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舒圣嘉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睡前甜点 作者:声声消 文案: 两校合并,骆羊重遇薛烬 她一退再退,他一逼再逼 骆羊穿短裤,烬神:批评教育 骆羊开直播,烬神:警告威胁 骆羊成绩吊车尾,烬神:强行增加作业 长腿、直播、甜品、一对一的补习,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闷骚的学神烬哥Vs学习不那么好需要烬哥好好教的小厨娘羊仔 甜文,年上,伪骨科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薛烬,骆羊 ┃ 配角:同学,老师,主任 ┃ 其它: ==================   ☆、chapter01   Chapter01   自行车除了铃铛哪儿都响,骆羊顶着大太阳从胡同里晃晃悠悠骑出来。   骑到胡同口的时候,遇见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徐樱樱,徐樱樱穿一件露肩的蝙蝠衫,齐X小短裤,身上飘来玫瑰香,她瞧见了骆羊,伸伸手把她拦住:“上学去?”   骆羊用脚抵住了地面,堪堪停留在徐樱樱面前,她昂了一声:“难道你不上学了?”   “上啊,”徐樱樱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只书包,分量看上去约等于无:“不过我不急啊,下午再去也来得及。”   “我得先走了。”骆羊说。   “喂,”徐樱樱抱怨:“你不会去了平江就不跟我玩了吧?”   骆羊不置可否,“以后会比在崇文严格是肯定的,”她看徐樱樱略有失望,补充道:“不过你可以来我家找我,休息的时候。”   徐樱樱咧开嘴笑了:“那说好了啊,我……”   “我真要走了。”随着没说完的话带起一阵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女孩只看到了骆羊的背影。   崭新的短袖校服包裹着少女清瘦的身体,晨风将衣服的下摆吹的鼓起来,裸露的两条长腿又细又白,正卖力的蹬着车轮。   校服背后是四个深色大字——平江中学。   ---   路途上花的时间比上学期多了十分钟,不算远。   因为又是一个新的学年,学校的气氛格外活泼,门口拉着各种红色横幅,老师的面容也显得很轻松。   骆羊也是第一回到平江,到了校门口就乖乖的下了自行车跟着大家的脚步推着车往里头走,停车场井然有序挂着牌子——高二1班,高二2班,高二3班……   骆羊想想,她是9班的,走了一段路,把车给停了进去。   她到的比较早,进了教室寥寥数人,骆羊随便挑了个位子,第三排落座。   黑板擦的很干净,骆羊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这个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预计未来两年她都得在这里度过了,提前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忽然,一个书包甩在了她前面的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接着,高大的男生将她桌前的阳光都占据了,他的视线像X光在她身上扫射:“面生,你不是平江的。”   非常笃定的眼神,但这样的眼神跟他凌乱翘起的头发十分不配。   骆羊点头:“我是并过来的。”   “崇文的能来9班,看样子你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成绩不错哈,”男生将椅子转了个身,与骆羊面对面,似乎对她产生兴趣:“不过看样子……你应该是脑子挺好的。”   “……”骆羊诚实的说:“超常发挥了。”   “呵呵哒,最烦你们这种谦虚的妹子了,”男生嚼了下嘴中的口香糖,随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骆羊。”   “你洛阳人啊,你爸妈起名字太随便了,”男生遗憾的看她,然后说:“我是陆扬非,陆地,扬帆,非常——比你的名字规格高级多了吧!”   骆羊发现这人是个自来熟外加话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围着她逼逼,骆羊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跟同学闹得不愉快,一边耐着性子听他叨叨一边已经魂游天外。   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班主任也到了。   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典型的政治老师长相,穿黑色职业套装,看上去不曾年轻,也似乎不会老去。   她步入教室后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感。   教室很快变得安静,大家抬头看她,骆羊发现只有陆扬非低头对着桌洞,似乎在玩手机,不过幸好也是这样,他弯下的背脊令她视野开阔。   “我姓李,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至少在未来的一年我们会一起度过,”她不紧不慢道:“希望相处愉快,在座的大多数是你们以前班上的佼佼者,暑假已经过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李老师全名李素,职称挺高的,分配到9班做班主任,据说原本平江学子的父母都很满意。   李素说:“接下来我开始点名,”她不知为何顿了下:“王宇晨、宋荔……骆羊、陆扬非……”   点完名,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安排座位,经过刚才点名的一波,大家对新同学都有了初步的认识,班上也没那么静了,李素咳了下:“还有几个同学应该快回来了,大家先去走廊外面排队,按照个子高矮。”   班主任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起立。   骆羊见陆扬非懒洋洋的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正要跟在他身后出去,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李素的声音也柔和的响起:“你们回来了,东西赶紧放一放擦擦汗,去走廊排队,马上排座位了。”   门口放着几个大箱子,这几个人应该是拿书去了,骆羊也没在意。   拿书的男生们直接朝门外走,而陆扬非也回魂了,脚步变得又轻又快,跟精分了似的。   她一米六五,在同龄人中不矮,队伍已经自觉按照身高划出了分水岭,骆羊扯着书包往后走。   男女生队伍分为两条,相比起女生来,9班的男生身高普遍偏高,尤其是最后的那几个。   粗粗一眼望去,彩色的T恤里有一道纯黑的身影很显眼,个高腿长,只是身体略微朝阳台外倾,头也偏着,看不到脸,只有跟T恤同样漆黑的发。   陆扬非也在那个角落与人交流不停,咧着嘴。   理科班女生偏少些,队伍比男生矮了一小段,骆羊站定。   李素开始排位子。   骆羊被分在了倒数第二排,同桌是个圆头圆脸的眼镜男,看上去忠厚老实。   陆扬非坐在她的斜后方,他看到她,挑了挑眉算作打招呼。   “薛烬,齐衡,你们坐在这排最后,”李素拍了拍手,回到讲台:“好了,如果大家没有疑义,在下一次月考前,就这么定了。”   “我叫茅威,”同桌用手扶了扶眼镜,小声跟骆羊介绍自己:“以前3班的,互相帮助啊同学。”   骆羊没回话。   “同学?你呢?”茅威问。   骆羊心情复杂的接话:“骆驼祥子。”   茅威:“……”   “好了,刚才搬书的同学辛苦了,现在我点到名的上来发书,发扬一下合作精神。”   李素念到了骆羊的名字。   站到前面,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又猥琐的观察想看的地方。   这么一来,骆羊很轻易的看到了坐在自己后面的薛烬,此刻,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他亦抬头,两人目光遥相交汇。   他的眸子冷冷的,不过两秒,便滑开了,似乎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巧合。   但骆羊没办法好好做事了。   她点错了人数,多出来的书本便被大家七手八脚的传递到缺书的地方去,骆羊再次坐下来,背上黏黏的,都是汗。   手心也是。   书本发完了,李老师出去了一趟,教室里只剩下学生们。   到底都是新同学,大家的交友欲很旺盛。   而陆扬非更是人大喇喇的走到了骆羊旁边,不过是冲着她身后的——   他们交谈起来,在嘈杂的教室里并不明显。   “昨天上段位了,日,打到我凌晨四点,”陆扬非道:“遇到一群坑比,幸好我一对四带他们飞……”   他的话题又回到了薛烬身上:“阿烬,你昨晚那么早就睡了?”   “你以为阿烬是你啊,”薛烬的同桌说:“我们十连胜就下了,不恋战。”   “切,你就是沾阿烬的光,别说的好像自己多牛批似的。”   “你懂个冬瓜皮……”   “你们在说王者荣耀吗?”茅威忽然转过头来:“同学,我也打到黄金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结,陆扬非说:“眼镜仔,你还是好好读书知道吗?”   “课后娱乐一下,”茅威讪讪回头,对着骆羊道:“你说是吧。”   骆羊没动静,倒是陆扬非拍了拍她的肩膀:“羊仔,会打农药吗?”   她僵着背摇头,手上紧握着笔给每一本书写上自己的名字。   陆扬非凑上来:“骆——羊,咦,是这个羊啊,好少见啊。我还以为就一地名呢。”   也不晓得他哪来的热情,或许是为了炫耀自己强大的人脉,竟然向后头的两人介绍起她来:“这是骆羊妹妹,崇文中学并过来的,这齐衡,还有薛烬,咱们烬哥。”   “你是崇文的啊!”茅威也有些意外。   其实,谁也没想到师资教育比较差劲的崇文高中部会并给平江,在高一的时候,两个学校组织了一次联合文理分班考试,由平江出题。   平江是重点学校,出题难度可想而知。   最后,骆羊凭借自己惊人的狗屎运,来到了9班这个重点班,彻底跟崇文的轻松日子拜拜。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在这里……   骆羊难得的纠结。   她不知道要不要回头。   还好,李素回来了。   陆扬非撤了,茅威忽然有些期待的坐直了,他小声道:“应该是要选班干部了。”   他大概是志在必得。   齐衡却在后头哼了一声,与身边的人低声交流:“我猜班长已经内定了。”   薛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恩来,不像高兴的样子。   李素说:“安静一下。接下来我们来竞选一下班干部。咱们从班长开始,大家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谁也不爱做出头鸟,想当然是没有的。   李素也不与他们客气,问了两遍后,直接说:“既然大家对新环境还不太熟悉,班长就由我来决定吧——薛烬,你来。”   这是不需要反对意见的说辞,骆羊发现李素看着薛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目露赞许。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骆羊知道,这个人一向这么优秀。   跟自己这种靠走大运的人不一样,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班长既然决定好了,接下来的各个职务大家反而变得积极起来,茅威毛遂自荐,得到了生活委员的角色,他对此非常满意。   最后,班长去了讲台发表就职演讲。   骆羊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带过,熟悉又遥远的柑桔味道。   薛烬虽然站得笔直,但给人一种姿态闲适的感觉,大家认真注视自己的新班长。   有的女孩子耳根有些微红,这个班长……怎么会这么好看?   他衣着简单,皮肤比普通男孩白些,一双眼尤其的黑,就像是黑夜。   嘴唇却是鲜红的。   他发表了一番官方的说辞,显是已经对班长这个职位十分熟悉了。   但骆羊不敢看他。   虽然不敢,却忍不住偷偷的瞥。   他没有再给她一丝目光。   清冷的嗓音就像他的人:“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接下来2 年,不管是什么身份,希望大家跟上脚步,不拖后腿。” 作者有话要说:  带我烬哥羊仔给大家拜早年了(。 换个心情开新文了,送一波红包,每章都送 么么哒   ☆、chapter02   Chapter02   “接下来2年,不管是什么身份,希望大家跟上脚步,不拖后腿。”   擦,这么拽!   薛烬说完便有男生在暗地里吐槽。   而李素和班上大多数女人则兴致勃勃的鼓起掌来。   李素又开始说一些校纪校规,但由于刚才薛烬的演讲,底下的人明显都不那么专心了。   薛烬早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后头没什么动静。   骆羊不回头,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有茅威拿书半遮着脸凑上来小声对她说:“薛烬帅吧?”   骆羊:“?”   茅威滔滔不绝的说:“薛烬以前4班的,平江的全能学神,还拿过很多次数学竞赛奖,长得又帅,学校里特别多女生喜欢他。”   “是吗?”   “必须的,我们两个班就隔着一堵墙,他还跟我们班许玲珑谈过,”茅威不能接受骆羊的质疑:“许玲珑以前就坐我后面的。”   噢。   她知道了。   “你以前是崇文的,功课应该很不错吧?反正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而且咱们还近水楼台。”   看来茅威的语文学的不错,至少成语运用的挺好的。   大概是见到骆羊对薛烬的过往不怎么有兴趣,茅威也低下头开始给各科各类的书写名字。   这样一来周围就安静了许多,骆羊能听见后头桌子齐衡邀请薛烬下午去打篮球的声音。   “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事,一整个暑假都没找到你,打个篮球联络下感情呗。”齐衡卖力的说着。   “知道了,”薛烬道:“会去的。”   “就是嘛!哦对了……许玲珑会带几个朋友来,”齐衡有些试探的道:“你不会介意吧?”   薛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样子特别像拉皮条的。”   齐衡毫不介意:“随你怎么说,你是大爷。”   ---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展现了它最后的仁慈——下午的时间是自由的。   大多数学生,比如骆羊,都选择回家。   只是,宣布结束的时候,骆羊留在位子上没动,直到椅子摩擦着地板,她听到薛烬站了起来。   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再次途径她的身边,而是和齐衡从后门出去了。   骆羊松了口气。   一整个上午她都觉得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薛烬相处。   但薛烬的反应很平静,骆羊想,他可能是忘了她了。   已经快两年了,他们快两年没有任何交集,不曾见面,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如今的关系,礼貌性装瞎和忘记都是最好的。   书包比来的时候沉了不少,她背着,准备去校园里转一圈。   从崇文到平江,骆羊还是个新鲜人,初来乍到,得要熟悉下环境。   中午的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走了,老师也去了职工食堂用饭,人不怎么多。   平江中学用一个暑假的时间扩展了版图,把学校旁边原本的一间老纺织厂吃进重新盖了教学楼,还多了一个大操场。   相比起来,崇文真是又小又破。   实际上如果不是崇文意外的被平江合并了,这两所学校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崇文是街道学校,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都跟不上,但平江不同,平江是溪城政府扶持的中学,也是溪城的招牌。   骆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大操场,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男生们在踢球。   太阳火辣辣的,操场上没有任何树荫的遮蔽,他们仍然奋力奔跑着,只为了一颗球。   这是骆羊的死角,没办法明白的乐趣。   他们的速度很快,她想想,转身往回走,她也该回家,她想趁着下午的时间做一个直播。   人算不如天算。   一颗球在风中旋转,精准的飞到了她的小腿。   她穿的是短裤,毫无预兆,力道太大,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面前走来一个人,看到她这姿势,摆摆手:“平身吧。”   平你妈哦,骆羊在心里骂了一句。   快跑声接踵而来,有人来捡掉了的球,顺便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踢得太给力,哈哈哈哈,对不住了!你没事吧?”   骆羊自己站起来,抬头无力的挥手,遇到这种事她只能自认倒霉。   “啊,我还以为给我行礼呢,”面前的人看了她一眼:“没劲。”   骆羊抬头,虎牙恨恨的摩擦着唇角,“行礼,你也配啊!”   那人一愣,刚要说话,旁边来捡球的发现是他,“老大,你来啦!以为你不来的,我们就自己踢踢,你……”   这个被叫做“老大”的男生长得很高,骆羊得仰视他。   也不穿校服,头发翘起来,风骚的系了发带,小麦肤色,半咧着嘴看她,完全不顾旁边小弟的热情招呼,他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一秒钟时间,骆羊觉得自己不应该第一天就跟同校生起冲突,她转变态度,诚恳道:“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受伤了,我要去清理下。”   这下“老大”不愿意了,“你明明就说了!”   “没有,天气太热,”骆羊认真:“你幻听了。”   裴续:“……”   直到骆羊走了,裴续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被涮了!   她明明就说了,还不承认,怂的厉害。   他还朝着骆羊离开的方向,导致也跟着若有所思:“老大,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   裴续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啊,认不认识你看不出来?”   被骂了的小弟悻悻的。   “你知道她是几年级几班?以前怎么好像没在平江见过。”裴续忽然又说。   “她长的这么漂亮,我也没印象,不该啊……”小弟挠挠头:“只有两个可能……”   过了三秒,裴续一脚踢上去:“卖什么关子,你特么以为你是柯南啊!”   “要么就是高一新生,要么就是崇文过来的!”   ---   骆羊右边膝盖肿起来了,红红黑黑的,又疼又丑。   她回到教学楼的女厕所,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一会儿,索性血很快就止住了,只是右侧的膝盖像馒头似的发酵,看上去特别滑稽。   她不怕疼,只是这太无妄之灾了,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薛烬。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他在门口等了多久,他斜倚着墙壁,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反手拎着书包甩在身后,金色的阳光在他漆黑的短发上跃动,他的睫毛很长,侧面更明显。   骆羊心脏猛跳了一下,还没有对视,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她慢吞吞的走到薛烬的面前,深呼吸——“哥……”   薛烬冷然打断她:“别叫我哥。”   骆羊吸进一口热气,打住后头的另一个叠字。   薛烬收了长腿,站到她面前,冷峻的眉眼瞬间放大许多倍,“你知道你会来平江。”   她是知道,可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巧,偏偏两人分在了同一个班呢。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恩。”   “知道我在你还来?”   “我……”   薛烬不太礼貌的打断她:“那你要做好准备,我不会让你太好过的。”   骆羊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她看着他:“我会装作不认识你,不打扰你,也不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   “关系,我们有什么关系?”薛烬轻笑:“曾经的兄妹关系么?那已经结束了。”   “现在,我们是同学,恰好,我看你不怎么顺眼而已。”   薛烬慢慢的审视她,用一种不以为意的态度,目光经过她受伤的膝盖,也没皱一下眉头,只是说:“在学校最好别穿这样短的裤子,再被我抓到,”,他一点不友爱的道:“抓典型批评。”   骆羊:“……!!”   薛烬轻飘飘的走了,骆羊心里就像沉了十万台棺材,整个人都有些丧。   ……   骆羊回家正好是三点不到,她从医药柜里拿出两枚创可贴,贴在膝盖上,然后想了想,换了条长裤。   时间正好,她瞅了眼冰箱,想了想,带上熊本熊的面具,打开直播。   每周抽两天,她会做美食直播。   比起真正的美食博主,骆羊的技术不专业,食物做出来也没有那么精致,但她胜在清新,语调温柔,话不怎么多,每次花十几分钟的时间做一道小甜品,易上手还好吃,时间长了,也积累了一批粉丝。   她的目的简单,课余的时候替妈妈分担一些,能够赚点钱。   而大数据网络时代满足了她的需求,网络直播既不需要大量的成本,也不会花费她大量的课后时间。   她对着摄像头洗手,厨房里很温馨,是淡淡的粉色。   她说:“今天做芒果白雪黑糯米,要准备的食材依然很简单,芒果,冰牛奶,芋圆,冰淇淋,黑糯米饭。”她看着直播间跳出的弹幕,笑笑:“榴莲也可以啊,榴莲最好吃了。”   洗好手,她有条不紊的开始行动:“先把糯米球放在碗里,冰淇淋和冰牛奶呢一起打泡,芒果就用我上次教你们的办法切开,芋圆可以先煮起来了……”   大约是看直播的人互相通知,弹幕也厚起来了。   “羊仔羊仔,今天就把面具拿掉嘛,让我们看看你!”   “羊仔,你的冰淇淋用的是什么牌子,看上去比我家的好吃的样子……”   “看羊仔做甜品真是赏心悦目,口水都要下来了(﹃)”   骆羊在直播上的名字叫羊仔,不露脸,可能是这样造成的神秘感让她人气增长的挺快的,一场直播下来人数有两万左右,因此直播平台也联系过她,希望她全职,骆羊拒绝了。   “这样,一碗芒果白雪黑糯米就做好了,”骆羊听见了老式楼房外妈妈上楼的脚步声,她又说:“如果追求口感的话,我会放一些薄的碎冰片,更爽口,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也舍不得你们,再见了。”   熊本熊对着镜头憨厚的挥手,骆羊退出了软件。   时间掐的正好,这时候,大门被打开。   骆羊叫:“妈妈回来了。”   杨晓清看到女儿,露出一个笑容:“恩,”她看到桌上的东西,“饿了?妈妈马上给你做饭。”   骆羊的妈妈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网上进行着一个叫做直播的工作,只当是骆羊饿了给自己煮了一碗甜品。   “我不饿,妈,”骆羊端着碗:“你尝尝,我做的。”   杨晓清摇头:“你自己吃吧,”她拿了把扇子在女儿身边摇,想起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便问:“今天去平江了,怎么样?”   骆羊怔了怔,才笑嘻嘻的道:“什么都好,你别操心。学校特别大,比崇文大出两倍来,超棒。”   杨晓清很欣慰,不是人人都可以从崇文直接去平江校区就学的,那些成绩跟不上的,也只能仍然留在崇文老校区,只不过美其名曰师资合并,平江会派几个老师过去上课而已。   “要跟新同学好好相处,”杨晓清说着,心里却不怎么在意,骆羊乖巧,从不惹事生非,她只是顺口一提而已,关键还是学习,“平江的尖子生那么多,你们9班又是重点班,不会的地方多跟好学生请教。好了,妈妈给你做饭去。”   好学生确实多,可骆羊头一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   她忧心忡忡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浮现出刚才薛烬警告她的时候,沉静英俊的脸,和嚣张的口吻。   不能让妈妈知道,不能让她担心了。   一个薛烬而已,难道还能把她给吃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能把你吃了…… 红包已发,继续~   ☆、chapter03   Chapter03   不管怎样,高二的日子开始了。   好学校的风气也好,不会出现像以前那样,早自习进到教室的时候学生寥寥无几,相反的,大家都非常守时。   骆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杨晓清给她的书包里塞了两个奶黄包,茅威闻到了香味,按了一下自己鼓出来的肚子:“好饿呀,我都瘦了。”   骆羊无语,把包子分他一个。   他得了包子,喜笑颜开:“谢谢你,骆羊。你们走读生还是很幸福的,每天都可以在家里吃上热乎的饭菜,我要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好想念我妈的红烧肘子。”   平江并不是强制性的全封闭学校,因此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寄宿或者是走读,像骆羊家里住的这么近的,自然是每天走读,她问:“你父母不在溪城吗?”   说到这个,茅威有点苦哈哈:“他们都在的,不过我妈说学校里更有学习的氛围,不许我走读。”   原来还有这样的,骆羊顿时有些同情茅威。   她从小跟杨晓清相依为命,好像从未想过要离开母亲独自生存的事。   两人说话间,门口一阵嘈杂,没几秒的功夫,陆扬非和齐衡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然后大喇喇的拉开椅子,动静颇大,惹得一些同学皱眉相对。   他们二人却全不在意,还在叽叽呱呱的聊着游戏。   骆羊后面的位子还是空空的,她正奇怪,就听到陆扬非大咧咧的道:“阿烬,你怎么老是走后门,特么跟巡视的老师似的,暗中观察啊。”   骆羊心里一紧,薛烬来了。   “关你屁事,”薛烬把书包放下,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起晚了。”   “你就算迟到也没事,哪里像我们。”   话才说了几句,上课铃就打响了,骆羊赶紧吞下了最后一口包子。   第一节课就是李素的语文课,在上课之前,她还重点说了两个月之后的月考,这也是他们高二生即将迎来的第一场考试。   高中的考试其实就是一场又一场否定自己又确认自己的修罗场,但大家都是大河里的船,除了逆流而上别无他法。   而9班作为尖子班,压力更大。   骆羊听到考试就觉得窒息,她没有撒谎,依照她的水平,大约只能在平江的普通班混个前10,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鸿运当头,直接进了9班。   恐怕下一次月考就要露馅了。   接着,李素宣布了重磅消息——假设连着三次月考吊车尾的话,就有可能要回到普通班。   骆羊还是想要面子的。   所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听课的姿势都变得十分认真,笔记抄写全面,目光专注。   她直着背望向黑板的样子都落入薛烬的眼中。   他仰靠在椅背上,手中转着笔,若有所思。   无心学习。   新学期开始之前,他就在新生名单上看到了骆羊这两个字,有一瞬以为是巧合,但她的名字不常见,他稍加判断就猜到,是她从崇文并了过来。   胆子真的很大,明知道他是平江本部一路升上来的,竟然还敢来,是觉得自己会轻易的放过她?   他们有两年没见了,她长高了,头发也长了,还是瘦,胳膊和腿细细两条,皮肤依旧雪白,唇边的虎牙也一点没变。   薛烬看到她觉得厌恶。   厌恶她还有她那个妈。   她还有脸叫他哥,大概是忘了他们母女是怎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薛家,两年内再也没有出现过的。   看她现在的样子,这两年她恐怕生活的很不错。   薛烬的笔尖停止转动——   行啊,来日方长,骆羊。   ---   虽然薛烬号称不会让自己好过的话让骆羊胆战心惊了好些天,但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即便他就坐在自己的身后,她也没遭遇预想中的恶作剧。   她想可能是薛烬念在他们曾经也算是一家人,放过她了。   况且薛烬挺忙的,他作为9班的班长,还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很多活动他都必须在场,不过骆羊发现,他是个很会调节时间的人,总是把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怪不得老师都如此青睐他。   她回想起来,薛烬似乎从小都是这么优秀的。   至少在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优秀了。   她想着,跳起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相册,跟薛烬相处的时光里,她记得他们有过合影留念的时候。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本相册,不是很旧,但被压在杂物的最低端,大约是杨晓清放的。   白色的封面,很老土的写着欢乐时光四个字,这本相册里的照片大多是妈妈和跟薛伯伯的,他们在大公园的桥上微笑,妈妈穿连衣裙的模样很美,而薛伯伯挺拔如松,两人非常般配。   只有一张是他们四个人的,她的脸上都是奶油印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比现在更小一点的薛烬就在身边,含蓄的抿着唇,一手搭在她的肩膀,十足的哥哥腔。   骆羊合上了相册。   她的父亲很早就因车祸去世了,印象模糊不清。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孙女,爸爸去世后更觉得是她们母女2个克死了他,年幼的时候,她记得好多次,逢年过节,妈妈拎着礼品站在爷爷奶奶家门外,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可是没有人让她们进门。   后来她们便不上门了。   骆羊跟妈妈感情很好,六年级的时候,她发现妈妈恋爱了。   骆羊不叛逆,也不反对妈妈有男朋友这回事,恋爱让妈妈变得美丽。   大半年后,杨晓清向骆羊坦白,她想要一个新的家庭,她征询骆羊的意见,虽然表面很平静,骆羊看的出她紧张。   然后就有了骆羊第一次见到薛伯伯的场景,杨晓清带她出来吃饭,席上有薛伯伯,薛伯伯看上去不老,看上去威武,待她却很温和,允许她吃两个冰淇淋,骆羊对他很有好感。   后来他们又见了好多次,薛伯伯言行无可指摘,他是个认真负责的男人,或许有一点的不解风情,可对骆羊来说,他是十足的好长辈。   骆羊升到了初一,也到了合适的时机,杨晓清决定要跟薛伯伯在一起,这就意味着骆羊也得跟着妈妈住进薛伯伯的家。   杨晓清告诉她,薛伯伯的发妻也是早逝,他有个儿子,比她大2岁。   “是个懂事的孩子,成绩很好,”杨晓清是这么评价薛烬的,“从不需要人操心。”   骆羊不知道那位成绩很好的哥哥对于自己和妈妈的入住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总之,她拎着小包包去到薛家的时候,他的反应十分冷淡。   薛家的房子很大,独栋别墅,还带小花园。   骆羊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妈妈虽然有自己的工作,可是薪水不算很高,母女两人还是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走进这样的大房子,就像是做梦一样。   薛伯伯心情很好,忙上忙下,亲力亲为,他为骆羊准备好了房间,告诉她:“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小羊,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伯伯。”   薛伯伯没有强迫她改口,他是个很宽厚的人。   骆羊坐在房间里,还不敢置信。   开心过后是疲惫,她居然就这么在新房间的大床上睡着了,那床可真软啊,她睡得太舒服了,最后还是被妈妈叫醒的。   晚饭,餐桌上多了一个人,骆羊第一次见到了薛烬。   他穿黑色的衣服,长得跟薛伯伯不是很像,他生的更为清俊,唇红齿白,却不显娘气。   明明都是初一,他却已经生的很高了,坐在位子上,他比骆羊高出一截。   妈妈笑着道:“小羊,这是薛烬哥哥,快叫人。”   骆羊懵懵的叫:“薛烬哥哥。”   薛烬无所谓的恩了一声,自顾自的吃饭,看都没看她。   显而易见的应付。   薛伯伯咳了一下:“阿烬,你杨阿姨和小羊妹妹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你作为哥哥,也要多多帮助妹妹,你们俩都是初一,这就很好。”   闻言,薛烬抬头,瞥向骆羊,“初一?”   接着他又说:“怎么这么矮?”   骆羊:“……”   薛伯伯大约是要呵斥他,却被杨晓清按住了手。   骆羊脸红红的自己解释:“我早读2年书,我还没到10周岁呢,还会再长高的。”   薛烬盯着她一会儿,才移开眼睛。   重组家庭最怕遇到的是孩子的不配合,值得庆幸的是,薛烬对于父亲的感情生活漠不关心,而骆羊则十分满意,无形中两个家长的压力倒是变小了。   骆羊体会到家中有男性长辈的好处,妈妈不用自己修灯泡通水管,每天都光彩照人。   只是薛伯伯的宽容似乎只用在她的身上,她发现薛伯伯对哥哥很严厉,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对待自己这样柔和。   薛烬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理由,例如顶嘴,被罚闭门思过,罚没有晚饭吃,克扣零花钱。   所以,他们父子的关系没有像自己和妈妈这样亲近。   后来,长大了的骆羊明白过来,这似乎是父子之间的通病,一个不懂得沟通,一个拒绝沟通。   倒是她,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跟薛烬的关系慢慢的好起来,不会的作业拿回来问哥哥,考试之前让他突击辅导一下,他虽然会嘲笑她笨,也全都交了。   时间久了,骆羊就觉得薛烬也不是真的那么冷漠,即便偶尔捉弄她,也全不是恶意的。   但只有两年而已。   两年后,她跟杨晓清从薛家出来,离开薛伯伯和薛烬,她才明白,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是一盘散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是甜文,我从没写过的那种甜文~   ☆、chapter04   Chapter04   九月底的时候,户外温度降下来不少,但班上男生多,火气足,总喜欢开着空调。   骆羊被空调吹的有点冻,打开一边的窗户,飘进来的空气虽然有点热,却是新鲜的。   刚上完一堂英语课,她有两个句式总是会弄混,便来来回回念了好多遍以此区分。   脑缺氧,浑浑噩噩的,骆羊拿着水杯想去教室后头接点水。   转过头,陆扬非不知什么时候像撵不走的烂泥似的半靠在薛烬的桌上,明明长得好好的一个人,愣是瘫成了一条狗:“那你们说我到底怎么办,我上次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睬我,我是不是没戏了?”   薛烬手上拿着个魔方,眼睛微微阖着,正在盲拧,没说话,倒是旁边的齐衡从善如流的说:“还要暗恋?去强奸,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演内心戏,爱她就去搞她,喜欢就强奸啊,表白有什么用还是会被拒绝,追不到就草,艹不到就下药,翻脸就发果照啊,大不了蹲监狱,你连监狱都不敢蹲还敢说爱她?”   陆扬非打了个寒颤,矜持的搂住自己的胳膊,痛骂:“草!禽兽!不过她如果愿意强奸我我倒是可以配合的。”   这时薛烬也睁开了眼睛,刚要笑,就看到了骆羊拿着杯子站着,走廊的通道被陆扬非占住了,他们又聊的起劲,连她说了两句让一让也没听见。   她大概是空调吹多了,脸上没什么血色,显得肌肤莹白如玉,唯有耳垂的部分鲜红如火,仿佛是滴血的红宝石,睫毛纤长,很羸弱的样子,我见犹怜。   薛烬不由自主顿了下,随即目光变得冷然。   而陆扬非见了她则笑:“羊妹妹,倒水啊。”   “恩,让一下。”她又重复了一句,不过没有看薛烬。   骆羊尽力的弱化自己在薛烬面前的存在感,因为前后桌的关系他们实在太近了,她唯有这样才能让薛烬不要注意到自己,等到相安无事过一阵子,月考结束后重新安排位子,那时,以她跟薛烬之间悬殊的智商差,他们的座位绝对是南辕北辙,那样就好了。   陆扬非侧过身让她经过,齐衡哼道:“一口一个羊妹妹,人家跟你熟么?”   陆扬非老大不乐意了:“我不熟你熟啊,我可能是班上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呢,你一边凉快去吧。”   “把你给骚的,又看中人家是美女了,”齐衡忽然想到:“我看骆羊长得这么漂亮,平时也不跟班上的男生多交流,多半是有男朋友了。”   “不可能,我觉得她更像是个漂亮的书呆子。”   “你懂屁,我们烬哥这么一个大帅比坐在她后面,愣是面不红心不跳,多余的眼光都没,”齐衡越想越觉得自己推论很正确,斩钉截铁的:“九成九是早恋了!”   薛烬放下了手中的魔方。   骆羊灌好热水回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三个男的都盯着她,薛烬的表情也很玩味。   十分诡异,但骆羊不想与他们攀上任何关系,结果,她没有成功落座,陆扬非就叫她:“羊妹,有件事想请教下。”   从开学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只要陆扬非见了她,肯定是羊妹羊妹的叫,她早就免疫了。   骆羊问:“怎么了?”   “你回过头来,我要跟你分享一个秘密。”陆扬非声音变得小了点。   骆羊:“……”   她深吸一口气,“好了,你说吧。”   陆扬非:“你说下,如果一个女生对男生有意思,看到他却不打招呼,是不是因为害羞?”   “大概是吧。”她只想快点结束话题。   “你确定?”他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又紧追不舍的问。   “你会不会问问题啊!”齐衡扯开他,对骆羊说:“他是想问,该怎么追到一个对他并没有兴趣的班花。”   陆扬非暴躁:“谁说蒋静静对我没兴趣!高一的时候我还替她打跑过两个小混混!”   “那人家看上你了吗?怂蛋。”   “啧,别吵。”薛烬忽然打断他们的喋喋不休。   陆扬非委屈:“阿烬,你看呢?”   薛烬似笑非笑的望着骆羊,话还是朝身边的男生讲的:“问你的羊妹,她是怎么被追到的,依样画葫芦。”   骆羊摸不着头脑,“什么?”   陆扬非:“别装啦,我们不会替你说出去的。你说说,你男朋友怎么追到你的,我好借鉴一下。”   骆羊皱眉:“什么男朋友?我没有啊。”   “不是吧,你们崇文不是人人早恋么,”齐衡说:“我有个哥们儿在崇文,他告诉我的。”   “我没有。”骆羊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干脆回过了头,继续开始跟英语的时态作斗争。   齐衡和陆扬非面面相觑,还以为骆羊生气了。   “反正你靠头脑自己生存恐怕很难,早点找个男朋友毕业结婚很合适了。”   正当这个时候,薛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陆扬非:“羊妹头脑不好?卧槽,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齐衡也诧异的看着薛烬。   真是见鬼了,薛烬竟然会对一个女生毒舌,还是一个相貌出众性格温和的女生,实在不可思议。   骆羊握紧了笔。   可他们没来得及再问,上课铃声又响了。   薛烬是在嘲笑她,骆羊心里有数。   这个班上的同学还未一起经历过一次大考,所以她还没现出原形。   可是薛烬是知道的,她的成绩挺一般,放在崇文那样的学校努力一下可以名列前茅,可是在平江就不同了。   记得以前他们还住在同一栋大房子的时候,她拿着自己的难题去问薛烬的时候,他就总喜欢先敲一下她的头。   因为在他看来,她纠结的那些问题实在都太简单了。   简单到上不了台面。   ---   中午骆羊没有胃口,待在教室里没去吃饭,茅威倒是挺关心她的,主动说:“要不要我去食堂的时候给你带点?”   她想了下:“给我带杯热奶茶吧。”   “今天温度不低啊,你是不是身体不好了?”茅威问。   “我可能有点感冒了,”骆羊说:“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茅威说:“那我先走了,晚了我的排骨就没了。你先趴着休息一下好了。”   骆羊点头。   平江中学的食堂在全市的高中都是出名的,饭菜很好,好菜是需要抢的,大多数学生选择留在学校吃饭,而小部分像薛烬陆扬非这种少爷,再好的学校饭菜也无法满足他们挑剔而金贵的胃。   不管是这两种人中的哪一种,一下课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她的身体素质一直不是太好,免疫力比寻常人低,着凉就很容易感冒发烧,身体发冷。   骆羊双手抱住灌满了热水的水壶,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这样能好些。   幸好现在教室里只剩她一人,很安静,比较适合休息。   她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口渴,又醒来。   水在怀里,揭开盖子就喝。   然后她听见了轻盈的脚步声,看了下放在桌子边角的手表,还以为是吃午饭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结果是一张陌生的脸蛋出现在门框旁边。   是个女生,长发披散在肩头,别着一枚精致的水晶发卡,头发乌黑水亮,很吸引人,她手里拿着被包装好的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她见只有骆羊一人,便笑眯眯的走进来,径自走到了她的桌前。   骆羊自觉与她不认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和气,她也只好对她微笑。   女生说:“薛烬坐在这里,对吧?”   她指了指骆羊身后的位置。   噢……是来找他的啊。   骆羊说:“恩,是的。”   女生轻快道:“那我就把东西放在他桌肚里啦,”她放好以后直起腰,嘱托骆羊:“同学,麻烦你告诉他一声,否则说不定等到一周后他都不会发现。”   她的语气很亲昵,似乎对薛烬很熟悉。   骆羊是不想帮这个忙的,她一个字都不乐意跟薛烬说,可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对不起,我不跟薛烬说话。   这样的话,说不出口,简直像个傻逼……   她没答话,女生就只当她应了,她用手指玩着手中的头发,问:“咦,你长得好可爱,以前没在平江见过你。”   对于赞美还是要礼貌回复:“我之前是崇文的。”   女生眼睛一亮:“这么厉害,居然考到9班,我也只差几分而已……可惜了,对了,我叫许玲珑。”   “我是骆羊。”   “我已经看到了,”许玲珑指了指她桌上的课本,封皮上是骆羊自己写的名字:“名字跟你人一样可爱。”   “谢谢。”接连被一个女生这样称赞,骆羊有些脸红。   “不客气,”许玲珑说:“我要走啦,去班主任那边拿点东西,别忘了帮我跟阿烬说哦。”   “好……”   许玲珑走了,骆羊也睡不着了,不多时,班上同学吃完饭陆陆续续回来,而出乎意料的,一向喜欢踩点的薛烬陆扬非他们也提前回来了。   陆扬非一进来也不往自己位子去,而是跟着薛烬走。   然后,骆羊桌上就多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杯子。   “请你喝的,羊妹。”陆扬非豪爽道。   齐衡醉了:“钱还是阿烬出的呢。”   “我会还的啦,我烬哥都没说话要你多嘴!”陆扬非咆哮。   “网红店,我排队的,”陆扬非讨好的道:“主要是想请你帮忙。”   “我不喝冰的,你自己喝吧,谢谢。”骆羊把杯子推给他。   他又退回来:“你别拒绝嘛,我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的。”   骆羊:“你想干嘛啊?”   “你当我的军师吧,教我怎么讨女孩子的欢心。”   “你干嘛不直接问班长啊。”骆羊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然后又收声。   但薛烬已经注意到她了。   她顶着他的目光,干脆道:“中午的时候有个女生来教室,说把东西放在你的课桌里了。”   此言一出,齐衡率先从他的桌子里抽出一个彩色的盒子,都没有打开,就暧昧的道:“哇哦,许玲珑来过了?”   骆羊恩了一声。   “烬哥,这许玲珑不是跟你分手了吗?怎么还老对你念念不忘的,是不是想复合?”   薛烬任由他把盒子放在手里颠来倒去,只淡淡道:“可能吧。”   陆扬非受刺激了:“真鸡儿讨厌你这种装逼的样子,为什么同样都是帅哥我的情路就这么坎坷!”   他怨天尤人,顾影自怜。   骆羊完成了许玲珑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想懒懒的趴回桌子上去。   “等等。”薛烬说。   尽管没叫她的名字,骆羊却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还说了什么?”薛烬问,一边瞥向已经被打开的盒子,顺着看过去,骆羊认出,那是一本顾城的诗集,浅蓝色的封面,她也有一本的。   骆羊诚实对着薛烬黝黑的眸子,“她什么也没说了,”也许是对着薛烬有对待长辈天生的尊敬,她补充:“真的。”   就像是以前无数次对话时的样子。   真的,哥哥,我没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我烬哥,人帅酸话多 宝宝们你们留言别忘了登录,否则送不了红包~   ☆、chapter05   Chapter05   对话在茅威到来后戛然而止。   茅威的肥手小心翼翼的托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红茶,鼻尖溢出细密的汗珠:“你们在说什么?谁啊谁啊?”   但没人理他,陆扬非用手上的书敲了敲他的肩膀:“胖子,回来啦,敬茶给我咩?”   茅威很有骨气的摇头:“不是,是带给骆羊的,她不舒服,”他转而朝向骆羊:“你好些了吗?奶茶我觉得可能会太腻,小卖部的红茶蛮香,给你带了一杯。”   骆羊甚至有些感激茅威的出现,她连忙道谢,然后接过他手上温暖的杯子。   陆扬非看着自己刚才递给她的备受冷遇的网红冰奶茶,十分怅惘,“你生病了?”   他没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收起了原本懒懒舒展在课桌外的长腿的薛烬。   “可能有点感冒,”她轻轻的说:“奶茶你拿走吧,给我也浪费了。”   况且,薛烬的钱买的东西,骆羊自认无福消受的。   “哎真是浪费了,早知道买给静静……”   “快滚,”薛烬突然不耐烦的对陆扬非道:“午自习都是你一个人比比的声音。”   陆扬非:“烬哥你怎么这么对我……”   话是这么说,陆扬非却没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薛烬,他的屁股挨着板凳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暗自腹诽,特么一定是羡慕自己跟静静的感情!   哎,都是没有性生活的人,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   茅威作为生活委员,把关心同学视为己任。   见骆羊精神恹恹的,他说:“你不吃东西真的可以吗?”   “吃不下,我觉得肚子里很撑。”   “要不要扶你去医务室看看啊?”茅威斜过身体,想要伸手试一试她的提问。   “茅威,作业本掉地上了。”声音从后面传来,提醒着他。   “哦哦,谢谢班长!”茅威低头一看,土黄的练习簿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好几本在地上。   骆羊自己抬手按了按额头,确实有些烫。   茅威收拾好东西摆放整齐后,就已经忘了刚才自己的动作,转而问她:“刚才我来之前,你跟班长他们说什么呢?”   骆羊承认自己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她告诉茅威:“有个叫许玲珑的女生来班上,找班长的。”   “许玲珑来了?”茅威有一点小激动:“她怎么不趁我在的时候来,你知道她是许玲珑?”   “恩,”她老实的点头:“她告诉我的。”   “分班以前,许玲珑坐在我后面,其实她是平江的红人,校花,学霸,也就比烬神差点,”茅威滔滔不绝,讲到这个,压低音量:“许玲珑跟薛烬谈过的,分班以前似乎是分了。但是像他们这种,分分合合也很难讲。”   骆羊一点不意外薛烬会早恋。   虽然他似乎永远都是很冷静的模样,但他骨子里似乎有一种叛逆。   而且,他完全有资本早恋啊。   只是,许玲珑解开了她以前的一个难题——薛烬会喜欢哪种女孩。   ---   骆羊没能撑到放学。   下午物理课的时候她几乎要睡着,笔也握不住了。   她勉强等到物理课下课去了李素的办公室,提出想提前请假回家。   李素对骆羊的印象不错,小姑娘是从崇文考过来的,平时上课认真,不讲小话,文文静静的,一看样子确实是病的难受,李素就批准了。   “好好回去休息,”李素柔和的说:“不放心的话笔记明天问班长抄,他不就坐在你后面吗?”   “谢谢老师。”   骆羊收拾书包离开的时候,薛烬正好去团支部拿材料,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桌子空了。   他眉头蹙起:“茅威,骆羊人呢。”   “班长,你不知道啊?”茅威解释:“骆羊发烧上不了课,请假回家了。”   “刚开学就这么多事。”   “她确实不舒服,午饭都没吃呢。”   高冷的班长没有接话。   ……   骆羊从学校离开,短袖走在太阳底下仍然觉得冷。   她推着自行车骑了一段路,想想还是没给杨晓清打电话。   妈妈现在在一家老字号的特产店里上班,上班时间是不允许看手机的,而且骆羊怕她担心,因为她实在是个有些胆小的妈妈。   骆羊想起家里没有退烧和感冒药了,于是沿途观察,骑行了约五分钟后经过了一家药店。   她走进去,柜台上的阿姨正在低头算账,骆羊问:“您好,我想问下有没有感冒药和退烧药。”   阿姨抬头看她,“感冒,咳嗽吗?有没有痰,感冒多久了?”   “不咳嗽,今天才开始的,好像有点发烧了。”骆羊一五一十的回答。   药房阿姨拿出两包银翘片和白加黑,“白天吃白片晚上吃黑片,别吃错了,上课会睡着。”   骆羊拿出钱包付钱。   她站的离门口近,有人推门进来,冷不丁带进一阵热风,骆羊打了个激灵。   “我去,逃课还能遇到同校的,”一把略显傲娇的嗓音响起:“真是流年不利。”   药店里原本就挺安静的,他这么说话显得很突出。   这里除了骆羊以外也没有其他学生了,她疑惑的侧过脸。   男生很高,大约跟薛烬差不多,短袖被他掳到了双肩上,小麦色肌肤隐隐发光,头发上有风骚的发带,显眼的小霸王。   骆羊却不认识他。   大概是她痴傻的眼神太直接,对方有些受不了自己居然没有被记住。   出声提醒她:“才几天啊,你什么记性!就上次在操场上,你给下跪那个。”   什么下跪!   骆羊想起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老大。   骆羊:“再见。”   裴续:“……”   裴续从后头拉住了她的书包:“逃课就逃课,看到我这么害怕做什么?”他没让她继续跑,然后对药店阿姨说:“给我来两盒妈富隆。”   空气静止了,大概是见他们两人认识,而骆羊的身上还穿着短袖的校服,阿姨有些欲言又止。   裴续看她不去拿药,催促道:“快点啊阿姨。”   裴续看上去人高马大不太好惹,青春期少年容易叛逆,阿姨心里默默飘过这些关键字,最后还是去里面点的那个药柜拿了他要的东西,然后说:“二十三块五。”   裴续接过东西,大喇喇的拿在手里,一边去掏自己的口袋。   而骆羊忽然开始挣扎:“你快松开,我要走了!”   “急什么啊!”裴续懒洋洋的道:“一起走呗,上回你怎么说我的来着,是不是该道个歉……卧槽!”   出来的时候只顾着躲避班主任的视线,结果忘记带钱包。   裴续顿了一秒,问她:“身上有钱吗?”   她摇头,这特么刚上来就要抄霸?   “老子会还你的!”他终于放开她,然后把口袋都翻出来给她看:“忘记带钱了,借我药钱,大不了把手机抵在你这里。”   他亮了亮手中的爱疯。   “不用了,”骆羊觉得有碍观瞻,拿出了一张毛爷爷:“借你。”   两人走出了药店。   “我是二班的,叫裴续,你呢?”   “雷锋。”   裴续被噎,“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也行,你知道吗,平江就没我不能找出来的人,我会去广播室叫你的,如果你……”   “九班骆羊。”她迅速的回:“我能走了吗?钱你还不还都行,我要回家了。”   裴续拿着药盒回味她的名字,骆羊决定要恶心他一把。   “裴续。”   “昂?”   “你知道妈富隆是什么药吗?”   他哪里知道,只不过是大史那小子委托他买一下的,“消炎的吧。”   傻大个,骆羊神情复杂的告诉他:“是避孕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裴续:“……”   操,回过神来,那小妞已经骑上自行车飞远了。   ---   骆羊回家吃了药,睡了一觉,第二天便恢复的七七八八。   临近月考,她不敢落下太多课,只求在月考中不要垫底,那样她对妈妈也好有个交代。   但越是努力,她越是体会到智商碾压是个什么东西。   后座的薛烬似乎很少认真听课,好几次骆羊下课铃刚响起,后座的本子往前传的时候,她都看到他桌上的耳机线。   是怎么做到上课听歌还不被老师发现,然后每次提问被叫到仍可以回答的让老师频频点头的?   这种技能真是令人梦寐以求啊。   薛烬拉开椅子,大概是想出去透透气。   而骆羊则乖乖待在位子上,向茅威请教问题。   两人在讨论一个被动态的时候,第一排的人回头叫她名字:“骆羊,有人找!”   有谁会找她?   难道是以前崇文的同学。   骆羊想着,结果就看到了裴续站在门口。   她头都大了,下意识就要往回走。   “骆羊!”那个脑残已经开口叫她了,带着些许恶劣因子的声音非常欠揍,“昨天买妈富隆的钱,还你。”   周围有同学似乎在往他们这里看,骆羊背上冒汗。   他意犹未尽的道:“你想支付宝还是微信?”   正在这时,横空插进来一道清冷的男声,仔细听,还有不耐烦:“你们挡着路了。”   薛烬站在裴续的身后,还隐隐高出了他一个个头,他的下颚线崩着,线条冷峻,即便如此,还是帅。   裴续让了让位子,眼睛仍旧盯着骆羊,不怀好意。   如果她今天发烧就好了,还能随时晕过去。   但是很可惜,没有。   薛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下来,以班干的口吻对她说:“是不是你们崇文的不知道什么是校纪校规,惹出人命不仅是三千块,还要被开除。”   ☆、chapter06      Chapter06   三千块,还要开除。   真是露骨的嘲讽。   在场的同学都秒懂,有人甚至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就好像骆羊肚子里已经有了似的。   薛烬轻飘飘的两句话撂下,人进了教室。   裴续摸了摸鼻子,他对薛烬这人早有耳闻,全校出名的男神,只是没接触过而已,同性相斥,他对骆羊道:“这就是薛烬啊,怎么这么假正经。”   周围还有人的视线黏在她们的身上,骆羊受不了的叫他走:“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诶,听不懂人话呀,”裴续拿出手机:“还你钱,支付宝——还是微信?”   “不用了。”   “哦也行啊,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骆羊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定定的看他:“速度一点,支付宝。”   她报出了自己的邮箱号,裴续手指点了几下,钱一下子就到账了。   学校里不允许带手机,可其实大家都偷偷的用,这是心照不宣的规则,但明晃晃的像裴续这样的也少有。   付完钱后,裴续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骆羊一溜烟的进去了,徒留他一个人在门外,而好事的八卦群众还没有全部散去,裴大爷心情舒爽,才展示了一番霸王本色,他恶形恶状的目光扫过去,喝道:“看屁啊!是不是想挨揍啊八婆!”   被他恐吓的同学顿时散去。   裴续慢悠悠的晃走了。   骆羊就跟走红毯似的备受瞩目,她有种错觉,就好像连直播时都没有这种待遇。   为了掩饰尴尬,她拿着课本竖起来,把自己当做蜗牛一样藏着。   但后背空荡荡的,令她有一种薛烬随时都可以用鄙视的视线将她刺穿的错觉。   “薛烬,可以帮我讲一下这道题吗?”女声软软的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甜美的香水味。   “这道?”   “恩,是啊,老师讲的有点快,没怎么听明白。”   “做四条辅助线,从这里……”   骆羊想,薛烬坐在她后面也有快两个月了,从来没有像这样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过一句话,两人大约是整个教室里交流最少的前后桌了。   因为他对自己漠然且有一丝厌弃的态度,骆羊几乎都忘了,其实他在人前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更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干部。   他正在耐心的讲解数学题目,一点也没了刚才轻慢自己的模样。   骆羊觉得有点失落。   “骆羊,骆羊。”一连串碎碎的敲击声将她拉了回来,前桌的女同学回过头,脸上充满求知的渴望。   女同学叫宋荔,在她桌上敲击的手指上做了一层淡淡的法式单色胶,她是个开朗的人,经常会无聊的找骆羊和茅威聊天,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他们在讲,但久而久之,宋荔也成为了骆羊在班上唯一一个比较熟悉的同学。   “骆羊,你真的跟裴续鼓掌了?”宋荔抚摸着她的笔袋,问她。   骆羊没听懂:“什么鼓掌?”   宋荔轻咳了下,“天真了我的羊,就是啪啪啊。”   毕竟在教室,啪啪两个字是她用口型做出来的。   然后宋荔又自顾自的说:“看来你估计是被那个畜生涮了,看你这么纯也不像是敢这么做的女生,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别跟那个傻逼多来往。”   “恩,我跟他真的不熟,”骆羊看看她气愤的感同身受,便说:“你好像很了解他。”   宋荔顿了下,然后笑笑:“还行吧,就是暗恋过他啊。”   她将暗恋两个字说出了吃喝拉撒的效果,令人一瞬间怀疑这两个字似乎是贬义的。   骆羊就怔住了。   宋荔看她被自己说的话弄成这样,傻傻的像个蠢萌蠢萌的玩偶就觉得可爱,于是告诉她:“初中和高一我们都是一个班,以前觉得他成绩差会打架又有一群小弟很拉风,长相也骗人的很,后来才发现他是个智障二百五带了一群歪瓜裂枣,还是那句话,傻逼会传染的,你不要理他,他绝对是看你长得好看才来撩骚你的,腊鸡。”   宋荔骂裴续骂的毫不嘴软,骆羊却觉得有道理。   她考到平江来,虽然目标不是清华北大,但更不是恋爱什么的。   早入学两年,她比班上的这帮同学都要小两岁,杨晓清总是喜欢对她说,小羊啊,你还小,高中别早恋哦,到了大学妈妈不管你。   宋荔骂的畅快了,又趁机问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了,骆羊,你在崇文是不是有男朋友啊?”   她摇头,“没有。”   “你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没有人追你么?”   追她……   是有的,莫名其妙出现的情书、巧克力、早饭和各种礼物,崇文学校校风散漫,一个班上就有许多对情侣,大家也不避讳。   可她当时的心思除了学习就放在了课后赚零花钱上面,对于那些向她示好的男生,就没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她成了难以攻克的冰山,也没能尝到早恋的滋味。   “哎,你学习压力一定很大,”宋荔感慨:“校园恋情也不一定全是坏的啦,我堂姐和堂姐夫就是高中谈的,后来都结婚了呢。”   “那是挺美好的。”骆羊说。   “理智的早恋可比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出轨什么的好多了,成绩也不会下降,”宋荔想到什么似的,降低了音调,眼睛却往骆羊身后瞥去:“喏,最好的例子就在你后面,我们的男神班长,跟许玲珑不也谈过吗,照样市里第一。”   有本事的人谈个恋爱都成为励志传奇呢。   可是有本事的人却这么的讨厌她,还误会她,骆羊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有一点点的沮丧。   ---   骆羊跟裴续的小插曲在紧张的月考号角中很快被遗忘,时间推进,高二学子迎来了新学期第一次交锋的战场。   李素在班级里说着一些老生常谈的话,耳机不要忘记带,答题卡别忘了涂,细心一点,等等……   齐衡在后面低声的跟薛烬交谈:“不管怎么说你得帮我啊,老子考试苦手,我爸说这次不进倒数前五就奖励我五万块,大不了跟你平分。”   “帮不了你这次。”   “为啥啊!”   “马上你就知道了。”薛烬轻描淡写的道。   接着,李素发布了一个消息:“这次考试,全年级打乱顺序,老师们已经用智能抽签的方式决定了大家的考号,现在我来发一下准考证,别交头接耳的!等我报名字上来拿。”   齐衡为首的几个男生爆发出一阵哀嚎声。   “真是过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也不告诉我!”齐衡咬牙切齿的道。   “反正对你来说抄不抄是四十分还是五十分的区别而已。”   “……我恨你。”   骆羊拿到的考号是233,分配在十班的教室,这考号看上去就特别滑稽。   茅威看着她的,又跟周围的同学对了一下,很可惜,大家都山高水远的,这下是彻底被迫分开了。   月考前的这一天,没有晚自习,所有学生都正常下课回家了。   骆羊回去,看着空空的家里,唯有桌上放着些仍冒着热气的饭菜,才想起杨晓清上中班,已经走了。   她坐下来,乖乖的吃饭喝汤。   这样的日子一旦习惯了,其实也就忘了以前有兄长和有继父的生活。   可她又遇见了薛烬。   以前他们四个人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薛伯伯会跟妈妈说一些工作中发生的事情,而妈妈听得很认真,她喜欢开小差,薛烬的话最少。   但总是热热闹闹的。   骆羊吃完饭把碗都洗了,自己爬到床上,原本想拿本题做做,结果一觉居然就睡到了天亮。   ……   两天时间的月考,骆羊认认真真的完成每一场考试。   但她觉得自己栽了,要现原形了。   题好难好难,不能免俗的对了个答案,结果心都被对凉了。   果然,一周后月考成绩出来,九百八十二名。   惨不忍睹,班级倒数。   这个成绩出来,骆羊的位子吸引了跟她同病相怜的几个人,陆扬非有些小兴奋:“擦,没先到你的成绩也这么烂啊,”他很快又安慰她:“没关系!以后还会更烂的。”   宋荔:“啧,我都不想订正了,错的太多。你是考砸了吗羊妹?”   她跟着陆扬非一起叫她羊妹,似乎是不敢相信骆羊好学生的人设崩的这么快。   骆羊难得的叹气:“这是我的真实水平,之前的分班考……是狗屎运。”   原来如此,大家投来会意的眼神。   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呢。   月考的成绩决定大家的新座位,对此,大家很满意,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除了茅威几乎是又要成为邻居了。   李素的效率很高,公布成绩的午自习上就安排大家重新换位子,并且激励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会考,一时失利的同学可以努力,重新坐回自己想要的位置。”   说的激情,只有骆羊知道自己是没戏的,她只要保持982的排名别掉就阿弥陀佛了。   茅威要离开他们了,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骆羊,你加油啊,还想跟你坐同桌!”   陆扬非笑:“胖子,这还不简单,下回考试你别做大题不就行了。”   茅威气呼呼的走了。   骆羊把书都收到了书包,手里还托着一叠,坐到了新的地方。   倒数第二排,可以清楚的看到黑板,不过似乎离中心地带越发的遥远了。   唯一让人感到愉悦和放松的是,她的后面换成了宋荔和陆扬非两人。   骆羊重新把她的东西开始归类摆放。   李素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家趁机说说小话,认识新的“邻居”。   骆羊把水壶塞到课桌里,低头的时候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印着一个小小的金标logo,她心中警铃大作,抬起头,薛烬长腿一迈,已经坐到了她旁边空着的位置,气定神闲。   骆羊:“???”   周围很嘈杂,薛烬却冲她勾了勾唇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chapter07      Chapter07   薛烬心情不赖,问她:“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话音落下,两根修长手指夹起了她的物理试卷,他说:“居然连电场线不封闭、不相交、不相切的特点都弄不清,你的脑子怎么长得?”   骆羊夺回卷子,脸颊气的鼓鼓的,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错的题那么多,两只手也遮不住。   她折好试卷,才说:“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座位。”   薛烬却笃笃定定的道:“我坐在哪里不是由你说了算。”   骆羊还要反驳,只听见李素在讲台上喊她的名字:“骆羊,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其他同学自习,学习委员上来看着。”   她心里一个咯噔,有不祥的预感。   “还发什么楞,快去啊。”薛烬在一旁提醒她。   李素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了办公室,正戴着眼镜坐在位子上用电脑查看教务系统,骆羊用手轻轻敲了下敞开的大门:“李老师。”   李素抬头,“进来吧。”   骆羊几步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李素依旧温和:“坐。”   开学后,她还是第一次被请进老师的办公室,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李素用手提了提眼镜,“骆羊,对这次月考有什么要说的?”   “我……”骆羊灰心道:“对不起,李老师,我知道这次我考的很差。”   “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李素关心的道:“你从崇文过来,其他科目的老师也说你上课很认真,这次是觉得卷子太难了还是太紧张。”   骆羊不能在老师面前说自己就那么点智商,本来就不是学霸。   她选择了一个婉转的说法:“平江的水准很高,想要维持分班考那次的水平,我觉得有点压力……”   “学生就是要知难而上的,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不管怎么说,我对你还是寄予厚望。”   骆羊:“……谢谢老师。”   “你这次考九百多名,需要提高警惕了,不要以为高考对你们来说很遥远,学生时代的时间是过的最快的。”   李素觉得自己重话也说了,这孩子低头的样子很乖,想必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最后才道:“现在的位子那角落大家都得重视学习,不要跟着某些人破罐子破摔,我安排班长坐在你的旁边,你有任何问题都找他,他也向我打了包票,会帮助你学习的,骆羊,这是近水楼台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好了,你先回去吧。”   骆羊站着没动。   李素:“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了,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   没有老师的教室人声鼎沸,因为刚换了座位,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新鲜。   骆羊垂头丧气的回来,宋荔用笔戳了戳她的背:“老李叫你去她那边训你了?”   她摇头:“没有,就是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让我以后努力学习。”   “就知道,”陆扬非插嘴:“她是看羊妹还有拯救的可能,像我们这种谈都没的谈啦,这叫做放弃。”   骆羊也不知道是自己这种被寄予一定希望但注定会失望的好,还是干脆被老师放弃的他们好,但眼下最重要的是——   薛烬。   面对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薛烬自顾自的塞着耳机听歌,睫毛低垂着,鼻梁很挺。   想到未来的日子要跟他同桌,骆羊就觉得了无生趣了。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跟这样的一个学霸每天坐一起骆羊倒是挺荣幸的,说不定成绩还真能有所提升呢。   偏偏是薛烬。   她还是有点怕薛烬的,因为在他的面前,她莫名的感到理亏,所以成为了对峙中的弱者。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薛烬侧过头来,对上她的。   扯掉了耳机线,他明知故问:“这是不是我该待的座位,恩?”   他还在对她先前的话耿耿于怀。   骆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直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不过她的声音不响,范围也只在两人之间,并没有引起后座的注意。   骆羊很少真的生气,大多数时候小脾气上来了就喜欢冷战,这点薛烬是领教过的。   就像现在这样,她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嘴巴忍也忍不住的撅起来,鲜红欲滴。   薛烬胃里一阵陌生的火焰,烧到心上。   他舔了舔唇,忽略这感受,继而道:“学校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老师的安排是这样,你要是不满意,可以退学。”   “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骆羊问。   薛烬顿了顿,似笑非笑的:“你想知道?”   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放学后别走,我慢慢告诉你。”   ---   下午有体育课。   平江的体育课男女分开上,女生打排球,男生则在跑了1000米后被老师准许去打篮球放松一下。   女子排球是平江中学的特色,但对于骆羊这种从没接触过排球的人来说,光是颠个球就让她手忙脚乱到不行了。   半个小时下来,汗出了不少,体育老师这才放过她们让她们自由活动。   骆羊擦了擦额角,很担心期末的体育考试:“这个排球要颠多少下才算合格啊?”   宋荔说:“两个人来回颠60个回合求不掉落在地上算及格。”   “杀了我得了,一个回合我都接不好,”骆羊晕眩:“我情愿800米长跑的。”   “放心啊,”宋荔打了个响指:“我们是一组,我会帮你的,这个东西不难,多练习一下就好了。你的手臂好脏,咱们去洗手池洗一下。”   骆羊举起双臂,小臂出被排球磨蹭的灰灰的,她点头说好。   两个女孩子小跑到洗手池,那里已经站了许多女生。   骆羊打开水龙头,细细的洗了一遍,宋荔凑过来:“哇,都红了,你是有多嫩啊,啧啧。”   她面上有些发烫,被人这样说自己娇生惯养,还是不好意思的,幸好这人是宋荔,骆羊说:“以后咱们经常练习这个吧。”   “真的吗!”旁边的女声忽然叫了一声。   骆羊和宋荔都循声望去。   “真的啊,就在小操场那边,”另一个女生说:“你快点啊行不行!说话的时间都浪费了。”   宋荔跟班上的女同学都熟,干脆问她们:“大呼小叫的做毛啊,有什么好事?”   后一个说话的女生叫钟乐乐,她眉飞色舞的道:“荔枝,速度跟我们去小操场,烬神在打篮球啊!”   “哇哇哇!”旁边的女生们也骚动了,“就现在吗?我要去看!”   “我也要去!”   “哎,等等我啊,我马上把洗面奶给洗干净了,别走,等我!”   钟乐乐手一挥:“我先去一步啦,你们矜持点,毕竟是自己家的班长,不要好像其他班女生那样如狼似虎的饥渴。”   宋荔听了很有兴趣,对骆羊道:“羊妹,走,咱们也去看他们打球去。”   骆羊犹豫片刻:“我还是不去了。”   “为毛啊?”   “打排球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下。”   “看了肌肉和鲜肉,你就不会累了!”   “……还是不要了,”骆羊不太会撒谎,“篮球我也看不懂,你自己去吧。”   宋荔拉长了调子:“羊妹,就当陪我去看嘛,又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最终,两人的拉锯战,宋荔赢。   她喜滋滋的拉着骆羊的胳膊去了小操场。   小操场的男生们正挥汗如雨的打球,旁边的女生已经围了一圈,加油打气声不绝于耳。   这对于9班这个高阶班里来说,真是不可多得的景象。   宋荔找到了个很好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男生们打球的全景。   阳光下,男生们奋力的奔跑着,发丝飞扬,带起一阵阵风来。   最显眼的当然还是那个人,汗滴顺着他刀刻般的脸庞滑落,仿佛是金色的,他的每一个姿势,从运球到投篮,浑然天成。   “哇,真是名不虚传,”再又一次阻止对方的球进篮筐以后,宋荔由衷感叹道:“薛烬真是个极品,我们学校的扛把子。”   “那你怎么没喜欢他?”骆羊看着那个身影。   宋荔听了这个话题就笑:“我不喜欢高岭之花啊,感觉一定超级性冷淡的,薛烬这家伙。”   骆羊:“……”   这球场仿佛是他一个人的专属舞台,旁人在他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结束的时候是理所应当的大获全胜,有大胆的女生拿了冰饮给薛烬送过去,他接过后猛灌了两口,眼睛不经意的望向周围的花花绿绿。   明明刚才打球的时候还看到她了,一下子人就没了。   薛烬把水递给了旁边的陆扬非,眼底沉沉。   “烬哥,我还要。”陆扬非在旁边撒娇要水喝。   “要你麻痹。”   陆扬非:“你居然骂脏话……擦,劳资好受伤。”   薛烬头也不回的走了。   位子上的小绵羊正在低头写作业,她近乎于趴在桌上,兴趣缺缺的模样,有一缕头发散落在白皙的手背上。   他走过去,手掌不轻不重的在她背上拍了一下,骆羊立刻挺直了背。   他说:“直起背来,什么样子。”   她却愣了愣,这是他的惯有动作。   她懒洋洋的时候,就容易弯腰,每每被他看到了,就会冷不丁的拍她提醒她,“你想驼背长不高啊。”   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了好的姿势。   已经很久没人对她做这个动作了。   她看着薛烬,但后者已经翻开了他的书本,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注目。   骆羊觉得他们之间也不是不可挽回的。   但放学后薛烬的话彻底推翻了她的想法。   骆羊乖乖的在放学后去上了个厕所,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重新回来。   薛烬东西还没放进书包里,她走过去,有点讷讷的叫:“哥哥。”   他猛地抬头,“你叫我什么?”   “哥哥,”骆羊鼓起勇气,“以后我们和平相处好不好,我……”   “不好,”他打断她,“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哥,你姓薛么?你跟你那个妈走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你哥?”   骆羊愣怔,她咬着唇,虎牙擦过唇角,因为用力,有点疼。   “你对我敌意太大了。”她说。   “对啊,那你也得受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以后会更坏,越来越坏,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提前告诉你一声,谁让你送上门来了。”   薛烬说完,很潇洒的反手拎着书包走了。   夕阳的余晖很广阔,洒在走廊上。   她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薛烬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呢?   道貌岸然的混蛋,迟早有人会治他,治的服服帖帖。   在此之前,她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想尽办法吸引羊仔的烬哥 后面会甜的,梅花香自苦寒寒寒寒寒来 看到一条小可爱的评论:看的我想学习了,学习去咯~ 一时分辨不出是夸是黑,很好,你引起我的注意了,昂 红包发啦,查收~   ☆、chapter08      Chapter08   月考成绩到底还是让杨晓清知道了。   杨晓清没有责怪她,只是略显疲惫的说:“小羊,现在的社会看能力没错,但是学历也是工作的敲门砖,该抓紧的功课还是要努力。”   “妈,你别担心,我会认真学习的。”骆羊用轻松的语气道:“你也知道平江出的题有多变态了,再说我本来就没那么聪明嘛,只好笨鸟先飞了。”   杨晓清被她的话逗乐了,嗔道:“谁敢说我的女儿笨!”   “只有你觉得你女儿聪明,”骆羊舀了一碗汤喝:“妈妈的滤镜可厚了。”   饭后,母女两人坐在沙发上,杨晓清在一边削苹果,然后递到骆羊的嘴里。   只有在家里的时候,骆羊觉得自己也是小公举。   她吃着吃着蹭到杨晓清身上:“妈妈,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能有什么味道,你这孩子,”杨晓清摇头:“从小就怪腻人的。”   “就是很香很舒服啊,”骆羊说:“不腻你腻谁啊。”   “这么爱撒娇,我们小羊以后有了男朋友可怎么办呢。”   “一辈子跟妈妈在一起,不找男朋友了。”   “傻孩子,”杨晓清叹息:“妈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妈,你开在玩笑吗,你才三十八岁,说什么离开。”骆羊不喜欢妈妈这种无奈又悲伤的口吻:“现在八十八还是小朋友呢。”   杨晓清愣了愣,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女儿的背:“小羊说的对。”   骆羊瓮声瓮气的在妈妈的怀里,小声道:“妈妈,想问你个事。”   “什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她不能说是不犹豫的,最后还是问了:“你当初为什么跟薛伯伯分开呢?”   杨晓清神色一变,说:“没有为什么,我们不合适,就不要一起生活。”   但骆羊觉得这个答案是不成立的,“可我觉得我们当初也很快乐……”   杨晓清又道:“妈妈难道不比你更清楚谁更适合自己吗?”   骆羊有些迷茫:“我们走的时候,薛伯伯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你该去做功课了,小羊,”杨晓清坐直了身体:“我去给你倒点水,回房吧。”   她们的对话戛然而止,骆羊可以明显感受到母亲对于这个话题的抗拒。   当年,她们从薛家出来,那是一个雨夜,骆羊至今印象深刻,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东西,走的时候也一样。   薛伯伯送她们到门口,一句话也没说。   而薛烬在那个晚上,不知所踪。   她们从大房子里出来,杨晓清带着骆羊重新找了个弄堂里的小房子,邻里之间挨得很近,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骆羊失眠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   骆羊觉得很难过,并不是因为现在的房子小了,而是因为妈妈不开心。   从那时起,妈妈不再谈及她们曾在薛家度过的那些日子。   骆羊也不问。   妈妈自那以后没有再接触过其他男人了,她每天上下班全靠一辆小电驴,家中也没出现过   第三人的身影。   爸爸去世的太早,骆羊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猛地一想,生命中可以代替父亲角色的人,一个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薛伯伯。   薛伯伯和薛烬在她的人生中实在留下了不小的印记。   但溪城不小,她从没想过还能遇见薛家人。   薛烬的冷漠令她束手无策,所以头一次想要知道,妈妈究竟是为什么跟薛伯伯分道扬镳的。   ---   十月以后,天气渐凉。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以后就是班会,课余时间,骆羊打了个哈欠,手上的笔杆子却没停下来。   她奋力做完了语文老师布置下来的题目,正抓心挠肺的想着两篇作文要怎么搞定,而一臂外的薛烬却轻松的不得了,翻翻课外书,不时回来敦促她一番。   骆羊做的口干舌燥,起身要去接水,薛烬幽幽的声音就传来了:“好像还没做完。”   她说:“我去倒点水。”   薛烬扬眉:“回来继续。”   饮水器就在教室最后靠北边的窗户,骆羊冷水热水混合的灌满了水壶,回来的时候,途径齐衡的位子。   陆扬非和齐衡两人正埋头朝着桌洞,不时发出淫贱的笑声。   听见了脚步声,陆扬非十分警觉的抬起头来,看到了骆羊,才松了口气:“羊妹,你特么吓人啊,路过也好歹吱一声。”   “你们在看什么?”骆羊顺口问。   陆扬非和齐衡双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上去很邪恶,齐衡摆摆手:“一些生物老师不会告诉我们的人体结构图。”   “对对,”陆扬非附议:“你好好回座位上做作业吧。”   他们动作夸张,仿佛两个正义的兄长,但是晚了,骆羊已经看到了。   色彩明艳到夸张的杂志上印着两个穿比基尼的洋妞,衣服根本遮不住春色,她们身材丰腴,骆羊迅速的别开眼睛,拿着小水杯回到了座位。   看到了毕竟是看到了,她的脸有点烧。   靠,陆扬非和齐衡这两个色狼,胆大包天,居然这种杂志的都带到了教室,是有多想被全校通报批评。   辣眼睛。   骆羊想喝口水缓解下心情,却发现水汽将盖子吸得太紧,她拧不开。   她这样子落入了一旁的薛烬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色。   少女的脸颊红润而饱满,细白的手指正努力的拧着瓶盖,指尖都泛出了淡淡的粉。   天生就长了一副让人想欺负的样。   于是,骆羊的手中一空,瓶子已经被薛烬接了过去。   她略有些感激的看着他轻松的将水壶打开,伸手要去拿:“谢谢……”   他微微一仰,现出流畅的颈线,咕咚咕咚——就把她的花茶给喝掉了!   骆羊:“我才刚倒好的水!”   薛烬不以为意,“有点甜。”   骆羊:“当然甜了,里面放了白桃和玫瑰,你自己有水喝干嘛喝我的啊!”   “作业都做好了?”薛烬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抽过了她桌上的本子。   骆羊更加的气愤。   自从跟薛烬坐了同桌,非但没有享受到班长大人的照顾,反而凭空多出了许多的作业——她成了薛烬的代写小妹。   那些枯燥的语文英语作业都交给了她,美其名曰帮助她进步。   如果她拒绝,等来的一定是更残酷的镇压。   骆羊拿回了自己的水壶,心里默默的诅咒他——喝了她的花茶,马上就变小GAYGAY。   薛烬并不知道她的诅咒,反而派给了她新的任务。   “等会儿放学去老陈牛肉馆给我买份牛肉面,不要辣不要香菜。”   放学后有一个半小时的晚饭时间,吃过饭回来上晚自习,这是平江的规定。   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充裕又自由,因此大多数学生都会利用这段去校园吃点好的,薛烬这是在点菜了。   她说:“我不想出去。”   骆羊是真不想出去,她做题都做颓了,况且老陈牛肉馆她是知道的,排队排长龙,没有半个小时别想吃到他家的牛肉面,薛烬真是强人所难。   “没问你想不想,”薛烬慢慢的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这人,真是独断霸行!   骆羊悲哀的发现,自己不仅是代写小妹,还是外卖小妹。   而且,通过这两周的经验来看,她非但不能反抗,更不能为自己伸冤。   薛烬在班上、在校内的形象树立的太好,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会去欺负女生,骆羊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骆羊叫了宋荔,两人带上钱包就往校门外跑。   尽管如此,老陈牛肉馆门外已经开始排队了。   她们火速跟了上去,宋荔问:“怎么今天想到吃老陈了?”   骆羊只能扯了个借口:“听班长说老陈家的牛肉面特好吃。”   “那倒是没错,”宋荔赞同:“就是等的太可怕了,幸好现在凉快些,否则我才不来排队呢。”   两人站在队伍中边聊边等,眼看着队伍逐渐缩短,后面忽然来了一群人。   一群男生,也穿平江校服,只是穿的乱七八糟的,要么袖子撸起来,要么裤腿一长一短的,大约是觉得这样很个性。   他们七嘴八舌的,还有人叼着烟,一出现,其他排队的学生都有些反感。   宋荔对骆羊道:“二班的傻逼们又来了。”又怕骆羊不懂其中的门道,低声解释:“二班是一群低智商生物,身上大多都有各种警告和处分,只是父母用钱给他们续着,这群人就喜欢搞事情。”   她刚说完,其中一个男生就正大光明的插到两人前面,“让让。”   宋荔拧眉:“排队好吗?”   “插你队怎么了,又不是插你……”男生猥琐的目光扫过宋荔的身上。   “你放尊重一点,”骆羊听不下去了,冷冷道:“这是在学校门口。”   男生听到这把软软的嗓音训斥自己,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美人,便准备好好调戏一下她:“我怎么不尊重啦,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这个年龄的男生说这种话,其实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笑。   “爱你MMP,”宋荔呸的一声:“毛都没长齐就来学泡妞,搞笑吗?”   男生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们几班的啊,是不是没被教训过,皮痒,别以为老子看你们是女人就不会打你们,我……老大!”   他的谩骂彻底终止。   裴续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出现了,直接在那个男生的头上重重的抽了一记,“干嘛呢!”   “老大,不是说来吃牛肉面吗,插队在这两个小娘们前面,她们逼叨叨不停,我就……”   “骆羊?”裴续压根没听那小弟的抱怨,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眼前的人身上,目光转亮:“你也来吃牛肉面啊?”   无巧不成书。   宋荔冷哼一声:“关你屁事啊。”   裴续毫不示弱:“老子问你了吗,我问的是骆羊。”   骆羊心不在焉的恩道:“好好排队,可以吗?”   “可以可以,”裴续又一记毛栗子甩在小弟的头顶:“你插队做什么,你老母没教过你要讲秩序吗?!”   充满爆发力的语句,让小弟觉得很委屈,很委屈,简直锅从天降。   特么的,老大什么时候自己遵守过公共秩序吗?   小弟们去后头乖乖排队了,裴续则站在原地试图跟骆羊她们闲聊,从天气到老师们的八卦。   气氛小尴尬,宋荔和他之间的气场不对劲,无论如何都保持斜睨着他的姿态,而他则无视,热切的追随着骆羊。   “骆羊,你怎么不说话呀。”裴续问:“跟我说句话很难吗?”   她点头:“很难。”   裴续:“……”   宋荔:“呵呵。”   他转而用其他方式:“上回在药店里,你可比现在要活泼些呢……”   “裴续,请你不要再说药店的事了好吗?我是去买感冒药的。”骆羊听他说药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她还能想起被妈富隆支配的恐惧。   他摊手:“不说就不说嘛,那——你的微信是多少?”   宋荔看不下去了:“要毛微信啊,你想骚扰我羊是不是?我告诉你,别聊骚她,我打爆你丫狗头。”   裴续不甘示弱:“你屁吃多了吧,是不是不聊骚你你失落了!”   宋荔痛骂:“大傻逼!羊妹我们走。”   她过来拉骆羊的手,两人跑进了学校才松开,彼此都气喘吁吁。   “幸好那个傻逼没跟上来,”宋荔往后看了看:“反正你以后看到他别理他就是了。”   “好……”骆羊看着宋荔有些泛红的眼眶:“你别生气啦,我好好的呢。”   “风好大啊,”她揉眼眶:“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在哭啊,草,真是风太大了!”   骆羊点头,并不说话。   不过,她们从老陈家落跑后,薛烬的晚餐一下子没着落了。   ……   陆扬非鬼头鬼脑的叫薛烬的名字:“烬哥烬哥。”   “你做贼啊。”薛烬懒洋洋的应道。   “来后面一下,给你看好东西。”   “不看。”想也知道陆扬非能有什么好东西,薛烬一口拒绝。   “这次不是日本妞啦,是洋妞,屁股大。”陆扬非骚里骚气的道。   “这你就错了,烬哥他不爱洋妞,就喜欢亚洲的,”齐衡表示自己更了解烬神:“是吧,皮肤好的,糯糯的,就像……”   “你上辈子一定是长舌妇,”薛烬说:“这辈子舌头没割干净屁话才这么多。”   陆扬非就见不得薛烬对这种东西兴趣缺缺的高冷劲儿,趁着教室里头没人,扬手把手中的杂志以最完美的抛物线扔到了薛烬的桌上。   ……   很准,落在了骆羊的课桌上。   薛烬眉头皱起,教室外有两人轻盈的脚步声,骆羊回来了。   她没注意到这里诡异的安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盒,走到自己桌前:“出了点意外,没买到老陈家,我给你带了份排骨饭,你——”   骆羊看到了桌上的杂志。   “……”   “你的?”   薛烬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阿非,拿走。”   陆扬非滴溜溜的跑过来把那个杂志顺走了。   骆羊:“你……”   “怎么没买到牛肉面?”他很快转换过情绪,责问起她来。   宋荔听见了,立刻道:“班长,羊妹被人盯上了,为了赶走流氓,才没能给你买到面。”   陆扬非:“流氓?啥情况啊,有人看上我们羊妹了?是哪……”   “谁?”薛烬看着骆羊的眼睛。   宋荔嫌弃的道:“裴续那个畜生。”   骆羊:“……”   骆羊对着薛烬说:“其实也不是,我跟他根本不认识的。”   薛烬揭开排骨饭的盖子,明明很香,但也许因为等待太久,他已经失去了胃口。   他略带嘲讽的道:“你也稍微收敛一下,买个饭的功夫而已,就有了追求者,真是厉害了。”   ☆、chapter09   Chapter09   大概是被气的狠了,直到第二天下午,骆羊的脑子里仍然漂浮着薛烬说的那句话“你也稍微收敛一下,买个饭的功夫而已,就有了追求者,真是厉害了。”   她想来想去没想到自己哪里厉害了。   他分明是在指责她到处勾搭人。   再说,要不是出去给他买午饭,她也不能够遇到裴续啊。   关键是,她在外头跑来跑去的,薛烬却在班级里看□□杂志?   骆羊咬着笔杆呵呵哒,班长大人也不过如此。   念及此处,骆羊扭头看了他一眼。   光伟正的薛烬看似正在盯着化学书思考,实际上眼睛微微阖着,他在假寐。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令他的侧面看上去半明半昧的。   骆羊一直知道薛烬是好看的,无论从自己直观的判断还是旁人追逐的目光,他的颜值毋庸置疑。   所以,当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骆羊就没有对这个哥哥起反感之心。   现在呢,他少年的英俊达到了巅峰,在同龄人中更是出类拔萃。   只是衣冠禽兽,骆羊嫌弃的想,人品也越来越糟糕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的脸上有方程式?”冷不丁的,薛烬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锐利,哪里有半点睡着的迷蒙。   骆羊小心虚:“看你睡觉,想提醒你一下。”   可能因为她平时太老实了,薛烬没有对她的话表示质疑,而是问她:“老师讲到哪里了?”   骆羊:“……”   骆羊:“好像在说盐类水解……大概是吧。”   薛烬:“昂,是么。”   两人这里悉悉索索的小动静终于引起了化学老师的注意,她清了清嗓门:“是不是下午上课精神都没了?那么接下来这道题我请同学起来回答。”   教室里瞬间变成两种局面。   一直用心听讲的同学们表情淡定,做好随时被叫到起立的准备,而个别几个开小差的则低下了头,只希望老师把自己遗忘。   骆羊属于后一拨那种。   她低头佯装仔细阅读,结果天不遂人愿。   “骆羊,别看书,你来说说,原电池和电解池的区别吧。”   怕什么来什么,骆羊在点名中慢慢站了起来,随后僵立在座位上。   瞩目,也尴尬。   她觉得脸上有火在烧,可是对于老师的问题,她是真的回答不出来。   身后的宋荔在急促的翻书,声音喃喃传来:“羊妹,我翻来翻去没翻到啊,哎呀,我们都不做笔记的,班长,班长,你倒是提醒一下啊?”   “原电池和电解池的区别……首先,从形式上……原电池是……”骆羊磕磕巴巴停停顿顿,最后她放弃了:“对不起老师,我、我……”   大概是见她太过窘迫,化学老师说:“好了,有哪位同学愿意补充一下骆羊没说完的内容?”   老师其实也是象征性的提一下,本打算再叫个人起来回答,陡然,却瞧见了一只伸长的手臂。   老师眼睛一亮,“好,那班长来回答一下。”   随着薛烬的起立,骆羊感觉到窗外夕阳的暖光立刻被他遮去了大半,清淡的柑桔味道因为这个动作被挥发出来。   薛烬没碰书,徐徐道:“原电池和电解池主要从9个方面来区分,分别是原理、形成条件、反应类型……”   从容而流畅的回答了问题,化学老师点头:“可以,班长先坐下。”   老师转而对全班开了个玩笑:“最怕两件事,闺蜜比你漂亮还在减肥,同桌比你聪明还更努力。”   下头的人果不其然笑起来。   骆羊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老师随后对骆羊道:“坐下吧,好好听课。”   板凳都凉了,骆羊从来没在一节课上站过那么久。   平江真是让她尝到了很多从前没有尝过的滋味,包括差生待遇。   薛烬轻飘飘的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盐类水解?”   骆羊听到他的声音觉得特别烦:“既然你知道干嘛还要问我啊。”   虽然她没指望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薛烬能帮自己一把,但是转眼老师要再挑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这么兴冲冲的举手答题,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这让学神和学渣的对比更强烈了。   骆羊讨厌这种对比。   “那你乱说上课重点,你还对了?”薛烬不依不饶。   “……”骆羊想不到还有人可以这样胡搅蛮缠。   下课之后,薛烬把老师布置的化学作业也扔给骆羊,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你也做了。”   陆扬非看到这一幕,诧异:“烬哥,你这不是为难羊妹吗?”   “多做题可以帮助拓展思维,做两遍可以加深记忆,” 薛烬一本正经的说:“你就是因为题做的太少了才考1300名,要不要一起来做题?”   陆扬非打了个寒颤,“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薛烬把本子递过去,骆羊却不接:“我不做。”   “生气了?”他凑近一点看她:“生气也得做功课,笨的人有什么资格拒绝?”   骆羊受够了,将他的本子往桌上一拍:“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虽然声音不够响,对周围的人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冲击。   骆羊……软绵绵的羊妹居然敢训斥烬神。   超级高冷的烬神啊。   宋荔小声在后面跟陆扬非对话:“薛烬这是被羊妹叼了啊?”   陆扬非:“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听到了啊,我他妈还以为自己耳鸣了。”   “羊妹说烬哥话多来着。”   “是的,大胆了你的羊,我认识烬哥以来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话多。”   薛烬忍无可忍的对着后座道:“你们当我死了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各自缩了回去。   “你说我什么?”薛烬危险的气息逼近,“再说一遍。”   明明听见了还装什么聋啊!骆羊内心呐喊着。   她慢吞吞的把他的作业本收到自己的书包里,茫然道:“我说啥了?我忘了。”   “装傻会变得越来越傻,况且你本来就很傻了。”   骆羊被他弄得烦躁不堪,脱口而出:“反弹。”   薛烬:“……”   骆羊扳回一城,心情这才好了点,跟宋荔携手去了厕所。   陆扬非用手指戳了戳薛烬的肩膀:“烬哥。”   “有屁就放。”   “你是不是讨厌羊妹啊,”他有些怀疑的看着薛烬:“我坐在后面看的可是一清二楚,你老欺负人家。”   见薛烬不说话,陆扬非还来劲了:“关键是人家也没惹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薛烬睁眼说瞎话:“她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陆扬非不敢跟他硬刚,只说:“羊妹多可爱啊,我们班都是母老虎,有个软妹不容易。”   “是么。”   “那可不是,你看,裴续那腊鸡不就把人给盯上了,据我所知,咱们班也有不少人对她有意思,也得亏是你坐在她旁边。”   “不然呢?”   “不然作为同桌,你得收到很多求助信号了!”   ……   骆羊跟宋荔上了厕所,又去小卖部买了点吃的。   除了教学楼才知道外面起风了,这是一年中温度最适宜的时候,骆羊很喜欢。   肚子不饿,她买了杯奶茶,而宋荔要了一包炸鸡柳。   这会儿工夫来小卖部的人特别多,都在为晚自习屯粮。   因为时间还早,骆羊和宋荔去操场那边准备消灭掉手中的食物。   两人站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宋荔:“我感觉烬神老欺负你。”   连粗神经的宋荔都看出来了,骆羊还得否认:“没有吧。”   “他老让你写他的作业,对你的态度又很差,一点都没学神的派头。”   “恩……李老师让他帮助我学习,凶一点也是应该的。”   宋荔摇头:“你真是个小傻子,谁好谁坏居然看不出来。”   “还好啦,”骆羊做了个俏皮的动作:“我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宋荔忍不住要去揉她的耳朵:“你怎么这么萌!”   她停下来,又盯着骆羊看,白白净净的真像个瓷娃娃,“不过……或许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   “薛烬他不会是……”   “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骆羊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宋荔:“你是不是鸡柳中毒了?”   可是宋荔却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怎么就不可能了,我之前就跟薛烬一个班了,他一向都拽的要命,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生这么特别过,就连许玲珑也没有。”   “我跟许玲珑没办法相提并论,”骆羊叹了口气:“多谢你抬举我了,看来除了我妈,就数你对我滤镜最厚。”   宋荔见她一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才高二,急什么,按照薛烬那种志在必得到变态的性格,如果骆羊真的被他盯上了,也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帮上忙的。   ……   晚自习的时候薛烬被学生会叫走了,就连老李也去开会了。   宋荔临时坐到了骆羊的身边,补了一下笔记。   有人写作业,有人抄作业。   后排的陆扬非又在搞幺蛾子。   他在跟齐衡比谁的手指长,两人比划了半天,谁也不肯让谁,坚持自己才是最长的。   战火弥漫,陆扬非叫骆羊和宋荔来判定。   “你们看看,”陆扬非强力抻着自己的手指:“是我长吧,是吧是吧!”   齐衡也不甘示弱。   “不疼么?”骆羊看着他俩,想了想:“好像都不怎么长啊……”   “噗!”宋荔一口喷出来。   “喂喂,会不会好好说话啊羊妹,”陆扬非道:“明明我就比他强!”   “擦,你以为是烬哥啊,就你那个五短,”齐衡哼了一声:“跟你比是我的耻辱。”   “走走走,别他妈当嘴强王者,”陆扬非站起来:“烬哥我铁服,你丫的装什么大蒜,现在就去厕所。”   “走就走,我脉动你小瓶农夫山泉,傻叉。”   “滚!”   “你们两个流氓能特么小声点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俩丁丁一个级别的?”宋荔翻了个白眼。   此话一出,两男生不齿的看对方一眼,随后出了教室。   骆羊直到这最后一句才知道他们比的究竟是什么,一下子觉得气温飙升,简直刷新了她对男生的认知程度。   居然上课还能讨论这些?!   宋荔亡羊补牢的过来捂住她的耳朵:“宝宝受惊吓了,别吃惊,这几个混蛋就喜欢整天搞这些乌烟瘴气的话题。诶,班长回来了,我回去了。”   宋荔回去了,骆羊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   等到薛烬坐下来,她第一眼就望向了薛烬的双手。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少年的手,指节分明,修长而不失男人的力道。   修长、长、长、长……   骆羊把自己吓得一抖,黑色水笔掉落在地上。   难得的,薛烬竟然俯首替她捡起:“冒冒失失的,看到我就这么怕了。”随后他又心情颇好的笑笑,两指夹着笔还给她:“怕总比楞好。”   骆羊强行命令自己不许再去看他的手指,却意外的收获了他的笑意。   “干嘛老盯着我,”薛烬温柔道。   “没什么没什么。”骆羊暗骂自己真是流氓,她接过笔:“谢谢。”   “不客气,”接着,他把两张作文纸撕给她,露出了真面目:“团支部需要交一份随笔,印在校报上的,你帮我写。”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铁服我烬哥,鼻挺手指长   ☆、chapter10   Chapter10   冬天在悄无声息的逼近,夜黑的越来越早。   晚自习之后出校门,路灯已经全都亮起了,骆羊回家的路上并没有朋友同行,不过幸好学校离家很近,她跟宋荔道别后就飞快的骑着自行车离开。   今晚她有一场直播要做,正好杨晓清不在家。   自从做了薛烬的小奴婢以后,好像时间就总是不够用,回家后要写更多的功课,因为他还会检查,所以根本不能敷衍应付。   每天做完功课就累的翻不动身,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做直播了。   骆羊今天趁着午休的时候登录自己鲜少用到的微博,为今晚的直播做了一下预热和宣传。   网络世界比现实生活更新换代的更快,人才辈出,更为残酷。   骆羊到家,换了件舒服些的小熊家居服,然后带上了自己前几天在格格巫淘到的一个哈士奇头罩,恩,虽然闷了点,不过现在天气凉了,也还算可以。   骆羊把手机架好,摄像头对准自己。   “大概九月开始就没有在跟大家见面了,这段时间比较忙,”她解释了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忘了羊仔直播,金秋十月,今天给大家做一道水果紫薯银耳羹。”   直播间里慢慢开始涌入人来,右上角的人数跳了起来。   弹幕也变厚了。   “羊仔的头罩笑死我了,哈士奇,太他妈反差萌。”   “6666,求淘宝地址,我要get羊仔同款!”   “银耳羹我最喜欢啦,羊仔到底是学生还是工作的小姐姐,追你直播一年啦,求嫁求嫁!”   骆羊顺着这个话题开了个玩笑:“我还是小学生,老师说不允许早恋。”   接着,她手上的动作熟稔的加快,“银耳是我先泡过水的,现在拿出来,撕成一小朵一小朵,百合掰开洗净,这个比较麻烦,我们就趁这个功夫聊聊天吧。讲笑话?”   骆羊想了想,手指温柔的擦洗着鲜百合,决定满足他们这个要求。   “那我就讲个笑话好了,不好笑不许怪我啊。”   “精神病院有个人,天天打着黑伞穿着黑衣服坐在医院门口,医生想,医治他就要从了解他开始。于是医生也穿着黑衣服打着黑伞坐在门口。就这样,两个人不言不语的静静蹲了一个月,终于,精神病人开口:‘请问……你也是……香菇吗?’”   弹幕冷静了三秒钟。   忽然发出一片爆笑。   “刚才我妈进来问我怎么了,为什么笑出猪叫【微笑】”   “233333第一次听羊仔讲冷笑话,真他么的想对你说,不要停!!!”   “好羡慕羊仔的未来男票,不行,不能想了,感觉撕心裂肺!”   鲜百合洗好,紫薯去皮切丁蒸熟备用,还有苹果和木瓜,锅上也煮起了刚撕好的银耳,“银耳出胶了,加入冰糖调味,红糖没有冰糖好啦。最后呢,再加上你喜欢的水果,我的是苹果和木瓜,好香啊,我都闻到了。”   虽然骆羊直播做的都是简单易学的小甜点,可是一场直播下来,手上片刻不停,又要不时关注软件上的弹幕跟观众即兴交流互动,半个多小时下来也挺累的。   直播结束以后,骆羊在棉质的旧沙发上瘫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洗刷刷。   今天的甜点做多了,她吃不了那么多,而杨晓清是对木瓜过敏的。   她想了想,拿了几个小的盒子,打算第二天带去学校给他们尝尝鲜。   宋荔、陆扬非,还有齐衡。   她的手顿住,还需要拿第四个小杯子吗?   不过,这个决定没有使她太为难,骆羊才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   第二天恰巧是个阴雨天,一早上天就灰蒙蒙的,骆羊小心的把重新温过的银耳羹放进保暖袋里,带去了教室。   她把东西平分给三位朋友,宋荔喝了一口以后惊呼:“好好吃啊,比我妈给我做的紫薯粥好吃多啦,呜啊呜啊,你怎么这么心灵手巧!”   两个男生没吃早饭,就更别提有多狼吞虎咽的了,陆扬非对此赞不绝口:“行啊羊妹,你引起本宝宝的关注了,要不以后早饭你承包了?我出钱出钱!”   齐衡推开陆扬非,凑到骆羊的跟前:“说真的,羊妹,你没男朋友是吧?”   他也不等骆羊回答,直接道:“那要不做我女朋友算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靠,比我还禽兽啊!”陆扬非骂道:“就你还想让羊妹给你做女票,荔枝第一个把你锤死,我特么第二个。”   “就是啊,学学小陆子这么有自知之明多好。”宋荔无语的接话。   “哎呀,骆羊都没说同不同意,你们瞎搀和个屁啊!骆羊,你说你同意不同意?”齐衡紧追不舍的问她。   “我……”   “什么同不同意?”薛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将书包扔进桌子,他大概是懒得避雨,额发都湿透了,眸子确却是漆黑凌厉的。   他听到了他们的欢声笑语,看到了骆羊笑眯眯软萌的样子,这是重逢以来她从未给过自己的表情和温柔。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薛烬慢悠悠的坐下。   陆扬非傻乐的告诉薛烬:“噢,烬哥你来晚了,羊妹今天带了甜点给我们吃,齐衡这个畜生就心思活络了,非要羊妹给他做女朋友!”   齐衡也没察觉到什么,依然说:“那又怎么了,我英俊倜傥,怎么也是9班第二帅,羊妹跟我这波不亏。”他晃着手指,想得到烬神的支持:“你说是吧,烬哥。”   薛烬听他们说了,才注意到桌上有小杯子和小盒子,还有残留的食物。   这一切在他到来以前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也根本没有为他预留什么。   薛烬的心情跟天气一样阴云密布。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在笑闹个不停,齐衡还在拉票:“烬哥,你说我跟羊妹也是挺配的吧,哎,我怎么早没发现呢,都已经浪费两个月了!”   “配什么?”薛烬忽然开口,手还看着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是说你13岁就找洋妞破处跟她比较配,还是你期末三门不及格跟她比较配,或者是——你一直以来幻想的一夫多妻制婚姻跟她比较配?”   齐衡:“……”   齐衡小声道:“我也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够意思了烬哥,你特么把我老底都掀光了。”   大家都有些尴尬,因为薛烬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骆羊有些诧异他这样的反应,紧接着,他又凝了她一眼:“怎么,你自己也觉得跟这样的他很配?”   眼看着有引火上身的风险,骆羊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那样:“没有没有,我不早恋的,我好好读书。”   他嗤的一声:“但愿你是这么想的。”   宋荔看着这番局面,顺手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暗叹齐衡真是No zuo no die。   一上午的时候骆羊都在担心薛烬会对自己发难,她其实记得,他是爱吃甜的东西的。   这跟他冷傲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薛烬就是这样的人。   他喜欢橘子味的糖果,以前,如果她把手伸到他的衣服口袋里,总能摸到两颗橙色的糖。   他也喜欢甜点,喜欢甜腻的味道……   有一回,她从外面买来了红薯,自己在厨房里悄悄的做冰糖红薯,他来了,直接分掉一半,两人躲在温暖的厨房里,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他吃饭的样子那么斯文好看,原来他的人也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冷漠。   后来,她做了新的尝试,就会跟他分享,直到她离开……   但是现在,她不敢这么做,薛烬刁难她,压榨她,对她冷嘲热讽,她不敢轻易的献上自己的热情,她害怕他又毫不在意的将这些踩在脚底。   骆羊有些恍惚。   幸好,薛烬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不友好的行为。   ……   中午一行人去学校食堂吃午饭,薛烬不在。   结束的时候骆羊撇开了他们几个,去了校外的面包店买了两个巧克力布丁,揣在怀里。   回到教室,齐衡正在后排鬼哭狼嚎。   “我他妈的疯了,是谁趁着我不在登录我的王者农药,把老子铭文全他妈给卖了,我擦擦擦!老子的心血啊!”骆羊没见齐衡这么狂躁过,他差点愤怒的要把手机扔了:“这龟孙子别被我找到,我要他好看,啊啊啊啊啊老子的铭文!”   “烬哥,我们回来以前有没有看到谁动了老子的手机?”齐衡的眼睛血红:“早知道我就不把手机扔教室了,倒了八辈子血霉!”   薛烬放下书:“我不知道,我回来没多久你们也回来了。”   齐衡继续嚎叫,骆羊趁乱坐回了位子,大胆跟薛烬套近乎:“你吃好啦?”   很意外的,薛烬瞥她一眼,回了一声恩。   “吃饱了吗?”她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布丁,“我买了两个巧克力布丁,不过如果你不想吃的话……”   “才两个?”薛烬捉住她的手腕,不过是藏在桌子下面,并没有人看到这里的动静:“你会不会太小气了点,骆羊。”   她实在分不清这语气中是揶揄比较多,还是他真的觉得她小气:“那以后……”   “以后你只可以给我一个人带早饭,买零食,做作业,”他却说起了无关的话:“如果你能做到,我尽量少苛求你一点。”   “为什么?”她愣愣的问。   他松开她白腻的手腕,感受到指尖略微的留恋:“因为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超记仇的烬哥,有仇必报   ☆、chapter11   Chapter11   高二对有些学子来说是最后的狂欢,距离地狱还有一步之遥。   但对平江中学的学生来说,从高一开始已经是地狱了。   高二9班有无聊人士统计过,开学以来,每周就有不低于两次的小测试,各科老师你方唱罢我登场,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9班属于重点班,对学生的要求更是高于别的班级。   骆羊拿到语文测试的卷子的时候松了口气,她有点偏科,语文和几何比较拿手,其他几门的水平在这个班级显得惨不忍睹。   她看了一遍,对自己这次的发挥挺满意的。   忍不住就看了一眼薛烬的。   谁知道班长大人正守株待兔呢,一下子就逮住了她偷窥的视线。   “看什么。”他顺手将她的试卷拿到自己面前,“默写题错这么多。”   他没有说自己不能看他的,骆羊就将他的卷子也抽出来——   嚯!   她不太相信的翻了两遍,整张卷子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其他居然是全对的!   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她已经很用力的背诵课文和知识点,作文也写的很用心了,居然还是比不上他。   