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可爱的小风千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谁不知道我爱你》 作者:东尽欢 文案 初阳第一次见到柏峻言就表白了, 后来…… 初阳早上腰酸背痛地醒来, 柏峻言在旁微笑:是你先招惹我的 简而言之,就是某妹子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故事。甜宠,轻松现言。 内容标签:甜宠文 主角:初阳,柏峻言 ===================   第1章 初见   初阳躲在花丛里已经有六个小时,后腰隐隐作痛。   她是名摄影师,也曾幻想挎着相机走大江南北,拍青山绿水大漠孤烟,但最终就职于某婚纱摄影公司。某次她在棕岛为一对新人拍婚纱照,无意中发现当红影星周建白劈腿,初阳顺手拍了几张,后来把照片卖给某家媒体,收到的报酬足足超过她一整年的工资。   从此,初阳走上狗仔这条不归路。   她与好几家媒体都有合作,拍到有价值的照片后联系对方,看影响力论价格。但最近两个月她没拍到什么,快揭不开锅了。   上午初阳跟着送菜的小货车混入这家会所,她得到消息,今晚会有一个剧组来这里聚餐,初阳送菜后趁人不备躲进花丛,花丛葳蕤茂盛足有半人高,藏身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这里视野宽阔,初阳应该能拍到几张明星照。如果有搂搂抱抱的大尺度照片,那她接下来几个月的房贷就有了着落。   胳膊处传来一阵痛痒,是虫子在咬她,初阳摁死虫子,不忘用泥土将尸体掩埋,免得待会儿招来一群蚂蚁。口袋里有药膏,她摸出来涂抹伤口,安慰自己:摄影师就这样啦,那些在非洲拍野生动物的,蛇往身上爬都不会哼一声。   夕阳染红西边的云彩时,客人们陆陆续续进入会所,花园是通往后院厢房的必经之路,初阳半跪在地,相机镜头隐藏在花枝空隙处,她屏气凝神注视着来往之人。等待的剧组终于来了,咦,女主演这身行头貌似某好莱坞女星穿过,撞衫了;   男主演走在后面,目光紧盯着引路女侍者的臀部,色眯眯活似没见过女人;   饰演女二号的演员是年仅十八岁的安某,一直以邻家女孩的形象示人,今天居然穿了大红色紧身深V超短裙,喂喂,小姑娘,性感衣着可能不太适合你。   初阳快速按下快门。   时间尚早,客人们没有急着去厢房用餐,在花园里闲聊,抑或在等人。   初阳找好角度,继续拍,拍,拍……   大功告成。初阳把卡片机装进口袋,只等天色再暗点,她就趁周围没人溜出来,而后大摇大摆从会所大门走出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某明星助理目光乱瞟,发现了初阳,惊讶地叫出声。   声音不小,附近的人全都看过来。   会所保安大步上前。   初阳被拎出花丛。   “你是谁?”会所保安面色不善地盯着初阳,“在这儿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我……”初阳知道瞒不过去,实话实说:“偷溜进来的。”   “溜进来做什么?”保安质问。   这种会所不允许狗仔进入,轻则砸相机,重则被殴一顿,初阳大脑飞速旋转,道:“来看我的男神。”   男星焦某立即兴致玩味地看着初阳,初阳赶紧摇头:“不是你。”你刚才盯着女侍者臀部的淫邪目光实在让人恶心,初阳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在场最帅的男人身上:“是他。”   那男人穿一身得体的西装,他站在斜阳余晖中,玉树临风。   一不做二不休,初阳向保安示意:“麻烦放手,我先去表白一下。”保安的手松开,初阳向男人走过去,深吸气,朝对方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只是在路上多看了你一眼,从此我就跌进了万丈深渊,吃饭想着你,走路想着你,梦里也全都是你……我知道我爱上你了,爱上你的眉毛,爱上你的眼睛,爱上你高挺的鼻梁,爱上你微微抿起的嘴唇,再不见到你我会疯掉。所以在我疯掉之前我得再见你一面,我得告诉你——我喜欢你。”   一口气说完,初阳差点被自己酸死。   整个花园鸦雀无声,全都惊异地看着初阳。   唯独她的表白对象面无表情。   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帅哥,被表白这种事估计经历得多了,但初阳得做戏做到底,撩起衣袖继续:“你看,我为了等到你,在这里藏了八个小时,被蚊子虫子咬了无数个疙瘩。但现在看到你,一切都值了,我幸福得快要晕掉。”   男人懒得看她。   有人弱弱出声:“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初阳反问:“名字重要吗?”她义正言辞道:“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大爱不问情由,初阳快被自己感动。   男人终于开口了,薄唇轻动:“走开。”   保安大步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初阳往外走。   “喂喂,我还没说完呐!”初阳双手在空中乱挥,“我叫初阳,你记住了吗?初阳……”   初阳被扔出了会所,她盯着门口身板笔直的保安不忘抱怨:“你们这帮人怎么这样?对待女士要温柔,怪不得没人爱……”   转过身,初阳嘴角高高翘起,心头暗暗地比了个V字。   晚上回到住处,初阳把相机连上电脑,挑选有价值的照片,而后联系新迅娱乐的范主编,因合作次数多了,对方给的价格还算公道,聊完公事,两人顺便八卦几句。   初阳在聊天框敲字:“男星焦XX居然是个色狼,一直盯着女服务员的屁股看,可惜角度不好,没拍下来。”   范主编:“这种事,娱乐圈多了去。”   初阳:“白瞎了那么多粉丝的眼。”   范主编:“=__=”   初阳:“焦XX长得一般般,听说家里有人才红成这样。说实话,比他帅的人多了去。”   比如,她今天的表白对象。初阳傍晚拍摄的照片里有一张有他,男人五官生得极好,秀窄的双眉,长长的睫毛下眼亮如星,嘴唇薄而性感,脸部线条十分柔和,但他神色冷峻眼神凌厉,整个人看起来既美型又阴暗,嗯,适合拍杂志硬照。   初阳把照片发给范主编:“这个人是谁?娱乐圈新秀吗?”   范主编发了个惊讶的表情:“这张不收,因为我们不能发。”   初阳原本就没指望卖钱。   范主编又回了:“柏峻言,一个低调的BOSS。”   原来是做生意的。知名企业家也是初阳的拍摄对象,这个柏峻言,似乎不出名。   范主编:“低调的都是真BOSS。”   ……   关掉对话框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初阳对照了一下美国时间,拿出手机拨打席文的电话,那头有些意外:“初阳你还没睡啊?”   “刚才在整理照片。”初阳说。   “今天拍到东西了?有爆点吗?”   “普普通通,够两个月饭钱。”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能上头条的劲爆新闻,但当狗仔比初阳上班的收入高,不用朝九晚五,自由没人管,“国际长途好贵,我电脑还没关,不然我们来视频?”   “现在不行,我在图书馆忙着写毕业论文,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席文是学霸,初阳刚上大一时就听说过他。后来,室友林居然谈了男朋友,那人和席文一个宿舍,初阳偶尔能从林居然口中听到席文的名字,但两人直到大四开学才真正认识。初阳一直以为席文是那种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生,见了面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席文个子很高,他喜欢笑,笑起来嘴边有浅浅的梨涡,四月阳光的味道。更难得的是他五官较立体,拍照很上相。   有次几个人一起吃晚饭,饭后林居然和男朋友你侬我侬去了,席文送初阳回学校,那是个月白风清的夜晚,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桂花香,他半似玩笑半认真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站在大学的尾巴上。都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初阳同学,不如我们凑合着在一起试试?省得别人说我们大学白念了。”   初阳也半开玩笑问:“那你能给我当免费模特,让我天天拍照?”   “行。”   后来就真在一起了,不过两人的大四过得并不轻松,席文一直想出国留学,初阳忙着找工作。两人最后都如愿以偿,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凑合着谈恋爱,几年下来也是聚少离多,却没分手。   连林居然都为之惊叹。周末两人一起去吃牛排,林居然感概:“我和前男友早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你和席文竟然经住了时间和空间的考验。对了,他要回来了吧?”   初阳切着牛排,头也不抬:“嗯,还有两个月。”   “苦守寒窑十八年,你总算是熬到头了。”   “喂喂,他只去了两年而已。”太夸张了吧。   “两个月我也受不了。”林居然说,“不过你也挺强,自己把房子都买了。”   “不但有房子,还有房贷。”初阳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居然。   林居然一看她这表情就头疼:“我不会带你进‘江山苑’。”   初阳作可怜状:“你忍心看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吗?”   “衣不蔽体正好,我还想看你穿三点式。”   初阳搬出港台腔发嗲:“然然……”   林居然恶寒:“没门。”   “亲爱的……”   “滚!”   “小甜心。”   ……   “怕了你了。”林居然举手投降,“周一我要开车去接苏总监,到时候带你进去。”      第2章 再见   江山苑是本市有名的高档别墅小区,好几个明星在那里买了房子,初阳想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拍到明星遛狗照,或是家人散步照。不过,“江山苑”门禁森严,快递员只能将包裹送至门卫处,而且,业主没提前打过招呼坚决不收,初阳一直没机会进“江山苑”。   有林居然帮忙就容易了。   林居然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当助理,她要去“江山苑”接苏总监,将人送去机场。初阳坐上了车,林居然双手扶着方向盘,提醒她:“你可不要翻进别人家里去,被当做小偷抓起来送警局就麻烦了。”   “我是狗仔,不是偷窥狂。”初阳只拍公众人物在家以外的照片。   “那里到处都有摄像头,保安又多,你得小心点。不然我丢了工作,你得负责养我。”   “放心啦,就算出了篓子我也不会说是你带我来的。”   车子很快开到小区门口,保安见是外来车辆,没有开门。林居然说明来意,保安拨通了苏女士家的电话,确认之后才放行。   别墅区很大,随处可见精美的欧式雕像,树木葱茏,花卉茂密,林居然把车子开到草木蓊郁处停下:“这里好像没摄像头,你下车自己逛吧,拍不到东西就算了,早点回去。”   “我心里有数。”   “千万别被保安盯上。”   “知道啦。”   林居然的车子消失在拐角处,初阳站在路边,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摸出手机。   虽然单反相机更适合专业人士,但初阳是偷拍,挂个相机在脖子上,被保安撞见说不清楚。手机就方便多了,我是自拍狂不行吗?   小区内有散步的人,三三两两,可惜初阳一个都不认识。换句话说,不是公众感兴趣的娱乐对象。   没关系,初阳有一整天的时间,她为此做了充足准备,早上五点就起床亲手烤了小饼干,多加了芝士和黄油,保证扛饿。初阳沿着花道前行,忽然眼睛一亮,远处那个遛狗的男人是不是荧幕硬汉卢凯?   初阳跟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拍,卢凯已经牵着狗走回他的别墅小院,把狗扔给保姆,他大步进屋,保姆一直有点怕这条狗,养什么不好?非要养比特犬,又壮又凶,哪怕相处了半年,保姆仍忌惮它,三两下将狗拴在狗桩上,保姆快步走开。   初阳在院前张望,难道这是卢凯的居所?她从围栏的蔷薇藤后探着脑袋瞧,后院的大狗发现了她,立即狂吠出声:“汪——汪汪——”狗狗似乎非常不喜欢鬼祟来者,奋力拉扯链子朝初阳扑腾,保姆没把链子拴好,狗狗用力拉扯,一下子挣脱掉束缚,朝着初阳的方向跑来。   初阳吓了一跳,这是比特犬吧?   幸好院落有金属围栏相隔,比特犬冲不过去,隔着围栏对初阳咆哮:“汪,汪……”初阳刚要松一口气,忽见比特犬转个身,朝前院大门的方向跑去。   院门是锁了,还是没锁?初阳没心思考虑,转身就跑。   那狗冲出院门,朝初阳追过来。   初阳虽然已经跑远,但狗狗可没打算放过她,它嗅觉灵敏,很快追上来。初阳心跳如鼓,她可跑不过这种称霸狗界的斗牛犬,踩着长条木椅,一口气爬上花架,连手机摔落在地都顾不上。   比特犬跑到花架下,朝初阳扑腾。   “有没有人啊……救命……”初阳趴在花架上呼救,比特犬以凶悍著称,咬死人不在话下,初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保安,快来啊……”   一辆黑色汽车从远处驶来,见这情形缓缓停下。   初阳惊骇地呼救:“快,快找人把这狗弄开。”   车上之人没敢直接下车,后排车窗放下一半,露出一张俊脸,剑眉星目,脸部线条却出奇地柔和,他眉头微微蹙起,问:“你怎么在这儿?”   初阳看对方,有点眼熟,不就是上次那个柏峻言吗?初阳大声道:“当然是来找你。”   所以你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赶紧叫保安。   柏峻言转回脸,神色不明。副驾驶的胡特助提醒他:“是上次那个初阳。”大胆到让人跌破眼镜的表白,想不记住都难。   果然,听到初阳又在喊:“帮我叫人,我快掉下去了……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不能不管我……”   胡特助默默地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司机何左回头看柏峻言,请示:“老板,要走吗?”谁都知道柏峻言很讨厌女人的纠缠。   柏峻言开口:“叫保安。”   何左怀疑自己幻听。   “比特犬会咬死人。”   何左赶紧打电话。刚挂掉,又听柏峻言道:“下去把狗赶开。”   下去拉仇恨吗?何左狐疑地看他,是谁刚才说比特犬会咬死人?   “你身手好。”   好吧,能者多劳,谁让他是保镖兼司机?何左拿着电击棍下车,果然,他一吼,比特犬立即转移目标,嘴中喷着腥气对着何左目露凶光,何左与比特犬周旋,小区保安急匆匆跑来,初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卢凯也被叫来,牵回自己的狗。   没有人受伤,事情总算得以平息,初阳小心地从花架爬下来,这是张生面孔,保安关切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初阳坐在长椅上拍着小心脏,摇摇头:“没事。”   “小姐,你不是这里的业主吧?请问你来这儿是找哪位?我好帮你联系。”   半是关切,半是警戒。   被保安盯上了。初阳抬手指了指倚着车门的柏峻言:“找他。”兄弟,没办法,你再帮我挡一挡,初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柏峻言走过去:“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叫柏峻言对不对?听说你很有钱,没关系的,我依然喜欢你。”   在场众人一阵窘,说得好像有钱是罪过一样。   柏峻言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直切重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猜的。”初阳已经想好说辞,“都说‘江山苑’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果然住这儿,看来我运气不错。”   初阳洋洋得意,朝阳的金光落在睫毛上,她笑得绚如夏花。    柏峻言蹙眉:“你怎么进来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初阳打马虎眼。   “你找我做什么?”   “想……想见你。”初阳没退路,只能继续厚脸皮,“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柏峻言毫不留情道:“我不喜欢你。”   柏峻言似乎没了耐性,他转身,胡特助立即为他拉开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剩下初阳和一众保安面面相觑。   初阳隐觉不妙,若保安尽忠职守,定会深究她如何进入江山苑。初阳可不想出卖林居然,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朝前方的车子挥手:“等一等……”   保安抱着胸看戏,更有甚者摇了摇头,又一个追求柏峻言的女人,电视剧经典情节正在上演。   很好,保安没有追上来。初阳脚步不停,继续追着车子狂奔。   驾驶室的何左瞄了瞄后视镜,道:“她追上来了。”   柏峻言当然有看到:“别管她。”   汽车不停,但小区内限速十码,初阳和汽车不近不远地保持着十多米,这个距离,想不注意到都难。几百米后,柏峻言败下阵来:“停车。”   车子戛然停下。   轮到初阳愣神,真停了?   她只是做戏而已,但平原跑马,易放难收。初阳不得不跑过去。   后排车窗被全部放下来,柏峻言的脸色略显清冷,他斜扫初阳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阳气喘吁吁:“我……我就是……”她急中生智,摘下背包,从里面翻出一袋小饼干递过去:“我就是想把这个给你。”因为疾跑,初阳脸色涨红,“我亲手烤的,今天早上五点就起来忙活,多加了芝士和黄油,很香哦。”   柏峻言没接。   这情形有点尴尬,但剧本已定,初阳无法更改,硬着头皮继续:“我知道你看不上。但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能试一试。”见柏峻言还没有收下的意思,初阳讪讪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初阳正准备收回手,听到柏峻言说:“是不是我收下你就可以不来烦我?”   呃,初阳道:“你能收下,我已经十分满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柏峻言从车窗内伸出手,把小饼干拿了过去。   “我不想再看到你。”柏峻言把饼干扔在一边。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初阳看着他的车开出小区,一个加速消失在路上,其实,她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貌似每次见到他运气都很差。   偷拍无法继续进行,初阳不得不离开小区。   她安慰自己,至少没把林居然供出来。    第3章 救星   晚上请林居然吃火锅,初阳一口气点了好多菜,林居然打趣:“是不是今天收获颇丰?准备好好感谢我。”   “得了吧,今天什么都没拍到,还差点被狗咬。”想起那只比特犬的凶狠模样,初阳心有余悸。   “怎么了?”   初阳把白天的事简单说了说,林居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觉得不可思议:“你遇到了柏峻言?还说喜欢他?”   初阳摊手:“没办法,脱身找的借口而已。”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初阳招呼林居然:“锅底开了,来,涮羊肉片。”   林居然对羊肉片没兴趣:“你不知道柏峻言是谁?”   “我知道,做生意的。”   “做生意也有大有小。你成天收集娱乐圈的消息,一定知道东津四少?”   是东津市有名的四位钻石王老五,家大业大,人长得也还凑合,常投资影视业,娱乐小报喜欢追逐这样的名人,初阳也曾经尝试去跟拍,最后无疾而终。只听林居然继续道:“‘东津四少’都是富豪,但还得讨好柏峻言,他生意做得很大,利实连锁他有股份,晴空投资他是大股东……不过他很低调,娱乐小报没有获得他的同意,不会拿他上新闻。”林居然凑过来悄悄道:“怕惹麻烦。”   怪不得范主编不收他的照片。   “我连他面都没见过,你竟然对他表白了!”林居然对初阳投以崇拜眼神,“他什么反应?”   “第一次他叫我走开,这回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初阳懒懒回答。   “那很不错啦。”林居然怂恿道,“干脆你去试试追他,等你追到他,你就不用累死累活还房贷了。”   “切!”   初阳对柏峻言一点兴趣都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初阳在飞机场蹲点,可惜那些个明星神龙见首不见尾,半个月下来,初阳什么也没拍到。   她不是记者,没有投靠某家公司,因此没有固定收入,只觉得心焦火燥。这天打开电脑准备找部电影看看,和她经常有合作的范主编发来消息:“怎么最近没照片?”   “没拍到。”初阳快速敲击键盘,“给我点消息。”   “‘东津四少’之一的王先亮将举行轰趴盛宴,请了不少明星助阵,肯定有看点。”   “时间,地点。”   “十天之后,地点是一艘加长豪华游艇,游艇将顺江入海,派对大概要开个一两天。”   “怎么混进去?”   范主编发了个摊手的表情:“我要知道怎么混进去,何必把消息放给你?要知道,公司里养着记者。”   好吧,初阳得自己想办法。   她以前从事高端婚纱摄影,认识一些场景布置公司的人,初阳很快打听出那艘游艇的名字,以及负责布置现场的公司。派对将用到大量鲜花,初阳知道这家公司的鲜花供应商,她穿了一件朴素的衣服,跑去供应商那里应聘。   因为有活动,鲜花供应商正愁没人手,见初阳模样端正,便录用了她。初阳成了一名送花小妹,几天下来,把公司负责送花的员工认识了一遍。给游艇那边送花的工作本来轮不到她,初阳积极地去找其他员工调换,如愿以偿揽下任务。   早上六点,初阳就坐上送花小面包车,抱着一大束鲜花登上游艇。而后以上厕所的名义,乘人不备溜进某间客房,在床底下藏了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刚过七点。她得等到客人们陆续登船之后才能出来,那时候船上生人多,初阳混在其中并无不妥。   还有十多个小时。又是漫长的藏匿与等待。   幸好初阳早有准备,背包里有饼干巧克力,还有矿泉水,她翻出矿泉水正打算喝,想了想又忍住,得少喝水,不然还得去找洗手间。   趁着屋里没人,初阳又从包里翻出一件小礼服换上,她很困,昨晚忙到大半夜,今天又起得早,眼皮直打架。但初阳睡不着,有清洁工拿着吸尘器进入房间,初阳的心提到嗓子眼,不过房间里的卫生前两天已经细致打扫过,清洁工草草收拾一下,又提着东西出了门。   后来,有侍者送来花束摆在桌上,经理来每个房间窜门……初阳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绷紧状态,直到下午三四点检查工作才消停,初阳松了一口气,看时间尚早,她闭上眼睛小憩。   数日的忙碌让她倍感疲惫,初阳醒来时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她看了看表,七点半。   客人们应该登船了。   初阳正准备从床底下爬出来,忽然听到开门声,她又缩回床底,屏气凝神。客房里的灯被打开,一室明亮,有美女进屋:“刚上船就把礼服弄脏,真倒霉。幸好多带了一套。”同伴催促她:“快点换啦,表演都开始了。”   初阳看到一双长腿在床前晃动,美女开始脱衣服,初阳听到她叫了一声:“哎呀,耳钉掉了。”   美女弯下腰找耳钉,细小的东西落在长毛地毯上,踪迹难寻,她身体趴得更低,目光看向床底,而后尖叫出声:“啊——流氓……”   初阳知道自己又完了。   美女似乎被吓倒,仓惶开门:“保安,抓流氓……”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衣服还没换好,又赶紧关门匆匆把衣服套上。初阳被保安从床底下抓出来时,美女倚在门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偷看我换衣服。”   初阳弱弱辩解:“我也是女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好不好。   “那你躲在床底下做什么?”保安板着脸问,推搡着初阳出门,准备好好审问。   走廊里有客人迎面走过来,那位换衣服的美女想引起注意,哭得更大声:“派对都请了些什么人?这个女人躲在我床底下到底想做什么……”   对面客人的目光投过来,何左惊讶出声:“又是你!”   何左看看初阳,又转过脸看看柏峻言,老板,你的追求者追上游艇了。   旁边胡特助也忍不住飙了句英文:“Oh,no。”连王先亮都认出初阳:“这是不是上次在锦色春会所向你表白的那个?”   柏峻言也看到了初阳,目光微动。   救星又来了。初阳脑子里灵光一闪,冲柏峻言笑笑:“嗨!”   保安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小贼,还是来参加派对的客人,抓着初阳的手松了松。初阳可不想被当成小贼关起来,坦然道:“既然都认识,那就不用解释我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柏峻言看了看她:“上次不是说……”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初阳截断对方的话,示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到第三回初阳的技能已是炉火纯青,“男神你玉树临风英俊多金,不知道引多少美女折腰。我无才无貌,不敢奢求你的喜欢,也不想惹你生厌。你不想见到我,我就应该远远避开,免得让你心情不爽利,但感情不是水龙头,说收就能收,说放就能放。我日思夜想情难自禁,实在忍不住所以……又来了。”   够酸!初阳都佩服自己。看着柏峻言继续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满足我。”   柏峻言示意她讲。   “我想把你的样子留在照片里,从此有个念想。”初阳摸出手机向柏峻言示意,“我们合个影,以后我再也不来打扰你,行不行?”   “不行。”柏峻言拒绝。   虽然她不是真喜欢柏峻言,但连篇情话只得到两个字的拒绝,初阳还是觉得倍受打击。   她有那么差么?   初阳垂头丧气:“好吧。祝你玩得愉快,天天有好心情。”   她不得不离开,一无所获,十多天努力付之东流,初阳更沮丧,连对保安说话都有气无力:“不用劳烦你们,我自己会走。”好不容易登上船,派对的音乐声在远处响起,她与黎明的光辉只有一步之遥,初阳心有不甘,走了十多步又回头,恋恋不舍。   柏峻言在看她,赶紧挪开目光。听到保安没好气地催促:“快点走。”   “知道啦……哎哎,别推我,我马上离开。”   柏峻言抬头,高大的保安围着初阳,初阳显得十分娇小,几人走过拐角,身影终于不见。   王先亮招呼柏峻言:“我还是先带你去房间。”   柏峻言:“好。”   王先亮一路将他送到房间门口,柏峻言道:“那么多人等着王少,我不好意思再占用你的时间,休息一会儿我就来大厅。”   王先亮笑着说好。   柏峻言准备进屋,貌似无意问起:“船是不是半小时前就启航?”   “是的,这会儿快入海了。”王先亮猜到他的顾忌,“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雅兴。”   初阳走不了,她还在船上,大概被保安关起来了。   柏峻言意有所指道:“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王先亮意外,也对,好歹是柏峻言的仰慕者,还是要给点面子,王先亮笑笑:“嗯,来者是客。”他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转身告辞。   柏峻言进了屋,说是来休息一会儿,实际上是有点临时性公务要处理。事情不多,十几分钟搞定,他和胡青又转去宴会厅。   厅里十分热闹,靓丽女孩在台上表演舞蹈,初阳刚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看什么都新鲜。她睁大双眼在来宾中寻找目标,瞥见柏峻言来了,心头有些无奈。柏峻言和胡特助在靠近舞台的一张小桌坐下,初阳硬着头皮走过去,讪讪解释:“不是我不走,是船不停。”   柏峻言抬了抬眼皮:“的确不会为了你改变航程。”   这下成了棋盘上的走卒,只能进不能退,初阳示意他对面的位置:“我能坐这里吗?”对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初阳坐了下来。   柏峻言微微侧过脸,目光转向舞台。初阳觉得十分尴尬,幸好胡特助找她说话:“初小姐应该没有邀请卡,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混上船的?”   “这个嘛,很多天以前我就听说王少要开派对,据说派对十分盛大,那时候我就开始准备了。”初阳怕对方不依不饶,直接说了出来,“派对都需要鲜花,我就去了鲜花公司应聘……”   她把过程一五一十相告,胡特助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为了混上船,已经当了一周的送花小工?”   “是啊。”   “还在船上不吃不喝地躲了十二个小时?”   初阳认真回答:“我有带吃的。”   胡特助眼中写满崇拜:“初小姐非常聪明,行为也让人感动。”   “没办法啦。”初阳无奈地摊手,谁让钱这么难挣?“不过运气有点差,通常情况下,客人应该要九十点钟才会进客房,我有足够的时间混入派对,到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在派对上……”   用手机拍照。但初阳不敢说,改口:“跟柏先生搭讪。”   胡特助笑:“似乎运气也不算太差。”他想起什么,又道:“初小姐还饿着吧?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胡青,”柏峻言的目光从舞台上收了回来,“那边是不是凯利的刘总?他是公司的供应商,你应该去跟他聊聊最近的供货问题。”   下午还说“胡青,你应该在派对上好好放松一下”,这会儿又去谈公务,胡青无奈:“是应该好好聊聊。”    第4章 真爱   胡青刚走,王先亮就过来了,他跟柏峻言碰了碰杯,又把目光转向初阳,兴致盎然地问了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混上船的?”   初阳又把过程说了一遍。   王先亮听完,道:“果然女人一遇到爱情,智商就蹭蹭上线。但是初小姐,你这样做,似乎是在打我的脸。”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杯中酒,“今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来捧场,我自诩工作做得不错,结果让初小姐钻了漏子,传出去都是笑话。”   这帮富家子弟表面出手阔绰,实则个个心胸狭隘,初阳可不想与对方结梁子,讪讪地笑:“这事要怪就怪他。”   她指向柏峻言。   柏峻言抬眼,一脸莫名。   初阳义愤填膺地控诉柏峻言的罪行:“怪他长得太英俊,我就跟着了魔似的,满心满脑子都想着再见他一面,费尽心机混上游艇,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失妥当,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所以,这事他得负全责。”初阳总结道。   柏峻言哑口。   初阳凑到他跟前,十分认真地问:“你家祖上是不是苗疆人?”   柏峻言不懂,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降头术?”初阳眨着眼睛问,“你肯定对我下了降头。”   柏峻言不敢与她对视,默默地转过脸。   王先亮也愣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我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厚成你这样的。”   初阳:“怪不得王少还是单身,看来还没遇到真爱。”   她不想再和王先亮辩论,站起身:“我有点饿了,去拿点吃的。”出于礼貌,初阳顺口问柏峻言:“你要不要也吃点?”想着柏峻言不怎么搭理她,初阳加了一句:“还是吃点吧,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她自顾自拿食物去了。   “果然是真爱。”王先亮转向柏峻言,不由得感概一声:“妈的我那些女人就知道叫我喝酒,谁关心我吃没吃?”   初阳端了满满两大盘东西回来,王先亮已经走了,剩下柏峻言一个人坐在桌边,初阳蹙眉:他怎么还在这儿?不去跟人喝酒吗?   初阳只好把一盘食物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一样夹了点。”   屁!是厨师手艺太棒,食物做得样样诱人,初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每个菜都没放过。   反正柏峻言都不会吃。   哪知柏峻言拿起筷子,初阳眼睁睁看着生鱼片消失在他嘴中:“你真吃啊?这是我拿的。”   “不可以吗?”柏峻言见她如此意外,问,“难道这不是为我准备的?”   “不,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初阳赶紧纠正,“我意外是因为太高兴了。男神你俊美无铸才智双全,我这样无才无貌不敢奢求你的垂青,所以觉得意外。”   貌似她现在对肉麻情话已经驾轻就熟。   柏峻言略略皱眉,说一句:“胡青忙去了,所以将就一下。”   “我懂,我懂。”初阳点头,她就是用来将就的。   初阳还没忘记正事,她早就发现这派对非比寻常,歌星影星来了不少。音乐声渐小,台上灯光暗下,再亮起时一名长腿帅哥站在聚光灯中央,初阳眼睛一亮,是歌手徐磊,她的真男神诶!   王先亮果然大手笔。   第一次近距离听徐磊唱歌,初阳幸福得快要晕掉,她快速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台上徐磊,忽然听到有人问:“你在干什么?”   语气略有不满,初阳回头,见柏峻言脸色微沉,似暗夜笼着淡淡轻雾。   初阳有脑子,她没被关起来,全依仗柏峻言的面子,财神爷自然不能得罪,她说:“拍徐磊唱歌。”顿了顿,又改口,“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想借着拍徐磊的名义,待会儿偷偷把摄像头调换,然后把你拍进去。”   “无聊。”柏峻言简短回复,语气倒不是太冷。   初阳乖顺地收了手机:“你不愿意就算了。”   初阳回头瞄了一眼徐磊,非常遗憾,不能拍你的视频了。就算拍下来也只能存放在硬盘中自我欣赏,若是卖出去,太惹眼,王先亮未必不会猜到是她所为。   和王先亮作对,初阳嫌命太长。   艇上明星众多,初阳心痒难耐,她能管他们要签名吗?卖签名的话就不用担心。   初阳从包里找出小本子和笔,不忘向柏峻言请示:“这里有好多我喜欢的明星,我能去要个签名吗?”她信誓旦旦地表忠心:“我只跟女星要签名。男星我都不喜欢,他们比不过你。”   柏峻言抬了抬眼皮:“与我无关。”   虽然与许多男星擦肩而过,但派对邀请的女星多,初阳要了十几个签名,算一算,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不用愁。   游艇于第二天下午靠岸,码头处早有一溜汽车等待迎接自己的主人。初阳在码头上握着手机佯装自拍,快速拍了几张明星照,都下船了,就算照片发到网上,王先亮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说不定是哪个狗仔埋伏在这儿呐。   回到家,初阳把照片导出来,发了两张给范主编,范主编惊讶:“你混上船了?”   初阳:“没有,我在码头守株待兔。”   “这是个私人码头,你怎么混进去的?”   “山人自有妙计。”初阳高深道,“我们还是来谈谈价钱。”   新迅娱乐一向出价爽快,初阳眉开眼笑,睡觉时,嘴角依然高高翘起,柏峻言果然是财神爷。   下次见到他,初阳一定要好好感谢。   这日一大早,初阳就接到林居然的电话:“我一同事的朋友新开了家餐厅,装修搞完了,现在准备制作菜谱,想找摄影师给菜肴拍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搞摄影的,我就想到了你呗。这活你接不接?”   “当然接。”有钱赚就行。   “那我把号码发给你,你跟对方联系。”   初阳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请她来店里商谈。店铺地址位于某购物中心五楼,初阳带着相机过去,拍了几张碗碟照片给老板看效果,老板对她的拍摄技术挺满意,商谈好价钱,约好下周一去拍照。   从店铺出来时间还早,初阳准备在购物中心逛逛,下了楼,目光随性乱瞟,瞟到电梯口出来一男人,不就是柏峻言吗?   柏峻言也看见了她,目光微妙。   “好巧。”初阳打招呼。   柏峻言似信非信:“是吗?”   怕他误会,初阳赶紧解释:“这次真的是巧合,我绝对没有跟踪你。”她举了举胸前挂着的相机,“我今天来这里接个活,五楼即将开业的‘小渔湾’——就现在还用装修板围起来的那家,他们请我去给菜拍照片。”   柏峻言问:“你是摄影师?”   “对。”初阳的目光在柏峻言身上流连,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模特,宽肩窄腰,五官立体,脸部轮廓线条却无比柔和,几缕黑短发自然垂落在额前,拍黑白照,效果出来肯定美美的。初阳两眼放光,“要不然你让我拍几张?”   这种垂涎的表情……算了,她那点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柏峻言转过脸,语无平仄:“你喜欢我什么?”   她根本不喜欢他好不好?不过这话初阳可不敢说,想了想道:“外貌。”   那时候在会所初阳用目光把众人扫了一圈,柏峻言鹤立鸡群,挺拔的身材,漂亮的眼睛……这么美型的男人,完全符合一见钟情的标准,初阳看着他:“你知道你有多英俊吗?”   不做模特真的很可惜。   柏峻言的目光在她面上轻轻掠过,隐有不屑:“肤浅。”   说完,他转身就走。   初阳在他身后喊:“你不是没给我了解内在的机会吗?”   柏峻言不理会她,继续大步朝前走,可他走到商场门口停了下来,目光望着外面,眉头微微蹙起。   明明之前还晴空万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大如豆,柏峻言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虽然不远,但冒着这么大的雨跑过去,恐怕要淋成落汤鸡。   “没带伞?”初阳站在他身边道,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把雨伞,“幸好我带了。我送你过去?”   柏峻言目不斜视,用沉默表示拒绝。   初阳已经被打击得习惯了,把伞递过去:“你自己用吧。”她调笑地加了一句:“我乐于助人,也是有内在美的。”   柏峻言看着她,目露疑惑。   初阳瞄他的衣服:“这么贵的西服得干洗吧,淋湿了就报废了。再说,淋成落汤鸡有损你的形象。”   她就不同了,风吹日晒什么没经历过,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相机,不过相机有包包护着,应该不会被淋到。   柏峻言还是没接伞。   初阳知他顾虑:“放心啦,我不会缠着你,伞就当送给你了,不会借着拿回伞的名义再去骚扰你。”她兀自嘟囔,“我也不想惹人厌烦。”   初阳直接把伞塞给他,一个箭步冲进雨中。   柏峻言反应过来时,初阳已经跑出十多米远,“喂……”柏峻言喊她,初阳脚步不停,双手护好相机包,疾步朝地铁站跑去。   豆大的雨点射在地面,整个世界笼罩在白茫茫的水雾中,柏峻言望着初阳越来越小的身影,心头纷乱如麻,这到底算什么?   算偿还柏峻言的人情吧,初阳几次用他当挡箭牌,总得感谢一下。初阳进入地铁站时浑身湿透,水线顺着发梢衣角流下,她拧了拧衣服上水,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不会再用到柏峻言。   作者有话要说:   最开始想的文名是《撩男三十六计》,哈哈,没事就撩一下    第5章 跟拍   初阳继续从事着狗仔这份很有钱途的工作,脖子上挂个相机,就算去买件衣服眼睛也不忘乱瞟,希望能捕捉到某位名人的身影。   这日初阳骑着她的电动车等红绿灯,旁边停着一辆丰田埃尔法,这种高端豪华MPV常被改装用来当明星的保姆车,初阳多看了两眼,车内之人正在关窗户,透过它正在不断缩小的窗户缝,初阳隐约看到一个美女的身影。   有点熟悉,似乎是演员孙亦雪,初阳不敢确定。   但狗仔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何况孙亦雪最近出演的几部玄幻剧收视率火爆,她眼神清澈楚楚动人,有“小仙女”之称。   绿灯亮起,车辆开始移动。初阳追着保姆车跑。   正值下班高峰,感谢这城市拥挤的交通,不然初阳的二轮电动车不可能追得上四个轮子的丰田埃尔法。那辆保姆车最后停在一家五星级餐厅楼下,美女从车上下来,身着淡蓝色长裙,飘逸灵动。   的确是小仙女孙亦雪,不过等初阳举起相机,小仙女已经迈入餐厅,身影消失。   这家餐厅生意火爆,要提前预约,初阳进不去。   没关系,孙亦雪吃完饭总得出来,到时候初阳抓拍两张。   马路对面是滨江公园,公园有长椅,初阳把电动车停在旁边,坐在椅子上装长镜头,时不时瞄一眼那家五星级餐厅。   与餐厅毗邻的是一幢商业楼,每层楼都挂着广告牌。傍晚风大,三楼某个旅店的广告牌似乎没钉牢固,被风扯得摇摇欲坠。初阳盯着广告牌,看这个风向,它若是掉下来八成会掉在五星级餐厅门前。   希望不要砸到客人。   初阳寻思着要不要去跟餐厅保安说一声,见一辆宾利轿车驶向餐厅,车子在门口停下,司机何左下来恭谨地打开后座车门,柏峻言走了出来。   他没急着进餐厅,站在车旁跟何左交待着什么。   “喂……”初阳大声喊他,“柏峻言,你赶紧进去啊!”   柏峻言看见了初阳,何左也侧过身看她,这女的又追来了?   “你不要站在那里,快点进去。”初阳拢着双手大声朝他喊。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马路,车辆嘈杂,柏峻言知道她在跟他说话,但听不清楚初阳在说什么。   “走开一点。”初阳向他指了指上面。   柏峻言看看天,又看看初阳:“你说什么?”   他站在原地不动。   风越来越大,那广告牌晃得越来越厉害,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初阳顾不上红灯,直接横穿马路。柏峻言忍不住咒骂:“你不要命了!”   初阳跑过来,连话都没说,拽过柏峻言就往餐厅里面拖。   “喂,你动什么手……”何左大步上前,准备替老板扯开初阳。   哐——   丈宽的广告牌轰然掉下,正好落在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   昂贵的宾利后半部被压在广告牌下。   柏峻言和何左堪堪避开,大惊失色。   餐厅员工急急忙忙跑出来查看,现场有点混乱。   “还好没砸到人。”初阳想想仍旧后怕,埋怨道:“叫你们走开,你们反而站着不动。”   原来她是来提醒自己。柏峻言回过神来,心上像拢着一团小火苗,暖洋洋的:“谢谢。”   “不客气。”   “你怎么在这儿?”   初阳总不能说她在跟踪孙亦雪,随手指了指对面:“在滨江公园拍照。”她看了看柏峻言,“你在这里订了位置?”   柏峻言点头。   初阳想混进餐厅拍孙亦雪,问:“你可以请我吃饭吗?”   柏峻言有点为难,何左赶紧替他解围:“初小姐,刚才感谢你跑过来提醒我们,柏总今晚有约,不然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   知道何左又误会自己纠缠柏峻言,初阳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处理车子的事吧。”至于她,可以在外面守株待兔。   柏峻言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我的确应该感谢你……”   “那你让我拍几张?”初阳是摄影师,而柏峻言是天生的模特,她不觉技痒蠢蠢欲动,怕被拒绝,她还加上理由:“我把你放在电脑里,也省得我总来找你。”   但她的请求仍被无情拒绝:“不行。”   初阳觉得没劲,大概在对方眼里,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初阳脸色讪讪地告辞:“那我不打扰你吃饭。”她跟对方挥了挥手,“再见。”   她转身就走,柏峻言在后面说:“不然晚一点我请你吃饭……”   “你不用管我。”初阳头也不回道,“我说过我不想惹你烦。”还真以为她死皮赖脸缠他吗?初阳索性跑起来,人行横道正好亮起绿灯,她快步穿过马路。   初阳当然没走远,她还在滨江公园,坐在长椅上目光不断瞄对面餐厅,有警察过来,叫了人把广告牌清理走。柏峻言的宾利车顶有破损,拖车过来拖走,何左一直在处理此事,后来又招呼一辆劳斯莱斯停下。   应该是柏峻言的。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吃个饭也是五星级餐厅。   说起吃饭,初阳已是饥肠辘辘。孙亦雪应该不会这么早出来,但初阳不敢离开,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这附近有家寿司外卖店,初阳看网友评价不错,赶紧下单。   她的寿司于半个小时后送过来,卖家还送了芥末和酱油。城市霓虹闪烁,初阳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注意着对面,一心二用自然容易出差错,挤芥末时全挤在手上。   初阳翻找纸巾,刚草草擦过,就见对面餐厅有客人出来。不就是小仙女吗?   初阳赶紧放下东西拿相机。   对焦,选角度,咦,走在小仙女身边的男人似乎是柏峻言。这厮是来约会的?   约会对象是小仙女?   下台阶时,柏峻言挽上了小仙女的手臂。何左已经把劳斯莱斯开到餐厅前,女士优先,何左把后排右侧车门打开,小仙女身姿优雅地坐进汽车。何左再绕到左边,为柏峻言拉开车门,顺便低声说:“那个初阳一直没走。”   “在哪儿?”柏峻言问。   “马路对面。她在拿相机拍你。”何左把初阳作为重点关注对象,“待会儿要找人把相机拿过来吗?”   “随她。”   柏峻言坐进车内。   初阳不断按下快门,她已经想好新闻标题:小仙女名花有主,对方系商界富豪。   或者:孙亦雪恋情曝光,与男友共赴晚餐。   好吧,如果媒体不收柏峻言的照片,那就是:孙亦雪五星级餐厅就餐,淡蓝长裙仙气十足。   初阳正得意,一阵风吹来,沙子扬进眼睛。初阳抬手就揉,忽然哭了出来:怎么忘了手上刚才沾过芥末?   双眼辣得生疼,眼珠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流。   好痛,初阳慌忙找餐巾纸。   对面,何左已经将汽车缓缓开出,他打算汇入车流,但主干道车太多,何左不得不踩着刹车等待,左右张望,他自然注意到路边的初阳。   她好像在哭,哭得好伤心。   肯定是看到柏峻言和孙亦雪在一起,心碎了。   何左从后视镜中瞄了瞄柏峻言,柏峻言微微侧着脸,目光也在看马路对面。   车子汇入车流,不过要在前方调头,调头回来从初阳身边经过时,何左多看了两眼,初阳的确在哭,她微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相机扔在一边。   路上人来往不停,初阳形单影只,倍显孤寂。   车子从初阳身边飞驰而过。   快到下一个路口时,何左听到后面有人开口:“靠边,停车。何左你送孙小姐回去。”柏峻言又朝孙亦雪道:“孙小姐,很抱歉,我有点事要处理。”   初阳发誓她再也不吃芥末,眼睛火辣辣的,难受得要命。   “你别哭了。”柏峻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说得轻巧,难受的又不是你。”初阳泪眼婆娑地看他,又觉得奇怪,“你怎么回来了?小仙女呢?”   柏峻言知道她说的是孙亦雪:“何左送她回去了。”   “你们俩挺般配,郎才女貌。”初阳说话时眼泪仍止不住向外涌,“她真的很漂亮,不然怎么叫小仙女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她双眼红肿如小核桃,柏峻言解释,“我公司有个产品最近请她代言,结果拍摄广告时她受伤了,这事公司有责任,我就请她吃个饭,顺便谈谈赔偿问题。然后她说她的车子有异响,我就只好让她上了我的车。”   “我都看见你拉她的手。”   “下台阶时她差点摔倒,我顺手扶她一把。”   初阳似信不信:“你们真没在一起?”   “没有。”   初阳还以为自己挖到猛料,也罢,反正媒体不收柏峻言的照片。她拿过纸巾继续擦眼泪,“我得去趟洗手间。”   用水洗洗也许好得快一点。   最近的洗手间在马路对面那家五星级餐厅里,柏峻言把初阳带了进去,他在门口等她。初阳从洗手间出来时多瞄了餐厅几眼,五星级餐厅果然是有钱人的最爱,坐在靠走廊位置的是某男演员和他的儿子,初阳摸出手机快速拍了两张。   怕被人发现,脖子上的单反没敢用。   也没敢在餐厅多作停留。   今晚算得收获颇丰,既有小仙女的长裙飘飘照,还有男星的亲子照,初阳心情雀跃,走向门口时脚步轻快,眉梢染笑。   柏峻言不敢与她对视,赶紧转开视线:“走吧。”   初阳与他并肩走出餐厅:“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带我进餐厅。”不然初阳怎么能拍到男星亲子照。   “这是在没话找话吗?”   “那谢谢你丰富了我的……”   丰富了我的钱包,但初阳不能这么说,改口道:“丰富了我的人生。”   柏峻言黑眸微动,他想到一个问题,朝初阳伸出手:“把相机给我,我看看你今天拍了什么。”   初阳才不给他,双手护着相机:“没什么。”   “你拍了我是不是?”   初阳点头,谁让他跟小仙女并肩出门?   “那我有权利查看。”   柏峻言拿过相机,一张一张查看存储卡里的照片,眉头微蹙。初阳看他的手指挪到删除键,心头在滴血,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别。”   删掉了,她大半天就白忙活。初阳叫出来:“我就这么几张照片,你删了叫我怎么办?”   柏峻言的目光落在她紧扣住自己的手上,神色难辨。   “照片对我真的很重要。”初阳要还房贷,房子很贵,利息很高啊!她快哭了,“我不是你,很多事可以不在乎,给我留点念想行不行?放心,你的照片我绝对不乱给别人。”   大不了把柏峻言P掉,只留下小仙女。初阳的PS技术相当精湛,她信誓旦旦:“你相信我,真的不会把你的照片传出去……”   不就几张他的照片吗?居然在乎成这样。柏峻言松了手:“随你吧。”   初阳立即抢过相机,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不知是被感染,抑或有其他情绪,柏峻言也弯起嘴角,风势变小,温柔地拂过他的鬓角,凉爽惬意,似乎连夜晚都变得迷人。   “你的车是不是被何左开走了?”初阳问。   柏峻言点头。   “你急着回去吗?”   “该回去了,明早要飞去美国谈生意,还要些东西要准备。”但柏峻言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兴致跟初阳聊天,“如果谈得顺利的话,周六就能回来。”   初阳道:“既然你赶时间,那我送你回去?”   柏峻言点头:“好。”   “你等我。”初阳说,“我把车开过来。”   柏峻言又弯了弯嘴角。   不一会儿,一辆小电瓶车驶到他面前,初阳拍着后座:“上来啊。”   柏峻言面上表情十分诡异。   初阳忍笑忍到内伤,她当然知道柏峻言不会上她的车,让你平时高高在上,让你意图删我照片,这种看美男吃瘪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初阳热情地招呼他:“三百六十度全景天窗,自然风多向对流,电动驱使,环保无污染……这个季节骑车最舒服。”   柏峻言扭过脸:“不用了。”   “来嘛……”   “你自己回去吧。”   “这样啊。”初阳巴不得赶紧回家把照片卖掉,面上却作出恋恋不舍的表情,“那,那……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知道初阳爱柏峻言,问题是……哈哈哈    第6章 男神   回去后,初阳果然把柏峻言P了个干干净净,联系媒体,把照片卖个好价钱。一通忙碌,又到深夜时间,手机响起,是席文发了短信过来,一串符号:“@#¥%……%……”   初阳回复:“什么意思?”   “就是看看你这个时间睡了没?看来你又在熬夜。”   席文开了电脑,二人开始视频,席文依旧是十分阳光的样子:“论文写得差不多了,下个月我就回国,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把你自己带上就行,别行李回来了,人不在。”   席文是个路痴,大学里的宿舍楼长得都差不多,有次两人准备去逛公园,约好在初阳的宿舍楼下等。初阳下楼后没看见他的影子,等了好久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我在找你的宿舍楼,你是12栋对不对?我再问问别人。”   “你是不是迷路了?”   “谁叫学校的宿舍楼排得跟迷宫阵似的。”   初阳:“喂,你在这学校都住了快四年。”   “我从不去女生楼。”   最后还是初阳让他原地不动,她去找的他。逛完公园,吃了晚饭才回学校,席文说要送初阳回宿舍,初阳赶紧拒绝:“别,我怕你送完我,找不到回自己宿舍的路。”    “没事,找得到通向你心里的路不就成了。”   ……   如今,他在大洋彼岸,数万里行程,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细细数来,两人在一起的这几年,聚少离多,倒是为通讯事业作了不少贡献。林居然常说,这哪是恋爱,分明是养了个手机宠物。   初阳却乐在其中,两人视频聊了一会儿,初阳真困了,哈欠连天,席文催促道:“这么困就不聊了,早点睡。”   “没关系啦,反正我又不用早起。”   “睡得好才不容易老。”席文说,“再说我快回来了。还有一个多月,等我。”   快回来了就好。初阳昏昏沉沉地扑进了大床的怀抱。   初阳醒来时已是半上午,倒了杯牛奶,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片吐司,她端着早餐来到餐桌边,顺便把平板电脑打开,挂上Q-Q。初阳加入了不少明星的后援会,别小看这些后援会,他们与官方有联系,初阳有时能得到点关于明星行踪的小消息。   有个Q-Q群闪烁得厉害,是歌星徐磊的粉丝群,初阳很快翻到重点,徐磊即将来东津市做广告宣传,他是周六的飞机,航班到达时间是下午四点十分。   估计是官方故意透露的消息,期待粉丝来接机。   到场的肯定有记者,但不是说初阳没机会赚钱,这种情况,拼的就是运气和摄影技术,如果初阳比其他记者拍摄的照片更好,比如拍到正面照,或者抓拍到某些角度,娱乐媒体照样会出钱买她的照片。   周六,初阳提着相机赶赴机场。航班延迟了,五点钟仍未抵达东津市,一众粉丝和记者在接机处翘首以待。初阳也伸长脖子张望,不知徐磊还要等多久,倒是见到王先亮从机场出来,身后跟着助理保镖一众人。   “哟,这不是初阳吗?”王先亮饶有兴趣地出声,他摘了墨镜,目光落在初阳胸前的相机上,“你挂个相机做什么?”   “我是摄影师。”初阳解释,希望他不要往狗仔的方向想。   “准备拍什么?”   “拍我的男神。”初阳一直喜欢徐磊,人长得帅,歌唱得好,也不靠绯闻炒作,还喜欢做慈善,捐了不少钱给山区建小学,当之无愧的男神。   “你居然知道柏总今天从美国回来。”王先亮显然误会了,“不过,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坐上车了。他的航班抵达时间比我早二十分钟。”   初阳不知道他怎么扯到柏峻言头上,只听王先亮继续道:“他不走这个通道,他是VVIP,你在这里肯定碰不上他。”   初阳略有疑问:“王少难道不是VVIP?”   “但我得给狗仔们一点机会。”   不同于柏峻言的低调,作为东津四少之首的王先亮常上新闻,他还开了个人微博,常在上面炮轰某家公司或艺人,又加上他过硬的身家,圈养粉丝八百万,堪称网红。   果然有记者悄悄把镜头对了过来,王先亮可不想和初阳一起上新闻:“你跟我来。”   王先亮大步朝前走,他身后保镖示意初阳跟上,外面有车接他,引人注目的加长林肯。   宽大的车厢内,王先亮在跟助理交待一些工作上的事,车子开出几公里后,初阳终于忍不住了,弱弱地打断他:“王少,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吗?”   “送你回去。”王先亮说。   “可我不想回去!”   “那你要去哪儿?”   干吗这么热情?初阳还等着拍男神徐磊的照片,她道:“我来机场是为了接……接……一朋友。”   “不是等柏总吗?”   谁不知道她喜欢柏峻言?初阳骑虎难下,干笑:“顺便碰碰运气。”   “可惜你今天运气不好。”   “你能不能让司机把车往边上靠一靠?我要赶着回机场。”   王先亮大方道:“送你好了。”又加上一句,“不过这里是单行道,得绕一圈。”   徐磊的航班不会到了吧?初阳心急如焚,但也没办法,下去打车更慢。   王先亮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喂,郭大少,晚上一起吃饭。我在海王阁订了位置,柏总会来……当然有美女助阵,那个演戏的郑秀儿,路菲菲,还有个网红,叫什么来着……反正你只管来就行……七点哦,来晚了就罚酒。”   初阳耳朵竖得尖尖,郑秀儿,路菲菲等人今晚七点会去海王阁跟王先亮一起吃饭。   因为是单行道,车子饶了一大圈才回到机场,徐磊的航班尚未抵达,但粉丝们已经把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初阳挤不进去,拍照的有利位置也被其他人占据。徐磊从通道出来时,粉丝们变得疯狂而激动,不要命地追跑,初阳怕挤坏相机,不敢相争,直接被挤出人群。   徐磊在机场停留的时间很短,他走后,初阳查看拍摄的照片,角度太差,徐磊的人影都看不清,媒体定不会出钱。   初阳郁卒。   都怪王先亮把自己弄走,白白失去了早已占据的有利位置。   初阳脑子一转,没拍到徐磊,那只好去拍王先亮!还有跟他一起吃饭的艺人,郑秀儿,路菲菲……初阳一看时间,得赶紧了,她跑步出机场。   无奈运气不好,初阳乘坐的出租车半路抛锚,傍晚本就不好打车,等初阳打到车再赶赴海王阁已是七点半,餐厅前的停车场停有数辆豪车,王先亮那辆加长林肯格外引人注目。   看来对方已在餐厅内把酒言欢,艺人们也该在其中。   没关系,初阳等他们出来。她在对面广告牌后埋伏好,目光盯着进出海王阁的客人,快九点时,有客人陆陆续续从餐厅出来,初阳手持相机,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   专注凝神,如同等待突击的士兵。   王先亮等人酒酣饭饱,他向柏峻言提议:“不如待会儿找个地方打牌。”   柏峻言兴致缺缺:“你们去吧,今天坐飞机有点累了。”   王先亮状似无意提起:“今天我出机场时碰见那个初阳了。”   柏峻言没吱声。   “她在等你。”王先亮抬头看柏峻言,饶有兴趣地问:“她怎么知道你今天从美国回来?”   柏峻言略有意外,似乎上次跟她说过自己要去美国,周六回来。   “不过这回她的运气没那么好,你都走了,她还在机场。”王先亮感慨一声,“我有点被感动了,所以,我给郭大少打电话时没有避着她。”   柏峻言看他:“什么意思?”   “她知道我们今晚在这里吃饭。”王先亮慢条斯理道,“现在,她就在外面等你。”外面有他的人盯着呐。   “王先亮,你是不是很无聊?”柏峻言连声音都提高。   王先亮故意放消息给初阳,还不是因为上次在游艇,柏峻言没有赶初阳走,他以为柏峻言对初阳有点兴趣,想做个顺水人情。王先亮摊了摊手:“你不喜欢的话,我叫人把她打发走。”   王先亮招手叫助理,正准备说事,只听柏峻言道:“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王先亮神色微变,朝助理挥了挥手。   饭后几个人一起离开,迈出海王阁大门时王先亮朝对面广告牌指了指:“她在那里。”助理身上有对讲机,听到最新消息马上给王先亮报告,王先亮低声对柏峻言道:“她在拿相机拍你。”   柏峻言扶额:“把她叫过来。”   初阳正举着相机找角度,她看到了柏峻言和王先亮等人,心头振奋,正在寻觅那几个艺人的身影,不妨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   初阳吓得差点跳起来。   “刚才叫你你没听见。”对方才动手拍她的肩,他朝对面示意,“王少请你过去。”   初阳犹疑地看着对方:“你找错人了吧?”   “没有错,王少找的人就是你,初小姐。”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大叫不好,试探着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可她走不掉,又过来一个高大猛男把她的路一堵,初阳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硬着头皮朝对面走过去。   “我就猜今晚你会等在海王阁外。”王先亮笑得风骚,他的目光落在初阳脖子上的相机,“你拍到了什么?”   初阳结巴:“没……没……拍你。”   “我当然知道你只拍柏总。”   难道自己狗仔的身份还没暴露?初阳不吭声。只听王先亮又道:“柏总可不是随便给人拍的。”   “你不是要找个地方打牌吗?”柏峻言开口,他看着王先亮,不咸不淡道:“已经不早了。”   他的事,他要自己处理,王先亮不想再凑热闹,其他人也识趣,纷纷告辞。剩下柏峻言和初阳面面相觑。餐厅的霓虹大招牌不断变幻灯光,红绿蓝的光晕落在二人身上,柏峻言往旁边走了几步,身姿挺拔,侧过脸看初阳:“你上次不是拍了吗?”   “这个……可是……”初阳低着头看脚尖,努力编排理由,“我想要更多。”   “人心不足。”柏峻言评价道。   初阳不吱声,爱咋想咋想,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是没脸没皮的形象。   “理由。”   “什么?”初阳抬头看柏峻言。   “这么做的理由。”   “你知道的。”   柏峻言十分认真地问:“我知道什么?”   装什么傻?初阳懒洋洋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是啊。”初阳已经回答得顺口。   柏峻言沉默几秒,他缓缓挪开视线,声音似流水:“那我们交往吧。”   “啊?”初阳张大了嘴,讶异地看着柏峻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大家都当真了。   明天不更,休息一天。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7章 约会   幻听,一定是自己幻听,初阳看着柏峻言,试探着问:“你刚才是说……”   柏峻言转过脸看她,眼眸黑如墨玉:“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们从今天开始交往。”   话语像晴天一道霹雳,初阳仿佛被霹成焦炭,面部表情僵硬,脑子像有一锅浆糊被煮沸,她讷讷道:“交往啊……这个……”   怎么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柏峻言见她脸色为难,问:“你不高兴吗?”   “高兴,太高兴了。”初阳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就是太出乎意料。”   就算是做梦,初阳也不会梦到这种桥段。   “你吃饭了吗?”柏峻言问。   “没有,”初阳条件反射地回答,又快速反应过来,他不会要请她吃饭吧?初阳赶紧摇头,“不,不,吃了……”   柏峻言蹙眉:“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初阳的脑神经仿佛退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她需要找个地方让脑子里那锅浆糊冷却,才有能力应付这种超乎寻常的状况:“我能不能先回去?我太高兴了,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看她十分紧张,柏峻言没有留她:“好吧。”   初阳转身就走,连再见都忘了说。她仿佛置身云雾之上,脚步都虚浮,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初阳——”   “啊?”初阳仿佛受到了惊吓。   “把电话留下。”   “哦,哦,好的。”初阳赶紧把电话号码报给他。包里手机响了,柏峻言说:“这是我的,明天再见。”   “明天见。”   ……   这晚,初阳失眠了。   她想不明白,只好打电话给林居然。   幸好是周末,林居然不上班,两人在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下,初阳几乎抓狂:“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林居然点的是花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不明摆着吗?他要跟你玩玩。”   “玩玩?”   林居然瞟她一眼:“难道你觉得他喜欢你?”   “不。”初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灰姑娘只存在童话中,初阳有自知自明。   “看来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林居然评价道,“他就是平时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个口味试点青菜萝卜,恰好你这棵白菜在追他,所以就你了。”   “我没追他。”初阳纠正,“我是没办法才拿他当挡箭牌,再说我有席文。”   “难道你敢告诉他实情?”   初阳想了想,赶紧摇头:“我不敢,他知道了真相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柏峻言这样的人最在乎面子,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轻则打压报复,重则□□,初阳对这世界虽有诸多不满,但还不想香消玉殒。   “所以,你只能继续演下去,老老实实地去做柏峻言的女朋友,直到他不想跟你玩。”林居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恭喜你终于劈腿了。”   “胡说八道!”初阳暴躁,“我是忠于我家席文的。”   林居然问:“席文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   “那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初阳深思,要保住柏峻言的面子,那她既不能告诉他真话,也不能主动提出分手;唯一的路,就是让柏峻言对自己不满。   对,如果他知道这棵白菜又苦又涩,柏峻言大概连吃的兴趣都没有,就会让初阳有多远滚多远,让此事完美落幕。   下午,初阳把衣柜翻了个遍,终于从旮旯角翻出一条长裙,几年前买的衣服,颜色已褪成暗红。裙子是紧身款,买它的时候初阳刚生过一场病,瘦得像鹭鸶,所以买了最小码,如今穿在身上,裙子把肉勒成一块一块,暴露得有些诡异。   初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像乡村失足妇女。   虽然明星们一个比一个穿得更像失足妇女,但这副装扮,柏峻言一定会倒胃口。   初阳豁出去了,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出门,等电梯时她用手机刷了一下娱乐新闻,噢,王先亮又上了头条。原来他在上午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   “公司想找某模特代言产品,我与之洽谈,意外的是平日穿着时髦的她,今日竟穿了一条N年前的旧裙赴约,这是在暗示什么?衣服太少需要我掏钱买,或者希望男人能把她身上的衣服扒掉?如果是前者,请直接开口,我是个大方的人;如果是后者,抱歉,我实在对你没兴趣。”   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初阳直想摔手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初阳骂一声,转身回屋。   她才不想暗示什么!   换衣服时,初阳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甩了甩头,给自己打气,让人喜欢或许是难事,让人讨厌有什么难的?   初阳故意磨磨蹭蹭换衣服,再慢腾腾补个妆,她和柏峻言约了五点在滨江公园附近见面,让他等好了。   初阳骑着电动车抵达滨江公园已经是五点半,她打电话给柏峻言:“你在哪儿?”   “你到了?”   “嗯,我没看到你。”   “我在对面的海汇大楼,你来一楼的大厅。”   初阳穿过马路前往对面大楼,大厅里没有柏峻言的影子,初阳猜测他可能去了洗手间,索性坐在候客的沙发上等他。   几分钟后,柏峻言出来了。   初阳立即起身,假惺惺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柏峻言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你来了多久?”   “三个小时。”   初阳讶异地看他。   “楼上有家公司是我的,我来这边视察。”柏峻言不急不缓道,“所以我把见面地址选在这里,你早来晚来,我都能合理地安排时间。”   “你觉得我会迟到?”   “猜测而已。”柏峻言看了看她,“听说女人赴约都会迟到,越在乎的约会,迟到的时间越长。因为过于在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化妆,选衣服……”   他眸带浅笑,似乎在说:我懂的。   初阳仿佛看见自己置身于一场PK游戏,她血槽全空,轰然倒地,伴随着悲壮的音乐,屏幕上飘出几个大字:第一回合,失败。   和柏峻言一起走出大楼,东津市气候宜人,六月还不算太热,何况已日近傍晚,江风挟着阵阵凉意吹来,是个约会的好时节。前面有不少奢侈品消费店,不乏香奈儿,迪奥,布拉达等品牌,柏峻言道:“我带你去买买衣服。”   初阳蹙眉,果然是富豪们的标准交往模式,一上来就买买买,用糖衣炮弹将女人的理智轰碎成渣,晚上就可以去酒店开吃入腹。等哪天玩腻了,再用一笔钱打发。   她才不陪他玩。   初阳拒绝对方的提议:“我不想买衣服。”   柏峻言神色复杂地看她。   “我想散散步。”   “好。”   和柏峻言一起走上沿江堤岸,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明明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但影子却交叠在一起。   初阳倍感尴尬。早知道就去逛商店,看看衣服至少能转移注意力,现在两人肩并肩散步,连影子都暧昧。   “初阳,你今天没带相机。”柏峻言开口。   “不是为了和你约会吗?”初阳要全心应战,带上相机容易分神。   柏峻言唇角微勾,目光看向远方:“原来夕阳西下时,江水这么美。”   庞大的红日挂在西边,将半江水染红,清波荡漾,水面金光闪闪。柏峻言微微笑:“幸好你提议来散步,不然就会错过这美景。”   初阳干笑。   “我想起王勃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柏峻言转脸看初阳,“还有什么诗句是描写黄昏的吗?”   初阳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话出口方觉不妥,自己干吗撩他?   柏峻言转脸看她,薄唇噙笑。   该死!初阳恨不得把自己埋了。赶紧转移话题:“是不是可以去吃晚饭了?”   晚饭地点就在附近,上次柏峻言和小仙女吃饭的那家五星级餐厅,初阳略有疑惑,据她所知,这家餐厅生意爆好,需要至少提前半个月预约。   柏峻言早就预约了位置,那么,他原本约了其他人。   富豪就是桃花多,尤其是柏峻言这样一只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   初阳没兴趣去思考柏峻言原来的约会对象是谁,进入餐厅后,她的目光就时不时往门口瞟,期望看见某位明星的身影。   职业习惯,一时难以改变。   但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初阳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   幸好餐厅菜肴的味道很棒,环境也好,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从大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对岸江景夜色一览无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暗香,花架上缠绕着绿藤没有半片萎靡的叶子,几朵粉色小花点缀其中。初阳暗忖:这花架得经常换吧。   柏峻言跟初阳聊天:“你搞摄影,是在影楼上班,还是杂志发行公司?”   “我是自由职业,喜欢拍风景、花朵、人物……照片给杂志供稿。”这是初阳曾经梦想的生活,走大江南北,领略各地风土人情,用相机记录下美与丑的瞬间,再把照片卖出去谋生。但事实上,杂志采用的照片太少,初阳连糊口都困难。她干笑两声,“当然,有其他摄影的活我也接。”   柏峻言评价道:“自由而充满浪漫色彩的工作。”   初阳笑笑,看着桌上碗碟,她想起什么,道:“这顿饭,我们AA制吧。”   初阳不想花柏峻言一分钱,她是要和他分手的人,互不亏欠,方能避免藕断丝连。   柏峻言有些意外:“为什么?”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初阳要给他重重一击:“既然男女平等,那就不该只让男人买单,经济独立,方能地位平等。或者,你觉得女人就是男人的依附品?”   “我没有这种想法。”柏峻言气度很好,“只不过我们在约会,AA制显得很生分。如果你不想总让男人买单,那下次你请我。”   没有下次,初阳才不想跟他约会:“如果我坚持呢?”   “那,也行。”柏峻言妥协。   初阳终于有一种小战得胜的成就感。她就跟他唱反调,直到他耐心耗尽,利落分手。   饭毕,初阳招手叫来侍者:“埋单。”还不忘道:“我们分开付,可以刷两次卡吗?”   侍者点头说可以,他很快把账单拿了过来,微笑着报了一串数字,初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多少?”   她知道这家餐厅有点贵,但侍者报出来的数字大大超出了初阳的意料,要知道,点菜时初阳没敢点贵的。   侍者微笑着解释:“两位客人没有预定位置,这张桌子是专门为临时来客准备的,菜价和服务费是按三倍算。”他看了看柏峻言,“柏先生是餐厅的常客,这项收费是十分清楚的。”   对面柏峻言一脸了然的神情。   初阳看看账单,这已经不是在大放血,而是要她的命。   初阳颤抖着手把账单递给柏峻言:“我觉得你说得对,AA制太生分,这样好了,下次我请。”   她仿佛听到那悲壮的音乐又在耳边响起,“失败”两个大字占满屏幕,她横尸躺在地上,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凉。   作者有话要说:   初阳:   不小心把高帅富撩到手了,不想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8章 加油   出餐厅时,初阳蔫蔫的,如被霜打的茄子,柏峻言安慰她:“下次你选地方。”   初阳非常不想听到“下次”这个词,难受得仿佛有针扎进肉里,垂头丧气道:“我回去了。”   “不再玩一会儿吗?”柏峻言问。   “不玩。”初阳拒绝。   “那我送你回去。”柏峻言拿出手机,“我让何左把车开过来。他就在海汇大楼,很快就到。”   “我今天骑了车。”初阳的电动车就停放在前面,她忽然想到了个点子,脸上春暖花开,朝柏峻言笑意妍妍道:“还是我送你吧。”   果不其然,柏峻言露出诧异又为难的神情。   想想柏峻言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精英气质的男人坐在电动车上,初阳觉得那画面很滑稽,她笑得愈发灿烂,热情劝说柏峻言:“你请我吃了饭,当然应该由我送你回去。”   “不好吧。”   “你嫌弃我。”初阳立即变脸,“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想想也对,你有钱有地位,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连AA制的钱都付不起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柏峻言辩解。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嫌弃我骑着电动车来约会。”初阳胡搅蛮缠,“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很掉价吗?可这就是真实的我,如果让你十分为难,我们可以……”   “分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柏峻言打断,他说:“你送我吧。”   初阳目瞪口呆地看他,大哥,算你狠。   不得不承认,柏峻言的内心非常强大,当初阳把电动车推到他面前,他面色自如地坐了上去,长得帅的男人就算坐在电动车上,也一样丰神俊逸,晚风将他额前头发拂乱,更平添几分潇洒气质。   “走吧。”柏峻言和颜悦色道。   初阳看了看剩下的一半位置,貌似她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没有退路,初阳硬着头皮坐上去:“你回哪儿?江山苑吗?”   那里距此地较远,柏峻言想了个近点的住处:“雍景首府。”   是市中心有名的高档小区,距离此地两公里左右,初阳提醒他:“你抓稳点。”   车子开动后初阳异常紧张,一个减速,柏峻言的身体出于惯性往前倾,他和初阳本就挨得近,这下,身体直接贴在初阳后背,有微弱的电流在身体相贴处流动,让他无法挪开。   初阳脊背僵硬,她提醒自己不要分心,目不斜视地开车。   车子在路上徐徐前进,仲夏夜的风飒飒吹来,沁人心脾。柏峻言紧紧靠着初阳,她那么娇小,几乎窝在他的怀里,让人忍不住想搂住她,给予关爱与保护。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柏峻言伸出手环住了初阳的腰。   腰很细,不堪盈握。   初阳快哭了,手心都在冒汗。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没关系,雍景首府很快就到。初阳安慰自己。   前方红灯亮起,初阳把电动车停下,柏峻言开口:“我想起一件事。”   他说话时,鼻息喷在初阳耳垂上,初阳全身发软,僵硬回答:“什么?”   “我在雍景首府的那套房子电路有问题,所以我们还是去江山苑。”   他在耍她吧?初阳猛然回头:“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回头时,脸颊擦过柏峻言的唇,初阳脸上如有云霞喷薄而出,腾地一下红了。   赶紧转过头,但脸上仍是热辣辣的,仿佛有火在烤。   听到柏峻言在后面发出低低的轻笑声,声音十分愉悦:“你真可爱。”   初阳有种欲哭无泪的悲哀。   这一路,初阳如在油锅里煎炸,临近江山苑大门是一段上坡,车子不堪重负,如气喘吁吁的老牛。柏峻言搂着初阳腰部的手紧了紧,在她耳边说:“我就在这儿下吧。”   初阳眺望大门处的保安,心头明了,他该是怕保安看见,初阳偏不趁他意:“不行,我得把你送到家门口。”   谁让他一路搂搂抱抱,吃她豆腐?   柏峻言有点意外:“你要进去?”   “你是不是怕人看见?”   “不是。”柏峻言妥协,“我们走吧。”   初阳心头直乐,加快速度,让那帮保安看看柏峻言坐在电动车后的风姿。   门口保安看着电动车越驶越近,个个眼睛瞪大如铜铃,这是富人区,连保姆买菜都是开车。门口保安揉了好几下眼睛,确定不是走错路的路人,惊诧地问:“柏先生,你换车了?”   “暂时还没有。”柏峻言声音朗朗,“不过明天我会让人去买一辆。”   他唇角带笑,电动车自有电动车的乐趣,远非四个轮的机动车能比。   有钱人真会玩,保安唯唯诺诺地点头,又看了看初阳:“这是……”   “我女朋友。”柏峻言说。   初阳:“……”   有钱人的内心果然强大。   初阳终于把柏峻言送到了家门口,电动车在一幢漂亮的别墅前停下,柏峻言下了车,打开大门朝初阳示意:“请进。”   进屋做什么?初阳警铃大作:“不,不了……”   “你坚持送我进来,难道不是想进屋坐坐吗?”柏峻言疑惑。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初阳觉得自己蠢透了。不忘坚持立场:“我得早点回去。”   柏峻言相劝:“可你走了这么远,肯定累了。”   “我不累。”初阳打断他,看柏峻言似乎不信,“和你约会怎么会累呢?我精神很好,很开心,很振奋……”   初阳已经语无伦次。   柏峻言唇线勾起:“我今天也很开心。不然我们再散散步?”   “不,”初阳迫不及待想离开,她找理由:“明天你要上班,我不能耽误你,早点休息。”说话间坐上电动车,猛拧油门,“再见了。”   逃似的,初阳骑着电动车一溜风跑远。   可她的威风没持续多久,出了江山苑不远,初阳就发现电量不多,这里是富人区,附近连个充电桩都没有,最后车子彻底跑不动,如累坏的老牛瘫在路边。   初阳欲哭无泪。   出租车很少来这边,初阳打电话给林居然求救:“来接我一下,电动车没电了。”坐在路边等林居然的车时,树叶的阴影落在她脸上,初阳满面颓然。   她是战败的士兵,全身力气耗竭,连精神都萎靡。   林居然来得很快,她常笑初阳的电动车,这回,更是肆无忌惮地打击了她一番。不是初阳不想买车,而是汽车之于她用途不大,她是个狗仔,万一哪天发现某个明星的身影,等她找到车位把车停好,明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经济紧张,为了买房,初阳花光所有积蓄,还得承担高额房贷。林居然常说她:“东津市房价这么高,你逞什么强?找个有房的男人不就行了,自己买辆小车开开,免得风吹日晒老得快。”   不过,林居然也没自在到哪儿去。两天后,初阳接到她的电话,林居然在那头可怜兮兮地问:“你能不能收留我一阵子?”房东突然要收回房子,不惜赔付违约金,让林居然赶紧搬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林居然只好来投靠初阳。   初阳对她表示欢迎:“求之不得。不过,小妞你得和我睡。”初阳的房子虽是两居室,但次卧被她改造成了摄影棚。   林居然道:“没问题,我还可以给你当模特,多拍几张方便我发朋友圈。”   林居然很快搬进初阳家,柏峻言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含蓄地提醒初阳还欠自己一顿晚饭。   初阳头疼。   冥思苦想一整晚,初阳终于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周六一大早,她风风火火地出门,回来时已是下午,林居然正窝在沙发里看韩剧,初阳兴高采烈地往林居然身前一站,神秘兮兮道:“我要给你看一件东西。”   林居然盯着她:“什么?”   初阳穿了一条开襟连衣长裙,她开始解扣子。   林居然觉得莫名其妙:“喂,我对你不感兴趣。”   初阳继续解衣扣。   林居然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初阳上身只着文胸,在她□□的肌肤上,是大片大片的伤疤,像是多年前的旧伤,从胸部开始,覆盖整个腰腹,往下延伸到大腿,丑陋狰狞的疤痕在皮肤上蜿蜒。后背也未能幸免,超过三分之二的皮肤覆盖着坑坑洼洼丑陋不堪的伤疤。   看一眼,林居然就头皮发麻。   她跟初阳同住一个宿舍四年,分明记得初阳不是这个样子,林居然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弄伤的?”   初阳嘴角翘起:“今天。”   看她得意的神情,林居然猜到什么,上前几步摸了摸她的疤痕:“假的?”   “我认识一个造型师,她专跟剧组合作,最擅长恐怖造型,做伤口是她的拿手绝活。我请她帮我做了这套。”初阳问林居然,“怎么样,看着像真的吧?”   林居然浑身起鸡皮疙瘩:“太恶心了。”   “恶心就好。”初阳十分满意,“我可是花了四千块钱。”   “花四千块钱给自己买了一身疤……”林居然理解不了她的智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初阳慢条斯理穿衣服,自信满满,“相信柏峻言在看到我这一身疤后,就会对我彻底失去兴趣。”   然后分道扬镳,从此不相往来。   林居然打击她:“万一他口味清奇呢?再说关了灯,谁还看得见?”   初阳操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她扔过去。   她一定会成功,加油,初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   蝶变投了一个火箭炮   假装有 投了一个地雷   Jenny闺 投了一个地雷   大家多多留言,我就很开心了。    第9章 情话   这一回,初阳做了充分准备。化了妆,换上一套半身裙,临出门前,初阳还向林居然借了车,让那暧昧的小电动车见鬼去吧,约会过后谁也别送谁,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初阳没再迟到,两人约在步行街的入口处见面,柏峻言听说她开车来的,略有些意外:“买车了?”   “朋友的。”初阳回答。   “哦。”柏峻言发出短暂的鼻音,两人并肩走进步行街,他又说:“这个月底有车展。”   “是吗?”   柏峻言点了点头,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车?”   “漂亮的。”初阳随口道,女人都是外观控。   柏峻言发出轻笑声:“前阵子见人开过一辆玛莎拉蒂的红色轿车,外观不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在车展上看看别的也行。”   这是打算送她车的意思吗?初阳有点受宠若惊:“我不需要。”   “可我想买给你。”   他话说得很轻,自然得如淙淙流水,初阳却有点晕。“我想买给你”——寥寥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这一定是初阳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傍大款,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何况对方模样俊朗。   连拒绝都艰难,初阳过了几秒才开口:“不,不……”   “不过,”柏峻言打断她的碎语,“我有条件。”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初阳知道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好吧,你说吧,初阳就做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利落跟他分手。   却听柏峻言道:“条件是,以后开车不能穿高跟鞋。”   “啊?”初阳意外。   柏峻言低头看着她的脚:“这样开车不安全。”   初阳穿的是八厘米的高跟凉鞋,她干笑:“今天出门太匆忙,忘了。”   柏峻言嘴角微微翘起。   初阳之前想说什么来着,她脑子有点混乱,还没想起来,又听柏峻言道:“我们今天吃什么?”   今天是初阳请客,地方由她定,初阳指了指前面的购物商城:“去那里好了。”   初阳上次给五楼的“小渔湾”拍过菜肴照片,老板请她吃了饭,鱼做得很有特色。店里装修也极具风格,门口落地窗处是假山睡莲,水流顺着假山流下,带动小水车缓缓转动。店内木桌木椅,墙上是大片大片的壁画,鱼戏莲叶图,或是乡村风景画。   店内是小资消费,在初阳的承受范围内。   她把晚饭选在此地还有另一个原因,这里是购物商城,楼下不少女装店铺,饭后初阳可以去看看衣服。到时候她选一套稍短点的裙子,或是露点后背的衣服换上,柏峻言就会看到她身上的伤疤。初阳再跟他比划一下身上的疤痕有多大,她连原因都想好,就说是小时候不慎烫伤,当时还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柏峻言一定会望而却步。   晚饭吃得还算愉快,买单时初阳问:“我想买两件衣服,待会儿你能帮我看看吗?”   “好。”   二人离开餐厅,乘扶手电梯准备下楼。初阳正准备踏上梯板时,忽然觉得掌心一热,柏峻言抓住了她的手:“坐电梯要小心。”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初阳浑身汗毛都立起,想抽回手又不敢,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明明是自己。   楼下有卖冰淇淋的店铺,初阳像看到了救星:“我想吃冰淇淋。”她抽出手朝着店铺小跑过去,仿佛馋到极点。   冰淇淋铺子生意很好,门口排了很长的队,柏峻言信步走过来,他似乎不喜欢排队,眉头微蹙。初阳怕他过来拉自己,道:“你在休息座椅那边等我好了。”   柏峻言没动。初阳继续建议:“不然你去男装店转转。”旁边就有几家品牌男装店,初阳向他指了指。   “我不穿这个牌子的衣服。”柏峻言说。   对,他的衣服都是意大利的名师手工剪裁制作,再空运过来。初阳摊了摊手:“我买不起。”   柏峻言盯着她:“你买?”   初阳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想了想道:“我的荣幸。”   就当是分手礼物,初阳劝说自己。   “好。”   柏峻言改了主意,朝不远处的一家男装店走去。   初阳总算松一口气。   她买了两个冰淇淋球,捧着杯子刚拐过扶手电梯,迎面有人走过来,初阳扫了一眼,随即呆住。   席文!   他回来了。   席文仍是老样子,他微微笑着,嘴角有浅浅梨涡。但他不是对着初阳笑,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侧过脸时,席文看见了初阳,表情倏然僵硬。   但他很快恢复正常,转过脸不看初阳,和身边女子一起转向扶手电梯。   电梯带着二人上行,初阳立在几米之外,如同戏外的无关人士,有种生死两茫茫的凄凉。   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手上的冰淇淋悄然融化,初阳如坠冰窖。   她冰雕似的一动不动,实在惹人注目。   席文亦觉得不自在。   “怎么了?”挽着他胳膊的欧阳慧之前就觉得不大对劲,女人是直觉很准的生物,她不禁回头看楼下,一眼就看见了初阳。   “我前女友。”席文解释,“出国前就分手了,不过她非说要等我,我说了没感情她也不听。平时没什么联系,这回回来我没告诉她。”   “她好像十分意外。”欧阳慧挑着眉笑,“我想你应该跟她打个招呼。”   女人敏感,席文想了想道:“那我去跟她再说明白一点,也让她彻底死心。”   席文下楼时,初阳还立在原地。   “初阳,”他走到初阳面前,面色赧然。   “你提前回来了……”初阳讷讷地问,有点理不清头绪。   席文点头:“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十分不自然:“提前回来看看工作的事,下个月再去美国拿毕业证。”   “回来就好。”初阳微微笑,“你可以继续解释,刚才那位是……”   也许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也许只是在做戏,甚至有可能是某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在临死之前需要爱的关怀……初阳可以给机会让他解释。   但席文说:“对不起。”   三个字粉碎了所有关于爱的幻想,初阳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那是我现在的女朋友,缘分来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席文说。   初阳冷笑,她是不是应该给这个渣男一巴掌?   “好吧,如果能让你好过点,你可以给我一巴掌。”席文建议道,甚至瞄了瞄她手上的冰淇淋:“用这个也可以。”   他眼神中是满满的抱歉:“或者,你需要什么?我会尽力满足你。毕竟,你等了我两年。”   初阳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打了他,让苦情成为这两年的定局画面?若干年后,席文还有资格怀缅,在他的青春时代有这样一个女孩,无怨无悔地等了他两年。他留有一声叹息,而初阳只能说自己是个傻逼,让这段感情成为一个人的苦情戏。   不,初阳不要这样的结局。   初阳笑着摇头:“不,我没有等你。”   席文略有意外。   “我有男朋友了。”初阳指了指前面的男装专卖店,“他在挑衣服。”   没有互相亏欠,也不值得怀缅,既然感情已经结束,就让它断得干干净净。   初阳轻笑一声:“缘分的确来得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柏峻言从店里走了出来,他等了初阳很久还不见人来,出来看一眼。初阳朝他招手,转过头又冲席文笑:“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而且,他还很有钱。”   席文错愕。   柏峻言信步朝二人走过来,初阳跟席文告辞:“既然你也有女朋友,那我们扯平了。我还要去挑衣服,再见。”她朝柏峻言走过去,把冰淇淋杯塞在他手中,方便腾出手抱住柏峻言的胳膊,“我买了香草味,还有榴莲味的,很好吃,你试一下。”   柏峻言对冰淇淋不感兴趣,略略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席文。初阳解释:“我的大学校友,他刚从国外回来,所以聊了两句。”柏峻言收回目光,初阳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没有回头。   前面就是男装店,初阳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店里,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卡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在每次呼吸的过程中,牵扯起丝丝脉脉的疼痛。   柏峻言之前就挑好几件衣服,拿过来给初阳看,初阳马虎应付: “你不试我怎么知道?”   柏峻言去试衣服了,初阳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试衣间的门,目光没有焦点。只是刹那间,她的信仰轰然崩塌,整个世界只剩下苍白。   试衣间门打开,柏峻言走了出来。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西服显得精神,衬衫俊逸,休闲装潇洒……初阳喊来店员:“都包起来。”   柏峻言制止她:“我不需要。”   他真的很少穿这样的衣服。   “我也想买给你。”初阳自嘲地笑,她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将淤积在心头的愤懑悉数释放;她急需证明,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在乎席文,不是唱着独角戏的小丑,不是惨遭抛弃的倒霉蛋……   花吧,尽情地花吧,她等了席文两年,还在乎这点钱吗?初阳利落地掏出信用卡递给店员。   柏峻言在旁看着她,有点怀疑:“你一个月挣多少?”   “挣多挣少没关系。”初阳现在考虑的不是钱,而是发泄,发泄,不然她怕自己胸腔炸裂。   “万一你没饭吃了怎么办?”   初阳脱口就出:“你就不能收留我吗?”   柏峻言微微侧过身,对店员指了指架子上的衣服:“那几件我也要。”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什么的,都是浮云。    第10章 露馅   心头的愤懑,不是花钱就可以消解,晚上初阳回到家,高跟鞋把地板踏得砰砰响,一进门就把包摔在沙发上。林居然看她气呼呼的模样,问:“怎么了?是不是你那身疤痕被人讽刺了?”   那身疤痕花了初阳四千,化妆时用到了乳胶,黏在身上初阳并不好受。一想到花钱遭罪都是为了席文,初阳更气:“别提了。”   林居然刨根问底:“柏峻言看到你的疤痕,到底什么反应?”   “他根本就没看到。”初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没在商场挑衣服,受打击不轻,初阳完全没有买东西的心情,离开男装店后,她找了个借口早早回来,“我改变主意了。”   林居然不太懂。   “我要跟柏峻言继续交往。”   “啊?”林居然惊讶,“那席文怎么办?”   “席文?”初阳咬牙切齿,“他劈腿了。”   初阳脱了衣服,拿过卸妆油一边卸身上的疤痕妆,一边把遇见席文的事说给林居然听,前几天初阳还跟席文通过电话,他说他还在忙论文,如今人已归国。初阳越想越气。得出结论:“天下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那你还跟柏峻言好?”   “我为什么不跟他好?柏峻言风华正茂英俊多金,配我绰绰有余。就算没结果,也算是艳遇一场,若干年后还能回味一下。”初阳发现身上的疤痕妆画上去难,卸下来更难,她把卸妆油擦干净,又去翻化妆师给的溶解剂,头也不抬道:“还有,柏峻言说给我买一辆玛莎拉蒂。”   林居然叫起来:“一辆玛莎拉蒂就把你腐蚀了?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你付出的是最美好的青春。”   “那你说青春应该充满什么?难道是道歉?”初阳拿着溶解剂问,“如果感情注定要结束,那在结束时,你是愿意要一句对不起,还是要一辆玛莎拉蒂?”   林居然不吭声。   干后的乳胶很难从皮肤上弄下来,初阳使劲揉搓,把皮肤弄得通红,还剩下半个身子的妆后残余物。她进了浴室,水哗啦啦地从头冲下来,眼前雾气迷蒙,仿佛又回到大学校园,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在晚风中飘荡,天上月一轮,地上人一双……如今变得千疮百孔,不堪怀念。   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和花洒里的水混在一起,冲刷苍白的时光。   初阳出来时眼睛红红的,林居然问:“心里难受?”   初阳撩起睡裙指指身上:“洗不掉了。”   嘴上虽洒脱,初阳实则情绪低落,她没再抱着相机到处跑,成日窝在家里。林居然去外地出差,初阳更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恨不得睡死过去。她也没与柏峻言联系,男人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这天在床上不知睡到几点,电话铃声响起,她浑浑噩噩地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那头说:“晚上一起吃饭,该我请客了。”   “好。”初阳眯着眼睛回答,好像肚子有点饿了。   “我让何左来接你。”   ……   电话挂断后,初阳才看手机屏幕,这哪位土豪?动不动就请吃饭。   一看居然是柏峻言。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法国餐厅,侍者穿着西服,精神抖擞,与初阳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菜是柏峻言点的,等菜的时候他问:“最近很忙吗?”   “还行。”初阳懒洋洋道。   “你很少主动联系我。”柏峻言微垂眼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初阳找借口:“忙于生计。”   柏峻言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嗯,柏峻言有钱,只要初阳肯配合,是不用那么辛苦。初阳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厌恶,恨不得掀桌而去。但现实困囿住她的手脚,初阳浑身难受,如坐针毡。   幸好有电话打来,初阳拿出手机向柏峻言说了一声:“我接个电话。”她有种解脱的释然。   林居然在电话那头叫:“初阳你在不在家?我钥匙掉了。”   “我在外面吃饭。”   “你还有饭吃,我这几天出差累死,现在饿得肚子都瘪了。不行,你得请客。”   “是柏峻言请客。”   “哦,我要来拿钥匙,你在哪儿?”   初阳报了餐厅名字,林居然在那头叫:“那里很贵的,我还没吃过正宗的法国菜,算上我一个行不行?”   初阳当然没问题,但得问柏峻言的意思,她拿开手机:“我最好的朋友,她要来我这里拿钥匙,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柏峻言点了点头。   林居然很快就到了,手上还拎着出差的小皮箱。在桌边坐下,互相作了介绍,侍者又拿了菜单过来。传统法国菜有标准的上菜顺序,餐具精巧,菜肴如画,浓郁的味道融化在唇齿间,再饮一点酒,是一种完美享受。   林居然似乎觉得酒的味道不错,一杯接着一杯,还跟初阳道:“我上司叫我把酒量练出来,说都工作的人了,不会喝酒怎么行?哎,上班真不容易。”   初阳索性把红酒瓶放她旁边:“那剩下的都归你。”   “不行,你得陪我喝。”林居然示意侍者给初阳倒一杯,还催促道:“倒满,倒满……”见初阳不拿杯子,林居然把酒杯塞给她,初阳不想再喝,推搡间,酒从杯子洒出来,直接泼了她一身。   “抱歉。”林居然满脸歉意。   “没事。”初阳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走了,林居然只好找柏峻言喝,拿起酒杯道:“感谢柏先生的款待,不然,我这样的工薪阶层恐怕吃不上如此地道的法国菜。”   “不用客气。”柏峻言和她碰了碰杯,随口问:“你和初阳是大学室友,那你也是摄影师?”   “摄影师?不,”林居然摇头,“初阳也不是,她是狗仔。不然她怎么会遇到你?她每次被人发现,怕别人砸相机,只好拿你当借口。不知道她这招在哪部电视里学的。”   柏峻言眸色微变,面上依旧微笑:“也算是缘分。”   “嗯,缘分。”红酒虽甜,但后劲足,林居然面色酡红:“我真的没有想到初阳能追到你,连她自己都意外,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喜欢你,她还有男朋友呐……”   “男朋友?”   “席文啊,他们都谈了几年。”林居然有点口齿不清,“初阳没想到你会想跟她交往,两头为难,一直希望你主动甩了她,跟你说哦,她甚至花了四千块钱去做了一身假伤疤,希望你讨厌她……哈哈……好好笑,不过没用到,那天晚上她碰见席文劈腿,气得要死……他们分手了,四千块钱打了水漂……”   ……   初阳从洗手间回来时,林居然已经趴在桌子上,柏峻言眉目淡淡,道:“你朋友喝多了。”   初阳一脸无语的表情,抱怨道:“酒量不行还喝……”她拍了拍林居然,林居然没睡着,但双眼迷离:“啊,初阳你回来了,我们再喝一点……红酒不醉人的……”   初阳无奈,对柏峻言道:“那我和她先回去了。”   “不是说一起去看看电影吗?”柏峻言说,“楼下是酒店,可以给她开间房。”   “可她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扔下她?”   “她比我更重要吗?”   初阳不知道柏峻言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指了指林居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也不会丢下朋友对不对?”   