家里等我回来,瑞丽有个珠宝一条街,我给你买个镯子回来,绿澄澄的,好看的很。回头戴上给你那些一起跳广场舞的阿姨看,保管她们羡慕的紧。”   连晓蓉擦擦眼角,拍了他一下,嗔怪道,“别乱花钱!你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她们才羡慕的紧。”   一提这个话题,萧旭东头皮都紧了,忙不迭挥手,“时间来不及了,我走了啊。你快回去。”   转身大步离开,男人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像是卸下了什么重任,整个人都明快轻松起来。   ------------   奢华雅致的房间内,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合上笔记本电脑,“小胖,过来一下。”   在衣橱间里收拾行李的小胖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忙不迭小跑到她身边,“来、来了。”   小樱摸着下巴打量他,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下来,可谓卓有成效,小胖从胖变成了壮实,清秀的五官也逐渐显露出来,要是再瘦一圈,还能称的上个帅字。   小胖被她掂量的眼神看的心虚,“怎么了。”   小樱招招手,“走近点。”   男生依言上前,走到她轮椅边便自动自觉半蹲下,这样方便小樱平视着和他说话。   小樱摸摸他的脑袋,“我想了想,虽然舍不得你,不过思渺那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也去云南帮东哥他们找人吧。”   小胖目瞪口呆,“可、可是你、要去美国……”   小樱笑眯眯道,“我没问题的,思渺那边比较重要。你去帮帮他们吧,”纤细娇软的手握上男生厚实的手掌,撒娇般的晃了晃,“我会在美国等你的。”   “我、我不放心你……”   “要让我安心的话,多出点力,早日找到王泽川那个死变态就行了,还有,”小樱笑的别有深意,“你去美国的机票我刚才已经退掉了,改飞云南瑞丽,今天下午五点的,你快去收拾行李吧。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去机场。”   “……”食物链低端的小胖默默接受了安排,脑袋枕在她大腿上,侧着脸,用小狗般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瞅着她,“你、一定、等我。”   公主毫不吝惜地奖励小忠犬一个热烈的亲吻,“乖,我会等你的。”   她的王子,不高也不帅,还胖乎乎有点憨,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努力救下她的好姐妹,然后凯旋而归,回到她身边的。   -----------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飞机舱内,美丽的空乘小姐挨着座位询问客人需要。   路过一位闭着眼休息的客人时,连见惯帅哥美女的空乘都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混血的男人,有着欧洲人的高鼻深目,凌厉轮廓,而一头亚裔人才有的黑发显得他极具东方气质。   他一身深色西装,长腿在狭窄的座位间难受的蜷起,因为不适而皱着眉,让他平添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   见他休息,空乘没有出声打扰,推着餐车走向下一排。   而他邻座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了他好半晌,乖巧的没有出声。   等到他睁开眼,才迫不及待凑上去,脆生生道,“哥哥,你好好看呀。”   西蒙硬生生是被人灼热视线给盯醒的,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转机两次,饶是已经有过经验,也让人非常不爽。   皱着眉头瞥了眼身旁的小女孩,冷厉的神色缓和了一点点,那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刚才那句话也是用中文说的。   此刻睁着黑葡萄一样又圆又亮的眼睛,笑嘻嘻看着他,推了推手边的杯子,“这里有水,你喝吗。我没喝过的。”   西蒙没理她,女孩以为他听不懂中文,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单词,“water、please”卡的厉害,扭头问妈妈,“这句话怎么说。”   女孩的妈妈歉意朝他笑笑,低声劝道,“宝贝乖,不要打扰人家。”   女孩噘嘴,“可是他真的好帅呀,我想和他说话。”   “你呀”年轻母亲无奈又好笑。   西蒙心想这女孩直爽的倒有点像某人,唤来空乘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余光瞟到女孩惊讶看着他,“大哥哥,你会说中文啊。”   西蒙:“……”失策,刚看到空乘是亚洲人面孔,顺口说了中文。   小女孩好奇,“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到中国来呢?”   西蒙懒洋洋道,“我来打倒坏人,拯救莴苣公主。”   小女孩眼睛一亮,“你也看格林童话啊。那你拯救了莴苣公主以后,是不是就能和她一起幸福生活了?”   男人嗤笑,“不,公主有王子了。”   “你不是王子吗?”小女孩不是很明白,眨巴着眼瞅他,西蒙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粒糖果,女孩还以为是给她的,绽开笑脸,“谢--”   话没说完,只见男人打开包装纸,把雪白的奶糖塞到他自己嘴里,俊眉皱紧,舔了下嘴唇,很是嫌弃,“啧,好甜。”   闭上眼,嘴里满是发腻的甜味,静静回味着互换身体后她尝过的那颗奶糖,想必也是同样的滋味。   旁边小女孩撅嘴,这个叔叔好小气!   --------------------   东哥是最先到达小胖给他们订好的旅馆的,在房间放下行李,拿了电脑到大厅去等人,顺便查查周围小客栈的分布情况。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个身穿休闲西服的高个外国人推着一个纯黑色行李箱,走了进来,一下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惊艳的目光。   他取下墨镜,环顾四周,视线落到店内唯一没有抬头看他的人身上,对方身穿浅色休闲服,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他大步朝对方走过去。   “警察?”   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伴随着带着异域腔调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萧旭东诧异抬头,长相俊美的混血男人站在他面前,一手懒散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看着他。   萧旭东站起来,挑了挑眉,“杀手?”   两人视线相对,似有激烈电光对撞发出无声的火花,彼此确定,和对方无论在哪里都是气场不和。   分别落座,连客套都省了,直奔主题,“什么情况。”   萧旭东转过屏幕给他看,“离珠宝市场2公里范围内,一南一北有两家菜市场,根据思渺提供的数据,计算出来王泽川住的地方在菜市场方圆3公里内,这两个圈子因为附近有景点,游客比较多,客栈共有70多家。”   西蒙斩钉截铁,“不是客栈,思渺说了是独门独栋的院落。”   萧旭东点头,“对,那种可能是民居,但直接找不容易。所以从客栈、中介、餐厅三方问起,是最有效的。”   会把院落长期出租给游客的,必定经常做游客的生意,名下应该不止一个房子在租赁,本身自己很可能是做客栈小旅馆的;再不济从中介那也能问出近两个月外地人来租房的情况。   而王泽川经常点外卖,那家餐厅必然是能接受付现金、骑摩托车能送到的范围。   西蒙瞥了眼男人,虽然因为各自身份不待见对方,也得承认在侦查方面对方也是挺有一套,“怎么分?”   萧旭东直起身体,沉吟道,“我有□□,去客栈那条线,老板也能说几句实话;你以要在这边小住的名义去问中介;小胖去餐厅,借口询问餐厅送外卖的范围,顺便打听有没有姓马的熟客经常叫外卖。”   聪明人对话就是简单直接,西蒙微眯了下眼,蔚蓝如大海的眼底闪过一抹光亮,“OK。”   如此爽快利落没有趁机怼他,萧旭东倒是有点意外了,合上电脑,拿眼角余光觎他,“转性了?你今天这么好说话。”   西蒙扔了个白眼,起身提着行李箱回房间,丢下一句,“我从南边开始。”   萧旭东盯着人潇洒离开的背影,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对方衣服背后已经皱巴巴的了,而懒得怼他也可见疲惫到了一定地步。   摸了摸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噗嗤一笑,“这小子,心倒是没有脸那么冷。”   西蒙刚才进了旅馆直奔他而来,打听清楚了情况才转身回屋休息,也足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   萧旭东继续在大厅等小胖。到了晚上六点过,背着双肩包、风尘仆仆的结实的小胖子,姗姗来迟。   虽然他们几个副人格并没有在现实里见过彼此,但一照面,萧旭东就认出了对方,笑容满脸招呼,“这呢,小胖。”   小胖喘着气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东、东哥。”   “辛苦了。”拍了拍对方厚实的肩膀,东哥给他点了杯水,告知他分析的线索。   小胖咕噜噜喝下半杯水,一抹嘴,坚定点头,“我、知道了。马上查。”   绝不多问一句他们是怎么分析得出结论的,对他们的能力有种近乎盲从的信任,他听吩咐照做就是了。   来不及休息一下,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啪啪地开始敲打代码。   东哥凑过去,“你做什么?”   “查、查中介租赁信息、客栈长期订房情况、餐厅外卖范围。”   东哥捧着茶杯一阵唏嘘,“现在办案要靠现代化手段了,我果然老咯。”   看小胖全神贯注干活,东哥没有打扰,把路线图找出来仔细规划了下。   完了带小胖到餐厅,叫了三荤两素一汤,有大姨做坚实后盾,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一点都不用他们操心旅费的问题。   吃了一半,倒时差的西蒙打着哈欠,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懒散散进了餐厅,一瞥两人面前的残羹冷炙,优雅华丽的声线尾音上挑,“不叫我?”   他脸上带着散漫不羁的笑,气场却极为强大,小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没跳起来,“k、killer……哥。”在意识里和群聊中直接称呼习惯了,现在一照面,被人凛冽气势碾压的渣都不剩,一个“哥”自然而然带了出来。   西蒙看了他一眼,壮实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搓手,一副十分羞愧的样子。   而对面男人眼都不抬一下,自顾自继续吃,理直气壮,“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要吃的自己点,大姨又没亏待你。”   西蒙危险眯了眯眼,音色宛如华丽如低调的大提琴,飘然而过,“you know?上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人,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十月秋高气爽的天,小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东哥放下筷子,掏了掏耳朵,“别说英文,听不懂。也别拽文了,不知道谁连四个字的成语都听不懂。”   “刺啦啦”   两人视线交汇,宛如两道闪电在虚空中对撞,迸发出激烈火花。   小胖夹在两人中瑟瑟发抖,欲哭无泪:这里好可怕,他想回小樱身边去!   东哥朝他一扬下巴,“小胖,搬把椅子过来。”   小胖僵硬着身体,从旁边搬了把椅子放在桌边。本以为心高气傲的杀手大人肯定嫌弃和他们一桌,没想男人总是有着不服输的劲儿。   西蒙径直坐下,招收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几道菜,都是他在思渺身体里出现时爱吃的口味。   末了东哥补充,“来两瓶啤酒。”   西蒙看了他一眼,“再来一瓶红酒。”   小胖缩了下脖子,这是杠上了。   东哥一拍桌子,“两瓶二锅头!”   西蒙,“鸡尾酒有没有。”   然后,桌子上摆满了啤的白的红的,东哥面红脖子粗,大声吆喝着,“是男人就给我喝!”   西蒙默不作声,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   小胖麻木脸,把自己当做倒酒的服务员使。   一晚上过去,东哥还是那张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西蒙还是冷着脸,不发一言。   小胖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好不容易两人喝完了,正要松口气,同时也暗暗佩服两人酒量好的可怕。   