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篁孟怜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羞羞脸》 作者:南奚川 ============== 第1章 路数野   《羞羞脸》   文/南奚川   2017年8月22日   下午六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   地铁里人头攒动,各种味混在一起,逼仄的空间中烦躁的情绪被无限的放大。   到了换乘站,门一打开,秋栀把包抱在胸前,脚几乎快要腾空被人群扔出了门外。   出了地铁口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秋栀才感觉活了过来。   迎着热浪,秋栀加快脚步,推开了星巴克的门。扫了一圈,在右边靠窗的位置看见了埋头玩手机的时夏。   时夏是秋栀的高中同学,大学又在同一个城市,只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在这个大城市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快学期末,正是最忙的时候。   若不是为了要紧事,秋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约她出来逛街。   听见凳子被拉开的声音,时夏沉迷于手游里的厮杀,头也没抬的问:“难得你主动约我一次,今天要买什么?”   秋栀拿起桌上的星冰乐喝了一大口,感觉浑身的暑热褪去了几分,才回答道:“简渡禹快生日了,我想给他买个礼物。”   时夏一个手滑按错了技能,当场死亡。   高地被敌方一波推翻,又躺尸了一局。   “你哪里来的钱?”   时夏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月秋栀为了送简渡禹一个机械键盘,省吃俭用的吃了大半个月的稀饭馒头。   秋栀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前段时间参加演讲比赛的奖金下来了,能挪点出来。”   时夏拆开看,发现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奖金多少?”   “两万。”   “你要买什么东西?”   秋栀收起信封,喃喃道,“他暑假就要去实习了,正好缺块像样点的手表……”   时夏一脸无可救药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如果说爱情让人盲目,那么秋栀看见简渡禹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个瞎子。   大一入学的时候,秋栀对当时在计算机学院小有名气的简渡禹一见钟情,后来反被简渡禹表白,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外人看起来的绝配,实则全不尽然。   时夏看不出简渡禹有多好。   其他的她说不准,但一个男人心安理得的花着女人的钱,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偏偏秋栀是一根筋,喜欢一个人就无条件的付出,别的也不愿意多想。   秋栀挽着时夏的手,喜滋滋的来到四楼的手表专柜,一眼扫过去,看见前几天简渡禹跟自己提过的款式,二话不说就准备下手付款。   时夏瞟了眼价格,好家伙,6999。   眼珠子一转,出声拦住了她:“小栀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可这表……”   时夏抽过她的银.行.卡塞进包里,“一会儿吃了饭来买呀,表又不会跑,我快饿死了,走吧走吧。”   秋栀无奈只好先跟时夏离开了专柜。   走了几步,时夏才开口说:“你不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吗?”   秋栀咬咬唇,没有说话。   这个比赛的奖金是她熬了多少个通宵,起早贪黑的准备演讲比赛才换来的,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你送他的东西跟他送给你的东西,这个价值能划上等号吗?”   秋栀被时夏问得一愣。   回想起来,在一起这一年简渡禹送给她的礼物屈指可数,左不过是一些哄小女生的玩意儿,想来也不值多少钱。但话说回来,秋栀也知道,简渡禹的家庭条件也并不好,所以一直没过多苛求。   秋栀撇撇嘴,掩饰住心底的失落,低声说:“夏夏,我觉得不能这么算……”   “礼尚往来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他简渡禹一个成年人还能不懂?”时夏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仗着你喜欢他知道吗,要这要那的他怎么不去当……”   秋栀见她突然没了声了,追问道:“当什么?”   “……小白脸。”   时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神色不自然的指着前面腻歪在一起的俩人,“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简渡禹?”   秋栀不以为然的笑笑,“怎么可能,他今天跟我说要去公司面试。”   嘴上这么说,视线还是不自觉的顺着时夏指的方向看过去。   秋栀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简渡禹搂着一个女人走到拐弯处,时夏和秋栀都看清了他的正脸。   “这女的是谁啊!”   时夏挽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问个所以然,被秋栀拦了下来,“我打个电话。”   秋栀强装镇定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简渡禹的电话,眼神死死的盯着拐进手表专柜的两人。   响了五声被接起。   简渡禹不耐烦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什么事啊?”   秋栀稳住情绪,“你面试结束了吗,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还在公司呢,你自己吃吧。”   “那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透过玻璃橱窗,秋栀看见简渡禹满脸笑意吻了那个女人的脸颊。   画面太辣眼,连时夏都不忍心看。   她有些后悔刚才情急之下让秋栀看见了事实。   “小栀……你没事吧……”   时夏看一贯温柔脾气好的秋栀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感到不妙。   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见秋栀迈着步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秋栀气红了眼,走到简渡禹面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跟我说在公司吗!?”   简渡禹毫无防备,冷不丁的被她一推,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让身后的女人也摔倒,伸手扶稳她,转头准备大骂几句,看见是秋栀,满脸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女的是谁?”   简渡禹看得清形势,短短几秒间便做了决断,牵着温芮俪的手,“秋栀你别胡闹,这是温总的女儿。”   “温总?”   简渡禹轻咳一声,“这话本来想过几天告诉你的,既然你都看见了,那今天就挑明了吧。”   “挑明什么?”   “我们分手吧。”   秋栀看了看他手上佩戴的表,又看了看身边那位等着看好戏的女人。   觉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是因为她能给你买更贵的表吗?”   秋栀回想起刚才时夏说过的话,大声质问道:“你现在跟我说分手,我之前为你花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分手!?”   简渡禹面上挂不住,嘴上更加口不择言:“是你非要送我的,我求你给我买了?”   时夏冲上来护住秋栀,指着简渡禹的脸,“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是,她可要脸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跟个贞操烈女似的,平时摸一下跟要死人一样,谁知道之前跟多少个男人——”   “啪——”   简渡禹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秋栀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真是个人渣败类!”   秋栀扬起手,准备再扇一耳光的时候,被简渡禹抓住了手。   没来得及反应被他狠狠地一把推开。   秋栀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撞上后面玻璃柜的尖角,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秋栀感到有人从身后托住了自己的身体,缓缓睁开眼。   她抬起头,就像是相机被设定了慢动作,她的视线从他的西装裤缝移到他的手上,再缓缓向上,他的纽扣,他的衬衣领,最后是他的脸。   “秋栀,你是不是傻?”   陈新北手上一使力把秋栀扶了起来,顺便替她拍了拍衣服的皱褶。   眉头紧蹙,预示着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秋栀愣愣的看着他,规矩的叫了声:“四哥。”   陈新北瞟了眼简渡禹,勾勾嘴角,带着几分嘲弄,“这就是你那个小男友?”   秋栀吸吸鼻子,“嗯”了声又觉得不对,补充了句:“以前是……”   简渡禹打量了几眼这个周身贵气的男人,像是误会了什么,嚷嚷道:“秋栀你还有资格打我,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   秋栀忙解释道:“他是我——”   陈新北直接打断:“闭嘴。”   秋栀被陈新北的眼神吓了一跳,乖乖的噤了声。   陈新北朝着简渡禹走过去,松开了自己的袖口,挽了半截上去,露出精瘦的手臂,“给你个机会,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打我不成?”简渡禹指着自己的脸,满脸挑衅:“来啊,往这打,不打是孙子!”   陈新北抓住简渡禹的领口,目光凶狠的吐出几个字:“给脸不要脸。”   下一秒,朝着简渡禹的肚子一脚狠狠的踢过去。   不是要害,却是最痛的地方。   简渡禹跌坐在地,捂着肚子说不出一句话。   陈新北丢给营业员一张银.行.卡,“打扰了,损失费算我头上。”   秋栀面对现状语无伦次:“四哥,你……这……还有他……”   陈新北横了她一眼,“还舍不得分手难道要留着过清明?”   “不……不是……”秋栀忙摆手否认。   陈新北抓住秋栀的手腕,“那就回家。”   秋栀忙不迭的跟着他走,看了眼身后的时夏,说道:“四哥,我朋友还在……”   陈新北松开她的手腕,甩下一句:“叫她跟上。”一个人先一步走到了前面。   时夏走上来与秋栀咬耳朵:“小栀,你四哥路数原来这么野?”   秋栀咽了口唾沫,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惊讶得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我岂止是路数野?   栀子花:嗯,你晚上更野。:】   ——拉灯分割线——   预收挂出来有段日子了,文案和第一章不停的删删改改了很多次,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个温暖的小故事,希望能成为大家生活里一份调剂品。   今天开文提前更新了,以后都是每晚七点,跟新闻联播一样准,其余时间都是捉虫。   这本文不会太长,所以ball ball 各位小可爱不要养肥我qwq 第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秋栀挽着时夏的手,与前面周身散发着阴沉气息的陈新北,保持着至少三米的距离。   陈新北走到电梯口,发现人还没跟上来,回头了扫了眼,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   “喂,你四哥看着呢,走快点!”   秋栀心虚的垂着头,和时夏打商量,“一会儿我四哥要是问咱俩为什么在这里,你就说我是来陪你买东西的。”   时夏面部抽搐,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我买得起那个专柜里的手表?”   秋栀虚张声势的反驳她:“就不允许人看看了,谁说来逛就要买的!”   陈新北不知道何时倒了回来,饶有意味盯着她,“你要买什么?”   秋栀讪讪的打着哈哈:“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新北“嗯”了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秋栀不由得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会就此翻篇,陈新北却把话头转向了时夏,“你是小栀的高中同学吧。”   时夏跟秋栀一样,看着陈新北就莫名的心里发虚。   谁让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   “是,我们见过几次。”   电梯门打开,陈新北用手按住门缝,让两个小姑娘先进,待电梯门重新合上之后,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起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好像在成江大学读书?”   “是的。”   陈新北了然的点点头,念叨了句:“那等下先送你回学校,是在北城区的校区?”   时夏是个识时务的人精。   看了眼缩在角落装透明人的秋栀,也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陈新北,开口说道:“我听小栀说,老宅好像在南城郊区?”   “是啊,这成江的交通就是不好,一到这个点就堵车。”   得,这逐客令已经十分明显了。   时夏避免被误伤,只能顺杆往下爬,“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四哥你不用送我了,我一会儿直接去商场外面坐地铁就行。”   秋栀一听话头不对,试图挽留,“地铁多挤啊,我们送你吧。”   送送送,送你妹啊。   送命还差不多。   时夏忙摆手,对秋栀抛过来的求救眼神选择了视而不见,“不用了,你难得回家吃顿饭,别让家里人等太久。”   陈新北沉吟着点了点头,“小栀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就让人省心了。”   秋栀:“……”   在地铁口送走时夏,秋栀立马主动转移了话题,挽着陈新北的胳膊,笑得好不乖巧,“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有应酬吗?”   陈新北丝毫不买账,抽出自己的手,先一步走到了前面。   他走得极快,秋栀必须小跑才能跟上。   陈新北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对里头的司机说道:“小张你可以下班了,我自己开回去。”   司机训练有素,不该问的话一句也不问,“好的陈总。”   秋栀刚才还存有侥幸,以为司机还在车上,陈新北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现在连司机都给支走了。   她怕是要完。   秋栀默不作声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陈新北冷了她一会儿,等车开上高架桥后,才开口:“想好托辞了吗?”   “想好了……”秋栀下意识应了声,发觉不对连忙改口:“我没想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   “不过在你表演之前,我给你提个醒。”陈新北微抬下巴,顿了下,“最好别有明显漏洞,比如时夏约你来逛男士手表专柜,光看不买这种借口就太低级了。”   “……”   你能就你能,你最能。   要不要递个窜天猴送你上天?   秋栀咬了咬嘴唇,两相权衡下说了实话,“我来给简渡禹买礼物,碰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然后我就冲上去……”   “停。”陈新北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买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   “多少钱?”   “就……就几百……”   “秋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对我撒谎。”   “6999……”   陈新北歪着头,每个字都像是带着火气,“你还真是能耐了,一掷千金为男颜?”   这种明嘲暗讽秋栀听起来格外刺耳,没忍住回呛了句:“我没花你给我的钱。”   “你再说一遍。”   秋栀还嫌呛得不够味,理直气壮补了句:“我用的自己的比赛奖金,我的钱怎么花我自己决定。”   与之回应是一片死寂。   陈新北轻笑了声,猛的加快了车速,秋栀的后背直接砸在了椅背上。   伴着引擎的声音,秋栀听见他说了句:“你还真是没良心。”   秋栀自知她刚才说错了话,可此刻却不想服软,别过头不再看他。   -   路上拥堵,车驶入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月色当头。   今天并不是周末,老爷子不知道秋栀会临时回来,吃过饭后便回屋睡觉了。   负责做饭的赵阿姨从厨房收拾好碗筷出来看见一前一后进屋的两人,感到有些惊讶,“呀,你们怎么回来了?”   陈新北脱下外套随意的扔在沙发上,“蹭饭,爷爷睡了吗?”   “刚睡下,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赵阿姨打开冰箱,寻思着剩下的食材还能做点什么。   “不麻烦了,煮两碗面就行。”   “行,你们坐会儿。”   秋栀坐在沙发上听着陈新北和赵阿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得知他过两天又要去外地出差,归期不定。   真是个大忙人啊。   秋栀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老宅的装潢极为讲究。   清秀别致的吊顶配上古韵十足的壁画,在暖黄色的灯光中交相辉映。   老爷子喜欢古朴有年代感的东西,红木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老古董,正中间是一块翡翠白菜,听老爷子提过,这是陈新北前几年去缅甸调研弄回来送给他的。   菜帮子白得透亮,菜叶的俏绿色从叶尖由深及浅最后在根部晕染开来,成为不规则的纹路,透白与翠绿的结合,格外夺人眼球。   秋栀不懂玉,只觉得这物件像极了它的主人。   他是陈家年纪最小的孙子,也最受老爷子陈建良的喜欢。   秋栀听赵阿姨说过,陈新北16岁就上了大学,21岁在国内读完硕士后便出了国继续读博。   说来现在只比她大了八岁而已。   难为她看见陈新北的第一眼居然开口叫了人家一声叔叔。   2007年,秋栀的家乡发生重大泥石流灾害。   见到陈新北那一天已经过了灾后72小时,秋栀被医护人员安顿在一个临时医疗帐篷里。   得知父母和外公已经葬身于泥石流之中,其他亲戚也不知所踪的秋栀,三天里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和其他哭闹不止的同龄人相比,秋栀显得太过安静。   “你好,请问这里有一个叫秋栀的小姑娘吗?”   “好像有……”   帐篷外,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秋栀眼前一亮,以为是家里人过来寻她了。   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拖着被石头砸伤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掀开帐篷的帘子。   入眼的却是一个胡子拉碴,浑身衣物上满是泥泞的男人。   皮肤偏小麦色,身形颀长,正在跟护士聊着天。   原来是不是她的家里人。   秋栀失望的瘪瘪嘴,垂下了头,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喏,就是她。”护士搀着秋栀的胳膊,责怪道,“你怎么又下床了,脚还要不要了,我不是说了要卧床静养吗?”   “我……我以为……”秋栀说着说着就没了声,一个劲儿的擦着眼泪。   陈新北看了看秋栀,发现和老爷子发过来的照片基本吻合,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人了。   陈新北对身旁的护士问道:“我可以跟她说几句话吗?”   “可以,但是别走远了。”   伤员人数多,护士本就忙不过来,打了声招呼把一旁的拐杖拿给秋栀,便离开了。   “你是周卫的外孙女秋栀?”   听到自己外公名字,秋栀有片刻的愣神,抬起头来看他,“你认识我外公?”   陈新北拿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坐下,不紧不慢把事情原委说了一个遍。   从他的话语里秋栀得知,她是外公老战友陈建良的孙子。   陈老爷子在电视上看见阿坝州发生泥石流灾害的新闻,派人打听了自己早年战友周卫一家的消息,得知除外孙女秋栀外一家人都已去世的消息后,立刻派正在灾区参与救援的孙子陈新北寻找她,确保性命无忧。   秋栀对这个陈老爷子有点印象,之前听外公经常提起有个居住在成江的老战友,早年在抗美援朝战役中外公救过他的命。   战争结束后队伍解散,外公选择了回家乡,而原本就出身大世家的陈老爷子则回了成江,没多久便成了政界要员。   两人联系不多,但每年陈老爷子都会来阿坝州玩几天,这几年年纪大了不再适合路途颠簸,仔细算算秋栀也有很久没见过这位陈爷爷了。   但记忆的还是有些印象,何况陈新北和以及的陈爷爷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想来不会是骗人的。   秋栀听完这一切,礼貌的站起来冲陈新北问候了声:“陈叔叔好。”   叔叔?   陈新北的笑意僵在脸上,“叫什么叔,叫我哥。”   额。   秋栀打量了他一番,忙改口:“陈哥。”   陈新北笑出了声,这是什么黑社会老大称呼。   “我在家排行老四,叫我四哥吧。”   秋栀点点头,“四哥。”   陈新北这几天就没好好休息过,更别提捯饬自己,也不难理解小姑娘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叔叔。   秋栀想起陈新北之前的问话,委婉的回绝道:“四哥……我不能跟你走,谢谢你们的好意。”   “为什么?”   秋栀咬咬嘴唇,“我必须找到小姨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来还有其他亲人。   陈新北思忖片刻,“那我帮你找,等找到了再和他们商量一下你的事。”   秋栀感激的冲他笑笑,“麻烦你了四哥。”   陈新北看了眼她肿得老高的右脚,最后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我背你。”   秋栀绞着手指,坐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陈新北见他没动静,转头对她露出一个稳妥的笑容,安抚道:“我带你去县医院,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小姨。”   秋栀犹豫片刻,还是爬上了他的背。   路有些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秋栀无意识的勾住了陈新北的脖子,看见男人从额头流下来的汗浸湿了衣襟,一种无言的感动涌上心头。   “谢谢你。”   “不客气,就冲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得管你不是?”   很久很久之后秋栀仍记得这一瞬间,   这个胡子拉碴眼神清澈的男人,用他的背脊为她重新撑起了一片天。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病晚期的陈总OS:我的礼物呢?嗨呀好气哦,为什么还不来哄我?那个谁,我生气了你看不见吗?我在生气啊!真的很生气!!   对方不想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大颗翡翠白菜。 第3章 大叔好记仇   赵阿姨的厨艺特别好,两碗普通的鸡蛋面闻起来都是香味扑鼻。   秋栀心里还和陈新北别扭着,本想找个借口回房间不吃饭了,正准备开溜,赵阿姨叫她:“小栀快来吃,我给你卧了俩鸡蛋,都是糖心的哟。”   “……好。”盛情难却,秋栀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趁着煮面的空档陈新北回屋换了身家居服,白T短裤人字拖,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缘故,秋栀瞧着他,好像火气消了不少。   秋栀拉开椅子坐下,拿过筷子慢条斯理的搅拌着面条,余光止不住的往对面的人脸上瞟。   好像又晒黑了点。   整日在外跑也没个消停的时候,精力比自己还好。   陈新北咽下一口面条,抬眼正好迎上秋栀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微妙中带点尴尬。   秋栀咳了两声,傻笑,“四哥你吃得真香。”   陈新北看着这幅没心没肺的傻样就堵得慌,一个字没回埋头继续吃。   “……”   居然被无视了。   秋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自找没趣,低头吸面条。   半碗面条下肚秋栀已经吃了个十分饱,盯着剩下的一半发愁。   许是想着没有在饭点吃饭两人饿得紧,赵阿姨这碗面煮的可谓是非常耿直了。   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   陈新北吃完最后一口,见她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玩,显然是再也吃不下去的样子。   不浪费粮食是陈家一直以来的规矩。   秋栀想着家里好像还有消食片,心一横准备几口干了这半碗面条,刚夹起一筷子,连碗带筷就被抽走。   陈新北把自己吃好的碗推在一边,将秋栀碗里面的剩汤倒进去,随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秋栀跟着站起来,“四哥,你要去哪?”   陈新北没应她,推开门吹了声口哨。   黑夜里,一个健硕的影子朝着这边扑过来。   “黑虎,停下。”   黑色小狼狗听到陈新北的声音,伸着长舌头不停地哈着气,坐在它面前,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手里的碗。   这是警卫队在路边捡的狗,瞧着可怜经陈建良同意后留了下来,平时看见生人能叫唤几声,唬人还是可以的。   黑虎机灵,陈新北很是喜欢。   花钱给它买了最好的狗粮可这货偏不吃,就爱吃饭菜和大鱼大肉,估计之前在外面流浪惯了养出的习惯。   陈新北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黑虎一个劲儿往他腿上蹭,卖乖讨巧。   陈新北把面条倒进旁边的,专门用来给它吃饭的碗里,“来,给你加餐。”   黑虎“汪”了声,埋头吃起来,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赵阿姨用料足,里面加了很多肉,秋栀吃了些也还剩许多。   难怪它喜欢吃。   秋栀站在旁边看,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四哥,它会不会吃太多了……”   陈新北把碗放在她手上,眼神缓和了些声音却还是冷然。   “它食量是你的三倍。”   “……”   话毕,转身上了楼。   还是在生气啊。   秋栀叹了口气,摸了摸黑虎的脑袋瓜,可惜这货吃得正香一个正眼也没给她。   陈新北能当甩手掌柜,但秋栀不能。   秋栀拿着碗进屋,连同餐桌上的一起放进厨房的池子里,动作麻利的洗了干净,刚放进消毒柜里,赵阿姨就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放着我洗就好了。”   秋栀拉上柜门,用洗手液搓着手,想着剩下的半碗面进了黑虎肚子里,有点心虚,“不多,就两个碗我顺便就洗了。”   “你呀。”   赵阿姨敲了敲她的脑门,责怪也不是,夸奖也不是。   和赵阿姨聊了会儿天,秋栀才回到卧室。   折腾了一天,身边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失恋了,被甩了。   头顶还是一片草原。   铁一般的事实在夜晚显得特别清晰明了,秋栀免不了的还是失落难过。   她喜欢了简渡禹两年,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结果还比不上一个什么温总的女儿。   真心远不如一块名表值钱。   秋栀抹了抹眼睛,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找朋友聊聊天倾诉一下。   看见朋友圈有红点点,强迫症使然点了进去。   一条一条的刷下来,秋栀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简渡禹:谢谢宝贝儿提前送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   配图是他的手,上面有块表。   正是下午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试戴的那一块。   价位远远不是秋栀能承受起的。   一看时间,居然就是一个小时之前。   简渡禹和秋栀的共同好友不少,入眼的评论更是层出不穷——   “哥们儿赚大发了啊,这样的女朋友请给我来一打。”   “秋栀送的?妹子什么时候成暴发户了。”   “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   不要脸。   恬不知耻。   难为她前几分钟还在这里伤心抹泪,这人压根忘了下午那茬子事儿啊。   还有心情在这里晒表。   秋栀点开评论的按钮,输入几个字,毫不犹豫的发送了出去——   “祝你戴着这个表出门200码。”   删好友,删通讯录,各种社交软件拉黑取关。   如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想断绝一个人的所有消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几分钟,简渡禹在秋栀手机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被删得连渣都不剩。   秋栀扔下手机,拿了件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今天之前她还在幻想和简渡禹的未来,可一下午过去,初恋就这么喂了狗。   生活简直不要太喜欢砸你一脸狗血。   -   失恋归失恋,秋栀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今天上午有节专业课。   是前两节,临近期末老师点名格外勤快,秋栀不敢迟到。   掐着时间起了床,将床收拾干净,叠好被子洗漱完拿着包下了楼,打算去坐第一班地铁。   陈建良正在吃早餐看报,见秋栀下来,放下报纸慈祥的冲她招了招手,“丫头你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秋栀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早上有课,我坐地铁回去。”   陈建良招呼赵阿姨再盛碗粥来,“吃个早饭再走,我让陈新北送你。”   “不用了爷爷,让四哥睡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秋栀伸手拿了个白面馒头,“我路上吃。”   陈建良哪肯,拿过她手上的馒头,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你难得回来一次,一顿早饭也不陪我吃?”   秋栀只好答应。   爷孙俩聊得正欢的时候,陈新北走了下来。   应该是刚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秋栀闻出这和自己那屋的是一个味。   “昨天带着丫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混小子。”   陈建良哼了声,说是生气更像是耍小性子。   陈新北习以为常,拿过杯子的牛奶喝了一口,咬了口三明治才说道:“老头儿你别这么傲娇,高兴就直说。”   陈建良气笑,“没大没小的,你叫我什么!”   “陈首长,首长早上好。”陈新北拿过一个鸡蛋,快速的剥好,光滑平整,放进老爷子碗里,“首长请用膳。”   “少跟我贫。”   陈建良被哄得直乐,也不忘嘱咐道:“吃完送小栀去学校,姑娘家家的挤什么地铁。”   “以前我读书你可没让司机接送过我一次啊,这心偏的。”   “个糙爷们儿跟人小姑娘比,我都替你躁得慌。”   秋栀坐在旁边听着这爷孙俩斗嘴也是有趣,但却插不上话。   陈老爷子喜欢她,她知道。   可到底还是亲疏有别,秋栀也不多奢求。   埋头啃包子,碗里突然多了个去了蛋黄的鸡蛋,秋栀顺着手望去,陈新北跟老爷子聊着最近的时事,没往这边看。   手里拿着个鸡蛋黄直接往嘴里送,有点噎,他又灌了一大口牛奶。   习惯性动作,做得太自然,除了秋栀谁也没注意到。   这些年和陈新北相处久了,秋栀才感受他嘴巴不饶人,待人不温不火恰如其分,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大概是顾及到她的心情使然。   管她也严格得很,细枝末节事事过问。   一副长辈姿态。   所以陈新北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怕的人。   不知为何,秋栀现在看着碗里这颗鸡蛋白,胸口里像是被什么装满了似的,就快要溢出来,酸甜酸甜的。   秋栀啊。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   吃完饭,秋栀跟陈建良承诺下周考试前会回来住两天,他才舒心的点了点头。   陈新北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先一步出了门,秋栀换好鞋跟赵阿姨和陈建良礼貌的说了再见,才抬腿跟上去。   陈新北见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了大院。   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的。   就像饭桌上剥鸡蛋的人不是他一样。   秋栀憋了五个红绿灯,总算开口打破了沉默。   “四哥,我错了。”   陈新北嘴角浅浅一勾,放慢了车速不作声等着下文。   “我昨天不该那样说话,你别生气了。”   秋栀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   怎么还是没反应。   这傲娇病是不是也要遗传啊。   陈新北在第六个红绿灯口停下,秋栀伸手戳了戳他坚实的胳膊,讨好的笑着,“四哥,理我一下呗。”   陈新北“啧”了声,“理你做什么,你又不花我的钱。”   “……”   大叔好记仇。   秋栀忍下来,扯住陈新北的短袖袖口晃了晃,“我这不是没过脑子吗,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陈新北吃软不吃硬气消了一大半,还是不忘警告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秋栀垂下头,闷声应道:“我知道,我不会跟他联系了……”   因为他不值得。   陈新北惊讶于她转变如此之快,别过头掩饰住脸上的暗喜之色,言语间还是十足的正经:“以后找对象别光看脸,靠不住的。”   秋栀刚栽了跟头,深以为然。   “四哥你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又补了句,“你年长阅历比我多,我早该听你的。”   陈新北成功的抓错了重点。   “年长?你的意思是我老?”   秋栀无辜的看他,“你马上奔三了,我夸你有阅历呢。”   “……”   都是二开头的年龄,说得好像谁还不是奔三似的。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陈新北高冷得连一句再见也舍不得说。   秋栀下车,望着掉头差点来个风骚漂移的卡宴turbo,嘀咕着:这是一个奔三男人最后的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请注意你的措辞,是年轻男人。   昨天看见评论区有小可爱叫我大川哥,啧啧。   虽然我有一个成为软妹的梦想,但体内扛把子的热血之魂还是熊熊燃烧着。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邪魅一笑 第4章 任性一回   秋栀宿舍一共四个人,除开德语系的庄妍都是英语专业。   但庄妍独来独往完全不喜欢群居生活,大一开学就搬出去住了,剩下的常住人口就只有方小景、何幸跟秋栀。   秋栀看了眼时间,发现还不到平时大家起床的时间,便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何幸的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醒没醒,倒是方小景,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玩手机,看样子醒来了有一会儿了。   秋栀放下包,拍了拍方小景的胳膊,指着何幸的床,张嘴却不发声:“她醒了吗?”   方小景摊手,表示不知情。   秋栀点点头,打算去背会儿单词,却被方小景拉住了手,递过来一个手机,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和简渡禹分手了?那个表不是你送的?”   看见这个名字,秋栀不由得皱了眉,在下面打了一行字算是回答——   “分了,不是。”   方小景见她不愿多提,就没多问。   收起手机下了床,麻溜儿的在阳台洗漱完准备进去换衣服,被刚起床还闭着眼走过来的何幸撞了个正着。   方小景的后腰撞到桌角上,痛得只想骂娘。   啥事没有的何幸反而火气更大,满脸不耐烦对她吼:“方小景你不看路啊,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你走路不睁眼脑阔有包啊,啊说错,脑子有毛病啊!”   方小景和秋栀都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她情绪激动起来就容易爆家乡话。   “土包子。”何幸冷笑一声,推开她,进了卫生间,门被甩得震天响。   秋栀看方小景那副还想到门边理论一番的架势,连忙把她拉走。   “行了小景,别跟她计较,换衣服我陪去你吃早饭。”   “就受不了她那个公主病,晓得哪个是土包子哦。你皇城根下长大的,身上镶钻了还是带玉了,家里有几个臭钱简直要不完了,个龟儿子。”   嘴上说还不解气,方小景路过何幸的桌子顺势踢了她的凳子一脚。   秋栀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你用家乡话骂,她也听不懂啊。”   方小景更得意,“对啊,听不懂的才是土包子。”   “……”   幼稚鬼。   何幸和方小景不对盘也不是一两天了,秋栀本来也抱着要和室友好好相处的心态生活的。   可何幸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身上总有种来自大城市,家境优渥的迷之优越感,谁都瞧不上。   秋栀和方小景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友善,自然也刻意划清了距离。   今天出门早,食堂的人并不多,秋栀找了个位置坐下,方小景去窗口买早点。   “你一点都不吃吗?”方小景夹起一个灌汤包问她。   秋栀摆摆手,“你吃吧,我在家吃过了。”   方小景喝了口豆浆,试探着问:“你昨天怎么回家了,不是说约高中同学去逛街吗?”   秋栀对她也用不着隐瞒,三言两语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刻意省去了陈新北踹简渡禹的那一脚。   到底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就算分手了,秋栀觉得也没必要到处说,没有意义也很掉价。   按照方小景的脾气,这个时候应该拍案叫起才对。   秋栀说完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这是什么反应?”   方小景放下筷子,拿出手机调出界面,推到秋栀面前,“我老乡跟简渡禹不是同班的吗,这是他早上发给我的他们班群的聊天记录。”   秋栀狐疑的接过,一一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叫做她榜上大款就把简渡禹抛在身后。   什么叫那块表是他陪上司去买来送给客户的。   “后面还有图……大家都说有图有真相,简渡禹才是被甩的那一方。”   秋栀翻到最后看见了两张图。   第一张就是昨晚她留的评论,对比其他人的打趣,这个出门200码看起来是够“恶毒”的。   第二张是陈新北拉着她的手离开的侧影,估计简渡禹照的时候手抖了,照片有点糊,看不清陈新北的脸。   秋栀突然松了口气。   幸好照片糊了,她可不愿意把陈新北牵扯进这件事来。   秋栀把手机还给方小景,轻嗤,“他不去学表演可惜了。”   简渡禹在学校的名声一直都不大好,仗着父母给了张好脸,很受女生的欢迎,加上在大学这几年得了几次大型比赛的奖,在学院里也称得上学霸。   正好符合大多女生心中男朋友的人设。   秋栀也不能免俗,肤浅到以至于现在被反咬了一口。   方小景替她着急,提议道:“这可怎么办,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怎么解释?”   “这个男人不是你四哥吗,你发个家庭合照什么的不就解决了。”   大一报道的时候,是陈新北送她来的,所以方小景对这人有点印象。   “不用了,随他去吧。”   陈新北本来就烦简渡禹,再把他扯进来,不是添乱吗?   再说,陈家的家庭合照,岂能是她这个外姓人能够拿出来晒的。   方小景还想说什么,被秋栀打断:“反正快放假了,这种花边新闻几天就淡了。”   “……好吧。”   -   期末学业负担达到一学期的巅峰值,秋栀奔着奖学金,废寝忘食的看书,简渡禹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扔到了一边。   偌大的校园,谁和谁分手,谁和谁又在一起,远远比不过挂科来得更有震撼力。简渡禹的单方面指控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在秋栀的意料之中。   结束最后一堂考试,秋栀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   她之前申请了学校合作单位的实习资格,今天是名单公布的日子。   这些单位几乎都是成江小有名气的外企或者翻译公司,英语系的名额就三个,好在是按照成绩来择优录取的,秋栀几乎是势在必得。   办公室里人不少,一眼扫过秋栀竟然看见了何幸。   她来做什么。   何幸正在和两个男生侃天侃地,感受到秋栀的目光转头迎上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秋栀心里隐隐的发毛,越过人群走到班主任面前,笑着问:“李老师,名单下来了吗?”   李老师看见是她,目光不自然的回避,拿起桌上的A4纸递她:“你自己看吧。”   秋栀接过,一颗心“噗通”一声就这么沉了下去。   没有她的名字,除开另外名列前茅的,剩下那个居然是何幸。   年级二三名和年级倒数占了这三个名额,她年年第一反而落空!?   “李老师,不是说择优录取吗……”秋栀轻声问。   “秋栀啊,这个优秀也是多方面的,别灰心,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   “哪方面?”   “嗯?”   秋栀放下表格,淡淡的说,“家庭背景吗?”   李老师尴尬的直冒汗,正在思索用什么托辞应付过去,被何幸抢了话。   “没听过一句话吗,有的人啊,从一出生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了。”   何幸拿起名单,抖了两下,挑衅的看着秋栀。   “作为室友,在你进入社会之前提前给你上一课,别这么天真。”何幸凑到秋栀的耳边,“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小白兔的。”   秋栀攥紧了拳头,试图忍耐,最后冲动压过了理智,“可简渡禹也不喜欢烈焰红唇。”   何幸脸顿时垮了下来,红艳的口红看起来有几分狰狞。眼看着要发作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何幸喜欢简渡禹不是秘密,在操场表白被简渡禹当众拒绝更不是秘密。   秋栀不想伤人,可也知道,刀子往什么地方捅,才最痛。   -   秋栀走出办公室,穿过走廊跑下楼梯,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公园停下脚步。   一时口头舌之快,完全不能弥补她心头的失落。   她需要这个实习机会为简历添砖加瓦,更需要这笔不菲的实习工资。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别人一句话就能把这个机会抢走。   哪怕她并不需要。   现实就是如此,秋栀能勤能补拙,却无力与命运对抗。   电话在这时响起。   秋栀缓了缓情绪,拿起来一看,是陈新北。   顿了几秒才接起,那头传来有些沙哑的男音:“考试结束了吗?”   秋栀“嗯”了一声。   “我从北京带了新鲜的烤鸭,还是热的,回家尝尝?”   “……好。”   “打车回来吧,外面天热。”   秋栀鼻子直发酸,在他准备挂电话之前,叫了声:“四哥。”   “怎么?”   秋栀绞着手指,任性了一回。   “我想让你来接我。”   那边一顿,随后,秋栀听见他笑了,清脆爽朗。   “行啊,满足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稳住,就是这种撩妹的前奏,千万别犯病。:)   方小景那两句家乡话大概是我写文以来写过最口语化的对话了,画面感极强。 第5章 只做给女朋友吃   夏日的天气最是变化无常,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秋栀走到校门口,头顶上已是乌云密布。   身上的暑热退散不少,秋栀抬头望去,层层乌云中偶尔几丝银光闪过,伴随着雷声。   不到一分钟,大雨如注,投过乌云砸向地面纷纷溅开来,打在脚上还有点生疼。   正门处没有避雨的地方,秋栀只好往回跑,路过门卫室,说了几句好话被允许进去躲会儿雨。   雨越下越大,如一道水帘罩住了前路,秋栀有点后悔之前的任性。   这不是个适合开车的天气。   二十多分钟过去,雨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秋栀死死盯着校门外,这时,一道强烈的远光灯从转角闪过,凭借车前的光芒,她认出了这是陈新北的车。   正准备跑出去,秋栀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来,陈新北问:“躲哪去了?”   “门卫室,我看见你的车,现在就过——”   “待着别动。”   陈新北挂断了电话。   秋栀拿着手机听话的待在原地,他看见陈新北下了车。   气质隽拔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朝着自己走来,哪怕在大雨中,也是一个很难被忽视的发光体。   陈新北站在门槛外,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秋栀把背包抱在胸前,向他走去。   她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在靠近陈新北的这一秒,伞面向她这边倾斜了约莫三十度。   伞外暴雨滂沱,伞内一片安稳温热。   陈新北随手搂住她的肩,隔着两块布料,秋栀清晰的感受他的体温。   热得有点发烫。   秋栀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贴了贴,惊呼道:“四哥你发烧了!”   “嗯。”   陈新北的眼神落在她白皙脸蛋上,短短几秒便移开。   脸真小,还没他的手大。   可比他的手软多了。   秋栀像个啰嗦的小老太婆,“嗯什么嗯,你好烫啊,咱们去医院吧,你烧多久了在家吃药没……”   “小栀。”陈新北轻唤她。   气音沉沉,充满质感。   一瞬间,秋栀的话卡在了喉咙,心跳不知为何,像快了半拍。   “……怎么了?”   陈新北摸了摸她的头顶,有点嫌弃,“少说点话吵得我头疼。”   “……”   我@#¥%!!   秋栀拍开他的手,嘟囔了句:“没良心,活该单身。”   “我耳朵没聋。”   “……”秋栀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   “眼睛也没瞎。”   秋栀终于忍不住,怒了。   “陈新北你好烦。”   陈新北打开车门,看她,似笑非笑的,“叫我什么?”   秋栀一秒怂,“……四哥。”   陈新北这才满意,关上车门,从车头绕过去坐进驾驶座。   秋栀刚才走在他的右边,她坐在车内看见陈新北左边靠里,从眼前走过的时候,那一半的衣服都是深色的。   难怪自己身上连一滴雨水都没有沾到。   陈新北丝毫不在意自己上衣的“泾渭分明”,系上安全带,将雨刷调到最快频率,往前开去。   车内还开车空调,秋栀心里像是打翻了百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陈新北见她伸手关掉了空调,问:“你很冷?”   秋栀摇摇头,想到什么又点点头。   “我不碍事,出门之前吃过药了。”   “真的?”   陈新北不解,“我骗你做什么?”   秋栀安心的点了点头。   是啊,陈新北在外奔波惯了,哪是需要由她来操心的人。   越往南开,雨势越小,等车停在宅子门口的时候,已是大雨初歇。   正是饭点,可屋里却空无一人。   放在桌上的烤鸭还散发着香味,只是已经冷透。   陈新北把车钥匙扔进盒子里,朝卧室走去,“爷爷跟战友去云雾山避暑了,赵阿姨请了假要回去几天。”   秋栀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鸭肉放进嘴里,感觉比以前吃过的温热的还要好吃。   大概是心理作用。   “四哥你这次待几天?”   “暂时不走了,项目告了一段落。”   秋栀眼前一亮,“那太好了。”   陈新北开门的动作一顿,想说点什么,又听到:“四哥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我可以随便点菜吗?”   陈新北胸腔有口气差点没上来,眼珠子一转,挑眉反问,“我以后只做给女朋友吃,你觉得可以吗?”   什……什么可不可以的。   秋栀懵,“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想了想又说:“小气,我自己也可以做。”   陈新北顺嘴接上,“那小子吃过你做的饭吗?”   那小子。   哪个小子?   “6999。”陈新北吐出几个数字。   “……没有。”   陈新北感觉浑身哪哪都顺了气儿。   “那你做吧,我勉强吃点。”   “哦。”   房门关上,秋栀回想起刚才那段对话——   不对啊。   怎么现在成她做饭了!   吐槽归吐槽,秋栀记挂陈新北还在发烧,熬了一小锅白粥,配了点赵阿姨做的小咸菜,等放凉了些,拿上托盘上了二楼。   房门开着,秋栀敲了敲虚掩的门板,过了几秒才走进去。   陈新北换了身衣服,头发还在滴水,坐在电脑中目不转睛的看数据。   秋栀把托盘放在他手边,提醒着:“喝粥,量体温,吃药。”   陈新北一进入工作几乎就是忘我的状态,空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你先吃。”   秋栀无力的反驳,“我吃过了。”   “嗯,再吃点。”   可以说十分敷衍了。   秋栀瞧着他滴水的头发实在是看不下去,去洗手间拿了张干毛巾,直接盖在了他头上。   陈新北的视线被挡住,随手扯下就想扔在一边。   秋栀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喝粥,量体温,吃药。”   陈新北把毛巾放在她手里,趁秋栀脾气发作之前,拿起粥几口喝了个干净,将体温计夹在腋下,最后说:“你帮我擦擦。”   秋栀恨得牙痒痒,“……你使唤我上瘾了是吗?”   “我生病了,需要照顾。”陈新北说的理所当然。   “这不能明天来弄吗?”秋栀发泄似的揉着他的头发。   陈新北全然不在意,手指头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这项目很重要,不等人。”   电子体温计的蜂鸣声响起来,陈新北拿出瞧了眼,37.8。   “退了,之前39.1。”   工作狂,秋栀腹诽。   自知劝不住,也不再白费功夫,她将毛巾放在桌边,拿起托盘准备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陈新北问了句:“之前说暑假要去实习,都联系好了吗?”   秋栀顿住,咬了咬嘴唇说:“都好了。”   “什么公司,实习多久?”   “还没确定,等学校通知呢……”   秋栀怕再多说就露馅,转身匆匆离去。   陈新北从屏幕中抽出身来,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   秋栀收拾好厨房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发现半小时前有一通表哥赵杉的未接来电。   莫名的抵触。   秋栀打算先装作没看见,洗个澡再说。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还是他。   秋栀叹了口气,接起来,“表哥什么事?”   “装什么傻,我妈这个月不是让你再打点钱过来吗,怎么还没打?”   “我一个学生从哪里去找五万给你们?”   赵杉“呸”了声,态度恶劣:“你脑子是不是少根筋?不知道问陈家要啊!”   “要什么要,我们凭什么问别人要钱!”   “外公救了陈建良的命,你问问陈家人,这老爷子的命该值多少钱?”   简直是个无赖。   秋栀声音平得如一潭死水,“我身上只有两万,多的拿不出来了。”   “你不早说!”赵杉命令着,“明天打我卡上,我着急用呢,剩下的三万尽快去要,我这好不容易讨到一个老婆,别给我搅黄啰。”   赵杉在2007年的泥石流灾害中右腿受重伤被截肢,其父也丧身于废墟之中。   灾害之后,秋栀的亲戚只剩了下小姨和他的儿子赵杉。   顾及亲情,秋栀这几年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开销,可这段时间赵杉似乎越发的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   秋栀觉得愤怒不值之余,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赵杉在那边没有听见回音,不放心的提醒了句:“秋栀啊,你可别忘了哥这条腿是怎么没的,要不是少了条腿,哥讨媳妇至于这么艰难?”   “你的腿是我给你砍断的?”秋栀死咬着嘴唇,强调了一遍,“赵杉,我不欠你的。”   赵杉一怔,显然没料到秋栀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和小姨是我的亲人,我顾念亲情想尽可能的对你们好,对于你的腿我感到遗憾,但是赵杉,你别太过分了。”   秋栀红着眼,低声说:“你也别用外公的事情来绑架陈家人,若是外公泉下有知,听到你这么说,他不会安生的。”   赵杉听出苗头来,嚷嚷道:“你少跟我说这些屁话,你攀上高枝就看不上咱们这种穷亲戚了是吧,秋栀你真是个白眼狼!”   “两万我这次全部给你,可从今以后除了每个月我能承担的八百块钱生活费,其他多余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再出了。”秋栀硬下心肠,言辞决绝,“你结婚也好生孩子也罢,不该由我来买单,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   不等赵杉那头多说什么,秋栀直接挂断了电话。   疲倦至极,秋栀仰头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家。   不是陈家,也不是小姨的家,   而是2007那场泥石流之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撩不过半章,陈总你让我太失望了,快去治病吧。 第6章 你咬我啊   一夜辗转反侧,天色依稀泛白的时候,秋栀才总算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   秋栀洗漱好下楼准备做饭,路过陈新北房间的时候问了声:“四哥,中午想吃什么?”   走到楼梯口也没听到回答。   