而一边的薛烬难以克制的发出一声笑来,随后,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念出了一句话:“请问:在本文中,导致农民们谷物积压,怨声载道,生活艰难的根本社会原因是什么?”   他的眼角略弯,“答:最主要的原因是风调雨顺,粮食太多,导致市场上供过于求。”   他的手指在她水墨清秀的字迹上点了点:“你认真的么骆羊,一般人写不出这种答案。”   骆羊:“……”   她回味过来,自己这个答案好像确实怪怪的,于是挽尊:“答题的时候思路太快了,没想那么多,要不是这道题,我跟你的分数也差的不太多了……”   薛烬摇头,似乎对她的智商产生了疑问:“真怀疑你是怎么考到平江来的。”   “我在崇文也不差啊,班级前5呢。”骆羊弱弱的反驳,虽然这反驳在薛烬这种超级学霸面前变得十分没有底气。   “你骗骗别人还行,你从小什么脑子我还不清楚……”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两人都愣了愣。   瞳孔的颜色转深,薛烬把卷子还给了她,没再说话。   这大概就叫做冷场吧,骆羊接过试卷想着,只要提到过去,他的和颜悦色无法保持三秒以上。   讲台上的李素却没有发现这个角落上这一出,快下课的时候,她拍了拍手掌,示意所有人安静。   然后,她说:“学校的鼓号队要招人,你们高三的学姐必须好好迎接高考了,所以高一高二每个班要出三个女生,”她无视了下头很多女生亮晶晶期待的眼睛,直接宣布:“我已经确定了人选——宋荔,于小星,骆羊,你们三个下午班会的时候去敏学楼报道,好了,下课!”   骆羊没想到自己被选中了,宋荔却挺高兴的,一下课就蹦到她的桌前:“老李真是大发慈悲,选中了你也就算了,居然还捎上了我!咱们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逃好多自习啦。”   骆羊不太明白平江中学的鼓号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宋荔便告诉她:“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文艺组织,学校各种开幕式和迎接外宾的典礼上鼓号队都得出来表演,有时候学校的晚会要出节目,也都是直接从鼓号队里挑人出的,哎,就这点不好,其实我不喜欢表演。”   原来如此。   听上去还不错,骆羊跟李素一样被“可以逃自习”这一点所吸引,最主要的是,不上自习就意味着可以在薛烬旁边少待一会儿。   ……   被想着的薛烬正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的教师看到他都很熟悉,黄主任拿着杯子走过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阿烬,省内的化学竞赛有在准备了吗?”   薛烬抬头笑笑:“上次您给的书看着呢。”   “好,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黄主任满意道:“我不在就找郝老师。”   “恩,谢谢黄主任。”   “我说老黄,自己班的人不管怎么手伸到我这儿来了,”李素调侃着:“咱们班班长那么忙还要准备这些竞赛,期末的时候优秀班干可得给薛烬投一票。”   黄主任哈哈大笑:“放心吧放心吧,没票也给他拉来。”   黄主任心情颇好的走了,李素才对薛烬道:“老师知道你能力强,竞赛努力的时候,也别忘了主课,作业我都批好了,你顺便带回班上去。”   一摞本子被交到他的手上,沉甸甸的,李素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骆羊怎么样?”   薛烬难得顿了顿,李素补充道:“我把你安排在她的旁边,有没有觉得负担?如果太累的话,老师帮你换个位子。”   “不用,”薛烬说:“她很安静,不会影响到我。”   李素点头:“骆羊是个乖孩子,其他科目的老师都这么说,我是很期待她的成绩能够冲一把的,小姑娘漂亮,你带个眼睛,别让她的心思被人带野了。”   薛烬答应了。   他拿着作业本出了教室,走廊上的风一阵阵的吹来。   他十分能理解李素的用意,这也正是他的用意所在。   ---   下午刚到时间,宋荔和于小星就扯着骆羊去了敏学楼。   一间舞蹈教室被腾出来,有先到的女生已经在里面吱吱呀呀的聊起天来,跟别的教室肃静的气氛截然不同。   于小星很快就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己分班以前的闺蜜,扔下她们俩就冲过去了。   宋荔在骆羊耳边小声的道:“早就听说鼓号队美女多,诚不我欺。”   “你也是美女,”骆羊认真的说:“又高又白又美。”   宋荔心花怒放:“我的羊妹真会说话。”   “安静一下。”有一道甜美的女声飘进来,随着她的声音,大家果然停止了讲话,都专心的看她。   骆羊觉得这女生十分眼熟,长发,柔顺散在肩头,精致的发箍,好看的眉眼。   她面带微笑扬了扬手掌:“欢迎大家大家加入校鼓号队,今天程老师不在,由我暂时带一下队,忘了介绍自己,我是许玲珑,高二5班的。接下来我根据大家班上递上来的名单来点个名……”   她的出现似乎带着某种威信,很有学生干部的模样。   跟薛烬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不一样,许玲珑很平易近人,这种威信像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骆羊听到她的名字,便想起来这人是谁。   她是给薛烬送来顾城诗集的那个女生,也是薛烬的前女友。   他们似乎有着复合的可能。   所以,如果薛烬如果未来还可能把自己当做妹妹看待的话,骆羊思绪推远了——那许玲珑就是自己的“嫂子”。   “骆羊——骆羊?”   点名声重复了两遍,骆羊被宋荔捏了一下手心,才脆生生的应:“到!”   许玲珑抬起头确认,意外的看到她,冲她眨了眨眼睛,微笑了下。   骆羊觉得自己对“嫂子”还挺有好感的。   因为鼓号队的负责老师程老师病假不在,许玲珑给大家介绍了下平江中学这支鼓号队的前世今生和职责,然后又带着大家去器材室看了看她们未来要背在身上的乐器。   器材室里大家挤在一起,骆羊听到了后边女生正在八卦。   “这就是许玲珑呀,听说她跟烬神谈过,”女生A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女生B回答:“反正我是没见过他们俩在一起,我看她长得也没那么漂亮,尖嘴猴腮的。说不定是她碰瓷烬神呢,我烬那么忙,也没时间辟谣这些风言风语的啦。”   “可有一次我看到他们在食堂说说笑笑的,还有一次,学校庆典,许玲珑弹琵琶,放学的时候我看到琵琶烬神背着,大约是要把许玲珑送回家的!”   女生B不服气:“那就不能是我烬发挥同学友爱精神吗!”   ……   解散是一节课以后的事情,一群小麻雀一样的女生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课间时间,薛烬趴在桌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   骆羊瞥过去,是围棋的界面。   见她回来,倒是动了动身子,很快,屏幕上亮起了红色的win字。   薛烬松了松筋骨,放下手机。   “鼓号队怎么样?”   他在问自己的感受?   骆羊想了想,像是在朗诵:“非常的好,规模很大,队友友爱互助,气氛温馨……”   “你要是去演戏金酸梅非你不可,”薛烬说着,又道:“你的手机呢?”   “昂,在书包里。”   “拿出来。”   她不明所以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薛烬很顺的接过,从善如流的输入密码,然后按了几个数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骆羊震惊了。   “白痴么,”薛烬并不回答他,只是再度把手机塞进她的怀中:“是我的电话,你以后把手机带身上,方便我随时找你。”   骆羊很想问,你随时找我干嘛?   她想到了一个答案。   加入了鼓号队,就跟许玲珑成为了队友,薛烬一定是因为想通过她得知许玲珑的动态才这么做的。   这么一理,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信服。   薛烬如果能把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不满和注意力稍微挪走一些也是好的。   恋爱吧少年,她不由自主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chapter12      Chapter12   冬天的节日总是带着欢乐的氛围,溪城第一场初雪降临的时候,不过十二月份。   距离圣诞还有两周。   教室里飘散着一股白醋的味道,因为有流感来袭,是薛烬从化学老师那边借了醋和酒精灯拿过来的。   刚下了一节英语课,骆羊觉得脑子里都要被各种语法时态给捣成浆糊了,物理课代表又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下一节自习被物理老师占用了。   骆羊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牛奶味的,特别甜,也特别能让她打起精神。   她的嘴巴像个松鼠一样动起来,又十分自觉的给了身边的人一块。   薛烬没有吃,但也没拒绝,他伸手在她的课桌里摸了一把:“今天下午你已经吃了四块巧克力了,剩下的没收。”   骆羊悔恨莫及的看着他堂而皇之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放到了自己那边。   这已经渐渐成为两人的默契和习惯,骆羊现在还义务给他准备零食,而他也接受的理所应当。   她回过头对宋荔说:“是不是等下要去大礼堂彩排?”   宋荔转着笔道:“对啊,下周五,所以从这周开始每天都要去排练。”   陆扬非听了十分的羡慕,“哎呀,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宋荔嘻嘻笑:“可以啊,到时候跟我们一起穿小裙裙,化小妆妆,做小基佬。”   陆扬非:“滚!”   骆羊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平江中学是个历史颇为悠久的学校,今年即将迎来建校60周年的大日子,为此,学校特地花了一年的时间就把大礼堂重新扩充修缮了一番,专门是为校庆典礼做准备的。   这是一场全民活动,学生要出节目,就连老师也要出节目。   所以,对于骆羊所在的鼓号队每天都要排练的事情,老师也无法表示不满。   排练是个累人的事情,经过这些日子之后,骆羊深有体会。   她被收走了巧克力,下了课也不急着去礼堂,而是拉着宋荔去小卖部,买了一碗关东煮。   宋荔拒绝了骆羊善意的分享:“太邪恶了,我是要减肥的人。”   “你又不胖。”骆羊嘴里嚼着东西,又抬头看她。   暖洋洋的食物的热气散开,骆羊的脸在氤氲中显得特别的粉嫩。   宋荔一向自视甚高,但看着骆羊,她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糙了。   皮肤雪白透着一丝恰好的粉,腰细腿长,五官有种温柔的动人,笑起来就现出一颗小虎牙,特别甜。   但她大多数时候比较呆萌,甚至不知道班上有多少人对她心存好感。   骆羊挺能吃的,三两下就把关东煮解决了,宋荔十分羡慕:“真嫉妒你怎么吃都不胖。”   骆羊见她眼馋又坚决的样子,也没办法:“我在长身体呢,要多吃点,你已经发育完毕了,恩……确实应该节制。”   宋荔噎了下,随即不怀好意的视线在骆羊的胸前扫射,“好的,宝宝你多吃点,好好发育。”   ……   因为下雪的缘故,原本每天在大操场排练的鼓号队将战地转移到了大礼堂。   大礼堂里开着中央空调,鼓号队的成员们倒是提前享受到了全校师生还未享受过的待遇。   程老师指挥大家在舞台上排了两次,骆羊站在台上,刚下肚的关东煮和暖气将她烧得有些热,额角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程老师这才给大家休息一下。   “姑娘们,咱们鼓号队校庆的服装今天都到了,就堆在后台,一会排着队进去换衣服,都看看合不合身。”程老师笑眯眯的对所有人说。   少女们对这些总是格外在意的,好像疲惫也一扫而空,跳起来冲着后台去了。   骆羊和宋荔站在队伍的后面领衣服,她们已经大致看到了那套裙子的模样——深蓝色的海军领收腰小马甲还有百褶裙,骆羊用眼睛丈量了下,这裙子绝对比夏天的校裤还短。   服装的样式不错,少女们叽叽呱呱的换衣服,然后彼此做对方的镜子,赞美平江老师的眼光。   骆羊毕竟是女生,也爱美,看到裙子就也想试试。   但眼看着宋荔领完裙子,箱子里似乎就空了……   “骆羊,”程老师走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老师有个任务想交给你。这次校庆的时候,鼓号队由你和许玲珑两个人站在前列,你能做到吗?”   骆羊受宠若惊,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谢谢老师,但是我……才刚进队里一个多月而已。”   程老师笑:“这又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你都训练这么久了。你就安心做个门面担当吧,这是你的衣服,”她将手一拱,东西就送到了骆羊的手上:“老师相信你。”   这套衣服有别于别的队员,金红色的绒感,漂亮的剪裁,同时给的还有一只漂亮的帽子。   骆羊把衣服换上,问宋荔:“怎么样?”   宋荔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没说话。   “怎么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短裙的裙摆:“好像腰上有点紧。”   “你身材真好,羊妹,”宋荔连嫉妒都没有了,与有荣焉的道:“老师有眼光,把你给挑上去了。”   她俩衣服换的比较慢,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发现台上传来麦克风的调试声,嗓音清冷而带着一丝不可闻的沙哑,而原本喜欢叽叽喳喳聊天的鼓号队队员们居然在台下齐聚一堂,专注而安静。   那介于成年男性和少年之间的声音,骆羊再熟悉不过了。   薛烬来了。   “呀,班长来了,”宋荔道:“差点忘了他是校庆晚会的主持人,估计也是来看看场地试试效果的。”   薛烬出现在这里的确不奇怪,除了高二9班的班长身份以外,他还是学生会主席,良好的应对能力和始终保持冷静的情绪令他成为学校各种大型学生庆典的固定主持人。   薛烬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在他的身上,低调和锋芒毕露两个词却奇异的同时存在。   骆羊默默的站到了人群中,跟着看他。   薛烬早就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开司米毛衣,看上去质地就很松软,领口下,是他的两截笔直的锁骨。   薛烬有多高骆羊无法确定,但从下往上望去,185应该是有的,他身材比例极好,姿态闲适的一手拿着麦,一手插在口袋里。   骆羊从来不否认薛烬的优秀,甚至,她是崇拜的。   电频的声音在礼堂里嗡嗡作响,然后,薛烬忽然用英语做了一段开场白:“Ladies and gentlemen,Welcome to the evening party for No.3 middle school,I’m JIn.Xue.”   纯正的英语发音,漂亮的咬字和冷金属般的嗓音刺破了温暖的空气,台下在短暂的几秒沉默后,终于有女生忍不住冲他吹了声口哨:“烬神,帅炸天!”   ……   因为除了程老师以外没有别的老师在场,大家的情绪都很活跃。   女生们对着薛烬欢呼,终于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又有人对他叫道:“烬神,玲珑在这儿哪!”   许玲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推了一把自己的闺蜜:“别闹。”   旁边的女生都捂着嘴巴笑了。   骆羊也八卦的往他那边看,谁知道,凌空中,他竟然就找到了她。   薛烬如果是猫的话,骆羊觉得自己上辈子就一定是只老鼠了。   他看了她一眼,大约是在审视着什么,随后,便朝女生们这边走来。   少女们开始躁动,尤其是许玲珑。   薛烬还未走近,有人在许玲珑的背后狠狠推了一记。   许玲珑踉跄着被推到了薛烬的面前。   差点摔倒,还好,他托住了她的手臂。   许玲珑扬起笑脸,却发现他更快的松开了手,她有些小小遗憾,但更多的是高兴:“你也来彩排吗?”   薛烬点头,“校庆没几天了,我跟魏蓝来走个过场。”   他看看她身上的演出服,又看看其他人,开口问:“这是你们到时候要穿的衣服?”   许玲珑甜甜道:“恩,是啊。还不错吧?听说这次学校下血本了。”   “你的衣服款式似乎……跟有些人不太一样。”他不经意的道。   对于他能观察到自己跟旁人的不同,许玲珑高兴极了,但还是用谦虚的口吻道:“是有点不同,我跟骆羊到时候会在前面带队,衣服稍微比别人亮一点而已。”   “原来是这样,”他轻笑了声:“很好看。”   站在两米开外后的人群中的骆羊,并没有听到薛烬和“嫂子”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许玲珑不时垂头微笑的样子实在虐狗的很。   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啊,恋爱的酸臭味啊。   大概是顾忌后面单身狗的情绪,许玲珑很快就回归到队伍中了。   薛烬和高三的学姐司仪魏蓝拿着本子出去研究别的了。   而大家穿着演出服,继续彩排……骆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原地踏步的脚底板都生疼,一不小心,操练到了霓虹初上。   骆羊没有马上离开,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宋荔在她的书包上给她留了张纸条:“老妈急call我先走了。”   礼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骆羊刚要换衣服,小裙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上面有两条短信,前后隔着一个小时的时差,可可是刚才室内声音大,动作也大,骆羊根本没有发现。   短信是薛烬发来的——   第一条:我在校外凉亭   第二条:从1数到60,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醋来不及吃怎么办? 柠檬精烬神   ☆、chapter13   Chapter13   百米冲刺都没这么卖力过,骆羊气喘吁吁的到达学校外凉亭,肩上还扛着书包,手里捏着手机。   夜色下,薛烬倚在一根朱红色柱子边,看见她,略微抬手看了下手表。   “59秒。”他说。   骆羊捂了捂胸口,60秒的时间她一点都没敢耽搁,就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来了。   她问:“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你都走了。”   薛烬在大礼堂待了一会儿,后来就出去了,骆羊以为他回班级晚自习结束直接回家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呢。   也不知道待多久了。   他大概是轻嗯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斜睨着她。   从头到尾的。   有别于其他人的金红色小礼服,更衬的她的皮肤莹白如玉,上衣比较短,又是那种贴身的剪裁,勾勒出少女温婉而青涩的曲线,凹凸之间透着别样的勾人。   她还穿了短裙,膝盖更要往上一个手掌的长度,两条腿没有任何的包裹,又长又匀称。   这两条腿,开学第一天他就见识过了。   骆羊因为跑的急,一些碎发有些湿湿的贴在额角上,脸蛋也红扑扑的,又叫一遍他的名字:“薛烬?”   “喊什么,”他说:“谁让你这么穿的?”   骆羊垂头看了一下自己,猛地想起了先前他的警告:不许穿短裤,否则抓典型批评。   可是……   骆羊难得硬气了一回:“不是我自己要穿的啊,是程老师让我穿的。”   她补充道:“鼓号队所有的队员都有演出服,只不过我跟许玲珑的稍微特别一点点。”   她不懂,明明自己跟许玲珑是一样的,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目光这么不善呢?   骆羊想起刚才在大礼堂里面,他对待许玲珑温柔的模样。   好像不光是许玲珑,他对待其他女生,话不多,态度也绝称不上傲慢。   和现在这幅好像自己欠了他五百万的截然不同。   她又不是木头,也会生气,也会觉得不公平。   但薛烬没有理会她的这些解释,骆羊只觉得肩头一重,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这里除了薛烬又没有第二个男人了。   因为这个披衣服的动作,两人挨得很近,骆羊这才发现,原来面对面的时候,她得要仰视他才行。   “除了校庆和单独彩排的时候,都不能这么穿,”薛烬说:“知道么?”   “本来除了这两个时间也没打算穿啊,”骆羊低声道:“你女朋友跟我穿一样的裙子,你太双标了吧……”   “什么?”薛烬快速捕捉到她句子里的抱怨,但注意力全被那三个字吸引去了:“女朋友?”   “对啊,”反正也被听到了,骆羊干脆道:“许玲珑不是你女朋友吗,我跟她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她每天都穿裙子呢。”   说到这里,借着这股气,骆羊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了。   平江中学学风严谨,但是对于学生的着装给与的自由度还是很大的。并不要求大家每天都穿乏味的校服,只要不出格,女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搭配。   骆羊说到底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原本在9班的时候还好,如今到了鼓号队里,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们,多少会谈论到衣服、头发和美甲什么的,而她小心翼翼的连腿都很少露。   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能被程老师选中,居然还得被他管教。   骆羊不服。   薛烬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他俯首看她撅起来的唇。   然后,鬼使神差的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们乱说的。”   骆羊抬头,嘴巴张大,露出了浅浅的虎牙尖尖:“昂?所有人都这么说啊……”   她看到自己在薛烬浅色的瞳仁中的影像。   她的唇色粉嫩,呼吸之间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薛烬忽然敛尽神色,扶了扶斜跨的书包:“回家吧,不早了。”   ……   与薛烬分道扬镳的以后,骆羊骑着车遇到了一个红灯。   她停下来,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   刚才她跟薛烬靠的非常近,近到只要稍稍一低头,就会撞到他的胸膛。   心烦意乱的。   她扪心自问,难道薛烬已经帅到这个程度了吗?   让她烦了花痴病。   回到家以后,杨晓清正坐在沙发上等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校庆彩排,”骆羊换了拖鞋,“排练到现在呢,累死了饿死了妈妈。”   杨晓清笑道:“汤在锅里呢,赶紧吃吧。”   她注意到女儿身上的衣服,又是十分显眼的舞台服装,又是宽大的外套,“小羊,你穿的都是什么?”   “噢,我们鼓号队发的队服啦,”然后她撒了个小谎:“这件外套是我问学习委员要的,明天还他。”   杨晓清听了,接过外套:“妈帮你洗一下,烘干了以后你明天干干净净的还给人家,知道吗?”   “谢谢妈妈。”骆羊举着筷子甜甜的道。   吃过晚饭以后,骆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看了一会儿书,看不进去。   索性躺到床上去了。   许玲珑不是薛烬的女朋友,那是不是前女友呢?   骆羊把物理书盖在自己的头上,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跳有些羞耻。   她伸手摸到手机,给宋荔发消息。   “求推两本言情小说,最好男主角很温柔,谦谦君子的那种。”   宋荔上课的时间除了发呆就是看小说,骆羊想看点小说来抹去自己心里跳出来的不该有的念头。   宋荔秒回:“《极品药师:温润公子解医袍》,《亲亲我的如意郎君》,《邪魅厂长和小樱桃的99个夜晚》”   宋荔:“都给发你了,还够不够?我有10个G的文件包,还有晋江app超级vip会员,不够再问我要。”   可以说是非常豪爽了,骆羊接过就看起来。   骆羊津津有味的看起小说来,一个不小心就到了11点钟。   其中,《邪魅厂长和小樱桃的99个夜晚》看的骆羊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欲罢不能的。   虽然内容不太适合她这种还没满18周岁的少女,可那种魔力真是叫人难以舍弃。   骆羊看到邪魅的厂长将小樱桃壁咚在纺织厂的墙角,语气狂拽屌的说:“我不允许你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么短的裙子,小东西。”   骆羊瞬间吓得快要将手机扔了出去。   她陡然发觉自己将薛烬的脸带入到了邪魅厂长的身上,而自己成为了小樱桃……   骆羊当即将把手机关机,耳朵烫烫的钻进了被窝里。   薛烬是针对她,讨厌她,才不是像厂长跟小樱桃那样。   骆羊告诉自己,关灯,睡觉。   ---   薛烬从学校的到公寓需要15分钟的时间。   钥匙在锁眼中别了两下,毫无意外的迎来了一室的冷清。   高一的时候他租下这套房,距离平江很近,地段好,因为是高档精英小区,还很清静。   薛烬没有装饰房间的爱好,整个屋子除了比刚租来的时候多了一些必用的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把书包放在玄关上,按开了壁灯,他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他灼热的胃部,给浑身的燥热降温。   今天站在大礼堂的舞台上,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从小到大读过的童话故事寥寥无几,能想到的唯有白雪公主。   跟她最像了。   手机的铃声传来,毫无乐趣的自带系统铃音。   薛烬不紧不慢的走回去,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两个字:薛玟。   铃声叫了好几十秒,他才按了接通:“喂,姑姑。”   薛玟说:“阿烬啊,最近怎么样?”   “都还好。”   “姑姑知道你成绩一直好,”薛玟干笑了两下:“你这孩子,最近回过家吗?”   薛烬眉宇间是淡淡的神色:“没有时间,学校功课很紧。”   “不管怎么说,你爸也只有你一个孩子,有空也回家看看他。”薛玟叹气:“你们父子都太倔了,其实,他不是不爱你……”   “这也不是太重要了,”他说:“我们不见面才是最好的,免得彼此生气。”   “你爸前阵子喝酒喝得胃出血也不让我们告诉你,我知道,他也盼着你能多回去看看他……”   “如果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别让我知道好了。”薛烬出言打断她。   “……”   薛玟在挂掉电话之前,有些愤愤的道:“如果没有遇见那个女人就好了,你们父子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谁知道呢。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的生命中不全是漠然和冷遇,会有光和温暖。   但最后这些也离他远去了。   所以,当它们再度出现的时候,他无法不愤慨,却又不能控制自己,被光所吸引。   ☆、chapter14   Chapter14   第二天骆羊顶着个黑眼圈上学。   昨天关了灯以后也依然没睡好,满脑子都是邪魅的厂长和萌萌哒的小樱桃。   最后受不了,干脆又打开手机看小说,一看就看到了天色蒙蒙亮。   宋荔一来就看到骆羊恹恹的伏着,课桌的左上角还摆着一杯咖啡。   “哟,怎么了羊妹,早上不喝牛奶改喝咖啡了。”她经过骆羊的位子,然后熟门熟路的抽了最上头的数学作业本,接着坐定,开始抄作业。   骆羊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一杯牛奶,这是从很小很小就开始的习惯,高中学习紧张,她又想多睡会儿,通常都会把早饭带到学校来吃,杨晓清就会准备好一瓶牛奶给她带着。   久而久之,大家都喜欢打趣她乳臭未干。   宋荔这么一说,骆羊便拿起咖啡狂灌一通,咖啡真的好苦,她是个不能吃苦的人,顿时喝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宋荔抄的笔下有神,分分钟把代数做好。   “你昨晚做贼去了?”骆羊回过头的时候,宋荔被她的眼圈吓了一跳。   骆羊小声的告诉她:“我昨天看你给的小说到了天亮。”   “哪本?温润公子还是如意郎君?”宋荔来了劲儿:“你怎么忽然看起言情小说来了,之前不是都没什么兴趣的吗?”   “都不是,”骆羊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很诚实的道:“是那本《邪魅厂长和小樱桃的99个夜晚》。”   “那本呀,我也很喜欢,”宋荔转而用很特别的眼神看着她:“原来你喜欢强制爱呀,真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我喜欢!晚点我再给你发啊,我还有很多,什么霸道总裁和前台小妹,上错电梯对房,独居姐夫和软萌小姨子啦,清冷哥哥和呆软妹子,你想要什么都有!”   骆羊听到最后一个,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托稳:“还有这么多类别……?”   “那当然啦,你懂的。”   “懂什么?”陆扬非跟薛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老远就听到你俩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大早就这么兴奋,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宋荔说:“跟羊妹讨论数学作业呢。”   “切,羊妹跟别人讨论也就算了,跟你?”陆扬非坐下:“骗鬼呢。”   他又跟骆羊道:“从荔枝那边除了化妆技术和臭美,你别想学到其他的。”   骆羊咳了一下,应了两声,注意力却随着薛烬跑远了。   薛烬话少,早上的薛烬话少之又少。   骆羊知道他是犯困,不管睡多少时间都好像睡不醒似的,因此清晨不爱说话。   他还容易有起床气,特别是在家的时候。   骆羊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拿出昨天洗了又烘干的外套还给他:“干净的,洗过了,”想想,又补充道:“谢谢。”   他说:“放我课桌。”   骆羊照办。   后排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陆扬非是个喇叭,大喇喇的问:“咦,烬哥你的衣服怎么在羊妹那里啊?”   骆羊张了张嘴,一下子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昨天衣服落在大礼堂了,骆羊帮我带来的。”薛烬冷静的声音响起。   算是替她解了围,她松了口气。   “骆羊,过来一下,”茅威叫她的名字:“上回跟你说的一道题我回家找到了例题,你过来看看。”   “好。”骆羊说着就拿着笔去了茅威那边。   四个座位空了一个出来,陆扬非贱兮兮的叫薛烬的名字:“烬哥烬哥,你跟羊妹是不是……恩?”   “好好说话。”薛烬居然没有生气。   陆扬非难得的斟酌了下:“你是不是看上咱们羊妹了?”   薛烬不置可否,反问:“怎么叫看上?”   陆扬非和宋荔对视一眼,心里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你对羊妹好像很不一样,虽然吧看着像是老欺负她,可兄弟我也没见你跟一个女人话这么多过,就连许玲珑都没有过。”   “你的嘴除了乱BB可以做些别的,”薛烬皱了下眉头:“许玲珑不是我女朋友,你懂?”   陆扬非愣了下:“哈?你没跟许玲珑谈过那她为什么……”   忽然领会到薛烬投来的冰冷目光,陆扬非打了个冷战:“我明白了!你早说嘛,害的大家瞎起劲那么久。”   像是一个悬而未解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薛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陆扬非和宋荔心里都有了数。   哎——   可怜的羊妹,居然被闷骚又霸道的烬神看上了,为她默哀一分钟。   ---   转眼就到了校庆的那一天。   老天很给面子的给了一场晴空万里,学校里难得没有紧张严肃的学习气氛,转而代之的是所有人的轻松和期待。   为了迎接校庆典礼,学校大发慈悲的让学生们只上半天的课。   吃过午饭以后,校广播里便是宣传部长组织大家参与校庆的激昂嗓音了。   骆羊作为鼓号队的成员,午饭也没吃,就奔向了敏学楼集合,而薛烬更是只在早晨点了个卯,人就消失了。   大家聚在舞蹈房里把衣服换了,鼓号队里大多是新成员,头一次在全校露面,大家都挺兴奋的。   骆羊也是一样。   过一会儿,整个鼓号队要从学校的东门一路表演至大操场,随后进入大礼堂汇演。   而大礼堂的下面坐着的不仅是全校师生,还有溪城本地电视台的记者,以及教育局和区政府的领导们。   阵仗很大,程老师不停的给她们鼓劲:“别怕,咱们都训练那么久了,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都是最棒的。”   作为领队人员,骆羊和许玲珑单独站在一边,许玲珑笑笑对她说:“紧张吗?”   “还好,”骆羊摇摇头,问她:“你参加过这么多次活动,内心应该毫无波动了吧?”   许玲珑想了想,“也不是啊,我还挺紧张的呢。”   这真是奇怪,骆羊看着她,因为程老师统一给大家化了淡妆,许玲珑看上去很漂亮。   她轻声的说:“因为有喜欢的人看着啊,就会想要表现的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   下午两点钟,各路领导老师学生就位。   由学生代表和校领导去了校门口等待大领导的到来,摄像的摄像,合影的合影,寒暄的寒暄,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紧接着,所有平江学子在大操场上聆听校长对于未来的规划和大家前进的目标,然后是薛烬作为学生代表的讲话。   薛烬站在升旗台上,原本人就个子很高,远远看去更是鹤立鸡群,少年的身材极好,偏偏相貌出众,下面的女生不知道自己是在听演讲还是在看演讲,一时之间那股认真的劲头甚至比刚才校长讲话时还要浓厚。   骆羊这个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因为所有人都在看薛烬。   大概是为了一会儿的主持工作,薛烬已经换上了正装。   这跟平时的他很不同。   非但一点都没显得古板,反而如同一个英伦绅士,白皙的皮肤,坚定而冷清的眸光。   他随意往台下一瞥。   骆羊就觉得心尖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   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薛烬怎么可能从数千人中一眼就看到她。   薛烬演讲还没结束,骆羊从学生队伍中缓缓退出。   鼓号队在一旁的化学实验室做准备,她脱掉了厚厚的棉外套。   鼓声响起,骆羊和许玲珑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两道与众不同的色彩让她们跟其他人区分开来,带领着队伍,腰杆笔直的向前走,鼓背在少女们的身上,双手卖力的敲击,所有人的步伐一致。   骆羊不知道,自己如同一道风景线穿梭在很多人的面前,引起了男生的注意。   她只是全程做好自己的事,从舞台上下来的那一刻,累的气喘吁吁。   ……   校庆结束第二天正是周末,骆羊在家大睡了两天,期间宋荔约她出去喝饮料也被她拒绝了,窝在家里看了两本小说。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了。   言情小说真是令人玩物丧志。   周一上学的时候,她感到了不对劲。   骑车进入停车场然后步行到教室的路上,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   她以为自己是裤子拉链没有拉,或者是早上的面包酱沾在了脸上,可是检查了一遍,都没有。   一路到了楼梯口,才发现9班门口站着几个不熟悉的面孔,都是男生,却不是9班的同学。   他们也看见了她,顿时似乎有些高兴,互相推搡着说这着些什么,然后其中一人朝她走来:“骆羊是吗?”   她莫名其妙的恩了一声:“什么事吗?”   “做个朋友嘛,我们7班的,我是李……”   “早自习开始了,”薛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太耐烦:“怎么还不进去?”   这话是对着骆羊说的,她就驴下坡,立即跟在他身后进了教室,没再理会外头痴痴望着的男生。   那几个男生似乎是看她不会再出来了,便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你红了,”齐衡从位子上跑过来,告诉骆羊原因:“经过校庆一战,你成功的引起了无数屌丝的注意,哎,看来我们之间又远了一点,羊妹。”   齐衡的样子似乎很遗憾,“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没想到你一发光就这么牛批。”   但他的八卦消息等来的是其余几人的冷漠回应。   没人理他。   空气中只有沉默,沉默,和无视。   齐衡莫名的走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薛烬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讲,刁难也没有。   下课的时候,他被人叫出去了。   ……   薛烬去学校超市买了瓶冰水。   他的嗓子眼有些干,大约是因为前几天说了太多的话。   一路上就喝掉了半瓶。   下课的走廊十分热闹,薛烬拎着瓶子,正要进教室。   “喂,”男生慵懒的嗓音叫住他:“你们班的骆羊在不在,帮我叫她出来一下。”   薛烬抬眼,无波无澜的看到了眼前的男生。   问题学生,2班的小垃圾,裴续。   薛烬难得的停下了脚步,说:“她不在,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chapter15   Chapter15   “她不在,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因为语气实在太冷,令原本摆好了装逼pose的裴续不得不抬头打量起这个男生来。   原来是薛烬啊……   呵。   即便他不爱学习,不爱上课,也知道这个全校有名的人——   不就是老师和女生都把他捧着么,嘚瑟个什么劲咧。   教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才不能丢了面子,裴续一昂头:“是不是我呆的地方你说了不算。”   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在看这里的热闹。   两个男生都长得很高,但从站姿和气质上来看,偏偏是两个极端。   裴续精心打扮过自己了,一早上起来洗了个澡,依旧是标志性的发带,白色的衬衫的纽扣没有完全扣好,裤子松松露出一截脚腕。   坏男生的典范。   但也有人好这一口,裴续的身边从来没断过女孩,他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   完全不知道在面前的这位高冷冰山学霸男神的心里,给他的定义是小垃圾。   说完,他忽略了薛烬,反而拽住旁边一个小女生,趾高气昂的问:“喂,帮我看看骆羊在吗,把她叫出来。”   被他拉住的人正好是钟乐乐,站在漩涡的中心她还无知无觉,“骆羊,她……”   “我再说一遍,她不在。”薛烬挪了下步子,不知不觉站在了他的面前,“还有三分钟上课,你可以不走,留在这里,你试试看。”   薛烬比裴续还要高出半个头来,令裴续生出一种隐隐的被压迫感。   裴续一直是小霸王,一口气下不去,敛尽了脸上玩笑的神色,道:“你是在威胁老子,还是在教训老子?”   薛烬嘴角不屑的微勾:“明知故问,自取其辱。”   裴续:“……”   裴续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从没跟这种学霸对骂过,一下子恨得牙痒痒,只干巴巴的骂道:“你麻痹!”   薛烬:“什么,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裴续觉得自己找到时机反击了,洋洋自得道:“你特么聋了吧,再说一遍也是你麻……”   “裴续!”雷霆怒吼陡然炸响在耳边,“你在这边说什么鬼话呢!”   裴续陡然安静下来。   年级主任黄主任,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子,人称鬼见愁。   不巧的,还特别的喜欢薛烬。   黄主任中气十足:“你这小子,从2班来9班干嘛?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想做什么!来这里收小弟吗?!”他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你看看你的样子,还对别人大呼小叫的,你来我办公室,跟我好好聊聊!”   裴续顿时觉得头上骚包的发带如今变成了孙悟空的紧箍咒。   今儿真是见了鬼,全年级他谁也不怕,就怕黄从国。   原因无他,黄从国是裴续的小姨夫,是自己老娘千叮咛万嘱咐要让老黄在学校里好好“教育”自己的人。   裴续嘻嘻笑了下:“黄主任,天气这么好,出来散步啊?”   “向薛烬道歉。”老黄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的道。   裴续僵了。   尼玛……   “快点啊!”老黄的声音震天响,惹得原本坐在9班班级里的好些人也探头探脑的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连骆羊也跟在宋荔身后走出来一些。   裴续觉得天都黑了,乌黑乌黑的,而恼人的老黄如同黑白无常一样还在瞎几把催促。   裴续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瞅着薛烬:“同学,我……”   薛烬忽然打断他:“不必了,心领。”他对黄主任又说:“老师,马上打铃了,我进去了。”   黄主任不住点头,“好吧好吧,都快进去吧,别看热闹啦!”   转脸又换了个表情,怒视裴续:“还不回自己班去?!”   裴续暗草了一声,薛烬的话很有效果,周边的人都渐渐褪去。   他不死心,跟在老黄身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9班。   最后第二排的位置,骆羊安静的坐在薛烬的身边,她的侧面被光影烘托的很柔和,是他喜欢的样子。   然后——   薛烬抬起头,直直的对上他,无声的撇了下嘴角。   卧槽!   裴续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呈螺旋桨状奔驰而过,这摆明了是挑衅!   裴续气愤的回到教室,小弟们簇拥上前:“老大老大,见着骆羊了吗?咋样,她同意跟你中午去吃牛肉面了吗?”   裴续一脚踢翻小弟的椅子,“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明明在呢,看也看到了,不过是远程观看。   都怪那个绿茶diao薛烬。   ---   骆羊戳了戳薛烬的手臂。   他的眉头动了下,头稍微歪了点,看她。   她传来一张纸条。   真是幼稚的行为,薛烬想着,指尖摊开,上面写着:“你在外面跟人吵架了啊?”   他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回应这种纸条,“没有。”   “黄主任的声音很大,我听到了。”她娟秀的字迹写的有点急,部首连在了一起:“那个裴续是不是骂你了?”   “恩。”   骆羊觉得裴续真是太可恶了,好好的三番两次来到9班,又做一些令人讨厌的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硬糖,不知道要不要给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就把糖悄悄的塞进了他的课桌。   结果……   薛烬略显冰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   其实这样的动作先前也不是没有过,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简单的接触,是再平常不过的。   哪怕在他们重逢以后。   可这次,骆羊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脖子根也忍不住泛出了粉色。   讲台上是老师认真的教授,讲台底下是同学潜心的听讲。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个角落,她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   “你想干嘛,”他的气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分外的撩人,“给我糖做什么,讨好我,让我别再赶走你的追求者?”   没等她说话,糖果从她手上顺利的交接到了他那边,薛烬手指超级灵活,居然单手将糖纸顺利拨开,随后,一股柑橘味弥漫在两人中间。   他说:“放心,就这一次。”   骆羊忽然就很生气。   有种再也不想跟他说话的冲动。   ……   阳历的新年即将在12月后到来。   在此之前,对于现在的少年们来说,有另一个重要的节日——圣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圣诞伴随着雪花,成为了每年的狂欢。   今年的圣诞夜当天是周五,温度突破新低。   李素来上课的时候嗓子都咳哑了,语文课变成了做卷子。   中间的时候,李素有些事,短暂离开了教室。   骆羊在跟文言文作斗争,全神贯注。   宋荔叫她的名字:“羊妹,来来。”   她放下笔,“昂?”   “下午放学出去玩啊,”宋荔往手上涂着甲油,漂亮的浅粉色:“今天圣诞夜,跟我们一起吧?”   一起的话,是几个人呢?   骆羊便问:“你们?”   宋荔道:“就是咱们几个呗,小陆子小齐,还有钟乐乐她们,烬神,你也去是吧?”   ——“那我不去了。”   ——“我不去。”   两把声音撞在一起,薛烬头也没回,骆羊却看了看他。   宋荔对薛烬来不来倒不是很在意,只是磨着骆羊:“去嘛羊妹,反正明天也休息啊,今天应该会早放学的,平江的惯例。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就当陪我啊,我们喝喝饮料玩玩桌游而已,又不是做坏事,去吧去吧。”   薛烬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她们这里,骆羊收回目光:“好啊,等下我跟我妈说一下。”   “耶,”宋荔小声的比了个手势:“来来,老李不在,姐给你涂个指甲,淡淡的,不要怕,我技术可好了。”   骆羊伸出了双手。   心思却飘了出去。   她跟薛烬不知不觉冷战一周多了,与其说是冷战,倒不如说是她单方面发出的讯号。   学期末,他总是很忙,一下课人就不在,没那么多闲功夫跟她待在一起。   上课的时候呢,两人也不说话,她也停止了买小甜品跟他秘密分享的行为了。   可是,一点都不解气啊。   正如宋荔所说的那样,下午上到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李素宣布放学。   不过,要进行全班大扫除后才可以走。   所有人爆发出了欢呼,将作业扔到了天花板,然后在老师的眼刀之下又乖乖的接住了塞进了书包。   骆羊擦窗户,她拿着洗干净的抹布走回教室的时候,薛烬已经不知所踪了。   因为兴奋,大扫除进行的很快,教室被清理的瓷砖都在发光。   大伙儿先去吃晚饭,吃完以后嗨皮的地点定在陆扬非表姐开的酒吧里。   女生吃的比较慢,齐衡问陆扬非:“烬哥真不来?”   陆扬非唔了一声:“大概吧,我都叫好些遍了,往年都好好的,今年大概有事吧。”   真是有事?   还是因为自己。   骆羊心里冒出一个小人对自己说:少自作多情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扬非表姐的酒吧开在闹市区,五点半过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是酒吧里还没什么人。   陆扬非熟门熟路的带她们去了一个包厢,他表姐又送来一些红酒啤酒,“我请,大家随意啊。”   气氛很好,宋荔开了一罐啤酒递给骆羊:“喝点黄的吧,这个不醉人。”   骆羊由犹豫了下,接过。   其实她有点想醉呢。   劲歌金曲不断,摆脱了学生身份的重点中学重点班的学子们在这里显得尤其疯狂。   骆羊喝到第三罐啤酒,觉得自己还很清明,只是头变得有些重。   “我们对唱啊,”齐衡蹦出来,邀请她:“羊妹,你选一首,我都能跟上。”   有人开始起哄,骆羊摆了摆手:“不要了,你自己唱吧。”   齐衡不依不饶的:“来都来了,唱一首吧,不行的话叫上荔枝我们三个人一起唱啊。”   “对啊对啊羊妹,你还没唱过呢!唱一首嘛。”就连宋荔和钟乐乐都在怂恿她。   酒壮人胆,骆羊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反正那个人又不在。   她选了一首《蔷薇》   拿着话筒,旋律弥漫——   “不知谁,昨夜没有睡   叫醒了,那一朵红蔷薇   短短的,就在这一夜之间   全然盛开,是如此灿烂如此绝对   难道它,也在想念着谁   莫非它,也能体会我的眼泪……”   变成了独唱,骆羊温柔而醇厚的嗓音遮掩了技巧上的不足,感情变得越发充沛。   她的心情似乎寄托在这首歌上,直到最后一句。   大家鼓起掌来。   她脸红红的,还没来得及回到原先的位置。   “烬哥,你来了!”陆扬非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口的人。   薛烬的额发垂着,黑色的大衣,显得下颔线条分明流畅,整个人隐在暗色的墙壁花纹中。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听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烬哥手指超灵活哦~   ☆、chapter16   Chapter16   “烬哥,不是说不来了?”陆扬非诧异的叫了一句, 很快又高兴的道:“快来坐!”   说罢, 给他让出了一个位子。   骆羊刚唱完一整首歌, 情绪还有些沉浸在歌曲微酸的氛围里, 看到薛烬来了, 她也不理睬, 径自坐了回去。   刚才的啤酒还没喝完,她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 冰冰的, 很能满足她灼热的食道和胸腔。   宋荔刚要说什么, 就看到门口的薛烬还没动, 她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就对钟乐乐道:“乐乐,我也要玩骰子。”   然后朝着钟乐乐那群女生走过去了。   骆羊身边自然而然的空了出来。   薛烬腿长, 三两步, 走到了骆羊旁边。   陆扬非看着自己亲切招呼让出来的沙发座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好在他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招呼着旁边的人:“来啊,继续唱啊, 谁点的演员!?”   桌上倒了两个空酒罐子, 跟骆羊手上正拿着的一模一样, 她沉默的喝酒,也不看任何人。   第三罐也快见底了,她还想伸手去拿。   手腕却人捏住了。   骆羊侧过头, 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包厢里灯光昏暗,机会难得,所有人都玩的很嗨,她佯装才看到他似的,“嗨。”   十足的敷衍。   她试图从他的手里逃脱,抽了抽手腕,他却捉的纹丝不动。   “放开!”她轻声呵斥。   “你在生什么气,”薛烬凑过来,身上带着一种清爽的气味,跟这里面鱼龙混杂的味道截然不同,“故意不理我?”   “你想多了,”骆羊避开他的目光:“有话的时候就说话,不需要没话找话。”   说话的口吻这么硬,实在不像是她的画风。   薛烬居然好脾气的听了,但是动作依旧不停,他从她的手里把啤酒罐掰出来,然后把柠檬水递给她。   骆羊嫌弃的推开:“这什么,我不喝!”   “你不能再喝了,”他说:“你没什么酒量。”   “你怎么知道啊!”骆羊毫不畏惧的顶嘴:“我觉得可以,我觉得Ok啊!”   薛烬淡定的道:“你偷喝老头的梅子酒,睡了两天还用我说?”   “我……”   但他自己才说完,也沉默下来。   骆羊觉得有点丧,又想笑,脑子里晕开一圈圈的涟漪,她想出去透口气。   一把推开了薛烬,“我要上个洗手间。”   ……   洗手间没有空调,冷巴巴的,可是骆羊的脸很烫,她用冰凉的水对着脸冲了一会儿,然后搓了搓耳朵。   酒的后劲好像渐渐上来了,镜子里看自己,越看越不像自己。   骆羊不想回包厢,甚至有种直接离开的冲动。   薛烬为什么会来呢,不是都说了不来了。   他来……为了谁?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袋里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密的铺开,然后她看到薛烬站在洗手间的门外。   骆羊:“……”   她真是有理由怀疑,是不是自己想什么这家伙都能轻而易举的猜到。   骆羊:“你来这里干嘛?”   一边说一边走,丝毫没有要跟他多聊的意愿,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关系寻常的同学而已。   薛烬跟在她的后头,不紧不慢,那脚步声让她觉得烦躁不堪。   她不高兴:“你为什么跟着我?你不能……啊,你做什么!”   薛烬打开一间空包间的门,将骆羊拉了进去,随后关上。   骆羊还没反应过来,背靠在墙上,正对着薛烬。   动作大到她背疼。   “薛烬,你疯了是不是!”她虽然生气,说出来的话仍旧是软绵绵的,对他来说没有丝毫杀伤力。   薛烬凝视着她,眸子和头发漆黑,如同深深的海,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疯了。”   “神经!”骆羊要拿脚去踹他,又被他灵活的躲开,双手被牢牢的攥在他的掌中,往上抵在身后。   类似一个投降的姿势。   可是……骆羊觉得头顶有酒气在蒸发。   似乎又有点像是在壁咚呢。   “喝多了是不是,我不在,敢一个人喝三罐啤的。”薛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已经凑的这么近。   但是,一股氤氲的酒味的确萦绕在两人之中。   他觉得很不爽。   相当的不爽。   她居然背着自己喝酒,如果他最终没有来的话,这幅醉态是要做给谁看?   被人这样逼迫着,骆羊越发觉得头晕,可嘴上还是不想输给薛烬,“你好烦啊,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不是说不是我哥了吗!”   一只挣扎的手也渐渐消停下来,变得绵软无力。   薛烬一怔,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陀红,粉色浸染在她的脸颊和颈项,薄薄的眼皮子也耷拉着,刚才龇牙咧嘴的小虎牙消失不见。   她是真的醉了。   三罐啤酒,应该是她人生的上限,毫无自知之明。   薛烬不再挟制着她,将她扶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半抱的姿势。   骆羊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婴儿,瑟缩在温暖的怀抱之中,怀抱很好闻,她又往里凑了点,深深的吸了一口。   薛烬看着怀里的人,睫毛微颤,似乎是要睡过去了。   先前因为在包间内,她脱掉了大衣,如今穿的是一件毛茸茸的宽松的针织衫,领口很大。   下摆也很大。   他的手不经意的触摸到了她裸露出来小蛮腰。   冷静如薛烬。   手缩了一下。   但很快,他开始回味起来。   触手细腻,像云朵一样,又软又滑。   薛烬想起校庆那一天的她——   穿着亮眼的衣服,打从他眼底下走过,目不斜视,侧面看,她的腰那么细,好像他两只手就能握住似的。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薛烬的手再次覆上去,用行动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真能握住,   而且恰恰好。   骆羊的毛衣随着她的睡姿,下摆松软的扯开了许多,露出她一截又白又细的小蛮腰,薛烬从来没觉得对比之下,自己的手会这么粗糙。   他没有用力,生怕吵醒了她。   骆羊均匀的吐息着,大概是薛烬手掌的温度令她觉得很舒服,她恩了一声,自然而然抱住了他的小臂。   嘴唇微微张开,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她轻声嘟囔着:“薛……烬……讨厌。”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被叫出来,薛烬难以抑制的血气上涌。   “再说一遍,恩?”他低头。   “我……我恩……不……”一些毫无意义的单词蹦出来。   薛烬眸子幽深,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喝了酒,口中仍有醉人的芬芳,薛烬讨厌酒,但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味道。   甚至,很喜欢。   骆羊的嘴巴被堵住了,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薛烬也是头一次,吮着她的唇瓣,流连着,当她似乎是为了透气,想要张嘴的时候,他情难自抑的伸了舌头。   她什么都是软软的,香香的。   他含着吻了两下,再下去恐怕要完,薛烬深呼吸两下,放开了她。   骆羊只是动了动眉头而已。   他把她放在这里,快步回到同学们所在的包间,将她的衣服和书包拎出来,说自己送她先走了。   陆扬非还不肯放他:“怎么就走了,这才九点多,再玩会儿嘛,”他四顾找人:“羊妹呢?你把她藏哪儿啦烬哥,让她回来继续唱歌啊,走什么走。”   薛烬没鸟他:“不早了,她喝了酒,要早点回家。”   “明天周六啊,回什么回起来嗨!……喂,烬哥!真走啊!”   陆扬非的声音被隔断在一片混杂中,薛烬回来,替她穿好衣服,然后扶起睡着的骆羊。   这个时间其实真不算晚,酒吧门口一条街还挺多的,对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出了酒吧,冷风一吹,骆羊顿时醒了点。   她发现是薛烬在自己身边,安心了点:“薛烬,我们怎么出来了。”   他稳稳的扶着她,“我送你回家。”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我不会是在梦游吧?”   “对,你是在梦游。”薛烬没好气的道,“喝多了在梦游。”   “那就让我再多做会儿梦吧。”骆羊嘴角弯弯:“老天,别让我醒了。”   薛烬心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骆羊脚步不稳,还是赖着薛烬:“好不好?”   他不知道她的“好不好”是在要求他什么,但这样走路实在是不太方便。   薛烬把书包挂在她身上,随后用了点力,背起了她。   她很轻,伏在他的背上。   骆羊仍旧以为真是做梦,快乐的道:“你好高哦,可以把我举高高咩?”   薛烬无语:“不许卖萌。”   骆羊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路灯下是两人合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薛烬没有问骆羊住在那里,脚步却坚定不移的朝着一个方向迈进。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骆羊懒懒的找到了最喜欢的姿势,如同八爪鱼一样依靠着他。   “哥哥……”   薛烬不说话。   “哥哥,哥哥……”骆羊重复着。   薛烬没好气的回:“你要干嘛?”   “你终于允许我叫你哥哥了,”骆羊在他肩头喃喃的道,语气很委屈:“之前我叫你一次,你就对我凶一次,我觉得你真的很讨厌我。”   “可是……我还是好想叫你哥哥,”骆羊的声音变得很轻,酒精的作用使她依旧无法判断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可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薛烬可以给她,“我们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我真的……”   “不可以。”薛烬果决的拒绝。   不可以,因为我们回不去了。   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   薛烬将骆羊成功送到了弄堂口。   夜色下,这里的人们似乎早都已经陷入了睡眠,并没有半点节日的气氛。   她住在这里,起初他是意外的。   居然在这样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里,她跟她的母亲蜗居在此。   但骆羊似乎不以为意,她每天很高兴的出门,又很高兴的回家。   她们的生活里没有出现旁的男人,自给自足,偶尔出去一起买个菜,也很开心。   薛烬背着骆羊来到了她家的楼下,然后拍醒她:“钥匙呢?到家了。”   她迷迷糊糊的道:“在我书包右边的那个口袋里了。”   三楼,还是很容易走的。   只是老房子的楼梯窄,楼层又比较低,薛烬走的很慢。   按照她说的地方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按下开关后,暖黄色的灯光很快撑起了每一个角落。   一眼扫过去,这个小房子大约六十个平方,两室一厅,每个卧室都如同斗室,连薛家的卫生间都比不上。   但被她们母女二人布置的很温馨,小碎花的窗帘,暖色的布艺沙发上摆放着好几个小绵羊造型的抱枕,茶几旁是少女和母亲的合照。   “我想喝水……”骆羊叫唤着。   真是会差使人。   薛烬想着,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喂她喝下。   他抱着她进了房。   骆羊的卧室里是一张床一张书桌,少女粉充斥着这个房间。   一接触到床,骆羊就自动打了两个滚,然后抱住了床头的玩偶,“恩……好累……”   薛烬也是服了,帮她脱掉了鞋袜,盖上被子,把空调调至恒温,真不知道是谁累。   他凝视着她,很快,关掉了她的床头灯,然后出了骆家。   十一点,薛烬打了个车,回公寓。   他洗了个澡,躺回床上毫无睡意。   索性明天是周六,不需要刻意的早起。   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跟骆羊不同的是,他的床边摆着两本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难题解析。   薛烬拿过来看了两页,但原本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化学方程式和化学反应,今天看来,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放下了书。   他想最初的时候,他也不太喜欢骆羊和她的母亲。   七岁以前,薛烬还是原包装的一家三口,父母住在一起,大多数时候,他们相敬如冰,偶尔的时候争吵、辱骂、讽刺、指责对方,然后母亲把门甩的很响,最后离开。   他的父母是相亲认识的,纯粹属于大龄青年之间互相解决单身问题,据说,他们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完全没有好好沟通过彼此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更别提爱情观了。   婚后,他们很快有了孩子,就是薛烬。   起初,两人也试图在摩擦中磨合,那大约是在薛烬牙牙学语的时候,一家三口去过游乐场、动物园。   但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很快,这两人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薛烬的父亲当时正在事业最要紧的时候,已经渐渐积累了小财富,而薛烬的母亲则依旧做她的舞蹈老师,薛峰理性,秦奕萍感性,两人除了薛烬以外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薛烬童年时的家是沉默的,只有母亲在下班以后,会抱一抱他,问问他在幼儿园里开不开心。   而父亲出现的时候,通常带着严肃。   后来薛烬发觉,当自己特别优秀的时候,父亲才会注意到自己,比如在幼儿园里用英语演讲,比如被老师选中去参加围棋大赛。   如果他优秀,那么父母就会因为他而多说上两句话。   这一点认知无声的改变了他,这使得他做任何事都比别人专注,总是很轻松就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但这也没办法阻止薛峰和秦奕萍的婚姻走向破裂。   唯一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的态度都十分平和,甚至提前通知了七岁的薛烬,结束后,三人吃了最后一顿饭,秦奕萍离开了。   就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   薛烬没想到母亲居然独自离去,她放弃了对自己的抚养权。   薛烬跟着薛峰回到家,然后薛峰又出门了。   他就这么长大了,薛峰出现的时候总是带着钱,生活费、学费、零花钱,没有少过他的,但感情,几乎没有。   等到他成为了少年以后,他终于明白,父母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和他这个婚姻的产物,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余的。   薛峰和秦奕萍姿态很漂亮的分手,如果不是秦奕萍率先放弃抚养权,薛峰也是绝不会主动争取的。   他们都还年轻,一个拖油瓶会成为妨碍他们追求新生活的绊脚石。   他从薛玟那里听说,秦奕萍在离婚以后,很快跟一个华裔教授结婚了,她拿到了美国绿卡,在异国他乡生活的很幸福,没有再回来过。   据说,她跟那个华裔教授以前就是男女朋友,只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原因才分手,分手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薛峰,随后闪婚。   她结婚生子,但生活却并不如人意,最后,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教授的身边。   薛烬在秦奕萍的人生里只是充当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孩子,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薛峰也是一样,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妻子,因此对她的心不在焉毫不关心。   就连离婚,他也礼貌挥手道别,仿佛一个真正的绅士。   唯有薛烬觉得这十分可笑,他们一家人就像是同座了一班车厢的陌生乘客,到了站,一个接一个的下车,说留恋是一种嘲讽。   他以为像薛峰这种人是没有感情的。   然而,他带回了杨晓清。   人生中,薛峰第一次与他谈话,那是在小学毕业的夏天。   他大汗淋漓的打完球回家,见薛峰坐在客厅里,抚着杯子。   薛烬没有话要跟他讲,招呼也没打,就要去洗澡。   “看到你爸都不叫,你眼里还有长辈吗?”薛峰不爽的喊住他。   薛烬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你有把我当你儿子?”   “说的这叫什么话!”薛峰站起来,高大的个子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他刚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薛烬,却忽然丧失了力气,把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僵不是他的初衷。   薛峰是做生意的人,训惯了下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儿子说话,场子便冷在了那里。   薛烬等了一会,道:“我想先去洗个澡。”   他的T恤都被汗水浸湿了,岳峰看了看,“去吧。”   洗完澡后岳峰在他的房间等着他。   有印象以来,薛峰几乎没怎么进过薛烬的房间,薛烬也有些意外。   薛峰站在书架前,“最近功课怎么样?”   面对这种关怀,薛烬表示怀疑,“过得去。”   “我对你的学习还是很放心的,”薛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脑子好,但也不要掉以轻心,暑假之后你要上平江中学,那里的竞争对手会比以前更多……”   “薛总,你到底要说什么。”薛烬凉凉的道。   薛峰有一丝尴尬,随后正了正神色:“爸有件事要跟你说,我打算再婚了,我认识了一个个……她人很好,爸爸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我以后也会在家里多陪你们。”   薛烬早就过了对薛峰的存在和关心十分在意的年龄,他不留情面的揭穿他:“陪我们?你不心虚么,陪的是你的新老婆吧。”   “随你怎么说我都行,”薛峰忍着一口气:“你怎么说我都行,我也跟你谈过了,等你杨阿姨来了,就别这么淘气。对了,她还有一个女儿,跟你一样马上念初一,以后你也有个同龄玩伴,要照顾着妹妹些。”   还没进门,就又是阿姨又是妹妹的。   薛烬冷笑,他什么时候缺过一个同龄的玩伴?   即便如此,薛峰真的开始经常回家,并且十分积极的把家中的客房重新改造成了一个公主屋,粉色让人觉得腻味,但薛峰乐此不疲。   在酷夏过去之后的某一天,薛峰带着这对母女回家了。   过去很久,薛烬还是记得,那一天的晚餐,骆羊穿的的是白色的连衣裙。   她看上去很小,很干净,眼睛很大,还有虎牙。   她跟她的母亲两个人都斯文有礼貌,吃饭声音很小。   经由薛峰的介绍,杨晓清又笑着嘱咐自己的女儿:“小羊,这是薛烬哥哥,快叫人。”   这个叫骆羊的,声音软软的叫他:“薛烬哥哥。”   薛烬当时无所谓的恩了一声,照旧自顾自的吃饭,看都没看她。   他想这种敷衍应该能让她们明白自己的态度。   薛峰却咳了一下:“阿烬,你杨阿姨和小羊妹妹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你作为哥哥,也要多多帮助妹妹,你们俩都是初一,这就很好。”   对了,初一。   薛烬觉得不可思议,于是问了第一句话:“怎么这么矮?”   骆羊:“……”   薛烬满意的看到了薛峰想要呵斥他而抬起来的手,又被那个女人按下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红着脸向他解释:“我早读2年书,我还没到10周岁呢,还会再长高的。”   噢,原来如此。   但他并不关心。   薛家房子很大,除了每天必要一起的晚餐,其他时间,薛烬和骆羊母女见面的机会也不太大。   暑假之后,薛烬上了平江,而骆羊去了崇文,他心里更是觉得这个女孩真是笨。   杨晓清在饭桌上请求薛烬稍微帮忙辅导一下骆羊。   因为她的英语实在不怎么好。   “我没什么时间,”薛烬道:“我要准备奥林匹克竞赛,很忙。”   儿子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让薛峰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说:“你每年竞赛都是第一,抽点功夫出来教教妹妹有什么不行的?每天一小时,不然你也是用来打球!”   杨晓清连忙说不用:“孩子要准备比赛,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什么有机会,时间是挤出来的,小羊,别怕,你薛烬哥要是凶你,你就告诉薛伯伯,”薛峰吹牛:“薛伯伯帮你揍他!”   薛烬真特么服了这个把自己当做人情的老爹。   骆羊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好教。   她是他接触过最笨的女生。   薛烬的笔头落在她的脑袋上:“这里用过去完成时,不是过去式,你的脑子是木头做的吗?”   骆羊鼓着嘴,道歉:“对不起啊,我老是分不清楚这些时态。”   薛烬采用了海量做题法,她也没抱怨,乖乖的一笔一划写单词。   他打了个电话回来,骆羊仍在跟题目对抗。   他低头看她,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卷子,嘴巴微微嘟起,怎么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跟她的妈妈很像。   不得不承认,自从她们母女搬进来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好了很多,不会有争执,薛峰甚至很享受杨晓清偶尔的嗔怪,他少了很多饭局,喜欢跟杨晓清一起看肥皂电视剧。   他们切了水果会招呼他过去吃,即便他总是拒绝。   教她做题的时候她常常说冷笑话给他听,虽然多半他都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可她也一点都不在意。   似乎真把他当成了哥哥,当成了自己人。   ……   题海战术可能真起了作用,骆羊期中考的时候英语考了89,比起之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为此,薛峰高兴的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搓了一顿。   薛烬对此很无语。   吃完饭回家,薛烬从包里掏出一支烟,吸了一口。   他才刚接触这玩意儿不久,但不可否认,过于焦虑的时候,抽上一口,似乎能缓解那种感觉。   一根没抽完,薛峰进来了。   薛峰没有敲门,进来看到了薛烬手上的烟。   当时两个暴脾气就撅上了,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死不认错。   当晚,薛烬被罚没有晚饭吃,没有水喝。   他听见门外是杨晓清劝薛峰的声音,可是老牛犟起来,也根本拉不回。   他不以为意。   直到晚上九点,薛峰还真是没让保姆送饭菜和水上来,薛烬却有些渴了。   十点,他喉咙干涩。   十点半的时候,有钥匙轻轻在他的锁眼上转动,非常小心的声音,如果不是他的听力过人,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   门开了。   一个绵羊头探进来。   是骆羊穿着卡通睡衣,飞快的窜了进来。   “我问妈妈偷了你房间的钥匙,”骆羊有些做贼的慌张,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出来:“我给你带了水,还有蛋糕,你吃一点吧。”   薛烬看着她,东西都没有接。   骆羊顿了顿:“你不喜欢这些吃的,可是水还是要喝啊。”   后来,他把蛋糕全部吃光,她一边劝他别急,一边笑的露出了小虎牙。   其实,如果她当时没有进来,薛烬也有办法出去。   可是,她来了。   生命中有些轨迹,就此改变。   ……   骆羊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了,杨晓清正在厨房做午餐,萝卜炖排骨的香味浓浓的。   她刷牙洗脸,来到厨房。   杨晓清在切土豆丝,头也不抬的问:“昨天玩的开心吗?”   骆羊一怔。   昨天她喝了三罐啤酒,最后好像是被薛烬拦下来的,可她真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恩,”她含糊道:“跟同学去唱了歌,然后就回家了。”   事实上,她连怎么回家的都忘了。   “难得出去玩一下也好,”杨晓清笑笑:“零花钱还够用吗?”   骆羊过去抱住她的腰:“够啊妈妈,我又花不了多少钱。”   “起开,一身油烟味,也不嫌刺鼻。”   “才不嫌弃妈妈呢。”   说是这么说,骆羊还是被推了出来。   她回到卧室,宋荔的微信发了一堆过来。   “羊妹,昨晚安全到家了吧?”   “起床没?”   “昨天烬神把你送回去的,你俩真没来个Christmas kiss么?”   “害羞啦?”   “居然不理我,是不是在跟烬神打电话,算了,懂的懂的。”   骆羊看着这一串信息,头痛的比昨天喝多了以后还厉害。   薛烬,把她送回家的?   ☆、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17 骆羊拿着手机发呆。 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大约就是她喝了不少的啤酒,然后唱了一首歌, 薛烬就来了。 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没一会儿,自己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薛烬就在门外, 可能正是因为喝了酒,心情不佳, 她跟薛烬吵起来了。 他把她推进了一间空的包厢……之后的事情她实在是无法判断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梦里,薛烬好像背她了。 其实薛烬从来没背过她的, 所以她在梦里真的特别开心。 …… 下午宋荔约她出去喝东西。 骆羊到书吧的时候, 宋荔已经先到了,她的面前装模作样的放了一本《时间简史》,但眼睛和手指没有离开过手机。 骆羊把小包放在桌上, 宋荔才抬起了头。 也没打招呼,反而是从下到上的打量了她一遍。 骆羊被这赤裸裸的眼神看着, 心里很不自在,她坐下来, “干嘛这么看我?” 宋荔贼兮兮的笑:“昨天跟班长大人单独相处怎么样,有没有, 恩~” 她将最后一个恩字的调子拖得特别长,骆羊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怀好意:“你想太多了。” 宋荔喝了一口莫吉托,用吸管摇晃杯子里的冰块, “骗别人可以,别想骗我。昨天本来烬神都说了不来的,最后偏偏又来了,还偏偏坐到你的旁边,然后你去洗手间,他也去,然后你们还一起走了,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骆羊:“……” 骆羊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可能真是巧合呢。” 宋荔把替她点的饮料推给她:“怎么啦,羊妹,你不高兴?” 想了想又说:“我初中的时候就跟薛烬一个班了,他这人话少,非常聪明,长得帅,很讨女生的喜欢。可我真没见过他对别人像你这么特殊过,因为你跟裴续发生冲突,送你回家,还吃你给的东西……” 骆羊从来不认为薛烬会喜欢自己,事实上,他不讨厌她的话,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宋荔见她还是沉默不说话,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你不想听我说这些,我就不说了,别不开心啊羊妹。” “我没有不高兴,”骆羊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宋荔:“我跟薛烬以前是认识的。” …… “所以说,他以前是你哥哥,然后你是他的继妹?”宋荔张大嘴巴,可以塞得进一个拳头。 她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弄了半天你们还有这渊源呢,你别不是逗我吧。” 骆羊点头,神情沮丧:“是真的。” 心里藏着一个秘密,是件很难过的事,骆羊把宋荔当好朋友,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可以交流心事,而不是独自反刍。 “父母选择分开是父母的决定,不管怎样薛烬也不能把气发在你的身上啊,”宋荔为骆羊不平:“这不是你的错。” “其实他对我也没有那么差,”骆羊又说:“他是个心软的人。” 宋荔慢慢的消化了这件事,她倒是真没想到骆羊和薛烬之间还存在这样一层关系。 怪不得,薛烬对她的态度跟别人都不一样……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就不要取笑我了,”骆羊有些失落的笑笑:“他……”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宋荔犹豫一下,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不高兴是因为你在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再跟他联络过,现在你们天天见面,虽然薛烬喜欢在言语上欺负你一下,可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啊。” 宋荔认为自己的话十分有道理:“你看,除了他自己,齐衡就连调戏了你一下都被他老底都扒光了。哎,”她伸手摸了摸骆羊的脸:“咱们还是喝东西吧,男人真烦。对了,真没想到你比我们还要小2岁呢,怪不得这么嫩,你怎么长得啊,为什么比我还高!难道喝牛奶真的这么有用吗……” --- 跟宋荔告别是下午的四点钟,到家后发现妈妈正在客厅打电话。 她刚换好鞋子,就听见妈妈对那边说:“谢谢,那我们下次再联系。” 骆羊好奇道:“妈,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杨晓清站起来:“一个朋友而已。”转而反问他她:“饿了吗?妈妈去煮饭。” “饿啦,我今天想吃排骨,糖醋的。” 杨晓清去厨房做糖醋排骨,一边跟她说:“元旦的时候妈妈要回一趟老家,你一个人可以吗?” 骆羊觉得奇怪:“你回去,那我呢?” 杨晓清把排骨在白水里焯一遍,“这次就不带你一块回去了,来回在路上都要一天的时间,你高二了,也不方便。” “哎,可是我好想念外公做的菜啊。” 杨晓清在她额头上点了下:“就知道吃,怎么也不长胖点,还是这么瘦。” 骆羊嘻嘻笑:“人家要减肥还来不及呢,我天生这么苗条多好啊。” “出去吧,我要倒油了。”杨晓清对女儿也是无可奈何。 骆羊是真的想念外公了。 听妈妈说,当年,爸爸和妈妈在大学里自由恋爱,毕业后,妈妈随着爸爸回到了爸爸的故乡——溪城。 也就是这个现在她们一呆就呆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只是,爸爸太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去世以后,骆羊的亲爷爷亲奶奶坚定认为是杨晓清和骆羊母子两人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拒不再见她们。 小时候,有一次骆羊发高烧,烧到39.5度,轻度肺炎,当时杨晓清手上没什么钱,就硬着头皮去找骆羊的爷爷奶奶。 她敲了很久的门,恳求他们借自己一点钱。 最后,骆羊的奶奶打开门,告诉杨晓清:“我们老两口哪来的钱,你找错人了,你要实在没钱,去步行街上摆个摊,凑个一块是一块的,家里要吃午饭,不留您了。” 他们一分钱也没有给。 这是骆羊所知道的,妈妈最后一次上门拜访爷爷奶奶。 她的病好了,据说是医院里的一个好心人帮忙的。 打从那时候起,骆羊就再没有骆家那边的亲戚了。 倒是杨晓清带着她在溪城扎下了根。 外婆去的早,姨妈前两年搬到了省城,想要接外公去住,外公没去,如今仍一个人在乡下种种菜养养狗。 所以每年过年或者放大假的时候,骆羊都会跟着杨晓清回到老家去。 骆羊想,等到高考结束,一定要去老家住上两个月,带上很多的材料,给外公做她最拿手的甜点吃。 圣诞距离元旦没几天的时间,杨晓清临走的那天是周五,她叮嘱了好多遍,“妈妈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每天关好门窗和煤气,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打给店里的孙阿姨也可以,我跟她打过招呼了。” “妈你重复很多次了,”骆羊盯着她的背包:“你就放心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杨晓清说:“陌生人来敲门别开门,知道吗?” “我又不是五岁的小朋友,快出门吧,火车能赶上吗?” 杨晓清看一眼手表,“走吧。” 母女俩一起出门,一个去上学,一个去火车站。 两个人并不是一条路线的,骆羊骑着自行车,看着妈妈从反方向离开。 这之中磨蹭了一段时间,到学校就比平时晚一些。 她放好了自行车,经过教务楼的时候,薛烬正从教务处出来。 骆羊:“……” 她本能的打了个招呼:“早啊。” 他没说什么,但两人的脚步变得一致。 好像从圣诞夜结束之后,冷战就不存在了。 她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 虽然是好学生,可薛烬在准时上学这一块做的不是很好,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都是踩着点才来学校的。 薛烬看她一眼:“昨晚上失眠了。” “啊,怎么了?” “喝了太多咖啡。”他顿了顿,补充:“这阶段学校里事很多,一直没来得及看化学竞赛的重点解析,昨天看晚了。” “哦,你还真是努力啊,”骆羊提起学习就不自觉的矮了人一头,更何况是学霸薛烬,“我化学超烂的。” 薛烬却说:“等过了这阵子,帮你好好补一下化学。” 骆羊懵了懵,随即表情比脑子还要转得快,“你……帮我补吗?” “难道你帮我补?”他反问。 骆羊忍不住弯了嘴角,又不敢做的太明显,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 毕竟是阴晴不定的人设……她心里想着。 两个人并肩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喧哗,骆羊和薛烬的位子上围了好些人。 宋荔看到了骆羊,刚要张嘴,又看到了她身边的薛烬,顿时低头。 “这是干什么?”骆羊走到自己位子上。 才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束巨大的白玫瑰,被漂亮的粉色盒子包着,一看便价格不菲。 下面压着一张卡片,“羊咩咩,我想约你吃牛肉面。——裴续。” 字体很丑,想必是他自己写的。 骆羊头晕眼花,钟乐乐在一边用手机拍照,“给我拍一下啊羊妹,这可是野兽派的花,很贵呢!!” “都回自己位子上去,”薛烬把书包甩在座位上:“一大早的,很闲么?” 此言一出,大家轰的一声散了。 但有女生不忘了嘱托骆羊:“等下下课我也想拍照啊骆羊,先排个队!” 骆羊看着这束花不知道怎么是好,薛烬却用一种奇怪的口吻问她:“你喜欢花?” “挺漂亮的,”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花恶俗,”他连花带盒子放在了两人脚下,一眼瞅到了桌上的那张卡片,轻哼一声:“人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坐以待毙,不是我烬哥作风   ☆、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18 因为有薛烬坐镇, 那些要来拍照的女同学非常井然有序的排队,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那架势俨然使这个地方成为了一道旅游景点。 骆羊怕这么明显会引起老师的注意, 干脆把花拆分了送给女同学们, 被钟乐乐大喊暴殄天物。 她自己也留了一朵,在塑料瓶里注了些水, 摆在窗台边上。 宋荔瞧见了,就说:“他要是知道你把东西都分了, 会气死的。” 这个他指代的自然是裴续了。 “总不能把东西真带出去吧,”骆羊道:“被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万一被老师看到, 真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不过,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点……感动吗?”宋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刻意压低了还是真的情绪不高。 骆羊想了想, 摇头。 事实上她对裴续这个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只觉得是个吊儿郎当的学渣,长得还不错,就是为人太浮夸了些。 “好吧, ”宋荔看似也不愿意在教室里多聊这个话题,“中午我们吃食堂还是出去?” 骆羊想吃过饭稍微午睡一会儿, 便说:“食堂吧。” …… 上午最后一节课往往是所有人注意力最不集中的一堂课,即便在重点班也是一样。 化学老师讲的口干舌燥, 下面的人目光呆滞。 最后十分钟,他布置了作业, 然后让所有同学一边做作业一边等待下课。 铃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骆羊和宋荔本身动作就不够快,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龙。 幸好, 轮到她们的时候,还有好吃的梅菜扣肉。 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食堂里的位子分开的距离比较大,女孩子要说私房话也更安全一些。 骆羊把碗里的肉分了些给宋荔:“荔枝,多吃点。” 宋荔抬起头:“休想喂胖我,你有什么企图?” 骆羊不是个擅长拐弯抹角的人,“我想跟你说,你是我重要的朋友,但裴续只是一个过客,”她停了停:“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荔怔了怔,“别开玩笑了,我虽然喜欢过他,但是已经过去了。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喜欢啊。” 对于这样明显的口是心非,骆羊还是看的出的,但既然宋荔不愿意承认,她就不提了,这是朋友之间的默契。 宋荔喝了一口汤:“不提他了,反正只要我在你身边,裴续休想搞出什么幺蛾子。”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元旦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呢?” “呆在家吧,”骆羊老实道:“马上要期末了,在家好好复习一下。” “诶,”宋荔说:“在家复习能有什么意思啊,要不咱们出去玩吧,去冰场啊,或者去看电影。” 滑冰和电影固然比在家里闷头念书要有趣多了,但是骆羊想到杨晓清走的时候对她说的话,就觉得自己不能总想着玩了。 她说:“还是不了,要不等到寒假的时候。” “你妈不允许你出来玩吗?”宋荔咬着筷子问。 “我妈妈回老家了,今天刚走。”骆羊说:“她临走前关照我好好复习。” 宋荔:“……” 宋荔:“真是个乖宝宝,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真是自渐形愧。” 话音刚落,两个不锈钢的餐盘放在了她们的桌上,抬起眼帘是第一个看到的是陆扬非,另一个便是薛烬。 他们的落座使得周围的女生们都不约而同朝骆羊这边看过来。 她的眼皮一跳,只见薛烬用牙齿迅速的掰开了筷子,慢悠悠的道:“是自惭形秽,不是渐。” 宋荔不以为耻:“不都差不多?意思一样就行了。” 陆扬笑的狂捶桌子:“荔枝的语文成绩跟我不相上下,不会用成语就别乱几把用了。” 宋荔扬了扬拳头:“小心我一拳打爆你狗头哦。” 薛烬挑了一筷子青菜,随后状若不经意的问:“是什么让你自惭形秽了?” 宋荔也是个没心眼的,直接道:“元旦相约羊妹出去玩的,结果她妈妈出门了,答应了妈妈要在家里好好看书。” 薛烬顿了顿。 “看什么书啊,”陆扬非不能理解:“我打算出去打街机,烬哥,一起不?” 薛烬我握着勺子,正经的说:“不去,我要认真复习,好好看书。” 宋荔和陆扬非都浑身一抖表示被雷到了。 骆羊抬眼看了他一下。 --- 黑板上写着值日生薛烬和骆羊,放学以后两人沉默的分工合作,她扫地擦黑板,他翻桌椅倒垃圾。 倒也很快把教室给收拾干净了。 薛烬掏出钥匙锁门的时候,骆羊正要背着书包出去。 “走这么急做什么,”薛烬从后面拉住了她的书包,语气无波无澜的:“有谁等着你不成。” 骆羊觉得这老铁冤枉自己了。 “没有啊,天已经黑了,我得要回家了。”她说着看了下手机,上完晚自习,时间真不早了。 “你妈不是不在么,”薛烬说:“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 骆羊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跟薛烬坐在了牛肉面馆里头。 老汤的香气四溢,到了这个点,面馆里人就不太多了,玻璃门从里面紧闭着,薄薄的一层雾气蒙在上头,骆羊感受到一种被包裹着的温暖。 两碗牛肉面端上来,骆羊还是没想通为什么薛烬会请她吃晚饭。 “吃吧,”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趁热吃。” 没有带任何冷嘲热讽的语气,骆羊捧着碗喝了两口汤……唔,真的是好喝爆了。 她吃起东西来总是很香,薛烬看着她,忍不住问:“你喜欢牛肉面?” 骆羊的两颊因为室内温暖的空气浮现出粉色来,她迷茫道:“我没吃过这家牛肉面呢。” “那为什么2班那个要请你吃牛肉面。” 骆羊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他在说谁。 裴续啊…… 骆羊诚实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有一次我帮你出来打包牛肉面碰到他了吧。” 薛烬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脸色变得舒缓了些,随后他说:“吃吧,多吃点。” 骆羊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瞬间有点像喂食小猪的主人。 他想了想,为了确认般的问她:“你妈元旦不在家?” “恩,回老家了,”她呼哧呼哧的吸面条,”就我一个人呢。” 薛烬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叩击,一下一下,似乎在做一个什么决定,良久,他说:“元旦我来给你突击一下化学还有物理。” 骆羊震惊的几乎忘了咀嚼,原来他上午说的话是真的。 薛烬见她呆头呆脑,也不回话的样子,便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力气并不重,“说话啊?” 骆羊赶紧放下捧着的碗:“真的吗?” 薛烬轻嗤一声:“我对你撒过谎?” 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有薛烬帮忙补习简直是被馅饼砸到了脑袋,骆羊点头如捣蒜:“说话算话哦。” 薛烬大概是很轻的笑了下,骆羊还没来得及辨认他嘴角那一抹消失的弧度,他又提起两人的书包:“回家了。” …… 年末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元旦很快就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之下到来了。 薛烬很忙,他的化学竞赛即将在期末之前开始,元旦前一天他没来上学,据说是参加初赛去了。 骆羊也没好意思跟他在确认一下。 元旦当天,骆羊本来是做了一张详细的计划表的,结果不幸睡午觉睡到了11点,醒来还是因为窗外的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落在窗台上,声音很响。 骆羊不得不起床。 她洗漱以后走到窗边看外面,在坑坑洼洼的弄堂里,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的小水塘,要是有谁急急的跑过,准能把裤子都给打湿。 骆羊没发觉,自己已经是第三次看墙上的钟表和手里的手机了。 薛烬也没通知她。 一条短信都没有发来。 她叹了口气,雨下的这么大,他恐怕是不会来了。 心情好像down了一丢丢。 骆羊决定干脆做一场即兴直播,下午再刻苦复习。 她看了看冰箱,还有小半个南瓜,淡奶油,纯奶。 就做个南瓜布丁好了。 临时决定的直播,骆羊在存贮自己“行头”的衣柜里随意的翻出了一个光头强的头套套上,套上。 她进入直播间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在里面。 骆羊这次没有太多的铺垫,直切入主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这次要做的南瓜布丁以后,手脚利索的开始切南瓜。 弹幕慢慢的增多,骆羊细白的手指握着刀在南瓜上划开一道。 她边说:“南瓜是个很好的东西,降低血脂,清热除湿,还可以减缓牙痛哦。” 观众A:我羊仔懂的真多,送你一辆玛莎拉蒂带你飞! 观众B:如果可以把光头强的头套拿下来会更迷人 观众C:为我羊仔打call了!爱你! 骆羊的甜品做的渐入佳境,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她放下手机,走到门口。 年久的房子就连猫眼上都蒙了一层灰色的阴影,确实有人站在门口,但这幢楼里都是很热心的邻居,彼此串门借个酱油和醋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她想也没想就打开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头上还套着一个与自己形象十分在不符的头套。 楼梯间里的雨声更大一些,薛烬等来了室内温暖的光线,猛然看到一个光头强。 薛烬:“……” 骆羊:“……” 骆羊:“QAQ怎么是你。”   ☆、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薛烬站在骆羊家门口, 双手插袋,头发略湿, 看到光头强来开门的时候, 表情十分的精彩,当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再去确认头顶上的门牌号。 骆羊陡然惊醒,“砰!”的一声再次把门关上。 薛烬:“……??” 骆羊小跑着把头套摘下来随意的扔在沙发上, 然后对着手机小声道:“不好意思,今天的直播暂停, 下次再见,溜了溜了。” 然后, 果断退出直播软件。 观众A:羊仔怎么了?头一回做直播到一半居然在跑了的! 观众B:哇, 从来没见她这么慌张过,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出现了 观众C:我掐指一算,羊仔背后估计是有什么神秘男子 观众D:擦, 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失恋了…… 骆羊当然不会知道直播室里的风波诡谲,做完这一切, 她仍旧有些紧张,正要平息胸口的急促起伏, 门板上传来比刚才更响的动静。 “骆羊!”是薛烬在门外叫她的名字。 骆羊吸了口气,又去给他开门。 骆羊这一回笑意盈盈的道:“班长, 您来了。” 薛烬被这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头:“你在搞什么,骆羊。” 骆羊张了张嘴:“你先进来再说吧。” 她在鞋柜里找了半天, 不好意思的道:“家里没有男士的拖鞋了,要不你先穿我的……” 她的手里拿着一双小熊的可爱女士拖鞋,尺码不大,很萌的样子。 薛烬拒绝:“算了,我穿了袜子,不穿拖鞋也行。” 但骆羊不愿意了,“外面在下雨,家里也有些凉,你要是不穿的话会感冒的,”她十分坚持:“你就当垫一下嘛。” 软糯的语气里却一点没打算听他的。 薛烬敌不过她,最终有些别扭的穿了她的鞋子。 恩……很软,就是太小了。 他还有脚掌露在外面,薛烬三两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骆羊打量薛烬,外面的风雨显然真的很大,他的脸上有水印,额前乌黑的发也是湿的。 她说:“我去给你拧把毛巾擦一下。” 说罢,就去了卫生间。 留下薛烬一人待在客厅。 短短的几天里,他已经是第二次来到她的这个小窝了。 这一次比起她喝醉了的那一回,他可以更光明正大的观察屋子。 并没有什么改变,对薛烬来说这里真的太小了,或许只有她这种知足常乐的人才会觉得不拥挤。 他的手一动,发现手边的头套正是刚才令他目瞪口呆的光头强。 薛烬有些猜不透刚才这个小丫头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的视线移到了客厅里的餐桌上—— 桌上有半只被切开的南瓜和打开的奶油盒子,它们散发出一种温馨的食物香气,令人感到家的踏实。 骆羊拿着毛巾出来,递给他:“你擦把脸吧。” 薛烬接过展开,毛巾是嫩黄色的卡通图案,不用多想,也是她用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没有跟她斗嘴,结结实实擦了把脸。 骆羊在这功夫已经替他冲了一杯奶茶。 红茶里倒了牛奶,很健康的自制奶茶。 等到她又把毛巾收走忙活完毕之后,薛烬晃了晃光头强的头套:“现在可以说说,你刚才在屋子里干什么了么?” 骆羊脸一红:“我……” 她想了想,结结巴巴的撒了个谎:“这个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觉得好玩,在家里自拍……” 说完以后她也觉得这个理由蠢爆了,而且还显得自己非常臭美。 可她就是不想说自己在做直播,如果薛烬知道自己课余时间还搞副业的话,一定会嘲笑她的。 薛烬听了这个答案也相当无语,怀疑的盯着她:“你说杨晓清给你买了这个?” 事到如今,也只能把锅往妈妈的身上先扔着了,骆羊怕他不相信自己,一溜烟的跑到卧室,然后带出了一堆头套来。 樱桃小丸子的,哈士奇的,emoji的,甚至还有郭德纲的…… 真是一大堆。 骆羊:“有好多呢,没骗你。” 薛烬:“……” 他扶额,“收起来吧。” 逃过一劫,骆羊听他的,把东西又塞进了柜子。 两人沉默了一下。 骆羊问:“你怎么会过来的,以为你不会来了……” 薛烬反问:“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她忍不住露出一点点虎牙的尖,“外面雨很大,而且你也没给我发消息。” 他看着她,家里的日光灯映在她绒绒的毛衣上,令她看上去很温暖,就像是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叫人很想要捏一把。 薛烬解释了下:“手机没电了。” “噢……”骆羊点头:“要不要充一下电?” “你在等我?”他没有理会她的话,清晰的拿捏住了她话里头的失落,“是么?” 骆羊莫名觉得他说这话的眼神,很像是……引诱。 他的目光专注凝视着自己,眸子很亮,薛烬实在是生的很好看,比骆羊见过的任何男生都好看。 比电视机里的那些个明星还要好看。 是充满少年气的英俊。 她一瞬闪过这些念头,不知不觉道:“恩,不过我以为你不来了……” 薛烬的面色很明显的表现出“满意”二字,随后他站起来,来到餐桌面前。 “你在做些什么?南瓜饼?” “南瓜布丁,”她脱口而出:“你喜欢吗?” “做出来才知道。” …… 薛烬觉得好像回到了两年多前。 骆羊那时候已经对甜品的制作表现出了不俗的兴趣,初中的课程还没那么紧张,有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待在厨房里,烤箱里发出甜美的香味,飘出很远。 做好了东西,她会给自己送来一份。 然后略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评价。 就像是现在这样。 南瓜布丁嫩汪汪的卧在圆底阔口杯里面,色泽很漂亮,上面有一小块焦糖的深色,旁边是一枚小小的薄荷叶子用以点缀。 色泽明亮好看,她的手艺比之前更好了。 她的手指托着杯子,莹白细长,“尝尝看啊?” 盛情难却的眼神,薛烬尝了一口—— 软、糯、甜。 就像是她一样。 他把南瓜布丁吃光了。 骆羊就巴巴的在他旁边看着,好像直播中有那么多的粉丝夸奖,也不及他的实际行动来的让人愉悦。 她说:“还有,再来一块?” 薛烬就这么吃了三块南瓜布丁,直到他说:“行了,牙快甜倒了。” 骆羊喜滋滋的把餐具给收起来了。 …… 薛烬来的最主要目的还是给骆羊补习化学。 虽然骆羊摸不透为什么他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仍旧觉得很开心。 书桌在她的卧室里面,两人一同坐在书桌前,好像瞬间就卧室给填满了。 薛烬从书包里掏出了两套高二化学实用题卷,“新华书店买的,做完这两套卷子,正确率如果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的话,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骆羊好奇的翻开卷子,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实验图就让人头大了一圈。 “化学好难,”她的头磕在桌上:“宝宝头痛。” “再头疼也要学,”薛烬总觉得她在撒娇,也不理会,“我把上半学期的重点给你捋一下,今天做一份卷子,不做完不能结束。” 薛烬把她的笔记本拿来,都不需要看化学书,就从容的把内容重新给骆羊顺了一通,所有的难题在他的嘴里,似乎都变得轻而易举。 骆羊听着,感觉化学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直到她自己做了卷子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薛烬还盯着她呢,骆羊的笔尖写写停停的,不时抓耳挠腮。 她的小动作多多,薛烬都看在眼里。 但不能让她继续用错误的学习方式继续下去了,如果想要考上好的大学,至少不用离他太远的话……就要采取非常手段。 要用狠劲才行。 薛烬扫了一眼,才几分钟的功夫,试卷上的边角上已经被她涂鸦了几朵小花。 开小差的本领非常强,薛烬凉凉问:“杨晓清什么时候回来?” 骆羊听见老妈的名字,下意识回答:“元旦以后吧,妈妈回老家了。” 薛烬眉毛略抬,“那正好,你可以继续开小差,”他坐在椅子上,舒展了长腿,姿态惬意仿佛在自己家里:“但我会一直看着你,不做完你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骆羊才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最终,骆羊像是残疾人跑过了五百米一样的完成了试卷。 薛烬把试卷收进自己的包里,“我看过以后,明天带给你。” 不是吧,还有明天? 骆羊虚脱道:“你明天不需要在家里休息一下什么的吗……” 他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是玩味,“不需要。” 骆羊怨念道:“你们天才体力真好,佩服佩服。” 没想到,薛烬这种高智商也没听出骆羊话语中的讽刺,反而赞同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走吧,带你去吃饭。”   ☆、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20 薛烬说要带骆羊去吃饭, 她一听, 还真是觉得饿了。 按了按有些瘪下去的肚子, 骆羊趁机向薛烬要求道:“我们去吃麻辣烫好不好?” 说到这个, 大概因为期待,她的眼睛变得很亮, 倒是薛烬憋不住睨了她一眼。 平时因为杨晓清肠胃不太好,一直以来做菜口味比较清淡, 而且她也信奉饮食养身,因此骆羊很少有机会碰那些重口味的食物。 说起来, 骆羊第一次吃麻辣烫还是初二的时候,薛烬带她去的。 彼时, 薛伯伯和杨晓清出去跟薛伯伯的朋友们聚餐,家里就剩下骆羊一个人,原本是保姆做饭,结果保姆的儿子突然发烧, 也千百般道歉的离开了。 骆羊对着冰箱里的生食发呆, 犹豫是不是炒个蛋炒饭给自己。 结果,薛烬回来了。 他跟同学出去,原本骆羊以为他不会回来的。 他一回来,她就跑到他跟前,“哥,你吃了吗?” 薛烬打了一整个下午的篮球,结束了也没怎么感到饿,直接往家里奔, 怎么会有时间去解决晚饭。 “还没,我洗个澡去。”他觉得自己身上有汗味,矮身换了鞋以后同骆羊保持了一点距离。 骆羊却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仍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楼,碎碎念道:“你等下带我出去吃东西好不好?小陈阿姨的儿子发烧了,她没有做饭就走了,我们出去吃嘛,好不好?” 就像个粘人的小动物,一直跟到了薛烬的房门口,“你一定也饿了吧,我们去吃白切鸡或者小笼包怎么样?哎呀!” 她的话匣子终于因为薛烬脱衣服的动作而停下了。 薛烬将套在外面的长袖脱下来,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背心。 他无奈的叹息看着她遮住眼睛的白嫩手指,“等我洗完澡再说。” 门,被他关上了。 骆羊站在门口,有些发呆。 初一下半学期开始,薛烬就更爱打球了,放假的时候经常性不在家,回家后满身大汗,衣服都被浸湿了。 可能也因为这样,他的身高也蹿的额外的快,只是一个暑假的功夫,骆羊就从抬头看他变成仰视他了。 还有刚才,他把长袖脱下来的时候,露出的坚实手臂,很有力量。 偏偏脸却生的那么俊秀好看,而且还晒不黑。 骆羊想,真讨厌。 她去了楼下等他,薛烬很快洗完澡出来,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他走到冰箱边上,打开,拿了一瓶冰水,就这么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喉结滚动。 骆羊咽了口口水,有些担心道:“洗完澡不能喝这么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薛烬也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随意的恩了一声:“你是小孩,我是大人,我们不一样。” 她不服气:“你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薛烬回过头来,嘴唇蒙着一层水润,不客气的道:“大一秒钟也是大。” 骆羊切了一下,又听见他说:“冰箱里都是生的东西,我不会做。我们出去吃。” 他洗完澡后也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拿上钱包,“走吧。” 骆羊也不计前嫌的欢快跟上了。 结果,那一次,他带她去的就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重庆麻辣烫。 骆羊见同学吃过这个,自己却没有真正尝过,盘子放在手上的时候,薛烬对她说的那句“随便挑”简直堪比掉进了金山。 骆羊下手不知轻重,点了五十块钱。 老板娘拿去下锅的时候,再三确认:“小姑娘,吃的了那么多吗?” 喉咙大胃口小的骆羊说:“我可以的!” 薛烬:“……吃不完别叫我帮忙。” 东西端上来,她成了店里最瞩目的那颗星星。 因为食材选的太多,麻辣烫被分成了两大碗,放在她的面前。 闻上去可真香啊…… 骆羊不顾众人的眼神和薛烬诧异的模样,满怀深情的喝了一口汤。 呜呜呜……真的是太美味了! 可是又真的好辣好麻啊! 骆羊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埋头苦吃 ,只觉得自己先前十几年的饭都白吃了一样,她忽然懂得为什么每次中午经过学校旁边的麻辣烫的时候,总有很多人围着排队。 她真是错过了太多。 但那一顿她终究还是没有吃完,小肚子完全鼓出来的时候,薛烬把她拦住了:“你是想今晚就进急诊?还是想趁这个机会害我,吃出什么问题来老头得烦死我不可。” …… 薛烬没想到,时隔这些年,她对麻辣烫还是情有独钟。 骆羊见他没说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却没发觉什么过分的地方。 她扯了一把薛烬的手,“走吧走吧,现在就走,行么?” 她的手心很软也很暖,他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麻辣烫难道是什么精致的食物,用得着这么开心?” 骆羊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离开薛家以后,她不是没有自己偷偷去吃过。 但好像,就再也没有薛烬带她去时的那种味道了。 她不说话,笑意也只挂了一半,薛烬虽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却也缓声道:“走吧,带你去吃个升级版的。” 升级版的麻辣烫,是火锅。 正值元旦,下午五点,路上的人并不怎么多,可是火锅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跑堂的见了他们,问:“请问几位?” 骆羊赶忙回答:“两位谢谢。” “不好意思,两位现在要等位,快的话大概40分钟左右。” 骆羊一听就头大,当下就想跟薛烬离开了。 她不喜欢等位,况且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正要跟薛烬说,他却拿出了一张卡,递给服务员,“给我一个靠窗的位置。” 说来也是奇怪,服务员定睛看清楚后,果断响亮的答应了:“好的,您二位请跟我来。” 果然靠着窗,还是……非常好的位置。 稍稍侧过头就可以看到溪城漂亮的晚霞,也不会太吵,专心听火锅锅底煮的咕嘟嘟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要排队我们还能进来?”她终于忍不住问。 薛烬抬手用热水烫了一下两人的杯子盘子,然后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西瓜汁,“这里是阿非舅舅开的火锅店。” 陆扬非单独给了他一张VIP卡,任何时候来都有位子。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用。 骆羊哦了一声:“陆扬非真厉害,家里都是开店的。” 他们两个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骆羊是个对点菜毫无节制的人,薛烬也没阻止她,没一会儿,骆羊便吃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她将原本敞开的外套也脱掉了。 “我妈的胃不好,不能吃这些辣的,”她告诉薛烬:“我们家连辣椒都没有的。” 这一点薛烬其实也清楚,当年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杨晓清饮食就十分克制,但还是会顾忌到自己和薛峰的口味,所以她的面前总是最清淡的时蔬或者汤。 她们母女俩的皮肤都很好,尤其是骆羊在,白皙中总贴着一抹轻轻的粉,毛孔细不可见,整个人似乎会发出一种莹润的光泽。 想必这与杨晓清非常营养的餐谱也有关系。 他生怕她一向习惯了清汤清水的肠胃一下子受不了川式火锅的劲,便用筷子的尾部抵住了她的手:“可以了,不要一次吃太多。” 骆羊被辣的嘬了嘬舌头,看一眼红红火火的辣汤锅,没敢不听薛烬的话。 