哪知一扭头,两人竟然勾肩搭背,一起往屋里走。   “我、我跟你说,拼酒我就没怕过谁!”舌头已经大了,说话含糊不清。   “哼。”带着浓重的鼻音,仔细一看眼神都飘了,背挺的笔直,走路慢的像蚂蚁。   小胖:“……”原来早醉了,还绷着呢。   小胖从此领悟了一个道理,男人的友谊,果然是在酒桌上喝出来的。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三人不约而同起了个早,分南北两边开始摸排调查。   他们心里都知道,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王泽川!   ------------   陆思渺这边已经从阿哲那里得知他们三个到了云南,正在展开调查。   在那样确切的范围内,找到王泽川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们必须抢先在王泽川没钱立刻住地之前找到他,否则一旦转移了位置,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现在的运气感知到他的情况了。   要冷静……不急。   陆思渺在屋里踱步,双手握紧,克制住充满希冀而焦躁的心情。   王泽川突然在意识里出声,“你今天显得心情很不平静。”   陆思渺装的若无其事,撇嘴道,“家里待久了,闷的慌。”   王泽川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很激动的心情呢。”   陆思渺心里一沉,同一个身体,对方对她的情绪感知的越发清楚了。   幸好他也没有继续追问,甚至少见的和她平和聊了一会儿。   陆思渺隐约发现,“你今天心情不错。”   王泽川坦诚道,“是啊,今天天气不错。”   右手不受陆思渺控制地抓起水杯,凑到嘴边,她正好也渴了,喝完了大半杯果汁,问道,“明明是阴雨天,哪里不错了。”   “适合做一些事。”话语别有深意。   陆思渺心口一跳,“你想做什么--”   话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睡意汹涌而来,眼前天旋地转,空空的杯子在眼前晃过,陆思渺困的睁不开眼,很快陷入沉睡。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眼神清明,从沙发上坐起来掏出手机,给符玉发信息。   我考虑好了,我爱他,不想拖累他。分手信我也写了,今晚就走,他刚好要值夜班明天才能发现我不在。晚上9点钟在后山脚下见,一定带上钱。不要告诉任何人。   短信发出去,很快收到回复:知道了。   符玉收起手机,脸上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   是她的,终归还是她的。   屋子里,少女低头删除信息,按到黑屏。手机屏幕反射出她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奇怪表情,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睡吧思渺,等你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爱和救赎都是互相的,苗苗帮助过他们,也值得他们不惜代价去守护。 善良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一定是全员HE的,放心XD --- 接下来双线并进,两边都在争分夺秒,就看谁更快了。   ☆、晋江文学城   两天前。   来到瑞丽后, 萧旭东化身成游客,挨着去客栈、小旅馆询问人家有没有长期租赁的单独院落。   没有就走人,要是有, 就旁敲侧击问问这种房子价格、位置, 有没有其他外地人会租赁,想方设法打听王泽川的下落。   西蒙和小胖那边也不轻松。   一天下来, 三个人晚上回到旅馆,已经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见面交流下情况, 回屋倒头就睡, 第二天接着干。   如此到了第三天, 已经摸排的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萧旭东和西蒙正在以一南一北两个范围内搜寻,忽然接到小胖电话, 激动的又开始结巴了,“到、到我这来!”   两人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赶赴他发来的定位。   那是一家小餐馆, 算是排查范围内最外边的圈层,离景区较远,再出去一点就是很多当地居民   住的地方了。   小胖蹲在人家墙根下, 见到他们两人,急忙跑过来,喘着气急切道,“找、找到了!”   说来也是巧, 他用东哥教他的借口,说是要长期居住在这边,打听餐厅外卖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状似不经意说一句,你们这外卖生意怎么样啊。   一般老板肯定打着包票说好的很,附近多少老熟客都认他们家的云云。   他再问一下,熟客中有没有姓马的,最近两个月过来的,说对方是他表哥,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他们专门过来找人的。   小胖一路问到这家店,正好店里负责送外卖的是个年轻小伙,一听到他这样问,连住址都给说了出来,还热心地把人电话给了他。   三人围在餐馆外的角落,西蒙挑眉,“你确定?”   事关重大,如果不是对方的话,他们贸然上门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小胖再三点头,犹豫道,“既然知道他在、哪里,那是不是可以、报警?”   西蒙嗤笑,“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胖赶紧瞅东哥,以为两人又要怼起来,没想他脸色肃了肃,“我们先抓到人确定是王泽川再报警,否则等那边一系列程序下来,要耽误不少时间。也要预防着万一弄错人的乌龙情况。”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也怕耽误下去会有什么变故,三人立即赶往小胖打听出来的地址。   过去打车花了十多分钟,已经彻底来到景区外围,周围大多是当地民居,多为独门独户的小院落。一家挨着一家,要不是有确切的地址,也不容易锁定目标。   而王泽川租的那间屋子一面靠着农田,背后则是茂密山林。想必他也是看准了这个地方较偏僻,万一出事还可以躲进山里。   西蒙和小胖分别假装路人经过院子外面,墙壁高耸,铁门紧闭。路过的时候仔细装作不经意观察院外的环境,小胖发现了监控头,西蒙还发现了围墙上细不可见的金属丝。   三人汇合,东哥在图纸上划出方位图,“四个监控头分别在四个方位,他也是大手笔。金属丝估计接了电,院子里肯定还有其他陷阱,务必小心。”   用了一个多小时拟定计划,三人找了间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监视着王泽川动向。   “阿哲我跟你说……”东哥给徐哲行打了电话,告知情况。一个人守在值班室的徐哲行用力握紧手机,终于找到王泽川了!   挂断电话,男人长长吐了口气,压抑住澎湃激动的心情,发了条小胖编的计算机代码,告知他们已经发现重要线索,晚上就行动。   为了防止王泽川看到消息,他们也是煞费苦心,又是摩斯密码又是代码的。   徐哲行把代码直接转发给陆思渺,也不好打电话,唯恐言语间泄露情绪,引起她体内王泽川的注意。   陆思渺隔了会儿发回一个:知道了XD   看着她如往常一样的习惯用语加表情,徐哲行摩挲着手机,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想必她此时也很激动吧,只要再忍耐一会儿,到了晚上东哥他们行动后,就能彻底从这场噩梦中解脱了。   他晚上12点下班就回去陪着她,而她肯定也不会睡,今晚注定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无眠之夜。   --------------   9:03PM   符玉打着伞依约来到后山。   今晚下雨,湖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夜跑的人。而后山更是静谧无人。   天空阴云密布,路灯昏暗,踩着高跟鞋的她袅袅婷婷进到亭子里,收了伞,坐在长椅上掏出手机,低头发信息:我到了,你在哪。   发了信息,她看看身旁搁着的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她答应给的五万块钱,把包撑的鼓鼓囊囊的。   眼里划过一抹轻蔑,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要钱。   不过这钱她也愿意给,早点让对方滚蛋,自己嫁给徐哲行后,要钱要房要什么没有?   按照陆思渺告诉她的,徐哲行晚上下班回去才会发现分手信,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早都离开这个城市了。   而接下来,就看她的手段了。   符玉勾起嘴角,笑的志得意满,几乎已经看到自己和徐哲行结婚后的幸福生活了。   淅沥不绝的雨落到亭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更衬的环境清幽。   同时,也掩盖了另一些声响,比如,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女人没有看到,自己身后的半山腰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对着她的后脑,举起一块石头--   “砰”   沉闷的响声被雨声掩盖,惊不起半点鸟鸣。   少女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架着的软绵绵的女人身躯,眼底涌动着阴霾,喃喃低语,“我也到了。”   -----   少女穿着一身神色运动服,背着个双肩包。打晕符玉后,她毫不迟疑把对方的黑色皮包和伞收到自己包里。   然后架起女人胳膊,把对方连拖带抱,带到后山上极为不容易发现的防空洞里。   防空洞修建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早就年久失修,没人管理。洞口杂草丛生,浓绿的爬山虎沿着墙壁蜿蜒生长,十分隐蔽。   两道沉重的铁门被一条老旧的锁链给松松锁住,中间留的空隙很大,把锁链推直了,缝隙足够单薄一点的成年人通过。   王泽川把符玉给拖进去,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一手照明一手架着女人,一直往里走。   防空洞地面湿滑,寒气森森,本就是挖山而建,走到更里面等于进入山体内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静的只有她屏住的细微呼吸声。   这时分出几个岔道口,王泽川拿电筒扫了一眼,想也不想带着人走到其中一个洞里。   他在商业街开铺子十多年了,到处送外卖,早把C大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   这处早就被人遗忘了的防空洞,是他心目中杀人藏尸的不二选地。   再加上今晚下雨,雨水可以冲刷掉踪迹和线索,符玉的出行没有任何人知晓,徐哲行要12点才回家……   一切简直是再完美不过。   又走了一会儿,到底扛着个女人,体力有点不支,王泽川毫不客气地把符玉丢到地上,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预备把人手脚都捆起来,方便待会儿下手。   为防她醒来乱叫,还拿了提前准备好的湿巾纸塞到她嘴里。   绑人的时候,符玉悠悠转醒,睁眼看到漆黑的洞穴,骑在她身上面无表情的陆思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惊恐睁大眼睛!   “唔唔”她疯狂摇头挣扎,被堵着的嘴发出恐惧的呜咽和乱叫,眼中浸满了泪水。   同一时刻,药效过去,陆思渺也跟着醒来。   低头看到满脸血污、双手双脚被捆绑的符玉,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原委,立即倒吸了口气,一屁股从她身上跳了起来,失声尖叫,“王泽川!!”   “别吵,”左手捂上她自己的嘴,意识里的声音温和却令人不寒而栗,“你醒的正好。”   陆思渺不可思议,“你给我下了药?!为什么对你自己不起作用!”   王泽川放开手,“这还是你给我提的醒。青霉素,记得吗。”   洞里阴气森森,陆思渺脸色发白。   原本属于少女绵软的嗓音,比往日多了低沉诡谲,“你用青霉素克制我,我当然也可以摸索出其中的规律。比如当你出现的时候喝了掺杂安眠药粉末的果汁,就会陷入沉睡,而我出现却不受影响。”   “安眠药、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自己根本没买过!”陆思渺低叫。   王泽川但笑不语。   她忽然醒悟,“是从阿哲那里搬出来的时候,你偷偷从他药箱里拿的对不对?你也不是第一次给我下药了!”   王泽川坦然道,“没错。为了试剂量和效果,我给你下过两次都是在平时,你会以为自己疲惫不知不觉睡过去。其实是安眠药的作用。”   洞里阴风阵阵,陆思渺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发冷颤抖,一次比一次更深刻认识到,王泽川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轻声说,“你醒来正好,不要耽误时间了思渺,做出决定吧。”   “是要我上身杀了她,还是你自己亲自动手?”   温柔含情的语调仿佛情人的耳语,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如同匕首直刺入心脏。   偏他故意用她的嘴巴说出来,让地上的符玉听得清清楚楚。   符玉眼里的惊恐浓得都要溢出来,疯狂摇头满脸泪水,蠕动着企图逃离。恐惧让她瑟瑟发抖,   面前的女人根本是个疯子!自己对自己说话,言行不一简直像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根本就是双重人格!   王泽川一脚踩在她脚踝上,符玉发出吃痛的闷哼,唔唔哀嚎求饶,他居高临下,眼神高高在上像是看着蝼蚁。   陆思渺用力把他控制的脚收回,连退两步,咬着牙,“我要进监狱,你也没办法再出来了!”   “放心,”王泽川声音带着一丝自得,“时间地点我都选的好。当然,前提只要徐哲行不报警,是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他是个聪明人,在发现你和符玉都失踪后,为了你,一定不会报警。”   地上符玉原本听到徐哲行的名字眼睛发亮,结果后半句让她期盼的眼神瞬间熄灭,面如死灰。   原来徐哲行根本是知道陆思渺是疯子!而他届时会做出的选择,也可想而知!   陆思渺强自维持镇定,“我每天晚上都会和阿哲聊天,如果不回他信息不接电话的话,他肯定会怀疑。”   王泽川轻笑,“放心,他发了一串代码过来,我当然看不懂,还是按照你平时的习惯给回了知道。他也没再打电话过来,想必根本没察觉你这边出了事。”   陆思渺心中焦急,知道肯定是小胖东哥那边有进展了,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是刚才没打吧,万一他打过来我没接到呢?”故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趁王泽川不注意一下掏出手机,想要求救!   然而屏幕一片漆黑!   她抖着手按下开机键,王泽川竟然也没有阻止,屏幕终于亮起,陆思渺心中正觉得不对,发现信号那里一格也没有!   “不说信号,连卡都被我卸了,你不要想打的出去。”王泽川的声音像是猫玩弄老鼠一般游刃有余。   --------------------     9:25pm。   距离东哥他们计划行动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徐哲行给陆思渺打电话,想陪着她度过这一段短暂而漫长的等待期。   “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然而打手机始终是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人听。   徐哲行眉心紧蹙,如果思渺看懂了代码,肯定会一直保持手机畅通等候消息,除非……   “出事了!”   徐哲行霍的站起身,推门而出,一路狂奔。   ------------   9:28pm   黑暗的洞穴里,唯一的光源是放在地上的手电筒。   对方阴森的话语宛如寒气钻进骨头缝里,陆思渺牙齿打颤,“王泽川!”   一根莹白如玉手指竖在唇边,“嘘,别吵。二选一,我给过你机会的。”   陆思渺摇头,泪水涟涟,近乎绝望,“不管是不是我动手,你就是想以此掌控我!”   “乖,”左手爱怜地拍拍她湿润的脸颊,带着哄劝的语气,“我们有着相同的童年遭遇,是一类人,注定就该在一起。别怕,她带了很多钱,杀了她你就来找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鬼他妈才和你一路人!”陆思渺破口大骂,濒临崩溃,“我就是坐牢进精神病院,也不会任你摆布!”   王泽川声音一冷,“那我还是带着你动手好了,不知道亲手杀过人之后,你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理智呢?”   左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柄水果刀,慢慢抽出,薄薄的刀刃泛着一线银光,映照到符玉骤然睁大的眼瞳上。   -------------   9:36pm   徐哲行一路飞奔回家,打开陆思渺家门,里面空无一人。   毫不犹豫下楼到了门卫室,保安和他相熟,轻易调出了监控,从最近时间开始倒着快进查看,很快发现陆思渺接近九点的时候打着伞、背着旅行包出门。   看到她离开的方向要经过校门,徐哲行赶往学校大门守卫室看监控,发现她往后山的方向走。   立即奔赴后山,心脏在狂跳着,面沉如水,理智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沉着。   思渺出门一定会跟他说,所以今晚操控身体的是王泽川!他这个时候出门,不从校门离开而是到后山,必然有所图谋!   脑子里闪过曾经和思渺的对话,王泽川诱导她杀人企图借此控制她。难道说她打算动手杀人了?!   雨打在脸上、身上,很快湿透了衣服,而他浑然未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快一点、再快一点!   9:58pm   夜色下的小村庄宁静安详。一身黑衣的东哥藏身在密林里,看着手表,在心里默数。   西蒙则是躲在王泽川院落外的巷子里,同样一身深色衣服,背脊紧紧贴着墙壁,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蛰伏着。   小胖则是蹲在控制这一带电源的总电闸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三人在不同地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校对后的手表,倒计时。   3、2、1!   秒针刚刚落到12的位置,小胖一鼓作气拉下电闸!   “啪!”   周围一带村民家中瞬间陷入黑暗,夹杂着庄户人家的粗哑的叫骂,“妈了个鸡!跳闸了!”   小胖迅速跑开找地方藏好,心提到了嗓子眼,最近的一户人家打着电筒走过来重新开电闸,要不到三分钟!   而在这三分钟内,东哥和西蒙必须一前一后潜入屋内,趁王泽川还没反应过来压制住他!   在村庄陷入黑暗的瞬间,藏身小巷的西蒙和密林的东哥宛如一道闪电,迅速奔向王泽川的住处!   那对寻常人来说高大的围墙根本挡不住他俩,一蹿一蹬身手矫捷,双手攀住墙边翻身越过,如猫一般轻盈跃下,落地才发出极轻微的闷响!   “谁!?”然而对于一有风吹草动就高度戒备的王泽川来说,已经被惊到了。   可对方动作太快!   纵使已经察觉,大部分注意力还放在陆思渺那边的王泽川尚来不及从床上跳下来,房门和窗户几乎同时被破开,伴随着玻璃落地的脆响,黑暗中只见两道影子纵身飞扑过来,压在他身上,默契十足的分别锢住他手脚!   被发现了!王泽川疯狂挣扎,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他脖子,稍一用力,缺氧的窒息感立即传来!   王泽川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荷荷”喑哑声响,连话都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室内重新恢复明亮,王泽川被强光骤然刺痛眼,下意识眯了眯,看到压制住他的是两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男人。   两人的声音隔着面具模糊低哑,“是他?”   “确定。”   话音刚落,原本掐住他脖子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了他的下巴!   剧痛袭来,王泽川泪水糊了视线,可这还没完,对方竟然利索地卸下了他的肩关节和腿关节!   西蒙再三确定床上清瘦的男人被他弄的毫无挣扎之力,跟条死鱼一样奄奄一息,这才松开手。   东哥也跟着放开,喘气,“妈的,好久没百米冲刺了,心脏都要爆了。”   西蒙瞥他一眼,“人老就得服输。”   东哥笑,“我是不指望你嘴里能有好话了。”   抓到王泽川,两人如释重负,东哥掏出电话,“我来报警,你先走。”   西蒙是外国佬,这件事不好把他牵扯进来。   谁料西蒙阻止他报警,低哑着嗓音,“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交给你做什么,我在报警啊。”东哥下意识说了句,忽然发现不对,脸色一凝抓住西蒙肩膀,“你要做什么?!”   他的表情隐匿在面具下,东哥却感到一阵森寒杀意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手掌下的肌肉绷的很紧宛如石头一般硬朗,像是被烫了手一样缩回,不可思议低叫,“你疯了!”   西蒙头也不回,盯着床上手脚被卸掉,歪着脑袋口水流了一胸口的王泽川,声音冷漠,“交给警察等枪毙还要很久,思渺已经忍受够久了。就到这里结束。”   极薄的、闪着银光的刀片,从他袖口滑落到掌心,夹在修长手指间,幽深的眸子闪了闪,“Game over。”   东哥一把攥住他手腕,脸色沉的可怕,“不行!”   ----------   “滚开!”陆思渺尖叫,意识力高度集中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然而平时还能够占据上风,现在却几乎撼动不了王泽川!她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住,自己的身体都难以控制。   陆思渺恍然明白,“你早就有了可以和我争夺身体的力量,平时都在示弱!”   他一手抓着符玉长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呈坐姿,右手握着刀,从她背后绕过去抵到脖子上。   符玉早就吓的崩溃,一个劲摇头,喉咙里发出苦苦哀泣。   “是啊,就等着这一刻了,”王泽川笑着对陆思渺说,“别怕,很快就好。她也不会太痛苦的。”   那娴熟的姿势,就像是二十年前割喉杀那些女孩一样!   握着刀的手蓄势待发!   陆思渺瞳孔骤然紧缩,一瞬间,眼前闪过那些可怜的受害者的照片、他们痛苦自责的家人、还有干爹对着亲手栽下的松树,老泪纵横的模样!   绝对不能放过王泽川、自己也不能成为下一个他!   “啊!”心底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然爆发出来,在王泽川动手的最后一秒抢回右手控制权,刷拉一下划断绑住符玉双脚的绳子,大喝,“跑!”   变故惊呆了符玉,楞了两秒,跳起来就跑!   王泽川闷哼一声,竟然都没管对方,径直调转刀尖,对准自己胸口,嗓音喑哑诡谲,“没时间了,跟我一起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五章。 话说你们想看什么番外呢? ----- 8.28有修改,调整时间线   ☆、晋江文学城 作者有话要说:  8.31修   刀尖离胸口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刀刃散发的寒气连心脏都要被冻住。   陆思渺死死咬着牙,握着刀的双手仿佛有两个人在操控,一个想要死命往里捅, 一个拼命阻止, 意志完全相反的两股力量在身体中你死我活的争夺着,骨骼筋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洞穴内一片死寂, 只有紧绷到极致的呼吸声,两股力道激烈角逐着, 两人注意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甚至都不能说话, 握着刀的双手颤动,手背青筋暴起,而闪着寒芒的刀尖寸寸逼近、已经抵住了胸口的肌肤!   谁来……谁能来救救她!   泪水顺着眼角纷纷滑落, 陆思渺咬紧的牙关渗出了血味弥漫在口腔中,脸颊用力到扭曲--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她答应过会坚持的,阿哲还在等她!   阿哲!求求你快来!   ---------------   天色暗如泼墨,雨越下越大, 一路狂奔的徐哲行衣服全被打湿贴在身上,裤脚被溅满了泥水,男人低喘着、脚下动作宛如冲刺, 脸色难看的吓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跑到山脚,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 两人一照面,满身泥水狼狈不堪的符玉看到他,一下哭了出来,“阿哲!”   “符玉!”徐哲行震惊地扶住扑到他怀里的女人,急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到思渺没有!”   平时妆容精致、干练稳重的女人,此刻妆全花了,眼线被泪水晕开糊了一片跟鬼一样,浑身泥泞,抓住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揪着他衣襟,哭喊高叫,“她骗我到这里来要杀我!她是个疯子!神经病!”   嘴里连哭带骂着,刚才洞里受到的委屈恐惧一股脑儿爆发了出来。   徐哲行一听,脑子里登时有如天旋地转,一把按住她肩膀,声音猛地提高断然厉喝,“人呢?她在哪儿!”   “防、防空洞!”符玉被他突然的爆发惊吓到了,舌头打结,磕磕绊绊吐出三个字。   徐哲行想也不想,推开她就往山上跑去!   “别去!”