柏峻言妥协:“那我们送她回去。”   他的司机不知去哪儿了,柏峻言亲自开的车,后座的林居然半睡半醒,整个人都倚在初阳身上,偶尔嘟囔几声。初阳听不清她说的什么,霓虹高楼在车窗外如电影般掠过,江上吹来的晚风裹挟着花木的幽香,忽然听到柏峻言说话:“前面就是‘锦色春’。”   一家私人会所,初阳不太明白:“我们不去那儿。”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那里。”   初阳突然想起来,她被人发现,对着柏峻言展开肉麻表白。回想那画面,初阳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儿?”柏峻言问。   当然也在“锦色春”,可初阳曾经不是这样说的。她想了想道:“在路上,偶然一瞥。”   “哪条路上?”   “离这儿不远。”这一片是富人区,柏峻言应该常在附近活动,他在“江山苑”的房子也距此不远,初阳说了主干道的名字:“鸣阳大道。”   柏峻言点了点头:“是哪一天?”   “记不清了。”   “那对你不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吗?”   初阳头疼,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遮掩:“就是上上个月,哪天来着……”她绞尽脑汁地想,听到柏峻言道:“应该是四月上旬。”   “对,对。”初阳道,“那时候花开得很好,我常来这边拍照。”   柏峻言嗯了一声,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整个四月中上旬他都不在国内。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那么问题来了,分手时,你到底是要对不起,还是要玛莎拉蒂?   某欢:你有玛莎拉蒂吗?   亲爱的:所以还是不要分手了。    第11章 坦白   车子开到初阳的小区,两个人费力地把林居然弄进房间。这是柏峻言第一次来初阳的住处,不大的两居室,其中一间被改成了摄影棚,墙上到处都是照片。   初阳把林居然安顿好,看柏峻言还在屋内,她又有点手足无措,勉强笑笑:“家里小,东西又多。”初阳甚至不敢看他,半侧着身问柏峻言:“你喝什么?水,饮料?我这还有玫瑰花茶。”   柏峻言摇了摇头:“我想回去了。”   初阳如释重负:“那我送你。”   “好。”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机器运转声极其细微,初阳撇过脸,盯着轿厢内的小屏幕,不是那里有看头,而是目光无处安放。   她不敢看柏峻言,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每次跟柏峻言独处,她都如临大敌,后背隐有冷汗。   柏峻言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刚碰到初阳的手腕,她就几乎跳起来:“啊……”那份慌张,如同被火星烫到。   “怎么了?”柏峻言微微低头,目光温柔。   “被吓到了。”初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以为是虫子什么的。”   柏峻言发出轻笑声,大方抓过初阳的手,“不是虫子,是我,你喜欢得快疯了的人。”   初阳尴尬笑笑,被他握住的手变得滚烫,掌心开始冒汗。   幸好他的车就停在楼下,走到汽车旁,柏峻言却没有松开初阳的手,把她往身前拉了一把,初阳几乎靠在他胸膛,听到他说:“怎么不主动抱我一下?”   灯光穿过香樟树叶的空隙筛在地上,初阳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她用尽力气才抬起胳膊,僵硬地环住他的腰,脚步却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距离。   柏峻言搂住她的肩膀:“初阳,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初阳机械式回答,“可以吃很贵的东西。”   “那下次再请你。”   “不用了吧。”初阳随口就出,寻找理由,“太浪费钱。”   “我想起来,下次该你请我。”   初阳点头:“好,那我们下次再约时间。”她松开手,亟待解脱,“挺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柏峻言搭在她肩上的手没有挪开,他朝她趋近,初阳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吸喷在自己的面颜。   傻瓜都知道他要吻她。   “不!”初阳叫出了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一把推开柏峻言。   柏峻言目光诡测地盯着她。   “这样……有点太快了……”初阳遮掩着寻找借口,脑子里却没有词语,无休止的谎言与煎熬,她像大海里泅渡者,看不见方向,望不见彼岸,还得提防突如其来的浪将自己打得晕头转向。   初阳精疲力竭。   解脱吧!早死早超生!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似灼热的岩浆找到了出口,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初阳要向他坦白,哪怕自己会为此付出代价也认了。   初阳终于有了勇气:“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生气,更怕你报复我。”   柏峻言看着她,目光幽暗。   初阳深吸一口气:“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是时候跟你坦白……”   “初阳,”柏峻言突然打断她,“我还有事,得走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不要改天,初阳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我还是跟你说了吧。”   说什么?说她一直在骗他,现在演不下去,决定要退出了。   柏峻言不想听:“我该走了。”   初阳坚持:“就两分钟。”   “刚才在你家时,我收到胡青的短信,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要去公司处理。”柏峻言找了个理由,他微微笑,“项目金额超过两亿,你的事更急吗?”   似乎还是他的事更急,初阳可耽误不起两亿的生意:“哦,那你先回去。”   柏峻言点头,别戳穿,还有机会继续演下去。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   他转过身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几缕碎发在额前落下阴影。   发动引擎,引擎声音很小,驱不开那份令人不安的寂静。柏峻言放下车窗对初阳道:“你也回去早点睡。”   “好。”初阳朝他挥了挥手,“开车小心点。”   柏峻言嗯了一声:“再见。”   换挡,脚下松开刹车,柏峻言准备离开,听到初阳说:“再见。”她顿了一下,又喊道:“我回去写封邮件给你。”   声音很大,像霹雳滑过耳边,柏峻言身子一顿,猛踩下刹车。   他侧过脸,看着车窗外的她,粘稠夜色中,初阳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然。   她决心下定,再无转圜。   柏峻言微闭上眼,尾曲奏响,落幕已成定局。   唇边溢出苦笑。   关了发动机,下车。柏峻言站在初阳面前:“你看起来挺着急,有什么事直说吧。”   初阳:“可你还有事。”   “也不是太急。”柏峻言垂着手道,“公司那么多人总不能白养着?”   既然这样,初阳就做个了断:“那我就说了。”   柏峻言眸色沉黑,像化不开的墨。   初阳诚挚地朝他道歉:“对……”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就被柏峻言一把捂住了嘴。   你说“对不起”,那我是选择原谅你,还是不原谅?   原谅吧,我没那么宽容大方;   不原谅,又该拿你怎么办?   连第三种选择都没有,那样沉重的三个字,足以终结感情中的所有美好与希望。   他不要听“对不起”。柏峻言笑了笑,用轻松调笑的语气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狗仔,知道你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知道你根本不想和我交往……”   初阳疑惑,几乎叫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柏峻言嘴角噙笑:“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初阳惊讶得张大了嘴。   柏峻言自信地笑:“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吗?我是做生意的,阅人无数,因为心有怀疑,后来找人查了你的身份。”   “那,那你干吗不戳穿我?还要和我交往?”   “因为觉得有趣。”柏峻言靠着汽车,他甚至笑出了声,“尤其是看你想拒绝又不敢的样子,很逗。”   搞了半天,初阳才是那个跳梁小丑。可她没有看出半点端倪,初阳虽没有火眼金睛,但对柏峻言也有几分了解,柏峻言不是王先亮,没有那份玩世不恭,初阳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只是觉得有趣?”   她不信!她更怕他报复自己。   柏峻言收起唇边笑意,正经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初阳洗耳恭听。   “你在用我,我也在用你。”   “你还需要用我?”初阳觉得不可思议。   柏峻言点了点头。   “用我做什么?”   柏峻言看她:“你想知道?”   初阳猛点头。   柏峻言娓娓道:“我世伯家有个女儿,比我小一岁,文艺点说就是青梅竹马,她一直很喜欢我,可我对她没感觉,拒绝了她。可她那个人非常执着,现在即将留学归来,我想让她彻底死心。”   原来,柏峻言也需要人做挡箭牌,但初阳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没那么好骗。”柏峻言用欣赏的目光看初阳,“但你够大胆,够率真,你和我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和她更是天差地别,现在,谁不知道你爱我?你完全符合让人坠入爱河的标准,连王先亮都不觉意外,我也不需要再造声势,就足以让你的事迹传到她耳朵里。”   这是夸她,还是贬她?初阳干笑。又试探着问:“那你不计较我骗你的事?”   “除非你配合我把这场戏演完。”   “我要怎么配合?”   “她后天回来。周六你陪我去吃个饭。”柏峻言睨着眼看初阳,“是时候发挥你的演技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扯平,我不追究你骗我的事。”   初阳一听这话,乐了:“行。”只要柏峻言别追究她,赴汤蹈火,初阳在所不辞。   早上,林居然醒来,听到客厅有声音,初阳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在哼歌,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屋内跳跳窜窜,林居然揉着额角问:“心情这么好,有好事?”   “天大的好事。”初阳声音愉悦,“昨晚你不是喝醉了吗?把你送回来后,我实在继续不下去了,在楼下跟柏峻言摊牌。原来,柏峻言早就知道我在拿他当挡箭牌,他将计就计耍我。”   林居然有点迷糊:“他早就知道?”   “对呀,人家好歹是大BOSS,阅人无数,火眼金睛。”初阳把书刊报纸放在书架上,头也不回道,“他就是逗我玩,不过他玩得这么开心,就不计较我骗他的事情了。”   “你们结束了?”   初阳点头:“差不多吧,软着陆。”   “那也好。”林居然报以欣慰的微笑,“他不找你麻烦就行。”   初阳眨巴着眼睛看林居然:“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干吗?”   “买衣服。”   “要多少钱?”   “三四万吧。”   林居然叫起来:“你这是叫去买衣服?买奢侈品都够了。”   “我要陪柏峻言演一场戏。”   她是诚心诚意想配合柏峻言,演戏嘛,功底得做足,决不能被人看出破绽,初阳想去买身好点的行头。也怪她前几天被气糊涂,上次给柏峻言买衣服把信用卡都刷爆,那家伙果然心思不纯,等着看她穷呐!   她把柏峻言的事情说了说,末了,道:“这关系到我是软着陆,还是硬着陆,所以我得把事情办漂亮。你会帮我对不对?”   林居然也算仗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我也没多少存款,都在这里,你悠着点刷。”   初阳给她一个熊抱:“然然,就你对我最好。”   “我也希望你这件事能稳妥地画上句号。”林居然说。   初阳笑问:“这件事没画上句号,你也不安心吧?”   林居然点头:“我怕你玩火自焚。”   更怕你开玛莎拉蒂,我开大众朗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留言哦。   不舍昼夜扔了1个地雷   西瓜红扔了1个地雷   蝶变扔了1个火箭炮   西瓜红扔了1个地雷   西瓜红扔了1个手榴弹    第12章 演戏   周六初阳早早起床,花了两个小时化妆,穿上新买的那件迪奥真丝连衣裙,戴上那条只用来珍藏的水晶项链,拿出穿一次都心疼的镶钻凉鞋……还特地跑去理发店洗了个头,让发型师给她吹了个自然卷。   她竭尽所能,呈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柏峻言来接她时,就看到精心打扮过的初阳,她很会搭衣服,全身散发着清新灵动的美。   忍不住蹙起眉头,原来之前的约会,初阳是马虎应付。   初阳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这样不行吗?”   她已经用上了自己最好的家当,甚至不惜举债购物,诚意满满。   “画蛇添足。”柏峻言淡淡评价,“论美貌与身材,你是拼不过陈怀薇的。”   陈怀薇,是那位青梅的名字,据说名门出身才情过人。   初阳被打击到了,声音都小了下去:“那我重新去换套衣服。”   “不用了。”柏峻言说,“时间不够。”   吃饭地点在“锦色春”会所,推开雅间的门,初阳就看到了王先亮,他身边坐着个美女,半侧着身,穿一条米色长裙。王先亮见人到了,笑道:“你们来晚了哦。今天可是给陈大小姐接风洗尘,她人都到了,你们俩才姗姗来迟。”   柏峻言揽着初阳的腰,淡淡道:“女人事多。”   王先亮和陈怀薇沾亲带故,故而他也在,此时看了看初阳,王先亮脸上笑容意味深长:“第一次见到初阳,就是在这里。”   锦色春会所。   那天几个生意人一起吃饭,时间早,他们在后花园闲聊,初阳突然出现,在夕阳晚照中对着柏峻言表白,情真意切,字字入骨,语不惊人死不休,王先亮下巴差点掉下来。   倒是柏峻言心态好,不理不睬,符合他对女性的一惯作风。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闹剧罢了。   初阳被保安抓走,他们也前往包房,王先亮走在柏峻言旁边,转弯时,柏峻言稍稍侧过脸,朝初阳的方向瞥了一眼。时间相当短,如燕子从水面掠过,须臾之间又飞走。   王先亮心头暗暗一惊,老天要是再给这女的多点机会,搞不好能成事。   “你真是个能人,没机会都能自己创造机会。”王先亮打趣初阳,“段数也高,在游艇那回跟你聊几句,我就知道柏总早晚得栽在你手里。”   初阳尴尬笑笑,把目光投向屋内女子身上。   柏峻言拉着初阳的手走上前:“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初阳。这是陈怀薇,我的发小,她刚从法国留学回来,今天算是给她接风洗尘。”   那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一头黑发如瀑,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充满诗意。偏偏身材惹火,米色长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初阳瞄了瞄她的胸,应该有D吧。   柏峻言没说错,论美貌与身材,初阳拼不过陈怀薇。   陈怀薇也在打量初阳,道:“这条裙子是迪奥的。”   初阳:“陈小姐眼光真好。”   陈怀薇轻飘飘加了一句:“去年的款。”   今年的款式她实在买不起,初阳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看来阿言不够大方。”   阿言?叫得真亲热。   初阳反驳:“这是我自己买的。”   做戏要有职业精神,她把柏峻言的胳膊搂住,“他才不需要用钱来亵渎我们之间的感情。”   陈怀薇抿唇一笑,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不屑。   王先亮看气氛不太好,赶紧转移话题:“人都来了就点菜呗。刚才我催着薇薇先点,她非要等你。”话是对柏峻言说的,王先亮拿起菜谱扬了扬,问:“谁来点菜。”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初阳左边是柏峻言,右边是王先亮,对面坐的是陈怀薇。王先亮把菜谱递给初阳:“不然你来点吧。”初阳把菜谱推开:“既然是给陈小姐接风,当然是陈小姐点。”柏峻言倒是不介意,对初阳道:“你先点自己爱吃的。”   说话时眼神很温柔,初阳差点溺毙其中,这厮才是奥斯卡影帝吧?明明不喜欢,还能装出深情的模样。   初阳赶紧挪开视线,装模作样看菜谱。   等着上菜的时候,陈怀薇问初阳:“听说是你主动追的阿言?”   初阳笑着回:“我等着他来追我,也不现实啊!”   “你那架势……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王先亮发出啧啧惊叹声,“我佩服的人少,佩服女人就更少,不过初阳你就是其中之一。”   “嘿嘿。”初阳虚虚地笑。   对面陈怀薇脸色略显难看。   菜很快端上来,初阳发扬女友应有的亲密,主动给柏峻言夹了只虾子过去,见柏峻言没有反对,初阳立即心领神会,筷子不停,牛肉,肚片,小青菜……柏峻言碗里很快堆成小山,初阳柔声相劝:“你工作那么辛苦,要多吃点哦。”   等鱼端上来,初阳立即把鱼眼夹走,递到柏峻言嘴边。   柏峻言诧异地看她。   做戏要做足,初阳给他使眼色,“吃鱼眼对身体很好,小时候每次吃鱼,妈妈都把鱼眼夹给我。”初阳柔情似水道:“以后家里的鱼眼都归你。”   柏峻言嘴角微微勾起:“好。”就着初阳的手,柏峻言直接吃过。   对面陈怀薇终于看不下去,啪地一下放了筷子。   “怎么了?”初阳明知故问。   陈怀薇脸色难看:“没什么胃口。”   “天气太热了,我也没什么胃口。”初阳寻思着可以撤退了,转头对柏峻言道,“我想早点回去,不然我们去看电影?最近有大片上映。”   柏峻言点了点头。王先亮却不同意:“你不知道柏总家有家庭影院?什么时候不能看。”他又转向柏峻言,“薇薇才刚回来,想和你好好叙旧。”   初阳大度道:“你们那么长时间没见,是该好好叙旧。我找林居然一起看电影也行。”   柏峻言想了想道:“那我先送初阳回去。”他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怀薇不乐意:“何左不是在吗?”   “我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柏峻言向他们告辞,拉了一把初阳,“走吧。”   还没走到门口,陈怀薇从椅子上腾然站起来:“你到底喜欢她什么?相貌,家世,才华我哪样比不过她?我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你表白,也可以把鱼眼睛都让给你吃……”她几乎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她和你一点都不配。”   的确不配,初阳也承认这点。   柏峻言微微侧过身,脸色冷淡:“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她,不喜欢你。”   美人仿佛受到重重一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掉落,梨花一枝春带雨,那模样,我见犹怜。   但柏峻言只是冷漠的转身,拉着初阳的手,直直走了出去。   “那个……她真的很漂亮。”这样伤美人的心,初阳于心不忍。   “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柏峻言一把揽过初阳的腰,初阳正要拒绝,听柏峻言道:“还没出会所呐。”   好吧,做戏做到底。反正是最后一场。   何左把车停在会所大门口,上了车,柏峻言才把放在初阳腰间的手收回来。车内隔音板不知何时升起,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两个人,初阳有点紧张,轻声问:“你对我今天的表现还满意吗?”   柏峻言点了点头。   “那我们……”初阳试探着提起,“是不是扯平了?”   柏峻言没吭声。   初阳急了:“你说过,我陪你演完这场戏我们就扯平。之前骗你的确是我不对,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辛辛苦苦挣点钱就为了……”   “扯平了。”虽是不想说这三个字,但这已是最好的休止符。   “真的?”初阳不敢相信,“那你不追究我了?”   柏峻言点了点头。   初阳眼中迸发出光彩,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了。柏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柏峻言脸色淡淡。   车子已经开出会所很远,初阳道:“柏先生,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把车子停路边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柏峻言不忍拒绝。   下车后,初阳站在路边,躬着腰对车内的柏峻言笑得眉眼弯弯:“柏先生,这段时间给您造成的麻烦,我非常抱歉。祝您万事如意,事业蒸蒸日上。”   她卸下了这个沉重的包袱,通体舒畅。   “以后不要再用类似的招数。”柏峻言提醒她,“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初阳虚心受教:“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终于画上圆满的句号,她朝柏峻言挥了挥手,“柏先生,那再见了。”   “再见。”   柏峻言按了升窗键。   车子缓缓汇入车流,窗户镶嵌着深色单向玻璃,初阳自然没看到车内的柏峻言在回头看她,眼眸深邃如漆黑的夜,谁和她结束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柏峻言:不是我不想当好人,实在是被逼变坏。   明天休息,不更,请见谅。    第13章 帮忙   林居然找到了房子,从初阳家搬了出去,生活回归原样。只是深更半夜时,没有一个叫席文的男人跟她聊天。   情爱薄如浮尘,负债却真实而厚重,欠银行的房贷少了一分,就会有短信催缴。初阳带着相机成天打埋伏战,有时小有收获,有时灰溜溜回家。日子在夏日的火热中流淌,转眼就到了七月。   这日没有想好作战地点,打开□□,范主编的头像在跳动,一条消息说:“上线了Q我。”   初阳在键盘上敲字:“我来了。”   范主编发了张图片过来。   看起来像是日程表,初阳不懂:“这是什么?”   “卢凯的周末行程安排。我的人好不容易从他助理那里偷拍回来的。”   上次在江山苑初阳就是被卢凯的狗追着跑,他是荧幕硬汉,人气不错,初阳继续敲键盘:“什么意思?”   “看到了吗?他周六上午的活动结束后,和郭导演一起去西汀度假庄园吃饭,他甚至会在那里过夜,不知道有没有约女人……我手下的人缺乏你的头脑和埋伏精神,混不进去。”   西汀度假庄园位于城郊,集酒店、赌场、高尔夫球等娱乐为一体,庄园实行会员制,奢华而私密,老板重金聘请了不少退伍军人充当保安,加上先进的保全系统,想混进去实非易事。   初阳:“难啃的骨头丢给我?”   “没兴趣就算了。”   初阳赶紧道:“我试试。”   西汀度假庄园占地面广,围墙高五米,且墙顶有报警系统,翻墙而入绝无可能。初阳围着墙根绕了一圈,发现庄园西面有一扇小门。初阳在附近的旅馆住下,拿了望远镜细细观察,这扇小门每天下午五点半左右会打开,出来几个民工模样的人,该是园内有施工。   初阳想碰碰运气。   周六下午,初阳埋伏在侧,穿了套灰扑扑的衣服,趁着民工出入时,她从小门钻了进去。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有工具忘在里面,当然,这很有可能行不通。但出乎意料地,门内无人值守,初阳顺利溜进庄园。   溪水上游有大片凤凰竹,竹丛低矮,叶片茂密。初阳躲入其中,这里地势较高,正对着酒店大门——若真有绯闻也是从酒店传出。初阳拿出相机,她用的依旧是便于携带的卡片机,但有拍摄杆协助,镜头从竹子空隙钻出,初阳举着拍摄杆,目光紧盯着进出酒店的每一个人。   她专注而认真,自然没注意到右侧的小别墅里,有人站在窗口处,目光深邃。   “她来了。”何左向柏峻言报告。   “在哪儿?”   何左向他指了指凤凰竹,柏峻言没看见人影,他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观察片刻,柏峻言的嘴角微微勾起,真怀疑初阳是不是学过侦查。   凤凰竹细密的枝叶挡住初阳的身影,初阳屏气凝神,太阳偏西,暑热渐渐褪下,越来越多的人从酒店走出,开始夕阳下的活动。一对璧人挽着手闲庭漫步,初阳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男人是影帝程归锦。   而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是玉女影星左秋语。   外界传闻两人不和,录访谈节目时曾在演播厅当场翻脸,谁能料到,他们在谈恋爱?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水池边,程归锦拿了包饵料过来,和左秋语一起喂池中锦鲤。他一只手搭在左秋语腰上,分外亲密。   初阳兴奋,欢喜冤家!明天的头条一定是它。   初阳快速按快门。   卢凯也出来了,拿了鱼竿去水边钓鱼,一身休闲装显得分外清爽……   初阳激动难耐,忽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你……”   园林工打算修剪枝叶,手中握着大剪刀,惊讶地看着初阳。他的目光落在初阳的相机上,很快反应过来,大叫:“有记者!”   远处保安听到叫声,纷纷望过来。   初阳收回相机,钻出竹丛拔腿就跑。   “站住……”保安喝道,快步追上来。   初阳才不站住,她的相机里有明天的头条新闻,卖给范主编,够她吃一年。   初阳加快脚步,追兵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初阳心头打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最好能找个藏身处。她拐了个弯,绕到一幢小楼后方,旁边停着一辆车。   何左扶着车门,柏峻言刚刚钻入车内。   熟人!初阳病急乱投医,拉开另一侧车门,快速钻进车中,对上柏峻言的脸:“我能不能躲一会儿?”   柏峻言看到她似乎很惊讶。   “帮帮忙,”初阳回头看,保安已经跑过来,她请求柏峻言:“带我出去。”   这是她成功逃离庄园的唯一机会。   柏峻言看了看她,语气平静而疏离:“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帮个忙。”初阳几乎是乞求。   “我是个商人,只谈收益,不谈帮忙。”   “好好,谈收益。”初阳忙不迭应道,保安们在附近四处张望,初阳生怕被发现,把身子蜷作一团,“开车,我们慢慢谈。”   柏峻言嘴角噙笑,向车外的何左道:“走吧。”   保安们还在寻找初阳的身影,就算他们心有怀疑,也不敢去客人的车内寻找。   何左坐上驾驶位,不急不缓地将车子开出。待庄园的大门被甩在身后,初阳悬着的一颗心落下,长舒一口气。   “你来这里拍照?”身旁柏峻言开口。   初阳点头:“是的。”   “拍到了什么?”柏峻言饶有兴趣地问。   “拍到卢凯在钓鱼。不过,最意外的是发现程归锦和左秋语在谈恋爱,这可是个劲爆新闻。”初阳眉飞色舞,“两人如今正当红,媒体肯定舍得出价。”   “能卖多少钱?”   “卢凯那张大概能卖四五千,但程归锦那条新闻,应该在十万以上。”想到大把的钞票迎面飞来,初阳笑得眉眼弯弯,“接下来一年不用愁了。”   “恭喜。”柏峻言对她表示祝贺,又不咸不淡道,“我们现在可以谈一下回报问题。”   初阳明白,十分认真地问:“你要多少分成?”   柏峻言失笑:“你觉得我差那点钱吗?”   他当然看不上,初阳问:“那你需要怎样的回报?”   他肯定也看不上自己。   柏峻言低头思索片刻,问:“你会做什么?”   “我会拍照。”   “可我不需要摄影师。”柏峻言有点为难,“貌似我在你身上很难挖掘到价值。”   不用这样贬低她吧?   柏峻言十分努力地思考,良久,道:“前两天我炒了一名助理,目前还没有找到趁手的。反正你接下来一年也不用愁,不然你来替我干一段时间的助理?”   “助理?”初阳皱眉,“可我什么都不会。”   “也是。”柏峻言点了点头,“既然对我毫无用处,那我送你回庄园。何左,调头……”   “别,别。”初阳制止柏峻言,“我其实会挺多东西,除了拍照,还会PS,我的技术很好。简单的办公软件也会用,比如word之类,其他东西我可以学。”   柏峻言投来怀疑的眼神:“你确定?”   “确定。”初阳生怕对方改变主意,竭力相劝:“用我绝对超值,跑腿啊,打杂啊,煮咖啡啊,我干活绝不马虎……哦,对了,我要做多久?”   “一个月吧。”柏峻言勉为其难道,“时间应该够找到一个新助理。”   晚上,初阳联系范主编,范主编看到照片,连发了几个惊讶表情,给了一个还算公道的价钱,并称赞初阳:“好样的。下次有消息我还找你。”   初阳道:“我要销声匿迹一个月。”   范主编:“明白,明白,拿着十几万去好好度个假。”   “哪有那么逍遥,欠人人情,给朋友帮忙。”   一个月而已,就当给自己放假。   初阳在电脑前忙碌,柏峻言也没休息,在书房里给西汀度假庄园的老板打电话:“吴总,今天的事非常感谢。”   “柏总太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拍到什么。”   “的确拍到了一点东西。对于庄园声誉上的损失,我会赔偿。”   吴总大喜:“哈哈,小事情,没坏你的大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柏峻言:听说你不再挖坑了?   初阳:是的。   柏峻言:没关系,我来挖,你来跳。    第14章 助理   周一,初阳赶去柏峻言的公司,驰名中外的百川集团。公司总部大楼高三十二层,和许多公司老总一样,柏峻言的办公室位于顶层,享受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初阳站在他的办公室里,目光透过落地窗举目远眺,窗外高楼林立,江水平阔,这感觉委实不错。   “咳咳……”办公桌后的柏峻言咳了两声,提醒初阳回神。   初阳立即冲他笑:“柏先生,我在听,请安排工作。”   柏峻言纠正她:“在公司请称呼我柏总。”   初阳立即点头。   “胡青会告诉你具体做什么,以及注意事项,不懂的就问他。”柏峻言公事公办道,“我的要求是,随叫随到。”   初阳继续点头。   “这段时间你没有工资,但如果你马虎应对,令我非常不满意的话,我会打电话给西汀度假庄园的吴总,告诉他你在挑衅他。”初阳拍摄的照片已经发了出去,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西汀度假庄园的声誉,吴总必定心头不爽,给肇事者找点小麻烦也有可能。初阳赶紧道:“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算起来,这事柏峻言也有一份。   柏峻言挑眉:“可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好吧,资本家都这个德性,初阳赶紧表态:“我一定尽职尽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希望如此,你可以找胡青了。”   初阳是柏峻言的生活助理,直白点说,就是打杂的。端茶送水,订餐,复印文件,在柏峻言准备下楼时提前帮他按电梯……琐碎而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不过也并不容易,她必须牢记日程表,以及柏峻言的喜好,比如他上午喜欢喝茶,下午要求喝咖啡,现煮的那种,但四点之后就不再喝咖啡——怕影响晚上睡眠。   上午,初阳翻看柏峻言的日程表,给他送茶水时,初阳问:“中午你吃什么?”顺便把餐厅的菜单递过去,百川集团有自己的餐厅,占据两层楼,品种之丰富,物料之奢华,从西餐到地方小吃,从甜点到药膳汤……初阳大开眼界,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头要来大公司,为了这点工作餐也值得。   想当初她拍婚纱照到处跑,公司只发餐补,她一般都在快餐店应付,到了风景旅游区,那里饭菜死贵,新人吃大餐,她跟摄影助理吃盒饭。   百川集团的员工入职时会领到一张饭卡,根据员工职级不同,饭卡里每个月餐补金额不同,比如最底层员工,每个月餐补金额在一千左右,在餐厅吃工作套餐完全足够。但如果想吃西餐,豪华自助餐,名厨小炒……也不是不可以,餐厅售价和市场价差不多,饭卡里钱不够,可以自己掏钱充值。生活节省的,卡内金额有结余,可以按八折提现,这样似乎有点不划算,员工们可以买甜点带回家,或者带家人去百川集团对外营业的餐厅消费。   公司中层管理人员,每月餐补好几千;而高层管理人员,比如胡青,在餐厅随便吃,吃到肚皮爆裂,都花不光卡内余额。   据胡青说,柏峻言有时在餐厅用饭,顺便跟人聊聊工作;有时让人送饭过来,楼顶天台有一间套房,柏峻言中午会在此小憩半个小时,以保证下午的工作状态。套房内有餐厅,柏峻言喜静,有时会在餐厅独自用餐。   初阳需要请示他的意思。   柏峻言没看菜单,道:“你随便点几个,待会儿让人送上来。”   “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点你爱吃的。”   初阳疑惑:“我要陪你一起吃?”   助理还要干这个吗?   柏峻言抬头看她:“那饭后谁收拾桌子?我可不喜欢看到桌面狼藉,一片脏乱。”他顿了顿,眸光犀利:“我的要求是什么?”   “随叫随到。”   “所以呢?”   所以初阳应该在他旁边吃饭。   可据她所知,柏峻言的常用用餐地点是在天台上的套房,居家装修,孤男寡女……倒不是初阳怕他对自己做什么,而是人言可畏。   初阳斟酌片刻,试探性地问柏峻言:“点我爱吃的?”   “嗯。”   “可我想吃自助餐。”她才不要跟他共处一室,初阳絮絮地找借口:“我听说这里的自助餐超棒,龙虾是从澳洲空运过来,大闸蟹比拳头还大,连冰淇淋都是哈根达斯,不限量供应……”   初阳的确心有向往,越说越有垂涎之态,竭力想劝:“自助餐真的不错,品种多,那些养生学家说,食不在精,在于丰富,宣称每天最好要吃三十种食物,充分满足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你看你日理万机,必须注重营养。”   柏峻言妥协:“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自助餐餐厅,今天去看看也行。”   中午,二人去了楼下的自助餐厅,柏峻言坐下,指了指对面位置:“你坐这儿?”   “这不对吧。”   保镖,助理之类不都坐旁桌吗?   “可我一个人坐这里,就会不断有下属过来打招呼,寒暄,客套……我根本就没办法好好吃饭,其他人也如坐针毡,全无胃口。中午吃不好,下午的工作状态就会欠佳。”柏峻言眼风凌厉地扫过来,“你竭力劝我来自助餐厅,难道是为了破坏一众人的工作状态?”   “不不……”初阳可不敢接这么大罪名。   柏峻言瞄她一眼,意思是,那你还不坐下?   但餐厅人来人往众目睽睽,初阳与总裁同桌而食,更容易引人误会好不好?她向柏峻言建议:“让胡助理陪你吃饭好了。”   正好看见胡特助进了餐厅。   “他下午事情很多。”柏峻言慢条斯理道,“胡青年薪两百万,你不会以为他只负责端茶送水吧?”   据说胡青是海归硕士,精通四国语言,是柏峻言身边的首席助理,的确不能麻烦他。初阳环顾四周,还想找其他人做替死鬼,柏峻言扼杀她最后的希望:“你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与我不存在工作利益关系的人。”   对,他们没有工作利益关系,初阳连工资都不拿,更不期待升迁加薪。她作陪客再合适不过。   初阳认命坐下。   果然餐厅里的员工,有意无意地投来探究的目光。初阳颓丧,早知道在楼上吃好了!   似乎她总在给自己挖坑。   哎,希望私底下不要乱说。   不过有总裁作靠山,初阳哪怕是职场新人,也很容易混开。同事们对她笑脸相迎,咖啡煮不好,立即有人传授经验;复印机不会用,旁边同事对她悉心指导……   工作量小,同事们亲切和蔼,天天豪华大餐,初阳在百川集团的生活可谓是如沐春风。   这里是白领聚集地,初阳不忘给自己拉点生意。   得空时给美女们拍两张照片,譬如这日她拿着美女助理Cici的手机,声情并茂地指导对方:“手往下放,收腹……下巴低一点,低一点,很好,笑一个,茄子……”初阳按下快门,把手机递回去,Cici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笑得合不拢嘴:“初阳你太棒了,用手机都能拍得这么好看。”   “那当然,我是专业的。”初阳又给对方拍了几张,推销自己:“以后拍婚纱照可以联系我,底片全送,拍多少都是你的,制作相册、摆台之类我有路子,直接联系工厂,花费比去影楼便宜一半。”   Cici摇着初阳的胳膊:“结婚还早着呐!拍写真找你行不行啊?我要拍性感类。”   “没问题。”初阳打趣,“裸-体照都行啊,你在旁边盯着我做后期,到时候把所有照片都拿走,不用担心外泄……”   “你说得人家都想拍了。”   “不过我会调戏你哦。”   “初阳,你好坏啊!”Cici笑得花枝乱颤。   “谁让你身材这么好呢?”初阳打趣。   忽然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你男女通吃啊?”柏峻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脸色难看。   Cici惧怕BOSS的气场,脑袋一缩,三两步回到位置上。只留下初阳对着柏峻言铁锈一般的脸色,她讪讪笑:“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职业调戏他人?”   初阳嘿嘿笑两声,解释:“没办法啦!我以前在‘简色’搞婚纱摄影,把客户逗笑是基本技能,通常新人拍照时都紧张,满脸僵硬,我得让他们放松情绪,自然微笑,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好看。”   “好看?”   “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吗?”这是初阳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她扬了扬手机,道:“你知道这手机要怎么拍才有质感吗?”   她自问自答:“用两盏灯打光,左右呈45度,其中一盏亮度略高,做主光。拍摄的时候相机机位一定要与手机平行,以免透视变形。”初阳又问:“如果要拍你,你知道要怎么拍吗?”   柏峻言洗耳恭听。   “随便拍啦!”初阳笑出声,“长得像你这么帅的,怎么拍都好看。”   柏峻言:“无聊。”   他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他一走,初阳忍不住偷笑,原来总裁也喜欢听恭维话,明明听得心情愉悦,又不好意思咧嘴笑,只能绷着嘴说“无聊”,傲娇又爱面子的BOSS啊。   下午是一点钟上班,此时还不到点,Cici又八卦兮兮地凑过来:“你平时都这样跟柏总说话吗?”   “那应该怎样?”初阳问,又说:“你们老板很好玩呐!”   哪里好玩了?Cici完全不懂,柏总根本就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上司,他冷静自持,对工作要求高,跟暗夜撒旦似的。   初阳问:“你们平时都不玩你们老板吗?”   Cici僵硬道:“你玩老板啊?”   “是啊。”以前初阳在婚纱摄影公司上班,大家成天跟领导嘻嘻哈哈,老板来了也打趣不误,现在嘛,她常在网上跟媒体主编闲聊,初阳怂恿Cici:“你没事的时候,就试试去撩一下柏总,生活充满乐趣……”   Cici眼神震惊,快闭嘴啊,柏总又回来了,就站在你身后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假装有扔了1个地雷   以外扔了1个地雷   美琳扔了1个地雷   不舍昼夜扔了1个地雷   假装有扔了1个地雷    第15章 价值   初阳见Cici面部表情如同抽筋,隐约觉得事情不妙,立即改口:“还有啊,你会发现柏总堪称内外兼修的楷模,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才高八斗,俊美无铸,家世好,能力强,而且听说柏总是哈弗大学毕业……上帝太不公平了,他完美得需要人仰视。”   初阳微微侧身,果不其然,柏峻言又折回来了,正站在她身后。初阳佯装惊讶:“柏总,你怎么又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柏峻言面色看起来还不错,他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初阳跟着他进办公室,以为他有什么活要派给自己,却见柏峻言递过来一礼盒:“上午过来做客的王行长,他前阵子去了马来西亚,顺便给我带了点特产。”   燕窝一盒,拿来送给柏峻言的,必定是极品。   “我不缺这种东西,听说女人吃了挺好,你拿去吧。”柏峻言大方道。   初阳大喜:“谢谢,谢谢老板。”   她抱着燕窝礼盒出门,脸上笑开花,大公司的福利果然好啊。   下午,初阳工作格外卖力,跑腿时也不带偷懒,这天去商务部取点东西,看电梯还要等很久,为了节省时间,她索性走楼梯。初阳要去找商务部的助理小可,路过会客厅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初阳浑身僵硬。   西装革履的席文站在会客厅门口,左顾右盼。   他看到初阳,眸中满是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口气不但疏离,而且充满警戒,如同面对的是阶级敌人。   他的眼神刺痛初阳,初阳嗤笑一声:“放心,不是为了跟踪你,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席文脸色难看,他爱过初阳,在没有世俗功利的年纪单纯地爱她,纯净而不掺杂质,印象中,初阳是个活泼清纯的女孩,她等他,她爱他,是他青春岁月里温柔缱绻的白月光。席文另结新欢,心头本有愧疚,但万万没料到初阳也劈腿,白月光成了馊掉的糊浆,往事不堪回首,美好统统被践踏,席文讨厌她,憎恶她,耿耿于怀。   席文不冷不热道:“这里是高级白领聚集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言语中充满鄙弃。   初阳愤懑,以为自己留洋,就高人一等全身镶金吗?   初阳不甘示弱,抖了抖胸前工作牌:“识字吗?虽然我没留过学,但依然能过三关斩五将,进入上市公司当白领。”   席文脸上表情略显怪异。   仿佛在印证初阳的话,接待席文的助理小可端了茶水过来,见到初阳,微微笑:“初助理,你有事吗?”   初阳回道:“美女,新的酒店活动方案是不是送过来了?柏总叫我来拿。”   小可道:“是的,我马上找给你。”   小可把茶水递给席文,请他稍等,转身去找方案手册。初阳和席文剑拔弩张,她盯着席文,“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为何在这儿?”他留学归来,不会在百川上班吧?   “我在安鼎,运营部经理。”   算半个高层管理人员。席文在美国念的MBA,学历虽高,但他刚毕业,没半点工作经验,能到这个位置还是托了欧阳慧的关系,目前,他需要做出点成绩方能服众。   “那恭喜。”初阳虚情假意道。   小可回来了,把方案样本递给初阳。初阳问:“这位先生来我们公司做什么?”   小可回答:“席经理有个宣传方案,想和我们公司一起搞。他来找田部长商谈。”百川集团毕竟是大公司,田部长兴致缺缺,不过席文来找了好几次,诚意满满,田部长决定听一下。   小可对席文也不是太重视,没太多时间招呼他,她问初阳:“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那我去忙了。”   小可转身回格子间,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席文:“席经理,待会儿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四点钟田部长要接待外宾。”   效率,是公司第一原则,高管的时间被排得满满。   席文礼貌地对小可道谢:“我知道。谢谢美女。”   小可略略点头,快步离开。   初阳忽然大声道:“差点忘了,小可,柏总让田部长开完会上去一趟。”   “是吗?”   “是的,记得待会儿转告田部长。”   “好的。”   初阳冲席文挑衅一笑,低声道:“你的十五分钟没有了。”   “你,你……”席文气得嘴唇发抖。   就喜欢这种恨她又干不掉她的的样子,初阳哼着小曲,款步离开。   田部长开完会,匆匆来到总裁办。看她朝柏峻言办公室走,初阳赶紧喊住她:“田部长,你来了啊。”   田部长是高层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女人想要在事业上打拼出天地,往往会付出更多,田部长还不到四十,脸上皱纹已不少,听说她以前在市场部为拉业务跟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田部长道:“听说柏总找我有事?”她的目光往办公室瞟,大门紧闭,她自然看不到什么。   柏峻言在里面跟几位总监商讨大业,初阳可不敢让人去打扰他,她笑:“对,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初阳得把这事圆满解决,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礼盒:“上午,和柏总私交不错的王行长来过,他去马来西亚玩了几天,带了点燕窝送给柏总。柏总不缺这种东西,我就多嘴说女人吃这个最好,柏总就马上想到了田部长,说田部长劳心劳力,为公司鞠躬尽瘁,应该好好补一补。所以柏总就想借花献佛。”   田部长笑得脸上起了褶子:“这怎么好意思呢?”   “柏总还说希望你不要嫌弃呢。”初阳把燕窝礼盒递给去,心头万分不舍,但自己点燃的火,自己得负责扑灭,她继续微笑:“柏总本来想亲自给你,不过市场总监来了,还带了几名经理过来,柏总就让我转交给你。”她瞄了瞄办公室大门,笑呵呵道:“他们现在正忙着呐。”   田部长十分感动:“柏总这么体恤下属,是难得一见的好老板。”   初阳附和:“是啊,我虽然进公司没几天,但公司福利真是没得说。听说连家里小孩生日都给发礼物,哦,田部长,你有小孩了吧?”   田部长心情好,回道:“有啊,三岁了。”   “小孩子好带吗?要是有困难一定要提出来,公司会帮忙解决。”   “现在还行吧,过两年看看能不能上个好学校,现在上学划片区,好像有点麻烦。”   ……   二人闲谈,初阳掐着表聊了十来分钟,道:“田部长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来,礼盒你收好。”   田部长拎起礼盒,笑:“我约了个外宾,是得下去了。那麻烦初助理帮我向柏总道谢。”   初阳点头:“好咧。”   看着田部长拎着礼盒走远,初阳心头泪流,她果然是个苦命人,享受不到这种高级补品。   罢了,反正没花自己的钱。   柏峻言和市场部几位高层在商讨事情,到了下班时间仍没有结束,他让胡青准备资料,说要开会。回头看见初阳还在位置上,柏峻言道:“你回去吧,没什么事了。”   初阳问:“你要加班吗?”   “嗯。”   “要不要给你订个晚餐?”   “不用。”   他忙,话也不多说,匆匆回了办公室。   柏峻言加班到九点,何左把车子开到楼下,他坐上车,何左绕回驾驶室时柏峻言回头看了一眼公司大堂,有员工走出来,是商务部的田部长,手上拎着个礼盒。   柏峻言的目光落在那礼盒上,神色阴翳。   翌日上班,柏峻言递给初阳几张照片:“输入到WORD里面,把电子版发给我。”照片是放大过的,拍的是文件,密密麻麻全是字,柏峻言需要电子版。   初阳应下:“好。”   打字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初阳开始输入时,发现里面全是专业术语,拗口难记,间杂着许多生僻字,初阳只懂拼音输入法,对着陌生字连猜带蒙,若仍旧打不出来,她只好翻网络字典……如此这般,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一个小时后,柏峻言站在她的办公桌前,面色阴沉:“怎么还没发给我?”   初阳抱歉:“还要等一会儿。”   柏峻言投来惊异的眼神:“你没弄完?”他的不满写在脸上,“还要弄多久?”   初阳看了看,她刚弄完一半:“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就是说,干这点事你需要两个小时?”柏峻言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喊一声:“Cici,过来。”Cici立即小跑上前,柏峻言把照片递过去,“马上用WORD给我打出来,发到我邮箱里。”   Cici赶紧干活,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啪啪啪的按键声织成一片,一刻钟后,她收工,道:“柏总,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柏峻言盯着初阳,质问:“别人十几分钟可以搞定的事,你需要两个小时?”   初阳羞愧,可她的专长是摄影,为什么不叫她去拍照?P图也行。   “你进来。”柏峻言面上黑云压顶,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怎么觉得他今天跟吃了火药似的?   初阳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柏峻言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两道目光如利剑,似乎要把初阳戳个千疮百孔,沉沉开口:“我帮过你,但是截至目前,你没有为我创造任何价值。”   初阳弱弱辩解:“我很勤快的,你要我沏茶,我就沏茶;你要我煮咖啡,我就煮咖啡……”   柏峻言打断她:“沏茶不懂手法,煮出来的咖啡味道怪异,让你按部就班打点字,慢慢吞吞,磨磨蹭蹭。”   初阳对待事情绝对认真,但她不是品茶师,也没有买过咖啡豆费时费力自己煮,更没有经过打字培训,她甚至没呆过办公室,菜鸟新人,毫无经验。初阳只能说:“我在努力学习。”   柏峻言满面鄙夷,罗列她的罪状,“你刷着公司发的公务卡,每天大吃大喝;”   初阳蹙眉,不是他说的随便吃吗?   “占着一台电脑,网购听歌看电影;”   初阳深思,明明只在午休时间干过一次。   “还在公司发展自己的目标客户群。”   这也有罪吗?顺便而已!   柏峻言总结道:“你每天消耗的公司资源,远远大于你为我创造的价值。”   话似乎没错,譬如他昨天顺手送给她的燕窝,已经远远超过打杂小妹的工资。初阳汗颜,道:“不如你多分配一点活给我?或者派我去宣传部门拍照。”   那是初阳擅长的技能。   柏峻言冷笑:“公司有自己的摄影师,多一个也浪费。”   初阳郁闷,进行自我改正:“那我以后不再找工作同事闲聊,也不需要电脑,不在公司吃饭,我叫外卖,或者自己带饭……”   “你会做饭?”柏峻言问。   “马马虎虎。”   “那我也不吃公司餐厅,以后你负责给我做饭。”柏峻言一语定江山,“我在附近有套房子,你每天做好饭等我。”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初阳不想接这活,道:“我怕我做的饭不合乎你的口味。”   连茶水都能品出滋味不同,那他对饭菜的要求岂不是极致严苛?   柏峻言瞟她一眼:“那你还会做什么?能为我创造更多的价值。”   初阳想了想,最后灰溜溜地点头:“按你说的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要被一步步拐进窝里了。    第16章 同居   柏峻言的房子距公司不远,雍景首府,中心地段的奢贵小区,从三十二楼的落地窗望出去,万丈红尘都在脚下。柏峻言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多,房屋装修风格也不奢华,而是清爽怡人的居家类型,因常有钟点工来打扫,屋子纤尘不染。   初阳拎着菜进入厨房,再一次感慨世道不公,她买套房子累死累活,但柏峻言的厨房比她的卧室还大。她把菜分类,拿过砧板,开始厨房奋斗大业。   中午烧了四菜一汤,柏峻言拿起筷子,夹起菜试了试,初阳在旁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比毕业找工作面试时还紧张,问:“怎么样?”   柏峻言细细咀嚼之后,道:“比我家里的厨师差点。”   她又不是专业的。   “不过尚能入口。”   他满意就好,初阳只想把他的人情偿还,一个月结束,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初阳在他对面坐下,食不言寝不语,她专心吃饭,忽见柏峻言握着筷子,面对着桌面作沉吟状。初阳赶紧问:“哪里不妥?”   “差了点东西。”   “差了什么?”   “格调。”   初阳糊涂,原谅她是个俗人。   柏峻言道:“你下午去买个花瓶放餐桌上,插几支玫瑰。”   真是个有生活品味的人,初阳点头应下。又听到他说:“卧室也要。”   “玫瑰还是百合?”   “放薰衣草,有助于睡眠。”   下午,初阳按他的要求买了玫瑰和薰衣草,她进入柏峻言的卧室,随意扫了两眼,目光掠过壁柜时,她眼中忽然光彩迸放。   壁柜上,摆着一台相机,配长焦镜头。   进口货,知名品牌,镜头长度超过30厘米。   这种镜头超贵的,初阳做梦都想要一个,无奈囊中羞涩。   此时,初阳双目放光,哇,这不是模型,是货真价实的相机。   包装盒被扔在一边,上面用黑体写着产品特性,远射长焦镜头,高分辨率,可实现4K画面的极致细节,创新光学和机械设计……   初阳扒着壁柜嗷嗷乱叫,把她卖了吧,猪肉多少钱一斤?   可不可以摸一下?   整个下午,初阳都出于极度亢奋中,做晚饭时,仍不时跑到柏峻言的卧室,瞅两眼相机,继而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终于等到柏峻言下班回家,初阳几乎是飞奔过去:“你卧室里有台相机。”   柏峻言回想片刻:“哦,是有一个,朋友送的。”   初阳星星眼看他:“我能摸一下吗?”   “随便玩。”柏峻言不甚在意道,“上个月拿回来的,我还没用过,你顺便帮我试试机。”   初阳立即像快乐的小鸟飞向他的卧室。   颤巍巍地捧起相机,初阳热泪盈眶,最新款,高对比度……装好镜头,初阳带着相机来到阳台上,这画质太棒了,远景也能拍得如此清晰,在强光源环境下,几乎不出现耀斑和重影……   一切都那么完美。   柏峻言吃完晚饭,初阳仍抱着相机爱不释手,柏峻言不常住在这里,他准备离开:“我回去了,你要是喜欢就多玩一会儿。”   “嗯嗯嗯嗯……”初阳猛点头。   “你在这儿怎么玩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把相机带走。”柏峻言淡淡解释原因,“不是我小气,相机很贵,万一在路上弄坏了,我要你赔吧,过于为难你;不要你赔,但我们似乎又没那么熟。”   初阳已经十分知足:“我不会带走。”   柏峻言点了点头,走到门边又驻足,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初阳,你要是玩得太晚,可以住这里,反正有多余的卧室,而我住在这里的时间不多。”   “不,不……”她怎么能住柏峻言家里呢?两个人没那么熟,初阳道:“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当然不是免费住,也许你可以打扫卫生来抵住宿费。”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资本家的本性。   这么奢华的房屋,初阳福薄,怕自己消受不起,摇头:“我一会儿就走。”   “走的时候把门窗锁好。”柏峻言叮嘱她。   这日傍晚,柏峻言晚半个小时到家,初阳随口问了一句:“在公司加班?”   “没有,进小区时碰到王先亮,聊了几句。”   “王先亮也住在这里?”   “他也在这里买了房子。”柏峻言顺手指了指侧面的一栋楼,“他在那栋,十五楼,但那边是复式结构,只比我这里矮一点。”   初阳转头瞟了一眼,兴致不大。   柏峻言状似无意加了一句:“现在好像是路菲菲在住。”   初阳惊讶:“路菲菲和王先亮在同居?”   “应该是吧。”   王先亮是谁?有名的花花公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路菲菲是演员,目前人气还不错,居然也栽在他手里。   柏峻言道:“她很自信。”   初阳明白,路菲菲想要的,不是成为百花丛中的一朵,她想嫁入豪门,傲视群芳。   女人无论漂亮与否,都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公主,相信自己能成为花花公子的终结者,浪子回头的引路人。   如果世上只有一双水晶鞋,那个能穿上它的人一定是自己。   越聪明越漂亮,越对此深信不疑。   初阳才不信灰姑娘的故事,她并不看好路菲菲。   不过,这真是一条有价值的新闻。王先亮享受着张扬肆意的生活,他简直把微博当成事业在经营,言辞或幽默,或犀利,经常能上个头条。再有路菲菲助阵……初阳职业病犯了,饶有兴趣地问:“你刚才说他们说住哪儿?”   柏峻言看她兴致勃勃,走到落地窗旁,指了指后侧方的楼:“那里。”   距离不近,初阳哪里看得清。而且雍景首府的房屋窗户全部采用的是单向玻璃,就算有大大的落地窗,也看不清屋中情况。柏峻言道:“从次卧的窗户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家露台。”   二人走进次卧,柏峻言指着后方楼房,道:“那里,露台装修得很招摇的那间。”   距离虽不近,但那露台边框镶嵌着醒目的橘色装饰条,初阳一眼就能瞧见。露台很大,堪比半个篮球场,隐约能看到有榻榻米。   “露台本来没那么大,但王先亮装修房子时,拆了一间卧室,和露台合并在一起。”柏峻言摇了摇头,嗤一声:“我猜他是故意给狗仔们机会,毕竟,他很享受出名的生活。”   “那我能拍他吗?”初阳脱口而出。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如果用柏峻言的那台相机,定能拍出高清照片。   柏峻言面上略有惊讶。   职业习惯,一时难以改变,天时地利人和,现成的条件,如同美食已经放在吃货眼前,初阳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以为柏峻言会鄙视自己,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会儿,不温不火道:“那是你的事,你的职业,不用问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露台,道:“你想拍到他和路菲菲同时出现在露台,不是不可能,但得靠机缘,恐怕需要潜伏与耐心。”   初阳不缺这两样。   “那我能住在这里吗?”如果初阳没记错,柏峻言昨天说她可以,初阳赶紧加一把火,“干脆把钟点工辞退好了,多浪费钱啊,这里的活我可以全包。”   柏峻言思量一会儿道:“如果我住这儿,那你负责去楼下买早餐。”   看来有戏,初阳立即点头如捣蒜。   柏峻言公事公办道:“还有两点,第一,无论你做什么,请把我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第二,如果你被王先亮发现,我不负责救你。”   初阳满眼崇拜地看他:“你真是太好了!”   既能玩相机,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人间处处都是爱。   初阳在次卧住下,偶尔看看王先亮家的露台,如果没人,她转身做事,或者调试她梦寐以求的相机。   柏峻言的确不常住在这里,傍晚吃过晚饭,他回其他住处,初阳彻底自在了,抱着相机满屋子撒欢,她在阳台上拍城市夜色,或高楼霓虹,当然她也会休息,听听歌,看看电视。   柏峻言家的电视很棒,曲面高清,让人身临其境之感。沙发也舒服,又软又大,初阳起初还规规矩矩地坐着,后来就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   再后来,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电视画面还在闪动,初阳掀开身上薄被,睡意朦胧,自己之前拿了薄被吗?也许吧,初阳迷瞪着眼关掉电视,朝卧室走,看见浴室有灯光,她忘了关吗?   初阳走过去,手刚触到浴室门,门却从里面打开,初阳脑子不太清醒,没刹住脚,撞在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和饱满的男性气息将她萦绕。   “小心点。”男人富含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初阳抬头,看到他线条柔和的下颌,和亮如星辰的眼眸。   十分英俊的男人。初阳看得有点晃神,她还没睡醒,帅哥入梦来,摸一下好了,初阳伸出手,摸上对方的脸,手感不错,细润光滑,不过,咋这么真实呢?   初阳仔细看,终于认出来,柏峻言!   这下,吓得睡意全无。   “你……你……”初阳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但想起来,这里是他的家。   初阳赶紧后退两步:“对……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   柏峻言刚洗过澡,只穿了一条七分睡裤,上身□□,头发略凌乱,有水滴偶尔落下,说不出的俊逸性感。   想起自己刚才居然想摸他,初阳脸上燥热,利落转身,如幽灵般朝卧室飘去。   好丢人!   翌日早上,初阳仍有点不好意思,柏峻言起得比她早,在阳台上举目远眺。初阳深吸一口气,问:“我去买早餐,你吃什么?”   柏峻言回头,道:“粥,小菜,早餐店的灌汤包做得不错。”   “哦,好的。”初阳不看他,匆匆下楼。   早餐店就在小区内,针对高端客户,价钱贵,味道很好。吃早餐时,初阳终于开口说起昨晚的事:“那个,我不知道你昨晚会回来,所以……”   柏峻言神色如常:“昨天吃过晚饭我说了要去公司加班,后来因为加班太晚,不想奔波,所以来了这边。”   “以后我会多注意。”   “你不用太拘束。”柏峻言说,“我们之间不是聘用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互惠合作?   她的人生,什么达到了能和柏峻言这个上市公司老板合作的高度?   初阳迷糊,认真思考自己怎么会住在柏峻言家里。   她在想什么?警惕什么?看着初阳微微蹙起的眉,柏峻言开口:“初阳……”   “啊?”   “你要不要去看看王先亮出来没?”柏峻言十分好心地提醒她,“夏天热,他要呆在露台,只会是早晚时间。”   对,初阳立即起身:“我先去看看。”她风风火火往次卧跑。   王先亮果然出来了,他在露台伸了个懒腰。   初阳兴奋。   但等了许久,不见路菲菲的影子,王先亮独自在露台眺望清晨中的城市,而后,转身回屋。   初阳并不气馁,果然如柏峻言所说,王先亮喜欢呆在露台。也许,傍晚他就会和路菲菲凭栏远眺;也许,明日初阳就能拍到有价值的照片;也许,后天……   她还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王先亮:柏总,你这样卖我好意思吗?    第17章 酒店   晚上,柏峻言住这里。   初阳才不会和他抢电视遥控器,抱着笔记本猫在卧室,刚找到一部好看的电影,听到敲门声,柏峻言喊她:“初阳。”   初阳跳过来开门:“有事?”   “家里没水果。”   初阳立即会意:“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牛奶也没有,似乎缺挺多东西。”因为他不常住的原因,屋子里空荡荡的,柏峻言道:“一起去超市吧。”   “好。”   超市人很多,初阳去推购物车时,柏峻言把车子拿过来:“这是男人干的活。”   “那我呢?”   “你负责选。”   趁了初阳的意,女人就喜欢选购。   通道上,摆放着打折的漱口杯,是情侣款,一蓝一红,做工马马虎虎,胜在造型别致。柏峻言驻足,拿起杯子瞧了瞧,想想两个杯子摆在一起,他弯唇笑了笑。   他把杯子放进购物车,回头对初阳道:“我们把漱口杯都换了吧。红色的那个归你。”   “可这是情侣款。”   柏峻言点头:“是的,这样摆在洗漱台上才对称,不会显得凌乱。”   初阳想起,他是个有格调的人,要求高也正常。换就换呗,反正是免费的,初阳点头。   一起推着购物车往前走,柏峻言问:“之前你在看电视吗?”   柏峻言叫她时,听到笔记本里传来的声音。   初阳说:“看电影,刚找到一部好看的。”   “什么电影?”   “《夜行小队》”初阳说,“美国科幻大片,评价很高,不过据说是因为情-色和暴力的因素,国内没过审,无缘在电影院欣赏。”   初阳惋惜,又道:“我刚在网上找到资源,高清,一开场就很精彩。”   柏峻言似乎很有兴趣:“你说得我也想看了。”   初阳是个电影迷:“绝对不能错过。”   “不如,待会儿我们在客厅一起看。”柏峻言建议,并加上理由,“电影讲究观影效果,尤其是美国的大片,在笔记本上观看,恐怕没多少感觉。”   “对,对。”初阳附和,“看的时候应该把灯关了。”   就跟电影院似的。   柏峻言点头,建议:“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准备点喝的。”   初阳双手赞同:“还有零食。”   “那还等什么?去食品区。”   他们买了巧克力,开心果,手撕鱿鱼……回到家里,两人为电影时光做准备,柏峻言负责挪沙发凳,初阳在厨房榨西瓜汁。   把桌子摆好,纸巾,垃圾桶,一样不可少,准备工作已就绪,初阳突然道:“王先亮家亮灯了。”   “他回来了?”   “应该是吧。”初阳问,“你说待会儿他会不会和路菲菲在露台上纳凉?”   这个柏峻言不知道,他只知道,目前他想好好地看场电影。   但初阳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上。   “初阳,你把饼干装在盘子里,更方便拿。”柏峻言说。   “好。”初阳拿起饼干去厨房。   柏峻言拿过手机,给王先亮发短信:“天海项目的文件弄好了吗?明天拿到我公司。”   王先亮很快回复:“不是说下周一要吗?”   “事情有变,最迟明天下午。”   “好,我现在回公司叫人加班,今晚一定搞定。”   初阳把饼干端出来,又回次卧看了看王先亮的住处,悻悻出来,道:“他家客厅灯怎么又灭了?”   “估计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又走了吧。”柏峻言淡淡道,“他最近挺忙。”   现在才八点,夜生活还没开始,说不定王先亮去哪儿疯了,等他回来就半夜,谁还纳凉?今晚铁定没戏,初阳索性把王先亮抛在脑后:“我们来看电影吧。”   关灯,虽不在电影院,但柏峻言的电视音响效果极好,初阳侧过脸去抓盘子里的开心果时,瞥到柏峻言的侧脸,薄光中,他鼻梁和眉弓骨形成好看的弧度,几缕碎发落在额前,这家伙长得真的很帅诶!   早上,初阳出卧室,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声响,那是锻炼房,柏峻言在跑步机上跑步,穿一条运动短裤,上身赤-裸,他的皮肤算白净,肌肉线条匀称。   初阳洗漱完毕后,他在做俯卧撑,动作看起来十分轻松,但遒劲有力。   他站起身时,好身材显露出来,腹肌紧实。网上有人说,男人的腹肌之于女人,如同春-药,看了就想上。   这话虽然过头了点,不过,初阳看着他的身材,内心蠢蠢欲动,实在忍不住了,喊柏峻言:“你哪天去我家吧。”   柏峻言偏过脸看她:“干什么?”   “我给你拍几张。”初阳家有背景布,柔光箱……这等好身材,不拍照可惜了,初阳恭维道:“拍出来肯定美死。”   柏峻言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晚上,王先亮家又没亮灯,初阳回到客厅和柏峻言一起看电视,她喜欢看娱乐资讯,狗仔嘛,得密切关注明星动向。电视里突然出现路菲菲的俏脸,新闻播报人声无平仄道:“今日,路菲菲现身敦煌,开始古装剧《大漠奇缘》的拍摄……”   “原来她去了敦煌拍戏,怪不得这几天王先亮家没人住。”初阳自言自语,路菲菲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回东津市,她摇头叹息,“看来我没有发财的命!”   既然拍不到路菲菲与王先亮双宿双飞,初阳就没必要住在这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正准备向柏峻言告辞,柏峻言先开口:“她不在这儿也好,免得你说我挡了你的财路。”   “你有安排?”   “后天我要去临启新区,你跟我一起。”   初阳纳闷:“我去做什么?”   柏峻言瞟她一眼:“你不是助理吗?”   柏峻言要去临启新区考察项目,那一片以前不属于东津市,是前几年规划过来的,地理位置相对较远,不过环境好,有不少有看头的小景点。柏峻言日程安排紧,打算就近住两天。   他办公事的时候,初阳就在门外等他,实在没事时就刷手机,她正在看娱乐新闻,林居然的电话来了过来。   “晚上一起吃饭。”林居然说,“然后去逛街,今天七夕,咱们两只单身狗正好凑一块儿。”   七夕节到了吗?初阳近段时间对时间没有概念。   她回道:“今天不行,我要去临启新区的柏汀大酒店。”秘书给柏峻言订了房间,初阳身为助理,全程陪同。   林居然贼笑:“跟谁开房?”   “去去去!我不跟你一样是单身狗吗?”初阳说,“去那边有点事。”   “偷拍吧。”林居然理解她的职业,“王贺给你提供消息了?那我就不耽误你的赚钱大业。”   王贺?初阳忽然想起,他似乎是在柏汀大酒店上班。   王贺是席文的室友,两个宿舍出了两对恋人,关系密切,一起吃过几次饭。毕业后,同学各奔东西,留在东津市的朋友就显得倍加珍贵,林居然又经常在柏汀酒店给公司来宾订房间,跟王贺有不少往来,倒是比从前更熟络,五一节时几个朋友小聚,初阳还见过王贺。他好像最近升职了,当了个什么经理。   五星级酒店,明星的最爱。   初阳可以找王贺探探消息,问问有没有明星入住。   下午,初阳先柏峻言一步来酒店,她是助理,干一些打杂的活,检查房间,整理行李箱,把衬衫睡衣等物挂进衣柜,摆好杯子,买鲜花插在屋内……初阳并不是一个人干这活,还有另一名助理帮忙,两人没费多少时间就弄好。   柏峻言要傍晚才过来,没别的事,初阳就去找王贺。   她还没给王贺打电话,就在大堂里碰见他。   王贺略有意外:“初阳,你这么早就到了,我以为你要晚上才来。”   “为了找你,我特地早来的。”本来柏峻言没安排她来整理房间,初阳自告奋勇,柏峻言公事多,觉得初阳完全帮不上忙,就让她来酒店了。此时,初阳冲着王贺贼兮兮地笑:“你知道我干哪行的,有没有消息给我?有阵子没拍到照片了。”   “今天就算了吧。”王贺笑得更贼,“七夕情人节,别想着工作,好好享受这美好的一天。”   她一单身狗,有什么好享受的?初阳看着王贺:“不方便告诉我?”   王贺神秘地笑:“今天不行。”   也许,保密是他的工作之一吧,初阳不强求:“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住五星级大酒店,就好好享受。”   王贺点头:“对,好好享受,这一天必定是难以忘怀的。”   为什么王贺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呢?初阳道:“你今天笑容似乎太灿烂了点。”   “哦,酒店讲究微笑服务。”王贺遮掩道,露出八颗牙齿,“你对我还满意吗?”   蜜汁般甜蜜的微笑,透露着奸诈的味道,初阳有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我觉得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事?”王贺不自然道,“初阳,回房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不招呼你了。”   “哦,那你忙。”初阳转身离开,她跟王贺是吃过几顿饭的校友,熟络,但绝不亲密,可今天王贺明显不大对劲!她走开几步又回头,喊住王贺:“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酒店?”   公司在这里订了几间房,但是,没有登记初阳的身份信息,她拿的房卡是用另一名助理的名字登记的。但王贺刚才见到她,居然说“你这么早就到了,我以为你要晚上才来。”   王贺愣了一下,坦白道:“我能不知道吗?席文订的大床房。”   初阳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她好不容易公费住一次五星级酒店,席文居然也在这儿!跟他的新欢一起欢度东方情人节。   作者有话要说:   冤家路窄啊!   谢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留言哦,本来想逐一留言,但晋江太抽了,实在太费时间,惟有好好码字回报大家。   loli姐姐扔了1个手榴弹   kame123扔了1个地雷   美琳扔了1个地雷   美琳扔了1个地雷   温静扔了1个地雷    第18章 求婚   胸口堵着一口浊气,初阳大步出酒店,走到门口又顿足,看这样子,王贺还不知道她跟席文分手了。   初阳已经能预见那悲惨的画面,夜晚,席文搂着新欢的腰出现在酒店,王贺呆愣片刻,仍旧笑着说恭喜;转头再见到初阳时,王贺脸上蜜汁般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怜悯和同情。   惨遭抛弃的倒霉蛋!初阳憎恶这个身份。   跟王贺说一声吧,就说自己主动甩了席文,她宁愿当负心汉,也不愿意成为倒霉蛋。初阳折回来去找王贺。   不见王贺的身影,初阳问前台接待美女:“刚才在这里的王经理呢?”   前台美女指了指旁边的走廊:“那边。”   初阳走过去。   王贺背对着她,和另一位同事在聊天:“席文跟你联系了吗?他什么时候到?”   同事说:“他说六点多钟和女朋友一起来酒店,到时候他让女朋友走前面,他在后面给我手势。做个招手的动作,我就行动。”   王贺问:“东西准备好了吗?要确定万无一失,求婚嘛,一辈子就一次,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再说,席文还是我的老同学,要请我去喝喜酒的。”   同事道:“放心,满足客户需求是我的分内之事,昨天的彩排你也看见了,花瓣,制烟机……都没有问题,这次求婚肯定是个惊喜,就像你同学要求的那样,浪漫,唯美,我怕他女朋友感动得流泪。你让你同学准备好戒指就行。哦,你不是说你去联系宣传部的摄影师来录像吗?你找的谁?”   “找的老刘,他技术过硬,求婚这么重要的事,肯定的用最美的镜头记录下来。”   ……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同事注意到初阳:“这位小姐,看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王贺回头,脸上笑容一僵:“初阳,你,你……来了多久?”   初阳闷着脸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听到了什么?”   她全听到了,席文今晚不但要住在这里,还打算求婚。   求你妹啊!初阳和他分手不到两个月,他就要向另一个女人求婚!两个人到底好上多久了?   初阳受到一万点暴击。   王贺讪讪地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是惊吓好不好?不,堪称惊悚,七夕节虐狗吗?她不就是被人甩了吗?初阳正想发泄两声,对上王贺贱兮兮的笑脸,她心头隐觉不妙,王贺不会以为席文的求婚对象是她吧?   初阳试探着问:“王贺,席文回国后是不是还没请你吃饭?”   “他来酒店订房,我们才遇见。”王贺实话实说,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席文远赴海外,几乎没什么联系。他跟初阳联系反而更多,五一放假时,几个校友小聚过一次,初阳说两人感情不错,席文很快就回来。   异地恋终于画上圆满的句号,王贺笑嘻嘻道:“吃饭就不必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初阳哭笑不得。如果现在她说他们已经分手,王贺的笑容是不是会僵在脸上?   她问:“席文打算求婚?”   “被你听到了。”王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为了挖点料这么早就来酒店。这下我该怎么办?”   王贺很不好意思,用手肘捅了捅宋经理:“这是女主角。”   席文果然没告诉王贺他换了女友的事!那么巧,初阳又来了柏汀大酒店。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初阳脑中升起,她嘻嘻地笑两声,追问:“他准备了什么?”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王贺不肯说。   初阳暗搓搓地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惊喜肯定没了,不过呐,我可以反过来,给席文一个惊喜。”   王贺乐了:“就知道你们俩感情深!”   他觉得这主意妙极了,笑眯眯地告诉初阳:“求婚是打算在大堂进行,到时候你走到大堂中央,灯光会暗下……”   男人想给女人惊喜,女人想给男人惊喜,多么美丽的爱情!   王贺仿佛听见婚礼变奏曲在耳边响起。   初阳听着王贺说完,指了指大堂上方的LED大屏:“那里,能放小视频吗?”   “能。”   “那我去准备一份,到时候你让人帮我放出来。然后,我向他求婚好了。”   王贺感动得流泪:“大庭广众,席文肯定觉得很有面子。”   大庭广众,要闹成笑话就没面子了。初阳直奔最近的网吧,如果她没记错,网盘里还有几张席文的照片,不是初阳舍不得删,而是没有心情去翻整从前的东西,如今,悲痛已远,初阳不介意将它们翻出来,哟,居然还有小视频……初阳将所有照片制作成视频短片,刻录在CD上。   求婚是吧?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求着婚,大屏上出现别人的照片,他女友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回到酒店,初阳将CD交给王贺:“能不能帮我放出来?”   王贺道:“我给宋经理看看,他负责这事,格式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放。”   宋经理就是之前跟他聊天的同事,将CD插入电脑,电脑连接着头顶的LED大屏,CD里没有低俗内容,浪漫唯美的视频短片,宋经理和王贺全然不知初阳心思,看着视频道:“席文到时候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嗯,初阳点头,席文到时候肯定会欲哭无泪。   王贺就算发现席文换了女友,但准备工作已经提前做好,而且王贺并不直接负责此事,想换CD恐怕来不及!   初阳朝他们微笑:“那我回去换套衣服,再去理发店吹个头发。”   王贺和宋经理笑:“这么重要的时刻,是得打扮漂亮点。”   初阳点头:“还得化个妆,到时候你们别认不出我。”   “去吧,去吧。”   初阳离开柏汀大酒店,去最近的商场买了件衣服,冤家路窄,决不能露怯,戴上墨镜,初阳回到酒店,她没进入大堂,坐在公司的汽车里摆弄手机,汽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位置还不错,正对着酒店客房楼大门。   席文什么时候会来呢?听说傍晚六点左右。   初阳看看时间,快了。   席文尚未抵达,柏峻言的电话倒是先来了:“你在哪儿?”   “停车场,坐在车里吹冷气。”   “我马上到酒店,在大堂等我。”   “能不能差遣小周助理?我有点小事,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柏峻言猜想她可能想偷拍某艺人,没有强求。车子抵达酒店,他没在大堂门口下车,来到露天停车场,公司的车他自然认识,柏峻言过来敲了敲初阳的车窗。   初阳开车门,冲他笑笑。   柏峻言在她旁边坐下:“准备拍谁?”   初阳摇头:“没有,等着看好戏。”   “好戏?”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一辆白色宝马开过来,司机位置上的人赫然就是席文,停好车后,他拉着新欢的手一起走向酒店。   情人节,奸-情满满。初阳打开车门,对柏峻言示意:“走了,去看好戏。”   初阳跟上去。   席文和欧阳慧牵着手走进大堂,席文突然驻足:“我好像把钱包忘在车上,你在那边等我一会儿。”他示意大厅右侧的沙发。   欧阳慧点头,款步朝沙发区走去,宏敞的前厅锦毯铺地,自穹顶垂落的水晶灯亮得耀眼,欧阳慧穿过大堂正中时,水晶灯光芒倏然熄灭,剩下墙壁上的小探灯发出微弱的淡紫幽光,还有少量余光穿过窗帘的空隙斜斜透进来。   光线昏暗,欧阳慧正诧异,无数花瓣从穹顶飘下,红的,黄的,白的……飘飘洒洒,几片落在她肩头,钢琴声响起,悠扬柔和;烟雾从角落里飘来,如奔涌的海潮快速将地面遮掩,欧阳慧仿佛置身于仙境;紧接着,一圈小烟火从地面升起,像花朵舒展万千芯蕊,春天刹那般到来。   惊喜连连,欧阳慧就站在烟火之中,珠光碎玉在身边闪现。   席文自烟潮中走来,唇角蓄满温柔的微笑,他朝着欧阳慧一步步走近,声音温柔:“今天是七夕,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想做一件重要的事。”   大堂上方的LED大屏忽然换了画面,席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在校园里,背后草木青青,他用手拢着嘴大声喊:“初阳,我爱你——”   初阳,我爱你……声音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回荡。   大屏上,席文灿烂地笑着,笑容爽朗迷人。   现实中,席文僵硬地站着,双眼瞪大如铜铃。   他对面的欧阳慧,脸色黑如锅灰,一字一顿质问他:“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LED大屏画面跳转,出现初阳和席文的合影,灿烂的阳光落在头顶,他们笑得灿如春花。大厅的音乐声还在继续,悠扬婉转,配上当事人的表情格外喜感。   作者有话要说:   初阳,你是不是把男主角给忘了?   周末休息一天,明天不更。    第19章 狗仔   烟花很快熄灭,人造烟雾也变得稀薄,席文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暴怒:“你们这帮人他妈的干的什么事?”   大堂众人纷纷侧目。   宋经理不明所以,女人化了妆都差不多,他只见过初阳一面,有点分不清谁是谁。   “这视频哪里来的?”席文对着宋经理怒目。   宋经理指了指王贺。   王贺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席文刚搂着欧阳慧进大堂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凑近点看,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错,这女人,似乎不是初阳。   王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哪还想得起别的事?   席文盯着王贺,眼中燃着熊熊烈火,王贺茫然:“你不是要跟初阳求婚吗?”   王贺诧异地看着欧阳慧,这谁啊?哪里冒出来的小三?   席文气呼呼质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求婚对象是初阳?”   王贺讷讷道:“你也没说过不是初阳。”   席文气得跳脚。   王贺难以置信地问:“你和初阳……怎么了?”   席文肺都快气炸:“分手了!”   “怎……怎么可能?”王贺觉得不可思议,“初阳等了你两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你一回来就分手?”   直接踏入跟他人求婚这一步?这到底是好了多久?   王贺的三观都快碎掉。   席文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他是没跟王贺说欧阳慧的事,男人,哪有那么八卦兮兮?出国后,席文和这位老同学几乎没什么联系,哪知道王贺还惦记着自己的终身大事,甚至搞来了初阳的视频?这算是意外惊吓吗?   席文被吓得不轻。   大堂宾客窃窃私语,有人甚至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欧阳慧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黑着脸一扭头,捏着包快步离开。   “慧慧——”席文赶紧追出去。他跑得急,没注意到躲在大门外的初阳,直接从初阳身边擦身而过,可惜欧阳慧还是没等他,大堂外正好停着一辆出租车,欧阳慧上车关门,完全不理会追过来的席文。   出租车带着欧阳慧远去,席文跺脚,转身时动作太大,与保洁阿姨撞了个满怀,保洁阿姨提醒他:“小伙子看着点路,年纪轻轻的,人品不行,眼神也不行……”   “你,你……”席文指着保洁大姐,手指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似乎再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有出租车过来,席文拉开车门坐上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初阳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想想席文刚才脸上的表情,那叫精彩,红橙黄绿蓝靛紫,足足一个调色盘。   “怎么样?很好笑吧?”初阳幸灾乐祸地问柏峻言。   柏峻言脸上没有笑容,像是冬日的夜,暗色中带着阴冷:“你前男友?”   “对。大学时候谈的。”   青葱的大学时代,从干净的背景就能看出来,照片上,两个人依偎得那么近,柏峻言心里十分不爽,声音微凉:“视频的事是你干的?”   “是啊。”初阳难掩兴奋,“他求婚失败了。”   说不定还会被人甩,就算新欢不弃他而去,席文估计也要跪搓衣板。   初阳暗搓搓地笑出声。   “他求婚失败,你很高兴?”柏峻言声音微凉。   “当然。”初阳笑得花枝乱颤,“这样我就有机会……哈哈……”   如果两人还会再见,初阳一定好好地嘲笑他,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又有机会重新来过吗?柏峻言显然会错了意,脸色再冷两分,脊背僵直,大步进入酒店。   初阳小跑着追他,柏峻言顿足,板着脸没好气道:“离我远点。”   不然,我保不准会掐死你!   初阳愕然,他怎么看起来像是气得不轻的样子?   柏峻言不理她,转身就走,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初阳茫然,问跟上来胡青:“下午的工作很不顺利吗?”   “没有。”   “那柏总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胡青瞪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柏峻言心情很差,上楼时,电梯没有等初阳。初阳不知道他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要吃什么,她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柏峻言没有给出任何指示,初阳便下了楼。   她在大堂内环顾,不见王贺踪影,他应该在忙吧。   初阳在休息区的沙发坐下,目光透过落地窗,夜色越来越浓,酒店前方的喷泉亮起彩灯,将跳动的水花映成五颜六色,初阳有些恍惚,直到一个男人在对面位置坐下,她才回过神。   “今天的事很抱歉,我利用了你。”初阳赧然。   王贺面色疏疏,毫不在意:“没关系,你要是直接告诉我,也许我会帮你。”   “对你的工作会有影响吗?”初阳问,“你告诉席文你是被我骗了,一切都是我搞的。”   “席文求婚的事,我给他走了特殊渠道,花瓣、烟花等物是他自己筹备,酒店没有单独收取他费用,属于友情协助。再说同学一场,我想他不会向上头投诉。”王贺替初阳鸣不平,“只是没想到他求婚的对象不是你,我觉得他去美国留学,沾染了不少资本主义习气,也不爱跟我们这帮朋友联系,你等了他那么久,他却……”   “我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初阳打断王贺,她不想被人同情,“异地恋本身就不靠谱。我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在他出国之前,我们就说如果遇到更好的人,那大家好聚好散。我甚至设想过那个画面,某天他和我聊天,十分苦恼地跟我说‘初阳,我最近遇到一个女孩子,她很特别……’我想我会祝福他。”   “但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最后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他说他下个月回来,他说他还在美国忙论文,我却碰到他在国内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我可以原谅他邂逅另外的缘分,但我不能原谅他的欺骗,最起码,得先分手,再谈恋爱吧。”初阳愤懑,“我没办法祝福他,也和他做不了朋友。”   说到这里,初阳笑一声:“我告诉他我也劈腿了,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错愕。你看,我和他一直都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他在我心里什么形象,我在他心里也差不多,谁都没讨到便宜;他留给我的憎恨和厌恶,我统统还给他,两清了,就不用再纠结什么。”   王贺问:“所以,你是气愤多过伤心?”   初阳耸肩:“这两年,我和席文离得太远,分得太久,就像林居然所说跟养了个手机宠物差不多,没多少依赖。郁闷了几天,我又满血复活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伤心呐!”王贺欣慰,眨着眼跟初阳打趣:“要不然我介绍几个男人给你认识?公司还有不少同事单着呐。”   初阳没兴趣:“我有大把的单身优质男青年的资源,你还不如馈赠小道消息给我。”   “这样啊!”王贺想了想,道:“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去楼顶的旋转餐厅试一试,那里,说不定会遇上新菜推出。”   闻言,初阳双眼放光:“那我就去了。”   王贺提醒道:“小心点,餐饮部那帮人不好对付。”   初阳点头,立即前往顶楼。   进入餐厅后,穿着典雅制服的服务生过来引路,初阳扫视餐厅环境,略略失望,不是自助餐厅,不便随意走动。她佯装选位置,在餐厅转了一圈,看到东津四少之一的郭嘉瑞和某妙龄女子在约会,女子微低着头,初阳没看清脸;另外有演员宋某和歌手代某,两个大男人七夕节出来吃饭,难道在搞基?当然,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吃饭;甚至有可能故作姿态,引媒体人写个新闻维持人气。   “小姐,您坐哪儿?”服务生问。   初阳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这里可以拍郭嘉瑞,而且能拍到出入的客人。   等菜时,初阳终于看清郭嘉瑞约会的女子,是个刚崭露头角的模特,玲珑俏丽。初阳拿出手机,在脸边比了个剪刀手佯装自拍,实际上采用的后置摄像头,快速拍照。   她招手唤来服务生:“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服务生给她指了个方向:“我带您去。”   “谢谢,不用。”   初阳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从宋某代某身边路过,顺便再拍两张。回来时,发现邻桌坐了人,正是席文和欧阳慧。   初阳意外,这么快就和好?看来这位新欢横刀夺爱时就知道席文有女友,算了,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关初阳什么事。   她在位置上坐好,如若无事。   席文看到初阳,不禁蹙眉。他们的车子还停在柏汀大酒店的停车场,再说,晚餐订了位置,房间也订好,所以,二人又回来了。   欧阳慧顺着席文的目光看出去,认出初阳,脸色不悦:“怎么,你对她余情未了?”   “没有。”席文赶紧辩解,“她搞砸了我好多事,我恨她都来不及。”   欧阳慧冷着脸道:“没看出来。”   席文头疼,女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他今天哄了好久才把欧阳慧哄好,冤家路窄,又遇初阳,她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席文肚子里全是气,瞥见初阳摆弄手机,席文忽然想到什么,朝欧阳慧眨了眨眼:“也许,我有办法请她出去。”   侍者把初阳的菜端上来,色香味美,不过初阳的心思不在饭菜上,目光瞟着餐厅大门,希望能看见名气更高的艺人前来就餐。   恋情曝光,出轨劈腿之类,才是最好卖的新闻。   如果没有,可退而求其次。   侍者又带着人进店,初阳双眼放光,影帝谭某携妻子前来就餐,不愧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七夕节仍出双入对,初阳举起手机。   刚对好焦,突然,手机被人抢走。   席文站在桌边,拿着她的手机:“你又在偷拍!今天是七夕节,你这样打扰别人不好吧?”   声音不小,宾客和侍者的目光纷纷投来。   “还给我。”初阳欲抢回手机。   席文挡开她,招手唤侍者,席文指了指初阳:“她是狗仔。”   不但侍者来了,经理也小跑过来。   初阳不承认:“说话要有证据。”   “你一个人来吃饭,本身就够可疑了。”席文扬了扬手机,“何况里面还拍了许多照片。”   屏幕已经黑了,自动锁屏,初阳镇定道:“请把手机还给我,不经人同意擅取他人物品,视为抢劫。”   “我是在展示证据。”席文滑动屏幕,熟练地输入解屏密码,初阳真没创意,这么多年,锁屏密码一成不变,席文查看里面的照片,“噢,你拍了郭大少。”席文认识郭嘉瑞,喊道:“郭大少,有人偷拍你……”   初阳面色发白。   郭嘉瑞面色一沉:“柏汀怎么时候允许狗仔偷拍?”   席文附和:“看来柏汀的服务工作做得不好啊……”他看向侍者,“难道你们不该请她出去吗?”   他唇角带笑,大仇得报的快感。   旁边忽然插入一个声音:“你有完没完?”   清冷,极度不悦。   柏峻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眼眸乌幽幽的,透着阴寒的气息。    第20章 亲吻   席文不认识柏峻言,但对方衣着不凡,身带贵气,散发着毫不做作的凛然气息,席文觉得对方不简单,还算客气道:“餐厅有狗仔混进来,影响食客就餐,请她出去是理所应该的。”   柏峻言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神情傲慢:“你说是就是?”   席文有证据:“她拍了郭大少。”   柏峻言十分不屑:“那又怎样?”   席文蹙眉,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席文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有人插话:“不怎样,不怎样。”郭嘉瑞从位置上站起,笑呵呵地走过来:“柏总,你怎么来了?”   “不是有人想让我来吗?”柏峻言瞄一眼位置上的初阳,“我说不想来,她就拍了你照片,还发给我,说这里有我不少朋友。”   他几句话替初阳遮掩过去:“女人,就是麻烦。”   语气,既嫌弃又宠溺。   郭嘉瑞恍然大悟:“我就瞧着有点面熟,一时没想起来。”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原来是追你那个初阳!明白,明白,她什么招都能想出来,那回在王少的游艇派对上还见过,王少怎么说来着?女人一遇到爱情,智商就蹭蹭上线……”   前阵子郭嘉瑞跟王先亮吃饭,听说这个女人好像得逞了。郭嘉瑞连忙赔笑:“七夕节当然要一起吃晚饭,你看,初小姐都不高兴了。”   席文晃着手机,垂死挣扎:“她真的是狗仔!”   郭嘉瑞把手机从席文手中拿过来,还给初阳:“难为初小姐还记得我,我的荣幸,荣幸。”他朝侍者挥挥手,“没事了,来招呼柏总,怎么碗筷都没上?”   这到底是什么变化?席文摸不着头脑,柏总……这姓氏并不多见,而足以让“东津四少”之一的郭嘉瑞客气相迎的,难道是百川集团的柏峻言?   草,不可能吧?   席文想起,上次见到初阳正是在百川集团,她当了个什么总裁助理!当得好好的狗仔,突然跳槽去当助理,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为了去傍大款?   初阳还能傍上柏峻言?   这是买彩票中大奖了吗?   柏峻言眼风淡淡地扫过席文,丢下四个字:“跳梁小丑。”   席文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郭嘉瑞劝慰:“柏总,别介意,这大好的情人节,别破坏了气氛。”   对着郭嘉瑞,柏峻言面色不还算不错,疏疏朗朗地笑:“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大家都约了人,我就不请你吃饭了。郭少,还是去陪朋友,冷落佳人似乎不妥。”   郭嘉瑞立即意会:“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柏总,慢慢吃。”他笑了两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理会面色难看的席文,柏峻言在位置上坐下,问初阳:“点菜了吗?”   “只点了我的。”初阳回答,“我不知道你来不来。”   柏峻言招手唤侍者:“菜单。”   侍者过来,见席文还愣着,礼貌道:“先生,请让让。”   尴尬的席文,如幽魂似地飘走,脸色苍白也如幽魂。   “你眼光似乎不怎么样。”柏峻言点完菜,不冷不热道。   初阳说:“我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席文。   劈腿也就罢了,人家分手好歹能好聚好散,他们分手就成了生死宿敌。   柏峻言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瞎了好几年!”   “我们就大四凑合了一下,那时大家各忙各的,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后来他去了美国留学,我更没机会看清他的本质。”初阳解释两句,她倒是乐观,“上帝在我的感情路上先安排一个渣男,也许就是为了让我遇见对的人时,懂得感激他。”   感慨完毕,初阳朝柏峻言凑近点:“刚才谢谢你。”   柏峻言抬眼看她:“我是商人,不谈谢。”   “所以?”   “我刚才在酒店看见陈怀薇了。”   那位痴恋柏峻言的青梅,怪不得他来餐厅找她?初阳立即领会:“需要我做什么?”   “你会配合吗?”   “当然。”   说什么,来什么,大门处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头发垂顺如瀑,身姿婀娜,不是别人,正是陈怀薇,初阳偏过脸,压低声音对柏峻言道:“她好像来餐厅了。”   “几个人?”   “一个,”初阳用余光瞄着大门,“服务生已经在招呼她。”   “你过来点。”   初阳把脑袋凑过去:“什么?”   柏峻言突然伸出手,扣住初阳的后颈将人拉得更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唇贴了过来,含住初阳的唇瓣辗转吮吸。   他在吻她!初阳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正欲躲闪,听到柏峻言低声含混道:“配合我。”   “可……”初阳一张嘴,柏峻言的舌尖趁势滑进去。   他含着她的小舌,吸吮舔舐,仿佛这是甘甜的花露。   亲吻的时间并不长,毕竟隔着餐桌,但初阳像是从暴风雨中穿过,手脚无力。   他怎么能这样?初阳对柏峻言怒目而视。   “似乎我又帮了你一次。”柏峻言气定神闲道,挑眉朝她示意:“你前男友看着呐。”   初阳立即想起,该死的席文还在餐厅。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席文,席文脸上充斥着错愕与怨恨,仿佛受到突如其来的暴击,初阳心情大好,看见了吗?她找到了更帅更有钱更有地位的男人,一个足以从各方面将席文碾压成渣的男人,该无地自容的那个人是你吧!   没让席文看扁,初阳一点都不计较柏峻言的自作主张。   “陈怀薇呢?”柏峻言问。   “她,她看见我们了……”   陈怀薇亲眼看见了二人亲吻的热切场面,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侍者本来将她引向餐厅内部,但她停下步子,怔怔地看着初阳和柏峻言,有些无措,有些慌乱。   怔了几秒,陈怀薇转身离开餐厅。   美人伤心了,连饭也不吃。   “你把她气跑了。”初阳说。   “我也没办法。”柏峻言毫不在意道,侍者正好把菜端上来,“吃饭吧。”   初阳以为陈怀薇走了,但没想到她还在酒店。饭后,初阳和柏峻言并肩走出餐厅,出门就看见陈怀薇,她靠着走廊的墙壁,有点紧张,有点焦灼。   原来她没走,一直等在这里。   看见柏峻言,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柏峻言没吭声,而是转眼看初阳。   初阳表现出正牌女友的大度:“你们有事要谈?不然我给你们泡杯茶,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不了,”陈怀薇有点紧张,“我就是……想……”   “初阳,”柏峻言开口,“你先回房间等我。”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俩七夕出来开房似的。初阳也不好拆他的台:“那我先回房。”   她朝电梯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作依依不舍状,其实是好奇地看几眼。见柏峻言的目光扫来,初阳娇俏地笑:“等你哦!”   看,她是多么配合他。   初阳朝柏峻言挥了挥手,离开。   不远处有几张休息座椅,柏峻言对陈怀薇道:“坐下聊吧。”   在椅子上坐下,隔着小桌,陈怀薇面色微赧:“我来了有一阵子了,本来以为你一个人,进了餐厅,看见你们在吃饭,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柏峻言道:“七夕节,和她一起出来吃个饭。”   陈怀薇抱歉道:“我忘了今天是七夕。”   “你这几年都在国外,不记得中国的情人节也正常。”   陈怀薇更紧张了:“早知道你有约,我应该换个时间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柏峻言道,“毕竟是我叫你来的。”   “那我就长话短说。”