秋栀又倒了回去,敲了敲门,“四哥,你退烧了吗?”   还是无人应。   秋栀打开了门,发现被子整齐的叠好,窗帘大开,室内暖阳满地。   看来不在家啊。   不是说好暂时不走了吗。   秋栀失落的撅了噘嘴,带上门下楼,打算随便煮碗面糊弄一顿就完事,直到看见了餐桌上的纸条——   “饭在厨房,吃完来公司找我,晚上带你出去。”   是陈新北的字迹,凑近了还能闻到他最喜欢的墨水香味。   这男人全身上下吃穿用行没一件事是不讲究的。   秋栀收好纸条走进厨房看见摆好的饭菜,卖相极佳,伸手一摸餐盘,还是温热的。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还是一样的好。   旁边的炉灶上煨着汤,秋栀拿了块小毛巾扑在盖子上掀开,玉米山药骨头汤的清香扑鼻而来,熬得时间长,大骨肉上的肉已经沉到锅底,汤底变成了牛奶白。   秋栀用汤匙舀了勺装进碗里,吹散热气喝了一小口。   肉香而不腻,还带点玉米的甜,山药一抿就烂,粉糯糯的口感极佳,汤底咸淡适中,小半碗喝下去秋栀陶醉的抿了抿嘴。   简直不要太好喝。   难怪赵阿姨都说陈新北才是家里厨艺最好的人。   秋栀吃饱喝足,把碗筷和两人昨天换下衣服洗了,收拾好出门已经是下午两点,坐地铁前去了趟银行,把手头的两万块钱转到了赵杉的账户里,求得一时清净。   陈新北的公司位于成江的科技园内,有地铁可以直达,还不用换乘。   非周末和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上还有零星的座位,秋栀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看各种各样的招聘信息。   学校的名额已经没戏,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看了好几页,实习名额虽然不少,可要么没有工资要么就少得可怜,比起学校合作的单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秋栀不免发愁。   她不能一直靠着陈家的资助,至少毕业的时候,也要实现经济独立。   陈老爷子看在去世的外公面子上帮她,是顾及往日的战友情分,供她上成江最好的贵族高中,衣食住行样样不缺,跟陈家的孩子并无差别。   秋栀心存感恩,不愿再多奢求,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想尽办法的攒钱,为日后独立做准备。   “列车即将到达成江科技园,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缝隙……”   地铁提示音响起,秋栀拿上包,待门打开后走了出去。   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秋栀从地铁口走到公司楼下,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她左右看了一圈,决定先去星巴克买杯冷饮。   秋栀给自己买了杯星冰乐,付钱的时候想到陈新北又加了杯黑咖,等服务员打包好,拎着袋子推开门,一边喝着一边朝公司走去。   顺着旋转门走到前台,中央空调的冷气从头吹下来,秋栀舒服的眯了眯眼。   以前高中的时候陈新北常带她来公司写作业看书之类的,所以一直在没有换过前台的小姐姐认得她,也就没有阻拦。   秋栀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来到电梯口等候着。   眼睛四处打量着。   四年了,秋栀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陈新北的公司刚起步不到一年,只租用这里的两层楼,所有员工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二十人。   可现在整栋楼都姓陈,“维度遥感”的字样也如他所愿挂在了外墙最显眼的位置,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它的所在。   科技园不乏知名度高的公司,可靠做遥感出名的就只有这一家。   秋栀看不懂五颜六色的遥感成像,也不了解地质结构,但她知道,这能救人。   在灾害救援和预报中,它如同一双眼睛,监控着蠢蠢欲动的自然界。   电梯到达二十四楼,秋栀出门往左拐,尽头便是陈新北的办公室。   她正准备敲,门就被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着职业装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女人,秋栀顺着看上去,认出了她。   “关俏姐。”秋栀礼貌的打招呼。   关俏拿着文件,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看见是秋栀,伸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小栀好久不见了,又变漂亮了。”   她是陈新北在马里兰大学读博时候的同学,更是维度的合伙人。   陈新北比平常人早两年上大学,算下来关俏还大他两岁,可她看起来依然年轻,虽比不了小姑娘,但身上那股干练成熟的女人味,却更添魅力。   秋栀已经不是当年十六岁的小孩,这番举动让她有些不自在,却不好表现出来。   “关俏姐尽拿我开玩笑。”   “你哥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关俏熟稔的引着她进去,冲埋头看文件的陈新北“嘿”了声,“工作狂你家小妹来了,也不下去接一下。”   “她认得路会自己上来。”陈新北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沙发,示意秋栀过去坐,冲关俏招了招手,“刚忘了,这个点还要改,我昨晚看了眼数据对不上。”   关俏走过去,微微弯下腰,轻问:“哪里?”   “这里,经纬度误差……”   秋栀怔怔的坐在那里,瞧着默契十足的两人,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不停的喝着手上的星冰乐,随着两人不见停止的谈话声,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秋栀把黑咖从纸袋里拿出来,走过去放在两人的中间。   谈话声总算停止。   “四哥喝水,嗓子都要哑了。”秋栀两眼无害,甜甜的说。   陈新北一愣,推开文件拿起黑咖喝了口,对关俏说:“就这些,你出去忙吧。”   “行。”关俏直起腰,临走前对秋栀笑笑,“小栀有空我请你吃饭。”   秋栀打趣着:“四哥爱工作如命,做她员工真辛苦,应该我慰劳慰劳你。”   关俏的笑意淡了几分,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秋栀得意的扬了扬嘴角,转头正好撞上陈新北促狭的视线,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你看我干嘛?”   陈新北晃着杯子,“读了几年书说话越发厉害了。”   秋栀心虚,“那也没你厉害。”   不等他接茬,秋栀跳过了话题,问:“你退烧了吗?”   陈新北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朝她勾勾手,“你过来摸啊。”   摸……   摸什么摸!   “你想哪去了?”陈新北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摸额头啊。”   原来是额头。   秋栀尴尬的笑笑,走过去,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一只手放自己额头上,顿了几秒,感觉温度差不多,放心的说:“应该退烧了,一会儿再吃一次感冒药吧。”   “这样摸不准。”   陈新北抓住她的手,倾身凑上去,额头抵着额头。   “这样摸才准。”   他的气息带着黑咖的醇香,扑在秋栀的脸上,灼灼发烫。   秋栀连退两步,双手捂着自己发红的脸,羞愤的对他凶道:“你你你!你耍流氓!”   陈新北双手抱胸,眼角微扬,“你咬我啊。”   “……”   好想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饭真好吃,四哥棒棒哒   陈总:啧,我做给女朋友吃的,多吃点   某川:哎哟喂,陈总这个闷骚,受不了了,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第7章 降降温再走   陈新北的办公室时不时就有员工进来汇报工作,秋栀懒得应付索性躲进了里面的休息室玩电脑。   百无聊赖,秋栀点开许久没有看过的漫画更新,惊喜的发现已经完结。   卿卿爱吃肉不愧是业内出了名的高产大户。   她是微博上一个知名的少女漫画博主,这已经是秋栀喜欢她的第三个年头,半年前看她在微博晒自己和权谋小说作家屠名的结婚证,从那以后她的漫画画风似乎变得更加……   狂野了些。   秋栀看得少女心炸裂不说,男主时不时露出来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各种肌,配上那张盛世美颜的脸,简直不要太勾人。   秋栀看得忘乎所以,连陈新北推门而入也不知。   陈新北进来看见秋栀的脸的都快贴在电脑屏幕上,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她几句,听见她发出的痴汉笑声之后,整个人顿时:……   “你在看什么?”   秋栀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屏幕,惊魂未定,“四哥你走路没声的,吓死我了。”   “手拿开。”   秋栀讪笑,“忙完了吗,我们走吧。”   陈新北点了点头,秋栀见他不再多管,松了口气准备关掉网页的时候,一只手肘将她推在椅背上——   哦豁。   网页上衣衫半褪的美男展露无遗。   还有那羞耻的一句“你想不想要我”台词也没了藏身之地。   秋栀:……   陈新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秋栀脸红的无处遁形,抱着一颗想死的心关掉了网页,可电脑像是故意在跟她作对似的,在这个时候突然卡住,网页关了一半,刚好把美男肌肉贲张那部分留在了桌面,看起来更是尴尬。   陈新北弯腰直接关了主机,屏幕黑了下去。   “你们小姑娘好这口?”   秋栀矢口否认,“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新北似笑非笑“哦”了声,“你好这口?”   “这也要看脸的……啊不是,看内在内在,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这个漫画的内涵吸引了我……”   啊,不行。   编不下去了。   陈新北向她凑近,几乎能清晰的看到她睫毛上翘的弧度,“内涵?比如……你想不想要我这种?”   秋栀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脑子仿佛轰然炸开一般,头上还冒着热气。   隔了几秒,秋栀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往后一推,猛地站起来,椅子都差点被掀翻。   她慌乱的扶起,退了几步拿起桌上的包就要走,“四哥……不是说要去吃饭吗……快……快走啊。”   “门在这边。”陈新北按住她的肩转过方向,“小傻子。”   “我知道……”秋栀的头垂得更低,拼命的想转移话题,“我们去哪吃饭?”   “有个合作伙伴组了个局,过去捧捧场。”   秋栀停下脚步,“那你带我去不太好吧……”   陈新北挑眉,“哪不好?”   秋栀突然想到了关俏,撅了噘嘴,“这种场合不都要带女伴的吗?”   陈新北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中,“我就带你,赏脸吗?”   秋栀心里美滋滋的直冒泡,嘴上却故作谦虚,“我可没有你公司的女员工漂亮啊,陈总带我多吃亏。”   “不亏。”陈新北将就她放缓了脚步,轻轻说,“小栀最好看。”   隔了几秒,秋栀脸红延伸到了耳朵也不自知,小声回:“四哥也好看。”   “多好看?”陈新北不知足的接着问。   秋栀绞尽了脑汁,诚恳的说:“好看得一点都不像奔三的。”   陈新北沉下脸,“……自己走。”   小手不牵了,声音也不温柔了,高冷的走在了前头。   秋栀懵,“……”   大叔好难伺候。   -   聚会地点在静水区的小别墅里,陈新北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揽着秋栀走了进去。   脸色简直不要太臭。   秋栀眼珠子四处瞟了瞟,周围女人身着各式各样的晚礼服,相较之下自己身上这身白色连衣裙,显得特别的不合群。   “四哥,我们是不是跑错片场了?”秋栀小声问。   陈新北看了眼自己身上polo衫和短裤,不甚在意的应了声,“穿那么多你不嫌热?”   “可是……”   秋栀话还没说完,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对陈新北伸出两只手,满脸堆笑,“陈总,我可恭候你多时了。”   陈新北伸手回握了一下,淡笑着:“王总客气。”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哥俩进去喝点?”   这个王总对陈新北的到来似乎格外重视,年龄相差摆在脸上,可他反而更像晚辈。   “不了,今天带了人。”陈新北看了眼秋栀,婉拒。   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王总是何等的眼色,冲秋栀点点头,试探着问:“这位是……?”   秋栀正想开口说自己是他的小妹,却被陈新北抢了白:“她姓秋。”   诶。   秋栀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秋小姐,幸会幸会。”   陈新北何曾带过女人来参加聚会,还不是姓陈。   他一把年纪要是这点眼色都没有,那也是白活了。   秋栀听着两人左一句有一句的聊着生意上的事,自觉乏味,跟陈新北打了声招呼,自己走到餐饮区觅食。   中式西式餐点应有尽有,泳池边还有专门的厨师在帮忙烤肉。   秋栀一看见美食就有点走不动道,可还是顾忌着这是应酬场合,克制住心头的口腹之欲,拿过餐盘夹了两块最喜欢的甜点,端着一杯果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正吃得开心,秋栀看见身边多了道阴影,抬眼看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简渡禹一身定制西装,端着一杯红酒俯视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秋栀想起之间他的种种恶劣行径,实在是提不起跟他搭话的兴趣,端着餐盘起身就要走。   “我问你话呢。”简渡禹拉住秋栀的胳膊,脸上是掩不住的嘲弄,“秋栀你可是今非昔比啊,傍上了金主这种场合也能随便出入了。”   秋栀放下餐盘,甩开他的手,“那是我四哥,你说话也要讲证据。”   简渡禹听着更觉好笑,“你家人不都死在泥石流里了吗,原来还留了个哥陪你?”   “我懂了,现在这年头可以认干爹,肯定也能认哥啊。”简渡禹将她从上往下打量了个遍,“秋栀还真能装啊。”   秋栀伸手拿过服务生托盘上一杯红酒,二话不说朝简渡禹脸上泼去,“你多能啊,靠女人养的小白脸。”   服务生也被秋栀的举动吓了一跳,看了眼满身酒渍的简渡禹,将毛巾递过去,却被简渡禹一把推开,险些摔倒在地。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简渡禹说着扬起了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一使劲,疼得他差点没问候祖宗。   陈新北轻松的把简渡禹外后面的椅子上一推,冷着脸,“谁放的野狗进来,扔出去。”   简渡禹撑着桌子勉强站稳,看见又是陈新北,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谁啊!?”   陈新北懒得搭理他,转过身看着秋栀,“他动你哪了?”   这番举动已经引起不小动静,秋栀不想给他抹黑,摆摆手表示无碍,“哪都没有,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陈新北脸色缓和了点,“不忙,我跟他说几句。”   简渡禹把陈新北扫了一遍,周身打扮随性到不行,与今天的场合格格不入,哪里像是什么权贵之人。   怕是哪个老板的司机,借机在这里装蒜罢了。   这番想着,简渡禹心里有底气了不少,站起来朝着陈新北走去,挑衅道:“你不想干了就直说,我让人成全你。”   “温芮俪吗。”陈新北淡淡的说。   提到自己的靠山,简渡禹语气更加横,“你跟我弯腰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像你们这种打工的人也不容易,我体谅体谅你。”   陈新北轻笑,看向他身后的女人,“温总,别来无恙。”   温芮俪听见动静抛下应酬过来,正好听见简渡禹那几句蠢话。   简渡禹看见她来,殷勤的迎上去,话还卡在嘴边,冷不丁的就挨了一耳光。   “蠢货,给我道歉!”   温芮俪越看越来气,准备再来一耳光,被陈新北打断,“温总,打情骂俏也得换个地方。”   “陈总您别见气,新来的人不懂事。”温芮俪谄媚的笑着。   她刚接任家里的科技公司不久,业务上还会跟维度有所来往,若是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她在家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陈新北瞥了眼简渡禹,笑了。   “无碍,他在你身边‘打工’也不容易。”   这下不止简渡禹,就连温芮俪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温芮俪喜欢好看的男人,玩性大已经不是个秘密。   温芮俪瞟了眼站在陈新北的秋栀,又看了看简渡禹,脑筋一转,冲他说道:“去给这个小姑娘赔礼道歉。”   “还是温总识趣,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家小姑娘可不能受气。”陈新北毫不客气的接下话茬,看向秋栀,“小栀,你说呢?”   刚才简渡禹口无遮拦说的混账话还萦绕在秋栀的耳边,她不可能不气。   死盯着一脸负气的简渡禹,秋栀心头涌起一股有过的心累。   她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草包。   “你走吧。”秋栀指着门外,“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今天这个来笼络人脉的机会是简渡禹花了多少心思在床上满足温芮俪才换来的,眼下全被搅黄不说,还彻底出了个洋相。   可他除了走也别无选择。   简渡禹拿着外套,耷拉着脑袋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慢着。”   陈新北跟身旁的服务生吩咐了一句,只见服务生弯腰从桌底下拿出一个冰桶,搬到简渡禹的脚边。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旺,小心一天烧到自己。”陈新北拿起一块冰块在手上掂了掂,“降降温再走。”   简渡禹转过身,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桶冰块,脸色煞白。   陈新北将冰块扔进桶里,“你力气挺大的,应该能搬起来吧。”   简渡禹看向温芮利,渴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结果却听到:“小简,别辜负了陈总的美意。”   又看向秋栀,“你也觉得我需要降降温?”   秋栀攥紧拳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置一词。   陈新北又催促了一次:“需要我找个人帮你?”   简渡禹的心彻底凉了个透。   全场静的只听得到窗外的风声。   半晌。   秋栀看着简渡禹弯下腰,将那一桶冰举到自己的头顶,下一秒——   对着自己的头,倾泻而下。   冰块与地板的碰撞声,持续了整整半分钟才结束。   简渡禹浑身上下被冰凉的水浇了个透,正对着空调出风口,不住的打冷战。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他狠狠的盯着陈新北,一字一顿的问。   陈新北连个眼神也没给,只是对身边的服务员说了句,“打扫一下,别脏了地。”   话毕,牵着秋栀,走向了大厅的另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表示:呵,不发火你还真以为老子是开车的?   单身汪.川在这里祝大家七夕节快乐,有对象的终成眷属,没对象的早日脱单,不管哪一种你们今后的狗粮,我管够。(〃'▽'〃) 第8章 小情绪   温芮俪许是觉得丢脸,没多久就带着简渡禹一同离开了。   都是懂得看脸色的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继续闲聊起来,放佛刚才的闹剧不曾发生过一般。   陈新北引着秋栀走到一个角落,面色的不快还未完全褪去,“站这里等我一分钟,我去打个招呼。”   秋栀心情复杂,点了点头。   她看见陈新北朝着王总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两人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秋栀不自然的别过了头,看向别处。   “今天添麻烦了,改日我组个局咱们再聚聚。”陈新北收回视线,开口说道。   王总暗叹秋栀手腕的不简单,今天这么一出,她可是出尽了风头。   陈新北站出来给一个女人出头,这还是头一遭。   王总话里似乎有深意,“客气什么,都怪门童放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这怪不了门童。”陈新北想到今日在席间妖娆多姿的温芮俪,不禁好笑,“王总选择合作人,眼睛也得擦亮点才是。”   王总一愣,随后附和道:“……陈总说得是。”   这维度和温家的合作怕是要打水漂了。   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去惹一身骚,平白得罪了维度这块香饽饽。   言尽于此,陈新北不愿多逗留,道别后回到起先的角落,叫上秋栀一同离开了小别墅。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走到车前,接过泊车小弟手中的车钥匙,陈新北直接放在了秋栀手里,开门坐进了副驾驶。   “你来开。”   秋栀高考后就拿了驾照,只是平时碰车的机会甚少,技术很一般。   “我……我开不好……”   这是陈新北最喜欢的一辆车,秋栀可不想因为自己给它造成什么损伤。   陈新北摇下车窗,漫不经心的说:“随便开,我带着情绪开车不安全。”   秋栀怔了怔,拿着车钥匙坐进了驾驶座。   一辆好车硬生生让她给开成了自行车的车速,好在晚上道路上没什么人,不然这一路过来估计得被骂死。   陈新北也由着她开,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快到大院门口的时候,陈新北让她停车。   “我走进去,车里闷得慌。”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了车。   秋栀握紧了方向盘,心里说不上是委屈还是生气,总之此时此刻,她也觉得闷得慌。   她故意多等了几分钟,算着陈新北差不多应该已经进了屋子才重新发动车子开进院子。   然而往前开还能勉强过关,可在夜晚倒车,于她而言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分钟,秋栀也没能把车成功倒进去,歪七扭八的车库外,心头更加窝火。   秋栀的烦躁的捶打了一下方向盘,结果手一歪直接砸到了喇叭上,反倒把自己吓了一个激灵。   “车和人一样难伺候。”   秋栀口头抱怨着,打算开到前面重新再倒一次。   还未松开刹车,车门便被打开。   秋栀吓了一跳,脚一使力直接踩在了油门上。   见车不停的往后退,她反应过来死死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一阵摩擦声。   秋栀的胸口被车身的惯性砸到方向盘上,正是骨头的位置,疼得她“嘶”了一声。   陈新北也没料到她会一脚踩在油门上,拔腿冲过去,打开车门忙问道:“小栀你没事吧?”   秋栀拉上手刹解开安全带,从车子里钻出来,情绪一下子爆发,“陈新北你想吓死我啊!?”   “伤哪了,我看看……”   陈新北伸手,秋栀直接一把拍开,指着他说个不停,“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倒车,你还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这里的灯也不亮,昏黄昏黄的,我看都看不见,你还突然打开车门来吓我!你简直就是个……”   秋栀突然卡壳,但又觉得不说个什么词来收尾显得格外没有气势,便补了句:“就是个混蛋!”   陈新北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小姑娘应该是真的被吓着了,手指头还在微微发颤,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虽是骂人嗓门也不小,但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比平时在陈家礼数有加规规矩矩那副束手束脚的模样,要真实得多。   陈新北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你还笑!我在骂你有什么好笑的!”   秋栀就差没气得跺脚。   陈新北缓了缓,没能克制住冲动,伸手抱住了秋栀,“刚刚吓到你了,抱歉。”   秋栀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我不该扔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该生你的气。”   “生什么气……”秋栀闷声闷气的问。   陈新北未答,过了几秒放开了她,神色如常,“我来倒车,你先进去吧。”   “……哦。”   秋栀走到门前,从包里拿出钥匙,发现大门还是反锁的。   陈新北刚刚一直没有进屋,一直在等她在靠完车一起回去么?   所以刚才突然开车门,不是为了吓唬她。   秋栀听见车被锁上的声音,回头看去,陈新北插着兜朝这边走来。   鬼使神差的,秋栀抽出钥匙迎上去,“四哥,我有个问题。”   “问吧。”   “你在气什么?是因为我吗?”秋栀眸色微沉,“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秋栀。”   陈新北背光而立,路灯光稀疏的撒在他的身上,脸色却是黯淡,看不出情绪好坏。   “你还喜欢那个混小子?”   秋栀一怔,摇摇头,“不喜欢了……”   陈新北盯着她,“那你讨厌他?”   “谈不上讨厌……就是……”秋栀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喜欢也不讨厌,你还想跟那个二百五复合吗!”陈新北抓住秋栀的肩膀,嫉妒得发狂,“他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数?”   这话直接往秋栀的心窝里扎,生疼生疼的。   秋栀无力挣脱陈新北的束缚,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怒意和口不择言感到害怕和难过,任凭眼泪在脸上流也不服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掉价的人?我该做什么反应,我也要上去踹他几脚吗?这样是不是才能证明我心里有数!?”   陈新北渐渐冷静下来,放开了秋栀的肩膀,颓然的靠在路灯杆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私心作祟,他今晚做得过了头,就连面对秋栀,情绪也失了控。   他不该对她凶的。   秋栀擦掉眼泪,转过身生闷气,不再看他,“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傻到要吃回头草,我们不要吵架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秋栀说完最后一个字,转身回了屋。   良久。   陈新北自嘲着笑了声。   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啊。   她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普通话也说不利索,在学校受了欺负只会站在办公室外哭个不停,无朋无友孤僻到把他当做唯一依靠的小傻子了。   如今她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站在几千人的比赛现场侃侃而谈也不曾怯场,能够独立的规划好自己的人生。   两年前有一天,秋栀面带桃花的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不久后她说自己恋爱了。   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   陈新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她唯一信赖的保.护.伞.和靠山了。   他蠢蠢欲动的坏心思还没等到被满足的时候,就已经宣告阵亡。   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不是没有想过摊开牌跟秋栀说清楚。   可一次次,看见她谈起简渡禹时候的笑脸,陈新北却是一次又一次开不了口。   这么一拖,就是两年。   他本来庆幸着,简渡禹成为了过去,自己终于能够有机可乘。   可现在想想,   走了一个简渡禹,第二个人难道一定就是他陈新北了吗。   他哪里来的自信,又不是秋栀给的。   傻逼玩意儿。   -   秋栀回屋后,待冷静下来,才觉奇怪。   陈新北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更别提做出今晚如此不计后果的举动。   说是以权压人也不为过。   陈家虽然家大业大,钱权在手,陈新北更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可秋栀认识他已经四年有余,若不想今晚亲眼所言,她绝不会相信,今晚把简渡禹逼到那般境地的人,会是陈新北。   回想起来,上次在专柜也是这般景象,只是做得并没这么过火。   可为什么偏偏都是简渡禹。   陈新北犯得着跟一个初出毛犊的混小子一般见识么?   若是仅仅为了给她出头,怕也是有点牵强。   秋栀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想找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最后把目光落在书桌上一个相框上。   她手上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身旁的陈新北脚边放着她粉色的行李箱,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并肩而立,身后是成江外国语学院的正门。   对比她咧嘴笑得露出了六颗牙的傻样,陈新北懒散的样子还多了几分沉稳,如果无视眼角上扬的弧度的话。   这是陈新北送她去大学报道那天,秋栀硬拉着他拍下来作纪念的,陈新北百般不愿最后还是依了她。   秋栀走过去,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轮廓,萦绕在心头的猜测也似乎在这几秒钟间被拂平了不少。   她常听陈新北公司人的提起一句话——   “喜欢这样一个人,注定是会失恋的啊。”   哪怕知道他有多优秀,清楚自己和他相差着十万八千里,还是不能免俗的被吸引。   可同时也做好了他随时要和别人在一起的心理准备。   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男人,怎么样也不会对她这种黄毛丫头动心的吧。   秋栀暗自感叹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多不切实际,把相框放回了原处。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你太低估自己了【滑稽 第9章 好聚好散   翌日,秋栀起了个大早,给几家招实习生的翻译公司投递了简历。   之后的两三天,趁着陈新北去上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参加了面试。她拿到了专四证书,这两年参加的大小比赛数不胜数并且名次倒也拿得出手,公司的人事对她还算满足,纷纷抛出了橄榄枝。   几家对比下来,秋栀选择了实习工资最高但距离最远的一家翻译公司。   虽然高,但比起学校提供的机会,还是差了一大截。   好在不用加班,晚上的时间空出来,秋栀联系有“兼职狂魔”之称的方小景,得到了一份清吧服务生的兼职。   这个清吧位于成江的洋人街,外国游客占多数,对服务生的英语水平要求较高,随之工资也比一般清吧高了一倍。   若不是方小景口语不过关,这个工作也轮不到秋栀的头上。   今天逢月中,是酒吧休息的日子,秋栀下班后直接回了老宅。   心里盘算着兼职加上实习这个月能到手的钱,秋栀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也不自知,还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听见一声狗叫。   黑虎咬住她的鞋带,使劲往外拽。   秋栀回过神来,被黑虎拖着走了几步,停下来摸了摸它的头,“谢谢你提醒我啊。”   黑虎眨了眨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响亮的“汪”了声,像是在说不客气。   秋栀被它逗笑,想着自己兜里还有两块同事给的肉松小饼干,拿出来拆开包装喂给了黑虎。   黑虎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把秋栀的手舔了几遍。   秋栀怕痒一个劲儿的往后缩,连骗带哄才让黑虎相信自己身上确实没有第三块了,才得以脱身。   手上都是黑虎的口水,秋栀没着急进屋,就着花园里的水龙头用肥皂搓了两遍觉得洗干净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才进门。   “这姑娘长得俊俏,圆脸有福气呦。”   “不行,这个子太高了,以后不得生个小姚明出来啊。”   “是哦,有道理,那看看这个……”   秋栀听着赵阿姨和陈建良的谈话声,狐疑的走了过去,问:“爷爷你们在看什么呢?”   赵阿姨转过身,看见是秋栀,热情的拉过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小栀你回来得正好,帮着咱们看看这里头哪个姑娘适合你四哥。”   “我四哥?”   秋栀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摸到后面的凹凸感,翻过来一看,竟是基本资料。   年龄身高体重学籍,以及家庭背景。   陈建良取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端起茶盏吹散上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说道:“陈新北那混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四哥他工作忙。”   秋栀低下头,一张张扫过照片上的女人,个个相貌都不差,看不出好坏来。   陈建良“哼”了声,“陈家小辈除了他和姜娆,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姜娆也就比你大两岁倒也不急,可陈新北这马上就奔三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小年轻,女朋友也不找一个。”   不知道陈新北如果听到老爷子说他马上就奔三了,会是什么表情。   赵阿姨在一旁打圆场,“新北这孩子有出息,哪里愁娶不到老婆,你也别着急上火的了。”   话毕,看向秋栀,“小栀你看哪个人好,适合做你嫂子?”   秋栀被问得一愣,顿了几秒,说:“还是要看四哥喜欢哪个,我说了不算的。”   “你这孩子,又不是外人,就当给你哥参谋参谋了。”   赵阿姨拿起一张某军区司令员孙女的照片,递到陈建良眼前,“老爷子这姑娘不错,比新北小三岁,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陈建良放下茶盏,拿过眼镜重新戴上,端详着照片,放在一边,“这个还成。”   “我们筛选一遍,一会儿新北下班回来再给他看看。”   秋栀看两个老人聊得兴致勃勃,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发言的地方,收起心思悄悄的上了楼。   陈奶奶几年就因病去世了,赵阿姨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阿姨,在陈家工作多年,连陈建良看在去世的老伴儿份上,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陈新北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他是在陈建良身边由陈奶奶和赵阿姨带大的。父母没空来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这件事落在赵阿姨的头上也是理所当然。   秋栀哪有什么话语权。   那些女人个个都好看,关俏跟里面有几个人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陈新北要从里面找到对眼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还都是门当户对的。   “啪”的一声,笔落在地上。   秋栀从思绪从回过神来,弯腰捡起笔,看见纸上的鬼画符,烦躁的感觉愈加强烈。   伸手撕下这页纸,胡乱的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像是有感应般的,秋栀起身趴在门边听着下头的动静。   是陈新北的声音。   然而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在聊什么,秋栀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你们别安排了,我一个都不喜欢。”   陈建良气如虹中的声音在宅子里响起,“古人都说三十而立,三十而立,而你呢,今年都28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古人都说三十,你着什么急。”陈新北插科打诨着,“闲着没事跟你的战友爬爬山山下下棋,实在不行跟着赵阿姨跳跳广场舞也是活动筋骨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陈新北充耳不闻,拐进厨房,说着:“赵阿姨你做了莲子羹啊,给陈首长盛一碗败败火。”   秋栀隔着门都能想象陈老爷子气歪眉毛的表情,捂着嘴偷笑。   被陈新北这么一闹,先前阴郁的心情被一扫而空,秋栀回到位置继续工作起来。   嘴上还哼着小调,心里要多痛快就多痛快。   -   今天下班的时候领导让开了个小会,秋栀赶到清吧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好在老板今天不在,秋栀急匆匆换了衣服,跟交班的同事说了声抱歉,不敢多耽误,在大厅里工作起来。   忙过人最多的时间段,已经是晚上九点之后。   秋栀得了空将吧台清理出来的垃圾打包好,提到后门的垃圾桶准备扔掉。   这时,听到一阵奇奇怪怪的哼唧声。   秋栀放轻脚步,向前走了几步。   入眼的是简渡禹和温芮俪在街角热吻的火辣场面。   简渡禹的上衣近乎于全脱,温芮俪贪恋的抚摸着他身上的轮廓。   秋栀顿时羞红了脸,准备离开,转念一想,停下脚步从兜里拿出手机,调整成静音,打开摄像头,利用黑夜的优势,将路灯上吻得忘乎所以的刺激场面录进了手机里。   约莫半分钟,见两人有分开的趋势,秋栀收起手机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店里。   倚着门板,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一件多没品多危险的事情。   秋栀看了看四周没人,打开刚才录的视频,发现光线虽然不好,但能清晰看出两人的样子。   为了安全起见,秋栀传了一份在自己的云盘里,这才收起情绪,神色如常的收起手机回到大厅。   她不想害人,可别人也休想再来害她。   -   临近打烊,秋栀在吧台擦着杯子,突然一只手横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秋栀一惊,抬眼看,不正是先前在外面跟温芮俪激吻的简渡禹。   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秋栀抽出自己的手腕,“先生请你自重。”   简渡禹可没忘那天在小别墅受到的侮辱,刚把温芮俪伺候好给送走,想着进来喝两杯解解愁,结果居然碰见了秋栀。   “你哥呢,找了技术更好的把你一脚给踢了?”简渡禹坐上高脚凳,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样,“几天不见你已经沦落到来这里擦杯子了?”   满口秽语。   秋栀放下最后一个擦拭好的杯子,从简渡禹勾了勾手,笑得甜甜的,“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服务员制服的白衬衣将秋栀胸前的轮廓勾勒的凹凸有致,简渡禹有些心猿意马,想着这里就她一个人,怎么想也不是他吃亏,跟了上去。   秋栀引着他来到一个拐角,外面是大厅里面是包间,就算一会儿有个什么万一,她也能跑到人群里。   “之前你在班群里污蔑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简渡禹轻笑,“那又怎样,你证明他是你哥不就得了。”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秋栀深呼一口气,语气尽可能的平和,“我们好聚好散吧,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简渡禹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伸手挑起秋栀的下巴,“你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好聚好散,你说得轻巧,你让你哥也拿一桶冰块砸自己身上试试?这样我们就好聚好散。”   秋栀一把将他推开,眼眶气得发红,“简渡禹你非要这样逼我对吗?”   简渡禹“呸”了一声,指着秋栀吼道:“是你哥先逼我的!”   秋栀心如死灰,截止刚才为止,她还抱着跟简渡禹和平分手的心思。   可现在看来,想和平解决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秋栀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播放键,声音难掩颤抖,“礼尚往来,我也把这个视频发我班群如何?”   简渡禹的脸色变了个样,抬手就想抢走秋栀的手机。   秋栀一惊,下意识的蹲下,简渡禹一下子扑了个空。   秋栀站在走廊的出口,死攥着手机,一副随时会往后面跑的样子,“你删了也没用,我已经备过份了。”   在公共场合跟一个女人动手,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条件是什么?”简渡禹问。   秋栀收起手机,“造谣的事情请你澄清,还我一个清白,还有以后也别再来找我麻烦,不然你和温总的香艳史恕我不能保密了。”   “行,我答应你,你现在删了。”简渡禹笑着敷衍道,带点哄骗的意味。   秋栀好笑的看着他,“你真以为我傻吗?我不会删的,因为我不相信你的人品。”   “你他妈真狠啊,以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简渡禹咬着牙,恨不得把秋栀给撕碎。   “你也说是以前。”秋栀自嘲道。   简渡禹到最后关头也不忘啐她一句,“你不会真傻吧,以为陈新北那号人物能护你一辈子,我告诉你,这男人可比我狠,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好自为之吧,简学长。”   秋栀疲倦至极,已不想再争吵下去,转身离去。   在认清现实之后,那份不甘、不值甚至于痛心都可以被时间慢慢抚平。   这段时间,她何曾没有悔过怨过恨过,只是现在在这一刻,灰.色.情.绪褪色,剩下竟是庆幸。   秋栀庆幸现实给她的这一耳光,还不算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咱们小栀总算是懂事了。   栀子花:……   明天开始陈总就要上榜单了,你们不是天天说要给陈总打call吗,那就多多留两分评让更多人看见陈总呀,你们的喜欢就是我码字最大的动力。 第10章 护着你   这番折腾后,秋栀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和公交,无奈只好打了车回家。   付完钱秋栀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怕是很难交差。   只能希望今晚陈新北有应酬不在老宅住了。   秋栀摸着黑换上了拖鞋,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想悄悄的溜回自己的房间,刚跨上第一阶楼梯,客厅的转交的壁灯一下子亮起来。   “谁!?”秋栀整个人一颤,害怕得不敢往后看。   陈新北抄着手从暗处走来,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显凉薄。   “你去哪了?”   秋栀拍着胸口,被吓得不轻,“四哥大晚上的你别这样吓人好不好。”   “我也猜不到你居然不开灯。”陈新北语气淡淡。   额。   秋栀词穷,摆手打哈哈,“我这不是看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嘛……”   “你还知道这么晚了?”   “……”   她还是真是不会聊天。   陈新北浑身气势咄咄逼人,秋栀心里直发毛,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五秒,陈新北转过身,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光线又亮了几分。   “赵阿姨今晚做了你爱吃的凉虾,还在冰箱里冻着,喝点儿?”陈新北站在冰箱前,问她。   横竖都是躲不过了,秋栀应了声好,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陈新北从厨房拿了一个汤勺和玻璃小碗,盛了一大勺在碗里,有从下一层的碗里舀出两勺熬好的黄糖放入碗中,轻轻的搅拌了两下,问她:“花生米碎要吗?”   “……要一点吧。”   秋栀一向爱吃坚果类的食物,陈新北多放了点加进去。   关上冰箱,陈新北把碗放在她面前,抬了抬下巴,“吃吧,不甜自己再加。”   四川的小吃很多,凉虾是秋栀最喜欢的一种,也是以前她妈妈经常在家里做的。   秋栀不会做,但从小一直看她做,基本工序倒也都清楚。   米磨成浆,锅内注入清水,将米浆慢慢淋入,未免糊锅手要不停的搅拌着,等熟后再倒入清石灰水,开小火继续搅拌,最后准备冷水,让米糊糊投过漏斗渗下去,就成了一小条一小条的米凉虾。   整个过程始终需要用手搅拌,看似简单,实则累人,何况夏天天热对着灶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现在超市里就有现成的凉虾粉卖,做起来了方便许多,毕竟少了找石灰的工序。   赵阿姨不是四川本地人,厨艺却是一等一的好。   陈建良喜欢吃川菜,早年陈奶奶就让赵阿姨专门跟川菜厨师学过,现在做的菜基本上也是大饭店的水平了。   这做凉虾的手艺也是,就连不爱吃甜的陈新北也能喝上两碗。   可秋栀总觉得少些味道,不知道是差了石灰,还是差了别的什么。   陈新北坐在她对面,就这么看着她,不置一词。   秋栀一张脸都快埋进碗里,心里装着事,这凉虾吃起来更加食不知味。   最后还是秋栀先耐不住,放下勺子,主动交待,“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单位有点急活……”   陈新北的手指头敲打着桌子,漫不经心的问:“你实习的单位是叫远洋翻译?”   秋栀抓住机会解释:“对,离家比较远,我今天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然后才……”   “可我问过你们辅导员,学校合作的单位里没有远洋。”陈新北停下手上的动作,打断她。   秋栀沉默不语。   “我说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对我撒谎。”   陈新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满脸倦意。   公司项目进入收尾期,他得盯紧点,今天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大半部分能睡个安稳觉,可等了大半宿也没等到秋栀回来。   电话关机,他也只能这么干等。   若是过了十二点,他估计就要去折腾警察局那帮人了。   “对不起,四哥。”秋栀敛下眼眸   “被人抢了实习名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不再被需要的感觉,让陈新北无所适从。   秋栀低着头,轻声说:“我总要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四哥你不能护我一辈子。”   陈新北的心“咯噔”一下,沉下去一大半。   “我怎么就不能——”   秋栀看他,笃定的陈述事实,“四哥你会结婚的,会有妻子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我不可能靠你一辈子。陈爷爷于我有恩,这么多年资助我读书,我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你,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护着我。”   秋栀回忆起过去,笑了笑,“我刚转学来成江的时候,被班上同学欺负,他们骂我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山里来的土包子连普通话也说不利索,那天我被人剪了头发,在办公室门口哭,你在外地出差赶了赶回来替我出头,后来帮我转了班,还请专业的老师在家里教我说普通话,这些事我都记得。”   她说的都是事实,陈新北听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么久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   秋栀摇头,问:“你还记得,从办公室出来,在教学楼下你跟我说的话吗?”   陈新北当然记得。   秋栀刚来成江的时候不爱说话,性格比现在还要内向许多,受了欺负怕给陈家添麻烦也能忍气吞声自己憋在心里。   陈新北自然能护着她,可也希望她自己能强大一点。   不用自卑,舒坦自在的过每一天。   “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   透过陈新北的眼神,秋栀似乎看到了他当时蹲下身来,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严肃却寄予希望对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心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很久都不能平静。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一种被赋予勇气的感觉。   秋栀站起来,走到陈新北身边,俯身握住他的手,“我想靠自己实现独立,哪怕慢一点,但只要在往前走就好。”   陈新北隐忍着情绪,许久都没有说话。   客厅的古董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的流逝在寂静黑暗中更能够被感知。   “你去吧。”   陈新北放开她的手,轻叹一口气。   秋栀莫名的难过,想说什么,下一秒被带进了一个怀抱。   陈新北搂着她,将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眼底似有星辰大海。   “秋栀,你记住一件事,这辈子都不许忘。”   “什么事?”   陈新北不由得收紧了力道,这片刻的温存已经足够让他上瘾。   “只要你想,你就能依靠我。”   秋栀蓦然一怔,鼻子酸酸的。   陈新北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声说,“结婚、妻子、孩子以及家庭,跟我能不能护着你,都没有关系。”   秋栀攥着他的衣角,“那跟什么有关系?”   陈新北轻笑,放开她,刮了刮她的鼻头,“我乐意,谁敢拦着?”   又是那副太子爷的狂妄气派。   秋栀被他逗笑,“爷爷听了估计又要骂你了。”   陈新北耸了耸肩,往楼梯口走去,“不早了,回屋睡吧。”   秋栀叫了他一声,陈新北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四哥,谢谢你。”   又是谢谢啊。   他哪是需要什么谢谢。   陈新北扬了扬手,一步跨两梯,走过转角进了屋。   秋栀拿上碗进厨房洗了干净,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都还是刚才陈新北说的那几句话。   秋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着空气说道:“不许胡思乱想。”   他是四哥,是陈家最优秀的孙子。   秋栀,你不准,   不准有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陈总昨天矜持了一回没有跟栀子花聊骚你们就不爱我了还给我差评,我觉得我失恋了。 第11章 喂我   和陈新北达成共识之后,秋栀不用躲躲藏藏每天想着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其他的事情陈新北答应她都不过问,但是要求了一点,每晚十点半之前必须到家。   秋栀每天在清吧下班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抛开那天碰见简渡禹实属意外,平时基本上都能在十点半之前回家的,这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月底是翻译公司全体员工开例会的日子,上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秋栀设了闹钟,今天起来得跟赵阿姨一般早,帮她打下手准备好早餐,陈新北和陈建良正好从外面晨练回来。   秋栀瞄了眼时间,发现时间有点来不及,脱下围裙用自己的小饭盒装上了两个包子和一点粥,准备到公司开完会再吃。   陈新北准备上楼洗澡,见她拿上包就要走,问道:“时间还早,饭都不吃了?”   秋栀指了指手上的饭盒,“今天开例会,要早点去,我带去公司吃就行。”   “我送你,等我冲个澡。”   陈新北公司每天九点才上班,现在还早得很,秋栀不想麻烦他。   “我坐地铁就行,就几步路。”   “顺路,我要去机场。”   陈新北取下脖子上的毛巾,走进洗手间带上了门。   机场。   又要出远门吗。   秋栀的目光黯淡了几分,放下包又坐了下来。   “小栀你今晚也要加班?”陈建良喝着豆浆,问她。   秋栀撑着笑,“对。”   “今天姜娆那丫头回国,肯定要热闹热闹的,你不在太可惜了。”   秋栀眼前一亮,“姜娆姐要回来了?”   姜娆是陈家唯一的孙女,比陈新北还要小上六岁,大学读到一半突然出了国,每年放假能回来一次。   陈家这一辈除了她都是男生,秋栀刚来陈家的时候,姜娆高三,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妹很是照顾,久而久之,姜娆也成了秋栀在陈家除陈新北之外最亲近的人。   陈建良眉开眼笑,心情极好,“是啊,要不你今晚请个假?”   清吧请一天假就要扣工资,现在每一块钱于秋栀而言都是不能损失的。   折中之下,她只好说:“我尽量早点回来吧。”   陈建良也不好勉强,由着她去。   陈新北冲完澡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套了件短袖就出来,拿上车钥匙冲秋栀招了招手,“走吧。”   秋栀趁他洗澡的空档把早饭吃了,可陈新北还饿着。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点吧。”   陈新北觉得麻烦,“我去机场那边吃。”   赵阿姨一听就不乐意,念叨着:“别去外面吃呀,多不卫生,家里都有现成的,健康又营养。”   陈新北无奈,挑最方便带的说:“包子就行。”   秋栀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热包子,想了想又用保温杯装了杯热豆浆一并带走。   车上。   陈新北瞄了眼秋栀,说:“我饿了。”   秋栀捧着饭盒,指了指前面的路口,“那你靠边停吧,我在那里坐公车可以直接过去。”   真是不解风情。   “不用那么麻烦。”陈新北加快车速一下子飙过了那个路口,“你喂我就行。”   “啊?”秋栀愣住。   陈新北脸不红心不跳的胡侃,“我这么辛苦送你去上班,你喂喂我怎么了?”   “……”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秋栀打开盖子,拿出一个包子放在陈新北嘴边,小声嘟囔:“张嘴,陈大爷。”   陈新北眉眼一挑,“嗯?”   “……四哥。”   陈新北偏过头咬了一口,秋栀怕肉馅掉出来,用一只手接着。   陈新北闹她归闹,也不想折腾她太久,两口一个,把包子吃了个干净。   最后一口的时候,他故意咬得只剩下一小口,车这时在一个红灯口停下,秋栀本想让他自己拿着吃掉,没成想,陈新北自觉地一低头,全吃进了嘴里。   舌头坏心眼的从指间轻轻掠过,秋栀不自在的缩了缩手指头,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边用纸巾擦手边说:“四哥你吃到我的手了。”   红灯还有一分钟,陈新北拉上手刹,松开了刹车拿过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豆浆,得逞的笑,“是吗,我以为是馅儿呢。”   秋栀将手指头举到他面前,晃了晃,“你饥不择食了?”   陈新北放下杯子,伸出自己的手指头,“要不,你也咬一口?”   两个人竖着手指头这么沉默了几秒,秋栀没忍住笑了出来,拍开他的手指头,“幼不幼稚啊你。”   “礼尚往来,我可不能让你吃亏。”   陈新北收回手,拉下手刹跟着车流缓缓移动。   得了便宜还卖乖,秋栀腹诽道。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远洋翻译公司楼下。   秋栀关上了车门,冲他说:“四哥,你路上小心。”   陈新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唤她。   秋栀回头,听到他说:“姜娆回来晚上要聚聚,你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地点么。   陈新北心里一阵苦涩,还是选择尊重她,点点头,“行,上去吧。”   秋栀挥了挥手,朝着大门走去。   陈新北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的头发不知不觉又快养到及腰的长度了。   和四年前一样。   直到秋栀的视线完全消失在视线中,陈新北才重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秋栀心心念念着跟姜娆见面的事情,连带着晚上干活都麻利了不少。   好不容熬到九点半,秋栀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准备换衣服下班,被店长叫住。   “里头包间来了群客人,我听有人还在说英文,你进去问问他们要喝什么。”   秋栀面露难色,“可我到点了……”   老板看了眼周围在岗的服务生,说:“他们英文都不行,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就几分钟的功夫。”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秋栀没辙,拿上酒水单,朝着包间走去。   敲了敲门,听见里头有人喊“进来”,秋栀挂着笑意,推门而入。   姜娆搂着陈新北的脖子,一副女财主样,对着周围的朋友吆喝:“我给你们说,今晚都给我放开喝,我哥说了他全买单。”   “去你的。”   陈新北抓住她的手把人推开,笑骂着,也没说不行。   一转头,看见从门口进来,身着工作服的秋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里的奶昔好像不错,给小栀叫一杯怎么样,四……”姜娆回过头来,见陈新北表情不对,顺着视线看过去,惊呼出声:“小栀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都是大院里的高干子弟,从小和陈新北姜娆玩到大,自然认识秋栀。   秋栀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姜娆见面。   不自在、尴尬甚至还有一点无所适从。   可与其甩头走人,倒不如从容一点。   这样想着,秋栀带着笑,自然的走过去,将酒水单放在姜娆面前,“请问你们要点什么?需要我推荐吗?”   姜娆虽不知道秋栀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不过看陈新北这个样子,估摸他应该也是刚知道。   难怪会生气。   “都自己人,客气什么。”姜娆将秋栀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熟悉你来点吧,我刚还说让四哥去接你呢,没想到这么巧。”   秋栀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解围,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倒也不拘束拿过酒水单跟她商量起来。   这些高干子弟都知道陈新北和姜娆以及陈家的老爷子都护着秋栀,自然给面子。   气氛就这么又活跃了起来。   点好酒水,秋栀拿着单子站起来,“我去让人拿酒,换身衣服再过来。”   姜娆点头称好,不正经的逗她,“行,我等你跟我和交杯酒啊。”   这时,一直沉默坐在角落里的陈新北突然开口,对她说:“再加杯奶昔,草莓味的。”   秋栀一愣,应了声好。   转身之际,她听见陈新北又补了句:“多加点冰,她喜欢吃凉的。”   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发火,也没有再摆脸色,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陈新北的这份理解和让步,让秋栀觉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怕一开口就露馅,秋栀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包间。   待门关上,包间内因为陈新北刚才那两句话,一个个的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触了这厮的霉头。   唯有姜娆无所畏惧,用手肘撞了撞陈新北的胸口,附耳过去打趣道:“四哥你真能装,看把小栀给吓的。”   陈新北瞥了她一眼,警告味十足。   姜娆知道这不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吐了吐舌头坐了回去。   过了几秒,陈新北伸出手敲了敲桌面,扫了眼在座的人,开口说:“今天的事情,谁也别往外说。”   谁都知道这于陈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资助的孩子现在居然在清吧做服务生。   了解的人的知道这是秋栀自食其力,不了解的的恐怕该说陈家苛待外姓人了。   陈家那个老爷子最听不得这些东西。   谁也不想得罪陈新北,纷纷表示了态度。   陈新北这才满意。   “都玩开心,今晚我买单。”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需要一个过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总表示:就算没追到手,也不影响我撩妹。   但是都么么啾一个~ 第12章 装傻的人   姜娆在国外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练就了一身好酒量,灌趴了一堆人,自己还清醒得能说绕口令。   趁陈新北跟人玩牌的空档,姜娆从人堆里钻出来,搂过坐在一边观战的秋栀,“来,咱姐俩谈谈人生。”   秋栀被她满嘴的酒味熏了一脸,拿过桌上的草莓奶昔,重新换了根吸管插上,递到她嘴边,“喝点这个,解解酒。”   姜娆不喜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还是喝了一小口。   秋栀从换好衣服回来到现在,陈新北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算他脸上一直挂着笑,最开始也给足了自己面子,可到底还是生气了。   “小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   姜娆放下杯子,问道。   秋栀低头绞着手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为了赚钱。”   “没跟四哥说?”   “……没有。”   姜娆此刻突然有点心疼陈新北。   居然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进展。   “我怕他生气,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让我来了……”秋栀解释着,“可这里的薪水很高,我不想放弃这份工作。”   “你小看他了。”姜娆笑,微抬下巴,“胳膊拧不过大腿,四哥哪次拧过你了?”   高中的时候,秋栀提出住校,陈新北想着她人生地不熟留她在家里住,最后被秋栀一句“我想尽快融入这个环境里”打回了原形,一个大忙人,每半个月硬是挤出一天时间从北京飞回来看她。   高考过后填志愿,陈新北建议秋栀填北京的学校,自己公司在那边方便照顾,最后听见秋栀说“我想离家近一点”就让了步,回成江张罗分公司,放下了北京部分业务几乎等于第二次创业,直到今年才算真正站稳脚跟。   大学军训过后,秋栀中暑发高烧瞒着家里不肯说,最后被送进了医院辅导员电话打到了陈新北那,这人不眠不休的守着秋栀两天,见她烧退了又连夜回了北京继续跟项目进程。   姜娆一直怀疑陈新北对秋栀有那么点意思,那次之后,几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她和陈新北从小一块长大,这人读书时候是个学习狂,毕业上班又成了工作狂,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事情,其他人和事都得靠边站。   可不知什么时候,连工作都得为秋栀靠边站了。   不得不说,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完全没道理。   天聊到这,秋栀也打开了话匣子,“我觉得四哥这段时间,有点怪怪的……”   姜娆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眉眼一挑,“怎么个怪法?”   “情绪捉摸不透,最近我们总是闹不愉快。”秋栀兀自说着,“不过我连分个手,都要他来帮我收拾烂摊子,也是挺没用的……”   “你分手了!?”姜娆吐掉葡萄籽,两眼都似乎在放光似的,“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分的?现在还联系吗?你们还会不会复合,对了还有……”   秋栀:“……”   你再这样激动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我了。   秋栀三言两语把事情掰扯清楚,顺带把两次陈新北替她出头的英雄事迹也交待了干净。   不料姜娆听完竟发出一声感叹:“天佑我四哥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秋栀:“???”   姜娆意识到不对,连忙打圆场,“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脱单了,值得庆祝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只单身狗。”   秋栀:“……”   你怕是假酒喝多了。   玩笑过后,姜娆瞥了眼正在漫不经心生闷气打牌的某人,决定日行一善。   姜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这太.安静了嗨不起来啊,咱们去KTV续摊儿吼一嗓子怎么样?”   引来众人的附和——   “走啊,这清吧的酒都不够烈。”   “我建议通宵嗨。”   “姜娆你从国外回来的不会要给咱们秀英文歌吧。”   姜娆走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脑袋,笑作一团,“你个土老帽听得懂英文吗?”   “听不懂没关系,会给你欢呼就够了。”   “就你嘴甜。”   姜娆以结账的名义把陈新北喊出了包间外,关上门后,开口说道:“机会我给你创造了,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陈新北不用头也能想到姜娆心里在算计什么幺蛾子。   “别玩太晚,我可不会帮你跟爷爷说好话。”   姜娆就是烦他这幅口不对心的样子,眼下也没别人,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四哥你怂不怂,磨磨唧唧下蛋呢,不就是表个白吗,你这张脸还皮薄?”   陈新北没好气的,“你懂个屁。”   “我哪个字说错了,你敢说你对秋栀没意思?”姜娆靠在墙边,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这是要等到她第二个男朋友出现再当一次雷锋吗?”   “你以为我愿意等?”陈新北心中郁结难解,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现在连跟我都在保持距离,我这个时候猛地凑上去是想被她推得更远还是直接收张好人卡?”   “保持什么距离?”姜娆问。   “她之前说,想要独立,我不能护她一辈子。”   姜娆对秋栀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这些年接受陈家的资助,是一种帮助更是负累。   时间越久,这种心理负担怕是越重。   “我觉得小栀不是傻子,以前她年纪小可能察觉不到,可现在她也二十出头,很多事情不会看得那么简单了,你越是什么不说,她反而想得越多。”   姜娆点到为止,拍了拍陈新北的肩膀,“她自尊心强,说要独立不一定是针对你。”   陈新北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行了,刷卡吧四哥,说好请客的。”姜娆眨眨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陈新北轻笑,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手上,“不用还了。”   “陈总真是大方,祝你公司股票明天大涨。”   姜娆插科打诨道,拿上卡准备走开,被陈新北叫住,“怎么突然打算回国了,之前不是说要留在美国一家经纪公司发展吗?”   姜娆的笑僵在脸上,顿了几秒,轻嗤,“国外的菜还是没有家里的好吃,所以我就回来了。”   “有张烬的消息了?”   “……是。”姜娆低声说,“有个老同学说前几天在成江机场见过他。”   这算什么消息。   陈新北正想劝劝,却被姜娆抢了先,“这次找不到我就当他死了。”   “如果找到了呢?”   “找到了?”姜娆勾勾嘴角,狠狠的吐出几个字,“那就打一顿解气。”   量你也下不了手。   陈新北看透不说破,也不用费嘴舌再劝,终归是无用。   “需要帮忙就开口,雇打手的钱我出了。”   姜娆失笑,摆摆手表示不用操心,渐渐走远。   -   姜娆带着一帮朋友转战KTV续摊,陈新北没心思闹腾,秋栀见他都没去,更没了跟上去的心思。   本来这些人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走吧,回家。”   陈新北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在了前面。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啊。   秋栀拿上包,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的吧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促狭的视线让她的头垂得更低。   陈新北习惯性的伸进裤兜摸车钥匙,落得一手空,才想到自己今天是坐姜娆的车来的,他嫌麻烦没开车。   “打车回去吧,我今天没开车。”陈新北提议道。   这个地方不好打车,秋栀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地铁公交都停运了。   “这边很少有出租的,我叫滴滴吧。”说着,秋栀从包里拿出手机。   “用我的。”陈新北点开叫车软件,放在她手里,“这边太远了。”   少说也要六十以上。   陈新北哪能让她辛苦赚的钱花在这上头。   秋栀也不矫情,拿过手机,输入目的地,过了几分钟总算有个司机接单,不过从地图上来看,距离还有点远。   秋栀四处看了看,指着几百米外的公交站台说:“我们去那边等吧,还有位置坐。”   陈新北点头,与她并肩而行。   过了几秒,他开口,“你每晚就是在这里做兼职?”   秋栀心头一紧,也撒不了谎,只好承认,“对。”   “同事们都好相处吗?”   “好相处。”秋栀怕他担心,又补充道,“这里面不乱,兼职的有好几个跟我一样都是大学生,而且工作也不累。”   言下之意,她不想放弃这份工作。   一路沉默。   走到公交站台,陈新北弯腰在长凳上坐下,见秋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失笑,“坐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秋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以来频频觉得和陈新北单独相处,总是变得小心翼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走到陈新北身边坐下,盯着地面出神。   “你喜欢你就去做,我哪一次拦过你了?”   “嗯……啊?!”秋栀抬起头,看他,“四哥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你瞒着我而已。”   “对不起……”   陈新北耳边尽是姜娆那几句话,萦绕着久久不散。   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伸手,捏住秋栀的下巴,凑上前去,说:“你给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我我我……我好怕啊 qwq 第13章 月色真美   秋栀完全愣住,任由着他手指转动,两人四目相对。   盯着他上下启动的嘴唇,不知不觉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轻轻别过头,问:“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别瞒着我任何事。”陈新北还嫌离得不够近,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带着引诱性的试探,“也保证下次先考虑考虑我?”   秋栀在他的眼眸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两个人的鼻息交缠在一起,越发灼热。   眼看着陈新北越凑越近,秋栀的理智渐渐被勾了回来,一把将他推开,猛地站起来,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岔开话题,“四哥你……你喝多了,都……都说胡话了。”   陈新北来不及反应,被她一推,险些摔下长凳,全靠左手在身后撑着。   “我这人吧,一喝了酒就会乱说话。”陈新北扶着额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帘,看不清情绪。   “你别介意啊,我都记不清刚才说了什么了。”陈新北笑得肩膀都在轻颤。   秋栀配合着干笑,“没事没事……我去看看车来没来……打电话催催师傅……”   秋栀跳下站台,走了几步在出租车停靠点蹲下脚步。   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格外嗨得心脏,秋栀懊恼的闭上了眼,画面尽是刚才那一幕。   秋栀跺了跺脚,烦躁得无所适从。   她知道陈新北今晚滴酒未进,可陈新北也装傻由着她胡诌。   这其中滋味她摸不透,但也没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庆幸,   反而觉得沉重失落。   -   上次清吧跟陈新北偶遇之后,第二天他就出了差,听赵阿姨说是北京那边有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他过去处理。   他离开的时候,秋栀正在单位上班,也没来得及见面,中午休息的时候才看见九点多他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急事出差,勿念。”   寥寥六个字,隔着屏幕秋栀都能感受到一股疏远之意。   想了想,她也客客气气的回过去——   “嗯,一路平安。”   之后便再也没有等到回复,一周过去,陈新北没有打电话来,秋栀心里别扭着,也没有主动打过去。   那晚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着,如同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一道桥,谁也不敢多上前走一步,宁肯做一个装傻的人。   转眼到了周五,秋栀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好,掐着点准备下班,刚关好电脑,就听见对桌的邓博瑞叫她,“秋栀,咱们一起走吧。”   邓博瑞是成江大学外语系的,跟秋栀一样是远洋的实习生,只不过比她大一届,今年是第二次来这里实习了。   他对远洋比秋栀熟悉得多,平时工作上也帮了她不少忙。   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见面也能聊上几句。   “好。”秋栀拿上包,跟他一起走到了电梯口。   邓博瑞腼腆的笑笑,主动挑起话题,“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秋栀婉拒,“不用,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做兼职。”   邓博瑞一听,脸上难掩喜色。   他平时看秋栀都是地铁来地铁回,没人接送,但穿衣打扮也不是满身名牌,想来家境也一般。   现在听见她下班之后居然还要去别的地方做兼职,不免联想到她的家境可能还远不如自己的。   如此一来,便更多了几分底气和惺惺相惜。   更何况秋栀这种自食其力,不靠家里养活的精神,让他很是喜欢,加上她面容娇好性格温柔,邓博瑞一直对她颇有好感,只是始终不敢确定她的家世背景,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付出什么行动。   只有家境相当或者比他次一点的,在一起才会轻松,这一直是他坚定不移的原则之一。   想到这,邓博瑞体贴的关心道:“不会很累吗,女孩子不用这辛苦的。”   秋栀心里装着事,回答也带了几分敷衍之意,“不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来不是一个怕吃苦的女人。   邓博瑞对秋栀的满意度在这几句话之间简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明天周末,组里打算出去玩放松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来?”邓博瑞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还有几分真诚。   周末公司照常双休,实习生也不用上班。   陈新北不在家,姜娆去了新单位上班,秋栀想着在家里单独面对陈老爷子也有几分尴尬,便应了下来。   “好,约在哪里见面?”   “正兴广场楼下,上午十一点。”   电梯门打开,秋栀礼貌的冲邓博瑞挥了挥手,往左边靠近公交站台的门走去,“我走这边去坐车,明天见。”   邓博瑞走右边靠近地铁的出口,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急于求成,朝她点点头,“好,明天见。”   一直目送到秋栀的背影消息在转角,自己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今晚不知怎的,清吧的客流量不太多,老板也不在,几个员工闲下来就凑一堆闲聊。   “我的天,好惨啊,人救出来没有?”   “不知道啊,你看这房子都烧成黑炭了。”   “这地界烧成这样得赔周围的公司多少钱哪,真是天降横祸。”   ……   秋栀收好刚离开那一桌客人的杯子放进厨房,出来便听见同事的议论声,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拿着手机那位女同事将屏幕放在她眼前,感叹道:“我朋友在北京上班刚发给我的图片,CBD那边有个公司发生火灾,已经烧了三层楼了。”   CBD?   陈新北的公司不就在那边吗!?   “能给我看看吗?”秋栀稳住情绪,问道。   女同事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将手机递给她,秋栀接过一看,从图片上看不出这做大厦的明显标志,她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陈新北公司所在的那一栋。   “你朋友知道这是在哪个大厦吗?”   女同事本就是看个热闹,哪能知道这些。   “不知道,她也是经过随手拍的。”   秋栀又将图片看了一遍,像素不好加上距离太近,除开层层黑烟之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线索。   “谢谢你。”   秋栀将手机还给她,满脸愁容的走开。   走到更衣间,秋栀拿出手机,犹豫几秒还是打了通电话过去。   一直无人接听。   秋栀越等越着急,一次又一次挂断再拨,在第五次的时候,电话总算被人接起。   陈新北方才正在酒会上与人交谈,手机开静音放在西装口袋里一时没听见,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到阳台上透透气,刚拿出手机就看见了“小栀”的来电。   上次不告而别之后,陈新北顾及到秋栀的情绪,怕她再徒生尴尬,硬是忍住冲动一周没有联系过她,这不成想这姑娘比他还沉得住气,愣是连一条微信都没有发。   陈新北又气又恼,但又不敢贸然联系她,只能每天眼巴巴的盯着手机,这些天下来都快魔怔了。   眼下总算来了个电话,陈新北就差没激动的冲到舞池跳个舞庆祝了。   可嘴上还是要稳住的,陈新北摁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解释刚才不接电话的原因,那头带着哭腔的声音直接把他给整懵逼,“四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你在干嘛啊你!”   “我刚刚在忙,你……”   陈新北的话直接被打断,那头哭得更凶,“你天天都忙,一直赚钱不嫌多吗,你怎么这么喜欢赚钱啊……”   陈新北哭笑不得,不知缘由也只能哄着,“是我不好,你在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听别人说CBD发生火灾了,不是你公司那栋楼吗?”秋栀抹掉眼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什么火灾?”   看来不是他的。   秋栀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为自己刚才情绪失控的无理取闹感到羞愧,“没什么,有客人来了……我……我上班去了。”   联系几句话,陈新北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小栀。”陈新北嘴角噙着笑,唤她。   隔着话筒,秋栀还能听见他那边的风声,这声磁性低沉的“小栀”听得她心里一阵酥麻。   一时竟忘了回答。   “你刚刚在担心我,对吗?”   陈新北背靠着栏杆,空气飘来的淡雅栀子花香,让他突然很想回家。   一股不明的情愫隔着上千里的距离,透过一个话筒,环绕在两个人之间。   陈新北没有等到答案,只听见那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嗯?”   秋栀被问得脸上直发烫,口不对心的回答:“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陈新北轻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陈新北仰头,几朵乌云刚好散开,一轮明月的轮廓渐渐浮现。   “你那边看得见月亮吗?”他问。   秋栀一怔,抬腿走了几步,来到落地窗前,月色的光辉落在手心,似乎带着点点温度。   “看得见。”她说。   秋栀看见手心的月光摇曳着,却始终没有离开掌心。   “我尽快回来。”   陈新北伸手解开了衬衣的顶扣,酒意上头任由着心里话脱口而出,“我想见你,秋栀。”   我在想你,更想见你。   秋栀的手悬在半空中。   良久,她悄悄的握住了掌心,望着在指尖来回浮动的月亮光斑,她浅浅的笑了。   “我等你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险,差点打啵。 第14章 陈总的小心机   秋栀昨晚失了眠,第二天早上破天荒的没有早起。   醒过来的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十点,秋栀眨巴了下眼睛,想着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准备倒头再睡会儿,余光瞟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滑开一看——   【邓博瑞:我出门了,你路上小心,等会儿见。】   不上班等会儿见什么见?   秋栀扔开手机,沾上枕头不到半分钟,“蹭”的一下坐起来。   差点忘了今天组里聚餐了。   这里离正兴广场还有些距离,秋栀掀开被子起床捯饬自己。   洗脸刷牙,随便挑了件连衣裙穿上,路过镜子看见自己的黑眼圈,又画了个淡妆才拿上包下了楼。   “小栀你醒了,吃早饭吗?”赵阿姨在厨房忙活,听见脚步声,探出来问。   秋栀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时间有点来不及,单位今天组织聚餐,我先走了。”   赵阿姨点头,“玩开心哟。”   秋栀把挎包拉到背后,弯腰换鞋,正在穿第二只的时候,大门开了。   入眼的是一双黑色休闲款皮鞋,秋栀抬头,撞上陈新北含笑的眼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要出门?”   秋栀回过神来,系上鞋带,直起腰来有点不敢他的眼睛,应道:“嗯,单位组织聚餐。”   陈新北推了工作,留下助理在那边善后,自己买了早晨的第一班飞机赶回来,结果居然撞上她要出门。   山不就我,我就山便是。   “能带家属吗?”   陈新北不忘在嘴上沾点便宜。   “啊?”   陈新北放下打开公文包,侧过身打开了门,“带我去呗,连续工作了几天正好跟你去放松放松。”   秋栀还停留在他突然从北京回来的惊喜之中,脑子有点短路,傻愣愣的说:“好,能带。”   直到坐在车上,看着春风满面的某人,秋栀才开始琢磨一个问题——   家属是包括哪些人来着?   -   秋栀等陈新北停好车,加快脚步往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她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组里的同事,拿出手机正准备给邓博瑞打电话,他便先打了过来。   “秋栀,你到了吗?”   “到了,不好意思啊,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你们在哪呢?”秋栀不好意思的道歉。   “我看到你了。”   不等秋栀回答,邓博瑞就挂了电话。   太阳冒出了头,陈新北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跟着秋栀出了门,眼下站在没有遮蔽物的广场上,实属闷热。   陈新北将衣袖随意的挽到了手肘处,问道:“你同事在哪?”   “他说看见我了。”秋栀余光瞥到陈新北挽得不成样的袖口,哭笑不得,“四哥哪有你这样挽袖子的?”   陈新北不在意的解开衬衣的顶扣,把手臂伸到秋栀面前,“那你帮我弄。”   秋栀把手机放进自己包里,把他刚才挽上去的袖子尽数放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褶皱,最后规整的一圈一圈的挽好,慢慢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一只手挽好,陈新北自觉的伸出另外一只手,秋栀注意力都在袖子上,全然没有看见他温柔得都快拧得出水的眼神。   秋栀将最后一圈挽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别乱弄啊,用手这样折一下,就会好看很多。”   抬头正好撞见陈新北毫不避讳的目光,秋栀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别开了头,一言不发。   “我不会弄。”陈新北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不过小栀会弄就足够了。”   秋栀:“……”   什么弄不弄的。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飙车呢。   “秋栀。”一道男声从左后方传来。   “师兄。”秋栀转身,笑着迎上去。   陈新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进入戒备状态。   邓博瑞手里端着两杯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秋栀,“给你买的,消消暑。”   秋栀接过,没着急喝,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邓博瑞又补了句,“今天聚餐临时取消了,忘了通知你,所以我还是过来了,反正都是周末。”   这种蹩脚的借口我十年前都不会用了,陈新北腹诽道。   秋栀心里自然是不相信的,也猜到了几分邓博瑞今天约她出来的目的,但见面留几分余地,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样啊,麻烦你了。”秋栀客气的回答。   邓博瑞讪讪的摸了摸头,注意到秋栀身后的陈新北,问:“秋栀,这位是?”   秋栀侧过身,礼貌的做介绍,“我哥,陈新北。”   这个男同事有什么企图陈新北一眼便看穿,不过秋栀显然对他没什么意思,陈新北感觉自己被治愈了,心情也舒畅许多,于是主动伸出手,“你好。”   邓博瑞双手握住,“陈哥你好,我是秋栀的同事,我叫邓博瑞。”   “我这人爱凑热闹,小邓你不介意吧?”陈新北单手插兜,神色懒怠。   介意难道你还能回去不成。   邓博瑞忙笑,“当然不介意了,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奶茶,一拍脑门,刻意的强调,“瞧我这事儿办的,秋栀没跟我说您会来,要不你喝这杯吧,我还没动过的,这奶茶店生意特好平时喝不着的。”   愣头青,小把戏,不及格。   陈新北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这身行头,都是自己叫不出名字的牌子,估计一套下来也不超过一千块钱。   嗯,没钱还爱端着,零分。   “不破费了,你们年轻人赚个钱不容易。”   陈新北善解人意的抓住秋栀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十分自然的咬住秋栀嘴唇刚才碰过的吸管,喝了一小口。   差点没甜齁过去。   陈新北松开秋栀的手腕,“我跟她喝一杯就成,平时喝不着的,小邓你多喝点。”   姜还是老的辣。   几句话下来,邓博瑞深感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敌意,却无力反驳。   秋栀来不及多想陈新北刚才举动的背后之意,站出来圆场,“我哥不喜欢喝甜的,一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邓博瑞走到秋栀身边,介绍着:“都行,这里面新开了几家外国餐厅,我看网上评价还不错,而且网上订餐可以打折,我们三个人点个套餐就差不多了,AA也不贵……”   网上订餐、打折、点个套餐、AA。   还差不多?   真够小家子气的,负分。   大兄弟,你可以出局了。   陈新北适时的打断,“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法餐,这顶楼有一家,去那吃吧。”   邓博瑞脸色一白,顶楼那家法餐是成江出了名的高级餐厅,远远超过他今天的预算。   还没来得及反驳,陈新北就把决定权交给了他,“小邓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的自尊作祟,邓博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都可以,你们喜欢就好。”   陈新北满意的点头,“让你破费了,年轻人。”   邓博瑞:“……”   年轻人并不想破费还非常想打人。   -   餐厅的装潢十分讲究,陈新北是这里的老顾客了,一进门经理便认出了他,上前打招呼。   陈新北和他寒暄了两句,看向邓博瑞,“你来点菜?”   邓博瑞闷声应了声好。   经理引着他们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作为,让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递到邓博瑞手中,“先生请点菜。”   什么前菜主菜的,邓博瑞从没吃过法餐,有些菜名都看不懂,不知道做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秋栀看出他的为难,瞪了眼陈新北,后者熟视无睹,一脸无辜相。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秋栀拿过另一本菜单翻看起来,“不如我先点?”   邓博瑞可不想出丑,顺着台阶就下来,“行,女士优先。”   陈新北勾了勾嘴角,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秋栀跟着陈新北来过几次,熟轻熟路的点好了前菜、汤、主菜以及甜品,顾及到邓博瑞的面子,时不时问他几句。   邓博瑞不懂门道,只管称好,眼神一直落在菜品后面的价位上,心里盘算着自己卡里的够不够。   “那就先这些。”秋栀合上菜单,似想到了什么,“餐前酒换成苏打水吧。”   “好的,秋小姐。”经理亲自拿过秋栀手里的菜单,礼貌的离开。   陈新北心里一软,还算有良心,记着他开了车。   邓博瑞将这句“秋小姐”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了疙瘩,多嘴一问:“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没有,来过几次而已。”秋栀试图转移话题,“师兄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外交官去你们学校开了讲座,你有去听吗?”   “有的,我是负责接待他的。”   “是吗,真好啊,我也想去来着……”   ……   聊起自己能拿出手的方面,邓博瑞一改刚才的沉默,侃侃而谈,像是跟陈新北较劲似的,有些地方不免夸大其词。   秋栀听出来也未点破,淡笑着点头表示回应。   陈新北偶尔搭句腔,时不时往秋栀碗里夹菜,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和谐。   吃完最后一口马卡龙,秋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拿上包,“我去下洗手间。”   待秋栀走远后,陈新北冲服务员招了招手,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结账。”   服务员双手接过,正准备离开,半道被邓博瑞拦下,“我来付就好。”   “这……”服务员面露难色。   “用我的。”陈新北抬了抬下巴,不容置喙。   “陈哥,这不好吧……”   邓博瑞一边为自己省了顿饭钱感到庆幸,毕竟这一顿够他不吃不喝三个月了,但一边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陈新北明显话里有话,“没什么不好的,我跟她一起吃饭,就没有过让她掏钱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家属一般是指:父母、儿女以及配偶。   栀子花:好啊你,占我便宜,我并不是很想跟你玩父女play啊喂。   陈总:…… 第15章 一颗少男心   邓博瑞脸上僵住,嘴上也不留情面,“你真是位好哥哥,有阅历就是跟我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   陈新北靠着椅背,挑眉,“确实不一样,秋栀老跟我说啊,这找对象就不能找年纪小的,因为不靠谱啊。我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她心眼实有时候看不清人,不过她这样没烦恼的活着也好,这不万事都有给她盯着吗,吃不了亏。”   跟我斗。   爷吃醋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喝奶呢。   “为秋栀你还真是操碎了心。”邓博瑞气得牙痒痒,“可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你身边。”   哟呵,还激我。   陈新北轻笑,“这话从邓先生口中说出来,怕是不合适。”   “你犯不着用身价来羞辱我,风水轮流转,你也会有倒下的一天,没人会一生顺遂的。”   邓博瑞撂下狠话站起身来,已经没心情再等秋栀回来。   “风水怎么转我算不准,我只知道一点。”陈新北把玩着手表,漫不经心道,“邓先生本事不大,心气倒是高,陈某甘拜下风。”   “你——!”邓博瑞气极,“我们走着瞧!”   “跑着瞧都行,慢跑不送。”陈新北还嫌不够狠,笑着挥了挥手。   与气得脸都发红的邓博瑞相比,他反而显得风度十足。   秋栀补了妆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只剩下陈新北一个人,问:“邓博瑞呢?”   陈新北眼皮一抬,“他啊,消化不良先走了。”   秋栀:“……”   陈新北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收起手机站起来,“走,你四哥消化功能好,还能陪你逛一下午。”   秋栀回想起刚才陈新北种种挑刺的做法,冷着脸不太高兴。   “不逛了,没有闲钱。”   陈新北厚脸皮的贴上去,搂着她的肩,“四哥给你买,指哪买哪,不带有错的。”   秋栀瞪他,挣脱他的手,一个人走到了前头去。   陈新北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驱逐一切妨碍他撩妹的小喽啰是目前的最要紧事。   可认错的态度却一点不带含糊,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追上,乐此不疲的说个不停,“都怪这天气,你看看热得我脾气都不好了,特别是我还穿了这么多,说不定已经中暑了。”   秋栀咬唇,一个字也没说。   陈新北见她脸色有所转晴,又给自己加了戏,“这段时间工作忙都没去健身了,看来体质有所下降,不过我看你同事的火气也不小,要不我送他一张健身卡就当赔礼道歉了?”   “……行了啊你。”秋栀伸手推了他的胸口一把,哭笑不得。   陈新北趁机抓住,放在自己的胸口,笑得痞里痞气的,“小栀你觉得是法餐好吃还是AA的团购餐好吃?”   秋栀没绷住,被他闹得没了脾气,笑着抽出自己的手,“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贫了?”   陈新北耸肩,“这不是为了哄你嘛。”   秋栀一听,装作挽耳发别开了头,“我们去哪逛逛?”   “这衣服太热了,陪我去买身新的。”   “嗯。”   秋栀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美滋滋的直冒泡,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今天似乎是这一周最美好的一天。   秋栀跟陈新北逛了一下午,她反而是先受不了的那一个。   一个大男人的购买欲怎么能这么旺盛的?   秋栀数不清自己一共换了多少套衣服,到最后她罢工不干,陈新北直接拿着衣服往她身上一比,合眼缘的全买了下来。   要不是赵阿姨打电话来问他们要不要回去吃饭,秋栀觉得陈新北能拉着自己逛到商场关门为止。   秋栀盯着被纸袋塞满的后备箱,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四哥,要不拿去退点吧……”   陈新北从来不觉得花钱是这么舒坦的一件事,大手一挥,“退什么退,下次咱们还来。”   秋栀:“……”   碰上这个大金主,商场老板怕是要乐开花了。   回到家,秋栀对着堆了满床的衣服,扶额感叹,自己好像能不重样的连穿一个多月了。   她不敢去细算这些衣服有多少钱,秋栀心里清楚,远远不是她现在乃至以后的工资水平能够消费起的。   可这于陈新北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秋栀轻叹一口气,一半欢喜一半愁的把衣服收进了衣柜里。   另一边,陈新北冲了个澡出来,接到了失联许久的晁轲的电话。   陈新北打开免提,用毛巾胡乱得擦着头发,“大忙人你新婚之余怎么有空联系我了?”   晁轲瞧了眼还在床上熟睡的江辞卿,轻轻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低声说:“今天我接到了编辑的电话,国外有家出版社有意买《谋士说》的海外版权,你有熟悉的翻译社吗,介绍一个。”   陈新北眼珠子一转,放下毛巾,关掉免提将手机放到耳边,“多长时间交稿?”   “不急,质量能保证就行。”   “这事儿交给我了。”   陈新北什么时候办事这么不计较成本了?   晁轲觉得里面有诈,反问道:“你不对劲啊,利息都不收了?”   陈新北也不想瞒着他,索性直说:“秋栀在一家翻译公司实习,让她试试。”   “难怪,我说你怎么一下子变成大好人了。”晁轲揶揄着,“这样算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挂了电话就发个五块钱的红包给你,别嫌多。”   “滚你丫的。”   玩笑归玩笑,晁轲是个对作品要求极高的人,就算是陈新北的面子,也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   “过几天我回国请这位小翻译吃个饭。”   陈新北见识过晁轲的毒舌,提醒了一句:“成,不过话说在前头,都是自己人,你可收敛点。”   “出息,这么久了也没全垒打。”   “想挨揍就直说,我成全你。”   晁轲听见卧室里动静,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我老婆醒了,不跟你唠了,回见。”   “……”   就你有老婆,有老婆很了不起吗?   陈新北把手机甩在一边,刚刚在商场挥霍金钱的美丽心情一下子削弱了一大半。   -   几天后,晁轲带着妻子江辞卿从国外度假回来,第二天约了陈新北吃饭。   那天通完电话后,陈新北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秋栀,秋栀这几天一直翘首以待,兴奋又紧张,不亚于第一次公司面试。   如果成功了,这将是她第一部参与翻译的文学作品,且不说简历,单单是这份工作经历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虽然那个作者是看在陈新北的面子上才考虑自己的,但秋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接受的。   关系也是机遇的一部分,比起拒绝,她更愿意带着一份感激去接受。   何况最后能不能成,还是要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我也想有老婆【望天   在决定哪一天入V之前,需要压一下字数但不会断更,后面我会更大肥章补上的,希望金主们谅解【哐哐磕头   晁轲是下本文的男主,坑已经挖了,在专栏,瞅着中意的金主可以先收藏跳进去等着了。 第16章 嗨呀好气啊   晁轲挑了家小众的私房菜馆,陈新北领着秋栀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和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点菜。   陈新北一坐下就开始调侃,“你结婚大半年了,喜糖我也没吃到一个啊,大作家。”   “先上这些吧。”晁轲把菜单拿给服务员,转头对陈新北说道,“你真要吃我现在就去超市给你称一斤,各种味道的都来点怎么样?”   “一斤怎么够,起码两斤,我这边两个人呢。”陈新北冲秋栀挑了挑眉,“我家妹子,小栀叫他叔叔就行。”   秋栀被这两人的调侃逗乐,对晁轲点了点头,“晁哥你好,我是秋栀。”   “你好,常听陈新北提起你,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面。”晁轲拿起桌上的水杯,微微一扬,“你比你哥说话中听多了。”   秋栀双手拿起自己的水杯,回敬道:“听四哥说你刚结婚不久,新婚愉快。”   陈新北等着两人认完亲,客套流程走了个遍,直接扯到正题上来,“开饭之前把正事儿办了,别磨叽。”   晁轲拿过编辑老刘手上的资料,递给秋栀,“这是我文章的两个选段,专业词汇已经标明,试试二十分钟翻译成英文。”   陈新北瞟了眼,好家伙,两个选段都快铺满了整张A4纸。   “我说晁轲,你老毛病又犯了?”陈新北敲着桌面,有些不满。   晁轲笑而不语。   人情归人情,他也不能把作品交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   秋栀看出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大致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底,问:“口译还是笔译?”   “笔译。”   秋栀接过老刘手中的签字笔,胸有成竹的,“二十分钟会耽误上菜,十五分钟吧。”   晁轲挑眉,“可以。”   秋栀在学校选修过文学作品的笔译课程,课余之外也做过翻译短篇小说的兼职,眼下翻译这些还算不上什么难题。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候,秋栀放下了笔,扫了一眼将纸递给老刘。   老刘本身就是英语专业出身,粗略的看了一遍,除开两三句古诗句翻译不够符合意境之外,其余的纠不出什么错来。   晁轲拿过去,看了一遍放下纸张,走到秋栀的面前,伸出自己右手,“合作愉快。”   这就算过关了?   秋栀面露喜色,正准备双手回握过去,半道被陈新北拦截,“行了啊你,我替她跟你握了。”   晁轲:“……”   哥们儿你的内心戏是不是太多。   趁着菜还没上,老刘从包里拿出第一部分稿子,交到秋栀手上,“过几天我会去远洋签详细的合同,这个你先拿去翻译着,初译由你来进行。”   以秋栀目前这种工作经验来说,抛开陈新北这层关系,顶多能分到一个小助理的工作机会。   她深感来之不易,格外珍惜。   “我一定按时交稿。”秋栀双手接过,难掩激动。   晁轲笑了笑,“不急,质量最重要。”   席间,秋栀听陈新北和晁轲聊天才得知,写文与他而言只是一个副业,他主业是室内设计,前不久在成江刚建成的一个美术馆的展览布局便出自他之手。   文理兼修,陈新北身边的朋友也不是泛泛之辈。   秋栀趁他们聊天的空档,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入眼的书名让她惊讶得嘴巴微张。   《谋士说》,屠名著。   文圈里哪里还会第二个屠名。   “……那个。”秋栀举起稿子,指着上面的笔名,问道:“晁哥你就是屠名?”   “是我。”晁轲点头。   陈新北坐在秋栀身边,瞧着她眼睛都在发光似的。   “和卿卿爱吃肉大大结婚的那个屠名吗!?”   晁轲反应了一秒,提起妻子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也是我。”   秋栀拼命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心情,站起身来走到晁轲身边,“我……我能跟你合照一张……我好喜欢卿卿大大……我的天哪,我喜欢的大大居然是我哥朋友的老婆……”   晁轲瞥了眼脸色黑了一个度的陈新北,忍不住想恶作剧一番,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秋栀从兜里拿出手机,本打算自拍,但觉得靠太近过分亲昵也不好,便把手机拿给了陈新北,“四哥,你帮我们拍一个。”   陈新北不乐意的接过,“傻不傻,他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秋栀用手指头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嘴上念念有词:“来,用这个滤镜,显白,对了,你蹲着拍,这样显得我高。”   好想扔手机。   晁轲一脸好笑的看他,嘴上不忘补一刀,“陈四哥,磨叽什么,快拍啊。”   陈新北啐了一口,“就你话多。”   他讲镜头对准并肩而立的两人,私心作祟,往左边偏了些果断按下了快门。   秋栀拍完照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过手机一看,这哪是什么合照,晁轲连半张脸都没有。   “四哥你的拍照技术这么感人?”秋栀指着照片,问他。   陈新北夹起一块鸡翅放进秋栀碗里,体贴的,“来尝尝这个鸡翅,特别好吃。”   “你一会儿重新帮我拍一张。”   秋栀执念颇深。   “这个排骨也好吃,多吃点。”   “……”   晁轲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喝了口茶,提议道:“你们这周末有空吗,我请客骑马怎么样?”   秋栀不愿意放过一个能与自家大大面基的可能性,问道:“卿卿也会去吗?”   “我叫上她就行。”   陈新北放下筷子,“江辞卿什么时候会骑马了?”   “她不需要会。”晁轲时刻不忘刺激欲求不满的某人,“我会就行了。”   陈新北觉得今天这顿饭吃下来自己可能会消化不良。   他看向秋栀,“小栀你会骑马吗?”   有什么了不起,说得好像只能他带姑娘骑马似的。   不料,秋栀跃跃欲试的,“会啊,以前在老家,我经常跟朋友去若尔盖骑马玩的。”   陈新北皮笑肉不笑的,“……是吗,你还挺厉害。”   秋栀毫不谦虚,“还行吧,以前同龄人还没有跑得过我的。”   陈新北:“……”   行了行了,你闭嘴。   -   饭后,回家的路上。   秋栀还没从即将和大大面基的兴奋之中脱离出来,感叹个不停:“四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认识屠名啊,这样之前卿卿大大的新漫画发行,我说不定还能拿个特签。”   陈新北笑了声,“就是上次那个‘你想不想要我’?”   秋栀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她说:“四哥你会不会聊天?”   “这忙活一晚上,也没听见句好听的。”陈新北叹了一口气,“真让人心寒哪。”   秋栀反应了半天,才听出话外音来,连忙识趣的哄道:“别人再好也是别人,四哥你今天帮我牵线我记着你的好呢。”   别人。   嗯,这还像句人话。   陈新北挑眉,“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报答我?”   秋栀思忖片刻,指着前面,“你靠边停车。”   “停车干嘛?”   “我怕影响你开车,先停下来。”   陈新北不明其意,照做不误,将车停在路边拉上手刹,“然后呢?”   秋栀眨了眨眼,“你把眼睛闭上。”   陈新北微微怔了一下,没再多问,闭上了眼睛。   没有视线之后,其余的感官变得更加清晰,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分辨不出是什么,过了会儿,他感受到秋栀的气息在悄悄逼近。   他的心脏很没有出息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几秒后,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反而嘴唇里一阵酸涩感。   陈新北被酸得皱了眉,睁开眼睛,见秋栀晃着手里的糖纸,冲他笑,“糖好吃吗,四哥。”   口腔里的酸涩感过去,铺天盖地的甜味席卷而来。   陈新北被这波操作打得有点懵。   “你叫我闭上眼睛就是为了给我吃糖?”他问。   “对啊,为了增加你味蕾的感知性,这个糖味道不错吧,甜而不腻,姜娆姐从美国带回来的。”   说着,秋栀不忘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   陈新北一下子没了脾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舔了舔唇,“嗯,很甜。”   不过没你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小栀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   A.是 B.不是 C.她怂了 第17章 真刺激   秋栀在清吧做满一个月之后便辞了职。   她的精力有限,为了高质量的完成《谋士说》的初译,只能放弃这份兼职。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秋栀为了让明天有个好气色,头天晚上特地没有熬夜,然后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小栀,你起床了吗?”陈新北敲门问道。   “起了起了,你进来吧。”   陈新北推门而入,看见满床堆积如山的衣服,愣住,“你要去参加时装周?”   秋栀千挑万选,找了件红色的收腰连衣裙换上,从卫生间走出来,在陈新北面前转了一圈,“四哥你觉得这身好看吗?”   陈新北见她跟自己出门还特地精心打扮一番,心里难免涌起一种成就感。   “你穿什么都好看。”   结果招来秋栀一个白眼,“敷衍,就不该问你。”   陈新北:“……”   秋栀绕过他,走到全身镜面前,左看看右瞧瞧,嘴上念叨着:“好紧张,这个口红颜色是不是有点淡了,诶,眼线好像没画好……”   陈新北靠在桌边,看她,“又不是相亲,你这么盛装出席给谁看?”   秋栀转过身来,双手捧着脸,一脸痴汉样,“当然是给卿卿看了,这是我和大大第一次面基,我要留个最好的印象。”   “……粥都凉了,下去吃。”   看来不止异性要拉警报,连同性也不容小觑。   -   骑马场位于郊区,是一个针对马术比赛的俱乐部,平时几乎不对外开放。   不过陈新北跟老板有点交情,时不时过来玩玩倒不成问题。   这边环境清幽空气好,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周末过来度个小假再适合不过。   晁轲他们离这边近一些,先到一步。   秋栀一下车便看见晁轲在冲陈新北招手,而他的头发跟那天吃饭不同的是,被染成了……奶奶灰。   跟他身边的女人发色一致。   陈新北一见他这样子就笑了出来,走过去打趣道:“晁轲你的青春期还没过?”   晁轲不怒反笑,搂着身边女人的肩膀,“你懂个屁,这叫情侣发色,你想染还不找到伴儿呢。”   “滚,我不和白毛说话。”   秋栀的目光停留在女人身上。   身高目测一米七以上,穿着最普通的短袖铅笔裤,跟晁轲同款的运动鞋,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   江辞卿感受到她的视线,走过来笑着说:“你是秋栀对吗?”   啊,大大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秋栀点头如捣蒜,有点语无伦次,“是我……卿卿大大……我……我喜欢你好多年了……那个……”   江辞卿没忍住笑出了声,主动挽住她的手,“叫我卿卿就行,不用紧张。”   嘤嘤嘤,大大好温柔,被撩到了。   秋栀的迷妹心一点一点的膨胀着,跟着江辞卿往更衣室走去,一下子就把陈新北抛在了脑后。   陈新北有气没地撒,只能对着晁轲开炮,“下次别随便带你媳妇儿出来,搁家里藏好了。”   晁轲甩了甩他那头风骚的奶奶灰,“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行,怪得了谁?”   陈新北一脚踢他屁股上,晁轲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谁他妈不行,你才是要悠着点,年纪轻轻别被掏空了。”   “……”   晁轲揉着自己的屁股蹲,暗自感叹:这欲求不满的男人,还真是一点就炸。   江辞卿是个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人,换个衣服的功夫,两个人差不多就培养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陈新北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拿过桌上的骑马帽,走过去,“小栀,走,带你挑马去。”   江辞卿也不是个不识趣的,趁机助攻了一把,“去吧,一会儿我们再聊。”   “好。”秋栀意犹未尽的站起来,对陈新北说,“去哪挑?”   陈新北心机了一回,带着秋栀往自己的私人马厩走去。   之前等秋栀的空档吃了点水果,手上黏糊糊的,陈新北走到水池边顺便洗了手,没有看见一次性毛巾,索性就这么甩了甩,任它自己风干。   秋栀从小在山里长大,看着这头毛发黑亮的马也不怕,站在马凳上伸手顺着它的毛,饶有兴趣的问道:“四哥这边怎么只有一匹马?”   “这匹是我的,你骑这个。”   秋栀听完一只脚抬起来正准备踩马镫,就被陈新北拦下,“别急,我先上去。”   这匹马性子烈认主人,陈新北不敢让秋栀贸然上去,哪怕她是个会骑马的人。   秋栀知道看得出这匹马非同寻常,大多马都是耷拉着眼睛,而它不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目光谈不上友好。   陈新北戴上骑马帽,他腿长不需要用马凳,左手将缰绳与马鬃并在一起抓住,右手抓过马镫,高抬左脚纫镫,右脚点地起跳,左腿蹬住马镫,转体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   卡其色的马甲将他的腰间衬托得更加精瘦有劲,秋栀迎着光,撞上他的视线,不过三秒感觉脸上烧得慌,垂下了头,“它有名字吗?”   俱乐部的骑马服都是一个款式,陈新北坐得高,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她的侧脸,白里透红,紧身的白衬衣将她胸前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勾勒出来。   陈新北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加很多冰块的那种。   “叫黑毛。”   话音一落,黑毛听见主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亢奋的瞪了瞪后蹄,仰天长啸了一声。   秋栀被它逗乐,忍不住吐槽,“这么帅的马你能不能取个走心的名字?”   “贱名好养活。”   陈新北没什么心思跟他讨论马,只觉得热,伸手解开了两颗衬衣的扣子。   秋栀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想说点什么,“那个我先跟着你们走一走然后再上来吧……”   “秋栀。”陈新北弯下腰来,凑到她眼前,启唇说道,“你闭上眼睛。”   多么熟悉的台词。   秋栀笑着打哈哈,“你少来啊,第二次不好使了。”   陈新北面不改色的说谎,“你眼尾有根眼睫毛。”   原来是眼睫毛啊。   秋栀尴尬的抬起手,准备自己弄掉,陈新北伸手抓住,提醒她:“化了妆不怕搓花了?”   秋栀想想也是,打算去洗手间弄,便听见,“你抬头,我帮你弄。”   陈新北的眼神太过平常,秋栀没有丝毫怀疑,照做不误。   “闭眼,我怕戳到你眼白。”   秋栀“嗯”了声,怕他够不着,微微踮起脚尖手放在马鞍边保持平衡,闭上了眼睛。   陈新北的指尖还带着水分的湿度,从她的脸颊轻扫而过,快到眼尾的时候,侧过头落下一吻,停留不过两秒。   秋栀感受到一种异样的触感,睁开了眼,陈新北湿润的指腹从眼尾一扫而过,分不清真假。   秋栀眨眨眼,问:“弄好了吗?”   陈新北收回手,放在鼻尖蹭了蹭,眉眼上挑,“痒吗?”   秋栀从指间戳了戳眼尾,总觉得触感跟刚才的不同,“一点点。”   “我也是。”   “什么?”   陈新北摇头,但笑不语,将缰绳放在她手上,秋栀对付动物还是有一套,牵着黑毛一边跟它说话,走了一小段,黑毛对她的警戒心小了不少。   陈新北下马让她骑上去,跟着一人一马身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笑意更盛。   花果然比糖要甜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总感觉有奇怪的东西乱入了…… qwq   陈总::)   偷亲这个场景我在微博po了张图,感兴趣的可以摸过去看看,微博名就是笔名。   顺便一提,明晚还有更大份的狗粮(或许?) 第18章 差一点点   开学前,秋栀在远洋的实习步入最后阶段,紧赶慢赶,前段时间拿到手的《谋士说》第一部分稿子的初译已经完成。   比上面规定的时间提前了半月有余。   今天是交稿日,秋栀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公司。   这位主编一向不苟言笑,瞧不起新人,若不是陈新北跟老板打了招呼,她怕是要第一个站出来驳回秋栀接受这个翻译工作。   《谋士说》这种百万字级别的翻译量是无在短时间内完成的,秋栀在远洋的实习直到全文初译完毕交稿过审才算结束,所以她和这位主编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秋栀不想一直被人看不起,这第一次交稿正是一个证明实力的好机会。   秋栀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点开D盘,却是空空如也。   她起初以为是电脑卡,重启了一下再点开还是老样子。   昨天再三确认保存无误的初译稿,不见了踪影。   秋栀不敢大肆声张,闷头点开电脑上每个文件夹一个一个的查找。   没有,没有,都没有……   “秋栀,你来得还挺早。”   秋栀听见声音,抬眼一看,是主编,忙站起来打招呼,“主编早上好。”   主编瞧她这幅惊慌的样子,以为是稿子还没有翻译完今天早上来赶工,语气上更刻薄了些,“既然来了把稿子拿进来给我看。”   秋栀不敢说不,更不想认输。   “好,我修完格式就拿进去。”   “需要多久?”   “十分钟。”   主编轻哼了声,没再多问,提着包进了里头的办公室。   待她走远,秋栀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茶水间给陈新北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家里电脑上的备份稿传一份给她。   挂断电话后,秋栀回到座位接收了陈新北发过来文件。   这是上周末在家里翻译的那个版本,有缺失的部分,秋栀瞟了眼右下角的时间,还有八分钟。   凭着记忆把缺失的部分一一补上,秋栀着急得在空调房里都出了一头薄汗。   赶在最后一分钟敲下了最后一个字母,秋栀点了打印,起身来到打印机前,将新鲜出炉的稿子整理在一起装进文件夹里,拿进了主编办公室。   午休前之前,她等到了过稿的回复。   总算是赶上了,没有耽误事。   秋栀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有了安放之处,松懈下来,她才开始思考,这份稿子是怎么不见的。   办公室每台电脑的使用者都自己设置了密码,除非是技术部的人员,否则是不能被打开的。   可技术部的有什么动机来删她的稿子?   秋栀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陈新北的电话打了过来,过问早上的事情,秋栀来到公司的阳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四哥,你说会不会是电脑出问题了?”   陈新北未答,岔开了话题,“今晚不是要加班?想吃什么夜宵,我给你送。”   秋栀想了想,说道:“想吃披萨,再来杯奶茶就更好了。”   “好,吃饭去吧,这事儿你别管。”   稿子交了也过稿了,秋栀心大,也不是很计较。   一下午过去,差不多就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晚上八点多,必胜客送来了整个公司分量的披萨奶茶外卖,陈新北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秋栀的桌上,“赵阿姨给你做的,趁热吃。”   秋栀受宠若惊,打开一看,还是披萨,不过一看就比外卖好吃得多。   “大家加班辛苦我请吃宵夜,平时我们小栀受大家照顾不少,万分感谢。”   陈新北说话和气,面容姣好,引来同事一阵好评。   秋栀被周围打趣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嘴上一个劲的解释这是她四哥,可相信的人大概一个也没有,不由得深感无力。   陈新北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刷存在感,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卖上,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外观和装饰物极其相似的微型摄像头,放在了秋栀的桌子的左上角,因为色调和格子间几乎一致,存在感极弱。   “四哥这……”   “别动它,我去车里等你下班。”   秋栀会意,点点头没有多问,目送陈新北离开。   临近下班前,她在座位上感叹了一句:“今晚电脑可别出问题了,不然这刚出炉的稿子又要失踪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翻译部几位加班的人都听见。   “你用云备份一份啊,这样就不会丢了。”   同事甲建议道。   “我忘记密码了没法存,不过难道我还能连续两天都丢稿子不成?”秋栀半开玩笑道。   “也是。”   事实上,她电脑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稿子。   秋栀和几位同事有说有笑离开办公室,在公司楼下道边,秋栀往右走了一步,在转角的街道看了陈新北的卡宴。   打开副驾座坐进去,被里头的阵仗吓了一跳。   陈新北腿上放着一个笔电,屏幕里头是她办公室的画面,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于遥控的东西,随着他的摆弄,画面的视角在不停地转变。   中控台上放着一个对讲机,电流的声音在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陈总,我们都就位了。”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   陈新北伸手拿过来,按下通话键,说道:“原地待着,有情况随时报告。”   “好。”   “四哥,这什么情况……”   秋栀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犯罪侦查现场。   陈新北不紧不慢的解释:“是不是电脑的问题,一会儿就知道了。”   “可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连对讲机、微型摄像头都用上了。   “不麻烦,反正是新开发的,正好测试一下。”   “可那些人……”   “警察局刚招进来的新兵蛋子,正抱怨没机会实战。”   “……”   这算哪门子实战。   大概也就陈新北能把使唤人这件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   秋栀由着他查,若是真有人删了她的稿子,她倒也想知道这个人会是谁。   忙活了一天,马尾辫有点凌乱,秋栀拉下化妆镜,取下头上的发夹,重新扎了一下头发,一个没抓稳,发夹从掌心滑落,落在了座椅前方。   秋栀试着弯腰去捡起,可安全带绑着手够不着,一只手又抓着头发,一时之间卡在了那里。   陈新北瞧着好笑,将笔电和遥控放在中控台上,俯身过去,“掉哪了,我帮你捡。”   秋栀挪开脚,指着前面一处,“在那里。”   陈新北手一伸,抓了个空。   秋栀低着头,指挥道:“再左边一点。”   陈新北依然没找着,索性倾身靠过去,头几乎跟秋栀紧挨着,总算看见了发夹,伸手捡起来。   正准备抬头,往右一偏,感觉嘴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抬眼一看,正好撞上秋栀惊呆了的两个大眼珠子。   秋栀回想起了在马场停留在眼角那不过一瞬的触感,与此时此刻的竟然完全一致。   连空气都静止了几秒。   两个人才回过神来,快速的分开,各坐一边,气氛微妙得连车内的冷气都像是失了效。   秋栀用手遮掩住自己的嘴唇,脸红得宛如一个桃。   陈新北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意外中,心里跟有猫在挠痒似的,被感性冲昏了头脑,抓住秋栀的手,准备来个满含深情的摊牌仪式,“那个,其实我一直都——”   “陈总,有动静了,有人进了办公室!”   陈新北:“……”   秋栀:“………………”   对讲机浑厚的男声,将这车厢里的气氛打破得连渣都不剩。   秋栀抽回自己的手,垂着头恨不得找块地把自己给埋进去。   陈新北深呼一口气,拿过对讲机,跟吃了原.子.弹似的,“给我绑起来,让人溜了你们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os:别生气,深呼吸,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第19章 情愫   陈新北率先下了车,秋栀随后跟上,一路上都是谜一样的沉默。   电梯门打开,三个便衣看见是他,领头那个准备站出来,准备邀功似的,“陈总,这人没跑,在里头绑着呢……”   陈新北心里窝着一团火,看谁都不顺眼,睨着他,“让开,别挡道。”   领头的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退到一边。   办公室灯火通明,连公司的保安都被惊动,一群大男人凑在一堆,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现在是法治社会!”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上动弹不得,头上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回避着头顶刺眼的灯光。   陈新北走过去,扯住他的帽檐,往旁边一扔,看见是他,眼神变得更加阴戾。   “又是你,真是见鬼了。”   邓博瑞怒视着他,“你让人这么绑着我,算几个意思?”   秋栀从陈新北身后冒出头,脸色冷了几分,“都下班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邓博瑞见秋栀居然也在,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羞耻感,可还是死鸭子嘴硬,“关你屁事,这又不是你家开的公司。”   秋栀绕过他,走到自己的桌子面前,电脑屏幕还停在文件夹的页面,显然是邓博瑞还没找到她今天的翻译稿就被这几个便衣给制服住了。   “你为什么要删我的稿子?”秋栀问。   邓博瑞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下一秒,陈新北一脚朝他坐的椅子腿踹去,使了狠劲儿,直接把椅子连带着人一起掀翻在地。   邓博瑞左手肘着地,他吃痛的“嘶”了一声。   陈新北抬脚放在椅子上,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邓博瑞,“我建议你说话过一下你猪脑。”   “你有钱很了不起吗,成江市还能因你而转?”   陈新北给身旁的便衣低了眼色,那人会意,弯腰给邓博瑞松了绑。   邓博瑞今天丢脸丢到了家,索性破罐子破摔,爬起来挥起拳头就朝着陈新北招呼过去,被他拦在了半空中。   陈新北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邓博瑞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脱臼,直骂:“我会去法院告你的,你别欺人太甚!”   “你去啊。”陈新北嗜血的勾了勾嘴角,低声说,“在这之前,你觉得我能不能把你玩死?”   秋栀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走过去抓着陈新北另外一只手,“四哥,你别跟他动手。”   听见秋栀的声音,陈新北愣了愣,过了几秒将邓博瑞松开。   “你之前说风水轮流转,那我今天就告诉你。”陈新北从秋栀桌上抽了两张卫生纸,嫌恶的擦着手,“一个只敢欺负女人的孬种,别说是风水,就连自来水都不会转到你这里。”   邓博瑞捂着自己发疼的胳膊,一字不吭。   陈新北将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对便衣说道:“你们把他送回学校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四哥,我想跟他说两句。”   陈新北看了看她,没有说不行,算是默认。   秋栀走到邓博瑞跟前,说:“你给我道个歉,这个事儿就当没发生过,都是在校生,你档案上背上处分也不好看。”   邓博瑞明年就会毕业,在这种时候被处分,被实习单位退回学校,于他而言这个损失不是一星半点。   翻译这一行,也讲究一个口碑信用。   出于同行的同情也好可怜也罢,秋栀不愿做绝。   邓博瑞却丝毫不领情,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你口口声声说我删了你的稿子,可证据呢?你以为我傻吗,我来之前早就把公司的监控做了手脚,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记录下来!”   “所以你觉得你没错?”秋栀不怒反问。   邓博瑞失控的咆哮,“我有什么错,秋栀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不是那种重名利的女人,可没想到你早就找到大靠山了。平时还挺低调,原来一直等着这一下子捞个大好处啊。一个在校大学生翻译了屠名的早年成名作,你还愁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你凭什么,秋栀你到底凭什么!”   秋栀一怔,默不作声的走到自己桌前,“我交上去的稿子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主编那里过了稿,说明我有这个实力。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就凭我比你活得光明磊落,不会半夜跑来公司删同事的稿子,第二天缩在角落里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邓师兄,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心气高,不要。”秋栀将摄像头拿出来,放在自己掌心,“证据就在这里,你这些话留着跟你的校领导说去吧。”   邓博瑞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被两个便衣架着离开了公司。   陈新北把摄像头交给公司保安,“这件事我希望能得到你们老板一个满意的答复。”   保安知道他的来头不小,不敢怠慢,双手接过,说:“陈总放心,我一定传达。”   事情处理好,没有再停留的必要,陈新北冲秋栀招了招手,“走了,回家。”   车开半道上,陈新北接到公司一个电话,说是开发项目数据出了错,需要他回去作定夺。   秋栀在一旁听着,等他挂断了电话,懂事的说:“四哥你把我放在路口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两边陈新北都放不下,权衡之下,他拿出手机给秋栀叫了辆车。   安静下来,之前发生的小意外如同电影片段,在两个人脑子里重复闪过,秋栀坐如针毡,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四哥你先走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   晚风带着凉意,秋栀合上车门,搓了搓胳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秋栀。”陈新北下了车,走到她面前,启唇问道,“刚下的话还剩一半没有说完,你想听吗?”   “不用了,四哥。”   陈新北面色错愕,似明白了什么。   秋栀鼓起了勇气,缓缓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声若蚊蝇,“过几天我实习结束,我请你看电影吧。”   “看电影?”陈新北脑子有点短路,怔怔的补了句,“看完之后呢……”   “看完之后……”   秋栀余光看见有辆车朝着这边驶来,松开了陈新北的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对他甜甜笑,“看完之后你再说给我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捂住胸口):我好像被反撩了???   ——   明天周日入V,大肥章让大家看个爽,早上六点就发,评论区有红包掉落,希望金主们能支持正版【哐哐磕头   川川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说争取日更到完结不请假,让你们每天都能看到陈总和栀子花。   行了,就唠叨这么多,明天记得来啊呜呜 qwq 第20章 理智喂了狗   秋栀回到宅子里已经过了十点,想着赵阿姨和陈老爷子已经睡下, 她轻手轻脚的换鞋, 透过玄关的的屏风, 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 心生疑虑,走过去。   陈建良还没睡, 坐在沙发上看书, 看见是她回来, 笑了笑,“小栀回来了。”   “都这么晚了,爷爷你怎么还没睡?”   不知怎的, 秋栀看老爷子这个架势,特别是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她爱喝的水果茶,更像是特地坐在这里等她回来一样。   陈建良取下老花眼镜, 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来,过来陪我聊聊天。”   秋栀规规矩矩的坐下,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陈建良扬了扬下巴, 看向那杯水果茶, “喝口水, 每天都加班, 你这个实习工作倒也是辛苦。”   秋栀伸手拿过,喝了一小口,甜度适宜, 是她喜欢的口味。   “不辛苦,学语言也需要实践。”   陈建良点了点头,“你和你外公一样,都是能吃苦的。”   提到去世的周卫,秋栀心里“咯噔”了一下,眸色沉了沉,“嗯”了声,把水果茶放回了原处。   “听警察局的人说,陈新北今晚带着人去你公司了?”陈建良擦拭着眼镜,“在外面受欺负了,可一定要跟家里说。”   “……好,我知道了。”   “陈新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四哥公司临时有急事,他回去处理了。”   陈建良了然,将眼镜放回眼镜盒里,似感叹道:“这小子成天不着调的,为那个公司忙前忙后也不说找个合适的姑娘处对象。”   秋栀这几年在陈家别的本事没学好,倒是这个察言观色的眼力劲练就得炉火纯青。   可她此刻只想装傻,“处对象也要看缘分,爷爷你不用着急,四哥条件这么好。”   陈建良扣上盒子,“砰”的一声像是打在了秋栀心上   “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拿缘分找借口,这缘分也少不了人为。”陈建良看向秋栀,还是如平日那般慈眉善目,“这家里我看陈新北估计也就听得进你的话,丫头,你没事劝劝他,这男人,成家方能立业,而这成家自古以来就少不了四个字,你可知道是哪四个字?”   秋栀被他看得后背直发凉,心悬在半空摇摆不定,只觉胸闷得厉害。   “哪四个字……”   陈建良站起身来,轻捶着自己坐久了就会发疼的腰,慢慢往卧室走去,嘴上念叨着:“门当户对,丫头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懂这个意思啰。”   门当户对。   所以,门不当户不对会怎么样呢?   秋栀愣愣的,拿过起先那杯水果杯,一口气喝了一半,擦了擦嘴角。   这一下子喝多了,才尝出其中的苦味来。   透过玻璃杯,秋栀看见里头没有去皮的橘子,笑得鼻子直发酸。   少量的水果皮可以调味,过量了便会冲淡甜味,入口尽是满腔涩苦。   水果茶是如此,人生大概也是如此。   -   实习最后一天,秋栀忙完手头的活提前下了班。   去银行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在了赵杉的户头上,又取了些出来,打算请陈新北吃饭,还有之前答应的电影。   银行网点距离电影院就相隔一条街,秋栀走过去,看了眼今日的电影场次,最后保守的选了一部科幻动作片,男女老少皆宜。   离饭点还有段时间,秋栀想着陈新北现在估计还在公司忙,坐地铁先回了家。   一进门听见客厅里热闹得不行,秋栀想着应该是来了客人。   姜娆去厨房拿水果,余光看见站在玄幻换鞋的秋栀,忙拉住她拖进了储物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姜娆压低声音说,“爷爷给四哥安排了相亲宴,这不,二舅和二舅妈在国外,都把我爸妈连带我都叫家里来了,搞得跟领导会晤一样。”   陈新北的父亲陈渊是陈建良的二儿子,避免乱了称呼,小辈叫人都在称谓前加了长辈的排行。   秋栀绞着手指,面色不改的回道:“这样啊,那我出去打个招呼吧。”   姜娆的爸妈也是她的长辈,回了家躲这里不出去露个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姜娆敲了下她的脑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打招呼,我可告诉你啊,这女的是成江军区司令员的孙女,我看爷爷喜欢她的很,巴不得四哥明天都把她娶进门才好。“   秋栀听着心里如针扎似的,反驳道:“是四哥结婚又不是爷爷结婚,哪有这么简单。”   姜娆叹了口气,有些话由她来说总归是不合适的。   赵阿姨路过门口,看见里面有光,敲了敲,“谁在里面?”   这么待下去也不像话,秋栀拧开门把,笑了笑,“赵阿姨。”   赵阿姨被吓了一跳,“小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里头那么闷,快出来。”   “我跟她说悄悄话呢,可不能被别人听见了。”姜娆走出来,捏了捏秋栀的脸蛋,半开玩笑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赵阿姨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哟。”   赵阿姨傲娇的“哼”了声,“你俩快出来,被老爷子看见了又要挨骂了。”   秋栀点头,跟姜娆走到客厅,挨个挨个的叫人,“小姑,小姑夫,爷爷。”   陈玫是陈建良的小女儿,研究生毕业后嫁给了姜家老总的独生子姜成州,没有两年就生了姜娆,在家当一个全职阔太太,皮肤保养得极好,和姜娆站在一起说是两姐妹也不为过。   “是小栀啊,又变漂亮了。”陈玫扫了她一眼,言辞谈不上热络。   秋栀淡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姑才是,越来越年轻了。”   几个人不尴不尬的聊到了六点,秋栀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总算能够解脱时候,听见陈建良说:“小栀,你跟我们一起去。”   不止秋栀,连陈玫和姜成州都为之一愣。   两家人的聚会,尤其还带着一种“联姻”的意味,叫上一个外姓人,这算个什么事儿。   “你赵阿姨今晚要回家看孙女,家里没人,你一起去,反正都不是外人。”   陈建良言辞不容辩驳,在场人无人敢说“不”字。   秋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   “正好你和姜娆都在,看看你们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样,也能劝劝陈新北那小子。”   那晚在客厅的胸闷感再一起涌起,秋栀撑着笑,得体不失分寸,“还是爷爷想的周全。”   吃饭的地点位于市区的一个五星级酒店,秋栀走在人群最后,跟着上了顶楼的大包间,踩在质地柔软的红色地毯上,心情越发沉重。   女方家要早到一会儿,秋栀注意力落到坐在正中座位偏左一个的女人身上。   身材样貌气质皆是上乘,秋栀不得不承认,仅从外貌来看,这个女人配陈新北也是绰绰有余。   从长辈们的谈话中,秋栀得知这个女人名叫梁韵瑶,和陈新北一样都是在美国留过学的博士,如今在管理家里的分公司。   长得好,学识好,还不是草包。   难怪陈建良这么喜欢。   秋栀收回视线,停止心里酸的倒牙的胡思乱想,坐在姜娆身边,靠近上菜的位置,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谈笑间,包间的门被推开,陈新北挽着西装外套走了进来。   陈建良只跟他说今晚要跟一位长辈吃饭,没往细说。   陈新北一圈扫过,老的小的两边凑着都能凑几桌麻将了,心中了然,自己这是被骗了一回。   “来了啊。”陈建良的目光扫过他,语气和善的说道,“过来坐,就等你了。”   全桌也只剩下陈建良身边那个位置,陈新北没得选,看见坐在姜娆身边的秋栀,心情更加复杂。   “好久没看见新北了,听说回成江开了公司?”   说话的是梁韵瑶的母亲严露,看起来要比陈玫成熟些。   陈新北把手上的西装交给服务员,笑道:“小公司罢了,端不上台面,跟梁叔比起来差远了。”   陈建良给陈玫递了个眼色,陈玫会意吩咐服务员上菜,看向梁韵瑶,“还是你们家瑶瑶好,一看就大方得体,哪像我们家姜娆,一点规矩都没有,疯丫头一个。”   严露掩嘴浅笑,“我倒觉得你们姜娆挺好,我家这个过于内向了,不喜说话的。”   话毕,梁韵瑶似无意的看了眼陈新北,故作娇羞的垂下眼眸。   “真他妈做作。”   姜娆小声啐了一口,秋栀离得近,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心里默默的给她点了个赞。   “这女孩子嘛,内敛才好,姜娆的性子太烈有时候不知收敛,”陈建良喝了口茶,意有所指的看向秋栀,“说到内向,我们家小栀性子大概和瑶瑶有些相似。”   冷不丁的被点名,秋栀除了不自在和心里发毛别无他感。   梁老听闻,下巴微抬,等了一下,问道:“这莫不是就是周卫的外孙女?”   “就是她。”陈建良像是话里有话,“孩子们都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岁月催人老哟。”   “陈爷爷老当益壮,一点都不老,指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   梁韵瑶一句话说到点子上,逗得两位老人直乐。   秋栀配合着众人笑了两声,越发想要离开。   美酒佳肴,却是难以下咽。   不知是谁起了头,把话题绕道了今天设宴的主角身上,陈玫和严露聊得越发投机,竟开起玩笑来,“我前几天发了瑶瑶照片给新北的母亲,我嫂子瞧着也喜欢得紧,说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长得越发水灵了。”   看着长大,知根知底。   秋栀捧着橙汁,手滑倒了些在自己身上,姜娆看见拿了几张卫生纸帮她擦拭,小声安抚:“小心点,别多想。”   这番小举动引起了陈建良的注意,他眼珠子一转,“我们两家人都是老朋友了,这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小栀啊。”   秋栀顾不上擦裙子,抬头应了声,“怎么了?”   “那天咱们爷孙俩聊天了,我说了个什么成语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说着,陈建良还头疼得抚了抚额头。   原来这才是叫她来这里的目的。   秋栀被桌布遮住的那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微微发抖。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留下那张已经错过开播时间的电影票,和那顿来不及请他吃的饭。   这大概都是命。   “爷爷你说,”秋栀掐着自己的大腿,利用疼痛感来转移注意力,笑得比谁都灿烂,“成家少不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陈建良一拍大腿,很是欣慰,“还是年轻人记性好,就是门当户对,老梁你说在不在理?”   梁老随声附和:“古人的话自然在理。”   “陈首长,现在都是新世纪了,墨守成规要不得。”陈新北失笑,不紧不慢的开口,“要说这古代门当户对惨淡收尾的故事也不在少数了,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陈建良知道陈新北从小就不爱被拘着,可没料到他竟然这么没有分寸,呵斥道:“臭小子你在教训我?”   陈新北不知道陈建良私底下给秋栀说了什么,让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愿意被老爷子当枪炮使,对着他就一阵轰。   可有没有受委屈,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   陈新北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梁老一家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敞亮了说,这成家既然是家,那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这讲究的还是个两厢情愿,谁也不勉强谁,强扭的瓜不甜,我乐意娶,她愿意嫁,这才是个家。”   “混小子,真是欠收拾——”陈建良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上了年纪有所收敛,这么被陈新北一激,眼看着就要动手,一巴掌招呼过去,被梁老给拦下,“老陈,你让孩子把话说完。”   陈新北站起身来,拿过茶壶,往陈建良杯里添茶,“今晚长辈们的用心我心里都有数,但我只能说声抱歉,这份用心晚辈只能辜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问下去就是徒增尴尬。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梁韵瑶许是觉得丢脸,“蹭”的一下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包,瞪着陈新北,刚才端庄淑女样不复存在,“你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以为全世界就剩你一个男人了,我上赶着要嫁给你。”   话音落,扶手而去,门被砸得震天响。   严露在心里直骂女儿沉不住气,若不是她这大小姐脾气,这一回下来指定是陈家人欠了梁家一个人情。   可这么一闹,但成了平分秋色,谁也怪不到谁头上去。   陈新北把茶壶放回桌上,轻笑了声,“梁小姐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场面变成现在这样,这顿饭再吃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欢而散。   除开姜娆和陈新北,其他人脸色都谈不上好看。   陈建良被陈新北气得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一个人上了车先回了老宅。   姜成州和陈玫不愿意再回老宅去触霉头,带着姜娆,开着车回了自己家。   最后只剩下秋栀。   “我没吃饱,陪我再去吃点。”陈新北牵起秋栀的手,容不得她拒绝,直接拉进了车里。   秋栀失神的看着窗外,心乱如麻。   还是陈新北先打破了沉默,“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无人回应。   陈新北又换了个问题,“今晚是他叫你来的?”   “四哥你没必要说那番话。”   秋栀玩着裙子的蕾丝边,碎发垂在耳边,遮住了半边脸,“爷爷和赵阿姨之前在家就给你筛选过一次了,他们很用心……”   秋栀觉得晦涩难开口,一顿一顿的说:“那个梁小姐看起来也不错,你和她……挺般配的……如果试着相处一下说不定……”   陈新北靠边停下,打断她的话,“说不定什么?说不定我就能娶她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这话秋栀没法接。   这分明不是她的心里话,可就是控制不住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   伤人也伤己。   陈新北脸色铁青,气得想笑,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恨铁不成钢的盯着秋栀,话语间挑逗味十足,“栀子花,你想让我红杏出墙?”   栀子花是什么鬼。   秋栀伸手推了推他,被人趁机抓住了手,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上次没说完的后半句,我能提前说了吗?”   秋栀别过头不看他,“什么?”   陈新北目光灼灼,先来了个铺垫,“之前在马场,你脸上没有眼睫毛,我骗你的。”   “……哦。”   反应不够激烈啊。   陈新北又加了点料,“还有上次,跟邓小偷吃饭,我故意嘴损刺激他的。”   “……嗯。”   怎么还取上外号了。   “6999也是,我看他不顺眼,所以拿他出气。”   “‘……我知道。”   这个梗大概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陈新北再也沉不住气,“你知道我喜欢你还把我往外推,什么凉小姐热小姐的,你明明知道我没那个心思。”   秋栀脸红到了脖子根,挣扎了两下,“你先松开我。”   陈新北气性一上来,死不松手,嘴上还不忘占便宜,“不松,除非你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咱们今晚就这么耗着。”   “……”   秋栀力气不比他大,直接放弃挣扎,任由他抓着,一个字都不说。   这几秒钟的沉默,似乎说明了些什么。   陈新北心里直发慌,安静的看着她,突然手一使力将秋栀整个人拉过来。   秋栀下意识往后退,可身边的人却比她更快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他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和之前无意间的浅尝辄止完全不同,带着强烈的攻城略地,秋栀感觉他在吮吸着自己的嘴唇,原本就混沌的脑子更添了几分眩晕感。   陈新北不满足于停留在表面,出手扣住她的后脑,撬开她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这几年积压的贪恋不甘冲淡了他仅剩的理智,带着惩罚性的,他用牙齿咬了口她娇嫩的下嘴唇,力道不轻,秋栀吃痛的“唔”了声,感到荒谬和委屈,用尽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秋栀微喘着气怒视他,脸上带着红晕,毫无威慑力。   陈新北见她红唇上还泛着晶莹的水光,心猿意马的为刚才的行为找理由,“谁让你不给回应的,哪怕是好人卡也行啊。”   想了想觉得不对,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改口道:“好人卡就算了,你可以说点别的。”   秋栀揪住垂在脸颊两边的碎发,用来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两个湿漉漉的大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别说一个字,就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憋出来。   陈新北声音软下来,“抱歉,我刚才昏了头。”   “……”   秋栀咬了咬唇,鼻息间似乎都还是他的气息,越发躁得慌,羞愤的鼓着脸,更不想理他。   陈新北看她这幅娇憨样,败下阵来,“你是害羞过度还是惊吓过度?”   秋栀顿了顿,小声说:“……都有。”   “就没觉得有点……”陈新北在脑中过了一遍,试探着问,“心花怒放?比如想出去拉着我出去跳一段广场舞啥的。”   秋栀脑补了一下画面,一阵恶寒,没有犹豫的直摇头。   陈新北这辈子就没对姑娘表白过,没想到第一次就碰上个这么难搞的。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本来你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想说的,没成想你动作比我还快,没多久就脱单了,我也就只能憋着,我虽然对你有意思吧,但该有的雷锋精神我还是有的。前段时间等到你跟6999分手了,我就琢磨着怎么跟你说。”   陈新北说着说着突然一停,这空气一安静,秋栀又变得紧张起来。   “今天被你一刺激也好,终于说出来了,我藏心里太久了,你都不知道这感觉可难受。”   陈新北转过头,一脸诚恳的看他,沉声道:“小栀,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不是以陈家四哥的身份,而是以陈新北的身份。”   秋栀捂着自己的脸,头垂得更低,根本没有勇气看他一眼。   陈新北不急,耐心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她说:“对不起了,四哥。”   秋栀下定了决心,缓了口气,抬头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我们的家庭背景相差太大,就像条鸿沟,我没有把握能跨过去。”   在那晚跟陈建良谈话之前,秋栀没有感受到这条鸿沟的压力有多大,回家的路上还在说服自己,试一次吧。   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去勇敢的试一次。   喜欢就在一起,活在当下。   可在那之后,她发现自己把这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原来陈建良心里都清楚,不说破就是给她留面子,等着她知难而退。   她这四年来,吃陈家的,住陈家的,睡陈家的,可以说,没有陈家的资助,在她那个爱财如命的表哥和软弱无能的小姨身边,她可能连高中都没有办法再读下去,现在在哪个地方打工也不是没有可能,更别提如今衣食无忧的念到大学。   如果陈建良乃至陈家都不同意陈新北跟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她哪有什么资本站出来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资本没有,就跟陈新北并肩携手与之抗衡的勇气都没有。   她那时候肯定会选择退缩的。   与其那个时候来伤害陈新北,倒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这样对两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秋栀吸了吸鼻子,稳住情绪尽量表现得坦荡些,“我对你有好感,但这份好感不够支撑我变得更勇敢,四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喜欢下去。”   陈新北在刚才等待的过程中,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理由让她来拒绝自己,万万没有想过会这个结果。   没有否认喜欢,只是承认喜欢得不够。   陈新北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应该觉得庆幸还是遗憾。   “要多少好感度,才能刷到跨越鸿沟的勇敢指数?”   陈新北心中郁结难解,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秋栀没有办法回答。   这不是一道数学题,无法用数字来衡量。   陈新北还是被打击到了,连磨嘴皮子的功夫都使不出来,感叹了一声,“算了。”   这么容易就想通了?   秋栀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   “以后我也不用端着了,反正我什么心思你都清楚,这样反而轻松。”   陈新北选择了妥协,却不代表就这样放弃,“你有你的顾虑我不勉强你,但也不耽误我追求你,咱们各干各的,看谁先认输怎么样?”   秋栀面露难色,想劝劝他,“四哥,你不用……”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接受反驳。”陈新北怕从她嘴里再听见什么扎心的话,直接打断,“我饿了,我们去吃宵夜,对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秋栀哪有什么胃口,但不想再拒绝他,问道:“好,你想吃什么?”   “什么便宜吃什么,我这个人不挑食。”   陈新北重新发动车子,漫无目的的乱逛,嘴巴就没消停过。   “你们学校外面不是有什么麻辣烫吗,吃那个吧?”   “不行,不能吃那个,上次你拉肚子就是因为吃了那个黑心麻辣烫。”   “对了,之后你没再去吃了吧?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要记着,不卫生的路边摊别去吃。”   ……   明知他是在没话找话说,省得两个人安静下来只剩尴尬,莫名的,这一句句絮叨透过秋栀的耳朵直达心底,尽是暖意。   秋栀从包里拿出那两张过期的电影票,“四哥,我们去看电影,宵夜吃可乐加爆米花。”   “行啊。”陈新北余光看见她手上的电影票,怔了怔,“你票都买好了?”   “下午买的,不过是晚上七点的。”秋栀垂眸,低声说,“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不会忘。”   陈新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是酸涩中带点甜。   “我事先不知道爷爷叫我去是为了相亲。”陈新北放慢了车速,慢吞吞的说,“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去。”   秋栀心跳骤然加快,没有说话。   陈新北握紧了方向盘,本想问“如果我说我不会听爷爷的安排,你信不信我”,在脑子里过了一秒,还是咽了回去。   “你说答应了我的事情你都不会忘,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陈新北可记仇,酸不溜秋的开口:“以后别把我往什么凉小姐热小姐的身上推,如果你非要推,就认准一个人。”   秋栀被他的孩子气逗笑,追问,“哪个人?”   “姓氏是季节,名字是一朵花,你可以叫她秋姑娘。”   “……”   你咋不说花姑娘呢。   陈新北铁了心要缓和气氛,也顾不上保持什么形象了。   “快答应我啊,不然我一会儿要吃两桶爆米花四杯可乐让你的小金库破产。”   小金库表示无辜:我有这么这么脆弱?   秋栀没料到陈新北原来有一个贫起来没有底线的隐藏属性,无奈只能答应,“你歇歇吧跟说相声似的。”   陈新北这下没有再开口,过了会儿,小声的哼起了歌。   秋栀看向窗外,歌声时不时飘进耳朵里——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秋栀的脸偷偷的升了温,她伸手在中控台上戳了两下,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   陈新北注意到她的小举动,心里美滋滋,越唱越起劲。   傻样。   秋栀在心里嗔骂了句,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打了个啵还是法式的,这波不亏。O(∩_∩)O~~   栀子花:我亏。/(ㄒoㄒ)/~~   ——   早安   留评挥动你们的小爪爪,发红包辣~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还是晚上七点,川川又稳又准,记得每晚都来唷。   接档文的坑已挖,是陈总基友晁轲和她老婆江辞卿的故事,文名《卿卿与我》,瞅着中意请务必毫不客气的戳一下收藏。   部分文案如下:   江辞卿熬夜赶画稿,晁轲随手拿起一张,发现是个衣衫半褪的男人   “老婆你转行画十八禁了?”   “情节需要。”   “这个图不行,重画。”   “哪不行了?”   晁轲脱掉上衣扔在一边:“照着我画,绝对不长针眼。”   “……”   哟,吃醋什么时候也能表现得这么清新脱俗了   画手大触x建筑师/文圈古早大佬 第21章 看电影   陈新北开着车来到了就近的一家电影院,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停车位空出许多, 不用四处慢慢找。   商场内许多店铺已经打烊, 唯有顶楼的电影院还是热闹非凡。   秋栀平时跟朋友看电视都是下午或者晚饭后, 这个点来电影院还是第一次,她以为会出现生意惨淡“包场”的情况,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大厅排队等候。   “你想看什么, 我去买票。”   陈新北是个爱看电影的人, 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忙,仔细想想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电影院了。   刚刚瞄了眼陈列在大厅的海报,原来之前那部出了预告片就获得网友一致好评期待值极高的科幻大片已经上映了。   难怪大晚上的都还这么多人。   “说好了我请客的, 你不许买。”秋栀不依,态度坚决。   “你已经请过了。”陈新北从钱包里抽出会员卡,“只是我错过了。”   秋栀想了想, 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两张已经作废的电影票。   “那不算啊……”   秋栀作势要把卡抢过来, 陈新北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跟我有什么好争的, 小傻子。”   小傻子。   秋栀默默的收回手, 向后退了几步, 不再争也不再看他。   陈新北好笑的看她, “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你很危险。”秋栀如实说。   陈新北“哦”了一声, 不要脸的接上,“危险到让你容易情.难.自.制的爱上我?”   “……”   天哪,她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你想看什么, 小傻子?”陈新北趁热打铁,变着法子撩人。   “……你别这么叫我。”秋栀弱弱的抗议。   陈新北是很好说话的,改了口,“秋姑娘我们看恐怖片吧,晚上最适合看这种刺激的东西了。”   “我不看。”   秋栀扫了一圈,视线停留在那部科幻大片上。   嗯,科幻大片,英雄热血,惩恶扬善。   不暧昧不恐怖,更不会有产生身体接触的可能性,这非常的正。   “看这个吧,好多人都买了这个票,应该不难看。”   陈新北还是执着于恐怖片,连哄带骗,“那个不好看,我前五部都看过了,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你剧透,难得晚上来看夜场就要尝试点刺激的,你看这个贞子,多逼真,就跟马上要爬出来的一样。”   怪蜀黍,好可怕。   秋栀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眼神坦荡荡,冷静的说:“我不怕看鬼片,我是无神论者。”   妈哟。   鬼片不怕,骑马也会。   大山里长大的姑娘,男友力简直max。   陈新北不情不愿的买了两张科幻大片的票,外加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多分钟,大厅已经没有座位,两个人靠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秋栀抱着爆米花,往嘴里丢了一个,问他,“你不吃吗?”   “不吃,太甜了。”   陈新北喝了口可乐,还没从刚开那个鬼片梗里走出来,不甘心的问道:“你害怕看什么片,就是那种一看了就会很想往朋友怀里扑的那种。”   感觉到措辞有点狭隘,他又补了句:“男朋友也行,最好姓陈。”   “没有。”秋栀又默默的想左边移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四哥,你正常说话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兄妹。”   陈新北长腿一迈,两人胳膊贴着胳膊,“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想跟你做兄妹。”   “……”   秋栀选择沉默,又往嘴里扔了两颗爆米花。   “既然摊牌了,我也不端着了。装了这么久挺累的。”陈新北有理有据的分析,“请你从下一秒开始忘记我是你四哥,毕竟我是一个有志气的男人,此生最高理想就是让你的孩子跟我姓。”   秋栀又羞又恼,抓起一把爆米花就往他嘴里塞,“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焦糖味的爆米花,几乎要把陈新北给甜齁。   他嚼了几下快速咽下去,喝了两大口可乐,嘴里的甜腻感才少了些。   “我觉得我以后吃凉虾都可以不加黄糖了。”   秋栀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陈新北舔了舔嘴唇,痞里痞气的说:“节约资源嘛,下次你直接喂我,我敢说全世界找不出比那还甜的凉虾出来。”   “陈新北。”秋栀突然叫他,也没笑,表情严肃,“你再这样我就不看了。”   “别生气,我不说了。”陈新北收起不正经,拿起一颗爆米花递到秋栀的嘴边,“来,吃一颗消消气,心情马上变美丽。”   你怎么能说怎么不去相声界呢。   秋栀别过头,没说不吃但也没张嘴。   陈新北循循善诱,低声哄:“给点面子啊,有人看着呢。”   秋栀这才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这边。   陈新北还穿着今晚赴宴的那套西装,外套被他扔在车上,里面的黑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隐约可见,衣摆扎进皮带里,看起来精瘦有力。   本就是一个存在感极高的发光体,想不引入注意都难,秋栀站在他身边,不知不觉中成了在场小女生羡慕的对象。   秋栀想了想,用手接过爆米花塞进嘴里,扯了扯他的衣角,带着丝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撒娇意味,“你别闹了,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过去排队吧。”   陈新北很是受用,任她就这么揪着,走到了队伍后面。   空间有限,秋栀也没办法离他太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揪着他的衣角,脸一红,忙抽了回去。   陈新北手里拿着两杯可乐,没多的手去拿裤兜里的电影票,“你拿一下票,在我裤兜里。”   “好。”秋栀没做他想,手放在裤兜口才觉得不对,羞愤的瞪他,“你耍流氓。”   陈新北失笑,将一杯可乐放在她手上,伸手一模抽出了两张电影票,冲她扬了扬,“秋姑娘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   别生气,别生气,杀人犯法。   秋栀发现陈新北现在是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心里暗自决定无论他再说什么,自己都不要再说一个字。   这么想着,秋栀咬着吸管,怒喝了两大口可乐。   喝完才感觉身边的人眼神有点不对。   “你那杯是我刚刚喝过的。”陈新北指着吸管,笑得别提多得意。   “好喝吗?”陈新北凑到她耳边,气息扑在她的耳朵上,染出一片透亮的红。   “小栀,甜不甜,嗯?”   下一秒,秋栀把吸管放进了他嘴里,学着他刚才可以扬了扬尾音,“四哥你尝尝甜不甜,嗯?”   陈新北一怔,突然间失了语。   秋栀见他总算消停下来,松了一口气,交换了两杯可乐,安静的看着前面的队伍。   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浅笑,就像一只小诡计得逞的狐狸。   陈新北喝了口可乐,甜味没尝出来,倒是胸口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   秋栀没有看过这个系列电影的前五部,有些情节人物不懂,自然跟不上大家的笑点。   陈新北心思就没放在电影上,注意到秋栀一直用一种茫然逼的眼神盯着屏幕,心中了然,时不时小声的跟她解释几句。   影厅内光线昏暗,面对陈新北的亲昵举动秋栀也没有在外面那么不自在和紧张,听着他的耐心科普,电影播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大概了解了情节的前因后果,看起来也比最开始要有趣些。   随着剧情进展到高潮部分,男主角要离开女主角身边去打倒最后的大boss拯救世界,很自然而然的,两人说着说着就亲了起来,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   秋栀觉得自己的思想大概是真的有点危险,以前看来不过尔尔的旖旎画面,如今却多了些不同的味道。   她又想到了之前在车上的那个吻。   而偏偏,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不可名状的小心思作祟,秋栀偷偷瞄了眼陈新北,从手指到袖口再到耳朵,她的视线最后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不厚,偏薄,光线较暗分辨不出唇色的深浅,许是刚喝了水的缘故,依稀可见一层水润的光。   触感嘛……   似乎是很软,而且还是温热的。   秋栀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回到电影上。   最后男主角战胜大boss,回到家乡和女主角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伴随着片尾曲的响起,影厅恢复了放映前的亮度,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秋栀取下3D眼镜,回想整部影片,印象最深竟是那个接吻镜头。   陈新北抽过她手里吃剩的食品包装盒,扔进垃圾桶,注意到她的脸,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秋栀强装淡定自然的甩锅,“我觉得里面太热了,闷得慌。”   陈新北没再追问,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想到今晚的不欢而散,也不想打扰家里的老人休息,陈新北做了决定,“今晚不回去了,去我那边住。”   他在公司附近有个公寓,平时加班晚了或者有应酬就在那边住,省得半夜回老宅打扰家里人休息。   秋栀脑子中的警报响起,刚才电影里滚床单的镜头一闪而过,她直接脱口而出,“不用,我们开房就行。”   我呸。   什么我们开房啊。   秋栀摆手否认,急着改口:“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开房就行,你回去住。”   陈新北“哦”了一声,成功抓住重点,顺着她的说,“好,开房就开房。”   “……”   科幻大片害人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真爱生命,远离陈新北。   ——   今天早一点更新,然后明天上夹子推迟到晚上十一点更新,明天之后恢复正常,老时间晚上七点,over。 第22章 利息   陈新北最后还是带着秋栀回了自己的公寓。   秋栀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高三备考的最后半年, 陈新北担心她复习熬坏了身体, 正好那时候他基本上都在北京忙工作很少回成江, 就把这间公寓留给了她, 还专门请了个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直到现在,公寓里的次卧都还留着几件她的换洗衣物和高中用过的一些教材参考书。   这段时间秋栀放暑假一直住老宅, 陈新北为了多见见她, 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这边, 好在定期有阿姨来打扫,随时都能住人。   陈新北站在饮水机前倒水,对她说道:“住哪随便选, 床单都是阿姨换过的。”   “就老地方吧。”   陈新北将水杯递给她,秋栀摆手表示不需要,“时间不早了, 四哥你也早点休息。”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秋栀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陈新北靠在酒柜边,仰头喝了一口水, 叫住秋栀。   秋栀停下脚步, 却没回头, “什么事?”   “离你开学还有几天, 你愿意在这里住就住, 爷爷那边我去说。”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陈建良今后会怎么看待她,秋栀大概也能猜得到。   老爷子对她好是真, 可防着她也不是假的。   秋栀思忖片刻,回道:“不用,我明天就回学校,新生后天报道,我分到了迎新的任务要提前过去做点准备。”   这不是假话,只是这个迎新,作为大三的学姐有点小特权。   她可以安排别人去。   秋栀原本没打算去,现在想想正是躲避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最好方式。   “行。”陈新北没有多问,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眼神飘忽不定。   两人无话,秋栀抬腿准备回屋,听见他在身后低声问:“好好考虑一下今晚我说的?”   “……我需要时间。”她回。   秋栀本想说,不需要考虑了。   奈何说不出口,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他找了一个借口。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陈新北放下杯子,和她擦肩而过,“多久我都等,我不着急。”   秋栀愣愣的,“你傻不傻,不怕我让你等很久吗?”   “那正合我意。”   陈新北回头看他,眼神笃定,“最好让我等上一辈子,这样你的余生都在跟我耗,哪怕是浪费也都算在了我头上,这很划算。”   秋栀无言。   看着陈新北走进主卧带上了门,公寓里恢复了进门前的安静。   秋栀站在原地,失笑着叹了口气。   她一定遇到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傻子。   -   第二天陈新北陪着秋栀回老宅简单的收拾了返校的行李,陈建良一大早就出了门跟战友去农家乐钓鱼,三个人凑巧的没了碰面的机会。   秋栀暗自庆幸,松了口气。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差不多把卧室腾空,这学期结束就是寒假,她期末之后可以直接回老家,平时住校,不用再回这里过夜。   若不是陈建良一直让她每个月都抽时间回来小住,自己想着陪陪老人也好没有拒绝,这些东西怕是早就搬出去了。   昨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她不是陈家的人,这一点从四年前来这里,她就没有忘记过。   跟赵阿姨草草的道了别,陈新北拖着她的行李箱打开了大门,秋栀刚跨出一步,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扑了过来,咬住她的裤脚不放。   秋栀无奈,蹲下来摸着黑虎的头,“我下次回来看你,给你带两块鸡胸肉。”   鸡胸肉是黑虎最喜欢吃的东西,平时如果有不听话的时候,用肉哄哄就好,这招百试百灵。   这次却没什么用,黑虎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一个劲儿的爪子挠她的腿,不叫也不闹。   秋栀好话都说尽,也没见它听进去一个字。   陈新北走过去,指着不远处的狗窝,斥道:“黑虎,过去坐下!”   黑虎缓缓的松口,在秋栀脚边坐下,看着他叫了两声,像是在撒娇似的。   很多人都说,狗是灵性的动物,除了不会说话,它同样拥有人类的感情,对于未知的一切,有时候似乎有着比人类还要准确的第六感。   秋栀这次离开,陈新北和赵阿姨都以为她和往年一样,隔三差五的会回来小住,可黑虎好像看出了她想要一去不复返的打算,说什么也不肯走。   陈新北脸色冷了几分,“我数三下,你不过去我就把扔路边去。”   黑虎不为所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三。”   黑虎眨了下眼睛,转头看向秋栀,仿佛在说“你快帮我说句好话”。   秋栀不能带它走,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只能狠心的别过头。   “二。”   黑虎冲着陈新北讨好的叫了两声。   “一。”   话音落,陈新北卷起袖子就准备来抓他的颈圈,黑虎趁他不注意,直接从他的两腿之间挤着冲了过去。   陈新北毫无防备又怕踩着它,连蹦跶了几下,跳了老远,回过头看见黑虎坐在自己狗窝里,气势汹汹的看着它,显然是不服气的。   陈新北又气又好笑,居然被狗给摆了一道。   指着它,佯怒道:“等我回家收拾你。”   “汪!”黑虎不甘示弱,响亮的应了声。   “嘿,你还跟我顶嘴?”   “汪汪!”   “信不信我让你天天吃素!”   “汪汪汪!”   ……   一人一狗,一来一往,秋栀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了,你跟狗较什么劲。”秋栀拍了拍陈新北的胳膊,冲黑虎挥手道别,“拜拜啦黑虎,下次再见。”   黑虎呜咽了一声,乖乖的坐在那里,没有再跟上来。   行李箱重量不轻,陈新北把秋栀一路送到了宿舍。   方小景和何幸都没有返校,里头空荡荡的,还是两个月前离开的样子,满是灰尘。   秋栀想着他还要去上班,便没让他进屋,“行了,我送你下楼。”   陈新北踩了一下宿舍的地砖,好家伙,这灰尘,一步一个脚印啊。   “这么脏,等你室友回来一起打扫,你今晚住我那去。”他说。   秋栀哪有这么娇贵,拿上钥匙拉着他直接下了楼。   “你不住我那也行,出去开个房也比住里头强。”陈新北絮叨个不停。   秋栀好笑的看他,“好了啊陈大少爷,那点灰尘半小时就打扫好了,你赶紧赚钱去吧。”   陈新北眉头紧锁,二话不说拉着她走进了宿舍旁边的校园超市。   口罩,头巾,手套,毛巾。   他还想那拖把和扫帚的时候被秋栀拦了下来:“宿舍有不用买。”   陈新北哪听她的,全部带走。   “你确定跟那些灰尘共处了两个月的拖把扫帚还能用?”   有什么不能,都用了第三年了,共处的时间快赶上咱俩的了。   这话秋栀憋在心里,省得再被陈洁癖给数落一顿。   陈洁癖买了全套的打扫工具,消费了三百多,超市老板的脸都笑开了花。   校园超市的物价比学校外面的贵得多,若不是急用,大部分学生都不会选择在里面购买大量的生活用品,老板也就每年新生开学时候,能抓住机会大赚一笔。   陈新北收获颇丰的回到宿舍,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四哥你不会想要灰头土脸的去公司吧?”秋栀抓住扫帚,问道。   陈新北不在意的笑笑,拿过扫帚戴上口罩就劳动起来。   “抓紧时间,我十点还有个会。”   秋栀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九点半,“那你还不走!”   “你这么啰嗦跟个小老太婆似的,”陈新北吹了声口哨,“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只能等着我娶啰。”   秋栀:“……”   劝也劝不听,秋栀索性放弃,拿起拖把去卫生间浸湿,陈新北在前面扫,她在后面拖。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十分钟,宿舍焕然一新。   秋栀住的是老校区,宿舍里有两把小吊扇,今天气温不低,这么活动一番两人都出了一头汗。   陈新北的衬衣上更是污渍,他扫了眼宿舍见打扫得差不多,拿上车钥匙准备离开,“我走了,有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你衣服怎么办?”秋栀问。   陈新北垂头看看,不甚在意的应道:“一会儿路过商场买套新的。”   是我的错。   看你扫了个地,都差点忘记你是个霸总了。   秋栀抚了抚额头,“路上小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新北看了四周没人,凑上前在她左脸颊啾了一口,不等她反应,脚底抹油就溜。   走廊里传来他不要脸的笑声,“闲着的时候记得好好考虑啊,刚刚那是等你的利息。”   秋栀又气又羞,捂着左脸颊,跺了跺脚有气没地儿撒,关上了门。   资本家果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算的比谁都精。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一顿灰尘大餐换了个么么啾,值!   栀子花:楼上的老流氓你别跑。:)   —— 第23章 傻白甜   陈新北掐着点回到了公司。   秘书薛勤在会议室门口等候多时,见他迎面走来, 走过去将手中准备好的会议提纲递给他, 有条不紊的说道:“各部门的人都到齐了, 此外, 科华的温小姐在会客室等您,说有要事商量。”   “哪个温小姐?”陈新北看着提纲, 不甚在意的问。   “科华科技公司的温芮俪温总, 刚接任公司不久。”薛勤看着他的脸色, 话说一半留一半。   陈新北面色不改,“笔。”   薛勤会意,拿出笔放在他手心。   陈新北在纸上添了几笔, 增加两个研究议题,连纸带笔一同扔在了他手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会议推迟五分钟, 还有那个温芮俪让她走,我没空见闲人。”   “好的, 陈总。”   薛勤暗自庆幸自己没多嘴, 不然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维度目前正处于研发新产品的初期, 不少公司都想在这个时候来插一脚, 说好听了是合伙人, 说难听点就是抱大腿。   科华的实力不好不坏,远远不及陈新北心中的标准。   薛勤将陈新北的话在脑中美化了一下,委婉的回绝了温芮俪, 不料这却是一个不好打发的主。   温芮俪举止优雅,放下手中的咖啡,“不急,你们陈总忙我等就是了。”   薛勤叹了口气,“那请您稍等。”   陈新北在办公室看了眼前期的调研数据,不满意的皱了眉,直接拿着走进了会议室。   员工看着他来,不由得噤了声。   陈新北算得上是一位好老板,年纪轻轻也没那些端架子的毛病,公司福利样样不少反而高于其他公司的标准,只是有一点,对待工作近乎到了苛刻的标准,饶是一群名校高材生,有时候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陈新北走到正中央,拉开椅子坐下,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似笑非笑的,“谁来跟我说明一下,这些调研数据是怎么来的?”   调研小组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组长推了出去。   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道:“这是我们整合了这十年来全国各地区乃至其周边接壤地区地质灾害发生的相关数据,做的概率分析,这个报告依照不同地区分成了不同的部分……”   “所以你们组,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给我了一份所谓的概率分析报告?”陈新北好笑的看他。   组长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回答:“是……但是我们收集的数据非常多……”   陈新北一把将文件扔在桌上,全场人被吓了一个激灵。   “公司是克扣了你们外出调研的经费还是假期?”陈新北反问。   在场无一人回答。   陈新北语气有所缓和,靠在椅背上,看着一个个垂着头的部门经理,“如果遥感项目的开发只需要窝在公司里整天盯着电脑收集数据,凭借一个所谓的概率分析结果为基础开展后期的工作,那任何一个懂点电脑知识的应届毕业生都能做。”   陈新北点到为止,冲组长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我要实地调研的数据,你们调研组外出半年能休半年,都少给找借口偷懒,不想干的直接辞职走人。另外云南那边,单独让一个小组去缅甸的佤邦,成立一个新的探测点。”   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佤邦局势这么乱……”   陈新北挑眉,“有意见站起来说。”   人事部的经理犹豫片刻,站起来说道:“陈总,佤邦今年局势不稳,且不说自然灾害,光是战乱就没怎么消停过,我觉得换个地点为好。”   “我们是去调研又不是去打仗,再说这个项目若是开发成功,对佤邦难道是件坏事?”   陈新北早年读书的时候走南闯北,跟着老师调研走了不少地方,好坏都待过,也没见有什么事。   学灾害遥感的,外出调研是家常便饭。   “安全问题我可以保障,不过外出但凭自愿,不愿去的不勉强。”   调研组长因为刚才事情心里过意不去,站出来开口说:“我愿意带队去,佤邦我读研的时候跟导师去过,没那么恐怖。”   “行。”陈新北点头,开始下一个议题,“矿产资源探测的项目测试到哪部分了?”   “还差几个小区域没有测试,下周能拿到结果。”   ……   每月初例行大会接近中午才结束,陈新北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薛勤敲敲门走了进门,“陈总,温小姐还在会客室等您。”   “我不是叫你让她走?”   薛勤讪笑,“温小姐执意留下,我也不好……”   陈新北捏了捏鼻梁,“叫她过来。”   “好的。”   温芮俪被晾了一上午,心里诸多不满,为了项目合作也只能暂且忍下,挂着笑走进了会议室。   “陈总,好久不见了啊。”   陈新北神色懒怠,“温总有时不妨直说。”   温芮俪笑意僵在脸上,顿了几秒,说:“听说维度近期打算开发新项目,针对地质灾害检测的,科华这几年也跟一些遥感公司有所合作,不如——”   “不必了。”陈新北直接回绝,“维度近期没有跟别的公司业务合作的打算,温总请回吧。”   温芮俪仍不死心,“若陈总因为上次在酒会上的不快,我可以亲自跟秋小姐道歉。”   “那就更不必了。”陈新北嗤笑,更显凉薄,“温总何须为了一只狗的过失而道歉,可别掉了自己的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温芮俪自知没有商量的余地,保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起身离开。   心里把简渡禹这个蠢货骂了不下百次。   -   秋栀去食堂凑合的吃了顿午饭,下午睡了个舒坦的午觉,醒来发现方小景也回了宿舍。   “你怎么来这么早?”秋栀坐在床上问她。   方小景看了眼堆在庄妍那张空床上的大箱子,眼里闪着精光,“当时趁着开学季回来赚钞票了。”   “今年又卖什么?”   方小景是个十个的财迷,按照她的话来说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是发大财的好时候。   去年她靠着卖鞋垫,楼梯垫和挂锁赚了大半学期的生活费,尝到了大甜头。   “还是去年那些,不过我今年拓展了业务,”方小景从背包里抽出一叠收据和登记表,洋洋得意的挥了挥,“办宽带,移动联通电信随便选,网速贼快,带得了LOL,追得了新剧,24小时不停歇,你值得拥有。”   “……学姐,我们不约,出去记得带上门。”   方小景直接扑到秋栀床上,挠她痒痒,两个姑娘笑作一团。   疯过之后,方小景才想起来问她,“我回来发财你回来干嘛?”   “迎新。”   “肥水别流外人田啊。”方小景抱住秋栀的胳膊,贼兮兮的笑,跳下床从包里拿出刚去复印店拿到的“名片”,分了一半给她,“见人就给一张呗,说这是你的亲亲室友,童叟无欺。”   秋栀接过一看,直接笑出了声。   “扫我扫我,扫我你能得到一切,除了节操什么都卖。”   下面醒目的印着方小景微信的二维码。   “你确定这样不会把新生给吓跑?”   方小景一脸自信,“不会,我这种奔放的学姐简直是他们的最爱。”   秋栀:“……”   心疼新生三秒钟。   方小景软磨硬泡了一晚上,秋栀没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第二天秋栀去学校领了统一的印着学院名字的T恤,到卫生间换上,跟几个同学和大二的学弟学妹来到了英语学院的大本营。   比起去火车站机场以及校门口的志愿者顶着日头被晒来说,秋栀坐在遮阳伞下完成新生报道登记,要轻松许多。   今年英语学院新开设了一个“2 2”项目,被大家俗称为留学班,学费比一般专业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招生量居然还有所增加。   秋栀盯着电脑忙活了一上午,每来一个新生还要羞耻的把方小景的“名片”塞过去,简直心塞。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换班的时候,跟秋栀换班的同学还没到,眼下又来了个,她只好先帮着办了登记。   秋栀埋着头输入信息,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屏幕的边角,“学姐,你哪个专业的啊?”   这手比自己的还白。   秋栀抬眼一看,男孩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锅盖头,头发被染成了亚麻色,黑T短裤球鞋,T恤正中央是一个老虎的头。   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子也不算高,跟个高中生似的。   秋栀没有回答,淡淡的提醒道:“同学把你的手拿开,挡住我视线了。”   男孩没半点不好意思,把手拿回去,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看她桌子上的工作牌,“你叫……秋栀,翻译系?”   秋栀“嗯”了声。   “为什么是栀?你生日是夏天吗?哪个月呀?我跟你说我也是夏天,我八月份的尾巴狮子座……”   秋栀被他吵得头疼,抽出打印机里吐出来的登记表,递过去,“同学你的登记已完成。”   “我叫言律,留学班的。”言律拿过表格,笑容丝毫没有因为秋栀的冷淡而减弱半分,“我有不懂的事情能找你吗,秋学姐。”   秋栀觉得这人热情过了头,有些招架不住,敷衍道:“你的辅导员会给你们开班会。”   言律“哦”了一声,也没离开。   秋栀见换班的同学走过来,起身拿起方小景的“名片”。   言律眼尖,指着那个二维码,问道:“学姐这是你的微信吗,给我扫一个。”   “给你一张,回去扫吧。”   言律接过,看了眼上面的字,天真无邪的问:“什么都卖,女朋友卖不卖?”   秋栀肚子饿得直叫,没耐心跟他多聊,应付了句:“你直接问她吧,附上自拍,她可能会卖。”   毕竟方小景是个十足的颜狗。   “谢谢学姐,你人真好。”   “……”   谁来收了这个傻白甜。   作者有话要说:  定心丸:傻白甜不是追求者。   —— 第24章 ball ball you   三天过后,迎新工作总算收尾, 秋栀跟同学去食堂吃了饭, 不忘给忙于“跑业务”的方小景打包了一份回宿舍。   正准备拿钥匙开门, 宿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是许久没有见过的庄妍。   她从大一入学就在外面住, 专业不同,碰面机会少。   但偶尔还能一起出去吃个饭玩一玩什么的, 算起来秋栀和方小景跟她的关系, 倒比整日朝夕相处的何幸要好许多。   秋栀看她身后还有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问道:“你要搬回来住?”   庄妍将垃圾袋放在宿舍门口,带上了门,“嗯, 这学期课特别多,住宿舍节省时间。”   秋栀把饭盒放在方小景的桌上,看见她还堆在庄妍床上的存货, “那个……小景她不知道你要回来……”   庄妍不在意的笑笑, 脱了鞋子爬上了铺,“你帮忙接一下, 放饮水机旁边去吧。”   “好。”   秋栀这么一接一放, 才发现方小景的存货已经少了一大半, 看来生意真的不错。   方小景风风火火的打开, 看见的存货被搬到了地上, 喜笑颜开的说:“小栀你怎么知道我是回来拿东西?还特地帮我拿下来,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又不是神算子,哪知道你会回来。”秋栀抬了抬下巴, 看向在上铺铺床的庄妍,“庄妍回来了,你的东西不能放她床上了,宿舍空间也有限,赶紧处理掉。”   方小景冲庄妍打了个招呼,把存货全扔进一个麻布口袋里,“放心,我做了一笔大生意,这些货有个学弟全要了,马上就能清空。”   “这么多全要?”秋栀吃惊的问。   方小景把最后一个楼梯垫扔进口袋里,拉上拉链,“是啊,我碰见了一个土豪,对了,他说是你介绍的,小栀我真是太爱你了,等着我晚上请你吃大餐。”   想到宿舍还有一个人,她又补了句:“庄妍也一起去啊。”   “好。”   秋栀靠在床架边,若有所思,问道:“要我帮你一起搬下去吗?”   “不用,他在楼下等我,我拖着下去就行。”   方小景打开门,拖着一个麻布口袋就跑,大有一副要拿着这东西去换黄金的意思。   “真是个钱串子。”秋栀由衷的感叹了声。   “我同意。”庄妍颇为赞同的接了句。   两人相视而笑。   晚上,方小景拿着这几天赚的钱,请秋栀和庄妍吃了顿海底捞。   回学校的路上,秋栀接到了陈新北的电话。   秋栀放慢脚步,走在两人身后,接起电话,“四哥。”   “吃饭了吗?”   秋栀“嗯”了一声,“刚吃过了。”   陈新北揉着眉心,“有空吗?出来见个面。”   怕被拒绝,他又添了句,“我晚上十点的飞机去缅甸。”   又出差。   秋栀低头看手指,“你去多久?”   “一周吧,顺便见个老朋友。”   公司去佤邦调研的小组队伍已经定下来,可最近那边局势不稳加上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去过那边,有些事情亲自去打点一下,还是更放心。   虽然他心里清楚不会有什么大事,但组里不乏年轻人,安全最大,谨慎点总没坏处。   秋栀看了眼路牌,“我在学府路二段,你在哪?”   陈新北一听这事有门,发动车子,“你在那等着,我开车过来,最多五分钟。”   秋栀挂断电话,追上室友,“那个,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方小景撞了撞她的肩膀,揶揄道:“从实招来,要去哪里偷汉子?”   本是一句无意的玩笑话,秋栀却心虚的红了脸。   “别胡说,是……是我四哥。”   “你四哥你结巴什么?”   “……”   多说多错,秋栀将她推开,左顾而言他,“行了,一会儿我回去帮你买奶茶。”   方小景的注意点成功被转移,“大杯加冰三分甜。”   秋栀松了口气,问庄妍,“你要喝什么?”   “我不喝了,好撑。”庄妍对上秋栀飘忽不定的眼神,话里似有深意,“玩开心,我们先走了。”   “……好。”   秋栀挥手道别,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站在路口等了等,看见那辆熟悉的卡宴迎面开来。   陈新北把车开在她身边停下,微起身替她从里面打开了车门,“上车。”   秋栀弯腰坐进去,陈新北见她系好安全带,在前面的红绿灯变道掉头,最后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门口停下。   这边环境好,但是偏僻,晚上也没什么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秋栀记得这附近有家中餐馆,转头问他:““你吃饭没,要不要吃点什么?”   “来不及,不吃了。”   陈新北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我只能待二十分钟,想多看看你。”   秋栀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半,这边开到机场要将近一个小时。   时间好赶。   “你不是十点的飞机吗,别误机了。”   “别说话。”陈新北按住她的肩膀,凑过去厚脸皮的开玩笑,“你还是不说话的样子最可爱。”   “你是觉得我吵?”   “不,我痛心,你居然赶我走,”陈新北捂着心脏,“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剧情,男主角抓紧每分每秒赶过来跟女主角见面,女主角这个应该会感动的扑进男主角怀里才对。”   你是老天爷派过来的戏精吧。   秋栀不理睬他,问道:“你去缅甸做什么?”   “新项目,我过去打点一下。”陈新北怕她担心,没有多说。   秋栀对陈新北各地跑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最近见面的次数还多了起来,要是搁之前,三个月能见一次,都算是频繁了。   前不久才去了北京,这下又要去缅甸,下次还不知道要往哪走。   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你简直就是个劳模。”秋栀嘟了嘟嘴,忍不住吐槽。   陈新北挑眉,意有所指,“我这不是要攒老婆本吗?”   秋栀轻哼一声,没做回应。   陈新北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的笑起来,“等我回来,给你带个大宝贝。”   怎么听起来有点猥琐。   “不用了,你注意安全就行。”秋栀十分委婉的拒绝。   “你肯定会喜欢的。”   陈新北迷之自信,“说不定一看见就爱上我了,然后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不过你放心,我到时候会成全你的,毕竟我是个好男人。”   秋栀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请停止你的幻想,陈先生。”   “你会觉得我烦吗?”   陈新北突然正经起来,秋栀有点消化不良。   她以为自己刚才的话伤害到了他的少男心,试图安慰,“谈不上烦,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陈新北问。   秋栀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说道:“就是你最近感觉……有点不一样了,我需要时间来习惯,嗯,不是烦你。”   陈新北心里就差没有敲锣打鼓,脸上波澜不惊的继续发问:“那我能帮助你尽快习惯吗?”   “帮助我?”秋栀不懂。   “对,为了让你尽快习惯,接下来的一周请你每天打两通电话给我。”陈新北说得有理有据,“我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跟你聊天,不限时不限量,情话,啊不是,家常话管够。”   说了半天,原来都是套路。   正当秋栀在思考用什么话来拆穿他的时候,陈新北做了一个惊为天人的举动。   他拽着她的衣角,扯了两下,全然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是个纯汉子的形象,把这辈子的萌都卖了出去——   “ball ball you,答应我啊。”   三秒后,秋栀“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全然不顾陈新北的面子。   “你别笑啊,我这把岁数卖个萌容易吗?”   陈新北揉了揉脑袋,心里把薛勤给问候了一遍。   什么撩妹三十六计,卖萌为上策。   妹子没撩到,怕是先给笑死了。   秋栀笑得差点飙泪,“你……你别说话……让我缓缓……”   陈新北难得的有点不敢直视自己,别过头,“有这么好笑吗?”   秋栀强忍住笑意,“不,你简直萌出天际,一点都不像奔三的,还ball ball you……”   结果没绷住,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   奔三。   会心一击。   陈新北黑着脸,心里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扣掉薛勤这个月的奖金。   -   陈新北这个“ball ball you”承包了秋栀接下来一周的笑点,以至于每天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那头就先笑了起来。   陈新北无奈,只能安慰自己,能逗她笑也是一件好事。   处理好调研组在佤邦调研的事情,还剩下两天,陈新北启程去了趟瑞丽,见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朋友。   见面的地方约在茶馆里,陈新北寻了个借口支开薛勤,自己开车过去。   茶馆位于闹市中,车开不进去,陈新北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走了几步,越过茶馆外面的小摊,直奔二楼的包间。   这地方谈不上清新雅致,但极具瑞丽的特色,尤其是二楼的小包间,透过窗户能把闹市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陈新北的脚刚踏进包间,坐在里头的男人端起茶盏也没回头看他,幽幽开口,“你迟到了。”   陈新北笑着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傅老板好大的面子,还要我亲自过来找你。”   “是你找我办事。”   傅琢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将放在自己身前的盒子推过去,“你要的东西。”   陈新北打开一看,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取出来验货就这么又合上了。   傅琢挑眉,“你不验验?”   “傅老板挑的帝王绿,哪里需要验。”   陈新北和傅琢早几年因为赌石认识,这几年他生意越做越大,成了中国高档翡翠供货第一人,经他之手的尖端玉器分布全国各大拍卖市场。   在业内,傅琢这个名字就是玉石品质的保证。   前段时间,陈新北听他提起走运开出来一小块品质极高的帝王绿原石,想到秋栀不止一次提起家里那个翡翠白菜好看,便起了心思,让傅琢给他留货打造成一对平安扣。   这次来佤邦办事,平安扣也差不多完工,正好能亲自来提货。   傅琢看他这幅春光满面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怎么,追到手了?”   “快了。”陈新北含糊其辞。   傅琢轻笑,“没追到就下血本,指望我给你打折?”   陈新北瞥了他一眼,直接拒绝,“千万别,你给我打折这不是给我家姑娘掉价吗,你可不能这么坑我。”   傅琢听着有点意思,“那简单,这料子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结婚礼物,谁也不掉价。”   许是知道陈新北会拒绝,他又说了句:“你当年救我一次,这次就当我还你人情,我不坑你,你也给我个面子。”   一个人情,一个面子。   都是无价的东西。   陈新北知道傅琢的脾气,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倒显得生分。   “成,之后的份子钱你就免了吧。”   陈新北看了他一眼,随口一问:“最近在忙什么?”   傅琢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柔情,“准备回国,带着郁瑾。”   “还做玉石?”   傅琢回,“还做玉石。”   陈新北笑,“你和郁瑾回国,我给你们接风。”   傅琢揶揄道:“你可长点脸吧,放身边养了这么久还没成。”   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刀,“啧,我这中间空缺了十年都成了。”   陈新北脸色黑了一个度,啐了一口,“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是时候跟朋友绝个交了。:)   蠢作者:今天吃多了,撑到脑袋了,卡文卡到现在,算个肥章,更新晚了不好意思,还有,昨天开始评论骤减,你们都骗我,都不爱我了,我的心都碎了,看着哄吧。   ——   傅琢是我基友木眇眇文里的男主,抱过来跟陈总搞个基(啊,不是)   他的故事在这里,指路牌:木眇眇《翠色》,   文案1:   十八岁,傅琢扑倒一个姑娘,被未来老丈人打跑了,因为姑娘未成年。   二十八岁,那姑娘找上门来了,羞红脸说:“我已经成年7个年头了。”   文案2:   基本没人知晓,翡翠大亨傅琢曾学过玉石雕刻。也没人知道,他雕的东西,只送给一个人。   所有人都觉得郁瑾单纯得发蠢,只有傅琢知道,她的小心机小聪明,在蓄意勾引他的时候,最娇憨玲珑淋漓尽致。   【辗转多年,浮华遮眼,她依然是他心头唯一的翠色。】   PS:1V1,HE。一句话,这是一个青梅竹马到一夜七次的故事:】   又帅又有钱的闷骚糙汉VS软萌的治愈小心机   大师兄和小师妹的故事 第25章 青春啊   大三的课程比前两年增加了不少,秋栀一周下来光是上完课就觉得疲乏, 更别提还要完成远洋那边定期交上去的翻译稿。   她成了宿舍里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人, 每天几乎沾枕头就能睡着。   一天下来最放松的事情, 倒是跟陈新北的打电话, 听说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话”。   “我快饿死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砂锅米线?”   算下来, 今天是他回国的日子。   可到了中午, 不但每天固有的早安没收到,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不行,食堂的砂锅米线越来越偷工减料了, 吃不饱,不如吃麻辣香锅怎么样,听说后街新开了一家还在打折, 小栀你说呢?”   这太反常了。   难道是工作太忙, 临时改期不回来了?   但为什么不给她说一声呢。   方小景一个嘀嘀咕咕了半天中午吃什么好,结果身边的人愣是没给一个回应, 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 提高了音量, “秋栀!”   秋栀一惊, 回过神来, 看她,“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方小景白了她一眼,“我一直在唱独角戏。”   秋栀抱歉的笑笑, “我在想事情,吃什么都行听你的。”   方小景突然凑在她眼前,盯着一个劲儿的瞧,秋栀被她看浑身不自在,推开她,“你看我干嘛?”   “你有情况。”方小景点点头,得出了结论,“根据我的观察,你恋爱了。”   秋栀轻咳一声,反问:“我天天跟你在一起,跟谁恋去?”   此话一出,方小景惊恐的抱住了自己的胸,忙后退两步,“我跟你说明一下,虽然我跟你的革命友情很深厚,但也仅限于此,我的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   最近戏精是成了一种病毒到处传播吗?   秋栀刚想回她,广播里正在播报的午间新闻突然一听,一道男声透过耳麦响传到了整个校园——   “大家好,耽误一点时间,我是英语学院留学班的大一新生言律,在这里我想为一个女孩子弹唱一首歌,名叫《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方小景一听,脸色一变拉着秋栀就走,“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秋栀感觉方小景就差没跑起来,挣扎了两下,“你走那么快干嘛,慢一点啊。”   “我饿了!快点!”方小景脚步一点也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秋栀被她拖着走,可校园四处都是小音响,言律的歌声一字不落的回响在校园的每个地方。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   言律声如其人,有一种属于少年的清朗。   不知道是歌词太甜,还是节奏太嗨,秋栀觉得这首歌的每个音符都在替他的示爱鼓着掌。   热烈而真诚,连局外人听着都会悸动。   秋栀见方小景的脸越来越红,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追到她前面,拦住去路,“你躲什么,走到宿舍都能听到广播。”   “那就去学校外面!”   “某一天,某一刻,某次呼吸,我们终将再分离,而我的,自传里,曾经有你,没有遗憾的诗句……”   秋栀试探着问:“前几天你说买了你全部存货的人就是言律,你和他……”   方小景一听这名字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摆手又摇头,就差没用上脚来表达,“我和他啥事儿没有,都说了平时不要看那些偶像剧和言情小说什么的,你非是不听,请现在立刻马上停止你的脑补!”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会是在哪里,如果我们从不曾相识,不存在这首歌曲。”   歌曲的尾音落下,四周围同学的讨论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愈加激烈。   言律清了清嗓,开口说:“方小景,你说的我做到了,接下来请完成你的承诺……”   现场一阵起哄声。   秋栀使劲的拽着方小景的手,才没有让她跑远。   “跟我在一起吧。”   方小景挣脱不开,直接蹲在了地上,恨不得找个洞马上钻进去。   “你不老实交代,今天中午我们就吃这碗热腾腾的狗粮吧。”秋栀戳了戳她的红脸颊,揶揄之色不言而喻。   方小景无力的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他那天问我怎么才能追到一个女孩子,我就随口一说,广播唱情歌呗,他让我保证一定会有效,我那时候着急去上课,就保证了……”   还有这种操作?   “你怎么保证的?”秋栀问。   方小景扶额,“我说,那个姑娘一定会答应你。”   “……”   哦,我的上帝。   原来这是两个二缺导演的一场喜剧。   -   因为言律这场深情表白,方小景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红人,果断逃了下午的专业课,窝在宿舍里压惊。   秋栀一个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老师还没来,她又把各种社交软件刷新一遍,依然没有陈新北的消息。   想了想,她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竟然已经关机。   “你坐前面去行吗,我们这里两个人。”   秋栀抬起头,看见是何幸以及站在身边的……简渡禹。   她扫了眼,这是一个小教室,刚好够一个班的人坐,现在已经快上课,除开她现在坐的位置,其他都是单个的。   秋栀不想被纠缠,拿上教材和笔,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何幸抓住了手臂。   她挽着简渡禹,后者一脸不耐,显然不想搀合进来。   “秋栀,看我们谁笑到最后。”   秋栀拂开她的手,“你慢慢笑。”   她可没兴趣在这里跟她上演为男相争的狗血戏码。   何幸不依不饶,“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   “你上课吧,我走了。”简渡禹打断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现在看来这座位也不用换了。   秋栀放下东西,又坐了回去,见何幸还站在原地,好笑的问:“你还不快追?”   何幸面子上挂不住,可又不能这样任由简渡禹离开,等了几秒,踩着高跟鞋追了出去。   一堂课秋栀上得十分不自在,她装作听课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班上同学打量的目光,还是让她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秋栀收拾好东西,第一个离开了教室。为了避免碰见班上同学,她特地绕了路,走过两栋楼之间衔接的长廊,在隔壁那栋教学楼下了楼。   她不愿意再和简渡禹扯上关系,可同处一个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似乎还跟何幸有一腿,这以后的生活,可能是没办法消停下来了。   想到这,秋栀烦躁的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哎哟。”   秋栀以为自己踢到了人,一抬头,看见上午在广播室深情告白的“男主角”摔了个狗吃.屎。   正在她在思考要不要装作没看见绕路走开的时候,言律爬起来拍拍裤腿的灰尘,率先叫住了她,“秋学姐,你等等。”   “你有事吗?”秋栀尽量表现得不要太八卦。   言律身上还穿着军训服,帽子被戴的歪七扭八,多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我给小景打电话她不理我,你能帮我带句话吗?”   言律双手合十,一副可怜样。   “好,你说。”   言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十分纠结的,“你能帮我录下来吗?”   秋栀失笑,拿出手机准备打开语音备忘录。   “不是,是录视频。”言律的脑袋凑过来,看着她的屏幕,指着一个修图软件,“用这个,我要猫耳朵,记得加滤镜,日系风那个。”   秋栀汗颜,多嘴说了一句,“你要不要选选其他的……”   毕竟这个粉色的猫耳朵,实在是辣眼睛。   言律用手指划了几下,指着一个更加粉嫩的白色兔耳朵,“这个吧,秋学姐你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到猫耳朵不是最可爱的。”   嗯,你开心就好。   言律向前走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定这是最帅的样子,对秋栀比了个“ok”的手势。   秋栀用镜头对准他,实在是有点无法直视画面里这个正在深情表白的兔耳美少年。   正当言律准备来个声情并茂的收尾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他的后衣领,他没有防备,直接被往后拖了好几步,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陈新北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从嗓子眼憋出几个字,“小矮子你谁?”   言律盯着他看了两眼,指着自己的额头,也没生气,“大叔,你的抬头纹都快拧出水了,来,放轻松,深呼吸。”   陈新北:“……”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成年人的内心受到了震撼。   言傻白甜:这个大叔没有我萌。[乖巧.jpg]   —— 第26章 章节名被甜得齁死了   记挂了一天的失踪人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秋栀发现开心还是更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秋栀自然抓住陈新北的手晃了晃, 漂亮的眸子里充满笑意。   陈新北对于这份不同于外人的亲昵十分受用, 伸手揉了揉秋栀的头, “想给你个惊喜。”   秋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忙收了回来, 口不对心的, “惊讶还差不多……”   站在旁边快被粉红泡泡给齁死的言律强行凑过来刷存在感, “学姐,我刚刚的表白还可以吗?”   怎么说呢,有点腻……   秋栀不知道方小景看了会不会晕过去。   还没等到她回答, 陈新北先开了口,“你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言律一脸纯真,“表白啊, 你不说我还忘了, 大叔你刚刚打断了我,你应该给我道个歉。”   陈新北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这只麒麟臂, “我还要跟你道歉?”   言律想了想, 十分大度的挥挥手, “算了, 你年纪比我大我也受不起你的道歉, 大叔你下次注意就好了。”   哎哟,我怎么突然这么想反手给你热烈的一拳头呢。   陈新北目光阴森森的,警告味十足, “你可不能仗着年纪小就耍流氓啊,小矮子。”   言律被吓到,直接往秋栀身后躲,“学姐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可怕的大叔……”   “他不是大叔,”秋栀无奈又好笑,对陈新北解释道:“这是我学弟,他在追我室友,刚刚让我帮他录视频。”   陈新北听了这话,变脸比翻书还快,主动朝言律伸出了手,彬彬有礼的说:“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为刚才的行为给你道歉。”   言律眨眨眼,回握过去,一点都不记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到了集合的时间,跟秋栀挥手道别,“学姐我先走了,你记得帮我拿给小景看哦。”   “好,你放心吧。”   陈新北看他跑远,问道:“表白还录视频?”   秋栀点开视频放在他眼前,忍俊不禁,“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还很?   这个在视频带着粉色兔耳朵,又蹦又跳的小矮子居然能被称作有意思?   陈新北轻哼一声,“这是一个错误的示范。”   “什么示范?”   陈新北眼珠子一转,心机上头,哄骗她,“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秋栀疑惑的看他,“你要这个干嘛?”   陈新北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张嘴就来,“给他再道个歉,我觉得刚才的不够真诚。”   秋栀很是欣慰,没多想直接交出了言律的微信二维码。   陈新北掏出手机扫一扫,添加好友的时候怕被丑拒,郑重的打了几个字:“教你撩妹,立竿见影”。   我让你有意思。   赶紧抱着别的女人走,少在秋姑娘面前晃悠。   陈新北越想越觉得自己十分机智,若不是怕暴露,此刻真想对着镜子自我陶醉一番。   秋栀指着陈新北右手的精品袋,“四哥你手上提的什么?”   这一句话问到了陈新北来这里的重点,他收起手机,“送你的礼物。”   大宝贝用这个小袋子就装下了?   陈新北装作无意的牵起秋栀的手,领着她往林荫道上走,找了个长椅坐下,神神秘秘的,“你转过身去,然后闭上眼睛。”   又是闭上眼睛。   秋栀脑子里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摆手拒绝,“我不闭,没有安全感。”   陈新北本来一腔赤诚之心,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蠢蠢欲动,“你在期待什么?”   诶…   原来是她内心戏太足吗,这就很尴尬了。   秋栀装傻充愣,“没有没有,你继续你继续。”   话毕,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陈新北从精品袋里拿出盒子,打开盖子随手放在一边,握着平安扣跟黑绳相接的中国结,轻轻的将它从小软垫上抽了出来,亲手戴在了秋栀的脖子上。   长度大小刚好合适,锁骨之下,哪怕露在外面也不显得很臃肿,不亏是傅琢亲自盯的货,质量没话说。   “低头看看吧。”   秋栀睁开眼,转过身来,感觉脖子下面有些微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是一个类似小扣子的翠玉。   她拿起来看,阳光打在它身上,绿油油的发亮,就像要滴下来似的,仔细看里面还有一丝丝黑色的浅淡纹路。   小巧不失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翡翠吗?”   秋栀不懂玉,但这么好看的东西,除了宅子里那颗白菜,她没有见过第二个。   “是,喜欢吗?”陈新北挨着她坐下,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黑绳,将同款取下,放在她手心里,“这是平安扣,同一块料子做出来的一对。”   一对。   光是这个字眼,就能让人心跳加速了。   秋栀想来这个东西也不便宜,何况还是一对的翡翠制品,哪能随便收下,作势要取下来,“喜欢,可这个很贵重吧,我……”   陈新北按住她的手,“一个小玩意儿,你戴着玩玩。”   见她面色犹豫,陈新北唬了唬她,“这平安扣送出去要是被退回去,送礼的人可是会倒霉的,小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得这么严重,不收反而是一种罪过。   秋栀失笑,不再坚持,“谢谢四哥。”   “客气什么,来,你帮我戴上。”陈新北转过身,怕她够不着,故意的往她身上靠了靠。   嗯,几天不见洗发水味道都变了,还挺好闻的。   秋栀对他的无赖行径已经习以为常,将平安扣套在他脖子上,推了推他,“戴好了,你快起来。”   陈新北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给塞衣服里去啊,做事做到尾。”   嘿,你耍流氓还有理了。   秋栀瞪了他一眼,掀开陈新北的衬衣领,将平安扣塞了进去,准备起身站起来,结果被他搂住腰,没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陈新北收紧了腰上的力道,将她贴近自己的胸膛,额头抵着额头,“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   秋栀用手推他,反而被扣得更紧。   陈新北朝着她粉色的耳垂吹了个口气,怀中的人轻颤了一下,“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   秋栀被逼得没办法,小声的嘟囔:“不怎么想……”   陈新北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沉声说:“斟酌一下你的用词。”   “一点点想……”   陈新北的嘴唇近乎要贴在她的脸颊上,“字数太多了。”   “……想。”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陈新北笑了,捧着她的脸颊,左右两边各亲了一口,近乎于不要脸,“要是你一开始就乖乖说话,这里还可以来一个。”   谁……谁还要再跟你来一个啊!   秋栀拍开他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从他腿上跳下来,羞愤道:“你越来越过分了。”   陈新北认错态度极好,“不好意思,情.难.自.制,我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了!”秋栀凶巴巴的纠错。   陈新北搂着她,往停车场走去,“这可不行,你乖。”   秋栀:“……”   积极认错坚决不改,大叔你的态度很有问题。   -   上车后,秋栀才回过神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拐上来了。   “去哪啊,我明早还有课呢。”   隔了一周才见到面,陈新北哪有见一面就走的道理,“明早我送你,现在去超市买菜,你想吃什么?”   比起男色,美食更能诱惑到她。   秋栀脑子里闪过十多道菜,“清蒸鱼,还有大闸蟹,你上次在家做的那个香辣味的特别好吃,哦对了,还有暑假你煲的那个汤,可乐鸡翅也不错……不行,太多了,我吃不完怎么办……”   陈新北开着车,眉宇间都是笑意,“最近是大闸蟹上市的时候,应季就吃这个,然后再煲个汤,最后来个拔丝山药?”   秋栀光是听着味蕾都在颤抖,“好好好,都听你的。”   陈新北挑眉,“是吗,那做我女朋友?”   秋栀立刻安静如鸡。   陈新北吹了声口哨,“小骗子。”   不过他也不急,抓住了胃已经成功了一半,只是一次不能太满足,要省着做,有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   嗯,他就是这么一个有规划的成熟男人。   没毛病。   -   陈新北开车直接去了离家最近的超市,赶上促销,今天的人格外多。   秋栀垫着脚,指着前方扎堆的人群,问道:“四哥,鸡蛋在打折,要不然买点?”   “不买,人太多了,你走掉我找谁要去?”   陈新北拉了个购物车出来,牵着她往食品区走去。   中途一个妇人推着购物车从身边走过,坐在车上的孩子冲着秋栀一个劲儿的笑。   秋栀瞧着可爱,也冲他笑,小孩儿直接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陈新北挑着食物,注意到身边的人突然停下,对着一个前面一个小不点儿傻乐,不禁好笑,问她:“你也想坐?”   秋栀转过头,不解的问:“坐哪?”   陈新北看向购物车里供小孩儿坐的位置,“你想坐就坐,我推你。”   “我不想坐,我就是觉得那个小孩子很有喜感,”   陈新北笑意更盛,“喜欢小孩子?”   秋栀点头,“对啊,你没看到,真是太可爱了,一个劲儿的笑。”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更可爱的。”   “混血儿吗?”秋栀以为他是在这里看到的,四处观望寻找,“在哪呢?”   陈新北将手上的三文鱼放进购物车里,按着她的肩膀走了几步,来到冰柜前,“在这里。”   秋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透过玻璃,看见冰柜里面除了一堆冷藏食品,就映着自己的人影。   陈新北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看,这才是最可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川川也被甜得齁死了,所以今天无话可说。   话说你们怎么都不出来玩惹,这么甜都不留个评啥的,一点都不像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我跟你港。   —— 第27章 在怕什么   自从方小景看了言律那个粉色兔耳朵视频之后,对他更是退避三舍。   可言律这边似乎转变了战略。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一个温顺软萌的小泰迪, 现在近乎成了一只狂野热情的哈士奇。   每天定时定点在宿舍楼下守候, 变着花样给方小景送早餐, 午餐晚餐在食堂和校内校外各种小饭店花式偶遇, 以及在她兼职的地方各种出现,不是顾客就是兼职员工, 身份简直不要太多。   这么过了半个月, 整个学院都知道, 留学班的一个小鲜肉在追翻译系的一个学姐,堪比痴情狂附身。   秋栀和方小景在一起的时间越多,随着时间的过去, 她渐渐发现方小景对待言律的方式有了细微的变化。   周五这天一大早秋栀就去了远洋,把这个月的翻译稿子拿过去,顺便听听主编的修改意见。   从公司出来已经傍晚, 在地铁口, 她接到了方小景的电话,“小栀, 我今晚请你吃饭。”   “什么大喜事你居然还要请我吃饭?”秋栀调侃道。   方小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来, 最后说:“你先回来吧, 我出去买点吃的喝的, 庄妍回家了, 何幸不在,今晚宿舍就咱俩。”   “好。”秋栀说。   秋栀回到宿舍的时候,一打开门看见摆了整个书桌的零食饮料, “方小景你中彩票了?”   方小景不知道再跟谁聊微信,笑弯了眼,“没有,敞开肚子吃,我什么都买了点。”   秋栀正好饿了,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个章鱼小丸子扔进自己嘴里,盯着方小景,等着她先主动交代。   大抵是感受秋栀打量的视线,过了几分钟方小景放下手机,拉过一个椅子挨着她坐下,“那个……我有事跟你说……”   秋栀捧着奶茶喝了一口,“你说。”   “我和那个谁……就那个……言律,在一起了。”   方小景憋了一天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秋栀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小景涨红了脸,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难得扭捏起来,“就今天上午,你出去了,他中午来找我吃饭……”   “怎么突然答应了?”   秋栀隐隐约约猜到跟言律有关,可没想到会是在一起这种爆炸性消息。   方小景对言律的态度有所转变,但没想到已经上升到能够接受他这种程度。   “我中午吃饭的突然亲戚来了,弄脏了裤子,我开始不知道,后来是他发现的,”回想起来方小景还是觉得尴尬,“当时我真的觉得太羞耻了,本来想先走的,没想到他把外套脱下来绑我腰上了,还去超市给我买了卫生巾,和好几杯不同口味的热奶茶,让我喝了。”   说到这,方小景笑了起来,带着恋爱中女生独有的幸福感,“他大概以为女孩子来亲戚的时候都会痛经,其实我没什么感觉,但当时他好像比我还紧张,他头发都跑乱了,奶茶撒了些在他衣服和手上,那个样子很傻。”   言律给人感觉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男生,加上男生本来就会被比同龄女生心理年龄要小,这种感觉不知不觉中又被放大了一倍。   方小景大一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不到一个月便和平分手,她觉得麻烦,恋爱不仅没有带给她快乐反而占用了自己的闲暇时间,平白无故添了诸多烦恼。   秋栀试探着问:“你之前不是说不能接受比自己小的男生吗?而且言律家境好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不得不说言律是一个实诚的人,在广播进行表白之前,为了向方小景表现自己的诚意,居然发了一份完整的个人资料给她。   大到家庭背景,家里几口人,父母职业,小到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一应俱全,无一遗漏。   正因为这份诚意,让方小景更不能接受。   她知道这会是一个更大的麻烦,但不可否认的,言律确实是一个很难以忽视的存在。   “小栀你知道的,我家里有一个还在读初中的弟弟,我父母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他的身上,连我现在读书的钱都是自己挣的,家里挪不出多余的钱来供我。”   提到自己的家庭,方小景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话语间难掩苦涩,“我习惯了一个人,感觉活得也不赖,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我觉得这是一种苦恼,我不想被改变。”   “可这段时间一来,我感觉被人记挂着,似乎也不是坏事,”方小景揉了揉眼睛,笑着,“与其去想以后,倒不如活在当下,人生还有这么长勇敢一次也不会要命,你说对不对?”   秋栀说不出对错来。   本来她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活得小心翼翼,比起方小景,她似乎更不喜欢被改变。   按部就班的度过人生的每个阶段,没有意外,明明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可为什么现在,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没了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对不对,”秋栀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温柔的说,“但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幸福,我就支持你。”   方小景“哇”的一声哭出来,站起来一把抱住秋栀,在她肩头蹭了蹭,“你别这么煽情,我都快爱上你了……”   秋栀失笑,拍着她的背,“行了,你爱我,我知道。”   方小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之后没多久又开心起来,两个侃天侃地,一直这么聊到了半夜。   方小景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先睡了过去,秋栀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   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想着明天也是周末,睡也睡不着,她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开电脑开始翻译稿子。   “人生还有这么长,勇敢一次也不会要命。”   精力很难集中,脑中突然响起了方小景说的话。   秋栀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靠着椅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勇敢一次确实不会要命,但是她一直不敢跨出去的那一步,   又是在害怕失去什么呢。   -   天微微亮的时候秋栀才睡下,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成功错过了早午饭。   方小景坐在电脑前看综艺,见她醒来拔掉了耳机线,回头跟她说:“你四哥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帮你接了一个,他让你睡醒给他回一个。”   秋栀依然睡意朦胧,但也不能再睡下去,掀开被子坐起来,清醒了不少才下了床,拿过手机给陈新北回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不到三声就接起,“睡醒了?”   秋栀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夹着手机来到阳台,准备刷牙。   “想吃什么,我过来接你。”   秋栀刷着牙,吐字有点不清不楚,“都行,你忙的哇(话)就不用来接我了,我制几(自己)出去吃。”   陈新北听着好笑,“挂了,你慢慢收拾,我开车过来。”   秋栀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还真是一点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啊。   秋栀不想让他等,快速的洗漱完换衣服梳头,见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看着书桌上的化妆包,等了几秒,伸手拿过来,开始化妆。   方小景凑到她跟前,看着镜子里的她,贼兮兮的笑,“你要跟谁玩去啊,还化妆?”   秋栀拿着眉笔,心虚得手抖了一下,一下子成功画歪。   “我四哥,时间还早我坐着没事就化了。”秋栀用棉签浸了点卸妆液,一点一点的擦着刚才画残的部分,不知道是在说服方小景还是自己,“我就不能美给自己看看了吗?”   “能能能,”方小景可不相信,笑着走开,“可上次见你这样出门化妆,还是跟你的简师兄出去约会的时候,真是久违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小景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   秋栀拿过镜子,端详了几秒,心里越发不平静。   掐着时间到了停车场,陈新北还是先到。   明明是经常都能看到的人,秋栀今天却觉得格外的不一样,竟还有些紧张。   她对着一辆车的后视镜,最后审视了一边自己的妆容,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往陈新北身边走去。   “四哥。”秋栀叫他。   陈新北抬头一看,没忍住吹了个口哨,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今天很漂亮。”   秋栀挽了挽耳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是吗?我感觉没什么区别。”   “你化妆了,还是全套的,”陈新北打量了她一番,“这衣服是我们上次逛街的时候买的?”   秋栀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嗯,我们去哪吃饭?”   “你想去哪就去哪,”陈新北给她打开车门,“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用来陪你的。”   秋栀心跳漏了一拍,没说什么,弯腰坐进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了勾嘴角。   车刚驶出学校,两个人还在商量是吃火锅还是日料的时候,秋栀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几秒,最后接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周慧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栀啊,大事不好了,你表哥出车祸进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害怕,快了。   —— 第28章 负累   秋栀心里一紧,“什么车祸!?”   陈新北听到这两个字眼, 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车速, 最后靠边停下。   周慧茹在那头哭哭啼啼的, 好不容易把话给捋清楚。   赵杉中午和朋友喝酒喝大了, 其中有个男人一时嘴快,说他是个瘸子, 难怪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赵杉气昏了头直接抄起酒瓶子就给人脑门一顿砸, 当场就见了血。   被砸的男人仗着赵杉腿脚不便跑不远,叫了几个人就把他给拦在了巷子里一顿好打,赵杉无力还手, 直到那些人走远了才自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准备回家,结果过马路没看红绿灯直接走了过去,一辆货车直接开过来, 刹不住车当场就把他给撞了。   司机怕担责任, 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跑了,还是过路人打120, 叫救护车把赵杉送进了医院。   秋栀稳住心神, 安抚道:“小姨你别急, 表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拿不出钱, 医生不给做手术啊, 你表哥流了好多血……”周慧茹哭得直抽抽,嗓子都变得嘶哑,“小栀啊, 你回家一趟吧,我……我……”   秋栀被她的哭声扰的心烦,“你别哭了,手术要多少钱?”   成江离她的家乡阿坝州小金县有五个多小时的车程,赵杉哪里等得起。   “医生说要先交两万,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啊。”   秋栀当机立断,“我把手头的钱打你卡上,你现在去缴费,让表哥把手术做了,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周慧茹连声称好,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哪能应付得来。”   “知道了。”   秋栀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将实习和之前在清吧做兼职的钱全部转入了周慧茹的户头。   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又全部付之东流,后续还不知道要用多少。   陈新北听她打完电话,重新发动车子往学校里开,“你回宿舍简单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秋栀极不愿意让陈新北牵涉进来,家里那堆烂摊子,她自己都觉得头疼。   她摇头说道:“不用,这次不知道要留多久,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陈新北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反问她,“都是地痞流氓,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可你还要上班——”   “别说了,”陈新北看她,带着笑,“正是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你可别跟我抢。”   秋栀哑然失笑,心头怅然若失的感觉愈发强烈。   赵杉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说地痞流氓确实也不为过。   周慧茹说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可这又是她能应付得来的吗。   秋栀没有把握,可她除了站出来承担别无选择,就像她没有机会去选择,那场泥石流之后,上天会带走她身边多少人一样。   -   陈新北送秋栀送回宿舍之后,直接去了公司跟薛勤交代了几句公司的事情,拿了两件衣服和必要的证件,开车回到学校接上秋栀,直接驱车离开。   山区崎岖不好开,加上昨夜下了暴雨,车速不敢太快,地图上显示的五个小时车程,实际上却花了将近七个小时。   赶到赵杉做手术的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天黑车不好停,陈新北看她着急,让她先上去看看情况,自己随后就来。   手术结束,赵杉已经被送进了监护病房,周慧茹坐在门口等待,看见秋栀过来,立马站起来迎上去,眼看着又要哭出来,秋栀握着她的手,问道:“表哥情况怎么样?”   “稳定了,医生说需要观察一晚上,家属不能进去探视只能在外面守着。”   秋栀松了一口气,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回来了,你别着急。”   周慧茹是秋栀母亲的双胞胎姐妹,四十出头的年纪,在这几年苍老得就像一个老妇。   秋栀瞧着心酸,周慧茹早年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性格比她的母亲要外向许多,引得不少人上门求亲,可她眼界高都看不上,口口声声说要嫁给爱情。   后来她也确实如自己所愿,不顾周卫的反对,硬是嫁给了当时在当地开了两家饭店的赵有成,婚后没多久就有了赵杉。   婚后,赵有成仗着一张俊脸外面勾搭女人,周慧茹和他打过闹过,到底是本性难移。几年下来,随着赵杉渐渐的长大,她早年嚷嚷着要离婚的气魄也没磨了干净,指望着靠自己的儿子过完后半辈子,至于赵有成每个月能保证他们母子衣食无忧已经足够。   然而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没过多久,赵有成后来迷上了赌博,把家底输了个干净不说,还欠了一堆烂账,周慧茹没办法只好出去给人打零工补贴生活,秋栀家瞧着不忍心,尽自己所能也补贴了不少,他们一家勉强紧紧巴巴的过着生活,直到那场泥石流带走了赵有成和赵杉的一条腿。   周慧茹失去了丈夫,就连自己的儿子赵杉也成了残废,性格变得更加温吞胆小怕事,和年轻时候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周慧茹一个人坐在那里碎碎念,“小栀,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来报复我们啊,你表哥这样我们也不能往哪躲,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栀闻言一怔,觉得好笑,“为什么我们要躲?”   “你表哥先动手打了人……那个肇事司机也跑了,我听这些小护士说不用赔钱的,我们不占理……”   “那也不用躲,事情总需要正面解决的。”   “你说的容易,怎么解决啊,你表哥伤成这样可经不起折腾了哟……”   秋栀心里窝火,为赵杉的无能,也未周慧茹这幅遇事就要往后缩的软弱,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搭话。   周慧茹一个人说了半天见无人回应,余光瞟到有人朝这边走来,抬头一看,睁大了眼。   她站起身来,手不安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看着陈新北,“陈……陈先生……你怎么来了?”   陈先生?   自从2007年带着秋栀回成江的时候,和周慧茹打了几次照面,陈新北就没有再见过他。   如果他记得没错,上次她见到自己,称呼还是新北,很平常的长辈叫晚辈的口吻。   怎么过了几年,这口气就变了味。   “周阿姨,好久不见。”陈新北神色自然的跟她握手,安抚道,“我和小栀会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吧。”   周慧茹受宠若惊,忙抽回自己的手,从包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拭陈新北的手,被秋栀一拦,“小姨你在干嘛?”   “我没洗手,脏,陈先生你赶紧擦擦。”   语气近乎于讨好,秋栀和陈新北听着心头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秋栀,她脸色沉下来,拿过卫生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这孩子怎么——”   周慧茹想说她几句,被陈新北打断,“周阿姨你是小栀的家人,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陈老爷子这些资助我们秋栀上学,吃穿不愁,这份恩情我们都记着呢,”周慧茹更加客套,“这次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你可见怪啊,秋栀年纪小不懂事……”   秋栀听她越说越离谱,面对陈新北越发难堪,开口说道:“小姨,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情。”   周慧茹还没说到重点,有点不乐意,“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陈新北哪能不知道秋栀的心思,现在他留在这里才是徒生尴尬,寻了个借口离开,“我去下洗手间,你们随意。”   秋栀见陈新北走远,有些话也能放在台面上来说,“你刚才那样大家多尴尬,至于这么跟他说话吗?”   周慧茹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你别以为自己住在陈家就是陈家人了,咱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做没规矩的事,你忘记你表哥当年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了吗?”   提到这事,秋栀气更不打一处来,压低音量跟她理论,“我们需要认清什么身份?对,陈家资助了我读书没错,可你至于用这副卑微的姿态吗?小姨,你这样只会让陈家人看不起我们!”   周慧茹长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能不能被人看得起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毕了业能在成江扎根,这中间少不了陈家人的支持。但你今天把陈新北一起带回来,这多麻烦人家啊,我们家这些事传到陈家人耳朵里,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咋办哦?”   能不能被人看得起有什么要紧的。   这话大概也只有周慧茹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口。   “不好的印象?”秋栀轻嗤一声,满脸嘲弄,“你以为陈老爷子在知道表哥在陈家手脚不干净的事情之后,还能对我们家的印象有多好?”   周慧茹一时语塞,急着为赵杉辩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起做什么……”   “是你提起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琐事挤压在心底,秋栀觉得越发疲累,倚靠在墙边,“我能不能在成江扎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陈家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依靠,若不是外公救过别人的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扯上关系的。”   “没有陈家的支持你要怎么扎根,孩子啊,这么好的后台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利用呢,我们家能给你什么支持啊……”   秋栀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跟她说话,指着监护病房的门,“这里面躺着的永远不知道消停的人,不就是咱们家给我‘最大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陈新北你家媳妇儿受欺负了你丫的还在上厕所啊!!!!   —— 第29章 男友力   周静茹脸色一晃,试图安抚, “你别你表哥置气, 他一直对自己少了条腿这件事耿耿于怀……”   秋栀没耐心听她絮叨完, 这些年听来听去就是这几句话, 她早就厌倦至极,出声打断, “我犯不着跟他置气。”   “对对对, 一家人置什么气。”周静茹讪笑。   秋栀神色淡漠, 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长辈, 我赡养你是应该的,可这不代表赵杉每次的烂摊子都要我来收拾,你说他少了一条腿这些年耿耿于怀?正经工作给他安排他不做, 隔三差五的出去打架惹事, 24岁的人了,从没给家里出过一分钱, 大小事都是你和我撑着, 他就是这么耿耿于怀的?”   “还不是那些人先说你表哥, 小栀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周静茹撇撇嘴, 埋怨道。   秋栀听着只觉寒心。   哪怕到了这个份上, 她这个小姨,也不愿意指责自己儿子一句不是,而她这个长途跋涉赶回来出来烂摊子的外甥女, 反倒落了一堆的口舌。   秋栀没想到有一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到亲人这里会变成一种理所当然。   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要钱,从来不会关心她为了攒下这些钱付出了什么。   平时电话都很少打一个,一旦家里出了事,倒是能第一时间想到她。   秋栀很珍惜在灾难之后,和自己一起存活下来的这两个亲人,可时间证明,珍惜这份亲情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   静默了一会儿,秋栀开口,“这件事之后,赵杉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以后他是死是活,欠了多少钱,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周静茹一听大事不妙,赶紧讨好道:“小栀你别跟我生气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知道今天把你叫回来很突然,可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除了你我还能依靠谁……”   秋栀讥诮的笑了声,“我们不是一家人,你该依靠的人是你儿子。”   “我们不是一家人?难道陈家就跟你是一家人了吗?你别忘了你姓秋不姓陈,做人可别忘了本!”   “忘本的人是你们。”   言尽于此,三观不同,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周静茹又生气又害怕,还想说什么,看见陈新北从转角走过来,又把话咽了回去,坐在旁边一个人生闷气。   陈新北:“警察局那边需要做笔录,我去一趟,你在这陪着周阿姨。”   秋栀一秒也不想跟她多待,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陈新北点头,看向周静茹,“护士那边说病人情况很稳定,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周静茹摆手,“不用,你们忙去吧。”   走出医院的大楼,秋栀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却被他抢了先。   “抱歉。”   秋栀一懵,“为什么道歉?”   陈新北摸了摸鼻子,“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秋栀停下脚步,盯着他。   “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陈新北叹了口气,“这医院隔音不好,你们说话声音也不小啊。”   “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赵杉手脚不干净什么的。”陈新北如实回答。   秋栀万念俱灰。   这下可好,难堪的丑陋的种种,全被他知道了个遍。   “如果是他偷翡翠白菜的事情,那我早就知道了。”陈新北见她脸色实在难看,索性把事儿摆在台面上说个清楚,“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何必因为他犯的错来背上心理包袱?”   秋栀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爷爷告诉我的,他说你年纪小不懂事,脸皮薄说不出口,而他作为长辈为你跟我知会一声也没什么,还让我装作不知道,避免大家尴尬。”   好一个年纪小不懂事,脸皮薄说不出口。   可秋栀如果记得没错,当时陈建良分明是阻止她去告诉陈新北这件事的。   那时候秋栀和赵杉一起被陈新北接回成江读书,秋栀念高一,赵杉念高三。   可赵杉从小打到就不喜欢读书,跟着来成江,不过是为了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秋栀明里暗里劝过他好几次,可赵杉哪里像是会听她的话的人。   最开始逃课、顶撞老师也就罢了,后来他竟然开始偷陈家的东西拿出去变卖换成钱,供自己吃喝玩乐。   秋栀知道他手脚不干净,还是一天晚上。   她半夜从卧室出来喝水,发现客厅有手电筒的光,一开始以为是贼,拿着扫帚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准备给‘小偷’来个当头一棍,结果‘小偷’一转头,秋栀才看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杉。   而他手上捧着的就是放在客厅博古架上的翡翠白菜。   赵杉看见是她,警告了几句,不顾秋栀的阻拦就想往门外走,还没到玄关,客厅的灯便全亮了起来。   陈建良和两个警卫员从暗处走出来,像是早有安排,只等赵杉上钩似的。   秋栀至今回忆起那一幕,都是满满当当的羞耻感。   仔细想想,她觉得在陈家人面前抬不起头,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件事情后,陈建良寻了个借口把赵杉送回了老家,考虑到他不想上学并且腿脚不便,还托人在老家给他安排了一份接线员的工作,确保他和周慧茹的衣食无忧。   陈新北那个时候在北京,不知道这件事,秋栀本来想着要打电话给他道个歉,毕竟赵杉偷的东西是他送给陈建良的。   结果被陈建良拦了下去,当时他说:“别告诉陈新北,这翡翠白菜是他最稀罕的物件儿,到时候你和你四哥平白无故生了嫌隙,万事和为贵。”   这话正好戳中秋栀的要害,陈新北是她在陈家最依赖的人,若是他因为这件事而讨厌自己,秋栀想想就觉得不能接受。   于是乖乖听了陈建良的话,这件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但陈建良为什么要反过来告诉陈新北,还说是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这样一来,言下之意不就是她不仅没有诚意,还是一个不愿意认错的坏小孩吗?   秋栀细想觉得可怕。   若不是今天偶然被提起,她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早在那么久以前,自己已经被陈建良利用过一次。   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开始顾忌她的存在,甚至不惜用这些搬不上台面的手段,来离间她和陈新北的关系。   “如果我跟你说,当时我打算跟你说这件事并且道歉,但是爷爷阻止了我,你会不会信?”   秋栀知道这句话的答案并没有意义,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听一听。   矫情也好,多余也罢。   她很想知道陈新北的态度。   “为什么不信?”陈新北听了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   秋栀咬着嘴唇,耳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软。   “你不怕看走了眼了吗,或许我就是爷爷心中觊觎陈家财产,耽误你迎娶白富美的绊脚石呢?”   陈新北无所谓的摊手,“可你连我都看不上,爷爷好像高估了我的人格魅力。”   “我没开玩笑。”秋栀较真的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害怕吗?”   陈新北收起笑容,思忖片刻,正色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不会看走眼。”   “为什么?”   “我一看见你就心跳加速,你只要离我近一点我就想吻你,我这么喜欢你,咱们肯定都是世界上一等一的优秀人才,不然不会产生共鸣。”   说完,陈新北还正经的补了句,“你怀疑自己就是怀疑我,秋姑娘请你不要质疑你自己,不然我的玻璃心会碎。”   “别胡说,谁跟你产生共鸣了……”秋栀轻推了她一把,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陈新北见她终于笑了,觉得再大的事儿都不算是个事儿了。   陈新北一挥手,“走吧,哥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社会。”   “什么意思?”   “把这些烂摊子全部解决,早点回成江。”   秋栀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完,“然后呢?”   “我只要你一句话。”   陈新北动了下唇,问她,“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能不能做到站在一边万事不过问并且足够狠心?”   “你打算做什么?”秋栀问。   陈新北:“手段不会太高明,人总要摔过大跟头知道痛才能长记性,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秋栀沉默。   过了大概一分钟,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懂。”   “能不能狠心?”   她没有犹豫,“我能。”   陈新北得到答案,满意的笑,朝她伸出手,“那跟我来,带你恢复自由身。”   秋栀没懂他的意思,“嗯?”   陈新北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紧握着,“从此以后,我要你为自己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我没有上厕所,机智的我偷听到了一切!!!!   某川偷偷剧透,你们讨厌的奇葩亲戚,不会贯穿全文。   —— 第30章 突然被撩   陈新北下午出发之前给成江警察局的朋友打了个招呼,有上级机关盯着, 这边警察局的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   两人前脚刚跨进警察局的门, 一位身着警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 “我们恭贺你多时了, 陈总。”   陈新北隐约这个男人似乎姓孙。   “孙局长不用客气。”陈新北的目光落在审讯室的门外,下巴扬了扬, “人都抓到了?”   这是上头特地交代过的任务, 他哪敢怠慢, 冲旁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抓到了,陈总你要亲自见见?”   “见见吧。”   孙局长引着陈新北往里走, 看见跟在他身后的秋栀,“这位小姐是?”   陈新北冲她招了招手,秋栀会意, 站到他身边, 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女朋友,和我一起的。”陈新北说得自然, “赵杉的表妹。”   一个表妹一个女朋友的, 孙局长脑筋一转心头就有了数, 敢情今天这一出, 竟是为了个女人。   “人在里面, 都安排好了。”   审讯室里的两个人均被手铐靠着,坐在两张凳子上,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其中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 看见秋栀,立马躁动起来,嘴上骂骂咧咧:“就她,那个女的,我要求赔偿,你表哥用酒瓶子就给我就是一顿打这账是不是应该算你头上?”   这个人叫钱进,可做人办事这么多年,还是丝毫没有一点前进的意思。   他和赵杉是初中同学,以前就经常凑一块儿打架闹事上网吧,秋栀见过他几次,他能认出自己来也不奇怪。   听说现在跟赵杉一样,无业游民一个。   “干什么你,给我老实点!”   孙局长见他出言不逊,走过去就吼了一嗓子,钱进欺软怕硬,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陈新北拿了张凳子让秋栀坐下,自己走到另外一个人面前,问道:“肇事司机就是你?”   司机得知自己撞到了一个人,虽然是他闯红灯在先,自己也吓得够呛,当场就开车跑了路,在家一直坐立难安,正准备去警察局自首,没成想警察比他动作还快。   司机瞧着陈新北来头不小,应该是给赵杉来出头的,先放下的身段,说尽好话,“是我,我听说那人脱离危险,我应该不至于吃牢饭吧,我愿意赔偿,你们说好多就好多,我家里头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可不能去牢里待着啊……”   陈新北冷笑,“那你跑什么,你不知道再多耽误几分钟这人就过去了?”   司机理亏,低下头,“互相理解哈嘛,换成是你开斗车,突然大马路上跑出一个人,还一瘸一拐的,你说是不是要哈死个人嘛。我跟你说,幸好我反应快,急刹下来咯,不然这样撞过去,我吃牢饭事小,你们家那个瘸子才真的要一哈子过去咯哟,所以我们都各自让一步,这俗话说得好——”   “行了,闭嘴。”   司机的公鸭嗓川普夹杂着四川话,噼里啪啦的跟倒豆子似的,堪比听觉折磨。   陈新北打断他,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也没耐心多废话,直接说:“确实是我们这边闯红灯在先,但按照法律规定,你也要负担10%的赔偿,如果能接受这事儿就私了,你交了钱马上就走人。”   “好好好,私了私了,我马上去交钱。”司机忙不迭的答应,点头如捣蒜。   小警察看到孙局长递过来的颜色,马上就解开了他的手铐,押着他走出了审讯室。   解决了一个,陈新北抽过刚才司机走过的椅子,拉到钱进面前,弯腰坐下,“咱们的账,可得仔细算算。”   钱进咽了口唾沫,士气倒不见减弱,“算什么算,你看看我头上这伤,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陈新北“呵”了声,伸手拿过后面桌子上摆着的伤情鉴定报告,翻了两页,放在他眼前,“白纸黑字,你自己好好看看,该是谁找谁算账。”   钱进平时那股子流氓耍赖的功夫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淋漓尽致,“老子不认识字,都他妈滚蛋。”   陈新北也不恼,指着上面的两个数字,“数字比大小总会吧,不会没关系,我告诉你,这45%跟6%,45比6更大,赵杉的伤情严重程度是你的好几倍。”   “那又怎么样?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咱们走着瞧!”   “啧,你还挺有文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知道。”   陈新北把报告递给身边的一个警察,幽幽开口,“那你知不知道还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似乎喜欢赌博,听说好几个借高利贷的老板都放话找到你就要卸胳膊卸腿的,你说我这个强龙把你这个地头蛇送过去卖个顺水人情,是不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   一语成谶,直接戳中钱进的要害。   刚刚浑身还都是嚣张气焰的钱进,一下就闭了嘴,愤恨的瞪着他。   陈新北站起来身,拍了拍衣袖的褶皱,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若你识趣,我们做个交易,你的赌债不仅可以还清,还能拿到双倍的赔偿金。”   钱进沉默了几秒,咬牙切齿的问:“什么交易?”   陈新北轻笑,“我给你安排几个人,过两天等赵杉清醒了,过去演一出戏。”   “威胁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能威胁人。”陈新北看了眼秋栀,见她神色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说完了后半句,“告诉他养好伤之后,准备蹲局子就行。”   -   赵杉第二天醒了过来,周慧茹在一旁悉心照顾,三天后见他差不多能到下床走路的程度,陈新北联系了钱进,准备开工。   秋栀从家里给周慧茹拿了换洗衣服,准备进病房,还没开门就被陈新北拉到了一边。   “人来了,咱们都别露面。”   秋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陈新北双手插兜,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付你表哥这种流氓,就得以毒攻毒。”   见她不说话,陈新北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准备道歉,却听到,“你说得对。”   秋栀攥紧了拳头,脸上带着稍有的决绝神态,“希望他这次能够彻底长记性。”   另一边,病房内。   周慧茹伺候赵杉吃完午饭,正在削平果,见病房门被推开,以为是秋栀拿衣服回来了,没转头就开始使唤,“小栀啊,你把饭盒拿去洗一下……”   “哟,赵杉,你这身体恢复得够快的啊。”   钱进根据陈新北安排,手上缠了绷带,脚上打了石膏,坐在轮椅上被安排的人推着进了病房。   赵杉正在拿着手机玩游戏,听见钱进的声音,脸色大变,“你来做什么?”   “我看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来看看你,”钱进结果身边人递过来的信封,“这是我赔给你的医疗损失费,上面还有法院的盖章,你看看。”   听到钱,赵杉眉开眼笑的招呼周慧茹拿过来,打开一看是张银.行.卡,“你给我一张卡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钱?”   “密码是123456,你登录手机银行看看。”钱进不紧不慢的说。   周慧茹闻言,拿出手机,按照上面的卡号,输入密码登录,看见账户里头的十万块钱,张大了嘴,“赔这么多?”   赵杉看了眼,贪婪的笑着,心头还觉得这顿打挨得真划算。   “钱赔给你们了,这下该来说说我的事了。”   赵杉不解,“你还有什么事?”   “你把我打成了这样,总要有个说法。”奈何钱进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也挡不住那股子地痞流氓的气息。   他对身后的“律师”递了个颜色,“律师”会意,走上前来,“这是法院的伤情鉴定和传票,赵先生你看看。”   周慧茹听到‘法院’就脸色发白,抢过来一看,更是觉得大事不妙,“赔偿就赔偿,你怎么还不声不响的告法院去了呀,小伙子你可不能这样。”   钱进哪管她什么反应,“我也不要你们家的什么破钱,这次反正咱们就耗上了,最后谁把谁送进局子就等着法院的结果。”   “你少吓唬人,不就打个架吗,你以为牢饭是那么好吃的?”赵杉心头一阵心虚,吼道。   “律师”按照陈新北安排好的台词,学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光打架肯定不够,不过经过我方的调查,赵杉涉嫌盗窃赌博,甚至出入色.情场合多次,证据已经提交法院。”   黑历史被摆到台面上,赵杉脸上挂不住,抬手就准备招呼过去,奈何背上的伤还没好,这么一拉扯疼得钻心。   “钱进你这个孙子,敢阴我!”   这些事儿哪件钱进没参与进来,现在到反过来咬他一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钱进见火候差不多,准备撤,“好好养伤,咱们法院见。”   周慧茹来不及询问赵杉这些事情的真假,走过去蹲下,满脸讨好,“小伙子咱们万事好商量啊,你和赵杉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别做这么绝……”   钱进好笑的看她,“大妈你可误会了,要不是他人傻钱多喜欢请客谁他妈会跟一个瘸子当朋友?”   周慧茹站起来,色厉内荏的指着他,“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成江的陈家可是我们家的老熟人,到时候得罪了他们,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爱谁谁。”   钱进软硬不吃,让人推着自己,离开了病房。   碰见在外面看戏的陈新北和秋栀,一改刚才的嚣张样,扯开手上的绷带,做了个数钱的动作,“陈老板,这钱……”   “打你账户上了,自己查吧。”   钱进笑得露出两颗黄牙,“陈老板爽快,我就喜欢跟您这样的人合作。”   陈新北不忘警告一句,“今天的事情要是走了风声……”   “你放心你放心,我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鬼地方,这事儿不会有别人知道。”   钱进见识了陈新北这段时间手段,就连他和赵杉去发廊找小姐的事情都能找出照片来,这人狠起来远在自己之上,根本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只想图财,这下不仅还清了债还得到一大笔钱,钱进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陈新北和秋栀在外面又坐了半小时,等到里头的人快集成一锅粥的时候,推门进去。   周慧茹给秋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看见她终于回来,走上去抓着她的胳膊,帮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栀时不时“嗯”一声,在心里感叹:陈新北果然是戏精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小栀你表哥年纪轻轻可不能坐牢啊,你快出出主意。”   秋栀把衣服放在一边,给陈新北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开口说:“只是一张法院传票,最后怎么判定还是未知数,再说,表哥若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光凭钱进一口之言,怎么能够当做证据?”   周慧茹一听,问赵杉,“儿子啊,钱进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杉低头沉默,形同于默认。   周慧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跌坐在地,跟个泼妇似的开始哭,“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摊上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和你爸都不是个东西,都不是个东西啊!”   “你别哭了,真是烦死了。”赵杉比谁都凶,把希望放在了陈新北身上,“四哥,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帮帮我啊,我不想坐牢。”   这声四哥听得陈新北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秋栀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做了错事就要认罚,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表哥你人胆子做,也要有胆子承担后果才对。”   “秋栀你现在看我笑话很有意思对吧,就当前几年我被陈建良送回来的,你还在一边使劲帮腔,让我赶紧回老家,你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呢,亏我妈小时候对你那么好,好吃好喝都想着你!”赵杉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更加口不择言。   秋栀很平静,情绪几乎没有起伏,“若不是你自己不检点,我也看不到你的笑话。”   赵杉一不做二不休,扫了病房一圈,视线落到放在床头柜的保温杯身上,拿起来就朝着秋栀砸过去,“你跟着陈家人都去死吧!”   连周慧茹也没料到他会动手,抱头“啊”了一声,根本来不及阻止。   陈新北反应最快,起身就往秋栀身上一扑,两个人一直摔倒了地上。   下一秒保温杯落在地上,碎片砸了一地,其中有两块从地面溅起来的时候,从陈新北的左脸颊划过,当场就划破了两道口子。   陈新北顾不上自己,护着秋栀坐起来,“小栀你没事吧?”   秋栀被他护在身上,并没有受伤,事发突然,现在心都还跳的很快。   她抬头看见陈新北脸上的两道口子,血从里面不住的冒出来,瞪大了眼,“四哥你的脸受伤了。”   陈新北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我没事,别担心。”   血从陈新北的脸上滴下来,落在秋栀的手上,她急红了眼,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怎么没事啊,我带你去消毒包扎……”   “不急。”   陈新北松开秋栀的手,走到赵杉面前,指着自己的脸,“你送给我的杰作,记清楚了。”   赵杉本意不想伤他,“四哥我……我不是……”   “你的麻烦我帮你解决。”   陈新北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牵扯到他后背的伤口,赵杉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从今往后,你和你的母亲,若是再以亲情来绑架秋栀,我就送你去吃牢饭,一辈子也不见天日。”   血流到陈新北的嘴角,他用舌头舔了舔,戾气更加深了几分,“我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惹我试试?”   赵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周慧茹坐在地上,抓着秋栀的衣角,“小栀,我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   秋栀看着一地的碎片,她手上还有陈新北的血,回想起刚才赵杉那副铁了心要让她去死的样子,感觉几乎要窒息。   这不是亲人,这简直是恶魔。   她甩开周慧茹的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我的亲人不会想要我去死。”   “你听我跟你说——”   秋栀走到陈新北的身边,“四哥,到这里吧。”   陈新北愣了愣,松开了赵杉的衣领。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秋栀定定的看着赵杉和周慧茹,“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一样给,至于其他的,我给不起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秋栀不想再纠缠,牵着陈新北的手,拿上包推门离开。   陈新北虽然受了伤,但是秋栀这样主动的牵他还是第一次,心头快给美死。   秋栀一路牵着他到了护士站,得知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的时候,眉头几乎要拧出水来。   “你先进去处理。”秋栀说。   “那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陈新北不放心的揉了揉她的头,“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秋栀强撑着笑,说了声好。   看着他和医生前后进去,秋栀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   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过了会,陈新北脸上贴着一块白纱布出来,“小栀你看看我,是不是还是一样的帅,我跟你说一点都不疼,像我这种硬汉……”   “陈新北。”   秋栀擦干泪水,红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你不是说我是你女朋友吗?”   陈新北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被疼得有点智力下降。   “是……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牵我?”   陈新北想笑,嘴角一扬,扯得伤口疼,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你……那个我……你让我缓缓。”   秋栀收回自己手,起身站起来,“你疼不疼?”   陈新北摇头,“不疼。”   秋栀盯着他,尾音上扬,“真不疼?”   陈新北舔了舔嘴唇,“有……有点疼。”   秋栀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受伤的左脸颊上,隔着纱布,落下一吻。   陈新北大脑直接死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波血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好害羞啊啊啊啊【捂脸跑走   陈总:我也是啊啊啊啊啊【捂脸跑走   某川:……   —— 第31章 全是狗粮   陈新北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反撩,在大脑当机半分钟之后宣告结束。   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摸着自己脸上刚刚被吻过的白纱布, 眨眨眼, 发现秋栀已经脚底抹油走到了几米开外。   陈新北顾不得脸上的伤, 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拔腿追上去, 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你你你……你刚刚亲我了!”   秋栀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敢看他,“嗯。”   “让我来头脑风暴一下。”陈新北清了清嗓,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花怒放, “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哪哪都好,然后打算开启你人生的第二春?”   秋栀咳了一声,瞪他, “……你才是第二春。”   “我多少春都无所谓, 反正对象是你就成。”   陈新北不管这走廊来来往往有多少人,一把将秋栀揽入自己的怀中, 郑重其事的问:“你是不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秋栀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笑着回答, “是。”   “那你是我女朋友了?”   “是。”   “不会反悔, 不会变卦?”   “不会。”   “你想清楚了?”   “清楚了。”   “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秋栀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 被套路了一波,在陈新北的嘴唇快要贴上来的前一秒,伸手挡住, 羞愤的低声嗔怪,“你干嘛啊,这里好多人。”   陈新北不乐意的亲了手心一口,“那我们去车上?”   秋栀:“……不约,你松开我。”   陈新北很受伤,放开她,捂着自己光荣负伤的帅脸,“我都破相了,你还对我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秋栀想到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对他温柔点也是应该的。   放软了语气,问他,“你很疼吗,要不然我去找医生给你开点止痛药?”   陈新北心里直痒痒,“不用,这里有现成的。”   “什么?”   陈新北将她拉到墙角,用后背将她挡住,低下头咬住她的嘴唇,脸上伤口的痛感搭配这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总算找到了几分真实。   这一切都不是梦。   秋栀渐渐被带进了他的节奏,唇舌交缠之中,让她忘了该怎么去拒绝他。   直到感觉呼吸不畅,秋栀伸手推了推陈新北的胸口,“要……要憋死了……”   陈新北意犹未尽的抬头,嘴唇上还有晶莹的水光,他贪婪的舔了舔,“这药效效来得真快。”   “别胡说……”   陈新北的指尖从她嘴唇上掠过,“不仅不痛了,现在还麻酥酥的。”   秋栀握住他的手指,阻止他的动作,“不要闹。”   进病房之前,陈新北吃了薄荷糖,他说这是无糖的,秋栀偷偷回味着口腔里的薄荷清新,竟尝出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麻酥酥的,还很甜。   她在心里如是说。   “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回成江吧。”秋栀提议道。   陈新北哪肯,回成江之后就是她上课自己上班,见面的时间都不多。   这太不利于感情升温了。   他得趁热打铁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行,我们这刚在一起呢,不度个蜜月太对不起月老了。”   “……”   月老:你再乱甩锅信不信我剪断你的红线?   陈新北眼珠子一转,想到之前在外面旅行社看见一个什么地名,“你们这不是有什么大草原吗,叫若……若……”   秋栀提醒,“若尔盖。”   “对,就是若尔盖。”陈新北一拍手,脑中已经生成了一个连环计,“我还没见过草原呢,听说这里十月份之前可能就会下雪,不看看太可惜了——”   “四哥,家里还有上次你和考察队去内蒙古草原的合影。”秋栀毫不客气的拆穿。   额,牛皮吹大了,这就很尴尬了。   陈新北连忙补救,“口误口误,我是没有见过四川的大草原,你不尽尽地主之谊什么的有点说不过去啊。”   秋栀再次补刀,“你一年前才去稻城亚丁考察过,那时候发的朋友圈还没删,小图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天没法聊了。   陈新北揉了把秋栀的头发,强词夺理的,”我不管,我就是要去若尔盖看草原,你必须陪我去,听明白没有?”   秋栀无奈,只能答应,“那就去吧。”   陈新北终于找到了一点当家做主大丈夫的尊严,“早听话不就好了,爷还治不了你了。”   秋栀“哦”了一声,“突然不想去了,回成江吧。”   “爷,我错了。”陈新北一秒变成大金毛,“爷你就赏个脸,陪着走一趟,走不动我背你。”   秋栀没想到陈新北耍起宝来没个底线,忍俊不禁,“你都破相了还背我呢。”   “破相怎么了?”陈新北十分不服气,“你大街随便抓一个人出来,哪个能比我好看?”   秋栀见贫起来没个完,捏了捏他的右脸颊,跟哄小孩儿似的,“是是是,全世界你最好看。”   陈新北很满意,见好就好,牵着她离开了医院。   -   小金县离若尔盖有四百多公里的车程,开车保守估计在六个小时以上,陈新北执意自己来,不想有第三个人的打扰。   秋栀顾虑到他脸上的伤,提议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发,陈新北却不愿意,开着车去加满了油,设置好导航就出发,丝毫不给商量的机会。   秋栀只能由着他去,只是行程临时发生了变化,周一之前是注定赶不回学校了。   在路上,她只好给方小景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边还需要几天时间,让她帮忙给辅导员请个假。   方小景不疑有他,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除开停下来加油的时候,陈新北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口气开到了若尔盖的大草原。   越往里走,气温月底,两人走得匆忙,还穿着秋衣,可这里面天黑之后的温度几乎等于进入了冬季。   车上开了十足的暖气,才勉强保暖。   草原区里住宿大多都是蒙古包,临近国庆,前来若尔盖的游客比平时多了许多,住宿也变得格外紧张,陈新北开着车,一家一家的问,全部是住满。   最后问道快第二十家的时候,老板说原先预定的有个蒙古包,顾客临时有事来不了,如今被剩了下来。   秋栀面露难色,问道:“前面还有住宿吗?”   穿着厚实棉袄的老板摆摆手,“没得咯,这几天高峰期哟,你们两个不预定就过来,能碰见我这儿还剩到一间已经是走运咯。”   “多少钱一晚?”   老板见天色已晚,这两人是铁了心要住下,立马坐地喊价,“六百块钱,不讲价哈,爱住不住。”   秋栀来过这边无数次,蒙古包平时也就一百来块,现在居然翻了好几倍。   秋栀直接跟他说起了家乡话,“老板儿你咋个这么黑心哟,我跟你说我就是本地人,你不要欺负我不晓得行情哈。”   老板以为这两个是外地人,没想到碰见个老乡,想了想,说道:“搞活是老乡嗦,那就五百块钱,友情价友情价哈。”   五百块还友情价。   秋栀心头有点窝火,还想跟他理论一番,陈新北出声,“行,五百就五百,我们要了。”   生意做成,老板都热情了不少,“还是小伙子爽快,来来来,车子停这边,还有位置。”   “四哥,这老板就是坐地喊价,前面肯定还有住宿,不可能没有的。”秋栀撅了噘嘴,小声说。   “天太冷了,找到了就住下,出来玩开心最重要。”陈新北不在意的笑笑。   也是。   他哪需要自己来给他省钱。   秋栀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陈新北停好车,推开车门的一瞬间,草原上凛冽的寒风一吹,感觉跟冰刀打在了身上似的,冷的刺骨。   他搓着胳膊,对车内的秋栀说道:“你等等,先别下车。”   没等她回答,自己抬腿跑远。   秋栀在车里等了两分钟,看见他穿着一件厚实的大衣朝着自己走来。   里面还是英伦风的毛衣和九分裤,外面套了件十分接地气的军大衣,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陈新北打开车门,把手上的大衣递给她,“拿去穿上,这外面太冷了。”   秋栀下车穿好衣服,打量着他,忍不住想笑,“四哥你好像一只傻狍子。”   陈新北替她扣上最顶端的扣子,“我是傻狍子,你就是傻狍子的老婆。”   说到这,陈新北从兜里拿出手机,牵着她来到一个光线稍好的地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这么有意义的一天,必须留个纪念。”   秋栀近乎蓬头垢面,还穿着一身土的掉渣的军大衣,用手挡住脸,“不行,这太丑了,我拒绝。”   “怕什么,我脸上还有纱布呢。”   陈新北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勾住她的脖子,用指甲盖轻轻挠了挠,秋栀怕痒,没憋住一下子就笑了,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   陈新北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快门。   听见“咔擦”一声,秋栀抬起头,作势要去抢手机,“不行,你快删掉,这太丑了。”   陈新北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任凭秋栀怎么蹦怎么跳也够不着,搂着她往餐厅里走,“饿了吧,先吃东西垫一垫。”   “垫一垫?”秋栀不解。   陈新北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坐到了她的对面,“晚上有大餐。”   “什么大餐?”   陈新北用手指着自己,话里有深意,“新鲜出炉的男朋友,不想尝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好可怕,我要回家。qwq   陈总: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某川:嗝~狗粮吃得好撑。   —— 第32章 好刺激哦   秋栀双手护在胸前,往椅背上靠, “不用了, 我不是重口味。”   陈新北正想不要脸的说句“我是小清新”, 老板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来,看看想吃什么。”   “让她点。”陈新北朝着秋栀扬了扬下巴, “点你想吃的。”   秋栀也不客套, 拿过菜单, 点了三个招牌菜,草原的食物口味都偏重,想到陈新北不太能吃辣, 又加了个番茄炒鸡蛋。   “就这些,再煮一壶奶茶。”   老板写完最后一个菜名,拿起菜单, “要得, 稍等哈,马上来。”   餐厅里还有一拨人, 看样子都是大学生相约来玩的, 又是划拳又是拍桌子, 热闹得不行。   两相对比之下, 他们这边显得十分安静。   秋栀还不习惯眼前这个人身份的转变,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向窗外,眼前一亮, 指着窗户说:“你看,是不是下雪了?”   陈新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窗外的黑幕中,多了些白色的点缀,随风而动。   “是啊,下雪了。”   秋栀垂眸感叹,“这边的冬天来得还是这么早。”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怎么赌?”   陈新北想了想,说道:“就赌这场雪是不是初雪,输的那一方要为赢的那一方做一件事。”   “行啊。”   “你先选,我要你剩下的那个。”陈新北很大度的说。   秋栀想了想,随便蒙了一个,“这是初雪。”   “那我选不是。”   话音刚落,老板端着菜过来,“来咯,你们的菜。”   趁着老板放菜的功夫,陈新北问他,“老板,外面下的是初雪?”   老板愣了一秒,看了看窗户,见怪不怪的笑道:“不是,初雪三天前就下过了,三天前你们来还不至于这么冷。”   秋栀吃瘪的样子让陈新北觉得十分有趣,待老板走后,开口说:“小栀,你输了啊。”   “你要我做什么?”   陈新北刚刚打赌无非就是想逗逗她,眼下也没什么需要她来为自己做的。   “先欠着。”   陈新北盛了碗饭放在她面前,又用纸巾把筷子擦了擦才放在她手上,“趁热吃,看着味道还不错。”   两个人中午饭是用俩面包凑合着垫吧了口,这么晚了早就饿了,秋栀难得的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四个菜几乎被一扫而光,秋栀放下筷子,摸着自己撑到不行的肚子,“我吃太多了,有点难受。”   “一会儿出去走走,雪也停了。”   “好。”   陈新北两三口把剩下的饭扒拉完,跟老板结了账,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餐厅。   走下几阶木楼梯,从停车的地方往上看,每个蒙古包头顶都被绳子绑在起来,绳子上是极具当地特色的风马旗。   转过身来,往前看是笔直一往无前的马路,马路的另一边是广袤无垠,像是没有边界的大草原。   夜幕的笼罩下看不真切,从草原上刮过来的晚风,完全不似城市那般温柔。   大概是雪停了,里头那些大学生嚷着要跳舞,这边的当地人,本来就喜欢唱歌跳舞,这种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老板和两个店员拿着木头就往公路边走,看样子是准备烧篝火。   这里充满了人情味,秋栀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更觉得像是一场梦。   “四哥。”   陈新北“嗯”了一声,“想说什么?”   秋栀有太多的话想问,思忖片刻觉得很煞风景,又咽了回去,转而笑着问:“蒙古的草原应该比这边的要好看吧?“   “我觉得这里的最好看。”陈新北轻声说。   “黑不溜秋的啥也没看到,你别逗了。”秋栀显然不信。   “你在这里,风景都变美了。”陈新北都快被自己给恶心到,还是耐着性子肉麻到底,“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5A级风景区。”   秋栀没绷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陈新北“咳”了一声,“收敛点,我第一次说,熟练度还不够,等我回去多练练。”   “还是别练了,四哥你不适合这个画风。”秋栀缓了口气,忍不住吐槽,“你以前是怎么追到女孩子的,就你这个水平。”   陈新北不屑的哼了声,“哪需要我自己出手,不是我吹,从幼儿园开始我特招人喜欢,不管男女。”   秋栀收起笑颜,回了句,“是吗,那你情史还挺丰富。”   “可是没办法,我都看不上,”陈新北连忙想办法补救,“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属于你的,你随时可以拿走。”   远处的篝火燃了起来,染红了四周,木头被烤得滋滋响,星火四溅,光是看着就充满了暖意。   老板打开了音响,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歌曲在草原响起,不过几秒,三三两两的人围着篝火就跳起了舞。   “你自己留着吧,我只拿走一个东西。”   从陈新北的角度看过去,篝火映在秋栀的眼睛里,仿佛更耀眼了许多。   她转过头来,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陈新北感觉自己的心有一处好像陷了下去。   秋栀伸手放在他的胸口,“你的心,是属于我的。”   没等陈新北反应过来,秋栀已经转头跑远,融入了远处跳舞的人群中。   良久。   陈新北捂着自己的心脏,忍不住了感叹了一声:卧槽啊。   顾不得其他的,他抬腿跑过去,将人群中的秋栀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跟个愣头青似的,对着起哄的路人喊道:“我请大家喝酒,都敞开了喝!”   秋栀害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你快放我下来啊。”   陈新北把她放下,篝火映红了他的脸,秋栀的心跳得特别快。   陈新北在她左脸颊上落下一吻,一如今天上午在医院那样,在起哄声和歌声中,秋栀听在他自己耳边低喃——   “心是你的,你是我的。”   -   大家一直疯到了将近一点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陈新北和秋栀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包里有两张床只不过为了节省空间被拼了在一起,看样子睡四个人都不成问题。   除开角落的木桌板凳,蒙古包里别无他物。   蒙古包条件有限,远没有宾馆住着舒服,可这边生意还是好,无非是外地人想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民族特色。   这里面没有暖气,除开不漏风之外,温度与外面的差异不大。   到了半夜温度比之前吃饭的时候还低了些。   陈新北见她站着不动,先一步脱了大衣和鞋子,钻进了被窝。   说是被窝不如说是冰床,冷的刺骨。   “这里面好冷啊,你快进来。”陈新北无心的一句话,在秋栀听来却变了味。   “不……不了,我现在不困。”秋栀讪笑着。   “都一点多你还不困。”陈新北知道她不自在,背过身将后背留给她,“我不看你,你睡那边。”   秋栀的眼皮已经在打架,顿了几秒,解开了外衣的扣子,脱掉鞋子,拉开被子,躺进去睡下的一瞬间,她的睡意全无。   被单跟掺了冰渣子似的,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   秋栀实在是受不了,从床上坐起来,把刚才脱下来的军大衣拿过来盖在被子上面,重新躺下,过了几秒,她发现——   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陈新北伸手关了灯,蒙古包内陷入一片黑暗。   安静不过半分钟。   秋栀被冻得发抖,忍不住问:“四哥,你不冷吗?”   陈新北在北极露营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冷过,那时候冷归冷,但是保暖设备齐全。   这次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过来的。   鬼知道这边半夜能够冷到这种程度。   “不怎么冷。”陈新北咬着牙说瞎话。   他虽然身处寒冷中,身为男性的本能仍旧尚存,时刻不忘抓住眼前的机会,连哄带骗,“你靠过来,这边好像挺热乎的。”   秋栀半信半疑,最后抵抗不了寒意,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直到踢到陈新北的脚踝才停下。   过了几秒,她说:“四哥你真抗冻,这么冷都还觉得热乎。”   陈新北掀开被子,反身压在秋栀身上,被子落下来将两个人完全盖住,逼仄黑暗的一方小天地里,欲望被无限的放大。   秋栀知道自己被骗,恼羞成怒的推着陈新北,“你别靠这么近。”   陈新北哑着声,“现在好像真的不冷了。”   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秋栀紧张得直结巴,“太……太闷了……你快……快起开……”   陈新北低头咬着她粉嫩的耳垂,引诱着,“你给我降降温好不好?”   秋栀捶着陈新北的肩膀要推开他,却不料他将自己扣得更紧,她越躲他的力道越重。   他伸过手来扶住她的后脑,交颈而吻,是从未有过的热烈疯狂,近乎窒息才将她放开。   陈新北贴着她的唇,让她呼吸的同时一边缓慢吮吻着,声音里带着情.欲,“小栀,你好甜。”   秋栀微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可不可以?”陈新北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道。   秋栀看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带着让人着迷的诱惑力,她最后一丝理智也灰飞烟灭,忘了怎么去拒绝他。   陈新北一只手摩挲着握住她的腰,还来得及做下一步,怀中的人一下子躁动起来,一脚踢到他的肚子。   他吃痛的“嘶”了一声,什么旖旎的念头都见了鬼。   秋栀从床上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腰,有点难以启齿,“我……我尿急……”   陈新北捂着自己的肚子,顿时:“……”   “你的手太冷了,估计那什么……是……是被……被刺激到了……”秋栀绞着手指,脸上还带着未褪色的红晕,“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出去……”   陈新北又痛又气,偏偏还不能发作,仰头倒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人有三急,我能理解。”   仔细一听,这几个字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两人穿好衣服和鞋子,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走到厕所门前,陈新北停下脚步,“你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秋栀不敢说话,也没进去,过了几秒,她支支吾吾的问:“你……要不要先进去?”   “我进去做什么?”   “你……你不需要那个……那个什么……嗯……解决……一下的吗……”   陈新北转身后,脸黑快跟夜色融为一体。   “你觉得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茅草屋,找得回刚才的感觉?”   秋栀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相信你自己。”   陈新北:“…………”   他感觉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侮辱,一颗骚动的少男心彻底碎成了渣。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 _(:зゝ∠)_   陈总:!!!!!!!!!!   某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微博发了实景图,川哥自己拿手机拍的游客照,别嫌弃。   —— 第33章 做自己   秋栀和陈新北在若尔盖待了三天,本想着接下来就是七天国庆长假, 干脆把周边景点玩个遍, 国庆之后再回成江。   然而并没有如愿。   薛勤打过来的电话从一天三个变成一天三十个, 委婉的问候自己的老板打算何时归巢, 顺便汇报工作。   秋栀知道他工作忙,一年到头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这么不管不顾扔下工作陪着自己疯了好几天, 公司里的事情只怕是已经堆积如山。   两个人商量之下, 决定今天晚上出发,避开国庆外出旅游的高峰期,通宵开夜车回成江。   下午趁着陈新北在房间里睡觉补眠的时间, 秋栀给周慧茹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是小栀吗?”   “是我。”   “你等一下。”   周慧茹走出病房,轻轻掩上病房门来到走廊的转角, 才重新开口, “你和陈新北已经回成江了?”   秋栀“嗯“了一声,并不想细说这件事, “那个人没有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 警察局的人来过了, 把肇事司机的赔偿款也拿给我们了。”周慧茹回。   “这两笔赔偿款你自己收着吧, 以后大小开支你做主, 这笔钱拿去做个小生意,让他娶个媳妇儿也够了。”   那日在病房,赵杉想让她去死的眼神, 至今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只是情绪平复了不少,谈不上恨,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一直忘了跟你说,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接受陈家的资助,大学的学费我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自己承担的。这些年每个月我打到你们卡上的生活费和赵杉时不时开口问我要的钱,都是我打工赚的,不是陈家给的。”   周慧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了你们又如何?赵杉会因为这是我的血汗钱而问我少要一分吗?”   秋栀打这通电话并不是为了诉苦,她收起情绪,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陈家不是摇钱树和靠山,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是如此,你们也是。”   “从今以后,你们要选择什么样的活法是你们的事情,只是请不要再去打扰陈家人,指望陈家人,老一辈的情分从这件事之后到此结束。我每个月依然会打钱给你们,只是多余的我实在是给不了。”   “小栀,你说这些话,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小姨了吗?”   “你还有你的儿子。”   周慧茹听着心里一惊,“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父母都不在了,我怎么能不管你……”   “不用了。”秋栀打断她,“我已经成年许久,万事能够自己做主。我只希望以后大家能够各过各的,好好的生活。你是想一辈子养着一个啃老的废物儿子还是选择狠心一回以后来安享晚年,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再干涉,也不会再为这个结果买单。”   这些年,她自己对秋栀的关心有几分,周慧茹心里清楚。   自从赵杉被陈家送回老家之后,周慧茹把秋栀当做了唯一的依靠,想着只要她在陈家一天,哪怕自己的儿子不成器,这个家的日子都能过下去,对这个儿子,也是越发纵容。   直到现在,成了一个一事无成只会啃老的惹祸精。   “小姨给你道歉……”周慧茹鼻子发酸,内疚负罪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我受不起。”秋栀深呼了一口气,稳住情绪,“当年政府灾后重建的补贴款和这次的补偿金,还有之前我拿给赵杉的钱都归你们,我一分都不要,这样你们能不能不再打扰我以后的生活?”   “你别——”   “小姨,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   秋栀眼眶泛红,带着沉重的绝望,一字一顿的问:“请你答应我,可不可以?”   半晌。   秋栀听见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了。”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秋栀感觉积压在身上这么多年的担子,终于消失。心里轻松了不少,但却觉得空落落的,如同巷子里的穿堂风吹过,站在其中,留下来的只有尘埃。   她再也不需要去背负什么,但从今往后,亲人二字于她而言,彻底成了一个只存在于字典上名词。   -   晚上十一点多出发,到成江的时候已经将近早上七点,天还只是微微亮。   下了高速,陈新北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喝口水休息几分钟。   秋栀见陈新北连续驾驶八个小时以上没怎么休息,开口说道:“我来开吧,现在车流量不大。”   陈新北揉了揉眉心,解开安全带,“行,先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直接开回公寓,你一会儿打车去公司,别自己开了。”   秋栀推开车门,跟他换座位。   陈新北懒洋洋的靠在副驾驶上,没个正行,“我不介意你在公寓里长住。”   秋栀回想起了那晚在蒙古包的“人间惨剧”,一分神变道都忘了打转向灯,幸好两边没车。   “太远了,不方便。”   “那我买个你学校附近的公寓,那附近似乎刚开发了一个楼盘。”   买房从陈新北嘴里说出来跟买个土豆一样随便。   秋栀哪能不知道他心头的小九九,及时制止,“不,我喜欢群居生活。”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应该习惯跟我一起生活,毕竟以后还有几十年。”   秋栀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开比较好,“我们可不可以慢慢来……我不太适应……”   “可以。”   陈新北答应得很爽快,秋栀反而一怔。   趁车子在红绿口,陈新北时刻不忘揩油,凑上去亲了一口,“我这人耳根子软,就听媳妇儿的话。”   秋栀揉了揉脸,“你没刷牙。”   “你还没洗脸呢,谁也别嫌弃谁。”   陈新北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老宅的座机号。   “是爷爷。”   秋栀闻言,关掉了车内的音乐,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陈新北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爷爷。”   哪怕没开免提,秋栀也听到了那头陈建良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小子这几天上哪鬼混了?”   陈新北看了眼秋栀,见她拼命的摇头,面不改色的撒了谎,“出了个差,走得急没告诉你。”   这次陪秋栀回老家,除了薛勤,陈新北谁都没告诉,在警察局动用的关系也是他自己的,所以陈建良应该不知情的。   “国庆都不回来?你这个老板当得太不人性化了,压榨员工劳动力。”陈建良如往常一样,跟他开着玩笑。   秋栀听着无异,心里松了口气。   “刚到成江,明天我回家吃饭。”   “这还差不多。”   安静了几秒,陈建良突然转了话头,“我听你赵阿姨说,小栀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   陈建良不知道两人在一起,说话也没了以往的分寸,“她是个识趣的孩子,陈新北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尽做蠢事。”   指桑骂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秋栀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   “爷爷你跟一小姑娘较什么劲,一大把年纪了别操那么多心。”   这明显不是一个适合跟老爷子说话的好地方,陈新北寻了个借口,草草结束了这通电话。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陈新北竟然有点词穷。   “那个……”   “我希望……”   两个同时开口。   陈新北失笑,“你先说。”   “我希望咱们的事情,先不要公开。”   秋栀怕他误会,连忙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不后悔跟你在一起。”   陈新北沉默下来,从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坏。   “我没有心理准备,也不愿意你和家里人闹不愉快。”   陈新北神色笃定,“从小到大,谁都无法干涉我的决定,这一次也是如此。”   “我知道,我相信你。”秋栀说。   只是还不相信我自己,她在心里暗自补充了后半句。   陈新北见她实在不愿意,也不想勉强,“听你的,那明天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秋栀淡淡的说:“如果爷爷跟我打了电话,我就去。”   陈新北没有再问。   秋栀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在倒车上犯了难。   陈新北推开车门,“我来倒,你先下吧。”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进了屋。   “我去洗个澡,餐桌上有早餐电话,你想吃什么就叫人送。”   秋栀闷头应了声,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快步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四哥,你别生我的气。”   陈新北转过身来,拍着她的背,“我没生气。”   “那你就是不高兴了。”   “也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秋栀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你的家人不喜欢我,这只是一个开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陈新北伸手摸她的头,“但这只是暂时的,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如果你想,我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去……”秋栀小声的说。   “不用。”陈新北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你待在我身边,做自己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安利一下我西皮的新文,男主是篮球选手女主软萌萌,行走的男性荷尔蒙和荷尔蒙收割机的小甜文。   指路牌:聆寻《陪着我》   【文案】   奇迹之皇宋程司在“乔华杯”总决赛现场隔扣老将林世远,消息一出全民轰动。   赛后记者问:“请问你隔扣林世远的感觉如何?”   宋程司眯了眯眼:“没什么感觉,就是想让警告他,离我女人远点。”   回到家,宋程司找女朋友邀功:“瑶瑶,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你告白,你听到了吗?”   “不止听到,我还看到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隔扣我哥。”   错把大舅子当情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小剧场】   某天训练结束,宋程司和季漫瑶一起散步回宿舍。   “瑶瑶,我比你高多少?”   “四十厘米。”   “你比一下。”   季漫瑶张开手臂,还没等比好,就被男人一把抱离了地面。   他抵住季漫瑶的额头,鼻尖蹭鼻尖:“瑶瑶你看,四十厘米不见了。”   ——陪着我,灌篮给你,跳投给你,三分球给你,奖杯给你,荣耀给你,热血难凉的梦想给你,余生的几十年,都留给你。   ——保佑他不会受伤,在球场上闪闪发光。   —— 第34章 全是戏   吃过早饭,陈新北打车先送秋栀回了学校才去的公司。   走了好几天, 事情堆积如山, 陈新北晚上在公司对付了一晚, 忙到第二天上午, 才想起今天答应了老爷子要回家吃饭。   陈新北掐着饭店回了老宅,今天虽然是节假日, 可陈家人除开春节基本上就没有聚齐的时候, 来家里的吃饭的也只有姜娆一家。   姜娆放下手上的橘子, “四哥回来了,快开饭,我要饿死了。”   陈新北挨个叫人, 笑道:“你们应该先吃的,今天到哪都堵车。”   陈建良站起身来,横了他一眼, “你比国.家.主.席还忙, 陈总。”   “陈首长尽拿我开玩笑。”   陈新北走到前面,替他拉开椅子, 在一旁插科打诨, “请就坐, 马上就传膳。”   陈建良面色有所缓和, “去你的, 臭小子。”   赵阿姨做了不少菜,摆了整整一桌,陈新北熬了夜不是很有胃口, 加了个鸡腿放姜娆碗里,“不是饿了吗,你多吃点。”   姜娆不乐意的戳了两下,“我在减肥,四哥你帮我吃了吧。”   陈建良皱了皱眉,说:“娆娆你可别学娱乐圈那些女明星,一个个瘦得跟白骨精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爷爷你不懂,现在这是靠身材和脸吃饭的时代。”姜娆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管什么时代,女孩子到了年纪也是要嫁人的。”   陈建良看着姜娆,似乎话里有话。   姜娆闷头“嗯”了声,在桌下撞了撞陈新北的大腿,暗示他救场。   陈新北站起来,拿过汤勺,给陈建良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饭前一碗汤,营养又健康,陈首长你尝尝。”   陈建良哼了一声,“你少扯开话题,你和姜娆一样,都不是省心的。”   陈玫适时的开口,“新北你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忙事业之余,处一个女朋友才是要紧事。”由微信公众号:杀马特卷土 整理   这还真是一个吃顿饭都要被催婚的年代。   陈新北坐下来,看了眼一桌人。   陈建良和陈玫一看就是事先串通好的,两位并列这顿饭的催婚主力军,姜成州一向不插手这些家长里短,给妻子女儿布菜,不置一词。   陈新北觉得有点头疼,想着敷衍过去,“小姑,爷爷,你们还担心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找不到媳妇儿?”   “这倒不担心。”   陈建良喝了一口汤,意有所指,“只是担心你找的不合适。”   “你还信不过你孙子的眼光?”陈新北笑着把话头扔了回去。   陈玫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父母都不在国内,可你的个人问题他们还是很关心的,新北你也别嫌小姑啰嗦,女朋友谈个恋爱小打小闹的这都没什么,可如果要结婚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新北想到秋栀的昨天的态度,他既然答应了她先瞒着,眼下只能撇干净。   “我又没女朋友,找谁结婚去?”   “我哪有功夫跟谁小打小闹,老婆本没攒够不敢乱来,这不以结婚目的的恋爱可都是耍流氓。”   陈建良放下筷子,脸上不快,“那你就踏实的处个能结婚的。”   “我不想结婚。”   陈建良声如洪钟,已经动了怒,“你打算这么单身过一辈子?”   陈新北不再嬉皮笑脸,郑重的说:“我只和喜欢的人结婚。”   “简直是荒唐!”   “我的事业不需要女人来扶持,门当户对产生的利益在我这里看来形同鸡肋。”   陈建良气得想笑,“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的人能带给你什么?”   “不知道。”   陈新北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又没有喜欢的,等有了我再回答你。”   陈建良等了一秒,平复了些情绪,一转话头,“小栀这孩子今天怎么没回来?”   陈新北陪着他装傻,“经过上回那么尴尬的一出,再傻的人都知道回避。”   陈建良挑眉,“你什么意思?”   姜娆撇撇嘴,“爷爷你上次在酒桌上说什么门当户对,人秋栀有男朋友,你这样怀疑她和四哥,换做是我今天也不会来,看着谁都不是滋味。”   “有男朋友?”陈建良脸上明显阴转晴。   “对啊,处两年了,爷爷你看看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儿。”   陈新北心里把姜娆这个人情记在心里,配合着她说:“不过搬出去也好,人一个大姑娘一直住在这里也不自在。”   陈建良打量着他,陈新北神色淡然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姑且信了。   陈建良摆摆手,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吃饭吃饭,说起来话来没完了。”   姜成州附和道:“对,吃饭,这菜都凉了。”   陈新北和姜娆里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你一言我一句聊起了家常。   吃过饭后,在家坐了会儿,姜娆借口要去经纪公司谈合同,借口搭陈新北的车跟他一起离开。   出了家门,姜娆见四周无人,问他,“你和小栀在一起了?”   陈新北也不打算瞒她,“怎么看出来的?”   姜娆打开车上坐上去,“你越是撇得干净,这里面越有问题,他们不了解你对小栀的心思所以才会相信。”   陈新北发动车子,驶出了院子,没说话全当默认。   姜娆啧啧两声,“你这几天不在成江,恐怕不是出差吧。”   “陪她回了趟老家。”   “回老家?”姜娆眼珠子一转,听出不对来,“她那个表哥又惹事了?”   “都处理好了。”   姜娆见他不愿细说,也没再问。   “打算瞒多久?”   “能瞒多久瞒多久,看她的意思。”陈新北不以为然的回答。   姜娆不忍打击他的信心,有些话就没有说出口。   “还是祝福你们,有空请我吃饭。”   这话陈新北爱听,“少不了你的。”   “这还差不多。”   把姜娆送到公司,陈新北给秋栀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你和爷爷说什么了?”   陈新北哭笑不得,“至于这么紧张?”   秋栀也觉得自己有点敏感过了头,想着今天中午陈新北会回老宅吃饭,从昨晚开始就失眠,干什么都提不劲。   “你们吵架了吗?”秋栀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没有,你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秋栀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爷爷不是已经知道……”   “我撒了一个谎。”   “什么慌?”   “我跟他说,你有男朋友了。”   秋栀一怔,惊讶之中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是她要隐瞒的,说谎是必然的事情。   秋栀心情复杂,轻声说:“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陈新北反问。   “因为我,你跟家人说了谎,我觉得这样不好,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番话说下来,秋栀觉得自己矛盾得有点矫情,“好吧,我承认我不如你勇敢。”   “我理解你的顾虑,更喜欢你的坦诚,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陈新北看了眼时间,两点还有一个视频会议,“我晚上可能需要加班,不知女朋友愿不愿意过来陪我吃宵夜?”   秋栀笑着答应。   “我让薛勤去接你。“陈新北担心她的安全,补了句,“不接受拒绝。”   秋栀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接受,“知道了,你去忙吧,晚上见。”   “晚上见。”   -   天刚刚擦黑,秋栀刚换好衣服,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薛勤,接起来那头却是女人的声音,“小栀,我是关俏。”   秋栀心头“咯噔”一下,顿了半秒,礼貌的问好,“是你啊,关俏姐。”   “薛勤有事外出还没回来,你哥让我来接你。”   秋栀压制住心头的疑虑,客气的回道:“那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应该的,我在前门等你。”   什么叫做应该的。   你跟谁应该的。   “好,我马上就下去。”   “不着急,你慢慢来。”   秋栀挂断电话,挑了一只色号偏成熟的口红涂上,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又觉得身上这套牛仔裤白衬衫越看越不顺眼,挑了件黑色镂空的连衣裙换上,把头上的马尾放下来,最后才满意的出了门。   走到学校正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陈新北的车。   秋栀努力微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看见一身职业装的关俏,她脸上的妆容经过一天的工作已经淡了不少,大抵是加班的缘故,面色还有些憔悴。   关俏热情的招呼她,“上来吧,我们先去吃饭。”   同样的一辆车,换了一个人来开,秋栀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她系好安全带,装作无意的感叹了句,“我四哥太法西斯了,让你们加班还不给吃饭。”   “没事,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关俏看向她,“想吃什么尽管说,你四哥不在,正好给了我一个招待你的机会。”   秋栀偷偷的攥紧了裙边,脸上神色无异,“我们打包回去一起吃吧。”   关俏点头,嘴边划开一个笑,“还是你想得周到,怪不得你哥老说你懂事。”   “关俏姐你这么加班,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吗?”秋栀装作无意的问起。   关俏愣一下,“我没有男朋友。”   秋栀不想再问下去,却听见她又说了句,“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这样啊。”秋栀回。   “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关俏语气自然得让秋栀有种只在跟朋友闲聊的错觉。   “有。”秋栀淡淡的回。   “那他肯定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关俏声音缓缓地,“我说的对吗?”   也是。   秋栀按耐住情绪,撑起一个笑,“嗯,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我闻到了情敌的味道。   陈总:我闻到了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以后都每晚九点更新,养肥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没人跟我玩了,qwq   —— 第35章 一物降一物   关俏直接把车开到了科技园内一家私房菜馆。   关俏接过菜单,对秋栀说道:“这家的菜味道不错, 快成我们公司的小食堂了。”   “那挺方便的。”秋栀淡淡的回。   关俏翻着菜单, 熟轻熟路的点菜, 时不时问两句秋栀的意见。   “……就这些吧, 你们做好了送到维度,哦对了, 再加一份虾滑蒸蛋。”关俏似无意的跟她感叹了句, “你哥爱吃这个菜, 每次来都点。”   秋栀终于受不了这个气氛,“蹭”的一下站起来,意识到有点唐突, 她拿过放在一旁的小包,有点慌乱的解释,“我去帮大家买点喝的。”   关俏一怔,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 “结一下账。”   转而对她笑道:“你还是学生,哪能让你请客, 我跟你一起去。”   秋栀咬了咬嘴唇, 没说什么。   关俏上前主动挽住秋栀的手, 到收银台拿回自己卡, 莞尔一笑, “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和你哥是老朋友了。”   秋栀“嗯”了声,没有接茬, “节假日期间公司加班的人应该不多吧?”   “不多,就研发部的,最近在着手开发新项目。”   关俏似想到什么,问起她来,“听说你接手了晁轲作品的翻译,感觉怎么样?”   秋栀没料到她连这件事都知道,“你认识晁轲吗?”   “认识啊,他近几年刚回国,之前都在美国,你哥在马里兰读书时候住的房子就在他家隔壁。”   微微一顿,关俏又说:“那时候周末没事我们几个同学就去他家里搞聚会,晁轲偶尔也来,之前他在国内办婚礼,我们还聚过一次。”   秋栀不由得攥紧了裙边,“原来你们都认识。”   关俏推开了星巴克的门,“傅琢见过吗?那也是你哥的老朋友了。”   秋栀深感无力,含糊的应了声,“听说过。”   关俏注视了她片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想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   秋栀站在旁边,趁她点单的功夫,偷偷的打量着她。   她一直觉得关俏是个有气质好相处的女人,现在看来依旧如此。   甚至,比自己还要耀眼许多。   这一点,跟陈新北倒很像。   “我们走吧。”   听到她的声音,秋栀回过神来,拿过她手上的一个纸袋,“我帮你提一个。”   “谢谢。”   关俏笑笑,将垂下的头发别在耳后,干练简单的马尾,不施粉黛还是依然有女人味。   秋栀垂下头,盯着自己裙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穿了妈妈衣服的熊孩子。   两人提着东西来到公司,晚饭还没有送上来。   关俏将纸袋放在桌上,拍了拍手,“大家休息会儿,我买了喝的,过来拿。”   快被工作量给榨干的研发部员工看见她,感叹道:“关俏姐还是你心疼我们。”   “少来啊,一会儿吃了饭继续干活。”   员工甲拿过一杯热饮,打趣了她一句,“关俏姐你说话口气跟陈总越来越像了。”   “别胡说。”关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有几个人认得秋栀,也不忘跟她打招呼,秋栀礼貌的一一回应。   可毕竟不是在一个公司一起工作的人,秋栀和他们没有几句共同语言。   倒是关俏,从职位来看还算这些人的领导,可却能轻松的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秋栀坐在一边,觉得入口的焦糖玛奇朵都是苦的。   过了一小会儿,私房菜馆的员工拿着打包好的晚餐上来,关俏将陈新北那份单独拿出来,“我给陈总送过去,你们先吃。”   秋栀身子一僵,回头盯着她,却是隐忍不发。   “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员工乙看了眼电脑桌面的时间,“没半小时估计结束不了。”   关俏表示理解,感受到秋栀的视线,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小栀你要不要去会客室等着你哥一起吃?”   会客室。   秋栀觉得好笑,拉开凳子坐下,“不用,我就跟大家一起吃吧。”   “也好。”   关俏将食盒放在一边,在她身边坐下,“你哥外出了几天,工作挤压太多一时忙不过来,你别介意。”   秋栀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有点食不知味,“我不介意。”   “那就好。”   关俏一边给同事聊天,还不忘照顾她,一会儿让她尝尝这个,一会儿让她尝尝那个,生怕她受到冷落似的。   有个嘴甜上赶着巴结的员工丁说了句:“关俏姐瞧你这心偏的,还真是爱屋及乌。”   关俏喜欢陈新北在公司不是秘密,这种玩笑私底下也不止开过一次了,没人把它放在心上。   唯有秋栀,听着刺耳扎心。   她草草的吃了几口,借口要去洗手间,脱离了这压抑的氛围。   秋栀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出门前给她增加自信的口红,现在看来却十分碍眼,秋栀的情绪找不到发泄口,只能跟自己较劲,从包里拿出卸妆水滴在卫生纸上,略粗暴的将它擦掉。   抿了抿嘴唇,干涩的难受,秋栀拿出润唇膏涂了两圈。   这身连衣裙是上次在商场陈新北买下来的,她平时觉得太过成熟一直没穿,今天跟中了邪似的翻出来穿了一次,怕是不会再产生穿第二次的念头。   不合适的东西穿上身上,不管怎么伪装都是不合适的。   秋栀把卸妆水和润唇膏扔进包里,烦躁的走出了卫生间。   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门刚好打开,秋栀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让别人先走。   陈新北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拿出手机准备给秋栀打个电话,一抬头看见她站在旁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   秋栀听见是他的声音,眼前一亮,随后黯淡下去,神情恹恹的,“没有,正好路过。”   陈新北以为是她等太久了,有点不高兴,忙哄着,“临时开了个会,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   秋栀撑起一个笑,“饿了吗,我们打包了晚饭。”   “你吃了吗?”   “吃过了。”   陈新北知道她有事,却不知缘由,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说:“去办公室陪我再吃点?”   秋栀撅了噘嘴,“这个菜不好吃。”   “那我带你出去吃,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陈新北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闹别扭,一时之间有点无措。   秋栀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推了推他的后背,“开玩笑的,食盒在茶水间你去拿吧,我到办公室等你。”   陈新北皱着眉,还想问什么,看她已经走远,把话又咽了回去。   走到办公区门口,听见里头的笑声一片,陈新北隐约的听见了关俏的声音,思忖片刻抬腿走了进去。   “陈总。”   员工们看见是他,不约而同的打招呼。   关俏转过身来,问他:“会议结束了?”   陈新北“嗯”了声,拿过放在一边的食盒,冲员工点了点头,“你们慢慢吃,这几天都辛苦了,月底给你们发奖金。”   关俏靠在桌边,跟他开玩笑,“大老板跟我们一起加班,那谁给大老板发奖金?”   陈新北记挂着秋栀,没心思多聊,笑了笑,“我给自己发。”   关俏也吃得差不多,和他一前一后的离开。   “给你点了虾滑蒸蛋,用保温盒温着,你一会儿尝尝。”   陈新北一怔,“好,谢谢。”   关俏眉眼上翘,笑起来很勾人,“不客气,顺便的事情。”   “你忙,我先走了。”   “陈新北。”   关俏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脸上的伤……好点了吗?”关俏依然笑着。   “没事。”   陈新北扔下两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关俏呆立了片刻,笑容淡了下去。   -   陈新北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她趴在办公桌上,对着一个摆件发呆,出声说:“明天我贴张自己的照片在这上面,下次让你看着更赏心悦目。”   秋栀轻叹了一口气,“你快吃饭吧,不饿吗?”   “不饿。”   陈新北放下食盒,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摩挲着,“今天有想我吗?”   秋栀想抽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口不对心的回答,“不想,我很忙的。”   陈新北挑眉,将她拉起来,自己弯腰坐上去,等秋栀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他的腿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陈新北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又问了一次。   秋栀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陈新北很受用,“问一百个都行。”   “关俏是不是喜欢你?”   陈新北没料到她会直接问,但也不想回避,“是。”   秋栀心里酸得直冒泡,扯着他的领带,像是宣誓主权一般,“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没有。”   “这么多年,一秒钟都没有?”   “没有。”   秋栀心里舒服了不少,忍住想笑的冲动,板着脸继续问:“以后也不会喜欢吗?”   陈新北好笑又无奈,“不会。”   秋栀哼了一声,“你的长相就是一种罪过。”   “我有罪,我认罪。”   陈新北由着她闹,秋栀起先的委屈和沮丧渐渐散去,最终罢休,“行了,你过关了。”   见她脸色有所好转,陈新北开口,“我能补充一句吗?”   “准奏。”   陈新北按住她的后脑勺,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今天好酸,不过我喜欢。”   秋栀耳根发烫,连忙否认,“我没有吃醋。”   “对,你没有。”   陈新北咬她的耳垂,纵容到底,“我只爱你,从身体到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转圈圈。   陈总:(对着镜子)好气,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帅。   —— 第36章 无所畏惧   陈新北在成江待了三天,国庆还没结束又去了香港, 参加一个展览会顺便拓展业务。   收假恢复上课的第一天, 秋栀接到了陈建良的电话。   正值中午饭点, 秋栀下课正准备跟方小景去吃饭, 电话突然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是老宅的号码,不着急接起, 对身边的方小景说道:“小景你先去占位置, 我接个电话。”   “好, 你快点哦。”   跟方小景道别后,秋栀走进左边的林荫小道,这才按下了通话键。   “陈爷爷。”秋栀客气有加, 为表示礼貌还冠上了姓氏。   陈建良那边愣了一秒,笑道:“今天你赵阿姨买了新鲜的鲈鱼,晚上来家里吃饭?”   这种和往常无异的语气, 秋栀几乎要怀疑之前在酒桌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秋栀不太情愿, 找了借口拒绝,“最近学校事情有点多, 不如改天我再去看您吧。”   陈建良“哦”了一声, 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这样, 我晚上让警卫员给你送学校去, 就当尝个鲜了。”   秋栀哪受得起,听出陈建良言语间的强势来,只能答应, “那太麻烦了,我下午上完课就过去。”   陈建良这才满意,“好,那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陈爷爷。”   一通电话不到两分钟结束,秋栀却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陈新北明天才会回来,陈建良赶在前一天给她打电话过去吃饭,这顿饭是要避开谁,不言而喻。   秋栀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手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陈新北。   “宝贝儿,我掐着下课时间给你打的,准不准时?”   陈新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仍能听出笑意。   “准时,你忙完了吗?”   秋栀放慢脚步,踩着地上的落叶,脆生生的响。   “还没,我出来透透气顺便给你打个电话,我这种男朋友是不是奖励一下?”   秋栀失笑,“不带你这么邀功的。”   陈新北想回什么,迎面走来两个商业合作人,顾不上手上还没挂断的电话,与人攀谈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美式腔秋栀再熟悉不过,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陈新北的忙碌,秋栀听了十多秒,便悄悄挂断了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本来想说的事情在此刻变得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不能万事依靠陈新北,也要早日独当一面才行。   陈新北这头结束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他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心里一紧,连道歉的措辞都已经想好,解锁屏幕看见顶头上的短信内容,扶额笑了出来。   ——“从你们的谈话中我闻到了钞票的味道,好好工作,男朋友。