符玉反身抱住他,浑身瑟瑟发抖,“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她现在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简直把从天而降的徐哲行当成了救命符。   徐哲行低头,女人仰着哭花了的脸,满是泪水和哀求。   “符玉,”男人声音很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思渺还在等我。”   他坚决挣开她的手,定定望着她惊惧交加的眼睛,沉声道,“她不是疯子,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十多年的朋友,就不要报警!”   “求你。”丢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山上飞奔,矫健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帘中。   符玉跌坐在地上,耳边还声声回荡他请求的话语,他恳求的眼神,一瞬间浑身血液冻住,心凉刺骨。   雨滴打在她脸上,混合着泪水沿着下颚纷纷坠落。   “呵”她捂住脸,仓惶又凄然,哭哭笑笑,“符玉,你太蠢了。”   她真心喜欢也好、机关算尽也好,他的目光从来不曾落在她身上。   连她差点被人杀死,他一心牵挂着都是他的女朋友。还让她不要报警,还求她!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再清楚不过徐哲行是什么样的人,表面看着温柔客气,实际心气高傲又固执,这辈子从没求过任何人。   而现在,他平生第一次开口求人,还用他们十多年的情分来逼她!   “我到底在做什么……”回想自己做下的一桩桩事,忽然察觉其实毫无意义,她永远都得不到对方,不管有没有陆思渺的存在。   大雨中她形单影只蜷坐在地上,带着泪水的脸茫然望着不远处的湖边,再过去就有个保安亭,只要到了那里就彻底安全了。   身体虚软的很,她艰难站起来,刚刚迈了一步,忍不住回头,薄雾氤氲渐渐笼罩了整个后山,只有静谧的雨滴声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阿哲……   眼中神情变幻,她脸色犹豫似内心正在激烈挣扎,报警,还是不报警?!   -------------   徐哲行来到隐蔽的防空洞口,想也不想钻进去,用手机电筒照明小跑着往里走,一路飞奔而来,此刻肺部像是要炸开,喉咙如同刀刮一样生疼漫着血腥气,耳膜里心跳重重回响,他喘着气,大声呼叫,“思渺!你在哪里!”   防空洞里响起阵阵喑哑回音,犹如鬼泣。他的影子在墙壁上一闪而过,很快来到岔路口,三个洞口,让人选择唯艰!   “思渺,你在哪里!”   正在和王泽川生死交战的陆思渺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心口一颤,手下又被对方控制着进了一点,刀尖已经扎破了皮肤,刺出一丝血线。   然而陆思渺完全顾不得伤处的痛楚,精神大振:他来了!   带着些回音的呼唤沿着洞壁传了过来,“左中右三个洞口,你在哪一个?”   还有三个洞口?!   脑袋里拼命回想,她彻底苏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而之前慢慢恢复意识、朦胧中好像看到的是--   “左!”   齿缝里挤出短促的音,就这么一个字又消耗了精力,被王泽川再戳深了伤口!   “唔”喉咙里溢出闷哼,受伤后体力更是不支,陆思渺眼睁睁看着刀尖一寸寸往里捅入,撕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苗苗!”   下一秒,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纵身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竟硬生生把刀往外抽了出来!   “该死!”意识里王泽川怒喝,控制着她的身体全力想捅,徐哲行压锢住她的腿,猛然击向她手腕,吃痛之下手条件反射松开,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男人一脚踹开,使出全身力量把她推倒,双手死死压在头顶。   被王泽川控制的少女脸色狰狞,竟然张嘴欲咬舌--   电光火石间,男人抽出手直接插入她嘴里,手指被咬的鲜血淋漓!   电筒昏黄的光照到他脸上,男人眉心皱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忍着痛一声不吭。   地上的陆思渺痛彻心扉,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呜咽失声。   “我没事,”他痛的声音都变调了,还在鼓励她,“你要坚持住,你答应过我的!”   就在这个时候,王泽川忽然消失,陆思渺明显感觉身体里没有了他的干扰,徐哲行也察觉对方一下泄了气,身体发软。   陆思渺微微颤颤松开嘴,带着哭腔,“阿哲!”   男人一把拥她入怀,冰冷的唇不住吻着她的脸颊、嘴唇,“没事了、别怕,我在。”   陆思渺蜷缩在他怀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哽咽着,“还好你来了,差一点我就……”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男人眼底满是悔恨和自责,大掌按着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膛,一声声急促心跳昭示着是多么惊魂未定。   陆思渺摇头,揪紧他衣服啜泣,男人温柔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情绪,长舒了口气,“你来了就好。”   “你慢慢躺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徐哲行把她放平,帮她处理胸口的伤。   幸好之前她一直在坚持着,和王泽川抗衡,刀尖戳伤了肌肤,但伤势并不严重,徐哲行脱了衬   衣给她包扎过程中,陆思渺心疼的目光一直凝在他左手手指上,上面血迹斑斑,“你的手怎么样了?”   徐哲行活动下关节,“是外伤,修养几天就好了,别担心。”   包扎完伤口,男人把精疲力尽的她打横抱起,两人慢慢走出山洞。   刚来到洞口处,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   几分钟前。   10:15pm   东哥拦住意欲痛下杀手的西蒙,“你不能杀他!这是在中国,杀了人你也跑不掉!”   西蒙不耐,“我有办法脱身,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也不行!”东哥又急又气,“思渺绝对不想看到你为了他去杀人!这样做的话,你和王泽川又有什么分别!”   西蒙眼神瞬间冷冽如冰,睨向东哥带着刺骨的寒意,冷笑了下,“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   “但这不一样!”东哥气急败坏,“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交给警方处理!我是--”余光瞟到瘫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王泽川,“等等,我们讨论之前先把这家伙打昏。”   西蒙哼了声,突然挥起一拳砸到王泽川太阳穴上,残影还留在视网膜上,登时对方就昏死过去。   “你干什么!”东哥心惊肉跳,连忙摸了下对方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才吐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是警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杀人!”   西蒙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所以我让你走了,这里我来处理。”   他甚至从衣兜里摸出一双塑胶手套,一丝不苟开始往手上戴!   东哥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你居然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声音一下提高八个八度,气得想揍人却又打不过,“不行!你不能杀他!”   面具下,西蒙蔚蓝如深海的眼睛闪了闪,嗓音低哑沉闷,“再不走,你就只能目睹我杀他了。”   东哥简直拿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没办法,偏偏两人谁也没办法说服谁,焦躁之下猛捶了下床,结果急中生智,“给思渺打电话!”   打了几次都是关机,东哥脸色一肃察觉不对,赶紧给徐哲行拨,拨打了几次都是对方暂时无法接通,最后一次终于拨通了!   ----------   10:21pm   徐哲行放下思渺,一手搂着她,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萧旭东,目光一凝,立刻接听,“东哥,你们抓到王泽川没?”话语带着急切。   “抓到了,你放心,”东哥那边明显压着嗓子在说话,“刚才思渺电话没打通,出事了?”   那边的判断和当时徐哲行的判断一样,陆思渺这个时候该是守着电话,而不是关机。   “差点出大事。”徐哲行三言两语简短说了情况,那边倒吸了口气,“我的天。”   西蒙冷冷插了一句,“早杀了他不就完了。”   对方带着异域腔调的中文辨识度极高,陆思渺抬头,正好和低头的徐哲行目光交汇,她点点头,对方便默契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她打起精神,“你们制住他了?”   东哥道,“对,打昏他了。我说报警,西蒙说人交给他……我们两个吵了半天,还是问问你的决定。”   未尽的话语隐含着深意。   陆思渺心知肚明这话是什么意思,咬了咬唇,她当然憎恶王泽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但--   “不能杀他,”她一字一字道,眼里凝着冰霜,“我不想因为他连累你、脏了西蒙的手。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活着受到审判,让他知道他输得一塌糊涂,他要被人唾骂诅咒,要堂堂正正枪毙他,用他的死祭奠受害者在天之灵。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去!”   东哥叹息中夹杂欣慰,“思渺,我知道了。保护好自己。这边我会处理好。”   电话挂断。   陆思渺吐了口气,把手机揣兜里,软软依靠在男人胸前。   徐哲行默不作声,搂着她往山下走。   陆思渺轻声说,“阿哲,你生气了。”   “王泽川一天不死,还要折磨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苦了。”男人低哑着嗓子,胸膛因共鸣而轻轻振动,她偏头蹭了蹭,“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没事的,”半开着玩笑,“顶多在精神病院待几个月而已,我扛得住。”   在回答东哥的时候,她看得清楚。按照审判程序走下来,王泽川得到死刑结果至少也要3-6个月,在这期间他还能控制她身体,为了安全她这一次她必然要住进精神病院。   让西蒙杀死他固然一劳永逸,但是她不愿意这么简单放过他。   “我不怕的,我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软糯的嗓音轻柔道,安抚着对方焦躁不安的心。   男人眼眸暗了暗,下巴搁在她头顶,手臂收紧,高大的身躯将她严严实实搂在身前,一点雨都没落到她身上。   下了半山,忽然发现一个徘徊的身影,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完全出乎预料的人,惊讶道,“符玉?”   “阿哲!”符玉冷的抱着胳膊哆嗦,听到呼唤欣喜抬头,看见徐哲行毫发无伤,明显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视线落到他怀里的陆思渺脸色,脸色僵硬了下,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徐哲行扫了眼她带着泥泞的衣服,一目了然,“你没走?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符玉应道,“嗯,我担心你。”   三人一齐下山,她始终和两人保持几步远的距离,看样子对陆思渺心有余悸,不时偷瞟一下,又赶紧移开视线。   徐哲行道,“谢谢你没报警。”   符玉嘴硬,“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报警。”   陆思渺本来对符玉的敌意,因为她这番举动而打消了不少,“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我刚才叫王泽川的名字你也听到了,你想想,这名字有没有觉得熟悉。”   在洞里的时候,符玉听她叫了好几次这个名字,当时没注意,现在细想是觉得哪里听过。   疑惑望向徐哲行,他沉声道,“二十年前黑水市连环杀人案,以及这半年发生的两起案子,都是王泽川做的,他现在被全国通缉。因为不知名原因,一部分意识到了思渺身上,可以控制她。”   符玉听到解释,只觉荒谬,“这说法太可笑!这种事情……”   “是真的,”徐哲行打断她,“因为之前我也在思渺身上。”   “……”符玉彻底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对方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所以尽管觉得荒诞不经,但理智上已经接受了这种解释。   她匪夷所思,盯着陆思渺,“那你是不是还会发疯、被他控制?”   陆思渺道,“他被抓了。”至于其他事没打算对她说。   符玉神情复杂看了眼徐哲行。接下来的一路再没说话。她想到的是,当初去咖啡馆找陆思渺的   时候,她曾说过,她和阿哲的羁绊,不是外人可以懂的。   原来,是真的。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符玉望着前方男人的背影,少女被他严严实实护在怀中,风雨不侵。   神情流露一抹悲哀,她加快步伐走过两人身边,落下一句,“我不会报警的。明天就打报告申请去分校区任教。”   就这样吧,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谢谢你。”身后飘来一句轻柔女声。符玉仰着脖子走得飞快,任雨水落在眼里,酸涩的很。   承认输就输了,再纠缠下去就太难看了。她什么也没有,就剩下这点尊严了。   ----------   10月28日,轰动全国的两起恶性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终于被抓住了。   消息一出,普天同庆。那一天的黑水市阳光灿烂,人人脸上带着笑容,终于驱散了笼罩在这座小城那么多年的阴霾。   陆思渺则是通过阿哲这边的关系,进入了精神病院隔离病区。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24小时监护,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塑料,确保她不会被王泽川操控自杀。   奇怪的是,王泽川在被捕入狱后,立刻承认了全部罪行。而大姨也在背后想方设法推动案件尽快进入起诉阶段。   “你不用再防备我,我说了,我真的没打算再杀你。”意识里,王泽川一改之前的疯狂,心平气和地和陆思渺交流。   陆思渺一身白色的病号服,靠着墙壁坐着,双手环抱膝盖,不置可否,“你之前也这样说,结果在洞穴里想和我同归于尽。”   王泽川失笑,“我那时候被你朋友抓了,一绝望,冲动了点。现在不会了。”   “呵呵”陆思渺自然不信,否则也不会专门到这里来。   一身囚服、手脚都戴着镣铐的王泽川背靠着墙壁而坐,地上湿冷寒气又重,狱房狭小昏暗,一小束光透过窗户栅栏斜斜投落下来,灰尘在阳光里静谧无声地飞舞。   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着,手搭在膝盖上,摩挲着沉甸甸的金属镣铐,声音平和,“我知道我被抓后,肯定逃脱不了枪毙。这段时间在监狱里也想的挺多。你就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   四周、家具都是白惨惨的房间内,陆思渺背靠墙壁,垂眸没有应声。   “我说过,得知你和我类似的经历后,我就不想杀你了。控制你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但是,”他笑了笑,“你比我想的还要顽强。你的那些朋友,我以为和你分开后就不会多管闲事,没想也低估了他们。为了你千里迢迢跑到云南来抓我,也是不容易。”   意识里,那个声音缓缓倾述,“我们明明是同一类人,却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你有朋友、有爱人,可我什么都没有,还背负杀孽,落到现在的下场。如果我说我羡慕你,你会相信吗。”   “……嗯。”   他突然问,“你说,如果我没有对你下手,你会不会有一点可能喜欢上我?纵使在知道我不行以后”   陆思渺想了想,认真道,“我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压根不会在乎这些。”   “本来,我和阿哲在一起的时候,人格问题只要一天没有彻底解决,我俩都是打算柏拉图的。”   言下之意,她说的都是实话。她对徐哲行如此,倘若真的喜欢的人他,也必然不会在意他的缺陷。   “思渺,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怅然叹息,“我想我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思渺问,“你后悔了吗,对你犯下的杀戮?”   “如果我说后悔,你会原谅我吗。”声音带着点希冀。   陆思渺缓慢而坚决地摇头,“我没有资格原谅你,而且你要真心想赎罪,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命来抵罪。   他沉默良久,“我知道了。”   这之后,王泽川再也没有出来过。   陆思渺最开始不敢掉以轻心,以防又被他诓骗。   而案件在证据确凿、凶手供认不讳的情况下,很快由检察院向法院提起了公诉,案件进入审理阶段。   这些消息都是徐哲行每天来看望她带来的。   一扇玻璃阻隔了两人,陆思渺哈了口气,笑着在雾气上画了个心。   长身俊立的男人微笑着,将手掌贴在心上。   陆思渺连忙伸出手,彼此掌心相对,隔着玻璃相贴,相视一笑。   随着案件审理,王泽川一改世人眼中狡猾多诡的态度,完完全全坦白自己的罪行,还请求法庭尽快宣判。   而法庭上的一些事件也随之流传开来。   王泽川的悲惨身世、他造下的杀孽,他扭曲变态的性格,无数专家把他当成重点案例进行分析,挖掘人性、反思社会矛盾,一时间俨然成为热点话题。   第二年2月,赶在春节前,这起案子在众盼所归中得到宣判。   王泽川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宣判的时候,因为是不对外公开的法庭,因此外界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最先得知的,反而是陆思渺。   许久未曾出现的王泽川忽然在意识中出现,与她道别,“我要死了,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语气平静,甚至透着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   消息太过突然,陆思渺怔了怔,垂下眼睛,“嗯。”   “永别了。”   这是对方留存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陆思渺猛然一震,感觉到某种意识被剥离了灵魂,尔后识海里再悄无声息,静的像是从未响起过那些副人格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她想笑,嘴角刚刚弯起,一行清泪滑落下来,砸到手背上。   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哭了。   王泽川可恨又可怜,她同情他,憎恨他,这泪与其说是为他而落的,倒不如说是为那些和他们有着相同遭遇的孩子而流的。   诚然并不是所有有这般遭遇的孩子都会性格扭曲,这和先天后天都有关。她只是希望,这世上再没有人遭遇那么多不幸。   王泽川被执行枪决那一天,黑水市到处都响起鞭炮声,大街上弥漫着纸钱燃烧过后的香灰味道,受害者家属伏地恸哭着,祭奠逝者在天之灵。   C大后山上,张叔蹲在他自己亲手栽种的翠绿松树前,流着泪给女儿烧纸,“思思啊,杀了你的犯人被枪毙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他在那里待了一天,时隔多年喝了瓶白酒,烂醉如泥。   个别潜逃多年的通缉犯看到国家对于逮捕他们的力度和决心,也选择了归案自首。一时间,许多旧案大案被翻了出来,那些受害者终于得以瞑目。   而第二天一早,徐哲行就来办理出院手续。陆思渺迫不及待走出待了四个多月的病房,飞扑到门外等候的男人怀中,两人在走廊紧紧相拥,引得过往医生护士纷纷侧目。   她埋首在男人怀中,任意依恋,“阿哲!我好想你!”   男人双手环紧,温柔亲吻她的额发,“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分别。”   ☆、晋江文学网   2月初的深冬, 蜀地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说是雪,到底是南方,比不过北方的大雪纷飞, 也只是从天空中散落一些冰晶状的雪花罢了, 连地上都积不起,一沾地就融化成了水。   而在这样阴郁湿寒的冬天, 最幸福的事情莫不过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枕着爱人的手臂安眠。   半醒不醒的时候, 陆思渺感觉到温热的唇摩挲着她的脸颊, “饿不饿?我去做早餐。”   “嗯”含糊的咕哝, 又软又娇。   男人温柔地吻了吻她,试图抽出手来,被她下意识搂紧, 一脚勾着腰,蹭到他怀里不让人动弹。   “哎……”无奈又好笑,只用了气息,暖洋洋地溢出来。   索性长臂一伸, 把娇小的少女严严实实压在怀中,自己覆身而上,如同茧子般裹住, 寻着樱红的唇瓣,一亲芳泽。   “唔--”   这下,陆思渺彻底清醒了,下意识微张开着嘴, 男人的舌尖已经探入口中,带着属于他的独有气息,把她的嘤咛轻轻堵了回去。   唇舌交缠,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啧啧水泽声。直到被窝下两个人都有些透不过气了,才恋恋不舍放开,和她鼻尖抵着鼻尖,轻喘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思渺脑海中不由闪过昨晚上的一幕幕画面,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王泽川死后,徐哲行把她从精神病院接了回来,在他的精心调养下,她精神状态恢复了大半,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昨晚上两人腻在一起看电视,结果干柴烈火一点既燃,从沙发做到浴室,又从浴室滚到床上。   要不是这半年坚持跳舞拉开了韧带,简直要折了她的老腰。   不过纵使久旱逢甘霖,男人也依旧是春风化雨,始终照顾着她的感受,因此除了有些不适外,也都还好。   “还好。”她说,一开口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男人抱着她翻了个身,把她放在自己身上,她微凉的身体贴着他的,下巴搁在他颈窝,两人之间毫无阻隔,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仿佛挨着座火山,源源不绝散发着炽热的温度,融得人都要化了。   昨晚初尝情/欲的两人又有些被勾得情/动,陆思渺感觉到贴在大腿的火热的坚硬,脸颊发烫,“阿哲……”   一声轻吟,带着几分羞意。   男人目光暗了暗,手从她背后沿着背脊一路探下去,嗓音透着性感的低哑,“我看看。”   陆思渺脸烧的更厉害了,埋首在他颈间,身体随着他的抚慰软成了一滩春水,白嫩的手指摸索着越过男人肩膀伸出被窝,抓住床单一角下意识弯指扯住。   “啊……”被子里的双腿夹紧,低喘了一声,目光迷离,嗓音和身体都那般柔软无力,“不要了……”   到底顾忌着她的身体,男人浅尝辄止,抽出手轻拍着背脊安抚,侧头亲亲她颊边的发丝,“好。”   陆思渺闭了闭眼,等待潮涌过去,脸颊一片醉人的驼红。   抓住床单的手被人捞了回来,塞回充满热气的被窝,大掌沿着她胳膊上上下下摩挲取暖,“外面冷,别伸出去了,小心感冒。”   她懒洋洋应了声,用鼻音送出一个“嗯”字。   等她手臂彻底恢复了温度,他的手滑到底,握住她的手,穿过指缝,一个接一个直至十指相扣,牢牢攥紧,温存不尽。   “噗通、噗通”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震颤着耳膜,陆思渺闭上眼,唇角扬起恬静的笑容。   男人另一手抚摸她一头长发,“下个星期我爸妈、哥哥嫂子都要回国,我们一起过春节好不好?”   闻言,陆思渺身体一僵。   对方立即察觉,揽住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晃了晃,“不用担心,我爸妈人很和气的。”   她咬咬唇,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像是缩进壳里的乌龟,声音透过厚实的被子传出来,闷闷的,“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没有学历,现在还没工作……”   男人正想说“他们不会在意”,哪知她最后认认真真补充了一句,“除了长得还算是好看,其他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呵”忍不住闷笑,换来胸口被捶了一拳。   某人一掀被子,探出头来,眼睛亮闪闪的宛如璀璨星辰,一脸义愤填膺,“我在担心!你还在笑!”佯作生气,嘴角的小梨涡怎么也掩饰不住。   徐哲行虚咳两声,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拳头,“近朱者赤,近小樱者自恋。你还是和她保持适当距离吧。”   她这段时间整天抱着手机和小樱网聊,有时还能忽略掉他,作为一个正牌男友,还是要委婉提醒一下自家女朋友才行。   陆思渺眨巴眨巴眼,唇角弯弯,“小樱的醋你也要吃呀?”   