陈怀薇道,“还是那件事,爸爸跟你提过,能不能看在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提前结一部分货款。”   父亲扩大公司规模,但前阵子出了一些事,导致最近资金周转困难,百川集团是父亲公司最大的客户,压着不少货款,父亲希望能提前拿钱,以解燃眉之急。柏峻言没同意,资金是个大问题,陈怀薇只好厚着脸来求他,傍晚打电话给他,柏峻言终于松了口,说人在酒店,叫陈怀薇当面来说。   似乎有戏,陈怀薇快马加鞭赶来。因是求人,之前看到柏峻言和初阳共进晚餐,不好打扰二人约会,在外面等了许久。   柏峻言靠着椅背,淡淡道:“公司没有这样的先例。”   “实不相瞒,公司资金紧张,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合作一直很愉快……”   “很愉快?那前阵子怎么出了供货质量问题?”   陈怀薇赧然,道:“以后不会出这样的问题。能不能通融一下?”   她期盼地看着柏峻言,柏峻言道:“只能结最近的那一笔,按银行同期贴现利率的两倍扣除。”   “好,好。”陈怀薇松一口气。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柏峻言起身。   看他快离开,陈怀薇迷糊:“你……”   “还有事?”柏峻言回头问,“有事也改天谈,今天有约。”   “没事,没事。”陈怀薇道,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心里直犯嘀咕,真走了?把她叫到酒店来,搞得陈怀薇以为他要玩潜规则。    第21章 合同   酒店客房里,初阳查看着今晚拍摄的照片,有关郭嘉瑞的那些肯定不能发,不然自己狗仔的身份会暴露,只剩下宋某代某两个大老爷们的七夕吃饭照,初阳打开电脑,修图,联系范主编,发了两张照片过去,范主编道:“不是说要消失一个月吗?”   初阳:“出来吃饭,正好在餐厅瞧见这两人,顺手拍了几张。”   范主编:“七夕节跑到旋转餐厅,跟谁约会呢?”   “我目前单身。”   “但是,据我的人回报,看到你跟柏峻言在一起。”范主编发了一连串表情符号,“厉害哦!”   初阳意外:“你的人?”   “我的人得到了这两个大老爷们要在餐厅吃饭的消息,提前去订了位置。所以你的照片不是独家。”   这两个男人果然在炒作,故意放消息给媒体,如今腐女当道,那句话怎么说的,异性恋是为了繁殖后代,同性才是真爱。这两人剑走偏锋,明星嘛,不怕绯闻,就怕连绯闻都没有。   范主编:“抱歉,这回的照片我不收。”   初阳明白:“下次再合作。”   “你还要继续做狗仔?”   “我不做狗仔,你帮我还房贷?”   “我以为你傍上大款了。”   “柏峻言吗?别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范主编发来一个贱兮兮的笑脸:“你应该很快就能拍到劲爆的独家新闻,优先考虑联系我哦。”   初阳马上发问:“你是不是有消息给我?”   “我没有,但你有柏峻言,他的消息说不定比我多。还有一点,明星经常出没的地方,通常很难混进去,但柏峻言可以轻轻松松带你进去。”   切!是她在给柏峻言打工,不是柏峻言给她打工,初阳回复:“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范主编打趣:“这就靠你的人格魅力了。”   “恐怕魅力不够。”   “不要妄自菲薄。”范主编孜孜相劝,“下个月王简结婚哦。”   王简是谁?又关她何事?初阳不懂:“恕我孤陋寡闻,不认识王简。”   “是个商人,王先亮的堂哥,不过因为没王先亮家有钱,平日又低调,你不认识也正常。他的新娘你应该听说过,演员周小婉。”   挺漂亮的女演员,初阳上大学时追过她的戏,但周小婉这几年远离屏幕,人气淡下来。   范主编又道:“周小婉虽然现在离开娱乐圈,但她有很多明星朋友,这次婚礼肯定邀请了不少。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简应该给柏峻言发了请帖,也许你能混进去。”   初阳赶紧查看柏峻言的日程表,翻到下个月,果然,九号那天,柏峻言要参加王简的婚礼。   可惜,没有意义。   初阳只给柏峻言当一个月助理,即将到期。   门口传来敲门声,初阳关掉对话框,打开房门,柏峻言站在外面,初阳有点意外:“有事?”   柏峻言挑着眉看她:“你不是说房里等我吗?”   “那不是演戏给你的青梅看吗?”当不得真,初阳左右看看,“她人呢?”   “腿长在她身上,我哪知道她去哪儿了?”   看来,柏峻言又把陈怀薇拒绝了,初阳仰起脸看他:“那您还有什么吩咐?”   “来我房间。”   难道陈怀薇还在酒店,为了做戏,初阳要进入他的房间继续配合,甚至尖着嗓子叫“呀卖爹”?   想想那画面,初阳一阵恶寒,劝阻道:“房间隔音很好。”   “所以呢?”   “我叫破了嗓子也听不到。”   她认为柏峻言的方法行不通。   柏峻言眸色古怪地看她。   外面传来“砰”地响声,声音大而空远,柏峻言问:“听到了吗?”   “什么声音?”   “烟花。”柏峻言道,“今晚有烟花秀,你的房间看不到。”   烟花在酒店北面燃放,柏峻言的房间阳台正好朝北,视野宽阔,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盛放,时而像葳蕤的花朵,时而像壮丽的山河,似孔雀开屏,又似银河飞落。   初阳和柏峻言并肩站在阳台,二十四楼的高度,烟花就像盛开在头顶,绚烂至极,柏峻言说:“不管是情人节,还是七夕,柏汀位于全国的酒店都会放烟花。”   “为什么?”   “老板喜欢放。”   “真浪漫。”初阳感慨,不过这两个节日酒店通常客满,老板肯定能赚得钵满盆满。又忽然想到,柏峻言难道是为了看烟花才来柏汀大酒店?   烟花燃放的声音此起彼伏,初阳转头看他,阳台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烟火光芒透过来,他的侧脸像水墨剪影,很好看的男人,就像图片上精心修饰过的模特,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而她和他,就像地上的蝼蚁,和天上的星宿,两个世界,不同风景。就算偶尔出现在同一画面,也转瞬即逝,沿着各自的轨道回归原有的生活。   “那个,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你找到新的助理了吗?”初阳开口。   “胡青说从商务部有个小伙子还不错,准备调过来。”柏峻言说,“如果不合适,再换。”   “那我干到下周末,行吗?”   “下周三结束就不用来了。周四一早我要飞C市,跟九和传媒的董事长进一步磋商新能源的项目。”   “哦。”初阳点头,忽然想起:“九和传媒不是做影视的吗?”   柏峻言解释:“影视只是九和的一小部分,只不过大多数人熟知的是这块。”   “那你是要去跟龙易商谈吗?”   柏峻言发出轻笑:“与影视有关的人,你倒是知道。”   “当然,龙易很帅啊!”初阳两眼放光,“年纪,富有,上市公司老板,手握大笔财富……”   柏峻言眸色微紧:“我想,你说的这些特点我也具有。”   “可龙易能卖啊!”   柏峻言:“……”   男人在初阳眼中可分为两类:能卖的,和不能卖的。   柏峻言属于后者,龙易属于前者,他不但经营影视,甚至有艺人经纪公司,旗下云集多名一线巨星,这位传媒大亨与娱乐圈紧密相连,甚至自己还匿名参加过选秀节目,以英俊的外形和出色的能力强势碾压其他选手,粉丝无数;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九和的老板,不知多少女人喊着要嫁给他。   龙易成为九和传媒的董事长之后,低调许多,上新闻的次数明显减少。但丝毫不影响他在粉丝心目中的地位,人气火爆,几张街拍也能上娱乐版头条。   如果能拍到龙易……嘿嘿,应该能卖不少钱。初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朝柏峻言献媚地笑:“下个月我继续给你当助理,怎么样?”   与其到处挖线索追寻明星踪迹,想方设法混入私密场所,不如跟着柏峻言混,拍两张龙易的照片,再去参加王简的婚礼,初阳下个月不用愁了。   初阳为柏峻言细数好处:“你去商务部调个助理不好,人家工作得好好的,突然换部门,又要重新适应,商务部还得重新招人。我反正就是个无业游民,不用支付工资,会摄影,会P图,会做饭,关键时刻还能给你挡桃花,用起来很划算啊。”   柏峻言思考几秒,道:“好像你说得对。”   “肯定对呐,到哪儿去找不要工资的员工?不用白不用嘛。”初阳力劝对方,“你去C市带上我,好不好?”   柏峻言知道她想干什么,道:“拍照归拍照,但你不能影响我的事业。”   “我向来都是把你的需求摆在第一位,”初阳信誓旦旦地表忠心,“在满足你之后,我才偶尔偷拍两张,能拍到是运气,拍不到就算了。”   “所以现在,是你主动要给我当助理。”   初阳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对,对,能跟在你这样英明神武的领导身边,是我的荣幸。”   柏峻言思忖一阵,道:“为了保证你的工作质量,你需要与我公司签订劳动合同以约束你的行为,工资按照东津市最低标准。如果你对公司造成了损失,那就按公司的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初阳应下:“没问题。”   柏峻言把话说明白:“我不保证你能拍到东西,也不提供任何援助。”   其实柏峻言这人挺不错,他不支持初阳偷拍,但他从不干涉。就算拍不到东西,初阳也能跟着他混点饭吃。她一口应下:“行。”   柏峻言做事真有效率,第二天劳动合同就拟好,试用期一个月,如果有一方不满意,下个月不签正式合同。初阳大笔一挥,把名字签了上去。   胡青像煞有介事地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初阳,又把公司的规章制度手册递给她:“有空看看。”   枯燥无味的条款,初阳没兴趣:“我就干一个月。”   胡青微笑:“干一天也是公司的员工,熟悉一下对你没坏处。”   你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坑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说好只干一个月的吗?   本周五入V,谢谢支持。    第22章 忙碌   跟着柏峻言,福利良多,譬如周五他要去C市,给初阳订的也是头等舱机票。   天可怜见,初阳是第一次坐头等舱,第一次走VVIP通道,继续住五星级大酒店,享受豪华自助餐。   柏峻言与九和传媒的洽谈已经进行过几次,合作意向十分明确,但股权占比还存在分歧。上午,柏峻言与龙易在九和的办公室谈了几个小时,仍未达成协议。   “没谈好吗?”中午吃饭时,初阳给柏峻言拿了不少他爱吃的食物,但柏峻言胃口平平,她忍不住问一句。   “还没定下来。”柏峻言说,“约了四点一起喝下午茶。”   他想到什么,对初阳道:“就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你找到地方藏好,到时候拍他。”   “真的吗?”初阳有点怀疑,“可你的事都还没有谈好。”   “万一谈不好,还可以卖他。”柏峻言笑出声,“不至于空手而归嘛。”   初阳雀跃:“你真够意思!”   得到许可,初阳提前去咖啡厅勘察地点,咖啡厅是中式庭院设计,芭蕉翠叶点缀,临湖的半个厅馆以木头为框架,屋顶覆盖松树皮,墙壁亦是木头围建而成,半人高的围栏,四面通风,虽是八月夏日,但咖啡馆仍清凉怡人。   在距离厅馆十多米外,有一处花墙,攀着墙沿几株铁线莲繁密茂盛,初阳蹲在后面,相机架在矮墙上,镜头从花藤中探出,除了头顶没遮掩,太阳晒人,其他的堪称完美。   下午,龙易来访。   柏峻言与龙易一同步入厅馆,在桌边坐下,保镖助理守护在四周。   “C市夏天不太好过,热起来要命,上个月我都没呆在这里。”龙易漫不经心地闲聊,“东津市似乎好一点。”   “也热。”柏峻言说。   “要是天气没这么热,我想请你去打高尔夫球。现在这样子,只能晚上出去玩。”   “我很少晚上出去。”柏峻言道,“工作排得较紧。”   “看出来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出更改后的模型方案。”龙易笑道,说好只是聊天,他不想太正式,端着咖啡杯缓慢地搅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墙,“关于项目,我考虑过了,最多只能少一个点。你的框架太大,风险也大,不如投资电影回报快。我跟中朗合资做院线项目,两年就能回本,但新能源,战线很长。”   柏峻言道:“方案上午我已经跟你谈论过了。”   龙易不吭声,他盯着花墙看了一会儿,道:“抱歉,我的失误,好像有记者。”龙易招手唤保镖:“小叶,去那边看……”   话没交代完,忽听柏峻言道:“好,按你的意思做。”   龙易愣了一下,转头瞧柏峻言,目有疑问。   “既然你已经退了一步,大家都这么有诚意,也看好新能源的前景,我退一步,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龙易反应过来,朝着花墙看了一眼,“你的人?”   柏峻言默认。   有利可逐,龙易大方地摊了摊手:“随便拍,反正我怎么拍都帅。”   因为距离近,用的又是单反相机,照片拍出来很不错,送走龙易后,初阳兴高采烈地跟柏峻言展示成果,不忘问:“看你们似乎谈得挺高兴,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柏峻言道。   初阳请示:“那我的照片还能卖吗?”   柏峻言眉眼淡淡:“那是你的事。”   初阳喜上眉梢:“那我晚上好好修图,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哦,对了,晚上你有什么安排?”日程表上没有写,初阳问:“需要我订餐吗?或者我去翻找美食手册,向你介绍当地美食?”   “有个大学同学来了C市,很久没跟他一起打桌球,准备跟他比试一下。”柏峻言道,“朋友小聚,没你什么事。”   欧耶,她可以好好修照片。   柏峻言打桌球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内敛,沉稳,他的表情淡淡的,话不多,但也算不得沉默,他就像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内在深不可测。   他目光没有焦点,平缓地出杆,漂亮的联合击法,小球落袋。   “你的风格一点都没变。”慕皓天轻笑,“锋芒内藏。”   “你也一点都没变,攻势凌厉,霸道专注,依旧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柏峻言道,“我跟你未来的二舅哥谈妥了,他会注资。你呢?”   “我说过,龙易出资多少,我也出资多少。”慕皓天擦了擦球杆,“来之前我遇见他了,他说你今天带了个娱记,女的?”   “嗯。”   慕皓天打趣:“这么宠着?连谈正事都带着。”   柏峻言微微勾唇:“我得先给她一点好处,让她放松警惕。”   慕皓天摇了摇头:“被你盯上,我觉得她似乎惨了。”   “是她先招惹我的。”柏峻言神秘一笑,“月底,我去南源市找你喝茶。”   初阳已经把照片修好,卖了出去,价格还算不错。柏峻言半个月后再次来到C市,与九和签约,晚上把酒言欢,大老板忙起来可谓是昏天黑地,饭局结束回到酒店已经是十点,可他的日程表上赫然写着:凌晨两点半,与美国合作商密斯集团进行视频会议。   等视频会议结束,也不用再睡了,他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起床时间定的是四点半,锻炼四十分钟,而后早餐。倒也不是每天都起得这么早,而是这日安排很满,六点多的飞机,从C市直接飞往南源市。   九点钟,与当地领导接洽。   九点半,某项目签约启动仪式。   初阳也忙,下了飞机她没有陪同柏峻言去见当地领导,甚至没有和他坐上同一辆车,胡青吩咐:“你去找顺丰的网点,取个快递。”   昨天从东津市出发时,忘了个今天会用到的东西,柏峻言叫人快递到南源市,等不及快递员送来,初阳得自己去找。南源市人生地不熟,出租车司机也不给力,初阳绕了半天才拿到快件,胡青打电话来时已经极不耐烦:“柏总西服弄脏了,赶去他在长湾的小别墅,取套黑色西服过来,快点,签约仪式结束后,他要和当地领导一同欣赏茶文化。”总不能穿件脏衣服,怕初阳记不住,胡青可没有时间反复给她打电话,“我在微信上告诉你地址。”   拿到地址,初阳又招来出租车,火速赶往长湾。在出租车上拨打电话:“你好,请问是周大叔吗?我是柏总的助理,正在赶往长湾的路上……别墅的钥匙在你那里对吗?你能不能在别墅等我,我要进去拿东西……”   挂了电话,终于能歇口气,汽车在陌生的街道穿梭,初阳看窗外的高楼大厦掠过,满眼新奇,南源市是有名的娱乐之都,酒吧,KTV……各式娱乐会所美轮美奂。甚至,出租车座套上面打的都是娱乐场所广告:   赤焰娱乐——原始欲望尽情释放之所。   配图是爆-乳美女,身着三点式,热辣性感,表情-欲-仙-欲-死,周围有红色火焰在燃烧。   辣眼睛啊!   类似的广告随处可见,初阳到了酒店,电梯里大咧咧地挂着壮阳药宣传画,XX神油,激情持久……   初阳汗颜,这城市到底有多开放!   上楼,柏峻言还在出席签约仪式,胡青在门口等她:“快件呢?”   初阳把快递给他。   胡青拆了快递,拿走里面的加密狗,把剩下的一个铝箔密封小袋递还给初阳:“收好。”   初阳捏了捏,里面是粉末状物品,她随口问:“什么东西?”   “同慈堂的药,昨天忘了带。一袋是柏总用的,安神助眠,他待会儿要去品茶,茶喝多了中午可能睡不着,但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需要休息,养精蓄锐。另一袋是给王先亮带的,他也在南源市。”胡青揉了揉额角,吩咐道:“去最近的星巴克买三杯咖啡上来。”   忙得太狠,昨晚几乎没睡,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好。”   用手机查询星巴克地址,初阳火速赶去。在星巴克排队时,胡青发来微信,他说:“刚才给你的药,红色包装的是安神助眠的,柏总有可能会用;蓝色那包,是晚上要带给王少的,助-兴药品。”   初阳一听乐了:“助-兴药品?”   胡青在微信上说:“你懂的。”   “我懂,我懂。”南源市这么多玩的,王先亮玩得可真嗨!   “记住了吗?”   “记住了。”   正好轮到初阳,服务生问她:“小姐,需要什么?”   初阳拿开手机,对服务生道:“咖啡,三杯打包。”   买回咖啡时,柏峻言也出来了,已经换过衣服。胡青把被茶水弄脏的西服递给初阳:“送去干洗,做特快的,明天取走带回。中午自己去吃饭,不用再来这边找我们,饭后赶去长湾的小别墅。”   初阳应下,抱着西服准备下楼,等电梯时,胡青又急匆匆追了过来:“把手机给我,何左把手机搞丢了,先用你的。别墅钥匙在你身上,是不是?你在别墅等,柏总吃完饭后会回去,下午再一起去中朗地产投标。”   初阳忙把手机给他。   胡青又吩咐她:“回别墅时,带一把薰衣草过去。”   初阳把西服送去干洗店,就近吃了个快餐,买花,再赶去长湾,柏峻言已经回到别墅,他在楼上,换了一套家居服,屋内有轻缓的音乐在流淌,他躺在床上,一名中年按摩师在给他按摩头颈,工作节奏太快,他需要休息。   初阳悄悄退出来,那名中年按摩师出来拿加热的盐颈包,对初阳温和道:“柏先生让你倒杯水给他,安神助眠的,胡特助让人快递过来的药。”   “好。”   初阳倒了杯热水,从包里摸出药,拆开,里面是两个同样大小的药粉包,金属色铝箔密封包装,没有文字说明,不同的是,其中一包有一条红杠;另一包,是蓝紫色条杠。   哪包是安神助眠的?好像是蓝色那包。   最好再确定一下,初阳翻手机,呃,手机借给何左了。   看看手上两包药,红色,赤焰激情,肯定是助兴的。王先亮看来不行啊,初阳贼笑,拆开蓝色药包,把黄褐色药粉倒了进去。 出错   端着水杯,初阳轻手轻脚进屋:“柏总,你的茶。”   “放那儿。”   初阳放下水杯,再轻手轻脚出来。   过了一会儿,按摩师也出来,道:“他要睡一会儿,我先走了。”      初阳送走按摩师,查看日程表。   14:15之前,午休。   14:30-15:00 前往中朗地产。   15:00-18:00中朗地产投标。   胡青说,这次的投标采用综合打分法,有分析讲解过程,柏峻言将亲自上阵。虽然金额八千万,不是很大,但利润率高,如果这次合作顺利,会开启以后的合作之路,柏峻言势在必得。/      初阳看看时间,柏峻言还可以休息二十分钟。   她梳理自己的工作,二十分钟很快过去,看柏峻言没出来,初阳敲了敲门:“柏总,时间到了。”   又等了几分钟,柏峻言还没出来,门是虚掩着的,初阳喊他:“柏总,下午还要投标。”   “你过来。”柏峻言在屋里喊她,声色暗哑。      初阳推门进屋,柏峻言站在床边,他弓着背,双手撑在墙上,喉中发出压抑的喘息。他转过脸,双眼发红,像是发情的野兽:“你给我吃了什么?”   初阳讷讷地看着他:“怎么了?”/   初阳刚出口,就被柏峻言一把逮住,劈头盖脸地吻了过来。他力气很大,死死地把她摁在墙上,舌头快速地钻进初阳的口中,带有极强的侵略性,掠夺她的呼吸与呼叫。      初阳挣扎,推搡,但完全挣脱不开,他像失去理智一样,紧紧地压制住她,疯狂地亲吻,浑身皮肤烫得吓人。   再傻,初阳也知道他不对劲。   她放错药了?   这念头一浮现,初阳几乎被吓到,在这愣神间,她被柏峻言推倒在床,他的吻如暴风雨般落下,双手所到之处,燃起一簇簇火焰。      这一回,初阳觉得半条命都差点丢掉。那种感觉,就像从惊涛骇浪中穿过,等到风浪过去时,初阳其实没睡着,她只是累了,仿佛每个细胞都被抽空,浑身无力,疲乏不堪,屋子里十分安静,身侧传来柏峻言均匀轻缓的呼吸,他睡着了,一只手还环在初阳的腰上。   她要不要把他弄醒?然后一巴掌打过去?算了吧,自己放错了药,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自作自受。   其实后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柏峻言还在她耳边哄她:“乖……”一声一声,像羽毛刷过耳畔,初阳神魂颠倒。   脑子里像有一锅浆糊,身上又痛,索性不去想了。初阳闭着眼,休憩。      暮色四合,从窗帘缝中透过的光线渐渐变暗,搭在初阳腰上的手动了动,柏峻言醒了,两个人都没起,初阳背对着他,敌不动我不动,继续假寐。   直到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初阳突然觉得特别丢脸。   “几点了?”柏峻言问。   “大概……好像天黑了。”初阳很不自然地回答。      柏峻言“哦”了一声,懒心无肠,仍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的手抚摸着初阳光滑的脊骨,初阳几乎浑身发抖,全身细胞终于被激活,她慌乱,难堪,思绪乱如麻。   离开这里,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初阳立即翻身坐起,准备下床。   却把柏峻言一把抓住手腕。   他盯着她,目光灼灼:“干什么去?”   “去……去吃饭。”初阳只想逃离,越远越好。      “帮我带一份。”柏峻言说。   “好。”初阳下意识地回答,出口后觉得不对,好什么好?他把她给睡了,难道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是打杂的小助理?初阳赶紧摇头,“不,我不要给你当助理。”   如今,她看着他都不自在。   “那当女朋友?”柏峻言眸中带笑。   这比当助理还恐怖,初阳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别,别啊!我又不喜欢你。”      她拒绝得十分干脆,柏峻言盯着她,眸子黑如点漆:“那你想要什么?”   初阳呆愣。她不想要什么,这是意外。   柏峻言口气微紧:“你蓄谋多久了?”   “什么?”      “药不是你下的吗?”   好像是她放的吧!初阳吞吐:“可能……我搞错了,不,我也不知道……”   “胡青没告诉你?”   初阳终于想起胡特助,肯定是他搞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弄混呢?      初阳没出去买饭,柏峻言打电话叫了外卖,他用的别墅的座机,至于他的手机嘛,在那场迷乱中锲而不舍地响起过,被柏峻言顺手扔出去砸墙上,四分五裂。   外卖送过来的时候,胡青也来了。      柏峻言冷着脸:“你没跟初阳说清楚?”   胡青一板一眼回答:“我说了。”   “初阳说你弄错了。”   胡青不辩解,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初阳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他们,柏峻言面无表情地打开微信,想了想又朝胡青挥手:“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待胡青走后,手机里播放上午的对话:   “刚才给你的药,红色包装的是安神助眠的,柏总有可能会用;蓝色那包,是晚上要带给王少的,助兴药品。”      “助兴药品?”   “你懂的。”   “我懂,我懂。”   “记住了吗?”   “记住了。”   ……   而红色包装那一袋,完好无损地躺在初阳的包里。      初阳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是她搞错了,好吧,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后果,初阳讪讪道:“是我的错。那这事就算了吧,就当没发生过……”   以后再面对他,好尴尬。初阳想逃得远远的:“真的,就当没发生过,我绝对不会纠缠你,我还是回去当我的狗仔,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   柏峻言直直盯着她:“你确定不需要负责?”   初阳点头:“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就算她吃亏,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要是提出点要求,那不成蓄意谋之,初阳不至于把自己践踏到此般地步。   初阳也不想吃饭了,毫无胃口,她提起自己的包,向柏峻言告辞:“我还是现在就走吧,以后,绝不会来打扰你……对了,我现在是安全期,你放心,放一万颗心……”      她语无伦次,柏峻言问:“初阳,你没事吧?”   “我没事。”除了腰痛,腿痛,全身痛。   “真没事?”   “没有。”初阳说,她现在就去买张机票飞回自己的小窝,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那我就说我的事了。”柏峻言说。      他走到书桌边,将桌上的几本投标文件抱了过来,一正四副,装帧精美,A4版面,每一本都足足有一寸厚,耗费多少人心血,柏峻言把文件放在初阳面前:“现在,这些都作废了。”   初阳瞠目结舌地看他。   柏峻言居高临下道:“你毁了我一个八千多万的项目。”      公司对于此类情况有明文规定,由于员工失误,导致公司受损,根据不同情况,按损失金额的0.25%—2%进行处罚,情节特别严重的除外。   回到东津市的办公室,胡青把公司规章制度拿过来:“以前出过一个类似的情况,什么都谈好了,结果签约那天助理买错机票,客户以为我们故意不去,与另一家公司签约了,当时按照0.5%进行处罚,由上至下一起承担。如果按0.5%计算,你这个是四十多万。”      初阳被这个数额砸得有点眼冒金星,想了一会儿道:“这好像不太合理,也不能保证签约一定成功。再说,公司也没交付什么。”   “如果柏总那天出席招标会,一定会成功。中标商比我们公司差了太多。”胡青道,“不过你说得对,这的确不是直接经济损失。如果算直接经济损失,那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差旅费,吃饭,住宿,前期投入……一项一项计算,但不按公司内部处罚条例,而是走法律途径。你确定要上法庭?”      柏峻言该不会告她故意放药吧?   好丢人!初阳赶紧改口:“还是走内部流程。”   胡青说:“内部处罚,实质上是一种警告,通常从员工工资里扣。”   可初阳拿最低工资,每月一千八。   胡青也知道情况:“你还是去跟柏总商量。”      柏峻言办公室正好没有其他人,初阳过去敲了敲门,那件事后,初阳实在无颜继续呆下去,先一步回东津市,柏峻言并没有阻拦,只是通知她周一来公司。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声音。   初阳紧张,进屋时不敢看他,眼睛看地毯,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声音低低的:“我来问问损失怎么算。”      柏峻言拿过一本公司规章,“按最低点,0.25%。”他啪啪地按着计算器,“一共是二十二万七千五。”   “以前有类似情况,都是从工资里扣。”他看着初阳,“你一年到底能赚多少?”   “这个,看运气。”初阳声如蚊呐。   “给你两个建议,一是你来我公司专心上班,全职,按照你的履历,年薪最多十五万。法律有规定,扣款不得超过工资的20%,一年封顶三万,要扣七年。”      初阳的七年人生就这样给卖了?她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第二个建议呢?”   “以前听你说,当狗仔反而更赚钱,那就延续现在的工作方式,你继续当助理,我有空的时候顺便带你去拍几张,收入所得的50%用来抵款。”   他为了尽快收到钱,一定会为初阳创造机会,不过是五五分成而已,初阳并不吃亏:“我选第二种。”      “我尊重你的意见。”柏峻言说,他朝她挥了挥手,“你现在可以去买菜了。”   “哦。”初阳站起,脚步飘忽地往门口走。   听到柏峻言在身后说:“中午回去,我再跟你算别的。”   初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算账   她怎么会放错药呢?怎么会?怎么会?   但大错已铸成,初阳只能承担责任。   马马虎虎地烧了个三菜一汤,中午柏峻言回到住处,用勺子搅动着冬瓜排骨汤,目光别有意味:“这回,你没放什么吧?”   初阳无地自容,脑袋垂得低低的:“没放,什么都没放。”   /   柏峻言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放。”他看眼看她,“没盐。”   似乎忘了放,初阳赶紧去厨房找盐。   柏峻言似乎没什么胃口,放了筷子,盯着她道:“你说睡了的事怎么算?”   初阳捏着勺子的手一抖,整勺盐全放了进去。深吸一口气,她弱弱道:“吃亏的应该是我吧?”她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柏峻言眼风凌厉地扫过她:“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就能睡的人吗?”   难不成是她占了便宜?也对,一切都是她的错。初阳声如蚊呐:“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就把你交给警察了。”柏峻言不咸不淡道。   明明吃亏的是她,现在欠下二十万债务的人也是她,初阳已经无力辩解:“你想怎么办?”   柏峻言薄唇轻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初阳愣愣地看他,听不太懂。   “我想,我应该再去买点药给你试试,然后再睡回来。”   还能这么干么?初阳悲愤,她都已经背了二十万的债务。但初阳没有反驳,而是问:“是不是这样我们俩就可以扯平?”      柏峻言点了点头:“等你还完钱,就可以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初阳咬牙,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好。”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以为柏峻言晚上会采取行动,整个下午,初阳精神紧张,那感觉,如同临刑前的犯人,忐忑到极点,炖银耳莲子汤直接放一勺盐进去,起锅时尝了一口才发现,气得把勺子摔老远。   端着汤,准备去倒掉,柏峻言正好回来,一见到他,那天下午的缠绵场面浮出初阳脑海,他那凶狠劲,跟猛兽似的……初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柏峻言看了看她,若无其事的问:“这么早就准备吃饭?”   “不,不……”初阳摇头,“汤烧坏了,准备重新烧。”   “专心点,不要这么浪费。”柏峻言说。   初阳手足无措。      “我去洗澡,你慢慢烧。”他把文件袋顺手扔沙发上,脱了西服,一并扔过去,“明天送去干洗。”   他找了衣服钻进浴室,哗啦啦水声传来,初阳倒了汤,把锅放回厨房,出来拿过他的西服准备挂起,瞥见下方的文件袋,文件袋是透明的,里面几张纸,另有火柴盒大小的铝箔包装袋一个,初阳摸了摸,里面应该是一颗药。   初阳的心情,顿时就……卧槽了。   死刑犯终于见到了那把要砍她脑袋的刀。      柏峻言洗过澡,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甚至拿过笔记本看了一会儿数据。初阳把饭菜端上桌,吃饭,食不知味。   “屋里冷气是不是开得不够?”柏峻言开口。   “是吗?”初阳神志恍惚。   “是我问你。”柏峻言看着她,“你额上一直在出汗。”      要砍头了,能不紧张吗?初阳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拿筷子的手都软弱无力,索性把筷子扔在一边,起身准备离开:“我没什么胃口。”   “歇会儿,去洗个澡。”柏峻言说。   初阳张口结舌,洗完澡给你吃吗?   柏峻言看她站着不动:“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初阳逃似的回到卧室。      她到底还是找了衣服走进浴室,一是身上粘腻难受,第二,都已经应了柏峻言,让自己舒服点吧。她洗澡出来时,柏峻言坐在客厅看电视,示意她过来。   初阳慢吞吞走过去。   “坐。”柏峻言示意旁边的沙发。   初阳小心翼翼地坐下,与他隔开一尺距离。   柏峻言伸出手,端起茶几上一杯水,递给她。      初阳看着杯子,浑身神经紧张到极点,颤巍巍地接过杯子。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认命吧,不就一晚上的事儿,再说跟柏峻言这种极品帅哥睡也不吃亏,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艳遇……心理建设完毕,初阳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捧着杯子,一饮而尽。   苦荞茶,淡淡的麦香萦绕。   初阳放下杯子。      柏峻言不说话,甚至没看她,电视里在播放财经新闻,柏峻言似乎在思考什么。   初阳十分紧张,十分忐忑,等待药效发作。   电视里,传来声律齐整的播报声。再后来,是新闻结束的声音,柏峻言拿起遥控器,换台,看时政焦点。   初阳如在油锅里煎熬,不过那传说中燥热感,迟迟未至。   /   等了许久,她仍一点感觉都没有,柏峻言该不会拿了男人吃的药吧?初阳开口:“你的药不行啊。”   柏峻言转头:“什么药?”   “就是……那个药。”   “哪个?”   装什么糊涂?初阳说:“你不是说要给我下药吗?不是放在水里吗?”她指了指杯子。      柏峻言古怪地瞧她:“只是水而已,洗完澡应该补充点水分。”   “你没放?”   柏峻言摇头:“我要休息两天,再这么折腾,我的身体会吃不消。”   虚惊一场!初阳松一口气,今晚安全了。她问:“那你哪天放?”   柏峻言目中有戏谑笑意:“你好像很期待?”      不,不,初阳猛摇头,她一点也不期待,就是想知道哪天行刑。   柏峻言微微笑:“你在放药之前,好像没通知我。”   什么意思?初阳隐觉不妙。   他继续道:“我也会给你来个出其不意。”      既然他今晚没有兴致,初阳想回去了,拎起包跟他告辞:“我明天再过来。”   “你不住这儿?”   她一点也不想住这儿,跟他同屋,就想起两人干柴烈火的样子,这种燃得霹雳哗啦的场面还会再次重演,太怪异了!初阳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我还是回去住。”      柏峻言慢条斯理道:“可你回去了,怎么方便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你不是说你要休息两天吗?”   “我也说了我会出其不意。”   初阳绝倒,大哥,还是你狠。      “再说,你不拍王先亮了吗?”柏峻言投来疑问的眼神,“或者,你准备拉长战线?”   那目光似乎在说,初阳,你是不是在图谋什么?   初阳才没兴趣拉长战线,她只希望这一切越快结束越好,把包放回去,初阳进入卧室,某位明星啊,快点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帮她把钱还完。      接下来几天一无所获,柏峻言一直住在这里,他早上起得早,六点准时起床,初阳迷迷瞪瞪出卧室,就见他在垫子上做俯卧撑,一个接着一个,遒劲有力。   看他这么生猛,估计休整好了。   初阳忍不住哆嗦,也许,他快要下手了。      到底哪天呢?如同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会落下,初阳胆战心惊,全身都难受。上午钻进卫生间,发现某位亲戚造访,初阳想了想,还是跟柏峻言提一下。   午饭时,初阳主动开口:“你最近几天不要对我下手。”   柏峻言抬了抬眼:“为什么?”   “我……我例假来了。”初阳很不好意思道。      柏峻言:“哦,那给你放几天假。”   还算有人性的老板,初阳这几天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又听柏峻言道:“下周五晚上回来报道。”   “下周五?”   柏峻言瞄了她一眼:“难道那时候还没好吗?”   整整一周,初阳拖不过去,为难地点头:“好了。”   “那就好。”      周五下午,柏峻言发来信息,他晚上有饭局,不在家吃饭,但他发了个号码过来,让初阳跟对方联系。   初阳马上打了电话过去,那头是美容会所,接线美女的声音温柔如水:“是初小姐啊,有人给你在这里订了个套餐,说你今天会过来做护理,初小姐你在哪儿?需要我们派车去接你吗?”/   美容护理是柏峻言订的,香薰SPA,初阳躺在浴池中,舒缓的水流冲在身上十分舒服,美容师往水里倒东西,说:“这是玫瑰精油,沐浴后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这个味道男人都超喜欢。”      初阳霎时从池中坐起,水花四溅。   美容师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   柏峻言果然是个有品位的男人,下嘴之前,是还要看菜肴品相。      他订下的是全身护理,修指甲,敷面膜……初阳完全没心情享受,她就是一只待宰杀的小羊羔,洗干净,刷亮毛皮,然后牵出去给客人看看,客人头一点,屠夫就举起刀,鲜血乱溅。   初阳心情凌乱。      晚上,她战战兢兢地回到柏峻言的住处,屋子里没人,初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行刑前的忐忑不安。   九点多钟,门上传来声响。像是审判的钟声敲响。   柏峻言回来了。   初阳浑身绷紧,几乎不敢睁眼瞧他。      柏峻言手上拎着个袋子:“给你买了条裙子,淡粉的。”他递过来,“进屋去换上,我看看。”   情趣内衣?还要把菜肴包装一番吗?初阳举爪询问:“不换行不行?”   “不行。” 计谋   初阳头疼,她不想当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反驳:“那天,我也没让你必须穿什么。”   柏峻言盯着她,双唇抿成一条线。   初阳顶着他的低气压,垂死挣扎:“我不喜欢玩这个。”   柏峻言凉薄道:“自作自受。”      戳到初阳痛处,她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忿忿站起来,一把从柏峻言手中夺过袋子,换就换,不就睡一觉吗?又玩不死她。   拿着袋子进入卧室,初阳抖开裙子,发现这是一件礼服,还是香奈儿的,淡粉色双肩长裙,价格不菲。   初阳略觉诡异,拿着衣服跑出去:“这不是情趣内衣。”      柏峻言似乎被她的言语惊到:“关情趣内衣什么事?”   “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明天王简结婚,我收到了请帖。新娘是周小婉,前几年演过几部电视剧,她请了不少演艺圈的朋友。我想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婚礼,至于能不能拍到什么,那就看你的了。”      所以……“这个是给我明天穿的?”初阳举起裙子问。   柏峻言点了点头。   “那今天的SPA也是为了明天?”   柏峻言继续点头:“免得把你带出去丢人。”   初阳哭笑不得,她完全想岔了。      柏峻言在沙发上,眼神微妙:“如果我刚才没听错,你是想要一件情趣内衣?”   听到这几个字,初阳神经一紧,“不,不,你听错了……”   她才不想要。   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初阳逃似的飞奔回卧室:“我去试试礼服。”   背后传来柏峻言的轻俏笑声。      那件礼服很漂亮,剪裁得体,修身却不暴露。翌日初阳早早去理发店做了头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窈窕迷人,谁能想到她是狗仔?   坐上柏峻言的劳斯莱斯,一起赶赴酒店,王家有钱,整个酒店被布置得如同童话世界,门前有长长的红地毯铺地,初阳自下车那一刻起,脸上虽保持微笑,眼睛却如侦探仪,四处查探明星踪影。      “我能不能和你合个影?”在入口处一侧,初阳突然问柏峻言。   柏峻言点头。   初阳立即拿出手机,身体挨着柏峻言,抿唇微笑,柏峻言也笑,是那种戏谑的笑,喉腔中发出微微声响,因为手机屏幕里,赫然是对面正款款走过来的某演员,初阳对焦,取景,快速按快门。   “你精于此道。”柏峻言低声说。      “不然怎么混饭吃?”初阳继续微笑,继续拍照。   “演技这么好,不然我把你推荐到龙易的演艺公司,说不定你能红。”   怎么不说出门买张彩票,还能中大奖呢?   “你以为我是爱做美梦的小姑娘吗?”初阳继续捕捉某星,直到对方走过来,初阳泰然自若地调出前置摄像头,与柏峻言合影一张,夸赞道:“你真的很上相。”/      “有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到了,我要去跟人聊聊天,你呢?”   “肯定是到处转转。”   柏峻言叮嘱:“那自己注意点,待会儿记得来找我。”   初阳点头,带着手机款步离开,她穿了八厘米的高跟鞋,拿着个鳄鱼皮纹手袋,举手,投足,无一不像出身富贵的宾客,目光坦然,面色如常,她有时会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对着屏幕,蹙眉沉思,或淡淡微笑,你以为她在跟什么人联系,实际上她在偷拍。      柏峻言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偶尔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经不住弯唇,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慕皓天在他身边落座,口气沉沉:“最近你有点不够意思啊。”   柏峻言唤来侍者,从托盘中取过一杯柠檬水递过去:“刚才看你在跟人聊天,没敢去打扰。”他看慕皓天一个人,“你女朋友没带来?”   “没有。”      柏峻言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你在。”   柏峻言不太懂。   “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身材一级棒……”慕皓天的眼睛在闪光,“她就像天使,近乎完美,我怕你情不自禁喜欢上她。”      这人已经无可救药了,柏峻言无语:“你是不是看谁都像情敌?”   慕皓天:“绝大多数人没有资格做我的情敌。”   “这么说来,我有资格。”柏峻言哂笑,打趣道,“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我了解你,你是玩弄心计的高手,我没必要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让慕皓天头痛的事够多了,他才不会没事找事。      他转移话题:“说说你吧,上次说了要来拜访我,人倒是来了南源市,上午和市领导举行了项目签约仪式,下午我在公司等你,只等到你助理打电话过来,说你来不了。”   慕皓天长叹气:“现在电话都不亲自打,直接让助理通知我。看来,我们大学几年积累的友谊,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      柏峻言失笑:“那天,我实在不能亲自打给你。而且我提前告诉了你,不一定会来。”   他说他有个计划,如果成功,就不去中朗地产拜访慕皓天。   慕皓天贼兮兮地看他:“如此说来,你成功了。”   柏峻言微笑。   “让我猜猜,跟那个娱记有关?”慕皓天在人群里看到了初阳的身影,“是那个吧?刚才看见你们一起走进来。”      柏峻言点头。   “你把她吃掉了。”慕皓天笃定道,“此外,还有什么收获?”   柏峻言说得很玩味:“她还倒欠我二十万。”   慕皓天惊讶:“二十万?我第一次睡了殊晚,我只让她倒贴两千,你居然要二十万?”   太无耻了!      柏峻言勾着唇道:“而且,还有后续服务。”   慕皓天虚心讨教:“教教我怎么办到的。”   柏峻言缓缓道:“这世上有一种药,叫催-情-药。”   “你给她下药了?”      柏峻言露出不屑的目光:“那是下下之策,最蠢的办法,自己把后路截断。”看慕皓天脸色不好看,柏峻言问:“你不会用过这么蠢的办法吧?”   慕皓天不想回答:“继续说你的事,药是给谁吃?”   “当然我自己吃。”   “然后把一切错误归罪到药物上?”   “不,把一切错误归罪到她头上,因为,药是她下的。”      慕皓天露出疑惑的目光:“你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地给你下药?”   柏峻言高深莫测地笑:“你忘了上大学时我选修了一门课,商务心理学,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又去找了几本心理学的书看,某些心理战术非常实用。”   他用的那招,叫作心理干预。      安神药与催-情-药,一冷一暖,两个极端,恰似蓝红两种色彩,但柏峻言偏偏把安神药标记为热情的红色。而后,他带她去了南源市。   娱乐之都,是个非常适合办这种事的城市。   四处林立的酒吧,美轮美奂的娱乐会所,高档酒店,大型剧院……这座城市的奢华与开放全国闻名。新奇而陌生的地方,初阳坐的出租车是他安排的,电梯里的广告是他让人贴的,甚至门童身上穿的制服也是事先准备的……      这种安排,其实在前一天的C市已经开始,墙上的海报,发单员递过来的传单……   红色代表激情,代表欲望,在初阳路过的地方,反复暗示,多次进行颜色强化。   那天是真忙,所有人都像陀螺似的,飞速旋转。胡青只跟初阳说了一遍,用的微信语音,为什么是语音?为了不能一目了然。   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了事后有对证。      后来,初阳的手机被拿走,想再听一次都没有机会。回别墅的路上,她抱着薰衣草,蓝紫色花束,安神助眠。   不断的心理干预,反复的颜色强化,当然,谁都不能保证会成功,心理学家说,初阳犯错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   很不幸,初阳不属于那额外的三成。   她最终犯错了,并对此深深自责。/      “她要是不犯错呢?”慕皓天问。   “那我就抱着标书来中朗地产,找你喝个下午茶。”柏峻言无所谓道,中朗地产那天的确有个公开招标项目,网上有公告,招标金额近一亿,但与百川集团业务并不对口,“隔行如隔山,她不懂这些。”      “你太阴险了。”慕皓天对柏峻言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认真想了想,道:“结婚以前,我都不带我女朋友来找你。谁摊上你,谁倒霉。”/   柏峻言眼风一挑:“是她先招惹我的。”      婚礼即将开始时,初阳回到柏峻言身边,慕皓天已经离开,柏峻言悄悄问她:“收获如何?”   “还行吧。”初阳回答,新娘在娱乐圈的朋友不少,甚至,今天的婚礼司仪请的是知名主持人赖秋风,“王先亮是伴郎,待会儿我还能再拍几张。”   柏峻言点了点头。      “另外,我偷听到韩茂生跟人打电话,那头应该是郑秀儿,两人约好晚上去逛街。”具体逛哪条街初阳不得而知,“韩茂生说,晚上他开车送郑秀儿回去。”   初阳知道郑秀儿在东津市的住处,城北的“观澜山水”,不过,进出业主大多开车,所以初阳需要知道另一件事情:“韩茂生开的什么车?”      “我跟他不熟。”   “那待会儿我去停车场守株待兔。”   柏峻言还算有人情味:“我帮你问吧。”   初阳感激涕零,眼冒红心地看着柏峻言:“你真是个好人。”   柏峻言唇角微弯,笑得别有意味。   “还没拍到?”柏峻言问。   “他们还没回来。”初阳抬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应该快了。”      等待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何况两人隐藏在花丛中,地方有限,位置狭小。每次车道上出现白色汽车的影子,初阳就进入战斗状态,举起相机瞄准目标,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不再重要,她的眼里只有猎物。但随着车子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随即失望,又放下相机稍作休息。   古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过初阳的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一次又一次失望,但下一辆白色汽车驶入视线时,她又满血满状态复活。      直到两个小时后,车道上出现一辆白色保时捷,初阳举起相机,确认车牌号没错,镜头对准挡风玻璃,看见韩茂生和郑秀儿的身影,初阳连呼吸都忘记,咔咔地按快门,直至车子消失在小区内。   看来可以收工了,柏峻言道:“我让何左来接。”      初阳朝他挥手:“哦,你回去呗。”   柏峻言意外:“你不走?”   “我得等韩茂生把车子开出来。”   “如果他今晚不出来呢?”   “那我就发现了一条大新闻。”初阳喜滋滋道。      她小心地擦拭相机,抬头,忽然看见保安朝这边走过来。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显然发现了什么,距离只剩一两步,目标直指花丛。   来不及了,初阳可不希望相机被发现。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初阳搂住了柏峻言,一条腿缠在他腰上,对着柏峻言的唇吻过去。一手抚摸着柏峻言的侧颈,另一只手胡乱撕扯柏峻言的衬衫,缠绵亲热,细碎声音从喉中传出。      保安手持电棍,一把拨开花丛。   一男一女在草地上忘情拥吻,女的跨坐在男人身上,男人的衬衫被撕开大半……   保安的狗眼差点被闪瞎,世风日下啊!   场面尴尬,保安赶紧退后两步,摇头走开。      他们没好意思细看,初阳一直半侧着身子,相机被她和柏峻言的身体挡住。瞥见人走远,初阳长舒一口气。   身边有人阴测测说话:“你是起来,还是打算继续?”   初阳慌乱从他身上爬起。   柏峻言理了理衬衫:“你好像用我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初阳干笑,“再说相机里的东西卖了有你一半,我们应该彼此合作。”   “合作?”柏峻言指了指衬衫,扣子被初阳扯掉两颗,扣不上了。   初阳脸颊更烫。      何左把车子开来,瞧见初阳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而他的老板,衬衫扣子被扯掉两颗,胸前春光大泄。   坐上车,柏峻言递了瓶水给她,闲聊:“你以前也会被人发现吗?”   初阳点头。   柏峻言很好奇:“会被打吗?”      “我没有,不过,有同行被打过,有些明星脾气比较火爆嘛。”初阳一边喝水,一边道:“因为我是女的,别人还是会手下留情。其实明星动手的很少,只有极少数控制不好自己脾气的,要动手也是指使助理保镖之类。不过潜入会所之类的地方,保安就很讨厌了,我被砸过一次相机。”   初阳为此心疼了好多天。      “也能彼此理解,毕竟,我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初阳说,“保安被上头训了,他们对待敌人肯定不会客气,所以我以前会找你当挡箭牌。我可不想被他们抓起来,万一被打了,我又没投靠公司,连工伤都评不上。”   柏峻言继续问:“为什么不挂靠公司?”      “挂靠公司有好处,比如消息更多,有人做后盾,有底薪,但是公司的员工拿的是提成,或者拍到照后拿奖金,会比我直接卖给他们少很多钱。如果我个人资源比较多,经常能拍到东西,入驻公司就不划算。”      也不知柏峻言在不在听,初阳见他悄悄把隔音板升起来,车子里配备这东西,真让人浮想联翩啊!   “干吗升起来?我们又没说什么机密。”   柏峻言转过脸,嘴角噙着一抹欠扁的微笑:“因为,我把药放这里面了。”   他指了指初阳手上的矿泉水瓶。      初阳面色一僵。   口中还含了半口水,吞下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最终被呛了出来!咳咳——   初阳指着矿泉水瓶,难以置信道:“你放了?”/      柏峻言点头:“你不会以为我是专程给你送雨衣吧?”   “你挖了个坑在这里等我?”初阳面色发白。   柏峻言依旧是一副君子的模样,吐出来的话却无耻至极:“药是我让人特地从法国带回来的,听说起效只要八分钟。”   初阳肺都快被气炸:“这是在车上……”   还要来车震不成?/      柏峻言面不改色:“所以我把隔音板升起来了。”   “你,你……”初阳气结,“你怎么能这样?”   柏峻言吐了四个字:“出其不意。”   初阳凌乱。她怎么会遇上这种人?   “停车,我要下车。”初阳拍打着车门。      “这不好吧,”柏峻言略觉得为难,“我怕你下车了会很难看。”   衣冠禽兽!初阳要撕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上次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事先通知我就算了,竟然跟我搞这一手,你是男人吗……何左还在前排……”   初阳要哭了,她的人生从未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柏峻言妥协,拿起通讯器对何左道:“用最快的速度去江山苑。”   江山苑离此处不远,附近道路畅通,汽车很快就抵达柏峻言位于江山苑的小别墅,何左刚把车子停下,初阳就拉开门朝屋子跑去,可她没钥匙,站在门口使劲瞪柏峻言。   柏峻言过来替她开了门,初阳一溜烟进屋。那份急切,如同被火烧了屁股。   不知该怎么办,她钻进浴室,将房门反锁。      打发走何左,柏峻言慢条斯理地跟进来,敲了敲浴室门:“初阳——”   你滚!初阳在心底狠狠地问候他。   “我在二楼等你。”柏峻言说。   他果然走了,留下初阳在浴室里不知所措。   她心如擂鼓,浑身毛孔都在颤抖,不是药效发作,而是紧张。      想想又觉得矫情,她都答应他了,与其待会儿意识不清地去找他,还不如死个明白。初阳开门,上楼,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二楼,柏峻言坐在沙发上捧了个杯子在喝水,闲适淡然,见初阳进来,还问:“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初阳瞪他一眼。      柏峻言笑得十分欠扁:“不然一起看部电影?”   “有睡衣吗?”初阳想洗个澡,劳碌一天,加上待会儿要进行某项不可描述的运动,还是洗个澡,不然自己都嫌弃自己。   “没有女式的。”柏峻言说,指了指衣柜:“你看哪件合适就拿。”   初阳找出一套柏峻言的家居服,走向浴室。      别墅的浴室非常大,水流冲在身上,每个毛孔都得到放松。穿衣,吹头发,初阳抬手看了看时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那药真是八分钟生效?”出浴室后,初阳问柏峻言。   现在,半小时都过了。      柏峻言正经道:“大多数药,药效发作高峰点都在服药一个小时后。”   初阳表示怀疑:“你真下药了?”   柏峻言笑得高深莫测:“你猜?”   猜你妹!初阳快崩溃。   /   “谁让你今天又拿我当挡箭牌呢?”柏峻言耸了耸肩。   初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柏峻言风轻云淡道。   玩笑?初阳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决定直面惨淡的人生,他居然说是玩笑?   “那你哪天行动?”      “着什么急?”柏峻言漫不经心地笑,他走到衣柜前,随手拿了件浴袍,头也不回道:“也许明天,也许……”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心情吧。”   忽视初阳面色难看的脸,他拿着衣服进浴室,该洗洗睡了。   初阳肺都快气炸。   看心情?她成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谁来看她的心情?      初阳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刀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初阳仿佛能感受到颈后的冰冷寒意,全身毛孔颤栗。几次,她眼睁睁看着大刀落下,呼吸差点停止。   但最后,不过是虚惊一场。   到底哪天行刑?再这样下去,初阳不用等他下药,自己就会疯掉。   能不能给个痛快?可柏峻言说“看心情”。   初阳受够了这一切!      横竖都是死,她要死得有尊严,有气概。   心头有猛火在燃烧,初阳大步朝浴室走去,手放在门把上,本是试探性的拧动,但柏峻言没有把浴室门反锁,门锁被拧开。   初阳一把推开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轻响。   柏峻言站在花洒下,身上还有泡沫,满目震惊。   初阳挑衅地看着他。      “呃……”柏峻言犹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事?”   初阳大无畏地走过去,笑:“你确定今晚不想采取行动?”她伸出双手搭上柏峻言的腰际,抚摸,柔软的十指与他的肌肤相触。      柏峻言呼吸渐重,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舌尖凶猛地探进去,疯狂地亲吻。水从头顶浇下来,初阳眼睛睁不开,柏峻言的吻也如急雨,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猛虎被撩醒,柏峻言把她压在墙壁上,初阳动弹不得。   花洒里的水落在地上,淅淅沥沥,那声音一直响在身边,初阳忍不住了,也发出声音。      半夜,柏峻言给她吹头发,初阳整个身体都是软的,任凭他摆弄。回到卧室,他在被子里搂着她,忍不住去咬她的耳垂。初阳微微吃痛,睁开眼瞧他,卧室只开了小灯,柏峻言的眼睛深得如汪洋大海一般。      “你勾引我。”他在她耳边说,仿佛恨得牙痒痒,又带着无限宠溺。   “那又怎样?”初阳扯了扯嘴角,她才不想当砧板上的鱼肉,等着别人来宣判死刑。   “看来上次你是故意放错药。”柏峻言得出结论。   初阳张口结舌,这下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悲催   夜晚下起雨,翌日天明时,初阳拉开窗帘,外面天蓝得像水洗一般,树叶是新鲜的绿,翠得喜人。   好一个迷人的清晨。   本是周末,初阳其实不用起得这么早,不过昨晚的照片还没来得及处理,初阳从相机里拿过内存卡,开了柏峻言的电脑修图。      把照片处理完毕,卖出去,早餐也做好了,白碗瓷碟盛着清粥小菜。初阳一边吃,一边汇报战果:“昨天婚礼上的照片卖了两万八,晚上韩茂生送郑秀儿回家那些,卖了八千。”   五五分成,初阳说:“待会儿去银行,我把一万八转给你。”   柏峻言说:“转到公司账户。”   初阳埋头喝粥,不动声色,还以为他会说不要了。   真是公私分明啊!      “今天周末,没什么事,你可以在江山苑转转。”柏峻言说,“好像有几个艺人住在这里。”   九月初秋,不复夏季的溽热,是散步的好天气。柏峻言也出了门,有他在旁边,初阳无畏起来,手上提着相机,江山苑环境极好,园林是整体设计的,红花绿树相适宜,初阳不时拍几张花草照,又跑回来,跟柏峻言并肩前行。   远远看去,好一对有雅兴的璧人。      实际上,初阳的心思还在跑新闻上。   “这里谁住?”初阳指着右侧的别墅问。   “广德贸易的老板,刘总。”   初阳顿时没了兴趣。继续往前走,远远地看见一栋红顶别墅,她突然驻足:“不然,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      “前面是卢凯家。”初阳几个月前来过,不过是瞅了几眼,被他家的狗追着跑。待会儿不会又碰上吧?初阳拍照的心情顿时没了:“他养了狗。”   想起那凶猛强悍的比特犬,初阳仍心有余悸。   柏峻言:“狗已经被送走。”   “你确定?”   “确定,卢凯把狗送走之后跟我说了一声。”      初阳不懂:“你跟他很熟?”   “不熟。”柏峻言说。   “那他干吗要跟你说?”   “我让他换个地方养。”   初阳更不懂了:“为什么?”   柏峻言:“我不喜欢。”   理由很强大,总裁很霸道。   不过初阳暗爽,这才对嘛,大型烈犬好吓人。      二人继续散步,小区很大,物业人员比小区住户还多,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明星的身影。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回到柏峻言的别墅,正好何左来了,他开了一辆蓝色玛莎拉蒂,异常漂亮。   “喜欢吗?”柏峻言示意车子。   初阳猛点头,那拉风的造型,开在路上回头率极高。   “给你的。”柏峻言说。      不就睡了两次吗?这也太……太太太客气了。   虽然很想要,可初阳是有节操的,她不接受包养。   必须义正言辞地拒绝!什么样的措辞才显得气概十足?初阳正在想,柏峻言又开口了:“给你买菜的。”   “买菜?”   “这边离超市很远,步行太浪费时间。”柏峻言说。   初阳哑口,她是助理,厨工,打杂小妹,现在还兼职陪-睡。   /   “我帮你办一张门禁卡,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在小区碰碰运气。”柏峻言把车钥匙递给她,“现在就可以去了。”   初阳接过钥匙,好悲催的命运。      不过豪车开起来就是爽,和林居然的那辆大众朗逸驾驶感觉完全不同,而且有车会方便很多,江山苑距离她的住处太远,不用担心电动车电量不足半路瘫痪了。   初阳不打算住在江山苑,她才没有跟柏峻言同居,好不好?不过,住在江山苑的明星有好几个,傍晚是最佳散步时间,她肯定要在这边碰运气。   柏峻言倒没有异议,晚饭时看了看日程表,下周又要飞C市,他头也不抬地提醒初阳:“记得收拾东西,一起去。”      因为和九和传媒已经成为合作伙伴,这次柏峻言一行人直接住在了九和酒店,拎着行李去拿房卡,初阳囧了囧,她没有单独的房间,而是和柏峻言住一间。   上楼,初阳看着屋中仅有的一张大床尴尬,转向柏峻言:“你让人订的一间?”   四天行程,都要住一起,感觉怪怪的。      柏峻言笑得别有意味:“药故意下了,人也勾引了,睡也睡过了,我想现在没必要不好意思。”   初阳冤枉,放药的事她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事,估计谁看都是初阳的错,初阳这样的女子,人群中一抓一大把,而柏峻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貌似他更吃亏一些。   初阳已经懒得辩解。      她抓了抓头发,斟酌措辞:“还是分开住吧,我怕打扰你。”   “已经打扰过了。”柏峻言说,“我倒不是专程让人订的一间,房间是九和传媒友情提供,之前你休息了一周,没有把你算在内。”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初阳没有对他进行了发扑,柏峻言的C市之行的确不会带上她,九和传媒搞影视,旗下艺人多,初阳来了这里,收获定不会差——那二十万的扣款,柏峻言可没打算让她太快还完。      柏峻言不会真傻到真给初阳下药,他会一直逼她,初阳被逼急,总会主动出击。不过初阳一旦反扑,就坐实了故意勾引的罪名。   现在既然初阳反扑了,柏峻言不介意大方一下。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原因,只说:“本来你这个助理,贡献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还叫我来?”   “你不是还有扣款没还清吗?”柏峻言说,“下午,我会去九和传媒办公楼。”   初阳激动:“我继续去拍龙易?”      柏峻言眸光不善:“你对九和的认识仅限于龙易?”   “不,不,我对这家公司略知一二。”   九和旗下有一家艺人经纪公司,拥有多名一线巨星,二三线演员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公司安保密不透风,带红外线的围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的保安,狗仔混进去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初阳琢磨着柏峻言的意思:“你会带我进去?”   “不能拍室内照,太惹眼。”柏峻言提醒她,“你可以躲在车内拍,希望你运气不错。”      下午,初阳搭了柏峻言的车进入九和办公区域,柏峻言上楼去谈事,初阳等在车内,车子停放的位置还不错,距离写字楼正门不远,初阳手持相机,镜头对准出入写字楼的人群。   不过,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等了一个半小时,初阳只看见两个名气很小的艺人,媒体通常不愿意在这样的艺人身上浪费版面。   看看时间,柏峻言可能快结束了。初阳可不想空手而归,给柏峻言发短信:“我什么都没拍到。”   几分钟后,那头回复:“别急。”      五点,柏峻言从写字楼出来了,龙易送他出门,并肩而行。二人走出大门,龙易道:“今晚你约了启宏的人,我虽然跟他们很熟,但你们既然有公事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柏总还要在C市待几天,哪天吃饭都行,时间你挑,地点我选。”   柏峻言微笑:“后天晚上怎么样?”   “好。”龙易道。      初阳不知两人在聊什么,镜头透过窗户缝瞄准龙易,她快速按快门,又见一辆保姆车在写字楼前停下,出来一位年轻女子,长裙飘逸,初阳兴奋,这位是龙易的女友柳絮。   柳絮见龙易在门口,脚步轻快地跑过去:“特地来接我?”   龙易揽过她的腰,轻佻地笑:“你觉得呢?”   柳絮:“我觉得……你通常没这么热情。”      龙易点头,转向柏峻言:“如果你再加一点钱的话,我可以把我当超模的妹妹也叫过来,她呆在C市的时间不多。”   柏峻言微笑:“你所说的‘一点钱’恐怕不是小数目。”   “对柏总而言,真的只是小数目。”   “谢谢龙总的帮忙,下次吧。”柏峻言说,“毕竟一次吃得太多,容易撑着。”      龙易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赞同。还说:“作为合伙人,我免费送你一条忠告,千万不要对女人太好。我就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柳絮以前对我百般讨好言听计从,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我开口,她立马可以抛下所有事飞奔到我身边。现在嘛……”龙易摇了摇头,“她就得瑟了,我叫她干点什么事,她还跟我讲条件,这叫什么来着?”   “恃宠而骄。”柏峻言应答。   “对,”龙易觉得这词太贴切,转头看柳絮:“你现在是不是有恃无恐?”      “没有啊,”柳絮摊手,“我全靠董事长你照顾,个人觉得,为了公司有更多利益,你可以在我身上多投点钱……”   龙易扭过头对柏峻言说:“看见了吗?现在就是这种态度。”他诚挚地规劝柏峻言,“所以,千万别太好。”   柏峻言轻笑出声。      二人朝前走,距离汽车不远时,柏峻言停步:“龙总不用送了,我的车就在那里。”   “好,后天一起吃饭。”   ……/   何左已经来到汽车旁,初阳收了相机,正襟危坐,待柏峻言上来,她兴奋地跟他分享成果:“我拍了好多照片,龙易跟他女朋友好亲密,看来两人感情不错哦!到时候选几张角度不错的卖出去,价钱应该不会低。不过柳絮目前只能算准一线,她跟龙易恋情也早就曝光,新闻有看头,却没爆点,还清公司的账还早着呐。”      柏峻言饶有兴趣地问:“那哪类照片最值钱?”   “爆炸性的,能让人议论好几天的,比如当红明星恋情曝光,得平时看不出来苗头的那种。当然,最值钱的是出轨,劈腿,嫖-娼,吸毒……我当初拍到周建白劈腿,照片卖了二十多万,因为周建白和她未婚妻都是圈内红人,婚期在即,婚纱照放了出来,连酒店都订好,两人成天在媒体前秀恩爱,四处合体捞金,谁能料到周建白背后劈腿?消息出来后刷了好多天头条……如果再曝一条类似的新闻,我还清公司欠款就快了。”   柏峻言默默记下,嗯,这类新闻就不带初阳去拍了。 大咖   看初阳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柏峻言拍了拍她的肩:“大新闻可遇不可求,拍点小新闻也不错。”   初阳道:“小新闻也不是每天都能拍到。”   柏峻言递给她一张卡,“我给你制造的机会够多了。”   初阳看了看卡,欢欣雀跃:“你太棒了!”      柏峻言递过来的,是一张九和影城通行卡。九和传媒有自己的影视拍摄基地,即九和影城,不少剧组在此拍戏,有了通行卡,初阳就能在影城自由出入。   翌日,初阳早早就去了九和影城。   影城工作人员多,也有记者出入,大多数演员不怎么排斥记者,看见相机镜头对着自己,说不定还会摆个POSE,露个笑脸。初阳就拍到两个三线演员的照片,对方赶着进组,笑一笑就匆匆离开。   /   初阳在影城游走,剧组正在进行拍摄的地方通常会清场,外围有保安值守,走到仿古建筑区,就看到不少保安守在外面,这种地方,不会让外面的记者进去,初阳正打算离开,看见一辆保姆车开过来。   大咖来了。      保姆车停在前方,保镖下来了,助理下来了,经纪人也下来了,但大咖迟迟不下车。剧组工作人员抱了红地毯小跑过来,将地毯铺好,恭谨地在旁候着,大咖才缓缓下车。   好大牌!   初阳看清对方的脸,原来是当红花旦戴林丽,她人长得靓,演技又好,这两年迅速崛起,红透半边天,怪不得剧组这么宝贝她。      戴林丽脚步刚踏上地毯,蹙眉,剧组之前找不到东西垫道具,顺手拿地毯来垫,把地毯搞得脏兮兮,戴林丽脸一甩,又回到车里去了。   “戴小姐,怎么了?”   “整个剧组都等着你呐!”   最后导演亲自来道歉,道具组负责人是个女性,脱了自己的外套垫在地毯上,戴林丽才姗姗下车。      初阳躲在一旁,相机开了摄影功能,这派头也忒大了!几步路居然还要红地毯。   “你拍什么拍?”戴林丽发现了初阳。   她身后的保镖助理几步跑过来,把初阳抓过来,劈手夺过相机,初阳赶紧道:“我是新迅的记者……”      “跟苍蝇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戴林丽厌恶道,从助理手中拿过相机,作势要砸,初阳赶紧阻拦:“别,别,我把内存卡给你。”戴林丽眼神轻佻地看她,而后“砰”地一声,相机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初阳整个人都傻眼,随即愠怒:“你凭什么砸我相机?这里是公众场合……”   几个人厮打在一起。      柏峻言以为初阳会在影城呆一整天——早上初阳回门时,她打包了不少西点。所以傍晚柏峻言回到房间发现屋里有个人,委实有点意外。   初阳额头处有淤青,头发乱乱的,正在洗漱池清理。   “你被打了?”柏峻言问。   “被打了是小事,相机被砸了。”初阳闷闷道。/   “谁干的?”   “戴林丽。”      初阳三两句解释,这事她着实吃亏,要是偷拍的是隐私也就罢了,明明是大庭广众,影城里到处都是扛着相机的记者,还有喜欢自拍的群众演员,初阳态度良好,愿意主动交出内存卡,戴林丽却不依不饶。   相机啊,那是她的命根子。      柏峻言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道:“收益既然是五五分成,那损失我承担一半。去买个新相机吧,一半算我的。”   初阳嘟囔着问:“我能买个贵点的吗?”   “只要你付得起。”   初阳出门时满血复活,因为柏峻言愿意付一半钱,她终于能买梦寐以求的最新款相机,更高像素,光学防抖,女人的购物欲得到满足,加上初阳又是个相机狂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早上,初阳在酒店餐厅打包西点,打算今天继续混迹影城,柏峻言制止她:“别打包了,今天有人给你发盒饭。”   “谁发?”   “剧组发。”   “哪个剧组?”   “《花冷烟》剧组。”   就是昨天与初阳发生冲突的那个剧组,戴林丽演女一号。柏峻言徐徐道:“昨天你不是说心有不甘吗?戴林丽摔了你的相机,你连她衣角都没碰到,现在,我满足你的心愿。”      他递过来一张演员通行证,在九和影城当群众演员的,首先就得去公会办理这样的证,柏峻言说:“给你约了戏。”   初阳犹豫,她要潜入剧组,趁戴林丽不备上演泼妇十八抓吗?大概自己又会被打一顿。   但不报此仇,又心有不甘。   “我昨天才跟他们产生了冲突,他们会让我进组吗?”      “你以为你是戴林丽,认识你的人遍布全国吗?”柏峻言似乎知道她顾虑,“去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惹了更大的麻烦,我来解决后面的事。”   “真的?”   柏峻言点头。      有后盾,初阳胆子就大了,一把抓过演员通行证。她匆匆赶去群众演员集合地点,群头点名完毕,剧组来了车将人带走,进组化妆,等换上戏服化完妆,初阳出现在拍摄现场时,别说是只跟她打过照面的导演助理等人,就是初阳都快不认识自己。   《花冷烟》是一部古装戏,初阳扮演灭门惨案中的丫环,有一个台词——“啊”,是临死前的惨叫。      上午拍这幕戏,戴林丽没有出现,她是主演,有单独的化妆间,单独的休息室,初阳连面都见不着;至于想偷拍点什么,剧组管得紧,在场地内刚把手机拿出来,就有人喊你把手机装好。   下午还有一场戏,据说戴林丽会上,身为女主角的她来到屠杀现场,初阳演趴在地上的死尸,充当人肉背景。      中午发了盒饭,饭后,初阳和其他群演等待导演召唤。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演,等待无休止,这一点,做群演跟做狗仔一样。   他们在场地外,可以玩手机,初阳收到柏峻言信息:“院门外两点钟方向,看见一辆黑色汽车了吗?我在这里。”   百米之外停着一辆商务车,初阳赶紧跑过去。      “剧组的盒饭还凑合。”初阳站在汽车旁跟他报告。   柏峻言端坐在后座上:“不然,你就在影城好好混。”   “对,说不定哪天就红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直奔好莱坞,将戴林丽踩在脚下。”初阳顺着他的话说,“多么好的报复手段。”   柏峻言:“听起来还不错。”      切!初阳才没兴趣。其实,她没多少报复的心思,狗仔嘛,其实挺不受待见的,初阳昨天也是随口唠叨几句,今天来剧组,本是希望能够偷拍几张照片,既然拍不到,初阳想撤退了,她跟柏峻言商量:“要不我回去吧?”   柏峻言没有让她上车的意思:“不行。”      “我真不想报复她,做人嘛,就要看开点,既然选择了当明星,就得放弃隐私随时提防着被狗仔偷拍;选择了当狗仔,就要有会被打击报复的心理准备;你也一样,选择了自己做生意,那就得经常去应付饭局,说不定就喝出一个酒精肝出来。所以,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初阳真想回去了,“让我上车。”/   柏峻言拒绝:“你如果不去,我怎么方便报复她呢?”      初阳来了兴趣:“你会帮我?”   “好歹你也算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初阳全身起鸡皮疙瘩,犹犹豫豫地问:“我真要继续去当群演?”      柏峻言点头:“逮着机会揍她就行了。”   初阳心有顾忌:“我怕会被打。”   “我另有安排。”   “真的?”初阳也琢磨着他不会让她来送死。   柏峻言抬起手:“看见那个群演了吗?正在走路的那个。”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名丫环打扮的演员朝群演堆里走,初阳问:“怎么了?”   “去讨好她,称赞她,如果有可能,让戴林丽听到你把她夸上天。”   “为什么?”   “你若动手,最好师出有名。”柏峻言说。   初阳立即会意,戴林丽心胸狭窄,听到某些话必然不爽,如果戴林丽还击,初阳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揍她!      似乎可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初阳琢磨着一阵,对柏峻言意味深长道:“我觉得你完全驾驭不了霸道总裁范儿!”   柏峻言盯着她。   初阳直言:“你既然要帮我报复她,为什么又要我动手?”   柏峻言:“那样似乎更有趣一些。”      初阳狐疑:“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你也知道,我是个好人。”柏峻言说,“好人不喜欢看笑话。”   总有一种前面有坑的感觉,初阳扒住车门:“带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   “我真的想离开。”   “不行。”      他如此坚持,初阳试着问:“你想看笑话也行,如果我今天再被打了,那欠公司的钱可不可以不用还了?”   柏峻言点头:“可以。”   初阳立即精神抖擞,握拳,二十万,她今天就能搞定。    旁边走过,你肯定可以上镜头。看来导演看好你哦,将来你成了一线演员,记得提携我。”   小群演娇羞:“我成不了一线演员……”      “你肯定可以。”初阳道,“你看看你这胸,你这腿,戴林丽哪里比得上你?”初阳可没睁着眼睛说瞎话,小群演的自身条件很不错,身材窈窕,□□,凭着这条件,小群演应该能找个金主,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接戏方便,“美女,你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红,比戴林丽更红。”   小群演被逗得很开心,咯咯地笑。   戴林丽听到二人谈话,凌厉地回瞪一眼。   /   初阳当没看见:“美女,演死尸只是暂时的,加油,等你红了,说不定戴林丽都会给你当配角。”   小群演斗志昂扬:“嗯,加油。”   戴林丽脸色不悦,导演开口:“躺好,马上开演了。”   躺好,调整位置,助理导演跑到小群演身边,叮嘱:“美女,这戏很好演,就一个关键点——不要动,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动,全身都不能动。”      小群演虚心点头。   助理导演:“我跟导演说过,他答应给你镜头。”   小群演脸上笑得跟花似的:“谢谢胡导演。”   “跟我客气什么?你高兴就好。”      初阳眉头微蹙,助理导演是不是想潜人家?等人走开,初阳忙提醒小群演:“你别被骗了,你条件好,眼光得放高点。”要找金主也得找个大点的,助理导演说白了就一打杂的,帮不了多少忙,初阳对小群演道:“跟助理导演保持点距离,他不能帮你走上大红大紫的道路,娱乐圈的男人最坏,对谁都得留个心眼。你要相信自己,你能找到更有实力的靠山……”初阳说着抬头,发现戴林丽似乎在侧耳倾听。      试机,然后拍远景。戴林丽脾气虽不好,但演技是真不错,几乎是一条过,继续拍中景……这场戏讲的是女主角跟着大反派回到屠杀地点,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如今亲人全被杀光。女主角本该异常悲愤,甚至哭天抢地,但她的身份是个秘密,她不能展现出自己的痛苦,必须继续潜伏在大反派身边。      这出戏非常考验演技,女主角内心是悲痛的,却不能显山露水,她走在大反派身侧,甚至要辱骂这些人死得活该,恭维大反派,讨好大反派。复杂的心理活动,全靠演技来撑。   戴林丽饰演的女一号缓步从尸体旁走过,眼神悲痛,却隐忍。大反派微微捂着口鼻,说:“这帮人,自己作孽也就罢了,现在连稚童都赔上了性命。”      戴林丽本该瞟一眼地上死尸,说:“跟娘娘作对,死有余辜。”但她改了改戏,她从死尸旁走过,视若无物地踩上小群演的手,面色狠戾:“跟娘娘作对,死有余辜。”她一步踏过,厌恶地将那只手踢开,高贵,狠戾,悲愤,统统用她的肢体语言表达。   初阳暗骂,戴林丽情商并不低,她公报私仇,居然踩小群演手。/      “你什么意思?”初阳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戏明明不是这样子,你干吗踩她?”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夸了小群演吧!让小群演惹祸上身,初阳本犹豫着要不要动手,但现在不光是为了自己,她惹的事绝不会逃避责任。旧仇新恨,初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戴林丽扑过去,劈头盖脸一番打,如柏峻言叮嘱的那样,快准狠,戴林丽头顶发饰都被初阳打掉,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但很快,初阳就被剧组的人拉开。      戴林丽脸上几道红印,气得不轻:“你……你……”她示意两名助理,“揍她。”   初阳挑衅地看她,来呀,只要你敢动我,我二十万就到手了。   戴林丽的助理撸起袖子朝初阳走过来,小群演还算仗义,跳起来挡在初阳面前:“别动手。”助理导演八成看上小群演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拼死挡住戴林丽的人。      导演也过来拦在中间,喝道:“搞什么?”   戴林丽怒道:“你没看见吗?哪里来的群众演员,居然动手!”   初阳道:“是你随便乱改戏,欺负我们是群演吗?”   导演居然站在初阳这边,质问戴林丽:“你干吗擅自改戏?”   初阳愣了一下,柏峻言是不是把导演搞定了?      戴林丽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导演:“我哪里改戏?这是我对角色的理解。”   她是看不惯小群演——想某天踩在她头上,做梦吧?戴林丽心头不爽,她不可能打骂群演,很掉范的。顺便改了一点点戏,公报私仇,不过这点动作加得毫无问题,充分地表达了女主角的悲愤,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导演都被她的演技折服,忘了提前喊咔。戴林丽几乎是命令导演:“叫你的人揍他们!”      “胡闹!”导演板着脸训。   “我胡闹?”戴林丽火冒三丈,“你根本就不懂戏!这几年都拿不出好作品,要不是我跟投资人有点交情,才不会跟你合作。”   她几乎被气死,剧组居然胳膊肘朝外拐,任凭她被群演欺负?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戴林丽对导演下最后通牒:“你让开,把这几个人带到后面去。”      导演立场坚定,坚决不让:“戴林丽,你别太嚣张了。”   “好!”戴林丽恨得咬牙切齿,威胁道:“那你另请高明。”   剧组人多,都听从导演安排,这里讨不到便宜,戴林丽指着初阳:“等着,跟我玩,我玩死你。”她直视导演:“还有你,走着瞧。”      戴林丽抬腿就走,她是一线大腕,收视率的保证,谁不把她哄着?导演为了个群演跟她叫板。   这部戏亏死,看他怎么跟出品方交待!   戴林丽气呼呼地出剧组。   导演没有去追,板着脸。      助理导演转身看小群演,殷切询问:“美女,你没事吧?”   小群演摇头。   导演也走过来,对小群演道:“你别往心里去,戴林丽红得太快,心高气傲,现在的年轻演员啊,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素质太低了。”      他们都在安慰小群演,初阳趁着现场太乱,悄悄溜走,戴林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初阳的群演登记证上的名字是假的,脚底抹油,天下大吉。   不给柏峻言添麻烦了,也方便她以后混迹娱乐圈,初阳在偏僻处脱了戏服,溜出剧组。      柏峻言的车还停在影城,初阳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在他身边坐下:“你是不是买通了导演?”   柏峻言开了笔记本在查看邮件,头也不抬:“没有。”   那导演怎么会站在她这边?初阳不信:“真没有?”   柏峻言言简意赅回答:“费事,又费钱。”   “你不是说你另有安排吗?”      “我买通了两个群演,一个中年大婶,一个壮实男人,让他们在发生冲突时尽量护着你。”柏峻言说得漫不经心。   初阳想起,似乎有群演过来拦着戴林丽的人。   柏峻言说:“这个比较简单,五百块钱就能搞定。”      五百块钱?这就是他的全部投入?初阳汗死,还以为他搞了多大动作。   堂堂大BOSS,半点霸道总裁的风范都没有。   柏峻言补充:“这笔钱从你工资里扣。”   初阳彻底无语。      不过初阳心情还算不错,想想戴林丽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初阳几乎被爽到,兴致高昂道:“导演估计早就看不惯戴林丽了,不但不帮她,还当着那么多人训斥她。”   不然,初阳今天可能会被揍得很惨。   柏峻言一边回复邮件,一边问:“她做了什么?”      初阳如实回答:“戴林丽肚量小,大概是嫉恨别人比她身材好,私自改戏公报私仇,导演看不惯,不肯帮她,还骂了她两句。”初阳想不明白:“戴林丽是收视保证,现在罢演了,不知道剧组要怎么搞。”   剧组搭建场地什么的,已经投资太多,难道等着亏钱?      柏峻言重复问:“她做了什么?”   “拍戏时,她擅自改走位,踩了小群演的手。”   柏峻言终于抬眼:“踩了谁?”   “就那个身材很棒的,你叫我去讨好的那个。”   “戴林丽真踩了?”      初阳点头:“是的。”   柏峻言:“哦,那她完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初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柏峻言不急不缓地收了电脑,他准备离开影城:“何左,开车。”      初阳开口问:“你刚才说戴林丽完了?”   柏峻言点头:“嗯。”   “为什么?”   “那位群演是中朗地产老板慕皓天的女朋友。”柏峻言顿了一下,“慕皓天为人比较强势。”      初阳傻眼,她之前就觉得小群演身材那么赞,肯定能傍上金主。   还是个强势的金主。   初阳脑补,强势金主一听说女朋友受了委屈,打击恐吓愤而操刀……反正没什么好事。   一想到戴林丽担惊受怕的样子,初阳暗爽。      她看了看身边的柏峻言,他仍旧是脸色淡淡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可事实上,他似乎算计了什么,初阳问:“你知道那位群演的身份,所以你让我去讨好她?”   “你讨好她,到时候出了麻烦她会帮你,至少能保证你不被揍。如果戴林丽敢对她动手,那戴林丽就惹上□□烦了。”为了保险,柏峻言还多花了五百块钱买通群演,“只是没想到,戴林丽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会直接欺负她。”      如果是普通群演,只能吃哑巴亏。但这名群演不是,戴林丽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阴险!初阳膜拜得五体投地:“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借刀杀人?”   柏峻言面色自然:“我通常不自己动手。”   “所以你是让我去挑事?”      “我是让你去满足自己的心愿,只要你动作够快,一定能揍到戴林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然后全身而退。”柏峻言嘴角噙着一抹轻俏微笑,“其他的嘛,看戴林丽的嚣张程度。”   她越嚣张,后果就越严重。/   初阳仰视柏峻言,好高大伟岸的形象。      柏峻言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听那头的人说事情,挂了电话,他问初阳:“你动手时,把戴林丽的头饰打掉了?”   “对呀。”   “她的头饰是剧组特地定做的,价值十万。”   初阳脸色一白:“十万?”   剧组不都是用义乌小商品吗?      “听说戴林丽不愿意戴廉价饰品。剧组已经向群头打听你的消息,你看怎么办?”   初阳一脸错愕,她能想到怎么办?   “不然我让公司先把钱垫上?省得他们把事情闹大,追查出你狗仔的身份,发一条新闻你就出名了。”   “那,谢谢。”初阳讷讷道。   柏峻言说:“你欠公司的账就多了十万。”      初阳有点消化不良:“不能算了吗?你叫我去的。”   “我没叫你把她头饰砸了。”   “我怎么知道那东西那么贵?你能想到吗?”   柏峻言怎么会不知道那头饰价值十万?剧组的情况,他摸得一清二楚,不然也不可能让初阳去冒险。他特意叮嘱她动手时要快准狠,那价值十万的头饰戴在戴林丽头上,初阳动手时若真是快准狠,八成会掉落。      他沉吟片刻,道:“这事的确不能只怪你,责任五五开,没意见了吧?你昨晚还买了一个好贵的相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初阳低低地道谢:“好吧,那谢谢你。”   初阳颓丧,她不但没销掉那二十万的债务,现在又多了五万。哦不,是五万零五百,请群演帮忙的钱她得自己出,她弱弱地向柏峻言申请:“我觉得那五百也应该五五开?”      “行。”柏峻言难得大方一次,他微笑地看着初阳:“不过我帮你报复了戴林丽,你难道不考虑回报一下我?”   回报?初阳脊背一紧,她装作听不懂:“不然,我请你吃个饭?”   柏峻言挺好说话,点了点头:“好,你查一下C市的当地美食,订个位置我们待会儿过去。”   “今晚吗?”初阳疑心他忘了晚上的安排,“你约了和龙易的饭局,七点,就在九和酒店。”   柏峻言的日程表上是这样写的。      柏峻言道:“我觉得他今晚有可能改变计划。”   初阳唯恐天下不乱道:“这么不给你面子?”   “可以理解。”柏峻言不甚在意道,“毕竟被欺负的是他妹妹,他不能袖手旁观。”   “他妹妹?”   “就是今天那个群演。”      初阳目瞪口呆,怪不得导演倒戈倒得干脆利落,坚决不帮戴林丽。   戴林丽这回玩大了,搞不好会被封杀。   柏峻言好狠!他了解剧组动向,把一切都算计好,阴险又毒辣。   谁说他没有霸道总裁范儿?    电影   “不对啊,”初阳想起来,“据我所知,龙易的妹妹今年年初成功登上维密的舞台,一鸣惊人,如今已是超模,何必来影城跑龙套?难道……她准备进军演艺界,从群演开始慢慢琢磨演技,一步一步登上巨星的高峰。”   好敬业的妹子!龙易完全有实力让她演女主角。      “不是,”柏峻言说,“她不是去磨练演技,是去玩。”   慕皓天总喜欢在柏峻言面前谈论他的女朋友,滔滔不绝得意洋洋,柏峻言对龙易这个妹妹略知一二,据说龙易这个妹妹完全缺了演戏那根筋,被剧组狠狠嫌弃过。但她觉得演戏很有意思,为人又容易知足,演个路人甲就开心,有龙易作靠山,找个剧组供她玩还不容易?      “每个人都有兴趣爱好,她的兴趣之一就是去演路人甲,为人低调,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进剧组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怪不得,初阳想起,小群演一直强调演路人甲很好玩。   “龙易肯定会对付戴林丽。”柏峻言提醒初阳,“如果有人问起此事,你就说你混进剧组是为了偷拍照片,不要多说,省得龙易不满。”      龙易果然推了晚上的饭局,说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希望改日再约。初阳从网上搜了搜C市美食攻略,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消费不高,她请得起。   柏峻言不是太挑剔的人,一切由初阳定。   餐厅位于购物城,初阳和柏峻言去得早,坐在靠窗的位置。虽然今天又多了五万零二百五十元的负债,但是一想到戴林丽的损失,五千万都不止,初阳忍不住偷乐。/      餐厅生意很好,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初阳庆幸柏峻言是个低调的人,如果换成龙易或王先亮这样的公众人物,估计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吃饭——会被狗仔跟踪,还会被粉丝当成珍稀动物围观。   想想那场景,初阳觉得后怕。   晚饭吃得其乐融融,餐厅在搞活动,结账时送了两张电影票兑换券。初阳拿着兑换券有点苦恼:“是楼上电影院的,不是全国通兑劵。”   可她过两天就离开C市。      柏峻言说:“那就去看,反正时间还早。”   不看就浪费了。初阳和柏峻言一起上楼,排队,购票,选了一部好莱坞动作喜剧片,四十分钟后开场。   柏峻言有电话打进来,电影院太吵,他握着手机去了安全通道。初阳在影院门口坐着无聊,不远处是电玩厅,门口一排夹娃娃机,初阳走过去,拿钱换币,开始夹娃娃。      瞄准,按下按钮,初阳紧盯着三脚夹子落下,但夹子摇摇晃晃,最终无功而返。   初阳继续尝试。   柏峻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初阳叹气:“我夹不上来。”   “我也没玩过这个。”柏峻言说。   “不然你试试?”      柏峻言从初阳手里拿过两个币塞进机器,他摇晃摇杆,看夹子落下,但夹子一松,什么都没夹起来。   柏峻言问:“这是不是有技巧?”   “不清楚。”   “你可以在网上搜一下。”   初阳立即拿出手机,浏览网页:“……有了,有了,你看这里……”      两个人凑在夹娃娃机前,继续奋战。   “玩五局送一局,我们要不要多投点币?”   “投吧。”   初阳一股脑塞了十个币进去。      两人密切合作。柏峻言沉着冷静,动作稳,初阳让他动手。   “你看看位置对不对?”   “左边一点,太靠前了。”   “可以了吗?”   “好像可以吧。”   按下按钮,失败,叹气,继续。      每次夹子夹住目标后,初阳的心变得激动而紧张,看着夹子将娃娃摇摇晃晃夹起,她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千万别掉,坚持住,坚持住……”   夹子越升越高,晃到出口区,娃娃落在出口处。      “啊——夹到了……”初阳激动得跳了起来,拽住柏峻言的胳膊又跳又叫:“你好棒——”   其实公仔娃娃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成功着实让人有成就感。/   柏峻言眼中有笑意:“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那我们继续。”      到电影即将开场时,两人夹到了两个公仔,初阳拿着战利品,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二人进入影厅,荧幕上开始放映广告,初阳想起:“我们忘了买爆米花和水。”   只记着夹公仔了。   她立即起身,柏峻言制止道:“我去吧。”      初阳:“我要吃奶油味的。”   “好。”   “我还要喝可乐。”   “还有吗?”/   “没了。”   柏峻言出去买东西,回来时电影已经开始放映,厅里光线极暗,初阳怕他找不到位置,探着身子朝他招手。      他买了最大份的爆米花,很大的一桶,初阳接过来:“我抱着,你要吃直接拿。”   初阳把爆米花放在腿上,不时往嘴里塞,热情地招呼柏峻言:“你也吃点啊。”   电影很好看,剧情引人入胜,打斗场面精彩,不时又有笑料爆出,初阳的目光胶着在荧幕上,手上机械地去抓爆米花,忽然触到柏峻言的手掌。   看初阳嘴巴不停,爆米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柏峻言决定试试。   两只手在爆米花桶中相遇。      他的手掌温热细润,初阳脱口而出:“要不要我喂你?”   柏峻言略顿了一下,道:“好。”   光线太暗,初阳没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线,只听出他声音愉悦。初阳打击他:“美得你。”   初阳抓一把爆米花,塞自己嘴里。   大概是之前一起夹娃娃,两人仿佛有了战斗感情,初阳毫无顾忌。      电影散场时,初阳急着去洗手间,柏峻言拿过她抱着的公仔:“我帮你拿。”初阳从洗手间出来,就见柏峻言在影院门口等她,长身玉立,他今天穿的是休闲服,手上拿着几个可爱公仔,旁边,站着好几个和他一样的人,手上或拿着饮料,或拎着女式小包,在等待女朋友的归来。   初阳朝他走过去,拿过公仔,柏峻言打趣道:“我不会抢你的。”   “这可是战利品,我得亲自拿着。”      柏峻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该回去了。”   “嗯。”   乘坐扶手电梯下楼,初阳后知后觉发现,柏峻言的手竟然搭在自己肩上。而她,完全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搂着自己的。   大概是今晚玩得太开心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情侣,两人贴得很近,男人的手搭在女友的肩上,动作和柏峻言一模一样。而他的女友,手上抱着个泰迪熊,絮絮地说着什么。   初阳和柏峻言,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夹娃娃……他们做着情侣之间的事,打闹,玩笑,亲密无间。   可他们明明不是。      初阳困惑,她和柏峻言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像朋友,上下属也不对……   好奇怪的关系。      回到酒店,洗澡,关灯,睡觉,初阳睡意并不浓,柏峻言大抵也如是,和初阳聊天:“今天开心吗?”   “还不错。”初阳说。   “我也觉得不错。”柏峻言说,“不过,还欠了一点。”   他翻身俯在初阳身上,嘴唇落在初阳耳垂处,厮磨辗转,酥酥-痒痒的感觉,初阳浑身都脱力,听到他在耳边低低道:“抱紧我。”初阳像是中了蛊似的,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柏峻言吻住她,唇齿纠缠,耳边像有九月的风穿过树林,枝枝叶叶摇颤不息。 撞车   回到东津市是周五下午,旅途虽不算疲惫,但初阳倍加想念自己的小窝。看了看柏峻言的日程表,他晚上有饭局,初阳准备回家。车子还没开出江山苑,她接到林居然的电话:“晚上有没有安排?”   初阳回答:“没有。”   “那一起去逛街。”林居然说,“换季了,我要买新衣服。”   初阳反正没事,应下:“好啊。”      “去逛万星城,听说那边在搞活动。我快下班了,万星城离我这里近,我直接在那边等你。”   两人在万星城汇合,各买了几件秋装,逛到九点准备回去,林居然说:“我送你。”   初阳:“我开了车过来。”   林居然没多问,初阳如果提前得到某些明星的行踪消息,偶尔会租车,以便她躲在车上拍照。不过当到达停车场,林居然看初阳开了辆玛莎拉蒂,她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车租一天多少钱?”      初阳:“不是租的。”   “那是谁的?”   “柏峻言的。”   林居然似乎没料到:“你跟他不是结束了吗?”   和平分手,林居然前阵子住在初阳那里,这事就已经画上句号。      “后来又发生其他事,他帮了我一个小忙,再后来……我要偿还他的人情,然后……”初阳吞吐,这该怎么解释呢?   林居然直截了当:“你把他给睡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初阳反问:“你怎么不问是不是他把我给睡了?”      “得了吧。”林居然不屑,“你就说我问得对不对?”   好像也没什么错,初阳点头。   “怎么办到的?”   “当时有包春-药,我误放入他的水杯里。”初阳简单解释。      林居然显然误解了,对初阳竖起大拇指:“高!”   “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居然神色鄙夷,脸上写着几个大字:鬼才信!   好吧,柏峻言也觉得她是故意的,这事,大概谁看都觉得是这样。初阳懒得辩解。      “怪不得最近你没怎么跟我联系,忙着花前月下啊!”林居然揶揄初阳,“今晚怎么没跟他一起?”   “他有应酬。”初阳不用做饭给他吃。   林居然的目光转向玛莎拉蒂,漆面几乎在闪光,这么亮,出厂时间应该不长:“这是新车吧?”      初阳点头,听说是柏峻言七月份订的,但上个月才拿到车,初阳兴致高昂地跟林居然分享:“这车开起来超爽。”   “肯定啦!”林居然眼馋,“给我过把瘾。”   “好啊。”      和林居然交换车钥匙,初阳开她的大众朗逸,以前她开过这辆车,顺畅舒适,说等她存够钱也去买一辆。但初阳今晚忽然发现,这车的驾驶感受似乎大不如前。   林居然是不是忘了保养?      林居然开车开得很快,她停下来,在路边等初阳时,初阳忍不住说:“你别开这么快啊!”   “这是轿跑,开得快才有感觉。”林居然说,“我们去城北,那边路宽人少,就适合开这种车兜风。然后我们再吃个夜宵。”      “你不是在减肥吗?”初阳觉得奇怪,“之前说去吃饭,你不吃,拿个苹果啃。”   “所以现在又饿了。”林居然摇着初阳的胳膊,“陪我一起嘛,我想去春堂居。”   “春堂居?”   “对,那里的云吞堪称一绝。”      初阳吐了吐舌头:“收费也堪称一绝,听说砂锅海鲜粥要三百八十八,份量只够一个人吃。”   “贵有贵的道理,人家是日本进口大米,海鲜保证下锅前是活的。”林居然说,“我一直想去,但开辆朗逸不好意思,停车场保安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一副不太乐意放你进去的样子,你没看见那边的停车场上,最便宜的车也是三四十万那级别。”      初阳“切”一声:“又不是吃饭不付钱。”   “走嘛,我请客。”   有人请客,初阳当然乐意去:“好啊。”   “先把我的车开回去,待会儿开你的车,吃完夜宵你送我回来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我继续开你的朗逸。”初阳才不怕被人笑,她内心比较强大,既能穿上礼服辗转在高级宴会厅,又能换套衣服充当服务员的角色,不然,她哪能在狗仔这条路上混得风生水起?      一路开车去城北,道路宽阔,两侧绿化也做得好,林居然觉得很嗨,三百多马力的轿跑,操纵精准,她越开越快,初阳追都追不上她。春堂居位于虞天酒店六楼,虞天酒店是有名的高消费场所,楼顶的酒吧据说是会员制,奢华且不论,光是地下停车场的装修就花了上千万,有冰雪奇缘风格,有蓝色星空世界……车道亦宽阔。   不过,还是堵车了。      