她喝了一口西瓜汁,刚要说点什么,大厅里忽然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两人同时抬头,大厅的中央,几位火锅店的服务员正在一起给桌子中间的小朋友唱歌,似乎,还端上了一只大蛋糕。 一曲毕,大家鼓掌,小朋友和家长都很开心。 这是现在许多饭店招揽客户心意的手段,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骆羊陡然回过来对薛烬道:“你也是冬天的生日。”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什么,到底还是恩了一声。 今天是1月1号,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薛烬的生日在十二月底。 似乎……正好是圣诞夜的那天,12月24号。 骆羊心里猛地跳了下,“那天,是你生日。” “居然还能想起我的生日来,”薛烬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我从来不过生日,忘了也没关系。” 骆羊听了这话无端有点难过。 对于他自己的事,好像总是这样无关紧要,在薛家的时候,薛伯伯为妈妈庆生,为自己庆生,但她真的没有在圣诞夜的时候看到过属于薛烬的蛋糕。 但他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而她在他生日的时候,还在跟他赌气,喝了很多的酒,最后是由他把自己送回家的。 醉醺醺的自己,一定非常的不可爱。 想到这里,骆羊就觉得薛烬可能也没那么讨厌自己,否则,为什么要在自己生日当天,选择负担她这个麻烦。 “打扰一下,祝你们元旦快乐,”服务员清脆的嗓音插入她的思绪,“这里是我们店里送的元旦小礼品,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一款。” 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脸上满是笑意,骆羊一眼看过去,小推车上是各种各样的小玩偶——咸蛋超人,蜘蛛侠,米菲兔……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 “送我们的吗?”骆羊问。 “免费的哦,”服务员好脾气的补充:“今天是元旦,希望大家都能开心。” 她看来看去都觉得可爱,就问薛烬的意见:“你看我要哪个?” 薛烬摇头。 服务员见状,就拿出了一对米老鼠的玩偶:“你们要这个吧,最后一对了,情侣要这个最合适了。” 骆羊伸出去的手僵在当场,她飞快的瞥了下薛烬,然后红着脸磕磕巴巴的道:“我们,我们不是……额……” “那就要这对吧,”薛烬当机立断的说:“就要这对老鼠了。” 服务员笑眯眯说好,然后把玩偶给了骆羊,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的男朋友超帅,元旦快乐噢。” 骆羊来不及说什么,服务员再次推着小车走了。 米老鼠和米妮,睁大眼睛被她捏在手里。 …… 吃完火锅出去,外面的风雨暂时停了。 只是路面还是湿漉漉的,梧桐枝丫秃秃的,夜风特别的清凉,能凉到人的胃里去。 薛烬腿长,走在前面,骆羊踩在他长长的影子下,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薛烬停下脚步,她就咚的撞上了他的背。 硬硬的,她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好的干嘛停下啊!” “等下回家以后别忘了做题,”他说着非常煞风景的话:“明天我要来检查。” 骆羊:“……” 骆羊:“今天可是元旦呢,饶了我吧。” 薛烬不为所动,只说:“离高考还有一个半学期,你现在的水平只能给人提鞋。” 说话还是这么难听,骆羊咬唇:“你明天还来啊?你不是很忙么,不用准备化学竞赛复赛的东西嘛?” 薛烬眼尾一扫,“看来你除了化学,物理也可以再……” 骆羊举双手投降:“恭候哥哥大驾。” 说完,她就顿住,糟糕——不小心又叫了哥哥呢。 她有些紧张的望着薛烬,生怕他又生气。 可是这次没有,他略显深邃的眼眸在霓虹灯下,似乎多了一点温度。 他看到了骆羊因为举起的两个手掌里正好是两个刚才从火锅店里得来的玩偶。 他长臂一展,把米老鼠那个拿过来,“这个是我的。” 骆羊手上还剩下一个米妮的,她忍不住道:“2个都是我的,你要那这玩偶做什么啊,你又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薛烬似乎是要同她作对:“走吧,回家了。” 他那句“谁说我不喜欢”轻飘飘的落在骆羊的耳边,灼热的,微痒。 骆羊回到家以后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脸,发烫了。 她抬手,米妮在冲她微笑。 骆羊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为薛烬心跳的这么快。 扑通扑通。 可是很快又觉得悲哀起来,怎么会是薛烬呢,这太不应该了。 她简直色胆包天。 作者有话要说:  声声的女主都爱吃麻辣烫o(*^@^*)o 我烬哥是摩羯座~生日礼物其实在圣诞夜的时候已经拿到了,你们懂得   ☆、第21章 chapter21 Chapter21 元旦整整三天的地狱式题海战术。 薛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闲, 居然就这么在骆羊的身边鞭策她做了三天的题。 导致开学的那天, 骆羊坐到教室里, 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荔对于这三天怎么都叫不出骆羊有些埋怨:“你怎么回事, 在家呆着长蘑菇呢?” 骆羊老实的说:“我在家做题,突击一下。” 陆扬非听了很生气:“什么意思羊妹, 你这是要摆脱我们去另一个阶层了,说好的革命情谊呢?” 骆羊心想这你得问薛烬啊。 宋荔说:“喂喂喂, 什么我们我们,明明你自己是一个阶层, 最底层的那种。” 陆扬非:“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是不及格, 59分和29分有区别么?” 宋荔:“……” 骆羊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宋荔:“连你都欺负我!” 骆羊虎牙露出来:“开玩笑的啦,”继而认真的道:“不过马上要期末考了,你们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 陆扬非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紧张的,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我就这么点能耐,没烬哥那么好的脑子。” 宋荔想了想:“我爸妈还是希望我能考好点,但是我真的好讨厌看书哦,看了就头疼。” 他俩到了这个时候就结成了思想上的同盟军,纷纷拍了拍骆羊的肩膀:“所以你好好考,我们后排精英联盟就靠你出线了!” “我会努力的,”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自己这三天的苦难生活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浪费,骆羊说:“考完我请你们吃饭。” “哇, ”陆扬非说:“要不先请了吧?” “请什么?”薛烬的声音响起:“请你去厕所喝一杯?” 陆扬非看见是薛烬来了,十分妖娆的道:“走嘛,一起喝啊烬神。” 薛烬:“滚。” 骆羊看见薛烬的时候,还有一瞬的时空错乱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她发现尽管自己似乎跟薛烬已经相处了一个世纪了……但他好像还是这么帅。 目光黏在他身上一下下,骆羊强迫自己移开。 宋荔告诉薛烬:“羊妹说期末结束了请我们吃饭呢,所以连我这种不喜欢考试的人都等着这学期快点结束啦。” 薛烬听了侧过头来,声音不轻不重的道:“所以说是在胜券在握了?” 骆羊刚要回答,他又说:“有自信很好,到了我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骆羊打开笔袋,拿出签字笔,又忍不住小小声的道:“你这样我亚历山大啊……” “没有压力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喂喂,一大早的你们俩说啥悄悄话呢,”陆扬非伸长了脖子也听不清楚:“总之,羊妹这顿饭我记下了,还有两周半就期末了,到时候结束咱们去嗨一下吧。” 在嗨之前,高二9班迎来了这个学期最紧张的一段时间。 所有人自觉自动的将早晚自习的时间延长,下课的时候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饼干和面包的味道,吃饭都直接在课桌上解决了。 但薛烬课后出现在教室里的频率却大大降低了。 临近学期末,作为学生会主席,杂事缠身,时常在上课铃响的那一刻才姗姗来迟。 …… 本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是排球测试。 女生和男生一起上课,一起考试。 轮到骆羊和宋荔的时候,两个人很轻松的就通过了考试,体育老师在本子上给两人记了一个95分的成绩。 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如今能够圆满的完成了。 女生结束以后是男生,薛烬把衣服袖子捋到小臂以上,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围了一群女生,悉悉索索的看他测试。 薛烬大约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包围的场面,对此不以为然。 倒是跟他一起考的陆扬非说:“难得享受一把全班女生的目光都注视着我的待遇,”随后又突感失落:“要是蒋静静也能看我就好了。” 齐衡刺激他:“听说蒋静静在被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追啊,可能都快成了,你换个目标算啦。” “你懂屁啊!”陆扬非怒道:“静静怎么可能接受那个渣渣的追求,他才178,老子180呢!长得也比他帅……” “马上计时开始了,”薛烬懒懒的提醒陆扬非:“能从梦里醒过来了吗?” 陆扬非委屈:“你怎么这样啊烬哥,也不安慰鼓励我一下。静静跟许玲珑在一个班,我跟你也在一个班,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体育老师口哨声响起,陆扬非只见一个橘色的排球朝自己飞来,这么近的距离打出这样的速度真是惊人,他差点没反应过来,全力以赴用手臂把球推了出去…… 两分钟的时间,陆扬非从来没觉得这排球在打的这么累过。 薛烬的每个球力道都很足,最后完成的那一下本该结束,薛烬趁他没在意又甩了一球过来,直击门面。 陆扬非:“??我做错了什么?” 女生却为此欢欣雀跃,她们最喜欢烬神努力运动后的模样了,超带劲。 骆羊也跟着宋荔和钟乐乐看完了男生的考试,钟乐乐感慨:“哎,班上有个太帅的烬神也不好,看别人都像是屎了怎么办?” 她又很是羡慕的对骆羊说:“你看你占据了一个怎么样的风水宝地,你知道吗,烬神身边还没坐过女孩子呢。” “难道没有跟女生同桌过吗?”骆羊按耐不住心中的小八卦,问她。 钟乐乐以前跟宋荔还有薛烬他们都是初中高中一个班升上来的,因此对薛烬的过往还是很熟悉的,她摇头:“没有啊,初中的时候我们都是单人一个位子,前后左右他身边都是男生,高一的时候也一样,要不是许玲珑,我差点以为他是gay呢。这么帅的gay,岂不是浪费国家资源?” 骆羊一怔。 许玲珑啊。 自从校庆典礼过去以后,圣诞节、元旦、期末考接踵而来,鼓号队已经暂停活动了,预计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才恢复。 所以,她跟许玲珑的交集也暂时停止了。 现在,钟乐乐梦的提起她,骆羊才想起来,在大家的眼里,许玲珑还是有可能跟薛烬复合的“前女友”呢。 宋荔比她反应要快一些:“跟许玲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本来就是薛烬觉得女生麻烦才不愿意坐在女生堆里。” “怎么跟许玲珑没关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好歹也是我烬神的前女友……” “前女友个屁啊,”宋荔说:“薛烬从来妹真正承认过,就听她自己在那里逼逼叨。” 钟乐乐本身也不怎么喜欢许玲珑,这么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哎呀荔枝,你说的真对。”她想到什么似的,凑近一点低声扩散八卦:“我听学生会的人说,这些天烬神去学生会的时候,许玲珑一直跟他搭讪,他也没怎么理。切,还说想复合呀,我看是没戏啦。” …… 男女生都考完排球,体育课提前下课。 骆羊跟宋荔去买饮料,结果还没走出小店,就被薛烬叫住。 “忘带钱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理所应当的穿过许多人,找到了骆羊:“帮我付一下。” 他的手里捏着一瓶脉动。 骆羊瞬间脑子里回忆起一些不怎么正经的语句和画面,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她强装淡定的去掏校服的口袋,宋荔却在旁边打趣:“哇,烬哥,明明可以刷脸却要问我们羊妹借钱,我这里也有啊,怎么不问我借?” 骆羊摸出一张钱,手臂稍微向上,递给面前的他:“喏。” 薛烬很顺的从在骆羊手里接过纸币,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在一起,他看了骆羊一眼,今天的刘海有些蓬松,衬的她的脸越发的小,下巴尖尖。 他说:“你又不是我同桌。” 这理由还真是服气。 这个时候,有女生的声音如同黄鹂鸟,清脆的叫着他的名字:“薛烬!” 然后女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哇,骆羊你也在这里。” 想什么来什么,许玲珑笑眯眯的说:“你们刚上完体育课?” 薛烬和宋荔都没说话,气氛有一点点小尴尬,最后还是骆羊应了一声:“刚考完排球。” “噢,”许玲珑说:“我们班自习,我来买点东西。” 她解释了下,朝薛烬走近了两步:“买水么?” 薛烬有些散漫的恩了一下:“走了。” 许玲珑愣了愣,又笑:“我请客吃冰淇淋,等一下嘛,你要什么口味的?骆羊,宋荔?” 薛烬直接拒绝:“不用。”又对着骆羊说:“下节即兴口语,不是还没准备么。” 骆羊恍然,拉了拉宋荔:“走走走,我还想再练一下!” “买个冰淇淋的时间很快的,”许玲珑见他们这么急,仍不死心:“你们要巧克力的还是香草?” 她看着冰柜,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许玲珑抬起头,发现人都走光了。 …… 期末考试分三天进行,与往年一样,天公一如既往的不作美。 每次到了考试的时节都这样,骆羊理解为老天都在为她哭泣。 不过这一次,她在考场上的感觉要比月考好多了,虽然谈不到下笔如有神,但也不需要特地买一个骰子橡皮,用来投掷答案了。 依旧是所有人打乱次序分考场,最后一门考的是化学。 不得不说,薛烬让她做的那些题目真的派上了用场,骆羊做到最后两个大题的时候,简直兴奋的快笑出来。 竟然题型都是一样的,只是数值略作变动了而已。 她准时交卷,精神满满。 因为下雨,她没有骑自行车,到了教室外拿了雨伞,准备回家。 雨中的平江很美,骆羊心情也美美哒。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见一个人,想告诉他,努力真的没有白费。 步子都变得欣喜起来了。 她走出校门,拐了个弯,拿出手机开始犹豫。 有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又松开了。 骆羊一缩,回过头。 虽然雨不大,但足以把头发打湿了。 眼前的中二少年伞也没撑,一脸桀骜,手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见眼前的女孩看着自己,组织了下语言,理直气壮的道:“喂,收了我的花,是不是该陪我吃牛肉面了。”   ☆、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裴续说:“喂, 收了我的花, 是不是该陪我吃牛肉面了?” 说完, 他炯炯有神的望着骆羊, 等待她的答案。 目光十分直白,就像是……等家长带自己出去玩的孩子。 这样反而让骆羊有些束手无策了。 她想起那束花, 最后被她分给了班上的女生们,自己还留了一朵插在空瓶子里, 结果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下瓶子,白玫瑰不知所踪了。 半晌, 她小心翼翼的问裴续:“还可以不收,还给你的吗?可是我不记得你是几班了的……” 裴续愣了下, 随即气的不行:“我靠,我不是这个意思!” 想想,还是不开心:“我是2班的,学校扛把子, 这你都不知道?!” 骆羊见他这么生气, 有点害怕:“我知道了,你是2班的。这下真知道了。” “擦,真恼火,”裴续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怎么说我也在追你,你不至于连这都记不住把,还是说,”他的态度有所缓和,“还是说你在欲擒故纵……” 骆羊发觉这人的脑回路还真是异于常人,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裴续认为自己想的一点没错。 面前的骆羊穿着深蓝色的大衣,黑色小皮鞋,棕色的围巾暖洋洋的包裹在脖子上,她的眼睛很大,微微的下垂眼,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动物。 裴续就一点不生气了,甚至有点美滋滋。 裴续大人有大量的道:“算了,勉强原谅你了!” 骆羊:“???” 裴续:“走吧,吃饭去。” 骆羊摇头:“不吃了,我要回家了。” “别啊!”裴续拦住她:“我都等你这么久了,你跟我说不吃?” 他人高,嗓门一大,就给人一种压力。 骆羊往后退一步,捏紧伞柄:“你是要抄霸,还是要揍我……” 裴续无语,怎么她见自己很怕的样子。 对于男生和小弟,他对这种害怕喜闻乐见,也略感满意。 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裴续深吸两口气,放缓语调,嘴角僵硬的凑出一个微笑:“你看,我都在这儿淋雨这么久了,也没带伞,你要不借我撑一边,咱们吃碗面就走,成么?” 然后再接再厉,“我等会打电话给我小弟让他来接我,我就单纯想请你吃饭,还在学校旁边,你不用这么害怕,大不了把身份证抵在你这儿。” 骆羊抬眼看对面这个男生。 原本十分有性格的发型现在已经变成很没形象的一坨软塌塌。 要不是长得还行的话根本hold不住这样懒羊羊的发型。 破破烂烂的牛仔外套也变成一片片深深浅浅的印记,而雨势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在愈发的变大。 她说:“你要不现在就给你的小弟们打电话吧,我陪你在这里等他们。” 裴续:“……” 裴续:“可是老子……可是我,饿了啊!” 这样淋雨下去真的会生病的,骆羊抬高了手臂,把雨伞分了他一半:“那我陪你走到面馆。” 裴续飞快的答应了:“走走走。” 一路上他倒是规规矩矩的,始终跟骆羊保持着一寸左右的距离,没有碰到她。 骆羊心里松了口气,两人来到老陈牛肉馆。 到了牛肉馆,裴续一本正经的道:“你帮我撑伞,我请你吃面。” 骆羊连声说不用:“都已经把你送到了,我回家了。” 裴续不让她走:“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你还是9班的,怎么能不领同学的好意?!” 他把“同学”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说话也情真意切,好像自己真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一样。 简直入戏。 骆羊的刘海被飘来的雨丝打湿,她伸手把落下的碎发捋到耳后,“我不饿,谢谢你的好意。” 裴续见自己怎么说都没用,又隐约看到了自己的那群小弟们在附近探头探脑的样子,心里憋闷。 说了不让他们跟来还他妈要跟来,日了狗了,裴续在心里暴揍了他们狗头。 但眼下,总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出糗的样子。 要是真被骆羊又拒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佬。 于是,他稍微凑得离骆羊近一点,“你现在跟我进去,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不跟我进去,明天全校知道我们漫步在雨中。” 说完,他一脸你看着办的表情。 骆羊皱起眉头:“你怎么这样啊?” 过分么? 裴续也觉得可能是有那么一点过分吧。 特别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 非常时间,非常手段嘛,他对自己说,不豁得出去,怎么能找到女票。 反正大哥是这么教他的。 裴续摸了摸鼻梁:“说起来雨中漫步也挺浪漫的,老……我还没试过呢。” 骆羊发现自己的心软真是对错了人,特别是裴续这种有前科的人。 她咬牙想走,又怕他真的说到做到,她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传绯闻。 最后,两相权衡,她把雨伞放在了门口的红色塑料桶里头,跟着裴续进了面馆。 下雨天,又刚考完试,老陈家没什么人,这是一年到头来,面馆的淡季。 骆羊发现自己跟这家面馆还是挺有缘分的。 这不,还没几天,就又来了。 裴续见她终于同自己坐在一起,一下子就什么都开朗了。 “服务员,要两碗招牌,多牛肉多牛杂多面啊!”他利索的点完单,把一次性筷子递给骆羊:“别跟我客气,多吃点。” 老板不在,服务员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嘟囔了一句:“什么都多一点不就特么是四碗牛肉面么……” 裴续当然没听到服务员的吐槽,只看着骆羊。 她拿了筷子,放在桌上,似乎开始放空发呆。 裴续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样独处的机会,于是没话找话:“羊咩咩,今天英语考的咋样?” “你在几号考场来着?我看了左右两边的教室,都没找着你,哎,英语听力貌似还是蛮难的。” 骆羊看看他,又看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今天考的是化学和语文,英语是昨天。” 裴续顿了两秒,随后干笑了几下,“哈哈哈,是吗,我擦,可能是搞错了。” 骆羊不跟他计较这个,面条很快端上桌。 “吃吃吃啊,”裴续豪迈的招呼她:“多吃点,你这么瘦,难道说也在减肥?” “没有,”骆羊说:“我不减肥,节食肚子会很饿,那样就吃的更多。” “悟性不错,”裴续大概是真的饿狠了,端起碗来,哧溜哧溜的吃起了面条。 骆羊本来是真不想吃的,可是裴续吃的太香了…… 牛肉混合着香菇和竹笋的清香,不断的在她鼻端飘散,骆羊觉得好像也是时候吃点东西了。 来都来了,也不用那么做作吧。 骆羊想着,把一次性的竹筷掰开,来回的摩擦,除去了毛刺,也低头安静的吃了起来。 …… 薛烬考完试以后,没有马上离开学校。 李素把他留了一会儿,说了下期末评选优秀干部的事情。 薛烬自认并不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学生干部,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比较受老师的青睐。 他说:“等到高三,我就不做班长了,学生会那边我也会说明情况,李老师,提前跟您阿报备一下。” 李素倒真是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的用意:“是不是高三想要专心学习?”不等他回答,又道:“老师明白,但是你做班长,在大家都服。你要真不干了,我还得好好想想由谁来接替,这事儿先放着,再说吧。” 薛烬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他早就对班干没有任何兴趣了,或者应该说,从来没有兴趣过。 最初的时候,取得好成绩、在班上在有职位,只是为了引起薛峰的注意和关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薛烬连这一丝想法都消失殆尽了。 雨还在下,又刚结束了一场为期三天的期末考,教学楼的阶梯上都是混着雨水的脚印,保洁正拿着拖把,一边念叨一边清理。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齐衡。 接通以后,齐衡说:“烬哥,等下去网咖开个房间么,五排,今天我要上王者了。” “不去了,”薛烬拾级而下,“我还有点事。” “擦,你不来,我们怎么上王者,”齐衡还不死心:“你能有什么事儿,露娜玩那么6没有十几年单身手速怎么练得出来,没有女朋友还是跟哥们一起取暖吧。” “去你丫的,”薛烬笑骂道:“屁话真多。” “我也是说说嘛,”齐衡嘻嘻的:“你看看,自从你一声令下,哥们致力于帮你辟谣跟许玲珑谈过的事。你还不陪我们排两把?” “真没空。”薛烬重复了一遍:“寒假再说。” “别不是跟哪个妹妹地下恋情了吧,”齐衡怀疑的追问:“所以才对我们不理不睬的,失望!这年头都是怎么了,羊妹也背着咱们跟男人单独吃饭,你又不理我们……” “你说什么。”薛烬打断他的话,目光骤然转冷:“你说骆羊?” 齐衡昂了一声:“刚才在校门口看到她跟2班那个小霸王去了老陈家,还一起撑伞呢,本来想打个招呼,又怕她害羞。哎呀,跟谁不好,非跟裴续那个畜生,回头得要劝……” 嘟、嘟、嘟…… 齐衡莫名其妙望着手机,通话已结束。 这特么是怎么了?下雨天信号不好? …… 薛烬沉着脸快步往校外走,期间碰到好几个跟他打招呼的同学,也一概没有理会。 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肩头,浑然未觉。 他走到老陈家,隐约看到被水汽蒙着的玻璃移门里面,透着两个人的身影,一男一女。 女的背对着自己,身形清瘦。 他走近两步,一眼就望见了门口的红色塑料桶里放着一把熟悉的雨伞。 乳黄色的,缀着一朵朵的小花,正是她下雨天便会带来的那一把。 薛烬觉得心头翻滚,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果然看到了她—— 他们。 这两人拿着碗,都吃的津津有味。 大概是他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也有可能是顺着那个小垃圾的目光所动,她回过头来。 面上是诧异的表情。 薛烬想,说不定是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吃完没有?吃完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羊妹吃可爱长大的 烬哥吃镇江老醋长大的 小裴子吃问号长大的 声声看看今晚熬夜的有几个人?   ☆、第23章 chapter23 Chapter23 骆羊听到薛烬的声音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 嘴巴上还鼓鼓的, 可能因为薛烬的到来感到紧张, 所以在拼命吞咽着。 ——“你怎么来了?” ——“又他妈是你啊!”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薛烬说。 薛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一股无名火起。 但他压抑住这种不爽的情绪, 看也没看裴续,重复了问了一遍:“吃好了没?” 骆羊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 “吃好了吃好了。” “走吧。” 没等到骆羊做出反应,裴续已经皱着眉头上前阻拦:“什么意思?我请骆羊吃东西, 有你什么事,人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裴续的口吻也十分嚣张。 自从在9班的教室门口找骆羊, 却被眼前这个号称全校男神的装逼犯堵住了,还在黄从国的淫威下被迫向他道歉以后…… 裴续就对他意见很大, 自己大佬的颜面几乎荡然无存。 这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薛烬稍稍抬了抬眉梢,平静无波的对上裴续的眼睛。 身高和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上的优势令薛烬像是在睥睨着他,虽然什么都不说, 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让裴续不爽到了极点。 更何况, 骆羊还在场。 不过,即便是骆羊,也感受到了这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骆羊赶紧说:“裴续,谢谢你的牛肉面,我该回家了。” 裴续瞬间变脸:“别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这话彻底惹怒了薛烬。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薛烬好看的眉拧起来,“你跟她之间扯不上任何关系。” “跟我没关系, 难道跟你有关系?”裴续草了一声:“老子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在追骆羊。” “你他妈给我滚远点,”薛烬不耐的道:“你算哪根葱。” 骆羊从没见过薛烬这么说脏话,哪怕是在他心情最坏,脾气也最坏的时候。 裴续也没被人这样骂过,更何况他的那些小弟们似乎也听到了这里争吵的动静,鬼鬼祟祟的关注着,似乎随时会齐齐出动为他助威。 裴续恼怒的不行,更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双手握拳,掰动手指,发出咔擦咔擦的筋骨声,他昂着头,对薛烬说:“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爷们儿。” 薛烬冷哼一声,毫不畏惧,甚至还往前微微探了探身体,“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眼看着□□味越来越浓,骆羊使劲挤进两人中间,然后开始推薛烬:“你要干嘛啊!别在这里发疯行不行啊,这里是人家老板开店的地方。” 她大概是真的急了,说话的速度哒哒哒的飞快,可能是真害怕他们两个动起手来,又去握薛烬的手腕,也许觉得这样就能牵制住他了。 薛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没说话。 裴续却对着她叫唤:“羊!你别保护我!让他来啊,我跟他正面刚好了!谁怕谁是小狗,擦!” 裴续觉得很感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骆羊居然帮着自己挟制住了薛烬。 这说明她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她的。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点,又听骆羊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续。”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念出来,裴续的心脏酥麻麻的,眉眼平和的应了。 骆羊挺不好意思的说:“今天谢谢你的牛肉面,下次我请还你。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罢,她果决的拉着薛烬走出店面,留下仍没反应过来的裴续。 …… 一直出了店门口,骆羊才放开他的手。 她刚要去拿桶里的雨伞,却被身边的人抢先一步。 骆羊心里不怎么高兴,“我已经出来了,我要回家了。”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两人既然回家不是同一条路,也是时候各奔东西了。 但聪明如斯的薛烬在这一刻好似一个智障加聋子,全然不顾她的明示,反而撑开了伞,道:“走吧。” 他身上好闻的柑橘味霎时离她很近,“我送你回去。” 薛烬那么高,一下子伸长手臂将她揽在了怀里,雨伞下顿时变得拥挤,也温暖了不少。 “不用你送,”骆羊别扭的道:“我自己有伞有腿,可以自己回家。” “可是我没有,”他丝毫不肯松开一点点,只觉得触及之处她都是软的,暖的,“你早恋你还有理了你,让你回家还不乐意?” 骆羊不明白只是吃了碗面而已,怎么就给她盖上了“早恋”这么一顶大帽子。 她不服气:“我没早恋,早恋的是你自己。” 薛烬顿了顿:“我早恋?跟谁?” “许玲珑啊,”骆羊梗着脖子:“全校都知道!” “你是不是傻,”薛烬叹了口气:“我哪有功夫谈恋爱。” 骆羊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说真的,既有一丝小庆幸,又觉得这是一张拐弯抹角的拒绝卡。 一路无言。 骆羊低下头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一致起来,小水塘里又是新的雨滴投下了深深浅浅的印子。 相比起骆羊的脑袋放空,薛烬却在想不同的东西。 世界上的人并不都是傻子,美好的东西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 骆羊虽然低调,但仅仅是一次校庆典礼就俘获了平江许多少男心,大部分在被挡回去了,但总有那么些个不怕死的。 裴续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今天齐衡没有发现呢? 他也不会知道,她跟另一个男生单独吃饭,聊天,甚至可能会发展成为男女朋友了。 他从外面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都拿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而骆羊眉眼含笑,嘴唇吃的粉嘟嘟。 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吓得收敛了所有的笑意。 这令薛烬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不喜欢在骆羊的世界里充当一个局外人。 就这样,在相对无言中,抵达了骆羊家的那条弄堂。 雨中,青石板的地面看上去很滑,骆羊如同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躲在了一顶屋檐下,对薛烬说:“伞借你,你撑回去吧,我进去了。” 薛烬没有动,仍然看着她。 那眼神,深邃而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骆羊心悸了一下,似乎能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她迅速的转过身去,在背后冲薛烬摆手:“拜拜。” 下一秒。 手被他完全的握在掌心,薛烬已经倾身向前。 他的五官放大,或许只有一指的距离。 骆羊第一百零一次的暗叹薛烬刀刻般的面部曲线,鼻梁这么高,嘴唇有些鲜红,在雨幕中显得分外勾人。 而在薛烬眼里的骆羊又是另一幅模样。 围巾里是一张小小的脸蛋,皮肤雪白,眼睛仿若有一潭水,涟漪轻荡,又是单纯,又是甜美。 鼻尖挺翘,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一枚小虎牙。 薛烬看着她的虎牙。 忽然……很想舔一舔。 “骆羊。”他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昂?” “骆羊……”薛烬喃喃的,重复着。 骆羊双手正抵在他的胸口,但力气并不足以令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再次拉长。 鼻尖……碰到了。 骆羊猛地往后一缩,像是触电般的。 靠在古旧的石板墙上,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向来沉静的声音在此刻有一些难以揣度的依恋。 薛烬凑上来,很快……嘴唇也要碰到了。 骆羊有些怔怔的望着他。 在他的呢喃中半闭上眼睛。 “喵呜……”墙角忽然传来虚弱的猫叫,又是一声:“喵呜……” 骆羊清醒过来,双眼冒着光:“听见了吗?猫咪的声音。” 薛烬:“……” 薛烬:“没有。” “明明就有!”骆羊笃定的道:“我听到了。” 提到小动物,她来了精神,沿着墙根四处游走,寻找声音的来源。 薛烬只好跟在她身后。 因为天气的原因,骆羊找到那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了。 小奶猫是灰白色的,超级小一只,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不时的、轻轻的叫。 骆羊说:“也不知道是猫妈妈不要她了,还是它的主人不要她了。” 根据骆羊浅薄的经验,两人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确认没有母猫出没以后,小猫看来是在真的没人要了。 骆羊用手轻轻的托起它,身上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手上,很脆弱的一个生命。 “没人要你了吗?”骆羊自言自语的对着猫咪道:“没关系,姐姐要你。” 薛烬神色复杂的看着猫,骆羊却回过头,“你看,它多可爱,我们收留它好不好?” 骆羊显然已经自己做好了决定,手指温柔的小奶猫的毛发中抚弄,“好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新·萌宠·心机·情敌·喵登场   ☆、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24 薛烬看着骆羊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猫,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 她指挥起他来:“你帮我撑伞, 我抱它回去。” “你确定要养它?”薛烬盯着那团小小的东西。 骆羊肯定的道:“当然啊!你看它被丢在这里多可怜啊, 下雨了天很冷的, 我要带它回家。” 薛烬觉得这猫的待遇要比自己好多了。 没办法,只能在护送她们回去。 将骆羊送到楼梯口, 他张了张嘴还打算说点什么,她却飞快的念了句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的搂着小猫回家了。 薛烬:“……” …… 骆羊蹬蹬蹬蹬的跑上楼,关上门的那一刻, 立即靠在了门板上。 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激烈,还是别的, 她的心脏跳动的十分剧烈。 要不是因为小猫的出现,刚才,她差点就跟薛烬亲上了…… 只要闭上眼睛,似乎那一幕就可以立即浮现在眼前。 是薛烬, 靠近了她, 从来没有在那样的距离相处过,嘴唇只有微米之差。 骆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后颈都有些汗湿了。 她不能想象如果他们真的亲吻了,现在的后果会是怎样。 但奇怪的是,她只是稍微有些退缩和紧张,并没有觉得很抗拒…… 怀中的小猫的身体微微起伏,骆羊失魂落魄的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她是真的迷茫了,薛烬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是讨厌的话, 为什么还要亲她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微烫的嘴唇,又快速收回了手。 真是羞耻,明明还没有亲到,怎么就已经开始留恋他靠近的温度了。 她明白自己已经对薛烬产生了难以向人言说的好感,原本也只打算将这份好感压在心底的。 可他的动作直接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的脑容量被这点事填的满满的,最终晃了晃头,站起来,还是先安置小猫再说。 因为猫咪太小了,骆羊打开空调,先把它放在了地毯上。 冰箱里有牛奶,她用微波炉打热了以后,喂给小猫喝。 空气里渐渐温暖起来,小猫眼睛半睁不睁的,喝一点,溢一点,骆羊十分有耐心的帮它。 “咱们一点点来啊,”骆羊轻声道:“喵喵,叫你什么好呢?” 小猫很轻的咪了一声。 骆羊福至心灵:“烬烬,叫你烬烬好了。” 烬烬不置可否。 喂了一点奶烬烬就喝不下去了,骆羊就把它放在沙发上,专心的逗弄它。 从小到大她都很想要养个宠物,可是最初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饱穿暖外就没有其他富余的了,后来,她提了好几次,妈妈都说,自己要上班,她要上学,根本没有时间去承担一个小生命,所以,她的这个愿望从来也没达成过。 眼下,这个小东西自动出现在她的面前,骆羊觉得自己有能力把它养好。 猫咪不像狗狗那样那样喜欢外面的世界,它们普遍很宅。 那她上学的时候就可以把它放在家里,等她回家以后,可以陪它玩耍。 这样的话,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太寂寞了。 骆羊想着想着,一股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这两天为了期末考试,她每天都复习到很晚,如今考完了,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了下时钟,杨晓清今天是中班,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到家,而现在五点钟,骆羊打算睡一会儿,等到妈妈回家以后一起吃晚饭。 而趴在沙发上的烬烬似乎也很是困倦,已经缩成一团准备入眠了。 骆羊走进房间,钻进了被窝。 她是被杨晓清的尖叫声吵醒的。 那声音短促高昂,骆羊原本香甜的美梦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骆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房间。 客厅里,杨晓清面色难看的对着沙发上的小猫,而地板上晕着几小滩白色的液体。 骆羊揉了揉眼睛:“妈,怎么了?” 杨晓清指着小奶猫:“这是什么情况?” 骆羊走过去,摸了摸小猫柔软的后脊,言语中仍带着一丝兴奋:“这是我在楼下捡到的小猫,它超可怜,应该是被人遗弃了,它……” “把它弄走。”杨晓清听清楚后,果断的道。 骆羊有些怔然的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妈,你别怕。它可能是肠胃不好,所以刚才喝的奶才会吐出来的,我马上清理一下。” 说罢,她就抽了茶几上的纸巾,一边还说:“都是牛奶而已,不脏的。” 杨晓清却恍若未闻:“不可以,你把它放回去。” 骆羊拼命的把地上的印渍擦去,“妈妈……” 她从未见过杨晓清如此冷酷的拒绝自己。 “妈,我真的很想很想照顾它,真的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骆羊站起来与她平视,恳求道:“求你了。” 即便是感情非常好的母女,骆羊也几乎很少对杨晓清用到“求”这个字眼。 她是真的急了。 但杨晓清似乎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只是态度依旧坚决,并且站的离骆羊和猫有一段安全的距离:“小羊,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妈妈不喜欢家里有宠物。” 杨晓清一向温柔,骆羊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杨晓清又说:“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回家以后,妈妈不想再看到它。” 她也看了眼自己口中的这个它,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的神情,很快又消失了。 骆羊眼圈有点泛红,可她从未尝试过跟杨晓清争吵,这次也是一样。 她轻声的恩了一下,把烬烬抱回了自己房间。 晚饭任凭杨晓清怎么敲门,也没出来吃。 后半夜的时候,烬烬出现了呕吐的状况,但因为胃里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都是清汤寡水的。 骆羊担心的一夜没睡好,又不敢给它吃什么药。 好不容易折腾了许久,又是温水又是揉肚子,终于到了天亮的时候,烬烬睡着了。 骆羊也累的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个周末,杨晓清很早就出门了。 骆羊起床以后看到餐桌上摆好了一瓶牛奶,还有她最喜欢的鸡蛋饼,是杨晓清自己早上起来揉了面做的。 骆羊心里觉得难过,妈妈在讨好自己,可是对于烬烬的态度还是坚不可摧。 骆羊泄气的咬了两口鸡蛋饼,又看看烬烬。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电话本上的那个名字看了好久。 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五下,电话被接通。 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刚被人从梦里头拽醒,还带着明显的不耐:“喂……” 骆羊轻轻的道:“薛烬……” 那边唔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薛烬带着疑问般的喊她的名字:“骆羊?” 其实自从有过他的号码,骆羊还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是我,”她问:“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他那边大概是坐起来了,慵懒的声音清晰明确了很多,“出什么事了?” 骆羊想了想:“烬烬它一直吐,好像身体不好,我一个人去宠物医院怕……被宰,”她不好意思的请求他:“你可以跟我一起吗?” 她不确定薛烬是否会答应,可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他。 毕竟是他们一起找到了烬烬,令她生出同壕战友的感情来。 沉默了三秒有余。 骆羊捏着手机的手腕有些酸,还在等待薛烬的答案。 只听他声线清冷,问:“烬烬是谁?” 骆羊瞬间满脸通红,“那个,那个……” 薛烬已经猜到八分,“是昨天捡到那只猫?” “恩,是它……” “九点半,我在环岛四岔路口东边等你。” 骆羊挂了电话,心里砰砰直跳。 原本打算养在家里的小猫,叫什么名字也只有自己家人知道,这下人算不如天算,她有些担心过会儿见面后薛烬会不会想揍她了。 --- 环岛路就在平江中学的北边一点,跟骆羊所在的弄堂是两个方向。 但古城区里四通八达的,面积不大,因此也不远,步行过去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 骆羊想,薛烬约在那个地方见面,大概也是考虑到她比较方便。 她带着小猫到达的时候,薛烬站在一个路标的边上,低头看手机。 她还没走近,他就像额头上长了眼睛似的,一抬眼,就看见了她。 和她的猫。 骆羊跟他打了个招呼:“早啊,吃早饭没?” 薛烬忽略了这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只说:“你昨晚给它喂了什么?” 骆羊愣了下,然后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说:“就一点点牛奶,还是温的,别的什么都没有。” “初生的小猫最好是喂羊奶,”薛烬想了想说:“用针筒喂。” 骆羊有些愧疚道:“是吗?我不知道,都怪我……”然后又赞叹:“你好厉害,这都懂。” “跟你没什么关系,很有可能是它有什么先天性疾病。” 宠物医院门口摆着几个大的笼子,雨过天晴,有太阳,大狗在笼子里打哈欠。 薛烬带着骆羊和猫走进去,早上人不多,挂号很顺利的就排上了。 一番检查和彩超做下来,医生告诉他们,烬烬身上确实有不小的毛病。 “它是先天性心脏病,你们看,它的心脏比寻常猫咪要大。三尖瓣发育不全,房中隔缺损。”医生指道:“情况不算好,而且加菲的肠道系统脆弱,尿道短,食物方面得要谨慎。幸好,现在还没有引起其他并发症。” 骆羊听得心里一紧:“严重吗医生?” “虽然情况不好,但也不算很差。猫咪还很小,我们暂时可以进行保守药物治疗,接下来如果有合适时机不排除做手术,你们还是学生吧?”医生道:“手术倒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骆羊刚要开口,薛烬却先她一步:“我们可以负担。” 医生莞尔:“行,我给你们开一个疗程的药,记得每周定期带它来医院。” 薛烬去药房窗口取药,骆羊带着猫咪坐在长椅上等待。 她轻声的安慰小猫:“烬烬,咱们不抛弃不放弃,好么?好的!” 这一番自言自语被薛烬听了,神色复杂的看着猫咪和她,然后开口:“不许叫它这个名字。” 骆羊咬住了嘴唇:“它这么可爱,你也不吃亏啊。” “叫咩咩。”他果断的道:“如果要我帮忙,就听我的。” 骆羊弱弱的反对:“可是,烬……它是公的。” 薛烬神色复杂的看着小猫的蛋蛋,“那又怎样?” “好吧,咩咩。”骆羊认了。 她起身,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从一早上到现在,该帮的也都帮了,薛烬挑眉,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事。 骆羊觉得自己挺得寸进尺的,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我想把咩咩交给你,你来帮我养……” 大约是发现这个要求比较过分,薛烬一看也不是会跟猫咪黏黏糊糊的那种男人,骆羊又飞快的补充:“一些费用我来承担,也会经常去看它……我妈不许它在家里,拜托,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一眼昨天的留言,你们是不爱我了么。。求别养肥,难过QAQ 喵喵是公的,烬烬很吃醋   ☆、第25章 chapter25 Chapter25 骆羊可能自己都没发现, 每当她请求薛烬做什么的时候, 到了最后, 都会下意识的叫他哥哥。 仿佛这么做了就能讨好到他似的。 她握着咩咩的小爪子, 对着薛烬做了一个招财猫的姿势:“答应吧答应吧,哥。” 薛烬揉了揉眉心。 跟骆羊截然不同, 他对小动物没有耐心,也没有细心。很小的时候薛峰带回来一只仓鼠, 他也兴趣缺缺的把它给养死了。 况且,独居的生活对他而言很惬意很自由, 根本犯不着为了一个猫打乱自己生活的节奏。 薛烬本能的是想拒绝。 但骆羊以为他这个动作是在思考,她很高兴的把咩咩抱得离他近一些:“以后咩咩可以陪着你啊, 你看它超级乖,昨天一晚上都没有闹过脾气。” “你就收留它吧。” “你为什么不能把它带回自己家?”薛烬问她。 骆羊愣了愣,然后有些失落的低头:“我妈不许我养它,特别反对。” 薛烬倒是有些不能想象杨晓清“特别反对”的样子, 她从来都是个很温和的人, 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甚至没有对骆羊发过一次脾气。 这真是件怪事了。 “如果咩咩是个健康的猫咪,也就不用麻烦你了,”她对薛烬道:“可是你看,它真的是个小可怜,如果你不帮它收留它的话,就没人能帮它了。” 薛烬觉得很神奇,因为骆羊说这话的时候, 自己反而更像是个小可怜。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半晌,才说:“走吧,去一趟超市。” 她张了张嘴巴:“啊?” “买东西。” 十五分钟以后,骆羊坐在了薛烬的车上。 恩,四个轮子,还挺拉风的那种。 她还没从薛烬有自己的车而且还会开车这件事里回过神来,“你不是要下学期才满……” 薛烬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动作很熟练,“早就会开了。” 其实他平时还是挺低调的,极少开着车出去晃。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心情特别烦躁—— 要么是有顺眼的人陪在身边。 第二种情况大概是第一次发生。 骆羊还沉浸在薛烬好厉害的念头里,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一直以来,他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都会成为最棒的那个。 她轻轻捏了捏咩咩的耳朵:“你看哥哥厉害了吧,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坐车啊?” 薛烬听了,不由觉得好笑。 她倒是很速度的接受了“咩咩”这个名字,还不时同它交流。 但咩咩毕竟听不懂人话,只是觉得被摸着耳朵很舒服,又伸出舌头在她手上舔了一下。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了一家进口超市前。 既然决定要养它,就要准备很多东西。 薛烬和骆羊走进去,很快找到了宠物专区。 咩咩看到宠物区上的广告猫咪,自觉找到了同类,对着广告牌子上的猫喵喵叫了好多声。 薛烬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捡的猫真是跟你一样蠢。” 骆羊:“那它如果跟你久了,就会跟你一样聪明啊。” 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薛烬的嘴角不经意的翘了起来。 猫砂、猫砂盆、猫窝、猫粮、梳子、指甲剪、猫草、猫薄荷,甚至还有宠物自动饮水机,这些统统被薛烬放进了手推车里。 因为他挑选的都是最好的,结账的时候自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骆羊拿出钱包想抢着付账,却被他按住了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时间早就过了中午。 骆羊饿的饥肠辘辘,作为回报,她请薛烬吃午饭。 就在超市旁边的一家水饺店,骆羊还挺不好意思的:“你付了大头,只吃水饺太客气了,下回我请你吃牛排吧。” 薛烬替她磨平了一次性竹筷,“你的零花钱很多?” 骆羊立即摇头:“没有啊,都是平时攒下来的……请你吃40块一客的廉价牛排……” 薛烬:“……” 她才不想让薛烬知道自己在靠网络直播挣小钱钱,如果他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 他这才收回了怀疑的目光,开始吃饭。 咩咩在旁边小口的舔着白水,看他们俩吃的热火朝天。 饭后,薛烬要带咩咩回家,骆羊说:“我自己可以回家,真的多谢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咩啊。” 薛烬望着她:“上车。” “这么好?还要送我回家咩?”骆羊美滋滋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他不紧不慢的道:“你既然把猫都交给我了,是不是应该做事有始有终,至少亲眼看到它安顿下来。” 刚吃下去的水饺顿时让她的气有些上不来,紧张过头,她开始打嗝:“可是,嗝,你家里,嗝,我,嗝……” 他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她是害怕看到薛家的人,尤其是薛峰。 “你的胆子是不是比它还小,”薛烬指着猫说,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她这样担惊受怕的模样,道:“刚才拿车的地方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嗝,你们搬家了,嗝?” 薛烬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他把车子开的四平八稳的:“我现在一个人住。” “嗝。” 薛烬摇摇头,趁着红灯,单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可真小,眼睛又大,很像是卡通里的人物,薛烬仔细的看着。 骆羊定定的瞧着他,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愣神,“你干嘛?” 他松开手,“看,不打嗝了。” 还真是…… 回去的路上交通状况良好,一路畅通无阻。 随着薛烬行驶的方向,住宅楼群渐渐跃入眼帘。 骆羊对这个区域算比较熟悉,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区是平江中学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与自己和杨晓清住的那个弄堂不可同日而语。 她跟在薛烬后面,从地库上来以后,拐了两下,停在其中一幢楼下面。 薛烬住在8楼,房间刷卡后,侧过身让骆羊和猫先进去。 骆羊对这个屋子最深刻的第一印象就是空旷,安静又空旷,黑白灰三色搭配,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电器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开了地暖,递了一双自己的拖鞋给她:“进来啊。” 她还傻站在原地没动。 拖鞋比她的脚大好多,骆羊就像个偷穿大人鞋子的孩子。 薛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的脚,才说:“坐吧。” 她又慢吞吞挪到沙发那边去。 薛烬把这间屋子打扫的很干净,干净到不像是一个普通男孩的屋子。 骆羊没敢问他为什么要跟薛伯伯分开,她坐了一会儿,开始帮忙把从超市里买来的东西组装摆放。 骆羊边做这些的时候边打量薛烬的房子。 她觉得自己把咩咩交给他是个很正确的选择——他的房子很大,咩咩可活动的区域就很大,这对咩咩来说也是好事。 搭好了猫咪的房子,骆羊左看右看,都很满意,而咩咩似乎也很满意,从她的怀里一下子跳了进去。 “我觉得它喜欢你这里,”骆羊眼角弯弯的对薛烬道:“你看,它多兴奋。” 薛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夸奖,未来的日子里,他都要跟这么一只公猫生活在一起,替它铲屎,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咩咩自己跑进猫砂里走了一圈,大概是比较满意,当下就在里面方便了一下,然后埋了起来。 空气里瞬间传来一股淡淡的异味。 有着轻度洁癖的薛烬:“……” 而骆羊则早就跑到了猫砂旁边观察咩咩的粑粑形状,“哇,成块了,薛烬薛烬,打了针以后好像真的起作用了。” 薛烬别过了脸去,他才不关心这只小公猫的粑粑。 骆羊一点都不嫌它脏,观察完毕,注意到了薛烬的不自在,坐到他身边:“猫咪都会自己清理好自己的粑粑,你不要嫌弃它啊,它还这么小。下回你给它洗澡的时候也要好好清理……” 薛烬完全不想听下去:“骆羊。” “昂?” “你把猫放在我这里了,”他接着道:“以后洗澡什么的你得自己来,我不负责。” 骆羊觉得这样可行,毕竟他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她不能得寸进尺。 于是她应道:“没问题。” 咩咩听到以后,很欢快的跑过来,试图挤进他们二人中间,结果被薛烬拎着耳朵放在了温暖的地板上。 “还有,”他清了清嗓子:“等它身体好一点,把那个手术也做了。” “什么手术?”咩咩不停对着骆羊撒娇,大约是想让她抱一抱。 薛烬看着这只特别粘人的猫咪,一字一句的道:“绝育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烬哥对待同性就是这么心狠手辣,一起养猫的日子开始啦~   ☆、第26章 chapter26 Chapter26 骆羊离开的时候, 咩咩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走, 留恋的把她送到门口, 一对猫眼盯着她, 弄得骆羊都舍不得了。 薛烬在旁边轻嗤:“你们这是要上演十八里相送么?” 咩咩并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想要冲过去跟着骆羊。 骆羊飞快的挥了挥手, 然后对薛烬说:“快关门吧,再看下去我真不想走了。” 薛烬凝了她一眼, 只听见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骆羊:“……” 而门的另一边, 两个雄性动物大眼瞪小眼。 虽然也相处了大半天,但咩咩对薛烬似乎还没熟悉起来, 它往后退了两步,大概是在审视自己的新主人。 哎,真讨厌,本来萌萌哒香香软软的女主人和粉色闺房换成了面前这个冷冷的少年与空旷的大房子, 一下子真是有点不能适应呢。 下一秒, 脖子后面的的肉肉一紧,咩咩被薛烬提了起来,放进了给它做好的屋子。 他说:“好好待着,我休息一会儿。” 薛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聊,竟然被她传染了,还会对动物交代自己的行踪。 他轻轻叹了口气,径自回到房间。 没多久, 放在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不接。 但对方很有耐心,铃声持之以恒。 他划开屏幕,还未说话,那头十分活泼的叫他的名字:“薛烬。” 少女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还有一点点紧张和羞涩:“薛烬,你在家里吗?” 他漫不经心的恩了一下,目光还是紧紧盯着笔记本,论坛上的这道奥数题已经放了好几天,都没人能够解出来,他头脑中已经有了思路。 他的寡言少语并没有能让电话那边的女生打退堂鼓,她说:“晚上出去玩吗?我有两张电影票,我请你看电影。” “不看,”手机在肩颈处夹着,这样就能腾出双手来,薛烬果决的说:“还有什么事?不然挂了。” 她显然不能接受他如此冷淡的态度,“薛烬,你怎么了,最近给你打电话总是不接,约你出去你也不去,是不是很忙?” “的确很忙,”他顿了顿,“所以以后不要找我了。”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别挂电话薛烬!请你,别挂电话。我想知道为什么?” 薛烬眉头微微蹙起,他说:“许玲珑,我当初为什么帮你,你应该心里有数。” 许玲珑沉默了数秒后,又说:“我一直很谢谢你那次帮我,所以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好好回报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可以……正式的交往一次吗?” 电话里的表白可以省去很多羞涩,许玲珑心脏狂跳,等待着薛烬的回应。 最近学校里的一些声音令她觉得很不安,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替薛烬“辟谣”,说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发展过男女朋友的关系。 薛烬称得上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所以这样的辟谣一旦开始,大家都愿意相信,反而更积极的令它传开了去。 许玲珑觉得危机四伏。 薛烬在学校里虽然十分受欢迎,但是除了自己这个绯闻前女友以外,出奇的洁身自好,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 所以许玲珑顶着薛烬的前女友这个称号,其实心里有种淡淡的骄傲。 毕竟哪怕是前度,也是独一无二。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跟薛烬甚至连手都没碰到过。 而薛烬每次与她打照面的时候,也只是淡淡颔首而已,除此以外她就连想多说一句话,他也都表现的行色匆匆。 在期末考试之前,她决心先不打扰他。 现在,紧张的一个学期过去了,许玲珑在家里呆了一整天,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 说完那番话以后,她便屏气凝神的握着手机,等待着他的回复。 说起来,许玲珑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学校里少数几个能配得上薛烬的人了——她成绩优秀是全校前10,生的也算好看,个性活泼容易相处。 这令她自命不凡。 在短暂的等待时间里,在她已经想了这么多。 但薛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他这次倒是多说了几个字,“我不考虑你,你也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许玲珑喉头干涩,还不死心:“为什么?” 她做好了薛烬不会回答的准备。 他的语气瞬间变轻,情绪似乎也变得好了些:“因为,我有钟意的人了。” …… 考完试又没有宣布成绩的两天周末,是一学期里最舒服的两天。 但舒服的日子往往又过的最快,转眼,就到了周一。 两天没人的教室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很熟悉。 薛烬来的时候,骆羊鬼鬼祟祟的塞给他一块小奶糕,个头很小,看上去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但既然给了,他也就拆开打算先吃了再说。 结果骆羊瞪大眼睛,制止了他。 薛烬:“?” 她用嘴型小声道:“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咩咩的,我自己做的羊奶糕。” 薛烬:“……” “你带回去给它吃吃看,”她念道:“如果它喜欢,我就再多做点。” 薛烬把奶糕往课桌里一扔,又被她碎碎念:“你干嘛这么用力啊,奶糕会被你捏瘪的!” 面对她的指控,薛烬毫不在意的道:“男猫汗大丈夫,吃点瘪掉的奶糕怎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俨然一个严父,骆羊一时瞠目结舌,无法反驳。 他俩在前头交谈的样子被陆扬非看在眼里,十分不屑:“你们两个,上课说小话,像什么样子?” 薛烬眼刀飞过去,他立即软了八分,“烬哥,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宝宝怕怕。” 宋荔正专心致志的涂指甲油,闻言嘲道:“别恶心人了好吗,等下发卷子再怕也不迟。”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扬非说:“不过我妈说要是这次不垫底的话,寒假就不限制我人身自由,到时候咱们组团去哪里玩玩吧?烬神,你说捏?” 薛烬无视他恶俗的撒娇声,“首先,你得不垫底。” “这话说的真是伤感情了。” 这一整天,从上午到下午,所有课的内容无非都是宣布期末考的成绩。 老师真是个伟大的职业,2天的时间就把这么多班级的所有卷子都阅卷完毕,并且排出名次来。 骆羊每一节课都上的很紧张。 这一次考试是她下了功夫的,还有三天地狱般的“薛烬式”辅导,不提升一点简直对不起自己。 最后一节,化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她长出了一口气。 班上排第15,超级满足。 化学老师还表扬了她一下:“骆羊这次进步很大,再接再厉。” 她开心的脸红彤彤的,傻乐。 薛烬用手肘戳了戳她,无奈:“喂,收敛一点。” 骆羊清了清表情,“有点控制不住,我在我们班排第15诶,做梦都没想过。” 他似乎也被她快乐的情绪所感染,嘴角微翘:“以后还会更好的。” “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有多不思进取。” 骆羊的语文和数学成绩都算过的去,几门课程的分数加起来,保守估计可以排到全校400名之内,这比起开学的那次月考,是超级大的进步。 至于薛烬,不用说,基本是稳定在前两名。 陆扬非成功的没有垫底,高兴的下楼跑了两圈回来,自觉的带了两杯奶茶请骆羊和宋荔喝。 下午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听课了,距离放假大约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各自都在低头做自己的打算。 陆扬非得意的哼着歌,“这下可把我牛逼坏了,不过羊妹,你是怎么回事,考的这么高,是想跟我烬哥逼近啊。” 骆羊伸手给宋荔修指甲,一边说:“不敢当,不过秒杀你还是没问题的。” 陆扬非委屈:“……你学坏了。” 她又笑眯眯的道:“对了,之前说了,如果这次考的还不错就请你们出去玩的,恩……有时间吗?” 其实问这个问句到时候她特地斜着看了薛烬一眼,但陆扬非和齐衡没发觉,一听到可以出去浪,就很嗨的应了:“随时都可以!” “喂,班长,”她假装淡定的道:“你去吗?” “你请客,”薛烬懒散的撑着头,一只耳朵塞着耳机,他反问:“为什么不去?” 她一下子高兴起来,“那你们想去哪儿玩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通,宋荔忽然拍了下桌子:“对了,城西那边不是新开了一个鬼屋嘛,医院主题,我表哥去了都被吓哭出来,咱们去试试?” 少年们似乎对刺激的东西都很跃跃欲试,齐衡第一个跟上:“去啊,到时候哥保护你们。” “谁要你保护啊,”宋荔问骆羊:“羊妹,你觉得呢?要是怕的话咱们就换个。” “我不怕啊,”骆羊被问道,立即证明自己:“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离校的最后两天分别进行了学生大会和大扫除,李素看着讲台下已经魂飞九天的学生们,补充道:“寒假的时候不要忘了多温习功课,我也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好了,下课!” 骆羊这一小块的人慢悠悠的整理书包,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必那么急忙。 他们一伙儿人先去校门口的吃了点东西,陆扬非全程花痴兮兮的对着手机。 “我们一会儿打车去城西吧,”骆羊安排着:“我叫下滴滴。” 陆扬非忽然打断她:“等下啊羊妹。” 他喜气洋洋的道:“我还想叫个朋友,你不介意吧?” 骆羊问:“是谁啊?” “当然是wuli静静,我跟她说我们去鬼屋,她说她没去过,我就顺便邀请了下,”陆扬非道:“没想到她同意了!” “没问题啊,”骆羊笑笑:“让她来这,我们一起过去。” “哎,你们可都得帮着我点,”陆扬非特地叮嘱了一下一旁安静的薛烬:“烬哥,你可别出风头啊,去后面待着就好。” 他追了蒋静静很久,终于把人给约出来了,心中喜悦也是难免。 薛烬对他这幅花痴的样子很是无语,随意的恩了一声安抚了他。 一行人暂停下来等蒋静静,骆羊则用手机刷开淘宝开始看小猫的玩具,薛烬在一旁瞥到了,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陆扬非高声道:“这里,静静!” 蒋静静站在门口,旁边还跟了一个人。 一对姐妹花,挺显眼的。 宋荔小声在骆羊耳边嘀咕:“怎么许玲珑也来了?”   ☆、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27 蒋静静身后跟着许玲珑, 这么冷的天, 她却穿了一条皮短裙, 两条腿的膝盖都冻得有些发红了, 倒是显得皮肤挺白的。 她们很快循着陆扬非的招呼声找到了这一桌,两个人走到桌前。 陆扬非还挺高兴:“静静, 吃了吗?要不再点些?” 蒋静静说:“不用了,我跟玲珑刚才已经吃过了。” 其实大家都挺意外蒋静静会带上许玲珑的, 陆扬非虽然不算聪明,好歹跟薛烬好友这么些年, 也算有眼色,当下也没搭这个茬, 只是笑嘻嘻的挪到了蒋静静的身边:“我们这也吃好了,要不就走吧?” 骆羊说:“稍等,网约车一下。” 现在在场的有7个人,在怎么也得两部车才能塞得下, 骆羊和宋荔各自用手机喊了一步步, 软件上显示司机正在赶来的途中。 “等下我们坐一起吧静静。”陆扬非说着,用一副谁都不要跟我抢的表情暗示其他的几个人。 蒋静静想了想,道:“恩,好啊,”然后自然的问身边的人:“玲珑,你呢?肯定是跟烬神吧。” 许玲珑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好友这样顺其自然的调侃。 但一时间也没人起哄。 齐衡和陆扬非呢,是早就被敲打过了, 争着当谣言粉碎机还来不及,更是再不会乱说话了。 而宋荔呢,本就不怎么喜欢许玲珑。 一片沉默的时候,骆羊作为组局的人就不得不说点什么:“恩,要不大家决定一下等会儿怎么坐?” 蒋静静为了好姐妹也是挺拼的,“我看等会儿要不我跟陆扬非还有烬神玲珑一起吧,这样更熟悉点。” 如果按照她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宋荔和骆羊还有齐衡坐另一车。 骆羊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样都是熟人,反而还自在些。 正在这时,两部车几乎同时到达,这么一群少年便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许玲珑和蒋静静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状若无意的看一眼最后头的薛烬。 宋荔看着前面两个姿态紧绷作女神状的人,撇了撇嘴角,对骆羊说:“哇哦,好心机,穿了内增高呢。” “哪个?”骆羊也看了看前面两个原本就长得不矮的女生。 “许大美女呗,”宋荔收回目光,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对内增高可有研究了,谁也别想躲过老娘火眼金睛。许玲珑别是为了烬神,专门回家加了个鞋垫吧?” 一群人走出门后,陆扬非和蒋静静根据车牌号很快找到了来接他们的车子,陆扬非眼里已经没有旁人,十分绅士的拉开了车门,宛如一个酒店门口的门童,把蒋静静给请到了车子的后座,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许玲珑看了看后座还剩下的一个位子,除此以外,就只有司机旁边的座位了。 她用眼神示意了好友。 蒋静静当即会意,“陆扬非,你要不坐前面去吧?” 陆扬非当然不干,还理由满满的道:“让烬哥坐前面呗,我还能陪你们聊聊天,毕竟我烬哥话少,给不了我能给你们的幽默。” 蒋静静:“……” 许玲珑还在犹豫,司机却在这时按了下喇叭催促道,“还走不走了,另一辆都开了!” 许玲珑闻言诧异的回过头,只看到七八步之外的距离,车窗的玻璃上映衬着一张熟悉的侧脸,带着略微的疏离感,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 很快,就连这侧面也一闪而过,那辆车已经提上了速度。 她就算是这会儿再叫,也叫不住了。 许玲珑只好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而另一边的车上,骆羊坐在中间,左边是薛烬,右边是宋荔。 刚才她还领略了一把什么叫做“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车子甫一停下,薛烬便速度的坐了进去,顺便还拉进了自己,完全没有顾及前面的许玲珑。 “哇烬哥,你不是坐隔壁么?”齐衡在前头看他一眼,不由赞叹他超高的执行力:“为了躲许玲珑还真是够速度的。” 薛烬听了这话倒并不生气,只说:“阿非自己惹的人自己解决。” 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是把关系都撇干净了。 宋荔在一旁深以为然:“就是啊,谁让他叫蒋静静的。真是够傻,人家摆明了对他没意思把他当桥使,这下好了,自己伺候俩公主去吧。烬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骆羊跟许玲珑虽然在同一个鼓号队里待了蛮久时间,但其实跟她也不怎么熟稔,偶尔交谈过几句,从前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薛烬的前女友上。而自从他十分明确的告诉她,从没跟许玲珑在交往过以后,许玲珑这人在她的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同校同学的标签了。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骆羊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在淘宝上挑了几个咩咩可以用的小玩具,当下就想问薛烬家的具体地址,忽然又意识到这车上还有宋荔和齐衡在,就闭了嘴,把东西先放进了购物车里。 因为并不是在车辆高峰时期,开到城西只花了25分钟。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看到鬼屋的大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学生尤其多。 大概是放寒假了,大家都来凑热闹。 骆羊很积极,“我去给大家买票。” 买票的队伍分成好几条,骆羊见准最短的那条,说完便人影一闪,跳进了队伍中。 而宋荔已经对着手机拍起照来。 许玲珑瞅准了时机,朝薛烬走去,他却忽然一个转身,朝着排队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又扑了个空。 蒋静静在陆扬非的骚扰中忙里偷闲的观察到了这一幕,有些好奇的问身边的男生:“烬神怎么好像跟这个骆羊关系不错的样子,他们……” 陆扬非昂了一声,“羊妹这么可爱,是我们团宠,烬哥跟她同桌啦,亲近也正常。” 许玲珑看着他们的背影—— 男生个子很高,亦很挺拔,就连衣角都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清俊,而女生身材匀称纤细,堪堪到薛烬肩膀的位置。 莫名的看上去……有一种暧昧。 但两人神色坦然,尤其骆羊,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尴尬。 许玲珑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 …… 骆羊无语的对薛烬道:“你怎么来了?” “不可以么,”他懒散的说:“你管我。” 听上去还真是傲娇的可以,骆羊向来是斗嘴斗不过他,于是掏出手机,问:“你家地址是什么?我想寄个东西。” “什么东西?” “咩咩的玩具啊,”她认真道:“寄到你那里会比较方便,这两天,它乖吧?” 提起这个小公猫,薛烬一言难尽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在他的书桌上撒尿,趁他睡着了压在他的腹部,时不时扑上来舔他的脸——也算是乖的话。 “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口吻也因此变得不太好:“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骆羊还是头一次听他这样抱怨,忍不住想笑,“肯定是因为你太不温柔了,它明明就是个小甜饼。” 窗口前的人慢慢挪动,终于轮到她买票,她把毛爷爷递给售票员,一边冲他开了个玩笑:“说不定你们上辈子是情敌呢?” 薛烬表情有些微的松动。 上辈子么,呵,这辈子就已经有仇了。 --- 骆羊买了7张门票,一人一张,分好以后进入院内。 最近这一个鬼屋在网上很火,据说是由一所真实的废弃医院改造而成的,恐怖效果逼真明显,不少前来的男人也没能抵抗住恐惧,泪洒当场。 陆扬非和齐衡在三个女生面前装作十分老练的样子:“放心好了,反正里面就算有鬼也是人为的,大不了把他揍个爽。” 骆羊看到废弃医院斑驳的墙壁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也不知为什么,走到这里的时候,天气似乎也十分给鬼屋面子,骤然变得有些阴沉。 宋荔拿出手机狂拍:“哇靠,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这也太酷了!我应该画个烟熏妆来才对,失策失策。” 为了保持适当的效果,恐怖医院采取分批入内的制度,每出来一批人,才能进去一批,骆羊在等待的过程中看到了人世百态。 有人出来狂哭不止,也有人倒地呕吐,还有人是被……扶着出来的。 她开始担心起来。 “你连恐怖片都不敢看,”薛烬的声音将她从脑补中拉回现实:“居然敢答应他们来这里,等下别哭鼻子啊。” 骆羊最烦他看不起自己的模样,夸下海口:“怎么可能,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超厉害。” 薛烬耸了耸肩,表示对她“超厉害”的现在拭目以待。 许玲珑千方百计的挤到了薛烬的后面,竖着耳朵听到了两人颇为熟稔的对话,心中觉得奇怪。 薛烬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对一个女生开玩笑,就算被顶回来了,也丝毫不生气。 她心中有隐隐隐隐响起了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因为,我有钟意的人了。” 她的视线无法克制的在骆羊身上流连——她雪白的像个瓷娃娃,是真的肤若凝脂,笑起来眉眼弯弯,当初在校庆典礼上一战成名,如今也有了不少的簇拥,可还是很低调,据说还拒绝了小霸王裴续。 如果真是她的话……除了成绩不好之外,许玲珑自觉没有稳赢的把握。 她主动凑上去跟他们说话:“骆羊,你怕不怕?我已经有点紧张了,那边有人在哭……” 骆羊眸子一闪,还真看到了出口处鬼哭狼嚎的一个女生,“不怕啊,都是假的嘛。” 许玲珑放软了嗓子道:“你胆子真大,”然后对着薛烬说:“等下进去了我跟着你好不好?我的手有点发抖了。” 薛烬想了想,认真回她:“要是真怕就别进去了。” 许玲珑:“……” 许玲珑:“来都来了,不玩一次不好吧,再说骆羊票买了,这样太浪费了。” 10分钟后,许玲珑所有的构想都落了空。 按照等待人数,出来10个人,进去10个人,轮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正好截止到薛烬。 剩余的都得等下一波。 齐衡擦了一声:“这规矩也太变态了吧,一起来的还不能一起进去,是要把恐怖感加剧吗??”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回答:“人在落单的时候才能更好的体会恐惧,也没让你们所有人单独进去,小伙子,怕了不成?” 齐衡觉得尊严受到侵犯:“怎么可能,我一个人进去都行!” “那就好,第三十九场进!”工作人员喊着,骆羊和薛烬就被人推进了大楼。 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半封闭的大楼有穿堂风呼呼的吹过,阴森可怖。 没有暖气,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哗,只有大家变得清浅的步履和呼吸。 这里被分为三块区域,住院部、研究室和太平间。 每一个听上去都令骆羊起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骆羊觉得十分痛苦,因为薛烬在旁边,她得佯装镇定。 这一刻真是无比的想念宋荔,如果有她在的话,大不了两个人抱头尖叫。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好基友,他们胆子大,速度也很快,还善于发出鬼吼鬼叫的声音,搞得人一惊一乍的很是伤神。 住院部的地板是略带碎痕的瓷砖,森冷的白炽灯光下,病房的大门紧闭。 骆羊和薛烬走过去,他下巴微抬,示意她推门。 骆羊鼓着脸看他,无论怎样都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腿软了,她闭着眼睛把门开了。 光是一眼,已经快吓尿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身形破碎,或缠着带血的绷带,或是目呲欲裂的病患。 他们在病床上痛苦的蠕动着身体,跃跃欲试,似乎随时准备朝他们扑过来。 这场景,只在丧尸电影里瞄见过。 骆羊紧张到无以复加,可偏偏薛烬还在身后,一点没有要替她挡着的意思。 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左闪右避的,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就这样走了大约一二十米,眼看着可以穿越长长走道的时候,一个病人在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如同一支箭般冲到她的跟前。 骆羊不能免俗的如同别的女孩那样嚎叫起来:“啊啊啊啊!” 她当机立断的退后一步,牢牢的抱住了身后的男人。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十分急促,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柑橘味,在这一片怪异而难闻的气味中尤其让人感动。 他随着她的动作躲闪了两下,轻便的避开了“鬼”。 她紧紧环着薛烬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很快感受到一片湿漉漉的温暖。 真丢人,大概是哭了。 这姿势也……太吃薛烬的豆腐了。 她刚要抬起头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温暖的掌心在她的颈项间游移:“8分钟,已经超出我预计的时间了。” 骆羊有些迷蒙的看他,却被他微微笑着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似乎是很轻的叹了口气:“这么胆小,还爱逞能,该怎么办好呢?” 没等她回答,他摇摇头,弯下了腰:“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元节,我拔完牙,写这些,是不是,值得,花花? tip1:陆扬非:我叫养肥不是飞扬 tip2:为什么觉得本宝宝会让许玲珑干点破坏气氛的事~就不,哼   ☆、第28章 chapter28 Chapter28 骆羊很没志气的在薛烬的背上走过了整个场景。 尽管如此, 不时跃出的“鬼魂”还是让她吓得一惊一乍的, 薛烬倒是很淡定, 一路穿过整幢大楼。 到达门口的时候, 那里堵着同一批进去的好几个人,好些个都疲惫的蹲在墙角, 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相比起来,他们还算好的。 骆羊敲了下薛烬的肩膀, 轻声道:“放我下来吧。” 他稍微矮了矮身子,骆羊便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 她看着他, 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相对无言。 好一会儿,骆羊才说:“恩, 要不我们回去跟他们汇合吧。” “他们应该已经进场了,”薛烬抬眼随意望了下入口的地方:“没半个小时也出不来。” “哦……”骆羊想了想:“你渴不渴?我请你喝饮料。” …… 等到所有人都从鬼屋里出来的时候,薛烬和骆羊在休息区的露天咖啡馆喝东西。 一行人找到他们,陆扬非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不住的喘息。 两位女神——蒋静静和许玲珑的辫子都散了, 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模样。 齐衡狂灌了一瓶水,然后说:“太特么刺激了!搞得我最后跟百米冲刺似的,这老板哪里雇的员工,敬业到我想打他们。” 宋荔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正在把刚才拍到的照片都上传到朋友圈,听了以后嘲道:“你们胆子是有多小,还躲在我后面。” 陆扬非不服气的说:“谁会知道他们这么会找角度偷袭, 我要护着两个妹子我容易么。要是像烬哥那样,只带羊妹一个人,我肯定也游刃有余。” “得了吧你。”宋荔翻了个白眼。 蒋静静也忍不住说道:“陆扬非,刚才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宋荔扶着我,我都走不动了。” 陆扬非:“……” 陆扬非:“静静,你听我解释,这个……” 许玲珑朝一旁的薛烬搭话:“你们刚才顺利吗?骆羊,你有没有腿软?” 她这话有些刺探的意思,说完便眼睛都不眨的望着骆羊。 骆羊有些心虚的开口:“我……” “她?”薛烬忽然打断,他的唇角带着一抹难以明辨的笑意:“她怕的不得了,还是被我抱出来的。” 抱……抱……抱…… 许玲珑一阵头晕目眩的,心里的羡慕嫉妒恨像是礼花一样爆炸开来,脸色比刚从鬼屋里出来时还要难看。 骆羊果断的道:“你听他吹呢,我们的队友都很团结,大家一起逃出来的。”她特地对着许玲珑补充一句:“他怎么可能会抱我。” 大概是因为骆羊平时就表现的十分老实,说话的样子又太诚恳,许玲珑选择相信她。 毕竟孤男寡女在鬼屋里面,会发生什么身体接触,都是许玲珑不想面对的。 骆羊见她放下心来,心中又惴惴的,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撒谎啊,是薛烬把自己背出来的,又不是抱出来的。 如此,又自我安慰了一下。 喝了点东西,顺便重新整理了仪容,时间差不多也到傍晚了。 冬天天黑的早,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宋荔跟骆羊道别的时候说:“寒假的时候出来玩啊,别老待在家里,会发霉的。” “知道啦,”骆羊想了想,道:“我会跟你联系的。” “乖。”宋荔把窗户摇上,又看了眼她身边的薛烬:“拜拜。” 陆扬非很积极的要把蒋静静送回家,许玲珑上车前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小跑过来,对薛烬道:“方便说两句吗?” 骆羊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们保持距离。 骆羊给自己叫了车,没再管薛烬,自己回家。 反正他一个大男生,也不会走丢就是了。 车子回到市区,路边的霓虹都亮起来了,骆羊把钱付给司机,穿过弄堂里层层叠叠的房子和屋子里映射出来的暖色灯光,回到了家。 屋子里的灯亮着,但是没有人。 桌上摆着杨晓清做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杯子底下垫了一张纸。 “店里的孙阿姨住院了,她的家人都去旅游,妈妈去陪一晚上,自己吃好饭锁门睡觉。” 看来妈妈才离开没多久。 骆羊有些惋惜的放下书包,原本想第一时间跟杨晓清分享自己突飞猛进的期末考成绩呢。 她洗了手出来吃饭,真是饿得很了,一口气喝了三碗排骨汤,直到小肚子都微微凸起,才放下了勺子。 杨晓清不在家里,她就容易犯懒,吃了饭也不想洗碗,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边听,一边看看手机。 不一会儿,微信信息的声音响了两下,骆羊点开,发现是宋荔发来的。 她直接发了两个文档过来,看名字还挺文艺的。 一个叫《隐忍的玫瑰》,另一个叫《爱海无崖》。 微信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宋荔告诉她:这是我刚看完的两本小说,特别好看,作者的文笔细腻,寒假这么无聊你也看看啊,我们还能交流下! 骆羊点了接收。 她有些犹豫,毕竟宋荔上回发的那基本小说尺度都偏大,看得她好像做贼似的。 想了想,她捏着手机回到房间。 把门关上以后,她坐在床上打开《隐忍的玫瑰》。 名字听上去就很有好感。 玫瑰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每天结束课业后有两份工作,一是在超市里打工,第二就是做家教。 家教的对象是个还在读小学的小女孩果果,果果是个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性格敏感,跟着父亲李昊天一起生活,据说果果的妈妈因为一次意外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玫瑰却跟内心纤细的果果相处的很好,宛若姐妹。 这一天玫瑰结束对果果的辅导,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果果请求玫瑰留下来过夜,玫瑰婉言拒绝。 果果很失望,李昊天表示自己可以开车将她送回家。 李昊天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业精英,长相不俗,为人正派。 玫瑰上了李昊天的车。 李昊天知识渊博,善解人意,并没有总裁们高傲的特性,十分平易近人。 车子很快在暴雨中到达玫瑰家的楼下。 尽管玫瑰再三拒绝,李昊天依旧很绅士的把她送到楼梯口。 老小区的房子古旧,李昊天却没有离去。 出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他向玫瑰告白。 他表示自己会好好照顾她,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切都包办,因为他看中玫瑰身上善良的品质。 他握住她的双手,玫瑰吓得忘了抵抗,李昊天深情凝视她,目光炯炯,两人距离只差一根手指。 忽然,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下来:“玫瑰。” 玫瑰浑身一抖,顺势挣脱了李昊天的双手和逼近的身体,讷讷的叫了声哥哥。 那男人看也不看李昊天,径自走到玫瑰面前,牵着她回家。 李昊天并不畏惧玫瑰的哥哥,还在楼下对玫瑰说:“玫瑰,我等你考虑清楚!” 玫瑰回到家里,苏叶才放开她,脸色冷然,去了浴室洗澡。 晚上,外面依旧是大雨滂沱的声音。 苏叶躺在床上,微阖着双眼。 玫瑰洗漱后坐到他身边,娇娇的叫他的名字:“苏叶,苏叶。” 苏叶没有任何回应,玫瑰又凑上去,在他的唇上点了下:“哥哥。” 苏叶猛然睁眼,眸色沉沉,翻过身便压住了她:“还敢点火。” 接下来,整整20页的难以形容和翻来覆去。 最后,玫瑰面色真的陀如玫瑰,而苏叶怒气渐消,他抱着她,叫她宝贝。 玫瑰环着苏叶的脖子,轻声道:“我只要你,哥哥。” …… 骆羊觉得自己变坏了,竟然一字不漏的看完了这篇小说。 到了最后一页的时候,她才发现,后面还有一排小字:《恶魔哥哥的宝贝玫瑰》一文首发晋江文学城,作者声声喵。 骆羊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宋荔为了骗自己看这篇小说,居然还给改了个文艺的名字! 她头一回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所有的掩饰在好友面前都只是一场拙劣的表演,其实早就被人看透了。 骆羊拨通宋荔的电话,机械而甜美的女声却不停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骆羊十分泄气,她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还能支撑多久。 今天,薛烬在鬼屋弯下腰的那一刻起,她就听见了自己心脏沦陷的声音。 她趴在他的背后,除了踏实和温暖,还体会到一种沉沉的安全感,她甚至想要撒娇。 但还是克制住了。 他有许多的爱慕者,许玲珑那么优秀,他也不放在眼里。 而自己呢,不算聪明,还有些迟钝。 骆羊叹了口气,还不如做咩咩呢,至少每天可以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虽然这么想,骆羊撑着胳膊点开手机。 面红耳赤的把玫瑰又看了一遍。 完了完了,没得救了。   ☆、第29章 chapter29 Chapter29 寒假生活正式开始了, 骆羊在家昏天黑地的睡了好几天以后, 才打起精神来做副业。 自从元旦那次差点被薛烬抓包之后, 她至今还没有再登陆过一次直播软件。 上午, 平台方的对接人给她打电话,声音十分苦闷, “羊仔,马上过年了, 不来一发直播吗?” “最近忙,刚考完试, ”骆羊说:“正在准备呢。” “我可算求你了,最近平台冷淡期, 急需救场。” 这位对接人叫做啾啾,是骆羊刚开始做直播时就认识的朋友,两人合作也有一年多了,关系还算熟稔。 骆羊现在所呆的这个“嗨个不停”手机直播平台还是个比较新的平台, 是由几个年轻人创建的, 啾啾就是其中之一,她拥有一些股份,因此每个月都在为直播量和点击量而烦恼。 啾啾说:“马上过年了,好多主播都回老家,我就指望着你了,过年的时候多播点啊。你不回老家是吧?” “但是我寒假还得复习功课,”她想了想:“应该只能做两次。” 啾啾这才想起羊仔貌似还是个学生,“……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生, 哎,我怎么命这么苦,手下当红几个都有更正经的学业和事业……” 骆羊赶忙打断她,“放心,我材料已经弄好了,下午就做一场。” 啾啾马上开心起来:“那好啊,我去微博上预告一下,你好好准备,再见!” 骆羊:“……” 她其实想叫啾啾别去微博的,她实在没这个脸。 上回因为薛烬的关系,她的直播做到一半,就把一众观众撂下了,心理负担很重。 因此,等她下午戴上头套登陆平台,看到直播间竟然已经人数爆棚的时候,非常的惊讶。 “羊仔来了来了,快快解释下上次做到一半暂停溜了是怎么回事?” “那还用说吗,必须是因为男票啊,我的心碎的稀巴烂,只等羊仔亲口告诉我这个残酷的消息了。” “今天不播个2小时不许走,毕竟失恋了需要羊仔亲亲才能起来。” 骆羊看着乱七八糟迅速被刷屏的消息和各式各样的礼物,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各位,上次,恩是因为我……哥哥来我家,他不知道我做直播,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今天一整个下午都会陪伴大家的!”她提了口气:“求原谅啊。” 她软糯的声音搭配着可爱到爆炸的狗子头套,真是很难让人再不接受她的道歉。 “今天要做的是玻璃糖饼干,你又可以叫它小公举饼干。”骆羊对着水池干干净净的洗了一把手,“要准备的东西也比以前多,低筋面粉、细砂糖、盐、鸡蛋、黄油、打泡粉,恩,还有水果硬糖。” 她拿出糖果的时候,指尖微微一顿。 前两天去买糖,在货架上看到了这种这个熟悉的橘色包装,心念一动,就买了下来。 这是薛烬经常吃的那个品种,橘子硬糖,相比起现在市面上各种精致的舶来品糖果来说,它显得有些朴素而幼稚。 但好像看到它,就能够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柑橘味道似的。 骆羊想着,自顾自拆了糖纸,放一颗在嘴里,唔,很甜。 她看了眼弹幕,回答:“我买的是最普通的橘子糖啦,你们喜欢什么味道可以自己选择。” 她接着道:“我们要事先把糖果切成小块,待会儿烤的时候就更容易融化。” 骆羊现场擀面揉面,这款小饼干比她之前做的那些小甜品的的步骤都繁琐,需要动用到烤箱,她的话也不多,只是偶尔随性的哼一下小调,就这样,观众还是在逐渐增加。 等到饼干从烤箱里拿出来后,她说:“咱们等糖果变硬了,饼干也冷却后再食用是最好的。” 鬼使神差的,她又加了一句:“冬天,这款玻璃糖饼干很适合女孩子做给男票吃哦。” 底下弹幕炸了。 “羊仔,你这是变相告诉我们你有男票了吗?no!怪不得今天直播还哼歌!” “这么温柔的羊仔被哪个大野狼叼去了,我要跟他决战紫禁城之颠!” “你都一而再再而三让我们粉丝受伤,今天怎么说也得给我们露个脸吧【悲允】” 骆羊拿起一块饼干,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谁说暗恋不是恋爱呢,她不能在现实里对任何人说道的感情,借着网络平台,抒发一下。 她心里的喜欢冒了个泡,又觉得酸酸的,她想,反正薛烬也不会知道。 但要求她露脸的请求越来越多,成山状的评论层层叠叠的堆积。 原本骆羊从来不全脸入镜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时间久了,好像就变得越发充满着神秘感。 今天心情好,之前又无缘无故的在直播过程中放了观众们的鸽子,骆羊想了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把棉质的头套往下拉了拉。 露出了乌黑的柔顺的头发,和眼睛。 屋子里光线充足,骆羊霎时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然后—— 她迅速的说了一句:“下次再见。” 就退出了直播。 当天,“羊仔露眼睛”登上了微博热搜榜,虽然不在前列,但也刷足了直播界的存在感。 骆羊被啾啾通知以后,也心惊胆战的去微博看了眼。 那几秒摘掉头套的镜头被人一帧一帧的截了图,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 骆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才放下心来,光靠这双眼睛的话,应该没有人能认出她是谁。 不过,她心中暗自想着,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 晚上,骆羊跟着杨晓清去超市。 自从孙阿姨生病以后,杨晓清每天都会去看望她,这样一来,就变得更忙了,即便骆羊在家,母女俩也好似并没有多少共处的时光。 临近过年,孙阿姨也出院了,杨晓清还得上班,只在小年夜那天可以休息,她们便打算把年夜饭在小年夜那天吃了。 晚上,超市里依旧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各种促销商品都用大红色的牌子在勾画出来贩卖,货架上空了好几层。 骆羊在超市里闻到了年味。 她推着手推车,杨晓清经过生鲜区的时候买了不少她喜欢吃的鱼虾,问:“还有什么想吃的?” 骆羊想了想:“巧克力。” 杨晓清假装没听到:“再买点排骨,你别想着我不在家就吃零食代替正餐,高二的人了,身体很重要。” “知道啦,”骆羊拖长了调子:“我又不是只吃巧克力。” “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杨晓清重复。 骆羊觉得妈妈有些啰嗦的,但脑子里的念头忽然一跳。 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那么薛烬呢? 他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这几天还开始一个人养猫,骆羊想知道,他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过年。 她并不清楚为什么薛烬要从薛家搬出来,或许是因为薛伯伯有了新的妻子而他们并不合得来,或许是他跟薛伯伯吵架了…… 骆羊回想起那天去他家的时候,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必要的电器以外没有任何别的装饰,干净中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他过的如此冷清。 骆羊想着,摇了摇杨晓清的胳膊:“妈,你多买点肉和菜吧,我想吃你做的狮子头和菠萝咕咾肉了。” …… 冷清的薛烬在家里被小公猫折磨的不轻。 咩咩是一只娇气的加菲,脆弱的肠道系统对食物十分敏感。 并且,薛烬痛苦的发觉,他还没断奶。 在百度上搜索了一番,又向宠物医生咨询过以后,他去精品超市买了好几次婴儿米粉和奶粉。 咩咩不喜欢,下巴高傲的一昂,不再去碰。 薛烬又出现在精品超市里买单,结账小妹已经对这位年轻又帅到爆炸的小哥有印象了,他挺拔而年轻,要不是连着好些天来买奶粉,她真当他还是个学生。 她接过他手中的奶粉罐头,有些羞涩的道:“你家宝贝吃的真快!” 薛烬:“……” 他顶了顶后槽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劲儿:“是啊,可挑食了。” 小妹见他回答,又很羡慕的道:“您的太太真幸福,每次都见你出来买奶粉呢。” 薛烬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骆羊的身影,她抱着咩咩,亲亲抱抱,而自己,却被这只猫折磨到快要崩溃。 他礼貌的拎着东西走了。 到了家里,咩咩见了他,扑上来,卧在他脚背不停的喵喵叫,经过多日来的鞭挞,薛烬知道这是它饿了。 他克制自己,把东西拿出来,调成米糊,在这过程中,咩咩一会儿舔舔他的手背,一会儿挠挠他的衣角。 薛烬忍耐的告诉自己,不能功亏一篑。 他把装着奶糊糊的盆子放在墙角,指着咩咩:“去吃。” 咩咩摇了摇尾巴,无动于衷。 “我再说一遍,去吃东西,不然你又想晚上饿了踩我的肚子玩么?”薛烬一手把它拎起来,放在了食物面前,试图强行喂奶。 大约是感受到了小哥哥的怒气,咩咩意兴阑珊的舔了一口,然后。 没有然后了。 做三十张卷子也面不改色的薛烬。 在各种竞赛中游刃有余的薛烬。 各大场合可以跟领导们谈笑风生的薛烬。 崩溃了。 他揉了下额角,掏出手机,响了三下以后,那头一道柔柔的女声道:“喂。” 薛烬:“来我家,把这只贱猫抱走。”   ☆、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骆羊放下手机就要出门。 杨晓清看她急急忙忙的, 问:“去哪儿?” 骆羊打了个嗝楞, 道:“临时想起有个资料没查, 妈, 我去一趟图书馆。” 杨晓清不疑有他,走过来, 将骆羊的围巾戴正些:“外面冷,注意点, ”随后又有点奇怪:“没两天过年了,图书馆还开着?” 骆羊低头摆弄围巾, 没看杨晓清的眼睛:“哦,应该开门的,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室外的温度很低,骆羊一边骑车一边担心咩咩的情况。 她是真的很担心薛烬一个不爽就把猫咪扔出去了。 幸好他的家也不是太远。 骆羊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按了电梯直达薛烬那一层。 门铃欢快的响了几下,薛烬黑着一张脸出现门背后。 骆羊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嗨。” 同时不露痕迹的看了看, 咩咩没有跟出来。 薛烬一看心情就很不好, 他转身就往屋里去,只留下敞开的大门。 骆羊这时候也不再拘谨自己,脱了鞋子进门,发觉玄关处摆着一双粉色的女生棉拖,她只一瞬的疑惑,就穿上了。 薛烬的家尽管开着空调,还是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猛然,一个白色的团团朝她扑来。 仔细一看, 正是薛烬口中的“贱猫”——咩咩。 咩咩像是看到了亲人,嗲嗲的蹭着她,骆羊立即将它抱起来,手指在它的毛发中温柔的抚弄,咩咩舒服的不行,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趁机拿出手机,对着咩咩萌萌的样子连拍了好多张照片,而它亦十分配合,丝毫不见对待薛烬时的调皮捣蛋。 薛烬坐在沙发上,看到这个样子就觉得更为光火。 “你把它带走,”他说:“我没办法养它。” 骆羊抱着咩咩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揣测他的心思:“怎么了啊?是咩咩咬你了,还是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代表它向你道歉好不好?” 薛烬冷哼一声没回话。 怎么这么傲娇啊,骆羊在心底暗叹一句。 “不管它做了什么,你看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她厚着脸皮凑近一点:“就原谅它吧?” “我不用原谅它,”薛烬瞅一眼在骆羊怀中十分舒坦的咩咩,嫌弃道:“只需要你把它带走就行。” 骆羊很为难:“如果把它带走的话,能带去哪里呢,我妈坚决不让我养猫。” 她再接再厉的道:“咩咩还是个宝宝,你不要这样啊。” 薛烬气笑了:“宝宝都没它这么挑食,什么都不吃,还一天到晚作妖,我没这么多功夫奉陪。” 骆羊忽然在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什么都不吃。 视野触及之处,她瞥到雪白的墙角,咩咩的猫窝前摆着盘子,里面是乳色的奶糊糊。 她撸了一把猫毛,对咩咩道:“你什么都不吃是不是?小哥哥要生气了,然后就不要你了,以后你要流落街头了……你知不知道?” 咩咩似懂非懂的抬起猫头,样子无辜极了,“喵呜。” 小哥哥坐在沙发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不吃东西的话,会不会是不合胃口呢,”骆羊很积极:“要不我出去再买点别的婴儿或者猫咪奶粉,让它换了试试。” 薛烬呵呵一下,“没用,不要白费功夫,”他睨了睨咩咩,“油盐不进的。” 骆羊想了想,干脆抱着猫咪站起来。 走到墙根,把它放下,柔声的道:“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样怎么长壮壮呢,吃一点,不然你晚上会饿。” 说来也是奇怪,骆羊话音刚落,咩咩迈着悠闲的小短腿,走到食盆边上,低头舔食起来。 一口一口,吃的很专注。 薛烬:“……” 骆羊:“……” “妈的,”他难得骂了句脏的:“这是看人下菜碟?” 骆羊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咩咩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奶糊糊都被他舔干净了,甚至意犹未尽的把胡子旁边的残渣也清理完毕。 随后,邀功似的挪到了骆羊身边,舔了舔她的手背。 展现出一个非常明显的“求抱抱”姿势。 骆羊正要满足它,横空里伸出一双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拎住了它的后颈。 薛烬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被拒绝了,拎着它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咩咩领会了小哥哥的怒意,往后缩了缩。 骆羊一把把猫咪抢回来:“你不要这样,你会吓到它!” 咩咩又十分赞同的喵喵了两声。 “还是那句话,”薛烬一股气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带着你的猫走人。” 骆羊坐回到他身边:“小哥哥,不要跟猫咪生气好不好,它根本不懂这些。” “哦?”薛烬看埋在女生胸前的色猫,对她的话有着十二分的质疑:“我看它是懂的不得了。” “你对它好,它会知道的,”骆羊解释:“虽然现在是调皮了点,再大些就好了。” “求你啦……”她的声音放的很软:“你不要抛弃我们咩咩好不好,我请你吃糖。” 薛烬一眼看过去,她小小的掌心卧着两枚橘色的硬糖,十分熟悉的颜色和糖纸。 他没有接,却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她。 非常直白而犀利的眼神,令骆羊有些无所适从。 “你特地,买了这个糖?”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有让人有种痒痒的心悸。 骆羊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收回了手:“我……正好在超市看到就买了。这里还有饼干,恩,我请你吃饼干。” 她还想从小包包里掏出她的玻璃糖小公举饼干给薛烬,但他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缩回去的手。 他的掌心与她不同,是微凉的。 “为什么买糖给我?”浑然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靠的这么近了,薛烬放大的五官也是如此无懈可击,骆羊觉得自己有当花痴的前途,要不怎么光这样就头晕目眩的呢? “说了是正好看到了……”还是嘴硬的撑住了。 “噢,正好看到了,”薛烬语气轻缓的重复了一遍:“正好在超市看到我常吃的糖果,正好买下了,又正好来我家的时候塞进了口袋里。” 骆羊百口莫辩。 他从她的手里把糖拿出来,随后道:“把糖纸剥了。” 真是奇怪,难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自己动手剥糖纸么,骆羊想着,稍一用力,橘子糖纸已经被她轻松撕开。 “给我吃。”薛烬淡淡的开口。 这口吻不像是命令,更像是一种诱哄。 骆羊下意识要去做的时候,却陡然发觉太过暧昧了。 喂糖吃……薛烬又不是咩咩,也不是个宝宝,为什么要她喂? 喂这个字本身就带着些许羞耻感。 骆羊抬到一半,停住了:“还是你自己……恩……” 山不就我我就山。 薛烬的嘴巴已经凑了上来。 他的侧脸微的一晃,曲线优越而分明,鼻梁高挺,不经意与她的手指剐蹭到。 糖被他含了去。 而骆羊的指尖感触到了他的唇。 薛烬的唇,跟他的人一点都不一样,温暖的,柔软的,让人心生好感。 他叼着糖,然后把另一颗糖也剥开,“张嘴。” 她唇瓣动了动,又香又甜的糖果被他送进了嘴里。 骆羊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但愿他相信这是有暖气的缘故。 咩咩十分受不了这两人之间攀升的温度,扭着屁股跳下了沙发。 她的腮帮子顶着一粒糖,因此看上去鼓鼓的,薛烬觉得口中的香甜仿佛一个引子,叫他无法停下心里头如野草般疯狂的念头。 彼此的呼吸就在耳边。 骆羊心跳的很快。 “铃铃铃——”茶几旁的手机屏幕伴随着恼人的铃声亮起,骆羊飞快的往后靠了靠,无意间瞥到了手机上的备注名称。 就两个字:老头。 薛烬顿了两秒,才接起来:“喂。”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不回去,恩,那又怎样?” 这屋子里安静,骆羊逐渐听到薛伯伯放大的声音:“你还像什么样子?今天必须回家,你爷爷奶奶从县城上来了,你不愿见我还不愿意见他们吗?!” …… 这通电话是在薛伯伯的咆哮和薛烬的冷淡中结束的。 最后,他站起来,无波无澜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还是妥协了。 骆羊的自行车还停在薛烬家的楼道里,他目送她上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像是家长一样的叮嘱,骆羊点头。 薛烬揉了揉她戴着兔耳朵帽子的头顶心,嘴角扯了个弧度:“回去吧。” 骆羊有些担心,又怕问了薛伯伯,反倒再次引起他对自己的不满情绪,因此模样踟蹰。 薛烬似乎没在意到她这点小心思,望着天空,道:“等会儿要下雪了。” 骆羊说:“那我先走了,对了,咩咩……” “看在你的糖的份上,”薛烬的眸光透着一丝促狭:“再留它一阵子。” 她欢快的道:“哥哥最好了!” 薛烬:“……” 骆羊:“溜了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色又贱的小公猫:你利用了我,还胆敢骂我   ☆、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31 小年夜。 外面风声萧萧, 隐隐有风雪欲来的征兆。 薛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佣人进进出出, 客厅里挂了满堂彩, 一直住在乡下养生的薛爷爷提着毛笔正在写对联,而奶奶则拉着薛烬不停的说道。 “阿烬, 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说来我跟你爷爷也好久没回来了, ”薛烬奶奶感叹道:“这乡下不像城里,一住就没了时间感。” 薛烬微微笑了笑:“这次回来多住会儿, 要什么随时跟我说,我给你去买。”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 高兴的哎了一声:“你现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叫我看着真是开心。” 薛烬的爷爷写完对联,来到他们这边,也没坐下, 站在薛烬奶奶身后, 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轻轻的捏了两把。 他对薛烬说:“确实是男子汉了没错,高二了吧?再过一年就得自己出去读书,考虑过出国没有?” 薛峰却先说:“肯定是要出国的,他成绩优异,出去转一圈可以增加阅历。” 说的好像自己是个十分关心孩子的慈父似的。 薛烬不屑的哼了声,“我不出国,国内就挺好的。” 气氛微微冷下来, 薛烬的爷爷奶奶不明所以,爷爷说:“尊重孩子个人的想法,不过阿烬不是化学好么,我当年的铁兄弟倒是在美国,研究无机化学,在这方面颇有权威,如果阿烬到时候有想法,我再帮你联络一下。” 薛烬说:“到时候再说吧,谢谢爷爷。”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饭菜都已出锅,一家人围着桌子也算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期间,都是薛峰在跟父母说话聊天,薛烬只偶尔应两声。 他原本话就不多,有薛峰在的场合就更是缄默。 奶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的:“怎么了阿烬,饭菜不和胃口还是?