男人把被子往上提了点,遮住她露到外面的背部,连人带被子抱住,故意叹气,“小胖一定是和我同样的心情,幸好你俩没住在一起,不然肯定要抛弃我们。”   哀怨的样子惹得她龙心大悦,仰头亲亲他的下巴,“不抛弃你,我舍不得。”   怎么舍得呢。是他在生死攸关之际救下年幼懵懂的她,是他教会她爱与成长,是他的陪伴和鼓励,让她熬过那段艰难岁时光。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代替独一无二的他,深爱着她的他。她的他。   “我的荣幸。”手掌穿过她的发丝,按住后脑,男人笑着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   春运期间,人流攒动的机场。   眼看着从美国飞来的那班航班已经着陆正在下客,站在接机口的陆思渺理一下头发,有些紧张地问身旁的徐哲行,“我这样穿行吗。”   徐哲行转头看着她,女生一袭水红色的羊绒大衣,衬的肤白貌美,高筒皮靴包裹着又直又长的双腿,整个人亭亭玉立,娇俏清丽。   她歪头盯着他,水眸盈盈,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绞紧,显而易见的忐忑。   徐哲行毫不掩饰夸赞,“好看。我妈就喜欢艳丽点的颜色。”   陆思渺提着的心稍微放松点,对方接着又来一句,“再说就算是丑媳妇也迟早要见公婆的。”   陆思渺忍俊不禁,伸手绕到他后腰掐了一把,“谁丑了?”   男人揽住她肩膀,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润物无声一般悄然安抚她不安的心,低低笑道,“丑媳妇都要见公婆,更何况我家美媳妇呢。”   “谁是你媳妇。”没好气横他一眼,自己先笑了出来,却是眼如春水眉如远岱,盈盈动人。   这么一番打趣,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很快徐哲行的的家人一块儿从通道走出来。徐哲行的父母年约六十多,但保养的很好,气度儒雅,一看就是教授学者,充满着书卷气。   他大哥一身西装,气派不凡;大嫂温婉娴静,牵着个东张西望的可爱的男孩。   “爸妈,大哥嫂子,”徐哲行带着陆思渺迎上去,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这是思渺,我女朋友。”   一时间,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陆思渺心底忐忑,面上露出大方礼貌的笑容,“叔叔阿姨好,大哥嫂子好,”还朝徐哲行年约六七岁的小侄儿弯眼笑笑,“小宝,你好呀。”   小男孩原本好奇陌生的目光,一下亲近了许多,眨眨黑亮的大眼睛,露出缺了牙的笑。   “好好,”徐母慈祥又和蔼,握着陆思渺的手连连点头,“你就是苗苗吧,我听阿哲提起你好多次了。”   徐父长相威严肃穆,看着她时表情也温和下来,“辛苦你了,大晚上的跟着来接我们。”   “不辛苦,应该的。”陆思渺下意思看向徐哲行,他正帮着大家把行李拿上后备箱。心中一暖,他又是安慰又是打趣让她不要紧张,原来早就默默做了那么多沟通的工作。   而且他知道苗苗是她的小名,还对家人这样提起,连她父母都这样叫她,也算是表明对她认可的态度了。   汽车载着一家人驶向市区,一路徐母握着陆思渺的手嘘寒问暖,却只字不提她的家庭和过去,只问近况。   她的体贴让陆思渺倍感暖心,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回到市区,徐大哥的房子是卖了的,徐哲行把他们一家三口安置在陆思渺之前住的房子里,徐父徐母则是跟着他俩住现在的房子。   徐父徐母都是非常友善的人,也十分喜欢陆思渺的乖巧懂事,一个星期相处下来,俨然把她当儿媳妇看待了。   眨眼就到了大年初三,大哥嫂子带着小宝下来,一家人在屋里看电视、包饺子。   陆思渺正在捏饺子,忽然感觉衣服下摆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小宝笑嘻嘻朝她招手,“苗苗姐,你弯腰,我给你个惊喜。”   旁边包饺子的嫂子笑着数落,“没大没小的,要叫幺妈。”   小宝做了个鬼脸,亮晶晶的眼睛透着股机灵劲儿,“才不要,我以后长大了要娶苗苗姐当媳妇儿!”   他可喜欢苗苗姐了,英语说得溜还会几门外语,还教他打拳带他玩儿,讲故事也讲的好听。   徐母笑着摇头,“瞧着人小鬼大的。”   陆思渺忍俊不禁,弯腰故意逗他,“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呀?”   小宝双手背在背后,眼珠狡黠转了转,冷不防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下,笑嘻嘻地跑开,“盖戳了,盖了就是我的喽~”   陆思渺用手背擦脸,一抹全是白色面粉,噗嗤笑了出声。   “哎呀,这孩子,尽捣蛋,”大嫂嗔怪着自己儿子,连忙拿了毛巾给她擦,陆思渺弯弯眼,“没事,我去洗一下就好。”   走出厨房,正看到徐哲行把小宝捞到腿上,啪啪打屁股,“敢跟你幺爸抢人了?我看你寒假作业是太少了,等会就带你去书城买书去。”   他眉梢眼角带着笑意,说话也是温言浅语,偏把淘气的小宝治的死死的,鬼哭狼嚎,“嗷不要~~幺爸我错了!”   在徐哲行腿上挣扎,看到陆思渺出来,双手一伸,眼巴巴瞅着她求救,“幺妈救我~~”   眼珠乱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顽皮的厉害。   陆思渺双手背在背后,脚步轻盈走上前,忽然伸出手使劲揉了把他的脸,施施然道,“我也给你盖个戳,小宝就是我的了好不好。”   以为找到救星的小宝愣住了,一摸脸上,满手的面粉,顿时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嘤嘤,幺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可爱的侄儿~”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看上去漂亮又温柔的幺妈,跟他幺爸一个德行,白皮儿黑芯子,忒黑了!   “说你胖,你还踹起来了。”徐哲行拍了下他肥嘟嘟的小屁股,把人抱起来,“快去洗脸,下午带你出去玩。”   “好耶~”这几天过年宅家没处可去的小孩憋惨了,一听可以出去玩,顿时欢天喜地,路过陆思渺时还不忘拉着她一起到卫生间去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镜子前,陆思渺先拿了毛巾给他擦干净,点点小鼻子,“小花脸。”   小宝吐吐舌头,“你也是啊。”   等陆思渺擦完,一低头发现小宝好奇瞅着她的肚子,“幺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妹妹玩啊。”   陆思渺面上微红,摸摸他的头,“让你爸爸妈妈给你生呀。”   小宝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妈妈说,快了,年底我就有弟弟了。”   “……”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   不过陆思渺也没多问,想着是大嫂刚怀上第二胎,要过了保胎期才打算跟家里人说。   小宝见从她这里问不出答案,一阵风一样冲到客厅,嚷着道,“幺爸!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妹妹玩啊。”   隔着门,陆思渺都能听到徐哲行忍笑道,“妹妹不是给你玩的,还有这个要问你幺妈去。”   小宝还在纠缠,陆思渺在里面红了耳根,嘴角悄然扬起。   她也会有一个像是小宝这般可爱的孩子啊,属于她和阿哲的孩子。想一想,就让人禁不住期待。   吃过午饭,徐大哥带着妻子孩子去了游乐园,徐父拉着徐哲行陪他下围棋,陆思渺则是陪着徐母逛街,等大包小包提着回家,到了晚上,徐母把她叫进房间,关了门,从购物袋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陆思渺,“拿着。”   陆思渺一见,就知道这是下午陪着徐母在一家高档玉器店购买的玉镯子,价值不菲,连忙婉   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徐母把碧绿的镯子拿出来,一个劲往陆思渺手上戴,语重心长道,“我们家也没有传家宝,戒指的话阿哲肯定会买的。这镯子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拿着。”   陆思渺推辞不过,只得道谢收下。   见她收了,徐母欣慰笑了,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听阿哲说了,我也心疼你。你也是不容易……不怕,以后我们都是你家人,阿哲敢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陆思渺莞尔,“谢谢阿姨。”   徐母看着她笑,“还叫阿姨?”   陆思渺张了张嘴,久违的词语卡在喉咙里,眼圈先是一红,不好意思低头,小声嗫嚅道,“妈。”   徐母把她搂在怀中,像是母亲哄慰女儿般体贴温柔,“哎。”   她埋首在对方肩头,撒娇般蹭了蹭,眼角溢出泪水。   真好,她终于又有亲人了。   春节很快过去,徐父徐母跟着大哥重新回到美国。   这天,陆思渺在群里和大家闲聊,互相说着春节都怎么过的。   小樱忽然提议,“找个时间我们来面基吧?除了思渺,我们其他人都还没见过彼此呢。”   消息一出,得到了大家的纷纷响应,正好大年十五还没过,大家都在放假,然后就开始定面基的城市。   小樱理所当然的语气,“来我这边呀,给你们包吃包住,海鲜管够。”   小樱一个月前从美国返回,据说义肢适应的很好,现在外出活动完全没问题。   陆思渺笑她,“哟呵,财大气粗啊。”   大姨却不赞同,“怎么能麻烦你个小姑娘。还是去思渺那里吧,毕竟是我们开始认识的城市,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你们的食宿交通所有花费我包了,能来的都来,有家属的都带上。”   群里众人纷纷表示,“大姨真·豪!”   陆思渺和徐哲行非常欢迎他们前来,言说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定了地点接着就是时间,大家约到一个六人都可以的时间后,唯独killer没在。   大姨:“大家凑在一起也不容易,如果他实在来不了,这次也就没办法了。”   陆思渺:好。我再问问。   她戳进killer灰色的号,给他留言。久久没有回复。   在他和东哥的帮助下,抓了王泽川之后,他第二天就返回了意大利。   之后似乎非常忙碌,上线时间越来越少。有时给他发的消息,好几天后才有回复。   “西蒙,你一定要来啊。”看着他从未改过的系统随机头像,陆思渺心中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心中有个恐怖电影的结局的,以下高能慎入。 ---------------- 王泽川因为被继父的侵犯,变成了gay。他喜欢上的是徐哲行,对陆思渺嫉妒因此想要杀害。 而他卡着时间,在判决枪决的那天和盘托出真相,导致两人互换身体。 陆思渺绝望哭闹说自己不是王泽川,当然没人相信,于是代替他被枪毙了,而他装作她活了下来。 出院后,徐哲行来接他,他趴在男人肩膀上,露出恶魔的微笑…… --------- 身为一个爱看恐怖惊悚电影、写小说都是综恐同人的写手,到言情这边来我已经很收敛了(乖巧) 这一章还是很甜的吧。下一章大家终于相聚啦。   ☆、晋江文学城   直到快要到约定的聚会时间了, 陆思渺才收到从killer那边的回复,三个字:看情况。   陆思渺:“……”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扭头跟小樱吐槽,小樱回道, “他大概很忙吧, 而且过来一次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也是不容易。”   弹了个图片给她, “快帮我选选衣服,到时候过来玩穿哪身比较好!”   一套套她亲手设计并制作的服装展现在屏幕上, 新奇又好看, 吸引了陆思渺的注意, 两人开开心心聊聚会的事去了。   很快到了当天,群里面大家都兴致勃勃,热闹的很。   小樱:我们出发啦~撒花.jpg   东哥:这么早啊。我要中午吃了饭出门。离的近就是好(大笑)   大姨:你们先玩着, 我还在开会。估计下午到。   小胖发了一张图,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背包,一看就是情侣包。黑的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 可想而知有多沉重;另外一个粉色背包瘪瘪的,小樱能够简装上阵。   陆思渺咋舌:玩一周而已,小樱你带的行李会不会太多了?要辛苦小胖了。   小樱理所当然:没事, 他现在也扛得动了。好不容易见到大家,当然要穿的美美的。我还给你带了你上次看设计图说喜欢的衣服呢,还有企划案一类的东西。   陆思渺一秒甩掉矜持:小公举我爱你~     这四个月,小樱在美国做康复, 闲暇时候也没忘记她们的淘宝美装梦,画了厚厚一沓图纸,回国就自己打了样做了不少。   这次过来也不仅是玩,特意带上企划书想让大姨帮着看看,也打算思渺当面签下合作协议书。   按小樱的话来说:我们做生意,从来都是认真的。   陆思渺趴在床上全神贯注看手机,一只手拨弄下她散乱的刘海,温热的身躯搂了上来,男人嗓音带着低沉沙哑的性感,“这么早就醒了?”   陆思渺侧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早啊。