两辆车占据在拐弯处,蓝色玛莎拉蒂分外惹眼,林居然站在车旁,脸色难看。对面的男青年几乎抓狂:“看见没有?停车场限速十码,要飙车去秋名山!告诉你,这回肯定是你全责。”   初阳慢吞吞开着车过来就见到这情形,林居然惨兮兮地对她说:“初阳,怎么办?”   玛莎拉蒂前保险杠受损,车灯撞坏,被它撞到的车更惨,右侧两扇车门凹陷进去,漆面大面积被划花,连驾驶位置上的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初阳头疼:“报保险吧。”      “买的哪家保险?”   “我得问柏峻言。”   “那你赶紧问啊。”林居然催促。   男青年也催促:“你最好还问问第三方责任险买了多少,我这可是八百多万的劳斯莱斯……”      初阳一听这个车价几乎崩溃,低声对林居然道:“要不然你考虑以身抵债?对方貌似长得还可以,又这么有钱……”   “他是司机,这是柏汀酒店用来接送客人的车。”林居然催促初阳,“你还是赶紧找柏峻言想想办法。”   初阳摸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柏峻言的电话,忽见到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似乎是何左。      何左准备开车出去,拐弯处有车堵住路,何左按了几声喇叭,前车没反应,后面又有其他车辆堵上来,调头也不行,何左下来看看怎么回事。   初阳一见到他,立即招手:“何左,我正想找你。”      何左走过去,哦,原来有车撞了,是柏峻言买给初阳的那辆玛莎拉蒂。   初阳尴尬的笑:“这车买保险了吗?”   “买了。”何左点头,问初阳:“你的责任?”   男司机插话:“肯定是她的责任,超速,超了不止一点点,你看看地上的黄线,她还压线了。”      初阳很不好意思,弱弱地问:“你知道保险买了多少吗?”   何左查看车辆损失:“应该够赔。”   初阳和林居然同时松一口气。      何左看初阳不知所措的样子,想了想,给柏峻言打电话:“……我还在停车场,初小姐也在这儿,她撞了别人的车……放心,人没事。我是先来接你,还是留在这儿处理这事?不然我叫个人过来……嗯,好的……”   何左挂了电话,对初阳道:“柏总一会儿就下来。”   来兴师问罪吗?何左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柏峻言应该也在此地。   对了,他今晚有应酬,难道在楼上吃饭?初阳看表,时间不早了,他应该吃完饭。      几分钟后,柏峻言和胡青一道来到停车场,柏峻言扫了车祸现场一眼,普通碰撞,没有伤到人。柏峻言松一口气,转过身,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初阳:“如果我没有看错,这辆劳斯莱斯价位应该在六百万以上,你挺有本事,专捡贵的撞。”   初阳羞愧:“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叫保险公司的人来处理一下?”   /   “肯定得叫,不过这辆劳斯莱斯太贵了,修理费估计在百万以上。第三方责任险我只买了一百万。”柏峻言叹气,“剩下的你负责赔。”   初阳傻眼:“何左刚才说够赔?”   “又不是他经手的。”柏峻言看何左一眼,“你知道买了多少?”   何左改口:“我只是个司机,买保险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不是特别清楚。”   初阳脸色褪成灰白。      那男司机估摸着这女人赔不起,转向柏峻言:“这车是你的?如果她赔不起,你就得赔,至于你们怎么算账,是你们的事。”   “看来又要我垫资。”柏峻言略有不满,“初阳,你是不是故意的?这笔修理费不是小数目,你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要还我的账,恐怕得以身抵债。”   他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准备赖着我不走了吧?      林居然上前一步道:“柏先生,不好意思,当时是我在开车,不小心撞了。这事跟初阳没关系,她开的是我的车。如果非要赔钱,那我会一力承担,慢慢还柏先生的钱。”   柏峻言愣了一下:“你开的车?”   林居然点头:“是的,我不会赖账。”      “这样啊,”柏峻言有点失望,给胡青使了个眼色。   胡青跟随柏峻言好几年,立即会意:“柏总,你记错了,这车的第三方责任险买了两百万,应该足够赔偿对方的修理费。”   柏峻言:“两百万?”   胡青点头:“是的,我在小刘那里见到过保单,这些事都是他经手。”   柏峻言转头看向初阳和林居然:“看来你们还是挺幸运的,以后开车小心点。 谁不知道我爱你 作者:东尽欢 查岗   柏峻言不太关心汽车碰撞的事,问初阳:“你怎么来了这儿?”   “我来春堂居吃夜宵。”初阳弱弱回答,开着他的车到处玩,这算不算公车私用?   柏峻言表示怀疑:“春堂居的消费不低,你平时几乎不来这样的地方。”难道初阳得到某位明星的行踪信息,准备来此偷拍?      初阳显然误解了,她以为柏峻言要追究自己乱开车的事情,立即改口:“其实我就是想来这边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到你。”   柏峻言意外:“遇到我?”   初阳似笑非笑地看他:“虞天酒店好吃的东西多,好玩的东西也多,楼顶的酒吧据说是会员制,里面好玩吗?”      柏峻言看她:“你想问我有没有去玩过?”   初阳点头。   “今晚没有。”柏峻言回答。   “那你玩什么了?”初阳追问,“总不至于吃饭吃到现在。”   柏峻言饶有兴味地看她:“所以,你今晚是来查岗?”      查岗?听起来比公车私用的罪名小,初阳立即点头,继续问:“听说楼上还有浴场,不知道人均消费多少。”   柏峻言回答:“八千到一万。”   公开抢钱吗?初阳冲口而出:“这么贵,是不是有特殊服务?”   柏峻言嗤道:“放心,就算有我也没找过。”      “你没找过,不代表别人不替你找?”初阳露出怀疑的眼神,“吃饭应酬,肯定有人请客啦。”   柏峻言:“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没有。”初阳否认,她就是怕柏峻言在外面乱搞,染上什么病,她不跟着惨了吗?初阳瞪他一眼,不容商量道:“你不要在外面乱来。”   柏峻言轻笑出声,甜蜜的幸福感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他抓起初阳的手:“走吧,要说这些也回去说。”      初阳拒绝:“我才不跟你走,我要跟林居然一起。”   柏峻言眼神轻傲:“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留在这里,等待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定损,然后处理车辆维修事宜,既要修我的玛莎拉蒂,也要维修对方的劳斯莱斯,得先垫上维修款,以后再拿着发-票去保险公司报销。”      初阳听着就觉得头大:“你刚才说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柏峻言说:“要么你开车送我,让何左来办这些事。”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初阳冲口而出:“我选第二种。”   “那还不去找何左拿钥匙?”柏峻言催她。   初阳朝何左伸出手,拿到车钥匙,朝林居然道:“我就不去吃夜宵了,先把老板送回去。”林居然表示理解,朝她挥了挥手。      初阳坐上位置,把车调个头,换条路出地下车库,外面道路通畅,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但初阳心有后怕,这辆宾利比那辆玛莎拉蒂贵多了,剐蹭一下她都赔不起,初阳专心致志,目不斜视,一门心思开车。      柏峻言坐在副驾驶,他似乎心情很好,等红灯的时候,初阳转头,就看见他唇线高高翘起,眉眼中蓄满笑意。注意到初阳在看他,柏峻言说:“只是吃了个饭,放心,没有其他服务。我对此也没有兴趣。”   初阳庆幸:“那就好。”不会染上什么病了。/   柏峻言眼中笑意更浓。      一路把车开进江山苑的别院,柏峻言下车,初阳跟他告辞:“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   柏峻言怔了一下:“你不打算住在这儿吗?”   “不,”艳遇归艳遇,初阳并不想跟他同居。   “可你怎么回去呢?你把车子都撞了。”柏峻言问她,“这辆宾利我要用,车库里没有多的车。”   呃,这是个问题。初阳抓头发。      柏峻言为她拉开车门:“初阳,留下来。”   门廊里的光落在他的眼里,看得初阳一阵晃神。柏峻言没等她回答,解了他的安全带,关闭发动机,把初阳从车上拉下来:“很晚了,早点睡。”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温柔中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你希望我今晚住在这里?”初阳问。   “是的,我需要你。”柏峻言揽过她的腰。   “好。”   欠下的债,我会通通还给你。      初阳和他一起走进别墅,洗澡,初阳从浴室出来时,身上仍然穿着柏峻言的家居服,他的衣服那么长,她只穿上衣就够了,露出光溜溜的大腿。柏峻言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他几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从背后啃她的脖子:“你总是喜欢引诱我。”   她才没有。但初阳没来得及辩解,柏峻言已经把她推在沙发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那件家居服被他利落地扯开,初阳几乎发抖,想起一件事,搂着柏峻言的脖子,在他耳边轻问:“你还会给我下药吗?”      “你有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柏峻言声音暗哑。   “那我视为你自动放弃此权利。”初阳挑衅地笑,伸出舌头舔吻他的喉结,动作很轻,柏峻言呼吸更重,再次堵住她的嘴。      柏峻言似乎不太在意撞车的事,换了辆白色敞篷跑车给初阳……买菜。当然,不买菜的时候,初阳开车逛逛也没问题。      这日,初阳开着车出雍景首府,一辆法拉利从身边飞驰而过,热情飞扬的大红色,拉风的造型,初阳想起柏峻言说过,王先亮有一辆红色法拉利,这又是在雍景首府……难道真是网红王先亮?初阳立即来了兴趣,前方是红灯,法拉利停了下来,初阳追上去瞧了一眼,法拉利停在她右侧,车窗开了小半,没错,真是王先亮。   副驾驶坐着个女人。      这位美女何方神圣?会不会是路菲菲?绿灯亮起,初阳赶紧追上去。   法拉利开进了滨江北路四号院内,初阳知道这里面有私人会所,酒吧,奢侈品专卖店……初阳追进去,开豪车就是有好处,保安没多问一声,笑容可掬地直接开门。   王先亮搂着美女的腰款步进入主楼,那美女的背影,的确很像路菲菲,初阳挖这条料已经有段时间,来不及停车,初阳直接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哥,匆匆跟上去。      他们去哪儿了?初阳环顾四周,似乎往左边走的。   初阳也往左边走,这是一家珠宝专卖店,玻璃柜中的首饰亮得耀眼,而王先亮和路菲菲在柜台边坐下,正在挑首饰。   总算抓到这一对,初阳拿出手机,点,点,点,拍,拍,拍。   但只有背影,不行。      店员走过来,笑容甜美:“这位女士,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想看什么?”   “随便看看。”初阳说,信步走向柜台,在距离王先亮不远处,拍两张侧面照,装模作样扫了两眼柜台首饰,假装不感兴趣,又信步走向另一侧,这个角度能拍到路菲菲,不过柜员又走了过来,她随口道:“把这个给我看看。”   考验演技的时刻。      幸好初阳是个中高手。装成事务繁忙的样子,还打开微信,说话:“我在四号院……如果晚上没事,我就去……”   那头是林居然,她理解初阳的没事找事,废话连篇。      店员也不好打扰她,笑容满面地等待。初阳开摄像头,拍,继续拍……再看看首饰,问两句:“这是多少克拉的?”店员礼貌地回复,初阳“哦”一声,继续假装事务繁忙,角度似乎不太好,变换角度,继续拍。   店员瞄到她的手机,礼貌道:“这里不能拍照。”      “不拍照,我怎么给我男朋友看呢?”初阳问,“他看不到,谁来付钱呢?”   好有道理。店员十分乐意为她提供帮助:“我把小灯打开,这样光线更好,拍出来更闪。”   初阳:“谢谢。”      不知道路菲菲是不是对“拍照”二字特别敏感,明明说话声很低,店里又有柔和的音乐声,但路菲菲仍旧看了过来,神色警戒。又低头跟王先亮说什么,王先亮转头:“咦,是初阳。”   “是王少啊!”初阳露出意外的表情。   王先亮拉着路菲菲的手,走过来介绍道:“这是初阳,柏总目前的女朋友。”   他加重了“目前”二字,初阳蹙了一下眉。      “这是路菲菲。”王先亮说。   “我认识,路小姐是荧幕女神,演技很好哦。”初阳笑道,“我前阵子追过你演的那部《四海记》。”   那部戏里,路菲菲其实是女二号,初阳道:“你演得比女主角好多了,我就一直恨啊,恨男主角为什么不喜欢你……”她看向王先亮,“现在明白了,只有王少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路菲菲娇笑。      王先亮岔开话题,看向柜台:“你来选首饰?”   初阳点头:“嗯。”   王先亮看着初阳选的胸针,啧啧:“怎么都是碎钻?主钻就一颗,还小。”   初阳干笑:“这个很漂亮,而且便宜。”   也不便宜,五万呐!      “柏总这么小气?”   “对啊,他是有点小气。”非要她还公司欠债,不然,初阳也不会追着王先亮来这里。   王先亮不信:“他可能没时间陪你逛街,不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选贵的找他报账。”   初阳干笑:“报账我也得先付钱。”   “他没把黑卡给你吗?”      “黑卡?不,他给我的是一张普通借-记卡,里面有几万块钱。”初阳刚去百川集团,胡青就把卡给她了,买咖啡、打车等公务性支出就从上面支取,事后得填明细单。   “他真没劲。”王先亮想起什么,“他好像今天就在这附近,海汇大楼,我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哦,对了,刚才那个事他还没给我答复,叫我半个小时候再打电话过去。”王先亮看时间差不多了,摸出手机拨柏峻言的号码,那头接起,王先亮说完正事,调笑似的说了一句:“初小姐在这里。”      柏峻言显然没料到:“她跟你在一起?”   “别误会。我在四号院给路菲菲挑首饰,她也在这儿,一个人挑了款胸针。”王先亮赶紧解释,笑道:“她说你小气呐,不肯给她花钱,害她只能选便宜的。”   初阳在旁边囧。      王先亮挂了电话,对初阳道:“他叫你等他一会儿。”   真的只是一会儿,大概就几分钟时间,柏峻言来了,朝王先亮点了点头,转向初阳:“你看上什么了?”   初阳摇头:“没有。”   王先亮怂恿她:“别跟柏总客气,不然他赚那么多钱来干吗?”   /   柏峻言对初阳大方道:“你挑呗。”   “不用,我不太喜欢这些。”   “你不喜欢你来这里?”   当事人在场,初阳总不能说追着王先亮来的,只能干笑:“随便看看。”   柏峻言继续问:“你看上什么了?”      初阳还没吭声,热情的店员就把她卖了:“这位小姐喜欢这枚胸针呐。”   柏峻言看了一眼,评价道:“一般般。”柏峻言在柜台前坐下,审视了一会儿,道:“把这个拿出来。”店员立即奉上,柏峻言喊初阳:“试试看。”      初阳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王先亮和路菲菲,闻言,道:“好啊。你帮我戴好不好?”她笑得如沐春风,拉过柏峻言的手走到一边,柏峻言微愣,见初阳摸出手机,心头明了,柏峻言给她戴胸针,在她耳边低声问:“你拿我打掩护?”   “配合一下,这个角度正好,五五分成。”      柏峻言帮她把胸针戴好,金色天使镶钻款式,搭许多衣服都不错。那边,王先亮给路菲菲选了一条钻石项链,又过来看了看柏峻言选的东西,道:“还是你的眼光好。”   柏峻言自嘲:“眼光好还能看上她?”   初阳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回敬道:“没事,我看上你就行。”   王先亮揶揄道:“初小姐还是一如既往……”脸皮厚啊!   初阳装听不懂。      王先亮问柏峻言:“一起吃晚饭?”   “我有其他安排,你们自己玩吧。”柏峻言招手叫店员,“就要这个。”   初阳立即阻拦:“买什么呀!”   柏峻言摸出卡递给店员:“以后要什么跟我直接开口,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抱怨我小气。”   初阳汗颜,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王先亮还在旁边笑:“不然再买点别的?”   “也行。”柏峻言朝初阳挥手,“你挑吧。”   “呵呵。”初阳又不是真来买东西的。   王先亮:“别给柏总省钱。”      路菲菲要赶一个通告,扯了扯王先亮的手,王先亮向柏峻言告辞,搂着路菲菲的腰走出店门。初阳赶紧去拉柏峻言的手:“走啦,去别处逛逛。”   出门,继续借着柏峻言的掩护,再拍几张侧影和远景,省得全是店内近照,王先亮怀疑她。   直到王先亮驾着车远去。      柏峻言问初阳:“你是想回去,还是在这儿玩一会儿?”   “回去吧。”   “我也回去。”   和柏峻言一起坐上车,车子开回江山苑,初阳后知后觉发现,那枚胸针还别在自己衣服上。初阳诧异:“我怎么把这个带出来了?”   只顾着拍王先亮。      “我付过钱了。”柏峻言说,“你可以拿来配礼服。”   初阳不敢:“这么贵?掉了怎么办?我赔不起。”   “掉了也是你的。”   “我不要。”   “不要就扔了吧。”柏峻言不甚在意地下车,“我拿着也没用。”      他大步朝别墅走去,初阳追上去,呵呵的笑:“真送给我?”   “嗯。”   “随我处置?”   柏峻言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初阳笑得狡黠:“我转手送给别人,你也没意见吧?”   “那是你的事。”柏峻言说。   初阳喜笑颜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她在沙发上坐下,捧着胸针,自言自语:“真的很漂亮……”   要不怎么值二十多万呢?      没太多时间欣赏珠宝,新闻讲究时效性,初阳回到楼上,开电脑,修照片,联系买家,这一切初阳已经做得熟练,知道每家媒体的喜好,哪一家出价更高。   晚上吃饭时,她喜滋滋地跟柏峻言说:“王先亮果然很值钱,他和路菲菲那些照片卖了四万二。”   柏峻言兴趣不大。      初阳一边吃饭一边道:“五五分成,我待会儿就去转两万一到公司账户。”初阳说,“那我还欠多少?”   柏峻言头也不抬:“自己找财务核。”   “好。我明天就去公司。”      初阳第二天去百川集团,财务也不清楚她到底欠的什么钱,反正以初阳的名义挂了一笔账,财务简单地对了对,告诉初阳:“还有二十万七千二百五十元整。”   初阳递过去一张卡:“那刷卡。”   “我这里不能刷。楼下可以,不过你要找曾会计填单。”   “算了,我还是去银行存现。”/      这样就能快速到账,初阳在银行拿了回单,把之前的几张回单叠在一起,算算账确认没错,又去找财务核查一遍,让财务人员开了一张欠款已结清的凭据,上楼去找柏峻言。      柏峻言的办公室,宽敞,整洁,他端坐在办公桌后审批文件。   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地喊了声“请进”。见是初阳,柏峻言有点意外:“你还在公司?快十一点,你买菜了吗?”      初阳讨好地笑:“你中午在公司吃,行不行?”   看这时间,做饭肯定来不及,柏峻言点头:“你帮我点几个菜,让他们待会儿送上来。”   初阳拿过菜单,恭谨地询问他要吃什么,柏峻言挥手说随意,初阳拿起电话,点了个三菜一汤。   挂了电话,她没有走,看着柏峻言:“你现在不是很忙吧?”   “你是不是有事?”柏峻言问。      “对,我有点小事。”   柏峻言示意她说。   初阳站在办公桌边,把银行回单递过去:“我把欠款还完了,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柏峻言意外:“你哪儿来的钱?”   据他所知,初阳的钱全部耗在房子上,上回她拍到程归锦与左秋语恋爱照,卖了十多万,也被她一股脑拿去银行提前还贷。      初阳故作神秘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柏峻言追问。   初阳嬉皮笑脸:“你猜。”   柏峻言沉了沉脸。      初阳说正事:“现在,我把钱还完了,睡过那么多次了,好几次都是你主动的,下药的权利也是你主动放弃的,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雍景首府的公寓钥匙,江山苑别墅钥匙,全部放在办公桌上:“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只要还清钱,我们就扯平。”她顿了一下,朝他微笑:“那,再见了。” 收账   柏峻言脸色冷峻,试用期结束之后,初阳没有签署正式的劳动协议,只签了一份欠款合约,他冷声冷气问:“你到底从哪儿弄到的钱?”   “我……”初阳编了个理由,“借的。”   “跟谁借的?”柏峻言追问。   “林居然。”      柏峻言显然没这么好骗:“你如果说实话,那你就可以转身出这个大门,以后跟我公司再无关系。”   他既然这么大方,初阳就说实话实说:“我把那枚胸针卖了。”她冲柏峻言笑笑,“你看,钱最后还是进了你的口袋。”      她朝柏峻言挥了挥手:“我走了。”   初阳转身出门。   柏峻言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磨牙,典型的不能对她好,自己有少许松懈,她就趁机反扑。   走着瞧。      初阳终于回到自己的小窝,她的家不奢华,面积也不大,但温暖,舒适,自在,最重要的是能给她安全感。装修是她全程跟进,一桌一椅都是初阳亲手挑的,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处。   下午,初阳接到王贺的电话,闲聊几句,王贺说正题:“廖子凡现在来柏汀酒店了。”      廖子凡是当红小鲜肉,初阳立即反应过来:“他要住多久?”   “三天。”王贺说。   “等我。”/      初阳急急忙忙赶去柏汀酒店,找到王贺,王贺说廖子凡近几天在附近有活动,所以在酒店订了房间。初阳道:“帮我订一间,最好在他隔壁。”   王贺:“隔壁是他的助理,四个助理,一人一间。”   “那就在同楼层帮我订一间。”   “你确定?”王贺问,“那是豪华间,很贵的,廖子凡的助理能住那儿,是有赞助商掏钱。你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别不够抵房钱。”   说得对。      王贺又道:“而且柏汀的安保做得很好,楼道里有保安值勤,你鬼鬼祟祟的,一会儿就会被盯上。不如这样,我帮你订特价房,你守在大堂好了。”王贺指了指大堂的沙发休息座,“在那儿玩玩手机,看看报纸,碰见廖子凡出入酒店,你顺便拍几张。”   初阳:“好。”      晚上,初阳坐在大堂拿了本杂志看,等了许久也不见廖子凡回酒店,到十点居然看见了王先亮,搂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来开房,初阳讶异,王先亮劈腿?   她不动声色拍两张。   王先亮眼尖,拿了房卡准备上楼时看见初阳,略略讶异:“哟,挺巧啊。难道柏总也在这儿?”   初阳回道:“没有,我自己一个人。”      王先亮露出狐疑的神色:“你一个人在酒店?”   那模样,仿佛在质疑初阳给柏峻言戴了顶绿帽子。   “不可以吗?”初阳反问,提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跟路菲菲分手了?”   初阳前几天才爆料他们的恋情。/      王先亮随口道:“都在一起几个月,也该分了。”   初阳似乎难以置信:“可我今天在雍景首府还看到路菲菲。”   路菲菲应该还住在那里,初阳出门时,路菲菲开了一辆敞篷跑车飞驰而去。   王先亮不甚在意道:“我把那房子送给她了。”      分手费吗?王先亮果然大手笔。   初阳愣神。   说话间廖子凡带着助理从旁经过,初阳反应过来时几人已经走到电梯口,她掏手机都来不及,生生错过机会。      待第二天,初阳早早在大堂等待,等到中午都不见人出来,无聊时拿手机看娱乐新闻,直播频道,中朗地产新建的购物商场盛大开业,请了几个明星助阵,廖子凡赫然就在其中。初阳跺脚:这家伙什么时候溜掉了?      只能在酒店守株待兔,傍晚,王贺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来自餐饮部的消息,廖子凡订了今晚旋转餐厅的位置。”   初阳兴奋:“我也去订个位置。”   她一个人去吃饭难免惹眼,打电话给林居然叫她一起,有人请客,林居然求之不得。来酒店见到初阳就打趣:“傍上大款就不一样,请客的地点都变成了柏汀旋转餐厅,我算是沾光了。”   初阳说:“听说廖子凡今晚在这里订了位置,我想拍他。”      林居然面有惊讶:“你还当狗仔?”   “我不当狗仔,拿什么还房贷?”   “你都傍上柏峻言了,还要自己还房贷吗?”林居然不信,“他不给你钱,不给你买首饰吗?”   貌似给钱了,用来买菜。也买了首饰,不然初阳如何还清欠公司的钱?   初阳只好点了点头。/      “大款就是大方。”林居然总结,“分手的时候,他肯定会送你一套房子。”   就像王先亮和路菲菲。   莫名觉得有点感伤,初阳低声道:“我和柏峻言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你觉得他对你是真爱?”      真爱?连席文都劈腿,何况柏峻言这样的极品?真爱是有的,但发生的概率大抵和买彩票中头奖差不多。初阳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求:“就是因为知道他靠不住,所以,我还继续奋战在狗仔这条康庄大道上,希望今天有运气。”   运气不算太差,她的餐位离廖子凡不远,角度也不错,初阳偷偷拍几张。   不算有爆点的新闻,但廖子凡目前人气正高,卖几千块钱也能充当两个月的生活费。      初阳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不早,秋日的夜,凉意若有似无,初阳关好门窗,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以前的若干个夜晚都是如此,但今晚总觉有些不同,总觉得静得让人慌乱。初阳冲了个澡,开电脑,修图,联系买家,正在跟媒体谈价格,听到门铃声响起。   开门,初阳微微愣住。      柏峻言在门外,长身玉立。   “你怎么来了?”初阳略意外。   “收账。”柏峻言言简意赅。   初阳轻咬下唇,细声道:“我已经还清了,转账底单我都留着呐,而且你也说我和你的公司再无关系。”   她微微别过脸,不敢看他。      “那是公事。”柏峻言往门内迈了一步,顺手把门带上,“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话落音时,柏峻言抱住了她,头埋在初阳颈侧,声音含混:“洗澡了?”气息痒痒地吹在颈侧,初阳一阵颤栗,没来得及吭声,柏峻言已经吻了过来。      他的吻来得灼热,像狂风暴雨的侵袭,初阳起初想推开他,但身子渐渐发软,脑袋里也萦绕着混沌云雾。洗澡后她只穿了宽松睡衣,柏峻言的手探了进去,电脑里不断传来Q-Q的消息提示音,初阳推拒:“不……”她还在跟人谈价钱,但只说了一个字,柏峻言不满地轻咬她的舌头,双手搂得更紧,带着她朝卧室走。   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摆在那里,初阳完全挣脱不开。她被他扔在床上,初阳想逃脱,柏峻言压了过来,继续吻她。   卧室的装修是她负责的,墙纸上花纹在眼中摇曳。      柏峻言去浴室洗澡,初阳才懒洋洋地爬起来,电脑已经进入休眠状态,重新打开,Q-Q里有好几条消息,对方以为初阳嫌价格低,又提了价。   初阳赶紧联系对方,把照片全部发过去。   柏峻言从浴室出来,过来瞄了一眼:“今天有收获?”      “是啊,拍了廖子凡,他现在很红,就几张用餐照,媒体居然出价一万二。”初阳面露喜色,“一回家就遇到好事,昨天还拍了王先亮。”   柏峻言随口问:“他又在干吗?”   初阳回答:“他又换女朋友了。”   柏峻言一点都不意外。      初阳:“他把雍景首府的房子给了路菲菲当分手费。”   柏峻言没说话,慢条斯理拿过初阳手边的杯子,喝水。   初阳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你们都这样处理事情吗?”   谈上几个月,厌了,给钱分手。      “不。”柏峻言道,“我们关系不一样。”   初阳抬头看他,突然有点小期待。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睡我,”柏峻言放下水杯,“现在我是在收账。”   他顿了顿,强调:“所以没有分手费,更不会把房子给你。”      初阳错愕。她吃他的,那是员工福利;   住他的,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至于睡他,明明是他把自己睡了好不好?那天初阳试图反抗,但柏峻言身强体壮力气骇人,初阳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那过程,回忆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要不是他吃错了药,药……好吧,是她放的。      “那……”初阳需要搞清楚另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结束?”   柏峻言转过脸看她,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你说呢?”   “我觉得随时都可以,不,现在就可以。”夜长梦多,拖得久就会变成剪不断理还乱,初阳必须让自己远离这样的危险,她陈述理由:“你看我已经把公司的欠账还清,你刚才也睡了我,所以……”   “你想结束?”柏峻言的眼中隐隐有种危险的气息。      初阳点头。早断早好,否则,前面说不定还会有坑等着她。   柏峻言眸中寒气弥漫,他扯起嘴角缓缓笑了,笑得初阳身上寒毛直立:“想要的时候连下药这种事都能干出来,想结束就潇洒转身说再见,你认为我是那种你玩得起人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初阳可不想担上这个罪名,赶紧辩解,“我就是觉得,觉得这样不好……”      “不,”柏峻言眼神凌厉,“你是觉得自己已经玩够了。”   初阳是觉得够了,适可而止。不然以后她深陷泥潭,又要如何拔足?   “但是,我还没有。”柏峻言字字沉坠,“你选择了开始,那结束就由我选择,这样才显得公平。”   初阳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反驳之词。      柏峻言似乎对她的反应极不满意:“你觉得呢?”   顶着柏峻言的高压,初阳讷讷点头:“应该的,你说了算。”   柏峻言总算满意:“你还不睡?”   初阳看了看面前电脑:“我……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      “那你忙。”柏峻言转身朝卧室走去,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待会儿你进来睡觉时动作轻点,千万别吵到我。不然影响到我明天的工作状态,我担心你赔不起。”   初阳看着他,张口结舌。   柏峻言完全无视她的抗议表情,关门,睡觉。   徒留初阳郁卒。      她半小时后关了电脑,卧室里,柏峻言已经睡着,占了大半张床。   太嚣张了。   初阳看了看剩下的位置,最终抱着被子去了沙发。 土匪   柏峻言对此毫无愧意,翌日清早,他一把拉开客厅窗帘,阳光漫进屋内,初阳被强烈的光线刺激而醒,以手遮眼,嘴中嘟囔:“搞什么?快拉上,我要睡觉……”   柏峻言:“起来,做早饭。”   大清早扰人清梦,初阳想挠花他脸的心情都有,一把扯开被子从沙发上惊坐而起:“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      “但你以前住我的,吃我的。”柏峻言瞟她一眼,“现在,该我吃你的了。”   初阳反驳:“那以前都是我买菜做饭,现在是不是改换成你来做?”   柏峻言理了理衣服:“我付过你工资。”   “我也可以付。”      “我一小时少说也能赚上百万。”柏峻言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你确定你能付?”   初阳闷闷地把抱枕踢到地上,世界真不公平。   想到什么,她又理直气壮道:“可我没义务再为你做饭!”   柏峻言问:“那我吃谁的?”      你这种人,在现代的名字叫资本家;在古代,叫做土匪。初阳怕了柏峻言,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我马上去买。”换衣服时,她听到柏峻言问:“江山苑的门禁卡是不是还在你这里?”   的确在初阳手里,她归还了别墅钥匙,却把小区门禁卡偷偷留下,那里面住着好几个明星,初阳以后还要进去偷拍。      柏峻言日理万机,居然记得这事。   “哦,好像还在我这儿。”初阳佯装讶异,“我去找找给你。”   她拉开抽屉找门禁卡,听到柏峻言说:“你留着吧,把这里的钥匙给我。当然,你实在不喜欢那张门禁卡,也可以一并给我。”      傍晚下班,柏峻言果然来到初阳家,熟门熟路拿钥匙开门。吃饭时,初阳一边扒饭,一边瞄他,他还真来蹭饭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初阳从饭碗中抬起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有意思的?”   “嗯。”柏峻言点一下头,作出肯定答复。      初阳继续问:“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柏峻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头:“嗯。”   心头突然升起小窃喜,这是对初阳个人魅力的充分肯定,看见了吗?哪怕柏峻言这样的极品,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初阳的人生高度仿佛都被拔高。   初阳沾沾自喜。      又赶紧提醒自己,别做梦了,他这种人的喜欢就是过眼云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何时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初阳跟他商量:“那这样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更有意思的,身材比我更好,颜值比我更高,总体来说,就是我这款的2.0升级版,怎么样?”   柏峻言盯着她,目中寒霜凝结。      “不然,我给你介绍个狗仔女同事?”初阳询问,“你是不是以前没交往过这个职业的?觉得这职业特别新奇有趣?”   柏峻言没回答,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餐桌上,用筷子指了指:“这叫什么鱼?”   “草鱼。”初阳据实回答。   柏峻言一脸嫌弃,道:“明天我想吃清蒸老鼠斑,记得买。”      初阳叫了起来:“老鼠斑九百八一斤!”   柏峻言反问:“你在我那里吃得少吗?”   吃的真不少,四大鱼王,老鼠斑、苏眉、海红斑和青衣,初阳全吃过。   但初阳自己掏钱买,除非脑子进了水。   柏峻言说:“当初我好吃好喝招待你,现在,该轮到你还给我了。”      土匪!初阳发现了,柏峻言不是觉得她有意思,是坑她特别有意思。   必须与土匪斗争到底。初阳决定不在家做饭,至于柏峻言,爱来不来。翌日初阳扛着相机早早出门,在外面晃荡一天,等着柏峻言打电话来兴师问罪,她连理由都想好,工作,工作,工作,不然哪来钱吃饭?   她一定要对他吼得气吞山河。      结果柏峻言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晚上初阳回到家,困得眼皮直打架,柏峻言都没来。   初阳不知道他的日程表,愤愤抱怨:“当我这里是旅馆么?”      柏峻言有时来,有时不来,初阳依旧扛着相机东奔西跑,多数时间在外面吃快餐,实在腻味时,拉上林居然一起去吃顿好的。   周五晚上,她和林居然涮火锅,火锅店墙上挂满红辣椒、带壳玉米和大蒜头,扑面而来的乡土朴实气息,锅底红汤翻腾,热闹火红大抵就是这样。林居然涮着菜,别有意味道:“这段时间,你似乎找我更频繁了。”      初阳往蘸碟里加了点盐,头也不抬道:“谁让你还单身?”   “我单身,但你不是啊。”林居然问她,“怎么不找柏峻言陪你?”   “他一小时最少能赚百万,我哪敢耽误他?”初阳拿起漏勺捞菜,“待会儿一起去看电影,有美国大片上映。”      看完电影再回去,应该快十一点。   林居然八卦兮兮地问:“你不用早点回去陪柏峻言?”   初阳摇头,不想早早回家,搞得好像她在等柏峻言似的。/   她最讨厌等人,就像席文,等了两年,等来一个劈腿的结局。      “你明天不上班,今晚多玩会儿,我来订电影票。”初阳拿起手机,查看影院排片,“八点半的场次你说我们还来得及吗?太赶时间了,看九点钟的怎么样?”   初阳正查看影院位置,有电话打过来,是王贺的,他压低声音对她说:“乔川的经纪人住在我们酒店,刚才我听到他打电话,有人约他去魅点酒吧。他应下了,说马上就去接乔川,到时候一起过去。”   /   初阳咧开嘴笑:“你真够意思。”   王贺:“大家出来闯荡都不容易,能帮忙的,肯定要帮。”   初阳:“下次请你吃饭。”   ……      挂了电话,初阳道:“今晚不能请你看电影了,不然,我们去酒吧玩?”   林居然:“哪个酒吧?”   “魅点。”   “你要去拍谁?”   “王贺告诉我,乔川今晚可能会去那里玩。”初阳摩拳擦掌,“他目前人气节节攀升。”      林居然提醒她:“魅点是高端酒吧,据我所知,它实行会员制。你有会员卡?”   “没有。”初阳摇头,那里的会费太高,她没钱办理,“但是,魅点的会员可以带朋友进去。”   “所以?”   “我去门口守着,找个会员带我进去。”      魅点酒吧位于城东,那一片是享誉盛名的东津市娱乐-城,酒吧林立,白天冷冷清清,到了夜晚就爆发出勃勃生机,灯红酒绿,异常热闹。魅点酒吧定位高端客户,大门带有密码锁,由负责接待的服务生输入密码后方可开启,以保证客人拥有私密空间。      初阳站在大门不远处,打量鱼贯而入的客人,对林居然低声道:“你看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商务宴请,不喜欢理会外人,就算肯带我们进去也不安好心。三两个年轻男人很好说话,当然要找帅点的,喝一两杯,借着蹦迪的名义就可以走开。他们帅嘛,又有钱,不断有美女贴上去,一会儿就把我们忘了。”   林居然打趣:“经验很足嘛。你经常这样混进酒吧?”      “没有,我在娱乐-城蹲过几次点,见过别人这样干;也进过非会员制的酒吧,里面不就那么回事吗?不过我不喜欢来这里,消费太高,如果没收获就亏大了。”   说话间,远处有三个年轻男人说笑着走近,初阳朝对方招手:“帅哥,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玩?”她摊手,做无辜状:“不知道这里是会员制,待会儿我请你喝酒。”   对方嬉笑道:“怎么能让美女请客?当然是我买单。”   “帅哥真爽快。”      酒吧里十分热闹,装潢精致,在卡座坐下后,男人们拿了几瓶酒过来,初阳只说不喜欢,重新去拿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两三句闲聊,喝酒,初阳找了借口就拉着林居然去蹦迪,而后在酒吧四处转悠。   乔川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饮酒豪放,不过还算克制,跟美女仅仅是说笑,保持着距离,他那经纪人就开放多了,搂着一美女的腰不亦乐乎。初阳用手机拍了几张,难得来一次这样的地方,初阳打量着酒吧其他人,希望能发现其他明星的踪影。      但运气没那么好,凌晨两点,乔川离开酒吧。初阳跟着出去,招了出租车尾随乔川,不过乔川直接回了酒店,也没有带美女,房门关上。初阳等了很久不见别的动静,酒店保安觉得她有点可疑,初阳赶紧离开。   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四点。初阳拿钥匙开门,客厅里的灯光泻出来。初阳略略意外。      柏峻言坐在餐桌前,桌上架着电脑。   他居然来了。初阳目不斜视地进屋。   “你回来得太晚了。”柏峻言转过脸,凉凉的目光从初阳身上滑过。   初阳换鞋:“蹲点跟拍。”初阳从柏峻言身边路过,瞄了一下他的电脑:“你还不睡?”   “有时差,跟美国的客户谈点事情。”   “看来我们差不多嘛。”初阳说,“都是为了生活奔波。”      柏峻言看起来比她还辛苦,忙到半夜,翌日照常早早起床,出门忙公事。初阳睡到中午才起床,正琢磨着去哪儿吃饭,柏峻言回来了,扔给她一份娱乐小报,面色不善。   “什么?”   “自己看。”   初阳拿过小报看得津津有味:“咦,焦XX居然去了农村拍戏,大少爷也肯纡尊降贵。难得啊……”      柏峻言面无表情地把报纸翻过来。   “东津四少之一的陈少昨晚光临魅点酒吧,身旁美女环绕……”初阳念着报纸。   柏峻言打断她,指了指照片的某人。   “咦,这美女长得有点像……像,像我。”初阳讶异,“居然有这种事。”   做狗仔的,被人偷拍了。   风水轮流转。      “陈少换发型了,我居然没有认出来。”错失一条新闻,初阳痛心疾首,“不过他没王先亮那么出名,我又没见过他真人,不认识也正常。”   初阳一抬头,对上柏峻言的眼,他的眸子有点冷,声音也不悦:“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示意照片,照片上,初阳几乎与陈少贴面。      这是拍摄角度问题,实际上初阳跟陈少根本就没碰到,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居然看娱乐小报?”   他不像这么有闲情的人。      似乎知道初阳所想,柏峻言道:“上午接到陈少电话,他跟我解释……”陈少没见过初阳,他这样的人常上新闻,也不太在意,王先亮却是很惊讶的样子,问陈少怎么跟初阳搅和在一起,陈少大惊失色,怕被误会,赶紧给柏峻言打电话解释。   柏峻言才叫人去买了份报纸。      “他都解释了,那你还问我?这是拍摄角度问题,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碰到。”初阳不甚在意道,“狗仔拍照片都是这样,喜欢错位抓拍,这样更有爆点。”   柏峻言扔了报纸:“以后不准再去酒吧。”   “不行啊,”初阳叫起来,“酒吧有很多新闻。”      柏峻言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十点钟以前必须回家。”   这就更不行了,越晚的新闻越值钱,譬如明星深夜幽会、酒店开房之类。初阳拒绝:“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柏峻言找个理由:“你回来得太晚,会影响我的睡眠。”   初阳:“放心,我睡客厅,不会打扰到你。”      柏峻言苦口相劝:“女人在外面玩得太晚,很危险。”   “我会注意。”初阳坚持,“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好吗?”   柏峻言声音冷得像冰渣:“不要干涉?”   初阳一个瑟缩,但还是坚持己见:“对,”   /   柏峻言盯着初阳,似乎要用目光把她戳得千疮百孔。   初阳不甘示弱,与他对峙,绝对不能向土匪低头。   最终,柏峻言妥协:“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是吗?初阳窃窃自喜,她打赢了第一场阶级斗争,不过似乎有点太容易了,初阳表示怀疑:“真的?”   柏峻言微笑:“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可我讲起道理,他们都觉得我不是人。 花瓶   过了两天,初阳接到一个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的女音:“你好,请问是初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百川集团财务部的助理,我姓赵,你可以称呼我小赵。是这样的,你之前是柏总的生活助理,刷公务卡负责柏总的公务性支出,现在我们审计相关账目,发现有一些账对不上,有些报账单没有签字,能不能麻烦你抽时间过来一趟?”   初阳不太懂:“我已经离职了。”      “我知道,但财务方面每笔账是要对清楚的,你以前的花费模糊不清,明细也没有,所以要麻烦你来核对一下。另外,你是经手人,单据需要你补签字,不然我做不了账。初小姐,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财务助理,你不要为难我。再说你不过来,不怕人怀疑你报假账吗?”   初阳觉得无语,最终妥协:“好,我下午过来。”   她心头嘀咕,该不会是柏峻言故意找她麻烦吧?      下午,初阳去百川集团,她担任助理期间,手上有张银-行卡,所有公务性支出直接从上面支取,花了钱,初阳留下购物小票,也跟柏峻言核过,他哪在乎这点小钱?从没问过。   但大公司不是小作坊,财务流程十分繁琐,需要一笔笔签字。小赵助理说话十分客气:“你要填一些单子,这样我才能做账。不用把每笔支出写得那么细,列个大概费用,和总金额对得上就行。”      看初阳不太明白的样子,小赵助理说:“单子我可以帮你填。”   初阳:“好,谢谢。”   小赵助理把单据填好,递给初阳:“这里你要签字,然后你的直属领导,也就是柏总签字,你再把单子拿回来还给我,就OK了。”   初阳拿过单据,上楼找柏峻言。      柏峻言的办公室略有改变,增加了不少的装饰品,最惹人注目的是鲜花,屋子里足有几十捧,屋角,墙面,书架……甚至柏峻言的大办公桌上,处处都有鲜花,每一束花都由插花师精心搭配而成,造型优美,疏落有致,或小巧,或壮美,或繁盛,或简约,每一捧花根据它摆放的位置,而呈现不同的风格,花种不同,花瓶亦不同,浑然天成,赏心悦目。   “哇,你居然把办公室布置成这样。”初阳惊叹。      柏峻言在办公桌后看她:“不好吗?”   “简直不能再好了。”初阳喜欢这种风格,明快洁净,清新灵动,“你每天呆在办公室的时间长,是该多放点绿色植物。”   柏峻言:“我也这么认为。”   “在这样的地方办公,心情一定不错。”初阳感概。   柏峻言:“好心情,才能保证高效率的工作。”      提起工作,初阳想起自己的目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把手中单据递过去:“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不知道公司的财务流程如此复杂,这些钱都是花在你身上,我可没乱花,有些小票找不到了,有些又是网上支付,但我真的没有中饱私囊。”   最多也就买菜时,买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柏峻言道:“你就算中饱私囊也没关系,一共就没多少钱。”   的确没多少。初阳看了看他:“那你应该不会在这个事上为难我。”      柏峻言道:“我没有故意为难你,公司的财务流程就是这样的,办事手续繁琐。没办法,公司太大了,必须靠规章制度建立一个体系,不然就会乱套。”   柏峻言拿过单据,从笔筒里抽出笔:“字签哪儿?”   初阳绕过半张办公桌,桌子后侧方有三脚落地花架,初阳小心避过,走到柏峻言侧边,指着签字处:“这里,每张都要签。”   柏峻言利落地签字。签完,递还给初阳:“给财务人员就可以了。”      “好。”初阳接过单据,转身,不小心碰到后方花枝,花枝带着花瓶从架子上落下,“哐”地一声,瓷瓶四分五裂。   初阳吓了一跳。   柏峻言从位置上站起,大步迈过来:“没伤到你吧?”   “没事。”有碎裂的小瓷片溅在初阳小腿上,但并无大碍,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   “小心点。”柏峻言关切道。      残花败叶散落在地,幸好花瓶里没水,不然只怕会流得到处都是。初阳略觉得奇怪:“插花为什么不放水?”   我会告诉你,这样头重脚轻一碰就倒吗?柏峻言疏疏淡淡道:“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万一有水溅到插座上就麻烦了,再说没水也无碍,反正鲜花每天都会换。”   初阳暗叹,果真是土豪。      屋里一片狼藉,初阳蹲身,准备把花枝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柏峻言制止她:“你别弄,当心划到手。”   他按了铃,助理进来,他指了指地上吩咐道:“叫保洁员。”   助理说“好”,匆匆出门。   初阳寻思着没自己什么事了,扬了扬手中单据道:“那我下楼去财务部了。”   柏峻言点头。      初阳走开两步,又回头向他确认:“交了这个,我就没其他的事了吧?”/   柏峻言:“是的。”   初阳转身准备走,听到柏峻言在背后补充:“不过你打碎的那个花瓶,是花了三十五万买的。”   初阳双腿一软。      晚上,初阳烧了一桌好菜,听到门锁转动声,她立即飞奔过去,对他展开最好看的笑容:“回来得正好。”席间,初阳积极盛饭,殷切添汤,吃得七七八八时,她看柏峻言面色不错,跟他商量:“你就当把那只花瓶送给我了。”   柏峻言握着筷子,微微笑:“那是公司的财产。”   初阳:“公司还不是你的。”/      柏峻言摇头,认真为她讲解:“这你就错了,百川集团已经上市多年,我只是公司最大的股权持有人……”   初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公司是你说了算。”   “的确是我说了算。但是,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损毁了公司财物,肯定要赔偿,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也就不追究法律责任,只谈民事赔偿。我是总裁,更得以身作则,不能因为我们俩关系特殊而例外。”      初阳头大:“能不能不讲道理,讲点人情?”   柏峻言看她:“人情?”   初阳讨好地笑:“咱俩关系这么特殊,你送点礼物给也在情理之中。”   柏峻言用手支着桌子,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可我为什么要送给你一件价值三十五万元的东西?”      初阳脸上堆满笑:“你是富豪,你英俊潇洒,慷慨大方……”   “我不大方。”柏峻言打断她,丝毫不给面子。   初阳的笑僵在脸上。      三十五万,初阳实在赔不起,强权面前不得不折腰,初阳抽着嘴角继续朝他讨好地笑:“你上班一天肯定累了,尤其是总坐在电脑前,对颈椎啊,腰背都特别不好,我去放水,待会儿你好好泡个澡,然后我给你来个肩颈按摩,好不好?”   柏峻言瞥她一眼:“你学过?”   “没有。”   “所以我是试验品?”   初阳的笑再次僵在脸上。      她跟他解释:“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意问题。”   柏峻言皮笑肉不笑:“我看不到你的心意。”   你是BOSS,你最大。初阳豁出去:“那这样好不好,等你洗过澡,我们来解锁更多姿势?”/   柏峻言沉吟片刻:“好。”      晚饭后一起在小区内散步,再上楼,柏峻言打开电脑,处理公务,临近九点时他喊初阳:“放水洗澡。”初阳家的卫生间不大,浴缸占了一半地方,她给柏峻言搓澡时,柏峻言感概:“你家的卫生间实在太小了。”   浴缸实在容纳不下两个人。   初阳暗自腹诽,又没邀请你来住。      从浴室出来,初阳拿过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柏峻言按住她的手:“别吹了,反正待会儿还要洗。”他把初阳拉到腿上,眼中幽深似海:“吻我。”   初阳犹豫片刻,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唇面凑过去,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柏峻言快速地回应她,越见火热,深吻后初阳沿着脖子一路往下,以唇为笔,继续往下。   衣衫落地。      深夜,初阳趴在床上,双眸如水中月,盈荡着情迷后的欲色。柏峻言喜欢她这个模样,替她把几缕碎发捋到耳后。   “你可以把那只花瓶送给我了吗?”初阳连声音都软起来。   柏峻言笑得别有意味:“如果这个周末我过得不错的话,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周末,秋高气爽,天空一碧万顷,柏峻言开了一辆白色敞篷跑车带初阳出行,汽车开出市区,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秋风吹来,初阳只觉神清气爽,仿佛乘着风就能飞去。   一切都那样美好,当然,进限于前半段。      车子开去市郊植物园,植物园临湖,水面波光粼粼。湖边有一大片草地,绿得如同绒毯,树木不稀不疏,是天然的遮阳巨伞。树下多聚着人,三五成群,支起烧烤架,青烟袅袅。初阳和柏峻言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柏峻言倚在躺椅上享受清风艳阳,初阳费力地组装烧烤架。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协调?”初阳一边拧螺母,一边问。   柏峻言半躺着:“哪里?”      “你开了那么好的一辆车,却用这种烧烤架,画风简直混乱。应该找一位名厨,日本的,或者法国的,穿着干净的白色厨师服,为你独家定制奉上特色海鲜料理。地点嘛,就选在私家花园,你躺在那里,闲适而优雅,身后一众助理,有人负责上菜,有人负责开酒瓶,有人负责递餐巾,那才符合你高贵的身份。”   柏峻言问:“那你负责做什么?”   “我负责贡献我的胃。”      柏峻言偏头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架子装好?”   这明明是个力气好,为什么要她做?初阳腹诽: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躺在那里?剩她一个人在这里忙活?他好意思吗?没看见别的团队都是全员合作吗?      好吧,如果他实在不肯动手,那能不能闭上嘴。   “初阳,你点着火了吗?”   “怎么这么大的烟?”   “还有多久能烤好?我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炉子,火小得可怜,初阳又跑去别的团队瞧了瞧,埋怨道:“你会不会买烧烤炉?这个中看不中用,别人的底部几排通风口,火燃得呼呼的,你这个烧烤炉只有侧面有空,燃不起来。”   柏峻言:“拿扇子扇。”   “没有扇子。”   柏峻言扔给她两张报纸。   …… 屈服   一顿烧烤下来,初阳被烟熏得睁不开眼,柏峻言很聪明,把躺椅往远处挪了挪。其实烧烤味道还算不错,菜肴肉串都是专业厨师提前腌制好,酱料什么的也是秘制配方,柏峻言准备的材料十分齐全,初阳切了水果,拌上沙拉酱,再开两瓶饮料,柏峻言觉得还算是不错的户外休闲活动。   饭后,要收拾东西,柏峻言大方地表示炉子可以不要,但其他的,比如刀具,餐具,酱料得收走,收整完毕,初阳躺在草地上,累得一动不动,跟柏峻言商量:“我们晚点去泡温泉好不好?”   距此三十公里外有温泉,小有名气。      柏峻言偏头问:“你请?”   初阳咬了咬牙:“我请。”   她怕柏峻言搞出什么新花样,实在不想再折腾。   晚上住在温泉酒店,花了初阳几千大元,翌日又去吃特色美食,下午返回市区,初阳开车,天气好,远处山林起伏,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敞篷车内放上音乐,潇洒安逸。      初阳看柏峻言心情不错的样子,旧事重提:“那个花瓶……可以算了吗?”   柏峻言还算大方:“我不想为难你,但花瓶是你打碎的,不能一点责任都不负,这样吧,你承担百分之十的责任。”   就是三万五。柏峻言说:“小示惩戒,以后注意一点。”   只能这样了,初阳点头。      为了防止柏峻言变卦,初阳回到住处就转了三万五千元给他,她手上本就没多少存款,再加上这两天的开销,初阳已是捉襟见肘。   她只能努力工作,但偷拍这种事,多少跟运气有关。尤其是大料,急不来的。在繁华的商业区呆了几天,只拍到某二线演员的逛街照,卖了几百块钱。      周六下午,她继续蹲点,范主编突然给她打来电话,初阳欣喜若狂:“有消息要给我?”   “今天晚上,迈凯伦将在本市的超跑俱乐部举行活动,展示三款新型跑车,不少土豪参加,据我所知,焦峰、卢凯等多名艺人也会出席,王先亮也会去凑热闹,那里面有餐厅,你可以去那里吃个饭。”   初阳疑惑:“你为什么不派你手下的人去?”      “因为我找不到车。”范主编道,“去那里,你得开一辆好车,一百万以上的,不然门卫不会放你进去,老板把他的跑车开去外地了,我联系了几家租车公司,要么今晚拿不到车,要么车子已经被超跑俱乐部列为黑名单,他们知道是租车公司的……我没车就进不了大门,但我知道,你能借到车。”   “我去借?”      “哈哈,”范主编在那头笑得淫-荡,“我知道你跟柏峻言关系不清,他手上有车,去超跑俱乐部把照片拍回来,最好录点小视频,价格好商量。”   挂电话时,范主编的笑声还在飘荡:“今晚我等着你。”      要向柏峻言借车,初阳有点为难,但想想银-行卡上的余额,那点为难立即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给柏峻言打电话,讨好地笑:“今天周末,你在忙什么?”   柏峻言道:“在公司加班。”   “那你别太累。”初阳假惺惺道,又问:“你那辆玛莎拉蒂修好了吗?”   有次听他打电话,似乎是说修理得差不多了。      柏峻言:“好像还没有。你有事吗?”   初阳:“你能不能借辆车给我?”   柏峻言:“你要做什么?”   “同学聚会,不好意思骑辆电动车去参加。”初阳编个借口,“你能不能把那辆白色敞篷借给我?”   那辆车,初阳开过几次,算得上顺手。      柏峻言沉吟片刻,道:“那辆不行。我让人换辆别的给你,开到你小区吗?”   “好啊,谢谢。”   初阳赶回家,刚把晚上的衣服找出来,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初阳匆匆忙忙去拿车钥匙,柏峻言真大方,把他的御用座驾宾利借给了她。   不过,五米多长的车,一看就不是她的,真乃傍上土豪。   化妆,换衣服,吹头发,初阳变身为名媛贵女,开着车赶赴超跑俱乐部,门卫没多问,直接开门放行。初阳把车停在停车场,到处转悠。      迈凯伦的活动办得十分盛大,现场土豪云集,艺人里更不乏超跑爱好者,初阳在现场看到四五名艺人,王先亮、郭嘉瑞也前来捧场,初阳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拍照,甚至开启录像模式。这种场合,不介意来宾拍照,留念或发朋友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   期间,迈凯伦的新车在俱乐部的赛道跑了两圈,观众兴致高昂,初阳更是眉开眼笑,拍照拍得不亦乐乎。      活动结束时已近十点,初阳回到停车场,此时的停车场俨然已是豪车展示台,初阳缓缓将汽车开出,忽瞥到卢凯的身影,要不要再拍两张?或者待会儿跟踪他?说不定他晚上去那儿开房呐!   脑子里闪现的东西太多,脚下还踩着油门,没注意到主路上有车开过来,初阳发现时已经晚了,心里一慌,打方向盘,两车擦过。   有刺啦的声音响起。      并没有发生碰撞,只是小刮擦,初阳的车上有一尺来长的擦痕,对方是一辆红色兰博基尼,侧面刮痕足有一米多长。   “美女,你怎么搞的?”车上下来一对年轻男女,埋怨道:“你开得好吓人,还以为你要撞上来。”   初阳道歉:“对不起,一时大意。”      女人道:“应该算你的责任吧,这车六百多万,不说全部重新喷漆,就只把车门和车脸送回原厂喷漆,也得不少钱。”   初阳郁卒:“我报保险公司。”   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承保,初阳打电话给何左,说车刮擦了,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何左耐心地跟她说了一遍,并把保险公司电话给了她。      保险公司的人来得很快,拍照,其实这点剐蹭不算什么事,不过双方都是豪车,修一下就是几十万。理赔员目光怪怪地看初阳:“我们公司认赔就是。不过您的损失有点大。”   初阳询问:“保险公司不是全赔吗?”      “这辆宾利,第三方责任险投保金额只有五万。”理赔员指了指对方的兰博基尼,“肯定超出保险限额了。”   初阳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您的这辆宾利,只买了交强险和第三方责任险,保额是五万。其他的什么都没买。”   初阳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五万?”      初阳回家,刚走进楼又觉得不对劲,折回几步,这个小区有地下停车场,也有少量地上停车位,柏峻言就租了一个地上停车位,就在单元楼左侧,此时,他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玛莎拉蒂,拉风的造型十分抢眼。初阳看了看车牌号,没错,是柏峻言的那辆。   他不是说没修好吗?      上楼,开门,初阳进屋时鞋都没换,柏峻言已经躺在床上,做好了睡前准备,初阳直直往床前一站:“你的那辆宾利,投保金额只有五万?”   柏峻言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   “五百多万的车,投保金额五万?”   开什么国际玩笑?      “是第三方责任险投保金额五万,保险对象是第三方。如果赔偿对象是我的那辆宾利,叫车辆损失险,当然还有其他险种,比如盗抢险,划痕险……”柏峻言纠正她的错误,补充道:“我都没买。”/   初阳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有没有搞错?人家五万块钱的奇瑞,第三方责任险也会买个五十万,你居然买最低档?”      “我连最低档都不想买,”柏峻言漫不经心道,“近几年,我的私有车辆都没有出过险,每年投入那么多钱,我觉得划不来,所以我做了改变。”   他看向初阳,问:“听何左说你把车撞了?严重吗?”   不严重,但对方是辆价值六百万的兰博基尼,维修金额足以让初阳破产:“蹭到了,要送回原厂重新喷漆,费用大概要二三十万。”   柏峻言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哦,那你有得赔了。”      初阳盯着他,问:“之前那辆玛莎拉蒂,保额是两百万对不对?”   柏峻言点了:“是的,买了全保,第三方责任险是两百万。”   “那你那辆白色小敞篷呢?”   柏峻言:“也是两百万。”   “你的劳斯莱斯呢?”   柏峻言微笑:“两百万。”      再傻,初阳也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故意借给她一辆保额只有五万的车,理赔员说,那辆车是两周前续保的。续保方式简直不可思议。   柏峻言面色无辜:“我是好心好意借车给你,你把车撞了,怎么还把责任赖在我头上?”   初阳苦笑:“这不是你的惯用手段吗?”   前阵子在C市,他对付戴林丽也是用类似方法,挖一个陷阱,等待猎物陷入。/      柏峻言倚着床头,辩解:“当时是你在开车,双手扶着方向盘的也是你。”   “是的,你从来不会赶着猎物进陷阱。”初阳算是看清楚柏峻言的为人,阴险,狡诈,无耻到令人发指,“你只是提供了犯错的环境。”   “那也是你自己撞了车。”柏峻言笑得恬不知耻,“宾利的损失我来承担,剩下的,你慢慢赔。”   “我没钱赔!”初阳抓狂。      二三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初阳累死累活一年也未必能赚到。她耍无赖:“你帮我赔。”   柏峻言失笑:“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男人!”初阳快被气疯。   “你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柏峻言十分满意,“那你该怎么做呢?”      无论心里多不甘心,初阳都得承认——她玩不过他。初阳甚至怀疑,上次那只花瓶也是他设的陷阱,柏峻言的损失,于他只是九牛一毛;但之于初阳,是要命啊。   初阳彻底败下阵来,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该跟你作对,你不要再坑我了……”   “不该跟我作对?”柏峻言好笑地看着她,“上次,你叫我不要干涉你的工作。”   初阳服软:“我以后不再去酒吧。”      柏峻言沉默地看她。   初阳继续退让:“十点钟以前一定回家。”   柏峻言沉默地看她。   “好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柏峻言总算满意,催促她:“马上去洗漱,睡觉。”/      “好的。”初阳唯唯诺诺道,又想起来:“不行啊,我得把今晚的照片卖掉。”初阳请示柏峻言:“我能不能先修照片?放到明天价格会低一半。”   对于她的诚恳态度,柏峻言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给你半小时,乖。”   乖你妹!走着瞧。    全胜   翌日,初阳想出门例行蹲点,柏峻言瞪她一眼,初阳就怂了,老老实实请示他的意思:“你今天想玩什么?”   柏峻言别有意味地看着初阳:“玩你也不错。”   初阳被噎,今天早上才玩过好不好?      沉吟几秒,初阳好脾气地朝他微笑:“我肯定配合你,玩一整天应该没问题,但我有点担心你,一夜七次郎什么的,那毕竟是传说,如果中途玩不动了……”她故意停顿一下,“也挺尴尬的。”   柏峻言瞪她一眼。   初阳好心规劝:“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还是建议出去走走。”   柏峻言再次向她扔出一记眼刀。   哈哈,分明是哑口无言。初阳心头暗爽,跟她比脸皮厚,谁怕谁?      外面秋高气爽,最是一年好风光,两人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城市里的娱乐,不外乎吃饭逛街,或是去休闲场所放松,或是去周边小景点转转。时间已是半上午,初阳建议去华贸中心,那一片集吃喝玩乐于一体,也是东津市最高端的购物场所之一,汇集全球顶级品牌的服饰品,初阳经常来这边扫街,偶尔能看到明星来购物。   对于她那点小心思,柏峻言哪能看不出?      初阳弱弱辩解:“我不是想去拍照,现在已经换季了,不如你去买几件休闲服?”西服衬衫之类,柏峻言一概定做,但休闲服之类,自然是去店里买。初阳说:“那边都是国际顶级品牌,我非常乐意帮你挑,我眼光还不错啦,学过服饰搭配,虽然只学了点皮毛。不过你这样帅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初阳有点语无伦次,见柏峻言盯着自己,她不得不坦白:“好吧,如果运气好遇见某个明星,我就顺手拍两张。”   柏峻言妥协:“走吧。”   到了目的地,初阳拉着柏峻言直奔奢侈品专卖店,熟门熟路,相比之下,柏峻言倒是对附近的商店较生疏。      土豪购物,自然不问价格,初阳十分热情,推着柏峻言去试衣间,柏峻言试了几套衣服,初阳称赞不止,听得柏峻言眉梢染笑,看他心情不错,初阳试探着提起:“你看你,身上是阿玛尼,古驰,迪奥……我呐,就穿几百块钱的大众服饰,咱俩走在一起,肯定不协调。”   柏峻言:“挺协调,像老板带着助理。”   “助理肯定不能挽着你。”初阳快速往他身边一站,挽着柏峻言的胳膊作亲密状。   柏峻言:“你想说什么?”      初阳献媚似的笑:“楼下有女装。”   “所以呢?”   “能不能给我买两件?”   柏峻言还算大方:“去挑。”      初阳兴高采烈地奔向女装区,试过之后往镜子前一站,觉得还不错,立即转头对导购员道:“那我要了,包起来。”   继续试衣服。   “这件我也要。”   “还有这件。”   ……      初阳毫不手软,上次那只花瓶坑了她三万五,吃吃喝喝又花了她几千,拿了她的还回来,吃了她的吐出来,初阳今天才不是来拍明星,她就是来买买买。   打折品统统不要,初阳就挑贵的,看完衣服看鞋子,初阳还挑了鞋子,手镯,拎包……   柏峻言一直微笑地坐在沙发上看她。   直到初阳的购物兴致被满足,该结账了,柏峻言转向导购员:“把她买的东西拿过来。”   导购员立即把东西拎到柏峻言跟前。      “拆开。”柏峻言示意包装袋。   导购员不太明白,但还是按照柏峻言的意思做。   柏峻言拎起一件衣服,问初阳:“这件你要?”/   初阳点头。   “好。”柏峻言转向导购员,“可以把吊牌剪了。”   导购员欢天喜地地剪吊牌。      柏峻言再拎起一件,问过初阳,就让导购员剪吊牌;然后就剩下几件他没问过的,还有手镯,包包……柏峻言朝初阳示意:“这些你自己付。”   初阳意外:“我没钱。”   “那是你的事情。”   初阳撒娇:“你帮我买一下嘛。我好喜欢的,这点点钱对你真的不算什么。”   “那也是我的钱。”      初阳不懂,想了想改口道:“那我不要这件衣服,我喜欢那个包。”   柏峻言:“衣服不要就算了,想买包自己付钱。”   “为什么?”   柏峻言:“还记得上次你对那枚胸针做了什么吗?”      初阳转手就把它卖了。包也可以打折挂在网上出售,手镯亦可以……初阳原本就是想把东西拿回去,再转手卖掉。   小心思被看穿,初阳脸色讪讪。   柏峻言示意地上的鞋:“要的话就穿着走,不要就让导购员放回去。”   初阳立即换鞋,要哪双好呢?选一双最贵的。      其实柏峻言还算大方,买衣服时从不看价钱,初阳想选什么款式都可以,有次,她选了一套礼服,眨着眼睛问他:“你觉不觉得缺点什么?”   柏峻言没说话。   初阳自问自答:“你不觉得应该配一条项链吗?”   柏峻言:“配条丝巾也不错。”   无论初阳怎么软磨硬泡,柏峻言都没给她买过首饰,腕表,钱包。      很快,初阳就有了一大堆价格昂贵的新衣服,这晚有空,她约林居然一起吃饭。早早到了餐厅,点菜,林居然也来了,一眼就看出来:“布拉达今年的秋装新款,看来你的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初阳坐在位置上:“柏峻言买的。”她把放在旁边的袋子递过去,“有福同享,我给你挑了两件。”   林居然接过来看了一眼:“新的?”      “当然。我觉得你穿着肯定好看,才买的。”   “可是没吊牌。”林居然用怀疑的眼光看她,“你不要的?”   “不,”初阳解释,“专程给你挑的,我没穿过,不过柏峻言让店员把吊牌剪了。”   林居然把衣服放到一边,端过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道:“以前你说你不会要他的东西,现在,你主动跟他要。”      “如果我不去坑他的钱,他就会来坑我的钱。”初阳已经被他坑走四万多,几个月的血汗钱,初阳也得让柏峻言放放血。呃,放血的目标太远大,至少得拔根毛。   再说柏峻言阴险狡诈,初阳现在得多弄点存货,以防止哪天他再坑自己。她甚至把他的玛莎拉蒂钥匙要过来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抵点打车费也行。      “不过柏峻言也精明,他给我买过一枚钻石胸针,被我卖了,现在他防着我。只给买衣服,别的一概不买。”一提这事初阳就愤慨,握着拳头,两腮鼓鼓:“他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不想让我过上好日子。”   林居然嗤道:“你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叫好日子吗?已经开始穿布拉达了,手上的包是香奈儿的吧?也是他买的?”      “不,这是我自己买的。”初阳解释,“我总不能开着玛莎拉蒂,身穿布拉达,手上却拿着一个廉价包,画风简直混乱。摄影师讲究的是协调,前两天我有一笔卖照片的钱到账,我就去买了个打折品。”/   然后,初阳又变穷。   林居然摇了摇头:“初阳,你回不去了。”      “放心,我能掌控住多种画风。”初阳自信满满。   “也许他故意引领你走向他想要的画风……”林居然别有意味道,“由奢入俭难,有钱的男人就喜欢有物质欲望的女人,简单,听话,容易掌控。”   “哈哈!”初阳不屑,“那他就失算了。”   初阳才不会被一披着精英外衣的土匪掌控。   她要与他抗争到底。      吃完饭,即将结账时,初阳探过桌子,从林居然头上拽过一根头发,小心翼翼地包好,妥帖地放在包里,林居然迷糊:“你干吗?”   初阳笑得奸诈:“把土匪扫地出门。”   她没和林居然一起逛街,早早回家,洗漱,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九点多,门铃声响起,初阳暗骂:明明有钥匙,就不能自己开门么?      不过她心头依旧雀跃,三两步去开门,对上柏峻言的脸,佯装埋怨:“这么晚?加班吗?”   “嗯,”柏峻言换鞋进屋,“有点事没处理完。”   “老板也不容易啊!”初阳叹道,“现在洗澡,还是歇一会儿再洗?”   “歇几分钟。”柏峻言脱下西服,初阳接过来准备挂起,忽然盯着他的后背目光一变,眉头微蹙。      柏峻言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别动,”初阳从他后颈处捻起一根长发,“这是什么?”   “头发。”   “我当然知道这是头发。”初阳阴测测地看他,“是女人的头发,而且不是我的头发……”/   柏峻言茫然:“不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我的。”初阳捏着罪证向柏峻言展示,“我的头发没这么长,何况这根头发染过。”      她逼视他:“谁的?”   柏峻言蹙眉,他怎么知道是谁的?   “你昨晚没来我这里,去哪儿了?”初阳咄咄逼问,“今晚呢?又去哪儿风流了?”   柏峻言解释:“昨晚半夜有越洋会议,所以我没过来。今晚跟人吃了个饭,然后又折回了公司。”      “吃饭?你刚才怎么不说?跟谁吃的?是不是要说跟某某公司的老板?”初阳不给他解释机会,连珠炮般出击:“反正你随便编个公司名字,我也搞不清楚。不过你工作做得不够仔细啊,罪证没毁灭干净;或者,你根本就没想毁灭,觉得无所谓,正准备跟我摊牌说再见。”   初阳作气急败坏状:“你可以玩我,但是,绝对不能同时玩两个女人!这是我的底线,底线懂吗?”她走向玄关,把门大大地打开:“既然你有了新欢,那我们结束了。”   柏峻言头疼:“我觉得这是误会……”      “你不要狡辩了!我也不想听。”初阳仿佛失去理智,推着柏峻言出门,“不要再呆在我家,我不能容忍我的屋子里有别的女人的气息……”   初阳大力把柏峻言推出门,把他的西服一起扔出去,哐地一声,防盗门轰然关上。   初阳转身就跳了起来,哈哈哈哈,把柏峻言扫地出门了!   “初阳,不然你冷静一下?”外面传来柏峻言的声音。      初阳:“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行了,憋笑憋得肚子疼!他走了没?初阳跳起来从猫眼中瞅一眼,土匪提着东西灰溜溜离开,欧耶,大获全胜!   有香槟吗?她要庆祝一下。   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不然改天再把柏峻言找回来,没事再斗一下?   这念头出来时初阳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摆脱他,再找回来做什么?   妄图把她的画风带偏,做梦!在与土匪开展的这场阶级斗争中,她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实质性的胜利,谁管她去不去酒吧?谁管她几点回家?她自由了!       爬山   过了两天,柏峻言给初阳打电话,初阳直接挂断,发了条短信过去:“和你的新欢好好过吧,请不要再来骚扰我。”短信发送完毕,她把柏峻言拉进了黑名单。下午,她开着柏峻言的玛莎拉蒂去了百川集团,把车子停下,钥匙交给门口保安:“那是柏总的车,麻烦你把钥匙转交给他,不然,交给何左也行。”   初阳还过车,回到家拨打开锁公司电话,让人来把家里的锁芯换掉。   哼哼,柏峻言,咱俩拜拜了。      没人对她指手画脚,初阳又能投入到狗仔这项钱途辉煌的大业中。   白天,她继续扫街蹲点,或是从各种渠道深挖明星动向,初阳了解到,某剧组近几天在东津市郊区的小丫山取景,景区名气不大,希望能借电影宣传,为了配合剧组拍戏,封了两座山头。   初阳上大学期间,班级组织户外活动去过小丫山,门票六十,几个男同学顽劣,不走大门,爬过山崖成功逃票。他们爬的山崖,就是目前被封的山头,剧组在那里拍戏。      初阳心头有了主意,背着背囊前往小丫山。她找到那处山崖,不算高,只有十几米,山壁也不算太陡,有小灌木数株,还有不少凸起的岩石可借力。初阳翻出手套,将相机装好,开始爬山。   她体力不错,不然也干不了狗仔这活,刚开始还算顺利,直到距离山顶两三米处,初阳实在够不着借力点。   差了两个拳头的距离,初阳试了许多次,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不得不放弃。初阳低头准备下山。这才发现,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只有十几米,但悬颤颤的,看一眼就心惊肉跳,上山可以用力攀爬,下山完全使不上劲,在没有防护装备的情况下,她无法顺利爬下。   跳吧,地面乱石尖利,跳下去十分危险。   上不去,下不来。初阳尴尬了。      幸好脚下站立的地方还算宽,初阳倚着山壁,摸出手机,只能向警察求救,是打消防电话吗?来的恐怕不止有警察叔叔,社会新闻记者也会来凑热闹,初阳已经能够想象出明天的新闻标题——《狗仔爬山欲偷拍,挂在山壁下不来》。配上几张图片,脸部来个特写,这么喜感的新闻,八成能上头条。   她出名了,然后,就不要再在狗仔界混了!      初阳欲哭无泪,她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资源,扩展了诸多渠道,请五星级酒店的保洁大姐和购物商场的保安小哥吃了好几顿饭,送过特产,好不容易搞好关系,对方说了,如果看到明星的踪影,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现在,狗仔的光明前途就要断送?      不能报警。初阳握着手机思来想去,最后拨了林居然的电话。   林居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好到同睡一张床,同穿一件衣,初阳跟她哭述:“然然,我完了,被困在半山腰……”   林居然听她说完,吓了一跳:“找我有什么用?报警,赶快找警察。”      “不,不能报警。”初阳说,“我不能上新闻,脸一熟就等于上了黑名单,以后就没法混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民工?个子高点的,我爬不上去,但他们应该可以。而且民工有安全绳,等他们爬上山,放下绳子拉我一把,我就上去了,说不定我还能继续去偷拍剧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偷拍?”林居然恨铁不成钢。      “我脚下地方挺大的,坚持个大半天没问题,真的没问题,你别着急,帮我找两个民工就成,我付他们工钱。”   “我到哪儿去给你找民工?况且,我还在上班。”林居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直接找两个男人是不是就行?”   “力气大点的男人才行。那种坐办公室的小白脸,就算了吧。”   “我只认识坐办公室的。”林居然抓狂,“我帮你报警。”      “别,别别……”初阳自认为还没到那地步,“我想想我认不认识壮实点的男人。”   壮实的,力气大,初阳立即想到柏峻言的保镖何左。   据说是退伍特种兵,营救经验丰富,估计他一个人就能把初阳拉上去。初阳有何左的电话,拨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何左,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何左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在爬山,现在被困在半山腰上……”   初阳把情况具体说了说,何左道:“我在上班,不能无故旷工,你得跟柏总说一声。”   初阳问:“他在你旁边?”   “刚才在,现在去办公室了。”   “麻烦你把手机给他。”   “柏总叫你自己打给他。”   说完,何左毫无人情味地把电话挂了。      初阳握着手机,心头那个纠结,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现在又要主动求他帮忙,哎,挂在山壁上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与柏峻言再次展开阶级斗争,斗争小有乐趣,总比报警断送前途好。   打就打呗。      初阳拨出柏峻言的电话。那头很快接起,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关切:“何左说你出了点事?”   初阳:“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挂在半山腰上……”   柏峻言言简意赅地打断她:“地点?”   “小丫山南面,从加油站后面的路绕过来。”   “等我。”      市区距离此地约摸一个小时车程。柏峻言来得还算快,他就只比林居然晚到几分钟。人命关天,林居然不能放任初阳瞎搞,匆匆向领导请假,开着车直驱小丫山,她来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妙,还是得报警。她上班地点在城西,小丫山就在东津市西面,赶过来不需要太长时间。   柏峻言的公司在城东,距离更远,他过来时林居然已经到了,柏峻言看看初阳的情况,松一口气,她站在凸起的石块上,危险性不大。      柏峻言又转头看林居然:“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林居然实话实说:“一个小时以前。”   柏峻言脸色沉下来,初阳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他,林居然排在前面呐!   /   初阳看到柏峻言挺高兴,他带了好几个人来呐!个个身板结实,配有专业救援工具,把她拉上去不成问题。   山壁不算太陡,借力点又多,柏峻言看了看路线,敏捷地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初阳身边,那块向外凸起的石头呈狭长形,宽不到一尺,但长度足有一米,站两个人没问题。何左选的是另一条路线,更艰难,但对于他毫无压力,何左轻松爬上山崖,山上有树木,何左绑了两条安全绳,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扔下来。   /   柏峻言拿走初阳的背包,给她系上安全绳:“待会儿我托着你,你用点力,试一试够不够得着那棵小树,抓住树干,用力爬上去,有绳子护着,就算踩空了也不会有大事。”柏峻言为初阳指点路线,关切询问:“还有力气往上爬吗?”   初阳点头:“还行。”看柏峻言也系好安全绳,她问:“可以了吗?”   柏峻言却道:“你先承认错误吧。”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抬头看柏峻言,他阴着脸,似乎没开玩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初阳垂着脑袋,讷讷道:“我知道错了。”   柏峻言倚着山壁,气势如同坐在他的大班椅上,点了点头:“哪儿错了?”   初阳低声检讨:“我不该为了偷拍来爬山,觉得这事挺简单,结果下不去了,还劳烦你兴师动众来救我。你看你那么忙,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对今天事深感歉意……”      “就只是对今天的事深感歉意?”柏峻言咬牙切齿地问,掐死她的心都有,为了个新闻,冒这么大的险?一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命都不要了吗?   初阳却把重点放在“今天的事”几个字上,土匪卷土重来,初阳头皮发麻,继续道歉:“那天晚上我不该跟你吵架,更不该把你赶出去。”   柏峻言点了点头:“继续。”      初阳:“不该把你拉进黑名单,不接你电话。”   “嗯嗯,”柏峻言意味不明地发出短暂喉音。   初阳:“不该把家里锁芯换了,不让你进屋。”   柏峻言脸色再黑下几分,追问:“还有呢?”/   “还有吗?”初阳茫然地看他。      柏峻言:“不深刻检讨,就别指望我把你弄上去。”   初阳:“检讨什么?”   柏峻言示意下方的林居然,为什么第一个电话要打给林居然?闺蜜能想出办法吗?比他更重要吗?比他更有意义吗?      初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变:“你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上次那根头发是从林居然头上拽的?这家伙洞察力强,对了,刚才他们俩在下方聊什么?难道他从林居然身上看出来了?哦,不!初阳快崩溃。   柏峻言面上阴云密布:“自己承认错误。”      初阳僵硬地笑:“那根头发的确是我从林居然头上拽的,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别放心上,玩笑嘛,调剂一下生活……”   柏峻言的脸色黑如锅灰,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柏峻言自顾自爬了上去,初阳听到他喊何左:“把她的安全绳给我解了,让她自生自灭去。”   初阳闻言快哭了:“别这样,把我拉上去,你不能见死不救……” 惩罚   初阳被拉上来时已经是下午,饿得双腿发软,柏峻言恬不知耻地让人去打包了外卖,晌午时,几个人在初阳下方来了个野外会餐,林居然问了柏峻言好几次:“你真不把初阳弄下来吗?”   柏峻言悠闲道:“她不是说那里挺安全吗?晚上再拉她也不迟。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报警。”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初阳的声音在山壁处飘荡。      其实柏峻言也没那么狠心,安全带那一头还好好地系在树上,不过初阳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仅凭个人之力,实在爬不上去。好话说尽,柏峻言才姗姗地将她拉上山崖。   下山,回市区,初阳原本想坐柏峻言的车,趁机讨好他几句,缓和一下关系,结果柏峻言一摔车门,把初阳晾在车外,初阳面色讪讪,只能去搭林居然的车。   虽然不用对着柏峻言那张冰山似的脸,但初阳仍旧脊背生凉,她把他惹毛了。      初阳给柏峻言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随后便无法接通,完了,被他拉进黑名单,初阳惴惴不安,对林居然道:“你开快点追上他,我今天要是把他哄不好,我就完了。”   林居然道:“我车没他的好,而且很明显,他的司机技术也更好。”   高速路上还能追一追,市区路况复杂,两个红绿灯之后,柏峻言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连方向都寻觅不到。      “你去哪儿?”林居然问。   “回家。”   林居然把初阳送进小区,初阳向她道谢,又抱歉道:“今天不请你吃饭了,我先去把柏峻言搞定再说。”   不知道柏峻言去了哪里。      柏峻言还在车上,何左请示他:“现在去哪儿?”   柏峻言面色冷凛,如同覆着一层寒霜,何左无奈,他真的开得很慢了,后面喇叭声一片,但对方就是追不上来,女人的技术啊!   “回公司。”柏峻言说。   何左看了看时间,都快下班了。      柏峻言出现在公司时,高管脸色微变,老板又要加班,哎,害他们也不能早回家。   公司虽大,但堂堂一老板,不可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柏峻言的事不算多,只是,不加班他又去哪儿?   九点,回家,看何左把车子往柏家大宅的方向开,柏峻言道:“去江山苑。”      何左提醒他:“这两天,江山苑的物业在给绿化带的公用椅子刷保护漆,经过某些地方时,会有油漆的味道。”   “没关系。”柏峻言不甚在意道,谁让初阳只有江山苑的门禁卡?   要是今天你没来,你就死定了。      车子驶向江山苑,他的别墅映入眼帘,别墅前停着一辆电动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身形娇小,柏峻言眼中一星光亮闪过。   初阳坐在电动车上,左顾右盼。她只有小区门禁卡,没有院门钥匙,只好在门口等。看到熟悉的车子驶过来,初阳眼神一亮,笑容可掬地凑上去。      但车子只在门口停了两三秒,大门打开后,车子缓缓驶入院中。初阳从电动车上拿下一个包,快步追上去。   柏峻言下车后,何左没作停留,调个头离开别院。   柏峻言开房门,迈步进屋,反手关门,但门没关上,被初阳扒住:“等等我。”   “你来做什么?”柏峻言半侧着身子,脸色冷冷。      “我来跟你道歉。”初阳装出可怜的样子,“我知道错了,五点钟就过来,一直等你等到现在,晚饭都没吃,我就是想跟你道歉。”   柏峻言冷哼一声,直直走向大厅沙发,坐下,不冷不热道:“道歉是没有用的。”      “所以,我准备搬来你这里住。”初阳示意手中的包,里面装着她的私人物品,“然后,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扫地出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要你高兴就好。”   柏峻言好笑又好气地看她:“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不,不,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成。”别坑她的钱就行,初阳媚笑:“你看,我都主动送上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柏峻言不吭声。      初阳把包放在一边,她来到柏峻言身前,蹲下,用诚挚的眼神看着柏峻言,道歉:“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你不是在开玩笑。”柏峻言一语戳穿她,她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他断绝往来。他盯着初阳,目光如炬:“我那么令你讨厌吗?”      “不,你怎么会令人讨厌呢?”初阳继续媚笑,“你这么帅,身材又好,聪明绝顶才识过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柏峻言打断她:“这么说你喜欢我?”   “呃……”初阳顿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柏峻言明知故问:“点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喜欢……你。”初阳昧着良心道。   柏峻言看着她:“这么为难吗?”   的确很为难啊,初阳面上纠结。      柏峻言:“这样好了,说一百遍你喜欢我,我就原谅你。”   “一百遍?”   柏峻言点头:“对,真心实意的。”/   初阳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   “等我一会儿。”柏峻言打断初阳。      他径直上楼,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台录像机,递给初阳:“我可不想在这里听你念经,对着这个说。”   他拍了拍初阳的肩:“你慢慢拍。”   柏峻言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车钥匙,走向车库:“三天之内把视频发给我,如果我满意,我就原谅你。”他回过头朝初阳阴测测地笑:“如果我不满意,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他笑得初阳背后寒毛根根立起。      柏峻言从车库开了一辆车,离开江山苑。徒留初阳一个人呆在别墅,她打开录像机,对着镜头念经:“柏峻言,我喜欢你;我喜欢柏峻言……”   说到初阳口干。   但总算完成任务,第二天,初阳把视频发送给柏峻言,没多久初阳就收到回复,只有四个字:毫无诚意。   后面配了一张图片,是刀子在滴血。一滴一滴,初阳的心变得拔凉拔凉。      初阳打电话过去,友好地询问:“您是对哪里不满意呢?”/   “我知道你会表演,会剪辑,会制造场景……但你给我的却是这样一份枯燥无味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有兴趣看完吗?”   初阳握着手机尴尬。   柏峻言的声音不带温度地那头传来:“你还有两天半的时间。”   初阳:“好滴,我重新录……”      挂了电话,初阳在心底默默地问候柏峻言,强权之下果然没有人权。   初阳给林居然打电话,自拍很难完成高标准录像,她需要有人帮忙。今天是周五,接下来两天林居然都有空,当晚,初阳就抱着录像机去找她。   两人约在公园见面,公园里有喷泉,晚上开了彩灯,将跳动的水珠映成五光十色,初阳站在喷泉前,微笑,深情并茂道:“柏峻言,我喜欢你。”      林居然帮她录下来,发表意见:“初阳,你这样好吗?你明明不喜欢柏峻言,还装出情真意切的样子。”   初阳摆摆手:“没关系,柏峻言知道我在骗他,他就是想乐一乐。”她换个地方,从台阶上跳下:“我喜欢柏峻言……”   为什么不是用一百种方式骂他?初阳绝不带重复的。      一路换了十多个地方,初阳给自己灌了半瓶水,对林居然道:“回我家吧,换套衣服,继续拍。”   林居然古怪地看她:“你真要拍一百种?”   “我有别的选择吗?”   “初阳,你太没有节操了。”林居然评价道。      “我也想有啊。”初阳辩解,“可我太了解柏峻言了,你别看他衣冠楚楚,实际上内心无比歹毒,戴林丽你知道吧?我听柏峻言说,戴林丽被人打了,是慕皓天找的人,小腿骨折,现在躺在医院,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上新闻,是的,最近这一个月,戴林丽没有上任何新闻,接不到广告,找不到片约,她被封杀了,龙易联合了多家媒体,要让戴林丽彻底从公众视野中消失。”   “你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吗?是柏峻言。”初阳抓狂,“他其实就是个阴险小人,这回我把他惹毛了,他肯定不会只坑我几万块钱,说不定就是几十万……他会有办法的,他一定会坑我!”      想想那结果,初阳后怕,抱紧林居然的胳膊哭述:“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没有必要硬碰硬,大不了我先把他哄好,以后找机会再跟他斗。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录像完成,我们去我家继续拍,好不好?”   林居然去了初阳家,马马虎虎又拍了几段。原本打算下一日继续拍,但林居然接到领导电话,让她去加班,初阳只好花钱请了一名专业摄像师。      经过整整两天的努力,初阳终于拍好了一百种表白方式,剪辑,配乐,虽然拍摄了很长时间,但剪辑下来整个视频只有八分钟,片头用的是江山苑的一段,阳光明媚,初阳从树丛中钻出来,说:“柏峻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用一百种方式告诉你。”      结尾是在某高楼的天台拍的,斜阳西沉,西面的天空被染得姹紫嫣红,初阳在天台上对着城市大喊:“柏峻言,我真的喜欢你……”声音响亮旷远,在城市上空回响,镜头拉远,初阳只剩下侧面剪影,夕阳无限好,城市繁华似锦。   定格,仿佛永恒。   初阳心上一恸,莫名有点感动。   她给柏峻言打电话:“我录好了,晚上来江山苑,我放给你看。”      晚上,柏峻言过来了,别墅里高清电视,初阳连上电脑,为了营造效果,客厅只留了几盏昏暗小灯,八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画面定格时,背景音乐在屋中回荡。   柏峻言没吭声,他的脸半明半暗,初阳摸不清他的情绪。   “还可以吧?”初阳问他。   柏峻言偏过脸看她:“很好。”   简短的两个字,仿佛饱含万千情绪。      初阳:“那你原谅我了?”   “把遥控器递给我。”柏峻言说。   初阳赶紧把东西递过去,柏峻言关了电视,侧过身将初阳压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得吻过去,他勾起初阳的舌头,舔吮啜吸,初阳想避开,可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初阳除了承受,什么都做不了,渐渐地,初阳身子软下来,她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      柏峻言疯狂地吮吸她的味道与汁液,把初阳的唇瓣揉弄成娇艳的鲜红,居高临下地看她:“说。”   初阳呼吸不匀:“我……喜欢你。”   柏峻言轻啄一下她的嘴唇:“我今晚可以把你弄哭吗?”   初阳浑身发颤:“不要……”   “试一试。”柏峻言低头咬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相遇   这场洗礼近乎狂肆,到极致处,初阳的每根脚趾都在发颤。夜晚的别墅十分安静,外面有风,吹过树叶发出若有似无的声音,柏峻言抱着她,声音柔和似水:“把你弄疼了吗啊?”   初阳窝在他怀里,软软道:“偶尔,一点点。”   “你很享受,哪怕有一点点疼痛。”柏峻言口气笃定,他啄了一下初阳的肩头,“就像你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还不错吧。”初阳说,她不是真怕柏峻言,也不讨厌他。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赶走?”   初阳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你对我的干涉太多,我不可能完全顺着你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就想跟你抗争一下……”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工作,是你的作息时间有问题。经常大半夜不睡觉,第二天睡到半上午才起,这样对身体不好。”      “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跟你一样,朝九晚六,双休,晚上不出去,那我基本上拍不到东西。”   柏峻言沉默,考虑片刻,道:“工作还是不要搞太晚,晚上十点钟以前回来,熬夜对健康不利。”见初阳不吭声,柏峻言让步道:“撞上了某些艺人,有料可拍,晚一点回来也可以。”   初阳抬眼看他:“这可是你说的。”      “一个月不要超过三次。”   你管得真多!初阳撇嘴。   “作为补偿,方便的时候我会带你去拍。”   初阳一下子来了兴致:“真的?”   柏峻言点头。      有柏峻言的帮忙,初阳想拍到独家小料就变得容易多了。王先亮又开派对,庆祝他微博粉丝超过一千万,派对不大,因是以他为中心的宣传性狂欢,并没有邀请柏峻言,柏峻言递了个礼盒给初阳:“他前阵子托我从南非那边给他找两颗好点的钻石,现在货到了,你帮我拿给他。”   初阳带着礼盒兴高采烈出门。何左把她送到派对地点,某会所被王先亮包场,门口保镖五六个,初阳虽然没有派对邀请卡,不过保镖已经认识何左,没有多问,甚至有人过来引路。      会所内有超大宴会厅,带室内恒温泳池,今晚,宴会厅成了锦绣天地,鲜花充斥着每个角落,乐队现场演奏,美女们纵情嬉戏,她们玩得太忘我,初阳有两次差点被撞到。   王先亮见到初阳十分意外:“柏总说让人送过来,我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初阳笑:“就我成天闲着,他就打发我来了。”   “也不早点说,我去门口接你。”      “这么多美女等着王少,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呐!”初阳环视着会所内的花红柳绿,问:“都是美女诶!”   “那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我高贵的身份?”王先亮洋洋自得,“再说,我得给创造自己寻找真爱的机会。”   “你又跟你女朋友分手了?”   王先亮点头:“是啊,我正在寻觅下一个女朋友。”      初阳很好奇:“你换女朋友换得这么勤,有喜欢过她们吗?”   “当然有,我是那种会凑合着过的人吗?会委屈自己吗?我肯定只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王先亮毫不掩饰,“我也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觉得这个女孩儿如此特别,如此有趣,如此与众不同,我在投入一段感情时,也会有厮守一身白头偕老的想法,不过,一段之后就没感觉了。这时,另一个女人出现了。”   初阳接话:“你觉得她更特别,更有趣,更与众不同?”      “对。”王先亮感慨,“所以我很怀疑,那种从一而终的真爱,是不是因为选择面太窄?比如你喜欢柏总,他是你能选择的男人中最好的,所以你的喜欢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柏总喜欢你,但也许哪天他就发现一个比你更有趣的女人。”   初阳点头:“怪不得你粉丝越来越多,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王先亮毫不谦虚:“我最不喜欢玩虚的。”      他想起什么,“柏总是不是嫌你烦,才把你打发到我这里来?你不要总缠着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更有利维持感情的新鲜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爱情专家?初阳并不挑破,道:“他说你这里热闹,叫我过来好好玩。”   “我就猜到。那你好好玩。”王先亮摸出手机,“我得来两张自拍,待会儿好发微博,我的人气,我的粉丝……”      他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在现场拍照,不少美女拿着手机狂拍发朋友圈,初阳也大方地拿出手机,找角度,伺机拍下王先亮与众位美女狂欢的场面。   初阳在派对玩到很晚,她想知道王先亮今晚会和哪位美女共赴云雨,迟迟没有离开,后来,王先亮搂着几位美女一同去楼上,初阳抓不到其他新闻,才姗姗回到江山苑。      别墅里,柏峻言早已洗漱完毕,见初阳回来,埋怨道:“你在他那里玩得挺嗨。”   “是拍照拍得嗨。”初阳说。   她打开电脑,修图,和媒体商量价格,柏峻言走到她身后:“能卖多少?”/   初阳回答:“王先亮自己发了微博,我这个又不是独家,价钱不会高。”      不过有些照片还是挺有看头,初阳拍摄出来的角度又好,最后讨价还价,卖了一万多。