你这孩子瘦,还是要多吃点,高中生,不是最缺营养的时候嘛。” 薛烬拿着筷子挑了两下:“奶奶,我这不是基因优秀么,光长个子不长肉。” 奶奶笑了,想了想说:“还真是。” 薛峰道:“他多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碰,能长这么高还不是咱们老薛家身高摆在那儿。” 薛烬眉眼不动:“说的好像你认真照顾过我几天似的。” 薛峰:“怎么说话的?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你妈么?” 薛烬:“是啊,我妈不乐意要我,你勉强收下罢了,”他淡淡的道:“多么伟大的父爱。” 薛峰把碗底使劲撂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爷爷看着不对,沉声道:“干嘛呢这是?大过年的找事情!你们父子俩怎么回事,吃饭还得吵架,薛烬,向你爸爸道歉。” 薛烬一声不吭。 奶奶赶忙圆场:“都是大老爷们,父子之间道什么歉啊,多生疏。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爷爷瞅一眼这父子俩,“闹什么别扭呢,你爸带大你不容易。” 薛烬不置可否。 倒是薛峰忍住了,半晌道:“别影响你爷爷奶奶过年的心情,吃饭吃饭。” 话虽是这么说,但气氛始终是被闹僵了。 这顿饭算是囫囵吃了,薛烬陪着爷爷奶奶吃水果看电视,聊聊他们乡下那一小块自娱自乐的耕地,还有水库里新鲜的黑鱼。 老年人比较容易犯困,他们又是刚乘高铁赶回来的,不免对着电视哈欠连天,泪眼蒙蒙的。 薛峰道:“阿姨已经重新换了床单被套,要不就早点上楼休息吧。” 奶奶点头赞同:“老了,还真是困的厉害,我跟老薛先上去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做汤圆吃。” 薛烬站起来:“我也先走了。” 奶奶纳闷:“走去哪儿?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玩啊,”随即又觉得自己也管不住这些爱玩的小年轻:“大衣穿厚一点,早点回来。” 薛烬道:“我是回家睡觉,明天再来。” 爷爷奶奶面面相觑之时,薛峰忍无可忍的道:“你就一天都在家里待不下去吗!?是我碍着你的眼了?薛烬!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 薛烬并不对他的咆哮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早就无所谓了。 他说:“我认床,对这里睡不惯而已。” “你从小睡到大的床还睡不惯,”薛峰的胸口不停起伏:“搬出去两年,就睡得惯了?” “没什么好说的,”薛烬毕竟还顾忌着爷爷奶奶在,不想与薛峰争执:“我先走了。” 爷爷奶奶在此之间并不知道薛烬早就不住在薛宅了,一下子还无法消化,但薛烬的爷爷率先叫住了他:“等等!我们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是怎么了,也怪我们在乡下太久了,不够关心你。薛烬,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小年夜,明天就除夕了,一家人不团聚还像什么样子。就当给爷爷面子,今晚留在这睡吧。” 奶奶也过来搂住他的胳膊,像是在哄小孩子:“对啊,奶奶自己磨的粉揉的面做了你喜欢的芝麻汤圆,特别香,明天早上就热乎乎的给你煮,你一个人哪能吃这么香的汤圆,对不对?” 薛峰面色难看:“别留他!让他滚好了!” 老爷子皱眉对儿子道:“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该说的吗!” 薛峰沉默。 薛烬吸了口气,“好吧,今晚我留下陪爷爷奶奶。” 闹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透着一丝疲惫,薛烬最终选择留下来,奶奶都舒了一口气,老两口回房歇着了。 薛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那一刹,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高一的时候在外面找了房子,算起来确实快两年了,整整两年,他几乎没有跟薛峰一起吃过一顿饭。 爷爷奶奶要是不从乡下回来的话,恐怕这情况还要维持很久。 似乎彼此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整天生活在一起,还要包容对方的脾气,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自从杨晓清带着骆羊离开以后,薛峰就好像再也对这个家没有任何依恋了。 薛烬进去洗了个澡,发觉毛巾和牙刷等等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就连衣柜里还有崭新的内裤和衣物,只是穿在身上,尺寸不是很合适。 这大概是薛峰为了应对爷爷奶奶的到来,临时叫人为他准备的。 他想隐瞒两人早就不在一起住的事实,他就偏要撕破他的面具。 凭什么一个对儿子早就漠不关心的父亲,也有脸称作是父亲? 薛烬仰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灯都被他关了,安静的可以听见外头细雨裹着雪粒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杨晓清刚来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女人。 但他也知道,薛峰非常喜欢她。 渐渐的,他发觉这个女人并非他想象中伪装的温柔,她是真的内心柔软,就像是兔妈妈带着兔子女儿,她的女儿也甜甜的很可爱。 他想自己是拥有过一段温暖的生活的,虽然自己表现的并不是很在乎她们的存在。 但她们确确实实改变了薛家和薛峰。 这一切都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恢复了原样。 薛峰是个有着极度骄傲和自尊的人,杨晓清说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挽留了很久。 薛烬无意间听到过,自己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求那个女人。 而那个一向说话轻声轻语的女人,却用很冷静的语气对他的父亲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的生活,分开就是分开了,请你说到做到。” 薛峰做到了。 但从此以后变得更为冷漠,他经常性不在家,即便回来了也多数是醉着的。 对自己的儿子,更是没有什么话可讲。 又一次,他醉了以后,两人不知为什么发生争吵,动了手。 再然后,薛烬搬了出来。 一晃,竟然已经快要两年过去。 …… 除夕中午,骆羊醒来就看到了放在自己床头的红包。 上面还有妈妈清秀的字迹:小羊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这是每年的必备节目。 骆羊起床,然后把红包放进自己的存钱罐里面,这些钱她从来不用的,留着图个好彩头,新年一切都顺。 昨晚提前跟杨晓清两个人吃了年夜饭,今天妈妈就去上班了。 家里也只剩她一个人。 她把春卷和年糕自己炸了当做午饭,一边刷刷手机。 相册里是她那天拍了很多张的咩咩,超级可爱的小肥脸,无辜的望着镜头。 骆羊越看越觉得太讨喜了。 于是拿着照片找到淘宝卖家——“请问可不可以把这个照片帮我做成面具或者头套啊?” 卖家很敬业的秒回——“可以的亲,但是现在过年,工厂的人都放假了哦,您先拍下,初七复工后就给您做,保证您满意的。” 骆羊很痛快的拍下了:“谢谢您了。” 骆羊总算明白网上说的那些晒娃狂魔的心情了,她如今自己有了猫咪,也恨不得每天都在朋友圈晒它的吃喝拉撒。 真是便宜薛烬了。 杨晓清不在家,骆羊就变得更懒,一整个下午都开着电视看春晚的预热直播,一直到了傍晚。 今年她最喜欢的民歌歌手又不参加春晚,等到九点钟的时候,她拿着狗尾巴草下楼。 如今城市里对烟花燃放看的特别严,骆羊往年都是要跟杨晓清放了礼花炮仗才能睡觉的,如今也改成了狗尾巴草了事。 今年杨晓清也不在,就只有她一个了。 走到楼梯口,看到不少弄堂里的小孩也出来玩,穿的红红的,都是新衣服,手里的甩炮扔在地上,小小能量也能发出巨响。 骆羊走出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自己的狗尾巴草,一抹亮色瞬间出现在空气里,还有滋啦滋啦的动静。 她一个人自娱自乐,晃着它,嘴巴里自己唱: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哦礼多人不怪…… 薛烬远远的看到小姑娘摇头晃脑的哼歌,傻不愣登的模样,走了两步,站定在离她四五步距离的地方。 她仍旧没有察觉。 他觉得有点挂不住,忍了忍,出声:“喂。” 骆羊抬起头,狗尾巴草映亮了她的眸子,那里头有惊讶,接着便是笑意:“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尾巴草,就是一种超小型烟花,放在手里的 大家都知道吧   ☆、第32章 chapte□□ Chapte□□ 骆羊看到的是穿着一件深色大衣的薛烬。 这跟往常看到的薛烬不知为什么, 有些不一样。 在弄堂昏暗的路灯下, 他的头发漆黑, 似乎要隐入在夜色中, 脸孔却异常的英俊和清晰。 好像才一会儿没见而已,他就又长高了…… 一下子就站到了骆羊的面前, 把路灯那唯一的光亮都遮住了。 骆羊能感受到他身上带着的一丝寒气,他说:“怎么还在玩这玩意儿。” 他指着她手中的狗尾巴草。 火花在两人之间窜着, 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叫人一下子就想到“童年”这两个字。 骆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从一把中递了两根给他:“一起啊!” 薛烬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娘里娘气的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个东西还叫做“仙女棒”。 他这么MAN爆的男人,拿着两根这个,会不会违和感十足? 但他的心理活动在自己的手伸出来的时候终止了。 两个人无声的把所有烟花棒都用光了。 末了,骆羊拍了拍手掌:“明年也一定会很顺利的。” 她的嘴角有很明显的笑意, 声音也很积极。 薛烬发觉自己低沉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他恩了一声,轻轻的重复:“会的,骆羊。” 除夕,是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日子,薛家也不例外。 家里头的佣人都得了假,是奶奶自己张罗了好些个菜,剩下的是薛峰从外头带回来的熟食。 自从爷爷奶奶知道薛烬和薛峰的关系已经如此糟糕之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替他们父子俩圆场。 薛烬为了不使老人家面子难堪, 也都沉默应了。 但这样的气氛令人觉得压抑,春晚播到了冯巩的小品结束以后,薛烬站起身来说要走。 薛峰立即情绪激动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今天要是滚了就再也别回来!” 薛烬对这样的威胁视若无睹,这也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什么,只是对着两位老人说道:“爷爷奶奶,我先走了。”他顿了顿:“家里还有只猫,等着我回去。” 他们知道这个孙子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决定了的事便很难说服他,又见儿子四十多岁的人了,教育方式还是这么一塌糊涂,便挥了挥手:“去吧,”,奶奶忍不住问了句:“不过,你还养只猫?自己能养活么我的小少爷。” 薛烬道:“下次带着它去乡下看望你们。” 奶奶哎哎了两声,殷切道:“好,我们随时等你来。” 一直到薛烬离开,都没有人理睬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薛峰。 …… 薛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九点多,气温非常低,嘴巴只要张开,呵出的都是白色的寒气。 他一个人从薛宅出来,晃晃悠悠,大概是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条巷口。 因为是举国上下最重要的节日,大街上都已经没什么人了,家家户户关着门都在吃团圆饭,而这条弄堂里却是欢声笑语的。 大人在家里吃饺子搓麻将看春晚,而孩子们都跑了出来,做游戏,点小炮,互相指责对方耍赖,然后哈哈大笑。 这一方天地犹如世外桃源,令人感受到鲜活的烟火气息。 薛烬的脚步伴随着些微的犹豫,踏进了弄堂,朝着他熟悉的方向走去。 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就在楼下。 一个人举着仙女棒,大约因为是在家里,柔软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垂在两肩,薛烬觉得,她的身上多了一味叫温柔的东西。 骆羊看了看地上两人的影子,他的长长的,而自己的就显得有些五短了,终于想起要问他的问题:“你怎么过来了?” 薛烬道:“正好经过,就过来看看,”他说:“我走了。” 他抬腿就真要往外走,骆羊莫名觉得这背影有些孤单。 大概重逢以来,薛烬给她的感觉总是孑然一身的,带着些寂寥意味的。 她叫住了他:“薛烬!” 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挽留他:“……今天除夕,吃八宝饭了吗?” 薛烬的脚步顿住。 杨晓清和骆羊还住在薛家的时候,过年都有八宝饭吃。 她们是南方人,擅长做这一口,做出的八宝饭又香又糯,色泽还十分漂亮 。 见他没说话,骆羊又补了一句:“上楼吃点再走吧?” 薛烬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是手背,接着鞋子上也有一簇小小的白点子。 下雪了。 “哇!”骆羊也很快发现了下雪了,惊呼一声:“我还以为今天不会再有雪了!太好了!晚点可以堆雪人咯。” 她笑意盈盈,整个人充满着童真的快乐,对薛烬道:“还不快上楼吗?你会被冻到的。” “杨……你妈妈呢?”他问。 “妈妈今天去店里上晚班,听说今晚有一批延迟了好多天的货送到,我妈得看着店。”骆羊解释道:“所以今天回不来了,我一个人过年呢。” 薛烬跟着骆羊上了楼,打开门,家中灯火明亮,还是之前他来时的样子。 只是这会儿暖气开的更足了些,冷热交替,薛烬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你想喝橙汁还是可乐?”一进门,她便嘀咕开来,顺便指挥道:“你的外套可以挂在这里。” “白开水就好。”薛烬说道。 “那多没味道啊。”骆羊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不过,递到他手上的仍旧是一杯温水。 回到了自己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骆羊熟门熟路,也开朗许多。 她顺手拧开了桌上什锦砂锅下面的电磁炉开关,“下面站了一会儿我都饿了,咱们再吃点吧。” 也没等薛烬同不同意,身手敏捷的又跑进了厨房。 电视机里传来喧嚣的歌声。 同样的电台,同样的节目,同样的主持人。 薛烬却觉得她家里的要顺眼多了。 她忙活的叮叮当当,薛烬忍不住走过去,生怕她打翻了碗筷。 骆羊像模像样的在腰上系了一个蜡笔小新的围裙,手执漏勺不停的摆弄着一锅滚烫的水。 看他过来,就说:“我煮些馄饨我们一起吃,妈妈做的馅儿,我包的馄饨,”语气中不无骄傲的道:“超级好吃,你快去等着吧。” 薛烬并非为了吃的才跟她上来,可是在此刻,却有些喜欢这样的场景。 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热热闹闹的等待一桌菜。 十五分钟。 骆羊麻溜的把两碗鸡汤馄饨端上桌,与此同时,还有一碗色彩缤纷的什锦八宝饭。 薛烬闻到了熟悉而遥远的香味。 桌上的炉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大概找到了身为厨娘的乐趣,一个劲的招呼他多吃,“你走过来花了多久时间?” “四十五分钟。” “那一定饿了,”她肯定的道:“多吃点啊,这一顿吃饱了来年就都有好吃的。” 也是图个好彩头。 薛烬的胃经这几道家常小菜的刺激,确实有些空虚。 他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就像回到了曾经,杨晓清和薛峰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俩也是这么搭伙吃饭的,一般是她叽叽喳喳的,他难得应一声。 这手艺没变。 吃完饭以后,骆羊把东西都放进了水池,“今天是坚决刷不动碗了。” 薛烬想了想:“塑料手套有么?” 她傻傻的:“昂?” “洗碗的手套,我来。”他点了点她的额头:“发什么楞?” “有的有的!” …… 骆羊超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的。 薛烬竟然弯着腰在她家洗碗,模样认真的好似在攻克一道难题。 灶台的灯光微黄,映在他的发梢和在睫毛上,暖融融的,叫人十分心动。 两人也不说话,骆羊盯着他。 但学神毕竟是学神,洗碗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少做,却也难不倒他。 最后一次手上的泡沫冲净,回到客厅。 “雪下大了,”她冲到阳台上,看着天地间纷纷扬扬的白雪,很激动:“大概是今年最大一场雪呢。” 瑞雪兆丰年。 薛烬见她光是一场雪就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便走过去:“天气预报说,会下到年初二。” “太好了,我喜欢下雪。”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个橘子握在手里,剥了皮,递给他:“等下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薛烬没接。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堆过雪人,但她就像个小公举似的在一旁指手画脚,把他累得够呛。 恩,不算是非常美妙的回忆。 骆羊看他不答应,就凑过去,强硬的把橘子喂到他的嘴边,一点都没发觉这个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她真像个妹妹似的对他撒娇:“去吧去吧,去吧,我给你剥好多好多橘子,好吗?好的!” 这世上能对他这么说话的人,大概也就这么一个。 但,橘子是真的很甜。 重新站在楼下,时针已经飙到了十一点。 守岁的孩子们没睡,加上下了雪,纷纷出来看雪,热闹倒是不减。 骆羊手上拿了胡萝卜冬枣和辣椒,用以充作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 薛烬开始了搬砖一样的工作。 幸好雪下的密,他用扫帚很快堆出一个大致的形状。 对于一个几何天才来说,除了累之外,堆雪人也没什么难度。 周围的小朋友们渐渐围了过来,都对他们这个雪人充满了好奇和喜欢。 骆羊把准备好的胡萝卜等物放在坚实的雪堆上,想了想,后退两步,又把脖子上的围巾给雪人带上。 胖嘟嘟的雪人,冷白色皮肤,高傲上扬的唇角。 她非常喜欢。 拿出手机,对薛烬道:“帮我拍个照好不好?” “过来。”他口中呼出白色的气,使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骆羊走过去,把手机也给他。 她却只感觉到腰上一紧,是他的手搂着了,另一条长臂微展,四十五度角,闪光灯在夜空里咔擦咔擦闪了两下,他说:“喏,好了。” 屏幕上赫然浮现出两人的合照。 她有些怔怔的望着镜头,而他的嘴角微扯。 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孩子们都七嘴八舌的向薛烬要求:“哥哥,可以让我们也跟雪人拍照吗?” 一向对待孩子冷淡的薛烬,这会儿倒是十分温和:“当然可以。” 骆羊还举着手机呢。 薛烬拉着她走开一些。 “拍的好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应该提醒我一下的。” “你一直都这么傻,”薛烬不以为意,随后,像是怕她继续念叨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骆羊除了杨晓清的红包没有收到过别人的,当即很是没骨气的笑开了花:“谢谢哥哥。” 薛烬:“……不要再叫我哥哥。” 她瞬间小心翼翼的看他:“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薛烬的手不自觉的撩开她几缕随风飘来飘去的发丝,“骆羊,我们不是亲兄妹。” 她听了这口吻不妙,红包也变得沉重,她很沮丧:“恩,是我不好。”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脑中炸开了花。 “我们是可以结婚的。”他说。 不远处的鼓楼钟声响起,稳重而踏实的敲开了新的篇章,新的一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重要情节稍微晚了一会儿 大佬A:仙女棒 大佬B:星星棒 大佬C:烟花棒 屌丝声:狗尾巴草 ……哎,太掉份啦 明天差不多时间更哦~   ☆、第33章 chapter33 Chapter33 整整一个寒假, 骆羊没再见过薛烬。 她发觉自己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感触。 虽然高二生的寒假那么短, 但她总觉得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联系他。 在这样的焦虑和矛盾中, 又开学了。 学校经过一个假期的风雪洗礼, 似乎变得更加的庄严。 骆羊踏进班级的一秒,心中砰砰直跳。 但是薛烬果然还没来。 她坐到位子上, 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宋荔猛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骆羊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荔嘴巴里叼着根棒棒糖, 大拇指对着后门的方向,“该我问你才对吧, 开学第一天就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骆羊低声哦了一声:“没有啊。” 宋荔又开始抱怨:“那前几天叫你出来玩你怎么也不出来, 在家忙什么呢?” “天太冷了,不想出门,”骆羊自觉冷落了朋友,补救道:“等暖和一点了, 你来我家, 我给你烤蛋糕吃。” 宋荔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凑到骆羊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哇,天冷,这什么鬼理由?该不是躲在家里看姐给你发的玫瑰吧,啧啧,隐忍的玫瑰怎么样?是不是很带感?” 说到这个骆羊就又气又囧,“你给我发的那都是什么啊, ”想了想,又指责她:“为什么还把文名改了,你做贼心虚啊。” 宋荔嘻嘻的笑:“原先那作者的文名多恶俗啊,我给改的直接变成文艺巨作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哇,看来你真的看了!嘿嘿……快说说读后感。” “什么看不看读后感的?”陆扬非十分熟稔的把书包掼在课桌上,“讨论啥呢,一个寒假特么的过的也太快了,一开学瞬间老了十岁。” 两人瞬间很有默契的没再提,宋荔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的,齐衡和班长呢?” “齐衡那厮睡过头了,正在后面赶着呢,”陆扬非提起另一个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烬哥就不知道了,除夕后就没见过他,打电话也不接,可能在修仙呢。” 一直到李素进教室,薛烬还是没来。 骆羊望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心里不是滋味。 但李素似乎没注意到薛烬的缺席似的,开始了一番开学演讲。 总结了过去在一个学期里大家的优缺点,然后展望一下未来。 “现在是高二下学期了,也就是说你们距离高考只有一步之遥,”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如果说上半学期还有谁在这个班级抱着混混的态度,那么在这学期,请你们收起这些念头,否则我可能随时叫你们离开9班。我不怕笨的学生,只不愿意跟打心底里不愿意学的人。” 骆羊坐直了身体。 虽然她在期末考试中进步比较大,可那也得归功于薛烬对她的突击辅导。 她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桌面上贴着的金色标签上的名字。 李素没说太多,大概是意识到开学第一天不宜说太多让人精神紧绷的话,接下来,她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重新安排调整了班干部的名单,现在我报一下。” 讲台下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说话。 李素此次没有再如同一开始那样进行民主选举,而是直接了当的自己决定,大家都有些好奇。 “班长薛烬,副班陈梓奕……学习委员徐燕,生活委员茅威,文艺委员骆羊。”李素对着自己的笔记,念完。 骆羊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正在诧异之时,班级门口传来扣扣两声。 薛烬的头发比以往长了点,长身玉立,声音清越中带一点微的沙哑:“报告。” 李素抬眼,温和道:“请进。” 薛烬目不斜视的走到骆羊身边,坐下来。 李素继续说:“其实大致还是跟上学期没什么变化,我只是做了很小的调整,方便大家各司其职。”她总结完毕,又道:“现在人都到齐了,有件事要通知大家——校务处为了彻底贯彻‘强身健体,少年强则国强’的重要思想,决定从本学期开始,所有学生,无论住宿或者走读的,在校期间每天早上都要进行晨间运动1个小时。” 大家面面相觑。 本来其实高中生也每天要做早操的,但这种挥挥胳膊挥挥腿的事情根本都算不上运动,而且基本上十来分钟就结束了,也算是糊弄一下校领导的自欺欺人的活动。 现在说一个小时?难道把早操变成disco? 李素难得露出一个特别的微笑,看上去尤其和蔼可亲。 她说:“以后,每天早上6点半在班级集合,晨跑1小时。不来的,或者想方设法迟到早退的,还有以各种无聊的病假事由缺席的,都不用参加会考了。” 一瞬间,哀鸿遍野。 陆扬非当场就受不了了:“草,本来晚上都睡得晚了,现在还要早起跑步,学校他妈的没毛病吧!” 宋荔也懵逼了:“我体育是最差的啊,跑一个小时我不会死吧,这特么谁想出来的损招啊,太阴险了,我真的窒息了。” 骆羊却无心去考虑这原本令她闻风丧胆的体育运动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薛烬的身上。 自从他来以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也没有看过她。 骆羊坐着,看上去很淡定,心里已经纠结了一万遍要不要用手肘撞他一下,跟他说两句话。 最后一次心中的2个小人天人交战,决定跟他主动讲话的时候,陆扬非叫了一声薛烬:“烬哥,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家里有点事。”他说。 “初二,初四,初五,初七——”陆扬非哀怨的掰着手指细数道:“打了你N次电话,你都不理我,难道你不爱宝宝了吗?” 宋荔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 薛烬倒是回头看了看他:“你恶心到我了。” 陆扬非:“……” 陆扬非兴致不减,再次进行邀约:“晚上一起去冰场玩啊?紧张的新学年开始了,我们得先放松一下。” 宋荔积极响应:“我去啊!烦死,明天就要晨跑,我今天得要发泄一下。” “荔枝去,那羊妹也去吧,”陆扬非招呼道:“烬神,你也去吧。” “没时间,”薛烬想也没想的拒绝道:“去不了。” 陆扬非失望的哇哇叫。 骆羊轻声的道:“你真的不去吗……” 薛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你希望我去吗?” 她被这炽热的眼神看的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我,我希望你去啊,人多,人多了才好玩嘛。” “哦,”他说:“不缺我一个。” 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啊! 骆羊觉得超委屈。 他们这边的躁动被李素看在眼里,拍了两下讲台以示安静:“暂时休息一下,刚才被我尬报到名字的班干部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薛烬站起来,骆羊还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 宋荔从后面推了一把她:“干坐着干嘛啊!你是文艺委员啊,快跟上!” 骆羊陡然想起,自己刚才似乎是被李素点到过名的。 七八个人去了办公室。 李素坐定后开始划分各个班干的职责。 骆羊对于自己能够成为文艺委员这回事相当意外,她的成绩属于中游,平时也不是爱出风头的那种,老师眼里的小透明。 李素倒是没解释,只对她说好好干,争取把9班缺少的那股子娱乐细胞也带出来。 她压根没心思去听这些。 薛烬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只要动动手,就能挨着他的手臂。 可她都不敢这么做。 那天……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拒绝了薛烬。 他面不改色的对她说:“骆羊,我们是可以结婚的。” 她手里的冬枣都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呢……” 但薛烬一点都没有给她退却的空间,继续说:“你要明白,我不是你什么哥,除了男朋友以外,也不打算跟你发生任何别的关系。” 骆羊嗫嚅道:“可是,这是不行的啊。” “怎么不行?”他反问:“哪条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吗,就算有,我也不认。” 他朝她伸出手,她却缩了缩脖子。 她是彻底的震惊了。 薛烬这番话来的如此突然,叫她完全不敢相信。 她不懂,一直以作弄她为乐趣,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好感,甚至有些嫌弃她的薛烬,怎么就变了呢。 或者是跟人打赌了,或者这只是一场新的戏弄。 骆羊的心悬在半空,不敢把手交给他。 她实在是有点怕。 她怕自己不是薛烬的小樱桃,也不是薛烬的小玫瑰。 因为童话里往往都是骗人的。 骆羊讷讷的道:“不行,不可以的。” 薛烬皱眉,雪地将他的面容着照亮,他脸上带着一丝失望和不解:“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可以。”骆羊道:“你回去吧,不早了。” 他还是不肯放弃:“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那个人就是你。 骆羊在心中默念着,可是我这么喜欢你,却不敢接受你对我的喜欢。 因为你是那样高高在上,完美的人。 令我的喜欢变得低微,变得胆怯,变得不自信,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拥有你的喜欢。 骆羊点头。 薛烬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英俊。 他离开了。 …… 李素交代完事情以后,单独留下了薛烬,其他人各自回到教室。 开学第一天不用晚自习,下午4点45分提前下课,齐衡悄咪咪的带上了他们一行人穿越学校大操场,通过了学校后门,步行3分钟来到一个停车库,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座驾。 坐上他的车,陆扬非招呼大家系好安全带:“阿衡,开慢点啊,车上有女孩呢。” “我的车技杠杠的,别虚,”齐衡透过后视镜向骆羊和宋荔解释:“少听他瞎掰。” 车子很快到达冰场。 今年的天气够冷,冰场的人很多,女生也多。 齐衡不怀好意的问陆扬非:“你的静静不来吗?” “她说跟我们不熟,就不来了。” 宋荔翻了个白眼:“上回去鬼屋的时候怎么说不熟,你是不是告诉她烬神不来了啊?” 陆扬非崇拜的道:“你怎么知道!” “白痴。”宋荔懒得解释。 她拉着骆羊去选鞋子。 骆羊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是滑冰的一把好手。 小时候,杨晓清去逛街,经常把她放在商场的溜冰场里面,而自己去做个美容,等到她这边滑的尽兴了,杨晓清的脸也做好了。 从开始的摔摔绊绊,到后来的各种流畅,滑冰成为骆羊唯一擅长的一项运动。 她在宋荔惊讶的眼神中跟她一起滑了两圈,脚下的生涩慢慢找回了感觉。 冰场有人见她玩的好,便凑过来邀请她一起,短道比赛,输的请客喝饮料。 来人看样子也是个高中生,长得眉清目秀,大约一米八左右,笑起来很温和也很帅气:“玩不玩?” 对方并无恶意,宋荔陆扬非他们又在背后起哄,骆羊便同意了。 露天的冰场,飞一般的速度,能听见风刮过耳边的声音,呼呼地,像是刀子。 骆羊很轻松的赢得了比赛。 男生微笑:“愿赌服输,走,我请你喝东西。” “不用啦,”骆羊说:“只是娱乐而已。” “你这样会显得我言而无信诶,”男生道:“喝一杯饮料而已,我没别的意思。” 如果她再拒绝反而很做作了。 两人滑着去了冰场外的吧台。 她要了一杯橘子汁。 “你是什么学校的?”他问。 “唔,平江啊。”她喝着饮料含糊的道。 男生眼睛一亮:“学霸,厉害了。” “哪里,我只是混在学霸里的学渣而已。” “你虽然长得漂亮,但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成绩糟糕的女生,”他说着,开始介绍自己:“我叫程墨,一中的。” 她放下杯子,说:“我是骆……” “后半句是错的,”有人不冷不热的插话:“她的成绩是真的很烂。” 骆羊手都僵住了。 薛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锋利的双眸正来回巡视着她和程墨。 骆羊脑子一快,自动自发的跑到了他的身边:“你来了!” 薛烬掉头就走:“可能是打扰到你的交友时间了,你们慢慢聊。” 骆羊追上去,把程墨一人留在了吧台。 “我以为你真不来呢。”骆羊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语气中带着在欣喜。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门口,薛烬道:“跟着我干嘛?我要回去了。” 骆羊奇怪:“你不是刚到么?难道就为了跟我说两句话你才赶过来的。” 薛烬一口气下不去:“……少自作多情。” 骆羊去拽他的衣角:“你能不能别生闷气啊。” 他终于停下脚步,站在树下,“我生不生气很重要吗?” 骆羊也不再笑笑,而是严肃的说:“重要的。” “你别把我当傻子,”薛烬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你没有我也玩的很开心。” “我只是跟人比赛滑冰而已,”她突然有些急促的说:“你要是来,我就不跟别人玩了。” 他扯了扯唇角:“我可算不了什么人,你爱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 “薛烬,你会不会说话!”骆羊忍无可忍的同时,又觉得眼眶微热。 她大大的眼睛旁边晕染了一层惹人怜爱的粉,薛烬就觉得自己没办法了:“你委屈什么,是你自己拒绝了我的,现在还倒打一耙?” “你对我一直那么凶,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干那个,然后要我做你女朋友,我怕是傻了才相信你吧!” “……” “……”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这么丢脸的,哪怕是一滴泪,都会令她更显得更为软弱。 她才不要哭呢。 但薛烬长臂一扬,圈住了她。 一瞬间,她的头顶心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是他的下巴,抵住了她的额头。 “我……想对你好一点,”他有些许的别扭,但更为坚定的道:“所以,你也别逃,乖乖的,好么?” 脚下,是两人融为一体的倒影。 骆羊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心脏已经超频率的跳动起来。 她难得傲娇了一把:“看你的表现,我要考虑考虑。”   ☆、第34章 chapter34 Chapter34 最后两个人也没再进冰场滑冰了, 骆羊给宋荔发了条消息, 就跟着薛烬先撤了。 他们沿着古城区的道路走,一路上都是渐渐迈入夜色中的溪城景色。 这是一座美丽而古老的城市。 当然, 今晚尤其迷人。 骆羊头脑还处于发热状态, 想不通薛烬怎么就会喜欢自己呢?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但是, 心里却甜滋滋的。 她心里想着事情, 就没怎么注意前面的路。 她是靠着街道里边走的,旁边一个文具店里忽然跑出一个小男孩, 手里拿着一把钢尺, 莽莽撞撞的差点就要撞到骆羊的身上。 薛烬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手臂, 朝外疾走了数步。 倒是小男孩因为没有人抵消冲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愣了两秒,看着站在一边的骆羊和薛烬,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店里头立马有一个年轻的少妇走出来,大约是男孩的母亲, 二话不说就捏住他的耳朵:“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去楼上复习拼音,非要玩, 这下好了吧,摔了也是活该!” 小男孩看自己老妈非但没有安慰之词, 反而大声的在两个陌生的小哥哥小姐姐面前责骂自己, 心里委屈的不行, “哇呜呜呜呜,人家已经学会拼音了,就想玩一会儿, 呜呜呜好疼好疼啊!” 少妇道:“快起来!” 小男孩哭的脸上红的好似一个番茄,全是眼泪鼻涕,脾气也上来了,肥墩墩的屁股纹丝不动:“就不起,就不起!” “我再说一遍,严大头,你起不起来,回不回家?” “我不,我不!我就要!呜呜……” 少妇头也不回的往店里去了。 严大头还在哇哇大哭,骆羊和薛烬面面相觑。 薛烬是想走的,他对这种小屁孩十分恐惧,更是没有任何相处的法子。 但骆羊的动作要比他想的快,她倾身上前,然后蹲下,看着哭的一脸狼狈的小朋友:“大头,地上很凉呢。” 大头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非常好看的小姐姐蹲在自己面前,稍微收敛了点,但还是在抽泣:“呜呜,不要起来。” 骆羊想了想:“你妈妈已经进去了,看不到你哭,也看不到你发脾气。你还不起来,到时候生病,还要继续被骂,然后被布置更多的复习功课。” 大头:“……” 说好的安慰呢,怎么变成了恐吓?? 大头嘴唇蠕动,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显然是觉得骆羊的推测十分靠谱,因为妈妈确实是这样的。 他哭唧唧的抱怨:“可是现在进去妈妈也会骂我,然后给我布置更多功课。” “那你先起来,我教你一个办法。”她说着,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大约是骆羊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信,大头懵懵懂懂的把小胖爪就递到了她的手掌心。 唔,好温暖。 只是—— 下一秒,就被那个面色微冷的小哥哥给拽住了,大头听见小哥哥说:“他胖,我来。” 大头:“???” 胖大头被薛烬从地上拉了起来。 骆羊也没在意这个,从书包里倒腾了下,掏出一罐小小的甜点,迷你草莓酥,她把东西交给胖大头:“带着这个进去,跟你妈妈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大头看着粉色的罐子和罐子里漂亮的点心,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然后飞快的朝骆羊和薛烬鞠了个躬,“谢谢哥哥姐姐,”然后以诗朗诵般的语调说道:“你们可真配啊!我先进去了。” 倒是留着骆羊和薛烬在原地哭笑不得。 她把书包扶正一点,不好意思的故作轻松:“现在的孩子可真早熟。” 薛烬干脆上前把她的书包拿到自己的手上,“胖子说的也没错,我们——是挺配的。” 骆羊心里有一万头小绵羊在草原狂舞。 为什么他说起这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她回不上话,决心假装没听到。 薛烬是真的又长高了些,骆羊在他身边,堪堪只到肩膀的位置。 月色下,她的手背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 稍微低下头,原来是薛烬的手背碰到了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她又缩回去点。 这下好了,他直截了当的伸过来,包住她的手。 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怎么这么凉?” 骆羊下意识的挣扎,“别啊,大街上好多人呢。” 薛烬微微蹙眉:“那又怎样,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那样子好似刚才抱紧糖罐的胖大头,满心满脸的占有欲。 骆羊使劲的还是把手抽出来了,虽然很快感受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但她还是说:“谁是你女朋友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还要看你的表现。” 薛烬望着她埋在厚实的围巾里的粉嘟嘟的脸蛋:“你想要我怎么表现?” 骆羊觉得自己也是受够了欺负,不趁此机会捞一票就太傻了。 她说:“我什么都跟你说了,还要考察你干嘛啊?” 薛烬的脸上难得现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 他会很多东西,是每个科目都擅长的全能王,从小到大也没讨好过几个人,现在要他“表现”,还真是难倒了他。 他坦然道:“我没有追过女孩。” 骆羊毫不退让:“所以你要学啊!你之前对我那么坏,就连表白了还故意玩失踪,害得我……反正、反正你看着办。” 薛烬却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一丝别的东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除夕之后,我接到薛峰的电话,爷爷突发心脏病,送到医院治疗,那些天我一直都在医院陪他,手机落在家里一直没看。” 骆羊见过薛爷爷和薛奶奶的,虽然薛爷爷曾经也是位居高职,但没有一点高傲的派头,反而非常的爽朗,薛奶奶也很和蔼可亲,印象中他们两人一般都在乡下疗养,鲜少回来,没想到这次过年回家了,竟然还病发了。 她赶忙问:“现在呢?爷爷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薛烬恩了一声:“已经没事了,出院以后他们急着要回去,今天早上的高铁。” 今天早上,怪不得薛烬来迟了,想必是去送人了。 骆羊一颗心回到肚子里,又陡然听见他略有些促狭的声音响起:“除夕以后,没能联系你,害得你……怎么样?” 害得我日思夜想。 骆羊差点脱口而出。 但幸好大脑稍微灵光了下,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 “害得我以为你表错情,”她鼓着嘴巴揶揄他:“在家里后悔着呢。” 两人边走边说,不经意间已经快走到了她家的巷子口。 骆羊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但下一秒她的背就靠在了他的手上。 而手的后面是斑驳的墙壁,光影一瞬间变得很暗,这是途径家中的一个岔口,岔口里面是一条死胡同。 薛烬的手抵着她薄薄的背,使她不会被墙上的碎石子磕着,他很严肃的望着骆羊,“我不后悔跟你说的话,你可以统统记下来,答应你的要是有一句做不到,算我输。” …… 骆羊推开家门,杨晓清在打扫卫生。 声音如同踩在棉花上发出的,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就自顾自朝着卧室走去。 杨晓清见女儿面上灿若桃花,有些莫名其教的叫住她:“小羊,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骆羊顿了顿,没敢回头,只说:“下课跟同学一起去冰场玩了下,比较热。妈我吃过了,进去温习了!” 杨晓清扬声道:“我做了汤圆,等下出来吃。” 骆羊已经听不到这些了,她心绪难平。 坐在书桌前,回忆起刚才那个“壁咚”来。 薛烬怎么能这么帅呢,简直秒杀偶像剧里的小鲜肉和小说里的邪魅厂长。 骆羊捧着脸,想到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答应你的要是有一句做不到,算我输。惩罚你来定,想怎样都可以。” 虽然不是情话,可比任何情话都来得让她心动。 她拿着被子蒙住脸,身边的手机开始嗡嗡的震动。 宋荔问: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是不是跟那个比赛的小哥哥去嗨皮了? 骆羊心情赞爆了,就回复她:是跟小哥哥,但不是比赛的小哥哥,嘻嘻 宋荔:靠,这是发春了?到家没,怪让人担心的。 骆羊:到家了,爱你么么哒 宋荔:什么鬼,报警了! --- 次日就是进入地狱般的生活被拉开序幕的第一天。 骆羊定了五个闹钟才勉强把自己拉起来。 今天开始要晨跑,也不知道学校发的什么疯,这样折腾他们这群祖国的花朵。 她起床穿衣吃饭的时候杨晓清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见她这么早,不免觉得惊讶:“怎么了,学校里有什么事吗?” 骆羊开始系鞋带:“老师说以后要晨跑,每天一个钟头呢,疯了疯了。” 杨晓清看她要出门,急忙道:“带上两个鸡蛋,空腹运动对身体不好。” 骆羊摆摆手:“来不及了啊妈,我去学校旁边买两个包子了,先走了妈妈拜拜。”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结果,校门口的包子铺门庭若市,排了一条长龙,买到包子的人狼吞虎咽朝学校走去,没买到的站在队伍后头东张西望,骆羊看到排队就头痛,想了想还是决定饿肚子算了。 一路走到教室,她还算来的早的。 李素已经在讲台上严阵以待,下头还有不少空落落的座位。 骆羊不可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薛烬竟然已经在了。 座位的空间比较小,他的两条长腿懒懒的伸在走道里,见她来了,才微微屈起些。 陆扬非和齐衡还都没到。 她坐下,小声问:“你是失眠了吗,怎么来这么早。” 薛烬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从课桌里拿出了一袋豆浆和一个酥饼,递给她,“早餐。” 还是温热的。 骆羊愣怔着接过,问的话自己都觉得白痴:“这是给我的吗?” 薛烬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不再看她:“不是说要看表现?路过的摊子,就买了。” 一副我也不是特意的,只是恰巧经过,正好没人排队,所以为你买了,然后不小心还做了保温,的表情。 骆羊咬一口,唔,好酥脆…… 胃中的空虚瞬间被一扫而空。 她刚要说点什么表扬他,却见他回过头来,眉眼中带着一份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低声而缓慢的道:“也不能白努力,三个月内,满意次数超过10次,就自动达成男女朋友关系,15次,可以亲一下,18次,”他轻轻的笑了,却叫骆羊莫名的心颤了下:“以后都可以深深的……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烬哥马上要开启骚话情话技能了   ☆、第35章 chapter35 Chapter35 薛烬的“满意论”让骆羊咋舌。 她就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薛烬说完, 倒是心情十分晴朗, 伸手把她喝完的豆浆杯子扬起一道弧线,扔进了教室侧后方的垃圾桶里。 人都到齐了以后, 李素在讲台上叫薛烬的名字:“班长, 上来带队。” 薛烬积极的应了, 临走前, 还看了骆羊一眼。 真是,非常有深意的一眼。 薛烬把班级队伍集合完毕, 随后带出了教学楼。 众人到了操场才知道, 晨跑并非在校内操场完成, 而是要走出校门,绕着学校的外围跑步。 整个平江中学高中部的学生齐齐出动,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骆羊猫在队伍中央跑的心不在焉的,宋荔渐渐与她并排。 “昨天怎么偷偷溜了,”宋荔还在为她提前回家的事情耿耿于怀:“后来我发现好几个帅哥, 还都是一中的,啧啧, 一中男生的质量还真是不差。” 骆羊对好友撒了个谎:“哦,后来觉得穿的少了有点冷, 我就先回家了。” 宋荔有些怀疑的道:“不是吧, 你后来不是跟那个滑冰很帅气的男生出去喝饮料了吗?难道就把他一个人给扔那儿了?还是说——你俩又去别的地方玩了下。” 骆羊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她是真的把程墨给留在原地了。 哎,说起来不太厚道, 她回道:“后来他也回家了,”补充:“我们不是一个方向。” 宋荔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你真是不开窍啊,我看人家还蛮不错嘛,也是明显想跟你交个朋友,哎,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骆羊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有恃无恐了,转头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叫的方式还非常特别。 “羊咩咩~咩~”略显粗嘎的男声齐齐发出这样的声音,不亚于十几个鸭子在旁边做作的尖叫。 见她没有反应,又继续:“骆羊,咩咩咩~” 骆羊尴尬的巡视四周,发现是几个嬉皮笑脸的陌生面孔在朝她发出声音。 因为晨跑是绕着平江跑圈,每个班级的队伍都有可能擦肩或者交汇。 此刻,正是另一个班级与他们平行。 骆羊并不认识他们,但身边的同学也因为这些声音都频频看她。 她不知所措的低头跑,宋荔当即发作了:“裴续,赶紧叫你的小弟闭嘴!” 裴续这才懒洋洋的从另一端跑到连个班级的队伍中间,正好可以挨着骆羊。 他也丝毫不在乎自己在两条队伍里有多么突兀,而且奇怪的是,旁人对他这样的行为仿佛已经习惯了。 他下意识怼了下宋荔:“跟你有毛线关系,一边去。” 宋荔气的胸口起伏,但裴续全然没有在意,她气的去队伍后头跟钟乐乐聊天了。 他的小弟们还在发出嘻嘻的笑声,骆羊忍无可忍的对他说:“能让他们别再叫了吗?好难听。” 裴续愣了愣,随即挥挥手,怒吼:“叫你们闭嘴听到没!?” 瞬间鸦雀无声。 他喜滋滋的朝骆羊邀功:“你看,你一句话的事儿,我叫他们嘴巴缝上都可以。” 骆羊不想与他挨得这么近,干脆朝里面去了点。 裴续却没发觉,依旧很高兴:“最近怎么样?” “不好不坏。”她冷冷的道。 “等下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嘛?”裴续抓了抓自己翘起来的头发:“上回叫人给搅和了,这回就咱俩,成吗?” 他说话的态度挺诚恳的,一点不像学校出名的恶霸。 但骆羊还是摇头:“不要了。” “为什么啊?我都好一阵子没来学校了,”裴续说:“好不容易回来上课,难道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骆羊心想what,你不来上学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是阿拉丁神灯吗? “同学,我们也不太熟,”她轻声道:“你能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去吗?” “你答应我就回去了。”他昂着下巴。 骆羊:“……” “答应吧答应吧,”裴续看她不说话,“我的小弟们都看着呢,给点面子啊。” “裴续,这里好像不是你该在的位置,”一直呆在班级前方的薛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缓了脚步,滞留到了他们的身边。 骆羊飞快的抬头。 明明大家都累的气喘吁吁的,可他似乎一点都不露倦色。 面色如常,甚至连汗都看不到。 他的手臂上别着特殊的带队标志,一脸冷淡的对裴续道:“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裴续瞧见薛烬也是万般的不爽,犹如仇人见面。 他就不明白,怎么每次自己跟骆羊好事将近的时候,都特么能遇到这个冷面阎王呢? 这也太背了吧! 他当即拒绝:“怎么,这个地方你包了?我想站哪儿还由你来规定,小爷就喜欢这这儿了怎么着?” 裴续自认把话说的十分酷炫吊炸天,心想着顺利扳回一城,随后乐不颠颠的对骆羊说:“对吧,咩咩。” 骆羊劝他:“你还是回自己班级的队伍去吧,被老师看到了不好。” 裴续仰鼻:“还没有哪个管得住我。” 薛烬说:“可以,那你继续待在那儿吧。” 就在骆羊诧异的以为是薛烬妥协的时候,裴续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但不过数秒,薛烬便轻轻的抬起她的胳膊,把她往队伍前面带。 一直带到了年级主任的身边。 面对老师有些困惑的眼神,薛烬神色如常,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同学有点虚弱,我把她带到队伍前面来方便照顾。” 老师赞许道:“班长果然很尽职。” 薛烬微微一笑,谦虚的意思很明显。 虚弱的骆羊:“……” 自我感觉良好的裴续:“……” 还特么有这种操作! 滥用职权! 一个小时的晨跑,后半段在薛烬的监督之下完成了。 虽然在前面,他没办法跟她说些什么,但骆羊还是能感受到他不经意飘来的目光,这是他随时都在关注她的讯号。 …… 伴随着开学一起到来的是月考。 骆羊的心情还停留在去年年末的那场期末考欣喜中,李素甫一在班上提起新一轮月考的时候,她愁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一整个寒假,她几乎没怎么看书。 寒假作业是为了应付而飞速写完的,大部分都是乱填,反正老师也不会去批。 李素说:“这次月考虽然不一定代表大家真实的水平,但最起码可以让我看到你们有没有松懈,有没有退步,要知道,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骆羊不得不求助于薛烬:“能帮我补习一下吗……” 薛烬心中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他面上稍作停顿,道:“马上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要总决赛了,最近是稍微有点忙。” 骆羊倍感失落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麻烦薛烬的确不好,当即摆手:“那你还是好好准备竞赛吧,我自己多看看书就行。” “不过,”薛烬来了个转折,“忙是忙了点,我还应付的来,辅导你的时间挤一挤就有了。” 看着骆羊的表情如同红绿灯不停转换,薛烬觉得自己像是在逗弄一只比咩咩可爱一万倍的猫咪。 十分有成就感。 骆羊眼睛大大的望着。 他适时的道:“但是我去不了你家给你补课,况且杨晓清在也不方便。” “是哦。”她垂下头。 “所以,你来我家,”薛烬放下水笔,从善如流的说:“顺便还可以给那只贱猫洗澡。” 骆羊倒是没发觉他旁的心思,因为只要提到咩咩,她的注意力就都被咩咩吸引去了。 “你不要叫他贱猫啊,”她护起崽来还挺刚硬的:“他还是个宝宝,我们要给他爱。” 薛烬嗤了一声,“我给它爱,谁给我爱?” 薛烬反问:“你么?” 骆羊红了脸。 陆扬非从后排拍他的肩膀:“跟羊妹说什么呢烬哥,你俩最近悄悄话有点多啊。陪我去买瓶可乐去啊,人家失恋了。” 骆羊问:“你什么时候恋爱了?” 薛烬:“怕是在梦里。” 陆扬非:“丧尽天良啊!没想到羊妹你也这么伤害我,我分分钟一个爆怒。我家静静今天早上拒绝我了,哎,烬哥快走,我想一醉方休。” “喝可乐不能让你一醉方休,顶多就是多杀点精子,得不偿失。”薛烬虽然嘴巴上这么损他,但仍旧站起来跟他出了教室。 一路上陆扬非长吁短叹的,活像是一个祥林嫂。 从小卖部里的冰箱里挑了两瓶结成冰渣的可乐,陆扬非一脸愁容的去结账,薛烬把他拦下,另一瓶放回冰箱:“我不喝。” “我请客啊,烬哥,让我们醉生梦死。”陆扬非愁容满面:“干了这一杯可乐。” “不用了,你自己喝。” “你怕被杀精吗?” 薛烬:“……” 薛烬:“让你自己喝就自己喝,哪这么多废话。” 陆扬非苦逼的买完单,自斟自饮,“静静她对我说想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恋爱分心,叫我以后别再找她。” 薛烬淡哼一声:“这你都信。” “她是女神啊,”陆扬非说:“成绩好长得漂亮人也文静,我的理想型。可能我需要努力一点,要是成绩好了,指不定跟她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再表白……” “你想多了,”薛烬打断他:“她男朋友我见过,也是学生会的,跟她一个班。” 陆扬非如遭晴天霹雳,然后迅速反驳:“一定是你搞错了!” “随便你,爱信不信。”但出于多年兄弟的道义,他忍不住道:“人家只是把你当备胎,你能不能醒醒?” “草,哪个孙子,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记得名字了。” “你别骗我烬哥!” “我有这个必要?” 陆扬非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可乐都喝不下去了:“那她为什么之前还愿意跟我们出去玩,还带上自己的朋友。” 薛烬不吱声。 陆扬非很难过,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真的只是个备胎的事实。 一向飞扬跋扈的他无比挫败。 “其实比起外貌,我也不比你差多少,”陆扬非看着薛烬的脸庞,气的已经是满口胡话:“怎么待遇就天差地别呢?” 他接着问:“烬哥,你说,如何才能让这么多女人喜欢你,你还能波澜不惊的。” 薛烬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琼瑶的问题,“说够没,说够回去上课了。” 他提起腿就要走,陆扬非在后面跟上:“你怎么都不安慰我一下?说好的老铁呢!对了,你可别把我被当备胎的事情告诉齐衡他们,老子的脸都会被丢光的……” 薛烬朝后摆了摆手,他才懒得做长舌妇。 得到了他的承诺,陆扬非才放心停下来。 他看着薛烬的背影,和周围的女生们不时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 忽然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两人差不多的长相却又如此不同。 除了学霸光环以外。 薛烬装逼还特别到位。 就好比现在,他全然不在意周遭的视线,手插在兜里,略有些懒散的走着,又没有丝毫的流气。 可以说是逼王本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敬请关注:烬神的补♂习   ☆、第36章 chapter36 Chapter36 天气渐渐的开春以后, 据统计,平江学子今年的感冒率降低了至少一半。 负责学生体育运动的老师为此非常自豪, 他们认为这是每天的晨跑起了作用。 而每天早起一个钟头的平江学生表示,每天都有的酷刑也就不叫酷刑了。 骆羊觉得自己这个学期的体育课800米变成了小菜一碟。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月考。 周六的时候,薛烬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2天时间为她突击补习。 骆羊告诉杨晓清,自己要去同学家补习,杨晓清看上去很高兴:“是哪位同学跟你一起补习?” “额……我的同桌, ”骆羊飞快的道:“一个学习不错的女生。” 杨晓清对骆羊向来很放心, 也极少与她的老师打交道, 所以根本不清楚骆羊的同桌是哪位。 听她这样说, 杨晓清想了想:“你这样去人家家里会不会打扰到同学?或者你们可以找个清净的咖啡厅之类的,妈妈给你钱。” 骆羊不想拿她的钱:“不会啦,他都一个人住——我的意思是我同桌的爸妈都出国出差了,这几天家里没人, 很方便的。” “那不如把她叫到我们家, 我给你们做饭吃。” 骆羊不能想象如果薛烬要是真当着杨晓清的面来到自己家, 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提起自己的小包:“都已经说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但杨晓清叫住她:“稍微等下。” 随后, 跑去冰箱, 从速冻格子里出去一个盒子:“既然要去一天,同学家里又没人,带上点我包的馄饨,比叫外卖强。” 态度不容推拒。 骆羊最后背着包,又拿着一个保温的冰袋, 从家里走出去。 她决心骑自行车出发,临到了楼下,才发觉没带自行车钥匙。 转而上楼,推门进去的时候,杨晓清手里拿着东西往包里塞。 绿色的长方形本本,骆羊一眼就看出那是杨晓清的病历卡。 她觉得奇怪,走上前两步,“妈,你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杨晓清微的一愣,很快说:“没有,我是要去药店配点高血压的药给你外公,医保卡在病历里夹着,顺带就带上了。” 骆羊不疑有他。 因为外公患有高血压十多年,一直都是由妈妈寄药给他的,自己也陪着妈妈去过好多次药店划药,所以骆羊当即放下心来,“吓死我了,那我先走啦。” 杨晓清摇了摇头,问她:“忘了带钥匙?总是丢三落四的。” 骆羊不好意思的笑笑:“拜拜老妈!” …… 尽管馄饨有冰袋包着,但现在天气渐渐转好,温度上来了不少,骆羊还是加快了自己的骑车速度。 大概是这样,她按门铃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薛烬穿着一身墨蓝色居家服来开门,面上困意明显,额前的发微微翘着,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骆羊看看自己的手表,惊讶道:“不是吧,你还在睡啊?” 薛烬侧身让她进来,没有否认:“昨晚睡得比较晚。” 她差点都忘了,薛烬就是个睡神。 从前也是,如果休息的时候他不出去,有时甚至能睡一天一夜,吃饭的步骤也可以省略,似乎能跟枕头和被褥天荒地老似的。 没想到现在也是一样。 骆羊亮了亮手中的冰袋:“唔,我妈让我带的馄饨,一会儿煮了吃。” 他眼神闪过一丝什么:“你妈知道你来我这儿了?” “怎么可能,”她说:“被她知道我还能来吗?” 这句话说完,两人莫名陷入一阵沉默。 薛烬的表情看不出心情的好坏,但没多久,他道:“冰箱在厨房。” “噢,”骆羊也跟着应:“我把馄饨先放进去。” 她的身影没入厨房的门后,随之响起的是惊喜的叫声:“咩咩!你怎么在这儿!姐姐抱!” 薛烬的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这祖宗还真特么会找地方呆。 骆羊却不知道这些,她只看到咩咩正猫在冰箱旁边的地上,自己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不时微微抖动身体,看上去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而咩咩在发现她以后,也表达了同样的兴奋。 直接凑上来求抱抱。 骆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咩咩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放在手中的分量比上一次来的时候重了蛮多,她一边撸猫一边对薛烬道:“咩咩现在看上去跟刚捡到他的时候差了好远,现在就像个小王子。” 薛烬望着这个公猫,心想,那还不是我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么? 他哂道:“之前就跟个小屌丝似的。” 咩咩听了,很愤怒的喵了一声,大概是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层出不穷的恶劣称谓感到不满。 骆羊把它抱紧一点不让它乱跑,然后做这一人一猫之间的和事佬:“这都是你的功劳,才把咩咩养得这么好。” 薛烬呵呵,连他自己都觉得能够收留这样一只猫在家待这么久,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它倒是越发的油光水滑,他却接近被它折磨疯了。 她又开始变得忧心忡忡:“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给咩咩做手术,它现在看上去这么健康,会不会药物治疗也能解决?” “我问过宠物医生了,手术是必须做的,等过两个月,它的身体素质再强一点,”他的语调放缓一点:“不用担心,它能挺过去。” 咩咩似有所感,舔了舔骆羊的手背以示紧张。 薛烬把它从骆羊的怀里拎起来,“走吧,学习。” 骆羊猛然想起自己是来补习的,只好对恋恋不舍的咩咩道:“乖啊,我先去认真一会儿再陪你玩。” 薛烬没再让他们上演人猫情未了的场面,直接把书房的门关上。 世界清静了。 骆羊第一次进他的书房,十分明显的薛烬风格,书柜书桌椅子,别的没了。 不过,跟其他家具相比,书柜显得分外的大。 几乎占据了一整面的墙壁,而被擦的干干净净的书柜上陈列着很多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高低薄厚都有讲究。 一看就知道书柜的主人绝对是个强迫症患者。 骆羊家里也有书柜,不过上面多数是课程要求必看的四大名著和国内外名家小说散文,剩余的都是漫画,她有一整套的圣斗士星矢和灌篮高手,翻得边角都快烂掉了。 但薛烬不是。 骆羊注意到,他有一整面的地方都留给了化学。 都是些她看名字就觉得十分头大的书籍——《高等无机结构化学》、《高等有机化学》、《人名反应》、《有机反应机理的书写艺术》等等。 还有的是她根本看不懂的英文书名。 而这些显然都不是九年制义务教学的化学课程中需要用到的东西。 骆羊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你好厉害啊。” 薛烬抽了把椅子让她坐下,闻言,嘴角倒是稍稍牵起:“哪里厉害了?” “哪里都厉害。”她说:“你每天要应付学校那么多事情,保持年级第一,还能准备竞赛。” 薛烬不由得失笑。 骆羊还来不及感叹多久,一摞卷子从天而降,叠放在自己面前。 在她眼里,薛烬瞬间变得冷酷残忍无情,他说:“既然来了,开始做题吧,活络活络脑筋。” 薛烬一如既往的采用题海战术,不过,相比起其他苦逼复习的学生来说,她能得到的优待是遇到不会的题目可以随时请教身边的学神大人。 而薛烬的讲题方式十分的与众不同,总是用最直接的思路解答,简单粗暴。 时间慢慢的过去,薛烬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化竞赛书读着。 骆羊觉得很枯燥,咬着笔杆偷偷看他。 薛烬的睫毛很长,垂眼看书的时候,能看到他眼睑被覆盖着一层浅浅的光影,他的鼻梁也很挺,嘴唇红润。 他认真的样子很帅很帅。 骆羊想,大概就是这样的薛烬,最吸引她。 脑子一片放空的时候,薛烬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问:“看够了没?” 被捉了个当场的她脸红,“我……” “我很好看?” 骆羊猛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心虚啊,说好的好好表现呢?难道她看一眼都不行么。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讲话就从容许多:“不能看吗?你还在考察期呢,不要凶我。” 薛烬一下子就拿她没办法了。 耳根微红,虎牙闪现的她。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说:“可以啊,你想怎么看都行,要不要再凑近点?” 说罢,还真把脸往骆羊面前凑。 她在他的逼近中退后,“不用不用。” “我还在考察期呢,得好好表现不是,你想看,就让你看个够,”薛烬理所当然的道:“亲一亲也可以,恩?” 骆羊推他的胳膊,“谁要亲你,自作多情。” 薛烬好脾气的道:“是我要你亲的,我自作多情。” 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但骆羊害羞,急匆匆的举出挡箭牌:“你不是说……要满意15次才能亲一下吗?” 薛烬嘴边的笑意更深,望着她露出的小虎牙,“恩,对,还有18次,一点没忘。” 他接着道:“所以这两天帮你补习,能算几次?” 骆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了,只好装傻,问:“薛烬薛烬,你以后想做什么?” “你就拿这个话题来搪塞我?”他明显不爽。 “恩……你说嘛。” 薛烬仰了仰头,道:“想研究无机化学。” 并不意外的回答,但在此之前,骆羊以为他是为了竞赛而竞赛,没想过薛烬竟然是真的热爱化学。 “化学好复杂,”她说:“我光看那些方程式都分分钟想死,而你却要做化学家。” 提起化学的他却似乎眼睛里有光在流动:“无机化学是一片很广阔的天地,还有许多值得人类去探索的地方。” 骆羊深情而动容的道:“不懂。” 薛烬:“……” 薛烬:“那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骆羊想了想,“我想学法律,做律师。” 薛烬并不太能想象眼前这个不会同人争执的、脾气软糯的小姑娘站在法庭里挥斥方遒、侃侃而谈的模样。 骆羊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告诉他:“我就想锻炼一下自己,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律师永远不会没饭吃,还能为人主持公道,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薛烬沉吟道:“这也不错。” 骆羊觉得自己的想法被人认可,尤其那人还是薛烬,就挺高兴的:“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薛烬没再回话。 这也不错,反正我做研究的钱应该也够养活家里,就算你当律师的收支不尽如人意,也还有我在。 他想。 …… 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时间总是很快,傍晚,骆羊把馄饨煮了,他们分着吃了以后,她就要回家。 薛烬一定要送她。 美其名曰:要表现,增加满意次数。 骆羊几乎对“满意”两个字起了化学反应,忍不住的羞赧。 反正明天还要来,自行车索性留在薛烬的家里,他陪着她步行回家。 过红绿灯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 牢牢的,十分自然。 骆羊偏头,薛烬却目不斜视:“好好走路,别分心。” 什么啊,明明是在他叫自己分心了。 她想着,就不服气的在他手里捏了一把。 薛烬顿时变得有些僵硬,随即更紧的包住她的小手。 一如既往的,他把她送到了弄堂口。 这一次,倒是有些依依惜别的味道。 他的话不多,就是深色的眸子盯着她不放。 最后还是骆羊催促他走开:“我妈可能快回来了,明天见吧。” 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他们有种偷偷暗恋的错觉,仿佛时刻害怕家长发觉。 他终于松开一直黏在一起的手,“进去吧。” 骆羊说:“你先走。” 两人傻的非要看对方的背影才觉得满足。 当然,最后她还是拗不过他。 骆羊脚步轻快的回家,心情好的就连地上的水塘都想踩一脚。 她走到楼底下,刚要上去,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骆羊!” 连着叫了两声。 那声音很熟悉,弱弱的,似乎很怕被旁人察觉 。 循着声音,骆羊这才发现墙角还站着个人。 是很久没见的徐樱樱。 作者有话要说:  徐樱樱第一章出现过   ☆、第37章 chapter37 Chapter37 徐樱樱隐在月色之中, 人影单薄。 她见自己终于被骆羊发觉了,从墙角慢慢走出来。 春寒料峭的, 徐樱樱却只穿了一件白色长T,破洞牛仔裤,一向喜欢涂脂抹粉的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痕迹。 头发胡乱的扎起来,看上去有些憔悴而消瘦。 徐樱樱是骆羊在崇文中学时的同学, 再加上两人都住在这条弄堂里的邻居关系, 比一般的同学稍微关系近些。 又近不了太多。 徐樱樱从初二开始就读不进书了, 门门课程都吊车尾, 起初,老师还经常请她的家长过来,久而久之,班主任发现, 这丫头的家长也都是吊儿郎当的打酱油人士, 对女儿的成绩如何并不十分关心, 也就不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崇文不是个好学校,无法要求所有的老师都把责任心贡献出百分之百。 像徐樱樱这种自己本身就放弃学习, 家长也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学生, 很快就被遗忘了。 快升初三的那个暑假,骆羊跟着杨晓清来到这里安家落户,恰好徐樱樱被她的酒鬼父亲暴打了一顿,边哭边逃出了家里,就这么遇见了骆羊。 骆羊看着她的熊猫眼, 什么也没问,请她去巷口吃了一杯和路雪的巧克力奶昔。 她就把什么都告诉骆羊了—— 她的父母都沉迷赌博,婚姻如同摆设,两人经常不在家。即便回家了也是呼呼大睡,对她没有关心。 其实他们在外面都有姘头,只是懒得离婚。 如果赢了钱,回家便逢场作戏一起吃顿饭,如果输了钱,妈妈就可以很多天不出现,而她的爸爸通常会找个由头揍她一顿来发泄。 徐樱樱最初就忍,后来就学会了逃,反正他们都在家里带不了太久。 骆羊听了觉得很气愤,因为徐樱樱的胳膊上确实有不少青紫,深一点的是以前留下的,浅一点的便是新伤。 她要拉着徐樱樱去居委会,她却说:“没关系的,等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能长高更多,到时候可以去打工,有了钱我也可以过的比现在好。” 两人因为这事变得熟悉了些。 因为是邻居,徐樱樱有时候会来骆羊家串门,吃吃她做的甜点,抄抄她的作业。 共同话题虽然不多,也能安静的处一个下午。 事情的转折是发生在高一上半学期的时候。 徐樱樱跟骆羊仍旧在一个班上念书,只是座位的距离随着成绩的而越来越远。 但下课还是时常一起走。 忽然有一天,徐樱樱说她认了个“干哥哥”,据说是另一所学校的高中部大佬,黑的道上也能混开,家里是做夜场生意的,总之在传言中,仿佛厉害的能有三头六臂。 徐樱樱从那以后就频繁翘课了。 就连骆羊的家中也几乎不来。 骆羊问起,她便告诉她,她跟着干哥哥出去挣钱,在夜场里一晚上只需要端端酒盘,就可以收入好几百大洋。 “你要不要也来?”徐樱樱当时说:“我就推荐你一个,跟着我干,保证能攒不少钱。” 骆羊拒绝,同时又闻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便劝她:“你还是回来上课吧,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不适合你一个女学生。” 徐樱樱握住骆羊的手:“你放心啊,我真的只是给包厢送点酒而已,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明白这些的。” 骆羊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 再后来,骆羊最后一次见徐樱樱,便是在崇文平江两校合并以后,她凭借自己不俗的运气进入平江,与当天一同开学的徐樱樱在巷口偶遇。 那时候,徐樱樱似乎也很少回这边的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吧的生意太忙。 两人没说上两句,骆羊生怕迟到,就匆匆离开。 而那时的徐樱樱,仍旧是鲜艳的、鲜活的。 全然不似眼下这般。 骆羊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徐樱樱摇摇头,靠近她一些:“减肥减的。” 骆羊凝视着她,眼眶底下是浓重的阴影,像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你有事想跟我说,是吗?” 徐樱樱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点头:“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 “你说吧,”骆羊道:“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见她松口,徐樱樱快速的说:“我想问你借点钱。”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骆羊回:“可以,但是我手上的钱也不多,大概可以借你8000块。”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8000块不是个小数目了,骆羊也觉得这笔钱足够徐樱樱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但徐樱樱垂头没应。 骆羊心里莫名一跳:“不够吗?” 她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节都泛青。 “那你要多少?”骆羊接着道。 徐樱樱声音变得既干涩又低沉,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最大限度能拿出多少?” 骆羊留了个心眼。 其实,她这一年来做直播以来,的确是攒了不少钱。 但这些钱除了日常的一些必要支出以外,定期被她存入死期,是不打算轻易去动用的。 如今徐樱樱来借,8000块已经是她流动资金里能拿出的最大范畴了,搞不好还要搭上这个月的饭钱。 骆羊说:“没有了,我也是学生啊。” 徐樱樱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事情似乎十分不妙。 骆羊扶住她,正色问:“你到底要借钱做什么?是家里出事了吗?你要借多少,这样遮遮掩掩的别人怎么为你想办法。” 大概是没见过软妹子骆羊这样严厉的同她说话,本来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徐樱樱一下子扛不住了。 她带着哭音说:“我需要30万!” 骆羊都怔住了,不可思议的道:“30万,这么多?!你欠了高利贷?” 徐樱樱再说不出任何话,一把推开她,跑了。 骆羊回过神来要去追她,可跑到巷口,哪还有她的影子? …… 骆羊一到家就从微信里找到一个以前在崇文的同学的联系方式。 自从升入平江,他们仍会在朋友圈互相点赞,维系同学之间的感情。 到了这会儿,她直接给那同学打电话。 对方倒是很快接起来,还显得十分意外。 骆羊发挥自己所有的社交本领,与那同学寒暄了一番,回忆一下曾经在崇文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然后怀念同学,最后不经意的问起了徐樱樱。 那同学却说:“徐樱樱啊,她退学了啊,你不知道么?” 骆羊一愣:“她没跟我说。” “你们不是邻居?”同学很快又为她找到理由:“也是,你现在肯定比较忙的,而且徐樱樱也应该早不住你们那儿了。” 同学说,高二开学没几天,徐樱樱就被强制退学了,原因是旷课太多。 她也没争论什么,从校长室出来,直接收拾了东西走人。 “她不是认了个干哥哥吗?我有个朋友也跟着那个干哥哥玩过一阵,他们玩的特别野。那人在石头街的糖果酒店开了一间长期房,房卡给了徐樱樱一张,平时她就呆那儿,晚上去夜场打工,那干哥哥妹子可多了,不一定每天都去酒店跟她一起啊,所以他们也经常吵架,徐樱樱还被揍过。就那样,也不肯离开那个姓钟的,哎,自取灭亡么这不是。” 骆羊放下电话,最终她才明白,原来这个所谓的干哥哥只是个尴尬的称呼。 徐樱樱在离开学校和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庭后,也没有找到幸福的道路。 她现在欠下的30万,是不是跟那个干哥哥也有关系呢? 夜风吹进房间里,正对着窗户的书桌上方的风铃声清脆的响起。 骆羊睡不着了。 --- 这直接导致第二天她去薛烬家补课的时候,也神思恍惚的。 薛烬用水笔轻轻敲她的额头:“发什么楞?连水的符号都写错了?” 骆羊摇了摇修正液,改掉了错误的符号。 见她不反驳也不道歉,薛烬却觉得奇怪了:“吃了迷魂药了,话都没一句。” 骆羊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但这种女孩之间的秘密总觉得不该跟薛烬交流,着实怪怪的。 于是她说:“题做多了有点懵,我想去吹吹风。” 薛烬看了看她:“那就不做了,我带你去湖边吧。” 薛烬是个相当的行动派,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湖畔。 这是养育数千万溪城人的母亲湖,溪城人每天饮用的自来水的百分之90都来自此湖。 今天天气好,但见波光粼粼,阳光下,正如同一把碎金子均匀的撒在湖面。 因为是周末,来湖边散步骑脚踏车的人很多,但并不吵闹,十分适合放松心情。 这是薛烬自己心情不佳时经常选择的去处。 湖畔的空气似乎带着一缕湿润的味道,骆羊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 她看到了路过的孩子手上举着的冰糖葫芦。 “我也想吃。”她回过头对薛烬说。 请求的语气听上去莫名像撒娇。 薛烬说:“那是小孩喜欢吃的东西。” “我想吃。”骆羊又重复一遍,“你给我去买,好不好?” 薛烬看着不远处的卖糖人身边围着的都是身高不超过一米五的小屁孩。 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她又说:“你去买,记你两次满意。” 薛烬:“等着。” 他如箭矢一般窜出去的时候,骆羊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口袋里明明有零钱,却还是想让他替自己去买这一串糖葫芦。 可能是内心涌上的怅惘令人迫切的需要有人来做一些什么填补。 而除了薛烬,她不曾想过有第二人选。 薛烬在一群胖墩墩的小孩中杀出重围,依照骆羊的口味,选择了一串草莓糖葫芦,每一颗看上去都是心形的。 女生拿着是萌,他拿着是娘。 他付完钱,耳边有个甜腻的女声说:“你好,可以问你要个手机号码吗?” 薛烬一脸冷淡,摇头。 他要走,女生又把他拦住,“交个朋友吧,帅哥。” 她也是紧张的,否则不会带着颤音,她说:“我没有恶意。” 薛烬说:“我不方便跟你交朋友,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的脸霎时变红:“对不起对不起,希望你们今天玩的愉快。” 薛烬回到骆羊身边的时候,她果然问起:“刚才那个跟你说话的女生是谁啊?” 他面不改色的道:“搭讪的。” 骆羊:“……” 骆羊不乐意了:“你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搭讪啊,太不安全了。” “我说了,我有女朋友了,”他没把糖葫芦递到她手上,而是凑到她嘴边,迫使她张开微粉的樱唇,“因为管的太紧了,不许我跟任何女生说话超过三句。” 草莓清香混合着冰糖的甜进入口中,骆羊只能在咀嚼中否认:“谁是你……唔女朋友了,我还没答应呢,况且……我哪有那么母夜叉管着你,诬陷!” 她的嘴唇上有红糖的碎片,随着动作一闪一闪,令人想入非非。 薛烬十分想要去帮她……舔掉,可一来湖边人太多,二来,他还没达到相应的满意度。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他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边,无奈:“吃东西都吃不好。” 骆羊倒是没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反而把糖葫芦交给他:“你也吃。” 薛烬爱吃甜的,她想与他分享。 他动作微滞,最终还是看着她,张嘴尝了一颗。 很甜,但少了一味辅佐在,原本还能更甜。 两人旁若无人的喂食,却不料这一幕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 裴续今天自己来湖边骑行。 2个小时的运动使他出了一身汗,同时倍感舒爽。 自己带的矿泉水喝完以后仍觉不够,他便停下来推着去湖边小筑里买饮料。 正在一通猛灌之时,就听到有人在搭讪。 还是女的对男的。 裴续的听觉十分灵敏,因此那男人一开口,就浑身警报响起,发觉那是非常非常非常让人讨厌的薛烬。 恶心的薛烬冷酷无情残忍的拒绝了可爱的搭讪女生。 丧尽天良。 而他竖起耳朵,听他说:“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呵呵,真是可恶,就连薛烬这种虚伪又装逼的人都能有女朋友,而自己邀请骆羊吃一顿饭都屡战屡败。 嫉妒使裴续的视线无法离开薛烬。 他如同一个小贼,始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跟随在薛烬身后。 纯粹好奇。 看着薛烬十分急色的拿着糖葫芦快步走向他的女朋友。 裴续如同五雷轰顶,天灵盖都碎了一地。 他……他的羊咩咩,正倚着湖边的栏杆等着无耻下作缺德的薛烬。 他们你侬我侬的分享一串糖葫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裴续被定在原地,自虐的看完了他们的互动。 他觉得天都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樱樱是真实事件,声声认识的一个姑娘,忍不住写多了。 这世界上当然有很多因素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挠我们,使我们摔倒、认输、投降,但也有很多理由告诉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跪下,只要挺过去了,能赢   ☆、第38章 chapter38 Chapter38 周一清晨,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平江中学高中部高二2班, 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观。 班级大佬裴续身着校服,不仅准时的参加了晨跑,还准时来上课了。 常年不穿的校服崭新崭新,只是两条长袖被他折起,露出了里面的深色T恤。 扣子也没有扣到下巴, 仍与其他循规蹈矩的学生有所不同。 但这对裴续本人来说已经天大的突破了。 就连2班班主任进到教室里以后, 也揉了揉眼睛。 陆陆续续的, 人都渐渐来齐了。 小弟们见到裴续, 差点合不拢嘴巴:“老老老大,你发烧了?” “老你大妹啊,”裴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今天他的造型很学院风, 没有发带, 要是不说话也能勉强冒充一下乖学生:“高尔夫说, 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一个小弟听了感觉不对,“是高尔基吧?” 裴续认真而悠远的望着他, 随后教导他:“说鸡不说巴, 文明你我他,懂不懂?” 小弟们顿时觉得大佬这不是发烧,是特么脑子被枪打了。 但他们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周一有升旗仪式,这对差生班2班来说这就是一个鸡肋到无与伦比的环节。 没有它,还能在教室里多眯一会儿。 况且, 升旗仪式之后的全校通报批评名单上通常都是2班的人。 这一次,在音乐声响起以后,裴续竟然乖乖的站到了教室外面走廊的最后面,俨然一副等待排队的乖宝宝模样。 升旗仪式结束,做完早操,升旗台出现一道劲瘦挺拔的声音。 裴续等的不耐烦,正在四处搜罗9班的位置,但无奈,2班和9班之间隔了一条鸿沟,他连骆羊的半根头发都见不到。 身边倒是有不少女孩子突然开始交头接耳的说起悄悄话。 “烬神烬神,今天是烬神做讲话。”女生A说。 “烬神好高啊,比例又那么好,真的好帅,光是看看我就要窒息了。”女生B立即捂住了脸。 女生C道:“哎,高岭之花才更叫人觉得有征服欲,他这种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好想跟他谈恋爱。” 裴续皱了皱眉头:“啧,能不能少叽歪,你们影响到老子了。” 女生ABC一时噤声,鼓着嘴巴看了看裴续,又不敢怼他。 他是那种不会给女生面子的人,虽然同在一个班级,交情却约等于无,女生们想了想,不理他,干脆兴致盎然的去看台上的男神。 月考在即,薛烬作为学生代表,按照惯例在台上做考前动员。 骆羊发现薛烬无论站在哪里都能发光,即便在9班这样的尖子班里,女生们也依然为他疯狂。 他是个优秀的人,对比之下,她就显得过于平庸了些。 每每看到他发光发热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就会喜欢自己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现在念书还多了一层毅力——想要变得更好一点,才能配得上那么好的薛烬。 或许这是喜欢能带来的积极力量。 在她的预想中,未来可以变得很美好,以后的日子他们一起养猫,一起进步。 同样作为台下观众的裴续的脑子里的想法就没这么积极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薛烬讨厌,长得一副皮囊一看就是专门祸害纯洁的女孩子的,不像自己,粗犷有力又玉树临风。 偏偏这一套还狠得女生的喜欢,看自己班那就几个花痴就知道了,脑残的不要不要的。 但他只要想到自己萌萌哒羊咩咩居然跟这个衣冠禽兽偷偷谈恋爱,就气愤到无以复加。 那天猥琐的尾随他们离开以后,裴续回到家,连王者荣耀都打不下去了。 满脑子都是薛烬凑的离骆羊那么近的样子。 闭上眼睛也挥之不去。 简直快成了他的噩梦。 他睁着眼睛熬了一夜,终于想通了。 骆羊一定是被薛烬的外表和成绩所迷惑了,她是那么单纯,又是他的同桌,薛烬完全有能力和足够的作案时间去引诱骆羊。 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裴续豁然开朗。 怪不得自己之前每次去找骆羊的时候,都是这位老兄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尽办法的拆散自己和骆羊。 原来是早有预谋。 裴续心中有一个念头逐渐浮现出来—— 既然骆羊喜欢这种学霸型的好学生,他也不是不能为她做出转变。 其实,如果可以跟骆羊在同一屋檐下补习,望着她温柔的侧脸,听着她软糯的句子与自己说话。 那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 裴续被自己所构筑的场景和充满粉色气泡的氛围给甜到了。 因此,他前所未有的听完了一整场升旗仪式。 一上午都在认认真真上课。 可惜落下的课程太多,大多数都没听懂。 …… 在月考之前,因为新学期,鼓号队又开始了排练。 这次倒不是练习敲鼓,而是跳舞。 程老师把所有人都集齐以后,告诉姑娘们,她们将代表平江中学出战今年的高中生文艺比赛,为了不麻烦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这支原本应该重新挑选队员的节目干脆就由鼓号队的她们来完成了。 因为身上不用背个东西,没什么负担,大家倒是比之前轻松不少。 许玲珑跟从前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骆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更加的跟她无话可说。 每天晚上排练完,比晚自习还要晚几分钟。 薛烬一般都会在校外的那个凉亭等她,然后把她送回家。 这一段时间仿佛就是一天里最轻松开心的时光了,可以不小心牵个小手什么的,练舞练的再累,脚也没那么痛了。 春天追随着他们的轻快脚步而来。 晚上,骆羊洗了把脸,去拿练功房后排的属于自己的那个书包,宋荔照例以为她要晚走,自己先回家了。 骆羊边走边跟薛烬发消息。 他去参加化学竞赛,这周到周末都不会在校。 竞赛的地点在隔壁室的重点中学,薛烬这时候应该刚到。 “吃晚饭没?我刚排练结束,准备回家了。” 薛烬的消息回得很快,“正在去食堂的路上,宋荔跟你一起?” “没有啊,我一个人。你要好好休息哦。” 为了增加两人独处的时间,最近骆羊很少骑车,说话间的功夫,她从学校的小门出去,回头看看,整座学校在夜色中很是安静,只有传达室还亮着灯光。 她没走两步,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烬烬两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骆羊赶忙接起。 “自己回家?”他的声音很清晰,应该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给她打的电话。 骆羊微楞,随后说是:“你不在,当然是自己回家啊。” “小心一点,饿了的话先去买点东西垫垫肚子。”他说。 体贴的薛烬真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回问:“你几点到的?人家学校好还是平江好?明天是不是就要没收手机了,哎,你早点休息,饭也要好好吃,然后加油考试啊,给咱平江争光。”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像个管家婆。” 骆羊脸一红:“不爱听挂了。” “别,”薛烬的声线正常了不少,但那股子磁性还是仿佛会随着无线电传到她的耳畔,“你怎么管我都喜欢。” “才不要管你。” 薛烬对她的口是心非恍若未闻,只说:“7点半到的,这里很大但是没有平江好,晚点就要没收手机——” 他一一解答了她的问题,然后道:“才刚到,已经开始想你了。”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骆羊脱口而出。 他语调上扬,似乎带了点引诱的意味:“恩?” 你离开的第一天,想你。 但是骆羊不好意思说。 这沉默中有淡淡的甜。 “我离开的第一天,你有没有想我?”薛烬作直接的问。 骆羊略带羞赧,“你脸皮好厚。” “说不说?”仿佛就在她旁边凝视着她。 “我才……啊!” 骆羊的手机被人一把夺过,面前站三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金色头发在路灯下显得十分杀马特,站着还在抖腿,其中一人把她的手机随意往旁边的水沟一扔:“别叫啊美女,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骆羊望着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她刚才在打电话,因为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条比较少人的小道上,不远处有灯火和行人,但她现在被面前的三人扇形包围,呼救很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她得要先搞清楚状况才行:“你们是?” 为首的那个人笑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对你熟悉的很。平江的新一任校花,骆羊是吧?去年底你在平江校庆红了,照片可是被放了不少在同城高中论坛上……啧啧,真人果然更漂亮,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交个朋友,出去玩玩。” 他把“出去玩玩”这四个字说的十分轻佻,嘴角邪恶的上扬,更令人没有一丝好感。 骆羊觉得自己这是遇见混混了,他们应该都还是学生,但身上的社会习气已经跟学生毫无关系了。 骆羊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还是别做朋友了。” 她弯下腰想去拿手机,黄毛混混一条腿伸出来,踩在了手机上:“小美人,跟着我们多有面子,哥三个绝对带你体验飞的感觉,啊?哈哈哈哈。” 露骨的语言让骆羊皱起眉头,“不需要了谢谢。” “哟,平江的美人就是清高,”他说:“但再清高,也别想逃,都在这儿了,你服个软,跟我们走呗,请你喝一杯。” 骆羊的额上已经开始冒汗,他们似乎混迹夜场,一副要随时将她带走的样子,而自己的力气目测跟他们是天壤之别,骆羊开始策划该怎么逃跑。 思考间的功夫,她的胳膊也已经被那个学生混混头子捏住了:“走吧走吧骆美女,哥带你潇洒一下,你就离不开咱们了。” 骆羊吓得叫了一声:“别碰我!” “碰了又怎样?” 黄毛不耐烦的:“以后碰的机会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也上前来扶她,骆羊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副口罩。 骆羊的心跳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但在这会儿,除了求饶她没有别的办法:“求你们了,我要回家,别这样好吗?有话好好说。” 面对她柔弱的请求,他们更加的觉得刺激,又怎么会真的放过她。 黄毛头头道:“好不容易在这儿堵到你,你觉得咱们不一起喝一杯合适么?”他的手掌在她因为拉扯中裸露出的皮肤上流连抚摸,叫骆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走吧,美人儿,”他凑得离她很近,像是忍不住般的想要先一亲芳泽:“来,啵一个先。” 骆羊想要叫,嘴巴又被捂住。 她吓得闭上眼睛。 却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轻薄。 “草,什么玩意儿!”洪亮的男声划破这一方罪恶:“我去你妈的,看我不揍死你丫的!” 骆羊又睁开眼。 裴续穿着校服,一对三。 对方不屑一顾:“哪来的瘪三,死远点。” “老子平江扛把子,你们又是哪根葱?” 三人看着他,爆发出一阵大笑:“没听说过。” 裴续握紧拳头,感受到尊严被挑战。 他跳上去,一声呵斥,四人便扭打在一起。 骆羊在他的手势关照下,飞快捡了手机,猫到了墙角边。 五分钟,三人被打在地下,扔下一句狠话:“草,我们会回来找你的!” 屁滚尿流的走了。 裴续也没好到哪里去,挂了彩,嘴角还在流血。 骆羊双手抱着书包:“你……没事吧?” 裴续却十分兴奋:“算不了什么,”他的视线又扫了她全身一遍:“你没被那几个垃圾欺负吧?” “没有没有。”骆羊很怕见血,咬着唇道:“要不要去医院?” 裴续觉得这简直就是大题小做:“不用,就这么点伤算什么,我一对10都可以!” 骆羊:“……” 裴续:“要么你陪我去药店买个绷带和红药水?顺便再吃个饭?” …… 薛烬这边忽然电话没了声音,连着喂了好几声,变成了忙音。 他再打过去,一直都是占线状态。 骆羊这是怎么了? “薛烬,快来吃饭了!”不远处的老师正在点名刷卡买单。 他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放,唇角微掀。 大概是害羞了吧,他想着,等到回去了,一定要她亲口承认。 要她坐在自己的沙发上,或者腿上……也行,一字一句的念: 离开的第一天,想你。 第二天,想你想你。 第三天,想你、想你、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傻烬哥   ☆、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39 药店里灯火通明, 裴续健步如飞,唇角的那点血印子都干涸了, 就是一些轻微的外伤划伤,骆羊买了点创可贴和干净的棉布。 裴续涂了点红药水,一边还说:“那几个小菜鸟不算什么。” “真的谢谢你,”骆羊真诚道:“要不是你出现,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裴续的神情稍微严肃了点。 这也是正好凑巧, 他在学校附近打完桌球还没回家, 半道上隐约听见了骆羊的声音, 本只觉得是错觉, 最后抱着随便看一眼的念头才救下了她—— 否则她一个人单力薄的小姑娘,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裴续问:“那几个是怎么找上你的,跟你有仇?” 骆羊摇头,她压根不认识那几个小混混, 不过从他们的言辞中, 好像是从网络上看到了自己的信息和照片的:“他们说校庆以后才知道我的, 可能是有平江的人把我相片放在了论坛上……” 裴续狠狠的草了一声,他想他是明白了。 骆羊可以说是在平江中学去年末的校庆典礼上一战成名的, 原本默默无闻的她, 一下子火了。 原因也十分简单粗暴——就是因为长得漂亮。 高中生们普遍生活枯燥乏味,压力还很大,越是这样,就越喜欢找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来填充自己的空虚。 骆羊在台上表演,下面就有人把她和许玲珑拍进了同一画面, 放上了平江学子自己开发的某个简易APP上的论坛。 还像模像样的进行了一场“新校花”PK赛。 出乎意料的,骆羊以高票当选,许玲珑惜败退出历史舞台。 便有好事的人将这个结果放了出去,如今是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骆羊很快就在本市的学生论坛上小火了一把。 裴续本身不爱上网,倒是他的两个小弟总是爱捧着手机刷刷刷,不小心刷出了老大喜欢的女孩子,邀功般的把手机挪到了裴续的眼前。 刚才骚扰骆羊的这几个混混应该也还是学生,手脚并不很有力,随便应付一下就能把他们打跑,应该只是看她一个女生,手无寸铁之力才动手的。 裴续说:“树大招风,你现在很红,应该小心这种其他学校的渣滓来找你的麻烦。” 骆羊不知道自己很红,不过最近开始给她塞情书的人似乎是比以前多了许多……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有好心人经常给她让座占座。 这么看来,是平江男生的素质普遍偏高,还停留在喜欢做这些暖心小事的阶段。 骆羊垂下头:“我以后会小心的。” 裴续觉得她今晚已经受到了惊吓,自己不应该再吓唬她,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安慰她一番,说不定她就能忘了那个薛烬,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好。 于是,裴续清了清嗓子:“不过你不用怕,以后我可以经常陪着你,我学过一点跆拳道,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谢谢你了,”骆羊避过这个话题,转而问他:“饿了吗?我请你吃砂锅馄饨吧。” 裴续是个没脑子的,经由她这么一提,腹中似乎咕咕作响,本来就刚运动完,如今又打了人,还真是饿了。 砂锅馄饨是平江附近一条叫做作蜘蛛巷的里头的一个小摊位,摊位没有任何名字,每晚7点有一个驼背老头挑着老式的扁担出来摆摊,因为做的砂锅馄饨好吃干净又便宜,渐渐的就在学校附近有了点名气,大家都叫他老头砂锅馄饨。 骆羊以前是崇文的,因为两所学校离得近,常常去吃。 去的比较晚了,驼背老头给他们盛了两碗馄饨就关火不再接单,裴续狼吞虎咽,一点都不怕烫似的,而骆羊则坐在一边看手机。 手机被人夺过又扔进了水塘,后来又一脚踩在上面…… 屏幕都已经碎了,骆羊取了纸巾在擦了擦,按键按了也没反应。 这手机恐怕是报废了。 骆羊用东西一向比较爱惜,再加上这台手机才买了不到一年,还是杨晓清去年加工资后送她的礼物,她很心疼。 裴续一口气把汤都灌进了胃中,才发觉她正对着一台破手机发呆。 他凑上去看看,不算大的屏幕上都是碎痕,惨不忍睹,于是道:“这手机坏了啊,我的给你吧。” 说罢,就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苹果最新款,大咧咧的递给骆羊。 骆羊吃了一惊:“不用不用。” 裴续不懂:“你手机不是坏了吗?我这有,给你用。还是你不喜欢用旧的?那咱们等下去专卖店再给你买一部。” 这么土豪的作风让骆羊很不自在:“谢谢你,我自己会买。” 裴续这才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话让她觉得不适了,他挠了挠头,速度解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别害怕,也别讨厌我。” 骆羊从未见过有人能把表达仰慕之情的话说的这么直白,简直让人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说:“裴续,我不讨厌你,也不怕你。抱歉,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以后……咱们做朋友吧。” 裴续在短短3秒钟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 原本以为骆羊那话锋的意思是准备接受自己,谁知最后还是被发了一张友情卡。 他才不要。 裴续嘴角垂着:“你是不是喜欢学霸那种?” 骆羊愣了愣。 “如果你喜欢全能王,我也可以拼一把,”他想,追女孩子就是要先把海口夸下,证明自己的拳拳真心,“我回去让老黄把年级里所有科目里教的最好的老师都介绍给我当家教,我应该不会比薛烬差到哪里去。” 猛地提到薛烬,骆羊睁大眼睛,心口也怦怦乱跳:“你乱说什么……” 裴续脸色有些别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以后,也不再遮掩:“我都看到了,你跟薛烬,不过你虽然可爱,眼光却不好,薛烬那人除了脸和成绩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还不如老子呢。” 她却只抓住了前半部分:“你看到什么了?” 裴续自己都不怎么愿意提起,“我看到你跟他出去约会,吃一串糖葫芦了。” 说完自己浑身抖了下,似乎是在抖鸡皮疙瘩。 骆羊:“……” 裴续:“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骆羊:“谢谢……” 裴续:“我靠,这么说来你真的是在跟他谈?” 骆羊:“……恩。” 裴续:“你喜欢他什么?” 骆羊微怔,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是什么都喜欢…… 裴续掰了掰手指:“趁着时间不长,考虑下我吧!最起码我不会让你在一个人的时候被人骚扰,所以,你那个学神男盆友在哪儿呢?” 骆羊为薛烬解释:“他去参加化学竞赛了。” “切,我不需要参加这个竞赛那个竞赛的,可以专心陪你,你好好考虑下!” …… 最终,裴续在骆羊的坚持下没能把她送回家,但这事故也使骆羊心有余悸,街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裴续目送她离开。 有得有失,骆羊被人救了一次,在裴续的数次请求后,两人互相加了微信,裴续特别开心的说:“你不许屏蔽我啊,说好了做朋友的。” 说好了做朋友的,那就是要认真的做朋友。 裴续虽然被骆羊发了好人卡,但心中决计先从朋友做起,随时准备替补。 这事儿说干就得干,从第二天起,他就每天中午都出现在骆羊的身边,食堂排队站位,口渴替她买水,小弟都喝退,手脚还特别利索。 骆羊觉得不习惯,宋荔就更加是不习惯。 “你能不能滚啊?”宋荔一边戳着盘子里的红烧肉,一边烦躁的说:“看到你就没胃口。” “那你可以别看啊,自己去旁边吃去,别影响我跟骆羊的友情。”裴续把“友情”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然后对骆羊道:“明天学校有一场篮球友谊赛,你来看行不?” 平江中学的篮球场特别大,时常会吸引一些兄弟学校来举办友谊赛,这回轮到2班,裴续打算放松一下,顺便也让骆羊感受感受自己的球场英姿。 宋荔立即说:“看毛啊,你以为自己是科比?” 裴续跟她斗了两句嘴,眼睛又直勾勾的回到了骆羊身上:“去看看吗?明天晚上六点半开始。” 骆羊有些犹豫,她对这种球类体育一窍不通,要花费一个小时在球场上呐喊助威不是她的强项,还不如回家睡觉或者复习功课呢。 但裴续的眼神过于炙热和期待:“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真的。” 骆羊想了想,既然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看一场球赛也算不了什么:“好吧,6点半是吗?会来的。” 裴续高兴疯了,哼着歌儿叉着腰走了。 宋荔想不通:“你居然会答应他?” 骆羊把前几天被校外小混混骚扰的事情告诉了宋荔,宋荔后怕的搂住她胳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当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支援你啊羊妹!” “手机都被人抢走摔碎了。” “哎,没事就好。以后咱们放学还是一起走吧,我保护你。” 宋荔的眼睛中带着切实的关心和担忧,骆羊握紧她的手:“谢谢你,荔枝。” “傻子啊你。” --- 篮球场馆内挂着许多横幅,有支持平江的,有支持隔壁七中的,友谊赛的两个班级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校服将他们明显的划分成两个派别。 但气氛倒是很融洽。 骆羊求着宋荔一起来参加,宋荔怎么都不愿意再看裴续,最后还是她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刚到的时候两支球队已经开始十分钟了,场上打的火热,骆羊自己找了个靠边上的位置坐下。 人群中还是很能轻易识别出裴续的——他个子高,动作灵活,还喜欢甩小帅,长相也颇不赖。 虽然场上赛况一度十分激烈,但骆羊不懂,只是看到裴续投进一个篮筐,她才跟随周围的女生鼓了鼓掌。 渐渐的,场馆门口又开始来人,骆羊看到几个自己班上熟悉的面孔,但他们都坐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语文本子,反正有时间,正好可以做些简单的抄写功课。 忽然,一个男生挤进走廊中,找到骆羊:“你好,老大叫我来的。” 骆羊抬起头,不解的看他,他脸一下子有些红,然后解释:“老、老大就是裴续。” 骆羊噢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周围,又压低了些声音,对她说:“老大想让你中场休息的时候给送个矿泉水,”想了想,这位小弟自作主张的道:“应该是因为别人都有妹子送水,只有老大一向没有,这次想一雪前耻,同学你就帮个忙,成吗?” 骆羊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一瓶水而已,如果这能让裴续找补回什么面子,她作为朋友应该帮助他。 小弟圆满完成任务,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了快中场休息的时候,骆羊去买了一瓶运动型饮料,裴续刚下场,身边七七八八的男生果然被其他女生们围住,递毛巾送水,嘘寒问暖,而裴续的目光四处搜罗,看到了骆羊。 骆羊把东西交给他:“你打的挺好的,喝点水吧。” 干巴巴的想不出别的话来了。 但裴续特别高兴,“骆羊,你真的太够意思了!” 骆羊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唇角也浅浅向上,笑道:“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喝吧,不够的话我再买一箱过来,你们一起喝。” 裴续摆手:“不用,他们你不用管。” 骆羊刚要说那我回座位了,几近转身的时刻。 熟悉到梦里都反复出现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骆羊,过来。” …… 薛烬原本是不该这会儿回学校的,他结束了化竞,婉拒了其他参赛者和老师一起游玩一天的邀请,坐高铁回来。 窗外的景色一晃而过,站台变成了熟悉的溪城站。 他体会了一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没收的手机回到身边,但骆羊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他有些担心。 赶到学校的时候还没下课,正要往班级去,却被黄主任看到了,把他拦下,硬是讲了好半天关于竞赛和学校最近马上要开展的春季运动会的事情。 耽搁了那么久,天都黑了。 黄主任拿着水杯,说:“篮球馆在举报友谊赛,一起去看看?” 薛烬对此并不感兴趣,但黄主任是他比较尊敬的老师,没法,就跟着一起去了篮球馆。 路上频频看表。 篮球馆特别热闹,因为是中场休息,聊天的声音不绝于耳。 薛烬一眼望去,热血从血管里汩汩流淌而过,瞬间凝结成冰。 他看到骆羊站在小垃圾面前,递上水瓶,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把她逗得笑意盈盈。 他眉头皱紧,就连身边的老黄在说什么都一概屏蔽,双腿无法控制朝她走去。   ☆、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40 冷清的声音在周围一片嘈杂中依然十分抓耳。 骆羊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这一刻, 她侧目望去,竟然真是薛烬站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暗青色的大衣, 铁灰色牛仔裤,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但竟一点没影响到他的颜值。 骆羊心里就像是一朵昙花骤然开放。 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太过亲昵。 无意识的朝着薛烬凑近,她小声道:“你怎么回来啦?” 薛烬眉眼不动, 却不是看着她的, 转而对一旁的黄主任说:“老师, 我想起我还有点东西落在我同桌那边, 得回教室找一下,我们就先走了。” 黄主任挥挥手:“快去吧,早点拿了回家好好休息。” 薛烬不卑不亢的道:“谢谢老师。” 骆羊不明所以,他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这边自己都不知道, 但也跟在他的身后。 裴续突然说:“骆羊!能看完比赛再走吗?” 他嗓音不大不小的, 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然后, 重复了一遍:“没多少时间的。” 骆羊其实挺想答应他的,但薛烬周身传来的冰冷气息令她隐隐感到不适。 她说:“下次吧, 下次我一定看完全场再走。” 话还没说完, 薛烬已经迈步离去,转眼就到了篮球馆的门口。 骆羊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飞快的跟了上去。 从篮球馆出去是一排笔直的银杏树。 万物复苏的春天,已经抽出新枝,半遮着深色的天空。 这会儿学校里的人早就散尽了, 而余下的也基本都在场馆内看球。 因此,出来的一路就几乎只有骆羊和薛烬两个人。 他的步子又急又快,长长的影子倏然移动着。 骆羊在后面紧赶慢赶的,叫他的名字:“薛烬,你等等我,你慢一点啊!” 他恍若未闻。 她干脆小跑起来:“薛烬,你干嘛啊!不是说有东西在我这里吗?你跑这么快是要做什么?” 薛烬忽然停下脚步,而骆羊来不及缓冲,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疼得捂住了鼻子:“嘶……” 他回过头来,伸手捏住了她纤细皓白的手腕,“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走太快,干嘛又停下来!”骆羊觉得鼻梁酸涩的不行,有些委屈的抱怨他:“你能不能别老是我行我素的。” 薛烬原本替她轻揉鼻梁的动作顿住,随即自嘲般的笑了下:“看来是我不够照顾你的感受,所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找到更好的了。” 骆羊慢慢抬起下巴,“……你什么意思?” 