我兴奋得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家。好久没见他们了,不知道小胖减肥成功没有,小樱的腿按了义肢可以重新跳舞吗,东哥找到女朋友没……”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男人怀中,絮絮叨叨述说着,满眼都是期待。徐哲行静静听着,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吃过午饭两人开车前去机场接小樱他俩。   在接机口的地方,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看到通道尽头有个穿着黑衣的壮实的男生推着轮椅过来,陆思渺激动招手,“这里、小樱小胖!”   “思渺!”下一秒,小胖来不及阻止,坐在轮椅上的小樱手上一撑站了起来,在陆思渺目瞪口呆中,健步如飞扑了过来搂着她脖子,“我好想你!”   旁边徐哲行赶紧上去帮小胖把轮椅推过来,小胖受到惊吓后一脸生无可恋,刚才小樱突然站了起来飞奔而去,他一失手差点没把轮椅给推出去。   “慢点祖宗,”陆思渺心惊胆战把她扶着,上上下下打量,她穿着长裤,把腿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你走这么快,腿没事吧。赶紧坐下。”   “没事的,”小樱大大方方卷起裤腿给她看里面的义肢,“喏,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也是最昂贵的假肢,很灵活的。其实适应后很方便,我现在都可以自己到处走了。就是走不了太长时间。”   过往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也浑不在意,望着陆思渺笑的自信又骄傲,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如同当初舞台上闪耀美丽的天鹅少女。   看她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陆思渺心底隐藏的担忧彻底放下,弯腰帮她放下裤腿,打趣笑道,“现在个子和我差不多高了。”   小樱亲热地挽着她往外走,“我一直觉得之前矮了点,做小腿的时候特意要求加长款。我聪明吧。”   陆思渺忍俊不禁,这世上也就只有小樱会做这种事了。不过,打趣道,“你怎么不踩个高跷呢?”   “你当我唱戏啊,”小樱没好气横了她一眼,自己先喷笑出来,“哈哈哈,这个画面太喜感了。”   两人嘻嘻哈哈,一路洒下欢快笑声。明明现实里彼此从未面对面见过,但这一刻也丝毫不觉得陌生。   两姐妹挽着朝停车场走,后面两个男士大包小包当苦力,徐哲行打量着小胖笑道,“瘦了不少啊,很辛苦吗。”   经过半年的减肥和运动,小胖现在其实应该叫小壮,清秀的五官显露出来,身上还有了肌肉,跟一堵墙一样,一看就是让人觉得巍峨可靠的体型。   闻言,他笑起来见牙不见眼,一如以前憨厚,“还好。减肥不太容易、但小樱很好的,”虽然经常做一些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事情,执意补充,“对我很好很好。”   一点点帮他改掉结巴的毛病,嘴里嫌弃着他胖,可是会为他请来健身教练、营养师指导他健身运动;说着不准他吃食谱上的其他东西,当看到他瘫软在地,饥肠辘辘时,心疼的喂他食物的也是她,摸着他被健身器材磨出来的老茧流泪的也是她。   她就像是天使,把他从以前浑浑噩噩的人生中拯救出来,给予新生。     徐哲行侧目,看到他脸色甜蜜羞涩的笑容,微微一笑。这也是个把心爱的少女宠上天的人。小樱遭遇挫折,能够遇到毫无保留宠爱她的人,也是十分幸运了。   捏了捏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小胖好奇问,“阿哲哥,你和思渺,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个啊,”徐哲行目光落到前方高挑纤细的少女身上,唇畔含着笑意,“应该快了。”   ------------   到了酒店,原本陆思渺是打算让小樱先回房间去休息,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没想两姐妹许久没见,一聊起来根本刹不住,小樱手一挥,直接让小胖去找徐哲行,她要和思渺抵足而眠。   被赶出房间的小胖哭丧着脸,“……阿哲哥。”   徐哲行望了眼紧闭的房门,隔着门都能听到小樱叽叽喳喳的清脆嗓音,不由莞尔,揽住他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房间内,两颗脑袋瓜紧紧靠在一起,小樱询问着那一天发生的事,虽然后来得知了情况,也没有当事人直接述说来的惊险刺激。   陆思渺讲完后,小樱好奇,“对了,为什么直到最后你跟他还是没有融合呢?”   陆思渺道,“因为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他,达不到融合的条件。”   之前和其他人融合证明了,坦诚和信任缺一不可。而王泽川充其量只是达到坦白这个条件。   无论王泽川多么巧言令色、说出自己的身世博取她的同情,她只要想到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心底始终对他存着谴责。   小樱把脑袋歪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幸好主动权在你这边。我之前还在想,万一他选择枪决那天和你融合,那就惨了。”   陆思渺想了想那个场景,她哭天喊地说自己不是王泽川,然后被拖去枪毙;而王泽川在她的身体里活下去,出院那天抱着阿哲冷冷一笑……   顿时打了个冷战,“好可怕!你别说了。”   “嘻嘻”   “还笑,看我的厉害~”   “别挠,好痒哈哈哈”   两人你挠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亲昵地闹了好一会儿,看小樱显出疲惫,陆思渺把被子连人一压,“不闹了,休息一下。”   “好。”小樱闭上眼,埋首在陆思渺怀中。她轻轻顺着她的长发,慢慢的也陷入了睡意。   直到一个电话,把两人从午睡中惊醒。   陆思渺接完,赶紧催促小樱起床,“东哥要到了!”   小樱打着哈欠,慢吞吞爬起来,“你说东哥会不会带女朋友来啊。”   “没听他说呀?”   两个女生很快收拾完,挽着下楼到大厅和徐哲行小胖汇合,四个人玩了几盘斗地主,陆思渺拿着牌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王炸,一只手越过她肩膀,从她执着的扑克牌中抽出大小王掷到桌上,豪气万千,“该炸就炸!”   声音浑厚明朗,陆思渺扭头,剑眉星目、一身休闲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笑着看着她,伸出双臂,“好久不见了,思渺。”   “东哥!”她如小鸟归巢般扑到他怀中,用力抱了抱,“你来了!”   放开的时候,眼角有些泛红。如果说小樱小胖之于她就是弟弟妹妹,而东哥无疑是长辈,如同邻家哥哥一样,亲切又稳重,虽然因为工作忙出现的时候比不上其他人多,也是令人安心的可靠存在。   东哥爽朗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我们思渺更漂亮了。”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樱,“这是小樱吧?”   小樱在小胖搀扶下站起来,笑嘻嘻地招手,“东哥!”   “乖~”   一圈人认完,东哥也把他带来的女生介绍给大家。   那是个年龄大概二十五六的女孩,个子娇娇小小穿着套裙,但很有气势,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女孩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林洛,东子的女朋友。”   东哥把林洛搂到身前,笑的格外柔情,“大姨说可以带家属,我就把我家属带来了。”   女生站在他身前,头顶才到他胸口,一高一矮,很有反差萌。   “这是陆思渺、她男朋友徐哲行……”挨着把人介绍一圈,林洛友好朝大家笑笑,陆思渺觉得他她很有大姨的气场,心生好感,小樱也是个自来熟,没一会儿三个女生就聊开了。   小胖在旁边用电脑玩着游戏,徐哲行和萧旭东聊了几句,后者忽然使了个眼色,徐哲行默契地道,“我去餐厅看看订的餐准备的情况,一起?”   “走吧。”迫不及待起身。   两人走到餐厅,萧旭东推门而出到了院落里,还不忘回头张望下大厅陆思渺她们是否看得到这边,才朝徐哲行搓了搓手,“给一支?”跟做贼一样。   “我以为你什么事呢要拉我私底下说,”徐哲行瞬间无奈又好笑,抽出烟盒递了根给他,点上火,“你家那位,管得就那么严?”   印象中东哥自己说过他是个大烟枪,一天不抽个一两包简直没法活。   “呼”萧旭东痛快抽了一口,吐出烟圈,闻言简直心酸,“她是医生,非要让我戒烟,还科学制定了计划循序渐进,到现在一天只能抽一支,我今早上抽过了。”一看到徐哲行,想到他很少抽但身上总会带着,所以特意找他要一支过过嘴瘾。   徐哲行侧目调侃,“可以啊,能够让你乖乖听话的女生可不多了。”   其实彼此还是第一次见面,说话就像哥们一样随便,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萧旭东咂舌,表情一言难尽,“岂止是厉害。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做手术?”   “不是,有人当街抢了个女生的背包,她正好路过,跟着就追了上去,足足追了三公里!那个抢劫的都累到地上瘫起,我也差点没累死,她脸不红气不喘站边上,牛吧!后来才知道她经常参加马拉松比赛,还获过奖的。”   徐哲行饶有兴趣,“那是真厉害。”   “那不是?!”萧旭东说的眉飞色舞,“第二次见的时候,是我家老太太住院,我去陪护,看到她一身白大褂,认认真真查病房,我家老太太抓着人的手不放,一个劲儿对我说人家有多热心医术多好,把林洛闹了个大红脸。完了老太太私下给我她手机号,说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帮我要的。”   “你家老太太也是操碎了心。”   “对啊,老太太急的不行,就算出院了,还是见天的催着我用她的病当借口给人打电话,也幸好林洛没嫌我烦。第三次遇见是在我派出所里,她自己的钱包被偷了,气鼓鼓的过来报案……”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之前萧旭东一是工作繁忙,二来始终顾忌着当时身份,怕毒/枭打击报复到女朋友身上,因此没谈恋爱。   现在调到派出所当所长,从一线退了下来,天时地利人和,两人又都是直爽的性子,看对了眼自然没多久就在一起了,这都扯到谈婚论嫁了。   “缘分啊。”末了自己都在感慨。   徐哲行又抽了支烟给他,“再让你放肆一下,回头还是得戒了。”   萧旭东喜笑颜开接过,吞云吐雾,嘴里叼着烟含糊道,“嗯,一准给戒,我们计划着年底结婚,最迟明年末要孩子。”斜眼一瞥,“你们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徐哲行失笑,揽住他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到这,正好还有事想找你帮忙……”   说完事徐哲行打算回去看看,一扭头发现东哥站在原地,“不走?”   “等会儿,散散味,林洛鼻子尖的很。”东哥摆摆手,一脸沧桑。   “你也有今天”徐哲行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去,心中满是对友人的祝福。   回到大厅,三个女生已经很熟络了,小樱拍着胸口表示要为林洛设计独属她风格的服装,还邀请她当她们店铺的业余模特。三人说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把淘宝店开起来。   徐哲行看着时间差不多,带着一行人转战餐厅,在包厢中等待大姨。   不一会儿,大姨姗姗来迟。   在侍者引领下进入包厢,原本热闹的房间内顿时被大姨强大气场给震得鸦雀无声。   纵然岁月流逝在她脸上刻下皱纹,然而也可相见当年的貌美,一身雪白貂皮、雍容华贵的贵妇朝着大家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大姨!”一声尖叫,陆思渺最先回神,跑过去紧紧抱住对方,脸上绽开惊喜笑容,眼睛却湿润了。   大姨总是如同长辈一样,在她无助迷茫的时候给予帮助,就像是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哪怕天塌下来都觉得有她顶着,让人安心。   “大姨。”其他人纷纷起身笑着招呼。   东哥揶揄,“是大姨气度不凡,把我们都给震慑住了。”   大姨安抚拍拍思渺的肩膀,一双慧眼落到东哥身上,“贫的你,是东子吧。你是阿哲、小胖、小樱。”   挨着看了一圈,一个不错的叫出他们的名字,尔后放开思渺,擦擦她的脸颊,“别哭,今天是开心的日子,难得大家团聚在一起。”   陆思渺连连点头,“我是太开心了。”   大姨牵着她落座,跟着菜上齐,大家先是举杯庆贺了下,亲朋好友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顾忌,边吃边聊,畅所欲言,气氛很是热闹。   中途小樱拉着大家照相,摆出各种姿势求合照,陆思渺挑选了些发给killer,心中有些遗憾,到现在都没有要过来的消息,看样子他是来不了了。   