/   柏峻言从背后搂着她:“其实也不算太少,请我吃饭应该够了。”   “我要请你吃饭?”   “不应该吗?”      只要他带初阳去拍照,一两顿饭当然不成问题。初阳知道一家颇负盛名的餐厅,消费不高,但几个招牌菜做得独有特色,上过当地的美食节目,慕名前来的吃客众多。这家餐厅不预订位置,先到先吃,初阳和柏峻言于六点左右来餐厅,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等位。   “都说了要早点来,这里一到饭点就没位置。”初阳抱怨,“这餐厅在万星城有家分店,不过生意没这么好,同样的菜,有形而无神,这家是老板亲自掌厨,味道特别棒。”      中餐不同于西餐,西餐是标准化,量化,所有的配料有严格配比,换个厨师做出来差别并不大;中餐靠厨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经年累月的从厨生涯中沉淀得来,深入厨师的血脉骨髓中,这家餐厅的老板就是其中翘楚。   初阳去前台取等位号,拿到号牌看了看,对柏峻言道:“我们前面还有六桌,现在刚到饭点,估计要等三四十分钟。”      柏峻言问:“你很想吃这家?”   “这家真的不错。”初阳说,“我不骗你。”   “那你现在饿吗?”   “我还没饿。”   柏峻言也没饿,不介意等等再吃饭:“刚才你留了手机号码,服务员也说了会提前几分钟电话通知,那我们就在商城逛逛,买买东西。”   初阳点头:“好。”      二人随意闲逛,商城里有电玩厅,厅门口摆着夹娃娃机,柏峻言想起什么,唇角漾出浅浅的笑:“不如我们再试试,看看今天能夹几个。”   初阳兴致盎然:“好啊。”她看向夹娃娃机,立即被机器前的一名女玩家吸引,她左手上提着七八只公仔,初阳艳羡不已。      此时,这位玩家正在操作机器,夹子落下,准确地夹住一只娃娃,缓缓升起,初阳的心也跟着提起,生怕夹子一松,无功而返。却见那玩家快速操纵操作杆,夹子猛晃,娃娃被松开掉落,却因为被甩了一下,朝着出口甩去。   又一只娃娃掉出来!   高手哦!      玩家将娃娃捡起,又有些苦恼,她快拿不下了。   可她还想玩。   初阳赶紧翻包,她是狗仔,包里东西多着呐,初阳翻出一段绳子递过去:“把它们系起来,就方便拿了。”      玩家看看初阳,接过绳子:“谢谢。”她个子高挑,穿一套宽松休闲服,但仍掩藏不住她的好身材,脸上带着口罩,皮肤白皙,一头青丝柔顺黑亮,初阳在脑海里搜索,难道这是名艺人?初阳没想起来她是谁,却听对方道:“你也来了东津市?来玩吗?”   初阳诧异:“你认识我?”      “我们见过。”玩家摘了口罩,“在C市,九和影城,我们还一起演死尸。”   “原来是你。”初阳认出来,是那个跑龙套的小群演,龙易的妹妹龙殊晚。   “你居然还记得我。”初阳有点意外,那天大家都化过妆,龙殊晚满脸是血,戴林丽都没把她认出来。初阳现在能认出她,是因为龙殊晚是登上维密T台的超模,她这段时间在上国内一档非常火爆的综艺节目,人气节节攀升,海报随处可见。如果只是那天在片场的印象,决不能跟眼前的美女联系在一起。      “我很擅于记人。”殊晚解释,“而且,你那天化的妆又不夸张。”   初阳笑两声。   “你怎么来了东津市?”殊晚疑惑,“不在影城当群演了吗?”   初阳解释:“我家在这里,其实我是娱记,那天混进片场是想拍点照片。”她有点疑惑,“龙小姐如今是名动海外的超模,怎么来了这里?”      殊晚并不瞒她:“我昨天有个广告活动,所以来了东津市,当然还有经纪人,助理什么的,上午我去拍了广告,下午没有安排,我就出来逛逛。”   艺人在眼前,初阳蠢蠢欲动:“能不能让我拍几张照片?”   “随便拍。”殊晚大方道,艺人跟狗仔之间也存在互惠合作关系,有些艺人会故意放消息给狗仔,造成被偷拍的假象,艺人得名,狗仔得利,既然遇上,殊晚也不介意,“不过,你得拍得好看一点。”      “像你这么漂亮的,怎么拍都好看!”初阳喜滋滋地称赞她,她从背包里翻出来相机,后退几步,对焦,选角度,对殊晚道:“不然你继续玩?”   殊晚往机器里塞游戏币,继续夹娃娃。她是这方面的高手,玩了三四次,又一只公仔掉在出口,初阳想到新闻标题:超模殊晚现身电玩城,钟爱夹娃娃游戏。   美女的确是天生的模特,五官立体,身材火辣,初阳不断变角度拍照,不亦乐乎,直到柏峻言提醒她:“初阳,拍几张就行了。”      初阳意犹未尽地收相机,然后给殊晚看照片:“你看行不行?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删了。”   殊晚查看照片,略略惊讶:“你拍得很不错诶!”   “我是专业摄影师,以前的工作是拍人物写真。”初阳笑道,“我回去再修一修,上新闻的时候,保证你美美的。”   殊晚娇笑:“那谢谢你。”   “应该我谢你。”      殊晚十分开心:“那这样好了,你留个电话给我,如果以后我再来东津市,需要记者帮忙宣传,我直接找你。”   初阳激动:“好咧。”她快速从包里翻出便笺纸,写下手机号码,递给殊晚:“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      殊晚把便笺纸放进钱夹中,柏峻言走过去,问她:“龙小姐,你一个人来东津市玩?”见殊晚投来疑问的目光,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柏峻言,跟你二哥有合作。”   “柏峻言?”殊晚回想这个名字,上下打量他,“你大学在哈弗念的?”   柏峻言点头。   “和慕皓天是同学?”   柏峻言继续点头。      “原来你就是百川集团的柏峻言啊!”殊晚口气幽幽,又转头看初阳,“所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娱记?”   “传说中?”初阳糊涂,“谁在传说?”   “我哥哥。”   初阳追问:“说什么?” 举报   殊晚实话实说:“我哥哥说,你们俩是一对,他说柏总非常大方,总是……”话没说完,她的目光看向外面:“慕皓天——”   外面有人走过来,正是慕皓天。   慕皓天之前在分公司忙工作,殊晚就来电玩城转转,两人约好了一起吃饭,此时,她朝慕皓天挥了挥手:“慕皓天,我在这里。”   慕皓天大步走过来,看到了柏峻言,略略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柏峻言微笑道:“慕总来了东津市,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我是临时决定的,”慕皓天解释,“殊晚在这边拍广告,我不放心才过来。”   柏峻言道:“那晚上一起吃饭?”   慕皓天眸带警惕:“等我送走殊晚,下次单独吃。”   柏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殊晚的目光落在远处:“那是一家餐厅吗?好多人等位置。很好吃吗?”   是初阳想去吃的那家,她道:“很好吃,是做本地菜的,主厨手艺很好,消费也不高,店内的狮子头做得独具特色,卤水味道也让人回味,其他地方都吃不到那样的味道。”   殊晚一听,双眼放光:“慕皓天,那我们晚上就去吃那家。”      “不过要等位置。”初阳看了看远处的餐厅大门,人更多了,“而且它的狮子头是限量供应,晚了恐怕就没了。”   “那我现在去排队还来得及吗?我明天就走了,会不会吃不到?”殊晚蹙起眉头,“慕皓天,怎么办?”   慕皓天道:“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你真是一个缺乏生活情趣的人。”柏峻言评价道,转头吩咐初阳:“把我们那张等号卡给她。”他对殊晚道:“正好我和初阳之前在那边排了个号,龙小姐现在过去的话,大概等几分钟就可以了,希望你吃得开心。”   初阳把等号卡递过去,殊晚拿过等号卡,喜笑颜开:“柏总,你人真是太好了!”她把刚抓到的那个公仔塞给柏峻言:“这个送给你,谢谢你。”      慕皓天不悦,对着柏峻言似笑非笑:“她是我的,明白吗?”他一把将那个公仔抓回来:“这个也是我的。”   柏峻言无语。   慕皓天完全不顾他的面色,拉过殊晚的手,“走吧,我们俩去吃饭。”   殊晚还想说什么,但慕皓天直接把她拉走。      “慕皓天,你好小气。”两人走远,殊晚调侃他。   慕皓天揽着她的腰,边走边道:“离柏峻言远一点。”   “为什么?”殊晚边走边问。   “因为他是个坏人。”   “你难道不是吗?”   “我坏得比较明显,他坏得比较内敛。”看殊晚似信非信的样子,慕皓天继续道:“我告诉你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就拿他身边那个娱记来说,你知道他怎么得手的吗……”      他们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只剩个背影,柏峻言和初阳还站在电玩厅门口,他解释:“你知道我跟龙易有合作,他妹妹在这里,从人情上讲,我应该招待好她,免得以后落人口舌。慕皓天又希望我留点空间给他,所以,我们今晚最好换家餐厅。”   初阳理解:“明白,做生意当然得处理好人际关系。”      柏峻言问:“你想去哪儿吃?”   “你请吗?”   “今天我请也行,下次你再请。”   “那我要吃大餐,死贵的那种……”      柏峻言带初阳去了一家消费不低的餐厅,环境很好,华丽的水晶大吊灯,轻纱遮着墙壁,随处可见的油画全是名家所作,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整个餐厅如同梦幻中的华丽宫廷。初阳选位置时欣赏着餐厅环境,忽然眼睛一亮,那位靠着镂空花窗而坐的似乎是小鲜肉廖子凡。   这位小鲜肉目前的人气相当火爆。   距离廖子凡不远处还有个位置,初阳手一指:“我想坐这里。”      柏峻言道:“不是还有靠窗户的位置吗?”   “我觉得这里很好。”   在位置上坐下,柏峻言看初阳摸出手机,略觉事情不妙。他环顾四周,看到廖子凡,柏峻言与对方并不相识,但廖子凡的广告铺满大街小巷,柏峻言自然认得,有点失望:“看来你今天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吃饭上了。”   早知道不带她来这家餐厅。      初阳笑嘻嘻道:“我今天的心情很好,相信这顿饭也会吃得十分愉快。”   但柏峻言并不这么认为,初阳并不与他交谈,她随意拨打电话,玩弄微信,借机偷录视频;菜上来之后,她也不关心菜肴,机械性地吃两口,继续摆弄她的手机。   柏峻言不满:“你知不知道在吃饭时,玩手机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我没有玩手机,我在工作。”初阳辩解。      柏峻言摇了摇头,他情愿去那家大众消费的餐厅等位置,至少,初阳的关注点还在他身上。/   廖子凡和两位男性友人同桌,偶尔发出轻笑声,他们来了应该有一段时间,酒足饭饱后结账,初阳立即招手唤侍者:“买单。”   柏峻言:“我还没吃饱。”   “那你慢慢吃。我得走了。”      初阳得继续追上去,说不定廖子凡就去夜店疯玩,或者私会某位美女……初阳可不能放过他。   见她去意已定,柏峻言妥协:“买单。”   二人离开餐厅时,廖子凡乘坐的电梯刚关上门,初阳来不及等下一趟,拉着柏峻言走楼梯,跑步下楼,直奔地下停车场。幸好没错过他,廖子凡和他的友人寒暄作别,上了自己的车,初阳指挥柏峻言:“跟上他。”      柏峻言发动汽车,跟着廖子凡出了停车场。初阳扔了手机,换单反相机,镜头瞄准车窗外,柏峻言扶着方向盘问:“这条新闻能卖多少钱?”   “几千块,他现在很红。”初阳头也不回道,“如果他待会儿私会美女什么的,那就值钱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直接回家,或者办什么公事,我们就白跟了。”      “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初阳知道柏峻言不喜欢干这种事,“如果前面路口是红灯,你把我放下来,我打车好了。”   柏峻言不置可否,而是说:“如果我给你一条价值几万块钱的新闻,接下来半个月,你继续给我当助理,怎么样?”   初阳立即来了兴趣,转过头看他:“你有料?”      “你先说是否同意。”   几万块,初阳当然同意,点头道:“好。”她期待地看着柏峻言,“你是不是知道谁有私生子,或者谁谁在搞地下恋情?”   “我没那么八卦,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柏峻言说,“但是刚才我注意到廖子凡那桌喝掉了一瓶红酒,而现在,他坐在驾驶位上。”   “他在酒驾?”      “对。”柏峻言不急不缓道,“你可以打个电话报警,说哪条路哪辆车行驶得歪歪扭扭,司机刚才喝过酒,把事情说严重点,等交警把车拦下,你的新闻就不是某男星在某某餐厅就餐,而是廖子凡酒驾被查,我想会值钱得多。”   肯定能登上娱乐版块头条,说不定是综合新闻头条,但初阳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好?我这不是坑他吗?”      “酒驾是违法行为。你作为守法公民,积极举报是应该的。”柏峻言不急不缓道,“万一他待会儿撞到行人,那位受害者该找谁说理?你举报他,利人利己,这种事有什么理由不做?”   对,廖子凡自己的问题,初阳是为民除害,顺便赚点外快。      初阳不再犹豫,拿过手机,打交通报案电话:“喂,请问是交警部门吗?是这样的,我前面有辆香槟色保时捷,司机晚上喝了酒,他现在在以S形路线行进……”   这话说得夸张,廖子凡的车其实行驶得十分规矩,红灯停,绿灯行,不超速,不加塞。      但不说严重点,交警怎么会来?初阳回应着交警:“现在车子正行驶在西海路,靠近步行街这边,正朝北行驶,车牌号是……”   车子继续向前,两个路口之后出现几名交警的身影,示意司机停车检查,廖子凡略觉不妙,意图停车逃走,但后方有交警骑着摩托车过来,让他把车子往前开。      廖子凡无奈,开车上前接受检查,交警把酒精测试仪递过去:“吹一下。”   廖子凡的大脑十分清醒,他喝得不算太多,真的没醉,但那点酒逃不过酒精测试仪的测试。初阳已经下了车,她不忘伪装自己,带着口罩帽子在旁边咔咔地按快门,廖子凡一见有记者,几乎发火:“你拍什么拍?”他作势要过来砸了初阳的相机,但交警把他拦着:“老实点,驾照拿来……”   廖子凡气得跳脚。初阳笑得花枝乱颤。      第一手独家新闻,初阳连修图都不用,直接联系媒体。第二天,廖子凡气急败坏的样子出现在各大媒体,他和交警争执,差点动手,最后还是他的经纪人赶来,带着他灰溜溜地离开。   初阳看着新闻,乐个不停,大把的钞票即将迎面飞来。      “在公司注意点影响。”胡青过来低声提醒她,坐在位置傻笑,其他同事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初阳履行承诺,又给柏峻言当助理,今天跟着他一起来了百川集团。她其实没什么事做,找了张椅子坐着刷手机。   胡青以为她在看喜剧电影,初阳跟柏峻言关系特殊,胡青不好多说她,建议道:“不然你去柏总办公室?”      柏峻言开会去了,办公室没人,但初阳不想去:“我注意一点,不玩手机。”   不玩手机就无聊了,她现在没有办公位置,没有电脑,柏峻言散会后看初阳坐在椅子上百无聊奈,他道:“十一点多了,你去餐厅点菜,我待会儿过来。”   初阳立即兴高采烈地奔赴餐厅的怀抱,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因为没到饭点,餐厅没什么人,菜上得很快,初阳先开动。柏峻言过来时,初阳已经吃得半饱,略有些不好意思:“看菜上来,实在没忍住。”/      柏峻言不介意:“你吃得开心就好。”   其他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初阳给他盛了米饭,边吃边道:“我来到公司挺尴尬的,别人都在忙工作,我就在那儿闲着。其实你并不需要我这个助理,对不对?”   柏峻言点头:“我想让你好好陪我一阵子。”      “天天陪你上班?”   “这周结束我想去度个假,马尔代夫怎么样?”   初阳眼中迸发出一线光亮:“带我去?”   “你想去吗?”   “当然想啊,我还没出过国呐!” 报警   周六,二人就飞往马尔代夫,那里被誉为人间天堂,海水是透明的蓝,清得能看见水底游鱼,椰林树影,和风暖阳,初阳一到达目的地就兴奋得不得了,所有的烦恼被抛诸脑后。柏峻言订了当地的特色酒店,卧室里有很大的圆床,拉开窗帘,落地窗外就是白沙细浪。/      白天,初阳纵情玩乐,游泳,戏水,有一天还在教练的指导下潜水,看海底斑斓的珊瑚和游动的小鱼。傍晚时,她和柏峻言坐在沙滩上,听海浪在耳边轻吟,厨师在旁边制作海鲜料理,食物的香气飘散在海风中。      初阳玩得忘乎所以,晚上观看具有特色的民族舞蹈,舞会结束后,她也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拉着柏峻言的手走在沙滩上,停步时柏峻言从后侧搂着她的腰,脑袋搁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摩挲:“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初阳:“喜欢。”   吃美味的食物,住舒适的酒店,睡英俊的男人,人生已经不能再美好。      柏峻言搂着她腰际的手不老实地滑动:“那喜不喜欢我?”   初阳被他弄得很痒,发出咯咯的笑声:“也喜欢。”   柏峻言眉梢染笑:“有多喜欢?”      初阳想了想,道:“你是我人生中最贵的那件奢侈品,喜欢到心尖里去。”   不过,奢侈品终究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有,乐呵一阵;没有的话,日子也照过不误。   柏峻言摇了摇头:“我是你的必备品。”   初阳笑而不语。   柏峻言说得别有意味:“你需要我。”最终,离不开我。      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初阳休整了两天,又奋斗在她的狗仔大业上。这个职业,大多数时间是没有收获的,这天下午初阳例行蹲点,柏峻言打来电话:“我让人在虞天大酒店定了一间房,1806号房间,今晚我们住那里,你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初阳:“干吗要住酒店?家里不是挺好吗?”他的别墅舒适奢华,环境优雅,初阳正打算回去,傍晚时说不定能遇上几个明星家庭出来散步。      柏峻言:“酒店有酒店的情趣。”   “不想去。”   “1808号房间住的是廖子凡。”   初阳:“我马上过去。”      虞天大酒店就是上次林居然撞车的地方,贵得离谱,保安查得很严,谢绝狗仔进入,老板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份本市记者名录,把他们统统列入黑名单。当然,这份名录不全。柏峻言派了名助理在酒店等,初阳从她那里拿到房卡,入住虞天大酒店1806号房间。      虞天大酒店分为多个单元,单元之间不相通,客人上楼使用电梯须刷房卡,只能按下所在客房的楼层按钮,避免闲杂人等乱窜,保证客人的隐私。初阳所在的十八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她的,另一间是廖子凡的。      初阳找来酒店服务员,指着自己的房门问:“我可不可以在门上贴上这个?”   她手里拿着浮雕贴花,玫瑰花型,中间有520字样,初阳解释:“今天是我跟男朋友相恋一周年纪念日,我希望处处都能弥漫着浪漫气氛,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服务员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当然是可以的,我帮您贴。”      初阳:“我自己来吧,你能不能帮我找几支蜡烛?我还想要金色的蜡烛台,待会儿我要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我这就去为您找来。”   服务员走开后,初阳把贴花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顺便把一枚袖珍摄像头藏在贴花中。摄像头瞄准侧对面的1808号房间。这枚摄像头是蓝牙的,初阳带了笔记本,她把笔记本安放在门后的椅子上,调试成功,电脑上显示出走廊画面。      傍晚,柏峻言过来,发现门后有张椅子,上面架着电脑:“为什么把椅子放这里?进出很不方便。”房门只能打开一半。   “距离太远了,摄像头就连不上电脑。”初阳摊手,“我买不起更好的摄像头。”   柏峻言看了看门上的贴花:“你真是个人才。”   初阳总不能守在走廊,或者不时开门查看,那样的话,很容易引起保安注意。      柏峻言进屋后,关上门,初阳问:“你怎么知道廖子凡住对面那间房?”   柏峻言道:“下午来这边办事,正好他也在电梯里,我看他按了十八楼。想到你的需求,我就让人订了隔壁的房间。”   初阳对他来了个熊抱:“你真是太好了!”      叫了晚餐,侍者进屋时,初阳把电脑暂时挪开,饭后,她又把摄像头连上,走廊上大多数时间都空无一人,时间是八点多,柏峻言有些无聊,来酒店,不干点什么事叫什么开房?他把初阳拉过来,但初阳没兴致,柏峻言挑-逗了她几次,初阳都把他推开:“别烦我,我忙着呐。”   她坐在电脑前翻看明星微博,上面能看出他们的行程。   /   柏峻言没勉强初阳,往沙发上一坐,貌似不经意道:“楼顶的酒吧不错,听说花了两个亿装修,水晶杯都是几千块一只,主打高端客户,常有艺人光临,不知道今晚有没有。”   酒吧赫赫有名,初阳听说过,转头看柏峻言:“不然,我们去玩玩?”   柏峻言懒懒道:“没兴趣。”      “那我自己去。”初阳拿过包准备去酒吧,听到柏峻言在后面说:“酒吧是会员制。”   初阳立即坐到他身边,讨好地笑:“你是会员吧?走嘛,一起去。”   柏峻言泼来一盆冷水:“我不是会员。”   初阳觉得没劲。   “不过,胡青是。”      初阳又来了兴致:“能不能把他叫到酒吧?”   柏峻言:“看我心情。”   初阳摸他的脸,学着电视里的纨绔子弟样:“这位大爷长得很是英俊,不如陪我一下。”   柏峻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连我都调戏,等着被收拾。”柏峻言一把抓过初阳,扔在床上,初阳不忘提醒他:“诶,你快点哦,我待会儿还想去酒吧。”过了一阵子,她就改口了,搂着柏峻言的脖颈,声音软媚如水:“继续嘛,今晚不去酒吧了……”      办完事已经十点多,初阳洗澡,从浴室出来时扫了眼笔记本,兴奋起来,走廊上的男人赫然就是廖子凡。   廖子凡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他走向自己的房间,拿房卡开门,又把房门轰然关上。   他是一个人,这视频毫无卖点。初阳郁闷。      初阳的生物钟最近慢慢调整过来,一到十点就犯困,柏峻言催促她:“早点睡吧。”   初阳不干:“说不定他待会儿去酒吧!”她盯着电脑,密切关注廖子凡的动静,等了一会儿,走廊上突然出现一窈窕女郎,衣着略暴露,她越走越近,最后敲了敲廖子凡的房门,廖子凡打开门,放她进来。      初阳立即来了精神,人气小鲜肉酒店私会女友,这可是重磅新闻。她反复回放拍下的视频,仔细看那女子的脸,长得倒是漂亮,但初阳不认识,应该不是娱乐圈的人。   廖子凡谈恋爱了。初阳把视频处理好,正准备联系媒体,见走廊上又出现一名女子,胸大腰细,性感窈窕,她敲了敲门,房门打开时,她一只手勾住了廖子凡的脖颈,廖子凡将她拉进屋内,快速关门。      初阳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柏峻言:“你觉得呢?”   “这似乎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初阳贼兮兮的问他,“你说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柏峻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你觉得他们在玩斗地主?”      分明是玩双-飞!荧幕上的廖子凡是乖乖男,上次酒驾被查,第二天他就出来道歉,语气真挚,态度诚恳,声泪俱下地保证自己不会再犯错误。但谁能想到,乖乖男私底下这么开放,初阳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她琢磨一下:“你说那两个女人正经吗?”   柏峻言倚着沙发:“正经女人会这么干吗?”   初阳立即会意:“该不会是有偿陪侍吧?”   “那你该怎么做?”      “我……”初阳沉思片刻,“我只是个狗仔,用镜头记录下发生的事情,然后公布出来。”/   顺便赚点小钱。   “至于大众怎么想,或者媒体怎么写,那是他们的事。”初阳说。   柏峻言问:“廖子凡酒店夜会两神秘女子,这条新闻值多少钱?”   初阳:“这种新闻比较敏感,他现在又红,卖个两三万不成问题。”      “那廖子凡酒店嫖-娼玩双-飞,警察夜袭将其抓获,你的第一手抓捕视频,能卖多少钱?”   初阳怔了一下:“这起码得十万以上。”   柏峻言把初阳的手机递过去,冲她挑了挑眉。   初阳有点犹豫:“万一……他不是嫖-娼呢?”      “那你就继续卖你之前那条新闻,他一男二女同处一室是事实,警察不会说你报假警,你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柏峻言话锋一转,“如果他在房间内进行某项不可描述的行为,你就会得到一条重磅独家新闻,足够让你吃一年的新闻。”   这新闻比上次的酒驾还来得劲爆,各家媒体一定会捧着钞票争相购买初阳手里的视频,初阳握着手机蠢蠢欲动:“我真报警?”      “举报违法活动是人民群众的义务,也让那些无知少女看清偶像的真面目。”柏峻言怂恿她,“打吧,利人利己。”   受到鼓励,初阳不再犹豫,拨打110:“喂,是警察局吗?虞天大酒店有人嫖-娼……”      警察来得很快,出其不意地对廖子凡进行了抓捕,廖子凡显然没料到有这种情况,被抓出房间时满脸写满震惊。初阳的摄像头记录下整个过程,警察带着廖子凡进入电梯口时,初阳戴着口罩不怕死地跑过去,举着相机咔咔地拍了几张。   警察不让她多拍,也不让她靠近,带着廖子凡和两名女郎下楼。      初阳异常兴奋,回到房间把视频保存好,快速收了摄像头和笔记本,跟柏峻言说:“我要去警察局外面守着,能不能让何左送我?”初阳开了车过来,可她还急着联系媒体,时间就是金钱,有司机当然最好。何左作为保镖兼司机,随叫随到,如今就住在楼下。   柏峻言看她那兴奋样,睡觉是不可能了,拿过外套:“我跟你一起。”      前往警察局的路上,初阳抱着笔记本联系媒体,独家视频影像,年度重磅新闻,嫖-娼队再得一分,加上廖子凡红得发紫的气势,新迅娱乐开出了十五万的价钱。初阳激动不已,扑在柏峻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柏峻言没有初阳那份激动,十分平静地将她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我说过,你需要我。”      没有柏峻言,初阳今日怎么能拍到这份大料?但就算没有这份大料,初阳的工作还得继续,只是赚钱多少的差别。柏峻言不是雪中的炭,他是锦上的花,是生活中的奢侈品,初阳不戳穿他,笑着道:“谢谢你呐!”   车子抵达警察局,初阳几乎是抱着相机冲了出去,柏峻言看着她的背影失笑。      驾驶位上的何左请示他:“送你回去吗?酒店,还是别的地方?”   “回江山苑,初阳今晚估计不会睡觉。”柏峻言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何左,如果有人害你身败名裂前途尽毁,你会怎么办?”   何左思量片刻,回答:“我想我不会放过他。”      柏峻言英挺的眉毛微微掀动:“初阳报了两次警,廖子凡的星途毁在她手上。”   前阵子的酒驾风波未过,如今又出嫖-娼事件,这位当红小鲜肉身败名裂。      何左想了想,道:“警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一般不会透露举报者的信息,如果你仍有担心,可以再跟警察局的人打个招呼,廖子凡绝对不会知道是初小姐报的警。”   柏峻言语气玩味:“如果我想让廖子凡知道呢?”   何左一噎,他几乎立即明白柏峻言的意图,大概是想玩英雄救美的游戏。   真是阴险到令人发指!      柏峻言眼眸深邃,初阳需要他的庇护与帮助,他不是那件可有可无的奢侈品,他是她生活中的必备品。   何左问:“需要我把消息偷放出去吗?”   “目前不用,我过得很好。”柏峻言摇头道,生活安逸,他需要的是锦上添花,“明天我要不要去买一束花?”    香水   初阳在警察局守到天亮,第二天,警察局在官方微博上发布了廖子凡嫖-娼被捕的消息,配图是他在警察局被要求量身高的照片,照片上,廖子凡不复往日的英俊神气,表情木讷晦暗,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星途陨落的命运。他被罚款两千,拘留十日,大批记者蜂拥而来,其中有些人跟警员关系熟络,初阳觉得自己拿不到更多消息,索性回家补觉。   这一觉睡得无比美好,梦里,都是大把的钞票。      钱很快就到账,初阳笑得花枝乱颤,柏峻言趁机提出要求:“不如请我吃饭?”   初阳也大方:“行。”   上次那家需要等位的餐厅,一直没机会再去吃,这天,初阳下午五点钟就去了餐厅,早早占了桌位,点杯饮料慢慢啜饮,等待柏峻言下班。如今她兜里有钱,经济压力减小,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浪费。      她掐着时间点菜,柏峻言六点半抵达餐厅,菜正好端上来。初阳是真的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柏峻言问:“这回赚了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   “最近几天不打算去蹲点。”最多就在江山苑转转,拍拍明星亲子照。   “那周末一起过。”      周六,二人一起出门,走在繁华的购物街,柏峻言发现初阳有职业病,嘴上说是好好休息几天,但眼睛却如侦探仪似的,四处搜索,吃饭时她进入餐厅,第一件事就是打量餐厅环境,然后以选位置的名义环顾一圈,如果没有明星的踪影,她就会选靠近大门的位置,每次有人进入,初阳都忍不住看一眼。   柏峻言无语,就不能全心全意地陪他吗?      下午原本打算再去逛逛街,柏峻言临时改变主意,进了电影院,选了部惊悚片,电影拍得不错,气氛渲染得很好,恐怖音乐响起时,初阳禁不住去抓柏峻言的手,到关键时刻,初阳身子一扭,把头埋在柏峻言的肩膀。      她扒着柏峻言的衣服:“过去了没有?”   “过去了。”初阳慢慢地睁开眼,一看怪兽还在,猛地再次,埋首在柏峻言肩窝:“你这个骗子。”初阳捶他。   柏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来她胆子也没那么大。      晚上再吃饭时,柏峻言没选哪种死贵的地方,和初阳去了一家小资消费型餐厅,这种地方,通常不会有明星光临。饭后两人一起去公园散步,公园有山,柏峻言拉了初阳的手,拾阶而上,闲聊:“你躲在花丛里偷拍时,不怕有虫子吗?”   初阳边走边道:“我会带药。”      “万一遇到那种毒性很大的虫呢?”   “运气没这么差吧!”   柏峻言想了想道:“如果遇到蛇呢?”   初阳:“城市里的蛇?没被吃光吗?”      一路说笑着走到山顶,柏峻言从背后搂着她,城市的灯火就在远方,繁华近在咫尺,她就在他怀里,他喜欢这样的状态。有水滴落在鼻尖,初阳微微诧异:“下雨了吗?”   柏峻言也察觉到:“好像是。”   “我们没带伞,得快点回去。”      秋雨不似夏季的猛烈,但带着冷飕飕的寒气,雨点渐大,两人才走到半山腰,柏峻言脱了外套,盖在初阳头上,初阳推拒:“不用,你别冻感冒。”   “没事。”柏峻言坚持,“我是男人,有些事是应该做的。”   看初阳还要说什么,柏峻言揽过她:“别废话了,快走。”   回到车上时,柏峻言衣衫湿了大半,头发也湿了,初阳找不到毛巾,只好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并没有到达落汤鸡的地步,但是秋雨冷,第二天柏峻言就感冒了。   不算严重,他吃了感冒药,医生说多喝点开水,过几天就会好。      柏峻言的工作和生活都没受影响,按时上班,晚上有应酬照样参加,因为感冒,他总觉得包厢里似乎空气不够好,找了个理由退席,穿过走廊时听到有人喊他:“柏先生?”   柏峻言侧过脸,见是林居然,有点意外:“你也在这儿吃饭?”   林居然点头:“广告商请客,总监叫我一起。”   作陪的角色,柏峻言提醒道:“饭局的话,女性要少喝点酒。”      “我明白,所以我就找了个理由出来透透气,反正我就是小角色一个,里面有我没我都一样。”林居然笑得狡黠,问:“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露个脸。难道柏先生也跟我一样?是从饭局上逃出来的?”   “我想早点回去。”柏峻言虽是主客,但他实在不想留下,别人也不强求。      林居然听出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算太严重。”   “那你得多注意身体。”   柏峻言点点头,他想起什么,问:“你和初阳关系很好?”      “对呀,我们在同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好得连衣服都混着穿,她心里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林居然笑,“前几天她说最近赚了不少钱,要请我吃饭,你那儿是不是有从美国空运过来的车厘子?她还给我带了好大一包。”   柏峻言想起来,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一下子吃没了?以为初阳喜欢吃,他又让人去买。柏峻言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你对她很了解?”   林居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如果你不急着回去吃饭的话,我们可以去那边坐几分钟。”柏峻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花厅,“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初阳的事。”   “好啊。”   花厅不大,内置一张小桌,三张藤椅,花藤缠绕着竹架,围成天然的屏风,窗户下方是人造小水渠,几尾小鱼悠然游动。让保镖和助理守在外面,柏峻言邀林居然在桌边坐下,饶有兴趣地问:“初阳怎么评价我?”      林居然想了想,道:“她说你很有绅士风度,出手阔绰,为人十分和善。”   柏峻言失笑:“你没说实话。”   林居然摊了摊手:“不管她评价了什么,那都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秘密,既然是秘密,我想你能理解。”   柏峻言点头表示赞许:“好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   /   “这个当然可以告诉你。初阳喜欢的东西很多,和别的女人一样,她也喜欢钱,喜欢漂亮的衣服,昂贵的包包,这些东西都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她对此没有特殊的偏爱,有了这些东西,她会很开心;没有的话,她也不会难过。初阳的适应力很强,她可以今天穿一件礼服去冒充名门淑媛,也能明天系上围裙去餐厅当服务员,她心态很好,所以她能胜任狗仔这份工作,要是我的话,就不行。”      “她吃东西也没什么忌讳,酸的,甜的,辣的,咸的都吃,但不喜欢咸中带甜的食物。哦,对了,她对杏仁过敏,吃过之后皮肤上会起小红点,不过并不严重,多喝点水,休息几天就会退,吃腰果花生之类的坚果也没有问题……”      林居然正说着初阳的喜好,柏峻言的手机响起,是集团副总打来的,柏峻言说了声“抱歉”,走到窗户边接电话,林居然也从位置上站起,走到水渠边看小鱼游动,等了一会儿,见柏峻言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她打开包掏手机,顺手掏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快速在柏峻言后背喷了两下。   柏峻言挂了电话,向林居然解释:“有点公事,说得有点久。”      “大老板就是忙。”林居然打趣,正好手机响起,她看了看,“领导打电话来了,估计叫我回去,不能再跟你聊了。”   “那你继续去忙。”   他和林居然一同出花厅,林居然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初阳,不过,有时候她会掩饰她的真实意图。”      柏峻言轻笑:“你果然很了解她。”   没人比她更了解初阳,林居然知道初阳的底线在哪里。/   她笑笑,跟柏峻言告别:“那我回包厢了。”      林居然朝包厢的方向走去,柏峻言忽然想起什么,喊过胡青:“你晚点走,去她的包厢外盯着点,待会儿送她一程。如果她没醉,那送上车就行,好歹是初阳的朋友,万一被人占了便宜,又是一桩麻烦事。”   饭局是飘着酒香的战场,女人容易吃亏。胡青知道柏峻言的顾忌,点头应下。      柏峻言离开饭店,原本打算直接回江山苑,路上又接到副总电话,有点事情亟待处理,他去了公司一趟,再回到住处时已近十一点,初阳还没睡,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柏峻言回来,她从沙发上起身:“这么晚?”   柏峻言说:“公司有点事。”   “赶紧洗洗睡觉。”      柏峻言脱了西服外套,解开领带,把衬衫也脱了,随手扔在沙发上,初阳拿过衣服准备挂起来,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脸色一变,问:“你今晚真是在加班?”   柏峻言准备去找睡衣,头也不回道:“是啊。”   初阳眸光不善:“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柏峻言糊涂:“有吗?”      初阳把衣服塞给他:“你闻不出来吗?”   柏峻言嗅了嗅:“我感冒了。”   “所以,你今天没把工作做好,不小心泄露了你劈腿的事实。”初阳怒火中烧,“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打算掩盖什么,好,如你所愿,我们结束了。”      初阳怒气腾腾地找出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扔进去,柏峻言没有阻拦她,倚着墙壁,露出看客似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微笑。   初阳合上箱子,抓过自己的拎包准备离开,柏峻言提醒她:“初阳,你没拿车钥匙。”   “我不稀罕!”初阳朝他吼,拖着箱子就往外走。      江山苑很大,从柏峻言的别墅到小区大门,足足要走半个小时,深夜小区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路灯倒是明亮,将初阳的影子拉得长长,仲秋的寒气从地面升起,花叶上蒙着湿润的水汽,初阳穿了一件衬衫,她不觉得冷,肚膛里有猛火在燃烧。   后方有引擎声响起,柏峻言开车追了上来,他放下车窗:“大半夜的,初阳别闹了,回去吧。”   初阳看都不看他。      柏峻言耸了耸肩:“不然我送你?”   初阳瞪他:“滚!”   她拖着箱子,直接绕上花间小道,再也不想看见柏峻言的脸。   柏峻言没有下车追她,车子停在车道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方向盘,初阳是最近太闲了吧?就不能想点新花样?同一个伎俩玩两次多没意思。    道歉   江山苑外几乎不可能拦到出租车,初阳给林居然打了电话,她需要的不仅是一辆车,还需要一个朋友。坐上林居然的车,初阳几乎难以遏制自己的情绪,义愤填膺地向林居然控诉柏峻言的罪行:“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差?又遇上一个劈腿的男人!他们就不能先分手再去寻花问柳吗?他是不是以为我会缠着他?或者会跟他要分手费……”      初阳气得面色通红:“本来这么晚我也不该打电话吵你睡觉,就是心里太气了,你是没看到他那样子,不解释一声,还追上来问要不要送我?难道我还要夸他很有绅士风度吗?他要是下车站在我面前,我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有什么了不起?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林居然开着车:“他们这样的人都花心,就像王先亮,换女朋友换得多勤。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吧?”      初阳当然想过,一生一世这种词,连席文都担不起,放在柏峻言身上就过于奢侈。   她与他,本就是因自己放错药,阴差阳错凑在一起。   始于错误,全都是错误。      现在自己未深陷泥潭,抽身而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该庆幸吧!初阳心绪复杂,最能真切感受到的莫可名状的酸楚,她的力气像被突然抽空,全身疲软,初阳偏着脸看窗外,道路两侧的景物疾速向后退去,所有的一切都会远逝,不是吗?      柏峻言的感冒似乎加重了,第二天上班时,连何左都察觉出来,向他建议:“不然再叫林医生过来看一下。”   “不用,他不是说了要一周左右才会痊愈吗?”柏峻言不甚在意。   “可你昨晚喝酒了,感冒不能喝酒。”   “一点都不喝又说不过去。”柏峻言意思着喝了两杯,就从饭桌上退席。      “最好是不要喝。”胡青也表示担忧,看了看他的日程表,明晚有子公司的高层回总部,因为业绩不错,柏峻言要给他们开庆功宴,胡青建议:“不如把庆功宴改在西汀度假庄园举行,换成篝火晚宴,这样大家玩得更开,你也不用喝酒,露个脸就行。”      “行,”柏峻言揉了揉额角,“我一点都不想去饭店,饭菜的味道,酒气,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在一起觉得难受。”   何左道:“对,排气系统做得再好,也不如露天环境,你昨晚从饭店出来,香水的味道好重。”      柏峻言怔了一下:“我从饭店出来时,身上就有香水味?”   “是啊。”   “你怎么不早说?”   柏峻言以为香水是初阳喷的,她又在自导自演,柏峻言暗自好笑地看初阳发挥演技,都没拦她一下,甚至今天,柏峻言还在想要怎么收拾初阳。      现在,似乎弄巧成拙了。   这也不怪柏峻言会误解,初阳上次不就干过这种事吗?她从林居然头上拔了根头发,然后赖在柏峻言身上,开始怒火中烧大发脾气。      想起林居然,柏峻言随口问胡青:“你昨晚把林居然送回去了?”   “我给她叫了一辆出租车,看是个女司机,我把车牌号记下,让她自己回去了。”胡青陈述,“她酒量很好,头脑十分清醒,不会出事。”   柏峻言微微诧异:“林居然酒量很好?”      “对,她的上司是瑞色杂志的苏总监,就住在江山苑,我也认识,随便聊了两句。苏总监说林小姐喝七八两白酒是小意思,不然也不会带她出来吃饭。”   柏峻言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这个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初阳在外面晃了一天,虽然逛街地点是奢侈品云集的华贸天地,但没见到明星的踪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走到门前,余光一瞥,她有些发愣,柏峻言之前在这里租了一个车位,此时,那个车位没有空着,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初阳微怔,但心底又有隐隐的窃喜,她面色如常的转身,朝电梯走去。      柏峻言几步追了上来,他不吭声,带着不可忽略的压迫感。还有其他人在等电梯,初阳不想让人看笑话,电梯来了,她大步迈进,柏峻言跟了进来,他一直沉默着,沉默地站在初阳身边。   出了电梯,初阳毫不示弱地瞪他:“你来做什么?”      “昨天的事……”柏峻言顿了一下,讪讪解释:“我以为是你做的。”   “什么?”   “我以为你故伎重演,香水是你偷喷上去的。”柏峻言说,“毕竟你之前干过这种事。”   初阳惊讶了一下:“明明就是你劈腿,还想赖在我头上!”      “我没有。昨天有人请吃饭,我觉得包厢里很热,把外套脱了让胡青拿着,胡青的女朋友来过,不小心在上面喷了点香水,我也是今天才听他说起。”昨晚的饭桌上,柏峻言旁边坐了个女人,估计是对方身上的;他也怀疑是林居然故意为之,但无凭无据,只会越描越黑,赖在胡青身上更省事,柏峻言面色无辜,“你知道我感冒了,鼻塞,没有闻出来。”   初阳不信:“你昨晚说你在加班!”      “我是先去吃的饭,但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很早就走了。然后公司有事,就去加班。哦,我吃饭时还遇到你朋友林居然,她知道我走得早。”   “谁知道你走后,是去加班,还是去与人幽会?”   柏峻言:“我公司的人可以证明。”   初阳:“你公司的人都听你的。”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柏峻言说,“如果我找了别的女人,那我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昨天我没跟你解释是我的错,但也是因为你有前科,我以为你又在自导自演。”   提起昨晚,初阳快气死,走路走得太远,脚踝都在痛。初阳狠了狠心:“我不能原谅你。”   “我没有说希望你原谅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搬进江山苑时,你曾允诺我可以将你扫地出一次,就当是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初阳惊诧地看他,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柏峻言毫无愧意:“上次我也被气得不轻,这次我们扯平了。”   初阳无语:“你明明就劈腿了。”   “被你抓了现行,还是你能提供有力证据?”   资本家是不是都这么厚颜无耻?初阳深吸口气,组织语言:“柏峻言,不管你有没有劈腿,我都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初阳想了整整一晚上,他们总有结束的时候,早结束,总比晚结束好。   柏峻言脸色略晦暗:“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开心。”初阳承认,但适可而止,这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再继续下去,就会错得夸张,错得离谱,错得没有回头路,她玩不起,必须悬崖勒马,一个晚上,初阳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眼神里尽是坚定:“我们到此为止,我真的不想和你再纠缠下去。”      “你不能这样,”柏峻言直直地盯着她,“你不能招惹了我,潇潇洒洒转身就走。”   初阳辩解:“那次下药,我真不是故意的,也许那天太忙了,我才会犯错。”   柏峻言仿佛在讥笑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初阳无力:“你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为什么总想着结束呢?可惜你没有机会,柏峻言道:“我不知道。”   初阳气馁。      柏峻言伸出手将初阳抱住,初阳挣扎,他不放开,反而愈加用力:“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感冒了,可以休息两天,明天我带你去逛街买东西好不好?”   意图用糖衣炮弹来腐蚀她,初阳绝不上当。   看她毫不领情,柏峻言改口:“不然,我再带你去拍照?我想想,哪里更容易拍到……”   “你以为你抓到我的软肋了?”初阳嗤道,没有他,她也能拍到照片好不好?      初阳要证明给他看,拒绝了柏峻言要带自己去某某酒会的提议,工作,最终得靠自己。   目前有一个很火的综艺节目《非常拍档》,十几个明星在一起做游戏,玩竞技,笑料百出,收视火爆,最近节目组来到东津市,要在城南的童话城主题公园录制最新一期。童话城已经放出通知,即将闭馆两天,以配合节目录制。   如果能拍到节目录制花絮,或是明星在镜头之外的真实面孔,初阳定能小赚一笔。      初阳去童话城踩点,在闭馆的前一天,背着背包再次进入公园,这天晚上公园打烊时,她没有出来,寻了一处人少的场馆,在阁楼上的雕像后面藏了起来。   这一次,初阳将打破职业生涯的藏匿时间纪录,明天,节目组工作人员将进行场地布置;后天,艺人们才进入童话城录制节目。也就是说,初阳在一天两夜之后,才有可能见到艺人们的身影。      幸好她的活动范围大,只要注意避开摄像头和工作人员,她可以在多处地方活动,可以上洗手间,可以去饮水机处接水。不过,晚上的时间很难熬,童话城空寂得只有值班人员,屋子里黑乎乎的,落针可闻,初阳多多少少有点害怕。   最大的挑战是睡觉问题。      如今已是秋季,夜里气温不高,初阳只能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她带了一条薄毯,但夜里仍被冻醒。她安慰自己,一个月有三十天,她只需要坚持两天,剩下的二十多天就可以舒舒服服睡大觉,逛街,看电影,月工作时间,已经远远低于国家标准。/      柏峻言打来电话,初阳挂断,虽然夜里童话城没什么人,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初阳改为短信聊天:“在工作。”   柏峻言:“又在酒吧?”   初阳:“不是,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后天下午。”      柏峻言劝道:“别拍了,回来睡觉。”   初阳倔强:“我才不回你那儿。”   柏峻言真是个强盗,那天晚上,不由分说地给初阳收拾东西,又把她的东西拎到江山苑,初阳跟他赌气,虽然人在江山苑,但没跟他住一个房间。/      手机上,很快收到柏峻言的回复:“那你回自己那儿也行,外面不安全。”   “放心,我很安全,在外面酒店,等着拍新闻。”初阳编个理由。   柏峻言:“快回来。”   初阳嫌烦:“要你管!”   她把手机关机。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初阳换了地方,藏在主干道旁的巨型怪物雕塑夹缝中,这里视野宽阔,定能拍到艺人们在节目组外的照片。初阳减少饮水量,架好相机,静待艺人们的来临。/   八点多钟,艺人们来到童话城,《非常拍档》的节目嘉宾是六男六女,有的是常驻嘉宾,有的是临时来客,有人负责装帅,有人负责耍宝,但无一例外的,全是当红艺人。初阳盯着视线范围内的每一个人,若有艺人经过,初阳快速按下快门。      十点多钟时,有名穿着节目组制服的女子走近,初阳兴奋,是张熟面孔,龙易的妹妹,超模龙殊晚。本以为龙殊晚只是路过,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走到自动售卖冰淇淋机前,翻了翻口袋,脸色郁郁。   她叹气,转头盯着旁边的怪兽雕像。   初阳心上一紧,她发现自己了?   殊晚朝着雕像走过来,透过人宽的夹缝,与初阳四目相对。   初阳心头一沉,又完了!    露馅   殊晚认出初阳:“是你呀。”   初阳干笑:“呵呵。”   殊晚问:“你来偷拍我们录节目?”   “生计所迫。”初阳讨好地笑,请求道:“你能不能别叫人?我保证只发你那些看起来美美的照片,不然,你看看我拍的,不喜欢的我就删掉。”      殊晚也躲到夹缝里,拿过相机查看照片,初阳和她套近乎:“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不录节目吗?”   “现在在录男队员的部分,女队员可以休息几十分钟,我到处转转。”殊晚一边查看照片一边道,“节目组有规定,不让我们外传节目拍摄的照片,都不让我们自拍,所以……”      “不是你外传,是我偷拍,到时候你又能上新闻。”初阳怕她删照片,装可怜:“我在这儿已经躲了一天两夜,晚上好冷,我都差点感冒了。吃也吃不好,这两天都吃的小饼干,睡觉更不要提了,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个月房贷又没办法还。你知道我多辛苦吗?房贷一个月六千,一大半是银行利息,我只是想有个安身之所而已。”   殊晚有点动摇:“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一个月拼死拼活赚点钱,交完房贷,水费电费物业费,一个月还能剩多少钱?不然我也不可能来干狗仔这活。你说谁不想舒舒服服躺在家里,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遇到这么多次,也算熟人了,你能不能当做当没看到?”   殊晚于心不忍,犹豫半天,道:“那你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你真是太好了。”初阳感激涕零,随口道:“我请你吃冰淇淋。”   “好啊。”      你还真想吃啊?初阳从口袋里摸出钱,跑到自动售卖冰淇淋机前,她大方地买了一个最大号的冰淇淋,跑回来递给殊晚,殊晚眉开眼笑:“夏威夷坚果,哈根达斯冰淇淋中我喜欢的味道。”   她一点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吃了起来,还问:“你怎么不吃?”   “这个很甜,吃了我就想喝水,但是水喝多了就会想上卫生间。”初阳得减少上卫生间的次数,以免被发现。      “那你挺辛苦。”殊晚说。   “挣钱都这样。”   “是啊,我也很辛苦,这几天跟着节目组,伙食好差,摄像机还天天跟着转,一点隐私都没有。”殊晚抱怨,“我有四天没吃冰淇淋了。”   “伙食差吗?”      “没有冰淇淋,虽然饭菜味道还可以,但是份量好少,他们大概以为我只吃一点点。”殊晚有所不满,“不过出场费很高,我就再坚持一下。”   “你现在人气不错,节目组也让你做常驻嘉宾了,出场费是不是更高?”   “对呀。”   看她这么好说话,初阳试探着跟她打听娱乐圈的事:“前几天有人拍到徐磊跟常雨蓝深夜幽会,他们在谈恋爱吗?”      殊晚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道:“没有,是常雨蓝团队炒作,徐磊已经让人在交涉。”   初阳:“我就猜是在炒作,徐磊可是我的男神诶,他歌唱得那么好,常雨蓝才配不上他。”   “他以前也是我的男神,后来我就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   殊晚抱怨:“他太能吃了,一点都不让着我。”   初阳扑哧笑一声,妹子,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地道的吃货。      说话间殊晚已经把冰淇淋吃完,眼巴巴地看着冰淇淋机,初阳赶紧道:“要不我再请你吃一个?”   “好啊。”殊晚激动。   “但是,冰淇淋热量很高,你要是长胖了不能怪我。”   “不会怪你,”殊晚摆手。   初阳又去给她买了一个,递给她时不忘提醒:“这个非常容易长胖,你掂量着吃。”      “其实我就是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类型。”殊晚一把接过冰淇淋,揭开盖子,继续开吃,她是个单纯的人,遇上美食便开心到极点,殊晚笑得眉眼弯弯:“你想知道什么吗?不影响工作的话,我就告诉你。”/   初阳想了想,问:“你们节目组里,容正和韩茂生是不是不合?”      殊晚有点为难:“节目组有规定,不准我们外泄内部成员的事。”她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我告诉你一个有关你的秘密。”   初阳纳闷:“有关我的秘密?”   “是啊。”殊晚贼兮兮地看她,“你跟柏峻言什么关系?”   初阳吱唔,这个,真是一言难尽。      “他在南源市把你睡了,是不是?”   初阳艰涩点头,妹子,你消息很灵通。   殊晚:“是因为你放错了药,对不对?”   连这个你也知道?初阳意外,咱俩到底谁是狗仔?      “然后他以错过了投标为借口,要你赔偿二十万?”殊晚对初阳投以同情的目光,“你真惨。”   初阳尴尬:“我就是一时失误。”   “不是你失误,是柏峻言故意算计你。”   “算计我?”      “对呀,他对你进行了心理干预。你会犯错,是因为你觉得红色代表激情和欲望,柏峻言故意让人到处张贴广告,比如娱乐会所,比如助兴药品,他统统用红色做背景。你坐的出租车是他安排的,座套上就有类似的广告,电梯里,某些人的衣服上……尽可能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进行颜色强化。哦,前一天你们在C市和我哥哥签约,对不对?他就已经开始布置了,你有没有接到什么传单?上面肯定是大面积的红色。”   初阳仔细回忆,殊晚似乎都说对了,初阳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只能讷讷点头。      “全都是他提前安排的,然后,他让人给了你两包药,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药,把安神助眠的那包用红色标记,还让人把你的手机拿走,你就容易出错了。”   初阳恍如雷击:“他故意的?”   “对呀,他故意引诱你犯错,你如果上了他的当,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睡你。”殊晚把知道的统统告诉她,“还有,那天下午的投标也是假的,慕皓天的公司确实在招标,但是跟柏峻言公司的业务不完全对口,他中不了标。”      惊天阴谋,初阳几乎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这些?”   “柏峻言跟慕皓天是大学同学,他们关系很好,称兄道弟的那种,他告诉了慕皓天,慕皓天告诉了我。”殊晚总结道,“柏峻言好坏,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再被他耍了。”   说话间殊晚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估计节目组叫我回去了,你慢慢拍,别被人发现了。”她几口吃完剩下的冰淇淋,从怪兽雕塑的夹缝中溜出来,快速离开。      初阳哪里还有心情拍照?   下午,柏峻言提前下班,不到四点就回到江山苑,家里有人,初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柏峻言道:“你拍照回来了。”   初阳“嗯”了一声。   /   柏峻言脱了西服:“消失了两天,收获怎么样?”   “收获非常大。”初阳别有意味道,“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柏峻言随口问,弯下腰准备给自己倒杯茶。      “八月底在南源市,有人给了我两包药,告诉我一包是安神助眠的,一包是助兴的。在此之前,他故意四处张贴海报,安排出租车,反复对我进行了颜色误导,还故意拿走我的手机,最终导致我混淆药物,端了一杯有助兴药物的水给他……”   柏峻言正在倒茶的手一顿。      “事后,他以丢了招标项目的名义,要求我赔偿二十多万,实际上那天就算他出席招标会,也不可能中标;后来他又对我步步紧逼,害我一时失了方寸主动献身,他顺势倒打一耙,说我故意下药勾引他。”   初阳高深莫测地看柏峻言:“你说这人是谁呢?”      柏峻言镇定道:“你想说什么?”   “你真沉得住气啊!到了这个份上,既不承认,也不指责我胡言乱语,还想静观其变。”初阳走到他身边啧啧称赞,“怪不得别人说柏总是大BOSS。”      柏峻言放下茶壶:“你听谁说的?”   “你有个大学同学叫慕皓天,慕皓天有个女朋友叫龙殊晚,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还是你让我去讨好她。”初阳感慨,“讨好她果然没坏处。”      柏峻言暗骂一声,面上却毫无波澜,大方承认:“的确是我做的。”   “我就一直纳闷,像我这样品貌不扬的人到底哪个地方能吸引有权有势的柏总,今天我终于明白,柏总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玩。”初阳自嘲,她盯着柏峻言,话锋一转:“你是不是一直对我拿你当挡箭牌的事耿耿于怀?”   “不是,”柏峻言摇头,直言:“我喜欢你,想得到你。”      “能让柏总看上真是我的荣幸。”初阳勾过柏峻言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其实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们结束了。”   她松了手,推开柏峻言,拎过自己的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朝大门走去。      “初阳,”柏峻言喊住她。   初阳顿足。   柏峻言的眸子似黝黑的暗夜:“我跟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初阳微微侧过身,回应他:“是的,你的占有欲更强。”      柏峻言垂着手:“我是个商人,对于商人而言,签了合同不算,钱到了自己的账上才保险。所以,我只相信拿到手的东西,夜长梦多,只争朝夕。”   “对,你是个商人,而我是个狗仔,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初阳平静地看他,又环视这富贵奢华的大厅,毫无留恋,语气也是淡淡的:“希望不要再见。”   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一步离开别墅。 对策   表面风平浪静,初阳心里早已卷起惊涛骇浪,晚上她去了林居然的住处,初阳差点捶桌,义愤填膺地控诉柏峻言的罪行,喋喋不休地唠叨了一通,问林居然:“你说他是不是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   “大概是吧。”林居然回答,“他这样的人,不喜欢被人耍。”      初阳瘫在沙发上,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我情愿不要新闻,也不该惹上他。”初阳又从沙发上惊坐而起,郁闷:“这次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居然好意思要我赔偿二十万,二十万啊,我要辛苦多少个日夜。”   林居然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那你为什么不跟他算账?”      “那二十几万最终我还是用的他的钱还,没办法要回来,他也带我拍过几次新闻。”初阳叹气,   林居然说:“当初跟席文分手时你可不是这样,事后你还想着报复他。”   初阳摇头:“柏峻言不是席文,他阴险狡诈,我斗不过他,还是躲远点好。”      说起席文,林居然聊起,“我前几天见到席文和他女朋友了,他女朋友原来是欧阳慧,广达贸易是她家的,欧阳慧是独生女,家里公司等着她继承,怪不得席文把你甩了。”   初阳兴致缺缺:“不关我的事。”   她颓丧,把脑袋埋在抱枕中,怎么坏男人都被她遇上?初阳闷闷道:“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差?”      “大概你流年不利。”林居然评价道。   “那世上还有好男人吗?”   “应该有。”林居然说,“不然,你试着去接触一下其他男人。俗话说得好,治愈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再开始一段恋爱,不过呐……”   林居然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跟柏峻言好像不是谈恋爱。”      “别提他了。”初阳沮丧,她就被一直被柏峻言玩弄在股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事已至此,她只能及时止损:“让柏峻言滚蛋吧,我要蔑视他,忘了他,开始新生活。”   “很好。”林居然对她表示赞许,“要不要我介绍男朋友给你?”   初阳愣了一下:“这有点太快了吧?”   她完全提不起兴趣。      “你不是说你要开始新生活吗?”林居然问,“难道,你对柏峻言还有期望?”   “我对他能有什么期望?”初阳炸毛,她要忘掉柏峻言,把他抛得远远的,初阳改口:“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我吗?”   林居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初阳托腮:“我觉得经济适用男就很好。”   像柏峻言那样的,太不适合过日子。      林居然想了想道:“前两天,我同事说想介绍几个朋友给我认识,大概就是你说的那种类型,上市公司白领,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初阳握拳:“好。”      很快就敲定见面时间和地点,一家富有小资情调的餐厅,对方是两个人,同一个公司的,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七,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   长相嘛,要说惊艳肯定谈不上,但也算五官端正。一人明显是经常加班的,有淡淡的黑眼圈,还穿着上班的西服;另一个明显更懂得生活,金丝眼镜配休闲服。      林居然和初阳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打了招呼,初阳找话说:“你们几点钟下班,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眼镜男说:“五点半。”   初阳问:“但你们公司离这里不近,下班高峰,路上不堵车吗?”      眼镜男笑得邪气:“你其实是想问我们是开车来的,还是坐地铁来的?如果我说是坐地铁,你大概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吧?”   初阳被噎,她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不过既然是相亲,大家都抱着真诚的态度,肯定要了解彼此情况。”眼镜男推了推眼睛,道:“我是开车来的,奥迪A3。”   初阳忽然觉得跟对方交流有障碍,干笑两声,问:“那你们住在一起吗?”   “你们女人说话都这么绕弯吗?其实你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买房,对不对?”眼镜男再度发威,“那你是处-女吗?”      初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奇葩都被她遇上,初阳想捶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初阳微笑:“我有房,请问你是处男吗?”   眼镜男脸色一白。      初阳冷笑:“看来你不是,而且还没房。”   眼睛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旁边的西服男终于出声了,他弱弱举手,道:“我是。”   初阳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摇头叹息:“你的人生真是太失败了。”      这顿饭根本吃不下去,初阳和林居然忿忿离开,走出餐厅,初阳瞋目切齿:“以后再也不来了,世上根本就没有靠谱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奇葩,他工资多少,一年赚得有没有我多还是个问题,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就处-女是不是就找不到好男人了?”/   她不是处-女也是柏峻言搞出来的,一想到柏峻言初阳就窝火憋气,怒斥一声:“柏峻言真不是东西!”   林居然拽了拽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讨厌的人里面,柏峻言肯定排第一……”初阳还想继续骂两声,但后面的话却被噎住,侧前方,两道灼人的目光射过来,目光的投射者正是柏峻言。   夜色中,他浑身上下似乎冒着寒气。   吓得初阳一哆嗦。      不,她不能露怯,输人不输阵。初阳挪开目光,无视,是对敌人的最高蔑视。   她把林居然搂得更紧,大大方方道:“今天这两个帅哥其实也还不错,但我觉得我可以扩大选择面,你还有资源吗?我又不上班,时间充裕,什么时候相亲都可以。”   林居然:“那我扩展一下资源,再介绍一两个给你认识。”   “说话算数哦。”初阳作期待状,“不然我们今晚去酒吧?看看会不会有艳遇。”   林居然:“好啊。”      她准备从柏峻言身边视若无物的路过,柏峻言沉沉开口:“初阳……”   他想说什么,   初阳转头看他:“这位先生,你在叫我吗?难道我们认识?”她作恍然大悟状,“哦,应该是认识的,不过呐,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柏峻言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   初阳视若无睹,她扭过头,拉着林居然快步离开。      柏峻言站在原地,脸色隐忍,最怕的不是愤怒,而是无视。他被拒绝在远方,连敲门的机会都没有。   何左小心翼翼地问:“还去吃饭吗?”   柏峻言答非所问:“她会主动来找我。”他意味深长地加上后半句,“找我帮忙。”   既然他被拒绝,只能等初阳主动上门。   何左明白柏峻言的自信源自何处,他早就给自己铺了后路,何左请示:“放廖子凡?”      “廖子凡这步棋过于危险,如果要用,需要部署很多东西,太麻烦。”柏峻言说,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用廖子凡,“胡青,帮我把最近的请帖整理一下。”      翌日,胡青把数张请柬放在柏峻言的办公桌上,道:“我筛选过了,这些活动会有娱乐圈的人参加。”   柏峻言拿过请帖一张张查看,酒会,派对,秀场活动……他从某张请帖里翻出几张船票,道:“这个不错。”      某国际品牌搞的时尚旅行游,乘客们将乘坐豪华游艇从东津市前往南方海滨赌城,期间,船上将举行该品牌时装秀,珠宝售卖等活动,邀请对象是富商和娱乐圈艺人。   柏峻言看着船票微笑,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胡青说:“那让范主编通知她。”   “范主编自己手下有人,却把船票送出去,有点说不通。我可不想断掉范主编这条线。哦,让范主编送条消息给初阳,增进他们的合作关系,下次再用时,免得初阳生疑。”柏峻言翻动手中船票,“这一次嘛,我另外找人。”   得找一个绝不会引起初阳怀疑的对象。      柏峻言想了一会儿,给慕皓天打电话。   用的是视频通话,接通后,柏峻言责怪道:“你女朋友把我的事搞砸了。”   慕皓天听殊晚说过,他毫无愧疚之意,甚至没有掩饰他的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柏峻言:“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秘密绝对不能分享与人,说不定就天下皆知了。”/   “我真没料到会这样。”慕皓天哈哈地笑,“不过,你肯定有对策。”   柏峻言点了点头,问:“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再来东津市?”   “你有何贵干?”   “我想请她帮一个忙。”      慕皓天直接拒绝:“她没空。”   “你把我女朋友搞没了,现在,你得弥补我。不然的话,我就只好去追你女朋友了。”   慕皓天不屑:“你没戏,你已经被她归属到坏人那一类,翻不起风浪了。”   “怪不得你要把我的事告诉她。”柏峻言失笑,“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制造麻烦。”   慕皓天眼神不善地瞪他一眼。      柏峻言理直气壮:“所以,你得帮我忙。”   慕皓天犹豫片刻,妥协道:“她下周末要去东津市参加广告宣传活动。”      结束和慕皓天的通话,柏峻言又想到什么,问胡青:“七夕那天在柏汀大酒店,前男友的求婚对象我瞧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个酒会上见过,应该不是名门望族的子女,但也不会是普通工薪阶层。胡青,你认识吗?”   胡青摇头。      何左插话:“广达贸易老板欧阳达强的女儿,名叫欧阳慧,今年从国外留学回来。”   广达贸易不是什么大公司,柏峻言不认识实属正常,他捏着船票,道:“这种活动,女人应该都喜欢来凑热闹,不如送几张船票给他们。”   有前男友掺和,初阳压力更大。      胡青道:“送船票不难,但对方来不来,并非我们能左右。”   “不来也没关系。”柏峻言不甚在意,前男友不重要,重要的是闺蜜。 游轮   初阳大多数时间都在扫街,蹲点,她已经把柏峻言拉入黑名单,无从知晓他是否联系过自己,这晚,她在外面闲逛时,接到一个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音:“是初小姐吗?”   “我是。”   对方语气和善地告诉她:“我是龙小姐的助理,周日晚上,她会去星光世界顶楼的餐厅吃晚饭。”      初阳立即明白,对方希望她去拍照。   不要以为媒体放出的照片全是狗仔出其不意偷拍而来,狗仔的工作模式本就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四处挖掘;第二种就是等艺人们找上门,主动透露其行踪,明星嘛,需要在新闻上经常露脸。      周日,初阳早早就去了星光世界,六点多钟时,殊晚出现了,她和经纪人,助理,保镖等人走在一起,初阳找好角度拍照,殊晚知道她在拍,也不介意。/   进了餐厅后,殊晚一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初阳在大堂靠门的位置坐下,侍者拿了菜单过来,一个人来吃饭,虽然奇怪,但餐厅总不能撵人。初阳正准备点菜,一名女性在她对面坐下,初阳认得,是跟在殊晚身边的助理。      助理礼貌地笑:“我知道你是记者,拍照是你的工作,但是龙小姐一直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她吃饭,你等在这里,会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对,依照那位龙小姐的吃货本性,的确不喜欢别人打扰。初阳会意:“那我换个地方吃饭。”   反正她已经拍了几张照片。      助理笑意融融:“多谢你的理解和支持。”她从包里摸出两张船票,递给初阳:“今天参加广告活动时,商家送给龙小姐两张船票,是花桥的时尚庆典,请了不少时尚达人。龙小姐没有时间去,也许你用得着。”   殊晚拿到船票觉得没用,正不知道送给谁,慕皓天说晚上既然请了狗仔拍照,就送给对方,合作愉快嘛。      初阳意外了一下,随即惊喜:“给我?”   助理道:“对。”   初阳笑得合不拢嘴:“龙小姐的为人真是太好了,替我谢谢她,一定要谢谢她。”   助理点头:“我会的,你看你……”   她欲言又止。      初阳道:“我这就离开,祝你们吃得开心。”   “谢谢你。”助理说,又拜托道:“发新闻的时候,还请多多关照,希望能多报道一些正面消息。”   “龙小姐善良又可爱,我们只是据实报道而已。”   助理放了心。      初阳向她告辞,离开餐厅,出门后仔细看了看对方送来的礼物,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她拿到的是某豪华游轮的船票,从东津市驶往南方的海滨赌城Y市,这可不是普通航行,而是一趟时尚旅程,船上将举行某国际品牌时装秀,潮流珠宝展,慈善拍卖会等活动。初阳有两张船票,好东西,当然要和朋友分享。      她拿着船票去找林居然:“豪华游轮两日游,享受奢华晚宴,期间还有时装秀,歌舞表演,慈善拍卖……”   林居然异常激动:“全部免费?”   “对呀,而且还有帅哥美女看哦,等我们到了Y市,找个酒店住两天,参观一下赌城风光。”   林居然有点为难:“那就得四五天时间,我年假已经休完了。”      “那就请假。”初阳怂恿道,“病假,事假,探亲假,找个理由休几天就行。”   林居然抱怨:“请假要扣年终奖,很多的。”   初阳相劝:“怕什么?你想想啊,船上有多少钻石王老五,你去勾搭一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怕什么扣年终奖。”   林居然最终经不起初阳的软磨硬泡,编了个理由请假。      周五傍晚,两人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码头,她们即将乘坐的是一艘星级游轮,服务生身着制服,男俊女俏,彬彬有礼地引领客人上船,木质栏杆被擦得纤尘不染,楼梯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游轮的甲板上带露天泳池,每一只杯子都贵得咋舌,林居然叹道:“扣工资也值了!”      两个女人心情雀跃地找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放好,初阳没有在屋中逗留,她要去游艇入口处,看看有哪些明星会来,林居然要补妆,朝她挥手:“你自己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你。”   初阳朝甲板走去,在走廊上,意外碰见席文。   两人皆愣了一下。      席文十分意外:“你怎么有船票?”   初阳不甘示弱:“我怎么不能有?”   席文问:“你跟谁来的?”   初阳实话实说:“林居然。”      “看来传言是真的。”席文对初阳投以同情的目光,“听说听说你被柏峻言甩了,一分钱都没捞到。”   有没有搞错?是她把柏峻言甩了好不好?初阳气愤,还有,后面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分钱都没捞到?初阳鄙夷道:“喜欢傍大款的是你吧?听说你女朋友家境还不错,你是不是不用买房,直接住她家?”      席文不想和初阳吵,转身绕道,临走前丢下一句:“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   “早知道你要来,我……”初阳顿了一下,“我还是得来。”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对我的生活,已经无关轻重。”      初阳是狗仔,来此是为了工作,上船的时间算是比较早的,但是,有人比她更早。   游轮顶层的豪华套房中,夕阳的光辉从窗外漫入地面,柏峻言站在窗前,西边的天空是金彤彤的,辉煌灿烂,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何左进入屋内,向他报告:“初小姐上了船,如你所料,她带了那位林姓朋友。那个叫席文的也上了船,刚才在走廊里,他和初小姐遇上了。”   柏峻言转身,看不出喜怒:“他们聊了什么?”      “离得远,我们的人没有听见。不过看神色,似乎是相看两生厌,最后不欢而散。”   柏峻言脸上有细微笑意,他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支迷你药剂,柏峻言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其中一支:“胡青,你确定这个药不会给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胡青回答:“药剂师是这样说的。”/      柏峻言拆了一支,嗅了嗅,没有特殊气味,看起来如同清水,听说味道也寡淡如水,健康的人服下后,会头晕,恶心,呕吐,和晕船的症状十分相似。但不是晕船,如果不知内情,服用晕船药,反而会让症状更加严重。   胡青补充道:“到时候吃点其他的药,很快就会好。”      柏峻言满意:“等船开动之后,就给她吃。”   胡青:“好的。”   柏峻言抬头看他:“胡青,你还没问我到底是谁吃。”   胡青意外:“不是给初小姐吗?”   “我怎么会对她下这样的手?”柏峻言舍不得,“是给她的朋友。”   谁让她们关系那么好?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天边消失,深沉的夜色笼罩大地,游轮缓缓启航。东津市地理位置较特殊,一条江横贯市区,江宽水阔,船只行驶一小时左右便进入东海。如今是秋季,江风吹过来携带着丝丝凉意,晚上的宴会在室内举行,大厅以金色装饰为主,白色大理石雕塑点缀其中,华丽雅致,正前方有T型舞台,彩灯耀眼。      今日的大厅热闹非凡,酒香在空气中飘荡,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初阳和林居然都换了礼服,林居然兴致高昂地找男士聊天,初阳则拿着手包穿梭在宾客中,她无心与人攀谈,目光如雷达,在人群中搜索目标,不小心与人相撞,对方手中的半杯酒泼在初阳身上,连连道歉,初阳说没关系,她有带多的衣服,回房换一件就好。      她朝走廊的方向走去,瞥见一个人影,目光倏然收紧。   柏峻言看见了她,目光流露出些许笑意,朝初阳走过来:“你又混上船了。”   初阳目光警戒:“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你怕我?”柏峻言口气有种促狭的味道。   初阳点头:“对,你可怕。”      柏峻言摇了摇头:“我是算计过你,但我没有害过你。在这条船上,你最该担心的人不该是我,而是……”   初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席文和欧阳慧正言笑晏晏。   这艘船真没意思,初阳只觉无趣,她越过柏峻言,朝走廊的方向走。      “初阳,”柏峻言喊住她,“我住楼上6号房,房间很大,视野也很好。”   初阳表态:“我对你没兴趣,对你的房间更没兴趣。”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遇到麻烦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柏峻言示意远方的席文,“我记得,你拍照被他拆穿过。谁知道今晚会怎样呢?”      初阳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折回大厅时,没有再见到柏峻言,她松了一口气。船上艺人不少,初阳拿起手机,伺机拍照,不料一个女人总跟着她,甚至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初阳认识,这女人之前和欧阳慧窃窃私语,是欧阳慧的人。      初阳无语,朝她微笑:“美女,你总跟着我,难不成对我有意思?”   那人笑,直截了当道:“我想这里并不欢迎狗仔。”   “有证据吗?”   那人微笑不语。仿佛在说,我很快就能抓到证据。      初阳郁闷,席文那对狗男女就是想把她赶出去。   闷闷地收了手机,初阳去找林居然,林居然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初阳往她身边一坐,抱怨道:“席文故意跟我过不去。”   林居然懒懒地靠着沙发,眉心微蹙:“你破坏过他的好事,他现在来破坏你的好事,有什么奇怪?”她说话有气无力,面色也略显苍白。      初阳看出她状态不好:“你怎么了?”   “我有点晕船。”   “啊?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林居然等着看秀,摆手说不用。但晕船反应越来越厉害,她觉得头晕,乏力,恶心,时装秀开始时,她冲进洗手间,吐了一通。初阳看她面上冷汗直冒,赶紧把她扶回房间,又去找船上的工作人员,要了晕船药,给林居然倒了热水。      林居然吃过药,在床上休息,初阳折回大厅,刚偷拍几张,见到那女人又朝自己走过来,初阳抓狂,收了相机,老老实实看秀。   时装秀结束,初阳回到房间,发现林居然的晕船症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她蹲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几乎站不起来。船上有医务室,初阳去叫了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看,开了点药,嘱咐她好好休息。林居然根本睡不着,冷汗直冒,夜里,医生来看了几次,表示晕船跟个人体质有关,能开的药他已经开了,他束手无策。   林居然觉得自己快死了,浑身难受到极点,人到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旅游享受,她声音低低的:“初阳,我要下船……”      “好,我去问问。”   初阳去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她,游轮目前在海上,中途不会靠岸,直达目的地。   而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是第三天傍晚。      初阳把结果告诉林居然,林居然哭了:“我撑不到那么久,我要下船,我要去医院……”   林居然几近崩溃。      初阳又去找船员,询问能不能就近靠岸,船员仿佛听到了笑话:“这艘船这么多人,不乏名流贵族,怎么可能为了你单独改变航程?晕船很正常啦,我刚上船那会儿,也吐了两天,坚持一下,平时要多锻炼,没什么大事。”      可初阳觉得似乎有大事,林居然躺在床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面色呈现出灰白色,仿佛一条鱼被扔在岸上,濒临死亡的那种状态,她偶尔开口:“初阳,我要下船……下船……”   声音低低的,甚至含混不清。      初阳眉头紧拧。   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学时,初阳有次为了拍照爬上假山,不甚摔下来,造成轻度骨裂,腿上上了厚重的夹板,几个室友天天背她去上课,尤以林居然对她最好,买了电炖锅在宿舍偷偷熬汤,说她得多补补。   她们从不见外,一起吃饭,逛街,分享生活的苦与乐,借钱也不用写欠条。现在,看林居然这么难受,初阳的心也跟着揪紧。      还有两天,林居然要受怎样的煎熬?   怎么办?   游轮不会为她们改变航向,但是,如果是柏峻言开口的话,结果可能不同。      初阳内心挣扎不定,她好不容易从柏峻言的魔爪下逃出,如今又去找他,初阳仿佛看见前面有火坑在等待自己。   林居然又从床上爬起,努力撑着身体,对着床侧的垃圾桶呕吐不止,她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五官拧在一起,异常痛苦。   初阳心一横,出了房间。    彩票   初阳上楼,6号房间在哪儿?服务生给她指了个方向,初阳走过去,却被保安拦住:“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6号房的柏峻言找我。”   “您是……”/   “初阳。”      柏峻言大概提前交待过,保安微笑着放行。6号房,房门是对开设计,典雅气派,附近有保安值勤,服务台也有人候着,保证随叫随到,初阳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按动门铃。   几次之后,房门从里面打开,柏峻言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睡眼惺忪:“是你啊。”他抱怨一声,“你要来也早点。”   三点多钟,睡得正香。      对着他,初阳有点紧张:“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进来说。”   柏峻言招呼初阳进屋,示意沙发:“坐,你喝不喝东西?”   “不用了。”   “不喝就算了,大半夜的,一会儿还要睡觉。”柏峻言打了哈欠,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他没穿上衣,起床时随意找了个睡袍披在身上,松松垮垮,胸前春光一片。      初阳觉得十分尴尬,低头看着屋中地毯:“林居然晕船晕得很厉害,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让游轮就近靠岸?我想带她下船。”/   “我以为你自己遇到了麻烦,原来是为了她找我。”柏峻言不置可否地笑一声,“她对你可真重要。”   “她是我的闺蜜。”      “闺蜜?”柏峻言从喉中发出一声嘲讽笑声。   “你们男人不会懂这种感情。”   柏峻言点头:“我是不懂。”一面可以对你掏心掏肺,一面又可以在背后卖你,女人之间,好像挺复杂的。      初阳轻咬下唇,犹豫片刻,请求他:“你能不能帮一下忙?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柏峻言靠着沙发,别有意味地笑:“那你也该知道我不帮忙,只做交换。”   初阳鼓起勇气问:“你想要什么?”   柏峻言声音如淙淙流水:“我想你回来。”      大概在她身上,他只能拿到这样的好处。初阳直视他:“多久?”   柏峻言怔了一下。   “应该有个时间限制吧,如果不长的话,我可以考虑。”   柏峻言想了想,道:“一年。”   初阳:“一个月。”   柏峻言眸中盛满笑意:“你都这样砍价吗?”      初阳摊手:“我只能接受这么多,你不接受的话,我就让林居然忍一忍,去Y市再说。反正难受的人也不是我。”   “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不过,行使权力的时间是明年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柏峻言微笑着解释,“那时候春暖花开,非常适合谈恋爱,我希望有个人陪在我的身边。”   初阳同意:“成交。”   柏峻言再次强调:“无论中途发生何种情况,明年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你都得来陪我。”   初阳点头:“好。”      柏峻言很有面子,主办方表示愿意配合,游轮在附近的海滨小城靠岸,服务生扶着林居然下船,但游轮只做短暂停留,初阳的行李被放在码头,游轮又收起扶梯,缓缓离开。初阳看看站在码头的柏峻言:“你不走?”   “我走了,你能把她送到医院?”柏峻言看一眼林居然,“我是个有信誉的商人,送佛送到西。”      林居然双腿发软,站立都成问题,更别说走路。码头不大,每盏路灯相隔的距离很远,这是个县城,名字嘛,初阳以前没听说过,码头上停泊着渔船,天还没有亮,但渔民们已经在船上忙碌,他们三五成群,说着初阳听不懂的方言。说实话,人生地不熟,要是初阳一个人带着病号林居然,她心里肯定瘆得慌。      柏峻言的人很会做事,有人扶着林居然,有人拎行李,有人和渔民交涉,渔民家有车,对方有病号,又愿意出钱,渔民送他们去市中心,当地最好的酒店只有四星级,但地势环境好,面朝大海,前方是一片长长的白色沙滩。      林居然和初阳住一间,初阳刚把林居然扶到床上,胡青来敲门,递给她一包冲剂:“问当地人要的,他们说已经产生晕船反应,就别吃晕船药了,吃这个,效果很好。”   初阳把药拿过来:“谢谢。”   胡青叮嘱:“窗户不要关,好好睡一觉。”      初阳点头,用温水将冲剂冲调,林居然喝过,等到她睡着,初阳终于松一口气,折腾一夜,她又困又乏,躺在床上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中午。   林居然好多了,不过昨晚吐得太厉害,她没什么力气。初阳下楼准备给她端点粥,碰到柏峻言,他带了胡青和何左,另外还有两名助理,刚从餐厅吃过饭,初阳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柏峻言喊住她:“初阳,晚上请我吃饭。”   口气是不容商量的。      初阳为难:“我还要请你吃饭吗?”   “我帮你这么多忙,你不该请吃饭吗?”柏峻言理直气壮,“哦,对了,是请我们所有人,因为我们的旅游计划被你搞砸了。记得挑家有特色的餐厅。”   他的确帮了自己很多,初阳不好拒绝,点头应下。      渔港自然以海鲜为名,初阳打听到一家不错的餐厅,离酒店不远,就在沙滩的另一端,傍晚,几个人一同去吃饭,林居然没有同行,她不能大吃大喝,窝在酒店休息。   胡青等人另开一桌,初阳和柏峻言对桌而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初阳翻来覆去看菜谱,点完菜仍在看,柏峻言的眼风扫过来:“菜谱很好看?”      初阳找借口:“好多菜做法独特,还有这个什么鱼,长得挺奇怪的。”   柏峻言说:“既然这么独特,试试吧。”   初阳:“我们已经点了挺多菜。”   “难得来这里一次,再说,你又这么好奇,当然要试一试。”他招手喊服务员,“加菜。”      他加菜加得毫不客气,初阳看了看菜价,又瞧了瞧自己的钱包,默默地把菜单放下。她敢肯定,要是自己付不起饭钱,柏峻言绝不会掏钱主动买单,要么趁火打劫,要么抱着胸看她在餐厅刷盘子抵债。      以为柏峻言比较狠,结果发现胡青那桌更狠,四个男人,胃口特别好,吃掉十几个菜,两桌花费八千多,何左还说:“这里的菜真便宜,那么大的鲍鱼才298一个,在东津市价格估计得七八百。”   所以你吃得毫不客气!初阳捧着账单心头泪流如瀑,这次的旅游基金被吃光了。   “我付吧。”柏峻言看她面色为难,开口道。   初阳意外了一下。      “何左他们大吃大喝惯了。”柏峻言解释,何左等人跟着他什么星级酒店没去过?饮食支出全部刷公务卡,从不计较价钱。何况何左年薪百万,真没觉得一顿饭几千块钱有什么大不了。柏峻言拿出手机,准备网上转账付款:“我不是想宰你,只是想跟你吃个饭。”      “我只是还你个人情而已。”初阳疏离道,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服务员:“刷卡。”   柏峻言沉默,长长的睫毛投下半片阴影。      吃饱了,当然要散散步,这里比东津市更暖和,初秋天气,海风不带凉意,吹在身上神清气爽。走在沙滩上时,初阳故意和柏峻言拉开半米的距离。   “初阳,”柏峻言的声音在夜晚中透着股温润气息,“你为什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因为你太危险了,初阳玩不起,她口气淡淡道:“我们不合适。”      柏峻言抬头看向远方,“我对你用了点小手段,但不是在耍你,一直以来,我都很认真。”   “那又怎样?”初阳面上毫无波动,声音冷漠:“我对你没兴趣。”   柏峻言发出自嘲般的轻笑:“你相信爱情吗?”   初阳默了一会儿,回道:“你相信彩票吗?”   他的爱情,落在初阳身上,这概率……大概和买彩票中大奖差不多。      不远处正好有一家福利彩票店,初阳大步走过去,问店家:“今晚开什么?”   “双色球,两元最高可中一千万。”/   初阳从钱夹里掏出两块钱递过去:“买一张。”   “机选?”   “好。”初阳点头。   店家出票,把彩票给她。      捏着彩票,初阳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停步,踟蹰片刻,她转身回来,把钱包里的所有的现金都倒了出来,这是准备用来旅行的现金,两千多,初阳递过去:“全买。”   店家:“要加倍吗?”   初阳不贪心,只求最大概率:“不要。”      彩票机哗哗地出票,初阳翻找拎包,把包里最后几个钢镚也换成彩票,出门时,身上一分现金都没有,只剩下手里捏着一沓彩票。   柏峻言对她投以古怪的目光,初阳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我今晚中了头奖,我就去你房间。”   柏峻言瞪她一眼。   “我尽力了,我把所有现金都掏出来了。”初阳说。      晚上,酒店房间,初阳坐在床上,面前一堆彩票,林居然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不是爱做美梦的蠢女人。”   “我这不是想碰碰运气吗?”初阳看时间,“是不是快开奖了?哪个频道?”她抢过电视遥控器,“现在,见证千万富婆诞生的时刻到了。”      电视里正在摇奖,初阳拿过纸笔,把号码记下,开始一张张核对号码,她拉起林居然:“来,你再帮我核一遍,我怕我看花了眼,把一千万给漏掉。等我中了,给你买辆玛莎拉蒂。”   一个小时后,林居然对她表示祝贺:“恭喜你,有三张彩票中奖,中奖金额分别是五元,五元,十元。”      初阳一脸菜色:“才二十块……”   果然赔得血本无归。   初阳长叹一声,挺尸在床。   林居然评价:“死蠢。”    旅游   下一日,林居然满血复活,和初阳一起去楼下吃早餐,游艇旅行计划泡汤,假期还在,可惜初阳囊中羞涩,两个人正商量着去哪儿玩,有人在旁出声:“请问我能坐这儿吗?”   胡青端着盘子,站在桌边询问。   只有他一个人,不见柏峻言,也没见柏峻言其他助理。      胡青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初阳不好拒绝,道:“当然可以。”   待胡青坐下,初阳问:“柏峻言呢?”   “柏总已经用过早餐,我早早出门办点事,所以来得更晚。”胡青解释。   初阳长舒一口气。      胡青调侃:“初小姐大早上就挂念柏总,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才没挂念他。”初阳只是怕他影响自己吃早饭的心情。   胡青轻笑出声,仿佛在说,别不承认了!   初阳闷头吃饭,不再理会胡青。胡青安静吃了一会儿饭,转头询问林居然:“林小姐,今天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事了,”林居然回道,“还多亏了你的老板帮忙,替我向柏先生说声谢谢。”   “你可以亲自跟他说。”胡青微微笑,“柏总平易近人,这点初小姐最清楚。”   “他哪里平易近人了?”初阳觉得这就是个天大的谎言。   胡青询问:“那初小姐是对柏总哪里不满意呢?”   初阳阴阳怪气道:“我对他哪里都满意,如果他肯离我远点,我就更满意了。”怕胡青又说什么,初阳站起身:“我再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这里是自助餐,初阳在桌边转了几圈,见到有现煮砂锅米线,她索性不走了,站在窗口前:“帮我来份这个,少放点米线……再少一点……”   初阳慢吞吞端着米线回到位置,胡青已经离开,林居然告诉她:“胡助理说他之所以更晚来餐厅,是因为他在做新的行程规划,柏峻言有几天假期,打算去九寨沟。”      “去吧,去吧,”初阳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   林居然:“胡助理刚才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玩。”   初阳闷声道:“我才不去。”   “可我已经答应了。”   初阳抬起头,惊道:“你答应了?”      林居然说:“游艇旅游泡汤了,我们去不了Y市,但我的假期还在,当然是继续旅游,所以我就答应了。”   “我们可以单独去。”   “九寨沟那边是少数民族聚居地,民风彪悍,我们两个人去多不安全。现在黑导游那么多,万一被人半路扔下车怎么办?旅游有男人在很好啊,有人拎东西,安全有保障……我已经把我的身份证给胡助理,让他一起订机票。”      胡青已经拿着林居然的身份证上楼,走进柏峻言的房间,道:“如你所料,初小姐的朋友答应了。”   “这个朋友比初阳容易搞定多了。”柏峻言叹道,吩咐胡青:“马上订票。”   公司以前给初阳订过机票,身份证信息早有记录,初阳会去的,柏峻言对此有十足把握,谁让她跟林居然关系那么好呢?      初阳跟林居然关系的确好,离开酒店,直奔机场,中途转机,两个女人几乎黏在一起,连去洗手间,两人都手拉着手同行。初阳刻意与柏峻言保持着距离,偶尔应答两句,也是爱理不理的,她只跟林居然嬉笑聊天。   两人好得让柏峻言羡慕,没关系,下飞机后让两个人分开。      飞机抵达黄龙机场,柏峻言养了那么多人,自然有人为他安排,早有车子在机场外等待,车子是当地租赁公司的,负责开车的也是当地人,全程接送,并充当向导。柏峻言带了何左、胡青,另有两名助理,一行五人,加上初阳和林居然,如今再加上两名当地司机,九个人,两辆车正好。      柏峻言所乘坐的车辆,肯定要少一个人,老板嘛,追求舒适宽敞。初阳拉着林居然准备上另一辆车,胡青过来道:“初小姐,你不跟柏总坐在一起吗?”   初阳拒绝,她要离柏峻言远点,柏峻言是危险生物,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前面挖了一个什么样的深坑,很有可能坑不止一个,而是密密麻麻遍布脚下,只要你一个大意,就会跌落坑底,无法翻身。   对于这样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      胡青劝道:“车辆窄小,两个大男人挤在后排,舒适性大打折扣。女性娇小,还是请初小姐去跟柏总挤一挤。”   都是五人座的车,哪里挤了?初阳坚决摇头。      胡青为难,向林居然求救:“不然请林小姐坐那边?”   林居然意外:“我去?”/   胡青摊手:“没办法,只能这样安排。”   初阳拉林居然的手,别去,那人比土匪还可怕。/      胡青请求道:“让老板获得良好体验是我的工作,林小姐,能帮一下忙吗?”   林居然:“是我麻烦你们太多,当然得服从你们的安排。”   你要去就去吧,初阳得小心警惕,没事离柏峻言远点。      初阳和何左等人乘坐一辆车,看着柏峻言乘坐的车子一路加速,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她的司机倒是稳妥得多,说山高路陡,他们刚下飞机,车子不能开太快,不然容易晕车,他甚至准备了晕车贴,让何左发给众人。   往前走了十来分钟,坐在副驾驶的初阳清楚地看见路边站着个人,身材挺拔,不是柏峻言是谁?      车子在柏峻言身边停下。   “你怎么下车了?”初阳问,“林居然呢?”   “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既然晕船,说不定待会儿会晕车。所以,我还是离她远点。”柏峻言说,“放心,胡青会照顾她。”      何左示意两个助理下车,让他们联系出租车公司,在九寨沟外的酒店汇合。柏峻言坐在后排,车子继续前行,一个小时后抵达黄龙景点,初阳在景点大门外没见到林居然,打电话给她,才知道林居然没来黄龙,而是直接去了九寨沟。   黄龙在机场以北,而九寨沟,在机场以南。   柏峻言懒洋洋地插话:“你朋友那样的体质,还是在酒店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去九寨沟。”      初阳已经站在黄龙景区大门口,没有不上山的道理。/   司机在景区外等他们,行李等物放在车上,初阳整理出一个不大的背包,柏峻言和何左也拿了背包,包比初阳的大多了,初阳问何左:“你包里装的什么?”   何左回答:“衣服,药品,保温壶,氧气瓶……”   “氧气瓶?”   何左说:“我是专职保镖,得保障你们的安全。”      初阳又看看柏峻言:“那你呢?到底有多少东西要拿?”   柏峻言:“水,雨衣,御寒衣服,包括你的。”   初阳:“你还带了我的?”   柏峻言:“听说这里气温变化很大,你带衣服了吗?”      这次出行,初阳原本是打算去南方赌城,那里常年温暖,她的行李里哪有什么厚衣服?最厚的一件已经穿在她身上,针织衫加卫衣外套。此时是下午两点多,天气不错,薄薄阳光晒在身上,初阳不觉得冷。   柏峻言从包里翻出羽绒服,递给她:“穿上,听说四点钟以后气温会降得很快。”      “谢谢。”初阳接过来。   柏峻言又从包里拿出鞋子:“这个也是你的,你的鞋子不适合爬山。”   初阳脚上穿着平底板鞋,爬山的话,不算太合适。初阳再次道谢,在车厢内坐下,正准备换上时想起什么,目光警惕地看柏峻言:“你给我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别是什么限量版天价羽绒服,定制运动鞋,初阳穿过后,柏峻言就找她算账。      “不贵,一共就两千多。”柏峻言回答。   在初阳的承受范围内,看了看牌子,衣服是国内品牌服装,做工不错,款式也好看。