薛烬也不避让她的目光,大概是吃定了她跟裴续的关系不一般:“不是么,我才走几天,你就跟他突飞猛进的,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笑的还这么开心。” 薛烬看骆羊定定的瞧着自己,甚至没有反驳,心里的醋意就像是烧开的火锅里的水,咕咕的翻涌着,根本难以抑制。 她越是沉默,薛烬的心就越是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那般难受。 这几天他在外地,除了超强进度的突击就是彼此之间的试探,他只有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分心想她。 但只要想到她,就会觉得轻松不少。 等到结束这场竞赛,他就能够见到她了。 薛烬想,等到回去,一定要载着她去转一圈,呼吸最新鲜的空气,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这一切都被那个叫裴续的家伙毁了。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对那个人露出微笑,原本只为他展露的虎牙也甜腻的划过唇角。 就连薛烬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多失控。 他说:“所以,我现在回来了,你很失望,对不对?” 他的反问令骆羊心中的那朵昙花瞬间凋零。 “你才刚回来,就气冲冲的来指责我,”骆羊收敛了嘴角边温和的笑意,“既然你都已经下了决断了,还要我说什么。” 她的语气从未如此冷淡,一时间两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 半晌,骆羊也没等到薛烬的只字片语。 她声音低沉的问:“你还有东西在我这边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他却先握住了她的胳膊,因为握的太紧,令她生疼:“放开我啊!” 薛烬还以为她的放开有双重含义,“不放,放开你想跟谁走?” 骆羊破天荒的骂了一句:“神经病,这里是学校!” 就算现在这林荫大道并没有旁人出没,但不远处教务室的灯还亮着,说不定随时会有老师经过。 骆羊不是薛烬这种在老师眼里绝对的王牌,她不喜欢招惹是非,更不想被人抓到什么错处,她挣扎着,同时小声而果决的说:“你别发疯,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闹吗?” “你别走,”对她的请求脱口而出,但因为他向来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不显得那么诚恳,“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骆羊霎时觉得特别灰心。 她想,他们果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 不管她有多喜欢他,这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或许薛烬只是在把她当做一个可爱的小摆件,这种喜欢是物化的喜欢,并不叫人觉得金贵和重视。 她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薛烬,就这样吧。” 他敏锐的察觉到她话语中的不对劲,“什么叫就这样,”难得似个小孩般的执拗:“你为了他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是么?” “你够了没有啊!”骆羊无法忍耐的轻喝一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薛烬?妹妹,还是一个宠物?”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说喜欢我,却从来不听我的想法和意见。你说会让我开心,会让我觉得满意,我不要这些,因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可你不是这样,”她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像个小兔子,薛烬想要再次靠近她,她却退后了一大步:“你不要过来了!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没有一点脾气的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会交朋友,有喜怒哀乐……薛烬,如果这是你的喜欢,你放过我吧!” …… 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一场轻薄而细腻的春雨。 叫人心中起着百转的惆怅。 骆羊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 她咬着被角,很想哭,却还是忍住了。 当薛烬那样严肃的告诉她“除了男朋友,我不打算跟你发生任何别的关系”时,她的心都已经跳到了太阳穴。 可失望和悲伤竟然来的这么快。 她等到现在,也没等到他的一句道歉和解释。 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傻,她竟然会妄想薛烬道歉。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小伏低的道歉呢。 她想着,鬓角感到一阵微凉。 真是……太讨厌自己了,怎么会这么软弱。 怎么会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可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曾经交汇,也终将分离吧。 --- 周一薛烬到校到的很早。 出乎意料的,在座位上等了很久,姗姗来迟的那个反倒成了骆羊。 薛烬一见她就觉得很不好受。 她的眼下覆着一片淡青色,嘴唇粉中透着微白,这两天应该没有休息好。 跟以往不同的是,骆羊从进教室到落座,再到晨跑结束,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连看他一眼都欠奉。 薛烬好歹也体验了一把被人忽视的感觉。 原来是这么抓心挠肺。 英语课上老师给每个小组自由讨论的时间,骆羊举着课本直接回过头跟宋荔和陆扬非探讨起来,完全当他不存在。 这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午饭时间。 他跟着她和宋荔去了食堂,点了饭菜就要坐到她们对面。 骆羊的勺子敲在不锈钢的饭碗上,发出叮当脆响。 宋荔见着薛烬来了,笑容明晃晃的:“哇,班长,找我们羊妹呢。” 薛烬没说什么,只把自己多要的一碗糖醋排骨递给骆羊,“正好多打了一份。” 骆羊低着头把东西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 薛烬忍不住添上一句:“是你喜欢的排骨。” 谁知骆羊抬起眼来,认真的问:“how old are you?” 薛烬一楞,下意识的回:“seventeen.” 骆羊喝了一口汤,盘子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吃光了,当即站起来,只留下一句:“我是说,怎么老是你?” 薛烬:“……” 宋荔出了食堂才敢问骆羊:“羊妹,你跟烬神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你骗鬼啊!”宋荔幸灾乐祸的说:“你刚才刺他那句的时候,他的脸都黑的像锅底似的了,我真的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对烬神说话,真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而且超级冷幽默的。 宋荔说完,发觉骆羊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笑,还垂着眼,有些不开心。 她收住笑声,小心的问她:“你怎么了宝宝?薛烬惹你生气了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你说出来,我帮你揍他。” 骆羊望着好友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他们似乎都没开始过。 她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跟薛烬没什么好说的,以后最好也别走在一起,这样会引起大家的误会。” 宋荔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早不避嫌晚不避嫌的。 偏偏选在这时候。 人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宋荔很聪明的保持缄默。 这头小绵羊,早就被大灰狼盯得紧紧的,恐怕只有她自己觉得,还来得及划清界限了。 --- 薛烬发现这次骆羊是真的跟他生了气,无论他怎样,她都拒绝与自己沟通。 好像是铁了心,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擅长化学,擅长公式,擅长实验反应,却并不擅长哄女孩子欢心。 说错了的话,早就后悔了,却没有收回的余地。 薛烬头一回发现自己是如此笨拙,在她的面前。 只是一整个白天,她的不理不睬就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安心做一件事了。 就连李素在讲台上叫他的名字也没听到。 李素又重复了一遍:“班长!” 薛烬这才应了一声:“到。” “刚才我说的关于春季运动会的事情都由你负责,虽然咱们2班是以成绩来说话的,但是学校的活动也要积极参加,我们是文武全能的2班。请大家踊跃报名,班长两天内把最后截止报名名单交给我,好了,下课。” 李素说的什么他全然没听到,但春季运动会往年都是他来统计和分配的,薛烬微舒了口气。 校运动会每年两次,一次春季一次秋季,春季的规模要更大一些,通常会选择在校外的体育馆举行。 李素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是希望各个项目报名的人都多多益善,但2班的学生都懒,十分的不积极。 最终,还是得由薛烬来分配,大家重在参与。 陆扬非早就薛烬打好了招呼:“我不要八千米长跑,烬哥,别坑我啊!” 骆羊望着薛烬桌上的表格,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才不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骆羊去走廊上吹风。 薛烬身边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钟乐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后扭扭捏捏的飘到了薛烬身旁。 她的脸蛋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烬神,想请你帮个忙。” 薛烬眼尾微抬,示意她说。 钟乐乐想了下,直接说:“我想报名项目。” 这是第一个主动来报名的,薛烬把表格摊开:“长跑还是短跑?” “都不是啦,”钟乐乐说:“我想报名羽毛球。” 春季运动会的确有排球和羽毛球兵乓球各种球类的项目,但钟乐乐的表情令薛烬以为她在抛绣球。 果不其然,她在说完羽毛球以后,又悄悄的补充道:“你能把我和江隽安排在一起吗?我是说男女混双。” 她语速挺快的:“谢谢你啦班长,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江隽是班上很受欢迎的另一个男生,体育健将,爱笑,十分阳光。 印象中,跟钟乐乐大概关系很不错,还有那么点若有似无的绯闻。 钟乐乐亲眼看着薛烬把自己和江隽的名字写在羽毛球男女混双的那一栏上,确定了才回到自己座位的。 而她离开以后,薛烬的心情忽然变好了。 他望着混双钟乐乐江隽下面的另外两个名字—— 2班的同学还是很可爱的。 这不,为他提供了新思路。 作者有话要说:  羊妹皱眉:how old are you? 烬哥微笑:always here   ☆、第41章 chapter41 Chapter41 晚上吃饭的时候, 杨晓清发现骆羊换了一台手机。 “怎么忽然换手机也没跟我说?钱够吗?”杨晓清炖了鸽子汤,盛了一碗放在她的手边。 骆羊想起那部因为事故已经被她放进抽屉里的旧手机, 随便想了个理由:“不是,前天太马虎了,不小心把手机掉到地上,屏幕彻底碎了,修理师傅说换屏就要2000块, 还不如买台新的。” “新的多少钱?”杨晓清瞥了一眼, 是她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某个牌子, 以薄利多销而出名, “你不要总是那么省,学校里别的人用什么,咱们也用得起。” 骆羊有时候倒不是特地去计算这些,只是母女两人生活这么久, 个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总是下意识的体谅着妈妈, 不愿铺张浪费。 她说:“我觉得这个vipo手机就很好啊, 功能强大,不比苹果差到哪里去, 够用啦。” 杨晓清也心疼女儿, 当即从自己的包包里拿过皮夹,抽了一些钱,非要她收下:“我不关你是再存着也好,吃了用了也好,妈过年的时候也挣到了不少加班费, 够咱们花的。你不要省,有时间也跟同学出去买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别老穿的那么素。” 这钱是怎么都推脱不了的,骆羊知道,大不了她还攒着。 杨晓清心疼骆羊,从小到大跟着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过着小公主一样的生活。 最初的时候,因为骆羊的父亲骆南去世了,母女两人一度生活的十分拮据,租的房子换了一套又一套,后来渐渐安定了,但以她挣到的钱,也总是要算着点花的。 骆羊从来不为这些哭闹,顶多就是抱着自己的胳膊,撒个娇。 杨晓清在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骆羊并不知道妈妈心里想着这些,她把钱收下以后,说:“妈,你再等几年,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好好挣钱了,到时候我们买一套大房子,我们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杨晓清微微一笑:“到时候你也该嫁人了,妈妈呢希望你现在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有个好工作,未来找到你心爱的人,这一生都顺遂。” “我不嫁人啊,我要陪着妈妈。”骆羊放下筷子,甜腻的道。 杨晓清抚了抚她的手背:“又在说傻话。” 嫁人这两个字原先对骆羊来说十分的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可就在刚才,她的心中有一个人的名字一闪而过。 她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才会想跟薛烬结婚。 …… 晚饭后杨晓清很疲惫,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骆羊披了件外套,下楼倒垃圾。 她提着垃圾袋下去,有不少孩子饭后出来玩耍,弄堂里还有他们的笑闹声。 转了几个弯,她找到了大垃圾桶。 刚把东西给扔了,她便看到徐樱樱站在小卖部门口的背影。 她大概是在买东西,身影消瘦。 骆羊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她拍了拍徐樱樱的肩膀,对方陡然一惊,惨白着脸回头,见是骆羊,仿佛松了口气:“骆羊。” 骆羊也被她的反应给弄蒙了,她看看自己的手,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不过依旧向她道歉:“对不住啊,吓到你了。” 徐樱樱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都住这里了吗?”骆羊看她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比较随意的模样。 徐樱樱刚要开口,小卖部老板连声催促道:“烟拿了,钱呢?” “麻烦你记账吧,我下次给你,或者你算到我爸的账上。”徐樱樱回她。 骆羊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拿了包七星。 老板嗤了一声:“你老爸自己都欠了不少,还个屁啊。你们父女还是分开算,你把钱给了吧,谁知道你明天还在不在这里。” 像这种弄堂里的人家,对彼此的家境都比较清楚,老板的话难听,徐樱樱的表情也很窘迫。 她不像是拿得出钱的模样,骆羊想了想,问:“多少钱?” 老板看了她一眼:“两百七,还有之前欠的。我说骆羊,你不是要帮她给吧,小心还不出。” “支付宝可以吗?”她打断他的话:“因为我出门没带钱包。” “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骆羊扫码以后,带着徐樱樱离开。 她也没急着回家,在树下找了个石椅子坐着,认认真真的问徐樱樱:“你到底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徐樱樱掏出一根烟,动作流畅熟稔的点上,放在口中深深吸了几下,吐出的烟圈并不完整,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骆羊,我爸妈不知道我回来了。” “你不住在家里?”骆羊很诧异。 “我用最后的钱租了个小车库,暂且住着,不管谁来问你有没有见到我,你都说没有,好吗?” “好是好,但你也得跟我说为什么吧?还有,你欠的钱还上了吗,你的……干哥哥呢?” 徐樱樱并不意外骆羊知道自己的事情,她不可能堵上崇文每一个人的嘴。 她说:“分手了,他就是个畜生。” 随后,她又猛抽了几口烟,直到呛得不停咳嗽。 忽然,她开始哭:“骆羊,我真的后悔了,我应该好好念书,像你一样,现在也不会活的那么糟糕。” 骆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握了握徐樱樱的手:“你现在努力也不晚啊,你还有很多机会,想通了就再念书好了。” 徐樱樱却灰心的道:“没有机会了,我没有机会了……” 接着,她狠狠的骂道:“钟伟就是个畜生,他毁了我,他毁了我……” 骆羊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个钟伟是谁,但隐约也能猜到大概就是她的前男友,那个所谓的“干哥哥”。 “既然分手了,你就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慢慢来,要不先试着重新考个中专……”骆羊为她计划着:“重返校园。” 徐樱樱却哭得更凶了:“骆羊,不可能的,我没那个脸,我欠了那么多的钱,不配拥有那样的生活了……” “你为什么会欠债,又到底欠了多少?”骆羊想起她上次问自己借30万,这显然不是徐樱樱这个年龄所能背负的债务。 说起这个,她迷茫的抬起头,抓住骆羊的小臂:“我……我欠了好多,好多……80万……我还不出啊!” 骆羊心里猛地一跳,80万! 80万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是徐樱樱这种家境贫寒,又没有正经工作的年轻女孩。 徐樱樱保守这个秘密太久,终于有人倾诉,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骆羊在她断断续续的言辞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徐樱樱从崇文退学以后,就跟着她的前男友去了夜场工作,起初的时候确实很轻松,只需要送酒和水果去包厢,就可以得到价值不菲的报酬。 久而久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夜场的人鱼龙混杂,再加上钟伟有意无意的纵容,开始有人对她动手动脚的,去了包间不让出来,从陪着唱歌到陪着喝酒,再到赔笑,徐樱樱自己都变得有些迷失。 钟伟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有她这么一个女朋友。 他有很多的兄弟和女人,新鲜劲过去以后,心思便不在徐樱樱的身上了。 他在糖果酒店的开的长期房,也住进了别的女人。 徐樱樱不能忍受跟别的女人一起,自己搬了出来。 独自生活的开销很大,在夜场里的工作使她染上了抽烟喝酒的恶习,并且变得虚荣而市侩。 因为年龄的关系,她除了钟伟的夜场去不了别的地方工作,但在他手底下做事,又要被抽成,她只能忍。 场子里别的女孩们热爱攀比,久而久之,徐樱樱也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地方迷失了自己。 她不打算再回家跟穷酸又暴力的父母一起住,便只能咬牙往前走。 转折是出现在有一次在网吧包夜,无意间点进一个网页,上面写着轻松贷款。 当时,苹果出了一个新的机型,夜场里的同事们人手一部,8000块而已。 她却拿不出。 那个贷款十分诱人,不需要很多繁琐的手续,当日便能到款。 唯一的条件只是手持身份证,拍几张私密照片。 徐樱樱加了那个人的QQ,聊了半天,仍旧犹豫。 贷款方再三的向她保证,如果期限内还款的话,那些照片就会销毁,保证不会有第三人看到。 徐樱樱做贼似的在卫生间脱掉衣服,对着摄像头的时候,她没看到,是恶魔在向她招手。 这么容易得到的钱,让人没办法好好珍惜。 尝到了甜头以后,她又借了很多次。 只是很简单的用处——买手机,买衣服,买包包。 不过短短数月,当她收到催还款信息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她拿不出钱来,慌慌张张地找钟伟借钱,他却冷酷的叫她滚,不顾忌一丝情意。 可是贷款方不停的催促,徐樱樱往往刚凑了些还上,新滚的利息又使雪球变得更大。 她的裸照在对方手上,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他们威胁她,会慢慢的把所有的照片发到网上,但如果她还是不还的话,就会找到她的家,把照片贴到她生活的地方,还说要找人来弄她。 他们给出了最后的期限,叫她好自为之。 徐樱樱每晚都睡不着觉,吓得从夜场逃回来,也不敢住在自己家,就怕哪天被人寻上了门。 骆羊听到这里,觉得她既可怜又可恨,当即建议:“报警吧,你这样的的话还不上钱,还整天担惊受怕。他们跟你这样的未成年交易本身就是违法的!” 徐樱樱猛地摇头:“不可以报警,不可以的……报警了我的照片就会人尽皆知,”她哭着说:“我求你骆羊,你不要告诉别人,不可以报警,绝不能报警。” 骆羊怎么劝都劝不动,徐樱樱最后说:“我只要借到钱先把债还上就好了,这样就没人会知道那些,以后我一定会努力挣钱的……骆羊,你要是有人能帮我借到钱,我一定会记你一辈子的恩情的。” 可惜骆羊没有这样的朋友可以轻易的拿出80万来,就算有,也不会借给徐樱樱。 她回家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学校就像是一座桥,大家从桥上下来以后,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徐樱樱走错一步,就错了很多很多。 思考的太多,让她睡不好。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瞌睡频频,薛烬实在忍不住了,问她:“昨晚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骆羊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以后,才发现自己跟他说话了。 她瞬间闭嘴,任凭薛烬再说什么,都不回话。 薛烬无奈:“你还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 骆羊看他一眼,“我不生气,只是跟你无话可说。” 薛烬内伤:“……这跟生气有什么区别。” 薛烬:“你预备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 骆羊:“怎么会呢,班长。” 十足的疏离口吻。 薛烬完全拿这样的骆羊没有办法。 他一直以为在两人的关系中,自己才是掌控局面的那个人。 谁知道,她只是发个脾气而已,他就全然没了主意。 薛烬想了想,说:“咩咩很想你,放学后要不去我那儿吧……” 骆羊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快下课的时候,李素夹着教义快步走进教室,“下一堂课我连上,趁休息的时间跟大家确认刚才上报的运动会参赛名单。” 讲台下发出极为不人道的叹息。 李素没管他们,从长跑开始宣布。 比赛的项目繁多,骆羊体育不行,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报任何一个。 所以,在李素说完的时候,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陆扬非大喇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替她确认了这个事实:“羊妹,不错嘛,跟着我们烬哥好好打哦,烬哥的羽毛球可不是盖的。” 骆羊望着一脸平静无波的薛烬,气呼呼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烬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眉眼舒展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羽毛球,男女混合双打——薛烬,骆羊。 她的右眼皮狂跳,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薛烬一起打混双了? 这也太自作主张了! 薛烬却浑然未觉,甚至在她的耳边煽风点火:“你应该多运动运动,身子骨太弱了,正好,我可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恩,我教你~ 羊妹气喘吁吁:混蛋!   ☆、第42章 chapter42 Chapter42 骆羊唯一擅长的运动只有滑冰而已。 每学期的体育成绩总是低空飞过, 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正好及格了就行。 所以, 她也从未在运动会上出过什么力。 如果非要说的话,也是有的,那大概是在观众席上卖力为奔跑的同学们呐喊助威。 薛烬却把她的名字报上去了。 李素说她仔细审查后觉得这份报名名单十分靠谱,所以在宣布给大家之前,已经递交给这次全权负责运动会的老师了。 也就是说, 骆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纠结了一个上午, 但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怒气。 骆羊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闷气, 对薛烬说道:“我的羽毛球打的很烂, 会给9班蒙羞,你还是换个搭档吧。” 薛烬摸了摸下巴,“我说过,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学, 不喜欢。” “名单都报上去了, 如果到时候你不出现, 我们这一队只好弃权。”薛烬的口吻一点没听出遗憾来:“李素可能会发疯。” 骆羊没理他,开动脑筋, 想出另一个办法。 既然9班参加男女混双的人有两对, 那她完全可以跟钟乐乐那一对换一下就行了呗。 钟乐乐跟薛烬,自己跟江隽。 如此一来她既参加了比赛,圆了在老师那边的差事,又不用直接面对薛烬,简直一举两得。 她想了想, 直接走到斜前方钟乐乐的位置。 面对着钟乐乐,骆羊坐下来同她套近乎道:“乐乐,你也报名混双了啊。” 钟乐乐眼睛一亮,又带着点莫名的羞涩:“是啊,恩……为了班级的荣誉而努力嘛。你怎么也报了?你跟班长一队,肯定比我们厉害的。” 骆羊心想人家的觉悟就是高,她替自己解释了下:“本来不是要报这个的,薛烬他搞错了……不说这个,乐乐,要不咱们换个队友怎么样?” 钟乐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她上下瞥了瞥骆羊:“羊妹,你什么意思啊?” 骆羊昂了一声:“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太挫了,薛烬教我也是浪费,还不如你跟班长好好打,说不定能给咱们班级拿第一。” 这种换谁都愿意的差事,骆羊以为钟乐乐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毕竟薛烬不仅是9班的男神,更是平江学校的男神。 但钟乐乐的圆珠笔无意的在草稿纸上划了一圈又一圈,她说:“不要了,还是维持原样好了。” 她的理由听上去也很冠冕堂皇:“你跟烬神比较熟嘛,你自己上好了,我怕被他冻死。而且……江隽是体育委员啊,他会带我的,恩,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骆羊绝望的回到座位上。 薛烬看她灰头土脸的,忍不住好笑,“去找钟乐乐了换队友了?” 骆羊才不理他。 薛烬却自顾自的说:“你是不是傻,钟乐乐怎么肯跟你换,人家恐怕还觉得你是去挖墙脚的。” 他这么说,倒是勾起了骆羊的好奇心。 虽然仍旧没吱声,但目光疑惑的望着他。 薛烬道:“周六带你去练球的时候告诉你。” …… 骆羊无论如何是不想再跟薛烬单独相处的。 但周六的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伸手摸了摸床头柜的手机,闭着眼睛划开屏幕:“喂——” 迷迷糊糊的嗓音还带着点奶猫般的慵懒,惹的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还没起?” 这声音她就算是在梦中也能认出。 骆羊瞬时揉了揉眼,坐了起来:“你打给我干嘛?” 薛烬很好心的提醒她:“说好了这周末教你练球的。” 骆羊烦死了,“不练不练,才不要跟你一起。” 骆羊本身性格就软,此刻说出的话听在薛烬耳中,语气说是抱怨和生气,倒更像是撒娇…… 他便说:“给你15分钟时间洗漱换衣服,最好是运动服。”他微微顿了两秒,仿佛从话出口这一刻开始计时,“如果15分钟我没有在你们弄堂口看到你,我就亲自上来了。” 骆羊一下子像是被一盆薄荷水从头浇到了脚,再无半点在困意。 她问:“你在我家门口?” 薛烬不置可否的道:“今天天气很不错,还有14分钟了。” 骆羊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从床上跳下来,衣柜里迅速挑了一件嫩黄色的卫衣配灰色运动裤,冲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杨晓清还十分奇怪:“小羊,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钟表上的指针才刚刚划过9点。 平常只要是休息的时候,骆羊不睡到中午是坚决不肯起来的。 她嘴巴里咬着要刷,含含糊糊的对杨晓清道:“唔,那个马上运动会了,今天跟同学约好去体育馆里练习羽毛球来着。” 看着她在卧室和卫生间里穿梭,杨晓清不禁摇头:“小心点,别撞着了。” 骆羊穿完衣服出来直奔玄关换鞋,不忘道:“妈,午饭别等我了。” “知道了,既然参加了就好好练,快去吧,别让同学等你了。” 楼下那位等待的“同学”斜倚着墙,在秒表倒计时的时候,看到了一道嫩黄色的身影如箭矢窜到了自己跟前。 骆羊上气不接下气,因为跑的急,明亮的双眼里覆着一层水汽。 她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但又担心薛烬在这里会被杨晓清看到,干脆拽着他的胳膊疾走了几步,直到走出弄堂一段距离才放缓。 “你是不是疯了啊!”她说:“来我家干嘛?” 薛烬心里也有些不爽,她就这么怕自己被看到? “我要是不来,你就不打算见我了是不是?”薛烬说:“没办法,只好来这里请你。” 骆羊就是讨厌他永远都自作主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的那副样子,蹙着眉盯着他,急促的呼吸令她胸口起伏。 又是委屈,又是厌恶。 但薛烬却有些心疼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别老这么看我,你要我做什么都成,行么?” 这对于他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大的退步和道歉。 薛烬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做小伏低的请求一个人原谅。 还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骆羊的心也颤了颤,她别开眼睛,仍旧咬着唇。 薛烬却把自己的身后的背包转到身前,拉开拉链—— 一只小猫被他从包里掏出来。 喵喵喵。 对着她叫,然后,随着他温暖的手摩擦过她的皮肤,猫咪被放到了她的掌中。 骆羊觉得自己什么气都消了。 “你怎么带它来了?”骆羊小心翼翼的托着咩咩。 见她的视线已经完全黏在了猫咪身上,薛烬觉得自己真是人不如猫。 咩咩十分亲密舔着骆羊的掌心,而她熟练的撸起了猫来。 薛烬面不改色的道:“它想你了,带它出来转转。” 这也不是假话。 小公猫跟他恐怕是八字不合,毕竟一山不容二男。 但就连薛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审美竟然出奇的一致。 薛烬的车就停在路边,“走吧。” 骆羊看他一眼,抱着咩咩上了车。 坐在副驾上,她只顾着跟咩咩互动,这令薛烬备受冷落。 “最近它胖了不少,你不觉得重么,放后座吧。” 此言一出,她和猫都望着他,“一点都不重,你给它好好吃东西了吗?” 薛烬:“……” 他特么想打猫了。 每天好吃好喝供着,竟然还质疑他? 他忍了忍:“他用的吃的比我都贵。” 骆羊轻声哼了一下,对咩咩说:“哥哥不疼你我疼你。” 薛烬伸手把猫从她的胸口提到她的膝盖:“注意影响,性别不同。” 骆羊:“……” 周末的上午,交通状况十分不错,经过几个路口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薛烬带着骆羊和猫咪进去,并不见保安阻拦。 他在前台刷卡,骆羊跟咩咩打量四周。 这是一家很出名的本地健身会所,据说出入的非富即贵,骆羊也是听宋荔说起过才知道。 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进来。 薛烬对这里还挺熟悉,很快带着她和猫绕过走廊,来到运动室内。 薛烬把包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你先坐着,我去拿球拍。” 骆羊注视四周,这里除了她以外就别的人了。 场馆很大,器协筒里装有各种体育器材,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陈设崭新,灯光充足,木质地板明亮。 薛烬很快回来,手里果然多了一副球拍:“热身没?” 骆羊摇头。 他带着她做热身运动,姿态随意却到位,没多久,骆羊便觉得身上发热。 薛烬把球拍递给她,“我去对面。” 球拍在手上的分量很轻,材质特别,骆羊注意到拍子的手竿处刻着他名字的缩写“XJ”,按照他的性格,这应该是一副定制的球拍。 骆羊心中顿时有些压力。 薛烬的球打的果真很好,不管她发出的球有多天马行空,他都接到。 但她就不是了…… 20分钟后,她累的坐在地上:“我不想练了,真不是那个料。” 薛烬走近一些,他的额上也有细密的汗:“怕什么,还有我教你。” “你越教我,我就觉得自己越笨,”骆羊拿过身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跟你根本一个Level的。” 好像不仅是羽毛球。 化学也是,别的也是。 骆羊忽然发觉自己是这么糟糕,他的主动靠近和帮助,反而越发的暴露了她的真实水平,也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特别……在他们冷战的这段时间里,她在伤心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并不够资格拥有薛烬的喜欢。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 薛烬却以为她还在为先前的事情闹别扭,干脆陪她坐在地板上,手覆上她的手:“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大概是他的语气从来没这么温柔过,她不禁抬起了头。 薛烬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起来,说这样的软话不是他的风格。 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否则这个傻羊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对你凶,”他带着些别扭的神色:“在竞赛之前,怎么打你电话都没人接,一回来就看到你跟别的男生有说有笑,我没法控制我自己。” “我的脾气不好,但我更不想你讨厌我,疏远我,不理我。”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解释的话,薛烬喉头有些干涩:“既然答应了对你好,这承诺就是一辈子,少一分钟都是我的错。” 骆羊完全完全没想到薛烬会对自己说这些。 尽管他还是那个傲气不改的薛烬,可这一刻,他的目光如此真诚。 承诺二字那么重,他却对自己许下了。 骆羊嘴唇蠕动:“我不是要跟别的男生说说笑笑,那天我跟你打电话,是被小混混找茬,然后裴续救了我……” 事情说起来很顺畅,但薛烬听完以后脸色却很难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捏着拳头,不敢相信如果那天任由事情发展,会造成多么不可想象的后果。 “我的手机坏了,前两天才买了新的,又不想在你竞赛的时候打扰你的心情,”骆羊说着就觉得很委屈很委屈:“可是你一回来就不给我好脸看,我欠你什么了!” 都快带着哭音了。 薛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把骆羊抱在了怀中。 她的发顶有让他痴迷的香味,他深深的嗅了一口,声音暗哑:“小羊。” “恩?”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除非我死。” “你有病啊这么诅咒自己!”骆羊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学着杨晓清平时的那般:“呸呸呸童言无忌。” 他冰凉的唇触道她温软的手心。 两人目光交接,彼此都心中一震。 骆羊本能的感到害羞,收回手,不无傲娇的说:“我原谅你这个,但是不原谅你凶我。” “我还想做一件事。”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 如狼似虎,又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危险。 骆羊刚要往后退去找咩咩,背心被他一把托住。 无路可退了。 薛烬的脸近在咫尺,那刚才贴过她手心的嘴唇,吻了上来,清凉中带着柑橘的味道,柔软的辗转,却不由人拒绝。 “还想做一件事,不管你原不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好气,又被利用了! 薛烬:呵呵,吃我的喝我的,就要为我所用   ☆、第43章 chapter43 Chapter43 周一的时候薛烬嘴角带着一抹可疑的伤痕到达学校。 晨跑中, 他的这道伤痕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他的皮肤白皙,因此那道伤痕就越发的显眼。 陆扬非和齐衡对视数秒, 迅速的交换了眼色。 等到晨跑结束以后,他们跟上薛烬的步伐。 陆扬非问:“烬哥,你怎么受伤啦。” 薛烬手上捏着一瓶矿泉水正在喝,听到这问题倒是停下了动作,“不算什么伤。” 齐衡有些暧昧的指着他的唇边, “看上去还挺重的, 啧, 烬神, 这不是背着我们跟哪个小姐姐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吧。” 原本两人以为这么说,薛烬多少会让他们闭嘴或者是不予理睬的。 谁知道,薛烬居然淡定的道:“被猫抓的。” 一路上,陆扬非都在好奇那只胆敢抓了薛烬的勇士之猫, 一直到了教室仍在喋喋不休。 “什么猫居然能近你的身, 你不是最讨厌小动物的吗?”陆扬非还在不停的问。 骆羊听到猫咪两个字, 手中的笔速降下来:“什么猫?” 陆扬非大喇喇的道:“我们烬哥说他嘴边的那个伤是被猫给挠的,所以我就奇怪这是哪来的猫啊, 靳神最讨厌小动物了, 有一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全家出去旅游,想把我家巧克力寄放在他家,他都残忍的拒绝了我,要知道我家巧克力是狗中萌神!” 陆扬非说起自己家的那只柯基巧克力就变成了话痨,扯着齐衡唠嗑, 没人发觉骆羊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她侧过脸来,看着处变不惊的薛烬。 他的唇角的确有一抹明显的红痕,而他竟然说是被猫挠的。 被猫挠的、猫挠的、挠的…… 薛烬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偏过头来,两人打了个完完全全的照面。 她的大红脸被他一览无余。 然后,他做了个很过分的动作。 他的舌尖微微舔过那道伤口,对陆扬非说:“不是野猫,是我养的一只加菲。” “我养的”三个字刻意在语调上加重了,视线仍停留在骆羊的脸上。 她的心砰砰跳的有点厉害。 无耻到家了! 陆扬非十分激动:“什么!你竟然自己养了只猫?!还是加菲!我擦,烬神你转性还是被魂穿了,你不是最最最最讨厌猫的吗?” “嗯,”薛烬没再多说什么:“捡到的,咬了抓了也没办法。” 呵,满满的宠溺感,陆扬非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同样受到冲击的还有骆羊。 他的手在课桌底下,轻轻的按住她的手背,低声道:“所以小猫咬也咬了,能不能别生气了?” 那天的记忆又如同潮水一般涌回她的眼前。 不仅是画面,还有触感。 她从未发现他的唇也如此柔软。 在她的嘴上辗转,起初的时候,骆羊被吓得没有任何反应,等到他的舌头划过她的唇并且企图撬开她的牙关,她才想要奋力的推开他。 可看上去并不很壮实的薛烬,两支手臂如同铁钳似的,她的任何反抗都像是小打小闹,全然不被看在眼里。 她想要叫,然而一张嘴,反而更纵容他的深入…… 骆羊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他的唇角。 薛烬嘶的一声,才离开。 …… 回忆到这里已经够够的了。 虽然她已经默默的喜欢了他好久好久,他也表白了,可是这样真实的吻却发生了。 这实在是让人在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骆羊抽出自己的手,更为薛烬的大胆而惊讶,“现在在教室里呢,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小动作。” 薛烬望着她羞赧到泛红的耳根,目光变得越发深沉。 在她清醒之下的吻……那是第一个。 她又香又软又甜,比他吃过的最好的橘子糖还要美味。 所以,还是意犹未尽。 他知道她害羞,也不再捉弄她,干脆道:“以后不在学校,我都会牵你的手。这是你咬我的代价。” “咬你还不是因为你不规矩,”骆羊被他的理由给折服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谁让你这么……”另一半的话隐在嘴边没有说完,“按照你这个脾气,还得什么时候才亲上。” 骆羊有些气愤:“说话不算数,说好的满意15次才勉强可以……” 薛烬仰头乐了,她还记着这茬呢:“好,以后补上。” 骆羊瞪他一眼。 --- 在之后的羽毛球练习中,薛烬倒是很君子的没有再对骆羊做过什么越矩的行为了。 只是偶尔会在她的耳边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几乎想让人捂住他的嘴。 春季运动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这次的运动会维持两天,也就是说,相当于给学生们放了两天的假。 而平江中学则很豪气的租用了溪城中心体育馆用以比赛的进行,从运动员进场到比赛的各种筹划,都做的有模有样,每个班级必须组织啦啦队,学生会的摄影团队随时拍摄,据说要刻录光盘,作为日后校庆时的材料。 三月底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凉爽的春,值得庆幸的是,运动会当天没有下雨。 李素说,所有人在体育馆门口集合,无需再去学校点卯。 骆羊一早刚出巷口,就被一只手拽住了书包,拉到了屋檐下。 她来不及出声,已经被薛烬先制止了:“别叫,是我。” “你来干嘛啊,”她软绵绵的抱怨:“也不说一声。” 薛烬微微叹息:“来接你。” 他说话间的功夫,骆羊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特别精神。 白色的T恤外面是一件休闲风的黑色外套,灰色运动长裤,白鞋。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穿白鞋总是很难穿得好看,可薛烬向来是个例外。 他面容英俊,有着介于成年男子和少年之间的气场,却又相得益彰,T恤领口露出一截笔直的锁骨,身形清瘦又不失力量感,比例惊人的好。 薛烬也看了看她,有些满意:“不错。” “昂?” “搭配。”他说:“倒是跟我挺一致的。” 骆羊低头瞄自己,这才发觉她自己今天也是黑白灰的三色搭配——选衣服的时候只是想着这三个颜色耐脏又低调而已。 没想到,跟薛烬站起一起,颇有些情侣装的味道。 薛烬很自然的伸手过来牵她,“走吧,上车。” 骆羊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这样在室外,大白天,两个人牵手,虽然随时害怕会被人发现,却也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动。 谁都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牵手吧。 薛烬骑自行车载骆羊,体育馆在城北边,骆羊一开始还十分矜持的坐在后座,保持着看风景的状态跟薛烬随意的说说话。 “我们会不会来不及啊?”骆羊抬手看了下表:“现在已经9点05了。” 运动会10点钟准时开始,李素要求所有人9点半集合。 骆羊向来是个守时的人,眼下,薛烬骑车的速度不紧不慢,仿佛郊游的悠闲,让她有些担心:“要不你快点吧。” 她在车后座,因此没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意。 他淡淡道:“坐稳了。” 从桥上下来,骆羊才知道什么是颤抖。 通往城北的路上非机动车极少,桥上几乎只有肉眼可见的一两部自行车骑行,薛烬下桥的时候借着东风加快了速度,在冲力和自己力量的作用下,骆羊的发丝飞扬,她吓得短促的尖叫一声。 睁开眼,发觉薛烬竟然双手脱开了把手,两人同在车上,顺着一条水平线往桥下驶去。 “你别吓人啊!”骆羊声音都变了:“啊啊啊!你要干嘛啊薛烬!” 他的声音快活的从风中飘来:“抱紧一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惊恐中已经环住了薛烬的腰,双手还十分自觉的搭扣在一起,完全不愿放开的样子。 下了桥,他的速度只变得更快,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劝阻而停下,“不是你说要快一点的吗,走吧。” 骆羊再也管不了那么多。 如他所愿。 更紧更紧的抱着他,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她的脑袋顶着他的背,透过轻薄的衣料甚至能感受到她灼热而深深的呼吸。 薛烬的手重新掌控车子:“放心,有我在呢。” 有我在,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 薛烬和骆羊果然没有迟到,途中还碰到了宋荔。 宋荔从后面赶上他们的时候,气喘吁吁,但是眼中闪着精光:“哇,这是被我看到谁了,班长,早啊。” 她假装没认出骆羊似的:“这车后面载着哪位小仙女,面孔倒是有些眼熟。” 骆羊有种被好友抓了现行的罪恶感。 她甚至没好意思说话。 还是薛烬开口解围:“可以了,她害羞。” 一副默认的态度,表情可以用七个字形容——就是你想的那样。 薛烬毫不遮掩,宋荔得了个大八卦。 两辆车不约而同的放慢速度,宋荔笑:“诶,羊妹,都不敢看我了吗?” 骆羊抬眼:“早啊荔枝……” 宋荔:“好虚伪的早安,不过算了,晚点再跟你说。”她想到一个问题:“马上到体育馆了,你们这样不怕更多的人发现啊?难道准备公开,烬神我敬你是条汉子。” 薛烬倒是比任何人都想宣誓主权,可如今他们毕竟还高二的学生,如此张扬知识徒增烦恼。 最后,骆羊下车,换由宋荔载她,三人顺利到达体育馆。 门口已经站着不少平江的人了。 有同学看到了薛烬,也自然而然的朝着班长的方向聚拢,很快整个9班就凑在了一起。 李素来后,大家每个人都发了胸卡,随后进入场馆内部。 10点钟开场仪式,大家找到了9班的坐席位置。 薛烬被叫去做别的事,而宋荔开始对骆羊碎碎念:“羊妹,你太不够意思了,恋爱居然不跟我说?今天要是我没发现还打算瞒多久哪,你看你们多有心机,还穿情侣服,你再否认就太假了。” 骆羊不好意思,又很窘迫:“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宋荔老大不乐意了:“骗鬼呢,薛烬什么人啊,我早觉得不对劲了,你先前还不承认这回可别再说他以前是你哥什么的了,现在又不是。”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骆羊道:“真的,我们……”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跟薛烬之间的关系。 恋人,恐怕还未满吧。 宋荔见她吞吐的模样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循循善诱道:“难不成你们还在暧昧中?我看烬神那样子特别得意。” “不算暧昧吧,”骆羊抓了抓头发,叹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啊。” 宋荔这下稍微严肃了点,随后做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测:“不会是——烬神表白了你还没同意吧。” 是这样么? 大概吧。 好了,她的默认彻底让宋荔震惊了:“你你你,太特么的牛了!” 她重复了一遍:“羊妹,你可真是个干大事的人。一个不声不响就把我们平江高岭之花拿下了不说,还没同意人家的交往请求,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可能会被踩死。” 骆羊连忙说:“保密,拜托了,荔枝。” 宋荔无力的做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哎,厉害了的我的羊。” 宋荔特别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全世界,可是她不能,只好自嗨了,哎。 骆羊看着好友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乐一会儿震惊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其实,她有些意外薛烬对待旁人关于他们这一段的态度。 起初他以为他是会隐瞒的,没想到,他如此坦荡,就好像……不介意昭告天下。 这令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 上午的时候入场仪式就进行了很久,薛烬一直在前面主持指挥,中途抽空发了骆羊一条微信,只有4个字——等我午饭。 到了11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温度也逐渐攀升,在副校长慷慨激昂的演讲完毕,宣布下午1点正式开始赛事后,众人被放去吃饭。 体育馆旁边的餐馆都红红火火的,骆羊怕去晚了没位置,便提前拉着宋荔占位,发了个桌号给薛烬。 小饭馆做的是农家菜,骆羊刚坐定,点了个薛烬喜欢的清炖牛腩,门口便晃进来几个人。 裴续见到骆羊眼睛都亮了:“骆羊!” 他们几个男生上午在太阳底下晒了蛮久,裴续脾气都快上来了,要不是老黄随时看着自己,他都快走人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迅速出来觅食。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骆羊,裴续瞬间觉得蛮值的。 骆羊笑笑:“裴续。” 裴续没经过任何人允许就大咧咧的坐在她们这一桌,然后对自己的小弟道:“你们去旁边坐着。” 宋荔说:“走开。” 裴续根本不理会她的敌意:“你买下的啊?我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大不了连你一起请了。” “我谢谢你了啊,是不是还要拿500个锤子锤你以表尊敬?”宋荔冷哼。 骆羊给宋荔倒了一杯水:“别生气啊,”她看着裴续坐的死死的也没有要再站起来的意思,便和事佬似的道:“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啊。” 自从裴续仗义救她以后,骆羊就把他当成了朋友。 仔细想想,裴续除了不是老师眼中的标准好学生之外,人还是挺好的,义气,勇敢,也很直爽,颜值也不低。 所以,校内喜欢他的人似乎也不少。 裴续并不知道骆羊在想什么,但她能跟他同一桌吃饭,这个事实,已经叫他摩拳擦掌的兴奋起来:“没事没事,我来请客好了,尽管说吃什么,小爷包了。” 宋荔呵呵:“老板有没有鱼翅,我要先漱口,鲍鱼呢?最贵的来两斤,帝王蟹,一起上啊。” 裴续一个爆骂:“尼玛,大荔枝,你想吃穷老子!?” 一片吵闹中,谁都没发现薛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薛烬一上午在各个老师嘱托和聒噪中度过,在难得闲下来的时候看看观众席,就能看到骆羊身体微斜,在与旁人说话。 无论何时,她的样子总能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叫他十分安心。 这种安心除了她没有别人能给。 收到她发来的微信,她说:我在体育馆向西80米的鱼米之乡等你,给你点肉吃。 他收了手机,心情愉悦。 走进鱼米之乡的招牌小饭馆,里面颇为热闹。 薛烬一眼就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个还特别欠揍。 他步履在平缓中不知不觉的加快,站定在骆羊身边。 她见了他来,语气瞬间变得轻快起来:“人到齐了,”随后对他说:“很快开饭啦。” 薛烬见她傻乎乎的,却也还知道身子往里头挪了挪,把自己旁边的位子空出来给他。 这个动作叫他稍微平息了火气,随后理所当然的坐下,隔开了骆羊和裴续。 裴续:“……靠。” 薛烬满意了点,也决定无视这个多出来的男人,伸手熟练的把骆羊和自己的碗筷用开水烫了一遍,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宋荔:“至于这么虐狗吗?” 裴续:“真他妈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学烬哥一恋爱就瞎几把耍帅乱骑车,注意交通安全:)   ☆、第44章 chapter44 Chapter44 裴续理想中的一顿饭被薛烬这个不速之客毁了。 他吃的郁郁寡欢。 直到骆羊问他:“裴续, 下午你参加什么比赛吗?” 裴续才没有报名任何项目,毕竟他对于这种一群人跑来跑去的幼稚运动会是不屑一顾的, 因此,他说:“没人敢让我报名,所以就没报。” 此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我都闻到焦味了,真特么雷人。”宋荔作势用手掌扇了扇风。 而薛烬嘴角似乎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 这让裴续有些慌。 裴续看了看骆羊的表情, 生怕她也觉得自己在装逼, 于是给自己找回点场子:“虽然这么说, 但是我也随时作为在替补, 随时准备为2班争光。” 骆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真逗。” 裴续想想,又说:“你下午要是看比赛无聊了可以来我们班找我,咱们逛逛去,我来找你也行。” 骆羊这边还没回答, 薛烬那厢已经替她拒绝了裴续:“她有比赛, 没空跟你逛逛。” “你谁啊, 她的新闻发言人么?”裴续十分不爽的怼薛烬:“我问的可是骆羊。” 骆羊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两人之间总能碰擦出的怒火,干脆放下筷子:“吃完没?吃完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宋荔勾着骆羊的胳膊, 不给任何一个男人近身的机会, 她偷瞄了一眼在她们身后的薛烬和裴续,彼此嫌弃的各靠着路边走,仿佛对方是避之不及的洪水。 宋荔在骆羊耳边说:“以前怎么没看出烬神的醋劲这么大啊,吃个饭眼神都快杀死裴续了,啧啧。” 其实骆羊自己也感受到了, 好像每次只要裴续一出现,薛烬就把自己看的格外的紧。 如同这会儿,虽然她根本没有回头,但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牢牢的凝视着自己,如果眼神可以化作炙热的光的话,她可能早就被盯出了一个洞来。 所幸这段路并没有走多久。 裴续在进入体育馆与骆羊分道扬镳之前,还旁若无人的对她说了一句:“骆羊,上次你给我买的那个红药水还蛮好用的,还有你给的点心,以后还能再做给我吃吗?” 骆羊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 之前他救过自己以后,骆羊作为回报送给他两块自己做的舒芙蕾和小蛋糕,他居然还记得。 她当即点头:“可以,下次我请你们一起吃。” 她没注意到薛烬的目光变得幽深。 因为薛烬还得去现场帮忙,所以是骆羊和宋荔两个一起回到班级的观众席中。 骆羊生怕宋荔误会自己跟裴续有什么,于是解释:“之前他在校外帮过我一次,所以上回给你们带蛋糕的时候也给了他一些,我……” 宋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信你,羊妹。” 骆羊正觉得宋荔果然直爽的时候,宋荔添了一句:“毕竟是烬神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裴续那种人。” 骆羊:“……” 骆羊叹口气:“你岂不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宋荔收敛了笑意:“我迟早会走出来的,反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智障了。” 虽然宋荔嘴巴里说出的对于裴续的评价总是那么糟糕,但骆羊知道,她其实心里一直都还有他。 她轻声道:“荔枝……” “你不用安慰我啊,”宋荔的声音似乎有些虚无缥缈,这跟平时的她不太一样:“这世界上又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相互喜欢,是我瞎了眼而已。反正我喜欢过,我不后悔就行。” 这句话被骆羊记了很久很久。 直到很多年过后,她还能想起宋荔说起这话的时候,坚定的表情。 这世界上固然有很多感情是没有结果的,能相互喜欢已经是一种很大的缘分。 喜欢过,不后悔就好。 …… 下午各项比赛正式开始,9班在田径类的运动中毫无斩获。 从学霸里挑出来的运动健将似乎只是矮子里的将军,放到整个平江理由有些不够看。 啦啦队喊的嗓子都有点哑了,茅威终于在短跑50米中拿了一个第三。 也算为班级打了一针强心剂。 在群情期盼之中,迎来了跳高的项目。 这是薛烬唯二报名的比赛之一。 9班坐的离跑道和操场都比较近,骆羊听见了广播里面的女声报出了薛烬的名字,然后那女声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让我们期待9班薛烬的表现。” 她一耳朵就能听出那是许玲珑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对比之前,她心里有些厌烦这个欢快的声音。 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仍然被其他人觊觎似的…… 骆羊觉得薛烬有毒,自从跟他多接触以后,也被他带偏了,就连占有欲都开始慢慢变强了。 薛烬登场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多来自于两边观众席的女生们。 如果不是这些躁动,骆羊几乎都快忘了,站在场中央的薛烬,是平江男神。 薛烬把外套脱掉了,里面的短T包裹着身体,他正在做热身运动。 骆羊回过头,小声问宋荔:“他跳高很厉害吗?” 宋荔说:“哎呀,烬神之前还差点被省跳高队给招去呢,后来他自己不愿意。对付这种小比赛SOSO的啦。” 骆羊顿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太少了。 但她知道,薛烬做任何事都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去做。 从1米3的高度开始,起初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很轻松,骆羊也是头一次看到薛烬跳高—— 就像是猎豹,雷厉风行的同时,还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似乎是划破了风,头发因为动作微微翘起来,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侧面的曲线堪称完美。 到了1米6的时候,开始有人被淘汰。 1米7,只剩下4个人。 1米75的时候,广播里的解说声都变得很紧张:“目前入围的有2班的张然,5班的高敏捷,还有9班的薛烬同学,接下来的高度将会提升到1米8,据我所知,这也是上一届运动会的最高高度,接下来,让我们屏息凝神,也给场上的同学一个好的氛围,等待今年选手破纪录的成绩。” 50厘米的高度如果放在平地,非常不起眼,但在运动项目中,50厘米往往代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薛烬神色仍旧很平静,只是为了方便,他把长运动裤的一侧裤腿挽至了脚踝以上,露出了一小截的腿。 摄像机和无数女生的手机都对准了他。 1米85的高度,张然惜败而去。 直到1米9! 高敏捷眉头紧皱,他是天生的高个子,也是体育特长生,当他的腿擦过跳高杆的时候,所有人都惋惜叹了口气。 可惜竞技并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在下场前与薛烬击了下掌。 薛烬轻轻的调节呼吸。 正在这时,他扬手对一边的老师说了句什么,两人稍作沟通,只见高度又被调整—— 直接到达了1米93! 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不明白薛烬这是要做什么。 他站在白线前面,忽然转过了头,对着9班的位置笑了笑。 9班的女生都炸了。 只有骆羊感觉到他的视线直直的对着自己。 她脸色红红的,知道他在告诉自己——看我的。 她在他的目光即将离开之际,只用嘴型静默道:“加油,哥哥。” 宋荔在旁边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史诗级的秀恩爱,这么惊天动地,我有点羡慕你了羊妹。” 薛烬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他微微弯下腰,做出了一个准备动作。 3——2——1 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发丝都没有碰到杆子的任何地方。 然后平稳的落在垫子上。 场上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叫声,骆羊也难掩心中激动,跟着大家欢呼起来。 这个成绩相当于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准,薛烬却做到了。 她在那一瞬间,真的超想拉着他转圈圈的。 …… 骆羊等啊等的,终于等到了羽毛球提前集合的广播声。 她见到薛烬,脸上还有刚才因为兴奋而未褪去的红晕。 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球拍,递给她一个,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轻声问:“刚才看到了么?” 这不是废话……全校都盯着他,她怎么可能遗漏。 她猛然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期待她的表扬……? 骆羊恩了一声,“你很厉害,那是专业运动员挑战的高度。” 薛烬对这个答案似乎还算满意,当即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你以后就会知道。” 骆羊懵懵懂懂的看他,他眼角带着一丝勾人的笑意。 她一下子脸红的像要滴下血来。 接下来的羽毛球混双可以说是躺赢,虽然骆羊历经了开球就发了空球这样的糗事,但薛烬就是现成的神队友,什么球他都能接住。 他们就这么入围了羽毛球混双的前4,最终决赛会在第二天的下午进行。 下午四点半,所有人离开了体育馆。 薛烬负责将她载回家,骆羊有些累,回去的时候微微倚靠在他宽宽的背上,微阖着眼。 云彩在天空慢悠悠的飘,颇有着岁月静好的宁谧。 到达骆羊家的弄堂口,两人即将分开,薛烬望着她:“明天我还来接你。”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偏偏听在耳朵里有些酥麻,骆羊摆手:“不用啦,这样你太辛苦了,明天我也骑车好了。” 他并不阻拦,只说:“那我们一起骑车去。” 她心里是愿意的,也不想再故作矫情,于是低下头,轻声说:“好。” “小羊,”薛烬忽然说:“在什么时候可以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骆羊梗了梗:“我……” 她的话头一收,朝着薛烬后面的位置叫了一声:“徐樱樱?” 徐樱樱见骆羊发现了自己,便从墙根处走出来,她的身上穿的是骆羊前几天给她的衣服。 因为她随身带的衣物仍是冬天的,骆羊便趁着晚上的时候给她送了些去。 薛烬显然也察觉了。 徐樱樱有些窘迫,但想必也是不得不开口了:“骆羊,对不起……但是我好饿,我、我又不敢一个人出去……你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第45章 chapter45 Chapter45 薛烬皱着眉头。 面前这个跟骆羊打过招呼的女生, 身上穿着骆羊的衣服。 但她一副畏畏缩缩见不得光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获得任何好感。 徐樱樱也看到了骆羊身边的薛烬,如果是往常, 她一定不会选择在骆羊旁边有人的时候出现,但今天,她实在是太饿了。 家明明就在旁边,可她根本不敢回去,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 她知道, 那群人一直在找她, 或许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发的短信, 威胁她, 扬言如果她再不出现还钱,她的□□就会传遍整个溪城,让她再无颜面见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 只要她愿意。 骆羊看着徐樱樱, 她状态很差, 当下也不便与薛烬解释什么,只说:“那我带她去吃点东西, 你先回去吧, 明天见。” 徐樱樱一把就攥住她的手,抓的牢牢的,似乎是生怕她跑掉,又或者只是因为缺少安全感。 薛烬却没有离开:“你们两个女孩子,”随后对着骆羊的眼睛:“我陪你。” 他又对徐樱樱道:“你松开, 她疼。” 徐樱樱稍稍一怔,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和骆羊紧握的双手。 徐樱樱不好意思的垂下了手,“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 因为徐樱樱太饿了,也不愿意走到太远的地方,三人步行到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店,坐下来就点了不少东西。 徐樱樱好久没吃这么滚烫又新鲜的食物,东西还没端上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骆羊和薛烬说:“谢谢你们了,对不起。” 骆羊安慰般的对她微笑:“多吃点吧。” 徐樱樱拆开塑料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室外的一轮残阳混着看不清边际的晚霞渐渐西沉,小吃店里热气弥漫,徐樱樱吃了两碗馄饨两份炒粉才饱的打了个嗝。 她毫不顾忌形象,就好像一个落魄的赶路人。 薛烬趁她吃饭的时候已经把账结了,回来的时候就听见骆羊在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徐樱樱很茫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地方可去,身上也没钱了,骆羊,”她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的:“你说我怎么办呢?” 骆羊很为难,她当然可以借徐樱樱一点钱助她再熬一阵子,可徐樱樱还这么年轻,她不应该这样。 她想了想,“要不,咱们去报警吧。” 徐樱樱一下子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不能报警,他们说如果我报警了就会让我在这个城市颜面尽失,我真的不能报警的!” 薛烬注视面前这个慌张的女孩,他刚才就注意到,她的头发也应该很多天没洗了,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他冷然问道:“什么报警?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樱樱颤抖着不说话。 骆羊从头到尾还来不及跟薛烬解释,到了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劝不了徐樱樱,也只能委婉的告诉他:“是……网贷的那群人,她借了钱以后利滚利,现在数额太大无力偿还,那群网贷的人手里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一直借此威胁徐樱樱……” 薛烬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大数据网络时代的到来,同时也滋生着一些互联网的不良产物。 跟黄色与暴力一起被哺育的还有网贷。 不论你的年纪和家庭背景、是否能够偿还这笔债务,网贷都向你敞开大门。 方便快捷,资金秒到,都诱使着学生走入陷阱。 在这个时候,他们只需要提出一些看似小小的要求,就可以得到数额客观的现金。 一张两张三张照片以及小段的视频,如果你可以在期限内还钱,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因此,有人便踏进了深渊。 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多久了?” “前后左右可能快有半年了,”骆羊说:“现在那些人一直在找她。” “欠了有多少,8万,10万?” 骆羊刚要开口,又停住了,徐樱樱在扯她。 薛烬的口吻已经变得很严肃:“到了这个时候,你再捂着还有什么意思?做都做了,现在开始怕人说怕人知道,你给出照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他向来不是个温和如玉的人,更别提此刻,每个字都说的很重。 徐樱樱瞬间被吓得眼泪直流:“我、我不是故意的 ,当时只是想买个手机,谁知道越滚越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骆羊轻声的道:“她现在欠了30万。” 周围有人在往他们这边看,骆羊递上纸巾,“你别哭了,你不是害怕被人发现吗?” 这句话果然有效果,徐樱樱立刻担惊受怕的拿起纸巾擦眼泪,又环顾四周。 可越是害怕,她就越发的哽咽。 薛烬果断的道:“这事必须报警,你怕就是他们猖狂的资本,你躲起来有什么用,难道一辈子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徐樱樱是不想的。 这段时间的经历使她心力交瘁,每天睁开眼都头痛欲裂,晚上的时候也失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以前不屑的、害怕的那个家,现在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可她根本不敢也不能回去。 她怕牵连到自己的父母。 徐樱樱说:“可是,如果我报警了,他们会……”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薛烬虽然这么说,但言语中有着不可见的安抚意味:“但每个人也都有重来的机会。” 骆羊赶紧说:“是啊,你跟我们一样大,你还可以重回校园,不要放弃自己啊樱樱!我们把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我相信他们会保护你的。” 徐樱樱在泪眼中望着骆羊。 她的目光真诚、坚定而纯粹。 徐樱樱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好,我去报警。能不能……陪着我?” “当然可以。” 他们三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 最近的派出所只需步行,但徐樱樱说她还有一些东西在她租用的那个车库里头,得回去拿一趟。 事已至此,也不必着急。 骆羊和薛烬陪她回去。 两个女生速度很快的整理出一个包包,薛烬则在路口接应她们。 不知何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春雨洒过的地面有些微的潮湿。 这一段路都是纵横交错的巷子,老城区的构造便是如此,一弯初升的月亮在天空高悬着,照亮前路。 徐樱樱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她对骆羊说:“骆羊,我以后还想念书,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我不会的,”骆羊安慰她:“以后咱们还是邻居,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徐樱樱露出笑意:“真的很谢谢你。” 她们并肩前行,就像是曾经在崇文时那样,每天一起上学的模样。 薛烬则插着口袋跟在骆羊后面。 他觉得她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看上去那么弱小,性格有时候还很怂包。 可就像是温柔的湖泊,可以包容许多许多。 徐樱樱陡然间停下了步子,站在她身边的骆羊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怎么了?” “怎么了?”从黑暗中蹿出的几个人,嗓音粗犷沙哑,带着浓浓的社会腔,他们笑:“死到临头还问怎么了?” 来人大约有四五个,借着月色骆羊能看到他们手臂上生猛的纹身。 她虽然心里砰砰直跳,但尚能思考。 这群人跟上回她在学校附近碰到的混混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说上次那几个只是小打小闹的学生仔的话,这次可能就真是社会上的打手了。 大概是徐樱樱试图后退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显得很可笑,他们哈哈道:“还想逃?逃什么,好好看看我手里的东西。” 最前面的那个人扬起手,赫然是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徐樱樱嘴唇都白了,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她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来! 那是自己在恶魔的驱使下,犯下的错。 “你们到底想怎样!”徐樱樱吼道。 “这他妈是我们想问你的!拿不出钱来还是么,那就想想我先前跟你说的办法,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照片视频传出去了脸上没光的人是谁,我告诉你,你老子和你老娘那边我已经发过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畜生!”骆羊忍无可忍的骂道:“你们必须立刻终止这种侵权行为,裸贷本身就是违法的,擅自发人的视频和照片是需要负刑事责任的,你们知道吗!” 她的话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众人这才注意到徐樱樱身边的这个女孩和身后的男生。 他们收了笑:“哟,这还是请了两个帮手了,啧啧,旁边这个小妹妹不错,怎样,要不要一起去赚点外快啊?” 薛烬在不动声色间已经护在了2个女孩身前,他冷笑道:“智障,就凭你们几个?” 尊严受到挑战的几人有些挂不住,“哪来的兔崽子,闪一边去,等会把你打死别怪我们下手黑。”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骆羊听了这话心惊肉跳的,一个劲的在后面拉薛烬的手,“你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薛烬,”她的手心都是汗:“薛烬,你不要跟他们动手,你打不过他们的。” 骆羊从未如此害怕过,他们2女1男,明显跟对方不是一个量级的,但后面没有退路,前面虎视眈眈,她的头脑正在飞速运转,想着如何逃离的时候,薛烬的一只手机轻轻的塞到她的手上。 面前的人已经冲了上来。 骆羊快速后退,在被人制住之前,用平身最快的手速将屏幕滑开,按下了110。 然后,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这群人力大无比,身上有浓重的烟酒味,骆羊的胳膊被其中一人捏着,酸涩的叫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当下,横空里飞出一脚,踢在了那人身上,那人被踹到了墙角。 而徐樱樱也在不断的挣扎着,嘴巴里还被人塞进了一块棉布。 “草,有两手啊兔崽子,”后面几人看着被踢到墙角的同伙,有人从腰间亮出了一把刀:“妈的,逼我们上家伙。” 薛烬侧过身对她说:“跟在我后面,不要走远。” 骆羊唯有点头,她哽咽的嗯道:“你小心一点,他们有刀子。” 随后,她大声的说:“你们不要再继续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这里是闹市区的丁香巷,附近有派出所和学校!这里是玉兰社区,随时会被人发现的!” 她只能盼望自己的话可以被接通的110听到,能提供一点信息都行。 “少他妈废话!老子们要是怕也就不出来混了,你们要是死了就去找这个姓徐的娘们儿算账吧,哈哈哈哈!” 骆羊的手攥成拳——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是电影中的分镜头,每一帧都叫人胆战心惊。 他们有刀,但薛烬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这么一个累赘,徐樱樱虽然被捂住了嘴巴,求救声从喉咙口发出来,然后被人打晕。 骆羊被拽到一边,手脚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薛烬灵活的动作,穿梭的同时还不忘看着她这边。 …… 警车是什么时候到的,她也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自己冲过去抱住了薛烬。 他的衣服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浸湿了手臂位置的黑色布料。 她哆哆嗦嗦的扯开。 果然,小臂上有一道刀伤。 “哥哥,”她的声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哥……呜呜呜呜……” 薛烬只是脸色有些泛白而已,他无声的笑了笑:“傻不傻,用眼泪给我消炎么。” 她一顿,迅速的仰头,不让眼泪继续掉下来:“对不起,你疼不疼?” 旁边的人听了以为他们真是兄妹,柔声道:“别哭了小妹妹,先上车,去医院验伤吧。哎,你这哥哥很了不得,不过怎么会不疼呢,这伤口挺深的。”   ☆、第46章 chapter46 Chapter46 骆羊没想到自己也有坐救护车的一天。 车上, 她紧紧挨着薛烬,目光也时时锁定他, 仿佛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不见了似的。 薛烬用那只好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没事。 到了医院,几人分别去做检查。 她知道自己身上除了几处淤青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伤,验伤完毕就冲到了薛烬那边等待结果。 站在检查室门口,骆羊自责的不行。 如果不是她的话,薛烬又怎么会受伤呢。 她在焦灼中等待。 薛烬出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 只是脸上仍有几道不小心被血迹擦到的痕迹。 薛烬一眼就看到她, 两人都站着没动, 半晌, 他才说:“我没事。” 就这么一句话,让骆羊当即溃不成军。 她也没管周围有病员、有医生、有警察。 冲进他的怀里,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沾湿了他的胸。 这也是薛烬没料到的,不过他很快就温声的道:“别哭了, 这么大的人了, 会被别人看笑话的。” 旁边有人跟着笑:“你们兄妹感情还真是好, 好啦,哥哥安慰一下妹妹, 没事了, 我们警察都到了。” 说话的这人便是刚才在事发地点听见他们说话的那个警察,他还以为他们是兄妹,因此觉得这一幕十分温馨。 骆羊这才吸了吸鼻子,问:“你真的没事吗?” “放心好了,”那位警察又说:“只不过胳膊上的刀伤还是很深, 要注意清洁和包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小妹妹——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们走一趟,跟我们去所里录个口供,今天的事情涉及到民间非法借贷和恶性伤人,通知你们家长来局里接你们吧。” 骆羊有些慌张的跟看了看薛烬,他淡定点头:“让我们先给家长打个电话行么?” “可以。” 骆羊跟着薛烬走出几步,站到窗台边上。 他说:“别担心,我叫阿非的小叔来接我们。” 说罢,他拨通了电话,但显然陆扬非很难缠,薛烬最后受不了了,直接道:“你要来也行,别跟你叔进来,外面等着。” 这才搞定了陆扬非。 骆羊也给杨晓清打了个电话,“妈,今天运动会结束我跟同学出去吃了点东西,手机没电了才借到充电宝。玩疯了忘记跟你说了,你在家吗?” 因为是撒谎,骆羊心虚的一阵胃抽筋。 但没想到杨晓清那边的声音也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室外,她说:“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今天我也不在家,在外面有些事,晚上别等我了,乖。” 没有责备,也根本没有发现骆羊的谎言,甚至比她还要更急忙的挂了电话。 骆羊略感诧异,但也松了口气。 --- 派出所里开着暖气,徐樱樱坐在里面,骆羊和薛烬在外面一些。 警察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宽慰道:“不用紧张,就是跟你们核实一下情况。” 骆羊双手握着杯子,点头。 她把自己所说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警察的笔头不停的书写着,骆羊忍不住问:“我同学——我是说徐樱樱,不会有事吧?” 警察说:“她得先留在这里,”大概是觉得徐樱樱年纪小,叹了口气:“现在个别女学生也不知怎么了,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 骆羊说:“她……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话还没说完,值班的民警在门口说道:“孩子们的家长都来齐全了。” 骆羊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两张面孔十分熟悉。 那是徐樱樱的父母。 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住久了,他们也认出了骆羊。 徐樱樱的妈妈身上穿着睡衣,头发烫了小卷,极像周星驰电影里的包租婆。 她一来,就咋咋呼呼的叫:“死丫头在哪里呢?!” 徐樱樱的父亲也跟着道:“出来我非得打死她不可,败坏门风的东西!”他是真的气的厉害:“这么久不回家,还在外面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我老徐家真是作孽才有这么个女儿!” 他们夫妻俩你唱我和的,警察便皱了眉:“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安静一点!” 他们二人顿了顿,讪讪的道:“警察同志,我们也是生气过头了,换你的闺女在外面拍裸照被人威胁,你不生气啊!” 这一开口就知道素质偏低,几个警察交换了下眼色,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樱樱这么容易就误入歧途了。 资格比较老的那个说:“不要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孩子身上,她还未成年,人生观和价值观需要家长帮忙树立,孩子多久没回家了知道吗?” 徐樱樱的妈妈掰着手指数:“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哎呀,记不清了,死丫头不仅不回家,电话也不打一个,急死了有什么用,还以为她在外面挣大钱了!” “你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吗?”骆羊出声,打断她的抱怨,愤愤不平的问:“徐樱樱在家的时候,你们关心过她吗?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们还记得吗?她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你们一点都不自责吗?” 这对不修边幅的夫妻愣住:“这……别家的孩子这么乖,骆羊你也从来不用你妈操心呀!樱樱从小学习不好,已经让我们失望透顶了!” “我看你们理由倒是一套一套的,”警察摇头:“父母不是这么做的。” 空气一瞬间有些静默。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啜泣声。 众人循声望去,是徐樱樱望着这边在哭。 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位警察,显然,他们刚才说的这番话全被徐樱樱听了去。 徐樱樱的爸爸嚷嚷着走过去作势要揍她:“你还有脸哭!你老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他妈那些食品和照片都发到我跟你妈的手机上了,你这大半年都在外面混什么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你这当爸的是什么样子!这里是警局,不是你表演的地方!” 徐樱樱爸爸的手又放下来。 警察把他们父女三人带去另一间房了。 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青年终于开口哦:“警察同志您好,我来接我两位小侄子。” “他们的父母呢?” 青年稍微一笑,“都在国外呢,他们搞科研的,很忙。这俩孩子也是重点中学里的尖子生,从不犯事儿。” 警察说是:“今天这算是见义勇为了都,胆子也够大的,今年高几了?” 薛烬道:“高二。” “小伙子,这身手,以后可以考刑警了都,”对方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得注意,这次人家只是手上有刀,下回万一有枪呢?行了,”他对青年道:“带孩子们回家吧,好好休息,这儿没什么事了。” 陆扬非的小叔把他们带出了警局。 陆扬非在路边的树下等待着,见者他们,立即上前:“哇,这是怎么回事?烬哥,你忽然给我打电话,我差点被你吓尿了。” “尿呢?”薛烬瞥他一眼。 陆扬非:“讨厌拉。” 骆羊:“……” 陆扬非的小叔敲他一记毛栗:“别闹了,阿烬和这位女同学还是见义勇为,你看看你平时都干了些什么?” 陆扬非的小叔叔叫陆严,从小看着陆扬非光屁股长大,与他关系非同一般,因此也就很熟悉自己侄子的铁兄弟。 薛烬认真向他道谢,陆严挥挥手:“别谢了,真是前浪死在沙滩上,我说阿烬啊,你这到底是见义勇为,还是英雄救美啊?” 骆羊先脸红了。 薛烬耸了耸肩,“你怎么理解都行。” “我先送你们回家吧。”陆严说。 骆羊和薛烬坐在车子后座,她仍旧很担心他的伤势,“这怎么办呢,你一定很疼。” “别担心,左手,不影响什么。” “可是……” 两人在后边悉悉索索的对话,终于让粗线条的陆扬非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薛烬对待骆羊的特殊,他们总是一前一后的出现,或者一起消失,参加男女混合双打,现在又一起被小叔从派出所给“捞”出来…… 还有这暧昧的,小声的话语。 他猛地回过头:“你、你们俩恋爱了?” 薛烬抬眼看他:“你有意见?” 陆严为自己的傻侄子的反射弧感到悲哀:“你才发现啊?” 陆扬非怒锤自己:“卧槽卧槽,你们居然早恋啊!” “我的妈啊,烬哥你居然背着我恋爱!还是跟羊妹!!” …… 因为薛烬受伤了,第二天的羽毛球混双决赛自然没办法参加。 他请了病假称自己不小心滑到伤到了手臂,在家休息,而骆羊为了不引起李素的怀疑,还是照常去了体育馆半天。 下午2点钟的时候,她提前开溜了。 昨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挺晚了,薛烬只是简单包扎就回家了,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骆羊去药房买了些消炎药和棉布,挑选的很仔细。 然后她又跑了趟超市。 去过薛烬家几次,有一回带了馄饨,打开过他家的冰箱——或许那只能称之为一个摆设,除了矿泉水和鸡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失血过多的人应该吃猪肝,也应该喝汤,骆羊按照自己的印象买了菜肉,已经决心为他烹制病人套餐。 她提着被食物和药品塞得满满的袋子,敲开了薛烬的家门。 他来开门的时候表情很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点出现,“你怎么来了?” 骆羊看着他的手臂:“我来给你送吃的和药。” “进来吧。”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她知道他没有不高兴,反而心情挺好的。 大概喜欢一个人,渐渐的就能跟他心意相通吧。 骆羊熟门熟路的把东西分别放进了药箱和冰箱里,而薛烬就看着她忙活的背影。 他忽然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幅画面—— 10年后,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她穿着棉质的裙子,在家里忙忙碌碌,身后跟着蹒跚学步的孩子,而他则手里拿着幼稚的玩具,到了饭点,他们一起做一顿饭,一家三口在暖色的灯光下用餐,一天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等下晚饭你想吃什么?”骆羊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出来:“算了,还是我来想,要不就青椒猪肝,三菇炒时蔬,鸡蛋银鱼羹吧,周末有空了我再给你熬汤。” 薛烬喉头微动:“好。” 忙活了一阵,骆羊才发觉咩咩正尾随着自己,没发出声音,但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求宠爱的表情。 她把咩咩抱起来,“宝贝,又重了。” 猫咪傲娇的舔了舔她的手背:“喵呜。” 平心而论,薛烬真是把咩咩养的不错:“你哥给你吃的真好。” 她抱着猫坐回到薛烬身旁,可能是知道男主人受了伤,咩咩变得格外乖巧,既没有龇牙咧嘴,也没有横眉冷对。 骆羊问:“是不是还是很疼?我带了点止痛药,你的伤口深,吃一点也没关系。” 她还是很内疚:“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 薛烬很享受她的关心,却并不喜欢她的自责:“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伤口的包扎工作就交给你了。” 骆羊表示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薛烬还觉得不是很满意,又说:“上回你给那谁买的红药水买了吗?” 骆羊一愣:“谁?” 薛烬神色微僵,提起那个名字他都不太乐意:“裴续。”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天他们几人在体育馆门口的饭店吃饭的时候裴续说的那句话。 没想到倒是被他记到了现在…… 她讷讷的道:“可是你用不到红药水啊……” 薛烬忽然嘶了一声,略有些痛苦的模样。 骆羊着急的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我疼。” “要不吃点药?”她想要起身给他拿药,又怕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因此无法动弹。 薛烬的眉眼渐渐靠近,声音如同蛊惑:“现在有更好的药。” …… 那是一个纯粹的,极致的亲吻。 没有人挣扎,没有人抗拒,舒缓而宁静。 温热的嘴唇交接在一起的时候,骆羊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在三年前,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心甘情愿的跟薛烬接吻。 她还很生涩,他也好不到哪去。 莽莽撞撞的在她的唇上舔了舔,随后撬开了她的牙齿,唔…… 在碰到她的小舌的时候,薛烬的腹部蹿出了一把火。 好香……好软。 她的唾液都发甜,他一再的摄取,感官上获得的快乐让薛烬不由自主的深入。 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好让她更方便与自己亲吻。 骆羊忍不住发出叮咛声,迷迷蒙蒙的,薛烬的味道很好闻,她觉得好害羞,又很幸福。 他间接的空隙中,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悄声而霸道的要求她:“以后不许给别的男人买药,这张嘴,也只有我可以亲……” 说罢,又再次含住了她粉嘟嘟的唇。 咩咩因为拥挤的空间再没有自己的位置,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它蹲在地摊上仰望着小哥哥和小姐姐。 他们靠的那么近,小姐姐的嘴里大概是有小鱼干吧,小哥哥才吃个不停。 咩咩舔了舔嘴唇。 喵呜,好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写了那么多。 叮——亲吻狂魔·烬神上线了 声声弹尽粮绝X尽人亡   ☆、第47章 chapter47 Chapter47 薛烬只在家休息了一天就正常上课了。 因为是外伤, 他的手臂也没打石膏,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薛烬照例去李素办公室打了个招呼, 李素看了看他的左臂:“怎么样?你可以在家多休息两天,腿没摔到吗?” 她还以为薛烬真是在自家不小心滑到的,关心的道:“你一直都挺细心的,是不是最近课业压力太大?还是在为化学竞赛的成绩紧张?” 薛烬模棱两可的道:“可能这几天精神太紧绷了,”他趁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比赛回来以后一直不太定心。” 李素用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你这孩子, 要强不是坏事, 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幸好现在不是高三。” 两人说了一番话, 李素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才放薛烬离开。 他回到教室里,有人见薛烬来上课了,便凑到他桌前来:“烬神, 昨天怎么都没来参加运动会啊, 我擦, 要是你在的话,妥妥的再为我们班添一块金啊!” 薛烬一语带过:“昨天不太舒服。” 齐衡在旁边听了, 上下打量他:“我跟你同班这么久, 几乎没见你请过假,哪里不舒服啊?” 他认真的模样让陆扬非哼笑出声。 齐衡还来不及听薛烬说话,就回过头来瞅着陆扬非:“你笑个毛线啊?” 陆扬非捂住嘴,“就不告诉你。” 齐衡:“傻逼。” 陆扬非:“你二货。” 齐衡:“脑残吧你。” 他们如同两个智障开始对骂,薛烬无奈的撑了撑下巴:“你们够了没?很吵。” 要不是看在上课铃响起的份上, 齐衡是绝不会走的。 他指了指陆扬非,“我等下收拾你。” 陆扬非理都不理他。 他在心里已经默默的觉得自己跟齐衡不一样了。 现在他恐怕是整个9班……不!整个平江唯一知道烬哥的秘密的人—— 他居然恋爱了。 而且跟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传言不同,跟许玲珑也不同,他丝毫没有否认骆羊的身份,承认的很快。 甚至,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英雄救美,为了骆羊不惜奉上自己的手臂…… 而坐在陆扬非前面一排的薛烬丝毫没有接收到陆扬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臆想。 他也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骆羊就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专心致志的看黑板做笔记。 意识到他专注的视线,她抬了抬眉毛,像是在问:“怎么了?” 他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就是觉得…… 能在一起真好。 ……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雨了。 这样的天气食堂总是很拥挤,位子有时还经常不够坐,骆羊提议去校外吃。 宋荔附议的同时又觉得奇怪:“羊妹说要去外面吃,真是少见。” 的确少见。 骆羊的性格比较温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学校里有食堂,除非朋友要求,否则她自己是几乎不会踏出校门的,既嫌烦又觉得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吃完回课桌上趴一会儿养养精神。 宋荔说完以后,她微微垂头:“恩,我们几个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呀。” 这理由还挺拙劣的。 但陆扬非和齐衡竟然相信了。 他们一伙人去了校外的一间简餐店,是几个男生的根据地。 老板与他们相熟,见了就说:“哟,多久没来了,要不要上去玩两把?” 薛烬摇头:“不玩了,来吃饭的。” 老板说:“你不来我这边少了好多看客啊,”他不无遗憾的道:“号召力杠杠的。” 骆羊不禁起了好奇心:“玩什么啊?” 菜单被塞到了她的手里,男人清冷的声线响起:“想点些什么吃?” 但陆扬非却告诉骆羊:“楼上有一间桌球室,以前我们常来。烬哥呢,是这里的常胜将军,吸引了不少观众啊。” 齐衡跟着道:“平江斯诺克之王。” 薛烬:“……” 骆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真的吗?” “没他们说的这么过,从小就开始玩,比较熟练而已。” 齐衡:“谦虚了我的哥,单手满仓不是说说而已。” 单手打桌球听上去好像是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套在薛烬的身上,骆羊一点都不意外。 或许,她早就觉得他是万能的了。 什么科目都很在行,任何游戏和体育运动也都玩的很溜,这仿佛是薛烬与生俱来的本事。 别人羡慕不来的。 只是他似乎不愿意多提。 骆羊点了个鸡腿饭,老板很贴心的送了他们冬瓜茶。 她坐在薛烬的左手边,不时给他递个纸巾乘碗汤什么的,照顾的很细心。 宋荔忍不住说:“喂羊妹,烬神只不过是手臂伤到一点,你怎么搞的她好像是个残疾似的。” 齐衡还傻不拉几的附和:“就是啊,你还不如来照顾我,我还是个宝宝。” 闻言,薛烬抬头瞥了齐衡一眼。 齐衡瞬间觉得自己被冰到了,难不成他说错了什么? 一向要强的烬哥……看上去很享受这种残疾人待遇,真是见了鬼了。 “到底怎么回事?烬神,你的手臂伤的很厉害吗?”宋荔不明所以的问面前的这一对。 昨天薛烬没来参加运动会决赛,李素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而骆羊也没多说,因此宋荔齐衡便只知道薛烬是伤了手,具体怎么伤的,严重不严重一概不清楚。 这会儿,当事人就坐在自己对面,骆羊还照顾的十分小心,宋荔心里咯噔一声,别真是落下永久残疾了吧? 提起这个,骆羊心情就不是很好。 薛烬倒是风淡云轻的开口:“小伤而已,破了点皮肉。” 陆扬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打了个哈哈:“左手而已,不影响我烬哥做任何事。” 他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毕竟男人有右手就够了。” 薛烬难得也有些不知作何反应是好,随后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尴尬的话语结束了这顿午餐。 平江中学午间休息比较长,几个人吃饱喝足出了餐厅门口,薛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们说:“有点东西要买,你们先回去。” 这之中的你们自然不包括骆羊。 齐衡还想叽歪些什么,却被宋荔和陆扬非联手拖走了。 齐衡很不明白为什么薛烬买东西还得绕过他们一众好友:“你们搞什么啊?” 宋荔和陆扬非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也知道了?” 齐衡:“知道什么???你们瞒着我什么???” 陆扬非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擦,原来老子不是独一无二啊,那就是羊妹告诉你的咯?” “白痴都看得出来了,”宋荔的口中吐出一个泡泡糖:“你看他们完全就是在恋爱的样子,特别是薛烬,一副谁也没打算隐瞒的态度。” 的确是这样。 陆扬非深有同感:“反正我问烬哥,他一口就承认了。” 齐衡终于发现自己在这场大型八卦会议中被排除在外了,“等等,你们在说什么,烬哥跟谁?”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清明起来:“烬哥跟羊妹?” 宋荔一记眼刀飞过去:“你丫轻点行不行?你以为吃饭睡觉啊说得这么响!” 齐衡:“……” 半晌,他忍不住说了句卧槽。 --- 骆羊看着宋荔她们走远了,才问薛烬:“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他摇摇头。 骆羊不明白了:“那你还说……” 薛烬抬起受伤的左手,帮她把被风雨吹乱的一丝发别在耳后:“我就是想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他的眸色清澈而认真,认真到她觉得自己是他笔下的一个方程式。 被专心、专一的对待。 薛烬的口吻实在和他冷静自持的外表不符,骆羊哭笑不得的说:“可我们昨天才独处过呀。”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与人群背离的地方。 她的手背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第二下的时候,就被他握住了。 同时,他说:“不够。” 那样的独处,令人上瘾,念头一起,就如同疯长的野草,没办法阻断。 骆羊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 昨天是她所认为的真正的初吻,就在薛烬家里的沙发上。 她甩甩头,大白天的,竟然就发起花痴来,骆羊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知腼腆二字怎么写了。 尽管如此,两人的手却握的严丝合缝的。 薛烬既要撑伞,又要牵手。 骆羊心疼他:“哎,你不用握得这么紧,太用力的话伤口会崩开的,”她轻轻的添上一句:“ 我又不会逃走。” 那一句软软糯糯的小尾音似乎扫过他的心尖。 薛烬说:“你发誓。” 骆羊愣住。 他说:“说你不会逃走,不会离开。” 骆羊的嘴角藏不住笑意:“你好幼稚啊烬烬。” 薛烬却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两人站在雨幕下,瞳孔里只能映出对方的影子,再没有其他。 骆羊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她比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不会逃走,否则就让我不好过……” 但最后的几个字藏进了他的掌心。 薛烬眉眼间是一派认真:“否则就让我——薛烬,不好过。” 骆羊怔怔的望着他,彼时,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情深。 只能感觉到一股暖流穿过四肢百骸,到达心脏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为啥上一章好多宝宝都欣慰的评论“烬哥长大了” 我烬哥一、直、就、很、大、好吗???   ☆、第48章 chapter48 Chapter48 处在高二这个不上不下的节点, 生活节奏变得很快。 平江中学的惯例是在高二这一年把一整个高中的学习内容全部结束,到了高三, 所有的时间都将在车轮战中度过,最后100天是各种模拟考试。 因此,大家失去了高二末的那个暑假。 一周仍有三四天的时间要到校补课,除了平时的功课还有暑假作业,每天在火辣辣的夕阳中回家, 骆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但是没办法, 这是人生仅有一次的高考, 没有人敢不全力以赴。 骆羊喝了口水, 做题做的口干舌燥,“我想休息一会儿。” “才做了多久就要休息,”薛烬不紧不慢的道:“你上次测试英语多少分?” 骆羊的屁股刚要离开凳子,就有被这句话给拉了回来。 她不自觉的撅起了嘴巴:“我真的超讨厌英语。” “高考不会因为你的讨厌就取消英语。”他无奈的道。 毕竟他不是那个拥有决策权的人, 否则为她废了高考的英语也是可以的。 骆羊这日子过的苦哈哈的。 明明是最轻松的暑假, 结果非但学校要补课, 轮到学校放假的日子还要来薛烬这边补课。 一开始明明说好了来他家撸猫的,最后变成了题海战术。 骆羊也无数次告诉自己管住腿啊, 可还是会来。 她终于开始明白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了, 尽管在薛烬面前都不好意思承认。 骆羊继续埋头作战,都没发现薛烬走出了书房。 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盒冰淇淋,放在她的面前。 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他说:“空调是不是打的有点低,我调高些。” 骆羊撕开冰淇淋盖子,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然后牙齿被冻得咯吱咯吱的:“唔……好吃!” 薛烬趁着她吃东西的时候把卷子拿过来,一笔一笔的看。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弄得就连骆羊也十分紧张,仿佛他就真是她的老师一样。 薛烬的辅导真还不比任何老师差,毕竟全市的头把交椅,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一等奖得主。 “这里又错了,第一空是形式主语,真正的主语是后面的不定式to play with fire,第二空是what,what is difficult是主语从句,注意后面的谓语动词is……”薛烬手中的笔把这些词汇都划了出来,解释道。 骆羊走到他身边去看自己错的题目,随后说:“这些主语谓语宾语的好烦,我们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呢,我又不打算出国。” “那你怎么还喜欢吃汉堡薯条喝可乐,这些又不是中国人发明的。”薛烬冷静的道:“也都不用吃了。” 骆羊吞下一口冰淇淋,低声的切了一下。 谁知道这一声却被他听了个满耳。 还来不及走开,腰就被人搂住,随后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骆羊还惦记着自己手上的纸杯,“诶,小心点,我的冰淇淋!” 她说话吞吐气息之间薛烬能闻到一股香甜的草莓气息,原本不打算做什么的,也忍不住覆了上去:“是我的冰淇淋……” 唔…… 骆羊的舌头被他勾着吮着,因为要举着纸杯又不能做什么反抗的动作,这倒是极大的迎合了薛烬。 他温柔的舔过她的虎牙,骆羊觉得身上的毛孔都被刺激的打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特别喜欢她的那颗虎牙,每次都给它额外的照顾和柔情。 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被含化了…… 薛烬才放开她,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然后评价道:“太甜了。” 明明在空调房里,她还是被气的面上红红的,“你干嘛呀。” 他说:“下次买橙子味的试试。” 骆羊一下子就觉得脑充血了。 不谈恋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道貌岸然的薛烬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亲亲方式,只要两人独处的时候,经常腻歪着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他好像分外喜欢亲吻。 薛烬是个擅长学习和重复的人,因此并不觉得接吻枯燥。 他懂得举一反三,所以在最初的生涩过去以后,他渐渐掌握了其中要义,经常把骆羊亲的喘不过气来。 还责怪她的肺活量不够大。 骆羊的嘴巴被他吃的鲜红欲滴的,她有些赌气的把冰淇淋盒子放到他手上,然后自己拿过了英语试卷,煞有介事的对着错题订正。 薛烬看她一本正经的羞涩,心中觉得好笑。 他问:“不喜欢被我亲么?” 骆羊懵懵的抬头,薛烬接着道:“可我很喜欢。” 她这才开始抗议:“但你的次数也太多了点……把嘴唇都吸肿了,到时候荔枝会笑我……” 然后她试图跟薛烬做调整:“以后一个月就只能……两次。” 薛烬温声说好,“一次2个小时么?” 骆羊:“……” 骆羊:“你怎么这么赖皮啊薛烬!” 他见她有些恼羞成怒,终于放软了口吻:“乖,我以后轻一点,或者换你来吻我。” 他越发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可行,“你想什么力度都可以。” 骆羊听不下去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啊薛烬,是不是以前没少谈恋爱?” 骆羊本身是说笑的语气,薛烬听了却愣了下,他说:“没有。” 她本身是不太相信的,他是全校的风云人物,无论出现在哪儿身后总少不了准备告白的女生,上街也会有人主动向他要电话号码和微信,这点骆羊是领教过的。 虽然薛烬在她面前表现的很坚决,一概谢绝,但谁知道以前是不是这样的呢? 她还是有点小吃醋,特别是在他亲吻自己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 他是不是也这么亲过别的人? 薛烬屈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骆羊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 骆羊自从恋爱之后,除了高兴以外,总还有点早恋怕被发现的危机感。 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薛烬。 她每每从薛烬那边回家以后,都莫名的心虚。 晚上吃饭的时候,溪城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报一则溪城某高中生因压力过大跳楼的新闻。 杨晓清看的十分认真,主持人也在电视里呼吁所有考生的父母多关注一下自己孩子的心理状态,及时帮助缓解压力。 杨晓清对骆羊说:“虽然妈妈也很希望你能考上好大学,但也不要太紧张,高考成绩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全部。” 骆羊往嘴里扒饭:“放心了妈,你女儿我可粗神经了,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对,粗神经还傻乎乎的。” 骆羊长长的叫了一声妈妈,“再傻也是你生的,而且我最近一直在进步啊,上回月考进班上前20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虽然这离不开薛烬的功劳。 杨晓清笑了笑,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骆羊赶紧倒了杯水,连连替她拍背:“怎么了啊老妈,难不成觉得我说的是笑话吗?” 杨晓清咳了一阵,面色染上一层红,换了个坐姿之后,才慢慢的恢复。 但声音因为激烈的呼吸,也变得粗嘎了不少:“咳咳……妈妈相信你,一开始就相信。” 然后她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吃了饭早点洗澡就进屋吧,客厅里还是很热,学了一天可以适当轻松一下。” 骆羊觉得很奇怪,她亦步亦趋跟着杨晓清去了厨房,“妈,你咳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感冒了?碗放着我来洗吧,昨晚空调开太低了吗,感冒要吃药啊,药箱里有白加黑呢。” “不是什么大事,”杨晓清背对着骆羊快速的清理水池,“这两天贪凉了些,厨房太热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见杨晓清这么说,骆羊就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看到手机微信上多了几条信息,一条是啾啾发来的——老铁,我的羊仔,怎么消失这么久,何时回来做直播? 新的学期开始后她就没什么时间开直播了,更何况现在只要一有空都会跟薛烬腻在一起,因为先前攒的钱也够她花一阵,于是便惫怠了。 但是,以后上大学总是还要更多费用的,骆羊当下决定趁着暑假还算有时间,多做机场直播挽回一下粉丝,于是回复啾啾:择日开张,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事情太多了。 啾啾没想到骆羊一口应了,欢天喜地的去微博通知撩粉去了。 而另一条信息来自烬烬。 