酒过三巡,大姨问起陆思渺她和徐哲行什么时候结婚,陆思渺微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自从她出院后,徐哲行再没提过结婚的事儿。   心中也是几分委屈,明明去年的时候他还硬是要她承诺,满了20岁就跟他去扯证。眼看再过几天她生日就要到了,现在却没任何下文。   大姨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了,眼风一扫,当场责问徐哲行,“阿哲,我把话搁这儿了,思渺我是当女儿看待的,原本还想着介绍给我儿子,没想被你抢了先。”   陆思渺:“哈?”一想到那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喊了她一声妈的儿子,心情颇为微妙。   吃瓜群众:“嗯??”   徐哲行扶额:“大姨,别开玩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因为榜单问题明早8点更新~ 谢谢亲们一路陪伴和支持,希望下一篇还能再与你相见。求收藏作者和新文,么么哒。 《人人都爱老祖宗》 生而为人,死后为尸,复活为妖,以佛入道,最后成了三千年来第一个破碎虚空的神。 老祖的僵尸生涯,无论是前半生还是后半生,都是这么传奇。 作者:老祖,我要修仙! 老祖:早睡早起、少吃多动你都做不到,还想修仙? 作者:TAT ----- 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一年级入学试卷。 1.当你遇到一个携带重宝、身受重伤的修道者时,你会怎么做? A杀人夺宝 B拨打仙医门求救电话 C装作没看见 路人甲:修仙的世界弱肉强食,冷酷无情,一定是A,我选杀人夺宝! 系统:对不起,您的选择不符合社会主义修真价值观,会受到一百度雷电暴击,并剥夺继续考试资格。请您认真研读《修真界八荣八耻》等相关书籍,端正三观。欢迎明年继续报考,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您成神的摇篮! 路人甲:麻辣鸡! ----------------- 简单来说就是老祖要带着全民修仙啦,早点报名可获得免费查验灵根资质一次哦。还在犹豫什么呢,快点收藏我吧。 苏爽甜,预计十月开坑,暗黑作者要证明自己也是能写苏文的,哼唧。   ☆、晋江文学城   大姨简直拿出谈判桌上的气势, 话语字字有力,掷地有声,“你要是敢辜负思渺, 我们这些娘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后果自负。”   “大姨说的对。”东哥热烈鼓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娘家人”三个字, 陆思渺听到耳中,心里如同暖流经过。   旁边的小樱搂过她, 亲昵地咬耳朵, “我跟你说哦, 回头我教你怎么□□男朋友,保管把阿哲治得服服帖帖的。”   陆思渺哭笑不得,心里倍感温暖。   众目睽睽之下, 徐哲行轻咳了下,“其实,今天也想趁着大家都在,完成一件我想了很久的   事。”   “啪”的一声, 不知道是谁关了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大家惊叫了下, 紧接着包厢门被打开,侍者推着餐车走进来,东哥用手机放起陆思渺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音乐, 插着五颜六色蜡烛的蛋糕被推入房间,烛光照亮每个人微笑的脸。   徐哲行接过侍者递来的一捧玫瑰,来到陆思渺面前,单膝跪地,掏出戒指,深情凝视着她,“嫁给我,思渺。”   少女双手捂住嘴,眼里泪水盈盈,溢着惊喜和感动。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说过最直白的话也只是等她年龄满了,就去民政局扯证。没想到居然选择在今天求婚。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圆满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   “嫁给他、嫁给他”东哥带着人起哄,边拍手边喊,声音震耳欲聋。   男人则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凝望着她,目光温柔如水,他手中打开的红色盒子,钻戒晶莹耀眼,很美。   巨大的幸福感充满胸口,陆思渺绽开粲然笑颜,“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   “嫁给你啦。”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尖叫欢呼声,陆思渺拉起男人,将自己置身于他的怀抱,幸福得落泪。   曾经遭受那么多委屈和挫折,她从没放弃过希望,而今天终于获得happy ending。   美梦成真了,有爱她的亲人、朋友,她也有家了。   徐哲行的求婚把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大家笑着、闹着,交杯换盏,共同度过这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小樱酒量不好,偏今天高兴,敞开了喝,没一会儿就醉了。   等到晚上大家散了,各自回房间休息。醉的七荤八素的趴在小胖宽厚的背上,嘴里念念叨叨。   男生--或者说已经逐渐成长为男人的小胖背着她,双手搂的牢牢的,脚步稳稳的,尽量避免颠簸把她弄醒。   后背上传来含混的呓语,“小胖……你什么时候……求婚呢。”   醉醺醺的酒气喷吐在耳畔,男生悄然红了脸,嗫嚅着道,“你再等一等、等我攒够钱、好吗。”   从美国回来后,为了方便照顾小樱,他找了份可以在家里编写程序的工作,工资还算不错,正盘算着再等两个月凑够了钱给她买个钻戒。   他背上的人悄无声息仿佛睡去,小胖舒了口气,发现自己紧张的都出汗了。   没有看到脸颊驼红的少女闭着眼,勾起嘴角笑得心满意足。   纵使她骄纵又任性,可当面质问你什么时候娶我这样的话也是说不出口,借着酒劲问了出来,还好对方的回答让她一下就安心踏实了。   就算他变帅了、又能赚钱,走在路上也能吸引别的女生目光了,他还是那个不会嫌弃她残废、对她毫无原则宠溺的小胖。   ----------   徐哲行扶着喝的醉醺醺的陆思渺回到家中,把她安置到沙发上,拿了醒酒药喂喂她,“想吐吗,头痛吗。”   “还好,”咽下水,陆思渺摇摇头,半睁着眼瞅他,“你晚上也喝了不少啊,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徐哲行打了水,用毛巾给她擦脸,一边自然道,“我要是也醉了,谁来照顾你。我把酒杯里的酒趁你们没注意给换成饮料了。”   “……”陆思渺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又是推销的吧。”想也不想挂掉,结果电话马上又响起来,有些醉意的她手指不小心划到了接听的绿色按钮上。   紧接着,响起一个熟悉的、带着异域腔调的优雅嗓音,“思渺,是我。”   陆思渺酒意一下醒了大半,又惊又喜,“k、killer?!”   “呵,是我。”那个声音懒洋洋的说着,背景音是一阵又一阵的潮水声。   隐约还听到海鸥的鸣叫,提醒着陆思渺,这个电话是她重要的人,专程从遥远的意大利打来的。   ----------------   笔直的望不到尽头的公路旁,一辆充满金属质感、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的重型摩托机车停在路边,穿着夹克的俊美男人倚着机车,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在他脚下,一步之遥跨过护栏就是汹涌澎湃的海水,一浪接一浪拍打着巍峨礁石。   少女软糯甜美的嗓音透过夹在耳边的蓝牙传来,稍微失了点真,也能听出其中的嗔责和遗憾,“今天大家都到了,东哥还带了他女朋友来。就差你了。”   “抱歉,”他低笑,如低音炮一般轻轻震着耳膜,有着轻度沙哑的性感,“这边事离不了人。”   “那你什么时候再到中国来玩呀,我和阿哲一定好好招待你!”那个声音满是雀跃欢喜,“对了,我跟你说哦,今天阿哲向我求婚了!”   男人垂眸,蔚蓝的眸子有如海水般深邃,他的侧脸宛刀削斧凿的雕塑一样凌厉而俊美,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场面一定很热闹吧,开心吗。”   “嗯嗯,”甜甜的女声笑起来,像是蜜一样的甜,“简直没想到!”   她讲着大家见面,小樱的如何从轮椅上下来,健步如飞差点把他们几个吓到;东哥被他的女朋友治的死死的,抽烟都要偷偷找阿哲;说大姨的光临,简直蓬荜生辉,大家纷纷想要膜拜……   男人静静听着,一时走了神,香烟燃烧到了尽头,落了一地灰烬,被海风杳杳吹散。   他听着,隔着电话,分享她的喜悦,那些未曾亲眼见过的面目,因为她的描述和发来的合照,在眼前清晰浮现。   他与他们神交过,共同经历这一段神奇的旅程,而今天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一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等到陆思渺意犹未尽说完,才意识到今天的西蒙格外沉默,“你怎么了,说话不方便吗?”   “没有,”弹指抛掉烟蒂,男人站直身体,“我现在在佛罗伦萨,刚去波蒂宫看了圣母像,她依旧很美,像你一样美。”   他沿着那天她走的路,仿佛亲身陪伴着她,度过一段追忆之旅。当夕阳西下,他意识到,一切都该结束了。   “在C城那晚,你陪我放的河灯很漂亮,我也会一直记得。”盈盈河灯将沉寂的江水照得幽光发亮,蹲在河边的她凝视着遥遥远去的河灯,而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她安宁的侧脸和身后的星河融汇成一幅令人永生难忘的画卷。   对面的女声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带着迟疑,“killer?”   他低低笑了,“祝福你,愿你永远不被噩梦侵扰,每天都像今天一样笑着、幸福着。”   他说,“Addio, Ragazza Mia”。   再见了,我的女孩。   “西蒙--”急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取下耳机,抽出手机电话卡,毫不吝惜地折断,扬手抛向下方的海岸。   深蓝色的海水裹挟着碎片拍打着礁石,飞溅起浪花朵朵,潮起又潮落,吞噬了那点未曾说出口的情愫。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湮没在地平线上,一盏盏路灯渐次亮起,照的整个公路空旷静谧。   昏黄路灯下,“啧”男人自嘲般嗤笑,长腿一伸,跨坐到机车上,黑色墨镜遮挡住一切神情,伴随着轰鸣声扬长而去,驶向远方没有尽头的黑暗。   那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   被猝不及防挂了电话,陆思渺怔楞了下,回过神赶紧拨回去,然而一遍遍的回应她的,只是打不通的提示。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唯一一次打来的电话,也是最后的一通。   他不会再出现了。   或许是两次没有缘由的奔赴中国引起了黑手党的怀疑、或许是不想牵连到他们……他主动斩断了和他们的一切联系。   从此以后,属于他的系统分配的QQ头像,再也不会亮起。   徐哲行倒了水出来,就看到陆思渺握着手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安静的哭泣让人心疼。   “怎么了。”连忙把人搂在怀中哄劝,才得知来自遥远意大利的最后一通电话。   男人轻拍着她的背脊,叹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信他也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思渺埋首在他怀中,哽咽着,“嗯,我会很想他的。”   “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想他。”徐哲行扣紧她的手指,彼此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莹莹光泽。   同是男人,他能读懂对方那些藏匿在深处、思渺没能明白的情愫。   他是不想让她重蹈他母亲的覆辙,连一丁点可能性都不想。   他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也选择孑然一身离开。无牵无挂,潇洒如风,不会为任何人羁绊和停驻。   但他会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永不褪色。   隔壁有人放着歌,带着港台腔的男声深情款款唱着。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把手放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属于killer的结局,从他的身世揭开时就注定了。稍有点遗憾吧,但是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你们说呢? -------- 感谢支持和陪伴。《人人都爱老祖宗》十月再见啦。打滚求预先收藏~ 本书由【纾晴婉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