初阳把包放在一旁,穿上衣服,换上鞋,正准备拿背包,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柏峻言说:“我帮你拿。”      “不用。”初阳拒绝。   柏峻言:“爬山很累。”   何左也劝道:“给柏总吧。重的东西都在我背上,你不用心疼他。”   初阳不是心疼他,只是不想太麻烦他,她懒得辩解,抓过自己的包转身上山。   何左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因为已经是下午,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乘坐缆车,下车之后继续爬山,向着几个颇具盛名的景点进发,爬山真的很累,哪怕美景在前,也无法消除这种疲惫,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初阳气喘吁吁,坐在石阶上歇气,何左查看地图,道:“前面有酒店,今晚住那儿。”   初阳意外:“不是傍晚下山,乘车去九寨沟,和林居然汇合吗?”      何左打击她:“你不行。”   “我还走得动。”   “黄龙山有一定的海拔,我们是乘飞机来的,没给身体缓冲时间,你如果再往上爬,会产生高原反应。”   初阳一愣:“高原反应?”   她以为她只是很累。      初阳来九寨沟是临时决定,没有提前搜索攻略,早上还在海滨小城吃早餐,现在已经在海拔两三千米的地方。初阳似信非信,看柏峻言,他的情况还不错,初阳纳闷:“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柏峻言道:“我身体素质比你好。”   “本就是因人而异。”何左说的是实话,他没说的是,柏峻言为来此地提前做过准备。      何左提醒初阳:“看你的状况,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把你的包给柏总,我们慢慢地走到酒店,订房间休息一晚,如果明天,你和柏总的身体状况都不错,我们再继续。”   “如果产生了高原反应,那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不要想着旅行,我以前的服役地点就在高原,高原反应闹得严重的,会要命。”      三人在酒店住了下来,初阳疲累不堪,酒店里果然有出现高原反应的游客,被困在黄龙,无力下山。初阳更加慌张,她觉得气短、胸闷、呼吸困难,到第二天仍未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何左建议原地休息,多给身体适应环境的时间,三人继续在山上住。      初阳是自由职业者,柏峻言是老板,容易规划自己的时间。但林居然等不起,她只有几天假期,不能一直在酒店等初阳,林居然和胡青等人先行进入九寨沟游玩,初阳第三天结束黄龙之旅,傍晚前往九寨沟,林居然已经登上前往黄龙机场的汽车,开始返程。      胡青送她走的,林居然玩得很开心,因为所有费用都是柏峻言的,住星级酒店,吃特色美食,专车司机接送,初阳给她打电话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但仍埋怨初阳不够意思,把她一个人丢在九寨沟。   林居然走了,剩下初阳和柏峻言。   初阳暗叹:林居然啊,我又跟柏峻言扯上关系,全是因为你。    权益   九寨沟一带有不少住宿集散地,酒店也多,柏峻言订了当地最好的,车子在酒店大堂前停下,初阳下车,瞄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堂,犹犹豫豫对柏峻言道:“我还是去别的地方住。”   柏峻言明知故问:“为什么?”   “这里太贵了。”初阳不想再花柏峻言的钱,这几天,她把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初阳承担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前两天在山上住宿花费不低,再这样继续下去,初阳有点吃不消。      柏峻言盯着她,良久,妥协道:“你想住哪一家?”   “我去找找。”初阳说,街上有不少酒店,应该能找到一家经济实惠的。   柏峻言:“我陪你去。”   初阳摇头:“不用。”   “人生地不熟,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说不清楚。”柏峻言不冷不热道,“你那个提前走掉的闺蜜一定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这一带酒店不少,但目前是九寨沟的旅游旺季,游人如织,初阳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店,订房,交钱,初阳拿到房卡。柏峻言掏出身份证递给客房人员:“帮我也订一间。”   初阳愣了一下。   “难道我不能住这里吗?”柏峻言问。   初阳无所适从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柏峻言清清淡淡道:“我想保障你的安全。”      柏峻言住这里,何左等人也一并搬过来,那家五星级酒店已经付过钱,等于打了水漂,何左把行李提过来时看了初阳一眼,初阳觉得他似乎在说:就你事儿最多!   初阳赶紧躲进房间。      翌日,几人早早进入风景区,胡青没有来,他昨晚送过林居然,回到酒店已经是是半夜,而且,九寨沟他已经游览过,如今在酒店休息。另两名助理虽然也进过沟,但此次一并同行,男人多,有人干力气活,何左背着不锈钢暖水壶,沟里气温不高,热水喝到胃里,温暖舒服。   九寨沟有人间仙境的美誉,景色如诗如画,初阳的心灵仿佛都被洗涤,和柏峻言也不太见外,有难行处,柏峻言朝她伸出手,初阳会把手搭过去,让他拉自己一把,然后说声“谢谢”。      两天后,初阳恋恋不舍地踏上返程旅途,柏峻言没订头等舱的位置,和初阳一起坐在经济舱,偶尔聊上几句。中途再次转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外面黑漆漆一片,航班即将抵达东津市时,初阳问柏峻言:“你有让人来接机吗?”   柏峻言点头:“有。”   有人接机就好,初阳说:“那待会儿我自己去打车,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柏峻言不容置疑道。      初阳拒绝:“谢谢,但真的不用。”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外面又下雨,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柏峻言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要做我一个月的女朋友,我得保障自己的权益,如果你出了事,那这几天我就是白忙活。”   初阳说不过他。      柏峻言依旧走的是VVIP通道,通道外,有他的司机在等候。   司机开来的车依旧是柏峻言常用的那辆劳斯莱斯,放下隔音板,狭小的空间就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初阳觉得尴尬,想打开车窗,哪怕漏点声音进来也行。   初阳按下开窗键。   “外面在下雨。”柏峻言提醒她。   雨点飘落车内,初阳赶紧关上,真蠢。      初阳回过头,目光正好撞进柏峻言的眸子里,他眼神清澈而幽深,仿佛吸人一般。   初阳赶紧别开脸。   柏峻言半侧着身子,声音温润:“初阳,有件事我一直想做。”   “什么?”初阳问。      柏峻言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将初阳摁在位置上,劈头盖脸地吻过去,他的唇瓣落在脸上,初阳仿佛被烫到,含混出声:“不……”后面的声音被柏峻言掠夺,车里空间太小,初阳躲不开,柏峻言压制着她,在她的唇瓣、脸侧落下一串串热吻,他誓要挑起她的热情,痒痒的气息吹在初阳耳边:“今晚去我家。”   初阳胸膛起伏不定:“你想提前行驶你的权利?”   “我要你。”柏峻言声音含混。      他对着她的唇再次吻下去,初阳无所适从,她答应了他,何不早点结束这一切?愣神间柏峻言的舌头灵活地钻了进来,吮吸,挑-逗,初阳慢慢放松下来,她伸出手搂住柏峻言脖子,开始回应他。   柏峻言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开始胡乱撕扯初阳的衣服,初阳赶紧推开他。柏峻言呼吸粗重,他打开通讯器,吩咐前排司机:“去江山苑。”      初阳脸上一片霞红。   这模样真是诱人。柏峻言抓住她的手,初阳赶紧甩开他,柏峻言不满:“你答应我了。”   是的,初阳答应他了。   柏峻言又凑过来继续吻她,舌头触过初阳的肌肤,一阵阵的酥-痒,初阳头昏脑涨,反正她都答应他了,不如让自己感受更好一点,等等,她答应他什么了?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明年三月中旬至四月中旬,她都会做柏峻言的女朋友。   初阳忽然觉得不对劲:“柏峻言,你现在是想提前行使你的权利,对不对?”   柏峻言不回答,凑过来继续吻她:“专心点。”   初阳推他:“你得说清楚。”   柏峻言没说话,只把她搂得更紧。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初阳回味过来,这是个陷阱,就算她跟柏峻言在一起,恐怕到了明年三月,他依旧会要求初阳履行自己的诺言。   柏峻言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你又在算计我!”初阳把他推开,拍打汽车,“停车,我要下车。”   再不下车,她又会落入柏峻言的圈套中。      这个人太危险,初阳必须和他保持距离,初阳不再听取任何建议,下车后,叫了出租车回家。柏峻言站在路边看着她上出租车,初阳朝他挥了挥手:“明年三月再见。”   三月之前,不要再来纠缠她。      这次旅行,初阳没拍到什么东西,钱倒是花了不少,回家之后初阳没有休整,第二天就扛着相机出门,蹲点时百无聊奈,手机响起,是王贺打来的,隐晦地向她透露有明星入住酒店。   初阳带着相机立即前往柏汀大酒店,她在大堂守株待兔,没过多久就拍到影星杨姿和丈夫一起挽着手进入酒店的照片。   这笔钱赚得真轻松。      王贺也正好下班,初阳和他一起走向停车场:“你帮我好多次,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一起去吃个饭。”   王贺摆手: “女朋友烧好了菜在家等我,不然,我肯定在酒店吃过饭再回家。”他笑得爽朗:“老校友,客气什么?” /   初阳打趣:“你跟你女朋友谈了一年了吧,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早着呐,房子都没搞定,还是你厉害,赚了几笔大钱,狠了狠心把房子买了,你看今年房价涨了多少。”王贺倒苦水,“我呐,还在老老实实存钱阶段。”   说话间他女朋友打电话过来,王贺嘴角掩不住笑意,女朋友有点事想和他商量,王贺直点头:“你拿主意就行。”      初阳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在谈论拍写真什么的,等王贺挂了电话,初阳问:“你女朋友想拍写真照?”   “对,你们女人不就爱这个吗?”王贺把手机收起,“她说在网上看到一个情侣写真团购,她打电话去问了,觉得价格挺实惠的,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想订一套。”   王贺摊了摊手,自嘲笑道:“这不在存钱买房吗?所以,她就只能团购了。”      “拍写真为什么不找我?”初阳一直想感谢王贺,终于逮到个机会,赶紧做自我推销:“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专业摄影师,婚纱摄影,情侣写真对我来说都是小case,主要看你想拍什么风格,街拍就简单,小清新、自然风之类也容易,其他的嘛,主要是服装问题……”   “她就喜欢自然一点的。”王贺说。      “那这个就简单了,我帮你拍,拍出来的照片全是你的,如果你想做相册之类,我也能排版,然后直接发给工厂,他们做好了会直接寄过来,收费不高。”   王贺有点不好意思:“那也太麻烦你了。”   初阳脸一垮:“刚才还说是老校友,客气什么?转过身就跟我说麻烦,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王贺嘿嘿地笑:“听说你技术很好?”      “那当然,以前在影楼,客人对我的满意度一直都排在前列。”初阳一点也不谦虚,“你回去问问你女朋友,要拍就赶紧,这个季节还能穿裙子拍几张,再过半个月恐怕就不行了,定好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那我回去问问她。”      翌日,王贺给初阳回了电话,问她下周六有没有时间,初阳时间灵活,就订在下周六。   周六那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初阳决定先拍外景,拍摄地点就在王贺上班的临启新区,那边有一个湖滨公园,绿树成荫,碧波荡漾。随后,两人去洗手间换了套衣服,初阳给他们来了一套街拍。      外景拍完,再拍内景。内景是在初阳家里拍,她把次卧改成了摄影棚,背景布、柔光箱等器材一应俱全,原本计划是下午拍内景,但时间拖得太长,来到初阳住处已经是五点。   化妆时,王贺女友突然贼兮兮地问初阳:“我可不可以和王贺拍那种,那种……”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初阳问:“哪种?”   “就是那种有点性感,看起来很羞涩的……”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要那种暧昧照,衣服穿得很少,激情四射的照片。”   “对对,”王贺女友狂点头,又羞涩:“趁着王贺现在年轻没发福,身材还耐看,我想拍点有回忆价值的东西。”   “没问题,这种最适合拍黑白照。不过,你带衣服了吗?”初阳问她,“纯色内衣,或者黑色抹胸,另外王贺需要一条泳裤。”      “我这就回家拿,坐地铁很快。”王贺女友看了看时间,“你们去吃饭好不好?我不能吃了,不然待会儿拍照会显肚子,王贺,你快请初阳吃饭,要吃大餐。”   拍写真是个力气活,初阳的确有点饿了。王贺请她在小区附近的餐厅吃饭,他的女友风风火火回家找衣服。      吃过饭,王贺女友也回来了,化妆,初阳给他们拍了几张,想了想,道:“这样子,王贺,你去冲个澡,头发随便擦两下,身上不要擦,有水珠拍出来特别带感。”   “赶紧的,”王贺女友把人往浴室推。   初阳说:“我去楼下买把干花,放在旁边当背景。”   “不,不,我去买,麻烦你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跑腿?”王贺女友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抓起钱包就往外冲,“是不是小区门口那家花店?要什么样的?”      初阳:“干的小雏菊,或者满天星。”   “好。”王贺女友一溜小跑消失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初阳以为她回来了,没从猫眼中看人,直接开门。   初阳愣住。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柏峻言。      “你怎么来了?”初阳警惕地盯着她。   “有点想你。”柏峻言说。   初阳疏离道:“我认为没有必要。”/   她冷漠的语气刺痛柏峻言,柏峻言理直气壮:“有必要,毕竟我们之间有约定。”      “可,可……”初阳吞吐。   正逢这时,浴室门被打开,王贺出来:“初阳,这样行了吗?”   王贺只穿了一条泳裤,上身赤-裸,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肌肤往下流。柏峻言眼中燃起火苗,盯着初阳口气不善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   /   初阳看看柏峻言,又回头看看王贺,顿时明白,柏峻言误会了。   “他是……”初阳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解释?他是她什么人?顶多算个炮-友,成天给她下套!还击的时刻终于到了,初阳不解释,她倚着门框对柏峻言投以挑衅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们约好的时间是明年三月,现在嘛,我是自由的。”    遇袭   “自由?”柏峻言双眸直喷火,“你当初来招惹我,也是你的自由?”   他厉声责问,每个字都带着厚重的火药味。   初阳恍悟:“你一直记恨这件事,是不是?”      “我不是记恨,我只是……”柏峻言无力,他只是陷进去了拔不出来而已。   明明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找上他?招惹他?三番五次,最后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欺骗。柏峻言懊恼,心底有猛火在烧。   “砰——”他一只手捶在门上。   声响巨大,初阳心胆都颤了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王贺的注意,王贺三两步走过来,看看火冒三丈的柏峻言,王贺担忧又警惕,问初阳:“他是谁?”   初阳不吭声。   柏峻言盯着王贺,眸色不善。   空气中浮动着诡异而紧张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需要秒针再移动一步,爆炸声就会响起,火光冲天,把周遭一切燃成灰烬。      “怎么都站在门口?”幸好王贺女友回来了,她手上抱着一大束满天星:“初阳,你看这个行吗?门口那家店没有小雏菊。”她看看柏峻言,咦,大帅哥,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她试探着打招呼:“你好,你是……初阳的朋友?”   柏峻言没出声,他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打人。      “王贺,怎么了?”女友小心翼翼地从二人身边溜过,迈进门内,抓了抓王贺的手。   王贺哪里搞得清楚状况,用目光询问初阳。   “没事。”初阳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笑话,轻描淡写道:“我的……朋友。”她向柏峻言解释:“我在给他们拍情侣照,内景,在屋里的摄影棚拍。”      柏峻言眸中火焰消减大半,但仍有火烟余烬。   初阳挪开眼:“你看我还有事要忙,不然你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柏峻言不置可否,浑身上下寒气外冒,拨开初阳大步进屋,直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不冷不热丢下一句:“你们先忙。”      这么一闹,王贺和女友变得拘谨,拍了几张,两人便匆匆告辞。初阳送他们出门,寒暄几句,电梯很快来了,两人迈入电梯,朝初阳挥挥手。   电梯门关上,只留初阳在原地。   她吸了一口气,返回自己的屋子。   推开门,柏峻言站在客厅,身板直直的,一双眸子似狼,冒着森冷幽光;又像是猎人的目光,锁住了猎物。   初阳忍不住瑟缩一下。      “以后不准把人带到家里来拍照。”柏峻言几乎是命令她,声音冷冷。   初阳鼓起勇气与他抗衡:“这是我的家,由我做主。”   “这样不安全。”   “我有分辨能力。”初阳毫不退步,“而且,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柏峻言字字如坚冰:“我没有资格?”   初阳不与他争辩,把门完全推开:“你可以走了。”      柏峻言朝她步步逼近,高大的身体带着强烈的威压,初阳脊背开始冒汗,柏峻言靠得更近,初阳猛地一下子跳开,几乎逃似的跑到门外,她站在门外,手上捏着手机向柏峻言示意:“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柏峻言瞪她:“有必要吗?”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初阳说。   柏峻言盯着初阳,目光复杂,痴缠,他缓缓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我需要的不是冷静。”   只是需要你,而已。      他大步离开,身影消失在电梯。   初阳闭上眼,又睁开,战斗的勇气一抽离,只留下抽空的皮囊,初阳浑身脱力。   柏峻言还会来,不用等明年三月,这一点,初阳比谁都清楚。      初阳出去跑新闻,故意蹲点到深夜,如是几日,她精神不济,静下心来想想,躲避根本不是办法。   过自己的日子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晚收工较早,初阳好好地洗了个澡,穿好睡衣,该睡了,她关了电视朝卧室走去。      门铃响起。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该来的总归会来。   初阳愁闷,不情不愿地走向房门,从猫眼中看了一眼,咦,不是柏峻言,是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陌生男人,初阳问:“谁啊?”   一人回答:“物业。”   “有事吗?”   “楼下反映你家漏水,麻烦你开一下门,我们要检查。”      隔着门板,初阳听得不是太清楚,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问来人:“漏水?”   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推开门,欺身而入。初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屋中,另一人拖了个大行李箱进屋,快速将门反锁。   “你们……”   初阳话都没说完,就被大力推倒在地,她“啊”地叫出声,刚想喊救命,对方一把将她摁住,冰冷的刀锋贴在她脸上:“不许叫,给我老实点。”      初阳顿时噤声。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初阳紧张到极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来人身着保安服,帽子压得很低,声音如鬼似魔:“你叫初阳?”   初阳每根汗毛都立起,心脏急促跳动,她尚有理智:“不,不,我是她朋友……”   “我们找的就是你,都盯着你好几天了。”来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他十分确定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朝同伴示意:“把她绑了。”      同伴拿出胶带,利落地把初阳嘴巴封上;又拿出准备好的绳索,正捆绑初阳,忽然,叮铃铃——   门铃响起。屋中人俱是一怔。   两个歹徒对视一眼。   持刀男人站起,一步一步走向房门,他从猫眼里瞧了瞧,外面是一个男人。      “初阳,开门。”柏峻言有点不耐烦,再次摁门铃。   等了一会儿,门仍旧没开,柏峻言拿出手机,拨打初阳电话。   手机开的是震动,在桌上发出沉闷的震动音,初阳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歹徒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他们似乎也紧张。   手机的响动终于停歇。      柏峻言在门外喊:“初阳,不要惹火我。”/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柏峻言倚着墙壁,等待。   “要不要把他放进来?”歹徒征询同伴意见,“一起干掉?”   “再等等。”站在门前的歹徒从猫眼中凝神着对方,“他走了。”   初阳如坠冰窖。      柏峻言没走远,他转入楼道中,握着手机给何左打电话:“初阳家客厅是亮着灯的,对不对?”   何左就在楼下,他抬头看了看,初阳家在十二楼,阳台朝中庭,作为一名专业保镖,他早就摸清楚是哪一家,回复:“是的。”   “她没有开门,我隐约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但她没有接电话,也没在屋内答应一声,这太反常了。我有点担心。”   毕竟,初阳埋过一颗炸弹,柏峻言隐隐觉得不安。      何左仰头看了看:“她家楼上有人,我可以从阳台翻进她家,或者跳上空调台,从窗户里看看情况,当然我得先上楼看过地势,才知道具体怎么做。”   “去试试。”   何左从后备箱里拿出安全绳,找了物业人员陪同上楼。      屋内,初阳抖动不止,对方利落地将她捆绑,歹徒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做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有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你毁了他,他也要毁了你。”   初阳大骇,这不是入室抢劫,也不是见色起意,这是蓄意报复,她毁了谁?她一直老老实实做事,毁了谁?   /   歹徒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收钱办事,行李箱是用来装初阳的,歹徒要把初阳迷晕带走,拿出迷药正准备使用,忽然从卧室里窜出来一个人,歹徒还没看清人影,对方一个踢腿,直接掀翻歹徒;另一名歹徒刚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打了过来。   初阳双眼放光,何左啊,你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何左毫不留情,出手又快又狠,几下就把两人打得爬不起来,确定对方丧失战斗力之后,何左跑到门边,拧开门锁,柏峻言跑进屋,面上尽是慌乱,扶着初阳:“你还好吗?”   柏峻言将初阳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拿过匕首划开初阳的绳子,嘴上胶布一撕开,初阳立即就哭了出来,她全身发软,无力地靠在柏峻言身上,泪水如泉水般涌出,落在柏峻言的西服上。   柏峻言将她搂进怀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初阳哭个不停,身子抖得厉害,她从来没有害怕成这样,全身发冷,整个人似乎跌落在另一个世界。   柏峻言紧紧地搂住她,他跟她一样,也紧张到极点。   柏峻言细声安抚初阳,何左一声不吭地把两个歹徒捆了,柏峻言转过身,对着两人拳打脚踢,还是何左把他制住:“别打死了,警察那里不好交待。”   柏峻言恶狠狠地看着二人:“谁主使的?”   /   二人只唉哟叫痛,不回答。柏峻言拉开抽屉,找出电熨斗,插上插头,烧烫之后直接摁在歹徒大腿上,那人被五花大绑,又被何左摁着,哎哟直叫唤,另一人见状,胆儿都吓破,全部坦白:“我们真不知道,只跟对方电话联系过两次,他出两百万,要弄死这个狗仔。”      柏峻言:“对方知道她是狗仔?”   “应该是吧。”   “还说什么?”   “他没说别的,就让我们带句话。”   ……   柏峻言面如寒霜,吩咐何左:“马上查廖子凡在哪里。”      不多会儿警察来了,做笔录时,问了相关问题,两个歹徒真不知道对方名姓,对方一直是在网络上联系,出手十分阔绰。   歹徒被警察带回警察局,廖子凡第二天就被抓捕拘留,在警察的轮番审问下,心理防线崩溃,承认自己买-凶-杀人。      酒驾,嫖-娼,两个新闻接连爆出,廖子凡的形象被毁得一塌糊涂,从拘留所出来后,剧组纷纷把他踢开,他没有一个通告,反而有一堆债务,广告商告他违约,要求赔钱,法院传单如雪花般飞来;他曾是最红的艺人,一部戏片酬八千万,但现在,哪怕只要八十万,也没人找他拍片。   举报,为什么要举报他?什么仇什么怨?   没仇没怨,只是一个狗仔想捞个新闻。   就为了拍点新闻,接连举报他,璀璨星途化为乌有,廖子凡如何不恨?      初阳被柏峻言接到江山苑,出事的晚上,她受到了极大惊吓,太需要安全与陪伴。柏峻言搂着她下楼,上车,一路上初阳没有拒绝。   案子也查清楚,警察来江山苑再次来找初阳做笔录,顺便把事情告诉了她。   初阳恍惚。      柏峻言握紧她的手:“警察说会保护受害人的权益,不会公开你的信息,放心,你不会声名远扬。”   柏峻言的工作做得很好,新闻早就登上各大媒体头条,只用某记者概括初阳的身份。   警察也强调:“举报犯罪行为是应该的,这没什么不对,我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保密工作你可以放心。没其他事我们就走了。”   初阳点点头,和柏峻言一起将警察送出别墅院门。      警车消失在远方,初阳仍怔怔地站在门口,一阵风吹过来,带着透心的凉意,初阳忍不住打个寒颤,同时,神志却清醒许多。   柏峻言拍了拍她的肩:“进屋吧,这两天降温。”   初阳没动,她的声音也似这深秋的冷风:“是你放消息给廖子凡,对不对?”    朋友   柏峻言怔了一下,道:“不是。”   “那廖子凡怎么会知道是我报的警?难道是警察告诉他的?如果他真能从警察那里查到电话号码,有那份神通广大,他就不会被拘留!还有,他又从哪里知道是我爆的料?酒驾和嫖-娼的爆料人是同一个,爆料人和举报人是同一个。”   警察不知道是同一个人,拿到新闻的范主编也不知道。      初阳逼视柏峻言:“廖子凡甚至知道我的身份,我的住处,警察说了,是有人放消息给他。”   柏峻言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认为那个人是我?”   “这不是你的惯用手段吗?我不肯服从你的安排,你就利用廖子凡来逼我,逼我寻求你的庇护,逼我再次回到江山苑,”初阳指着后方别墅,眉眼中尽是怨恨,“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出事那天你怎么会及时出现在我家?怎么会让何左翻窗进入?你早就预料到了,对不对?或者说,当初你怂恿我去报警时,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初阳恍然顿悟,“我就奇怪,你怎么会极力怂恿我去报警呢?”   她的眼神刺痛柏峻言,柏峻言坦白:“好吧,我承认,当初怂恿你报警,我的确有私心。但是,我做事一定会保证稳妥,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初阳嘲讽一笑:“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件事,知道这么清楚的,只有我们两个。”   “你确定?”   “至于你透露给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告诉林居然?”      初阳愣了一下,随即火冒三丈:“你想把事情推到林居然头上?”   “看来你告诉她了,”柏峻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你们可真是无话不说。”   初阳胸腔里的火越燃越旺,她吼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分得清事情,才不会胡乱说出去。”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柏峻言厉声道。   初阳怒斥:“你这是诬蔑,是在推卸责任!”      “我可以慢慢找证据。廖子凡说在微博收到一封私信对不对?网上操作的,只要她不是顶尖黑客,我就找得到证据,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就是个骗子!你的证据都是捏造的,反正你有钱,有一帮人愿意帮你做伪证。”初阳目龇欲裂,“你玩弄我,现在又诬蔑我的朋友,你就是想毁掉我的一切,我讨厌你,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像是失去理智一样,跑出院门。      来到林居然住处,天已经黑了,门缝中漏出少许光亮,昭示着里面有人。   初阳摁响门铃。   林居然开门,看到初阳略略惊讶:“你怎么了?”      初阳风尘仆仆,发丝被汗水打湿,毫无形象地贴在脸上,两只眼睛如兔子似的冲着血,她盯着林居然:“前天晚上,我被人袭击了,幸亏柏峻言及时赶到才没出意外。警察调查了这件事,幕后主使是廖子凡,有人在微博上私信他,说他被举报和曝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廖子凡恼羞成怒,花了两百万找人报复我。”   林居然露出关切的目光:“狗仔这行业容易得罪人。”      初阳继续道:“那个发私信给廖子凡的是个小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警察也不管这事。”   林居然不吭声。   “但是,柏峻言有办法,他塞了钱给警察,又找了网络公司的人,通过查IP,调监控……对方自以为做得干净,但只要做了,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柏峻言的手段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柏峻言终于查了出来。”初阳盯着林居然,目光如尖锐的刀子,“那个给廖子凡发私信的人是你。”      “不可能!”林居然面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他不可能查得出来。”   初阳的心渐渐沉入冰窖:“真的是你?”她只是诈一诈林居然,辩解吧,她更愿意相信那个人是柏峻言。/   但林居然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初阳走了那么远的路,她不觉得累,但此时,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声音也几乎不是自己的:“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林居然嘲讽一笑,“开玛莎拉蒂的,和开大众朗逸的做不了朋友。”   初阳怔怔的看她。   “我们以前的确是最好的朋友,但自从你勾搭上柏峻言,就不是了。我们谈论的东西不一样,逛街时,你已经不再买几百几千元的衣服,而我还在商场看打折产品;我用美宝莲的粉底,你却用兰蔻;我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怎么做朋友?”      初阳悲从中来:“你嫉妒?”   “我是讨厌你,你总在我面前炫耀,炫耀今天吃了哪家餐厅的大餐,去过哪家高级会所,把你不要的衣服施舍给我,开着玛莎拉蒂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初阳张口结舌,愣了好久才开口:“我没有,我没有炫耀,更没有耀武扬威,一直以来,我没把你当外人,衣服也是我专程为你挑的。”      “你不是没把我当外人,你是太需要一个人来衬托你的幸福,这样,你才能获得满足感。你运气总是那么好,买完房,房价就蹭蹭上涨;而我买辆车,只会不断折旧。你钓上了钻石王老五,数着从他那里能坑走多少东西,还在我面前成天矫情,你不喜欢就别要,转身又投入他的怀抱。”   初阳眸中一片死灰,声音沙哑:“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所谓的友情,都是她一厢情愿。      “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乱闯乱撞,凭着好运气扶摇直上。”   “如果没考虑过你,我就不会因为你再去找柏峻言。”初阳哽咽,“我把你看得比他重要多了,你曾说流水的男人,铁打的闺蜜,我以为你是我最后的港湾,结果,你在背后卖我卖得如此干脆,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会害死我?”      林居然:“我没想害死你,那次你被困在小丫山,我还不是马不停蹄地去找你?你运气那么好,脑子又活,怎么可能会死呢?我就是想给你找点麻烦,我就想看你过得不顺利的样子。”   “还有,别说是为了我去找的柏峻言,别糊弄我了,以前你欠我的人情太多了吧?终于找到个机会还击我。”      她陌生得让初阳不认识,初阳面如死灰:“我是欠了你的人情,我记得你对我的好,我想去偷拍,你就竭力为我创造条件,哪怕有可能会让你丢了工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话该我问你。以前你背着一身房贷,干着不可思议的工作,当服务员,当送货员,当送花小妹……你那么可怜,我不帮你谁帮你!你是不是可怜得太久,所以现在喜欢打击我?你要踏入另一个世界,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以后就可以用俯视的目光看我。”      “不是说同甘苦,共富贵吗?你为什么不把你男人给我分享?反正你们又不是什么真爱!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拉着柏峻言去了黄龙,把我一个人扔在九寨沟,处心积虑把我们分开,是不是担心我过得比你好?你害怕吧?害怕你的优越感消失,害怕我超过你!”   初阳摇头,笑得悲哀:“柏峻言说得没错,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也不想再了解,初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那些曾经作为密友的证据,寻不到一丝痕迹。初阳丢下一句话:“我最后为你考虑一次,尽快离开东津市。”   她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   余生都不想再见。      初阳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林居然的住处,风吹过来,寒气侵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种突如其来的背叛,来得如此猛烈直接,猝不及防,带给初阳的暴击程度胜过席文的劈腿,胜过柏峻言的算计,整个世界仿佛经历一场残酷战争,寻不到一点美好,只剩下硝烟与废墟。      初阳机械地挪动步子,冷风呼呼地灌进脖子,灌进鼻孔,寒意从皮肤渗入血脉,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每一寸骨头都在打颤。冬天,是不是要来了?   忽然有人扶住她的肩膀,手掌传来淡淡的温度,初阳抬起头,对上柏峻言的脸,他的面上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切:“初阳……”   初阳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来的,哦,刚才有人似乎在追她,似乎喊了她的名字。初阳恍恍惚惚地看他。      柏峻言是想质问林居然,才来了这里,却意外看见初阳。柏峻言碰到她的手,一片冰凉,他脱了身上外套,披在初阳肩上。   初阳怔怔地看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把我最好的朋友弄没了。”   “对不起。”柏峻言沉沉道,目中写满自责。   初阳苦笑。      “初阳,真的对不起,”柏峻言歉疚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太自私了,我早就知道林居然在背后出卖你,但我觉得她很好用,所以我没有提醒你小心她。廖子凡的事情也很抱歉,当时我藏了私心,我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想给你制造外界压力,这样我就有机会……其实应该我去报警,我真的不想把你置身于危险中……”      他语无伦次,墨色瞳仁被懊悔灌满。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接纳我,所以我给你下了一些圈套,可我不是想害你,更不想你伤心难过……”   初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已经麻木。      柏峻言搓了搓初阳的手,他的车就在不远处,柏峻言示意何左开过来。   车门打开后,柏峻言将初阳塞进车内,初阳没有反抗,仿佛只是一个木偶。车子开出很远,初阳才开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她说:“我想回家。”   车子开进她的小区,在楼前停下,初阳下车。   柏峻言跟了过来。/      “让我一个人呆着。”初阳的声音如初春的水,带着丝丝凉意,她目光没有焦点,“最近一段时间,请不要来烦我。”   “好。”柏峻言应下,“初阳,有任何需要,给我打电话。”   初阳没再多说一字,游魂似的走进单元楼,柏峻言在后面说:“没有了林居然,你背后还有我。”   留给他的,只有初阳的背影。      经此一役,初阳萎靡下去,在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直到银行发短信提醒,还贷日期临近,初阳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银行转账。仿佛是一夕之间,冬日来临,人们穿上了厚实的外套,人行道上,大片大片的落叶。   世界都变得荒凉。      转账成功后,初阳回到家里,收拾了东西,踏上开往C市的火车。/   她准备去九和影城长驻蹲点,这种长驻,有种逃避的意思。   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寻找新的希望。    房卡   九和影城位于C市北部新区,以前,这里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影视业带动了其他产业发展,当初的农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住宅楼,初阳租了一室一厅,然后去公会办了一张演员证。   九和影城不仅是影视拍摄基地,也是旅游基地,古代王宫恢弘气派,未来世界科技感十足,有了演员证,初阳不用买门票,可以跟着剧组出入影城。初阳有时提着相机大方拍摄,有时拿着卡片机伺机偷拍,有时她也会以群演身份混入剧组。      这日,初阳在剧组跑龙套,等戏时又遇到了殊晚。   殊晚认出初阳:“你又来剧组偷拍。”   初阳“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混口饭吃。”初阳看她也穿着路人甲的衣服:“你又来跑龙套?”      殊晚在她身边坐下,点头:“对呀。”   “你不忙吗?”   “我通告不多,我哥哥说小活动、小广告什么的不要去凑合,免得自降身价。学校最近也没什么课,让大家找个公司实习,我就来了我哥哥这里,他忙,没人带我玩,所以我又来剧组了。”   妹子对跑龙套果然有很大的执念。初阳问:“导演给你台词吗?”   “没有。”殊晚苦恼,“我一说台词,他们就崩溃。”      开演时,初阳终于知道殊晚的演技有多差,她饰演的是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导演给她面子,让她走在离主演最近的地方,多少能混点镜头,这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但镜头一开,殊晚连走路姿势都不对,一次撞到主演;一次脚步混乱,把自己给绊倒。导演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能给她调整位置,让她离主演远点,充当模糊的人-肉背景。      但殊晚依旧僵硬如木偶,初阳赶紧把她拉到一个小摊前,假装买东西,低声道:“你紧张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紧张。”   “你拍照时,不是很放松吗?还有录综艺节目,表现非常自然,你应该不会晕镜头才对?”   “可录综艺节目是录我自己,演戏是扮演别人,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态?我想揣摩别人,又想如果是自己,那是什么样子,然后,然后就……”      初阳顿悟,这妹子没有精分细胞,一个都没有。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不过一条戏能够通过,殊晚就心花怒放,虽然她在里面就露了个背影。殊晚兴致勃勃地等待拍下一场,等戏是十分无聊的,初阳记得她是个吃货,从包里翻出巧克力:“你要不要吃?”      殊晚双眼放光:“费列罗,我喜欢。”   初阳提醒她:“不过这东西热量很高。”   “没关系,我只吃一……两个。”   说什么吃两个,最后把剩下的大半盒全部吃光,殊晚有点不好意思,从手拿包里翻出两张餐饮券:“谢谢你的巧克力,这个给你。”   是九和酒店自助餐餐券,初阳开心。      呆在影城这些天,有盒饭吃就不错,有时跟踪蹲点,常以饼干巧克力充饥,今天拍到几张剧组照片,群演的戏也结束得早,初阳欢快地奔向九和酒店。   穿过大门,初阳走向餐饮楼,忽然见到有人从远处走过来。   初阳愣了一下,快速躲到花木后方。   前方之人,赫然就是柏峻言。何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她偷偷瞄着柏峻言,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C市?      初阳来C市之前,柏峻言曾给她打过电话,初阳说想出去散散心;后来也联系过,柏峻言知道初阳身在何处。难道这回是来找她?   说不定是准备给她下套。   初阳继续观察柏峻言,柏峻言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在花园里散步,他在凤凰树下驻足,挺拔英俊。      旁边有美女走过,似乎被这位帅哥吸引,在附近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最终朝柏峻言走了过去。   离得远,初阳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美女娇笑,还掏出手机,肯定是在要电话号码,柏峻言面露笑意。   “聊得挺开心的嘛。”初阳嘀咕。      十一月的天气,美女穿着仍旧清凉,胸前两座山峰高高凸起,她站得离柏峻言很近,时不时撩一下头发,初阳评价:“撩什么头发,直接撩男人好了。”美女侧了个身,背对初阳,初阳看不清楚,该不会真开撩了吧?她探着身子瞧,结果直接被人抓了出来。   何左盯着她:“原来是你。”何左露出揶揄的目光:“你要看就直接上前。”   “我……我……只是偶然路过。”初阳才不想看什么。   何左用眼神表示鄙视。      柏峻言注意到这边情形,向美女礼貌地道别,美女摇手做拜拜,不忘抛媚眼。   柏峻言朝初阳走过来:“好巧,我正在想该去哪儿找你。”   何左立即告发她:“初小姐刚才在跟踪你。”   初阳辩解:“不,我是想避开你。”   她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柏峻言眼中笑意满满。   何左再次开口:“她刚才在观察你。”      “不,我只喜欢观察明星,而你明显不是。我来这里也不是因为你,我来吃个饭,我有自助餐的餐券,不吃白不吃,对不对?所以我想去餐饮楼。”   柏峻言眼中笑意更甚。   初阳干脆闭嘴,再说下去,好像自己很在乎他似的。/      柏峻言开口:“在C市一切顺利吗?”   “不能再顺利了。”初阳说,虽然没拍到大料,但经常能拍到点小照片。她问柏峻言:“你什么时候来的C市?”   柏峻言:“昨天下午。”   昨天就到了?他的坑是不是已经挖好了?初阳警惕地看他:“那你昨晚干了些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初阳得知道他的行踪,才能有效避开他挖的陷阱。      柏峻言在笑:“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做。”他强调:“这家酒店非常正规,没有特殊服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初阳关心的不是特殊服务,好不好?   “可你一直在问相关的问题。”柏峻言笑得如沐春光。   初阳挫败:“不说了,我去吃饭了。”      “也行,我今晚约了个饭局,也该出发了。”   “再见。”初阳转身准备走。   “等等。”柏峻言喊住初阳,“我有东西给你。”   他掏出一张卡,塞进初阳手中:“希望你喜欢。”   他笑了笑,离开。      初阳翻过卡片,卡上印着九和酒店全景大楼,背面印着几个大字:南楼,2608号。   这是张房卡。   初阳气愤,他凭什么认为她会去?   初阳拿着房卡,大步走向前方的垃圾桶,正准备扔,看见之前搭讪柏峻言的美女,美女一直没走远,她在看初阳,初阳眼珠一转,朝美女走过去。   “刚才那位先生给的。”初阳把房卡递给美女,“晚上有兴趣吗?”/   “当然有。”美女一把抓过房卡。      初阳前往餐厅,九和酒店自助餐名气不小,海鲜食材新鲜,种类丰富,寿司现场制作,饮料独家调制,但初阳吃得心不在焉,草草吃个半饱,初阳离开餐厅。   她守在酒店南楼大堂外,柏峻言应该还没回来,七点多,他又有饭局,哪有那么早?   一直等到九点多钟,初阳终于看见柏峻言,他带着胡青等人,转入电梯口。      初阳等了几分钟,随后乘坐电梯直奔二十六楼。   她找到2608号房间,心脏咚咚直跳。   美女应该在屋里吧?   初阳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这隔音也太好了,初阳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孤男寡女,想一想就没好事。   柏峻言,你这个混蛋,这回被她抓着了吧?初阳拒绝履行明年的约定,必须拒绝。   不然冲进去来个抓奸?这是不是太快了,两个人说不定还没脱衣服?   没脱衣服好啊,再等下去,柏峻言估计就被人吃了。   不,不,他跟别人睡了,初阳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他。      但是,柏峻言就这样被人吃了,好像有点不划算。   有什么不划算,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但两人一直关系不清……   初阳脑子里像是有小人在打架,打得难分难舍,酣战激烈。      砰——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初阳保持着偷听的姿势,暴露在柏峻言面前。   四目相对。柏峻言眼睛里尽是愠怒。   他看清是她,脸色快速被乌云覆盖。      低气压将初阳笼罩,看柏峻言伸手要拿她,初阳拔腿就跑,飞快地消失在安全通道中。听到柏峻言在背后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一听这话初阳条件反射跑得更快,她每次偷拍被发现,拔腿就跑,保安就喊这句,初阳脚步蹬蹬地下楼,一口气跑了好几层,后面没有追兵,初阳站在楼梯处呼呼喘气。   柏峻言不会追上来吧?不会吧?      手机发出提示音。   初阳摸出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来自柏峻言,只有三个字:滚回来。   隔着手机,初阳都能看到柏峻言发短信时脸色阴沉的模样。      她才不滚回去!她为什么要滚回去?/   但初阳的脚步开始挪动。她才不是受柏峻言的奴役,不是,不是……   她是要回去告诉他,不许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初阳又站在二十六楼的地面。    探班   走廊里有人,是胡青,他似乎在等她,见到初阳出现脸上浮出笑意,那种笑,有种戏谑的意思:“柏总换房间了,楼上,2706号房间。”   初阳仿佛看见柏峻言趾高气扬地对她说,小样儿,我知道你会回来。   初阳整了整神色,趾高气扬道:“我才不是来找他。”      胡青作洗耳恭听状。   “我来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命令我。”   话毕,初阳转身就走,潇洒利落。背后传来胡青的声音:“柏总说,你会回来;他还说,你回来八成没好话。他让我转告你,你心里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初阳脚步一乱,仓促逃离酒店。      翌日初阳继续在剧组当群演,换了个电影剧组,据她了解,这个剧组有两位男主角,大咖之间有许多较劲,初阳想挖点花边小料。群演的工作十分辛苦,为了来这个剧组,初阳早上四五点就去集合。   这是部奇幻古装戏,群演排队化妆,化妆师给初阳编头发时,眼皮都不抬一下。时间还早,主演没有来,先拍配角戏,群演上场,殊晚也在,导演身披圣父光芒,意图拯救殊晚低劣的演技,给了殊晚两句台词。      结果,导演喊了无数次咔,全剧组一同崩溃,群众演员们在旁边看笑话。   殊晚表示无辜:“我说过了,我不要有台词的。”   导演朝她挥手:“一边去吧,你就老老实实站着就行了。”殊晚如释重负,退到一旁。导演看向群众堆,“刚才这个有台词的,谁来演?”      在场女群演纷纷举手,谁不想在镜头上露个脸?初阳也跟着举手,她想混成跟组演员,省得每天大早上去排队,可惜,副导演找了个经常合作的群演。   殊晚看着别人把戏演完,她一点也没有大牌的架子,等戏时来到群演堆,跟初阳叹气:“你说我怎么就演不了呢?”      初阳说:“大概是老天为了给别的女演员留条生路。”她上下打量殊晚,“你看看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媒体怎么说来着?上帝之手的完美杰作。你要是演技再上去了,别的花旦怎么混?”   殊晚咯咯笑:“慕皓天也这么说。”      等戏无聊,初阳随意找话:“慕皓天对你好吗?”   初阳有点怀疑,像她这样单纯的妹子,慕皓天该不会是骗到手的吧?资本家诡计多端。   殊晚毫不犹豫回答:“当然好。”   初阳追问:“怎么个好法?”/      殊晚想了想道,道:“他把他钱比较多的几张卡都给了我,如果我刷卡买了东西,他立即会补上;他给我买了一座岛,还打算把把中朗集团的股份送给我一部分,但我觉得很麻烦,不想要。”   殊晚兴致勃勃描述:“他还搜罗了世界各地的名厨养在家里,我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只要我有空,他就会来陪我。”      她说的似乎是事实,下一场戏还没开拍,慕皓天突然来了剧组,据说他是投资商,剧组的人不拦他。他似乎没有提前通知殊晚,殊晚略有意外,更多的是开心,慕皓天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她拍戏,等戏结束时,说:“走,我带你去吃饭。”殊晚说:“我下午还有戏。”/   慕皓天说:“我下午还要飞国外,不会耽误你演戏,吃饭地点也不远,我已经让人把饭菜送到九和酒店,有从纽约空运过来的冰淇淋……”殊晚就欢天喜地地跟着慕皓天走了。   初阳艳羡,世上有一种男朋友,叫作别人家的男朋友……      日近晌午,收工开饭,两位男主角走向自己的休息室,初阳悄悄跟上去,有两位男主角的电影就是一场宫心计,他们表面笑得爽朗,私底下会较量谁的助理多,谁的化妆间更大,甚至,两个人进组时,由经纪人约好同时同分进组。不知道吃饭时,会不会计较谁碗里多了一块肉?由此得出谁咖位不够的结论。      初阳偷偷摸摸跟踪,但是大咖们助理多,守得很严,初阳无功而返,回到群演堆,别人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她去拿自己的那份,虽然晚了,但一人一份,她的盒饭还在。   快餐盒里只有菜,群演饭量大,饭是用大盆运来,自己动手,吃多少盛多少,不管吃好,至少得管饱。初阳去盛饭,来到饭盆前一看,铁盆见底,只剩几颗米。   这帮人也太能吃了!      群头讶异:“你还没吃啊?”   “没有。”初阳摇头。   “那你刚才干吗去了?”群头叹气,“我们都吃完了。剩下点,也进碗里了,就算给你,你也不会要。”   早上四五点就集合,谁不是饥肠辘辘?      初阳端着自己的菜在台阶上坐下,她拨弄碗中菜,出锅时间太长,青菜变成墨绿色;青椒炒蛋,蛋片又小又碎;酸豆角炒肉沫,肉呢?   初阳不是没钱出去吃大餐,但她已经接了这天的戏,中途走人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以后群头不会再要她。      她夹起青椒正准备往嘴里送,手机响起,初阳拿过来看了看,是柏峻言。   “喂?”初阳接起。   柏峻言声音温和:“我在村子外面,黑色别克商务车。”   初阳走出拍戏所在的古香古色小村庄,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村口,柏峻言倚着车门,他身着一件黑色风衣,看起来低调又优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初阳问。   柏峻言:“你来影城,肯定办了演员证,我让人去公会打听,再找群头问问,听说你来了这个剧组。”   知道剧组的名字,弄清拍摄地点就容易了。初阳露出警惕神色:“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柏峻言从车上提出一个饭盒,递给她:“顺便给你带了份午餐,我猜,剧组的饭可能不太好吃。”   雪中送炭,不过柏峻言似乎很少干这种事,初阳眸色怪异地看他。   柏峻言把饭盒递给她:“在车上吃吧,这里没桌子。”      初阳接过饭盒,打开,咖喱鸡块,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初阳在车上后排位置坐下,把饭盒一层层揭开,两菜一汤,米饭晶莹饱满,初阳馋意大动,拿过勺子,又生生忍住,她警惕地看着柏峻言。   “你怎么不吃?”柏峻言坐在前排,侧着身子看她,“没饿?”   初阳:“我怕你下毒。”      柏峻言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昨天的做法有所不妥。”   初阳干笑:“我就是想看看你经不经得住诱惑。”   “但是,你的做法让我非常生气。”   初阳不吭声,埋头吃饭。味道真不错,在忙碌了一上午之后,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只觉得风和日暖,人生美满。      柏峻言看着她:“你不怕我下毒了?”   “你要下毒,就算我逃过这一顿,也逃不过下一顿。”初阳拿过勺子盛汤喝,“不如早死早超生。”   也省得饿肚子。   柏峻言:“看来,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套路。”      初阳大口吃饭,这是哪家的饭菜?味道一级棒。柏峻言道:“你真饿了。”   “你来干一天群演试试?”初阳边吃边道,“早上饭都没吃,我就拿了牛奶面包,集合完毕在车上吃的。我真佩服那些专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   柏峻言问:“晚上会加班吗?”      “加班是常有的事,超过八小时,有加班费。”初阳说,“今晚好像会拍夜戏。”   “那傍晚,我再给你送饭。”   初阳差点被饭噎到:“难不成你还打算走体贴路线?”   “我对你不算太差吧?”柏峻言问,“虽然我算计你,但平时也没少关心你,旅游,逛街,吃饭购物,还带你去偷拍,应该不算很差的男友。”      初阳:“你还是走你的奸诈路线。不然,我还得去猜你背后的小算盘。”   柏峻言失笑:“你是被虐惯了吗?”   “是你对我太好,我不好意思拒绝你。”      中午休息时间不多,初阳快速吃完饭,把饭盒盖上:“麻烦你找人洗洗,我得回剧组了。”她跳下车,柏峻言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初阳摆手:“真不用,今天是因为我错过了饭点,偶尔一次就罢了,总是这么搞容易引人注意。狗仔嘛,得低调。”      柏峻言点头:“好。”他也下了车,塞给初阳一张房卡:“这个给你,二十七楼的房间,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半个影城。”   初阳囧,揶揄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再给你找个美女?”   “我想你不会那样做,第一,故技重施十分无趣,第二,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继续践踏我的底限,我会报复你。”/      初阳玩弄着房卡:“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去你的房间?”   柏峻言:“隔壁住的是安修杰。”   当红小生一枚。初阳立即识破他的诡计:“你在引诱我。”她顿了顿,微笑着打击他:“但诱饵的分量似乎不够,他在这里拍戏,住五星级酒店不算什么新闻,九和酒店每天都有明星入住。”      柏峻言微笑:“九和酒店二十七楼,全部是情侣房间。”   情侣房?安修杰单身,住情侣房间做什么?难道谈恋爱了?   初阳看柏峻言,打蛇打七寸,这家伙果然知道她想要什么。      “就算我去九和酒店,也不会去你的房间。”初阳没那么容易上当,嘴边挑起几许戏谑微笑:“谢谢你的消息。”   “不客气。”柏峻言礼貌笑道,“你高兴就好。”    斗争   初阳怎么会放过新闻?而且,她得去看看柏峻言又在玩什么花招。晚上初阳收工还算早,赶去九和酒店,直奔二十七楼。看了看柏峻言的房间号,他的房间是端头房,只有一间邻屋,初阳看着房门窃喜,安修杰住在这里。   初阳下楼去前台,想订安修杰隔壁的房间,前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客满,今天没有房间了。”   九和酒店生意一向爆好。      初阳回到二十七楼,她想偷偷装一枚摄像头,还没勘察好地点,保安已经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礼貌的语气,但那眼神赤-裸裸地出卖保安的内心,他们分明在地鄙视初阳:小样儿,你是狗仔吧?      九和酒店是距离影城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每天都有明星入住,每天都有狗仔尾随,偷拍手段层出不穷,保安个个身经百战,与狗仔斗智斗勇,只要在走廊里逗留时间超过两分钟,保安就会将此人列为重点监督对象。   保安问:“小姐,您住哪个房间?”   初阳指了指柏峻言的那间。      保安警惕地问:“我们看到您一直呆在走廊,是房卡掉了吗?”   “不,”初阳找借口,“我跟我男朋友闹了点矛盾,我在犹豫……嗯,私人感情问题,你们懂的。”   保安表示怀疑,面上微笑不减:“来都来了,何必犹豫?小姐,也许您的男朋友在屋里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保安的段数很高啊!初阳掏出房卡,在手心把玩,表明自己的确是房客:“我再考虑一下。”   保安仍旧不信,谁知道那房卡是不是真的?他继续微笑:“也许我可以帮您。”说着,他动手敲了敲房门,目光却盯着初阳,似乎只要面前之人露出丁点破绽,他就会一扑上前,把这名狗仔抓进保安室好好审问。      初阳正打算说什么,身侧房门开了,柏峻言探出头,他看见初阳,微微笑:“你来了。”   初阳吱唔着点头。   “进来。”柏峻言说。   初阳硬着头皮进入房间。那保安还在后面礼貌道:“祝二位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如果有任何需要,欢迎使用客房服务。”      房门关上后,初阳叹气:“这里的保安很厉害。”   柏峻言把门反锁:“九和的主要服务对象就是艺人,防狗仔这方面经验更丰富。”   初阳从包里拿出浮雕贴花:“我能用以前的方法吗?”   柏峻言摇头:“听龙易说,保安手上有监控设备信号检测仪,每个小时都会检测一次,在走廊里装针孔摄像头绝对不可能。”      初阳了然,盯着柏峻言:“你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   “了解得应该比你多。”柏峻言露出戏谑笑意,“看来我赢了,你最终进了我的房间。”   初阳撅嘴,好吧,算你厉害!/      她又忍不住沮丧:“看这架势,今晚我大概拍不到安修杰私会女友的照片。有新闻却不能拍,太让人丧气了。”   “安修杰未必约了人,也许,只是因为没房间了,所以他只能住情侣房。”柏峻言安慰她,“天气适宜,最近是拍摄旺季,酒店几乎天天客满。昨天你让人把我的房间占了,我只能另找地方,整个酒店只剩下二十七楼有空房,你看,我一个人,还不是照样住情侣房间?”   提起昨天的事,初阳干笑。      柏峻言抬起眼,眼风锐利得像刀子,口气亦不善:“昨天的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理对方?”   初阳尴尬,吱吱唔唔道:“如果……是我,就……算了吧。”   柏峻言:“你这么开放?”   “还……行吧。”初阳磕磕盼盼道。   柏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咋听起来那么瘆人呢?      初阳试探着问:“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帮我挑一件东西。”柏峻言说。   初阳:“什么?”   “过来。”柏峻言走向置物架。      初阳走过去,柏峻言指着置物架上的东西:“喜欢哪一种?”   那上面摆满未拆封的情趣用品,只看那图片,就足以让人面红耳赤。初阳脸颊犹如受到烈火炙烤:“不用了吧?”   “那我只好都试一试。”   言罢,将初阳打横抱起,初阳挣扎着大叫:“别这样,我不同意……”      “来都来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柏峻言抱着她朝里屋走。别看这房间客厅不大,里面别有洞天,卧室和浴室连在一起,角落里有双人浴缸,皮质按摩床,造型怪异的沙发,还有不明用途的架子……   初阳大感不妙,嗷嗷叫出声:“我选一件,我选一件……”      “太迟了。”柏峻言说。   “那我选两件。”   柏峻言没吭声。   “三件。”初阳大叫,“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就不玩了……”   “好。”柏峻言在她身边低吟,“自己选的,就算待会儿哭了也得玩完。”      第二天,初阳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群演早已集合完毕,她索性接着睡,正迷糊着,横亘在腰际的某只手开始游移,蠢蠢欲动,初阳嘟囔着问:“你不用起床忙工作吗?”   “上午睡觉,下午才有事。”   柏峻言温润的唇瓣贴过来,在初阳面颊游移,初阳把他推开:“别,肚子都饿了。”   昨晚在剧组吃盒饭,份量有限,又做体力运动,到这个点能不饿吗?      “我叫餐。”柏峻言从床上爬起,拿过睡衣穿上,打电话让人把早餐送上来。   这个房间没有设置单独的餐厅,餐桌也在卧室,作为大床与卫浴设备的分界点。初阳嘀咕:“这房间怎么设计成这样?”   “我倒觉得这房间设计得有点意思。”柏峻言唇边噙着诡谲笑意,“上次跟龙易吃饭,聊天时我才知道九和酒店有情侣房间,他说情侣房间一共有七种风格,一周玩下去,天天不重样。”   柏峻言朝初阳微笑:“晚上,我们换一间。”      初阳虎躯一震。   柏峻言十分期待:“去看看其他房间有什么惊喜。”   初阳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掉,拿过纸巾擦嘴,从餐桌边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柏峻言:“昨晚算我中了计。”她走到衣柜前,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包,侧过脸朝柏峻言幽幽地笑:“至于今晚嘛,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话毕,初阳背上包,潇潇洒洒离开房间。   /   她去的地方,自然是九和影城,但初阳原本的计划是今天要进剧组拍路透照,如今迟了,进不了组,初阳正不知道去哪个景点蹲守,接到殊晚的电话,她声音有点急:“你不是说今天会继续来当群演吗?怎么没看见你?”   初阳:“起晚了,错过集合时间。”      殊晚:“你现在在影城吗?”   初阳:“在的。”   “那我开车来接你,今天我演村民,导演说会给我镜头,我怕搞砸。你带着我一下,行不行?作为补偿,晚上我去逛街,你可以拍我。不然,我拉柳絮去逛街,你拍她也行。”   “好啊。”      殊晚果然开车来接初阳,殊晚已经画好妆,一身古装打扮,却坐在驾驶位置上,十分滑稽。不过,这种情况在影城常能见到。   作为龙易的亲妹妹,剧组又是租用九和的场地,殊晚是很有面子的,她带初阳进组,直奔化妆间,群演的妆简单,几分钟就搞定。初阳出来时主演正好就位,群演按照导演安排,入戏,开拍。      电影剧组要求高,殊晚也更紧张,她演村民甲,初阳演村民乙,初阳边拍边跟她聊天,分散殊晚的注意力,或者在殊晚僵硬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时,初阳拉她一把,或者做其他动作补救。   戏拍得还算顺利,主演们练走位,群演们就窝在角落里休息,等待下一场。      “你在想什么?”殊晚看初阳心不在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捅了捅她的胳膊。   “我在想怎么才能斗赢柏峻言。”   “柏峻言?”殊晚想起,“对,他也来C市了,我昨晚听我哥哥说起。你们俩还在一起吗?”      “算在一起,也不算。”初阳用手托着腮,“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在,我只剩下他了,和他斗争挺有乐趣,我准备继续斗下去。”   这是初阳生活中仅剩的乐趣,她不该把它拒之门外。      殊晚问:“那你斗输了会怎么样?”   “大概……也就……体验一下九和酒店不同风格的情侣房间。”   殊晚表示同情:“有两个房间有点恐怖。”   初阳贼兮兮看她:“你全部玩过?”   “我只参观过,是柳絮这么说的。”   初阳立即露出了然的神情。   殊晚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我什么都没说。”      初阳十分配合她,当做没听见,避开这个话题,她又陷入沉思中:“那我怎么样才能赢呢?”   最喜欢看柏峻言吃瘪的表情,最好能把那一个月的约定销掉。      殊晚也托着腮,帮她想:“你也可以挖个坑让他跳。”   “我前天晚上就挖了个坑给他,可惜他没跳。”   “这样啊,”殊晚似乎不觉得意外,好心好意规劝初阳:“资本家什么的,最奸诈了,我觉得你斗不过柏峻言,也许防守更适合你。”      说得对,初阳每次反扑,结局都是惨绝人寰。她不如全力防守,能够破坏柏峻言的计划,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柏峻言的策略不外乎是前面挖了个深坑,在坑上摆满诱惑,他通常不会主动把你踢入坑中,而是等着你自己不小心跳进去,追悔莫及,上岸无望。采取的手段嘛,通常是设个套坑走她的钱,或是给她制造麻烦,等着初阳向他求助。      这天,初阳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远离易碎物品,拒绝任何诱惑,碰见明星路过,她都拒绝举起相机。平平安安度过一天,夜晚,初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她和那些抱着明星梦来到影城的漂泊族不一样,初阳收入可观,她租住的小区还算不错,一室一厅,初阳拿出钥匙开门,进屋,还没来得及摁亮屋中大灯,忽然感觉到一个尖锐物体抵在后腰。      初阳全身毛孔颤栗。   “别动。”来人压着嗓子威胁。   初阳哪敢动?      来者是个高大的男人,他一只手搂住初阳的腰,挟着她往屋内走。初阳心跳如鼓:“大哥,我们有仇吗?”   “没有。”   那就好,初阳松半口气:“钱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我劫色。”对方说。    安全   对方的唇滚烫,落在初阳的颈侧,初阳禁不住打颤,神经细胞似乎敏锐到极点,来人伸出舌头舔吻初阳的肌肤,又麻又痒,这种感觉很怪异,初阳大口喘气,他的唇从颈侧辗转到腮边,动作轻柔,舌尖触碰到初阳的耳垂,含进去,又吐出来,粗重的气息喷在初阳耳廓。   他的手也没闲着,从衣服下摆中探进去,揉捏,抚摸。   初阳颤抖。   来人耐心很好,动作也温柔,在初阳面颊落下一串串浅吻。   熟悉的手法,初阳试探着开口:“柏峻言?”   “嗯。”      初阳一下子就哭了:“你吓死我了。”   柏峻言把她搂进怀里:“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初阳捶打他:“你这个坏蛋!”   柏峻言任她捶打,依旧搂着初阳,等初阳发泄够了,他才开口:“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是惊吓,好不好?”初阳埋怨。   柏峻言发出轻笑。      “开灯,我怕。”初阳发出低低的声音。   柏峻言打开灯,明亮的光线驱走心底的后怕。初阳瞪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柏峻言把她拉到沙发上:“你不是要看看我的本事吗?这叫做绝对的实力,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找了人开我的房门?”   “没有,我直接从隔壁阳台翻过来,很容易,你也能做到。”柏峻言略略不满,“你看,你的屋子挺不安全。”      初阳反驳:“这里是十九楼,一般人不会翻墙。”   柏峻言辩驳:“你怎么知道隔壁住的是一般人?影城附近流动人口大,租户经常换。”   “我不会在这里住太久,而且我打听过,隔壁是两个女孩子合租的,没有男人。”   “她们比你警惕性还低,开门前问都不问一声,我说我忘了带钥匙要借用一下阳台,她们直接说好。”      初阳刚才的确被吓到,似乎真的不安全,说:“房租我交了半年,退是不可能,不然我找人装个防盗网。”   “那最早也得明天。”柏峻言大度道,“所以今晚我就委屈一下,亲自在这里保护你。”   他从沙发上站起,脱了外套,查看初阳的洗浴用品,一副准备洗漱的架势。初阳瞪大了眼睛:“你今晚住这里?”   柏峻言偏过脸看她:“不然你跟我去酒店?九和酒店的安保做得还不错。”      去体验酒店七种风格的情侣房间吗?初阳才没这么容易妥协。但柏峻言似乎不介意住在哪里,他打电话给助理,让他们把他的睡衣送过来。   初阳目瞪口呆,等他挂了电话,初阳表示抗议:“可……可我并不打算和你睡。”   “哦,那你可以睡沙发。”柏峻言理由充分,“你看,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鉴于我没有收取你其他费用,床肯定得让给我。”      初阳才不把床让给他,快速洗漱,扔了一条被子在沙发上,以超生亟不可待的速度奔向卧室,把门反锁。   绝不向土匪妥协!/      柏峻言看了看紧闭的卧室房门,最终选择去沙发。   欧耶!初阳雀跃,她的房子她做主,土匪被赶去沙发了。      她欣喜至半夜才有睡意,半睡半醒中,感觉到一只手在身上游移,身边多了一个人,初阳迷迷糊糊睁开眼,暗夜中隐隐见到一个男人的轮廓,初阳心上一惊,慢慢反应过来,柏峻言不是在客厅么?   是柏峻言。初阳辨出来。      柏峻言慢慢地压在她身上,初阳浑身战栗,含混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拥有的,叫作小聪明;我拥有的,叫绝对的实力。”柏峻言在她耳边笑。   “那你也别搞突然袭击。”初阳叫苦。   “可我发现,你在这种情况下好敏感。”柏峻言不再给初阳说话的机会,唇瓣覆过去,掠夺她的呼吸。      第二天早上,初阳用了很大的毅力才从床上爬起,柏峻言半闭着眼,拉住她的手腕:“别去影城了,再睡一会儿。”   初阳甩开他的手:“不行。我最近挖到一条不错的线,如果拍摄成功,最少会有三万块钱,说不定会更多。现在,我已经在剧组混成特约群众演员,不能半途而废,我得去把这笔钱挣回来。”      初阳穿上衣服,洗漱之后,背着背包出门。   她不再去群头那里集合,昨天拍摄电影的那个剧组,副导演觉得初阳身高合适,模样端正,演技在线,让初阳来剧组做特约群众演员。这是部仙侠电影,初阳扮演剧中某门派弟子,当然,依旧没有名姓,简称弟子甲。   殊晚是她的师妹,简称弟子乙。跟着殊晚混有很多好处,比如,初阳可以呆在高级化妆间化妆,妆容也更加精致。      “为什么我们俩的衣服不一样?”化妆结束,殊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初阳,有点不明白。   “一样能有什么看头?”初阳反问,“这是个美女云集的门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好像我的衣服比你的好。”殊晚说。      “你的衣服一直都比我好。比如我们都是演丫环,穿一样的服装,你的衣服肯定是新的,再不济也是刚洗过的。我的说不定就脏兮兮,造型师也是随便给我弄弄……”初阳叹口气,“你好歹也是大咖,虽然不是演艺界的,但剧组总得给你和你哥一点面子。你看跟着你混,我今天的造型都上了一个档次。”      初阳看着殊晚:“你今天这个造型,简直美哭。”   殊晚得意洋洋:“我也很喜欢。”   初阳意气风发道:“走,我们一起去征服三界。”      但现实给她们泼了一盆无情的冷水,有台摄像机出了点小问题,工作人员在抢修,群演们只能等待。等待不知要多久,初阳等习惯了,但殊晚几乎没等过这么长时间,她每次化好妆,最多等半小时就会上场,大咖待遇。   导演有点不好意思,但机器修不好,拍摄无法正常进行,初阳借了台相机,对殊晚道:“你今天造型这么漂亮,我给你拍几张,留作纪念。”      两人在场地内拍照,导演管不了殊晚,这姑娘就是来剧组玩,玩得不好,整个剧组都悲剧,导演友好地提建议:“不然我给你造个烟雾,你这个写真集拍出来一定美哭。”/   初阳附和:“好好,我要拍仙子出境。”   她指导殊晚拍照:“手抬起来,很好,笑一个,想象一下慕皓天捧着戒指向你求婚的场景……”      初阳兴致高昂,殊晚指了指剧组的摄像机:“机器是不是好了?它不是在动了吗?”   “师傅说在试机器,别理它。继续,头转过来,再转一点……”   初阳也会把相机递给殊晚:“给我拍几张,我回去挂墙上。”      拍累了,两个人靠着大树休息,殊晚有点担心:“他们都在哄着我,你说剧组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   “你拍戏不是不收费吗?剧组到哪儿去找不要工钱的群演。”初阳安慰她,“你也太低调了点,还真以群演的身份进剧组,一个剧组就一两个人知道你的身份,碰上别人欺负你,导演还胆战心惊的。”   “我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      “你太单纯了。”初阳道,“娱乐圈水深,说实话,你这种性格按理说早就该被浪头打翻,不过你却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说明你哥哥真的很厉害。”   “我哥哥当然厉害。”殊晚满眼崇拜,“整个影城就是他的,我大哥也很厉害,赌城Y市你去过吗?我大哥有好多赌场。”      初阳略有耳闻:“那你大哥是不是很擅于赌钱?”   “当然,我两个哥哥都擅于赌钱。”   初阳饶有兴趣地问:“那是你大哥厉害一点,还是二哥?”   “这个我就不清楚,反正外人都赢不了他们。”   初阳:“那你会吗?”      “我不会,我婶婶说,好孩子不能赌钱。”殊晚把目光投向镜头,“到底修好了没?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在拍我?”   “不拍你,难道拍我?你知不知道摄像头也有公母之分,很明显,这个摄像头是公的,试机都专找美女。”   “哈哈哈……”殊晚大笑。      不远处,武师在指导女二号耍剑,今天主角没来,摄像机又出问题,女二号正好练练剑法,初阳满眼羡慕:“我小时候也想当侠女,衣袂飘飘,好帅。”   殊晚:“我倒是觉得她学得太慢了,练了大半天,还是做不对动作,怪不得半红不紫。”   “你能比她学得更好?”   “应该可以吧。”   “不然我们去试试,你说你想学,我就能跟着你沾沾光,舞一下剑,完成我儿时的心愿。”   /   经不起初阳软磨硬泡,殊晚跑去找武师,两个人学剑,还拜托摄影师给他们拍点片段留念,后来又去吊威亚……初阳觉得殊晚吊威亚的动作太漂亮了,拍照觉得不过瘾,甚至拿了摄像机过来,给她拍小视频。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晚上有戏,跑了两场龙套,收工回家十二点,初阳开门,卧室里有人,柏峻言已经睡着,被屋中响动弄醒,他躺在床上道:“你也搞得太晚了。”   “拍夜戏,有什么办法?”初阳反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柏峻言:“你不是还没装防盗网吗?”   初阳哪有时间处理这事?   所以,柏峻言又理直气壮地来了。还占了她的床。      洗漱完毕,初阳换过睡衣,站在床前,柏峻言大概又睡着了,初阳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柏峻言睡觉不穿上衣,初阳拉被子,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手像是被烫到,赶紧离得远点。她闭上眼,身边有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初阳微微侧过脸,睁开眼看柏峻言,柏峻言忽然有了动作,他翻身就压在她身上,成年男子的身体,精壮结实,他低下头吻她的唇,初阳想避开,柏峻言依旧饶有耐心,他吻她的颈侧,腮边,大手到处煽风点火。   屋子里很暗,初阳看不清他的脸,男性气息将她萦绕,初阳头昏脑涨。      “投入点……”柏峻言在她耳边低吟。   初阳喘息:“柏峻言,我没有认真……”   “没关系,就算是在玩也没关系,”柏峻言闷声说,他埋首在她胸前,舌尖为笔,勾勒作画,“反正你玩不过我。”   “你那么自信?”   柏峻言轻咬她一口,初阳哆嗦,身子弓起,柏峻言坏笑:“不然看看今晚谁先求饶。”       打赌   初阳是剧组的特约群众演员,特约群众演员在剧组的戏不长,通常几天就结束,初阳的戏一共也就四天,准确地说,是三天半。   戏份结束时,柏峻言的公事也处理完毕,他来此地是出差,秘书询问买哪天的返程票。   柏峻言没吭声。      晌午,他给初阳打电话:“我在九和酒店,请你吃个午饭。”   初阳说:“我在蹲点。”   “需要我帮你把午餐打包,送过来吗?”/   语气中隐隐透出威胁的气息。   初阳妥协:“我还是来酒店吧。”      餐厅里,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从落地窗看出去,半个影城落入眼中,繁华似锦,那里承载着许多人的梦想,也有慕名而来的游客,在影城信步游玩。   初阳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直到柏峻言开口:“我的公事已经结束,该回去了。”   初阳收回注意力,低头吃饭:“哦。”   她只发出这一个音,十分吝啬。      “初阳,跟我一起走。”柏峻言友好地询问她,“你那条新闻拍好了吗?如果还没拍好,我再等你几天。”   初阳抬头看他:“我房子租了半年,也就是说,我打算明年再回Y市。”   “你逃避什么?”   初阳半垂着眼,沉默地吃掉两只虾,她低声问:“林居然离开东津市了吗?”      “她辞了工作,换了住处,但是,她没走。她现在在另一家杂志社当编辑助理,我想,她不会干太久。”   初阳心头五味陈杂,闷闷出声:“毕竟朋友一场,我不想主动打击报复。”   柏峻言拿起筷子:“我没有打击报复她,只是找人搭线,介绍了一个富二代给她认识。”   初阳听他继续。      “那个富二代花心,但出手很大方,喜欢在女人身上花钱。他现在来者不拒,也许,林居然的愿望会得到满足。”   初阳表示怀疑:“你这么好?”   “那个富二代来者不拒,甚至大肆追求女人,这多少夹了点报复社会的因素。他私生活混乱,前不久,我在一家私人医院遇到他,他刚被查出有艾滋病。”   初阳眸中波澜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没有人强迫她,她拥有选择的权利。”柏峻言语气淡淡。   初阳心头一片平静,她继续埋头吃食物,慢条斯理,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林居然之于她,仿佛已经是宇宙的那一头,彼此的人生再不会有交集,她的好坏,已是无关。   她们就那样成为过去式,再不可回头。      对面,柏峻言正灼灼地看她,目光让人不可忽视:“初阳,回东津市好不好?你的家在那里,你想逃避我吗?明年三月,你还是要回来,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初阳放了筷子,身体向椅背靠了靠:“柏峻言,我们能打个赌吗?如果我输了,我今天就跟你走;如果我赢了,明年三月的约定我要取消。”   柏峻言拒绝:“我不打赌。”   赌博是个概率事件,他喜欢掌控全部。      “你还没听我说赌什么。”   柏峻言配合她:“好吧,你说。”   “我们斗地主怎么样?我就喜欢斗你。”   柏峻言觉得有点好笑:“我是地主?”   “你是有点像古代的地主,而且是大地主,杀人不带血的那种。当然,你也像土匪,强盗。”   柏峻言笑出声:“你是那个被剥削的农民?”      “对,不,我简直可以被称作包身工。”初阳觉得自己再惨不过,“给我个机会斗你好不好?”   “你要和我打牌?”   初阳点头。/   柏峻言谦虚:“我不太擅长这个。再说,两个人怎么玩斗地主?”   “我再找个人。”看柏峻言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初阳加大筹码:“如果我输了,明年下半年我再陪你三个月怎么样?”      柏峻言的兴趣被勾起:“下半年,三个月?”   初阳点头。   柏峻言道:“看样子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初阳洋洋得意:“我有几十万欢乐豆。”/   柏峻言不懂:“欢乐豆是什么?”   “就是网上斗地主赢来的筹码。”      柏峻言谨慎道:“看来你有几下子,我猜你找来的搭档也很厉害。”   “我不瞒你,我有个同学她有几百万的欢乐豆,而她就在C市上班。”初阳怕柏峻言不肯赌,道:“这样好了,你也可以找个后援。如果我输了,我就陪你玩遍九和酒店的情侣房间。”   “你都这样说了,我再拒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柏峻言微笑,“好像何左挺会玩,不知道他和胡青谁厉害一点。”   初阳:“那你是答应了?”   柏峻言点头。      “答应了不能反悔哦。”   柏峻言:“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   初阳激动地站起来:“我待会儿就去接我的搭档。我们双剑合璧,哈哈,一定能把你杀得片甲不留。”初阳离开餐厅时脚步轻快,甚至,哼起歌:“斗地主,斗地主……”      柏峻言摇了摇头,看她这么开心,他真不愿意打击她。   是该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绝对的实力。   这种实力,概括说来,就是手中的信息和钞票。   C市最好的赌手,应该是……龙易。      龙易的父亲是靠赌博发家,他的兄长目前就在赌城经营赌场,龙易自小耳濡目染,号称没有玩不转的赌局。几天前的饭局,桌上有几个富少和龙易算是发小,饭局之后打牌消遣,龙易被毫不留情地踢出去,没人愿意跟他玩打牌。   柏峻言自认为算牌的技能还不错,他未必会输给初阳,不过,他更喜欢百分之百的把握。   看来,又得放血了。   上次在九和办公大楼拍龙易照片,龙易跟他要走一千万的广告费。这一次,应该会更多。      柏峻言回到房间,看了一下今年的广告支出,给龙易打电话:“九和出品的综艺节目《进击者》新一季什么时候开拍?我想投广告,晚上过来谈一下怎么样?顺便吃个饭,打打牌。”   挂了电话,柏峻言吩咐胡青:“再给我订个情侣房间,风格不同的。”   初阳,你输定了。      龙易五点钟就过来,柏峻言订的是套房,客厅豪华气派,龙易询问:“在酒店住得怎么样?如果有意见,尽管提出来。”   柏峻言:“住得很好,我对酒店的客房服务非常满意。”   “你没换情侣房间吗?我以为你会去试一下。”   “我试过了,还不错。”      “你试的哪个风格?”龙易八卦地询问,并友好地建议,“我个人呐,非常喜欢原始部落,这个风格最好的房间是1303号房,你需要的话,我让人看看客房记录,得看一下有没有被人订走……”   门铃响起,何左打开门,初阳走进来。   “龙先生,这么早就来了。”初阳打个招呼,询问道:“你们在谈公事吗?”   “对,对。”龙易敷衍道,赶紧结束少儿不宜的话题。   “那你们先聊。我去要个果盘。”   初阳打电话叫客房服务。      柏峻言正经道:“我想在你新一季的综艺节目中投广告,具体内容细节可以慢慢商定,但金额绝对不会少于三千万。”   龙易大笑:“柏总真是慷概大方。你要相信九和的实力,一定会让你的广告费物超所值。”   柏峻言:“我从不怀疑龙总的实力。”   龙易是个通透之人,问:“你是不是有附加条件?”      “待会儿帮我打几局斗地主。”柏峻言说,“不是商业性的,我跟初阳打,解决一下我和她之间的小问题。”   龙易看看柏峻言,又看看初阳,为难起来:“看样子我不能接你的广告了。”   柏峻言:“为什么?”   龙易指了指初阳:“因为,我今天要做她的搭档。”      柏峻言讶异。   作为回应,初阳挑衅地朝柏峻言笑了笑。   “初阳找了你做搭档?”简直不可思议,柏峻言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对,”龙易点头,他十分为难,“虽然我很想帮你的忙,可我昨天就答应她了,商人,总得言而有信。”      柏峻言眸光一紧,道:“龙总是一位标准的资本家,从不谈免费帮忙,做任何事都要收取回报,而且,龙总要求的回报堪称高昂,我想知道,初阳拿什么支付给你?”   “我不一定要收钱,收到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也可以。是这样子,你知道我有个妹妹,唯一的妹妹,她很喜欢演戏,但毫无演戏天赋,一直没办法在电影里露脸。最近,她和初小姐一起在电影里当群演,导演原本想让殊晚客串一个角色,但殊晚实在没办法完成。初小姐跟导演说好,她负责去逗我妹妹,引导她,我妹妹以为摄像机有问题,以为导演没在拍摄,她就彻底放松下来,跟初小姐玩得很开心,表情自然,打斗动作也完成得很漂亮。”      初阳所说的那个能赚三万块钱的计划就是这个,她看出来导演很想让殊晚演个小角色客串,初阳就找到导演,说她可以引导殊晚,以不经意的方式拍摄,如果拍下来的片段能用,剧组就付给初阳三万块钱报酬。   三万块钱不多,请殊晚这个咖位的艺人,百八十万元的演出费叫作友情价。而且,如果殊晚能够出演这部电影,龙易为了她妹妹,势必会帮忙宣传,说不定还会把特效团队出借。导演觉得很划算,头一点,并表示全力配合。   初阳就得到了一个特约群众演员的名头。      龙易解释:“那些录下来的视频,经过后期处理,导演说,她大概会有五分钟的戏。”   当然,后期制作会非常麻烦,殊晚没说过一句标准台词,全部靠重新配音,台词也得靠编剧努力,编排一些既适合剧情发展,又适合殊晚动作表情的语句,再用替身补充不足的戏份。   但无论如何,殊晚有了人生中第一部戏,不再是没有名姓的龙套,而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戏份足足五分钟。      “殊晚在电影里妆容精致,一颦一笑美得动人,说不定就成了经典角色,这对她事业发展也是一个帮助。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开心,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美人笑,你大概知道殊晚小时候并不在龙家长大,我也没尽到当哥哥的义务,心有亏欠,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龙易笑道,“为了表示对初小姐的感谢,我就答应她了。”      柏峻言转头看初阳,口气幽幽:“所以,你那个有着几百万什么豆的朋友是假的,你下了个套给我,引我入局。”    房子   “我又没说一定会找她。”初阳无辜地笑,“我当然可以找别人。”   据说龙易打牌从没输过。对于传言,初阳不知真假,但看柏峻言的表情……哇,好喜欢他这个表情!   柏峻言明显已经失去信心。   土匪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初阳喜色外露,她从包里倒出一堆筹码,耐心分成堆,乐呵呵地催促柏峻言:“你后援找好了吗?快点哦,待会儿来打牌。”   柏峻言懒得再找后援,亲身上阵。各自拿了一百个筹码,谁先输完,就算谁败阵。      结果毫无悬念,没打几局,柏峻言就输了个精光。   他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和优雅,礼貌地笑:“龙总的牌技果然名不虚传。”   龙易表示客气:“你女朋友打得也不错,很容易合作。”   他有事,先行离开,柏峻言送他到门口,客套几句。回过头,初阳已经收拾了残局,提起自己的包:“我也走了。”      “你把防盗网装好了吗?”柏峻言问。   初阳:“师傅今天去过,下午就装好了。”   柏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口气清淡而平静,如同朋友间的关切。      初阳朝门口的方向看看,不忘问:“你什么时候走?”   “放心,我愿赌服输。”柏峻言温和道,“明天就走。”   初阳十分满意。   “开心吗?”柏峻言问。   “当然,”尤其是看到柏峻言输得精光时的表情,要不是周围有人,初阳一定捶地大笑。      柏峻言露出欣慰的微笑:“你开心就好。”   初阳强调:“我们没牵扯了。”   “是的,目前没有。所以我得回去了。”柏峻言潇洒道,“我可以在东津市等你,你的家在那里,迟早得回来。”   初阳说:“我回去也不会再找你。而你,也没有道理再来找我。”   “谁说得准呢?”柏峻言唇边噙着自信的笑意,“你不是想看我的本事吗?我会让你看到。”      柏峻言走了,殊晚跟维密有合作,按照公司要求飞去国外,初阳一个人留在C市,影城里,大新闻不多,但常能拍点小照片,日子单调,略显辛苦,这不是她的城市,没有家,没有朋友,初阳偶尔也会有凄惶的飘零之感。   天气越来越冷,露天蹲守时,初阳的鼻尖发凉,抬头看,银杏树的黄叶在风中打转。   回去吧,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天,有电话打来,是东津市的号码,初阳接起,那头问:“你好,请问是初女士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小区物业,是这样的,你楼下那一家,业主因为工作关系常年在外地,现在他回来了,看到阳台的天花板有水渍,卫生间和厨房的吊顶也变了颜色,他拆了吊顶,发现天花板被水长期泡过,墙面发胀,我们去看了,问题确实存在,就是说你装修时防水没做好,业主去敲过你家门,你似乎不在家,就让我们联系你。你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初阳有点摸不着头脑:“有这种情况?”   “是的,你可以自己去楼下那家看看。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楼下的业主说你把他家的装修都弄坏了,你得赶紧过来处理。”   初阳收拾行李,回到东津市。      她买的二手现房,清水毛坯,拿到钥匙后她就着手装修。付过首付款,手上没多少钱,初阳请不起装修公司,也没打算弄复杂的装修风格,她找的是私人装修队伍。包工头信誓旦旦地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初阳没装修经验,那阵子又忙着挣钱,没时间盯着,包工头偷工减料,如今,问题出来了。   防水没做好,楼下出现渗水问题,卫生间的吊顶因为长期被水腌渍,变了颜色,最严重的是阳台,墙面发胀,一目了然。      楼下住户说:“我这套房子,装修花了四十多万,厨房和卫生间贴着瓷砖,不怎么看得出来,但你看客厅这墙角,紧挨阳台这面,墙纸成什么样子?这个你得负责,我要求不高,把厨房和卫生间的吊顶换掉,墙纸坏掉的部分重新贴,至于你屋子的防水,你得尽快搞好。”      初阳打电话给以前负责装修的包工头,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到哪里去找人?   防水是基础装修部分,重新做防水,意味着得把瓷砖全部敲掉,费事又费钱,初阳头疼,先捡简单的事情做吧。初阳去建材市场买了一卷墙纸,她之前拍了楼下住户家的墙纸照片,瞧着颜色差不多,不过,得进一步确认。      初阳抱着墙纸去楼下住户家,摁门铃。   房门被打开。   “你好……”初阳看清楚屋里的人,把后面的话吞下肚中,讶异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屋里站着的人,正是柏峻言。      “我把这套屋子买了。”柏峻言说。   初阳无语看天,你是土豪,你厉害。      “原来的房主一直在外地,他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卖房。”柏峻言解释。   “所以你就买了?”   柏峻言大方承认:“是的,然后我就又有理由来找你了。”他指了指墙壁,“麻烦你把我家的装修恢复原样。”   初阳郁闷。   真不想给他弄房子。   但初阳理亏,柏峻言底气十足。      初阳讪讪地把墙纸递过去:“是这个颜色吗?”   “自己看。”柏峻言说。   初阳进屋进行对比,虽然花色一样,但初阳买的墙纸颜色略深,柏峻言摇头:“不是这个。”   初阳更郁闷。      “很难弄吗?”柏峻言看穿。   初阳点头:“你这里是表面问题,修复还算简单,我家就麻烦了。”   “我找个人帮你看看。”      柏峻言叫了个装修师傅过来,师傅检查初阳的屋子,表面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墙纸贴得严丝合缝,但包工头偷工减料,初阳紧挨着卫生间的墙根处也出现渗水现象。师傅说:“防水相当于没做,你看这墙根处,还有靠近阳台那边,墙纸都鼓起来……”/   师傅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初阳更加头疼。      送走师傅,屋子里又只剩下初阳和柏峻言。   初阳想起什么,问柏峻言:“你怎么知道我房子出问题了?”这才几天,他就把楼下的房屋买下来,消息这么快,初阳脑中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你是不是在打我房子的主意?”   柏峻言坦诚道:“是的。”他微微笑,风度翩翩地解释:“你不肯回东津市,但你的房子在这里,是最好的下手地方。”   初阳囧。      不是因为柏峻言的计谋,而是他说话的表情,居然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完全没有奸计被撞破的心虚,理所当然,正大光明。初阳抱着胸,用打量珍惜动物的目光看他:“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哪种人。”柏峻言一派从容道,他微微挑眉,“而且我发现,你挺喜欢跟我斗。”/      初阳十分好奇:“那你原本是怎么计划的?”   “我原本计划买下你楼上、楼下或者隔壁的房屋,然后在地面、或是天花板,或是其他共用墙体上打个洞,洞得打大点,让物业通知你一声,说隔壁装修,把你的房子给打破了,你肯定会回来。”   /   “不过老天似乎眷顾我,你楼下住户正好在卖房,更巧的是,你的房子渗水。”柏峻言表示欣慰,“我省了不少事,也省了不少钱。”   初阳眼珠都快掉下来,朝柏峻言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柏峻言毫不谦虚:“谢谢。”      初阳真想拿个抱枕砸死他!她朝柏峻言瞪眼:“你就不能不玩手段,来点简单直接的吗?”   柏峻言犹豫一下,问:“你喜欢简单直接的?”   初阳点头:“你的套路太多了。”      “好。”柏峻言点点头,他弯下腰,初阳以为他要理裤脚,但下一瞬间,初阳天旋地转,柏峻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扛起来,初阳“啊”地叫出声:“你干什么?”   柏峻言没吭声,大步走向卧室。      初阳被扔在床上,还没爬起来,柏峻言就压了过来,初阳张牙舞爪地推他,但柏峻言常年保持锻炼,肌肉紧实,初阳根本推不开,柏峻言紧紧地压制住初阳,初阳拍他,挠他,甚至想咬他,柏峻言认为她的反抗太碍事,他利落地解开自己的领带,将初阳的手拉过头顶,几下捆绑在一起。   初阳想踢他,无奈双腿被压住,柏峻言撕她的衣服:“我这就给你来点简单直接的。”      初阳吼道:“你这是强-奸。”   “那你去告我。”柏峻言一点都不在乎。   他的吻也来得强势,舌尖以攻城之势撬开初阳的齿龈,手也没停着,一翻侵袭掠夺,初阳头脑混沌,兵败如山倒,她放松身体,开始慢慢地回应他。柏峻言温柔起来,唇齿缠绵,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虽已入了冬,但战斗偃旗息鼓时,两人皆是一身汗,柏峻言怕初阳感冒,拉过被子,他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角。   初阳歇息了一会儿,推开他,把被子也掀开:“你可以走了。”   柏峻言懒懒道:“我歇会儿去洗洗。”   “去你房里洗。”初阳嘲弄道,“反正就在楼下,几步路。”   柏峻言没动。      初阳继续说:“既然楼下是你的房子,那坏掉的部分我就不管了,你买来就是那样,相信也不在乎。我的防水嘛,过个三四年我再弄。毕竟这房子去年才装修好,重新弄不划算。”   柏峻言转过身子看她:“你这叫耍无赖。”   初阳回敬道:“你刚才不也在耍无赖吗?”   柏峻言无耻:“可你挺享受。”   他嘴角微微翘起,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初阳觉得很丢人,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中,不过在柏峻言面前,已经无所谓丢脸,她索性无赖到底:“我就不给你修房子!”初阳目光挑衅,把他的话还给他:“要是有意见,那你去告我。”   初阳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下逐客令:“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柏峻言风度很好,慢条斯理地穿衣服:“楼下那房子,你不想弄就算了,对我而言,把你引回来就足够。”   初阳倚着门框:“希望下次你不要再打我房子的主意。”她揶揄柏峻言,“毕竟,同一个套路,反复用挺没意思。”      柏峻言站起,他离初阳很近,嘴唇差点就贴到初阳的额头:“你是不是希望我给你点惊喜?”   初阳不甘示弱:“你有什么招就放马过来,反正,我会将一切诡计粉碎。”   柏峻言:“天还没黑,你就做梦了?”      初阳不与他争辩,她出了卧室,走向玄关,把家里大门打开,并强调:“下次我看到是你,绝对不会再开门。”   纯粹是引狼入室,放他进来,自己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柏峻言走出去,不温不火道:“说不定下次你会请我进来。”   