这是骆羊给薛烬重新修改的备注名,两个叠字,看上去更可爱一点,特别跟脑海中薛烬那张冷漠又英俊的脸重合在一起,尤其反差萌。 烬烬说:咩咩明天早上手术,10点别忘了。 骆羊不敢忘。 说起来她要攒钱也跟咩咩有关。 当时宠物医生说咩咩有先天性心脏病,此前一直采取的是保守药物治疗,这些几乎都是薛烬一个人在做,现在终于到了合适的时机,在医生的见一下,他们决定给咩咩做手术。 而手术的费用不低,虽然薛烬已经支付了定金,但骆羊觉得剩下的那部分怎么也得由自己来。 猫咪是她决定要收养的,可惭愧的是,一直以来在照顾咩咩的人是薛烬。 他那么一个不喜欢宠物的人,因为她的请求,每天都在重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骆羊每次想到都觉得胸腔微酸带甜。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击:“我知道啦,明天9点半见。” 薛烬得到了她的回复,又问:“在干嘛呢?” 骆羊的满腔柔情还停留在他对咩咩和自己的好上,因此深情的道:“在想你呢。” 她确实在想他,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薛烬:“……” 薛烬:“你发烧了啊骆羊,早点睡。” 骆羊:“么么哒,晚安。” 她对着手机隔空啵了一下,然后仿佛怕被薛烬发现似的,缩进了在薄被之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手机的另一端,有人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笑了。 …… 咩咩手术的当天骆羊一早就醒了,稍微收拾了下出门。 果然,薛烬已经带着咩咩在巷口往外差不多200米的地方等着她了。 天气很热,他穿着一身白衣白裤,只有头发是漆黑的,站着很显眼,来往的女生都忍不住要朝他这边看上两眼。 咩咩精神很好,看到骆羊就在薛烬怀中蠢蠢欲动的,他干脆让过了猫。 心想雄性动物都是见色忘义的东西,每天相处的情意压根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孩的一根手指。 骆羊说:“我有点紧张了。” 薛烬不得不为小公猫而安慰她:“放心,这这种程度的手术对医生来说难度不大。” 咩咩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场外科手术,只以为小哥哥小姐姐要带自己出去兜风,心情嗨的不得了。 到了宠物医院以后,被告知医生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因为先前的例行检查每月都在做,医生看着咩咩,不由道:“你们倒是把猫咪养的很好,手术室也准备好了,在接下来我要给它做麻醉。” 医生的手抚摸过咩咩的皮毛,大概是因为室内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陌生人的围观,咩咩略有些不安定。 骆羊还想去抱它安抚它,薛烬却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出了房间。 “接下来就交给医生,”他说:“早一点开始,早一点结束。” 他的话永远都是这么坚定、直接,有着神奇的说服力,叫骆羊的情绪稳定下来。 咩咩现在这么健康,手术做好了,她一定要陪伴它一辈子。 手术预计在2个半小时左右,总不能一直干等着,他们干脆去楼下走走,看看别的动物。 这是一家很专业的宠物医院,地方很大,有很多人将自己的宠物寄放在这里,做美容或者是短期照料。 骆羊忍不住隔着笼子跟一个小萨摩互动起来,她叫薛烬给自己和小萨摩拍照:“它好可爱,雪白雪白的,给我拍一个吧。” 薛烬举着手机,闪光灯跳起来的同时,听见有人叫他们俩的名字,“薛烬,骆羊……?” 骆羊瞬间睁大眼,有种被人戳穿的担忧。 她望过去,许玲珑抱着一只小茶杯犬,怔然立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烬,一个亲亲绝不嘴软的男人! 发现我的读者好多小污婆,跟纯洁天真·安吉丽娜天使北鼻·冰晶紫舞·玻璃女孩·声声完全不一样呢   ☆、第49章 chapter49 Chapter49 许玲珑像是愣住了, 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一刻骆羊觉得很尴尬,但又没有地洞, 她不能钻进去。 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解释就是掩饰。 许玲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母亲也已经跟过来看到了薛烬:“咦,小薛怎么也在这里,你们约好的吗, 玲珑?” 不等许玲珑说什么, 薛烬同许玲珑的妈妈打了个招呼:“阿姨, 正巧遇到。” 许玲珑大概是平复了下心情, 笑靥如花的抱着小狗走进他们:“真的好巧啊,嗨,骆羊。” 指名道姓的打招呼,倒是让骆羊原本就想这么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念头瞬间灰飞烟灭。 她挥挥手, “嗨。”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最后还是许玲珑的妈妈把这份宁静打破的。 她看着骆羊问许玲珑:“这位女孩也是你们的同学吗?真漂亮啊, 像个洋娃娃似的。” 大人的赞美总是带有些夸大性质的,但骆羊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阿姨你好。” 与此同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许玲珑脆脆的道:“妈, 这是薛烬的同桌,跟我同校不同班,也是鼓号队的妹子。” 而薛烬却旁若无人的捏住了骆羊的手腕,介绍:“是我的朋友,一起来给我们的猫做手术。”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亲昵, 与寻常时候有着微妙的区别,而显然面前这对母女察觉到了这一点。 许玲珑和许玲珑的妈妈都顿了顿。 明明是同桌,他却没有说同桌,而是说朋友,还有“我们的猫”—— 又是什么意思? 许玲珑的脸上挂不住了。 她以为薛烬如今对自己的冷淡只是因为他对任何女生都是这样,所以她也不想一直打扰他。 可是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在为薛烬而努力,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在大学的校园再次相遇,等到那时就没有别的阻力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她以为经历过那些,对他来说,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 但现在,半路杀出个骆羊来? 许母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于是温声道:“怪不得最近见不到你了,这是……恋爱了?” 薛烬不喜欢她话里有话,当即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 许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一个小辈有些唐突,想着该如何补救的时候,许玲珑直直的望着薛烬,叫他的名字:“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单独”这两个字发音比较刻意,然后她对骆羊说:“骆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事该说清楚而已。” 薛烬眉头微蹙:“那就现在说吧。” 许玲珑看他站着没有要动的意思,生怕惹他生气了,于是放软了态度,可怜兮兮的说:“有些事……难道你就不愿意跟我最后聊一次吗?” 她都已经这样了,薛烬也丝毫不动摇。 最后还是骆羊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在他耳畔说:“你去吧,事情总要解决的啊。” 薛烬看了她一眼,骆羊觉得心中多少还是有不满浮现在眼中的,于是说:“我给你15分钟,速去速回。” 听了这句,薛烬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在她掌心捏了下:“知道了。” 许玲珑把狗交给了许母,跟薛烬一前一后的出去了,留下骆羊跟许母两人面面相觑。 中年人比较擅长寻找话题,许母有一句没一句的与骆羊闲话家长,好歹没落得一个大冷场。 两人的共同话题就只有许玲珑和薛烬,说起自己的女儿,许母的话变多了,也很自豪。 “我们玲珑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孩子,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也是因为这样,才跟小薛渐渐走近的,”她回忆着:“他们初中就认识了吧,小骆,你是哪个初中升上来的?” 骆羊坦然道:“我是崇文合并过来的。” 许母稍显惊讶,却也没表现出太多:“你在崇文的成绩一定很好。” 骆羊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想,出身于崇文并不是一件会让她觉得抬不起头的事,也没什么好自卑的。 许母摸了摸怀中的小茶杯:“以前玲珑一直说想要养狗,一直嚷嚷到现在,我说你这次月考能考年级前10我就答应,这不,丫头还真是做到了。” 骆羊赞同:“她一直很优秀,课业和文艺方面都能兼顾。” 许母的眼角皱纹舒展:“小薛也是,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学霸,但是其他方面也不落下,我还以为他们……” “手术结束了,”薛烬推门进来:“去接咩咩吧。” 骆羊终于能从令人窒息的话题中解脱出来,立即朝许母点头示意,礼貌的说:“阿姨,我们要去接猫咪了,下次再聊。” 许母话还没说完,看到了薛烬背后眼眶红红的自家女儿,当即也顾不得别的,匆忙点头后,就迎了上去。 这次他们离开的时候,许玲珑没有再叫住薛烬。 术后的咩咩还很虚弱,需要抱着走,医生说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因为这阵子他们把猫咪照料的很好,身体素质上去了,为手术的施展提供了更大的空间。 医生关照了几点需要注意的事项,骆羊都用手机认真的记下了。 咩咩的身体温热,因为手术的关系没有往常那么活跃,一直到上了车,还没怎么从麻醉中恢复过来。 薛烬一边开车一边问:“还有什么要买的,顺道去超市买了再回家。” “好像没有,”她的眼睛看着窗外,“你送我回弄堂吧。” 他顿了顿:“你怎么了?” “有点累了啊,想回去休息一下,咩咩你带回去,我过两天再看它。” 她从头到尾都把话说的风淡云轻,可却一直都没有正视过薛烬。 他有些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脾气:“怎么了,要不去我那儿休息会儿,猫还没醒,醒来一定会找你的。” “有你不是一样吗,而且我也没那么重要。”她说。 “你……”薛烬一个字刚吐出半个音来,忽然头脑一亮,两道英挺的眉毛动了动:“你吃醋了?” 问句,可是是肯定的语气。 骆羊都能听出他的那股子得意的劲来。 她终于忍不住看他:“才没有,把你给美的。” 她这样一说,反驳的眼睛都睁大了,滴溜溜的圆,更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对,我想多了,你才没吃醋,”薛烬慢悠悠的道:“才没有因为我跟许玲珑出去聊天的关系不高兴,也没有气到想抛下猫走人。” 这人……怎么这么坏! 每一句都在戳她的心。 骆羊恼羞成怒,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力气,这个动作对他来说还不如被咩咩挠了一下疼。 但两人都呆了呆。 骆羊咬唇红着脸收回了手。 薛烬的眸子变深,要不是在开车,他都想直接握住她的小手,让它抵在自己的胸前,狠狠的强吻她。 …… 最终骆羊也没能回的了家,车子一路朝着薛烬的公寓方向驶去。 推开屋子她把咩咩放在了它的窝里,全程没有理薛烬。 他换了鞋,把钥匙放在玄关,走过去,蹲下跟她齐平。 骆羊往旁边靠了靠,薛烬也跟着靠过去,她又让了让,他继续跟过去。 她不耐的扬起脸:“别跟着我啊。” 即便生气的样子也是小甜饼,薛烬真想在她脸上咬一口。 他说:“要不要听我解释。” 骆羊觉得这个人真是傲气到无可救药了,就连解释都得要自己求么? 她当即冷了眉眼:“不要。” 薛烬:“……” 他说:“我的确答应过要帮许玲珑,至少在他的继父面前,装作是她的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她就几乎快炸了。 以前没跟薛烬在一起的时候,她得知许玲珑曾是他的女朋友,心里也没什么疙瘩,甚至想着如果他们复合的话,许玲珑说不定就是未来大嫂。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又打脸。 现在的薛烬,骆羊不想他跟任何别的女生的名字放在一起,除非是她。 这恐怕是她最说不出口的……秘密了。 薛烬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下去,否则醋罐子说不定哪天就爆炸了。 这是一个并不让人意外的故事。 薛烬跟许玲珑初中和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直到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才分开。 起初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后来许玲珑进了学生会,许多场合需要两人共同主持和参与,才渐渐熟悉起来。 这种交际也只限于学校里,薛烬并不喜欢跟女生玩,对于恋爱也兴趣缺缺。 转变是发生在一次学生会聚餐以后,大多数男生都喝的烂醉,只剩下薛烬,于是他负责把所有的女生送到家。 幸好人数不多,大家又都住的跟平江很近,薛烬也没花费太多功夫。 许玲珑是他送的最后一人。 她家住在一个很破的小区里,楼道的大门铁锈,已成为一种装饰品,阶梯上都是灰尘,看上去久久无人打扫,路灯灰暗,更有很多已经干脆罢工不亮了。 他把许玲珑送上门,是一个穿着白汗衫露出膀子精瘦男人开的门。 他一看到许玲珑就变得暴怒:“这么晚了才回来,他妈的,害老子起床给你开门,”他在骂骂咧咧中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嘴里便不干不净的:“哦,喝的醉醺醺的,原来是出去偷汉子去了!” 薛烬当时就觉得很不舒服,许玲珑原本有些微醺的酒意也被这个男人恶劣下流的语言给弄醒了,她说:“不是的,爸,这是我同学……” 那男人鄙夷的看一眼薛烬,一只手伸出来就要捏她的耳朵,所幸,被薛烬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他虽是少年,力气却比这个看上去已经被掏空了身子的男人大的多了,男人当即咧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讪讪的缩了回去。 “妈的,哪里来的畜生,我教训自己女儿,要你插手?!” 薛烬淡淡道:“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算什么男人。” 许玲珑的母亲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赶紧赶过来:“怎么了这是?” 她看到了女儿和一个男生站在门口,而自己的丈夫则愤怒的叉腰,仰头与男生对峙。 她心中狂跳,连忙劝道:“这么晚了,就别发脾气了,女儿难得出去聚餐,你又何必……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了。” 许父气的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你们这对母女还真是一样的贱。” 许母被推的踉跄了两步,好歹许父算是进去了。 后来,薛烬才知道,许玲珑的这个父亲是她母亲改嫁后的继父,他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娶许母之前是个出了名的怪脾气老光棍。 他时常殴打许玲珑母女,但许母是个忍气吞声的个性,不想离第2次婚,便一直默默承受着。 而他却得寸进尺。 甚至开始猥亵许玲珑。 趁着许母不在家的时候摸进许玲珑的房间,要不是她拼了命的尖叫,令他害怕被别人听见,或许就要得逞了。 却吓得许玲珑不敢再与他独处。 于是他开始加倍的苛待他们母女。 报警也没用,警察来了一下说是家庭纠纷不便多参与,只稍作调解,根本没把家庭暴力当做一回事就走了。 许玲珑最后求助于薛烬。 她请求他充当自己的伪男友,震慑自己那个毫无良知的继父。 薛烬是不想帮这个忙的。 但相似的家庭背景让他想到一个人。 那个抛弃了自己,跟母亲一走了之的女孩。 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捉襟见肘,或者是母亲再次攀了个高枝,正在享受人生? 他不知道。 只是有一种担忧和害怕从心底浮上来—— 他不愿骆羊,成为第二个许玲珑。 他帮了这个忙,有时出没于许家,甚至狠揍过许玲珑继父两顿。 结结实实的,把他打的哭爹喊娘。 恶人还需恶人磨,许父看到他竟然就退避三舍。 或许因为在家里渐渐过得憋屈,许父不得不把气撒在别的地方,没多久以后,他在厂子里因为琐事与人争吵,最后随手拿了根铁棍就抽了过去,过失杀人,被判了刑。 许家母女终于从苦海中逃出生天。 薛烬自然也就退出了她们的生活。 彼时高一下班学期,他还没遇到骆羊。 薛烬轻咳一声,“遇到你以后,我早就跟她没关系了,”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别扭,“我刚才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骆羊还未从这事情的原委中醒过神来,肩膀已经被他握住。 “我没那么多功夫在心里塞那么多人。”一只手温柔的在刮过她的鼻梁:“一个你已经很费劲了。” 情话都不会说,骆羊想着,“那我还很费劲的每天把你放在心上,这么说来我也很累。” 薛烬的手指停住,胸腔震动:“你这么说我很荣幸。” 骆羊:“……” 真是,每次都着了他的道。 “那你刚才……在医院,跟许玲珑出去谈的就是这个?”她踌躇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他恩一声,似乎也不愿意多谈:“她如果是聪明人,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 薛烬揉了揉她粉嫩嫩的脸蛋:“中午想吃什么,别做菜了,我来叫外卖。” “……”骆羊的神情一变,“我还是回家好了。” 薛烬不明所以,难道他这样剖心剖肺的坦诚,她还是没听进心里?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叹了口气:“已经没什么隐瞒的了。” “不是啊……我就是想回家,我觉得……不太舒服。”骆羊声音颤颤的,额上也渗出汗珠来,看上去是真的急。 薛烬意识到不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面对他的追问,骆羊实在是扛不住了,她捂住小腹,带着哭腔,觉得特别丢脸,又不能不说:“我好像来大姨妈了……呜呜……”   ☆、第50章 chapter50 Chapter50 骆羊真的想把脸埋进咩咩的皮毛里面, 再也不出来了。 她在这一刻真的后悔为什么非要跟薛烬回来,而双腿间熟悉的热流顺着腿根蜿蜒而下, 让她觉得哪怕立刻把她打晕也比现在这样好。 薛烬比她还要楞。 她说完大姨妈来了,他有两秒还是懵的。 然后他看到了。 女孩子每个月会流血的知识不需要从书上读也会明白,班上也总有女生鬼鬼祟祟的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塞进裤兜然后飞奔去厕所。 只是薛烬从来没想到这一幕会跟自己有关。 骆羊窘迫的站在他的面前,白净的皮肤染上了红晕,就像是上好的血玉。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要哭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抱抱她。 骆羊猛地把他推开了:“干嘛呀你, 别碰我。” 薛烬:“……” 她低声而羞恼的道:“那个……脏。” 这事十分棘手, 他哑着嗓子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裤子上的血迹已经很明显, 两人都僵僵的。 最后还是骆羊快速的说:“我需要一条干净的裤子,还有……卫生巾。” 干净的裤子薛烬多的是,只是后者…… …… 15分钟后,薛烬认真的站在超市货架前。 因为是暑假, 超市的客流量比以往大。 这块货架前来往的都是女性, 她们在挑选在适合自己牌子的同时也都在头盔身边的这个英俊少年。 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不到, 模样出众,身材高挑, 关键是…… 额, 有喉结啊。 他来买卫生巾??? 薛烬没在意这些,只是货架上的产品让他很头疼,花花绿绿的包装眼花缭乱,随便拿几个在手上—— 什么超薄,网面, 棉柔……加宽尾翼,250,230,410,护垫又是什么? 薛烬拧了拧眉心,刚要随便什么都拿一点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整理货架的大妈主动的问他:“小伙子,来买卫生巾?” 她嗓门大,这么一出口,周围的人便从偷窥变成了堂而皇之的围观。 薛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恩了一声。 大妈继续问:“出来给女朋友买吗?” 薛烬点头,懒得再说什么。 谁知大妈却很热情,“你一个男孩子懂什么,你可以用这个牌子,外国的,质量和吸收都很好,我给你试试啊,”说罢,她手上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块已经拆了包装的卫生巾:“你摸摸,是不是跟普通的卫生巾不一样!” 薛烬已经凌乱了,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超市大妈是新品推销员。 最后他几乎把她手上推销的那个品牌每个都买了两盒才走的。 结账的时候还被收银员小妹瞅着看了好多眼。 他离开后,收银员小妹望着他的背影捧着脸叹息:“好可惜哦,又买婴儿奶粉又给老婆买卫生巾的男人果然都很早就被人预定了……” --- 薛烬拎着一提东西回家,上楼的速度堪比专业田径运动员。 骆羊还在浴室里。 薛烬走过去,手抬起来,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骆羊把门打开,他的手和一个纸袋子一起塞进来:“什么都买了点,你先用吧。” 骆羊看到袋子里放了二十来包卫生巾的时候,都无语了。 大少爷不管在哪里都是大少爷,出手阔绰,这个卫生巾牌子骆羊她是知道的,产自瑞士,网红产品,因为很贵。 骆羊没用过,他却把这个品牌下的所有系列都买了一通。 她摇了摇头,拆开其中一包。 在此之前,她已经顺便洗了个澡。 换下的裤子自然不能再穿,薛烬离开前给了他一条崭新的男士内裤和长裤。 尺寸到底是不同的,有了卫生巾的铺垫以后,骆羊才没觉得空荡荡的…… 而长裤则必须挽到脚边,薛烬太高了,好像一个暑假又长了两公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念头。 骆羊推开在卫生间的门,脸上红扑扑的。 薛烬看见她,目光闪动,动了动嘴,最后也只说:“现在好了没?” 骆羊低头:“恩。” “你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会儿,”他道:“肚子疼么?” “睡不着啊,”她说:“我打算回家了。” “你坐在沙发上休息下再回家吧,”薛烬不容她反驳的说:“我来叫外卖。” 这么说来,骆羊才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一来一回折腾到了这个点,两人还没吃饭,薛烬随便点开外卖APP,看了半天,骆羊这个不想吃那个也不想吃。 薛烬没办法:“你不能不吃,这个阶段……比较寒。” 骆羊想着,眼睛一亮:“那你给我煮粥啊,厨房有小米,冰箱里我上次买了些吃粥小菜的。” 薛烬冷然拒绝:“我不会。” 骆羊:“学一下不就会了吗?” 这个话真是天真的让人无力反驳。 薛烬从租下这个房子到现在,还从未给自己煮过一餐饭,厨房是个摆设,恐怕除了倒水,咩咩进去的次数也比自己多。 但现在他正在淘米。 骆羊生理期,手不能沾凉的,于是在旁边指挥。 小米下锅以后,是漫长的等待。 因为冰箱里还找到了番茄鸡蛋和茄子,薛烬也做了人生中的第一餐。 番茄炒蛋,油焖茄子。 都是骆羊爱吃的,她指导的很起劲,但她忘了薛烬是个学习的天才,油焖茄子只差最后一个步骤就能做好。 小米粥也在锅里咕嘟咕嘟烧着,厨房里散发着食物温柔的香气。 骆羊看着薛烬的侧脸——一向冷冽的条线似乎被这种温暖熏的柔和了,氤氲的空气中,他正专心致志的为她做饭。 如果她穿越回几年前,告诉仍在薛家的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吧。 薛烬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骆羊说:“哥哥,你怎么做什么都做这么好?” 薛烬一窒,“少叫我哥哥。” 骆羊吐了吐舌头:“我也是不自觉就那么叫了,那既然你不许我叫你哥哥,我以后私底下叫你什么呢……薛烬太一本正经了,就……恩,烬烬吧,烬烬好不好?” 薛烬对这种昵称实在是不太感冒,那两个字听上去就很肉麻,可是…… 她已经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结结实实的。 头抵在他的背上,双手自动自觉的在自己小腹的位置扣成一个环,好像这样才比较牢固似的。 前胸贴后背,毫无缝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柔软。 而身上和发上有他熟悉的馨香——那是他自己惯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她轻声的不停的呢喃:“烬烬,烬烬,烬烬……” 薛烬微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克制住自己身体的躁动,阻止道:“别喊了。” 不知什么时候,脚边响起了咩咩的叫声。 它大概是终于清醒过来,也闻到了厨房的香味。 骆羊一下子就很高兴:“烬烬,咩咩,小羊,我们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薛烬:“……幼稚。” 咩咩喵喵的叫,骆羊开心的道:“听见没,咩咩也说他很喜欢。” …… 骆羊提着一袋子卫生巾回家。 杨晓清不在,她赶忙把薛烬的男士裤装脱下来,一起都洗了。 然后她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一会儿傻乐,一会又捂着自己的脸害羞。 今天是很有收获的一天。 虽然在薛烬面前丢人了,害的他不得不去超市为自己购买女性用品,但喝到了他亲手熬的粥,还搞清楚了他过往的“情史”。 不管怎么说还是赚了。 其实,早上在宠物医院看到许玲珑的时候,她心情不是很美丽。 虽然她并不介意薛烬在自己之前是否谈过恋爱,但许玲珑每次对薛烬那种亲昵的态度,都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藕断丝连的联系。 他们出去谈话的时候,骆羊的心都跟着飘了出去。 而许玲珑的母亲也是好助攻,要不是薛烬后来的解释,她都快相信了。 但只要他说,她就只信他。 好心情让她忽视了仍旧隐隐作痛的腹部,骆羊登录微博,无数的私信和艾特,她随意点开一看,都是粉丝在催促她重出江湖的。 她哒哒哒的打字,宣布自己会在这周末开一场直播,顺便为自己的消失卖萌,最后附上了几张咩咩的独家私房表情包。 猫咪一出,很多人都开始吸猫,评论一下子突破了一万。 骆羊放下了手机。 --- 八月迎来了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裴续逃了两节学校的补习课,从学校翻了墙出来打街机。 打完以后,又去校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个冷饮吃起来。 没一会儿,有人打他的电话,他随便恩恩了两声就挂了。 这阶段他过的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兄弟们叫出去喝酒泡吧统统没兴趣。 他总觉得自己是失恋了。 哎,羊咩咩背着他恋爱了,还特别护着那个绿茶diao,他只能独自疗伤,看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杀上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他隐忍的决定,暂且温柔一阵子再说。 一根冷饮很快就要到头,他付了钱正要走,却被人叫住了:“裴续。” 裴续眯着眼睛回头,前校花望着他,面色有些犹豫。 裴续跟许玲珑是没有交情的,若是往常,面对面走过也会当做不认识,从这类人的眼中他向来只能感觉到在鄙视。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气的应了声:“叫我?” 许玲珑点点头,“裴续,我想跟你聊两句。” 裴续嗤了一声:“什么啊,我跟你能有什么可聊的,”他的下巴点了点:“就在这儿吧。” 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许玲珑捏了捏自己的掌心:“那好吧,咱们长话短说。我就问,你是不是喜欢骆羊?” 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闻,裴续是个行事做派都比较张扬的人,高二2的裴续喜欢高二9的骆羊,早就被他那群小弟们穿的沸沸扬扬了。 只是,令人懊恼的是,一直都特么没追上。 裴续听见了她口中的骆羊的名字,当即皱了眉:“你想说什么?” “我也想你跟她在一起啊,所以给你提供点可靠信息。”许玲珑看到他这反应就放下心来:“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又不是要害你们。”   ☆、第51章 chapter51 Chapter51 许玲珑和裴续坐进了一个小店里。 头顶的风扇呼啦啦的吹, 而裴续已经完全沉浸在许玲珑用手机打开的视频上了。 视频里的温柔而熟悉的女声说道:“如果追求口感的话,我会放一些薄的碎冰片, 更爽口,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也舍不得你们,再见了。” 说完, 戴着熊本熊头套的女孩子朝着镜头挥挥手, 然后视频就结束了。 裴续在心里默默的回应视频里的女孩子, 心道:再见, 我也舍不得你。 但表面上仍旧是很酷的样子。 他抬眼看了看许玲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一定是骆羊呢?” 许玲珑:“……” 许玲珑:“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这个声音除了骆羊还有谁?况且,身材也很像。” 裴续撇了撇嘴, “这也难说,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 全世界有很多相似的人,露了脸也不能保证一定是骆羊, 更何况没露脸的还带着头套。” 许玲珑觉得自己这是遇上难缠的了, 只好耐着性子道:“你看,她的网名叫‘羊仔’,显然就是骆羊这个名字的昵称,如果一个人性别声音身材还有名字都跟另一个人很像,却不是同一个人, 几率也太小了!” 看着许玲珑有些着急的表情,裴续啊了一声,随后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不管是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大概是想要走,长腿一收,许玲珑立刻道:“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或者骆羊的。不过我知道你喜欢她,这点不用否认,对吧?” 裴续从未遮掩过自己对骆羊的好感,即使到了现在,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是薛烬这种级别的男神加学霸,他也不觉得自己输了。 先来后到的顺序罢了。 不过,这个许玲珑明显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这种目的性让裴续对她没有好感。 他慢悠悠的说:“我喜欢她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玲珑恢复了她惯常的微笑:“我只是想帮帮你啊,看你一个人埋头单恋也挺痛苦的。” “草,老子哪门子单恋了,”裴续面色郁郁的骂了句脏的:“你懂个屁。” 许玲珑被他阴晴不定的性格给弄得吓了一跳,连忙握住桌上的杯子:“好,就算你不是单恋,难道就不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有屁快放。”裴续道。 许玲珑忍住胸口的一股气,缓缓说道:“骆羊一个人跟着母亲住在距离平江中学不远的一条弄堂里,那里是老市区还没改造到的地方,几十年的弄堂,环境嘈杂人龙混杂,你知道……所以她做网络直播,我想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改善生活质量减轻支出压力的。”她头头是道的与裴续分析:“你是男生,可能也不太了解直播这回事——其实就是对着镜头做实时真人秀,类似骆羊这样,直播做甜品,渐渐累积了一批固定观众,平台再稍微给她推荐一下,就成了小有名气的主播,在直播的同时还可以收到来自于观众的打赏,这就是主播收入的最主要来源。” 裴续若有所思,眉毛微微抬了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许玲珑终于说到了重点:“你不是一直想要追她,但她并不同意么?原因无非有两个,第一,骆羊现在有了男朋友了,第二,你没能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一个比薛烬更重要的角色。但是现在你可以了,因为已经告诉你方式了啊,你可以通过网络直播这个渠道,去承担她的家庭费用,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在她最需要、也最容易感动的时候告诉她,比如她跟薛烬争吵的时候……所以现在,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听上去真是很有诱惑力的一番话。 言辞流畅,毫无破绽,而且还很替他着想。 大概是说的太多,渴了,她端着杯子一饮而尽,再接再厉的道:“这样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你也帮助了她,是好事。” 裴续反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许玲珑也不隐瞒:“因为我喜欢薛烬。” 裴续嗤的一声:“你这行为很low比你知道吗?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走了。” 许玲珑完全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反应,当即手足无措,当即想要拦他,可裴续要走,谁能拦得住。 她急了,只好叫他的名字:“裴续!难道你对我的意见一点都不心动吗?” 裴续耸了耸肩膀:“啧,也不看看你长啥样,比得上我羊一根手指头吗?少做春秋大梦了,醒醒搬砖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开,剩下一脸懵逼的许玲珑。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手指抠在一起,被校霸刚才说的话气的牙痒痒。 …… 又是一年开学季到了,鼓号队再次召集大家在一起,骆羊才意识到她已经踏入平江这所学校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里,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让她过得充实又饱满。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成了高三的学生,距离高考也只剩下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了。 鼓号队的程老师对大家都很舍不得,因为按照惯例,高三的学生到了这一年就不会再过多的参与学校的野外表演活动了,一切都要给学业让道。 所以,这一次开学季的活动,就是她们的最后一次活动。 所有人都排练都很认真。 骆羊和许玲珑依然站在队列前方。 许玲珑仍旧朝她善意的微笑,仿佛暑假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梦而已。 骆羊见并不提起那岔事,心中倒也松了口气。 她猜不透许玲珑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能感觉她还是喜欢薛烬的。 对此,宋荔倒是看的很开:“你管她喜不喜欢烬神呢,烬神喜欢你就好啊。” 这句话给骆羊打了一针强心剂。 虽然厚颜无耻,可说的没错。 高三的第一天薛烬就宣布卸下了班长的担子,令人意外的是,李素对此并没有多做挽留,这似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骆羊问他:“怎么说不当就不当了?老李居然还同意了,你不做班长,是她多大的损失啊。” 薛烬轻哂一声,视线还停留在她用手机做的课外题库的页面上,把错误的一道道用指尖勾出来,没来得及说什么,齐衡已经替他回答道:“老李损失一个班长固然很心痛,但是总比损失一个全市第一好。” 他如同李素肚子里蛔虫,老谋深算的说:“李素还指着薛烬替她拼一个全市乃至全省的状元出来,不当班长正好可以全心全意的念书,这波买卖可不亏。” 说的也是。 像平江这种重点中学,每年的高校升学率一直在全市范围内都是头把交椅,而带班的老师更是对这方面看的重之又重,这关系到他们未来的职称考评、前途还有在领导心中的地位。 骆羊恍然大悟,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早就跟李素说好了啊?今天只不过是向大家宣布了而已。” 身边的人道:“这是我刚升入高中部就跟她约好的。” “不做班长挺好的,”骆羊想了想:“一身轻松。” 薛烬把红烧肉夹给她,食堂里来往的人多,声音也嘈杂,没有人关注到这一幕。 桌上除了她,也没人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这一句话:“时间多了,方便专注学习,也方便专注恋爱。” 他认真的模样好像在说,方便专注做化学实验那样。 骆羊觉得他严肃的说恋爱的表情特别帅,羞赧的同时又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两人的小动作倒是被同桌的人全部收入眼底。 陆扬非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妈呀,你们这是想干嘛!鸡皮疙瘩掉了我一地。” 薛烬立即肃了眉眼,“吃你的饭去。” 陆扬非哼道:“迟早老子也找个绝世美女来虐你们。” 他们2人吃完之后先行离开,去散步。 这早已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每天利用午休的时间独处一会儿,另外3个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宋荔咬住了不锈钢的勺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道:“哎,这恋爱的酸臭味,老娘也想尝尝。” --- 散步的时候,薛烬通知了骆羊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他作为全市优秀学生代表需要离开学校两天,去省外参加一个拟高考的研讨会,因为是市教育局推荐上去的,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时间不长,就2天而已,”薛烬看着骆羊听到消息明显变得失落的神情,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S市很漂亮,我会给你带礼物。” 骆羊笑笑:“不用啦,”她转而想到:“那你不在,咩咩怎么办啊?” 薛烬的脸色瞬间暗了暗:“我已经跟宠物医院说好了,不在的那两天会把它寄养到那边去,你要不放心下课以后可以去看看。” “哦,”骆羊点头:“那就好。” 薛烬很不爽:“所以你就只关心那只贱猫,我呢?” 烬烬不开心了。 骆羊连忙补救:“小动物又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最关心的当然还是你啊,到了那边每晚给我发照片和视频吧,这样我能安心。” 他仍旧板着脸:“有空再说。” “一定有空,肯定有空的,”骆羊偷偷挽住他的手,忍着脸红心跳跟他十指相扣,“对吧对吧?” 他重新凝视她的脸,素净漂亮,睁大眼睛的时候总带着中楚楚可怜的意味,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快速的凑向她:“那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我才好知道有没有空。” “唔……” 小树林的枝叶在秋天达到了顶峰的繁茂,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少年正在轻轻的亲吻,如同小鸟儿啄着枝头青涩的果实,回味之际,又酸又甜。 …… 因为薛烬要离开2天的消息,骆羊没受影响是假的。 晚上她开直播的时候意兴阑珊的,虽然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却也被弹幕连声提醒了好几次,要么是忘了加热黄油,要么就是没戴手套就试图用手去握滚烫的手柄。 大家纷纷在猜测使她心不在焉的理由。 骆羊带着咩咩的照片做成的头套,说:“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在状态,”又用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等下做出来焦了不好吃怎么办?我可能没办法尬吃还称赞自己。” 大家又被她的自嘲引得笑了起来。 她打开烤箱,把蜂蜜蛋糕拿出来,果然,带着点些许的焦味,不过不是很浓。 她切了了一小块,正要递到嘴边,忽然,屏幕变成一片金色。 赛车、游艇还有飞机的音效接连响起,骆羊怔了怔,才发现是有土豪在三秒之内刷了好几份豪礼。 土豪的待遇跟别的不同,豪礼的打赏可以占据屏幕的顶端,字体加大加粗。 骆羊看着那排字划过—— “羊夫给羊仔送了一辆玛莎拉蒂” “羊夫给羊仔送了一艘意大利Riva游艇” “羊夫给羊仔送了一个直升飞机” 就这么不停地,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送了100个礼物,直接刷屏。 到最后,所有的人都被羊夫和羊仔两个字强行洗脑了。   ☆、第52章 chapter52 Chapter52 羊夫刷完一串礼物以后还风骚的留言, 表示羊仔我永远支持你。 就好像一个真正的狂热粉丝那样。 幸好,直播本来就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 而且头套也能遮住骆羊真实的情绪,所以,尽管直播间里因为这个土豪的一掷千金群情激奋,热闹到快要爆炸,骆羊还是冷静的把甜品做完, 装盘, 配上结语才完毕。 还没来得及从直播间退出去, 啾啾已经登录了自己的管理员号, 直接把她拉到另一个频道,她说:“哇,果然是我们当红台柱子羊了,今天这个土豪粉太强了, 比隔壁红桃Q的土豪粉还厉害撒。” 红桃Q同样也是这个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之一, 是个年轻的唱歌很好听的女生, 不同的是骆羊只是兼职,而红桃Q是全职, 不过两人也算彼此认识, 略有交情。 红桃Q是平台上的当红主播,直播平台上表现真爱的方式就是砸钱砸礼物,没有别的,所以每个月结账的时候,红桃Q那边的礼物总是最多的, 因此她的分成也是最多的。 但啾啾说:“你粗算算刚才他半个小时里就刷了这么多,这波操作很骚啊,而且一上来名字就取得那么露骨,基本可以算是真爱粉了。” 骆羊也觉得奇怪,其实她做直播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粉丝。 因为是做小甜品的,又不以真面目示人,她从小透明到现在的小粉红,也是走了一段路的,而且到现在,粉丝基本上还是以女性居多,因为喜欢看一个戴着头套的女孩子做甜品的,大多数也都是女生。 男生也有,很多是被女朋友带来看的,但像今天这样的粉丝,她真是没见过。 于是她笑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女粉丝为了让我开心?” 啾啾才不管那么多,“希望他每次都来,你看,你也要多出现才是。” 骆羊只好道:“未来一年内我只可能减少直播次数了。” 啾啾痛苦而急切的追问:“为什么啊!难道你要抛弃我们平台了吗!” 骆羊:“……” 骆羊:“不是的,因为我高三了,要好好准备高考。” 啾啾崩溃:“what?!我特么居然又又又忘了你是学生,竟然还要高考了!看来我是真要痛失你一年了,否则你爸妈不还得砍死我。话说回来,等你考上大学,我们……” 骆羊跟啾啾在线上聊了一番,就下了。 时针划过晚上十点,已经不早了。 她去冰箱拿了瓶鲜奶,回到房间,正好看到了薛烬发来的facetime。 骆羊点开,他那边灯光挺暗的,应该是坐在床头,头发微微濡湿,在这样半明半昧的时候,脸部的线条就显得分外清晰和深刻。 骆羊特别开心:“哇,你这是刚结束回到酒店吗?” 薛烬恩了一声,“晚上一群老师非要去吃烧烤,扯到现在。”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奈。 “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视频呢,”她对着手机屏幕,笑的喜滋滋:“烬烬还是很乖哦。” 薛烬听见这个称呼就很不自然的往别处看了看,“只是正好有空而已。” 骆羊当然知道这是他为了掩饰自己而说的话,所以也就压根不在意:“恩,是正好有空。对了,你今天忙不忙?” “不忙。” 还很枯燥,薛烬想,如果她在的话,恐怕会在这种会议上睡着。 所以他只是简单述说了一下流程告诉她,果然,骆羊眼皮都有些厚重了。 她安慰道:“反正只有两天啊,那你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明天晚上的高铁,后天到,”他说:“等着我。” 这三个字莫名让骆羊觉得很亲密也很亲近,就好像是丈夫对妻子……说的话。 她忍不住甜甜的露出小虎牙,“你知道吗,今天我做了一粉蜂蜜黄油蛋糕,你等下。” 她拖鞋都忘了穿,急忙下了床去了厨房把那份蛋糕端回来,递给薛烬看:“我做这个现在也是超级拿手的,只是今天的这份没做好,有点焦了……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啊。” 她手中的托盘里的小档案色泽明亮,仿佛泛着一股新鲜的香味,薛烬嘴唇蠕动,最终说:“好。” 其实他贪恋的并不是这种摸不到的香气,但在这一刻,他特别想回到她身边。 骆羊第二天要上课,而薛烬也有些疲惫,最后的时候,他说:“早点睡吧。” 骆羊说好,可是谁都没有按红色的通话键。 就这么又对望了一会儿。 骆羊觉得自己恐怕是无药可救了。 视频里的薛烬沉静而矜贵的模样,抓着她的心。 他嗓子有些微哑,“小羊,还在看什么。” “看你啊,”她说:“看看你平时长什么样,每天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不会特别去看你的脸。” 她说的是实话,每天都是同桌的时候,似乎都快忽略薛烬长什么样了。 只有到了现在,隔着24小时的思念,在这个小小的屏幕里,才能完完整整认认真真的观察他的眉眼和一举一动。 薛烬笑了,那样子特别迷人:“等我回来了,你好好看看。” 骆羊两颊热热的,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又叫她——“小羊。” 这世界上叫她小羊的人已经不多了,特别是现在,除了杨晓清,更是没人这么称呼她。 被这么叫着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小小的,软软的,是个宝宝。 嗓音略带磁性,是少年独有的味道,骆羊眨了眨眼回应他。 “亲一下,”像是羽毛划过皮肤,亦有电流穿过四肢百骸,骆羊怔怔的望着那一头的薛烬,他的目光幽深,唇红齿白,如果她在他身边,一定还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他再次诱哄她:“亲一下再睡,恩?” 骆羊结束这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红霞,她居然做出了这么……羞耻的事情。 对着远在异乡的男人,撅嘴什么的,真的是害羞爆了! …… 薛烬第二天的行程还是开会,不过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就结束了。 因为高铁的票定的是晚上8点,所以他们相当于还有4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按照薛烬自己的个性,是情愿改签提前回去的,可这次跟他在一起的不全是学生,还有大量的教师,黄主任也在其中。 S市是个风景秀美的城市,此时正值丹桂飘香之际,走出酒店和会议中心,鼻端都能嗅到桂花的甜味。 令人心情舒爽。 老师们决定利用这下午的时间去当地逛一逛,也不枉来这一趟。 S市有个十分有名的玉材交易市场,虽然本地不产玉,但是加工玉料已经成为了一条完整的商业链,通过这里,玉材流往全国各地,是一个很大的中转站。 女教师们往往对这些手饰比较中意。 因为是工作日,市场里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来进货的小贩们,大家轻松的看货买货,就连老黄都买了两个玉镯。 他对薛烬道:“我老婆就喜欢这个,买个回家送她一定很开心。” 老黄虽然在学校里总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可薛烬去过他家,也了解他,私底下的老黄在家里包办家务,因为师母是医生,工作比他更忙,因此他对师母百般体贴,是个十足的宠妻狂魔。 “师母戴这些很好看,”薛烬顺口又调笑道:“只是您得稍微谎报下价格,否则她会舍不得。” 老黄哈哈大笑起来,这里虽然是大型玉材交易市场,可能因为对原材料和加工技艺的自信,价格却丝毫不便宜。 “你也可以买点东西回家,做个纪念也好,”老黄随意的看着人家摆放出来的各色玉器:“玉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戴久了就会通人气,养好了,色泽会越来越通透漂亮。” 说罢,又道:“你先看着,我去旁边找张校长看看去。” 薛烬原本是不打算买的。 但老黄的这番话,又让他想起自己临行前跟她讲的:“我会给你带礼物。” 他的目光扫了一下那些温润的玉器。 很快,他被一块玉佩吸引。 那是一块红色的羊,栩栩如生,头上冒着两个角,个头不大。 他拿起来看看,老板便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这是新疆的和田玉,样子精致漂亮,很适合年轻的女孩子佩戴,怎么样,小伙子,要不要给女朋友买一个?” 玉捏在手里,质地温润,触手生温。 他想到昨晚,她最后在自己的催促下,献上了粉色的、诱人的唇瓣。 与此同时,睡衣宽阔的领子露出了一截漂亮而雪白如玉的肌肤。 他想,这块玉一定会将她的皮肤,衬的更白皙。 薛烬对老板道:“帮我包起来。”   ☆、第53章 chapter53 Chapter53 薛烬回来的当天晚上骆羊请他吃饭。 初秋的天仍旧带着暑气, 还是选择在火锅店,两个人涮羊肉吃。 店里人不多, 骆羊一边吃一边狂灌酸梅汤,薛烬无奈的把锅里烫好的菜放进她的碗里,不忘叮嘱:“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太好吃了啊,”她用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 用酱沾了一个虾滑递到他嘴边:“你也多吃点嘛, 这家的羊肉好好吃。” 薛烬看着她吃的额角冒汗, 眼尾湿润的模样, 道:“明明对吃辣那么不在行还这么嗜辣,你图什么。” 骆羊认真的说:“我喜欢啊,我喜欢吃的我都得坚持,越辣越喜欢。” 薛烬顿了顿:“希望你做任何事都持之以恒, 坚持到底。” 骆羊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脑袋。 一顿火锅直接吃撑了, 骆羊捂着肚子:“好饱哦, 买单吧。” “等下。” 她偏过头来:“昂?” 薛烬稍微转过身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那动作十分流畅, 就像是预演了许多遍:“有东西给你。” 骆羊一看到那个盒子就眼睛一亮:“真的有给我带礼物啊?” 她以为薛烬只是说着玩玩的,毕竟他才去S市两天,并且是跟着学校以参观和考察的名义出去的,想必时间一定安排的很紧凑。 他把盒子打开,一块玉吊坠挂在红色丝线上, “男人得说话算话。” 他把东西放在她手心,两人指尖相触,骆羊感到一阵暖意。 抬起来看看,居然是一只由红玉琢成的小羊,奔腾的姿势,东西不大,却很传神。 “好可爱!居然是一只羊。”她看了又看。 薛烬恩道:“跟你的名字正好一样。” 但是,骆羊在喜欢之余,不免想到一个问题——“这一定很贵吧?” “不贵,可以负担的起。” 骆羊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你这个人买东西总喜欢挑贵的买,玉本来就不是我们学生消费的起的东西……” 她的话没讲完,薛烬已经站起来了。 而手上的东西也被他用手指勾了回去。 他三两步便走到了骆羊的身后,拨开她的长发,替她戴上了玉件,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有一种让人安定和信服的力量:“我有奖学金,平时也有在做一些兼职。” 骆羊看着垂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玉。 他说:“养的起你和猫。” 骆羊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礼物,这几乎算得上他们之间的第一份信物,有着非比寻常的含义。 两人吃完火锅去宠物中心接猫咪,咩咩待在那边两天,因为工作人员的美容,变得洋气了不少。 毛发蓬松漂亮,咩咩已经是一只相当英俊的加菲了。 骆羊和薛烬见到它的时候,它正与其他的小猫玩的开心,要不是骆羊抱住她撸了好几下,咩咩都乐不思蜀了。 回家的路上,她抱着咩咩对薛烬埋怨道:“你看,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这才多久啊,就不想回家了。” 薛烬跟咩咩的关系一向很微妙 ,当即轻声呵道:“指望它有良心,母猪都能上树了。” 咩咩像是能听懂似的,从骆羊怀中抬起头来,眼珠子滴溜溜的望着薛烬,龇牙咧嘴的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表达对他话语的反对,同时又舔了舔骆羊的手背,喵喵的撒了个娇。 薛烬对这只猫的谄媚态度十分不屑,他把骆羊送到她家弄堂的入口,却不得不把咩咩接回到自己手上:“回家吧,早点休息。” 骆羊巴巴的望着他,像是舍不得。 其实薛烬又何尝舍得,他恨不得她能搬到自己的小公寓,24小时都不分开。 但不行。 距离这个目标还剩半年的时间,他想他还能等。 薛烬叹了口气,把咩咩放到地上,在骆羊不解之际,敞开了风衣的怀抱,将她搂了进来。 骆羊虽然如今长到了1米67,但在薛烬面前还是很娇小的个子,这么一来,她被完全的笼罩在他的衣服里,刚探出个脑袋,他的嘴唇就压了下来。 晚上的夜风吹拂过两人的发丝,他环着她细细的腰肢,远远看去,挨得那么紧,就像一个人似的。 风衣把他们罩住,带给骆羊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犹如在婴儿的襁褓之中。 一段亲吻结束,她就气喘吁吁的要讲话:“你……唔……” 又被封住了话头。 直到旁边有路人经过,薛烬才放开了她。 才2天没见而已……他就热情的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一般,骆羊的唇被他吸得微微肿起来,那颗小虎牙也涩涩的,她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明天见。” 薛烬占了大便宜也不再卖乖,唇角稍弯,食指与中指并拢,另一只手捏住咩咩的后颈,“早点睡。” 骆羊一路小跑回了家,关上门,心脏后知后觉加快了速度—— 早点睡你妹呀,来这么一招怎么睡! --- 转眼到了金秋十月,期中考试结束后,李素单独把骆羊叫去办公室表扬了一番。 “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了,这学期班上的文娱活动你也组织的很好,”李素摘下眼镜朝她笑了笑:“这次期中的成绩出来了,能估算出自己大概排在第几名吗?” 骆羊看她的态度很和蔼,便保守的估了一个数字:“班级第13。” 李素怔了怔,随后笑的不行:“你这孩子,正正好好第10名。”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是这次已经统计完毕的班年级排名,骆羊名字后面除了一排科目,还有一个10和一个83的字样。 骆羊其实特别高兴,想转圈圈,不过在老师的面前还是忍住了:“谢谢李老师!” 李素也很满意她的进步:“别光谢我,你得好好谢谢班长吧,你坐在他身边之后,成绩确实上来了,他也跟我提过,有在课余给你辅导。” 骆羊没想到薛烬还敢跟李素说这些。 她自己在李素面前都不好意思提薛烬,当即讪讪的道:“恩,都……要多谢班长对我的辅导,他的解题思维,恩,帮了我很多。” 李素深以为然:“是啊,薛烬是个优秀的男生,也是优秀的学生和班干。” 骆羊趁机问:“班长这次第几名?”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李素说出全校第一的时候,骆羊还是忍不住为他雀跃了一把,她真诚的说:“好厉害。” 作为优秀学生的班主任,李素打开了话匣子,跟骆羊说了一会儿,才放她回了教室。 遇上薛烬,就像是在吃一粒秀逗。 先前又酸又涩,皱紧眉头,咬牙停过一段时间以后—— 一切都变甜了。 她不禁恶趣味的想,如果有一天李素知道最令她自豪与得意的班长,在和那个看上去乖乖的同桌女生恋爱,会怎样? …… 骆羊买了几瓶饮料回到教室,把东西分发给陆扬非齐衡宋荔他们。 陆扬非接过可乐喝了好几口,“羊妹真是体贴,刚上完体育课就给我们送饮料过来,”他数落起一边的宋荔:“这是女人的温柔,大荔枝学着点。” 宋荔还在涂指甲油,不忘反驳:“碰到我喜欢的我当然会又妩媚又温柔又妖精,你们几个就算了。” 骆羊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薛烬问:“李素叫你去干嘛?” 她想了想,先卖了个关子:“你猜啊。” “表扬你跟对人了。” 她的牙齿蹭了蹭下唇:“臭美。”不过还是告诉他了:“班主任说我这次考得好,一直在进步,所以确实是表扬我了。但表扬你更多啊,说都是你辅导我的结果。” 薛烬看似心情很不赖,扬了扬眉毛:“姜还是老的辣,说的一点没错。” 骆羊想了想:“那如果是别人当你的同桌,你都会这样乐于助人吗?” 薛烬的视线毫无遮拦的望着她:“女朋友专属礼包,”他喝了口水:“满足这个条件,才能享受我毫无保留的辅导。” 不知为什么,薛烬的目光变得深邃又有些狡猾。 特别是配上毫无保留的辅导这几个字,总让骆羊有种陷入圈套的错觉。 但她无心思考这些,因为茅威踏进教室的同时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我听隔壁班张伟跟我说,下周要组织秋游了,天啊,总算可以出去嗨皮一下了!” “真的假的?哎呀,应该期中考试之前去才好,这下完了,我的成绩这么差,去了也没好心情。” “哎呀你多想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就是就是,茅威,你知道去哪儿玩嘛?远不远?”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宋荔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哇擦,感觉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出去郊游了!” 的确是这样的,2年前,因为溪城一所中学在春游的途中途中,下雨路滑,导致汽车侧翻,3死18伤以后,溪城所有的学校就暂停了春秋游的活动。 相当于骆羊的整个高中都没有出去玩过,直到现在。 虽然是风言风语,但大家已经高兴的好像确认了一样。 还是有聪明的,例如齐衡,瞬间凑到薛烬跟前:“烬哥烬哥,消息是真的吗?咱真有秋游了?” 薛烬虽然已经不再担任班干,可依然知道很多内部消息。 他点点头:“下周六。” “我擦!”陆扬非骂一句:“学校真尼玛阴险啊,秋游还特地挑我们休息的那天,哎,社会社会。” 尽管如此,这样的消息还是很令他们这群终日被关在教室里头的焦躁少年为之振奋的。 稍晚一些的时候,李素也宣布了下周六去A市的森林公园的通知,不过,在此之前,提前宣布了大家的期中考试成绩。 几家欢喜几家愁,骆羊作为前者,回到家,在粉丝们的意外之中,多做了一场直播。 做的是她新发明的甜点——Mini橘子夹心慕斯。 漂亮的像是一个个的小雪球,等待的途中,她与粉丝互动。 有人问:“为什么羊仔现在这么喜欢橘子味的东西呢?” 她想了想,说:“因为在意的人喜欢吃。” 哇哇哇,底下立刻被八卦人士群情起哄:“在意的人,是不是男朋友啊!我羊真的恋爱了!” 骆羊没有反驳,而是道:“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喜欢的人,那样的话,为他做甜点也是很开心的事。” 众人纷纷忧伤起来,羊仔不仅脱单了,还学会撒狗粮了,嘤嘤。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人吸引去了。 “羊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总之他也没话可说,就像之前一直做的那样,一进直播频道就开始送礼物,什么豪华汽车手表邮轮项链钻石都被他送了个遍,也不知道往平台上冲了多少钱。 骆羊看的心惊肉跳的。 虽然她做直播确实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挣钱,但那也是基于双方都轻松的基础上,像这样的土豪,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实在忍不住提醒,尽管这提醒可能会让啾啾抓狂:“请这位粉丝理性消费,额,我们平台退款很难的……” 底下发出一阵爆笑:“羊仔怎么这么可爱!捶桌!” 但“羊夫”不为所动,坚决的又刷了10分钟以后,才发了一行字:“为你而来。” 八卦群众问:“这不会是羊仔现实中的男票吧!如果真是那也太特么虐狗了,每次羊仔直播他都来,多少次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骆羊心想才不是呢,薛烬才不会这么幼稚。 而且,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在网上干直播的话,肯定会批她不务正业的。 这场喜剧在所有人善意的笑声中落幕,骆羊仍然不知道羊夫是谁,只是这称呼让她觉得尴尬的很。 她以为这不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谁知道,隔着网线的另一端,许玲珑把这一段视频截取保存了下来,放进了手机的一个文件夹里。 她想了想,在微信上敲了下薛烬,“在吗?” 很快,系统上跳出一行字:“Xue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许玲珑气绝,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 果不其然的,薛烬没有接。 她忍耐半晌,问妈妈要了手机,薛烬曾在许家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当时也存过许母的电话,面对长辈,他是不会不接的。 果然,薛烬的声音在5秒后响起,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的:“喂。” 许玲珑迅速而直接的说:“你听我说,别挂电话。我想告诉你,骆羊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乖巧的女生,她在一个叫‘嗨个不停’的直播平台做主播赚钱,借此吸引了不少金主,为她投票送礼物,动辄上万,这些你真知道吗?你确定她没有脚踩两条船耍你玩?薛烬,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从崇文上来的能有什么好苗子……” 她苦口婆心,几乎自己都要被自己塑造的痴情角色感动。 薛烬等了一会儿,声音冷漠的问:“说完没有?” “我不是想要你重新跟我有什么发展,”许玲珑说:“就是不想你被人骗了,你帮过我和我妈大忙,我会承你一辈子的情,证据我发你邮箱,有时间你可以看一下。” 薛烬再次道:“说完我挂了。” “你真的一点不在乎?” “许玲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以后你也别用你妈的手机打来了。我跟你们许家没关系了,要是你再来骚扰我和骆羊,”他的句尾上扬,带着一种鄙夷:“我不介意让更多同学和老师知道你的遭遇,为你伸出援手。”   ☆、第54章 chapter54 Chapter54 薛烬觉得自己对许玲珑的耐心已经到达了零界限, 尽管她那边还有要为自己解释的急迫,他仍旧无情的打断她:“我不是让人一而再挑战自己底线的人, 这点你要清楚。如果你再打扰骆羊和我的生活,或者做不该做的事,我一定后悔让你认识我。” 许玲珑只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板升上来,冰的她几乎站立不稳。 薛烬皱着眉头挂了电话,随后把这个号码也一起拉入了黑名单。 他其实早该跟许家的这对母女划清界限, 否则也不会有诸如此类的历史遗留问题。 做完这一切, 他揉了揉眉心, 有点累。 躺回到床上, 薛烬盯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很久,他没睡着。 终于半倚着床,坐起来。 薛烬鬼使神差的打开手机,从软件商店里搜索一个叫“嗨个不停”的APP, 果然真有。 粉色的一个麦克风LOGO, 这个APP的宣传标语是:让我们嗨个不停, 嗨到天亮,海量萌妹等你来点播。 薛烬右边的眼皮子一跳, 按了下载。 他对现在火遍全网的直播还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如今正在高三的冲刺阶段,骆羊又怎么会有时间去做这个。 当软件被下载好,薛烬打开它的时候,就看到了软件的首页推送,一个叫“羊仔”的名字赫然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叫人不注意到也难。 而配图则是一个带着头套穿白色体恤的女孩子。 薛烬几乎一眼就能确认那人的确是骆羊。 她的小臂上有一颗痣,由于皮肤特别白皙,因此也就显得它特别清晰。 她的手边是一款焦糖色的蛋糕,副标题上写了,那是蜂蜜黄油蛋糕,这与她同自己说起过的甜点名字不谋而合。 她面上覆盖的东西也十分熟悉,今年元旦的时候,自己去她家,大雨滂沱间她打开门,头上套的就是那玩意儿。 当时薛烬还奇怪,好好的在家怎么还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彼时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倒也没引起他的质疑。 如今看来,她是在做直播。 过多的巧合早就把结果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现在时间晚上12点30分,羊仔当然不在直播平台上。 但薛烬却彻底睡不着了。 他在平台上读完了关于所有羊仔的信息,仍觉不够,便想到了微博。 如今要了解一个在网上稍有知名度的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微博。 薛烬在微博上有个号,因为曾经需要通过微盘下载一些学习的资料,才注册来的,许久未曾登录,密码都快忘记了,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微博上关于“HI个不停”的人气主播羊仔有不少的讯息—— 薛烬通过这些讯息渐渐的在眼前拼凑出一个完全不同的骆羊来。 羊仔做直播已经快两年了,从签约在“HI个不停”开始就没有换过平台,她是一个甜品主播,擅长做一些简单又快捷的甜点,她的风格柔和清新,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她的神秘,于是,渐渐的开始积累起了一批粉丝。 而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在一次直播中,羊仔在所有人强烈的要求下,露出了一双眼睛。 薛烬的手指不自觉的下拉着菜单,完全没有办法从这之中移开视线。 他想起骆羊的双眼。 那是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就会浮现在面前的画面。 她拥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同被霜浸染过的黑葡萄,水盈盈的,而眼尾微微下垂,因此,望着人的时候,有种楚楚动人的无辜,叫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主播羊仔是有个微博号的,他点进去,里面都是例行公事的转发平台相关的广告和视频,自己鲜少分享现实生活的动态。 薛烬一目十行,不多时,终于翻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咩咩不知何时被她抓拍了很多张照片,传到了网络上——吃猫粮的时候,舔她手背的时候,玩毛线的时候,甚至还有坐在他脚上的时候。 家中的背景与人物都被她打上了马赛克,但咩咩没有。 她看上去非常乐于跟粉丝们分享咩咩的玉照,每次还会在评论中挑选一些跟他们互动。 薛烬看的入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起身来到电脑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久违的点上,任由那尼古丁的气息飘散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随后,他吸了一口。 这种味道能够让人短暂的镇定,也拥有一些思考的时间。 同时,他再次打开直播平台,手机上播放起她往期做的一些直播。 她喜欢用一些轻缓的音乐作为背景,将暖色的厨房衬托的更为温馨。 在夜色中,她的声音分外的温柔。 屏幕里,羊仔动作熟练而飞快,很多时候尽管她不说话,却依然有一种叫人想要继续等待的安逸心理。 不知不觉,薛烬看了一整夜。 天色破晓的时候,电脑桌旁的简易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薛烬仍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他一点都不排斥她做直播,甚至还一度看的津津有味,特别是在她慢慢转变的过程中,一向羞涩的她,甚至对着那么多人承认自己有了男朋友,薛烬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热血涌动的声音…… 直到那个叫“羊夫”的人的出现。 许玲珑的话在耳边响起,如同被撞响的钟声。 这个起着莫名其妙名字的人,是近来才出现在骆羊的直播间中的。 他的话不多,每次来了以后就开始猛刷礼物,那些东西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轻易送出手的,少说也值上万。 这种热情而猛烈的攻势很轻易的引起了直播间里其他观众的注意,到了后来,只要他出现,甚至会有人为他鼓掌,撺掇羊仔接受羊夫。 然而,隔着头套并不能看到骆羊的表情。 薛烬狠狠将最后一个烟头捻灭了,神色郁然—— 哪来的傻逼,简直岂有此理。 ……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骆羊注意到了薛烬的心不在焉。 她拿了一碗蛋羹给他:“你怎么眼下青青的,昨晚没睡好么?” “有点事睡得晚了点,”他凝视着她的动作,“没事。” “才刚期中考完,能有什么事呀,早点睡嘛,难道还要我每天催。”骆羊讲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絮絮叨叨的模样不会好看,便收声:“哎,周五晚上一起去超市啊?” 薛烬恩了一声,以表疑惑。 骆羊无奈的看着他:“大忙人真的忙的什么都忘了吗?周六秋游,干粮自备,总得去超市买点吃的带上吧。” 他还真的完全把这回事忘到了脑后跟。 比起昨天接收到的海量信息,秋游早就变成了了一件比灰尘还小的小事,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使他驻足。 但骆羊明显十分兴致勃勃,她说:“A市的森林公园是国家5A级重点保护单位呢,没想到高三了,居然还有这种机会。” 骆羊自顾自的说着在,她不知道薛烬的脑子里却充斥着与自己讨论完全不同的疑问。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秋游的费用交了吗?” “交过了,上午交给茅威的。”骆羊如实道。 秋游的费用是每个人300块,包含了车马费和森林公园的门票费用,其中学校也承担一部分。 薛烬说:“钱够用吗?我再给你点吧。” 骆羊果断拒绝:“我已经交上去了啊,我不缺钱呢。” “你不要逞强,小羊,”薛烬认真的看着她:“平江中学的学费比起一些私立高中虽然不及,但也不是个小数目,杨晓清一个人要上班养活两个,你们还得负担房租和水电这些额外的费用,如果你有困难……” 骆羊不知道薛烬今天是怎么了,似乎对自己的经济状况格外关心,她当即说:“我有困难一定会找你的。但我现在没有困难,虽然我们家过的也不是土豪的生活,每天鲍鱼燕窝,可也不至于拿不出学费和生活费啊,”她还有点感动:“你放心嘛,我又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骆羊说完,心想,她还有直播挣来的钱啊,她也在努力向上,靠自己的能力读书。 薛烬复又注视着她:“小羊。” “恩?” “我对你已经毫无隐瞒了,”薛烬漆黑的眸子仿佛可以望进人的心里,“你如果有事,也别瞒着我。” 前半句被她听成了情话,心里甜甜的。 但到了后半句,骆羊莫名的心中一凛,“我……我对你也没有秘密。” 薛烬:“那就好。” 骆羊拿起筷子吃饭,心中却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异于往常。 她想,老天保佑,等考上大学了,再告诉薛烬自己还有别的“副业”来挣钱养活自己。 否则,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是绝对不会让她继续直播下去的。 如此一来,她心中倒是镇定了不少。   ☆、第55章 chapter55 Chapter55 接下来的几天, 即便是身处在重点班的各位也没什么心思学习了。 一来期中考试才刚结束,二来, 大家所期盼已久的秋游就定在了本周六,大家都纷纷计划着要去买点什么,穿些什么,其余的一律都抛到脑后。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骆羊赶回家吃个晚饭就要去跟薛烬碰头, 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去超市。 吃饭的时候, 骆羊注意到杨晓清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 脸色也有些苍白。 时值秋天, 大街上也不乏仍穿短袖的年轻男女,但像是杨晓清这样在家还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实在是不多。 骆羊奇怪,伸手就摸了摸杨晓清的手,果然, 是冰凉的。 她很担心的问:“妈, 你怎么了?穿这么多手还这么冷, 咳嗽还没好吗?” 这两天她看到了妈妈在断断续续的吃药,她趁杨晓清没注意便去查看一番, 都是些感冒咳嗽药片的盒子, 再加上上次她的反应,因此认定了老妈这回应该是重感冒了。 杨晓清摆手:“没事的。” 骆羊给她舀了碗牛肉萝卜汤:“萝卜止咳,你到底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周日我回来陪你去一趟吧,你老是喜欢拖着,要是肺咳出毛病就不好了。” 勺子敲在碗上发出一声叮当脆响, 杨晓清说:“我去挂过门诊了,就是感冒而已,再加上我自己本身一直有些气胸的老毛病,吃点药就行。明天你不是秋游吗?我去复诊一下拍个片子,”她喝了口汤,面色被热汤散发出的热气熏了熏,变得红润了些,只是因为长时间用嘴巴呼吸,嘴唇有些干涩,“我一个大人怎么会不懂照顾自己,倒是你,最近有流感从临市传过来,你们学生整天挨在一起,要小心点。” 骆羊的注意力很轻易就被杨晓清移开,她说:“怎么每年都有流感呀,好烦呢,最讨厌鼻子塞着了。” “所以要多穿点,晚上回来用热热的水泡个脚才行,”杨晓清笑着看她,充满母亲的慈爱:“明天出去玩东西都买好了吗?” 想起这茬骆羊才赶紧扒了几口饭,可在杨晓清面前又有种莫名的心虚,她的眼睛不再去看自己的妈妈,而是说:“恩……还没买,跟同学约好了一会儿去超市买些薯片和饮料什么的。” 杨晓清自己也是满肚子的事,自然没发觉骆羊语调变弱,更不会知道女儿口中的“同学”就是薛烬。 母女两个吃了饭,杨晓清在骆羊的监督之下把消炎药和感冒药都服下后,骆羊才披了件亚麻色的针织外套出了门。 傍晚一过,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空气中的寒意的确越发明显,骆羊骑自行车跟薛烬会合。 因为怕在学校附近的超市遇到同学,她还选择了一家远些的超市,去到的时候薛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握着手机,正低头似乎在看什么视频。 仿佛能感受到她的靠近,他抬起头来,屏幕也一下子暗了下去。 骆羊好奇:“你在看什么呢?” “一些搞笑视频,”虽然是这么说,他的唇角却毫无笑意,“冷么?进去吧。” 骆羊哦了一声跟上去。 很快,手上微微一热,男生的大掌已经握住了她。 周五的晚上,商店里行人匆匆,大家推着购物推车,有情侣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有孩子啼哭笑闹的声音,这一切的声音是如此世俗,但又如此令人眷恋。 薛烬的目光依旧笔直朝前,骆羊抿唇笑笑,恶作剧般的在他掌心挠了下。 他立刻如同触电般的低头看她。 骆羊的清浅的目光中透着作弄似的恶劣因子,他吸了口气,将她的小手攥的更紧:“下回别在超市干这种事。” 骆羊奇怪:“昂?” 薛烬淡然的说着并不淡然的话,令骆羊瞬间便面红耳赤—— “试试在家里这么做,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到校都到的很准时。 八点钟,校门外已经有一排大巴车在等候,骆羊走进班级,头一回感觉到那么色彩缤纷。 因为李素说了,秋游的这一天大家可以不用穿校服。 女生们不能化妆,便都把自己打扮的更精致漂亮些,有几个穿了裙子的,有些瑟瑟发抖。 骆羊料到了薛烬又是一身黑白灰,因此自己也耍了个小心机,牛仔裤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娃娃衫,背了个黑色的斜肩皮包,看上去简约而清新。 如此,还跟薛烬呼应了起来,又不会那么显眼。 这恐怕是高中毕业前大家最后一次集体出游,就连李素都穿了条素色的长裙,也没平时看上去那么严肃了。 人来齐了,广播里响起“门口集合”的指示,大家便拿起包,排了队朝校门口而去。 上车之前,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这次选择的大巴可容纳人数是在48人,对于9班这种小班来说是足够了,但其他班有50人以上的,就得重新分配去别的班级。 这种情况在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裴续会被分配过来。 薛烬和骆羊以同桌的名义坐在一起的时候,裴续顶着一头翘毛上了车。 骆羊还是因为听见宋荔发出了一声“卧槽”才发觉的。 裴续和2班的几个学生上了车,因为不是同一个班级的缘故,李素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指挥他们坐到了大巴的最后一排,自己则回到了司机旁边的位置。 这让原本就坐在最后一排的宋荔很不爽,十分不爽。 裴续刚一上来就看到了骆羊,此刻坐在她身后一排,靠着她,心情跟宋荔是南辕北辙,可以说是非常幸福。 但不知道哪个伟人曾经说过,这糖里头搀着屎,才是生活。 糖的身边坐着屎,裴续不屑的撇过他,从包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从两人座椅中的空隙穿过去递给骆羊:“羊咩咩,给你的牛奶。” 骆羊似乎被他的动作一惊,“啊?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裴续皱眉:“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啊,不会这个情都不领吧?” 骆羊很为难,一旁坐着的是没说话但是明显表情已经很不爽的薛烬,后面则是曾经救过自己的裴续。 她想了想,一瓶牛奶而已,“谢谢。” 裴续不忘从侧面往前倾身去看薛烬的表情,果然是很臭,他轻快的哼着小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荔捂住耳朵:“闭嘴啊,你哼的超难听!” 裴续:“我自己凭本事哼的歌你凭什么叫我住嘴,有本事你跳车。” 宋荔:“去你玛丽隔壁,我要换座位。” 裴续:“去啊,谁稀罕你?” 话是这么说,可真还没人愿意跟平江小霸王坐一块,宋荔心不甘情不愿的戴上耳机,拒绝跟身边的傻逼沟通。 而骆羊握着手里的旺仔牛仔,偷偷瞥了瞥薛烬:“喂,吃不吃蛋糕?” 他眼睛微微阖着,没有吱声。 相处了那么久,骆羊早就明白他这个模样就是在生闷气。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她厚着脸皮采取主动,她放软了嗓子,模仿动画片里的萝莉音,说:“喂?烬烬,烬烬?接电话呀烬烬?烬烬怎么不接电话不理我?” 实在是……超级软萌。 薛烬无奈的睁开了眼,“叫够没?” 语调里带着宠溺。 骆羊把旺仔牛仔放在座位后的收纳袋里,“我不喝。”然后她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小蛋糕,“我昨天晚上烤的,妈妈也说好吃,加了点橘子汁,你试试看?” 薛烬的目光停留在蛋糕上2秒。 他很清楚昨天她并没有做直播,事实上,他这两天都很关注那个叫“嗨个不停”的直播平台,挂在上面,但骆羊始终没有出现。 他还没说什么,她便把蛋糕塞在他的手里:“我特地给你做的,你一定没吃早饭吧,填填肚子。” 如此想来,心情变好了不少。 薛烬想,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特别在她身上,他喜欢独享和专属这一类的词。 --- 溪城和A市分别位于本省的南北两端,穿过一整条忘江,在水平线上两两对视。 大家在大巴上呆了整整3个半小时,抵达A市的这个森林公园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不过今天的李素特别慷慨,在车上说完大家注意安全和下午集合的时间后,就宣布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 一声令下,大家很快从车上的不清醒状态中回过神来,各自找了伴儿拿票进入公园,一群彩色鲜亮的身影就这么四散在公园里。 李素还有些要交代薛烬的,骆羊便和宋荔先下去。 景区里有不少小卖部,在参天大树旁也入乡随俗的做成绿色的小木屋,烤肠、鸡排和泡面的味道传来,骆羊揉了揉肚子。 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这会儿还是真是饿了。 她跟宋荔坐下来,然后拍了张照微信传给薛烬:我在这儿等你。 宋荔看到了,用牙齿撕开了泡面的调料包,抖了抖身上的寒毛:“哎,你现在跟班长越来越腻味了,发个微信都在笑。” 骆羊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咩?” “嗯哼,回去跟你家薛烬讲,我总是帮你俩打掩护也是要收费用的,”宋荔痛心疾首的说:“下回订正的时候我提前预定他的卷子了知道不?” 骆羊抬手问老板要了两根烤肠,一根给宋荔:“现在就请你。” 薛烬没多久就来了,几个人一起快速的吃完了这顿便饭,一起出发朝着景区的深处走去。 如今的季节是个雨水丰沛的季节,尽管今天没下雨,但植被丰富的森林公园里仍旧被一股湿润的气息环绕着,叶子上还蒙蒙的水迹,空气很清新,这里的含氧量一定很多。 A市的这个国家级森林公园是沿着一整条天然形成的溪流而造,两边景色众多,溪水弯曲蜿蜒,伴随鸟语花香,是真正的良辰美景。 就连宋荔都感慨道:“啊,这里真的好漂亮好舒服,我要是A市人肯定经常来。” 陆扬非拨了拨头顶的帽子,叹了口气:“哎,老子也喜欢。但是一想到回去还得写作文,就有种阳痿的感觉。” 宋荔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再说煞风景的话在不止阳痿还会早泄。” 陆扬非赶紧捂住自己的裤裆:“你太毒了!” 一群人边走边拍照,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娱乐区。 这里的生意红红火火的,薛烬买一些饮料分给大家,回到骆羊身边的时候便看到她正抬头望着天空。 有很多五彩缤纷的气球,上面坐着人,远远望去,都是2个2个,双腿悬空着。 薛烬问:“想坐?” 骆羊点点头,双眼冒光:“嗯啊。” 薛烬去排队买票。 这种载人氦气球在城市里很少见,也不是多高科技的东西,设备还偏简陋,气球下面用铁链子牵着两块坐垫,人坐上去后扣好安全带,玩一下一个人100块钱,大约10分钟。 价格在景区属于正常级别的宰人。 但是很多女生都不敢坐,包括宋荔。 她扯了扯骆羊的袖子:“你真胆大啊羊妹,等下我在下面给你拍照啊,哎,我有恐高症,你就当替我去玩了。” 骆羊自觉没有恐高症,结果在气球刚上升的时候,发觉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 双腿悬空着,除了身边的薛烬就再无依靠,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她还是害怕的,一下子就攥紧了薛烬的胳膊:“啊啊啊!” 他安抚的搂住了她的肩膀:“怕什么,我在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安抚了她。 气球上升的速度并不太快,但是越往上风越大,骆羊的刘海很快就被吹乱了,也渐渐看不清下面人的五官,最后,宋荔和齐衡他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彩色的小点。 想必陆地上的人们也看不清他们。 等到了一定的高度,气球就不在往上升了,天地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薛烬一直单臂搂着她,他们好像离太阳也变得特别近,可以清楚的辨别云彩移动的速度。 她看到一片心形的云,回过头就要跟薛烬分享。 但她没能说出口。 两人离的那么近,嘴巴一动,薛烬就含住了她的唇瓣。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地都遥远了,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没有人能够打扰,也无需任何音乐。 骆羊羞涩的闭上了眼睛,薛烬的动作十分轻柔,轻吮她的甜蜜。 …… 两人在气球上浪够了下来,陆扬非非要闹着让薛烬请客吃冰淇淋。 他说:“你们这样喂狗粮太猖狂了,宝宝们给你们打掩护也很累。” 薛烬:“你真是得寸进尺。” 陆扬非:“你变得太多了,烬。” 薛烬:“……” 骆羊:“我来请吧……” 她还要掏钱包,薛烬便制止了她的动作:“我去吧。” 这个天气还在卖冰淇淋的小木屋比较少了,薛烬还得往前走一段路,骆羊她们便在原地找了排长椅坐着等他。 薛烬腿长步子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卖冰淇淋的地方。 花花绿绿的铁桶装着各色的冰淇淋,他一眼就盯住了她最喜欢的草莓口味,那是粉色的。 他认真挑选之际,没注意到裴续从旁边过来。 裴续心里头也正是万般的不爽。 他坐个热气球也能看到2个熟悉的身影在上头打啵儿,这运气简直可以去买彩票! 定睛一看,还真是薛烬和骆羊。 要不是在天上,他早过去阻止了。 于是心累加心伤的全称围观了他们接吻的全过程,裴续感觉自己胸口都是刀子。 好不容易下来了,居然还能碰见薛烬。 这是怎么样的缘分。 他凑上去,呵呵道:“哟,来买冰淇淋啊,买给骆羊?呵呵哒,你确定自己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 薛烬原本没打算理他,只自己拿了东西,付钱给老板。 但裴续心中有个贱贱的小人上蹿下跳的,将他搅的不得安宁,于是他也不依不饶:“学霸,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在有许玲珑这个女票的情况下还能骗到我羊的,我羊是个单纯的女孩,她知道你还跟别人谈过吗?” 薛烬冷冷的看着他:“滚开。” 裴续看着他手里的冰淇淋,有意挑衅他:“你不心虚你怕什么呀,你放心,毕竟我还没恶劣到会告诉我羊。” “我警告你,不要把她的名字和你自己扯上关系,”薛烬不耐的瞅着他,令裴续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仿佛一坨狗屎,“听到没?” 妈的,他又不是他教训的对象,裴续当即很愤怒:“关你屁事啊,我跟骆羊的关系好着呢!” 为了表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添油加醋的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吧?她在网络直播的时候我每回都给她刷好多礼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老公男朋友!我们获得亿万观众的祝福的时候,你特么在哪……” 他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短促而惨烈的叫声,猛地捂住了一只眼睛,又对上对方深沉到狠厉的眸子,不可思议的骂:“神经病啊!你他妈居然敢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你续被我烬揍了,你声表示越乱越喜欢   ☆、第56章 chapter56 Chapter56 “神经病啊!你他妈居然敢打我!?”裴续在一阵短暂的懵逼过后, 暴怒的情绪到达顶峰,“草!” 十分可惜的是, 在他刚骂出第二句的时候,薛烬又一拳已经紧跟上来了。 被左右开弓的裴续一下子疯了,攥着手就回击了过去。 裴续这6年中学光用来干架了,对于这点他从来是不服输的,但是才闪躲了几下, 他就意识到在薛烬也不是善茬。 不管从角度, 力道又或者是速度上来看, 他都隐隐要盖过自己一头。 2人都是不好惹的, 旁边的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劝阻,一阵飒飒的拳风擦着裴续的耳边堪堪而去,他偏过头,心道好险, 也立即不管不顾的以牙还牙。 裴续怒气值冲天, 虽然知道这么下去恐怕会落下风, 但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除非他裴续不想在平江混了。 用了吃奶的劲,他们交缠扭打在一起。 所幸这边的人不多, 但大家也都瑟缩在后面看戏, 就连裴续的那几个小弟都目瞪口呆。 ……这特么什么情况?老大买个冰淇淋的功夫就跟平江男神干上了? “你们干嘛啊!快停下啊!”在这场沉默的交锋中,第一个打断他们的人还是骆羊。 她原本跟宋荔他们几个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着薛烬买冰淇淋回来,但过去十来分钟以后薛烬仍没回来,她便有些坐不住。 齐衡见她这个样子便大摇其头,“才几分钟啊, 羊妹你的脖子快伸的比长颈鹿还长了。” 他们一起捉弄般的笑,搞得骆羊很不好意思,干脆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买好没。” 结果,还没走近,就发现这边出了事。 有一小圈人围在冰淇淋店附近的一颗树旁,骆羊左右没有看到在薛烬的身影,凑热闹去看了一眼,顿时头大如斗。 薛烬和裴续两个高个子全然不顾形象的打斗着,她心口砰砰直跳,立即扒开身边那些看热闹的人,“你们快停下啊!疯了吗?” 大约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薛烬抽空抬起了头,就在这个当口,裴续自觉终于找到了喘息的机会,手臂扬起准备偷袭。 然而薛烬的反应力非常快,他扯着骆羊的胳膊往一边移了移,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手腕,这边又松开了骆羊,快很准的一记下勾拳。 还要再打的时候,骆羊抱住了他的上臂,似乎是害怕他继续动作,顺势挡在了已经十分狼狈的裴续面前。 “别打了啊!”骆羊看着薛烬气势汹汹的模样:“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买个东西的功夫就打起来了?” 骆羊因为急切,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硬,像是在质问,而被她护在身后的裴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冲着薛烬扬眉嘚瑟的笑了笑,然后裴续先开的口—— “切,还能有什么原因,看不惯我跟你做朋友呗,”裴续冲面前那个脸色十分难看的少年做出挑衅的表情。 骆羊皱着眉头:“这……是你打人的理由?” 薛烬的嘴唇都是白的,并不回答,视线只专注停留在骆羊的身上:“让开。” 骆羊愣了愣,以为他还要揍裴续,心想这里可不是在溪城,不远处就有围观的同学,老师们不知道会不会闻风赶来,便坚决的不让开:“你别发疯,薛烬。” 薛烬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下,“你还要护着他?” 她刚要说不是,他又说:“跟我走。” 骆羊站在那边,裴续在她身后哎哎的叫。 但薛烬只给了她三秒,便抬腿自己离开了。 骆羊跟上去两步,裴续又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骆羊,有没有止疼药啊…… ” …… 一整个下午也没能再找到薛烬。 骆羊后来陪了会儿“伤势颇重”的裴续,他嘴角被打裂了点,身上也挨了薛烬的拳头,她取出湿纸巾给他擦了下,两个人坐在溪流旁的亭子里。 “你们究竟为什么打架?”骆羊问他。 一向很粗神经的裴续却有些支支吾吾的:“我就跟他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啊!再说他从来都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骆羊,你跟他这种霸道野蛮又强势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开心的地方吗?薛烬这个人就爱装逼,刚才还要你跟他走,你不跟他走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在乎过你的感受吗?” 大约是有太多话积压在心里了,裴续滔滔不绝的:“我看每次都是他发脾气,他离开,怎么从没见过他哄哄你!要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肯定会爱护你的!” 骆羊按了按太阳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要说了裴续。” “忠言逆耳,好话就是难听的,”虽然如此,裴续也适时的停止了对薛烬的言语中伤:“反正你想清楚了,我随时可以替补上位的。” 骆羊红了脸:“不需要了,我们就是朋友裴续,”她像是害怕裴续听不懂,又重复了一下:“我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去挑衅薛烬了。” 裴续看着她,心里一阵阵的绞痛,那是他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尝到过的感觉,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只是依旧嘴快,讷讷的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 因为A市和溪城之间3个多小时的车程,大约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就就是集合时间了。 骆羊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再次见到薛烬的。 只是,他是在点名的最后一刻才出现上车的。 骆羊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裴续仍在坐在老位置,哼哼唧唧的要把包里的薯片都递给骆羊。 骆羊在推拒之间,薛烬上了车,一步步走过来。 她的动作都定住,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就这么盯着他。 直到身边的座椅凹陷下去一块,她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她转过头去,男人侧面的曲线冷冽,刀锋般的唇抿着。 骆羊要跟他说话,“薛……” 他双臂抱在胸前,是一个生人勿扰的姿态,随后闭上了眼睛。 路程中的3个半小时,都是这么度过的。 薛烬就一直闭眼睡觉,并不跟她说话,而她就这么睁眼坐了一路。 到达溪城的时候晚上8点多了,从大巴下来李素也没要求大家再怎样,便放他们回家。 其实大家也都有点累,彼此打了个招呼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但骆羊始终留意着薛烬。 她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也不出声,即便那根本不是回自己弄堂的路。 月色下,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薛烬步子大,骆羊就踩在他的影子上,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 他忽然停了下来。 骆羊刹不住车,额头撞上了他的背。 ……还怪疼的。 她捂住额头,终于等来了薛烬的回眸,她便先怪罪他:“好端端的干嘛停下啊!” 他瞧着她:“跟着我做什么。” “谁让你不理我,”她说:“从下午开始就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话也不肯跟我说,除了跟着你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好像是理由很充分的样子。 薛烬看了看手表:“回去吧,你不是这条路。” 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骆羊咬着唇看他:“你究竟在生什么闷气啊!我又不是故意要护着他,当时你们那样打下去……” “骆羊,”薛烬略显疲惫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 她一愣,下意识道:“没……没有啊……” 他拿出手机,很快解锁滑开屏幕,找到了一个眼熟的APP图标,点开,手势十分熟练的找到分频道,一个女孩顶着头套的图片赫然跃入眼帘。 他说:“这是你吗?” 她睁大眼睛,惊讶的不行,半晌,口中涩涩的,垂下头。 “我不计较你在网络上做直播,”薛烬收回手机,“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是自由。”随后话锋一转,“但我不想你总是瞒着我,把我当傻逼。” “我怎么把你当傻逼了?” 既然薛烬已经知道了她从不为外人道的最大秘密,骆羊自觉已经是透明的了,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可以让薛烬这么生气的。 他的嘴角扯了扯:“你还想装傻么,那个每次在你直播的时候撒钱的……”他叫不出那个称呼,“那个智障,你们俩一唱一和,倒是挺开心的。” 骆羊很快意识到他在说谁,毕竟总是一掷千金的人就那么一个。 但她是真的无辜,她是真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不认识他,他每次来送了礼物就走,我……” 薛烬也听不下去了,事实上他比谁都不喜欢从骆羊的口中听见那个智障的名字。 “你说不认识他,”他冷冷的道:“你下午拦在我面前,就为了保护他。” 空气中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寂静。 骆羊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仿佛真是裴续那种2货的作风…… “我……”她觉得自己百口难辩,“我说我的确不知道那个马甲是谁的,你,信我吗?” 那样期待的眼神,几乎又叫他心软。 他没说话。 骆羊往前蹭了蹭,去握他的手,他被动的由她握着。 她说:“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们说开好不好?以后我都没有瞒着你的事了。” 软糯的口吻,放低的姿态,她这么的乖,发间散发着好闻的馨香。 薛烬克制住自己想要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见他态度有所松动,骆羊昂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以后不许跟裴续来往。” 骆羊沉默了。 “做不到?”薛烬好看的眉蹙起,感觉到她的手紧了紧。 “可不可以换别的条件……” 薛烬顶了顶腮帮子,让自己冷静:“骆羊,你确定你做不到?” “裴续他是我的朋友,他帮过我,我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那样你也太□□了。” 最后的那几个字叫他的眉眼间陡然淬了凉意,他气的发笑:“行,我管得太宽了,回家吧,你在另一头。” 骆羊也有点生气了:“我走了,你不许跟上来!” 她回头大步离开,但急速走了好一会儿,后面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沉稳的步子有规则的响起。 薛烬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没有跟上,也没有送她。 骆羊委屈的不要不要的,虎牙几乎要咬伤自己的唇,薛烬,怎么这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狠话一时爽,单身悔断肠 毕竟我烬是言不由衷的男人   ☆、第57章 chapter57 Chapter57 骆羊气冲冲的回家, 家里不见杨晓清的踪影。 她最近已经有些搞不清杨晓清的上班时间,只当她是去店里了。 望着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屋子, 骆羊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膝盖。 过了会儿,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就往喉咙里灌,直到呛的不小心直咳, 咳到眼泪都出来。 咳着咳着眼眶就红了。 骆羊对着洗手盆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很狼狈, 头发湿湿的黏在额头, 在外面玩了一天在,又累又憔悴,衣领因为坐在大巴上时间太长,歪歪扭扭的, 眼睛无神的耷拉着, 鼻头也红通通的。 活像一只流浪狗。 她失魂落魄的洗了个澡, 一点都不饿。 难过和郁闷已经化作她腹中的一股气,早就把她撑到了。 她盯着手机, 回家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薛烬却仍然没有一个电话过来。 她打开直播平台,又关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薛烬会知道她的这个副业。 但是越想越生气,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凭什么大发雷霆呢? 她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一不偷二不抢,甚至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至于裴续…… 骆羊想,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喜欢一掷千金的土豪就是他的话,她绝不会要他一分钱的礼物的。 她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它却似有所感的亮了起来。 来自于裴续的一条微信—— 到家没? 骆羊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直觉告诉她,薛烬忽然的大打出手和反常,肯定跟裴续有关。 她思考了几秒,拿起手机直接发了个语音聊天过去。 裴续接到语音要求的时候,声音很兴奋,他问:“怎么了骆羊,到家一会儿了吧,吃饭了吗?” 骆羊却直截了当的道:“你是不是跟薛烬说了什么?” “怎么了!他为难你了吗!”裴续立即义盖云天的冲她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骆羊,我告诉你,今天我挨揍的比较多主要是因为没设防也没做好准备,实打实的谁怕谁啊,我可以保护你,丫太阴险……” 骆羊不想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又道:“裴续,你别说这些。你就老实说,你跟薛烬……说了我直播的事情是吗?” 裴续那头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就是那么顺口一提,谁知道他这么激动啊……”他大概是心虚,又问骆羊:“你都没跟他说过吗?你放心啊,我肯定为你保密,别的人别想从老子嘴里撬出什么来……” 骆羊闭了闭眼睛。 果然是这样,但她已经无力去询问裴续这件事的始末。 或许像是一个笑话,但笑话到了最后已经不好笑了。 裴续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你还在吗骆羊?” “恩。” “我不是故意,当时就是想刺激一下姓薛的……”他似乎对道歉这回事也非常的不在行,模模糊糊又带着些自己的少爷情绪,只是仍旧很在意骆羊的想法:“谁知道他那么冲动,直接拿拳头招呼老子。你不喜欢我说,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别不开心……那样我也会很、很内疚。” 要一个总是张牙舞爪又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说出这一番话来,哪怕是骆羊这样的粗神经也知道十分不容易。 她说:“裴续,以后不要给我送礼物了。” 趁着那头没有继续说话,骆羊一鼓作气的道:“不要给我送礼物了,也不要再这么关心我,我们是朋友,一辈子都是,但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裴续,你明白吗?” 裴续静默了一小会儿,意难平:“你在拒绝我是吗?” 骆羊咬牙:“是的,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连追求你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声音变得严肃而认真:“会不会对我太残忍了?” 骆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轻声说:“我这个人很笨,认定一个人的话,就在也不想换了。” 这场通话结束的时候骆羊和裴续彼此都很冷静,虽然裴续表示就算他能够做到不再她有男朋友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但一旦她和薛烬分手,自己就会再次出手的。 骆羊对这样执拗的裴续实在是无话可说。 窗外的月亮高高悬挂着,这一天的遭遇就像是蒙太奇的镜头,轮番转换在骆羊的眼前。 她都已经把能做的全部做完了,可是薛烬还不来找她。 骆羊在心里数数,要是数到1000,就算他回来求自己,她都不想再理他了。 但…… 999数了20几遍,薛烬还是像死了一样。 骆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薛烬到家以后发觉自己的小腿有点疼,卷起裤腿一看,小腿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下午的时候怒气上涌,根本没察觉。 想来是跟裴垃圾干架的时候,他打不过自己,朝着自己小腿猛踹留下的后遗症。 这会儿刺痛感慢慢发酵,已经肿了起来。 他找到了医药箱,里面还有骆羊上回留下的一些红药水和绷带。 薛烬稍微给自己清理涂抹了下,坐回到客厅的椅子上发呆。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作为一个男人…… 似乎是真不该在那个时候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该对她说那么冷酷的话。 但从小他便是天之骄子,一路给人捧上来的性子,在听到她说自己□□的那一刻,实在是口不择言,便说出了口。 她走的时候模样那么委屈,自己却没跟上去。 可是要道歉,他又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她当然可以做直播,但为什么非得给跟那个小垃圾扯上关系? 一想到她在镜头前甜甜的说话,他作为土豪为她洒热血送礼物,然后被那些围观的花痴叫好欢呼,并且送上祝福的画面。 薛烬就…… 浑身都不舒服。 不爽的滋味充斥着每一个毛孔,那绝对是一种领土受到侵犯时才会有的感觉。 用时下的话来说,他特么想打爆裴续狗头。 要不是骆羊拦在了那人面前。 原本是想道歉的,在这种情绪的拉锯战中,薛烬头一次这么纠结。 一纠结就到了12点。 骆羊想必早就睡了。 这歉也就没道成。 --- 第二天去学校,骆羊顶了个黑眼圈。 早上晨跑的时候几次都感觉自己要睡着了,脚下没轻没重的。 宋荔凑上来:“羊妹,你能不能行啊,跑不动了跟班长说下呗,先回教室休息。” 骆羊现在不能听到薛烬的名字,当即砸就昂首挺胸充满斗志的说:“说什么说,我还可以再跑两万五千里。” 宋荔:“……” 薛烬在队伍的前端领跑,虽然心不在焉屡屡回头,但后头的人总是回避自己的视线。 晨跑结束,薛烬没来得及跟骆羊说话,就被黄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他先到,老黄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薛烬看清楚后,才清楚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裴续看到薛烬,也一脸的不自在。 老黄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随后说:“都知道我叫你们来干嘛吧。” 薛烬恩了一声。 “有什么事非得动手吗?”老黄道:“在溪城丢人也就算了,还在外头丢人?还打起来了!是觉得没老师会知道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对吧!” 十分严厉的语气,他率先对薛烬说:“我对你很失望薛烬!给我一个你非得跟同学斗殴的理由!” 薛烬刚要开口,裴续却插嘴:“能有什么理由,就特么看对方不爽。” 老黄气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重的声响:“让你说话了吗!你以为这是在你家!” 裴续撇了撇嘴角,他确实有些不像话,谁让老黄是他小姨夫呢,把他管得严,却也更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薛烬说:“一点小矛盾。” 老黄瞪他:“什么小矛盾?” 薛烬平静的道:“买冰淇淋的时候他插队,”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把谎言说的一本正经,就连裴续都快相信了:“他插队,付钱动作还慢,我等不及,发生口角,就没控制住自己。” 裴续眼角狂跳,就算是在这种心知肚明的骗老师的话术中,薛烬还是这么不要脸的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傻逼,他觉得很火大。 可是没办法。 他们不能把真实的理由说出来……否则那会害了他们关心的人。 老黄将信将疑的看他。 裴续咽下一口血,深深吸气,随后粗声粗气道:“就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什么叫大概!” “他说的没错!我当时就想插队,谁知道他这么小气这都不肯……” 黄从国觉得自己这个小外甥和得意门生没得救了,“就为这么点事情你们就要大打出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自制力!” 裴续哼哼唧唧的:“谁知道他这么小气。” 这件事毕竟没有造成大范围的影响,若不是老黄看到了裴续嘴角的伤口,又问了他身边几个小兄弟,恐怕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黄教育了他们几句,就让裴续回教室了。 留下了薛烬。 他还是不放心他:“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影响了心情?” 薛烬摇头:“没有,纯属意外。” 老黄深深看他一眼:“我知道在现在这个时期是至关重要的时期,可能一点点小情绪都会引发崩溃,你一直都很优秀,好好调整心情,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或者李素……你跟很多人不同,你自己知道。” …… 薛烬被老黄请去办公室的事经由陆扬非宣传,骆羊心里还是为他捏了把汗的。 可他回来的时候神色坦然,也一点没有受过训的模样,骆羊手中的笔紧了紧,忍了忍,没问他。 倒是他先若无其事的叫了她的名字:“昨晚没睡好么?” 她抬头,跟他对视两秒,正要说话,窗口位置的茅威便巴拉巴拉的冲他喊:“烬神,有美女找!” 薛烬和骆羊同时望去,骆羊忍不住皱起眉头。 窗口的的确确站着两个陌生的小美女,应该是隔壁班的,手里还拿着在小盒子。 这个套路闭着眼都知道。 果然,其中一个留着黑长直的见薛烬看自己,便红了脸,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茅威,说了句什么,扯着自己好朋友走了。 茅威十分热心的走过来,把盒子递给薛烬:“烬神,据说是人家熬夜做的蛋糕,请你吃。” 他也没逗留,放下盒子就走了。 这种场景对于9班的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薛烬就算是站着不动,也会有人送上门来,并不能引起大家的围观。 但骆羊原本稍微调动起来的心情却瞬间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她别开了眼睛。 薛烬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短路,把东西推到了她面前:“你吃吧。” 骆羊瞬间回头,皱眉看他:“我自己会做!” 他见她愿意搭理自己,又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于是道:“你不吃么,尝尝看,取长补短。” “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神经病!” 骆羊丢下这句话跑了。 薛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可她却果真没再理过他。 不管他找什么搭话方式,她都冷冷的仿佛没听到。 化学课的时候,她甚至跟人调换了坐位,跟别人去做实验,还跟前后左右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好像没了他更加开心似的。 中午,他特地从校外买了巧克力,思考再三,还是递给她。 谁知骆羊反手就甩给齐衡:“请你吃巧克力。” 齐衡当然很高兴,撕开包装纸就咀嚼起来,并赞美骆羊:“人美心善我羊妹,知道我有点贫血还送上这种关爱,哎,要不是你跟wuli烬哥,我肯定……” 这话不能说完,否则齐衡觉着自己要被薛烬的眼刀给削成一丝一丝的。 骆羊完全无视了薛烬,尽管仍旧是同桌,但这种冷漠叫他觉得他们一个在南极而一个在赤道。 他的巧克力和饮料被她毫不留情的分发给别的同学,一缕目光都懒得给他。 薛烬头一回感觉到这么狼狈,他就像四处碰壁的求职人,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恼。 他特别不爽。 在英语课上的时候就爆发了。 英语课上他问骆羊要笔,她没理他。 他伸手往她的笔袋里取红笔,谁知道她像是防狼似的捏住了笔袋,满脸都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薛烬胸口起伏两下。 英语老师点了他的名。 英语老师一向比较偏爱薛烬,要求他起来做一个中译英。 薛烬听了,道:“Hardly had the boy switched on the puter wheher came home and asked him to do the homework.” 英语老师微笑着听完,说了句:“Pardon?” 薛烬重复了一遍。 英语老师道:“薛烬,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男孩刚打开电脑,他父亲就回家了,叫他做作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薛烬道:“不知道。” 英语老师略有不悦之色:“他父亲,怎么会是he father?你在想什么?” 薛烬平淡道:“那你应该说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父亲,我不认为这有错。”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懵逼的看着全能学神薛烬。 英语老师不可思议的道:“我不能想象你会这么说话,薛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修改你的翻译。” “我没错,”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一字一句:“he father他爸爸,His father他的爸爸。” 英语老师崩溃了:“你现在在质疑我的水准?是我没说清楚是吗?” 薛烬没说话。 已经有学生在底下笑起来,特别是陆扬非,他踢了踢薛烬的椅子:“尼玛,烬哥你这是想要笑死我继承我的艳照吗?” 大家难掩的笑意让英语老师下不来台,一向钟意的学生又像中毒了似的不给面子,她面色赤红。 骆羊用笔在他的桌前敲了两下,小声的:“你有病回家发,别在这里疯。” 薛烬醒过神来,对英语老师说:“Sorry Miss徐,对不起。” 英语老师已经窘迫到极点,下课铃也在这个时候打响,她什么都没说,夹着教义快速的走出去了。 下课了,大家的的笑声更加明显而肆无忌惮,陆扬非尤甚:“烬神,这什么骚操作,太好笑了,你都没看清楚老徐的脸,尴尬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羊妹,你看看咱们烬神,居然有这么2的一天,我发誓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回看到!” 而骆羊大概是觉得丢人,扔下一去“我去倒水”便也离开了。 这个插曲并没有让骆羊能够理睬薛烬,反而让他多去了一次办公室。 …… 冷战倒是比想象中长了不少。 整整一周,骆羊恪守自己的诺言,真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她不再骑车上学,晚自习结束就飞快失踪,手机关机,下课就以各种名义不待在教室,令薛烬没有更多可以跟她接触的机会。 他陡然才发觉原来同桌也可以是天底下最遥远的位置。 她越是逃避,他就越发觉得难以接受。 特别是回到家以后跟咩咩四目相对,彼此都越看越不爽的时刻。 晚上,他牵咩咩出去遛猫。 眼睛凝视着手机,拨出的几个电话依然是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薛烬回过神来,却有一股冲力引导他的手腕朝向另一个地方。 咩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一只灰色的小母猫看上了眼,彼此含情脉脉,即便有着牵引绳的阻碍,依旧挥着小猫爪想要跟对方嬉戏。 那样子又浪又春,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薛烬一把咩咩抱回来,训斥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你才多大。” 说罢,高冷的带着咩咩离开,并不顾小猫妹妹的不舍。 回到家,咩咩也不高兴,自己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被搞砸了,冲着他喵喵的发脾气。 薛烬又一次推开了凑上来找事的咩咩:“别烦我。” 咩咩挠他,被他提着颈子放进了猫窝。 猫咪仰面倒在猫窝里,傻乎乎的露出了自己的脆弱之地,薛烬一愣,随后眼色变深。 咩咩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顿时没敢再动。 薛烬看着它露出的两颗圆润蛋蛋,揉了把它的耳朵,明明是很温柔的话语,在听上去却特别阴森:“生理反应无法克制,我理解你一次——是时候帮你解决这种烦恼了。”   ☆、第58章 chapter58 Chapter58 骆羊晚上做完功课, 坐在窗户前愣怔的发了会儿呆。 随后拿出了抽屉里的彩色卡纸,慢慢的折腾起了许愿星。 这玩意儿又开始在同学圈里流行起来, 也不一定是折了送给喜欢的人,可以是为了高考祈愿等等。 不管怎么说,骆羊还是挤在人群中在小店里买了一沓。 她的手工一向不怎么好,折星星也比旁人慢,不过没关系, 她有很多很多的耐心, 这是她的长处。 每折一颗, 都要在纸上写好自己的心愿, 然后把心愿折进许愿星的心脏里。 骆羊不知不觉停下笔,看到黑色的水墨尚未干涸,上面是她并不漂亮的字迹——妈妈健康、阖家幸福、加油高考!、烬烬顺利、烬烬清北、烬烬跟薛伯伯和好…… 在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满纸都是薛烬的名字。 她的心跳有些乱,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想着他。 紧闭的门口传来笃笃两记响声, 骆羊一慌, 赶紧把卡纸塞回抽屉里,喊了句“请进。” 杨晓清开门, 先探了个脑袋进来。 骆羊展颜笑道:“妈妈。” 杨晓清手里端了杯牛奶, 步履有些沉重,把牛奶放在骆羊的桌上,那还是热的:“给你刚煮的,作业做完了吗?早点喝了睡觉。” 骆羊不喜欢微波炉转出的牛奶,就喜欢放在奶锅上热过的, 倒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衣,喝下去胃里都暖融融的,在这寒夜里分外让人眷恋。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杨晓清看到她满桌乱七八糟的东西——水笔、练习本、手机还有小女孩钟爱的许愿星慢慢的铺着,不禁替她收拾起来:“怎么东西都乱扔,到时候又要找不到了。” 骆羊不以为然的道:“我这叫乱中有序啦。” 不过杨晓清只稍稍整理了下,就有些累的喘不过气,坐到了一边骆羊的床沿上。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到底?”骆羊也注意到杨晓清神色恹恹的,担心的问:“怎么这次感冒这么严重,是不是别的地方有问题?” 杨晓清捂着胸口又咳了两下:“妈这是年纪上来了,免疫力下降,这几天温度骤降,你明天穿羽绒服吧,”说着她便站起来,打开了骆羊的衣柜,从里面挑出一件宝蓝色的长款羽绒服,看着就很暖和的样子:“这件,去年过年给你买的,都没什么机会穿,明天穿这件好吗小羊?” 骆羊有一瞬的错愕,仿佛自己回到了刚上小学那会儿。 那时候也是这样,每天早上她都窝在被窝里赖床,而杨晓清就会把今天该穿的衣服从衣柜里替她拿出来,暖暖的手掌替她穿上,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这么一来,起床似乎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骆羊很快便说:“好的,明天就穿这件了。” 杨晓清大概是很满意的,点点头,拿着她喝过的牛奶杯出去了,临走前不忘关上门:“早点休息啊。” 骆羊其实并没有什么睡意,但她想自己是个乖宝宝,便钻进了被窝里。 床头还有一盏小夜灯没有关,暖黄的光影投射在地板上,骆羊的视线不经意朝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来。 她想着,距离秋游过去都一周多了,也就是说,她跟薛烬也有一周多没讲过话了。 明明每天都挨着肩膀坐在一块。 她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吃亏的,每次生气了,多半还得主动跟薛烬说话,更多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气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宝宝,需要哄的吗? 可是…… 冷静下来之后,她又会替薛烬为难。 他这么一个要强又高傲的人,已经三番五次的跟她没话找话,每天早上去学校,课桌里都有新鲜的早餐—— 有时是2个包子,有时是茶叶蛋,有时甚至是一个热乎乎金灿灿的烤地瓜。 都不知道他从哪儿买来的。 虽然他不说,可骆羊知道他很在乎自己有没有吃。 骆羊想着想着,枕边柜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随手一摸,只想着这么晚了竟然还有推销电话,看到屏幕上亮着的称谓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半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讲鬼。 薛烬的电话。 骆羊犹豫了下,其实她已经关机了好多天,今天周五晚上,吃过饭刚按了开机键,就跳出无数短信和微信信息,提醒着薛烬的狂轰滥炸。 “接电话。” “接我电话,有事想跟你说。” “小羊,接电话。” “就一下,让我跟你说两句话。” …… 语气由强到弱,慢慢的感受到了那份无奈。 骆羊读着那些句子,好像薛烬在她耳边念着那样。 骆羊这回真按了通话键。 那头倒是静了两秒,仿佛也是没想到真能打通似的。 薛烬的声音很立体,又很空洞,仿佛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他喂了一声,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叫她的名字:“小羊?” 骆羊恩一下:“这么晚了你打来干嘛?” 他很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笑了:“你终于肯开机了。” 骆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薛烬没有给她冷场的机会。 他说:“这几天……我过的很不好,”大约是在摸索着什么,他道:“白天见了你没法说话,晚上梦见你,跟你搭讪还是失败,总之都很不如意。” 他用那样寻常的口吻讲出来的话,却叫骆羊一下子便红了耳根:“你有什么好不如意的,反正你是天之骄子,也不会缺我一个……” 说着说着,因为他的安静,她也渐渐的说不下去:“你有什么事吗,都11点了。” 薛烬那边悉悉索索的,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骆羊愣住:“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他重复了一遍:“实在是忍不住。” 骆羊撑着手臂看窗外,树枝摇晃,月亮早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雨滴拍打着窗台,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冷:“下雨了呀,你还来,你……你等我。” 她说完就飞快的挂了电话,也来不及再换衣服,当即把杨晓清刚才给她拿出的长款羽绒服披在外面,拉上拉链就走出卧室。 因为不想惊醒杨晓清,骆羊连拖鞋都没穿,即使有袜子垫着,脚丫接触到冰凉凉的地板还是觉得冷。 但她一点都不在意了,仔细的看了看杨晓清的卧室——灯早已暗下来了,妈妈一直都有早睡的习惯,这会儿应该已经沉入梦乡。 骆羊举着手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门口,轻开轻关,咔哒一声响起,她下了楼。 因为有人在下面等着,骆羊分外的着急。 两步并做一步,借着楼道外暗淡的路灯,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立在门口。 骆羊瞬间就跳了过去。 薛烬稳稳当当的将她接在了怀里。 闻到薛烬身上的柑橘味的时候,几乎令她酸了鼻子,“你怎么跑进来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我不怕被谁看到,我在这边好多天了。” 骆羊抬头看他,夜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薛烬的眉眼融入夜色中,那凌厉的曲线和优越的外表让他在一片浓墨重彩中依然是最显眼的人,她懵懵的问:“你来了好多天了?” 他看她,没再说话。 他每夜都来。 起初如同以往每一次来接她时那样,站在巷子口,渐渐的,就忍不住凑她更近一些,但怕她知道了以后担心被杨晓清注意到,只在她家的灯尽数熄灭以后才靠近,呆两根烟的功夫就走。 今夜,是实在熬不下去了…… 打她电话的时候以为还是关机,没想到竟然能听到她的声音。 骆羊双手环住了他,“你来了你也跟我说呀,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怎么这么……” 怎么这么傻被吞进了他灼热的吻里。 骆羊的脸蛋被他捧着,冰凉的指尖没有完全触碰到她,这是一个认真而绵长的吻。 彼此都想用温暖的自己点亮对方,使得这个吻变得更深入。 薛烬探出舌头,仿佛在舔什么蜜,不断的索取,深深的吮她的甜。 骆羊被亲的呼吸都快不畅了,才刚想着透口气,就再次被他含住了唇角。 “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难过了,”他不会说情话,但说的每一句都比情话更好听:“小羊,原谅我吧。” 谁能拒绝薛烬的道歉呢? 绝版的、千金难买的道歉。 骆羊其实并不是要他坐低了自己说对不起,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令她知道在他眼里是重要的,跟别人是不同的。 两人搂在一起亲了好久好久,她才推开他:“够了呀,”羞涩的垂了眼:“再亲下去要被人抓去派出所了。” 薛烬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用手刮了刮她嫩汪汪的脸蛋:“去也有我顶在前面。” 气氛变好,先前的不郁都消散了。 两人倚在一起说了话,见她开始打哈欠,薛烬才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上去休息吧,”他见她身上虽然穿了羽绒服,看上去却是空荡荡的模样就知道她里头穿的薄,“外面冷。” 他自己呢? 也是黑色的棉衣,如此难以驾驭而臃肿的衣服却被他传出了嶙峋的味道,仿佛一株松。 骆羊又上去抱抱他,像是要把之前欠的那些天一并补回来:“那你要怎么回去啊?” “雨小了很多了,”薛烬望天:“我跑回去就行。” 骆羊想上楼去给他拿伞,被薛烬拒绝,他行动力强的很,稍稍把领子折起一些,就迈入了雨中。 雨点子确实比她刚下楼时小了不少,他摆了摆手,可能是怕她担心,干脆背过身子就朝她挥手,很快就消失在夜里。 骆羊倒是望了他好一会儿,才上楼。   ☆、第59章 chapter59 Chapter59 骆羊这一晚上睡得很香甜。 梦里她考上了大学, 跟薛烬在同一座城市,她念司法他读化学, 他来接她下课,站在树荫大道下,阳光直直的照下来,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他朝她伸出了手…… 7点钟因为生物钟醒来, 骆羊翻了个身, 又心安理得的睡了个回笼觉。 真正清醒是因为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杨晓清很难得在她休息的时候没为她准备早餐, 骆羊自己煮了两个水鸡蛋, 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早上的新闻都是昨天的内容。 因为无聊,即便是这样的新闻骆羊也看的很认真。 说城区某个老新村外围道路夜间施工,被居民集体投诉, 一个中年妇女对着镜头铿锵有力的道:“我们小囡明年就要高考来, 你说这么施工扰民会对小孩的复习功课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个责任他们负的起吗?”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口口声声都是高考的重要性。 高考是真的很重要,这是骆羊从初中就开始明白的事情。 她不是脑袋瓜顶顶好的那种天赋型选手, 曾经在崇文的时候就很用功的读书, 让自己不要随波逐流的退步,好不容易踩了狗屎运考上平江的时候,虽然表面平静,但她的内心其实是很高兴的。 是谁说,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啊。 她的梦想是考上好的大学, 勤工俭学,毕业以后找到自己喜欢还能挣钱的工作,给妈妈一份好的生活。 高考是骆羊实现自己目标的唯一道路。 老天也不曾薄待她,让薛烬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 骆羊喝了口汤,想给薛烬打个电话。 想起他,她就忍不住用自己的虎牙磨蹭下唇角,那种痒痒的,涩涩的感觉就像是杨花落在脸上。 昨天他出现在楼下,叫她心里头那点别扭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骆羊回到卧室,拿了手机按了快捷键1,拨出去就是薛烬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十秒,才被人缓缓接了起来,薛烬没说话,还是骆羊先问他:“没起床吗?” 薛烬不像她那么贪睡,他对自己有十分严格的作息要求,一般只在午后会小憩一会儿。 而骆羊抬头看了下钟。 现在已经10点半了。 薛烬像是把电话推近了点,恩了下。 气息虚弱,仿佛初醒的小动物。 骆羊心里一动,立即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薛烬再次吱声,嗓音里果然带着病态的沙哑,“还想再睡会儿,晚点打给你。” 这回还真没管她乐不乐意,就把电话给挂了。 骆羊:“……” …… 半个小时后骆羊站在薛烬家门口,她敲门,三下,里面没动静,又三下,隐约听到了从里头传来小猫挠门的声音。 骆羊一耳朵凑上去:“咩咩,是你吗?” 咩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呼唤和到来,“喵喵喵。” 骆羊又举手敲了几下,薛烬来开门了。 她陡一见他就被吓了一跳,他光着上半身,下头是一条烟灰色长款睡裤,头发睡的乱糟糟,眸光水润,知道是她来了,也没力气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转身又去了房间。 他还想再睡,骆羊跟了进去。 她才发现屋子里的暖气开的非常足,跟室外的低温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大概是薛烬能在家里裸半身的理由吧。 薛烬高大的身子一晃,复又躺进了毛毯中。 他仰面睡着,所有的姿态一览无余。 骆羊皱着眉头看他,脸色苍白里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嘴唇微微翘起,如同血一般。 就像是一个昨夜才吸血归来的鬼。 他很快又陷入了梦境,嘴唇蠕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骆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他整个人都在发热,从额头到胸前,骆羊急的推他:“薛烬,咱们上医院吧,你在发烧,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但生病的男人显然不会配合他,薛烬被打扰休息,模模糊糊知道是她在,勉强维持着对她的好态度,“你回家,我再睡会儿……就行。” 骆羊才不信他,“你这样不行,必须看医生吃药,”她试图去抱薛烬起床,只是病中睡着的人身体格外沉重,她非但没有将他拖起来,反而被他一手按在了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薛烬含糊道:“陪我……睡会儿,起床就好……” 骆羊的脸颊跟他的胸口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大概是被那温度给灼到了,她情不自禁的也脸红,“说什么傻话,哪有自己好的。” 虽然是这么说,可她也觉得就凭她一个人要带他去医院是不太现实的。 她双手作拳头抵在他身上慢慢撑起来,深深的看他—— 生病了真是个小可怜啊,话也说不利索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就连睡觉都是不舒服的模样,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子,慢慢的划过他的皮肤,心里一抽一抽的,忽然觉得自己很心疼他。 骆羊记得之前自己还在薛烬家中的医药箱里留下过感冒药什么的,她又去看一眼,那盒感冒药敞开着包装,一板还剩下三四颗。 显然是薛烬自己看都没看说明书乱吃的,她又气又急,却没办法骂他。 她重新围上围巾下楼去买药和体温计,顺带经过超市的时候买了点蔬菜回家。 骆羊挥了挥体温计,薛烬烧到了38.7度,她替他把被角拉高掖好,他像个孩子似的咂咂嘴,她这才注意到,他嘴唇都干的有些蜕皮了。 家里头没有热水,只有冰箱里的一瓶瓶冰矿泉水,薛烬是个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骆羊心里急,手忙脚轮的开始烧开水、煮粥、炖蛋。 还从包里拿出了出门前就放着的橘子硬糖。 每次她发烧的时候,杨晓清都会煮粥炖蛋给自己吃,要热热的喝下去,出一身汗,毛病也就好了。 可是薛烬,身边连个为他做这些事的人都没有。 他发烧到现在,如果不是自己打电话给他,恐怕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就这么睡过去,直到热度退散,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上学。 骆羊想,薛烬绝对会这么做。 或许过去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这一刻,骆羊突然有点讨厌薛伯伯,在薛烬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而薛烬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期待过父母对自己真挚的感情,可惜他并没有等到。 --- 骆羊忙里忙外的时候,咩咩就一直在她身边跟着,猫爪子下面有小肉垫,这让它动作灵敏又悄无声息。 骆羊熬粥的香味弥漫在厨房里,咩咩忍不住馋嘴,不停的在她脚下蹭她。 她从肉松罐子里挑出一点点肉松放在它嘴边,它伸出小舌头一卷而空。 把东西都做好以后,薛烬还在睡。 他睡觉的时候很乖,也没什么小动作,双手就规规矩矩的摆在腰侧,骆羊托着盘子轻手轻脚的进去,不忍打扰他,可毕竟吃粥吃药更重要。 “薛烬,醒醒啦。” 没反应。 骆羊放下盘子,大着胆子去捏他的耳垂,软软的、因为发烧的关系变得像是温热的糯米般的手感,她很轻、很轻的又捏了下:“薛烬……” 没注意到手下的人眼皮子略略动了动,闭着眼睛将她扣住。 骆羊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莫名其妙就被这位病患压在了身下。 薛烬身上有着滚烫、叫人颤抖的气息。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双眸深邃,薄唇堪堪就要擦过她的额头…… 虽然她确实……是有点……想要亲亲,可是薛烬眼底的一抹红很快将她拉回了现实。 骆羊一把推开他坐起来:“你上一次吃药是在几点?”顿了顿,口吻变得更严肃:“药不能乱吃不知道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薛烬身体虚弱,被她轻易的拒绝了温存的可能,便有些丧气:“不想吃了。” “你又不是小孩了,吃药还要哄呀,”骆羊叹了口气:“我还炖了蛋熬了粥,吃点吧,”她想了想,真用幼儿园老师的语气道:“吃饱饱喝多多才能身体壮壮啊。” 话音刚落,骆羊都觉得腻的慌,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下巴就被眼前的人捏住。 “继续啊,”他说着,明明是一个在发烧的人,气势却被她活蹦乱跳的都要足多了:“继续卖萌不要停,不然我不喝粥了。” 骆羊:“……你变态啊。” “昂,我昨天从你那回来咋就开始头痛,”他撑了撑自己的额角:“你卖个萌很难么?” 骆羊的确是内疚的,现在已经是11月份了,城市里流感肆虐,溪城这种南方城市,温度很低,寒流来袭。 如果薛烬不是半夜还冲到自己家,没伞还自己跑回去的话,今天应该完全不会发烧感冒的。 那……她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烬烬,我们吃药药好不好?”骆羊自己抖了抖:“宝宝煮了很久呢……吃完药咱们还有糖糖……” “不许叫我烬烬。” “那叫什么?” “老公啊。” “不要得寸进尺啊!” …… 热汤热水下了肚,骆羊又在一边陪着,薛烬便没了那许多困意。 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既不下雨,又不出太阳,即便是白天,屋子里也要开灯才行。 骆羊不放心薛烬,一时间也没说要回家,两人黏黏糊糊的从卧室到客厅,薛烬才说:“生了那么久的气,终于肯回家看我了。” 他没说“我家”而是“回家”,这种词语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密的遐想,骆羊怔了怔,道:“谁让你老惹我生气,”她又添了一句:“我那么脾气好的一个人……” “你的确对很多人脾气好,”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她的长发,微叹:“只对我一个人脾气差。” “你应该反省下啊!”她鼓着嘴巴:“怎么能甩锅给我,这是男朋友该做的嘛。” 薛烬听见男朋友三个字便心情大好,旁的什么都忘了,把她的手放在嘴边碰了碰:“我这罪也受了,你就当先前那些事……没发生过吧。”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她眨了眨眼。 他笑了笑。 见两人说的开心,咩咩也来凑热闹,跳上了沙发,十分粘腻的钻进他们中间,薛烬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眉梢。 咩咩看到骆羊就仿佛自己是个被冷落的小妾,不时的寻求存在感,左蹭蹭右磨磨。 它如今已经是很健康的样子,毛发光亮,小脸肥嘟嘟,骆羊看了就喜欢。 她把它抱在怀里,薛烬说:“你不要老抱它,都把它抱胖了。” 骆羊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只道:“抱着它暖和啊。” 他移开目光:“抱我更暖和。” 骆羊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神色却变得古怪,然后她低头,确认了下,凝重又生气的叫了薛烬的全名。 他的一声恩是带了上扬的音调。 “为什么咩咩的蛋蛋没了???”   ☆、第60章 chapter60 Chapter60 薛烬说了一堆关于绝育对猫咪的好处, 但骆羊和咩咩都很惆怅。 蛋蛋木有了,以后的幸福也木有了。 骆羊母爱大发, 十分怜爱失去了男性雄风的咩咩,临走前给它倒了好一盆猫粮,看着咩咩把头埋进食物中,骆羊谴责了薛烬:“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咩咩胖了这么多了。” 她瞪了他一眼:“化悲愤为食欲。” 薛烬:“……” 不管怎么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骆羊纵使再替它遗憾, 也没办法了。 薛烬倒是一点都没有悔意的样子, 要把骆羊送到楼下, 被她推阻道:“你还在发烧呢,好好去躺着吧。” 他笑笑:“我又不是残疾了,送你一下怎么了。” 可骆羊却一本正经的:“楼下风那么大,你要是想再烧高几度烧坏脑子你就跟我下去啊!” 她对他的病是又心疼又自责, 又觉得是他自找的。 薛烬看着她, 想了想, 道:“我不送你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 骆羊发誓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比薛烬更会提条件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 还想着利益最大化的来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 他的脸色浮现出病态的粉,大概是因为虚弱,说话的姿态都显得有些疲惫,站姿也不及平时那般挺拔如松,而是微微的缓着腰。 骆羊吸了口气:“你不要闹了啊, 你想要什么条件?” 薛烬忽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很轻,更像是一种宠溺的动作,随后,他凑近了她,柑橘的味道也随时而来,骆羊刚觉得暖意融融的时候,薛烬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骆羊红了脸,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犹未察觉的追问:“怎么样?” “可我没有那个……” “我有啊。”他又离开,低下头作势要穿鞋把她送回家的架势:“还不答应的话就一起下楼吧。” 骆羊来不及再思考,只能道:“我答应行了吧!” 薛烬很满意的目送她离去。 ……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着了他的道,骆羊在回家的路上想着。 但耳边回响着的是他适才用那样熟稔而暧昧的口吻对自己说的话和提的要求。 真是好过分。 要是被平江的那些仰慕他的人知道,私底下的薛烬是这么……毫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会是怎么样的惊悚表情。 奇怪的是,她却丝毫没有觉得薛烬人设崩塌或者是令她对他的喜欢有所减少。 相反的,她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独属于她一个人,薛烬的真实一面。 骆羊忍不住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就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微微发烫。 冬天天黑的很快,从薛烬家里头出来还有一轮残阳挂在天际,等到走回家,竟然就已经暮色四合了。 路灯也早早的亮了起来,被水汽氤氲着的潮湿的青石砖和小巷口传来的若有似无的井水味道都透着一股阴沉沉的寒意。 骆羊不喜欢冬天。 因为她很怕冷。 所幸很快便要到家了,她闷头走着,路过各家灯火时,陡然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 有男有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中年人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市井气息。 骆羊不禁歪过头看了一眼。 是徐樱樱家中发出的。 徐家紧闭多日的大门敞开,日光灯瓦数很足,徐樱樱的妈妈叉着腰站在客厅,距离门口的位置很近,因此骆羊一眼就能看到。 她在跟徐樱樱的父亲争吵:“你也知道丢脸啊!女儿不是你生的?现在要我一个人负责,你说你是不是在搞笑!” 徐樱樱的父亲十分不耐烦的吼了回去:“你一天到晚在外面打麻将,有这个时间好好教养女儿也不至于被人骗到去贷款做出这些丢我们老徐家脸的事来,都说女儿像妈,我徐正华真是在倒了八辈子霉娶到你这种女人,还不好好待在家里把女儿带带好,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你是哪根葱啊!”徐樱樱的妈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要不是我在外面打牌,我们家的水电生活费从哪里来?你出过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都不一定够你一个人洗澡的水钱!你还倒霉,我才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嫁给你这种废物。” 两人你来我往都是生活上的琐事,骆羊觉得茫然又头疼,只是她藏在咋阴影处,视线四处搜罗也并没有看到徐樱樱在哪里。 徐家人既然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弄堂里生活,就说明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 徐樱樱如今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业,等于没有了经济来源,男朋友早就跟她分手,骆羊想不到除了回家她还能有别的出路。 那两人的争吵还在继续,骆羊却走开了。 不管怎么说,她对徐樱樱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 骆羊一整晚上就一直惦记着薛烬的病,也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她也没多赖床,起来喝了点牛奶塞了点面包,出去买了一客小笼包和豆浆带给薛烬当早饭吃。 他虽然有着很好的作息习惯,却没有好的饮食习惯,早餐则是最容易被他省略的步骤。 这回敲门,他很快就出现在玄关处了 。 骆羊动作飞快的关门进来换鞋,随后把买来的香喷喷的早餐放在餐厅的桌子上,招呼他啊开动:“吃饭饭咯,还是热的呢,赶紧吧。” 薛烬穿着宝蓝色的棉T,显得他的皮肤很白皙,闻言,他坐下,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装着早饭的口袋。 边吃,眼睛还是盯着她的。 骆羊从书包里慢悠悠的掏出了她准备好的东西——冰糖、番薯和生姜。 薛烬好整以暇的问:“材料都带来了?” “恩,”她应了声:“反正也是很简单的小甜品而已,不需要很多材料。” 薛烬哦了一下,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慢慢的咬了一口小笼包,汤汁真是鲜美啊:“那现在就开始?” 骆羊愣了愣,轻声的道:“会不会太早了点?” “哦,那就等我吃好。” 但薛烬要吃好早饭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客小笼包都被他吃进肚里,一点都没有分给上蹿下跳的咩咩,就连豆浆都全数喝光了,薛烬拍了拍手掌,说:“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进卧室把衣服拿出来,宽宽松松的晾在自己的双指间:“喏。” 骆羊一下子就脸红了:“一定要穿么?” “你昨天答应我的,难道反悔了?” 骆羊咬牙接过。 她在浴室换上衣服,镜子里头是面露赧色的自己。 金红色的小礼服,细致的剪裁贴着身体的每一存,将少女的曲线勾勒的堪称完美,而下头是一条黑色的绒短裙,骆羊双腿笔直修长,莹白如玉。 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薛烬会有这一套衣服。 去年鼓号队为平江校庆特地定制的那一套。 他的声音又如影随形的浮现在耳畔—— “条件是,我要你穿着鼓号队那套小礼服在我面前,做一次只有我能看的直播。” 她胸口起伏了几下,走出去。 不过是直播而已,她早就做轻车熟路,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薛烬在看到她的一瞬,眼睛都亮了起来。 骆羊扯了扯裙子下摆:“今年好像又长了2公分,”窘窘的道:“你别老盯着我看啊,不是要看做甜品么?” 薛烬眼中是赞叹的光,对她的害羞也不以为意,就连嗓音都变得深沉了些:“你这样穿很好看。” 其实要从薛烬的口中得到完全的在赞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像是现在这样,介于少年和成年男性之间的他,懒散的撑着下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骆羊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既然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直播,也不需要再拿手机,就当着他的面做一份甜品就行了。 骆羊选择了很简单的,几乎不用运用到特别工具的番薯糖水。 薛烬半倚半坐在沙发上,看着站着的她。 骆羊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笑来:“大家好,我是羊仔,今天呢,给大家做一道耳熟能详又万能的甜品——番薯糖水。” “番薯去皮洗干净切厚块,我喜欢圆菱形,漂亮口感又好,注意了,要用清水浸半个小时在,我这边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啦。现在呢我们要煮一锅开水,里头放些许生姜,水烧开后放番薯,慢火煮20分钟……” 薛烬自己都没发觉,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已经逐渐变得痴迷。 她就像是一颗温柔的恒星,不会因为其他流星的一闪而过便失去了自己的光芒。 因为自己的世界在最黑暗的时候,有她的出现和陪伴,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忘记那种被温暖的感觉。 …… 骆羊打开锅盖,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糖水,出于职业习惯,她已经将情绪都渐渐投入在食物上,并不知道薛烬何时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立起。 直到他的双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肩膀。 骆羊一怔,回头看他:“薛烬……” 糖水已经要好了,慢火酥煮了20分钟,番薯变成漂亮的金黄色,散发出甜蜜的香味,充斥在整个屋子里。 这才是家的味道啊。 “薛烬,糖水好了,要不要尝……唔……” 完全被笼罩在他身高的阴影下,骆羊只觉得鼻子被他的鼻子撞了下,也来不及去触碰,嘴巴就被他吃定了。 亲吻的感觉并不陌生,只要靠近薛烬,身体就像是条件性发射的撒娇,会觉得冷。 因此才要娇娇的抱住他。 他含混不清的话语溢在两人的唇齿间:“你比糖水还要甜,宝宝。” 骆羊整个人都酥了。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结束的时候骆羊也没有觉得透不过起来,唯有甜到心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薛·偷藏羊妹衣服·烬:呵呵哒,百宝箱就是少爷我了   ☆、第61章 chapter61 Chapter61 如果在很多年后, 要骆羊去回想人生中过的最快的那段时光。 她想,既不是懵懂的婴儿时期, 也不是不知所措的初入社会。 而是高三的那一年。 高三的这一年时光如箭,还未来得及分辨在试卷和粉笔的粉尘中经历的到底是些什么,就已经到了过年前夕。 骆羊也即将迎来到达平江以后的第二个新年,同时亦是最后一个。 此时距离所有人严阵以待的高考,只剩下半年不到了。 值得庆幸的是, 在过去的这些时间里, 她也并非毫无作为, 至少成绩在不断提升。 年前, 进行的是以溪城范围内的几所重点中学的联合会考,骆羊排名全校前150,这于她而言是个非常好的成绩,只要保持这个水平继续下去, 若是稳重能升, 待到高考的时候基本可以挑选一些自己比较心仪的学校了。 而薛烬自是不必多说, 有时候骆羊都奇怪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做到这么稳, 放眼整个平江谁也别想动摇他的位置。 9班的成绩让李素还是比较满意, 但正值高考前夕,她基本还是以保守的态度为准,会考成绩出来以后也鲜少表扬,只是着重叫了几个有所退步的学生去办公室谈心,剩下一节自习由其他人放松一下。 教室里有些想得开的便结伴去了体育室借羽毛球和兵乓球馆的钥匙锻炼去了, 而剩下一些想不开的仍伏案看书。 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教室,黑板在光与影的这些下半明半暗的,有人离开自己的位子找人,有人小声聊天,气氛一时间十分安逸。 骆羊则有些纠结的看着身边正半眯着眼睛塞着耳机的薛烬。 昨晚她又接到了啾啾的电话。 无外乎还是关于直播的事情。 步入高三以后骆羊就基本是“神隐”的状态了,别说是直播,微博和平台上的更新也不再有,正如她承诺薛烬和自己的那样—— 专心念书,为了更好的在一起。 这是她眼下最大的目标。 可是啾啾真是缠人的很,她在电话里几乎都卑微的要给骆羊跪下了,口口声声说:“这绝对是你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我求你了羊仔,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我也从没亏待过你的份上,你看,那么多人要求跟你进行商业合作,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你说不要我就给你推了,咱姐们儿没说一句别扭话,还不够意思么?你就趁着年前最后做一次啊,最近的流量真心太差了,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这份事业还能维持多久……” 平心而论,骆羊对“嗨个不停”还是挺有革命情感的。 相比起其他成熟的APP来说,她和现在这个直播平台可以说是一起成长,经历了最初无人问津的困窘时期,到后来眼见着它好起来。 她真不愿意它说倒就倒了。 啾啾的话里固然有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的成分,可骆羊也知道,在这个新媒体日新月异的时代,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在一朝之间被取而代之。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太多这样的事例了。 因此,她心念一动,也并没有马上就答应啾啾,而是道:“那……你让我考虑一下吧,还没寒假呢。” 啾啾当即满口应好:“你好好考虑考虑啊,我随时等你回复哦。” 最后那个“哦”字简直都要翘上了天。 …… 骆羊想着,既然现在她跟薛烬在一起,就不该再瞒着他有什么秘密了,再说直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与其要做,还不如先征得他的同意。 她实在再也不想因为任何理由成为他们之间产生龃龉的障碍了。 骆羊就这么盯着薛烬。 高耸的鼻梁,校服里面深棕色的毛衣领口微微敞开,从下颚到锁骨的曲线简直如同刀刻一般,叫人不能不感叹造物主对他的宠爱。 不知不觉又入了迷…… 薛烬即使微微合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侧边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在朝自己扫来。 睁开一看,果然对上了那双又大又圆湿漉漉的大眼睛。 骆羊被抓包了也不再如同往常那般羞涩,跟他对视一下,鼓了鼓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个非常可爱的表情。 薛烬几不可闻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说了那么多次,不要在外面卖萌,她却是个听不进的。 “怎么了?”他动了动嘴唇,没出声,但骆羊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发问了,骆羊稍稍犹豫一下,就对他直说了。 薛烬也没应是不是,骆羊便接着道:“……恩,我就做这么一次直播,高考前都不会了,”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色:“接下来我要专心念书,冲刺……要是你考到什么大学呢,我就去你隔壁……” 饶是薛烬也被她这番说辞都笑了,没崩住,道:“就这么没志气,不跟我考一所,要去隔壁?” 骆羊略为苦恼的皱了皱眉:“恩,那对我来说要求实在太高了啊……隔壁也不错嘛,保持一点的距离也是保持新鲜感啊……”她很快意识到话题又要被他岔开,干脆说:“恩,最后做一次直播,答应不答应嘛?” 薛烬敛了神色:“我不答应你就不做?” 这个问题挺犀利的,但骆羊想了想,还是点头:“我不想你为这种小事不开心。” 这么一来,以退为进,要是不答应还显得薛烬小气了。 他倒没发现几时起她变得这么聪明了。 薛烬其实也并不反感骆羊做这样的事,他一向不喜欢是她对自己有所隐瞒。 于是他说:“想做就去做吧,”与此同时,停顿了下:“什么时候直播告诉我。” 骆羊只当他是顺口一提,什么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她喜欢这种跟薛烬自由探讨的氛围,也没忍住,甜甜的道:“哥,你最好了啊。” 他们坐在最后第二排,距离前排的优秀同窗不那么近,她声音又是低,便放纵的喊了一声。 结果,陆扬非在后头暴躁的低吼了一声,吓得骆羊手腕的青筋都跳了跳。 陆扬非趁着李素不在便在后排玩王者荣耀,正在推泉水的关键时刻,冷不丁听见前头骆羊对着烬哥的甜腻称赞,他瞬间鸡皮疙瘩都上来,心里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屏幕上的泉水炸裂,发出赢了的讯号。 陆扬非挑了挑眉,用十分暧昧的眼神望着薛烬和骆羊,意味深长的道:“我擦,哥啊妹的,你们还玩这种情趣,厉害了我的羊。” 骆羊:“……” 她的脸立即红成了火烧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汇。 她每次高兴了,偶尔便会忘了别的,叫薛烬“哥哥”,这下好了,在教室里忘乎所以,也脱口而出,竟然就被陆扬非听了去,还误会了。 真是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心都有了。 薛烬就比她淡定多了,只淡淡的瞥去一眼:“玩你的农药去,青铜战士。” 陆扬非尊严被侵犯,当即炸毛:“老子已经王者了好不好!” “一番王者操作,尽显青铜水平。” 陆扬非:“过分了昂!!!” …… 这一年的寒假来的比往年晚一些,放的也比往年晚一些。 学校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生用功刻苦,直到大街上都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十分浓郁的时候,平江学子才被放回家过年。 这下,不管是走读的还是住宿的,收拾收拾,校园便空了下来。 薛烬在年前收到了薛玟要回国的消息。 薛玟是薛峰的亲妹妹,也是他的亲姑姑,常年旅居国外,嫁给了一个华侨医生,生了1个男孩,是薛烬的堂弟,他们不常回国,这次她亲自打电话给薛烬,说在年前会回到溪城,住在薛峰的宅子里头,希望薛烬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一起吃顿饭,过年。 这要求的确一点都不过分,薛烬只是思考了2秒,就答应了。 原本薛烬待在乡下的爷爷奶奶也是要上来的,可是临近大年三十了,薛玟一家四口也抵达溪城后,奶奶忽然肠胃不好,就取消了来溪城的计划,薛玟说好了过完除夕,年初五再去乡下看他们。 如此一来,一起坐在饭桌上吃年夜饭的就只剩下了薛峰薛烬和薛玟一家。 除夕那天的年夜饭是很难定的,原本没准备着薛玟要回来,薛峰只打算叫上薛烬在自己家里随便吃些,这么陡然的通知,薛峰只好一个电话打给自己一个要好的朋友,在海鲜大酒店定了一桌为他们接风洗尘。 薛烬当天准时到达酒店,只是,等他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已经安坐在桌上,只等着他了。 薛玟见侄子来了,眼睛一亮,就抬手招呼他:“阿烬,2年没见,又长高了这么多!” 她是真的觉得惊喜,自己这个侄子好像每次见都特别能长个子,关键人还遗传了大哥和那个大嫂的所有优点,叫她看着就喜欢。 薛峰坐在旁边冷哼一声:“净长个子不长脑子又有什么用。” 薛烬刚扯开的唇角顿时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薛玟的丈夫也是明白他们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的,赶紧道:“阿烬今年高三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头一次见的时候才……” 薛玟和她的丈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在薛峰莫名其妙的怒意带开去了,薛烬也不以为意。 圆桌很大,而因为爷爷奶奶没到场,薛家一共才5个人,薛烬同姑姑姑父堂弟打了个招呼,才坐在自己的堂弟身边,跟薛峰还拉开了一段距离。 要不是薛玟难得回来一趟,这个年他也是不打算跟薛峰见面的。 相看两相厌的话,实在没有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必要。 薛峰虽然嘴巴上这么说,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 他已经朝着5字头迈进,渐渐有些意识到亲情的重要,可是一步行差踏错,孩子就远远的离着自己,如今哪还有半分要跟自己亲近的意思? 他自己本也不是个善于跟人热络交谈的人,梗在那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薛玟眼光一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这次回来其实也是存了想让自己的兄长和侄子和好的心思的。 不管怎么说,亲父子,难道还有什么化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吗? 一切或许都是因为薛峰之前讨回家中的那个女人而起,现在这个女人都离开他们的生活了,父子间的隔膜也到了该和解的时候。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薛玟想了想,还是先吃饭吧,“大哥,点菜了吗?” 薛峰愣了愣,立即道:“怕现在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怎样,没选择年夜饭套餐,服务员,我们要点菜。” 服务员刚给他们添完了茶水,立即拿着菜单蹬蹬蹬蹬的递到了薛峰的手上,薛峰又递给薛玟的丈夫:“你点你点。” 几个大人一波退让之间,薛烬的堂弟——程逸桀便跟他说起了话来。 程逸桀比薛烬小2岁,国内高一的年龄,虽然父母都是中国人,但他在美国土生土长,说的普通话也带着浓浓的ABC味道。 他对国内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跟薛烬因为时常会在网上聊天,也并不觉得生疏,反而自来熟跟他讲话:“哥,我觉得现在国内发展的太好啦,我在机场买东西直接都可以刷微信和支付宝,扫码就可以完成所有,美国可没这么方便,哎呀,我跟我妈说想会过念高中和大学呢,”程逸桀放低了声音:“可她非不同意,说我的成绩和头脑比不上你,所以得在国外拿个洋文凭,将来回国发展才能镇得住……哎,哥,你高3,马上就要高考了吧?” 薛烬点头:“6月。” “啧啧,其实我也是受不了高考这种压力的,尤其在国内,因为可能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程逸桀仍滔滔不绝的说着,薛烬的手机却亮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看,程逸桀的脑袋毫不客气的凑了过来,看到了浮现出的名字:小羊。 薛烬点开微信界面,是骆羊发来的微信消息:“吃饭了吗?” 他侧过头去看程逸桀,谁知道对方完全没有要缩回去的意思,似乎觉得他们兄弟间不该有什么隐私。 程逸桀看到了对话框的背景,是一个女生背着镜头正在逗弄一只小猫。 虽然没有正面,但可以看的出拍摄的人暗藏的温柔。 这是薛烬趁着骆羊不注意时拍下的一幕,因为觉得确实好看,就当做了两人聊天的背景图。 程逸桀发出嗷的一声:“Yo my bro,is she yirlfriend?” 这声音不算轻,又正好在几个大人谈话的间隙中,因此,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薛烬看过来。   ☆、第62章 chapter62 Chapter62 程逸桀的视线牢牢黏在薛烬的手机上, 话才出口,他才意识到桌上的人都听到了, 立即做作的捂住了嘴巴:“Sorry。” 薛玟愣了愣,便露出善意的微笑,只是自己这侄子太冷,所以她的话是对着儿子说的:“你这孩子,没事干嘛乱看你哥的手机……阿烬, 是有女朋友了吗?” 在座的人其实思想都比较开化, 而且在国外, 早恋也不叫早恋, 孩子们要是到了薛烬这个年龄,身边没个把玩的要好的女孩子和女朋友,才是让人发怪的事情。 薛玟的丈夫生怕薛峰不高兴,便举起杯子碰了碰薛峰:“姐夫, 孩子们都长大了, 我们Eric小学的时候就晓得看女朋友回家吃饭了, 还让阿玟煮拿手的红烧肘子呢,不过, 这小子带回来的是金发碧眼的小姑娘, 要说,我还是比较希望以后的媳妇儿是个亚裔。” Eric是程逸桀的英文名,他见自己过往的“情史”被父亲说出来了也不觉得害臊,反而道:“我上一任女朋友就就是中国人,不过我已经空窗2年啦。” 薛峰不管怎样, 还是抬手跟妹夫碰杯了。 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薛烬的身上,他清咳了一声:“真的是女朋友?” 薛烬淡定的回复了骆羊以后,早就把手机反过来盖在了桌上,保护隐私的意味十分明显,他面对着薛峰,也没说是或者不是。 今晚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薛峰虽然对他这样的态度不爽,但也顾忌着自己妹妹一家几口人都在,就忍着没有说不好听的话。 他难得的道:“你已经高三了,要做什么我不反对,只是要看清楚自己脚下的路。” 薛家这一脉到了薛烬和程逸桀这代只剩下这么2个男孩子,真正姓薛的也只剩他一个,即使他们父子从小感情不亲厚,薛峰作为长子,总还是要面子的。 薛烬没让他操过什么心,学业向来是一等一的,他自知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 高中生谈恋爱,就是在高压的生活下找个轻松的事情做,薛峰也年轻过。 这一茬就此掠过暂且不提。 海鲜大餐一道道端上来,包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 大人们说着国内国外的风土人情,薛玟好久没回国,跟丈夫说着这两天计划去哪里吃小吃逛景点,薛峰自然是要作陪的。 只有程逸桀的注意力仍然摆在薛烬的女朋友身上。 他这回知道要小声了,“哥,我们网上聊天,你怎么都没提过你有女朋友啊,太不够意思了,”他剥了一个虾,“要知道,我每一次有暧昧的对象都跟你说呢。” 薛烬淡淡道:“怕影响你学习。” 程逸桀:“……” 为什么呢? 薛烬问自己。 因为……很多经过和细节他都不舍得跟别人分享,那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好,她的傻气,她的执着和她的可爱,让他想自己收藏起来,慢慢回味。 程逸桀还不死心,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喜欢的人一定很棒吧。” 这是句真心话。 要是有人问,这世界上有没有让你能心服口服的人,程逸桀不需要思考就会说,有啊,是我哥。 即使远隔重洋,也不能阻碍程逸桀对自己这个哥哥的崇拜,打从小时候起,薛玟总会把薛烬的名字挂在嘴边,你哥又得了什么奖,你哥今年作为学生代表去哪里参加了会议……等等。 程逸桀一开始也有小情绪,后来真正一次长假回国,跟薛烬朝夕相处了2个多月以后,他就成为了忠诚的小迷弟。 薛烬真是做什么都能做好,关键也不是呆子似的学霸,运动也十分在行,篮球和羽毛球网球打的格外好,甚至连程逸桀引以为豪的马术都很拿手,于是不得不甘拜下风。 但是,只有一点是程逸桀在内心一直偷笑的—— 虽然薛烬是如此牛逼优秀,但他一直都没有女朋友。 也不晓得是因为自身的气场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实在没有感情上的情趣,身边固然是有女孩子,可从来也没见他谈过一场恋爱。 就这么到了18岁,程逸桀身边一茬茬的换人,薛烬还是孑然一身。 现在他居然默认自己有女朋友了?! 程逸桀眼巴巴的望着薛烬等待答案。 而被注视着的人无奈的动了动眼尾,“你很关心这个问题?” “是啊,那张照片才一个背影而已,什么都看不清,”他用激将法道:“难道说这女孩子长得很丑,你没信心放她的正面照!” 薛烬没有生气,而是说:“她很好。” “很好?”程逸桀重复道。 灯光充足,薛烬喝了一点点红酒,脸上有着一种温和的绯色,令这少年看上去更添几分英俊。 程逸桀看到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而宠溺的笑意,语气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很完美,真要说,也是我配不上她。” …… 一顿饭还算吃的宾主尽欢,在酒精的催化下,3个人大人都有了醉意,自然是不能开车回去的。 薛玟3口人要去薛峰的宅子住,而薛烬则坚持要回自己的小公寓。 薛峰站在风口里,头一次没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跟他说话,只是道:“你姑姑一家都回来了,你也回去住,都寒假了,明早一起去逛逛,置办些年货。” 薛烬微微愣神,抬起头去看薛峰。 碎碎的雪花不知何时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薛峰的头顶,仿佛白发。 薛峰发间本就有真正的白发,这么一来,倒让他看上去老了不少。 薛峰已经是40来岁的人了,常年经商用尽了心思,不老不憔悴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现在,刚喝了酒,更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根,那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滑稽。 薛烬想了想,也许这叫做距离产生美。 只是这美来的好不容易,这么些年,才酝酿出一点滋味来。 他觉得还是不要破坏这种姗姗来迟的感觉了,他知道一旦回到薛家,一切都会卷土重来……他跟薛峰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对盘,很快就会讽刺、冷漠和讥诮对方。 还不如继续眼下的关系。 他说:“我就不回去了,免得在你面前碍眼,”就在薛峰又要发怒的时候,他又说:“明天我会跟你们一起出去逛逛,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正好可以走回去。” 薛玟赶紧帮他圆话:“哎行啊,明天早点来啊阿烬,我们跟你爸就打个车走吧。” 薛烬点头。 程逸桀却陡然冒了句话出来:“哥,你家离这很近吗?” “走回去20分钟,正好消消酒气。” 程逸桀果断抱上了大腿:“我要跟你回家,应该住的下我吧,实在不行我可以跟你睡一张床啊!我跟爸妈还有大伯几个老的在一起没意思!” 薛玟一记头皮打过去:“说什么呢,谁老了?你啊,别总是腻着你哥,你哥高三了,很忙的。” 薛烬一听也知道薛玟并不是真的在阻止程逸桀,再忙的高三到了寒假过年也得休息,这完全不是理由。 程逸桀却干脆站在薛烬身边不动了:“哥,带我回去吧带我回去吧,我保证不吵你。” 他心底是不大愿意的,一个人住惯了,突然来个男性,他不喜欢照顾人的感觉。 除了骆羊。 可就连薛峰都发话了:“就让小桀跟着你住几天吧,你们兄弟两好久没见也可以多聊聊,他跟着我们大人确实没什么意思……”他看着薛烬:“你那儿应该不止1个卧室,明天一块回家。” 程逸桀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哥……” ……薛烬最终把程逸桀带回了家。 小雪微寒,两个男孩子步行回去,薛烬离开的时候没有关暖气,一打开门程逸桀就跳了进去,直呼暖和。 但感叹还没结束,很快他就惊呼一声:“what!!这是什么!啊啊啊居然是只猫!” 薛烬扶额,差点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小祖宗。 咩咩也被这个外来者吓到了,从沙发上逃离,一个箭步窜进了薛烬的怀中。 薛烬:“……” 他慢慢托住了咩咩,咩咩惊恐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手里。 薛烬无语,这猫不是很横么,一个陌生人就把它吓成这样。 另一边的程逸桀却双眼放光的盯着咩咩肥肥的身体:“哥,你居然养猫了!快来给我玩玩。” 没想到一向十分大方的薛烬却没有把猫递给他,而是说:“它怕生,你别动他。” 程逸桀早就围上来了,想要去摸猫咪的毛发,薛烬往后退了一步。 程逸桀:“它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养猫?你不是最讨厌动物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最终薛烬只回答了第一个:“它叫咩咩。” “一个猫为什么要叫羊的名字?” “因为我喜欢。” 程逸桀被安排在薛烬卧室隔壁空置的客房,没一会儿时间,咩咩大约是觉得这个二愣子也不存在什么攻击性,也敢在他身边溜来溜去了。 加菲本来就长得可爱,程逸桀洗完澡以后就在客厅里跟猫咪追逐,但咩咩虽然胖,身子却很灵敏,尾巴一扬,纵身跳上了桌。 程逸桀愣了下,忽然想起刚才在薛烬手机上看到的那张背景图。 似乎就是一个女孩子抱着猫咪,而那只猫跟眼前的这只猫,显然是同一个。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叫唤了一声,薛烬正好从浴室里洗完出来。 “哥,这只猫是不是你女朋友买的?刚才我看到的那张照片就是她吧?”程逸桀越想越觉的靠谱:“怪不得我说你这么讨厌动物的人居然会在搞了一条猫在家里,啧啧,没想到我的哥也是个情种啊……” 情种这个词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学来的,语调说都的很别扭,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我说的对吧?” “你的话太多了。”薛烬随手用毛巾擦了擦濡湿的发。 “她很喜欢猫吗?这猫真不错,多少钱买的?我也想养宠物来着。” “捡的,”提起骆羊,薛烬忍不住说多了些:“她捡回来养不了,放在我这边养着。” 薛烬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她手上的东西,哪怕是捡来的猫,似乎都比外面的可爱些。 …… 程逸桀是个问题宝宝,等到终于把他搞定睡觉的时候都已经10点多了,薛烬也觉得十分疲惫。 他重新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一到家就放在床柜的手机上有好几条骆羊发来的微信。 她说,下雪了,薛烬你看到没? 然后还拍了好几张图给他,半晌才意识到他在外面吃饭,可能比她还要更早知道下雪的境况。 最后,她说,我要去做直播啦,今天是答应朋友的最后一场,橘子蛋糕,给你留一块哦。 时间是9点45分。 薛烬感觉到额上的青筋突了突。 --- 骆羊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是因为晚上的时候跟杨晓清一起包饺子包晚了。 杨晓清下班回来正好6点,满身的疲惫。 她说过年的时候要回老家几天,又不能带着骆羊了,怕耽误她在家里复习功课。 骆羊这回也确实不想回去,寒假的卷子很多,况且,多出来的时间,她私心更想跟薛烬待在一起…… 年前的菜都涨价了,杨晓清来不及买很多,便跟骆羊一起包饺子,屯好些食粮,到时候她煮起来也方便。 或许因为天气太冷了,白天又站的很辛苦,包完饺子杨晓清就十分困倦的模样,洗漱以后,骆羊热好了两杯牛奶,跟妈妈分享着喝完,看着她去睡了。 而骆羊则霸占了客厅。 桌上又重新擦了一遍,她架起了手机,带上必不可少的头套。 她想了想,又给薛烬发了条消息。 既然是最后一次,总要跟粉丝们说清楚的,顺便,还挑了他最喜欢的口味做最后一次的蛋糕。 她一边看那些挽留的弹幕一边洗手:“我还会回来的啊,只是要离开半年而已。今天是橘子蛋糕,除了鸡蛋砂糖蜂蜜黄油这些基本的用料以外呢,还有橘子和橘子,以及一勺量的君度利口酒。” “我们先制作油封柑橘,把橘子洗干净切成薄片,大约6-7片吧,然后把细砂糖、果汁、水和橘子倒入锅中小火加热,这个做出来主要是为了漂亮啦,我现在在煮,恩,屋子里都是柑桔味,好香,我们这开始下雪了,你们呢?” 骆羊做东西的动作不紧不慢,无端就能让人心情转好。 在她全心投入的时候,弹幕忽然刷出一片:“哇哇哇,羊夫来了!” 骆羊眼皮子一跳,她真没想到裴续还来…… 一来就开始刷礼物送钻石和金币,依旧保持着从前的作风。 粉丝们都被点醒了般的,看着他刷刷刷,不停的道:“羊仔好幸福啊!” 骆羊想了想,趁着搅拌的空隙说:“我跟土豪不是你们想的关系,”她停了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此言一出,频道里瞬间安静了好几秒。 羊仔宣布有男票了!对象还不是这个总是出现刷礼物叫“羊夫”的土豪! 刚刚才勉强接受羊夫和羊仔是一对的粉丝立刻又觉得心上被扎了两刀。 很快,羊仔的声音像是带着笑意,继续道:“有观众问我为什么最近几次都做了橘子相关的甜品呢,其实是因为我男朋友最喜欢橘子味的东西了。” 真是重磅□□,好大一份狗粮,还是正主亲自发的…… 骆羊低头继续做蛋糕,心里也在狂跳。 她发觉,可以在大众面前表明自己有心上人的感觉,真好。 羊夫大概是受了挫折,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更积极的刷起了礼物,也说了入场后的第一句话:“但我不会放弃的!” 他刷了三架飞机。 正在所有人都为羊夫的痴情而感动的时候,频道里横空发出了一连串游艇的巨鸣声—— 一个ID名为“XY”的观众把羊夫送的礼物都顶了下去。 羊夫立刻又刷上来,XY再顶下去…… 两人像是杠上了,你来我往,谁也不认输。 骆羊看着这个叫XY的人,总觉得怪怪的,但除了薛烬,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她果断制止他们:“希望大家都适可而止,其实刷一点点礼物我就很开心了,没必要这样破费。” 要是薛烬的钱她才心疼呢,是不是傻啊! 为避免这两人没完没了的互怼,骆羊飞速的做完了蛋糕,退出了频道。 她才刚关掉APP,薛烬的微信就过来了——“猜到了?放心,在我能负担的范围内。” 呵,果然是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骆羊无奈的想着,连这个都要争,嘴角却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薛吃醋夫斯基烬:跟我斗? 咩咩:好笨的主人,还要百度怎么进行直播平台充值和送礼,哎~愚蠢的人类 XY=薛羊~   ☆、第63章 chapter63 Chapter63 第二天一大早薛烬就带着程逸桀回了薛宅。 而3个大人已经在饭桌上吃早餐了, 临近年关,就算是薛峰这样的大忙人时间也变得比以往充裕很多, 屋子里有小米粥的清香,家里的阿姨给两兄弟一人舀上一碗,另有各种辅菜油条汤包等等吃食。 程逸桀一点不客气,大口咀嚼吃喝起来,薛玟看着他们, 在一旁问侄子:“昨天Eric没打扰到你吧?他睡相不好,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薛烬挑了挑眉:“他睡在我隔壁, 没什么动静。” 程逸桀则一边吃一边说:“昨天我睡得可好了, 一晚上一个梦都没做,哥那边公寓环境不错,家里也干净的很,我觉得我这些天都可以住在他那边了。” “伺候不起了, ”薛烬道:“我没有跟男人同居的习惯。” 薛玟也嗔怪的看着儿子, “你就别再去烦你哥了, 2个男生住一起根本就不会相互照顾,你哥现在特别忙, 你好意思么你。” 这话虽然听上去是句句在为薛烬着想考虑, 可薛烬却觉得不适那么回事…… 薛玟似乎正是想把程逸桀往自己这边推。 偏偏程逸桀还非常坚定:“我跟哥还分什么你我,你放心啦,再说我整天住在这个屋子里肯定也受不了,你们几个大人都跟我有代沟了,大舅舅, 你说是吧?” 程逸桀问薛峰,薛峰其实也一直都在听着。 闻言,他对薛烬说:“就让小桀跟着你住几天,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打电话回来我叫人给你送去,要吃没东西吃可以让阿姨先做些你们带回去……” 薛烬无语。 看来真是沾上了个拖油瓶。 …… 他们今日的行程并不复杂,主要还是带着薛玟一家在溪城的主要景点在游览观光,顺便再买些年货,为过年做准备。 薛家这些年过的一点年味没有,也唯独是去年的时候,爷爷奶奶从乡下上来,才算是过了个相对团圆的年。 中午他们在溪城的晴隆山旁吃农家乐,这个季节竟然还有大闸蟹可以吃,雄蟹的膏脂十分厚实而滋养,就着一片山清水秀,人的心情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这回的饭桌不比昨天晚上的那般大而宽阔,薛烬的身边就是薛峰。 喝酒的时候,薛峰的手腕微顿,然后替薛烬斟了一杯:“阿烬也喝点吧。” 头两个字咬字特别的别扭。 就连薛烬都不禁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父子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薛峰倒酒很有分寸,不过三分之二盏的边界,就没再倒了。 席间,所有人把酒言欢,薛烬是话最少的那个。 薛峰是做生意的人,因此在酒桌上只要他愿意,就有说不完的话题,薛烬只是侧耳听着,偶尔分出些神来看看手机,跟骆羊不时说两句。 她说今年过年她又是一个人,跟杨晓清两人倒是包了不少饺子屯着,改天去他家一起煮了吃。 薛烬唇角微勾,回复了一个好字。 可能因为心情好了,对薛峰滔滔不绝的模样的厌恶感就少了些。 期间上来了一盆气蒸海鲜,薛峰想要布菜给薛烬,最终还是对他说了句:“多吃点。” 薛烬敏感的察觉到了薛峰的改变,他似乎是想要亲近自己,或者是改善父子之间的关系? 到了晚一点的时候,薛玟单独找他谈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薛玟特地挑了个所有人都在做其他事的时间,对薛烬道:“阿烬,有没有想过搬回来住?” “暂时还没考虑,”薛烬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别说的那样生硬:“我已经习惯了独处的生活,很方便自由,我很喜欢。” 薛玟梗了梗:“其实你爸一直很希望你回来……有些事情你总得给人一个台阶下,他有些后悔,难道你就再也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原谅有时候是个很可笑的词,薛烬想—— 他的原谅有任何价值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以为我的父亲是不需要亲情的,至少不需要父子之间的亲情。” 薛玟有些急促的说:“当年你爸跟你妈的婚姻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自己的情感左右,他不是不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爱。” “没关系啊,我不太在意这些,”薛烬的表情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已经没有任何介怀之意了。 薛玟还是不肯放弃:“其实,要不是后来哥找了杨晓清那个女人,又被那女人耍了一顿,变得颓废了之后,你们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不知为什么,提起杨晓清,薛玟就变愤怒起来:“你爸太过痴情,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要我看,她就是来玩弄你爸的,没意思了便拍拍屁股离开,带着那个小拖油瓶……” 薛烬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够了!如果你对一个人不够理解就不要妄下评论,”他说:“姑姑,我想我们可以下去吃饭了。” 杨晓清怔然,还想继续说,可薛烬的脸色一派肃然,令她情不自禁的噤了声。 薛烬最初的时候,也如同薛玟这样想。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杨晓清和骆羊的头上,仿佛是因为她们的离开,薛峰才会痛苦那么久,才会更加的疏离自己,才会让他们父子渐行渐远。 但后来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既然没有那个缘分,就不用强求。 况且,他跟骆羊早就达成共识,如果以后在一起,父母总还要再见面的,他和薛峰的关系不再那么僵,将来也就方便一些。 …… 话是这么说,薛烬却比从前的脾气要好了不少,他那几天往返于自己的公寓和薛宅,不抗拒,却也并不特别亲近。 但对于薛峰来说,这样也就足够了,只要孩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厌恶自己,也是一种进步,他无法奢求更多,只能慢慢来。 薛烬如今更大的烦恼是家里多了一个瓦数超强的电灯泡,占着地方,怎么都撵不走。 程逸桀在薛烬自己的屋子呆的久了,怎么都觉得舒服,他在溪城没有任何朋友,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打开手机叫外卖——现在国内的外卖系统如此方便快捷,他非常满意。 薛烬这边跟骆羊约好见面,原本是说好了在外头见面的,冷不丁骆羊想给薛烬一个惊喜,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蛋。 程逸桀穿着薛烬的T恤,浓眉大眼的站在门口,骆羊立刻退出来一步:“对不起走错了。” 她回头走下楼梯,未几,就发觉不对……没走错啊? 门牌号对的,就连门口的地毯都是对的。 程逸桀还立着,薛烬已经闻声赶来:“小羊,你怎么来了?” 骆羊看看薛烬和身边那个陌生男孩,睁大眼睛提了提自己手中的保温袋:“我来找你吃饺子。” --- 程逸桀饶有兴味望着骆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要上前凑个热闹,却被薛烬用眼神逼了出来。 哎,好可爱的妹子,怎么会被哥给觅到的? 妹子身量到薛烬的肩膀那边,扎了两条羊角辫,头发又黑又亮,人说话的时候也温温柔柔的,眼睛很大,就像是卡通里的人物,程逸桀想。 她没多久就把带来的饺子煮好了,一个个胖嘟嘟的晶莹剔透的饺子摆放在瓷盘中,调好了酱料,骆羊端上来,对程逸桀说话的时候脸蛋微红:“中午就吃这个了,可以吗?” 程逸桀还没来得及说话,薛烬便抢先道:“他小荤苍蝇不吃,大荤死人不吃,放心吧,”然后又用阴森森的口吻在对程逸桀说:“你最近有点发胖了,要稍微控制点食量。” 程逸桀:“……” Wtf,平时他都是被成为人鱼线美男的好么?! 程逸桀边吃饭边毫不掩饰的打量薛烬和骆羊,他曾经以为薛烬会喜欢的是那种高高在上,冷艳御姐型的女神,没成想,眼前令他变得温柔而褪去一身锋芒的是这样软软糯糯的女孩子。 似乎……也很配呢。 程逸桀看着骆羊用指尖逗弄咩咩下巴时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交往过这样的女生,就像有温度的月光,可以包容很多东西。 吃完饭,薛烬和骆羊去了书房给骆羊辅导功课难点,程逸桀就在客厅跟咩咩玩,咩咩踩在他的肚皮上,悠闲的踱步,差点没把他的午饭给踩出来。 他统共在溪城呆了8天,其中有5天他都见到了骆羊,她会带一些饭菜饺子过来,或者在薛烬这边煮火锅,她还会做很棒的甜品,即使他并不喜欢吃很甜的东西,也都破例吃完了。 其实他跟骆羊接触的时间不算很多,大多数时候,他那个小气的哥哥都会拉她去书房或者出门。 但在程逸桀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充实、愉快的寒假。 因为后来他回国以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他都没有见到过薛烬再这么开心过。   ☆、第64章 chapter64 Chapter64 年初五拜财神, 程逸桀隔天晚上恋恋不舍的收拾了下他的衣物和并不算多的行李,准备告辞。 他跟咩咩依依惜别, 虽然最终的结局仍然是咩咩往他胸口挠了几下。 不过人和动物都是有感情的,短短几天,他其实已经跟咩咩玩的很好了。 因为事先说好只在溪城待这么几天,剩余的假期还要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程逸桀虽然有不舍, 但对长辈的想念也不少。 临走的时候, 程逸桀思考再三, 问薛烬:“哥, 我大学回来读,怎么样?” 薛烬对他的三分钟热度已经习以为常了,就随便的恩了一声。 岂料程逸桀还是认真的,“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很喜欢溪城, 喜欢中国, 以前小的时候回来没感觉,只是觉得中国菜好吃, 这次不一样, 我发现我不仅有中国胃,还有中国心,”他说:“还是国内好啊,我想回来念大学。” 见他这样肯定,薛烬盘在沙发上的腿略微舒展, 随后说道:“那你得要解决2个问题。” “哪2个?” “第一,你爸妈,第二,你的成绩。” 程逸桀舔了舔嘴唇,这还真是两座大山啊…… 他对于学习一向是随波逐流的很,成绩不上不下,要是不出意外就会在州里读个普通大学,次一点的话念个社区学院,混张文凭,将来的话应该就在美国落地生根了。 反正家里没有人对他的学业抱过多大的希望,这跟薛烬是截然不同的。 薛烬说的没错,如果他想要回国的话,那就相当于要重新打断了骨头一切重来,否则薛玟第一个不同意。 程逸桀想到以后在国内的美好生活,浑身充满了干劲,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那样,他豪气万千的道:“等着啊哥,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等我回国请你跟大嫂吃饭,别忘了让她帮我介绍女朋友。” 得亏骆羊没听到程逸桀在背后对自己的称呼,否则非得脸红的不行。 程逸桀丢下他的豪言壮语次日便离开了溪城,而薛烬下意识舒了口气。 他总算是有了真正可以跟骆羊单独相处的时间。 初五的这天没有再下雪,晴空万里。 原先说好了去看个电影的,结果骆羊却说宋荔生日,请大家出去烧烤。 烧烤的地点就定在青湖湖畔的景区里面,因为宋荔通知的比较晚了,骆羊连夜烤了个草莓蛋糕,薛烬来接她的时候,她就小心翼翼的抱着蛋糕盒子上了车。 一路上薛烬的神色都淡淡的,也没接她什么话头,骆羊自顾自的说着,慢慢歪过头看他:“你不高兴啊?” 薛烬依旧是一张扑克脸:“没有。” “你不高兴了,”她肯定的说着:“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抿唇,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薛烬轻巧的打了个左转的方向盘,随后道:“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么?” 骆羊愣了愣随后掩不住笑意的说:“哎呀,你别这么小气嘛,就一天而已又不会怎样,况且今天是荔枝的生日,她请我们为她庆祝吃饭,你开心点,笑笑嘛,你不笑,到时候所有人都紧张。” 薛烬真是被她的说法给逗乐了,“我有这么恐怖?” 骆羊趁着薛烬双手要开车握方向盘,伸手便掐了一下他的脸颊:“当然有了。” 薛烬:“……” 骆羊:“……” 这动作做完以后,骆羊自己都愣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根本没有经过思考。 她收回手,咬着下唇,无辜的目视前方,“哎呀,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到了。” 薛烬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他似笑非笑的:“骆羊,胆子肥了啊,给我记着。” 骆羊吐了吐舌头,反正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谅薛烬也不敢做出什么以牙还牙的举动来。 他们俩到达的时候,其余的人已经都到齐在等着他们了。 阳光下,租来的烤架上刷好了油,烧烤刺啦刺啦的声音响着,宋荔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其他两个人。 还是陆扬非率先发现他们的到来的:“烬哥,羊妹!你们可总算来了。” 骆羊把蛋糕递给宋荔:“寿星,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随后,她用手肘顶了顶身侧的薛烬,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而收到了“指示”的薛烬捏住了她的手臂,也对宋荔说:“生日快乐。” 宋荔非常高兴,“哎谢谢你们了,其实我就是想着给大家出来玩找个由头,哈哈哈。” 在她爽朗的笑声中,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起来,烤串儿的烤串儿,削水果的削水果,整理野餐桌的整理餐桌,因为宋荔在景区的小超市买了很多材料,骆羊还做了个蔬菜水果沙拉,而齐衡发挥出了自己优越的烧烤技术——羊肉牛肉板筋土豆玉米,色泽鲜亮,让人垂涎欲滴。 最后大家托着托盘一起席地而坐,吃午餐。 陆扬非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红酒要跟大家分享,“出来不喝点酒怎么行,”面对众人疑惑的神情,他自豪的解释道:“从我爸车子后备箱里偷得,没事儿,红酒不上头,一人来一点呗,荔枝生日,喝点庆祝不过分吧?” 喝酒对于他们这帮子学生来说不算陌生,但几个人凑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清打不明的刺激感,齐衡第一个拿出杯子响应:“给我倒点。” 最后,除了要开车不能喝酒的薛烬,每个人透明而廉价的塑料杯子里都倒了红酒。 骆羊也要了点,但鉴于薛烬的小刀般的眼神,陆扬非手抖没敢倒多。 中场的时候骆羊把蛋糕拿出来,室外的风有些大,蜡烛插上好一会儿,众人围在一起,才把蜡烛点燃。 骆羊轻哼着生日快乐歌,宋荔便在歌声中闭上眼睛许了个愿随后吹灭了蜡烛。 草莓蛋糕甜而不腻,芝士的口感醇厚,新鲜的草莓是骆羊特地跑去精品超市买的,很甜,她尝过了。 齐衡不无遗憾的道:“哎,羊妹你怎么就上了我们烬哥的贼船,这么好的手艺……你还有妹妹不?” 陆扬非快速的又切了一块蛋糕,“你等下辈子吧。” 薛烬没生气,只是哼笑一声,握紧了身旁人的手。 下辈子?做梦去吧。 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是他薛烬一个人的。 吃着吃着,不知是谁提到了高考,宋荔就说:“我估计考不上本1了,努力一下争取上个本2,我想考到S市去,念S大的服装设计,羊妹,要不要一起?S市特别漂亮了。” “得得得,羊妹怎么会跟你去一个城市,人家要跟也是跟着烬神上首都啊,羊妹你说是不?” 骆羊被调侃的耳根发烫,其实她是想着,薛烬不管在哪儿,她也都去同一座城市,以她现在的成绩,只要稳定发挥,就不会离薛烬太远。 所有人都在期待高考,期待着解放,期待着久违的自由空气。 却没有人意识到,其实高考本身就是一个伤感的话题。 烧烤结束以后,大家沿湖走了一圈消食,因为还在年中,家里各有各的饭局,都得回家。 唯一没喝酒的薛烬无奈负责把几个人都送回家。 陆扬非和齐衡喝得多,话也多,且毫无逻辑,下车还花了好一番功夫,等到最后把宋荔也运回去了后,薛烬摇了摇头。 副驾上的骆羊已经睡着了。 她的脸颊微粉,毛孔细不可见,整张脸看上去就像个熟的正好的水蜜桃,轻轻捏一下恐怕便会有汁水溢出。 薛烬把车开的很稳,不想吵醒她。 因为杨晓清不在,他难得把车开到了骆羊住的弄堂的巷子口,她自动自觉的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 “到了啊?”声音还带着一丝迷蒙,听上去糯糯的,很像是咩咩撒娇时发出的声音。 “恩,”薛烬看了看外面即将转暗的天色,“让你少喝点。” 骆羊撅了撅嘴巴:“我就只喝了一点点而已,就是红酒后劲太足了,你车又开的太稳我才睡着的。” 薛烬这次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骆羊里面是一件鸡心领的灰色毛衣,外头罩着红色小斗篷,衬的她皮肤雪白,一头漆黑的发披散下来,为她增点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而脖子里有一抹红线隐隐约约移动着,那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玉坠。 薛烬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两人相处了这么一阵子,骆羊早就十分理解他,当下面对他这样的眼色,就忍不住要往后退。 但薛烬又怎么会如她的意呢? 他长臂一展,手指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语气比平时要轻佻一些,“上午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来着?要你记着。” 经他这么一提,骆羊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她只是轻轻掐了一下,力道近乎于蹭,哪里像他现在这样,牢牢的捏住了,迫使她不得不迎上他暧昧的视线。 骆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道:“那我给你掐回来就是了,别这……唔!” 话也来不及说完,她就听见了他深而沉重的呼吸,就在她耳旁。 好像已经好些天没认认真真的亲亲了,薛烬微凉的唇抵在骆羊嘴巴上的时候,她还挺受用的。 因为喝过酒的关系,车子里的空调又开的很足,骆羊全身的火力无处释放。 这下好了,有人工的降温器出现,她只是稍微瑟缩了一下,就主动回应了他一个啵啵。 两人的姿势因为在车子里显得有些别扭,骆羊的腰悬空着,亲吻起来有些累,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搂住了薛烬的脖子。 然后,他像是能察觉到她的不适一般,大掌搭在了她的腰上。 这腰可真细啊……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 他勾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先是慢慢的厮磨着,后来才变成攻城略地的侵占。 这亲吻又是绵长又是热情,骆羊模模糊糊的想,薛烬这么一个看上去克制、冷淡的人,在这个方面却有着十足的反差。 每一次亲吻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点都不容许她有喘息的机会。 终于,他稍微离开了她的唇,声音都变得暗哑,骆羊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还有478天。” “恩?”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深深的望着她,两人的瞳孔中只有对方,再无其他:“还有478天,你就18周岁了,”薛烬说罢,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脸蛋,“没有很久了。” 骆羊霎时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深意。 这人,怎么能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说? 薛烬见她羞涩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即使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也忍不住的欺负她:“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还有478天就可以给你为你庆祝成年了。” 骆羊张了张嘴巴,随即捶了他一下。 薛烬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笑意融融的道:“放心吧小羊,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受伤,等读了大学,到了法定的年龄我们就结婚。” 结婚这个字眼陡然被他提起,骆羊还觉得怪怪的:“我们才多大啊,就算大学也太早了点……” 薛烬不悦道:“我不觉得很早,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未来的人生要一起去做的事情太多,先把人生大事解决了,能更有效率的开始以后的生活。” 好吧,要说人生计划之类的大道理,骆羊又怎么可能说的过他。 况且,他只是一句“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就足以让骆羊感慨了。 在初见的时候,她知道薛烬并不喜欢自己,他或许是本能的排斥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其他女人。 包括妈妈和自己。 但她真的一点都不讨厌他,一点都不。 他生的那样好,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偶像明星都要好看,站着和走路的时候十分挺拔,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却不会显得女气,在薛伯伯的命令之下,教她功课时,垂睫的模样也叫她忍不住想,他的睫毛到底有多长呢?为什么他的一切都这么完美? 彼时,她其实早早就接受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她想用自己真心换他的真心。 她做到了。 可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轨迹发展的时候,妈妈忽然说要离开。 骆羊是不乐意的,哭过闹过,一向很照顾她感受的妈妈却完全像是变了个人,铁了心的要走。 离开薛宅的那天,薛烬没有出现在,她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无所谓。 溪城说大很大,大到2年多里,她都没再遇见他,甚至觉得这辈子也不会相遇了。 但溪城说小也很小,2年后,她从崇文被合并到平江,他就跟她在同一个班级,甚至,后来还成为了同桌,一直到现在。 恐怕当年小小的他们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会这么的喜欢对方,甚至想要许下一生的诺言。 …… 吻了两次,虎牙都被他舔的有些发酸了,还是意犹未尽。 但不管怎么腻歪她还是得回家,推开车门后,薛烬也跟着下来。 骆羊又是好笑又是嫌弃:“干嘛呀,不是说好明天就见的吗?” 薛烬有时候粘起人来也是要命,这让骆羊都觉得分别变得困难起来。 薛烬也没说话,只是帮她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明天下午1点来接你。” 骆羊:“恩。” 他还是站着没动。 骆羊小声的:“你还不走啊……” 薛烬说:“我看着你进去。” 骆羊叹了口气,然后踮起脚尖,嘴巴碰了碰他的。 蜻蜓点水一下下。 薛烬这才是满意了的样子,他说:“进去吧。” 似乎是非得看着她离开才行的态度。 骆羊刚转过身,就听见一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声音——“骆羊?” 路灯或许在他们粘腻的时候就亮了起来,杨晓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下面的。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像是见了鬼,面色惨白,连连往前走了好几步,站定在他们面前,眉头紧紧皱着,呼吸起伏。 薛烬率先回过神来,下意识身体微倾,堪堪挡在了骆羊的身前,他清了清嗓子,叫她:“杨阿姨。”   ☆、第65章 chapter65 Chapter65 杨晓清一开始并不能确认这个又高又挺拔的清俊少年就是薛烬, 直到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叫自己杨阿姨。 许多许多的回忆如同海潮一般纷至沓来, 她恢复过来以后,勉强对着薛烬扯了下嘴角,然后再也不看他,只对骆羊道:“回家。” 冷声冷气,就连骆羊都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薛烬似乎是想解释些什么, 骆羊却飞快的甩了个眼色给他, 随后牵着杨晓清的手往前走了。 薛烬只定定的立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 他心里不□□稳, 半晌,才回到自己的车上。 …… 骆羊回家一关上门便缠上了杨晓清,一口一个妈妈叫的甜:“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不是说好的过完年初七么……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妈, 我有点饿了……” 杨晓清回转过身体, 脸色相当难看:“我不回来还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大胆,已经跟人谈起了恋爱, 还一直瞒着我。” 这话对于她们母女之间已经很重了, 骆羊愣了下不知如何反驳。 杨晓清却为此更生气,因为在她眼里这无异于默认。 最不想看到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她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骆羊不自觉站直了身体,垂下了头:“对不起啊老妈,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没有很久!”她赶忙道:“真的!” 骆羊把过程大约都说了一遍。 包括她合并到平江以后薛烬就成为了她同学的事情, 省略了一些比较私密的情节,关于两人是怎么恋爱的,即便面对着自己最亲的母亲,骆羊也觉得难以说出口。 杨晓清听完以后,出乎意料的冷静,大约是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问道:“你跟薛烬有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骆羊的脸一下子涨红,却并非因为羞涩,而是难堪。 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物品被人鉴赏着,这个正在鉴定的人目带审视,正是自己的母亲。 她说:“没有。” 杨晓清很轻的舒了口气,事实上,在她看到女儿跟陌生少年在巷口亲吻的时候,她只是觉得不像话,但心中并没有十分排斥这种行为。 这个年龄的孩子们往往正经历着情窦初开,杨晓清想,自己可以理解。 但这人不能是薛烬,不能姓薛。 “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骆羊咬着嘴唇,原本嫣红色的唇被虎牙磨的犹如在滴血:“我保证不会越雷池半步,也会好好读书,真的!我现在的成绩已经排名……” 谁知,杨晓清并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而是疲惫的挥了挥手:“骆羊,你听好,你还是学生,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业而不是别的上面。跟薛烬停止恋爱,保持距离,以后除了上学不要再见面了。” 这对于正处在热恋期的少年少女们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骆羊憋着气没吭声。 杨晓清实在是太了解自己女儿了,这副模样显然就是不服,不肯做。 她觉得胸口发紧。 按照骆羊的说法,至少他们的联系是始于高二学期初,到现在已经足足1年有余了。 在这期间,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作为母亲的失职。 要不是这一次她提前结束了治疗回家,或许骆羊还会继续瞒着自己。 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对骆羊说过一句重话,因为她向来是自己的骄傲,听话懂事,难得还保留着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她是自己最珍贵的礼物。 但为什么是薛峰的儿子呢? 想到这里,杨晓清有一瞬的恍惚。 只是很快,她便回过了神。 她加重了语调:“妈妈说的话都不听了吗?” 没想到的是,骆羊虽然很轻,但是很坚定的说:“可是妈,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 骆羊的眼底有盈盈的泪光,吸了吸鼻子,假装没有一样。 杨晓清一顿,别过了眼睛,“不可以,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要是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那你走吧,别再回这个家。” 骆羊惊的睁大了眼,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妈……” “妈妈从来没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骆羊,”杨晓清站了起来:“但你也别让我太失望,难道学校给你的教育就是这样!为了一个男生顶撞自己的母亲,认为早恋无罪吗?!” 她说罢,不再犹豫,转过身,冷冰冰的扔下一句:“你大了,我管不动你了,去留自便吧。” --- 接下来的寒假,骆羊被杨晓清完全在杨晓清的监管之下。 她到底还是没有办法真的离开这个家,真的离开自己的母亲。 手机被没收,网络暂停,一切饭菜都照常准备好。 杨晓清不上班,就在家里陪着她,上班,便把门锁好。 骆羊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待在家里唯一的娱乐是念书和看电视。 她总是牵挂着薛烬,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联系他…… 同时又隐隐觉得这一次的杨晓清过分的反常。 其实妈妈一直都是个比较开化的人,如果只是因为早恋,也不至于把话说的这么死。 而且,这两天夜里,因为心情不佳,骆羊频频失眠,就可以很清晰的听见从杨晓清房间传来的断断续续、刻意压制的咳嗽声。 吃晚饭的时候,杨晓清被一口汤呛到了,骆羊连连为她拍背,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平息下来。 说起来,她这次感冒的周期也太长了点。 骆羊问:“妈,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晚上总是咳嗽,之前一直说去医院,到底去了吗?” “年纪大了,免疫力自然会下降,”杨晓清轻描淡写的道:“我有点肺炎,之前已经挂过水了,如果你少气我一点,可能会好的快一些。” 话题似乎很难绕过去,骆羊瞬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杨晓清真的看上去憔悴很多,骆羊心中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内疚。 这么多年来,她们是最亲密的人。 但如今,她只是谈了个恋爱而已,就在不知不觉里减少了对母亲的关注,就连生病挂水这种事都任由她独自去面对。 如果自己不问呢? 骆羊握着筷子,对面前的人道:“妈,高考之前我都不会跟薛烬有任何来往了。” 杨晓清却说:“跟他彻底结束,只要我还在,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以后也不能是薛烬。” --- 在家的日子其实很难熬,好不容易盼到了开学那天。 杨晓清十分难得的送骆羊去上学。 家里离平江不远,一路步行过去,她们却没有说什么话。 直到到了校门口,杨晓清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擦了擦她嘴角吃剩的蛋黄屑:“进去吧。” 骆羊轻轻的捏了下杨晓清的手,“妈,我进去上课了。” 杨晓清点头,骆羊握着书包的带子,摇手说了再见。 校门口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她们母女这挥别的一幕太过寻常,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杨晓清没有离开,一直到女儿的背影再也不见为止。 铃声打响的时候,她仍旧站着,校门口的人渐渐都涌入了学校。 杨晓清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对门卫道:“你好师傅,我是高三9班骆羊的妈妈,我跟她们的班主任李老师约好了今天见面。” 门卫打了个内线电话给李素,电话很快接通,门卫说了两句挂断,示意杨晓清可以进去。 …… 骆羊见到薛烬的第一眼,就从对方的眼中也看到了浓浓的关心和眷恋。 开学第一天的事情很多,在开学典礼,薛烬照样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骆羊的视线一秒钟也没从他的身上挪开过。 他这次的发言很简短,似乎没有很好的用心准备。 开学典礼后半段到结束回到教室,李素都没有出现,而是由学习委员代为发新的书籍,教室里因为没了管事的,闹闹哄哄的,都在交流一整个寒假没见的感情。 骆羊还是坐在薛烬的身边,他开口便道:“怎么样?阿姨没为难你吧?”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他又开始紧张的样子,才说:“我妈只是把我看的紧了点。” 薛烬一副仍旧不太放心的样子:“我打了你很多电话,都是关机,我就猜到了。想去你家直接找你跟你妈谈,又怕自己做错了,”他再也没了平素一贯的成竹在胸,“吓到了你妈。” “幸好你没来。”骆羊说:“你可千万别上门,我妈正在气头上呢。” “骂你了?还是教训你了?到底怎么说的,”薛烬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她:“我很担心你。” 她觉得喉咙口仿佛被什么梗住了似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教室里一下子由嘈杂转为安静,所有人抬头,李素已经步履轻快的回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讲台下面的所有人,停在了骆羊和薛烬的这个方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自己。 她说:“相信大家已经都从节日的放松里调整过来了,刚才学习委员已经把书都发下去了,实际上这些内容我们也都学的差不多了,高三的下班学期继续以复习和贯通过去2年半学到的东西为主……这些稍后再说,现在,我要重新调整一下座位。” 李素直视骆羊:“第一个,恩,骆羊,这边第5排,你跟王邱邱换一下,坐到江隽旁边去。”   ☆、第66章 chapter66 Chapter66 骆羊被调到了与从前座位南辕北辙的地方, 跟薛烬保持着几乎最远的距离。 这次座位调动是小范围的,除了骆羊和其他两三人外, 大多数还是保持原状。 薛烬觉得这安排十分刻意,更像是……单独把骆羊从他身边弄开的。 他还没来得及主动找李素,对方已经先找上了他。 自从高三以来他就不再担任9班班长一职了,加上他本身就是事情很少的那一类学生,因此出入班主任办公室的几率变得很少。 李素跟他说了一会儿关于班务之类无关紧要的闲话, 随后竟然就说:“帮我把这碟本子带到班级去, 上学期最后的一次作业, 该订正还是要订正。” 薛烬怔了怔, 这就没事了? 他上前一步接过那一叠作业本,在怀中沉甸甸的。 李素手下的笔这时停了下来,面容微笑中带有一丝深意,状若无意的对他提及:“对了, 今天座位调动以后, 在毕业前不会改变了。薛烬啊, 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师对偏爱的学生总是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 特别是薛烬这一类人。 点到即止, 已经是最大的提醒了。 …… 骆羊恍恍惚惚的过了一个上午,数学课最后10分钟老师留给大家做题,她低头看题,手对着身边道:“量角器借我用一下。” 一道不同于以往的声音响起:“等我用完了借你。” 骆羊陡然如同从梦中惊醒,望着新同桌, “好的,谢谢。” 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跟薛烬同桌那么久,其实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从一开始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心惊胆战,到了现在无论什么时候都十分安心。 她悄悄的回头望向原先的位置,正好对上了一双深沉而黝黑的眸子。 薛烬也在看她! 他的眼中透着几分无奈,但骆羊竟然看懂了。 他在对她说——没事,我还在这里。 她就安心了很多。 对啊,只要薛烬还在,她怕什么呢? 她有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杨晓清对自己和薛烬在一起的事情反感成这样,就好像丝毫都无法容忍似的。 但抛开她自己和薛伯伯曾经那一段关系之外,其实杨晓清与薛烬当时相处的还算愉快。 根本不至于到如今这样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 杨晓清完全要跟薛家划清界限,因此也不容易骆羊再跟薛烬有任何的关联。 她知道,这次座位的调动恐怕也跟杨晓清有关。 骆羊心情很复杂,不晓得她是怎么跟李素说的,这么一来,即便在学校里,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骆羊以为这只是一个小转折,而当天晚上晚自习结束之后,她在看到校门口等待的杨晓清时,才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幸运的是,她推着车在前面走,而薛烬远远的在后头跟着。 他当然也看到了杨晓清。 杨晓清张望了一下,见骆羊出校门,便迎了上去:“下课了?走吧,回家吧。” 骆羊觉得不对劲,“妈,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上班吗?” 杨晓清的班次骆羊是记得很清楚的,每个月都会在日历上标注出来,今天她应该是晚班执勤,不会有错。 “回家再说吧。” 骆羊不敢回头,牵着杨晓清的手走了。 回家以后杨晓清去了厨房给骆羊做吃的,一个晚自习下来,五六点钟时吃的东西早就进入了胃部的黑洞,骆羊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最饿的。 不一会儿,厨房里端出了一盘虾酱空心菜,小碗的红烧牛小排色泽鲜艳诱人,另外还有一份冬瓜排骨汤。 都是骆羊爱吃的。 妈妈的手艺向来很好,她埋头吞咽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杨晓清温柔和专注的神色。 骆羊吃着吃着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便问道:“妈,怎么今天会到学校来接我下课?又跟孙阿姨调班了吗?“ 杨晓清摇了摇头,替她拨开了因为吃饭的动作而落下的发丝,“妈妈辞职了。” 骆羊停住了动作。 在她的印象里,杨晓清从未真正脱岗超过1个月。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勤勤恳恳的上班,她总是说,能够出去工作室最幸福的事情,既可以养活她们母女2个,又不会跟这个世界脱轨。 所以,就算是曾经她跟薛伯伯一起生活的那衣食无忧的2年,杨晓清也始终在工作,没有停止过。 骆羊蹙着眉头:“为什么?”她心上似乎被什么人弹了下,顿时变得有些敏感:“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杨晓清只是看着她:“妈觉得有点累了,正好你也要高考了,这段时间我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你的生活,让你好好备战考试。” 骆羊一下子无话可说。 她当然能够听出杨晓清这段话背后的潜台词,或许她是在自责,自责因为自己的疏忽女儿就跟别人谈起了恋爱来,所以她现在想要弥补,顺便也是一种监视。 骆羊有些涩涩的说:“妈,你……我的手机都被你收走了,座位也换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出乎意料的,杨晓清没有激动也没有生气,而是道:“妈只是不放心你。”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骆羊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反反复复都是关于妈妈和薛烬的事。 妈妈特地……辞了职来照顾她,按照今天的架势,恐怕未来的日子里她都会每天接送自的。 手机不在身上,否则还可以跟薛烬说上两句。 因为睡不着,她索性起床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捧着牛奶回到房间的时候,骆羊的目光定在了书桌旁的笔记本电脑上。 她其实用电脑的几率不大,一般是用来查资料的时候才会打开,况且在寒假时,杨晓清还把家中的网路给断掉了。 会不会,网络恢复了呢? 骆羊抱着侥幸心理打开了电脑,3分钟过去后,眼睛紧紧看着网络的图标。 居然连上了! 她差点发出欢呼声,可随即又捂住了嘴巴。 微信手机的验证就没有办法登录电脑版本,于是她想到了企鹅。 企鹅的密码都有些忘记了,试了好几次,登陆上去,看到晃动的图标,骆羊都快哭了。 点开来,是他等待的话语:要是上了就回我,我一直都在。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登陆QQ,而他却一直在等。 自从年初五以后两人就没有再好好说过一句话了,今天到了学校还以为终于可以见面了,谁知道目光对上没多久,她就被调开了。 薛烬是个谨慎的人,之所以不在学校里跟她多说话,甚至午饭都没有一起吃,恐怕也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于老师那边发出的警告。 骆羊想,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只要他对自己稍作安慰,她就只想着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好好撒娇呢? 习惯真是个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 骆羊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着:我来了。 薛烬那边的反应更快:可以上网了? ——恩,刚才发现有网络了,可是手机还是没还我。薛烬,你这么晚还没睡在等我吗? ——没有困意,就干脆等着了。 ——对不起。 ——傻,你妈妈是关心自己的女儿,可以理解。 ——可是我妈说,不允许我跟你在一起。 那边像是隔了一会儿,才回: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骆羊急切的敲击着:我当然不想跟你分开啊! 这句话发出去了,骆羊才后悔,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的心意给表明了呢…… 真是傻的可以。 这下她都可以预料到薛烬在屏幕的另一端是怎么仰着嘴唇微笑的了。 她脸上热热的,薛烬那边却没有再戏弄她,而是道:“小羊,我也是。” 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骆羊觉得悬了那么久的心脏啊,也安稳了下来。 是啊,只要他们坚定,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骆羊把杨晓清对自己的要求转述给他听,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像是一个共同体一样,而她满腔的心思也只能与薛烬分享。 别无他人。 薛烬说,或许杨晓清对于他们两家人的关系始终难以释怀,所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等到高考结束,迈入大学,或许就会好了。 骆羊深以为然。 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绝不会让自己难过的,同时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会记恨任何人。 她是最最温柔的妈妈啊。 他们在企鹅上聊到深夜,最后由薛烬拍板——在高考前夕的这段日子里,表面上装作没有交集,等到考上大学以后,再慢慢的说服杨晓清。 “到时候我会上门跟阿姨道歉的。”薛烬道。 骆羊发:“恩。” 良久,都没人再说话。 直到薛烬说:“熬过这阵子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北京,好不好?” “好,”她回应道:“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会努力好好考试,绝对不拖你的后腿。”   ☆、第67章 chapter67 Chapter67 人的一生总要为一个目标努力一次。 现在的骆羊就是这样, 充满了干劲,充满了拼搏的精神。 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只是想把成绩提高,以后既能跟薛烬在一起,也可以让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杨晓清果然不再去上班,每天晚自习结束后都准时出现在平江校门口,骆羊已经习惯了。 