初阳反击:“天还没黑,你就做梦了?”      柏峻言发出笑声,嘴角弯弯道:“初阳,你总让我兴趣盎然。”   初阳抱着胸:“很抱歉,你总让我觉得兴致缺缺。”   柏峻言哂笑:“刚才你在床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回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柏峻言笑话道:“看样子你无话可说了。”   初阳在门后吼他:“是你黔驴技穷了,只会用武力让我屈服。”   外面不再有声音,初阳扒在门上,探着脑袋从猫眼里瞧,柏峻言转身,离开。   他又回去耍什么花招?   莫名有点小期待。   哼,她才不会输给他,初阳握拳。    翻船   不是初阳不想把房子搞好,实在是囊中羞涩,浴室,厨房,阳台,装修随便动一动,没钱就别做梦。   努力工作!   比起人生地不熟的C市,初阳在东津市更有门道,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路况熟悉,知道不少明星的住处,了解他们常去的地方,甚至在不少酒店会所发展了线人。这天,就有人给她打电话:“初小姐,电视台那些个选秀模特来我们俱乐部了,网上那个总在换女朋友,换了之后巴不得通告全世界的王先亮也在,还带了几个朋友,你要不要来看看?”      给她打电话的,是高尔夫俱乐部的保洁吴阿姨。吴阿姨以前是在酒店做保洁,儿子在城郊买了房子,吴阿姨就搬去城郊,换在高尔夫俱乐部上班。当初搬家时,初阳出车出力,帮她把东西搬过去,吴阿姨说了,如果见到明星,一定给初阳打电话。   至于初阳能不能混进来,她可管不着。      这两年,东津电视台与某娱乐公司合作,推出一档综艺选秀节目,即超模大赛,从全国各地筛选无数美女,不断淘汰,不断晋级,每期决出一名优胜者,与国内知名模特公司签约,并登上知名杂志封面。节目收视率还不错,今天来到高尔夫球场取景拍照。   初阳立即赶去城郊的高尔夫俱乐部,俱乐部有酒店,初阳咬咬牙订下房间,成功混入去。      进去之后发现,虽然节目组未包场,但俱乐部仍提供鼎力支持,东面几个球场有大量保安,模特们入住的地方是东面别墅房,而初阳只订到球场西面的房间。   初阳无法靠近,只能在外围活动,她手持望远镜,探查模特们的活动,距离太远,初阳分不清楚哪些是工作人员,哪些是选秀模特,倒是在相邻的球场上,看见了王先亮的身影。/      不止有王先亮,东津四少全到了,他们在一起打球,偶尔看一眼不远处正在拍照的模特们,聊着什么,初阳听不清。   如果拍不到模特们的倩影,那初阳只好去拍东津四少的风姿。初阳甚至怀疑,这帮模特们说不定待会儿会去找东津四少,富豪谁不爱呢?而且,据她所知,王先亮的公司是这个节目的主要赞助商。      初阳查看地势,距离王先亮打球不远处,有大片灌木丛,枝叶茂密,地势较高,拍照和藏身的好地方。   地利已有,只待天时,等到某个保安临时走开时,初阳溜过去,如同狡兔似的,快速钻入灌木丛。她等了一会儿,风平浪静,保安回来时也没有发现她,初阳从背包里拿出卡片机,装好拍摄杆,凝神远望,行动开始。      那帮模特果然跟王先亮等人有牵扯,取景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离开,节目主创带着模特们来到王先亮打球的球场,闲聊,打趣。富豪永远是年轻女人追求的目标,嬉笑着,几个模特拿起球杆,和男人们一起打球,各显身手。   不过技术嘛……砰!什么东西落在旁边,初阳扭头看,见到一个高尔夫球。   谁在打球?洞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初阳回过头,心头咯噔一下,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瞳仁中映着某球童的身影。球童一只手拨开灌木丛,他也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狗仔!”   附近几个保安快速将灌木丛围住。   初阳被抓了出来,她的手上还拿着相机,人赃并获。      此处传来不小的骚动,引起王先亮等人的注意。   “怎么了?”有人问。   “抓到个人,不知道是小贼还是别的什么。”   “好像是个狗仔,你看,保安手上拿了个相机。”   “是个女的,稀罕哦!女人就该好好疼嘛,怎么来干狗仔?”   “长得怎么样?”      “肯定不怎样,不然当什么狗仔……咦,长得有点面熟。王少,这不是跟柏总有牵扯的那个?”郭嘉瑞叫了起来,“她,真是狗仔啊!”   保安推搡着初阳,越走越近,王先亮惊得合不拢嘴:“初……初小姐?”   “哈……”初阳看见他,绽出讶异的笑容,“王少啊,好巧。”她意图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回头对身手保安道:“我跟他很熟的。”      初阳朝王先亮走过去,套近乎:“你也来打球?”   王先亮不吭声,目光高深莫测,思虑片刻,他问保安:“她是狗仔?”   保安点头:“对,躲在灌木丛里偷拍,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她拍了了不少东西,绝对不会错。”   初阳作垂死挣扎:“不,我来这里找王少。”      “找我什么事?”王先亮投来怀疑的目光,“咱俩不熟吧?”   “我……”初阳绞尽脑汁寻找理由,“我有段时间没见到柏峻言了,听说你在这里,我来看看他在不在。”   “你这理由,我听着耳熟。”王先亮幽幽道,他朝保安伸出手:“相机给我。”   初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先亮拿过相机,一张张查看照片,面上表情,赤橙红绿变化不定。几分钟后,他抬起眼,叹道:“真人不露相,搞了半天,你是狗仔。”   郭嘉瑞懊恼:“以前有人说,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呵呵,”初阳干笑。      “柏总知道你是狗仔?”王先亮问。   “他,知道。”初阳点了点头。   “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前阵子,王先亮听说分手了,但似乎又听说牵扯不清。   初阳模棱两可道:“就那样呗。”      初阳没有给出准确答复,王先亮就不想掺和,把相机还给保安,“不关我的事,我跟她不熟。”   “别,别……”初阳不想被保安抓走,这帮人一点都不客气,待会儿她被人打了可没地方说理。初阳讨好地看向王先亮:“好歹也认识,不用这样绝情吧?”   /   “我们本来就不熟。”王先亮说,“我在这个节目里投了不少钱,你来偷拍,不是跟我过不去吗?还有这家高尔夫俱乐部,老板跟我关系很好,明令禁止狗仔进入,人家是靠声誉吃饭,你非要来砸人家的场,难道我还要替你说话?”   王先亮嘀咕一声:“要替你说话也轮不到我啊!不然,被人误会怎么搞?”他想了想,道:“好吧,我问柏总一声。”      王先亮掏出手机,拨出柏峻言的电话,接通后,道:“我在佰汇高尔夫俱乐部,你要不要过来玩……真不过来?初阳被抓了,他们说她是狗仔,人赃并获……”   初阳垂着脑袋,一只脚不自禁地磨动脚下草坪,很不好意思。   王先亮挂了电话。   初阳不敢看他。      “他说,‘哦,我知道了。’”王先亮陈述道。   初阳抬头:“然后呢?”   “没有了。”王先亮说,电话那头的语气十分清淡,似乎毫不在意;又似乎别有用意,而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初阳愕然,柏峻言这是什么态度?      王先亮琢磨了一会儿柏峻言的意思,他收了手机,在椅子上坐下,如大老爷一般审问初阳:“你拍了我多少次?”   “呃……”初阳又垂下脑袋,继续用脚底磨动草坪,吱吱唔唔道:“也没几次。”   “也就是说,最少三次以上?”王先亮口气一沉,“我当伴郎的照片是你拍的?”   初阳点头。      “我跟路菲菲的事情是你曝光的?”   初阳点头。   “派对流出的私照也是你拍的?”   初阳点头。   ……   王先亮磨了磨牙:“你说,这事该怎么算?”   初阳讨好地笑:“那不是因为王少你人气旺吗?”      王先亮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可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猎物。看来,我要跟你算账了。”   初阳心头发虚,拉个垫背的:“这事柏峻言也有一份,都是他带我拍的。”   “我没那能耐找他算账,只能找你。并且,准备把他一份也算在你头上。”王先亮口气不善,“今天你翻船了,想离开这里恐怕不太容易。”他转头对保安道:“把她带下去,好好招待初小姐,在她身上留下点痕迹也没关系,关个一两天再交给警察,警察问起,就说抓着个小偷,一直没忍住动了手。哦,对了,我的表不见了,姑且就怀疑是初小姐干的吧,有人作证吗?”      初阳一下子手脚冰冷,王先亮出手大方,说不定还真有为他作证。   简直令人发指!   保安过来准备抓走初阳,初阳大骇,连忙叫嚷:“别别,把手机给我,我给柏峻言打电话!”   她的手机和背包,已经被保安搜走。      王先亮瞥她一眼,从位置上站起,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柏峻言的号码,递给初阳:“问他有没有空来打高尔夫球。他不来,你今天就不要想离开这里。”   初阳握着手机,内心纠结,还没等到柏峻言发动攻势,她已主动举械投降,何等悲催!   以后的岁月,继续被柏峻言欺压,永无翻身之日。   初阳内流满面,犹疑不定,不经意抬起眼,一下子对上王先亮的脸,初阳手指一颤,赶紧拨出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柏峻言的声音传过来,他以为是王先亮:“你还有事?”   “是我。”初阳期期艾艾道。   “你说。”   “我被抓了……”初阳觉得十分丢人,声音吱唔。   那头的柏峻言在笑,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那声音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今天混得这么惨?”      “俱乐部的人不肯善罢罢休,王少还要找我算账,他问你有没有空来打高尔夫球?”   柏峻言的口气有调笑的意味:“我不来,你怕是走不掉。”   初阳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柏峻言道:“你跟他说,我处理完手头这点事就过来。”      通话结束后,初阳四十五度角望天,无语凝噎。   她完了,在这场和柏峻言斗智斗勇的战争中,以初阳举白旗告终。       拍照   柏峻言于一个小时后到来,身着休闲服,精神奕奕。   “哟,真来了。”王先亮转头看初阳,调侃道:“你还挺有面子。”   初阳坐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她又要靠柏峻言来救,面子里子全军覆没。   柏峻言走过来,跟王先亮等人打个招呼,过来揉了揉初阳的脑袋:“你没事吧?”      “她没事,刚被保安抓出来就被我看见,没人动她。”王先亮插嘴,“我也就吓了一吓,初小姐刚才还挺精神,听说你要来,倒是蔫了。”   王先亮顿了一下,调侃柏峻言:“看来她有点怕你。实属正常,我呐,也有点怕柏总,哪天为了博美人一笑又把我给卖了。”   “谁让王少人红呢?”柏峻言笑,“她不拍你,也会有别人拍你,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初阳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柏峻言安慰道:“不要紧,以后你就去大方去拍王少,反正他也需要人宣传。”见球场内有模特,柏峻言问:“相机呢?”   初阳指了指旁边的小桌。   柏峻言拿过相机,把内存卡拔-出-来,交给王先亮。转身把相机还给初阳:“今天就算了,天气还不错,适合休闲娱乐,来,看我跟他们打球。”      柏峻言把初阳从椅子上拉起来,让人把球杆备好,问初阳:“会吗?”   初阳:“不会。”   “我教你。”他转头跟王先亮说,“我先教她一会儿,不然她看不懂。”      柏峻言为初阳讲解规则,拿过球杆演示:“像这样拿。”他把球杆递给初阳,初阳握紧,他摇了摇头:“不对。”   柏峻言掰过她的手:“左手要放在这里,大拇指压住……”   初阳终于用正确的姿势握好球杆,柏峻言教她打球,温暖的手心覆住初阳的手背:“就这样。”他在侧后方贴着初阳的身体,声音轻柔:“瞄准,挥出去。”      初阳用力一挥,小球不知道飞向何方。柏峻言笑:“触球面不对。”   摆好球,初阳做好准备姿势:“是这样吗?”   “手指放的位置还是不对。”柏峻言继续为她调整。   “那待会儿……”初阳扭头想问点问题,因为贴得太近,嘴唇擦过柏峻言的脸。      一教一学,二人分外投入。王先亮用手肘碰碰郭嘉瑞,道:“你说,他是来跟我们打球的吗?”   郭嘉瑞笑:“柏总明显不是为了你来这里。”   王先亮啧啧:“你说今天要是换成网球,他是不是就不来了?”   “要是换成游泳,估计来得更快。”      旁边有模特过来扯了扯王先亮的衣服:“王少,人家也想学打高尔夫球!”   “别,我没那耐心!”王先亮说。   美女不依不饶:“我学得很快。”   王先亮对她没兴趣,喊柏峻言:“柏总,是不是该比试了?”      柏峻言回过头:“赶着来输吗?”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王先亮信心十足。/   “你敢下注?”   “我有什么不敢?”   柏峻言转头问初阳:“有没有想要的?敲他一笔。”   初阳说:“我对他没兴趣。”      柏峻言露出会心一笑,想了想,对王先亮道:“你看初阳今天也没拍到什么,要是我赢了,待会儿你让她拍几张。”   “好啊!”王先亮乐了,他可没什么损失,趁火打劫:“不过要是你输了,得把你上个月得到的那瓶红酒给我。”   “行。”      初阳的兴致顿时被勾起,站在柏峻言身边看他打球。柏峻言打球十分稳健,不疾不徐,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似乎纯粹在享受过程。初阳反而更激动一些,她是个情绪外露的人,看到小球入洞,会兴奋地跳起来。   柏峻言会把她拉过来,故意揉乱他的头发。   不出所料,柏峻言赢了。      确定输赢的那一刻,初阳忍不住抓住柏峻言的胳膊:“你好厉害!”   柏峻言挑了挑眉:“你男人当然厉害。”   你男人……   初阳忽然觉得一股热血上涌,脸颊燥热,仿佛受到七月烈日炙烤。察觉到柏峻言盯着自己,初阳慌张,心跳声如鼓,她赶紧扭头,问王先亮:“你准备让我拍什么?”   话语急促,初阳加了一句:“没卖点的我可不要。”      王先亮愿赌服输,朝模特们招手:“有没有哪位美女愿意配合一下?”立即有两位模特朝他飞跑过来,初阳震惊,好歹各位还在参加选秀,傍大款容易影响形象。   不,以王先亮的人气,说不定能增加热度。   两位美女脑子转得真快!   初阳包里有备用的内存卡,装好,王先亮开始教美女们打球,初阳举着相机拍了几张。      拍好之后,柏峻言又拉初阳打球,初阳打了一会儿,因为打不好,兴致缺缺。柏峻言建议:“不然,我们去泡温泉?”   俱乐部集温泉与高尔夫球于一体,小池子建在室内,屋子里有轻柔的音乐流淌。角落的温室花卉娇嫩欲滴,从落地窗望出去,外面绿草如茵,池子四周铺满小石子,初阳赤足,踏着小石子步入池中。      水是流动的,轻缓地冲在皮肤上,毛孔得到放松,初阳靠着池壁,不一会儿,柏峻言来了,他只穿了条泳裤,长腿紧实,比例堪称完美,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室内水汽氤氲,他站在光影交错处,神秘诱人。      初阳盯着柏峻言的身体,内心蠢蠢欲动:“柏峻言,我能拍你吗?”   柏峻言踏入水中:“卖不出去。”   “我留着自我欣赏。”初阳心头发痒,“待会儿去我家好不好?”   柏峻言转过脸:“去你家?”      “我的次卧不是改成摄影棚了吗?有柔光箱,背景布……”初阳仿佛已经看到完美的摄影作品摆在自己的面前,她极力怂恿他:“去嘛,让我给你拍几张,肯定帅死了,放心啦,就我们两个人看,我不会发给别人……”   “好。”      两人离开高尔夫俱乐部,直接开车去了初阳的住处。一个摄影师,遇上了理想中的模特,初阳斗志昂扬,换镜头,调整灯光位置,柏峻言穿了一件衬衫,初阳举起相机,咔咔咔地按快门,此时的她,仿佛已经成为国际一流摄影师,在精心打造世上最好的摄影作品。   柏峻言不是常年在镜头前活跃的艺人,他其实不太会拍照,没关系,有初阳在,她悉心指导,为柏峻言调整动作,能够完成一件完美的作品,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满足?初阳的血液仿佛都沸腾,拍了几张之后放下相机,去解柏峻言的衬衫扣子:“不要全部都扣住。”      但初阳并不满足,拍了几张,索性扒了柏峻言的衬衫,她的手放在皮带扣上时,被柏峻言握住:“你想好了?”   “穿条内裤。”初阳兴致勃勃地解释,眼神都在发亮,“待会儿少打点光,超级性感。”   柏峻言谈条件:“你现在脱我的,待会儿,我就会脱你的。”   初阳犹豫片刻,咬了咬牙:“行,我愿意为艺术而献身。”      等拍完照,放下相机,柏峻言把她从摄影棚拎了出来,不是脱,几乎是连撕带扯。有那么几个时刻,初阳觉得自己真要献身了。   战斗结束后,柏峻言带初阳去浴室清洗,初阳懒洋洋地躺在浴缸中,浑身发软。/      柏峻言在旁边拿着花洒冲洗,问她:“你的房子真不弄了吗?”   一说这个事初阳就头疼,声音闷闷的:“好麻烦。”   柏峻言亲吻她的额头:“我来弄。”   “那钱谁出?”   柏峻言大方道:“我出。”   初阳拒绝他的好意:“不要,这是我的房子。”   柏峻言尊重她的意见:“那你出钱,我出力。”      洗过澡,柏峻言穿好衣服,不由分说地拖出初阳的行李箱,把她的衣物往里面放,初阳纳闷:“你这是做什么?”   柏峻言头也不抬道:“帮你搬家,不是要装修吗?”/   “大晚上的,搬家不用这么急吧?”   “但挣钱急啊,”柏峻言收拾衣物动作不停,理由充分,“你得去江山苑,把装修钱挣回来。”他好心地提醒初阳,“明天早上,记得早起在小区踩点;或者,今晚你就可以守在谁家门外,说不定谁晚上带了个女人回来。”      又在骗自己同居?初阳才不上当,倚着门框抱胸道:“你的理由似乎挺充分。不过呐,江山苑的情况我摸得很清楚。”   她不紧不慢道:“江山苑有六套别墅为明星所购,分别是荧幕硬汉卢凯,歌手甄宇达,谭超和阮莉夫妇,模特韩星驰,老戏骨刘康胜,以及嫁给富商已经退出娱乐圈的周小婉。他们的微博我都有关注,你也知道,现在是影视拍摄旺季,除了谭超之外,其他人都在外地,要么拍戏,要么录节目。况且,他们的散步照,遛狗照之类,我前阵子拍了不少,没必要再拍下去。”   初阳朝柏峻言挑眉:“你还能给我更好的理由吗?”      柏峻言陈述道:“其实江山苑还住着两个导演。”   初阳点头:“目前也在外地拍戏,一个在九和影城,一个在内蒙古。”   柏峻言道:“剩下的都是很多有钱的商人,有钱的商人最喜欢勾搭明星,也许,他们会包养一个。”   “你也说了是也许。”初阳笑容轻傲,“我不会一个因为‘也许’就上钩。”   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你还有诱饵吗?”      “我想想,”柏峻言在床上坐下,“你刚才说谁没去外地?”   “谭超也许还在江山苑。”   “他呀,我记起来,”柏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老婆也是娱乐圈的,对不对?”   初阳点头:“两个人都是一线演员,谭超喜欢拍电影,三年前拿到了金梅奖最佳男主角,成功获封影帝;他老婆阮莉喜欢拍电视剧,打破过收视率记录,两人恩恩爱爱,可谓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      柏峻言:“你怎么知道两个人恩恩爱爱?”   “他们一起上节目,又甜又腻,平时也在微博上互动,七夕节还一起吃饭呐,谭超也说了,这辈子他最大的幸运就是娶到他老婆。”   柏峻言淡淡道:“越喜欢说在嘴上的,表明心里越没底。”   初阳:“什么意思?”      “他出轨了,我前阵子去德国谈生意,在酒店看到他拉着别的女人一起吃饭,搂搂抱抱,非常亲密。”   初阳惊讶:“真的?”   “我亲眼所见。”      初阳叫出声:“那你怎么不拍下来?”   “我又不是狗仔。”   “不不不……你一定在骗我。”初阳让自己保持冷静,戳穿柏峻言的阴谋:“你想骗我去江山苑跟你住在一起。”      “我的确想让你去江山苑和我住在一起,”柏峻言承认,又转了口气:“但我没骗你,就你从江山苑搬走那会儿,十月中旬,我去国外出差,在希尔顿酒店碰见他。不然,你可以翻翻他那阵子的微博,看看他是不是在德国。”   “你为什么不拍下来?”初阳痛心疾首,一条可以上娱乐头条的新闻,柏峻言生生错过,初阳捶胸顿足,拽着柏峻言追问:“谭超是在外面偷腥,还是有了小三?”      柏峻言想了想道:“应该是出轨,那个女人我瞧着有点面熟,好像也是娱乐圈的。”   居然是圈内人,初阳激动:“谁?”   柏峻言没有回答,十分平静地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我那里?”他诚心诚意劝初阳,“毕竟,你这里要搞装修,不再适合居住。”      初阳平复自己的激动,目光复杂地看他:“柏峻言,你知道我欣赏你哪一点吗?”   柏峻言洗耳恭听。   “你表面看起来就像潭水,清澈见底,一眼看穿。但实际上,你是深不可测的大海,每次我都认为你手上无牌可打,但你总能打出让我无力抗衡的牌,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你手上还有多少牌。”      “谢谢夸奖。不过,”柏峻言调笑道,“我以为你最欣赏我的地方是外表呐。”   初阳接话:“我也欣赏你的外表。”   天生的模特,摄影师的最爱。   “这样说来,你是既欣赏我的外表,也欣赏我的内在。”柏峻言得出结论,“就是喜欢我了?”       潜伏   喜欢他?初阳愣了一下。   “你让我觉得很轻松,也很开心。”初阳承认,她有些苦恼,“我最近太放纵自己了。”   “人生苦短,放纵一下也没错。”柏峻言拉过箱子,“你的相机要不要放里面?生活用品少拿点,那边什么都有,衣服不够的话,我们再去买。”      初阳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因为离得近,没拿太多,柏峻言绅士风度不错,下楼的时候,他提着行李箱,肩上挎着两个相机,初阳只拿了笔记本和小包。东西装上车,开往江山苑。   冬季已至,夜风微寒,初阳把窗户关上,车内安静下来。柏峻言开车平静而稳妥,前方绿灯只剩下几秒钟,别人纷纷加速,赶在绿灯变化之前通过路口,柏峻言一点也不慌,到达路口时,见只剩两三秒他索性停车。      “你平时会不会飙车?”初阳跟他聊天。   “不会。”柏峻言说。   “前几年呢?不到二十的年纪,年少气盛,富二代就喜欢约着一起去飙车。”   “你是说像王先亮那样的?”柏峻言问,“二十岁时,我在国外读书,虽然经常回国,但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干这种危险又不具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你看我买的跑车不多,有一辆敞篷,天气好的时候开去兜风不错。王先亮有法拉利,兰博基尼,底盘太低,我不是太喜欢,而且像这种那种追求速度的跑车,如果不去飙车,几乎没有实用价值。”      初阳反对:“怎么会没价值?去夜店钓美眉,超级拉风。”   “如果没有应酬,我不去夜店。”柏峻言转头看她,“你喜欢去?”   “如果不是为了拍照,我一般也不去夜店。”初阳回答。   “那你喜欢做什么?拍照?”柏峻言问,“好像你还挺喜欢狗仔这份工作。”      “还不错吧,自由度高,赚钱也多,拍到照片时很有成就感。和明星之间,你藏我抓,你跑我追,跟保安斗法,跟同行抢抢料,生活中的小乐趣。”初阳语气轻松,又想起正事:“你还没告诉我谭超出轨对象是谁?”   柏峻言扶着方向盘:“我叫不出名字,毕竟,我对娱乐圈的人没那么熟。”      初阳想了想道:“那我待会儿搜照片,你看能不能认出来。”   “我把何左叫过来,他说不定认识,还有小刘助理。”柏峻言诙谐道,“他们事情不多,没事的时候,还追电视剧看。”      到达江山苑,饭菜正好上桌,初阳刚吃过饭,何左和小刘助理都过来了,小刘助理是柏峻言的生活助理,负责一些杂事。初阳打开电脑,调出一众女星照片,几个人一同辨认,何左盯着屏幕发出强烈抗议:“你们这些女人啊,化了妆拍照,还P图,谁认得出来?”   小刘助理仔细回忆:“她演过电视剧的配角,前阵子热播的那个古装剧,叫什么来着?”      初阳立即搜出近期上映的电视剧,把演员表调出来,小刘助理认出来:“好像是这个……”   章含雅,二三线演员,事业正稳步上升,初阳惊得合不拢嘴:“真是她?”   小刘助理和何左一并点头,柏峻言也过来看了看,确定是她。初阳翻看新闻和微博,前阵子谭超在德国录节目,同时间段,章含雅也出现在德国,微博上晒出旅游照片。   初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几人同为娱乐圈名人,这新闻爆出来,又能刷几天头条。   可她没确凿证据。      何左和小刘助理离开后,初阳和柏峻言在江山苑散步,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小区内几乎没人散步,只剩下保安在巡逻。初阳拉着柏峻言的手,也许是刻意的,两人走到谭超的别院外。   江山苑每一栋别墅都相距甚远,每家都有大大的别院,此时的谭超家,大门紧闭,屋子没有亮灯,看来保姆也不在家。初阳看了大门两眼,目中有好奇,也有不甘。   “最近谭超的老婆在外地拍戏,而谭超和小三还在东津市,你说他会不会把人给带回来?”初阳又摇了摇头,自问自答:“应该不会,登堂入室太过分了。”      “虽然过分,但并非不可能。所以你不会放弃希望,对不对?”柏峻言问。   是的,虽然概率很低,但初阳不能放弃。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柏峻言环顾四周:“去那边凉亭。”      凉亭距谭超的别院约二十米,位置稍高,能看到多个方向的车辆。如果谭超开车回家,初阳能从挡风玻璃拍到驾驶室的人。更棒的是,此处较偏僻,树高林密,保安只在车道上巡逻,不来这里。   因已入冬,空气有些凉,花架和树木的斜影交错在一起,四野幽静,喷泉吐水的沙沙声听得真切。      初阳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城市生活节奏快,鲜少有时间静下心来欣赏夜色。如今,偷来半份闲情,初阳的心平静如水,夜空深邃,浮云轻匀如绢纱,月亮只有半轮,冰清玉润,草木和别墅的屋顶都笼罩在清淡的月光下。   “只有两颗星星。”初阳望着夜空说,“记得小时候在老家,能看到很多星星。”   “城市里不适合看星星,季节也不适合。”柏峻言把她揽入怀中,“我在郊区的有别墅,山顶是草场,夏天的夜晚繁星满天,甚至能看见银河,因为在山顶,那些星子垂得很低,好像伸手就能抓住。”      柏峻言环着初阳的腰:“明年夏天我们就去看星星,不,春天去就很棒了,跑马,放风筝,你一定会喜欢。”   初阳问:“你有马?”   “有啊,就在那边,你要是想骑的话我哪天带你去。”   “我不会。”   “我教你。”   ……   二人低声说笑,月亮越升越高。      柏峻言看了看表:“十点半了,回去吧。我们明晚再来。”   本就是小概率时间,不可强求,初阳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和相机:“好。”   “明晚带个坐垫出来,凳子有点凉。”柏峻言提醒她。   “应该再带点吃的。”   “晚上不宜吃太多。”柏峻言说,“可以带点热牛奶。”      两人朝家的方向走,路灯发出清寂的光辉,花叶微颤,柏峻言拉着初阳的手,地面影子晃动,偶尔交叠在一起。      初阳的房子,柏峻言找了人帮她修补,施工人员抬机器进入房间,拆地板砖,马不停蹄地施工,结果,电路总出问题。   电工拆开插座,家庭装修的电线,一般会用到粗细不同的几种规格,照明用较细的电线,插座用较粗的,大功率插座得用更粗的。当初装修时,初阳为了图省事,采取全包模式。她忙得昏天黑地,没有时间盯着装修师傅布线,运气又不好,遇上个心黑包工头,嘴上说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为了节省成本,大功率插座偷偷采用了细线。   电线一埋,墙面一刷,谁看得出来?      初阳家里,只在卧室装有壁挂空调,没有其他大功率电器,一直也没出现问题。如今,施工人员带了机器进屋,功率较大,漏保开关跳闸。   施工师傅把情况告诉初阳,初阳只觉焦头烂额。   柏峻言建议道:“全部重新装修,换个好点的风格。”      初阳懊恼得挠沙发:“我去年投了十万块钱进去,现在又要多少钱?”   “钱可以慢慢赚。”柏峻言说,“我有合作的装修公司,让他们给你一个低点的折扣,价格不会太高。”      装修公司很快设计出几套装修方案,初阳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风格,对方报价给她,两居室的普通家庭装修,装修公司撑死也就赚十几万,他们与柏峻言的公司合作金额很大,柏峻言又亲自开了口,这十几万赚着没意思,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对方只要不拖工程款,利息算下来也比这点多。/      因此,装修公司的报价很低。初阳很满意,开始往外搬东西,不用搬太远,楼下是柏峻言的房子,初阳打算把东西暂时寄放在那里。   有工人在,初阳的主要工作是整理小件物品。柏峻言过来帮忙,他嘛,主要负责扔东西,比如:“这桌子不要了,和你的装修风格不搭配。”   “衣服也别要了,晚上逛街去买新的。”   ……      他也发现了一些小东西:“哟,这里有支笛子,你会吹吗?”   初阳:“大学时学了两个月,吹出来像肺痨患者在咳嗽,放弃了。”   柏峻言从角落里找出一双溜冰鞋:“你会溜冰?”   “当然,虽然技术不太好。”初阳把证件收好,放进箱子。      柏峻言又翻出一套红白相间的服装,略略意外:“这个是干什么的?”   “卡丁车车手服,我可是东环卡丁车俱乐部的钻石级会员。他们开业时价格非常优惠,我办了张会员卡,俱乐部送衣服。”   柏峻言:“你喜欢玩那个?”      “挺好玩。我很厉害的,现在已经是他们俱乐部PK榜上前十名。要知道,他们有些人可是专业的。”   柏峻言:“你兴趣爱好还挺多。”   初阳:“我也不能光赚钱,得好好享受生活。”   “嗯,好好享受。”柏峻言想了想道,“江山苑小区门口有健身房和美容会所,我给你办张卡。”      初阳没推辞:“谢谢。”   “你不送我点礼物。”   初阳想了想道:“我给你免费拍几张裸-照。”   柏峻言:“那应该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      初阳搬去了江山苑,她喜欢这里,城市的喧嚣被阻隔在外,剩下大片大片的空地与绿植,园林由知名设计师整体设计,假山绿树相适宜,早上,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推开窗户,空气清新甜美,/   晚上,和柏峻言一起散步,最近常去距谭超家不远的那座凉亭,带上坐垫,热开水,有时还会带点零食。      月亮变成一轮圆盘,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向大地,草木,树影,造型别致的别墅都笼罩在飘渺月光中,初阳靠着柏峻言,问:“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挺多的,具体我也没算过。”柏峻言坐在长椅上,“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住?”   “不要,我喜欢这里,”初阳盘点江山苑的好处,“环境好,闹中取静,而且还有明星。”   “我也喜欢这里。”柏峻言声音轻柔,“环境好,闹中取静,而且还有你。”   /   初阳心上猛烈跳动一下,转头,月色柔光中,见柏峻言的侧脸柔润如玉,高挺的鼻梁,诱人的薄唇,初阳心纹层层荡开,赶紧别过脸,盈目处,月光在草叶上铺上薄纱似的银辉,偶有零碎声音响起,极细微,极低沉,像初春时节冬雪消融,又像悬崖边偶有落石滚下。    青梅   下个夜晚,初阳没再去谭超家门外蹲守,柏峻言倒是很积极:“走,去散步。”   “不想去。”   “你不想去拍照?”   初阳闷声道:“反正都拍不到。”      柏峻言取笑她:“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就是不想去。”   更不想和你去。初阳上楼,窝在角落,一个人玩电脑。   /   看初阳兴致缺缺,柏峻言以为是数日没拍到照片所致,翌日柏峻言让人整理了一下近期请帖,找出一张酒会邀请卡。晚上,柏峻言拿着邀请卡问初阳:“周末有个酒会,能不能做我的女伴?”   初阳不大想去:“请我的话,我要出场费。”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现场应该有明星。”   初阳应下:“好。”      酒会在某五星级酒店举行,天已转冷,柏峻言提前在酒店订好房间,初阳在屋内换礼服,直接下楼,省去冷风侵体的困扰。酒会十分热闹,请了不少商界名人,也有不少娱乐圈人士,初阳挽着柏峻言的手言笑晏晏地出现在现场,   酒会主人略有意外,要知道,柏峻言很少参加这样的酒会,酒会主人笑着说了一堆恭维之词,从侍者举着的托盘中拿过酒水,和柏峻言干了一杯。刚喝完,又有其他人过来寒暄。/      “你慢慢喝,我去转转。”初阳在柏峻言耳边低声道。   柏峻言瞪她一眼,真没良心。   初阳笑呵呵地离开。      她在宴会厅大大方方地游走,正在寻觅艺人,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美女,是痴恋柏峻言多年的那位青梅,画中美女陈怀薇。   初阳赶紧躲进角落里,偷偷观察陈怀薇。      陈怀薇没注意到初阳,她的注意力明显已被柏峻言吸引,扭着小腰走过去,风情万种。她跟柏峻言打招呼,笑着说什么。   初阳站在灯火阑珊处看他们,男俊女俏,好一对璧人!   门当户对,大概这样的人,更适合柏峻言。      柏峻言没和陈怀薇说太多,又转头跟其他人聊天,陈怀薇抽着嘴角笑笑,失望离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初阳都忍不住替美女唏嘘。   美女似乎大受打击,在偏僻处找了个位置坐下,半张脸落在阴影中。   虽然美女长得如诗如画,但她不能卖钱,初阳从手包里摸出手机,看见脸熟的艺人,她寻个好角度,偷偷拍照。怕被人发现,只能随手端过酒杯,装出喝酒的样子。      一连喝了好几杯鸡尾酒。初阳去洗手间。/   门推开,洗手间里的大镜子前有人,陈怀薇正在补妆。   她从镜中看到初阳,微微怔了一下。   但很快,面色恢复自然,陈怀薇转过脸礼貌道:“初小姐,你好。”      “你好。”初阳微微颔首。   陈怀薇淡淡地问:“你和柏总一起来的?”   “是的。”   陈怀薇似乎找不到话说,收起口红,慢慢地放进手包,她微低着头,几缕发丝落下,在脸上投下朦朦的阴影。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那个……”初阳喝了点酒,比平时多了两分冲动,直接道:“我跟柏峻言之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你还有机会。”   陈怀薇抬头,诧异地看着初阳。      “你们挺般配的,门当户对。”初阳虽然脑子发热,但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而且你又漂亮,如果攻势猛烈一点,柏峻言迟早会被你拿下。”   陈怀薇等待她说下文。      “追男人,矜持这种东西就暂时抛开,厚着脸皮追就好行了。这样吧,我帮你一把,他在楼上订了房间,待会儿我去把他灌醉,晚上你去他房间。”   陈怀薇疑惑地看着初阳:“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肯定不会跟我结婚,我觉着,他跟你结婚似乎挺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般配得无可挑剔,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那画面美得肯定让人嫉妒。。”   若干年后,初阳回首,败在陈怀薇这样德艺双馨的女人手下,初阳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高度,决定了自己的高度。      “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他,真心喜欢他。”初阳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她微微低头,几缕发丝从耳边落下,很希望柏峻言能获得幸福,有个爱他的人陪他走过漫漫人生路,那人贤惠美丽,温柔体贴,一颗心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他。   如果他过得幸福,初阳似乎可以不再牵挂什么。初阳唇边露出清淡的微笑,如晓风霁月:“他有一个好归宿,我觉得十分圆满。”      陈怀薇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初阳耸耸肩,坦白道:“其实,我和柏峻言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情深不寿是假的,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那次吃饭,我是被他请来演戏给你看。”   陈怀薇笑一声:“很巧,我也是被他请来演戏给你看。”      初阳怔愣,什么意思?   她讷讷地问:“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陈怀薇直视初阳,淡淡解释:“我们从小就认识,但若说是青梅,有点夸张。我出国留学之前,我和柏峻言见过的次数,大概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譬如聚会,或是谁谁的喜宴。      半年前,父亲公司因为疏漏,发给百川集团的一批货出现严重质量问题,柏峻言愤怒,要撤销后期所有的订单,断掉十几年的合作关系,父亲急得团团转,陈怀薇得到消息,毕业庆典都没参加,连夜从国外飞回来,厚着脸皮去求他。   有天,柏峻言终于松了口,要陈怀薇演一场戏。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但他是我父亲公司的大客户,我肯定会配合他。”陈怀薇淡淡道。   初阳目瞪口呆,您真是演技派的高手,初阳没看出半点端倪:“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他。”   陈怀薇苦笑:“其实,以前真喜欢过。”      那样的男人,英俊逼人,家世出众,而且是父亲公司的大客户,捏着家族事业兴旺的命脉,陈怀薇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想法?这种想法有点奢侈,有点卑微,她也曾主动过,发现柏峻言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   陈怀薇就此退步,把奢恋扼杀在萌芽状态,远赴异乡求学。      陈怀薇:“不然他怎么会找我来配合?柏峻言做事,细密稳妥,就算找人演戏也得找个好对象,绝不会露马脚。”   那天,王先亮可不是来演戏的,他没得到提前通知,面对陈怀薇的表白,没觉得有何意外。   初阳迷茫:“你没有纠缠他?”      “我不敢。”陈怀薇实话实说,“柏峻言不喜欢别人纠缠,他是我家的大客户,而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啧啧……”   陈怀薇颇有顾忌:“我可不想惹恼他。”      根本就没有纠缠不休的青梅!初阳顿悟,柏峻言给她准备的坑从那时就已经动工。   难道……   初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初阳期期艾艾地问:“原来我们都在演戏,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陈怀薇扑哧笑一声:“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他喜欢你。”   她强调:“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喜欢。”   喜欢?从那时就开始?   难道之前初阳就把柏峻言给打动了?      初阳内心仿佛有一团线,怎么也理不清,但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他喜欢她,喜欢……   心头像拢着一株小火苗,烘得全身暖洋洋。      从洗手间回来,宴会厅更加热闹,柏峻言正在找她,见到初阳,不满又担忧地问:“去哪儿了?”   “洗手间。”初阳回答。   “时间似乎太长了。”   初阳嘿嘿笑两声,用眼角余光瞄柏峻言,他喜欢自己,真心实意地喜欢。初阳忍不住窃窃自喜。   柏峻言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拍到东西了吗?”   “拍了几张。”      “那你是想继续在这里玩?还是换个地方?”   初阳想了想道:“换个地方。”   去楼上房间换衣服,初阳和柏峻言离开酒会。他问她:“你想去哪儿玩?”   初阳神经有点亢奋:“当然是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初阳带柏峻言去了临启新区,那里的商场是新建的,占地面积广,号称国内最大的室内购物中心,楼顶天台是卡丁车俱乐部,站在水吧的天台举目远眺,前面是湖,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吹来,城市的霓虹镶嵌着宫殿市的建筑,脚下的主干道上,车灯汇成一片,红灯似海。      初阳是这家俱乐部的钻石级会员,熟门熟路进入候车区,问柏峻言:“你没玩过这个吧?”   柏峻言实话实说:“没有。”   “对哦,你说你不喜欢飙车。”初阳想起。   柏峻言点头:“我更倾向于舒适型的轿车。”   初阳奸笑:“那我们来比试一场。”   柏峻言失笑:“你那么想赢我?”   “对呀,每次赢你的感觉超好。”      柏峻言挑了挑眉:“每次看你输,我的感觉也很好。”   两人存好包,挑选头盔,摘掉手表,挑选车辆,随着发令员手中小旗落下,卡丁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不,是其中一辆飞驰而去,另一辆慢吞吞,如老牛拉车,柏峻言没玩过这个,对赛道又陌生,车子不断撞在路沿轮胎上,跌跌撞撞跑到终点时,初阳早已经下车,摘了头盔叉腰大笑:“哈哈哈……柏峻言,你太慢了……”      她可是钻石级会员,在这里不知玩掉多少钱,如今,看到柏峻言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花出去的钱终于值了,初阳肆无忌惮地笑:“刚才谁说‘每次看你输,我的感觉也很好’,哈哈哈,可惜你看不到。”   柏峻言把她抓过来,一通揉弄:“不许再笑!”      “我就笑,我就笑……”初阳几乎直不起腰。   柏峻言从背后搂着她的腰:“太嚣张不好。”   “那又怎样?”   “不怎样。”柏峻言在她脸上亲了亲,“你高兴就好。”   初阳侧着脸,快速在他脸上啄一下,动作很快,就燕子从水面掠过:“我也希望你高兴。”    比赛   翌日是礼拜天,初阳没有例行扫街蹲点,而是和柏峻言呆在一起,逛街,中午在外面吃饭,餐厅外立着电影院广告牌,有新的美国大片上映,饭后,初阳拉着柏峻言走进电影院,购票,选位置,周末人多,临近场次几乎人满,剩下几个位置不是在最边上,就是在最前排,观影效果大打折扣。   初阳叹气:“没有好位置。”      柏峻言道:“我家里有家庭影院,不然我们回家里看。”   “江山苑的大电视机?”   “不是江山苑,另一套住宅,观影效果和影院媲美,但舒适感更好。我也有渠道,放映最新上线的电影。”   初阳兴趣不大:“在电影院看,人多才热闹。”   也对,柏峻言并不排斥这种大众环境,和若干情侣坐在一起,那么多人,但初阳只拉着他的手,想一想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充盈得满满当当。柏峻言建议道:“晚一点的场次还有没有位置?”      四点多钟的那个场次剩余不少位置,初阳买了两张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他们可以在附近逛逛。玩什么呢?初阳深思,询问柏峻言:“不然,我们继续去夹娃娃?”   柏峻言:“干脆来比赛,看谁夹得多。”   初阳兴致勃勃:“好啊。”      楼下就是电玩城,初阳和柏峻言各自拿了一百个游戏币,游戏币消耗完毕时,看谁的战利品更多。拿着游戏币,柏峻言发挥他的绅士风度:“女士优先,你先选机器。”   电玩城内有二十多台夹娃娃机,初阳挨个查看,选了一台公仔放置位置较好的机器,这个不错,夹出来的概率更大。初阳挑衅地看柏峻言:“我就选这台。”   柏峻言微笑:“好。”      他选了初阳旁边的机器,初阳大笑:“这个一看就很难夹。”/   柏峻言风轻云淡道:“本就不是一局定生死。”   初阳摇动着操作杆,热情激昂道:“哈哈,今天又有机会赢你了。”   投币,战斗开始。      四五十分钟后,初阳忍不住捶机器:“肯定是我的机器有问题,不然,我怎么总夹不起来!”   柏峻言扬着战利品,笑话她:“你都换了四台机器。”   一百个币花光,初阳只夹起一个公仔,而柏峻言夹了七个。胜负悬殊太大!初阳挠柏峻言:“今天是你运气好而已!”   “输了就是输了,不用全部归结到运气!”   “本来就是运气!”   “好好好,今天是我运气好。”柏峻言妥协,加一句:“运气好也是一种能力。”      初阳又开始纠结战利品:“我只夹了一个,一百个币,一百块钱呐……早知道不玩了。”   柏峻言把自己夹的公仔塞给她:“这些也是你的。”   “好吧,两百块钱八个公仔,”初阳算了一下,“亏得不算太多。”   “本就是来玩的。”柏峻言说,“还要不要玩别的?卡里还有很多币。”      电玩城在搞活动,柏峻言充值两千元办了张金卡,两人继续取币,玩投篮球,柏峻言的的得分总是遥遥领先,他身高腿长,篮球类项目,多少带了点体力较量,初阳败北也在情理之中。   初阳赶紧换项目:“玩射击类游戏怎么样?”   柏峻言:“好。”      玩枪击打怪兽,初阳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赢柏峻言,结果屏幕上,她总是横尸躺地,满屏是血。   而柏峻言操控的人物,在她的尸体旁生龙活虎地蹦跶!   有两回,从她的尸体体上踩过!   初阳跳脚,撸起袖子换项目。   捕鱼游戏,弹球游戏……乃至赌币机游戏,柏峻言总是玩得比初阳漂亮。      初阳悲愤,这不公平,他赚钱赚得比她多也就算了,凭什么游戏玩得比她好?   “你以前真没玩过?”初阳对此表示怀疑。   “没时间玩这个。”柏峻言说。   “那为什么你总能赢我?”   柏峻言沉思片刻,道:“大概是因为你比较笨。”   初阳想找个角落哭一哭。      不玩了!正想离开,初阳把赢来的计分彩票拿去碎票机处,发现刚才漏了一个厅,原来这里有赛车项目!初阳脑门一亮,她可是卡丁车俱乐部的钻石级会员,不信赢不了柏峻言!初阳斗志昂扬:“再来赛一次。”   柏峻言果然不擅长这个,初阳终于扳回一局,让你雇司机开车,这下好了,技术不行吧!初阳洋洋得意:“继续,反正电影还没开场。”   赢柏峻言的感觉实在太好!      柏峻言屡战屡败,询问她:“是不是该换个项目了?”   “不,不,今天就玩这个。”   不然初阳怎么能赢呢?   柏峻言抓过她,揉了一通。      两人一直玩赛车,初阳赢得眉飞色舞,直到时间差不多,两人才离开电玩城前往电影院。看完电影正好去吃晚饭,初阳想吃火锅,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锅底红汤翻腾,日子红红火火。      柏峻言最近的心情很好,连王先亮都能感受出来。   王先亮和柏峻言经常合作,又因为自幼相识,关系还算不错。这天傍晚,约了其他生意伙伴谈事情,因是熟人,定了某会所的位置。   进入会所,王先亮见到柏峻言就打趣:“柏总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   柏峻言在他面前并不谦虚:“我一直都春风得意。”   “但最近不止是得意,而且特别地……和蔼可亲。”王先亮揶揄他,“比如,上午那个合作项目,你就特别好说话。”   /   柏峻言:“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一直没有亏待过合作伙伴。”   王先亮笑着摇头,有意问:“不知道把你叫出来吃饭,初小姐会不会有意见。”   “她有自己的事情,晚上很多时候不在家吃饭。”   王先亮露出了然的神情。   /   对面有人走过来,也是来会所吃饭的客人,柏峻言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有点脸熟,是银幕上的某女星,和知名导演走在一起,导演的手直接揽在女星腰上,柏峻言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调出摄像头。   王先亮看他摁了快门,眼珠都快掉下来。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先亮感慨,“你已经被深深影响了。”   都快变成狗仔了。   柏峻言收起手机:“投其所好。”      夜晚,江山苑。   初阳回来得比柏峻言更迟,进屋就抱怨:“今天又没有收获。”   柏峻言坐在沙发上,微微笑:“我倒是有两个收获,都跟你有关。”   初阳凑过来:“什么?”   柏峻言把手机递给她。   初阳翻看照片,兴奋得大叫,过来搂着柏峻言的脖子:“你好棒!”      柏峻言顺势把她拉到腿上:“该怎么感谢我?”   初阳:“我做饭给你吃。”   柏峻言:“家里有厨师。”   初阳搂着他脖子问:“那你想要怎样?”   “休息几天陪我玩。”   初阳应下:“好呀!”她又想起来,“你刚才是说有两个收获,另一个是什么?”   初阳满眼期待地看他。      柏峻言笑得有些诡异:“今天吃饭,在会所遇到了陈怀薇。”   陈怀薇开始帮着父亲打理家中生意,参与商业应酬,跟柏峻言闲聊了几句。柏峻言慢条斯理道:“她向我告密了。”   初阳隐隐觉得不妙。      柏峻言放在初阳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她说,那天的酒会上,你居然向她提建议,说可以把我灌醉,让她来我房里。”   陈大小姐,你怎么能什么都说呢?初阳无语,见柏峻言正灼灼地盯着自己,初阳讪讪笑:“跟她开玩笑呐!”      “她可不这么认为。”柏峻言把初阳压在沙发上,眼中有危险的气息,“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再给我玩这一套,我不会放过你。”   初阳干笑:“别……”   柏峻言盯着她:“你觉得这次我该怎么惩罚你。”   “不用吧?”   “必须的。”      初阳试探着问:“那你要怎样?”   柏峻言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去买五件情趣用品。”他的手探入从初阳的衣摆探入,在她身上游移,“全部都用在你身上。”   不知道是被他弄得太痒,还是心头畏惧,初阳身体微微发颤:“五件?”   “对。品种不同的,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我不买。”      柏峻言很好说话:“你不买就算了。”   初阳正要庆幸,听到柏峻言加上后半句:“只好我去买。”   初阳立即道:“我买,我来买。”天知道柏峻言会买什么东西,万一买条小皮鞭……太恐怖,她必须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柏峻言勾唇一笑:“礼拜六之前我得看到东西。”   初阳忙点头:“好,我一定买回来。”   “希望这个周末我们能过得愉快。”   “愉快,愉快……”      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初阳没脸去店里买,上网,搜索相关用品,网上跳出来的画面让人面红耳赤,细看之下,分类还挺多的,就是那画面,初阳脸上燥热。   包裹被快递过来的那天,初阳特地戴了个口罩去门岗处领取,好丢人!   又忍不住有点点兴奋,回家,柏峻言和她一起拆包裹,拿出一瓶消毒液:“这个是情趣用品?”   初阳辩解:“不消毒怎么用。”      “好吧。”柏峻言又拿出扑克牌:“这个也算?”   初阳:“当然算。”   柏峻言看看扑克牌上的图片,略略满意:“好像也行。”   初阳瞄一眼,草,这特么的什么东西?      柏峻言又从包裹里拿出一把绳子,惊讶地看初阳:“原来你喜欢玩这个?”   初阳双颊红得如同火烧云,跳了起来:“我没买这个!”   柏峻言露出戏谑的目光,他示意包裹里的蜡烛:“不用不好意思。”      这是些什么东西?初阳快疯了,吼道:“我真——没——买——这——个!”   “哦,是赠品。”柏峻言看了看卖家放在包裹里的卡片,感叹:“真是良心卖家。”   初阳欲哭无泪!       试探   情趣调剂生活,柏峻言食髓知味,某次吃饱喝足后,他在床上拨弄着初阳的头发:“下周我又要去C市出差,这次时间有点长,你可以继续去影城蹲点。”   初阳不想去:“我在东津市也能蹲点。”   柏峻言问:“影城不是很容易拍到东西吗?”      那边剧组多,小料挺容易被拍到,不过初阳有点纳闷:“你怎么总去C市?跟九和的合作这么麻烦吗?”   “不止是九和,我跟启宏科技也有合作。而且,这次,集团打算收购那边的一家商场,我得亲自去考察。”      听起来好高端。初阳问:“要去几天?”   “两周左右。”   “这么久?”   时间不长点,柏峻言怎么能把九和酒店的情侣房间玩个遍呢?他微微笑:“事情有点多。”      “你前阵子还说,最近事情不多,想休假呐。”   这不打算去休假吗?柏峻言佯装叹气:“老板也没那么好当。”   “哦。”初阳不作怀疑。   柏峻言给初阳订了票,一同飞往C市。      初阳站在九和酒店的情侣房间,粉色纱帐从天花板垂下,弹性十足的大圆球在角落里,旁边贴着便笺纸:已消毒,请放心使用。   柏峻言笑得恬不知耻:“接下来,我们两天换一个房间,似乎很有趣。”   初阳额头汗滴留下,沉痛顿悟——自己上了条贼船。/      柏峻言的精力似乎用不完,晚上折腾到半夜,第二天还能早起去忙公事。初阳睡到半上午才起床,拉开窗帘,远处影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游客忙着看风景,剧组拍着拍戏。   初阳来了影城,总不能在酒店醉生梦死,她的演员证还能用,初阳拿着相机进入影城,伺机偷拍;有时也会混入剧组。      柏峻言这次在C市,主要为休闲娱乐,公事不多,这日闲下来,来影城找初阳。   他知道初阳报了某剧组的戏,在里面充当路人甲。   柏峻言拎着盒饭来剧组拍摄地外围,十二点,初阳从剧组出来。吃饭时,柏峻言问她:“今天什么时候能收工?”   “其实已经收工了。但我还想拍今晚的夜戏,几个大咖会来,我要是能留在剧组,八成能拍到几张照片。”初阳说,“晚上的戏还需要几个群演,群头发出通知,一点钟剧组外集合,导演亲自选人。我吃完饭就去集合。”      不远处,已经有群演在门口等候,此次是挑选特约群众演员,工资更高,要求也更高,男人身高必须在一米七八以上,五官端正,年龄二十以上,三十以下。仅身高这一条就足以刷掉许多人。   初阳苦恼:“不过今晚的戏要不了多少人,而且主要留男演员,我不一定能留下。”   柏峻言庆幸道:“晚上不拍正好,还有事。”   初阳虎躯一震,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些床帏之事。话说九和酒店的情侣房,花样百出超乎想象,初阳这回被柏峻言坑惨了。      她想到什么,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暗自窃笑。初阳抬头,对柏峻言一本正经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你去当群演,好不好?”初阳贼兮兮道,她陈述理由,“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八成会被导演选上。而且你这两天没事做。”   柏峻言惊讶:“啊?”      初阳摇他的胳膊撒娇:“帮我拍几张照片。”   柏峻言面有难色:“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拍到照片吧?”   “但有机会。”初阳坚持。   柏峻言纠结:“你的照片能卖多少钱?不如我补给你。”      “不要,”初阳拒绝,她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工作?”   “我没有这个意思。”柏峻言辩解。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初阳看着他,理直气壮地问:“你是我男人,你不帮我谁帮我?”   柏峻言顿了一下,点头:“好。”      轮到初阳意外:“你真去当群演?”   柏峻言面容平静:“如果你很想我去的话,我可以去。”   初阳把脸埋在饭盒中,用勺子舀着饭往嘴里喂,柏峻言当群演,那场面想一想就觉得好笑。      剧组门口,聚集的群演越来越多,这个剧的背景发生在民国,导演要挑几个人饰演军阀手下的小军官,小军官们找主角挑事,镜头不少,这年头观众都喜欢帅哥美女,所以导演想找几个模样端正的男人。   初阳拉着柏峻言小跑过去,副导演说要求:“剧组需要八个男人,两个女人,今晚是夜戏,有可能要拍通宵,大家要有熬夜准备……”导演出来挑人,一眼就看中柏峻言,影城居然有这等资质的群演!导演走过来问:“之前演过有台词的吗?”      柏峻言:“演过。”   导演大手一挥:“好。”   柏峻言指了指初阳:“我女朋友,能一起吗?”   初阳满怀期待地看着导演。   导演看初阳五官端正,点头:“好。你们站一边去。”      初阳喜滋滋地拉着柏峻言站到一边,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叫了出来:“上海街的剧组给回音了。”她猛拍柏峻言的肩,作欣喜状:“那个角色定给你了,让你赶紧去签合约。”初阳朝导演抱歉:“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还有别的戏,非常重要的戏,抱歉,抱歉……”   初阳拉着柏峻言跑开。      “你不想拍了?”走远后,柏峻言开口。   初阳呵呵笑两声:“混进去也不一定拍得到,而且熬通宵,挣的钱还不够面膜钱。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划算。”   本来就不划算,柏峻言懒得说她。      初阳窃窃地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根本不是为了拍新闻。   初阳就是想知道柏峻言为了她可以做到哪一步,放下身段去当群演,于柏峻言应当是很难的一件事。   可他答应了。   初阳心头涌起阵阵暖流,又像是掉进了蜜缸,甜意汹涌而来。   知道结果就行了,初阳不会真让他去剧组。      “你在笑什么?”柏峻言偏头看初阳,离开剧组就一直笑,跟捡到钱似的。   “没什么。”初阳抿着嘴道。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柏峻言问。   初阳想了想道:“来影城这么多次,梦幻乐园那边一直没机会去玩,今天反正没事,不如我们去逛逛。”      梦幻乐园是影城的一部分,以游乐为主,有美轮美奂的城堡,也有惊险刺激的过山车,初阳和柏峻言买门票进入,园内游人如织,欢笑声飘荡。   不远处有滑行水道,如今已入冬,天冷水寒,水道没有对外开放,初阳遗憾:“九月那次来影城,我们应该来玩。”   /   “以后有的是机会。”柏峻言说,“而且,东津市的水上世界并不比这里差。”   初阳期待:“明年夏天去玩。”   柏峻言微笑着点头:“明年夏天去玩。”   “那我们今天玩什么?”初阳问。   柏峻言没回答,而是反问她:“你想玩什么?”   初阳喜欢柏峻言这点,吃饭,休闲,他总会征询初阳的意见。初阳笑:“前面去看看。”   /   前面是梦幻城堡,堡内分好几个区,有长长的走廊,里面烟雾弥漫,灯光很暗,无数星光在头顶闪烁,浪漫旖旎如同另一个世界。女人心里都曾有一个公主梦,也许是太浪漫,初阳忍不住想要更多,从城堡出来,初阳拉着柏峻言去坐旋转木马,附近大型游乐设施多,不远处就是大摆锤,游人们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云霄,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初阳内心蠢蠢欲动:“你敢玩吗?”   “还行吧。”柏峻言说。   “可我觉得这不符合你的精英风范。”   “精英也要吃喝玩乐。”   “那我们去玩。”      初阳就想听柏峻言惊声尖叫,她要坐在柏峻言对面的位置,看他的脸被风吹得变形,让他得瑟,让他嚣张,初阳就喜欢打击柏峻言。   结果,初阳根本就没见到柏峻言因为恐惧而变形的脸,她坐在位置上,机器一开动,初阳成了尖叫最大声的那一个,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双眼看什么都是花的,整个世界在旋转,后来,成了缭乱的画面,别说柏峻言的脸,她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物。   最后,是柏峻言把她从机器上扶下来。      缓过神之后,初阳不敢再玩惊险项目。在游乐区慢慢晃悠,和柏峻言一起去摩天轮。   摩天轮建在山顶,能看到整个影城全貌。柏峻言和初阳并肩坐在一起,座舱缓缓升高,巍峨的宫殿在脚下延展,更远处,高楼殿宇,公路像带子一样延伸向远方。正值傍晚,血红的夕阳,在金红的云片中下沉,西边的天空是被染成绚烂的锦缎。几只鸟儿在霞光中翱翔,悠然无声,座舱越升越高,影城的忙碌,城市的喧嚣都被抛在远方,万物沉寂,世界变得渺小而遥远。      初阳别过脸看柏峻言,夕阳余光落在他脸上,下颌柔和,真不敢相信,他是她的了。初阳内心被填得满满,柏峻言离她那么近,薄唇柔润,好想亲一下。   初阳探着身子,吻上柏峻言的唇。   柏峻言怔了一下,伸手扣住初阳的后脑,火热地回应她。      唇舌交缠,初阳吮吸他的味道,心脏噗噗地跳动,诱人的男性气息,让人神魂颠倒。初阳内心生出躁动,甜蜜,还有无法言说的满足。   摩天轮旋转到地面时,柏峻言拉着她的手离开,十二月的冬季,两只手紧握的地方隐隐有汗。   “今天换房间了吗?”初阳低声问。      “换了,那个房间的风格叫做花间醉梦,我去看过,床上铺着红色花瓣,屋子里有很多玫瑰,灯光也做得曼妙,我想你会喜欢。”   初阳抿着嘴笑:“你在的话,我应该会喜欢。”   柏峻言停下步子,将初阳揽进怀里,盯着她的眼睛:“真喜欢?”   初阳点了点头。      柏峻言声音带笑:“喜欢什么?”   “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喜欢你。”   柏峻言似乎仍不满意:“仅此而已?”      “你太坏了!”初阳捶他,双手环住柏峻言的腰:“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你了。”   柏峻言的声音温柔似水:“可我早就爱上你了。”   初阳心头的欢喜像雨后春笋般疯长,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难以控制,为了防止自己得意忘形,初阳把头埋在柏峻言的颈窝。   柏峻言搂着她:“应该来个烛光晚餐,不知道现在预订,酒店还来不来得及准备。”   初阳闷声笑:“有你就够了。”    下雪   回到东津市没多久,寒流来袭,气温骤降,初阳没再关注谭超出轨的事情,她去机场或者大型商场蹲点,更多的时候,她赖在家里,柏峻言的别墅有地暖,光着脚跑来跑去也不觉得冷。   别墅有钟点工,也有负责做饭的厨师,但不住在这里,有需要时才过来,定点离开。晚上,别墅里只有初阳和柏峻言两个人,柏峻言喜欢这种私密状态,他也喜欢一楼的浴缸,很大,很宽敞,嵌在地面,柏峻言经常把初阳拉进浴缸,两个人一起躺在里面。      “我觉得应该在浴缸里撒点花瓣。”初阳躺在柏峻言的臂弯中,“今天看到阿姨把家里的花都扔了,好可惜,下次我留着,撒在浴缸里。”   “随便。”柏峻言一只手抚摸初阳的腰腹,因为水的滋润,肌肤又润又滑,这样的环境,他很快就起反应,扣着初阳的唇开始亲吻。吻渐渐火热,柏峻言把初阳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浴缸水花四溅。      吹干头发,来到楼上卧室已经不早,准备关灯睡觉时,初阳说:“柏峻言,我饿了。”   激烈的体力运动,柏峻言附和:“我也有点饿了。出去吃夜宵吗?”   “太晚了。”   “那吃点零食?”   “去厨房看看吧。”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厨房干净整洁,初阳翻找橱柜,找到一把挂面,冰箱里没有肉,也没有青菜。初阳感慨:“我一段时间不做饭,家里怎么连吃的都没了?”   柏峻言没下过厨,解释:“他们都是买食材,现做。”   食材新鲜,才能保证口味上乘。   初阳拿出两个鸡蛋:“幸好还有这个。”      食材虽不多,但家里调味品齐全,初阳把锅放在灶上,炒熟鸡蛋,捞起来放水,柏峻言看她忙碌,拿了筷子等着吃饭。幽蓝的火光升起,这一方不大的天地浮动着难以言说的温暖。   “你是不是没做过饭?”初阳拿过两只碗,随口问起。   “几乎没做过。”   “我听殊晚说,慕皓天厨艺还不错。”初阳揶揄柏峻言,“你怎么不会?”      “因为慕皓天有点挑剔,留学时,他实在忍受不了国外单调的食物,被迫自己学着做饭。”柏峻言解释,“我不挑剔,可以很好地适应环境,当然,我还可以去吃他的。不过就算没有也不重要,留学是为了学到东西,其他的,并不重要。”   初阳捞面:“就是说,你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其他东西可以忽略不计。”      “对。”柏峻言看面条煮好,端过自己的那碗,“我并不在乎这碗面好不好吃,现在我饿了,能填饱肚子就行;又因为是你煮的,我想我会把它吃完。”   面条很简单,但柔中有韧,清淡可口,两人没有去餐厅,直接在厨房的流理台吃面,空气中飘荡着鸡蛋的香味。      “挺不错的。”柏峻言说。   “瞎说,”初阳戳穿,“你请的厨师才是不错,我最近好像吃胖了。”   “我喜欢这种气氛。”   深夜,两个人,食物的清香在流淌,这种味道叫作温馨。初阳唇边漾出微笑。   /   面条很快吃完,柏峻言说不用收碗,明早会有人来打扫。他拉过初阳的手,准备回楼上卧室,初阳不经意地望向窗外:“是不是下雪了?”   初阳跑到窗户边,擦去玻璃上的水珠:“真的下雪了。”   她是南方人,从小看到的雪寥寥可数。东津市四季分明,冬天会有一两场雪,每次下雪,初阳都忍不住兴奋。      屋子里很暖和,隔着玻璃,外面的雪花无声飘落,纷纷扬扬。柏峻言凑过来看:“下雪了,明天你不要去蹲点。”   “这么大的雪花,明天应该有很厚的积雪。”初阳兴奋,“可以堆雪人吗?”   “应该可以。”   “你要陪我一起。”   “好。”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外面银装素裹,初阳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吃过早饭,拉着柏峻言的袖子:“堆雪人,堆雪人……”   “先把厚衣服穿上,要带手套,我去找工具。”   初阳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柏峻言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把铲子,两人来到院中,开始用铲雪堆雪人。昨晚雪虽然不小,但下的时间不长,初阳又打算堆个大雪人,周围的积雪很快就用光。   “你去拿个大盆,从远处运点过来。”初阳指挥柏峻言。      柏峻言回屋找了个大盆,积极铲雪,有一回他站在月桂树下,初阳偷偷摸摸跑去,对着树干一脚猛踢,树上积雪簌簌落下,全部落在柏峻言身上。   “哈哈哈……”初阳叉腰大笑。   “你这个坏东西!”柏峻言随手抓个雪球,朝初阳扔去。   雪球落在初阳身上,轮到柏峻言大笑。   初阳不甘示弱,抓起雪球反击……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两个人身上却微微出汗,闹够了,继续堆雪人,初阳拆了衣服纽扣给雪人做眼睛,又跑去厨房,失望地跑出来:“柏峻言,家里没有胡萝卜,拿什么当雪人的鼻子?”   柏峻言建议道:“不然用苹果?”   初阳:“苹果怎么做鼻子?”   “那……”柏峻言想不出来,“厨师也许正在买菜,让他带根胡萝卜过来。”      柏峻言给管家打电话,不多会儿,厨师来了,还带来了胡萝卜,太棒了,雪人有了鼻子。最后,初阳还把围巾围在雪人身上,把帽子也给它。   大功告成。   初阳拿出相机,拍照留念,家政人员在,初阳喊来阿姨:“能不能帮我们拍几张照片?”   阿姨应下,初阳拉过柏峻言合影留念,何止拍几张,两人不知拍了多少,或拥抱,或嬉闹,他们的雪人在微笑。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初阳买好机票准备回家,柏峻言看了看她预定的机票日期,有点意外:“你这么早就回家?”   初阳解释:“大舅家娶媳妇,日子订在腊月十八,我妈叫我早点回去喝喜酒。后面还有邻居家的小孩摆满月酒,二十多年的老邻居,我也得去凑凑热闹。”   柏峻言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   “正月初十左右。也不一定,如果亲戚多,或者有什么别的事,可能再晚点。”每年,也就这时候和家人聚聚。   柏峻言有点遗憾:“我以为过年期间还能和你继续堆个雪人,那个时候通常会下雪。”   “过年肯定得回家。”初阳说,问柏峻言:“你一般过年怎么过?”   “就这么过呗。”      柏峻言母亲早逝,父亲也于去年初驾鹤西去,家里就剩下柏峻言一个人。初阳知道他的情况,可今年,实在不能留下来。初阳说:“我给你带特产。”   “早点回来就行。”      初阳的家在某二线城市,母亲知道这个城市留不住初阳,并不强求,女儿幸福就好,哪能永远留在身边?这种情况太多了,年轻人都喜欢往大城市跑,过年时,又纷纷归家,整个小区都热闹起来。窜门,聚会,辛劳一年,大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嘻嘻哈哈。      亲戚朋友常聚在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家长里短,日子充实而欢乐,初阳也会给柏峻言打电话,他似乎挺忙的,年会,尾牙,下年工作计划,柏峻言飞往不同的城市,参加不同的聚会。   正月初三时,柏峻言打电话给初阳:“据我所知,左秋语和程归锦那一对,最近在帝都活动。他们在滑雪场订了初七那天的房间,你要不要考虑去滑雪?”      初阳嗔道:“想我回来就直说,又在这里引诱我。”   “好吧,我想你了。”   初阳心里甜得直冒泡:“我也想你了。”      “回来吧,你都走了半个月,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又是自由职业,什么时候想家了,买张机票随时都可以回家。”柏峻言谆谆相劝,“再说,现在有新闻哦!实在不行,你拍完新闻,再回家呆几天。”   初阳佯装埋怨他:“你总是这样。”   柏峻言声音朗朗:“我喜欢实在的东西,光靠嘴说,显得没有诚意。”      初阳笑:“你这么有诚意,我是不是不能拒绝?”   “当然不能拒绝。”柏峻言调笑道,“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他很快就把机票信息发过来,初阳向家里人告别,收拾了东西,初四那天,登上了返回东津市的航班。柏峻言来接她,下了飞机,初阳就看到柏峻言站在薄暮夕阳中,他朝她挥手,俊逸潇洒。      初阳心里一下子就被灌得满满,喜欢一座城市,原因也许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繁华,更因为这里有自己喜欢的人,有温暖的家。   别墅里依旧感受不到一丝寒气,墙壁上挂着初阳的摄影作品,一桌一椅都无比温馨。/      在东津市住了一天,柏峻言带初阳飞去帝都,两人在滑雪场遇见了程归锦与左秋语,初阳偷拍了两张照片,当然,她的心思还在滑雪上,初阳没玩过这个,不得要领,走路都困难,教练耐心地指导她,柏峻言也在旁教她。   初阳渐渐觉得有趣,能滑出一小段距离。      可惜太冷了,初阳玩不了多久就往室内跑。傍晚,柏峻言带她离开滑雪场,一起去市里吃火锅,外面天寒地冻,能驱散寒冷的,是锅里翻腾的热汤,还有爱人。      作。   初阳提前登上回东津市的飞机。      飞机落地,时间是一点半,周三,柏峻言在上班,据说刚从国外出来,最近好像有个大项目,忙得团团转,初阳没让他来接,坐上出租车回到江山苑。   屋子里没有人,但仍被打扫得纤尘不染,金色的阳光落在窗前,院中花卉开得灿烂,柳树抽出枝条,新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春光明媚,生机勃勃,初阳会心地笑了笑,应该去买几件新衣服,给柏峻言一个惊喜。      人间四月天,最适合开敞篷兜风。   柏峻言的那辆白色敞篷车停在车库里,初阳开着车,直奔繁华的商贸中心。   星光天地是市内有名的名品汇集地,初阳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准备去楼上逛逛。她寻找电梯口,瞥见一身材窈窕的女子走过来,是有着“小仙女”之称的人气演员孙亦雪。   运气不错!初阳快速躲在一辆车后,拿出手机,伺机偷拍。      小仙女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妆容不浓不淡,一袭长裙衬得她灵动飘逸。她一个人,手上拎着两个购物袋,小仙女找到自己的车,把购物袋放在副驾驶,关上车门,她转去主驾驶,手机响起,她赶紧接电话。      那头应该是她的友人,小仙女声音娇俏:“刚从美容院出来,做了个SPA……好吧,我承认,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去美容院呢……是的,他请我去喝下午茶……他家有很大的玫瑰园,听说培养了十多年,几个稀有品种开花了,他邀请我去看看……”   初阳的耳朵竖得尖尖,小仙女要去哪儿呢?      孙亦雪笑得羞涩:“风和日暖,不就应该和英俊的男人一起散步吗?我也很想去看看他家,真正的富豪家庭到底能奢侈到什么程度;我也想看那些玫瑰,听说别的地方,根本看不到……”   初阳兴奋,小仙女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富豪。      “没恋爱……八字没一撇的事……”小仙女否认,但声音染着甜蜜,“不过呐,他的确不会随便邀请别人去他家……不说了,我该和他一起去喝下午茶了,帮我把那个通告推掉好吗?有进度我一定告诉你。”   小仙女挂了电话,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小仙女的约会对象是谁呢?初阳好奇,孙亦雪目前人气火爆,如果能拍到约会照片,今年又不用愁了。   初阳快速溜回自己的车,发动引擎,跟上。      小仙女的红色轿车开出地下停车场,行到滨江路,她停下来,路上有一辆劳斯莱斯在等她,司机身着西服,另有两三名保镖模样的人,个个英伟挺拔。他们的动作谦逊有礼,小仙女和司机聊了几句,拒绝相送,她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那辆劳斯劳斯在前,小仙女的车紧随其后,不,对方不止派一辆车来接她,另有一辆奔驰为其护航。      好大的派头,小仙女果然钓上了富豪!   初阳开着车跟上。   三辆车速度不快,行驶得十分规矩,初阳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车子驶入一条小公路,说是小公路,因它只有三个车道,而且没有设立人行道。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也没有一个人,说偏僻吧,这里离市区行车也就十来分钟,位置很好,不知为何没被房地产开发商染指。      因为路上车少,初阳怕被发现,远远地拉开距离。幸好这条路没有支路,尽头处,出现一道气势恢宏的大门,门口保安身板笔直,保安将初阳的车子拦下。   初阳放下车窗,不吭声,敌不动我不动。      保安看了看车,又看看初阳,客气道:“您好,按照惯例需要登记身份信息,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初阳从包里翻出身份证,保安登记之后还给初阳,开门放行。   什么地方?居然还要登记。      初阳驱车进入,拐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栋豪华建筑出现在前面,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宫殿,它的风格像欧洲庄园,前方是大片大片的草坪,大块大块的花坛,道路宽敞,喷泉中活水跳动。   在进入庄园前还有一道门,门卫没有拦初阳,甚至有身着黑色西服的保安过来引路,示意初阳把车子往前开。      初阳猜测,这里应该是一家专门服务于权贵的酒店;也有可能是赌场,或是集赌场和酒店于一体的私人会所。   奇怪,初阳居然不知道东津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奢华,私密,死贵。/      保安素养很好,把初阳引领向停车区,泊车小哥过来,亲自为初阳停车,初阳看着泊车小哥把车子开向副楼,那华丽宏伟的建筑,一楼宽大的房间是停车场,每一辆车,都受到自出厂以来最高的礼遇,不再呆在阴暗的地下室,也不再忍受风吹日晒,它们停在华丽的屋子里,变身为珍贵的艺术品。      初阳没敢多看,怕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小模样被人瞧出端倪,她转个身,朝主楼走去。   主道宽阔,地面全部由大理石铺设,两侧草坪绿如翡翠,没有一丝枯黄败叶,生机勃勃。初阳进入主楼大厅,这真的是一座宫殿,装修风格不是土豪似的金碧辉煌,艺术与奢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穹顶装饰着金线,与白色的大理石廊柱相映相辉,优雅而雄伟。   对了,小仙女去哪儿了?      初阳寻找小仙女,走廊被设计成阿拉伯式的拱廊,西侧有室内恒温泳池,佣人在屋中专注地忙碌,玻璃被擦得明亮如镜。   初阳上楼,一面寻找小仙女,一面参观这栋宏伟的建筑物,初阳见某个房间半掩着门,探头瞧了瞧,哇,这里居然有私人影院,柔软宽大的沙发椅,可躺可坐,前方荧幕超大,不知道有没有3D效果。   在这里看电影要多少钱?要不然让柏峻言放放血?      后方传来脚步声,是佣人走过来,初阳赶紧离开,寻思着在这里开个房间好了,和柏峻言一起度过美妙的一夜。得去问问价格,对了,刚才在大厅似乎没有看到前台。   初阳下楼,屋子太大了,如同迷宫一样,初阳没能返回大厅,她走向了后院。      如果说前院是壮丽,那后院的风格偏向于秀美,露天泳池的水在阳光闪着光,微风起处,水波荡漾,初阳不得不感慨其奢侈,这个季节,恐怕没多少人会进入露天泳池游泳,但泳池的水清澈见底,显然经常更换。   花园妩媚,绿树抽出新叶,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空气中浮动着清淡的花香。      那是玫瑰吗?洁白素雅,如同玉石雕琢而成,但边缘却是火红色,美得让人心碎。初阳不由自主地从包里拿出相机,为什么今天只带了卡片机?娇艳美丽的花朵,必须用单反才能呈现其美好,初阳懊恼。不管了,先拍几张再说。   初阳手持相机,凝神专注地拍照。      “你在干什么?”园丁惊讶出声。   “我想拍两张照片。”初阳指了指玫瑰花,“非常漂亮。”   “这里不能拍照!”园丁叫道,他警惕地盯着初阳:“你是谁?”   没等初阳回答,园丁招了招手,身着西服的保安小跑过来,保安看着初阳手中的相机:“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从大门进来的。”初阳大大方方道,这里的保安长得都不错,个个身着修身西服,如同经过严格训练的保镖,高级消费场所果然不一样,初阳友好地询问:“你们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需要办理会员吗?哦,前台在哪儿?我好像没看见。”   保安目露惊诧:“这里不是酒店!”   他劈手夺走初阳的相机。   “喂,你干吗……哎哟……”初阳叫出声,保安意图制住她,他的同伴跑过来,夺过初阳的包。      初阳推搡,挣扎,但对方身高马大,初阳很快被制住,她大叫:“你们干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投诉你们!”   保安怒斥:“你私闯民宅,该我们问你想干什么?”   初阳怔愣:“民宅?”   “是的,这里是私人住宅。”保安没好气,“你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   /   这么大动静立即引起其他人注意,有人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汇报:“左哥,抓到一个行迹可疑的女人。”   何左认出初阳,惊讶得叫出声:“你怎么来了这里?”   何左示意保镖把初阳放开,初阳揉了揉手臂,这帮人太粗鲁了,她想拿回自己的包和相机,保镖有些犹豫,何左朝他使了个眼色,保安把东西还给初阳。      “柏峻言在这里?”初阳问何左。   “他当然在。”何左点头。   “他在这里干吗?今天不用上班吗?”初阳把相机放进包里,回头看那两个动手的男人,他们似乎忌惮何左,恭谨地垂手站在一旁,“这是哪儿?我以为是什么会所,可他们说这是私人住宅。”   何左:“这里是柏家大宅。”/      初阳正在扣背包锁扣的手一顿,她抬起眼,盯着何左:“柏峻言呢?”   “他……”何左犹犹豫豫。   不需要何左回答,初阳已经看见柏峻言,花间小径上,有人在散步,柏峻言穿一套休闲服,挺拔俊逸,而走在柏峻言身边的,正是小仙女孙亦雪,她指着花坛中的玫瑰说着什么,掩嘴窃笑。   阳光正好,大片大片的玫瑰翩然怒放。   初阳默默望着园中那一双俪影,花开得太热烈,颜色艳得刺眼。    赌局   他们走得更近,因为专注,园中其他人变得无关紧要,他们的目光只在鲜花,只在春光,或许只在对方……柏峻言声音温润,介绍:“这是从日本引进的品种,花期在六月……”   “咳咳——”何左故意咳嗽。   柏峻言转过脸,高大的身体微微僵住,他的眼里写满意外:“初阳,你不是在C市吗?”      初阳机械应答,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那边工作提前结束,我回来了。”   她扯动嘴角,问柏峻言:“这里是你家?”   柏峻言点头。      怪不得门卫没有拦她,准确地说,是没拦车子,那是柏峻言的车,天气适宜时,他常开那辆敞篷,门卫应当认得。初阳心里是莫可名状的酸楚,讷讷道:“你家很漂亮,真的……很……”   江山苑的别墅与之相比,成了简陋的茅屋。   “很漂亮。”初阳语无伦次地重复。      柏峻言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跟着她来的。”初阳指了指孙亦雪,语气有些嘲讽:“你知道我干哪行,我,想知道小仙女跟谁约会,现在知道了。”   柏峻言立即辩解:“不,我们没有在约会。”      “嗯,你们在看玫瑰。”初阳点了点头,什么玫瑰?初阳看不清,双眼仿佛蒙着一层雾,她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你们继续……”/   心上生出脉脉的疼痛,身体变得麻木,初阳如木偶一般转身,这瑰丽宏伟的宫殿,此时,变得格外面目可憎。   柏峻言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初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孙亦雪半点关系都没有。”      初阳艰涩出声:“这是你的家,对吗?”   “是的。”柏峻言承认。   初阳面色阴翳:“你从来没带我来过。”   她以为他的家在江山苑,原来不是;那个被他邀请来柏家大宅的女人,也不是她。   怒放的玫瑰,更与她无关。      “我说过我有别的住处,你没兴趣。”柏峻言辩解,“你喜欢江山苑,那边可以拍到明星,这里什么都拍不到。”   初阳不吭声。   柏峻言慌乱:“孙亦雪在这里,是因为吴叔,吴叔年纪大了,前阵子在街上摔倒,没人理他。是孙亦雪的车子路过,把他扶起来,及时送他去医院,如果晚一点,恐怕吴叔就会有很大的危险……哦,吴叔是我家里的老管家,他没有子女,对我关爱有加……”      柏峻言对孙亦雪表示感谢,询问对方有何要求。孙亦雪听吴叔说家里的玫瑰开了,她别无要求,想看一看。   柏峻言不喜欢欠人人情,及时还清,以绝后患。      柏峻言解释给初阳听:“我爸爸不在了,陪我长大的长辈只剩下吴叔,他对我很重要。”   初阳的心一直往下沉,声音如同腊月的河水:“这位很重要的吴叔,似乎你也没有介绍给我认识。”      柏峻言以为她不信,信誓旦旦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初阳:“我信你。”   所以才更觉无望。你生命中重要的人和事物,小仙女认识,我却无知。   她小声问:“我想回去了,可以吗?”      初阳没回江山苑,也没回自己的住处,找个酒店窝着,毫无人情味的装修,惨白的床单,一切都显得无望。   她像鸵鸟,每次受伤,都窝在被窝里,混混沌沌混吃等死。   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胃里翻腾得难受。初阳在被子里闷声哭泣。   不是因为孙亦雪,而是,初阳终于看清她在柏峻言生命中的地位。   整晚失眠。      早上,初阳从床上爬起,去楼下喝了一碗粥,掏出钱包付钱,看到里面的卡丁车俱乐部会员卡,也许,她需要释放。   卡丁车俱乐部十点钟营业,开门时,初阳已经在门口等候。/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来得这么早。”   初阳勉强挤出一丝笑,进门,存包。      来得匆忙,初阳没有带衣服,租用俱乐部的公用服装,穿好,戴上头盔,希望不要被人看到她流过眼泪。   坐上车,踩死油门,卡丁车咆哮着冲出线,工作日,又是上午,俱乐部没什么客人,初阳一个人驰骋赛道,转弯时,初阳没有减速,原本以为能够漂移过去,车子撞在赛道边线的轮胎上,停了下来。   初阳挫败。      磕磕绊绊到终点,看见有高大的男人等在那里,不是工作人员,是柏峻言。他的眸子深邃幽黑,定定地看着初阳。   初阳别开视线,不看他。她从车上站起,柏峻言几步跑过来,朝她伸出手。   初阳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别过身子,自己从车内走出。   他的手顿在半空,讪讪收回。      初阳把头盔还给工作人员,柏峻言走在她身边,不吭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初阳开口。   “昨晚你没回家,手机又关机,我有点担心,让人到处找你。你用了身份证住酒店,我在警察局里有朋友,他们告诉了我。”      柏峻言没去打扰她,只让人守在酒店,护她周全。   后来,听说她来了这里,柏峻言没心思上班,也过来了。   初阳淡淡评价:“你一直都很有本事。”      柏峻言落在前额的头发略显凌乱,他试探着伸手,拉了拉初阳的胳膊:“不生气了,好吗?”   初阳抬起眼,与他对视,几乎是乞求道:“放过我,好吗?”   她的眼里满是哀伤,却异常坚定。   柏峻言摇头:“不行。”   初阳苦笑:“你太自私了。”      以柏峻言的能力,初阳躲不掉,逃不掉。她满脸灰败,朝水吧走去,拉过椅子,颓丧地坐下。   柏峻言走过来:“初阳,你知道我喜欢你。”   初阳嘲讽地戳穿他:“目前喜欢而已。”   也许只是喜欢和她玩玩,反正,那点喜欢薄弱如纸,甚至,不能带她回家。   初阳神色凄迷:“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柏峻言想了想,居高临下地看她:“这样吧,我们玩一局卡丁车,如果你赢了我,接下来的一年,我可以不去烦你。如果你输了,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初阳琢磨着他的话:“一年?”   “也许一年后,我已经找到了新欢。”      那就永远不会再来烦初阳,初阳应下:“好。”   初阳记得,柏峻言上次在这里输得很惨。   他不擅长赛车类项目,连电玩飞车都会被初阳打败。   断了吧,桥归桥路归路,初阳决心已定,重新去挑选头盔。      “我得让何左把我的运动鞋拿过来。”柏峻言十分慎重,“放心,他很快。”   柏峻言在俱乐部买了一套新衣服,戴上头盔、手套,何左也来了,把他的运动鞋一并带来,柏峻言气势饱满。选好车子,在起点线准备出发时,柏峻言强调:“初阳,如果我赢了,那你别生气了,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你根本赢不了!初阳好歹是这家店的钻石级会员,玩了那么多次,怎么会输给柏峻言。   柏峻言心有侥幸:“你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好。”   怪不得柏峻言会开出赌局,初阳不屑,她只是没用心而已。   指令员的令棋落下,比赛开始。   初阳屏气凝神,全力出击。      结局没什么悬念,初阳以压倒性优势获胜,柏峻言落后不止一点点。   他的车在终点线停下时,柏峻言忍不住捶方向盘。他摘下头盔,满脸不甘。   “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初阳提醒他,头也不回地朝更衣区走去。   她解放了,心头也有失落。但能怎样?长痛不如短痛。      “初阳,”柏峻言喊住她,“我们再赛一次。”   初阳拒绝:“没必要。”   “你不觉得一年的时间太短了吗?”柏峻言在她身后道,“如果你赢了,三年之内,我都不来找你。”      初阳回头:“你赢了想怎样?”   柏峻言执着:“当一切没发生过。”   初阳发出一声冷笑,再给你十次机会,你也赢不了我。      “好。”初阳走过来,强调:“记住,三年都别来烦我。”   三年,足以冷却他那少得可怜的热情。   初阳面无表情地走向赛车。      柏峻言赢不了她,第二局,他仍被初阳远远地甩在后面。   下了车,初阳嘲弄道:“你还要赌吗?”   柏峻言眼神中有几许愤怒:“要。”   “可我没兴趣了。”初阳不想再陪他玩下去,转身就走。   “那三年之后我会再来找你。”柏峻言倔强道。   初阳回头,怒视他:“有意思吗?”      柏峻言眼中跳动着好战的火苗:“那个时候,你也许已经和某人坠入爱河,甚至有可能准备步入婚姻殿堂,而我会出现,不惜一切代价破坏你原有的生活,将你拉入我的生活轨道。”   初阳被气到:“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赢了我。”柏峻言不甘心道,“你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哪怕我已经找到新欢,但为了扳回这一局,我也会来找你。”   初阳怒斥:“你简直不可理喻!”      柏峻言坚持:“那就再来一局,我觉得我可以赢你。”   初阳的眸子仿佛充着血:“那就来局大的,如果你输了,永远别来找我,永远不给我找麻烦,从我的生命轨迹里消失。”   柏峻言反问她:“你想玩大的?”   “我想跟你彻底撇清关系!”      “好,那就赌大的,”柏峻言咬牙道,“如果我赢了,那就去民政局,直接登记结婚。”   初阳怀疑自己的耳朵:“登记结婚?”   “你不是要玩大的吗?”柏峻言逼视她,“不分,就婚,要么永不往来,要么纠缠不清。”   他强调:“如果我输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如果你赢了,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接受被我欺压的命运!”   /   太气人!初阳走到他跟前,磨牙:“你确定你不会再给我添麻烦?”   “永不找你,也不会再给你下套。”柏峻言一字一顿道,“敢赌吗?”   初阳深吸一口气:“我赌。”   让一切画上句号。    输赢   初阳细致地检查了车子,柏峻言也不例外。   坐在车上,整装待发,柏峻言忽然偏过头:“初阳,你要不要考虑故意输给我?”   去死!初阳怒目切齿。      她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微微紧张,如同即将应付一场大战。她可以赢他,初阳有绝对的信心,就柏峻言那烂技术,初阳足以甩他一条街。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心里有不舍,但长痛不如短痛,初阳必须把这一刀挥下。   初阳盯着指令员手中的小旗,掌心微微冒汗。      小旗落下,口哨声同时响起,初阳一脚将油门踩下去,卡丁车如炮弹般奔腾而出。   两辆车子在赛道上呼啸,拐弯,平驰,渐渐拉来距离,初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赛道上就两辆车对不对?前面那辆真是柏峻言的?   草,他是打了鸡血吗?   打鸡血也不可能啊!这不是赛跑,而是技术对抗!      柏峻言平稳地前行,娴熟地转弯,他甚至会攻击,在前方以S线行进,不让初阳超车;甚至在拐弯时故意别住初阳的车,而后一个漂亮的漂移,把初阳甩在身后!   距离越拉越远。   柏峻言的车冲过终点线,掌声四起!工作人员对他表示祝贺:“太棒了,你刚刚刷新了俱乐部的记录!”   柏峻言举手欢呼,打了个呼哨。   初阳停下车时,瞪大的瞳孔中就映着柏峻言那得瑟的模样。      初阳呆呆地瞧着他,眼中有震惊,也有不可思议。   柏峻言摘了头盔,朝初阳挥手,“我赢了!”   初阳喘气,似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柏峻言从车上跳下来,揶揄初阳:“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不,初阳没有藏拙,她尽力了,计时结果也表明她是正常发挥。初阳反应过来:“你精于此道。”      柏峻言眉飞色舞,洋洋得意:“我是业余赛车手,得过两次奖。”   初阳叫出声:“那你以前还故意输给我!”   “我想让你开心一下,好像你很喜欢赢我。”柏峻言摘了手套,浑不在意道,“再说,我总赢你也挺没意思,干脆把这个项目让给你。”   “刚才你也是故意的?”   柏峻言笑得神秘:“我总得熟悉一下赛道。”   顺便把她激怒,一时头脑发热下了重注。      初阳愣愣地坐在车上,忘了起身。   柏峻言转身从何左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拨了助理的号码,接通后说:“你在江山苑,对吗?上楼找到主卧,我睡的那一间,衣柜中间第三个抽屉,初阳的户口簿在里面……不,不用送过来,拿着户口簿去民政局等我。”   初阳买房后,户口已从老家迁出,户口簿一直在她手上,去年搬家,初阳把户口簿带去了江山苑。      初阳听着柏峻言打电话,双眼瞪大如铜铃,不,她没打算结婚。   初阳从车里跳出来,直奔存包处。   但她的包不知何时到了何左手上,何左递给柏峻言,柏峻言不慌不忙地拿出钱包,从里面找到身份证,催促初阳:“赶紧去换衣服,动作快点的话,能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办完事。”      民政局的招牌落在瞳孔中,初阳恍惚。   结婚?太戏剧化了吧?   她在车上扒着车门,不,不要结婚。   柏峻言在旁边懒洋洋开口:“走吧。”      初阳试图劝说他:“这不是闹着玩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柏峻言坚持,“愿赌服输。”   “你只是被输赢的冲动控制住了,你需要冷静。”   “我非常冷静。”柏峻言口气沉静。他缓缓下车,礼貌地为初阳拉开车门:“下车。”      初阳犹疑着问:“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柏峻言扶着车门,从容道,“不然,我不会在前两次故意输给你,激怒你……”   初阳一噎,他故意算计她,这是个天大的坑。   也许,从他踏足卡丁车俱乐部那一刻起,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是冲动吧!可初阳心里隐隐有期待:“你是认真的?”      “初阳,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柏峻言说。   初阳心跳加快:“想要什么?”   柏峻言眸色明净:“想要你。”   初阳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心房上,初阳慌张,呼吸紊乱。      “初阳,输了就是输了,拿出点勇气和担当。”柏峻言催促她,“反正我不会放过你,不如,来一场彻底的纠缠。”   他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坚定,初阳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壁垒,她喜欢他,不是吗?   恋情到最后,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分,要么婚。   柏峻言已经给出答案。   初阳吸一口气,下车。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纪念日,民政局人不多,工作人员递表格给他们,让他们去一边填写。初阳握着笔,偷偷瞄柏峻言,他表情认真,写的字也漂亮,遒劲有力。   “柏峻言,你真想好了?”初阳再次询问。   柏峻言抬起头,瞪她一眼。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初阳小声道。   柏峻言发出沙沙的写字声,头也不抬:“有个坟墓,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好。”      他们是上午前来登记的最后一对,工作人员拿过表格看了看,公事公办地问:“你们双方是自愿的吗?”   柏峻言:“当然。”   初阳没吭声,我是我是赌输了才被拽到这里,你信吗?      柏峻言拍了一下初阳,初阳干笑一声:“是的。”   工作人员看她一眼。   “真是自愿的。”初阳强调,至少,她是自愿跟他赌,虽然中了柏峻言的计。   工作人员拿着身份证户口簿登记,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去宣誓,待会儿过来就能拿证了。”      程序不算复杂,不多会儿,从窗口递出来两个红本,初阳打开,内页的照片上,柏峻言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十分奸诈。   坐回车上,初阳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初阳仍有点迷糊。她想再去看看结婚证,但那两个红色本本在出民政局时,就被柏峻言全部拿走。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初阳不知道要开去哪里,如同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是欢喜,抑或悲伤?   可心底真切地知道,她喜欢他。   “孙亦雪的事,我很抱歉。”柏峻言开口,“我不愿意耽误太多时间,尤其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所以,在你没回来之前,我想把事情办完。”   “结果,弄巧成拙。”柏峻言吐一口气,“他们都说这事看起来有点严重。”      昨晚柏峻言一整夜没睡,忐忑不安,给初阳打电话,她不接;想去找她,又不敢。语言什么的,从来都显苍白,柏峻言自己都不信。   他只信实实在在的东西。   所以,又算计了她一把。      初阳觉得怪怪的,闷闷道:“你们以前还一起吃过饭。”   “吃饭?”柏峻言想了一会儿,回想起来:“似乎那个时候我就跟你解释过。我记得那天你哭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演戏似乎没有必要。”   “吃寿司时,芥末不小心弄到眼睛里。”   柏峻言嘴角抽了抽。   /   过了一会儿,柏峻言唏嘘道:“女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   “哪里奇怪了?”   柏峻言数落初阳的罪状:“明明是你喜欢江山苑,天天蹲守在那里拍明星,又责怪我不带你去其他住处;我说我有家庭影院,你说电影院好,回头又说我没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看电影……”   “你想说我蛮不讲理?”   柏峻言点头:“是的。”/   /   初阳气愤:“那你还要跟我……”   结婚两个字到了嘴边,初阳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柏峻言却理直气壮:“既然你那么不讲理,我也只能不讲理,先结婚再谈其他的。”   初阳闷闷地转过脸,有点别扭。      车厢内又安静下来。初阳听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许多。   柏峻言的呼吸,也略显急促。他喜欢掌控一切,但对于初阳,总是患得患失,如今,有了那带着钢印的小红本,心里忽然踏实许多。   如今,他们是合法夫妻。不再是用“分手”两个字便能轻易了断的关系。   想一想,总觉得很圆满。      柏峻言微微低头,小心地,迅速地,像埋伏已久的猎豹突然发起攻击,抓住初阳的手。   初阳觉得很痒,想抽走,脸又忍不住红了。   柏峻言摩挲她的手指,抱歉道:“决定有点匆忙,没买戒指。”   车内隔音很好,他每个字都听在耳中都无比清晰。   字落在耳膜,又仿佛敲在心上,初阳的心狂跳。      昨晚还闷在被子里哭,盘算着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又沉浸在欣喜中。   车子开往的地方是柏家大宅,春光明媚,草叶仿佛都在闪光,宫殿式的建筑更显得气势恢宏。下了车,柏峻言拉她去后院,花团锦簇,百花争艳,玫瑰园一片热闹,这个季节,玫瑰初绽。   柏峻言示意玫瑰:“你现在可以看个够。”   初阳被呛到,呶嘴,作嫌弃状:“有什么好看的?”      柏峻言赞同:“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孙亦雪提出想来看看玫瑰时,柏峻言同意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请求,看吧,看吧,有什么好看的,江山苑的花瓶里也常插着玫瑰,初阳总把花瓣一片片摘下,用来泡澡。   似乎挺实用的。      “那你昨天还说我没带你看玫瑰。”柏峻言指责道。   初阳汗,女人和男人,大脑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初阳狡辩:“我是觉得用来拍照还不错。”   “哦,那你尽管拍。”柏峻言说。 改行   初阳没给玫瑰花拍照,时间不早,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柏家大宅,餐厅大得像篮球场,摆着长长的条形桌。说实话,初阳不喜欢这样生分的就餐方式,桌子那么大干吗?开会吗?   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佣人?晚上,他们还在吗?不在的话,这么大的屋子,似乎有点恐怖。   在的话,啪啪啪的时候多不自在啊!