她告诉自己, 一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况且不论如何, 薛烬和她仍然在一个班上, 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交集的。 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很好。 距离高考已经只剩下100天了,班级后方倒计时的牌子上数字的笔画都被描粗,提醒着所有的少年们, 最重要的日子即将到来。 杨晓清为骆羊每天准备的都是她自己在网上参考并研究出来的一套“考生菜单”, 特别讲究荤素均匀和维生素的各种搭配。 唯一的缺点是十分的清淡。 骆羊喝着据说是来自于太湖那边产的银鱼做成的银鱼莼菜羹, 一边抹了抹嘴唇:“妈,是不是没放盐?” 杨晓清认真的说:“你现在不适合吃过咸过辣的东西, 否则会引起内分泌失调和体内的湿气……” 骆羊已经晕了, “老妈啊,你从哪里听来这些养生大道,可别是购物频道吧,那些都是骗人的,骗你去买他们的保健品!” “我都是在网上看来的, 微博看来的,”杨晓清说着,又督促道:“把汤喝完,饭吃不掉就留着好了。” 骆羊咬了咬牙,咕嘟咕嘟一口气把银鱼羹给灌了下去,随后很快就打了个嗝。 见她吃完了以后,杨晓清去收碗筷,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骆羊捏住了。 “怎么会有针孔,”骆羊盯着她略显干瘦的手背:“妈,你去医院了?” 杨晓清不太自然的挣开了她,“哦,就是先前感冒的时候,有点肺炎,就去挂水了。” 她的样子很是云淡风轻,可骆羊本能的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妈妈最近身体明明不好,面色难看,人也变得消瘦许多,手背上透着青筋。 不知不觉间 ,妈妈都老了。 她还要再问,杨晓清已经收好了东西去了厨房。 骆羊也跟过去,“妈,我来洗碗吧。” 杨晓清看着女儿,没有多做推辞,把围裙和手套递给了她。 其实家里才两口人,要洗的东西不多,骆羊在灶台温暖的灯光下擦洗着碗筷,而杨晓清则在一旁看着。 她们曾经有过一段相对贫困的生活,但杨晓清对骆羊始终还是报以富养的态度的。 不过骆羊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替妈妈分担家务和劳累,整理和洗刷这些活儿也难不倒她。 这样的生活就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现在。 在步入高三之后,杨晓清就不太让她帮忙了,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做两套卷子。 如今这一幕的场景,竟然让人觉得有些怀念。 杨晓清不禁感叹道:“我们家小羊长大了,这么高,这么漂亮。” 骆羊闻言转过头来,“妈,你这叫母亲滤镜,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她说。 “妈妈也是最美的。” --- 功课一天比一天紧张,做的卷子都快堆成了山。 骆羊打了个哈欠,终于把代数题做完了,她出房间接了趟水,杨晓清的房间除了偶尔两声咳嗽外很安静,应该是睡着了。 她回来,又登录企鹅,点开薛烬的头像。 为了让她随时方便找到自己,薛烬特意把状态改成一直都在在线。 骆羊戳他:“我来啦,睡了吗?” 显而易见是没有的,他说:“刚看了会儿在球赛。” 真学神就是这样,哪怕第二天就是一模,也照样看球赛,什么都不耽误。 骆羊哦了一下,薛烬又说:“卷子都做完了吗啊?” 他这么问,骆羊就忍不住撒娇起来:“没有啊,做不动了,反正明天也不用交,好累啊薛烬,好想见你哦。” 她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才这么说。 现在每天相见,却说不了两句话,除了晚上的企鹅聊天时间以外,她都没办法跟他多做交流了。 薛烬那边显示正在输入,“想我了没有?” 骆羊脸蛋一红,转瞬又心道,反正薛烬又看不到,撩他一把好了。 “想……很想很想。” 接下来他的话令她目瞪口呆:“等我,15分钟后你家楼下见。” 骆羊张大嘴巴,还没能反应过来:“啊?” 薛烬说:“别发呆,外面冷,多穿点衣服下来。” 薛烬说的话,不论如何都会做到。 骆羊都没能等到15分钟,5分钟后就悄悄的下了楼。 深夜的初春,有种凉入心脾的感觉。 骆羊踮脚不时的朝巷口的方向看,果然,不多时,一个人影骑在单车上快速朝她这边飞来。 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脚上竟然还是一双家居棉拖鞋,一看就是说完就从家里赶了出来。 薛烬把自行车停在楼道旁,炙热的眼神望着她。 骆羊喃喃的道:“真是疯了。” 薛烬笑了笑,走近一些,“是啊,真是疯了,为了单独见面,我也想的疯了。” 他低头那一下,就抱住了她,灼热的嘴唇附在她的耳边,喷洒出的呼吸几乎将骆羊烤透了。 “多久没这么抱过你了,恩?”他说。 骆羊心里如同被一根火把点燃,窜起了无数的小火苗。 她好喜欢这个怀抱,好喜欢薛烬身上独有的柑橘气息,一点都不想推开他。 她窝在他胸口,轻声说:“我好喜欢你啊。” 这可能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没有亲吻,没有更进一步的任何动作,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相拥着,就胜过了一切。 薛烬道:“我们还是三个月就可以在一起了,”喟叹一声:“这是我度过最漫长的一段时间,恨不得明天醒来已经高考结束了。” “我好怕我发挥失常啊,”骆羊把手插进薛烬卫衣的口袋里,就像是抱住了他的腰:“我怕自己不够好……” “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薛烬笃定道:“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哎,这个人,怎么狂妄的样子都这么撩人呢…… 因为夜深了,第二天还要上课,骆羊没让薛烬在楼下多待,两人商讨了一番关于高考志愿的问题之后,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她就催着薛烬回去了。 上楼的步伐十分轻快,被他拥抱过的身体也暖和了不少,骆羊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一瞬间愣住了。 杨晓清穿着整齐,开着客厅的灯,正坐着,眼里还有一丝半点困意? 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她开口:“妈……你怎么还没睡?” 杨晓清抬起头来,曾几何时,她看上去苍老了这么多,她说:“骆羊,这就是你答应我的跟薛烬分开?你骗了我。” 她眼中是那么失望,反倒刺激的骆羊一个吸气:“妈妈,我是真的喜欢薛烬的!”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骆羊便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没那么幼稚,是认定了对方的,你为什么要阻拦呢,我不会影响学习,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考大学,他那么厉害的人,我也要努力追赶才行……” “够了!”杨晓清喝止她:“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不知不觉骆羊也嗓音变大,“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就是喜欢他啊,就算你跟薛伯伯之间有过什么现在也结束了,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允许我跟薛烬在一起吗!怎么能这样!” 她们真的从来没这么红过脸,骆羊还要再说,却陡然睁大了眼,扑了过去:“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杨晓清猛地咳嗽起来,带出了几口血来。 她推开了骆羊,习以为常的用纸巾擦了擦,骆羊被那红色的血迹吓得腿都发软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杨晓清眼中隐隐有泪:“你看到了,小羊,妈的身体不行了,妈对不起你。”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骆羊头一次听说这个叫做“淋巴管肌瘤病”的东西,它在杨晓清身边如影随形,而自己浑然未觉。 准确的来说,是从她离开薛家的前夕开始的。 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起初,杨晓清也不知道。 骆羊的外婆在十多年前去世的时候,那会儿乡里的医疗水平差,只以为是风寒咳嗽肺炎导致的毛病才走的了,真正引起在杨晓清注意的是骆羊的亲姨妈,也就是杨晓清的姐姐杨晓华。 杨晓华在省里面的大医院检查出的毛病,这是非常少见的病例,并且带有遗传性。 患病人群几乎全部为育龄期妇女。 杨晓华把这事告诉了杨晓清,杨晓清全程看着自己的姐姐怎么跟病魔纠缠,却仍然得不到命运之神的垂怜。 这种遗传让她心惊肉跳,再三思考之下,决定离开薛峰。 她没有抱侥幸心理,半年后,她也被查出了患有此病。 瞒着骆羊积极的吃药,治疗,可收效甚微。 而杨晓华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撒手人寰了。 杨晓清怕骆羊被影响,也没告诉她,暗地里,她开始攒钱,为女儿做更多的准备,因为她很怕自己不能再陪她多久了…… 谁知道骆羊却跟薛峰的儿子在一起了。 骆羊听到这里已经接近崩溃,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最亲的妈妈竟然掩藏了这样的秘密,独自在支撑着这个家庭,而她呢?她在做什么,她在恋爱,她在肆意挥洒着青春以及跟妈妈所剩不多的时间。 杨晓清摸了摸她的头:“妈对不起你,不该在你高考之前告诉你这些,但你其实是有权利知道的。小羊,妈希望未来的医疗技术精进,更希望你……是健康的,”她忍不住垂泪:“但万一……妈想着,你早一点知道就早一点知道吧,最起码别在用情最深的时候才明白,到了那时,你会恨我的。” 骆羊总算明白了杨晓清的心意,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内疚。 她忽略了太多,还跟妈妈争吵,妈妈却一而再的包容自己…… 作为一个母亲,杨晓清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健康无忧,不要被遗传到这可怕的疾病。 可是,这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这是天底下最残酷的事。 正因为她是那么的喜欢薛峰,那么能体会在甜蜜时被迫分离的痛苦,所以才不希望骆羊重蹈覆辙。 骆羊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好喜欢薛烬,跟他度过的每一天都那么幸福。 在一起后每天都能发觉新的快乐,也从未想过跟他分开。 所以,她更不能承受杨晓清所说的那种痛苦。 如果有一天她因为身体的原因离开他,想必,他也会很痛苦吧。 还不如现在就结束,过些把年,她也就成为年少的薛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了,至少不会那么痛。 骆羊抱着杨晓清,伤心到了极点,也就没那么伤心了,她很轻很轻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妈,你会好好的,一定会活到100岁。” …… 接下来到高考前的日子,就好像是做梦那般的快。 临考前最后一节课结束,李素不无伤感的站在讲台上,“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希望大家能考出好成绩,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一程,接下来要看你们的了。” 骆羊的心里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似的,滑下了两滴泪,又迅速被她抹去了。 这一程,是2年无怨无悔的时光,是最美的时光,可惜她要与这一切说再见了。 再见了,薛烬。 一周后—— 2天烈日下的考试,薛烬从考场出来,去找骆羊。 他觉得自己发挥的很不赖,心中只想着她也同样顺利。 前两天他跟她说好,考完试就陪她去买一顶她看中很久的棒球帽。 他走到一半,手机振动。 是她因为手机被没收所以很久没有用到的微信发来的消息,她说:我妈来接我了,一会儿商店直接碰面吧。 他心里很欢喜,心想着她终于拿回了手机。 从考场骑到商店,大约是20分钟的时间,薛烬神采奕奕的站在那头等待,非常有耐心。 可是,那天从日光明媚到霓虹亮起,也没能等到他心上的人。 电话拨过去也总是不在服务区。 他觉得不对,心中有念头浮现,又告诉自己不可能。 她高考前这阵子出奇的乖顺,他偶尔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也不会生气,反而红着脸照做。 他太阳穴突突开始跳,她的信息又来了:对不起,我不会来了,分手吧,别找我。 他疯了一样的狂奔到她家,邻居对他大敲其门弄出的声响很反感,钻出一个脑袋训斥道:你好吵呀,她们一家搬走了,闹什么闹!神经病! 砰的一声—— 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样很难,我也写的很艰难 下一章重逢   ☆、第68章 chapter68 Chapter68 六年后。 陶小叶指挥着搬家公司的车子在小区里左拐右拐, 终于在一幢楼前停下来。 陶小叶刚推开车门,才想起后座还有个人呢, 便伸手拍了拍那人:“羊仔啊,天亮了,还不起床吗?” 骆羊睡的正香,冷不丁被她的声音弄醒,眼中还带着倦意, 可眼下是在小货车上, 总不能还“赖床”。 骆羊摇了摇头使自己更清醒些, 也跟着陶小叶下了车。 相比起陶小叶成箱成箱的衣物来说, 骆羊搬家时从旧址带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很轻便了。 最后有很多小件搬家公司的人都不愿意给送上楼了,都是她们两个女生自己抬着上电梯然后挪进屋的,然后各种打扫和整理,完全清扫完毕之后,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就连骆羊都又累又饿, 完全没有那个精力去做饭, 陶小叶打开手机叫了份外卖。 在外卖到达之前,她们躺在沙发上等待。 一边等待一边不由自主的欣赏起自己的新家来—— 这间房子是她们新租的, 昨天她们才正式从S市把老窝挪回溪城, 因为骆羊是土生土长的溪城人,所以从挑选房子到拍板决定都是由她一人来做的。 陶小叶很信任她。 而最后的结果也没叫她失望。 “这里的位置真不错,交通方便,就连外卖软件上的外卖小店都有百多家!果然是本地人哈,眼光就是不一样。”陶小叶把腿搁在茶几上, 并没有注意到骆羊脸上一闪而过的黯淡,继续自顾自闲闲的道:“哎,告别S市的时候我还挺伤感的,现在就不一样啦,特别爽!” 骆羊恩了一声,说:“咱们红桃Q女王说满意就好啦,”转过头,“我去把东西放进厨房。” 陶小叶点头。 骆羊从行李箱里拿出她做甜品时需要用到的那些模具,东西都不算太新了,却被她保养和擦拭的很干净。 新家的厨房柜子都是空的,骆羊又用抹布沾了清水擦了一遍,把东西放进去。 水池面前正对着一扇窗户,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可以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骆羊站定了望着窗外。 她想,我又回来了,溪城。 时隔6年的时光,终于又回来了。 大学毕业后,她跟当年直播平台上认识的另一个主播红桃Q,也就是陶小叶重新创建了一个新的直播平台,自己做老板,有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磕磕绊绊的两年里,才终于把这个平台做的稳固了些,如今她们手下有好些个当红一线的主播,而因为S市的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都不如溪城,所以后来陶小叶才提起来溪城发展的。 这6年里,其实骆羊很少回到溪城。 只在每年杨晓清忌日的时候才回来一下,因为杨晓清的遗愿是葬在溪城的宝塔山。 如今溪城的发展日新月异,要不是这每年一次的机缘,骆羊都几乎要忘了那些人和事了。 她发了会儿呆,才听见客厅里陶小叶吼叫的声音:“外卖到啦!快出来吃饭!” 骆羊收起思绪,应了声,回到了客厅。 两人吃饭的时候陶小叶还在嘀嘀咕咕的,说晚点要把钱给骆羊:“差点忘了房子的押金在和租金都是你垫付的了,等会儿我划账给你,”然后,趁着骆羊正往嘴巴里塞菜的时候果决道:“不许说不要了。” 骆羊咽下一口饭,笑笑:“真的没关系啊。” 陶小叶给她夹了一块肉:“我说羊仔啊,你现在这么大方可以说是仗义,等你结婚了你就会知道这是属于败家啊,再说咱们现在公司账上也有钱了,完全可以支付的起这个费用。” 骆羊没再说话了。 当初2个人合作的时候,骆羊就说清楚了,自己是不会过问账目上的事情的,她讨厌算来算去,所以这些都交给了陶小叶。 陶小叶本以为她也就是说说,事实上真的涉及到了金钱,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一丁点都不在意呢? 可骆羊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 她说到做到,把账这一块交给了陶小叶以后就没再过问,陶小叶给她多少分成她就拿多少,这样一来,陶小叶也深觉她是个非常可靠的合作伙伴,给与了自己无限的信任,陶小叶也算的清楚,她们任何待遇都是平等的。 要说骆羊这个人吧,平时是真的软萌可爱,这么多年了还保持着一种自然的天真,颜值高身材好,性格更好,她在公司里主要负责跟各个主播交接工作之类的,虽然她脾气好,手底下却没有不服气她的人。 陶小叶就是觉得吧,她唯一的缺点就是迷糊,特别对待金钱上,似乎有那么点儿……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 可能这么形容不太贴切,但根据她的观察,骆羊没有存钱的习惯,这两年她们经济状况变好了,她也没提过要攒钱买房,没房没车,没有负债,似乎活得很轻松,也仿佛,根本不考虑未来,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 吃完了午饭骆羊要补眠,陶小叶怨恨的看了看她不管怎么吃怎么睡都永远匀称纤细的身材,“我就不睡了,做会儿瑜伽洗个澡看看电视,你去吧,5点钟我叫你,晚上说好了大家一起见面吃饭呢。” 骆羊差点都忘了,今天是正式回到溪城的第一天,她们公司旗下其实有好几个主播都在这个城市发展,所以大家就约好了一起吃顿便饭,联络一下感情。 她说好,然后就回房睡了。 拉上窗帘,把阳光都关在房外,这一觉睡得真是酣畅淋漓啊。 一个梦都没做。 或许是因为近日来一直为更换居住的城市和房子来回奔波,本身比较疲惫,醒来后,眼皮后知后觉的开始跳了起来。 骆羊没怎么在意,往眼皮上蘸了点凉水,换了一套衣服出了房间。 陶小叶也在卧室里挑选衣服,她非常的纠结,见骆羊自己醒了,连忙招手呼唤她进来:“羊仔羊仔,我穿哪套比较好?” 骆羊指了指她的右手,陶小叶道:“毛呢裙子这套吗?颜色会不会太深显得老气啊……” “不会啦,你穿什么颜色都看上去很年轻啊。” 可能是她真诚的话语影响了陶小叶,“就这套了,听你的。” 骆羊想起什么似的凑上去,笑嘻嘻的问:“今天你暧昧对象是不是在啊?” 陶小叶脸一红,背过身去照镜子:“对啊,今天他也来呢。” 骆羊饶有兴味的道:“加油啊,争取今天把他拿下!” 陶小叶跟她之间也没那么多可害羞的,在镜子里看着她:“要是真确定关系了我必须请你吃饭,最贵的那种。” 5点钟她们出发,骆羊也化了个淡妆,毕竟都是跟看脸吃饭的主播们见面,也不能太过随意。 聚会的地点是陶小叶的暧昧对象韩源定的,就在距离她们住址不远的城北的一间会所里头。 据说这家会所比较高大上,是会员制度的,一般人还订不到呢。 果然,骆羊和陶小叶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会所门口豪车云集。 中秋刚过没多久,五点多天色已经变暗了,她们正要进去,后头就有人叫了他们的名字:“红桃,羊仔。” 这道男声清朗好听,骆羊一耳朵就听出来正是她们平台眼下最当红的男神主播,寒梦,也就是陶小叶喜欢的人,韩源。 韩源本人长的也很帅气,身量挺拔,骆羊跟他接触过几次,是个温柔的人。 他的话是朝着两个女生说的,但目光却只直直的看向陶小叶一人,骆羊忍不住偷笑,看来这回是要成啊。 韩源跟陶小叶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会儿,便领着她们进了会所,会所有三层,里头的装修虽不是富丽堂皇的土豪风,却处处透着一种骄矜的味道。 韩源定下的包间在2楼,不同的房间之间间隔的距离挺大的,每个包间的门牌号上都有个别致的名字——双塔春,仲夏夜,枫林晚,诸如此类。 双塔春的包间里已经有人在了,房间门没有关上,而是漏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骆羊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还能闻到隐隐的烟味。 她不喜欢烟味,于是加快脚步走过了。 韩源带着她们进去,才发现不少人已经到了,正在嗑瓜子吃零食聊天,骆羊进去便跟众人打起了招呼,女生挨个的拥抱。 作为平台的元老,她对这些主播都十分熟悉,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她自己谈下来签约的,因此大家见面颇有种熟人再碰头的味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生疏和尴尬,反倒如同老朋友一般自在。 席间,骆羊很识相的离陶小叶远一点,让她跟韩源坐在一起,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那么点猫腻,便不断的起哄。 菜一道道的上着,有人提出划拳,输了的人喝酒。 骆羊手气中规中矩,而陶小叶则背到了极点,连输三局,十分郁闷,正在她打算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的时候,韩源的手横插进来,对众人道:“我替红桃喝了。” 这下大家沸腾了,七嘴八舌的道:“哇哇,代罚也得有个由头啊,你是以什么身份替红桃喝酒来着?寒梦,实话实说哦。” 此言一出,陶小叶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韩源三大杯喝下去,稍有些羞涩的扭头对陶小叶说:“小陶,你要是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以后有什么我都替你扛了。” 一阵欢呼! 陶小叶扭捏道:“你傻啊,在这里说干什么……诶,好了好了,我答应,答应就是了……” 这么一顿告白平白给这餐晚饭增添了许多愉悦,大家都很高兴,高兴了就要喝酒,觥筹交错,在座的都是年轻人,嗨的要命,直说以后要经常见面,今晚也不醉不归。 骆羊也被人不依不饶的劝了两杯酒,面上有些发热,包间里的空气有些闷,她趁没人注意,拿过大衣,在陶小叶耳边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便走出了房间。 过道里的窗户倒是开着,清新许多。 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只有她一个人,每一步踩在走廊的毛毯上,如同猫咪踱过,很轻很轻。 骆羊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她脸色绯红,她一向不擅长喝酒,这两年还稍微好了点,眼下有些头重脚轻的,要是不出来洗把冷水脸,可能一会儿会在包间里睡过去也犹未可知。 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想着一屋子里还在狂欢的人,还有大家刚才为了平台未来的发展发表的一番各自的想法,她就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回到溪城也不见得是个错误的决定,至少,她又有了奋斗的感觉。 只是,这一切在她的左脚刚踏出洗手间的那一刻,就立刻被打脸了。 男洗手间在女洗手间的前面,原先她进来的时候没有人,眼下,却多了一道穿着西装的挺拔的身影。 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个背面,也可以看出这人身材极为优越,宽肩窄腰,西装裤下包裹的双腿笔直,比例极佳,他手指间捻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听见了这边的响动,回过了头。 这一瞬间像是沧海桑田。 骆羊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薛烬也是。 他不过是出来抽根烟透个气的功夫,难道都特么的中了迷香,要不然,要不然怎么会还没到午夜时分,就在梦境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个女人。 两个人俱是一愣。 骆羊下意识的就想逃走,而薛烬的脸色已经从愕然到唇线紧紧抿起,她还懵懵的记得,这是他生气前的征兆。 薛烬一手飞快丢了烟头,一手将她的去路拦住:“看到我就想逃,我有这么可怕么,恩?” 尾调中带着浓浓的上扬意头,正如同他不耐又焦躁的情绪。 骆羊慌慌张张的抬头,正对上薛烬深刻的五官。 多少年了,记忆里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眉眼却依旧是这么动人。 骆羊克制住心里的酸涩,仰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了。” 薛烬的眉头动了动,然后语气冷淡的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她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薛烬死死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自己先走了。 留下她一人在走廊。 那股清冽而温暖的柑橘味仍旧没变,骆羊陡然蹲下了身子。 她以为不见面的这些年,很多东西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可是猝不及防间,当她又一次遇到薛烬的时候,她深深的感到挫败和难过,从骨子里弥漫出来。 她怕是一辈子都缓不过来了。 --- 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很开心,最后大家分道扬镳时,由没醉酒的负责把其他几个送回家,而陶小叶负责的是韩源。 刚确定下来关系的情侣恨不得黏在一起,陶小叶难得羞涩的对骆羊说:“你先回家睡,不用等我,我把他送回家就回来。” 骆羊笑:“我不反锁,你看着办吧。” 语调中的揶揄却是一点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陶小叶听出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少幸灾乐祸的,看等你有了男朋友我怎么取笑你。” 骆羊微怔,随后说:“我可不敢取笑你,你打的车貌似来了,是那辆尾号890的现代吗?” 陶小叶说是,随后去一旁扶过正倚着栏杆微眯着眼睛的韩源,“那我就先送他回去了,你一个人也小心点啊,到家给我发微信知道吗?” “知道啦。” 骆羊没有打车,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远,都在城区,治安很好,她索性一个人散步回家,也正好重新熟悉熟悉这座城市。 但一路上她的心思都不怎么安稳,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薛烬的模样。 怎么能这么巧呢,刚回来,就遇上了他…… 老天爷也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30分钟,拐个弯就到小区了,骆羊住在51幢,她的步伐变得有些沉重。 但愿以后别再遇见他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扬手擦了擦眼睛。 家门口的大树底下站着的不是薛烬还有谁?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顿时有些不耐烦的道:“磨磨蹭蹭的都多久了,还愣着干嘛?” 掉头走掉恐怕来不及了,骆羊皱着眉头走近:“你来干嘛?” 薛烬的脸,在月下,真是尤其的好看啊,而且现在的好看跟少年时期的好看又是截然不同的,气场更足,也……更让人平添几分畏惧。 薛烬往前迈了两步,完全可以将她的身体遮住,随后淡淡的道:“找你叙叙旧啊。” 阴测测的话语让骆羊瞬间没了声势,她别过头:“你别这样。” “我别怎样?”薛烬从一见到她开始就心绪不宁,一把火已经烧到了脑门上,而她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容许她再往后退:“你说说看,要我别怎样,是别见你,还是别想你,被你抛弃了就安安分分的留在原地,就他妈像一只狗一样是么?!” 他说着便气息不稳起来,骆羊才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冷冽的唇压了下来,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也不温柔,只是迅速的撬开她的嘴,揪出了她的小舌,狠厉的舔舐着。 骆羊唔唔的哼了两声,要推他,也一点都推不开。 唇齿之间都是彼此的味道,直到薛烬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她咬了他一口。 他才离开。 骆羊因为强吻还哆哆嗦嗦的,她知道自己这一口咬的不轻,薛烬的唇角都冒血了,但他没有生气,只是用手指抹去了。 月色下,那抹血迹隐然在他的嘴边,令他看上去妖异的如同一个邪气的鬼魅。 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既然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别怪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第69章 chapter69 Chapter69 深夜, 书房的灯还未灭,笔记本还是掀开的状态, 但屏幕却是黑的。 男人的手上有一星红光,一缕烟雾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越发的显得他的侧脸冷峻。 而靠手边不远的地方的烟缸里更是躺着许多烟蒂,由此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焦灼而难眠的夜了。 要不是从会所里出来后一直开着车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她如今居住的地方, 真真实实明明白白的吻了她—— 他可能仍旧觉得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回来了。 在他以为可能这辈子相见的机会也遥遥无期的时候, 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样子脸还是生的那么嫩, 长高了一点点, 她穿着浅灰色的牛角扣大衣,原本一头黑亮的长发也被她简短了点,堪堪垂在耳际,染成了巧克力色。 她的眼尾有一抹黑色的眼线, 显然是扫了一层淡妆, 这让她平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他起初是觉得愤怒, 尤其是在她对他说着,嗨, 好久不见的时候。 仿佛他们是关系真正平淡的旧时同学, 只是恰好在这个地点相遇,因为避无可避才不得不打招呼而已。 他想自己恶声恶气的说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呢,他也都不太清楚了。 他想自己的表情可能是克制后的平静。 事实上,他看着她走回自己的包间的一路上, 手都在微微的发颤。 多少年没有过了。 他后来根本没能再陪着工作伙伴吃饭了,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只待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就拿了衣服和手机走出来,从2楼下去,却没有立即离开会所。 而是上了自己的车,在驾驶位上等待着。 等了有多久,他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但这相比起从前的六年,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跟她的那群朋友终于出来。 不得不说,这群人的颜值都很高,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他眯着眼睛细细的看,没有任何一个男的看上去跟她关系特别亲近,但似乎又都很不错…… 这些人喝的不少,都有些醉意,三三两两的结伴上车走了,于是就只剩下她。 送走了所有的人,她环着肩膀,大概是觉得冷,可她没有打车,而是自顾自的向前去。 薛烬发动汽车,缓缓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直到按照她的方向最后确定了她所在的小区,他一脚油门先过去了。 说来还真是巧,先前办一起案子的时候,由于委托人的被告就住在这里,他先后跑了不少次,与门岗和物业上的人也十分熟悉,薛烬进去后,在问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刚入住不久的年轻女生,保安想了想,就说:“年轻女孩的范围太广了,不过,今天中午的时候倒是有2个这样的女士,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漂亮。” 他沉声问:“眼睛大么?” 保安确定道:“大!很大!” 应该就是她了,按着保安的示意,他走向51幢。 她的脚步倒也不慢,他在树下立了一会儿,她也就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倒是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活像是见了鬼。 薛烬却莫名其妙的被这反应取悦了。 但他假意批评道:“磨磨蹭蹭的多久了,还愣着干嘛?”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你来干嘛?” 好一句你来干嘛,跟适才在会所的那一句好久不见一样的直戳人心。 只是这会儿他逐渐恢复到平时的那个冷静的薛烬了,他平了嗓子道:“找你叙叙旧啊。” 她讷了一下,迅速的说:“你别这样。” 他想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至少在她的面前。 这几乎一瞬间就点燃了他的怒火,他迅速倾身向前,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天…… 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她喝了酒,面色绯红,嘴中有红酒的芬芳,他却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味道。 甚至十分迷恋,他觉得自己疯了。 至少有6年没有尝到的滋味,一昔之间重温,薛烬血气上涌,下嘴顿时也没了轻重,越发深入的探索着,直到下唇猛地一痛。 他本能的离开,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恼怒还是羞燥,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反倒看起来更勾人了。 薛烬混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可能是流血了,但那又怎样呢。 他听见自己慢慢的道:“你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既然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别怪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说完,他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绝尘离去。 而一路上回家到现在,他至今没有一丝困意。 薛烬认为自己当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今她回来了,他才不管天王老子的阻碍,又或者她的任何分开的理由,他都不会再次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因为他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薛烬了。 指尖的烟渐渐又燃到了尽头,他把最后一点猩红捻灭在烟缸里,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那边响了好多下,没有接。 他继续打。 第二遍,几十秒的铃音过去,一个男声萎靡不振的道:“喂……谁啊……” “薛烬,”他自报家门,然后冷静的对那头说:“我遇到骆羊了。” 男人有些生气的声音在夹杂着困懒的状态传来:“你疯了吧烬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特么睡的正香……等下!”他陡然变得清醒:“你说你遇到谁了?” 薛烬重复一遍:“骆羊。” 接下来疯了的人变了陆扬非自己,他大约是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说:“骆羊?你是说……羊妹?!” 这个称呼已经太过久远,从成年男性的口中被说出来,有种道不明的别扭。 可是,似乎又非常的熟稔。 陆扬非觉得这简直是个惊天八卦,他恨不得立马放下手机就去微信上找阿衡还有荔枝絮絮一番,可他现在不能挂电话,因为——看样子,他无所不能的烬神,眼下似乎十分烦恼。 这是很少见的。 陆扬非确定薛烬见到的是羊妹以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故意对他道:“怎么了嘛薛大律师,遇到前女友就失眠到现在?这可太不像你的作风了,哎,这叫什么来着?为伊消得人憔悴……” 薛烬威胁般的叫了陆扬非的全名。 多年的兄弟,陆扬非要是连这个话中的恼羞成怒都听不出来,他也就白活了。 开玩笑要适可而止,陆扬非坐端正了,问:“怎么回事啊烬哥,这羊妹不是都消失好多年了吗?” 当年,高考一结束,就没有人再见过骆羊了。 她甚至没有来参加毕业典礼,仿佛一夕之间从溪城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任何音讯。 好好的一个人,凭空就这么再不出现了,所有人都紧张的要命。 而他们这几个跟薛烬骆羊关系比较铁,又全程参与围观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恋情的人,也完全见证了薛烬发疯的模样。 他是真的疯了,陆扬非觉得这形容一点不过分。 他四处打探骆羊一家的消息,每天每天都去她原来的住址等待,但等来的除了旁人的冷眼就再没有别的。 那年暑假特别的热,天气预报播报的气温一度到达了43度,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放弃。 陆扬非陪他等过两回,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但转眼看到执着的薛烬,他这话就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薛烬挺可怜的,就像是……被父母欺骗丢弃在游乐场还苦苦拿着气球等到天黑的小孩似的。 让人不忍心。 薛烬甚至登报做过寻人启事,结果当然是石沉大海的。 陆扬非和齐衡他们几个曾经偷偷的讨论过,羊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她跟烬哥是那么的投缘,那么的般配,怎么会轻易离开他呢? 在这种无望的等待中,等来了唯一的好消息。 从李素那边听说,骆羊的家人来溪城取走了她的毕业证书。 薛烬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去了学校,得知她的家人已经回了老家。 后来,也不晓得他从哪里获取的信息,竟然追到了骆羊母亲的老家。 3天以后,他失落的回来了。 她的家人说只是接到了杨晓清的电话,家中的一个表哥才赶来替外甥女拿了毕业证书,至于她们母女如今身在何处,他们也说不上来。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风筝要飞走,等闲人也拦不住。 陆扬非只知道,暑假过后,薛烬在所有人的大跌眼镜之下,既没有去北京读大学,也没有选择他最爱的专业和强项,而是留在溪城本埠读了溪大。 溪大虽不及北大清华,却也是全国数得上名的TOP5,只是拳头专业不是化学而已。 薛烬念了法律。 身边的人包括老师都是一头雾水。 法律和薛烬,如同飞鸟和鱼。 据说,就连他父亲都难得低声下气的关怀询问理由,薛烬由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这一晃,就到了现在。 就在十来分钟之前,薛烬说,那个曾经在他的生活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女生,她回来了,在他们还相遇了。 这真是一下子让人无法消化。 薛烬可能也是想到了那些过去,静默片刻,才说:“今晚我在一个会所碰到她,她看上去很好。” “你们打招呼没?” “恩,”他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她对我说好久不见。” 陆扬非:“……” 陆扬非:“这羊妹还真是一点没变,冷不丁一句话能把人气死。” 薛烬这下沉默了。 陆扬非揣摩了一下圣意,试探的说道:“那……烬哥你是什么意思?就当老同学见面随意攀谈,还是,打算、打算跟wuli羊妹破镜重圆?” 薛烬当即听见前半句就受不了了,当即冷哼道:“普通老同学?随意攀谈?她想得美!” 陆扬非:“我擦,这么多年,你真是还没忘了她啊!”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呢,但自从那个暑假以后,薛烬就不让人提起骆羊这两个字了。 过去的6年里,他身边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女朋友,工作的时候忙的焦头烂额,偶尔有了空闲的时间也只是约兄弟俩打打篮球网球之类的,在这个快节奏的大都市里,活的就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修行者。 像薛烬这种条件优越长相又极为出众的男人身边自然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可他愣是一个都没有发展起来。 有一度陆扬非猜想着,是不是烬哥对女人没兴趣了? 如今看来还是没遇到对的人。 既然薛烬没有放下,陆扬非觉得自己对于羊妹那么点怪罪也就无足轻重了,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反正你都忘不了她,就再追一回呗,全当情趣了。” 薛烬心里面别扭。 他想不到自己也算是一身傲骨的人,这么快就要吃回头草了。 而且还是当初把自己抛弃的那个女人。 但显然,这个回头草可能还不不需要他。 他想追,这力道也得使对了才行。 况且,当年骆羊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他,这个原因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告诉他。 他想了想,说:“你叫宋荔去联系她,就说……要办个同学聚会。” --- 骆羊一周的时间里都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薛烬又猛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哪个角落。 但是一周过去了,他没再现身。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如今的薛烬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并不是除了学习就没有任何需要思考和顾虑的少年。 而年少时的那些感情……是会变的。 现在的他说出的那番话,可能只是为了吓唬她,或者是——嘲讽她罢了。 她又何必想得太多。 她觉得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 骆羊,你就不配跟薛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想着他呢?她对自己说。 既然搬到了溪城,平时最主要的还是工作,骆羊抽空和陶小叶说好去一个写字楼的楼盘看地方,准备将公司挪到那儿去,但她先到了以后,陶小叶临时又说韩源生病发烧了,自己来不了了。 骆羊无语。 恋爱中的人真是出各种突发状况,骆羊无法,只好安慰陶小叶让她好好照顾韩源,办公室就由她先看看了。 这个写字楼楼盘的位置很优,就在本城CBD,周围有各种商场、体育馆、医院和银行,就是价格贵了点。 骆羊被中介说的口干舌燥举棋不定的,心里是很喜欢这个地方,但这么大一个事情到底不如同租房那样简便,她一个人拿不了主意,还得回去跟陶小叶商量。 她从写字楼晃出来,下午的阳光很好,秋日里照的人背上暖洋洋的。 骆羊的手机在包包里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向来是不接陌生电话的,可这阵子她一直在看写字楼,因此有不少中介会打电话给她,她想了想,就接了起来。 是个女生,声音清脆动人,但不是中介,也不是任何推销诈骗电话。 她上来就是一句:“骆羊,我锤爆你狗头哦!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 骆羊一愣,回忆就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这样的话,除了宋荔,不作第二人想。   ☆、第70章 chapter70 Chapter70 两个女人在一家咖啡厅的一角对坐着。 宋荔悄无声息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明明这么久过去了,她看上去变了, 又似乎一点没变。 时光将她变得成熟,却没夺走她身上别样的娇憨。 骆羊抿了一口咖啡,眨眨眼对宋荔道:“看什么呢?” 她轻快的语气却让宋荔心中泛酸,强行抑制住这种感受,道:“你知道你消失了多久吗!你知道我们当年找你都快找疯了吗!” 面对她的指责, 骆羊眉间一黯, “对不起啊荔枝。” 这么一声软软的对不起, 瞬间就让宋荔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个坐在她前排, 总是笑得很甜,看上去有点懵傻懵傻的小姑娘,也会对她说:“对不起啊荔枝,我来晚了。”、“对不起啊荔枝, 今天睡过头了”…… 宋荔觉得自己强硬不下去了。 宋荔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羊妹?你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们担心的不得了, 特别是薛烬……” 听见薛烬的名字,骆羊打断道:“别提他了, 好吗?” 宋荔顿了顿, “你们当初明明是互相喜欢的,难道是薛烬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被你发现了,所以?” 她的脑洞大开,想的全是一些狗血的情节。 但骆羊哭笑不得的道:“不是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我,对不住他,我们不合适,没有继续的必要,他可以找到更好的。” “但事实上是他没有再去找另一个的欲望了,自从你走了以后,他没日没夜的在你家的楼下等你,即使知道你已经搬走了,还是这么无望的等待着,但凡有一点可能,你心疼一下自己的男人好吗?” 作为从当初一起走过来的朋友之一,宋荔其实已经比陆扬非和齐衡冷静了很多。 因为她非但是薛烬的朋友,更是骆羊的朋友。 只是在这件事上,她也是有些怨骆羊的。 骆羊怔怔的听完,心里弥漫上一股难言的痛楚。 其实她比谁都心疼薛烬,可他们在一起又怎样呢? 长痛不如短痛,她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连她自己都不敢信任自己。 她说:“荔枝,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我们都该拥有新的生活了,他看上去过的还不错,我也是。” 宋荔心想他过得好才有鬼了,一个整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男人。 她没有立马反驳骆羊,转而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咱们又遇到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这6年的不辞而别。咱们班最近正在准备一次同学聚会,我负责组织,既然被我碰到你了,你可一定要参加啊。” 骆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就不去了吧……” 宋荔的眼睛睁的大的跟什么似的,“不许说不去!你要是不参加老娘组织的同学聚会,也别参加老娘的婚礼了!” 骆羊捂住嘴巴,“你要结婚了?” 说到这个,宋荔难得显出了几分羞涩,她恩了一声:“过完年之后,下次让他请咱们俩吃饭。” “真好,”骆羊由衷的道:“你也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我真的特别为你高兴。” 她这话中一点没掺假。 两个女人又借此聊到了彼此现在的状况。 宋荔大学毕业后在正规的外企里上了几天班,就受够了被人管束的滋味,于是在她父母的支持下,自己开了一个美甲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娘,如今2年下来,一间美甲店已经开到了连锁的第5家,即使在外市,也颇有些名气,甚至还有小明星慕名前来。 事业上红红火火,爱情也如约到来。 宋荔和她的未婚夫是在一场大型酒会上认识的,对方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青年才俊,用宋荔的话来说:“跟我很投缘,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跟他才是认识半年就要结婚了,可是我看到他会有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一刻也不想拖了。” 而骆羊也一五一十的对昔日的好友陈述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朋友合作创建了一个直播平台,在业界还算混的可以,如今从S市回来也是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 宋荔对直播这玩意儿也算了解,“真没想到你这么潮,对了,你是在S市念的大学?” 骆羊点头:“只不过,比你们都晚了一年。” 为什么会晚一年呢,她没有详说,宋荔也识趣的没再问。 只是在两人分别的时候,宋荔又一次阴测测的威胁她:“同学聚会等我通知,你要是不来,就是当没我这个朋友了,婚礼我也就不会再叫你了。” 骆羊没有法子,只好应下。 她是很看中宋荔这个朋友的,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不愿意跟她断掉联络。 如今既然已经碰到了薛烬,左右只要她自己不动摇就行了,不就是一个同学会吗?还能怎样。 …… 骆羊再一次见到薛烬,是从办公室加完班下班的路上。 更确切的说,是薛烬在她公司的楼下等着她。 她脚下一个趔趄,实在搞不懂他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神通广大,非但能查到她的住址,还能查到她才刚找到不足3天的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 薛烬适时上前抚扶了她一把,似乎对她这幅惊讶的表情十分满意,唇角轻掀:“怎么,看到我就这么激动?” 激动个鬼啊。 骆羊迅速站直身体,随后推开了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本没做好他会回答的准备,谁知道他卖了个关子,道:“跟我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她扭头就走:“当我没问。” 薛烬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没关系啊,你今天不答应,还有明天,明天不答应,就后天,我每天都会来等你下班,看看是谁先没有耐心。” 他的气质极佳,纵使说出这样无赖的话,也丝毫不损他的气场。 倒是骆羊上了火,停下脚步:“你现在怎么变得……”她不会骂人,停顿了下,“变得这么不要脸!” 薛烬一点不生气:“我觉得这不算不要脸,只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呵呵。 “我不想跟你吃饭,不想跟你见面,我们早就在6年前就完了,你还不明白吗?”她把话说开了:“我们不可能了,薛烬,你别来找我了。” “没事,”他轻描淡写的道:“你可以不理我,让我看到你就行。” 骆羊懵住。 “你不用回应我都可以,难道我连看看你的权利都没了吗?” 她觉得整个喉咙都发紧了,她能说什么? “骆羊,你要是真的觉得我们没可能了,那吃顿饭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许我们可以像老朋友那样叙叙旧,”他低下头,很浅的笑了下,像是自嘲:“仅此而已。” --- 骆羊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诅咒,那天竟然真的陪着薛烬吃了顿晚饭。 但他向来说到做到,饭桌上,他竟真的没有逼问她消失的六年,只是吃饭而已,吃完饭将她送回了家,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 他表现的很好,宛如一个真正的绅士。 几乎让骆羊以为,他们真的可以做一对彼此问候的朋友。 唯一让她愣怔的是,他说了他现在的工作——他自己跟朋友合伙开了间律师行。 他说着自己的职业时,一语带过,并没多做解释。 但她却滞住了。 曾几何时,少年和少女彼此说着自己未来的志向。 少年说他想研究无机化学,踌躇满志。 少女道,我要学法律,我就想锻炼一下自己,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律师永远不会没饭吃,还能为人主持公道,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时光荏苒,她没有做成律师,而他竟然也没有完成自己的志愿。 言犹在耳,当了律师的人,变成了他。 …… 接下来的几天,薛烬不是每天都出现,而是隔三差五的来接她下班。 他的长相出众,人群里特别显眼,陶小叶碰到他两次以后,就起了八卦之心:“喂,骆羊,快快交代,这几天老来找你的那个极品帅哥是不是在追你?” 骆羊摇头:“是一个老同学而已,”她不想惹起陶小叶太多的关注,撒了个小小的谎:“因为我们高中在商量搞一个同学聚会嘛,他找我是来联络我。” “你说的这个话鬼信啊,不要以为我最近忙着恋爱就没时间关心你了,”陶小叶眯着眼睛看她:“这种极品帅哥恐怕时间都紧张的很,怎么可能有空三天两头来找你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同学’,你怕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你想太多了,”骆羊含糊其辞的道:“我要睡了,不跟你多说了。” 陶小叶的声音还在门外呼唤:“喂,睡什么睡,起来嗨啊!他也太好看了吧!要不是我已经有了韩源,也想追这种冰冷的男神,太特么有挑战性了!” 骆羊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心想,有挑战性吗? 可能有吧,薛烬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话不多的学霸,可她们又怎么知道,其实私底下的他,是那么的火热…… 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吸了吸鼻子。 …… 宋荔的效率不快不慢,到了12月的时候才确定下来同学聚会的具体时间。 她说,现在要聚一次不容易,那些同学如今在什么地方的都有,好在联络上的那些都十分积极的响应,于是就定在了12月中旬。 骆羊看到宋荔发来的微信时一愣,聚会的那天正是杨晓清忌日后的那一天。 当年,杨晓清足足撑了半年才离开,她走的那天天气倒是出奇的好,既没刮风也没下雪,她摆脱了所有的病痛,去了天堂。 骆羊这才自己重新拾起学业,于次年的夏天,再次参加高考,然后考到了S市的大学。 这是杨晓清最后的愿望,也是她自己的。 而她们如今唯一的联系只剩下了每年在杨晓清忌日的时候,骆羊带着鲜花去看她一下。 今年也是一样。 宝塔山位于溪城的最西边,在那里,杨晓清骆羊的父亲骆南合葬在一起。 她在山脚下买了一束菊花,带着自己做的青团子上了山。 她的脚程很快,没多久便看到了嵌进墓碑中的照片,照片上的爸爸妈妈十分年轻,笑容也很灿烂,骆羊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她想着杨晓清最后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但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埋怨,爸爸妈妈给的生命,让她看到如此斑斓的世界,已经值了,她不怨恨来到这个世上。 祭祀完以后,她轻轻抚摸着墓碑:“爸妈,我明年再来看你们,爱你们噢。” 因为心情变得轻快,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下山的途中,有人在背后悄悄的追随着她的脚步。   ☆、第71章 chapter71 Chapter71 平江中学同学会在一间很有特色的民族风情小店里举办, 走进去,不知是谁拉了条横幅明晃晃的挂在头顶, 上面写着平江高三9班再回首。 陆扬非一来就忍不住吐槽:“这特么谁带来的啊!我妈他们同学聚会才搞这种横幅,low爆。” 这么多年来他说话大大咧咧的风格也一直没变,话音刚落,正在跟着一群女生忙活的一个身材略有点发福的男人抓了抓头发,道:“是我啊, 我现在不是开广告公司嘛, 顺手给做了一个。” 搭腔的这人是茅威, 如同上学的时候那样, 每次有任何集体活动他都一如既往的早来,在一群女生中各种帮忙,也没有人觉得尴尬。 陆扬非一看是他,当场也就无话可说。 得, 这种品味也就茅威了。 这次答应来参加聚会的同学大约有三分之二, 剩余的那些都因为各种不可抗力无法到来, 因此宋荔根据人数定了这么个小店,吃云南菜, 吃完以后还可以直接在店里唱歌, 说是要嗨到天亮。 骆羊原本是答应了宋荔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过去的,但临了快提前走的时候,手底下有个主播出了事故,打电话给她求助,替对方一解决就迟了一个小时。 她不会开车, 遇上下班高峰期,到约定的地点的是都快五点钟了。 小店藏在巷子的深处,骆羊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一边回复宋荔催促的微信,一边开着导航左转右转,一下子快要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直到薛烬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骆羊回过头去,他似乎也是刚从公司下班的模样,穿一身正装,每一颗纽扣都扣好,看上去十分职业,但那张脸却分外的勾人,英俊无匹的容貌搭配着西装革履。 骆羊的脑子里也不知怎么的,就跳出四个字来——制服诱惑。 薛烬见她愣愣的,道:“找不到地方?” 她这时听清了,脸一红:“这里太难找了,一条巷子九曲十八弯的。” 薛烬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就跟当初你住的地方差不多么。” 他说完以后又加了句“跟着我”,便走在了前头,而骆羊却若有所失。 薛烬是一个人型导航仪,不管在哪里都很灵敏,从前起就是这样。 骆羊跟着他绕了两个弯,到达了宋荔所说的那家店——腾云小筑。 薛烬和骆羊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的时候,在场挺多人都沸腾了的。 有男生也有女生。 “哟,班长跟羊妹是一起来的吗?”有好事的男同学怪叫道:“太巧了吧,你们究竟是同桌,还是情侣啊!” 说起来骆羊和薛烬变化的都不大,只是一个更高了点更有男人的味道,而一个更有些小女人的妩媚了而已。 其实,当初在班上就有不少人发现了他们这对的猫腻,当时只是碍于薛烬的气势没有人敢起哄。 而现在不同了,大家都已步入社会三两年,这话一出,不少人就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啊,早觉得你俩不对劲了,你们晚到,得先自罚三杯!然后好好把你俩的事情说道说道!” 他们见薛烬不说话,也十分了然自己无法从这位班长大人嘴里撬出些什么内容来,便纷纷将战火引到了骆羊身上:“羊妹,快跟咱们说说跟学神和男神恋爱的感觉,对了,你俩结婚了吗?!” 骆羊不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特别在薛烬都一声不吭的情况下。 放在以往,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如此窘迫的。 可现在呢,他只是唇角微微翘着,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因为室内温度高,便脱掉了西装外套,里头是一件米色的羊绒衫,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 没指望。 骆羊只好说:“没有,你们想多了,我们只是在巷口碰到了而已,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骆羊在高中毕业后就失踪的消息在场除了齐衡陆扬非宋荔之外没人知道。 她说的这两句话句句属实,可桌上却完全没人相信。 “唬谁呢?”席间有个女生忽然出声:“你俩的事情老李都知道,还想瞒过咱们,哎,看来我们都是装傻装的太认真了,奥斯卡能颁个最佳群众演员奖给我们么?” 骆羊一愣,老李值得恐怕就是李素了。 这个女生的模样很熟悉,头发长了,身高和模样却依稀还有往日的轮廓,骆羊仔细辨认一番,这大概是钟乐乐没错了。 钟乐乐见自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当即十分得意的道:“哎呀,李素肯定知道你们的事儿,有一回我去她办公室,就看到她拿笔压着新的座位表,在烬神和羊妹之间打了个问号,又打了个叉号!” 这番调侃引起的关注越来越多,更是没人相信骆羊刚才说的话。 还好宋荔及时忙完过来看到在骆羊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帮着打了个圆场:“哎呀,你们就别欺负我们羊妹了,是不是看人长得漂亮就好欺负啊!我可不好欺负!”她的话适时转了个弯,“要结婚的呢也不是羊妹,是老娘我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啥,荔枝你要结婚?你跟谁啊!都没见你在群里提起过啊。” 宋荔说罢便从自己一旁的小包里拿出一沓粉色的请柬来,洋洋洒洒的分发给大家,眉眼盈盈,口中不时念道:“这个东西要当面说才显得有诚意啊,9班的同志们,届时请赏光啊,红包大小各位看着办。” 骆羊也跟着打开发到手中的请柬,质地很好,拉开就能看到里头这对新人的合照,男的英俊女的秀美,这是非常登对的一对男女。 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羡慕来。 而坐在她身边的薛烬没看请柬,只是放在了桌上。 …… 这一次的同学聚会可以说是很完满,后面唱歌的时候有些人喝茫了,几乎是用吼的合唱了一曲周华健的朋友。 荒腔走板的唱调,却唱的让人分外想哭。 骆羊唱歌的时候坐在了一群女生的中间,在掷骰子玩游戏,薛烬又没办法横插进女生的队列中来劝阻她,于是她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 聚会结束后由男生送女生,有车的送没车的是国际惯例。 宋荔作为牵头人左右照顾着,自己也有些头重脚轻的,最后绕回到骆羊身边,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眼大大的睁着,看着很乖的模样,“你没事吧羊妹?我男朋友快到了,等下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骆羊张了张嘴,光乐,不说话。 正在这时,薛烬从斜后方走过来,很自然的,将原本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纤弱的肩头,男人的声音克制而冷淡:“我来送她回去吧,”顿了顿:“我知道她的住处。” 宋荔看看傻乐的骆羊,再看看一副高冷精英清贵样的薛烬,不无担忧的道:“要不还是让我来送她吧……她好像醉了。” 薛烬恩了一声:“你送,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你问问她?” 说罢指了指身边站的好好的,却目光茫然的小女人。 宋荔清了清嗓子:“我的羊啊,你家住哪儿?我把你送回去先。” 骆羊十分正经道:“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小羊住哪里!” 宋荔:“……” 宋荔扶额:“姐姐不是陌生人,姐姐是你的好盆友……” 岂料一边的薛烬在这时牵起了小朋友的手,丢下一句:“还是我来送吧。” 宋荔阻拦未及,只能看着他的车灯亮起,随后消失在夜色中,总觉得像是在送羊入虎口来着…… 5分钟后,宋荔拍了拍大腿:“靠,烬哥太阴了吧,他不是知道羊妹住哪里?那他可以告诉我啊!把人带走了算怎么回事!” 不过薛烬还是靠谱的,过了一阵子,宋荔也回到家了,看到他发来的信息:“人已送到。” --- 人其实没有送到。 薛烬一开始的确是把人送到了她的小区里,可她家安装的是密码锁,小小软软的一个人,喝了酒处于痴傻状态,压根听不进话,问了半天也没说出密码是多少。 薛烬在庆幸她即便喝醉了对于自身房子的防盗指数仍旧很高的同时,又觉得下回坚决不能让她喝酒了,感觉人人都能带走她似的。 这要不是他薛烬,出了事怎么办? 越想越是脸色不佳,一脚油门下去,不知不觉上了80码,幸好此时城市的主干道已经空无人烟。 薛烬把她带回来自己家。 实际上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睡着了,也不能如同刚才在小店门口时那般独立行走,唯有嘴巴偶尔能搭腔两句而已。 幸好她很轻。 如当年那样。 薛烬背着她,听见她清浅的呼吸混合着果酒的芬芳留在耳畔,只觉得下腹都变得有些坚实起来。 他停了下,暗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连这么点接触都…… 打开家门,将她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灯光亮起的时候,只听见喵呜的一声,一只猫咪从柜子上轻轻跃下,靠近了沙发上的女人。 似是不敢相信,猫咪舔了舔女人的手背,只得到女人的一声嘤咛,还接着继续睡了。 猫咪却已经得出了肯定的判断,十分安稳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动作却带着某种体谅的轻缓。 薛烬要帮她换鞋,换衣服,但是骆羊却不太配合,一会儿甩手,一会儿踢腿。 他避之不及,倒真是被她结结实实踹了两下。 最后,他摸了摸她柔顺黑亮的长发,在她耳边念道:“小羊,乖一点。” 居然不再乱动了。 这一夜绵长而安稳。 是骆羊这么些年少有的一个好觉。 可能是因为酒精催眠,又或者实在是太累了,骆羊醒来时头有点晕,有点想吐,又有点渴。 就连熟悉的天花板都变了样子。 很快,她发觉这不是梦。 房间里简单黑白色,除了正对面的电视机和空调,好像就没别的了,哦,还有头边的一只床头柜…… 骆羊飞快的坐起身,就连身上穿着的睡衣,也不像是女款的。 深蓝色,宽大,她从领口往里看,空无一物。 骆羊非常紧张,可是……除此以外,她的下半身并没有任何不适感。 昨天似乎她喝多了,可是意识并没有全部丧失,她甚至记得自己非常稳的站在小店门口,跟很多同学笑着挥手道别,尽管那时候她确实已经困的很厉害,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再接着呢? 宋荔来了,还有薛烬…… 她感觉自己被温柔对待,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着,小羊,乖啊。 除了妈妈还有那个男人,就再没人这么称呼她了,于是她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的脑子还在飞速远转的时候,大概是动静惊醒了床下的某物,忽然,一只米色的大猫就爬上了她的床。 咪咪的撒娇叫唤。 骆羊望着这只猫,除了体态有所变化,其他的…… 她不可置信又有些欣喜的叫猫猫的名字:“咩咩?” 咩咩很享受她在自己头顶的抚摸和触碰,一点没有反抗。 骆羊几乎要哭了:“真的是你啊,咩咩。”   ☆、第72章 chapter72 Chapter72 就在骆羊跟咩咩两眼泪汪汪深情凝视的时候, 也许是薛烬听见了她这边的声音,敲了敲卧室的大门:“起床吃东西了。” 骆羊握着咩咩爪子的手一抖, 哦了一声。 昨天的那套衣服不知道去了哪儿,床边搁着的是一套男士的衬衫和中裤,她穿在身上衣服大喇喇的,而裤子的长度倒是正常,偏长一点。 她没有穿隔天同一件衣服的习惯, 更何况那是沾了烟火气和酒气的衣服。 薛烬是知道, 还是也嫌弃她换下来的衣服呢? 还有就是…… 骆羊的脸烫烫的, 她刚刚注意到了枕头边上折叠好的粉色蕾丝内衣。 昨晚给自己换睡衣的时候, 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其实哪怕是在6年前,她跟薛烬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偶尔亲着亲着亲着便情难自抑时,他也只是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一下她的腰而已, 那已经足够他们这对年轻的情侣兀自战栗的了。 现在呢, 他居然趁着她喝多了以后替她换了全身的衣服, 而里面的那些也统统都看光了。 千百般不乐意,这房门还是得走出去的。 骆羊洗漱一番, 抱着咩咩出了房门,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煎鸡蛋的香味,她顿时就觉得饿了。 而薛烬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旁,慢悠悠的给手里的吐司涂上果酱。 他抬起头,见她出来了,便说:“吃点吧。” 招呼的也相当随意。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在重播今日说法, 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字句混合着背景音乐,响彻在这个不小的空间。 骆羊有些恍神,一瞬间,她觉得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男主人做好了早餐,等待着爱睡懒觉的女主人带着猫咪来享用。 她愣怔的表情和样子却尽数收入了男人的眼底。 恩,衣服和裤子虽然不合身,可看上去也没那么奇怪,相反,还挺顺眼的。 薛烬看着舒舒服服卧在女人手臂中的猫,道:“下来。” 骆羊还没明白过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怀中温暖的肉团子就跳下了餐桌,慢悠悠的去到了薛烬的腿边盘着。 俨然一副默契非常的样子。 骆羊张大嘴,而薛烬把涂好了果酱的吐司递给她:“吃吧。” 她接过东西,注意力还在咩咩的身上,忍不住感叹:“咩咩居然还在你身边啊……” 薛烬闻言,冷冷一笑:“不然呢?把它扔了,恩?” 咩咩像是能听懂似的,立即喵喵喵的用爪子摩擦男人的拖鞋。 “对不起啊,”她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骆羊其实真的没想到薛烬会把咩咩养到这么大,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小动物的毫无耐心和厌烦,把咩咩强行寄放在他的家里也是她的一意孤行。 甚至,在她离开的时候是很想把咩咩一起带走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已。 而她走后,也牵挂着咩咩,按照薛烬的脾气,会不会把它干脆花钱扔到宠物医院去?这还是比较好的设想,万一他因为厌恶她,所以也把咩咩给扔到垃圾桶,咩咩又该怎么办呢? 唯独没料到的是,他竟然把它照料的这么好。 六年过去,咩咩也已经7岁多了,按照人类的年纪来换算,它也不小了,加起来是如今他们两个的年龄之和。 薛烬没有抛弃它,还跟它形成了自己都没有过的默契。 骆羊觉得眼眶酸酸涨涨的,一点都不好受。 头顶又响起了他的声音:“你是在感动么?” 骆羊咽了口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薛烬,谢谢你对咩咩的好。” 薛烬一点都不想听到她说对不起或是谢谢,这让他浑身的力气都发不出来,就像是得了一场恶心的感冒。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谢谢?那你又该怎么补偿我呢?” 补偿…… 骆羊想,他看样子什么都不缺,生活富足。 “我……要不我把咩咩带走?以后就不麻烦你了?”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 薛烬几乎要气的吐血:“你什么意思骆羊?我养大的猫你说要带走就带走?你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冷!” 这是非常严厉的指责,骆羊被他眼中的寒意给冻到了:“我……那我还能补偿你什么?” 他盯着她,久到她甚至都不自在起来,仿佛那检阅的目光能够穿透她的身体,直达灵魂。 半晌,薛烬一字一句道:“用你自己补偿我,”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唇如血色:“用你的余生来补偿我。” 骆羊心中巨大震,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不可能!” 薛烬的瞳孔收缩,直直站起,走过来捏住她的胳膊:“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不可能你一辈子别回溪城啊!一辈子都逃在外面,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越是生气,面上的神色反而越淡,唯有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薛烬都有些咬牙切齿了,骆羊皱着眉头想要反抗挣扎,但两人的力量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骆羊急着说:“我回来是因为我的工作需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想过要打扰你的生活!我们结束了,我也不喜欢你了。真的,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一辈子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每句话都带刺,或许她自己压根不知道。 可是每一句话都将他深深刺痛,薛烬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他喃喃的重复:“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骆羊,你想得美!”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过来,仿佛是要钻进她的胸口…… 骆羊根本没那个意识反抗,而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想象中的侵略并没有到来,既不是抚摸,也不是亲吻。 他冰凉的手因为急躁的心情,触碰到她的锁骨,很快又离开。 骆羊复又睁开了眼睛,却只觉得脖子后头因为一阵拉扯有了些被绷紧的压力,而他的手仍然横空握着一枚东西,就在她眼前。 他说:“骆羊,你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不喜欢我了,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看清了他手掌里安然卧着的是什么东西。 红色的,一个玉坠子,是一只头顶两个小角的羊。 虎牙不小心磨蹭过嘴角,很用力,很疼。 可是已经不在意了。 薛烬用食指和拇指将这个羊的玉坠子捻起,在她面前晃动:“你告诉我啊骆羊,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一直戴着,别告诉我只是因为贵而已。” 骆羊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刹那从脑子里浮现而过的解释都很苍白而无力,说出来,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她想自己是怎么都说不过薛烬的了。 她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难堪。 薛烬定定的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姑娘咬着唇,眉头微蹙,眼底是一片刻意压抑的潮红。 她已经放弃挣扎和解释了。 那模样真是个小可怜啊。 薛烬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说不出为什么,是吧?我来替你说,好不好?你不想离开我,就算离开了也都没日没夜的想着我,就把唯一留在身边的定情信物天天夜夜的挂在脖子上,贴着心脏……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她心脏一颤。 他的手已然松开,冰凉的吊坠再次回到了她的胸口。 薛烬说:“你经历了什么,我都可以谅解,骆羊,回到我的身边,我保证会给你安全感,你相信我吧。”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让人难以察觉的卑微,骆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烬伸手把讷讷无言的她揽进怀中,轻轻的叹息:“6年了,这种离别的惩罚难道还不够么。” 骆羊回过神来:“薛烬,你放开我吧。” “我不放,为什么要我松手,”他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也太残忍了吧骆羊,一次一次践踏我的真心,看着我为了疯了一样,为你念了法律当了律师,被你抛弃还渴望现在的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垃圾桶里的垃圾吗?” 她的心里真是酸涩极了,犹如一个青柠檬微微的冒着酸气。 “薛烬,薛烬,”她口中重复念着他的名字,无比眷恋,只是下一刻说出的话仍然是冷漠的:“我走了,衣服我会邮寄给你,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说完,她果决的离开了他温暖的胸膛。 虽然难免有失落,可这是要注定失去的,她很早之前就体会过这悲伤了。 薛烬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 骆羊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光是这一眼,她就几近崩溃了。 薛烬眼睛通红的看着她,他面部的线条是鬼斧神工的切割,造物主真是优待于他,这一刻,晌午窗外灿烂的阳光折射进来,更给他增添几分清俊之色。 他从小家境优渥,但因为父母的感情不好,他的独立自理能力极强,从不需要人耳提面命什么,约束力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脾气不算好,话很少,只一两个要好的朋友,看似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可是骆羊知道他很在意自己在意的人。 就是这样的薛烬,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完美的、永不低头的薛烬。 通红了一双眼,望着她。 骆羊甚至怀疑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他没有。 她怕自己再多一秒就坚持不住了,猛然转身,也不管咩咩还在背后的挽留和叫声,把一切都阻挡在门外。 她逃也似的下楼,步子哒哒哒的踩在鹅卵石的路上。 好像是下雨了,地上一滴两滴的水溅了起来。 她走出薛烬的小区,随手拦了辆车,坐进去,却发现司机师傅一直在后视镜里偷偷的瞥她。 骆羊也不管他,还是自己望着窗外。 司机师傅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一个红绿灯前开口劝慰道:“小姑娘年纪还这么小,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哭成这样,你爸妈要伤心死了。” 骆羊抬手一摸,脸上竟然全是水,她灰心丧气的说:“可是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司机梗了梗:“失恋了?我女儿跟你一样大,她失恋也哭,好男人也不是遇不到,别急,下个路口说不定就见着了。” 骆羊听了他的话更想哭,就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发泄缺口的人,她张大嘴巴,呜呜的哽咽起来:“可我就他一个最好的,我……我……我丢掉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3天内结局,还有就是恩,我会在微博上放一次福利,看大家想看烬哥羊妹哪一次友谊的巨轮,也会在微博做一次投票,有兴趣就来告诉我~~喵喵喵   ☆、第73章 chapter73 Chapter73 自从那天从薛烬家里出来后, 骆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缓过来。 她跟薛烬说不要再见面了,或许他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自尊, 听进去了,天气越来越冷,也就没再见过他。 其实薛烬说的一点没错,他这样骄傲的人,放低了自己, 还被她一而再的践踏, 简直是疯了。 她要是薛烬, 就该找个好女人、健康的女人, 过一辈子,还能为他生儿育女,不枉费他优越的基因和才能。 虽然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心很痛很痛。 但书上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喜欢一个人, 不是必须在他的身边, 你真正爱一个人, 他过的好你就会觉得幸福了。 --- 转眼就到了元旦,陶小叶说要一起跨年庆祝, 地点就定在她俩的合租房里。 一大早陶小叶就拉扯着骆羊起床, 骆羊被她吵的没办法,起来一看,厨房里摆着好些新鲜的食材,各种碧绿色的蔬菜,还有鱼丸虾丸, 牛肉羊肉,甚至还有一根牛尾骨。 骆羊:“你这是干嘛?” 陶小叶对着手指:“我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去菜市场了,这两天啊菜特别贵又难买,你看在我不容易的份上,把这个牛骨熬一熬成汤,然后做几个拿手小菜,可以咩?” 陶小叶一边提要求一边心虚的看着骆羊:“答应吧答应吧羊仔,这对你来说只是在小菜一碟啊!” “我们2个人搞得这么复杂做什么,”骆羊伸手拨开袋子看了看菜色,“你闲得慌啊。” 陶小叶只好说实话:“这不是晚上我还叫了韩源过来一起吃火锅跨年嘛,我这是夸下了海口,说搞一桌子菜没问题的,这不……还得麻烦你了,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啊!我给你发大大大红包好吗羊仔,好的!” 骆羊实在是无奈于陶小叶自问自答形式的卖萌和耍赖,刚点了头,陶小叶便十分狗腿的从一边递上了围裙。 骆羊有好一阵子没有下厨了,特别是做中餐。 她所有在做菜的本领都是从杨晓清那边学来的,所以如今的她不是特别爱做菜,因为很容易触景生情。 不过幸好现在有陶小叶在身边不时插科打诨,也免得她想太多。 牛尾骨需要熬很长的时间才能熬透,但它的味道醇厚,用来做火锅的底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其他的涮菜也无非是洗洗切切,装盘放好,骆羊做好这一切的时候,韩源也来了。 陶小叶听见门铃声就以光速跑了出去,“你来了啊!外面冷不冷?快进来吧,我们屋子开着空调呢。” 陶小叶对男友嘘寒问暖的,两人走过来发现骆羊也从厨房出来,韩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把手中的东西都放桌上,一边对陶小叶说不冷,一边对骆羊道:“今天打扰了,我应该早点来帮你们干点家务活的,不过我妈和姨妈昨晚来了溪城,太早脱不开身。” 陶小叶啊了一声:“你妈来了?” “你什么表情,我妈又不会吃了你,”韩源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东西还都是她叫我拎来的,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问家吃饭。” 韩源不愧是她们直播平台的一哥,说起话来语调有种腻死人的温柔,陶小叶两颊绯红:“我们才谈了多久,不要啦……” 说着,她像是害羞了,便去翻他带来的东西,其实都是些水果零食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是准婆婆送来的,那就大不相同了,最起码在没见面的时候,表示对方对你的认可。 陶小叶从里面掏出一个橘子扔给骆羊:“羊仔,先填填肚子啊,你不是最喜欢橘子的吗?” 骆羊一愣,韩源便接着道:“这是我老家自己种的橘子树上结的果子,现在正是吃橘子的好季节,很甜的。” 骆羊望着手中的橘子,慢慢的剥开了橘子皮。 唔,确实很甜,水分又很足,一瞬间,果汁的清甜便溢满了整个口腔。 仿佛…… 是薛烬。 最喜欢橘子吗? 骆羊原本不爱吃橘子的,这些年却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柑橘控”。 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家里的空气清新剂、时常做的小甜品、香水的种类,甚至手机上最爱用的表情都是橘子超人。 原来就算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里,她的全世界也都是他。 韩源一来,陶小叶变得稍微温柔了些,因为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三个人索性先开了电视机看元旦晚会预热节目,顺便拿了一副扑克牌玩起了斗地主。 骆羊连输第五局的时候才愕然发觉不对,怎么每次不管她是不是地主,只要陶小叶跟她是对家,她就一定会输呢? 她忍无可忍的吐槽道:“你们俩出老千也不需要这么明显吧,当我是死的吗?” 陶小叶不服气:“谁出老千了!羊仔你这是技不如人,谁让我家韩源太厉害了。” 她非但丝毫没有愧疚感,反而脸上都是我家韩源是赌圣的荣耀之色,而罪魁祸首则在一边轻轻的笑。 骆羊还要张嘴反驳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却很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 骆羊看到是宋荔的电话,起身去露台接了。 露台没有空调覆盖,所以温度跟外头是一模一样的,她一只手插进衣服口袋里,一只手握着手机:“喂,荔枝啊。” 宋荔笑着道:“羊妹,预祝你元旦快乐!今晚我估计不能通宵跨年,所以提前给你打个电话,今天在哪儿吃饭?要不要来我家?” “陶……额,我室友跟她男朋友都在家里呢,我们煮火锅吃,挺热闹的,我就不去你家打扰你2人世界了。”骆羊笑嘻嘻的道。 宋荔听见她有人陪也挺高兴的,只是……她说:“我现在没有2人世界了,应该说,未来都没有了。” 骆羊听她忧伤的语气,还以为要发生什么公婆上门的狗血戏码时,猛地心里一跳,试探的问她:“你……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Bingo!”宋荔仿佛打了个响指,“你还是很聪明的嘛,这次是意外来着,”她嘟囔着:“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的,哎都怪他!不过幸好我的婚礼就定在下月初,这样的话到时候还不会显怀。” 骆羊都有些激动了,“恭喜你,荔枝。恩……怎么说呢,真为你高兴,你都要有孩子了。” 宋荔甜蜜的抱怨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啦,本来没检查出来也没觉得,这下子倒是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笨重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明年在夏秋交际的时候生产,应该不会像冬天时觉得累。” 2个人就孩子的问题讨论了一会儿,宋荔才说明另一个来意:“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其实本来没遇到你之前我都打算找职业伴娘了,我自己和我男票都没有妹妹,身边的闺蜜也都结婚生娃了,羊妹,你给我做伴娘好不好?” 骆羊有些为难,原本她甚至连婚礼都不想参加的,因为宋荔的婚礼上必定会出现一些她不再想看到的人,可是宋荔用那么多年的失而复得的友情威胁她,骆羊便想着,到时等到晚餐时间去酒店,一顿饭的功夫不会超过2个小时,去也就去了。 但现在她让自己做伴娘,那岂不是一整天都要待在新娘的身边,虽然能够分享闺蜜所有的幸福和喜悦是很开心的事,但…… 宋荔似乎猜到了她的顾忌,当即又道:“你不会要拒绝我吧?你的心太狠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你连我的这么一点小小心愿都无法满足吗……我太伤心了……” 骆羊急忙道:“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为什么?因为烬神?你放心啦,班长对这种场合一向不会提前到的,他现在是溪城赫赫有名的薛大状,一个小时的费用要用美元来计算,他肯定是晚上才来酒店的啦,这样吧,我帮你把他调去别的餐桌可以吧?让他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吃饭好了,反正只要你答应我。” 不知为何,骆羊的脑海中跳出一幕来:薛烬被簇拥在一群陌生人中,大家推杯换盏的让他喝酒,而他眉眼之间已经浮现出淡淡的不悦之色…… 她说:“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也别那么做了,反正我们都是同学,出现在一个场合也没什么大不的。” “这就对了,虽然你跟烬哥是分手了,但你也不要小看他的魅力嘛,人家身边也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好不好?说不定他彻底忘了你以后也能找个新的女朋友来着。” 宋荔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又跟骆羊寒暄了一番,便听见她应着她未婚夫的声音收线了。 骆羊重新回到了屋里,陶小叶已经很勤快的把电磁炉插上了电,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这一通电话的时间倒是讲的骆羊是有几分饿了,再加上满屋飘香的高汤味,骆羊赶忙挪了个椅子,围坐在桌边。 因为火锅的量太大了,原本准备的很多菜都没炒,3个人就已经撑得不行。 原本说好的吃完饭以后一起出清江边看烟花的,到了八点左右,韩源忽然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 电话倒是只是说了一小会儿,但韩源面带歉意的对骆羊先说:“不好意思羊仔,我妈的意思是,想叫我带桃子回家喝点她煲的红豆汤。” “我不饿啊,喝不下红豆汤了。”陶小叶傻兮兮的回。 骆羊却明白的很,她笑笑,转过身拍了拍陶小叶的肩膀,小声附在她耳边道:“去吧,这是你准婆婆的爱心甜品,是找个借口想见你呢。” 陶小叶霎时就脸红了。 韩源轻咳了一声:“我妈脾气比较急,总想着我早点成家,我跟你的事我也没瞒着,昨晚她跟我姨妈两人知道了,就催着想见见你……你要是不乐意,我就推一下,也是,你看我,哪有先让你上门见她的道理。” 或许相爱中的人总是为对方考虑的,骆羊有些感叹的看着他们俩。 因为对对方的爱意,彼此迁就,然后才能更好的磨合。 最终陶小叶还是跟着韩源走了,她心中实际早已认定了韩源,提前见一下他的母亲也是好的,大家都不再年轻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她再三的向骆羊道歉,但骆羊并没有生气。 他们走后便是一室冷清,除了电视机里闹腾的音乐声以外,很快,火锅也会凉掉的。 骆羊想,或许很快,她得要一个人住了。 因为吃的太撑了,待在家里也是一个人,所以她想了想,决定下楼去溜溜,顺着小区走到外面,说不定回来精神好,还能自己一个人看节目跨年呢。 她穿着长款的羽绒服下楼,只拿了手机。 小区里路灯很明亮,但是因为间隔的距离比较长,这会儿大家又都在家里吃晚饭的缘故,道路便显得有些萧索。 骆羊感受着凉风的寒意,顺着走,这是一个大型小区,总共加起来有3000多户人家,所以面积也很广,用散步的速度的话,可以走上大半个小时还不止。 骆羊快走,很快身体就暖和了起来,足下发热,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揭下了。 她忽然很想吃冰淇淋。 非常的想。 是谁对她说过,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在冬天吃冰淇淋? 骆羊加快了速度,去了小区里的便利店,冰柜旁巡视一圈,要了一盒八喜的草莓味。 买完单,她站在垃圾桶边把勺子的外包装撕了,正一脚跨出门外,迎面就进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很高,她正面大概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器宇轩昂,肩宽腿长。 但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薛烬?”骆羊嘴巴里含着一口冰淇淋,她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傻傻的确认。 薛烬的嘴边很明显的淤青了一块,有血凝结在上面,看上去有一丝狼狈,他轻轻了恩了一声。 …… 薛烬今晚是回了薛宅的。 这两年他跟薛峰的关系比起学生时代好了不少,其中虽然有薛峰渐渐老了的原因,但更多也是因为薛烬如今事业有成,薛峰无话可说的成分在其中。 当年,他高中毕业后既没有选择第一学府,也拒绝了薛峰让他出国留学的请求,不听任何人的劝解,留在了溪城念了司法的时候,薛峰恨不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还是他的爷爷奶奶出面,才平息了这场父子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大学期间,他们也很少碰头,只在必要的场合,似乎在争比谁更倔强。 显然,薛烬赢了。 但他这人,说要做一件事,就必然会做好,就比如现在,他要从事在司法相关的事业,不过两三年功夫,已经成为本城首屈一指的律师,多少人在后面排着队请他帮忙,就连电视台也不止一次的邀请他作为某个节目的法律顾问。 他正处于人生巅峰。 这令薛峰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张狂,几近目中无人,但他并没有做好一个父亲。 薛峰看薛烬回家,心底里还是挺高兴的。 谁知道他一回家就简洁明了的说自己打算结婚,而对象是骆羊。 骆羊是谁,薛峰不可能不知道。 骆羊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的女儿,虽然她们早已离开了自己。 薛峰不可置信,心中有狂喜,一瞬间又幻化为很多种情绪,他想问清楚来龙去脉,又不知从何问起。 薛烬则淡然的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杨晓清已经死了。” 薛峰心头巨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他一拳挥向了薛烬:“你在乱说什么!” 薛烬挨了一拳头,也只是淡淡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他的目光中有轻视、有同情,还有说出的复杂,而他只是重复了一遍:“杨阿姨已经去世了,6年前就去世了。” 其实自从那天薛烬跟着骆羊却发觉她去了宝塔山祭祀的时候,他就发现杨晓清去世了。 她和她的丈夫葬在一起,这对薛峰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 薛烬没明白怎么好好一个人说不在就不在了,心中却有一种隐隐要冲破一切真相的念头在跃动。 他找人好好的调查了一番,终于水落石出。 那么老套的理由,6年的远走天涯,即便如今重逢了,骆羊仍然不肯接受他,明明眼神中还有着满满的爱的原因…… 都明了了。 那个叫做淋巴管肌瘤病的东西,对女性后代有一定的遗传性,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疾病,一旦发病,患者会很痛苦。 那个叫杨晓清的,曾经在他的生命中短暂扮演过母亲一角的女人或许就是在这种痛苦中过世的。 薛烬有些难受。 而现在,骆羊或许每时每刻都或许会遗传这种毛病的忐忑中度日,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并且,她不得不远离自己最爱的人,只是怕日后会给他带来负担。 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她也不愿让他承受。 这是他此生能感受到的,唯一且厚重的爱。 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薛峰,他想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薛峰最后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座椅上,他这么多年的牵挂,不再婚的理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瞬间,他仿佛就真正老去了。 薛烬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然后涩然道:“爸,我跟你不一样。主动权在我的手上,我会保证让小羊幸福,不会让她再消失在我的面前。” 良久,薛峰摆了摆手:“去吧,是我太粗钝,要是我稍微跟紧一点,不被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或许她们母女至今还好好的……你去找她,只要小羊愿意,她就是我们薛家的儿媳。” 薛烬轻轻的扯了扯嘴唇。 不管她是不是薛家的儿媳,她都一定是,薛烬唯一的女人。 他从薛宅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车子在大街上随意溜达,不知怎么的就开到了她的住宅小区。 他与保安门卫都熟悉,把车停下后,才想到自己脸上始终不好看,想着去便利店买个创可贴贴上,再去她楼下坐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没想到,老天爷对他不赖,竟让他在这里遇见了她。 --- 薛烬被邀请上来坐了坐。 其实是因为他的模样确实狼狈,又对着骆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骆羊头脑一热,把他带回了家。 薛烬虽然没承认,可骆羊知道他没吃东西,她把他的羊绒外套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说把手里的创可贴扔给他:“自己贴吧。火锅已经凉了,我给你热个饭,你将就着吃吧。” 薛烬不会与好运作对,不住点头。 骆羊话虽那么说,最后还是给他做了三菜一汤,芦笋三文鱼,香酥大排,香菇四季锦,一个牛尾骨萝卜汤,还有她自己给自己预备的香喷喷的八宝饭。 薛烬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骆羊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不免想起当年他过年时来自己家吃饭,也是如此,灯火下只有他们二人。 但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薛烬吃东西不能拉扯太大,否则嘴角会疼,她问:“你跟别人打架了?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打架,丢人不。” 薛烬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放缓了动作,淡声道:“是被我家老头揍的。” 骆羊就不吱声了。 过了会儿,她说:“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你跟薛伯伯还是这样……” 薛烬把最后一口饭也吞咽下肚,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他,都说开了。” 骆羊怔了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伯伯跟他的关系差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他说,他们父子都说开了,骆羊是很欣慰的。 吃完饭,薛烬仍旧保持礼貌,“谢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 骆羊有些愣神,自从重逢以来,他都没这么果决的跟她分离过。 薛烬大概是真的把话听进去了,不打算再与她纠缠,要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骆羊心里冒酸水,可又暗自问自己:你还在难过什么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因为薛烬是要往前走的。 她平息了难言的难受,说:“等下,你还有件衣服在我这。” 她说罢,小跑进卧室,很快把一个木色的袋子拎了出来:“我已经帮你清洗过熨过了。” 薛烬接了,然后才恍然大悟的道:“你不给我早就忘了,谢谢。” 这是第二个谢谢,他没这么客气过。 薛烬拿了衣服下楼,全程都同她保持安全距离,犹如一个真正的绅士。 骆羊看着他的背影,压抑住酸涩的失落。 …… 宋荔的婚礼之前,骆羊没再看到薛烬了,中间隔了一个农历新年,陶小叶跟着韩源回了老家一趟,眼见着是要定下来的节奏。 骆羊是一个人过年的,除了中间去庙里上了一炷香,别的就都是宅在家里,很无聊,也很放松。 但便利店里终究是没能再偶遇一个相同的身影了。 等到过完年,行程开始变得紧凑起来。 宋荔拉着她去婚纱店试伴娘的礼服,还要她参考婚礼的伴手礼啊,放什么音乐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都很累。 幸好在宋荔结婚当天没出任何岔子,天气晴朗,上午去了新娘家里,帮着张罗,等着迎亲队伍来接亲,帮忙分发红枣桂圆汤,下午又去了溪城有名的清江边陪新人合影。 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最关键的是,薛烬在白天确实没出现。 想必是真的很忙吧,骆羊也无暇分神,终于等到了晚上的酒席,她已经累的有些萎靡了。 许久没穿高跟鞋,后脚跟很疼,但还得坚持。 跟着新人在大堂接人的时候,靠近5点45分,薛烬姗姗来迟。 还是宋荔先瞧见了他的,用手肘拱了拱骆羊,她又恍然大悟的道:“哇,不好意思,下意识叫你看你男票来着,忘了你们已经不是了。” 骆羊:“……” 宋荔无辜的表情让骆羊无语,又不能同她计较什么,便没说话。 薛烬今天打扮的比平时轻松一些,驼色的大衣里头是宝蓝色的羊绒衣,这么冷的天,露出一段脖颈来,却更显得人又精神。 他递了个红包,目光全在新人身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荔乐呵呵的:“同喜同喜啊班长。” 就是这么一面,骆羊又跟着忙活,伴娘要跟随着新人一同去敬酒,纵使她跟薛烬被安排在同一桌,也没什么功夫碰面,一晚上她的胃都一直是空的,只在偶尔坐下来的时候,发觉碗碟里有人给自己预留了一些食物。 骆羊抬头看薛烬,而对方一脸坦然,似乎并不惧怕她的打量。 这是好心,骆羊埋头吃了好几口,又得站起来去看看换装的宋荔了。 一个忙碌的夜,到最后终于散席的时候,骆羊忍不住舒了口气。 散席的人数众多,酒店附近不是很好打车,新人只能拜托那些开了车来又没喝酒的人在代为送一些客人,薛烬也在其列。 他要负责送齐衡和陆扬非这两个喝的晕头转向的人,大概是为了避免尴尬,宋荔倒没让薛烬送骆羊,只对她说:“我表婶等下可以把你送回去,她家跟你家离得不远。” 骆羊应下,而身边一辆路虎已经窜了出去,那是薛烬的车。 骆羊在这一天跟宋荔亲戚也都认识了个七七八八,但她实在没有应付的力气了,幸好长辈十分体贴,进了车子便打开空调放起了舒缓的音乐,骆羊忍不住字后座小憩了起来,昏昏沉沉倒是很香。 车子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她家,骆羊揉了把脸跟表婶一家再见,回去以后匆匆洗漱了一番就躺去床上了。 她是被宋荔的电话吵醒的。 朦朦胧胧拿着床头柜的手机,她有些懊恼的:“喂,又有什么事吗?” 宋荔非常认真严肃的:“这回我没跟你开玩笑羊妹,薛烬他送完那两个回家以后半路上车子出了事故,现在正在第一人民医院里,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在机场这里,我把陆扬非和齐衡的电话给你,你要是愿意……就去看看他们吧。” 骆羊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脑门,无法反应。 回过神来以后,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了门。 她头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连驾照都没学,否则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幸好没等多久她就打到了车。 一点也不觉得冷,满心满脑子都是薛烬、薛烬、薛烬。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 齐衡和陆扬非的电话偏偏这个时候怎么都打不通,她急的要命,在急诊科的服务台里面询问:“您好,我想问问刚才有没有一个叫薛烬的车祸病人被送进来?” 护士想也没想的:“有一个姓薛的,”护士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车祸似乎挺严重的,你……” 护士没忍心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护士推着担架床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骆羊看到那人衣服上身上都是大块的血迹,人脸都看不清晰了,但那身量和高度,不是薛烬又是谁? 骆羊冲上去,一只拖鞋都跑飞了,她抱住那人大哭:“薛烬,薛烬!哥哥……哥哥,你别吓我!” 那人是说不得话的,骆羊更觉悲从中来,要是薛烬死了,她怎么办呢,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薛烬是她这么多年来生存下去的动力啊。 骆羊嗓子眼都被堵住了,只有眼泪源源不断的滚落。 冷不丁,一道清透的嗓音从一边传来:“我还没死呢,你哭的这么伤心做什么。” 骆羊惊愕的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只见薛烬坐在轮椅上,距离她大约两臂远的样子,模样依旧清俊,除了被毯子盖住的腿以外,并未见旁的伤势。 骆羊陡然放下自己怀中的伤员,脑子转不过弯来。 薛烬却向她伸出了手,他很温柔的,带着点笑意道:“小羊,来我这儿。”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走向他,“你没事吧?” 骆羊关切的眼神俱在薛烬的视线之下,他淡淡的道:“没事,只是以后需要安装一只义肢罢了。” 骆羊张大嘴巴:“你……”泪水隐隐又要掉落。 薛烬却握住了她的手:“你介意吗?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我,恐怕再也配不上你了吧,你走吧骆羊,远远的。” 一切仿佛调转了方向。 骆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是感情再由不得自己的掌控,她的双腿站着没动。 她说:“我不走,我不嫌弃你,”她甚至挤出了一个笑容:“一条腿没了又怎样,你还是薛烬啊,你还是最厉害的那个!我就是你的拐杖。” “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我是累赘,年纪大了,你就会开始厌烦我,会后悔今天所说的一切,包括承诺,”薛烬犀利的言语如同一把刀,将所有现实切开:“到那时,你会想,当初我要是走开就好了。” “不会的!”她摇头:“我绝不后悔,你会照顾你,你不要妄自菲薄。” “是吗?”薛烬的手仍然温暖的将她的包裹着,似乎能把一切寒冰消融,他接着道:“那你凭什么以为我做不到,骆羊?” 骆羊呆住。 “你在我失去一条腿以后,依然可以留在我身边,可以陪伴我到老,做我的拐杖。那凭什么你就觉得你仅仅是有遗传病的风险,就开始离开我,让我独自6年,认为我不能承受你的任何病痛,骆羊,你告诉我。” 这番话简简单单,甚至没有什么起伏,却叫骆羊所有的防备顷刻间都土崩瓦解。 薛烬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是以往每次做的那样,只是这次更多是一份柔情。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我可以。 骆羊哑声道:“你都知道了?” 薛烬:“恩。” “那样的病很痛苦,自己都会崩溃。” “我会陪着你,更何况遗传的几率并没有达到100%。” “但风险一直存在,不仅是我,万一以后我们有孩子,我不忍心。” “我们生个男孩就好了。” 骆羊不服气:“谁能保证我们一定生男孩?万一是个女的呢?” 薛烬吻了吻她的手:“如果是个女儿,我会穷尽我毕生力量,给她最好的生活和宠爱,让她的每一秒都不虚度,到了那时,科技也在发展,万一……说不定也已经有了治疗的方案。小羊,我们不能用畏惧的心面对生活,生活就不会辜负我们。” 骆羊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忍不住又哭了。 真是太丢人了 ,为什么遇见他泪水就止不住呢。 但骆羊知道,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是跟过去的灰暗和无数的失败告别的眼泪。 忽然,薛烬站起来,打横抱起了她,她惊呼一声:“你的腿?!” 他邪邪的笑笑:“老婆还没娶,怎么敢把腿弄丢了。” 泪水戛然而止,从今以后便是晴空。 --- 骆羊和薛烬结婚前夕,去乡下见了薛烬的爷爷奶奶。 同行的还有薛烬的堂弟,程逸桀。 程逸桀从美国回到了溪城念大学,如今临近毕业,这回听说薛烬带着骆羊要去看爷爷奶奶,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一起。 薛烬没办法,只好把程逸桀当做一个货物,运回了乡下。 一路上,程逸桀的话格外多,都是对着骆羊说的,到最后薛烬忍无可忍,对他道:“你再废话一句就从车上下去,自己回溪城。” 程逸桀委屈的憋了憋嘴,“过分。” 倒是真没再说话了。 车程不长,晌午出发,夕阳未落之际,就已经到了。 薛爷爷薛奶奶早知道2个孙子都要来看望自己,最宝贝的那个还带了孙媳妇,开心的不行,准备许多菜肴,就等着他们了。 骆羊进门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跟着薛烬叫了一声爷爷奶奶以后,奶奶笑开了花,就连薛烬那个一向严肃的爷爷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对薛烬道:“成家立业,以后你有了家,更要好好的对待家人,发展事业。” 薛烬一一应了,他心里知道,爷爷这个态度,就是认下骆羊了。 他们都是知道骆羊曾是杨晓清的女儿的,但如今也都揭过不提,全因薛烬的认死理,眼下见着了人,也恍然,别看骆羊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一个女孩子,却把薛烬吃的死死的,除了她还有谁? 晚饭吃的宾主尽欢,几个人都喝了点酒,薛烬高兴,喝多了,洗完澡就睡着了。 骆羊望着他的脸,伸出手指丈量了下他睫毛的长度,就这么看了很久很久。 睡着的他像个孩子,毫无防备,这样的他,只有她能看到,只有她能守护。 她忽然无比的安心。 薛烬说的对,那些未知的未来都是老天的考验,我们何必为这些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骆羊忽然想到今天下午出发的时候,薛烬去地库拿车,而她和程逸桀一起在门口等他。 他说了一些关于她曾经离开后的事情:“后来我从美国回来念书,有一次去了他家,还是那个公寓,需要借哥的书房用,在他的电脑桌上,我打开一本书,里面夹着你的照片,往下翻居然还有!哥进来了,我就拿着照片问他,既然她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留着她的照片?Why??你知道,在美国,大家分手或者在一起都很潇洒,而他的书里每一页都是你的照片,这太不可思议了。但他只是把照片夺了回去,他告诉我,”程逸桀像是在回忆那一幕的场景,虽然过去很久,他却一直无法忘记,就连目光都沾染了彼时薛烬朦胧的柔和,“他说,because she is my angel.” 想到这里,骆羊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薛烬的脸颊。 他没有睡得太沉,微微睁开了眼,却不是很清醒的状态,“恩?” 骆羊只是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说:“我爱你,薛烬。” 他的嘴唇微动:“我也是。” --- “故事讲完了吗?好棒,我还要听。” “可是已经到了你的睡觉时间,你乖一点,明天再给你讲。”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生宝宝了吗?都健康吗?他们是不是跟王子和公主一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是的,我的宝贝,他们是你的外公外婆,好了,关灯,睡觉了。” The End 本书由 舒圣嘉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