她和柏峻言,经常从床上换到沙发,甚至浴室……这下该怎么换?   初阳思绪跑远。      “你在想什么?”柏峻言看她心不在焉。   初阳总不能说在想啪啪啪的地点,赶紧找个借口:“在想这个菜怎么做的?”   她用筷子随便指了一盘菜,有点慌张。      “是不是饭菜不合你口味?”柏峻言问,“家里有几个厨师,擅长的风格不同,你想吃什么?”   “不用,饭菜很好。”初阳回答,“就是觉得这桌子太大了。”   她坐在柏峻言的右手侧,但仍觉得那么远,想夹根菜给他,一点都不方便。      “我也这么认为。其实,我挺喜欢江山苑,大小正合适。”柏峻言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正餐厅,我们也可以去楼上吃饭,就不会有这种困恼。”   初阳握着筷子,不解地问:“那你怎么不带我去楼上?”   “结婚第一天,我觉得应该正式一点。”      他果然很正式,饭后,柏峻言介绍管家给初阳认识,还有那位吴叔,初阳觉得柏峻言是故意的,那表情仿佛在说,别跟我找茬,你看,我介绍给你认识了。   吴叔住在副楼,在柏家享受永久居住权。他年纪大了,头发全白,慈眉善目,礼貌地朝初阳颔首:“你好,太太。”   初阳一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才多久的工夫,她已经从未婚少女变成已婚少妇。初阳内心宽面条泪。   吴叔带着初阳参观柏家大宅,笑容和蔼地向她介绍着柏家历史,甚至说起柏峻言幼时趣事。柏峻言不在,初阳原定是过几天才回东津市,柏峻言希望到时能有更多时间在一起,把工作全挤在这些天。   他有一些公事要处理。      柏峻言没去公司,秘书把文件带到柏家大宅,柏峻言在书房忙碌。   他不在,初阳一点心情都没有,心里像有岩浆奔涌,找不出出口,在窄小的胸腔激荡不止。初阳向吴叔告辞后,就找来书房。   书房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初阳做贼似的走过去,探着脑袋在门缝里瞧。      “他在开视频会议。”候在门外的胡青见初阳探头探脑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初阳缩回来:“你怎么不在里面?”   “有秘书,分工不同。”胡青简短道,他看着初阳,眼中满是戏谑笑意,话语倒是十分真诚:“恭喜。”      恭喜她晋级成为已婚人士吗?初阳汗。   每次都被柏峻言坑,连结婚都不例外,没戒指,没鲜花,没求婚,只剩下一场赌局供怀缅。想一想,还是有点不甘心,初阳在胡青旁边的椅子坐下,贼兮兮地问他:“你是不是很懂东西?”   胡青:“你想咨询什么吗?”   “我现在离婚,能分多少财产?”      胡青被噎一下,想了想道:“如果离得这么快,估计分不到多少。”   他的回答十分稳妥:“我不是法律方面的专业人士,不知道婚前财产应该怎么算,不过婚内呐,肯定算共同财产。”胡青友好地笑,“保险起见,我建议你晚几年再离婚,毕竟,柏总一年能赚挺多。”   初阳:“那晚几年,我能分到多少?”      胡青纠正她:“其实不是你能分到多少,而是,柏总愿意给你多少。”   初阳不懂:“法律不是有规定吗?”/   “是有规定。但问题是,你斗不过柏总。”   胡青那眼神,赤-裸裸地充满蔑视。      初阳跳脚:“谁说斗不过?”   胡青不屑,脸上表情明显在说,斗得过的话,是谁被忽悠着去了民政局?   初阳表情挫败。   “其实,你早就赢了。”胡青又开口,“柏总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他当初答应跟你在一起,那个时候就沦陷。而你,只是在骗他。”      初阳很不好意思,垂着脑袋:“我也不想嘛……”   心脏在胸腔里噗噗地跳,仿佛要撞破牢笼冲出,初阳在椅子上坐不住,又站起来,跑到书房前,瞅一眼,好想看的脸,那比模特还帅气的脸。冷不防木门被拉开,初阳重心不稳,往前跌一步。   正好撞在柏峻言身上。   “你想做什么?”柏峻言眸子里都是笑,顺手揽住她的肩膀。   初阳揉了揉鼻子:“不做什么。”      “想找我?”   初阳点头,又快速摇头,但眼神期待地看他:“你忙完了吗?”   “嗯。”柏峻言顺了顺她的头发,“你想干点什么?”   “没,没什么。”初阳抿着嘴笑,没话找话:“你家的游泳池能用吗?”   柏峻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现在是我们家的。”   初阳窃笑。      “能用,但这个季节,室外的泳池水凉。室内的那个恒温泳池更合适。”柏峻言牵了初阳手,“走吧,去游泳。”   初阳其实并不想游泳,仍拉着柏峻言的手下楼。      四月暮春时节,阳光正好,在室内游泳少了几分情趣,如果能在室外,躺在水中,晒晒太阳,听燕语呢喃,方不负这大好春光。      周末,柏峻言带初阳去郊区的温泉酒店,那里有很大的室外温泉池,酒店建在山中,鸟雀在酒店背后的山林中安家,叽叽喳喳声不止。初阳和柏峻言一起前往温泉池,穿过大堂,意外碰见王先亮。   王先亮当然不是一个人,搂着他胳膊的是个网红,瓜子脸,大眼睛。   初阳拿出手机,她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拍照,甚至蹲下-身选取角度。柏峻言在旁边围观,觉得有点好笑。      王先亮瞄了她一眼,没吭声。他的女友更不介意,搂他搂得更紧。   他们也是来泡温泉,换过泳装,出现在温泉池。初阳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边,和柏峻言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靠在躺椅上休息,柏峻言去洗手间,初阳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王先亮连拍几张。   “拍得开心吗?”王先亮从泳池中爬起,在初阳身边的椅子坐下。   “还行吧。”初阳从容道。      王先亮:“你现在都不掩饰一下,是不是有点太嚣张?”   初阳嘿嘿地笑:“心知肚明的事,我再掩饰,就显得不真诚了。”   “柏总也不管管你。”王先亮摇头,“卖我那么多次,我得让他给我点好处。”   初阳:“别,你这样的狮子,开一次口得多大啊!”   “怎么的?怕我宰他吗?”王先亮打趣,“难不成快成一家人了?”   初阳不吭声。      “我估摸着你们俩快了。”王先亮自顾自说道。   初阳故意问:“你怎么知道?”   “谁不知道他爱你?我早就说过,他会栽在你手里。”王先亮从喉中发出一声笑,“你已经快把他发展成狗仔了,前几天,他还问我娱乐圈的事情。要知道,他以前对这些可没兴趣,所以我说你们俩快了。”      初阳抿着嘴,却抑制不住唇边笑意扩散。过了一会儿,她说:“王少,我拍了你那么多次,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样吧,我免费为你拍一次写真,当作感谢你。”   “你还会拍写真?”   “我是专业摄影师,兼职狗仔。”   “哟,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王先亮这么臭美的人,哪会不喜欢拍照?这事还得跟柏峻言说一声,不多会儿柏峻言从洗手间回来,王先亮提起:“初阳说要给我拍写真。”   柏峻言瞪初阳一眼,心里极不舒坦,面上也是不大乐意的样子。   初阳拉了拉他的手:“走吧,回房间了,在这里晒得有点晕。”      牵着手朝房间的方向走,柏峻言声音闷闷的:“怎么想着给他拍写真?”   “我想转行。”   柏峻言意外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想通了?”   “嗯。”初阳点头,“做狗仔太累。”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影响到柏峻言。   以后对人怎么介绍呢?某某指着初阳说,这是柏峻言的太太,做狗仔的。初阳是没什么,可想想那画面,有点喜感。      柏峻言问:“那你想做什么?”   “回归本行,专业摄影师。”   初阳想去某知名时尚公司应聘,非常有名的一家,时尚界的泰山北斗,主要拍摄对象是明星名人,他们号称拥有全国最好的摄影师,工作时间不长,待遇堪称诱人。      想去这样的公司非常难,要么有名气,要么有作品。初阳早就开始准备,前些日子在C市,初阳给殊晚和柳絮各拍了一套写真集,如果再加上王先亮,嘿嘿,初阳去应聘时,就可以说:“我的拍摄技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我也给很多名人拍过写真,比如超模龙殊晚,比如一线演员柳絮,比如网红富豪王先亮……”   有代表作品,应聘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知她想转行,柏峻言表示欣慰,同意了给王先亮拍写真的事,但依旧板着脸:“不许在家里拍!”   “不许拍不穿上衣的!”   “不许有肢体接触!”   ……   初阳汗,你也太强势了。      那些已经拍下来的照片还是要卖的,有钱不挣,傻吗?回到房间冲澡换衣服,之后,初阳打开电脑,联系媒体,因为和新迅娱乐合作很多次,初阳照例是先找范主编。   王先亮再结新欢,与网红泳池戏水。   范主编给的价格一向不错,价格谈妥,初阳把所有照片都发过去。      范主编一边收照片,一边闲聊:“你的日子看来很逍遥啊,成天出入高级场所,拍这些照片手到擒来。以后有新闻,优先联系我哦。”   初阳:“我不打算再干这个了,准备转行。”   范主编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你干不了多久。”      初阳:“这个行业太辛苦,并不适合女人。”   “对,而且你还有柏峻言,没必要继续从事这个职业。”范主编八卦兮兮地问,“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   初阳:“登记了。”   “啊?”范主编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又捶地:“我一下子就少了两条财路。”      初阳:“两条?”   范主编:“对呀,去年给你放的消息,柏峻言要付给我钱;等你拍到新闻,卖给我,上头又会给我奖金。我两头收钱,很爽啊!现在,都没了,不过,还是要祝你新婚快乐。”   初阳惊讶:“你给我的消息,是柏峻言让你给的?”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夫妻同心呐。哈哈哈……好吧,我说实话,我去年六月被他买通了,每次放消息给你都有钱收。当然,收购你的新闻,我还是公事公办的,不过还是很划算呐,有些消息我没有,柏峻言反而有。”   初阳磨牙,柏峻言,你到底给我挖了多少个坑?   戒指   五一,国家法定节假日,留在东津市的部分同学约在一起吃个饭。电话是从前的班长打过来的,问初阳有没有时间,初阳犹豫着问:“请林居然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敷衍回道:“她不会来。”   初阳应下聚餐。      更让初阳高兴的是,同宿舍的室友阿岚回来了,阿岚毕业后回了老家,考上公务员,生活平静安稳,听说这次不是一个人来东津市,带上了男朋友一起。   会餐是在晚上,在一家不错的餐厅订了包厢,人不多,十来个,其中有几个是家属,阿岚坐在初阳旁边,低声问:“林居然的事,你知道吗?”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什么?”      “听说她和一个富二代厮混在一起,那个富二代有艾滋病。所以今天吃饭,班长没叫她。”   初阳垂着脑袋,不吭声。   “好可怜。”阿岚感概。      旁边的一男生听到,插嘴:“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前些天还看见她了,开了一辆玛莎拉蒂,红色的,超级漂亮。”   “谁的玛莎拉蒂?”   “那个富二代给林居然买的,对方有钱,滨江路上有二十多个门店,还有几十套房子,一个月收租金都收到手软。不过现在呐,很多人知道他染了病,钓不到新的女友了。谁都不可能拿生命来恋爱啊?他就和他的旧女友们生活在一起。”   “旧女友们?”话音重点落在那个“们”字上。      “是啊,能凑齐两桌麻将。你没看到出门在外,左拥右抱的盛况!带着女朋友们一起去买衣服,出手很大方。林居然现在从头到脚,一身名牌,逍遥着呐!”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得竭力讨好那个富二代?对方拥有很多,而林居然,只剩下他了……”   “两桌女友,是要上演宫心计吗?”   “说不定林居然是个中高手呢!”   ……      初阳沉默地听他们聊天,林居然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初阳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又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在听别人都故事。   他们终于结束这个话题,阿岚招呼道:“不谈她了,说点开心的,我今年有结婚的打算,有可能十一期间办酒席,你们有空要来哦!我负责报销来回机票。”   众人纷纷祝贺:“恭喜,恭喜。”      阿岚抱住初阳的胳膊:“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娘。”   初阳略显为难:“大概我不能给你当伴娘。”   阿岚不满:“我们大学时可是说好了,没结婚的,要给先结婚的当伴娘。”   初阳:“我结婚了。”   席上众人,皆张大了嘴巴。      阿岚更是叫出声:“你结婚了?”   初阳:“领了证,应该算结婚了吧?”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通知我们。”   初阳说笑:“这不是春天来了吗?晚上楼下的猫叫得太厉害,蝴蝶也成双成对,我一时冲动,就跑去把证领了。”      众人继续恭喜初阳,并问:“今天怎么不把老公带出来?说了可以带家属。”   “他出差了。”柏峻言最近挺忙,又去了国外。   有人不依不饶:“那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这个……”还没跟柏峻言商量,初阳打马虎眼:“放心,摆酒席时一定会通知各位,准备好红包就行了。”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几个男同学喝多了,九点多钟才散席,初阳拉着阿岚:“不如去我家住,你们睡卧室,我睡沙发。我家那沙发很大。”   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好,其中一间卧室仍被改成摄影棚。   “知道你买了房子,不用了,我们已经订好酒店。”阿岚拒绝,“明天你家亲爱的还没回来吧?不如一起去逛街。”      阿岚难得回一趟东津市,初阳当然得作陪。翌日,三个人一起去逛街,阿岚挽着初阳的胳膊,男朋友走在旁边,老老实实地拎着包,像个苦力,但毫无怨言,嘴角总是翘起。阿岚的老家在二线城市,比不上东津市的繁华,此次回来,打算放血购物。   逛着,逛着,就去了珠宝店,男朋友想送阿岚一枚戒指。阿岚拉初阳给她作参考,玻璃柜台里,戒指在射灯下闪着光,纯净的钻石让心都变得柔软,初阳看着里面一枚枚戒指,心潮澎湃。   一生一世,一对戒指。      初阳一直也没送柏峻言礼物,也许,她应该主动一点。初阳指了指一对戒指:“能不能把这个给我看看?”   结婚对戒,款式简单大方,女款初阳戴着正好合适,男款嘛,初阳想象着柏峻言的手,他戴着一定好看。   价格有点贵,幸好初阳前阵子帮殊晚拍电影挣到一笔钱,有能力支付。      店员把戒指装在盒子里递给初阳,初阳接过来,仿佛手上捧了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初阳心潮澎湃。   好希望柏峻言快点回来。   初阳给柏峻言打电话,他要还要飞两个国家,四五天左右。   等得有点着急。      几天后,柏峻言终于回来,在市里一家高级餐厅订了位置。   餐厅里音乐悠扬,柏峻言略略抱歉:“最近事情有点多,我想尽快忙完,之后能有一个长点的假期。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近些天很忙,初阳能从他的眉眼处看出淡淡疲惫,心疼起来:“不要搞得太累,身体最终。”   柏峻言:“可我要养你。”      “我很好养的。”初阳说,“而且我也能挣钱,哦,我写了自荐信去杂志公司,收到他们的电话了,让我下周一去面试。”   初阳得意洋洋地补充:“成功的希望很大哦。”      “那就好。”柏峻言微微笑,“下旬我没多少事,不如,我们去一趟你家。流程有点混乱,但总得去看看你父母,商量一下结婚具体事宜。”   初阳抿着嘴笑,结婚,听起来好甜蜜的字眼。初阳嘴角的笑意如涟漪般扩散开,声音也醉人:“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柏峻言略有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餐厅光亮太亮,他的眼睛仿佛都在闪光,“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真的?”   “嗯。”   初阳期待:“是什么?”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初阳道:“这样好了,我们一起拿出来。”      初阳从包里拿出戒指盒,素色的盒子,精致小巧,她像揣着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心脏砰砰跳起来,欣喜中带着点紧张,她小心地把盒子捧在手心递出去,既希望这个动作显得庄重,又想故作轻松,矛盾起来,导致动作有点僵硬。   对面,柏峻言也把礼物放在桌上。      初阳看着桌上两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微微诧异:“咱俩不会买了一样的东西吧?”   “说明我们俩心有灵犀。”柏峻言十分期待,“交换礼物。”      初阳小心的他的礼盒拿过来,胸口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乱跳。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枚戒指,镶嵌着很大一颗红钻,晶莹,纯净,璀璨夺目。初阳的呼吸仿佛都停止,目光无法从戒指上挪开:“太美了。”   彩色钻石一向是钻中珍品,初阳喃喃道:“这个一定很贵。”      “最重要的是你喜欢。”柏峻言说,他的目光落在初阳买的对戒上,“原本我打算回来后,和你一起去挑选对戒,没想到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微微震颤:“我非常喜欢。”   初阳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戴着合不合适。”   柏峻言取出男款戒指,试了试,大小正合适,他微笑:“很好。”      柏峻言把它取下来收好,抬起头询问初阳:“现在,我可以为你戴上戒指了吗?”   初阳抿着嘴点头。   柏峻言拿回自己买的戒指,慎重地为初阳戴上,他的手指有点抖,盯着初阳戴着戒指的手,微微笑。   初阳的掌心,不知怎的在冒汗。      吃饭的时候,柏峻言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初阳的手,那枚戒指十分华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要把人的心烧化。   看了许多次之后,柏峻言终于忍不住,问:“我可以提前把你送的戒指戴上吗?”      初阳猛点头,虽然结婚戒指应该是婚礼当天戴,但心里好激动,似乎按捺不住:“我也要戴吗?”   “当然。”   “戴在一起?”   “可以戴在一起。”柏峻言说,“我帮你。”   把两枚戒指一并戴在无名指上,手指穿过戒指洞,仿佛步入新生活的大门。      新奇,激动,初阳十分艰难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餐厅那么多人,她怕自己得意忘形。   饭毕,结账离开。两人下楼,楼下的人行道很宽,香樟树微涩的气息浮动在空气中。柏峻言拉着初阳的手,行到香樟树下,再也忍不住,拉初阳到怀中,掰过她的脸吻过去。      初阳回应他,狂热地吮吸他的唇瓣,舌尖纠缠,恨不得融合在一起。初阳是如此喜欢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舌头不断深入与探寻。   分开时,两人气息紊乱。      柏峻言扶住初阳的肩,询问:“想逛逛街,还是回家?”   “我想和你散散步。”   “那随便走走。”   他们并肩而行,前方热闹,街灯拉长他们的影子,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偶尔晃动,戒指折射出的光亮时有时无,如星子闪烁。      ——————————————————————————————————正文完 拍照   这段时间,初阳都住在柏家大宅。卧室在二楼,客厅,浴室,供主人消遣的小厨房,一应俱全,有单独的进出门,关上门后,主人拥有绝对的私密空间。   所以,初阳不用担心啪啪啪的地点,她照样能换房间。   除了楼梯。      楼梯的妙处很多啊!夜晚,躺在床上,初阳向柏峻言建议:“我们明天回江山苑住,好不好?”   柏峻言在被窝里搂着她:“那边夜里没人,你更喜欢对不对?”他仿佛看穿她的小心思,在初阳耳边发出低低的笑声:“你想念什么?”   初阳才不承认,找个借口:“我的新工作还没定呐!那边明星多,我还得继续去拍几张。”      换工作其实是一件麻烦事,周一,初阳应约去杂志公司面谈,对方询问她的工作履历,并有摄影师来考核专业技巧。初阳拍过几个名人,对方非常看重这点,他们的摄影师经常上电视,上杂志,介绍的时候总得有名衔,说这位摄影师曾给某某某拍过照片,多好听。   这次面谈还算顺利,初阳回家没多久,就接到电话,让她周末去参加专业测试,给几名模特拍照。能上杂志的模特,多少有点名气,她们也挑摄影师,如果摄影师籍籍无名,模特就不情不愿,拍照不配合。      初阳被拉过来拍照,公司什么都没介绍,说:“实习摄影师。”   听到实习两个字,模特脸色一变,连目光都懒得多给。什么意思?该不是从街上随便拉了一个摄影师过来?   美女们情绪不高,这就是考验,能不能拍好照片,就看初阳自己。      初阳认出对方,是去年年底超模大赛的前三甲,初阳跟她们打招呼:“美女们,好久不见。”   美女们略略点头,算是打招呼。   “去年在高尔夫球场见过你们,那天模特那么多,但几位很容易让人抓住目光,果然,最后的前三甲是被你们收入囊中。”   美女认真回忆,见过吗?   初阳调试镜头,不吭声。      记性好的人回想起来,是那个狗仔!好像跟柏峻言关系密切,哦,对了,还认识王先亮。美女双眼发光:“王少最近在干什么?不开派对吗?”   初阳:“他不开派对,会闷死。”   “那什么时候开?”   初阳:“好像下周就有。”      “在哪儿?”   “锦色春会所。”初阳调笑道,“你给他打电话,说想去玩,他保证会邀请你。”   “好啊,好啊!”   “能不能先拍照?拍完了给他打电话。”   “当然,这是工作嘛。”   把美女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拍照就容易多了,一切顺利,半个小时候初阳交作品。      两天后的下午,初阳在江山苑看电视,接到杂志公司的电话,她被录用了。   初阳兴奋得跳了起来。太高兴了,自然得与人分享,初阳抓着手机,立即给柏峻言打电话。柏峻言也许在忙,没人接,初阳却想到另外一件事,柏峻言总坑她,她总得给自己弄点福利。   对,也得坑柏峻言。初阳赶紧摁断电话。      不多会儿,柏峻言的电话回过来:“初阳,在干什么?”   初阳沮丧地叹气一声。   柏峻言担心:“怎么了?”   “我不是去杂志公司应聘吗?他们也没给我回电话,我心里着急,刚才打电话去问了……”初阳惨兮兮道,“他们说我不行。”   “不行就算了,换家公司试试。”      初阳语带哭腔:“我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很快就下班了,等我回来。”   “你快点哦。”   挂了电话,初阳在沙发上跳,来呀,哄我呀,啊哈哈哈……      半个小时后,柏峻言到家,初阳窝在沙发中作萎靡状,柏峻言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拉进怀中:“不开心?”   初阳嘟囔:“如果是你,你会开心吗?”   柏峻言抚摸她的头发:“晚上去吃大餐?”   “不想吃。”   “带你去买买东西?”   “不想去。”初阳死气沉沉道,在柏峻言怀里蹭:“人家心情很差啊,好沮丧啊……”      柏峻言的手探入她的衣摆:“不然,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   初阳把他的手拿开:“没心情。”   柏峻言无奈:“那你要怎样才开心呢?”   “不知道。”初阳继续挺尸,她像是想到什么,从沙发上坐起:“这样好了,我给你拍照。他们居然说我拍照技术不行。”   柏峻言有点意外:“拍照你就开心了?”      初阳点头:“对呀,不过要拍另类照哦。”初阳仿佛想好了什么好主意:“我要把你画成小猪,不然,大公鸡也行,做点特殊造型,不然,你穿女装?”   柏峻言面上表情一僵。   初阳好想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像煞有介事道:“这对我的摄影技术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我相信,我能作好。”见柏峻言不吭声,初阳跑过去,摇他的胳膊:“你配合我一下嘛。”   柏峻言沉默片刻,咬咬牙:“好。”   初阳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啊哈哈哈,拍下照片,以后可以笑柏峻言一整年!      柏峻言说:“我先去洗个澡。”   “快点,快点。”初阳催促。   柏峻言进屋找家居服,初阳给相机换镜头,柏峻言从卧室出来时,手上拿着手机,道:“刚才接了个电话,何左说那个出轨的谭超出现在虞天大酒店,巧的是,他的情人的车子正好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初阳正在换镜头的手一顿:“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去开房?”   “有可能。”   初阳抬头看柏峻言,这家伙明显在诱惑自己,他不想拍照,故意抛个诱饵给她。话说,这诱饵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初阳表示怀疑:“谭超真的出现在酒店?”   “骗你干吗?”   “你要是骗我,晚上回来我们就拍照。”   柏峻言应下:“好。”      初阳纠结。好想捉弄柏峻言,可谭超这条线,她跟了很久,卖掉的话,至少二十万……   算了,以后再跟柏峻言斗智斗勇,机会多多。现在嘛,先去把照片拍回去,让她的狗仔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   初阳和柏峻言奔赴虞天大酒店。      谭超的情人名叫章含雅,她的车子的确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至于人在哪儿,初阳不得而知。谭超也出现在这里,但他没去酒店订房间,而是在楼上的春堂居用餐,初阳和柏峻言也去餐厅订了位置,很遗憾,坐在谭超对面的,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经纪人。   柏峻言夹菜到碗中,道:“他也没那么明目张胆,说不定是个幌子呐。”      吃完饭,送走经纪人,谭超就可以去楼下房间,房间里,他的情人一定在等他。初阳的收官之作,也将是一条劲爆新闻。   何左给柏峻言送来一张房卡,柏峻言拿着房卡对初阳微笑:“房间订好了,在章含雅隔壁。”   初阳忍不住给柏峻言一个熊抱:“你太棒了。”      快速吃过饭,初阳和柏峻言去楼下房间,她现在有一枚更先进的摄像头,小巧,精致,信号发射距离更远,把摄像头悄悄藏在走廊中,初阳在屋中电脑查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有些无聊,开始刷网页。   刷着,刷着,微博上有新的消息,章含雅在机场发了张自拍,她即将登机,前往九和影城开始新片拍摄。      “章含雅根本不在这儿!”初阳叫出来。   “哦,不在就不在吧。”柏峻言浑不在意。   “你不是说她在隔壁开了房吗?”   柏峻言站在衣柜前,查看房间内的东西,头也不回道:“我说什么就信?”   “你骗我!”初阳跳了起来。   “也不算吧,那个谭超不是真来这里吃饭吗?”      初阳从电脑桌前站起,走到柏峻言跟前:“柏峻言,你回去老老实实穿上裙子让我拍照。”   “其实,我也会拍照。”柏峻言从衣柜中拿出未拆封的包装袋,拆开,里面是一条裙子,“你穿上拍出来应该不错。”   他嘴角微勾,有奸诈笑意。他手上的那条裙子是大红色,不,那怎么能称得上是裙子?就是几根带子组成,镶嵌有少量蕾丝花边。   这是一件情趣服!而且是超火爆的那种。   初阳的脸一下子滚烫。      柏峻言示意衣柜:“里面还有其他款式,你可以都试一试。”   初阳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摆设,吊杆,绳子,铁架……初阳心里一颤,这是间情侣房。不同于九和酒店风情万种的情侣房,这里的房间太直白,太另类,太太太……让人受不了。   “你故意选的这个房间?”      柏峻言点头:“对,原来虞天酒店也有这种房间,比起九和,少了那么点味道。不过,偶尔来尝试一下这种粗砺风格,应该也不错。”   好恐怖的房间,墙上居然挂了一条小皮鞭。初阳猛摇头:“我没心情。”   她要离开这里,初阳转身朝大门走,被柏峻言懒腰抱起,他不由分说地把初阳扔床上,压在她身上:“应聘成功了,你心情很好!”      “啊?”初阳愣一下。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   “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打了电话去杂志公司,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然后……我就知道了。”柏峻言语气邪恶,“你想耍我,现在,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初阳叫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柏峻言从她身上爬起,扔给她两条裙子:“穿上,现在来拍照。”   拍出来的照片,哈,他可以看一整年。   初阳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才能斗赢柏峻言?    归家   工作的事情已经敲定,杂志公司让初阳下个月开始上班。眼下,她有一段空窗期,柏峻言也腾出手,想去初阳家里拜访。   五月中旬,二人一并飞往初阳老家。      初阳上面有个姐姐,她比姐姐小五岁,母亲当时是意外怀孕,实在不忍心让这个生命流逝,坚持把初阳生下来。因为两个孩子的出生,初妈妈已经几年不上班,仅靠初爸爸一人支撑家庭,上有老下有小,不堪重负,父母迫于生活压力,把初阳送去外婆家。   初阳一直在外婆家住到六岁,上小学时,父母的工作稳定下来,把初阳接回家。      父母对两个女儿都是同样的疼爱,前年初,初阳买房,姐姐结婚,两件事凑在一块儿,母亲各自给了十二万,那是家里的全部积蓄,父母辛劳一辈子的存款。母亲把钱给初阳时,说:“你现在要用钱,嫁妆我就提前给你,一碗水端平,你和你姐拿的是一样多。不过,以后结婚,我可真没钱给你了。我和你爸有退休金,尽量不拖你的后腿,你呐,自己把眼睛擦亮点,找个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   现在,真找了个托付终身的男人,直接把结婚证领了。      初妈妈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初爸爸后悔不迭,在家埋怨老婆:“当初我就说,不要让她把户口迁走,这下好了,女大不中留哦……”   嘴上这么说,听说女儿要回来,初爸爸大早上就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初妈妈说:“着什么急?他们的飞机下午才到。”   初爸爸回道:“早上的菜新鲜。”      初妈妈打电话给初阳的姐姐、姐夫,让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饭。因为是周六休息日,初阳的姐夫不上班,开车去机场接初阳,姐夫来了没多久,就看到初阳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出来,姐夫朝初阳招手,又不着痕迹地打量柏峻言。   互相作介绍后,柏峻言把行李放上车,初阳问姐夫:“我姐怎么没来?”      姐夫一面帮着放行李,一面回答:“你姐怀孕了,最近早孕反应厉害……”   初阳:“怀孕了?”   “对,刚查出来,准备今天跟爸妈说呐。我让她多休息,在家等你。”   初阳笑道:“姐夫,你肯定开心死了。”   “那当然。”姐夫眼神里全是幸福,又正了正神色,问:“初阳,你是不是也怀孕了?”   仿佛有一个雷在面门炸开,初阳差点被炸焦。连柏峻言正在放行李的手都顿了一下。      “没,没有。”初阳尴尬。   姐夫的目光分明在说,没怀孕,你这么急着结婚干吗?   初阳汗。坐上车后,忍不住掐了柏峻言一把。   柏峻言正襟危坐,领个证而已,他又没错。      迈入家门,初阳有点紧张,柏峻言倒显得大方,他带了不少礼物,礼貌地向初阳的父母问好,叫了声“伯父,伯母”。初阳的父母脸上笑得起了褶子,呼人进屋,端出瓜果,闲聊几句,又钻进厨房忙碌。   客厅里剩下初阳的姐姐和姐夫,电视里在放综艺节目,四个人随意聊天,姐姐瞄了瞄初阳手上的戒指,很大很闪的一颗钻石。      初阳和姐姐的关系算不上亲密无间,两个人毕竟有年龄差距,而且,初阳小时候又在外婆家长大。一提到这事,姐姐感概:“爸妈总说对不起你,那么小把你送到外婆家,你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跟大家都不太亲近。自立能力太强,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人商量。”   初阳笑呵呵道:“那时候家里有难处。领证的事,是一时头脑发热。”   姐姐瞧了一眼柏峻言,笑:“不过你找到这么帅的对象,就算户口本不在你手上,也得偷出来。”她贼兮兮补充一句:“大不了我帮你偷。”   几个人笑出声。      晚饭,一大家人吃得其乐融融。初阳的婚事,木已成舟,家人不再说什么,好赖都是初阳自己选的。初妈妈已经退休,和小区里的大妈们打打麻将跳跳舞,初爸爸还在上班,没有太多时间招呼女儿女婿,翌日,初阳向姐夫借了车,带柏峻言去看看自己长大的城市。   城市都是大同小异,况且这座城市比不上东津市的繁华,初阳决定去附近的景区转转,市郊有山,山间有漂流,五月初夏,正适合出游。      初阳和柏峻言一起去玩漂流,这天不是工作日,漂流的人不算多,两人穿好救生衣,戴上头盔,从上游乘着橡皮艇漂流而下,水道很长,好几处落差较大,但有安全员护航,有惊无险。行到平缓处,两人用桨滑行,一路趣味多多。   到终点时,两人衣服湿了大半,初阳一不做二不休,和柏峻言打起水仗,上岸时,两人皆如落汤鸡。      景点早料到这种情况,终点站有衣服售卖,说不上多好,价格倒是不便宜。没办法,两人只好各自买了一套,换过衣服,去存包处拿好自己的包,太阳偏西,两人玩了这么一通也饿了,就近找个地方吃饭。   附近是仿古建筑群,饭后,两人继续游玩,因是新开发的景点,游人不多,道路两侧的路灯用灯笼罩子罩着,古街幽深,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玩到九点才打算回去。他们走得太远,距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路,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往回走。快到停车场时,有段路十分偏僻,路灯也坏了,光线幽暗,假山后忽然跳出来三个男人,将初阳和柏峻言前后一堵,一人手上持刀:“打劫!”   初阳吓得身体一抖。      柏峻言抓住她的手,示意她镇定,小声道:“何左在停车场。”   何左和他们一并来此地,不过下飞机后,他单独走了,在初阳家附近找了酒店住下。柏峻言来看看岳父岳母,何左总不能来凑热闹?今天出游,何左也开了车尾随其后,不过柏峻言去玩漂流,没让他一起。   初阳也觉得没必要让何左跟着,反正没人认识柏峻言,城市治安也没那么差!   结果,治安真是太差了。或者说,运气太差了。      劫匪将二人逼到背面的墙角处:“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拿出来。”   初阳把包扔给对方,万分庆幸,今天出来游玩,没戴柏峻言送的那枚戒指。不然初阳要哭死。   劫匪翻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他微微一愣,随即愤怒,有没有搞错?连张粉红票票都没有!零钱全部加起来,也就一百多。   “你们出来玩不带钱吗?”劫匪快疯了,这个月干了好几票,都没抢到一千块钱以上的。      “这……这年头……谁带那么多现金?”初阳磕磕绊绊道,哪里没有银行?最次也得有个自动取款机。而且,手机支付多么方便!还能打折。   今天,她带了一千多的现金,漂流门票和晚上饭钱用手机支付,不过买衣服是用的现金,中途在小摊买点了水果,现在,就剩下点零钱。      劫匪抢走两人的手机,就算这是最新款,转手又能卖几个钱?况且,现在的手机很多有防盗码,在运营商处备案后,卖都卖不掉。   他们打劫这些游客,以为游客都是有钱人。现在,快被气死。   再看这两个人,戒指,项链都没有。柏峻言把表摘了递过去:“这表一万多买的。”      实际上七十多万买的,柏峻言没说实话,对方只是小毛贼,想弄点钱花花,他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麻烦。劫匪不识货,拿过钱瞧了一眼:“我看着才不值一万。”他们明显不满意,从钱包里翻出卡,卡还真多,影院卡,健身卡,超市会员卡……这年头,随随便便一商家,都喜欢弄个会员卡。劫匪找出银-行卡:“哪张有钱?”   劫匪把初阳揪出来,把卡递给她:“那边有自动取款机,你去取钱,今天少了三万块钱,谁都别想走。”劫匪指挥同伴,“蚊子,你跟她一起。注意别暴露在摄像头下面。”      蚊子把初阳推出去:“走,去取钱。”   劫匪威胁:“你老公留在这里,别想耍花样。”   “让他去取钱,我留下来。”初阳指着柏峻言道。   柏峻言几乎立即明白了初阳的心思,取钱的人可以趁机跑掉,不过留下来那个就危险了。柏峻言脸色一沉:“初阳,别闹。”      初阳不听他的话,对劫匪道:“我留下来,你看我是女人,比较容易掌控。不然你们两个人看着他一个……不是太妥当。”   初阳瞄了瞄劫匪,个子不高,肌肉又不多,说实话,要不是你们手上有武器,打架还不定谁赢。   “别听她乱说。”柏峻言道,“初阳,快去取钱,破财消灾。”   劫匪觉得初阳说得有道理,把初阳拉到一边,刀锋指着她的脖子,对柏峻言道:“你去取钱,敢跑,我就对她不客气。”   柏峻言坚持:“让她去!”   劫匪拿了主意:“就你去。”      初阳朝柏峻言使眼色,天知道这几个劫匪拿到钱会不会收手?走到自动取款机处就跑,赶紧跑,报警,不然找何左帮忙。   “何左……”   柏峻言想说什么,但劫匪已经挥着刀,示意他快去取钱。      柏峻言走出去,蚊子跟在旁边,他戴着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自动取款机不远,在邮局外面,没有设置小房间,只有一台单独的机器嵌在墙内,外面有挡板。蚊子站在三四步远的地方盯着柏峻言,柏峻言插卡,不时瞄一眼那个叫蚊子的劫匪。   他比蚊子高,两人又有几步距离,柏峻言如果拔腿就跑,蚊子八成追不上他。   不,他不能把初阳一个人留在危险中。    般配   柏峻言老老实实取钱,忽然听到叫声从初阳被劫的那面墙后传来,柏峻言一慌,卡也不要了,拔腿就跑回去。见到几个人打成一团,何左来了,手上拿着电棍,劫匪根本不是何左的对手,那个叫蚊子的劫匪本想冲上去帮忙,一看情形不对,拔腿开溜,兔子似的消失在远方。   初阳站在一边,柏峻言跑过来,上上下下一番查看,见初阳没受伤,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胸腔。      劫匪被何左放倒,初阳感激涕零:“何左好厉害!”   柏峻言对何左说了声谢谢,初阳迷惑,问何左:“你不是在停车场吗?”   “我一直跟着你们。”柏峻言叫他不要跟着,意思是跟远一点,何左年薪百万,不能什么都不干?他可是专业保镖,跟得远,初阳一直没发现。      柏峻言脸色并不好看,责怪初阳:“让你走开点,你非要自作聪明!”   “能走掉一个,当然得走。”初阳辩解,“我们两个都被挟制,何左根本不敢动手。”   “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你的命值钱啊!”初阳说。   柏峻言:“命都是一样的,我不想你受伤。”   初阳:“我也不想你受伤。”      柏峻言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初阳揽进怀里,初阳伸手环住他的腰,柏峻言的腰际肌肉紧实,初阳总喜欢摸一摸。   何左叫来警察,警察做了简单笔录,把劫匪带走。   柏峻言和初阳走向停车场,找到汽车,柏峻言不熟悉这座城市,自然是初阳坐在驾驶位。车子没有开出去,柏峻言却握住她的手:“初阳,今晚不回去了,找个酒店开间房,好不好?”   他只想抱着她,吻她,肢体相缠,仿佛那样,心头的紧张才能被驱散。      初阳家里毕竟有爸爸妈妈在,有些事,挺不方便的。   初阳犹豫:“这样不好吧?”   他凑过来,把初阳摁在座位上,唇瓣碰了碰她的耳垂:“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跑得远,时间太晚了,明天再回去。”   说话之间,热气喷灼,初阳呼吸紊乱,脸不知怎的就红了,喉中发出短暂的声音:“嗯。”      两人就近找了家酒店,进入房间,初阳给家里打电话,因为心虚,怀里像揣着兔子,砰砰地跳。挂了电话,脸红得更厉害。柏峻言抽走她的手机,她发红的脸颊,真诱人,柏峻言亲了一下,触到她的皮肤,身体深处的火一下子烧得旺盛,含住初阳的唇瓣,激烈的吻她。   初阳搂住他的腰,放肆地亲吻,舌头一点一点地探寻,纠缠,很快,两人的皮肤变热,柏峻言把她压在床上。      因为打劫的事,柏峻言对这座城市的治安表示怀疑,没再继续游玩,和初阳一起窝在家里,看看电视,逛逛超市。这天晚上,初阳姐夫做东,找了家餐厅吃饭,席间,初阳姐夫开口问柏峻言:“听说你是做生意的,现在生意好做吗?”   柏峻言:“还行吧。”      “能赚多少?”   “这个……得看市场,百八十万应该没问题。”   “很好啊。”   “很好。”初妈妈点头表示附和,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又怕别人说她势利,“我家初阳一年也能挣三四十万呐。”   初阳闷头吃菜,柏峻言又没说一年挣百八十万。      初妈妈的脸上已经笑出了褶子,两个人是多么般配啊。她问:“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初阳偷偷瞧柏峻言,柏峻言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初阳的意思。”   初阳:“我下个月开始上班,刚上班就请婚假不好,下半年再说。”   初妈妈垂着嘴角表示不满,柏峻言道:“我觉得早点办好,初阳,你看我们领证的时间在你入职前,你肯定请不到婚假。再说,你的工作量不大,腾出几天时间就行。”   初阳抿着嘴,她总不能说,柏峻言,快给我个婚礼。      “我觉得下个月就可以。”柏峻言说。   姐姐开口:“来得及吗?”   柏峻言:“有婚庆公司,准备起来很快。”   姐夫连珠炮似的问:“房子装修好了吗?房产证上要不要加上名字?彩礼准备好了吗?酒店订了吗?婚纱照拍了吗?度蜜月准备去哪儿呢?”想当初,他可被这些问题头疼过,丈母娘手上捏着户口簿,可把他为难惨了。到初阳这里就变了,初阳自己去把证领了,丈母娘一声不吭。   不行,他走过的路,也得让柏峻言走走。      姐姐在旁附和:“我就初阳一个妹妹,不能马马虎虎就把她嫁了。”   初妈妈瞪他们俩一眼,还真是夫妻同心。   姐夫笑眯眯地看着柏峻言。   柏峻言略有顾忌:“如果房子要重新装修的话,婚礼可能要往后推一推。”初阳赶紧道:“装修什么啊,多浪费。”姐姐在桌子底下踢她一脚:“这么着急结婚?”   初阳羞涩地笑。      姐夫问:“彩礼打算给多少?”   柏峻言还没回答,初妈妈就开口:“婚礼的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反正登记的时候也没问我们。”姐夫立即叫起来:“妈,当初你对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初妈妈说:“对呀,我已经享受过为难女婿的快感,没必要来两次。”   姐夫叫唤:“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柏峻言邀请初阳家人去东津市玩,顺便再商量一下结婚事宜,初阳姐姐怀孕了,而且在上班,哪里能走开?只有初妈妈闲在家,柏峻言好说歹说,一番盛情,初妈妈决定去东津市住几天。   离开那天,照例是姐夫送他们去机场,候机时,初阳和母亲在一起闲聊,姐夫低声对柏峻言道:“彩礼你多备点,爸妈人都很好,他们到时候都会还给你。不过,我们得把事情撑足,让他们觉得脸上有光。”      柏峻言点头。初阳希望低调,原定下飞机后走普通通道,听这么一说,当然得走贵宾通道。   通道外,有三辆车在等待,接机的人身着得体西服,个个精神抖擞,礼貌地为柏峻言等人拉开车门。车子开往柏家大宅,柏峻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对初妈妈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初阳瞪了柏峻言一眼。      那栋宏伟华丽的房屋着实让初妈妈吃了一惊,里面的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保镖站得笔直,初妈妈觉得这样的场面只在电视里见过,如今真真实实地摆在面前。午餐地点不在正餐厅,柏峻言怕初妈妈觉得生分,改在楼上餐厅,三个人围桌而坐,旁边忙碌的厨师和佣人比吃饭的人更多。   初妈妈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柏峻言礼貌地招呼:“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伯母口味,家里有几个厨师,中餐西餐都可以做。伯母喜欢吃什么,尽管点菜。”   初妈妈道:“我这个人不挑。”      这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初阳不知道母亲心里的想法。饭后,柏峻言带初妈妈去花园散步,请示道:“伯母,待会儿去楼上睡个午觉?不然,让按摩师给你来个按摩。”   初妈妈摆手:“不必了,我呐,就在这花园转转,待会儿去初阳那里看看,说起来她买了房子,我还没去看过。”初妈妈调笑道:“那房子我是出了钱的,我当然得去看看自己的钱花在哪儿。”      午后,初阳带母亲离开柏家大宅,她开的车是柏峻言的玛莎拉蒂,母亲坐在副驾驶,目光望向窗外,摩天大厦浮光掠影般在车窗外闪过,母女俩都没说话。   回到住处,初妈妈在初阳的屋子里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别有意味地感慨一声:“还是这样的房子适合我。”   初阳心头微凉,在旁边坐下:“妈,你是不是也不看好我们?”      初妈妈:“你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她有说这个字吗?   初妈妈直白问她:“初阳,你是不是自己不看好?”      “毕竟,门第相差太大了。”初阳诚恳道,她对他们的未来,充满期待,但同时,有点惶恐,“但是我真的喜欢他,放弃他我很不甘心,柏峻言给了我去赌一把的勇气,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哪怕没有回头路。”   初妈妈拉过初阳的手:“你想好了不就成了?初阳,我知道担心什么,你怕他以后会变心。但是你能保证找个经济适用男就不会变心?妈妈一把年纪,看得多了,什么经济适用男?不但变心的多,而且钱少。”      初阳被母亲逗笑:“那你不反对我跟柏峻言的事?”   “你做什么事,妈妈都会支持你。”初妈妈搂过初阳,“你已经打算去试一试,那就放下心里包袱,用心经营你的婚姻,好好享受人生。”   “好!”初阳笑着点头,“妈,晚上我带你去逛街。”   “逛什么街?你还不赶紧去筹备婚礼!就按你老公的意思,下个月办。” 迎亲   婚期较急,幸好有婚庆公司操持,初阳拿主意就行,她想要的婚礼不必太隆重,简单温馨就好。婚礼打算在东津市举行,初阳的亲戚朋友,柏峻言打算包机把他们接过来,酒店也订好,这着实让初阳父母觉得很有面子。   麻烦一点的事是拍婚纱照。   柏峻言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摄影师,有着多年拍摄经验,拍摄途中,初阳不停地向对方请教拍摄技巧,拍摄过程成了她的学习交流会。结果,婚纱照拍了三天都没拍完。      婚纱照拍好之后,初阳开始投入到新的工作中,给明星模特们拍拍照,她还有大把时间筹备婚礼。   柏峻言要找两个伴郎,慕皓天是他的同学,大学时候就说好了;另一个伴郎是王先亮,他跟柏峻言关系不错,另一个原因是,王先亮就喜欢凑热闹。   这意味着,初阳得找两位伴娘。   初阳找了以前在婚纱摄影公司的搭档默默,默默是造型师,她负责化妆造型,初阳负责拍照。默默对婚礼的流程十分了解,到时候补妆什么的,手到擒来。      另一个伴娘嘛,初阳打算找大学室友阿岚,当年大家约好了,初阳打电话过去想问问阿岚方不方便过来,婚礼在周末举行,不会耽误阿岚太多时间。电话接通后,初阳说了情况,然后听到一个好消息,阿岚怀孕了。初阳笑着说恭喜,两人开开心心聊了很久,挂了电话,初阳想起,自己还没找到伴娘。   大学是四人间,还有一个室友,在国外发展,平时几乎没联系。这回初阳结婚,室友来不了。   初阳刚换工作,和新同事相处不错,但没熟到叫人来当伴娘的地步。   初阳不知道另一位伴娘该找谁。      晚上,初阳靠着柏峻言,抱怨:“你为什么要找两位伴郎?”   柏峻言实话实说:“得有人来喝酒。”   初阳忘了喝酒问题,默默酒量不好,挡酒恐怕不行。   这下,初阳更苦恼。      柏峻言建议:“你跟慕皓天的女朋友关系是不是挺不错?”   “殊晚?是啊,我们现在玩得很好,经常在微信上聊聊天。”   柏峻言:“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给你当伴娘。”   初阳不是没想过,但殊晚太忙,大明星,通告多,而且殊晚还在上学,来参加婚礼就不错了。何况殊晚太单纯,婚礼上事情多,初阳怕她应付不过来:“我总不能叫她来挡酒!”      柏峻言:“你不知道她酒量很好吗?”   初阳看不出来:“有吗?”   “慕皓天说,他女朋友比他的酒量更好。你叫她来挡酒肯定没问题,而且有慕皓天照应,伴郎伴娘配合默契。”      初阳给殊晚打电话,征询她的意见,一听说可以当伴娘,殊晚兴奋:“我还没当过伴娘,听起来好好玩,放心,我一定来……要喝酒?没问题。是不是有伴娘服……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她问了许多问题,比初阳更兴奋。   挂了电话,初阳摇头,这妹子认为当伴娘是件好玩的事情,不过,殊晚的责任感高,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初阳八卦兮兮地用胳膊肘捅柏峻言:“慕皓天到底怎么追到殊晚的?她那么单纯,很容易被骗啊!”      柏峻言觉得好笑:“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看初阳一脸好奇,柏峻言道:“听慕皓天说,龙小姐一点都不好骗。你只看到她外表单纯而已。”   初阳反对:“不是,她真的没心机。”   “混社会呐,有些人靠的是心机,有些人靠的是实力。很明显,龙小姐属于后面这种。”   初阳:“而你呐,属于心机加实力的综合体。”   柏峻言微笑:“谢谢夸奖。”   初阳吐舌头。      初阳总算找好了伴娘,没过多久,慕皓天和殊晚来东津市,初阳约上默默,带着殊晚去试伴娘服。男人们被扔在一边,慕皓天忍不住感叹:“你动作好快。”   柏峻言微微笑:“夜长梦多。”   “恭喜,恭喜。”慕皓天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你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喜酒?”柏峻言调侃慕皓天,“早就有女朋友了,结果在我后面结婚。”      “我呀,走正常的程序的话,可能还得等个十年八载。”慕皓天嗟叹。   “看来你不急。”柏峻言笑道。   “我急啊,但没用,龙家不会那么早让殊晚出嫁,我走你那一招也行不通,你知道殊晚的户口簿在哪儿吗?在龙易手上,他防贼似的防着我。殊晚出国要用到户口簿,他就让助理牢牢地捏着,我根本没机会。”慕皓天抱怨,龙家就差点在墙上刷一条标语,上书:防火防盗防慕皓天。      慕皓天向柏峻言求救:“你得给龙易找点事做,不然他一闲下来,就开始找我的麻烦。”   柏峻言哂笑:“看来你没打算走正常程序。”   “对,我打算先上车后买票。”慕皓天贼贼道,“虽然你比我先结婚,但你不一定会先当上父亲。”      柏峻言笑出声。他和初阳在一起时间不长,而且初阳目前刚刚投入到新工作中,短时间内的确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不急,人生那么长,有很多惊喜。      初阳搬回了自己的小屋,她将从这里出嫁,婚礼前夕,亲友们凑在一起商量怎么闹婚礼,默默提议:“新郎这么有钱,明天来接亲的时候我们得多要点红包才开门。”   阿岚说:“光给红包不行,我们得多多为难他。”她摇动初阳胳膊:“你没意见吧?”   初阳兴致勃勃:“没有。”      “那就好!”阿岚从包里拿出几张A4纸,“哈哈,我都准备好了,接亲堵门游戏大全,明天有好戏看了。”   “有什么?”      “传统点的比如唱歌,说情话,藏婚鞋;这个不错,给他一个面包,让他啃出LOVE形状;还有,这个……红绳牵新娘,准备九根红绳,只有一根绑在新娘手腕上。其他的,可以绑纸条,纸条上有惩罚措施;或者绑食物。把绳子递给新郎,如果他拉到食物,就让他吃掉,拉到纸条,就让他玩纸条上的游戏。”      “如果拉到新娘呢?”   “那就让他进门接新娘啰。”   “不如准备九十九根红绳!”   “哈哈,你也太狠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把新娘拉出来!万一误吉时就不好了。”   “也是,那就十九根,大不了把游戏弄狠点,反正他有伴郎。”      “那个风流的王先亮是吧?我在微博上还关注了他,结婚那天我得拍一张传微博。慕皓天也很帅啊,好想看帅哥吃瘪,绳子这边拴什么?来,大家多想想。”   “吃的,可以拴辣酱,大蒜头,对了,醋!新郎必须得喝醋啊!游戏嘛,一百个俯卧撑,公鸡舞……”   “啊哈哈哈哈……好激动啊!待会儿就去买东西。”      新娘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新郎那边,也在开小型聚会。柏峻言对慕皓天道:“你回去在你女朋友耳边吹吹枕边风,到时候让她直接开门。”   慕皓天表示无奈:“她不肯叛变。我问她新娘那边准备了什么花样,她都不肯说。”   柏峻言鼓动道:“你想办法啊,不然我们都会被折腾。”   柏峻言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帮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初阳一直想看他吃瘪,说不定还在背后出谋划策。      “我真没办法。”慕皓天不想为难殊晚,用眼神朝柏峻言示意旁边的龙易,“殊晚最听她哥哥的话。”   柏峻言立即转向龙易:“你妹妹最听你的话?”   “那当然。”龙易得意洋洋,“你以为慕皓天算老几啊?我要是和慕皓天同时掉进水里……”   “她肯定先救我。”慕皓天打断龙易的话。   “那是因为我水性比你好。而且,我这只是打个比方。”      慕皓天轻笑:“就算我们俩同时掉进火坑里,她还是先救我。”   龙易:“滚一边去。”   慕皓天:“干吗?恼羞成怒了?”      柏峻言打断二人的吵闹,对龙易道:“我还是想在你的综艺节目中投点广告。”   龙易:“你想让我妹妹当内应,让她开门是吧?”   柏峻言点头:“是的。”   龙易奸笑:“不好意思,今年《进击者》节目的广告全部定好了,最重要的是,我很想看热闹啊!”他笑得前俯后仰:“能看到你被整,花多少钱都值啊!还有慕皓天,他是伴郎,肯定会被连累的!到时候我要拍照把那画面记录下来……哈哈……”      柏峻言无语。他转过身,拍了拍王先亮的肩:“那只有靠你去色-诱那个默默了!”   王先亮:“我草……”      婚礼是在周六,因为前两天下过雨,这日阳光明媚,但又不算太热。迎亲车队早早就来到初阳家楼下,柏峻言带着人上楼,不出意外,房门紧闭。   初阳家上次装修时,安全起见,除了防盗门,另在里面加装一道铁栅栏门。柏峻言带人敲了敲门,防盗门打开,屋内一众人笑得花枝乱颤,隔着栅栏门伸手要红包。   红包不是问题,柏峻言准备充分。      但新娘的亲友们不开门,要新郎唱歌,图个热闹,柏峻言和他的亲友团们选了几首喜庆热情的曲子,一起唱得很欢乐,后来又玩了两个小游戏。亲友们把准备的红绳递过去,伴郎们开始叫唤,你们这帮女人太心狠,怎么有这么多红绳?   再看看红绳那头系的东西,一帮人快崩溃。   新娘这边,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柏峻言一看情况不妙,和他的伴郎们紧紧靠着门,佯装选绳子。何左快速摸出一把钥匙,手从栅栏门里探入。   这房子是柏峻言找人装修的,他手上怎么可能没有备用钥匙?      新娘这边的人发现时,钥匙已经插-入锁眼,大叫:“你们耍赖!”门口的人连忙阻止,玄关太小,容不下几个人,迎亲团与之周旋,有人发红包,有人抓对方的手,哄笑不止。锁被打开,女人们拉着门,但外面的男人力气大,很快把门拉开,一哄而入。   进门时,一众人如同胜利者,呼哨声不止。      女方这边,准备的小玩艺没用上,但依旧玩得很欢乐。柏峻言进屋,开心地抱起初阳,发现初阳没穿鞋,好吧,找婚鞋游戏,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   别看这帮男人衣冠楚楚,在屋里翻找的架势跟鬼子进村似的,找到一只,欢欣雀跃,如同买彩票中了大奖似的。   另一只鞋被藏在衣柜中,用胶带粘在衣柜顶板下方,又找了一块板子遮住,被设计成夹层。男人们开了几次柜子都没发现,兴致愈发高昂,连沙发都给翻过来,初阳坐不住了:“你们再这么找下去,我的房子就快被拆了。”      王先亮说:“我怀疑被她们藏在裙子底下。”他威胁道:“你们再不拿出来,我就要掀裙子了。”   有人打趣:“想掀别人裙子就明说,找什么借口?”   “王少,你是不是想闹伴娘啊?”   ……      后来怕误了吉时,女方的亲友小小地给了点提示,鞋子被顺利找出来。柏峻言捧着两只鞋子,来到初阳面前,他半跪在地,替初阳把鞋子穿上,微微垂着眼帘,动作轻柔。鞋子穿好,他抬起眼,望着初阳的脸:“该嫁给我了,我的新娘。”    婚礼   婚礼举行地在锦色春会所的宴会大厅,并没有搞得盛大隆重,柏峻言邀请的人不多,现场被装扮成鲜花海洋,最多的是香槟玫瑰,几乎在能看见的地方,都能看见玫瑰傲然盛放。整个大厅充满梦幻色彩,灯光精妙,酒香四溢,初阳踏入会场时,仿佛步入另一个世界。   初阳的心几乎被融化,音乐响起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过鲜花拱廊,一步一步走向柏峻言,那真是个英俊的男人,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水来。      司仪说了什么,初阳好多话没听清。后来,司仪把话筒递给柏峻言,柏峻言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家会所,那天,你说你爱我,夕阳的光辉落在你的脸上,明媚,热烈,那个样子我一直记得,并将永远记住……”   初阳捂着嘴,想笑,又有点想哭。   柏峻言说:“以前我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直到你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音乐声太过于柔情,初阳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幸好柏峻言有准备手帕,轻轻地帮她擦拭,轮到初阳说感言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声问:“我想把我的人生分享给你,不知道你要不要?”   司仪还没来得及把话筒递给柏峻言,柏峻言说:“我要。”      交换戒指,接吻,周围一帮人起哄,声浪如潮。但初阳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那里,只有她和柏峻言,世界一切皆不再重要,唇舌相触,她的身体变得很轻,如可飞去。      仪式结束后,默默给初阳补妆,新人给宾客敬酒,初阳才见识到殊晚酒量有多好,宾客灌初阳酒,都是殊晚来挡;宾客灌柏峻言酒,自然是伴郎挡酒,但殊晚心疼慕皓天,主动接了杯子,从第一桌喝到最后一桌,脸不红心不跳,脚步稳健神智清明。   初阳暗叹,美女果然有硬实力。      晚上洞房没怎么闹,春宵一刻值千金,宾客们简单地意思了一下,纷纷告辞。柏峻言送走宾客,折回来时,初阳正坐在喜床上。   为了应景,床上铺了红色玫瑰花瓣,初阳心底是满满的幸福,汹涌澎湃,她有很多话想对柏峻言说,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初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摆弄花瓣。   甚至有点不敢看他。      柏峻言在她身边坐下:“有什么感想?”   初阳抿着唇笑:“总觉得不真实。”   “要不要我掐你一把?”   初阳靠在他身上:“好坏。”   柏峻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再坏,你也嫁了。”      “我是太冲动了。”初阳说,“我们认识才一年,从前我总是认为,两个人应该用几年时间慢慢相处,在相处中才能确定是否合适。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   “看来你对未来有点不确定?”   “正是因为不确定,人生才充满惊喜。”初阳笑得眉眼弯弯,问:“今天是不是收到许多礼物?”   柏峻言:“是的。”   “我可以拆吗?”   “当然可以。”      礼物都是关系较亲密的人送的,堆放在于卧室相连的客厅中,初阳拉过一张矮凳子坐下,柏峻言询问:“你要不要清点一下今天收了多少礼金?”   “不需要,我只想拆礼物。”初阳拿过剪刀,“因为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充满期待,充满想象,然后亲手拆开,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就像我们结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但我充满憧憬。”      柏峻言:“你希望我和你一起拆吗?”   初阳:“当然。”   柏峻言递给她一个礼盒:“不然拆开这个看看?”   “好。”      初阳剪绑带,锦盒中躺着一对摆件,洁白如玉的陶瓷,镶嵌着金线,典雅大方。初阳小心翼翼地捧起摆件:“做工非常精致,我喜欢这个。”   柏峻言指了指壁柜:“摆在那里应该不错。”   “对。”   两人各拿一件,小心地放在壁柜上,调整位置,初阳露出满意的笑容。   柏峻言问:“还继续拆吗?”      “拆啊,反正时间还早。”初阳随手拿过一件礼品,礼盒包装得很严实,两个人奋力拆了一会儿,看到里面的东西,两人囧。   里面躺着的,是一大箱壮阳补肾保健品。   “这个应该是送给你的。”初阳有点想笑,努力忍住。   柏峻言哭笑不得。      初阳问:“谁送的?”   柏峻言看了看卡片:“王先亮。”   初阳:“也许经他亲身试验,效果不错。”   柏峻言不吭声。      初阳窃窃地笑,随手抱过一个礼盒,初阳朝柏峻言眨眼:“你说,这个是送给你的,还是送给我的?”   礼物几乎都是柏峻言的朋友送来的,自然是送给他的。   六十厘米高的大盒子,初阳掂了掂,不算太沉,不会又是补品吧?这么大一箱,柏峻言得吃到哪年?初阳朝柏峻言贼笑:“你的朋友,是不是认为你有点不行啊?”   一帮损友,柏峻言在心头暗骂。      初阳兴高采烈地拆盒子,层层包装打开,里面的东西露出真面目,初阳脸上笑容一僵。   箱子里有一张卡片,上书:希望我的礼物能为你的婚后生活增添新的乐趣。   PS.因为你那么喜欢九和的情侣酒店,我才买了这些。听说是最新产品哦!      一整箱情趣用品。   “我喜欢。”柏峻言从初阳手中把盒子拿过去,兴致勃勃地查看里面的用品,里面有无数个未拆包装的小盒子,盒子上的照片火辣劲爆,柏峻言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诡笑:“很丰富呐,人生果然处处充满惊喜!”   初阳捂脸。      也许是包装盒上的图片过于激情,柏峻言蠢蠢欲动,他从凳子上站起:“你要拆的话,就继续拆,我去做点准备工作。哦,对了,你把消毒液放在哪里?”   初阳连忙拉住他:“别,我们以后再玩。”      柏峻言想了想:“也行。”似乎不用任何东西,他已心潮澎湃,柏峻言把初阳拉起,搂入怀中:“今晚,我非常激动。”唇瓣贴在初阳颈侧,试探性的触碰,舌尖偶尔探出来,在初阳的皮肤上打转。初阳一阵颤栗,听到柏峻言蛊惑的声音:“你好像也很激动。”   “嗯。”初阳从喉腔发出模糊的声音。   柏峻言提议:“一起去洗澡。”   “好。”      正好把床上的玫瑰花瓣放在浴缸里,浴缸很大,两个人躺在里面依旧有很多空间,红色花瓣在水面飘飘荡荡,初阳搂着他的脖子,放情拥吻,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一切都属于她,初阳热烈地吻他,舌头想进入更深的地方,但仍然不够,舌尖纠缠在一起,身体也纠缠在一起。   花瓣漾出浴缸,在浴室洒了一地。      婚礼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去国外度蜜月,初阳刚找到新工作,请太多假不妥,她和柏峻言去东北小旅游几天,而后回到东津市,投入各自的工作中。   初阳所在的公司,杂志发行只是众多业务中一块,公司的摄影工作室经常对外合作,许多明星接的广告代言,平面广告拍摄工作都是由初阳所在的公司负责。这日,初阳接到拍摄任务,是电器代言广告。      而那个代言明星,是戴林丽。   助理向戴林丽介绍摄影师:“这是初阳,龙殊晚国内写真的御用摄影师。她还拍摄过柳絮,王先亮……”   戴林丽不吭声,眸中有不屑,也有种别样的意味。      助理出门拿东西,做准备工作。戴林丽目光在初阳身上轻轻一掠:“你跟九和的人很熟?”   初阳笑得僵硬:“还行。”   “龙殊晚的御用摄影师,应该不是还行这么简单?”   提起“龙殊晚”这三个字,戴林丽咬牙切齿。      戴林丽这大半年几乎没在荧幕上露脸,原计划上映的新片也被无限期推迟,她没接到新的片约。龙易联合了多家媒体对她进行封杀,态度强硬,戴林丽虽然不是九和的艺人,但圈子那么小,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导演制片人没必要因为一个演员和九和作对,毕竟,演员可以换,九和影城不好换。   戴林丽如今身价大跌,开始接不入流的电器广告。      戴林丽瞄了瞄初阳,与九和相熟的人,大概是龙易那个卑鄙小人的走狗,待会儿拍照定会把她往丑里拍,戴林丽走出摄影棚,朝外面的人喊:“我要换摄影师。”   初阳收相机,正好,她也不想给戴林丽拍。拍得太好,初阳心里不舒服;拍得不好,这又与她的职业素养相悖。戴林丽主动提出来,省了麻烦。      客服人员小跑过来:“戴小姐,初阳老师的拍摄技术很好。”   戴林丽欲言又止,委委屈屈道:“不是技术问题。”   客服人员:“请问您对我们的摄影师有什么不满意吗?”      戴林丽控诉:“她态度恶劣,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既然她这么不愿意跟我合作,我只能请求换摄影师。”   初阳惊愕,她什么话都没说好不好?哪里态度恶劣,对她人身攻击?   想换摄影师,又怕被人说耍大牌,难道就要拿她当挡箭牌?      客服人员保持微笑:“好的,戴小姐,我们派新的摄影师过来。”客服人员转身,在初阳的工作记录上记了个差评。   下午,初阳被领导喊去谈话,领导语重心长道:“初阳,我知道你跟九和的人合作得不错,戴小姐跟龙易有矛盾,龙易的确希望有人去为难戴小姐,但她毕竟是客户,我们不能对客户进行人身攻击。”      初阳:“我没有。”   领导不吭声,但脸上表情活脱脱在说:谁信?   初阳郁闷,之前影棚里就她和戴林丽两个人,戴林丽是实力演技派,现在,初阳有嘴都说不清。      傍晚,柏峻言来接她下班,初阳上车,柏峻言见她脸色郁郁,问:“怎么了?”   初阳把事情说了说。   柏峻言摇头,觉得好笑:“到现在,戴林丽还是没学会收敛。”他微微侧过脸,“你知道她最近为什么又嚣张起来了吗?”   初阳不知。      柏峻言解释:“戴林丽傍上了富豪,昌荣地产的老板郝昌荣。”   初阳:“那位老板快五十岁了吧?”   “年纪不是问题,郝昌荣精神着呐,他实力不弱,现在跟龙易杠上了,砸钱投资电影,戴林丽担任女主角。用郝昌荣的话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太嚣张,他说他要看看龙易有没有本事封杀掉戴林丽。”   初阳吐了吐舌头。      柏峻言凑得更近:“龙易来东津市了,今晚请我吃饭。说是朋友小聚,我看没那么简单。”   初阳警觉:“他想干什么?”   柏峻言笑得神秘:“肯定没好事。”他顿了一下,又转了口气道:“说不定是好事呐,来,我告诉你怎么做,到时候我们去坑龙易一把。”    合作   车子开往酒店,龙易和慕皓天都来了,还有王先亮等人。柏峻言和初阳进入包厢时,他们已经坐在位置上,柏峻言进门便道:“不好意思,初阳的工作有点小问题,耽误了时间,来晚了。”   慕皓天打趣:“你新婚燕尔,成天形影不离啊!”   柏峻言:“怎么不带你女朋友来?”   慕皓天:“她快考试了,忙着复习。”      柏峻言拉着初阳就坐,愤懑道:“初阳工作不顺,跟你女朋友还有点关系。”   慕皓天:“哦?”   “今天初阳给人拍平面广告,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就是戴林丽。戴林丽一听说初阳是龙小姐的御用摄影师,立即翻脸……”柏峻言把事情说了说,龙易一听,精神来了:“她这么嚣张,柏总不能忍吧?总得出口气。”      柏峻言:“这事我得责怪你,是你的妹妹被欺负,然后你把事情越搞越大,结果呐,到现在还没把戴林丽封杀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初阳是被你们连累。”   初阳默默地捧起茶杯喝水,柏峻言真是太不要脸!     一提此事,龙易愤懑:“本来她是被封杀了,没有公司愿意跟她继续合作,结果那个郝昌荣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横插一脚,砸钱让她拍电影。反正我在全国的几十家影院是不会上映她的电影,我倒要看看她的电影能卖多少票房。”   柏峻言:“郝总说了,不为票房,就图个开心。他说那点钱他看不上。”      王先亮笑着插嘴:“看来戴林丽功夫不错,郝昌荣枯木逢春,不惜大动干戈也要博美人一笑。”   “什么博美人一笑?”龙易责怪慕皓天,“我怀疑他是跟你有业务竞争,故意跟我们过不去。”   慕皓天:“他一直都跟我过不去,毕竟,是竞争对手。”   龙易转向柏峻言:“柏总,戴林丽的事,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柏峻言:“我非常支持你,去年你说要封杀戴林丽,我也跟关系较好的媒体打了招呼,朋友们也不再找她作广告代言。”   龙易:“现在有郝昌荣插手。”   “要对付郝昌荣……”柏峻言顿了一下,“非常麻烦。”      “的确有点麻烦,郝昌荣跟我龙家没有直接业务往来,所以想请柏总帮忙。柏总手下的物流公司跟他有合作,昌荣地产最近在做政府的项目,开发的楼盘主打新型建筑材料,主要供应商就是柏总。如果柏总可以暂停合作关系,拖他半年,他不能按时完工,收不到钱,资金周转就会出现困难。”   柏峻言:“我跟我的客户过不去,得赔钱啊!”      “柏总的合同,赔偿条款方面一定签得非常谨慎,应该赔不了太多钱,你的损失和郝昌荣相比,是小巫见大巫。”龙易鼓动他,“为了你的太太,出点钱是应该的。”   柏峻言沉吟。   初阳立即反驳:“我没关系,戴林丽嘛,就让她嚣张好了。”      龙易看柏峻言:“柏总不会这样认为吧?”   “代价太大。”柏峻言略有顾忌,“我压着货不卖,还得赔偿对方损失,这个……”   初阳拽了拽柏峻言胳膊:“我们不要凑热闹,好多钱,亏不起。”初阳转向龙易:“龙总不要意气用事,殊晚本身也不在意这事。”   “可我在意。”龙易说。   柏峻言想说什么,初阳赶紧拦住他:“别,我真的不介意。”      龙易嘀咕一声,就说不要带女人来!他继续道:“积压下来的货物让慕皓天来消化,剩下的损失我来赔偿。”   初阳道:“龙总,你这样很危险啊,既然跟殊晚有关,我还是跟她说一声。”   龙易声音一沉:“不要告诉她。”      初阳:“看来殊晚不赞成你的决定。”   龙易盯着柏峻言:“柏总直接开条件。”   初阳不同意,拽着柏峻言的手:“损失很大的,除了直接赔款,还会有声誉上损失,以后都不能合作……”龙易头疼,女人就是斤斤计较,柏峻言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我们正在合作的新能源项目,你把你手上的股权让一半给我,我就掺和这件事。”   龙易犹豫。      初阳立即抱怨:“哎呀,做生意不能这样啊,我还是告诉殊晚,让她来做决定。”   龙易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不要让殊晚知道这件事。”   柏峻言应下:“好的。”他示意初阳不要再开口,但又有点顾忌:“龙总,我知道你不在乎那点股权,那要扳倒郝昌荣绝非易事,他不从我这里拿货,肯定会从国外拿货,你得继续砸钱,两败俱伤,你有可能会把九和赔进去。”   “我从来没在乎过九和。”龙易轻俏笑一声,“明天,我就让人着手把股权转让给你。”      吃过晚饭,柏峻言带初阳离开,上了车,柏峻言嘴角勾起,脸上带着生意人的奸诈笑意,初阳埋怨:“你不是让我拦着你吗?”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太懂,但这事,一听就是个自杀行为,到最后对谁都没好处。初阳忧心忡忡:“我根本就不在意戴林丽的事,她嚣张,随她去呗。龙易意气用事,你犯不着去凑热闹,到时候公司垮了怎么办?你还笑……”      “我为什么不笑?”柏峻言一脸轻松,“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龙易拿九和来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未必能斗得过郝昌荣。但是,如果九和真破产,龙易的兄长能袖手旁观?慕皓天能不出钱出力?我再去给郝昌荣施加压力,说他的现任女友欺负我老婆,只要态度强硬,郝昌荣看清事态严重,他不会真为了戴林丽压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柏峻言对此很有自信:“说不定过几天,大家就凑在一起吃饭,握手言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为了表示诚意,郝昌荣会主动打击报复戴林丽,让她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柏峻言补充一句:“虽然这场战争根本没打起来。”   初阳愣了一下,回味过来:“然后你还能得到龙易手上的股权?不花一分钱?”      “对,新能源的前景我很看好,那家公司龙易持股虽不多,但慕皓天有等量持股,上次我听龙易说会把他手上的股份给妹妹当陪嫁,这样一来,慕皓天持股就多了。”柏峻言摇了摇头,“到我们孩子那一代,谁是最大的股东会成为一个问题。所以,我得拿回一部分。”   初阳呶嘴,孩子那一代……亏柏峻言想得出来。      她心有顾忌:“从龙易手上拿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太过分?”   “龙易坑我的时候,可是眼都不眨一下。”柏峻言得意洋洋,伸出手,“来,击个掌,庆祝一下。下次我们继续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再从龙易那里弄点好处。”   初阳配合地与他击掌相庆:“既然有一般功劳是我的,那我应该分一半财产。”   “我的本来就有你一半。”柏峻言喜气洋洋,“以后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初阳握拳:“好。”      果真如柏峻言所言,十多天后,郝昌荣和柏峻言龙易等人一同去打高尔夫球,言笑晏晏,几人彷如多年故友。郝昌荣带了个新女友,妖娆火辣,他一脸气愤的模样:“那个戴林丽,真是气死我了,在外面跟那些男模勾搭不清,我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初阳不知戴林丽是不是真勾搭了男模,也许,只是郝昌荣想给自己台阶下,找的借口。      郝昌荣说:“高尔夫球我是打不过你们年轻人,想坐下来打打牌,想起龙总技艺超群,我就不来送财了。”   龙易笑道:“荣叔,你打高尔夫球的时候,我说不定还刚学走路呐。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   这才几天,称呼都变了,初阳暗自嗟叹,无商不奸,个个没节操!      打球时,郝昌荣赢了几局,柏峻言也不是他对手。一起吃晚饭,送走郝昌荣之后,初阳揶揄柏峻言:“你今天发挥得不好啊!”   “故意让着他而已。”柏峻言转头看龙易,“龙总今天也没玩尽兴吧?不如明天我们来比试一场。”      龙易傲慢道:“你赢不了我,慕皓天每次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柏峻言:“这可不一定,慕皓天打球也不是我的对手。”   龙易兴趣不大:“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可没有今天的好天气,最高温度三十五度,出来打球简直是煎熬。”   柏峻言:“那我们换个室内运动。”      龙易想起什么:“明天下午有珠宝拍卖会,柏总会去凑热闹吗?”   柏峻言:“当然要去,慕皓天说他时间赶不及,让我帮他拍一串项链。”   最近,一家很有名的公司在东津市举行珠宝展览,展览为期三天,拍卖会定在明天下午,柏峻言明天上午带初阳去看看展品,如果有中意的,下午正好竞拍。   龙易:“那明天一起去。”柳絮是公众人物,不能弄得太寒碜。      这次的珠宝拍卖会有不少珍品,上午,初阳看得目不暇接,柏峻言让人去交了投标保证金,下午,和初阳一起出席拍卖会。拍卖会还没开始,初阳拿着产品手册,翻来覆去地看,柏峻言问她:“看了这么久,喜欢哪一件?”   初阳:“我看这么久,是因为我觉得他们的照片拍得不够好。比如这串项链,打光不对,虽然很闪,但喧宾夺主,凸显不出造型。”      柏峻言:“那我买回去,让你慢慢拍。”   初阳:“给我个假的,我也能拍。”   “就是说你不要了?”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要哪件?”   初阳:“我可以全要吗?”   “也行。”      初阳大笑:“霸道总裁风,我喜欢。”她搂着柏峻言胳膊,“不过龙总也来了,你要买完,龙总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龙易就在旁边,摊了摊手:“我不介意。”他转向柳絮,“你看,不是我不给你买首饰,是因为柏峻言太强势了。”      柳絮不依,摇晃龙易的胳膊:“我也喜欢霸道总裁风。”   龙易:“我不喜欢。”   柳絮:“来嘛,我知道你能掌控住多种画风,今天来霸道一下。”   龙易断然拒绝:“不。”   “你跟柏总学学。”   “我要保持个人风格。”   柳絮嘟囔:“小气。”      龙易反驳:“柏总是给他老婆买东西,你又不是我老婆。”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柳絮眉飞眼笑,“我答应你了。”   龙易:“我没有跟你求婚。”   柳絮示意柏峻言和初阳:“你们刚才听到了吗?他明明在跟我求婚。”   初阳笑着:“恭喜,恭喜。”      柳絮得意洋洋,“我们别参加拍卖会了,回C市,领证。我的户口簿也在我手上哦。”   龙易:“我的,好像弄丢了。”   柳絮:“很巧,被我捡到了。”   龙易瞪大了眼睛:“你居然偷我户口簿!”   “谁让你随手乱扔?”柳絮拽龙易,“走了,我们回C市。”      龙易:“别,我还得给你买首饰,不然过几天的电影节,看你戴什么?”   柳絮:“我不介意。”   龙易:“我介意啊,公司花了很多钱才把你捧红,你还没回馈公司!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这么早迈进坟墓。”   结婚,生子,暗无天日。      柳絮知道龙易不想结婚,她不介意,趁机宰龙易:“那我今天想买两套首饰。”   龙易点头:“行,行。”   初阳全程围观,好想笑。      拍卖的时间到了,来宾们在各自的位置坐下,会场安静下来。拍卖品被展示出来,主持人对它详细介绍,柏峻言问初阳:“喜欢吗?”   “还行。”   “要买吗?”   “把牌子给我。”   柏峻言把牌子给初阳:“你自己决定也行。”      旁边柳絮有样学样,用手肘捅了捅龙易胳膊:“把牌子给我。”   “不行。”龙易拒绝,“给你的话,我待会儿就破产了。”   柳絮:“知道你有钱,不会破产的。”   龙易:“有钱也是我赚的。”      柳絮:“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柏总吗?”   龙易:“问题是你也学不了初阳啊!”   柳絮:“我是演员,肯定能学。”   龙易:“你能学,我也不一定喜欢啊。”   初阳在旁边摇头,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情敌   龙易是嘴上小气,真出手的时候也大方,看到心仪的卖品,他根本不在乎价格,给柳絮拍了两套珠宝,项链,耳坠,戒指一应俱全,非常适合电影节这种重要场合。有些东西初阳很喜欢,也会跟着竞价,但价格被抬得太高,她就不喜欢了。柏峻言低声劝她:“如果喜欢的话,尽管跟。”   初阳摇头:“可它在我心里只有这个价,超出预期就失去乐趣了。”她问起:“慕皓天要买的那条项链拍卖编号是多少?”      慕皓天没空来,他看上了一条蓝宝石镶钻项链,让柏峻言帮忙代拍。柏峻言告诉初阳编号,又说:“待会儿你可以尽情举牌,慕皓天说了,不管多少钱都要拍下来。”   初阳:“送给殊晚的?”   柏峻言:“对。”   初阳:“怪不得没让龙易帮忙。”      那条项链很美,镶嵌的蓝宝石虽然称不上硕大,但净度极高,用无数颗白钻镶嵌,白钻总重七十多克拉,整条项链造型别致,惊艳四座。   竞拍开始,众多买家对它产生兴趣,但随着价格的升高,竞拍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只剩下两名买家与柏峻言叫价,再后来,只剩下一名,但这名买家似乎势在必得,每次有人叫价,他随即紧跟。      初阳正准备再次举牌,龙易示意她不用再跟:“那是王思远的秘书,应该是给他办事,大家都认识,没必要抬高价格。”   初阳用眼神询问柏峻言。   柏峻言:“那就不跟了。”   柏峻言给慕皓天发信息:“被王思远派来的人买走,龙易叫我不要去争。”   慕皓天很快回复:“好,我私下解决。”      柏峻言给初阳拍了一条钻石项链,款式简单大方,适合平时佩戴。拍卖会结束后,工作人员把项链送了过来,柏峻言示意初阳把头发撩起来,初阳笑道:“柏峻言,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买了东西非要让我立即换上带走。”      柏峻言:“你不喜欢吗?”   初阳:“当然喜欢,女人买了新东西,恨不得立即换上。”   柏峻言把初阳脖子上原有的那条项链摘下,放好,又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新的。初阳心情愉悦,忍不住在柏峻言脸上亲了几下。      傍晚,慕皓天和殊晚一并抵达东津市,柏峻言尽地主之谊,请客吃饭。殊晚抵达时,初阳就注意到,那条蓝宝石项链已经戴在她脖子上,殊晚肤白,在宝石的衬托下,整个人优雅灵动。   初阳称赞道:“怪不得慕总想把它拍下来,这条项链太适合殊晚。”   慕皓天似乎很不想说这个话题,脸色闷闷。殊晚道:“这不是慕皓天送给我的,是思远哥哥送的。”   下午慕皓天打电话给他,王思远乐了,他拍那条项链本就是想送给殊晚。      初阳拉着殊晚去一边玩,慕皓天在柏峻言身边坐下,闷闷道:“我讨厌王思远。”   柏峻言取笑他:“干吗?看他也像情敌。”   慕皓天并不否认:“最要命的问题是,龙诚龙易两兄弟跟他一起长大,毫无芥蒂,殊晚的父母也喜欢他。”   柏峻言大笑,又正经问:“在感情上,你女朋友不能给你安全感吗?”      “我相信殊晚,她在情感上非常专一,可她那么漂亮,身材火辣,正常男人怎么会不动心呢?”   柏峻言哂笑:“你是说我不正常了?”   “你已经心有所属。”慕皓天瞟他一眼,回忆道:“我第一次见到殊晚,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真美,我想要她。”      “一见钟情?”   “是的。而且带了一点点生理上的冲动,想睡她,养她,不惜一切代价。”   柏峻言恍悟:“怪不得你看谁都像情敌,你是以己度人。”   慕皓天问他:“你难道不会怕初阳被抢走?比如王先亮,他很会讲花言巧语,很会讨女人欢心,你某天出国办事,要几个月时间,你心里又不放心,会让王先亮照顾初阳吗?”   柏峻言皱眉:“我才不会!”      “你会不会让人盯着初阳?”   柏峻言想了想,道:“会。”   “你看你老婆,身材没殊晚好,胸没有殊晚大,换成是我,我肯定看不上,王先亮估计也看不上,但你居然担心这个问题。”   柏峻言:“我觉得初阳很好,身材匀称,很机灵……”      慕皓天总结道:“这就叫作爱情,两个猪一样的人还怕对方被抢走。何况客观上讲,殊晚的确很美,不然她怎么能这么红?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   柏峻言拍拍他的肩:“我理解你,加油,好好造人。”      说话间殊晚和初阳回来了,殊晚笑得娇俏:“思远哥哥也要来东津市玩,他从国外直接飞过来,今天半夜的飞机,我要去接他。”   慕皓天:“你好好睡你的美容觉,不然就不漂亮了哦!大不了我去接。”   殊晚:“那你要去接哦。”   慕皓天微笑:“没问题。”等殊晚一走开,慕皓天立即变脸,表情恨恨:“明天,我要把王思远打得落花流水。”      翌日,一帮人订了去拳击馆玩,那里有格斗场地,男人的骨子里流淌着暴力的血液,有时候需要释放一下。   初阳表示担心:“你要玩?”   “我小玩一下,更多是当看客。”柏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短处,“慕皓天喜欢玩这个,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柏峻言轻笑:“毕竟,我更喜欢用脑子。”      初阳问:“他要跟王思远打?”   “是的,他想借机揍王思远。”   “那会不会很暴力?”      “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商业炒作而已。综合格斗的规则非常合理,非常人性化,偏向于制服,而不是伤害,可以摔,可以抱,在地面搏杀时可以使用绞技,达到不用流血就制服对手的目的,比拳击、踢拳的伤害性小得多,是公认的非常安全的运动。何况大家只是玩玩而已,有裁判,也有护具,最多只会出现小擦伤。”柏峻言并不担心这个问题,“男人嘛,有时候闲久了,就要动动手,大概是生物本能。”      柏峻言拍了拍初阳的手:“你呢,就好好当看客,拿着你的相机,可以记录精彩瞬间。龙易也会去凑热闹,据说他很厉害。”   “比何左更厉害吗?”   柏峻言:“不知道,何左一直想跟慕皓天的保镖阿响较量一下,他们都是部队退伍兵,待会儿我们有得看了。”   男人之间的暴力游戏,女人当看客就好。      二人抵达时,龙易和柳絮已在馆内休息区,柳絮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两个人又闹了什么。初阳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坐在位置上调试自己的相机。   不多会儿,王思远来了,看柳絮不高兴,在她身边坐下:“怎么,龙易又惹你不高兴了?”   柳絮立即告状:“龙易说十年后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他才跟我结婚。”柳絮郁闷:“十年那么久,他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      王思远笑道:“你的卖身契在他手上,他把你捏得死死的,当然不着急。等你跟九和的合约到期后,你不要续签,看他到时候怎么弄。应该也就两三年了吧?”   柳絮:“前阵子他说公司改制,把以前的合同作废,让我重新签了十年。”   王思远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他嘲笑龙易:“龙易,你太无耻了。”      龙易拿着平板电脑在查看什么,头也不抬地回道:“思远哥哥,我是为你着想,你看,我哥哥结婚了,说不定哪天就生孩子。我要是再结婚,你这个万年单身汉会被老王赶出家门。”   “自己无耻,还要拿我当借口。”王思远不屑,给柳絮出谋划策:“你不会先上车,后买票?”   柳絮不太懂。   “想办法怀上孩子,龙易他爸会逼他结婚。”      “可是……”柳絮犹豫,“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现在生孩子的话,非常影响事业发展。”   王思远问:“事业重要,还是龙易重要?”   “这个……”柳絮陷入沉思中,不好回答。   龙易扔了平板电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居然在思考?这问题需要想半天?事业比我更重要吗?”   柳絮吞吐:“的确……很重要。”      龙易暴怒:“柳絮,我讨厌你!”他气呼呼地抬腿就走,快走出门时,柳絮还坐在椅子上,龙易回头,威胁道:“柳絮,你不要想去电影节,我还要把你的新戏推掉,雪藏你!”   转过身,出门去。   柳絮做了个无语的表情,对其他人道:“你们慢慢聊,我还是去哄哄他。”   柳絮追出门去。      初阳好想笑:“原来龙易私底下是这样的人!要人哄就直说嘛,还非要威胁柳絮。”   “他就这样,小气又恶劣,一闲下来就开始没事找事。”王思远说,“也就柳絮受得了他。”   柳絮刚走掉没多久,慕皓天和殊晚也来了,殊晚见到王思远是极高兴的模样,朝他小跑过来:“思远哥哥,谢谢你的礼物。”      “你喜欢就好。”王思远很大方,“前两天在欧洲,我给你定制了一款镶钻手机套,东西做好后,他们直接快递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殊晚笑得如沐春风:“思远哥哥最好了!”   王思远:“你叫我哥哥,我当然应该对你好一点。”   慕皓天站在旁边,心里虽在鄙视王思远,面上倒是笑得和煦,朝众人道:“你们还坐在这儿,不说待会儿比赛吗?选拳套。”      几个人去柜台处选拳套,初阳拉着柏峻言,有点担心:“你还真上啊?”   柏峻言查看货架上的拳套:“你这么看不起你老公吗?”   看他们身材都差不多,柏峻言不一定会输,初阳拭目以待:“那你悠着点。”她帮柏峻言选手套,选了一双蓝白相间的:“这个怎么样?”   柏峻言笑:“女人果然都是外观控,只管挑好看的。”   “也不是,这个标价最贵,估计质量也最好。”   柏峻言:“原来女人都是这样挑东西。”    格斗   众人挑好手套,龙易和柳絮搂搂抱抱地回来了。馆内有专业格斗运动员,也有教练,众人做准备运动,热身之后,开始对抗比赛。   柏峻言挑了慕皓天做对手,不过呐,慕皓天的经验似乎非常丰富,很快就把柏峻言放倒,在地上紧紧地缠抱住柏峻言。比赛设置的是三个回合,但柏峻言只打了两个回合,便弃权,下场后拍了拍何左的肩:“看你的了。”      何左对阵慕皓天的保镖阿响,众人十分期待。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大,都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比赛异常激烈,时间不长,但每一秒都很有看头,让人绷紧心弦,同时热血沸腾。   两人各自赢了一局,最后一个回合的时候,初阳跟着紧张起来,忘了拿相机拍照,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上的二人。最后阿响小胜何左,这下,慕皓天可得瑟了,对着柏峻言挑眉,又转过头,气势勃勃地要挑战王思远。      初阳听柏峻言说过,慕皓天想把王思远揍得落花流水。   结果,慕皓天自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被缠在地上时,完全无法挣脱,急得脸上青筋直冒。三个回合,他一次也没赢,王思远以压倒性地优势战胜他。   王思远实力很强,阿响跟他打了一回合,没想到阿响都输掉。      龙易上场,朝王思远笑:“该我们了。”   王思远去摘了手套,走出场地:“没兴趣跟你打。”   龙易笑:“你知道你赢不了我。”   “我怀疑你和你哥开了外挂。”   龙易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怕输就直说嘛,给自己找借口多不像男人。”   “好吧,我承认,我觉得我可能赢不了你。”王思远十分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龙易嚣张地笑:“哈哈哈,我是十项全能,和你打的话,你不要输得太难看。”   “小易,做人不能太嚣张。”   龙易:“谁让我有嚣张的资本呢?”   王思远走到休息座的沙发旁,沙发上放着他的包,王思远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摸出手机:“小易,柳絮前阵子过生日,你们俩都在国外,我也没送她礼物,来,你看这个怎么样?”   龙易走过去,柳絮想知道他要送自己什么,也凑过去看。      王思远从手机相册里调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展示给龙易,龙易看清楚,脸色大变,一把抢过手机:“你什么时候给她办了解约函?”   王思远:“有天无聊,就打印了一份。然后上次我去你办公室的时候,看你公章私章都在桌上,我就在上面盖了章。”   龙易横眉怒视:“你没权利这么做。”      “我是九和的股东,董事!我想解约旗下艺人,怎么不可以?反正我已经盖章了,盖的你的章,我还可以对外发出声明,声明柳絮跟九和解约。你有本事去告我?”王思远转过头,对柳絮笑眯眯道,“回去我就把解约函给你,你把日期什么的,填上就行。你反正现在成名了,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自己给自己接戏,省得受人制衡。还可以签一些新人,就上升为老板,对工作室的成立如果有不懂的,放心,我帮你搞定。”   柳絮咯咯笑:“谢谢思远哥哥。”      龙易把柳絮拎开,盯着王思远:“不准把解约函给她!”   王思远挑眉:“我就给她。”   龙易快被气死,开始眼泪汪汪道:“思远哥哥,我是你弟弟呀,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王思远:“柳絮也管我叫哥哥。”   龙易:“可我才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我都叫你哥哥叫了二十多年了,好吧,以后我不说你了,把解约函给我好不好?”   王思远微笑,吐了三个字:“看心情。”      其他人在一旁看热闹,初阳已经不厚道地笑出声,拽了拽柏峻言的手指:“王思远说话的语气特别像你,‘看心情’……”初阳阴阳怪气地重复,“他好像也挺卑鄙的。”   柏峻言点头表示赞同:“你看慕皓天,心里多讨厌王思远,结果面上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慕皓天道:“因为他真的很卑鄙!听说,龙诚没结婚那会儿,有次气到了王思远,然后王思远就开始去追龙诚的女朋友,厚颜无耻地挖墙角,当然是追着玩,纯粹为了让龙诚不爽……”慕皓天颇有顾忌,“所以我不想去惹他,怕他开始追殊晚,我相信他干得出来这种事,而且他段数很高……”      那边龙易终于老实了,讨好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思远哥哥,我们待会儿去野外烧烤,我来烤,你负责吃。”   王思远:“这么热的天,吃什么烧烤?”   龙易:“那我们去玩滑水。东津市不是有号称全亚洲最陡的滑行水道吗?”   王思远:“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踹下去?”      “可以。”龙易勉强同意。。   “但我还是不会把解约函给你。”   龙易退一步:“你不想把解约函给我也行,但你千万不能给柳絮。”   王思远威胁道:“那你得乞求老天让我心情好点。”   ……      他们下午要去水上世界玩,柏峻言问初阳去不去,初阳还没问答,殊晚过来扯她的胳膊:“去嘛,去嘛,一起玩,人多才热闹。”   初阳反正没事,应下。   中午吃过饭,午休,一行人前往水上世界。水上世界有一处滑水道,在一段近乎垂直的下落后缓缓减势,继续滑行,终点处向上翘起,玩家能飞起来,最后落入水中。龙易就在此地被王思远推了下去,惊呼声从下方传来。      这帮人胆子都大,一个接着一个滑下去。轮到初阳时,她站在起点处探头看了看,太高,太直,看一眼就胆颤心惊,初阳脚软,死活不敢跳。柏峻言看她害怕,把她拉了回来。   “你玩吗?”柏峻言把她拉到一边。   初阳想玩,但心跳加剧,双腿发软:“我有点怕。”      “不如我们先去玩那边的水道,”柏峻言指了指远处,那条水道更长,盘旋几次,不过坡度没这么陡,“看着也很好玩,先适应一下,如果你待会儿想玩这个,我们再过来。”   初阳点头。   旁边有电梯,柏峻言带着初阳离开这处陡峭的滑水道,下方是水池,龙易等人已在池中戏水,看见柏峻言从电梯处走出来,笑话道:“你有没有搞错?这个你都不敢跳?”   王思远解释:“是他老婆不敢跳。”      龙易不依不饶,朝柏峻言喊:“别拿你老婆当借口,你跳下来啊,你老婆就在这里等你。”   柏峻言问龙易:“你女朋友呢?你不去看着她?”   “她胆子大,一会儿就跳下来。哪像你们?”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水道上传来惊叫声,正是柳絮从上方滑下,砰地一下落入水中,水花四溅。龙易游过去把柳絮拉过来:“看见没?她胆子大着呐,没什么不敢玩的。”   旁边慕皓天插嘴:“她连你都敢玩,是没什么不敢玩的。”      龙易想看柏峻言出洋相,继续怂恿:“跳啊,多刺激!连女人都敢,你还不敢!”   柏峻言完全不受影响:“我的生活不需要这么刺激。”   龙易看他不受激将,把矛头对准初阳:“初阳,胆子大些,你看殊晚和柳絮不都玩得好好的吗?来都来了,你还从电梯下来,这样出来玩,多不尽兴!”      初阳抿着嘴不说话,柏峻言对龙易道:“你还想玩得尽兴吗?”   龙易搂着柳絮:“玩不尽兴的那个人是你吧?”   柏峻言:“那我让你玩得更嗨!”   他拉着初阳走开,不远处有几名美女,柏峻言走过去问:“有没有龙易的粉丝?九和的龙易,很帅很妖孽的那个。”      立即有美女举手:“我喜欢,我要嫁给他!”   柏峻言指了指龙易:“你老公在那里。”   尖叫声响起,美女们异常兴奋:“真的是龙易吗?活的龙易吗?”   “我要去要签名!不,我要去合影。”   “柳絮是不是也在?”   “我要去跟柳絮宣战!”      “不行,我是柳絮的粉丝!我要誓死捍卫我的偶像。”   “可她抢了我老公。”   “老公,我来了。”   ……      美女们如同吃了兴奋剂,箭步似的奔过去,慕皓天看情况不妙,把殊晚的脸一挡,拉着她退到一边:“你哥今天玩不成了。我们快走,不然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慕皓天才不管龙易,拉着殊晚就走。      热情的美女们把龙易围了个水泄不通,女人们的疯狂无人能及,尖叫声四起,很快就引起其他人注意,粉丝越来越多,水池中如同煮饺子似的,龙易头疼,还让不让人玩啊!   别说玩,走都走不出去。保镖不在,助理也不在,龙易得护着柳絮,免得她被疯狂的粉丝碰伤。   初阳看着水中乌泱泱的一众人,幸灾乐祸道:“这么多美女,他果然玩得很嗨!”柳絮的粉丝理智得多,但龙易的粉丝属于疯狂型,恨不得把他拆了,这个过去摸一把,那个过去抓一下,跟围观珍惜动物似的。远远地,能听到龙易叫唤:“保持点距离……哎呀,你们不要挤,碰伤柳絮我找你们算账……”      粉丝玩得很嗨:“好啊,我以身抵债!”   柏峻言让工作人员过去维持秩序,拉过初阳的手:“他们都去看龙易了,我们正好去玩。”   他带着初阳去另一处滑行水道,这里的水道是两条并行,配合游泳圈玩,可以和朋友比赛,来个水上速度与激情。柏峻言租了泳圈,和初阳站在起点处:“你觉得你能赢我?”   初阳信心十足:“当然。”   柏峻言:“要不要下注?”      初阳:“好啊,如果你输了,我就要……”初阳想了想道:“你让我拍一百张裸-照。”   “这么多?”   “是啊。”初阳充满期待。   柏峻言思量:“如果你输了,那我就要你去买一百件情趣用品。”   “一百件?”初阳叫出声,“我可以开情趣商店了。”   柏峻言赞成:“我出资。”      初阳:“太多了,玩完了以后玩什么?”   柏峻言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那先把家里的那些试一试,要主动配合哦。”   初阳才不认为自己会输:“等着被我拍裸-照吧,啊哈哈哈……”      做好准备工作,两人喊“一、二、三……”同时从起点滑下,水道很长,七拐八扭,有时候需要手脚借力。   最后,柏峻言率先落入终点水池,哗地一声,是胜利的钟声敲响。初阳掉下水池后,柏峻言游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在水里搂着她:“看来今晚有好玩的了。”      初阳不服:“为什么你总是能赢我?你以前是不是偷偷来玩过?”   柏峻言抵着初阳的额头笑:“又没有你陪,我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人也可以玩。”   “可以玩,但无趣。”柏峻言搂着初阳,因为水的滋润,初阳皮肤滑溜,柏峻言很喜欢:“有了你之后,原本无趣的事情就突然有了乐趣。”   初阳搂着他的脖子:“我也这么认为。”      柏峻言在她额上亲一下:“那我们一起去探寻更多的乐趣。”   初阳:“好。”   “比如,探寻更多情趣用品的使用技巧。”   “你好坏……”      ——全文完 本书由 可爱的小风千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