[乖巧.jpg]”   -   下午下课之后,秋栀直接坐地铁回了陈家老宅。   秋栀上次走的时候留下家门钥匙,来成江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按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一道黑影从院子的角落里闪过来,院门的铁门被黑虎的猛扑弄得摇晃了两下。   “汪汪汪!”   黑虎冲秋栀摇着尾巴,投过铁门的缝隙伸出一只小爪子,像是要握她的手。   秋栀伸手抓住它的爪子,捏了两下,“你还记得我呀。”   “汪!!”黑虎吐着舌头,又叫了一声。   赵阿姨打开了宅子的大门,身上还穿着围裙,看见蹲在铁门外跟黑虎说话的秋栀,心里觉得直泛酸。   秋栀看见是她,站起来打招呼,“赵阿姨。”   赵阿姨打开铁门,牵着的手往里走,嘴上唠叨着,“你这孩子,好久没回来了。”   “大三课程比较多,一直没找到时间。”   赵阿姨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她:“你突然搬走也不给我们说一声,还在跟老爷子怄气?”   秋栀一怔,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我怕跟你说了就不能走了。”   “那你回来住呀,姨给你改善伙食。”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乖巧懂事,只是命不好,若是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哪会受这些苦。   “我这不回来蹭吃蹭喝了吗?”秋栀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啊……”   眼看进门,赵阿姨不再多言,有些话只得咽了回去。   陈建良在沙发上看报,见秋栀进来,冲她招手,“丫头,来这里坐。”   秋栀放下包,在他身边坐下,打了招呼之后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陈建良先挑起话题,“还在跟我生气?”   秋栀摇头,“我没跟您生气。”   “好端端的搬出宅子,这不还是生我气?”陈建良合上报纸,脸上的慈祥的笑容如今看起来也少了些亲切感。   秋栀早准备好了妥帖的腹稿,说起来不带停顿的,“陈爷爷您误会了,我考虑这学期课程多再加上明年毕业我也该独立了,所以是时候搬出去了。”   陈建良用手比了一个高度,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陈新北把你接回来的,你才这么高一点。”   秋栀配合着笑,“多亏您老这些年的资助照顾。”   “我和你外公是生死之交,说这些就见外了。”陈建良锐眼一眯,说道。   话既然聊到了这个份上,秋栀索性一次性说完。   “外公从小就告诉我,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当年您让四哥接我来成江读书,资助我读完高中三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着,以后有能力一定回报,我相信如果我外公还在世,也希望我能这样做。”   陈建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这段话礼数得当,找不出不对来,反而显得他自己小家子气。   一只脚都快入土的人还在和一个小丫头耍心眼。   至今都没有撕破脸,秋栀只能点到为止,她起身站起来,”我去厨房给赵阿姨打个下手。”   陈建良挥挥手,任由她去。   饭桌上,陈建良和秋栀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有说有笑,表面看起来和以前无多大差别。   吃过饭后,秋栀婉拒了陈建良让司机送她回学校的好意,称自己想散步消失,正好走去地铁口。   陈建良不好勉强,让赵阿姨送送她,自己就上了楼。   秋栀帮着赵阿姨洗了碗,时间还不到八点,她拿上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赵阿姨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没事,正好我也出去走走。”赵阿姨脱下围裙,穿鞋跟她一起出了门。   秋栀感觉到她有话要说,果不其然,刚走出军区大院,就听见,“小栀,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嗯,有的。”   秋栀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也不算说谎,尽管他们两个说得并不是同一个人罢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呢?要不是国庆听娆娆和新北提起我们大家都还不知道。”   赵阿姨话里试探的意味太明显,秋栀暗笑,这老太太心眼太实,哪里适合来做套话这种事情。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没跟你们说,没想到引起了误会。”秋栀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绪。   赵阿姨本来也不愿意来做这种事情,可老爷子那边也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问。   “都是误会,你也别往心里去。”   秋栀点头,“没关系,我不在意。”   赵阿姨轻声慢气,透露着无奈,“你都有对象了,这新北还没个消息,老爷子着急上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秋栀心虚的“嗯”了声,应付了句,“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你说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分,没事儿多劝劝。”   “好,我知道。”   赵阿姨把她送到了地铁口,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秋栀刷卡进站,心里被什么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现在骗过去了,以后漫长的几十年怎么骗得过去。   心里装着事,秋栀神情恍惚的回到了宿舍,把包往桌上一扔,坐在凳子动也不想动。   方小景看她回来,兴致勃勃的凑到跟前,“小栀,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和庄妍吃饭。”   “好好的为什么请客?”秋栀问。   方小景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言律说想见见我的室友……”   秋栀了然,“这就见‘娘家人’了,小学弟动作够快的啊。”   庄妍坐在床上看书,听见这话,忍不住接了句茬,“谁让咱们方同学魅力无边呢。”   方小景跺了跺脚,脸色泛红,“你俩就知道开我的玩笑。”   秋栀撑着脑袋,有些羡慕,“看你这么幸福,蹭蹭你的喜气。”   方小景走过来抱住她,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你也会幸福的,踹掉渣男,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就你嘴甜。”   秋栀笑了,心里却越发苦涩,随口一问:“要是以后言律的父母反对你在一起怎么办?比如什么门第之见。”   方小景思忖片刻,没心没肺的笑道:“坚持呗,滴水穿石,人心可都是肉长的。”   “你真勇敢。”秋栀发自内心的感叹。   方小景咧嘴,“在他父母眼中言律如果十分优秀,而这个优秀的人却喜欢我,这难道不代表我其实并不差吗?”   “你说得对。”   秋栀望进她的眼底,像是想通了什么,“你一点也不必言律差。”   她也不比陈新北差。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为老婆爆灯,为老婆转身,为老婆打call一生,老婆最帅,你是我的最爱~   本章推荐BGM:谢春花《借我》   —— 第37章 护夫狂魔已上线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学校附近新开的中餐馆,因为装修有格调, 菜品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翻了好几倍。   秋栀和庄妍觉得不能白吃人家的, 想到方小景和言律都爱打羽毛球, 一起出钱买了副球拍送给他们。   买完礼物等店家包装好,时间正好合适, 两人走进饭店的门, 就看见方小景在冲这边招手。   秋栀和庄妍挑了另一边的卡座坐下, 将时候手上的礼物拿给方小景,“送给你们的礼物,别嫌弃。”   方小景说了声谢谢, 笑得很开心,“我能拆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言律三下五除二将盒子打开,看见里头的羽毛球拍, 眼前一亮, “学姐你们太费心了,这多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秋栀看了眼周围的食客, 感叹道, “这里生意真好。”   “是呀, 我们上午来预定的都没有包间了, 只能坐外面了。”方小景笑着说。   “没关系, 坐哪里都一样。”庄妍表示不在意,看向言律,主动伸出手,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小景的室友,我叫庄妍。”   言律和秋栀本来就认识,和她倒是第一次见面,双手回握,“你好学姐,我是言律。”   不到三秒便松开,丝毫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秋栀和庄妍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在心里给他加了分。   “我和小景点了两个菜,剩下的你们点吧。”言律一改平时的嘻哈不正经,将菜单递过来,颇为热情,“这一页都是特色菜,后面是喝的,冷热都有。”   “是啊,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方小景附和道。   秋栀接过菜单,和庄妍商量了一下,挑了三样价位还算合理的菜。   在点菜过程中,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言律和方小景都是话痨属性,气氛丝毫没有冷场的意思,反而有说有笑,没多久的就打成了一片。   正聊着最近上映的某部喜剧电影,突然有一道尖锐的女音插了过来,“哟,这么巧啊。”   抬头一看,冤家路窄,是何幸和简渡禹。   方小景见到她就觉得晦气,口气也没多客气,“是啊,真巧,这里面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   何幸双手抱胸,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言律身上,“你就是在广播里唱情歌表白那个小学弟?”   言律听方小景聊过何幸的事情,他是个护短的人,不咸不淡的回,“嗯,是我,怎么了?”   “没事,小景你叫宿舍的聚餐怎么不叫我呢?”   没等方小景回答,何幸自作主张的叫来服务员,“来,把他们点的菜都算我账上,一会儿直接送到里面的包间去。”   简渡禹心生烦躁,抓住她的手反问:“你又要闹什么?”   “都是我室友,坐一起吃个饭有什么问题吗?”何幸把话题抛给了秋栀,“你说呢,秋栀?”   秋栀冷不丁的被点名,扑面而来的尴尬几乎要把她拍死在沙滩上。   她不知道何幸今天是冲谁撒火,可这是方小景和言律组的局,说什么也不能被她给搅和。   秋栀站起来,正准备拒绝,方小景却开了口,“行啊,那我们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言律领会到方小景的意思,随声附和:“学姐破费了。”   何幸有点不适应,不自在的回答:“客气,都是室友。”   简渡禹拉着何幸先走,秋栀见他们走远才开口,“小景,你不用答应她的。”   方小景勾勾嘴角,表示不屑,“我倒是想看看她要怎么搞事,正好简渣男也在,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秋栀给言律甩了个眼神,示意他开口劝劝。   言傻白甜却妇唱夫随,一脸正气的点了头,“小景说得对,秋学姐你放心那个老学长打不过我。”   “就是,我们言言最棒。”方小景一巴掌砸在言律的背上,让他一顿咳嗽。   秋栀:“……”   庄妍大概是在场最清醒的一个人,开口说:“都冷静点,现在是文明社会。”   秋栀很是欣慰,“对,我们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庄妍:“能动手就别动嘴,早点了事早点开饭。”   秋栀&方小景&言律:“…………”   四个人各怀心思走进包间,秋栀坐在庄妍身边,离简渡禹跟何幸最远。   何幸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红酒,每个人杯子里都倒了一点,菜上齐后,待服务员离开关上包间门,她率先站起来举杯,冲着方小景和言律,“来,恭喜你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小景和言律一同站起来,与她碰杯,“谢谢。”   何幸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坐下,看着秋栀和庄妍,像是话里有话,“瞧瞧,咱们这里有两个落单的,不如我打电话叫两个朋友来?”   庄妍在桌下按住秋栀的手,以示安抚,答道:“都是朋友,哪里存在什么落单。”   何幸捂嘴笑,“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秋栀刚分手没多久了。”   秋栀抽出自己的手,甜甜一笑,“没关系,你记性一直都不好,有时候连抢了别人的东西都会忘。”   她是在说暑假实习的事情,听在何幸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   简渡禹坐在何幸旁边,从秋栀进来坐下,他的眼神就没怎么移开过,何幸见状更不是滋味,碰了碰他的胳膊,“阿禹,我们跟秋栀喝一个。”   “你有完没完?”简渡禹脸色不怎么好看。   何幸今天是铁了心要较劲到底,“有什么不能喝的,难道你们谁还会心虚不成?”   方小景这个暴脾气最先看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来,“何幸你今天吃错药了吧,戏精上身?”   何幸冷笑,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你就这个态度?”   “明明是你赶着往上凑,我为什么不请你,你心里没数吗?”   “笑话,谁稀罕吃你的这个土包子的饭。”   “砰”的一声,红酒杯落在地面,里面的红酒基本上都溅到何幸浅色的裤子上。   言律装作无辜的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不好意思呀学姐,我手滑了。”   何幸踢开椅子,吼道:“你知道我这裤子有多贵吗,你就手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言律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嘴上说的话却不是一般的毒,“我知道的,这个牌子我妈妈最喜欢了,她说专为中年妇女打造的,学姐你放心,我赔给你。”   “你他妈的说谁中年妇——”   “你闭嘴!”   简渡禹扔开筷子,站起来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别丢人了,我们回去。”   “我丢人?”   何幸用力的甩开简渡禹的手,手悬在半空中,指尖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秋栀身上,“你现在是不是很满意,你看看大家都护着你,连你好朋友的男人都不放过,你可真有本事啊。”   秋栀冷着脸,“你说话放尊重点,并不是每个人就该惯着你。”   何幸愤恨的看着她,说:“你还有资格让我放尊重点?你都和男人大白天在学校椅子上抱着亲了,你还跟我谈尊重?”   此话一出,不止是其他人,就连秋栀都为之一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虽说是在包间里,可隔音却不是太好,隔着一道门,外面的人听个清清楚楚,何幸知道这一点,刻意提高了音量说:“就开学没多久,有天下午专业课下课,学校那个林荫道,你敢说你没有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那里散步吗?散步就算了,这天还没黑呢你俩就抱着亲上了,你平时不是挺要脸吗,清纯人设万年不倒,迷得每个人为你神魂颠倒的,没想到碰上个有钱的能这么骚啊!”   何幸还嫌说得不够,愈发咄咄逼人,“不过物以类聚,你这么骚那个男人也啃得下去,还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秋栀感觉血液直接冲到了头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就算拼命咬着牙也控制不住上下牙不停的碰撞,她攥紧了拳头,抓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你还真是有意思,骂你的话要听第二遍。”何幸彻底放飞自我,不顾简渡禹在身后的阻拦,上前几步,走到秋栀跟前,说,“我说那个男的贱得跟你一个水平,得亏是有钱,不然怎么能享受到咱们班花上赶着去求玩.弄这种顶级服务呢?”   秋栀闭了闭眼,这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抬头给了她一巴掌,“这是替我自己打的。”   何幸没料到她敢动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有病啊!”   秋栀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次下手更狠,“这是替他打的。”   何幸直接被这两巴掌打懵,捂着自己的脸,抬头看向秋栀,一时间竟忘了可以还手。   秋栀面色极冷,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中缓过气来,“何幸,你再多说他一个字,我跟你拼命!”   何幸死死的瞪着她,过了几秒,竟然笑了出来,回头看着包间内的人,“你们都看看,恼羞成怒了都,她是个什么人我有说错吗?”   四个人早被这番话和这场闹剧给惊得呆住,连看着秋栀的眼神都是直愣愣的。   秋栀回过神来,心跳得特别快,她觉得这里几乎待不下去,拉开包间的门,不顾外面食客和服务员的围观,穿过人群走出了餐厅。   留下包间内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   秋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步行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沿着街道一路先前冲,漫无目的的,就像是一个疯子。   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秋栀渐渐的放慢脚步,靠在一个路灯杆上,闭上眼睛按下了通话键,也没看是谁,等着那边先开口。   陈新北喜滋滋的看着手上的两张票,说:“我拿到了上次你说很想看的那部电影的点映入场券,咱们去看看?”   “……嗯。”秋栀闷声闷气的答应,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却越擦越多。   陈新北的笑意淡下去,靠边停下车,正色道:“发生什么事了?”   秋栀仰着头,声音带着哽咽,“……没事。”   陈新北眉头紧锁,“你在哭。”   “我没哭。”   “秋栀。”   秋栀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冲他大声喊道:“都跟你说了我没事!”   陈新北愣了一秒,轻声安抚,“你在哪?”   秋栀蹲下身,感到很崩溃,“我也不知道……”   陈新北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地图上显示出她的地点,他拉下手刹一脚踩下油门,重新汇入车流。   “五分钟,站在原地别动。”   “然后呢?”   “然后我来找你。”   你不要怕,也不要哭。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orz 原来我老婆这么攻。   栀子花:(揉着手)好痛,用力过猛了。qwq   —— 第38章 大佬们看作话   成江的主干道上,有一辆车飞快的行驶着, 过了下班高峰期, 路上的车有所减少, 陈新北不顾道路上的限速标志, 逢车必超,速度只增不减, 仿佛行驶在高速路上。   前面是条步行街, 车开不进去, 陈新北只能停在路口,拿着手机下了车。   他沿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一路向前跑,距离显示只有几米的时候, 他看见了蹲在路灯杆旁的纤瘦人影。   看见了人,他反而没那么着急了,尽量放缓了脚步, 朝着她走去。   秋栀握着手机,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盯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突然有个身形颀长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新北站在她身前, 垂首打量她。   今天应该是特地打扮过的, 大概是因为哭过, 用手揉了眼睛导致妆容全花, 晕开在眼眶周围,平添了几分狼狈。   秋栀低着头,脸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情绪十分低落,“你别看我……好丑……”   陈新北周围看了看,叮嘱了她一声,“你等等我,别乱跑。”   话音落,便抬腿往前面不远的便利店走去。   一分钟后,陈新北拿着一包纸巾和矿泉水走回来,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无奈的笑了,“把头抬起来。”   秋栀好像没有听懂一样,身体一动不动,过了几秒,头埋得更低。   陈新北顿了几秒,蹲下身来摸着她的头,说:“抬起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秋栀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下子又要哭出来,而她连解释这一切的借口都没有想好。   “小栀。”   陈新北试图去拉她的手,秋栀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一把推开,自己反而往后仰,头直接撞到了路灯杆上,疼得她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撞哪了,给我看看。”   陈新北起身站起来,蹲在她手上,半哄半安慰着,拉开她捂着后脑勺的手,轻轻的按了按,秋栀吃痛的“嘶”了一声,他面色渐沉,“肿起来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   秋栀拂开他的手,手撑着地面,自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捂着脑袋往前走。   陈新北一路跟着她,不催也不追。   秋栀走得累了,冷风吹在脸上,让她终于平静下来,她停下了脚步,看看四周,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步行街,来到了靠江边的一个小公园。   这里面没有商家店铺,灯光比步行街弱了许多,可在这散步的人从她身边走过,也会回头看上她几眼。   不难想象,她此刻有多难看狼狈。   秋栀沮丧的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抓着自己的头发,余光里已经没有陈新北的身影,这个现实让她更加失落。   可她今天太糟糕了。   动手打了人,对陈新北发脾气,就是一个女疯子。   陈新北见她终于停下,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鞋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惊动了她。   秋栀抬起头,发现他没有走,满脸错愕,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陈新北挨着她坐下,轻声问:“心情好点了?”   “我还以为……”秋栀绞着手指,悄悄嘀咕。   “我不会走的。”   秋栀停下手上的动作,“可我刚才冲你发火,态度很差。”   “是啊,那这可怎么办?”陈新北笑着,反过来问她,“你说我要不要生个气让你来哄哄我呢?”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秋栀莫名的鼻酸,尽管是觉得温暖的。   “……对不起。”秋栀吸吸鼻子。   “原谅你了。”   陈新北非常好哄,拿过放在旁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卫生纸浸了半湿,对她说:“转过来,我给你擦擦。”   秋栀难为情的转过来,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看他。   陈新北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用纸巾擦拭着她眼眶周围黑色的印记。   化妆品都是防水的,只用矿泉水只能擦个大概。   陈新北却像和这些印记较上劲似的,用了一包纸也没擦干净还不放弃,秋栀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他,“四哥,不用擦了。”   见他愣住,秋栀又解释,“要用卸妆液,不然擦不干净的。”   陈新北放下手,起身将用过的纸巾连带着矿泉水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走过来对她说:“那走吧。”   秋栀并不想回宿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秋栀。”陈新北又唤了她一声。   “我不想走。”秋栀咬着嘴唇。   陈新北轻叹一口气,转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秋栀一惊,勾住了他的脖子,“你放我下来。”   听见她话里浓郁的鼻音,陈新北皱着眉头,“你今天很不听话。”   秋栀挣扎了两下,陈新北将她抱得更紧,“我们回家再说。”   一路上,行人诧异的眼光打在两人身上,秋栀不自在的往他怀里缩了缩,陈新北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也不觉得累,抱着她往前走。   “我能自己走……”秋栀小声说。   “不行,你再跑第二次我多没面子。”陈新北没得商量。   秋栀推了推他的胸口,“大家都看着呢。”   “爱看不看。”   “……这样很累的,还有几百米呢。”   “我体力好,你再说话我就亲你。”   “……”   -   陈新北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公寓。   一进门,陈新北就推她进了她自己的卧室,“卸妆,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秋栀感觉到他在不高兴,不敢再触霉头,格外听话,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在外面吹了太久的冷风,秋栀脑子放空躺在浴缸里,温度刚好的热水轻轻拍打着她的肌肤,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因为太舒服,没忍住多洗了会儿,秋栀换上睡衣,擦拭着头发从卧室出来,发现除开走廊的壁灯,屋内一片黑暗。   陈新北卧室的门打开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阴影,秋栀站在门口顿了顿,抬腿走了进去。   他似乎也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神情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脸色总算有所缓和,“怎么不吹头?”   “你头发在滴水。”   秋栀拿下头上的毛巾,走到他身后,为他擦着头。   房间里很安静,秋栀擦得很细致,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过了会儿,陈新北扔开鼠标,握住她的手,“不用擦了,去睡觉吧。”   秋栀“嗯”了一声,停下手上的动作,拿着毛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说话但也没有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陈新北先低了头,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往卧室里走。   陈新北替她掀开被子,摆好枕头的位置。   秋栀在一旁看着,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想一个人睡。”秋栀的脸贴着他的后背,发现这次沐浴露的味道跟自己的有所不同。   “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行吗?”她问。   怎么不行?   陈新北跟她一起躺下,在心里背着老爷子经常念叨的党章,试图分散注意力。   秋栀安分了不到半分钟,主动伸手楼主他的脖子,“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我听。”   陈新北闭上眼,心里默背的语速加快了一倍。   “可我想听你说。”   秋栀口腔里的牙膏味道跟他的一致,明明是薄荷的清新口味,陈新北闻着却觉得腻得浑身发热。   默数三秒,秋栀的手丝毫不见松。   陈新北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章都见了鬼。   他将她抱起来,带进怀里,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拉灯——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详细版的请带着全订阅截图微博私信我,川哥这次已经尽力造车,别嫌弃。   微博名:南奚川不太南。   此外,评论不要出现有关“开车”的字眼,我们静悄悄的,谢谢各位金主了,大家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肯定懂的。   —— 第39章 怪我怪我   次日清晨,秋栀的生物钟趋势着她醒来。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房间内还如黑夜一般, 一点也不刺眼。   手机调成了震动, 在床头柜上“唔唔”的响个不停。   秋栀揉着眼睛, 费力的翻了个身,拿过手机, 电话刚好挂断。   解开屏幕锁, 通知栏里从昨晚八点多到刚才, 满满当当的未接来电,不是方小景就是庄妍,甚至连言律的都有好几个。   秋栀扯开被子, 站起来的时候腿发软,踩着裤脚差点绊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抓住了一张椅子。   她低头, 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男人的睡衣, 明显大了好几个号,裤脚衣袖都能卷好几圈。   卧室内的装修不是黑不就是白, 这是陈新北的房间。   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秋栀没有忘, 而且这一切,   似乎还是她主动的。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电话又响了起来,过了几秒,她按了通话键。   方小景在那头咆哮, “我的天哪,你终于接电话了,一晚上没回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抱歉,我没怎么看手机。”秋栀开口,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厉害。   “你在哪?今天上午的课要不要帮你请假?”方小景收到庄妍的眼色,没有多问。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秋栀等了等,开口又说,“昨天的事……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   “你和言律请我们吃饭,被我搞得一团糟……”   方小景打断她,“别说这种话,这不是你的错。”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秋栀索性放弃,草草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这间屋子没有她的换洗衣服,秋栀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本想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不再睡会儿?”   陈新北拿着一碗刚熬好的粥从厨房里出来,放在餐桌上。   秋栀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危险,眼前的人明明穿了衣服,可在她看来却全是昨晚衣不遮体,在她身上发狠的样子。   “不……不了,我上午还……还有课……”秋栀声音嘶哑还结巴,磕磕碰碰的说完一句话,脸已经红得发烫。   陈新北吃饱餍足,走过来抱住她,“嗓子疼?”   “有……有点……”   “就只有嗓子?”陈新北带着笑,意有所指。   秋栀会意到,将他推开,“我要去换衣服了。”   “怪我怪我。”陈新北很是愧疚。   秋栀懵,“什么?”   “用力过猛,让你太舒服了,宝贝儿你都不知道你昨晚有多热情,我跟你说——”   “砰——”   秋栀甩上门,将陈开荤没说完的话隔绝在了门外。   这突如其来的骚,差点让她闪了腰。   秋栀洗了个澡,看着身上的草莓又愁又羞,庆幸今天天气不热,她从衣柜里找到一套长袖长裤套上,可脖子上的红印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只得把头发放下来,遮遮掩掩。   “小栀,你过来一下。”   她打开门听见陈新北在屋里喊。   本不想理,他又嚷了声,“我受伤了,快救救我。”   秋栀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去。   “伤哪里了……”   她话还没说完,看见陈新北只裹了张浴巾,光着后背站在那里,红着脸转过身子,大喊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陈新北无辜又委屈,扯了扯秋栀的衣角,背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后背,“给我上点药,看看你给我挠的。”   秋栀听了,瞟了眼全身镜。   陈新北因为常年在外出差的缘故,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背上那些长长短短的红痕,不细看还真不怎么显眼。   陈新北将药膏递给她,“媳妇儿你指尖该剪一剪了,虽然我不介意你挠我,可我怕留疤这以后影响你的手感。”   秋栀脸红燥热,有点想自杀。   拿过药膏和床上的棉签,默不作声给他擦着。   这么细看,有些地方还抓得有点深,棉签戳上去,她明显感觉陈新北后背绷紧了几分。   秋栀感到内疚,一边擦药膏,一边轻轻吹气,手上的动作已经轻柔到了最高点。   陈新北被伺候得可舒服,颇为体贴的问她,“我也可以帮你擦。”   秋栀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我没受伤。”   “谁说没有的,昨晚的床单还在洗衣机里,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秋栀只当没听见。   陈新北没有得到回应,很不满足,“我第一次没啥经验,你要是那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我早上去药店买了药,各种牌子都来了个,看你喜欢哪个……”   “闭嘴。”   秋栀用力一戳,陈新北疼得差点跳脚。   “你太用力了,我疼。”   这话听这么那么耳熟。   陈新北抱住他,趁她不注意捧着她的脸,偷亲了一口,脸上笑意不减,“我跟你学的。”   “……陈新北你变了。”秋栀觉得头很疼。   “叫我什么?”   秋栀瘪瘪嘴,改了口,“四哥。”   “原来你喜欢兄妹play这种禁欲感啊,秋妹妹。”   “……”   天哪,开了荤的老处男好可怕。   月老,我申请退货。   两个人在家吃完了早饭,陈新北要去公司,时间还来得及,顺道把秋栀送回学校。   外面下着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陈新北放慢了车速。   秋栀坐在副驾驶,想着离学校越来越近,越发惆怅。   陈新北一直憋着没问她昨天发生的事,耐心的等着她先开口。   透过车窗,外面的一切在雨雾中,像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秋栀发了很久的呆,靠回座椅上,说:“昨天我扇了我室友两耳光。”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但想起昨天何幸说的那些话,依然觉得窝火。哪怕是现在回过头想想,她还是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算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举动。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陈新北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到跟别人动手。   “她有没有打你?”陈新北问。   秋栀愣神,显然没料到他会先问这个,回道:“没有。”   陈新北松了口气,“那就好。”   秋栀被他的无脑护短弄得哭笑不得,理理头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刻意省去了何幸话里的污言秽语,只提取了大概意思。   那些话,哪怕只是让她转述一番,也是说不出口。   这个人有多好,她心里最清楚。   陈新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所以你在苦恼什么?”   “我搞砸了好朋友阻止的聚会,还动手打了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们。”   “不用担心。”   秋栀不懂,“为什么?”   陈新北不急不缓的说:“方小景跟何幸本来就水火不容,这战火并不是你挑起来的,更谈不上搞砸一说,她一开始答应跟何幸一桌吃饭,就应该会料到这顿饭不会愉快。至于怎么面对,就看你怎么想的了。”   “我怎么想?”秋栀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比如你的朋友问起,我是谁,你打算怎么回答?”陈新北将问题抛给她。   秋栀一怔,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如果我直接说是男朋友呢?”   陈新北没有正面回答,盯着前面的路,“这个你自己决定。”   秋栀心里已经有了结果,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昨天有做错吗?”   陈新北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很冲动。”   秋栀泄气的嘟囔:“我就知道……”   “不过,”陈新北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扬,“护犊子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秋栀眼里闪着光,“如果换做是你呢?会不会理智一点。”   陈新北轻笑一声,“最好别是我。”   “为什么?”她问。   他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让人不寒而栗,“会出人命。”   -   陈新北把她送到了校门口,秋栀觉得现在不是让他露面的时候,没让他送,自己直接去了教室。   一进门就看见了方小景,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旁边还放着她的书和笔。   秋栀抓了抓头发,可能是心理作用使然,她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光都有点奇怪。   方小景见她回来,放下手机,跟她咬耳朵,“昨天的事情学校应该有人听说了,你没事吧?”   那个餐厅就在学校附近,昨天吃饭的肯定有很多校内的学生,动静那么大,想不让别人知道都难。   秋栀冲她笑笑,“没事,随他们怎么想。”   方小景见她情绪好了不少,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两人之间突然无话。   方小景心里好奇得要死,可觉得突然问又很突兀,想说点什么,脑子又跟不上节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秋栀看她这幅抓耳挠腮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   “好好好,我快憋死了。”   方小景如获大赦,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秋栀凑过去一看,全是问题,竟然列了有二十个之多。   “来,我们从第一个开始。”方小景装腔作势的推了推脸上不存在的眼镜,“请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是我四哥。”   “好的,四哥……”方小景点头,准备继续第二个问题,念了两遍才觉得不对,瞪大了眼珠子看她,“你四哥!?”   “是,我四哥。”秋栀大方的承认,没半点心虚和不好意思,怕她误会又强调了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爷爷资助了我读书,比我年长八岁,就跟着他们家里人这么叫了。”   除了时夏,秋栀没有跟其他朋友透露过自己的生活。   她不想活在陈家的标签之下,当初大学入学的时候,就铁了心要让这四年变成一个新的开始。   不再接受陈家的资助,靠自己生活下去。   方小景咽了口唾沫,感叹道:“太……太禁忌了……”   她缓了几秒,回过来神把本子翻到了新的一页,埋头奋笔疾书,嘴上念叨着:“这20个问题太少,等我再加几页,回宿舍一一盘问你,这料太猛了,我中午可以不吃饭了。“   秋栀:“……”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花:我觉得浑身都疼。:)   陈总:啊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不是处男了。^_^   —— 第40章 要不起   等秋栀回答完方小景小本上的那几页问题,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她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起太早, 现在感觉眼睛已经快睁不开, 无奈眼前的两个人明显没有八卦过瘾。   方小景咬着笔杆子, “这么一个优质男在你身边待了好几年, 你怎么就眼瞎看上简渣男了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好不好也是需要人来衬托的。”庄妍在一旁反驳。   方小景若有所思的点头, 上前抱住了秋栀, “不管怎么样, 幸好你不是何幸口中的那种人……”   秋栀哭笑不得,看向庄妍,她摊手表示没辙。   “万一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谎话呢?”秋栀忍不住逗她。   方小景使劲摇头, 抱得更紧,“不会的,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只是想亲口听你说。”   秋栀怔住, 一种无言的感动涌上心头,很多话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谢谢。   她想自己应该是真的幸运, 爱和被爱, 都是被上帝所眷顾的。   那晚的闹剧之后, 何幸再也没有回过宿舍, 专业课基本上也没来上。   过了几天, 跟她关系好的一个隔壁宿舍的女生过来帮她收拾行李,拎着一个大箱子把她的东西几乎清空,临走时还不忘骂骂咧咧出气, 跟何幸的腔调几乎是一致的。   难怪是朋友。   不过有方小景这个暴脾气在,直接去阳台接了一盆水作为送别礼物,朝她招呼过去。自此,她们这个宿舍彻底出了名。   后果也有,宿管阿姨冲上来对着每人就是一通骂,人手一份检讨,附赠辅导员长达一小时的教育谈话,可以说十分公平划算了。   学校里关于秋栀的传言也有,版本不一,她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任由着别人说去,反正她也管也管不住。   秋栀再见到何幸已经是将近两个月后,成江进入了冬季,这几天的天气预报一直在说下雪的可能性很大,可迟迟不见落下。   她上完这周的最后一节课,和方小景道别,准备跟陈新北一起过一个小周末。   虽然是在一个城市,但陈新北出差到处跑已经家常便饭,想见面也不是那么容易,这周正好赶上两个人都没事,要好好珍惜才是。   陈新北提前下了班到学校门口接她,秋栀挂断电话,加快了步子往校门口走,半道上被人叫住。   声音有点耳熟,秋栀转过头,看见是简渡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大四的毕业生除开准备考研的,都已经离校实习,这个时间点能在学校里看见他,倒是一件稀罕事。   半年过去,简渡禹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几乎已经看不出当年在学校小有名气的计算机男神的影子。   秋栀注意到他身上穿的那件羽绒服,还是自己送给他的,不免觉得好笑。   “好久不见了,秋栀。”简渡禹上前走了几步,笑着说。   秋栀没有这个闲工夫跟他在这寒风中瞎客套,冷着脸回道:“嗯,我有事先走了。”   “你等等,”简渡禹叫住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送给你,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   老师,这个套路超纲了啊。   秋栀没有伸手接,“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渡禹的手悬在半空中,尴尬的摸了摸头,“没有,就想跟你道个歉,之前分手还有上次在饭店……”   “我知道了。”   秋栀不想跟他多谈,也不关心他此举背后有什么深意,只想赶紧结束这段没有意义的对话。   “东西你拿回去。”   秋栀转身准备走,简渡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走到她眼前,近乎讨好,“小栀,我之前对你确实很混蛋,不过我现在后悔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能。”秋栀拒绝得干脆。   “你仔细想想,我们——”   “简渡禹!”   何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抓起简渡禹的手,凶神恶煞的喊:“你骗我公司有事,结果来跟她重修旧好!”   简渡禹不耐烦的甩开,“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像个泼妇一样到处骂街?”   “怎么,现在嫌我烦了?”何幸冷笑一声,指着秋栀,反问他,“你接受我爸给你安排的实习工作的时候怎么不嫌我烦,现在站稳脚跟了又觉得你的白月光谁都替代不了是不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秋栀此刻看着何幸,仿佛看见半年前在专柜撒泼的自己。   简渡禹的心思被拆穿,脸上挂不住,忙着打发何幸,“你说话别这么难听,都是同学。”   “我去你妈的同学,你真以为自己是情圣啊!”   何幸推了简渡禹一个踉跄,转过头瞪着秋栀,“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他是不是不能满足你啊,让你现在还来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秋栀从包里拿出随身的小镜子,放在何幸眼前,淡淡的说:“这里面的人,你不觉得很陌生吗?”   秋栀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何幸的样子,来报道那天,两个保姆两个司机,帮她拎行李,收拾屋子,而她自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悠哉的坐在一旁玩手机。   对比她们因为打扫而灰头土脸的模样,何幸就是一个小公主。   那时候的何幸不知道她们的家庭背景,说话还算客气礼貌有加,当天晚上宿舍四个人去吃了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海底捞。   她长得好看,懂得展现自己的优势,有很多朋友,一个圆满的家庭,她无须为生活而烦恼,随心所欲的活着。   秋栀一度很羡慕她,因为何幸活出了她向往中的样子。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哭的何幸,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不自知。   何幸似乎也不能直视自己,抢过秋栀手里的镜子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表情越发狰狞。   秋栀看着只觉可怜,站在一旁的简渡禹见她要走,还想说什么,对上何幸愤恨的眼神,只得咽了回去。   最后又闹了个不欢而散。   陈新北等得时间有点长,正准备给秋栀再打一个电话的时候,车门被打开。   “我等好久了,你快亲亲我,不然我会跟你生气五秒钟的。”陈新北主动把脸凑过去。   秋栀失笑,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不过三秒。   陈新北哪会满足,按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个热情的法式热吻,终于罢休。   秋栀憋红了脸,打开车窗让冷风吹了会儿,才平静下来。   陈新北“啧”了一声,“你肺活量不行啊,得加强锻炼了。”   “是你太行了。”秋栀小声的反驳。   “还是媳妇儿会说话,我就是太行了。”陈新北照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揶揄道。   秋栀怎么听怎么别扭,不愿深想,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回家吗?”   “不回,带你去个好地方。”陈新北发动车子,看了眼她前面的手套箱,“打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   秋栀拉开箱子,摸到一个一小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把钥匙,“这是?”   “我那套公寓离你学校太远了,买了套近的,你来去也方便。”陈新北自顾自的说。   秋栀还没开口,陈新北指着前面不愿的一栋高楼说:“看,就那一栋,走路不到十分钟,前面红绿灯右转就是。”   秋栀把钥匙放回盒子里,出神道:“可这边离你公司很远。”   陈新北浑然不在意,“主要是你住,你方便就成。”   秋栀“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只觉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   陈新北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她直接上了12楼,推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装修让秋栀眼前一亮。   跟陈新北独居那套公寓不同,这间明显是为女生准备的,偏田园风,小复式楼,面积比那套还要多。   秋栀知道大学这边的房价,不会比他住的那边便宜。   “我让晁轲设计的,看来他眼光不错。”   秋栀拿过一个抱枕,喃喃道:“可这个装修不适合你住吧,以后要用的话还要重新装一次……”   “我不用,这就是给你的。”陈新北笑,“房产证上就是你的名字,你是它的主人。”   秋栀僵在原地,被这句话的砸得有点晕,过了几秒,她问:“你怎么会写我的名字?”   陈新北以为她是惊喜过度,走过去准备抱她,却扑了个空。   “你怎么了?”   秋栀放下抱枕,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这套房不能写我的名字。”   陈新北哪会在乎这点钱,笑着打哈哈,“写谁都一样,计较这么多干嘛,你安心住着。”   “不一样。”秋栀面色不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是你的财产,不应该写我的名字。”   “你和我分得这么清楚有意义吗,一套房而已。”   陈新北也有点生气,但不想跟她闹不愉快,站起来握着她的手,耐心的哄着:“行了,多大点事儿,我带你去楼上看看,我弄了个小型的放映厅,什么电影都有……”   “陈新北。”   秋栀抽出自己的手,一字一顿的强调,“这房子我不能要。”   陈新北的脸色冷下来,“给我一个理由。”   “太贵重,我们只是男女朋友,并非夫妻。”   秋栀看着他,不容商量的语气,“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平等纯粹的,这套房远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外,所以我要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某川表示:你们都不要的话,不如送我吧,一套房啊一套房,我有一套房,我还写什么小说!!!!   —— 第41章 自尊心   陈新北被这句话刺激得不轻,缓了缓,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常, “平等纯粹的感情?”   秋栀点头, “我们现在各自站在天平的两端, 这种平衡的状态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我不想打破。”   陈新北松了松领带, “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秋栀一怔, 斟酌了一下用词, 说:“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领情,但是房子确实不能要。”   “这只是一个礼物。”   在陈新北的价值观里, 一件衣服,一双鞋,一套房子, 都不过是一件礼物, 他没有想过要用这些东西的价值来衡量两个人的感情,更不会由此来给秋栀定价从而证明些什么。   “不, 这是一份资产。”   秋栀抬眼看他, 声音清冷, “你想过如果你的家里人知道, 会有什么后果吗?”   陈新北:“他们不会知道, 我答应了你会瞒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没有说你骗我,这只是一个假设, 纸包不住火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有几张嘴去解释?”   陈新北怎么听心里怎么不舒服,指着自己说:“是我送你的,这也是我的钱,哪里轮得到我的家里人来说什么?”   秋栀头一次觉得跟他交流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你不明白,他们只看结果不会在乎过程。”   陈新北错愕的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套房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要。”秋栀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把钥匙放在他手心里,“这个你收着,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改了吧。”   陈新北捏着盒子,“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陈新北的手渐渐收紧,收敛了几分情绪,“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住得舒服点,这证上写你的名字也是顺便的事情,你说要维持平衡,我不明白,这平衡的依据是什么?”   “两厢情愿,你来我往。”秋栀郑重其事的回答。   两厢情愿他能理解。   “你来我往?”陈新北问。   话说到份上,秋栀只能交底。   “其实在相亲宴之前,陈爷爷已经找我谈过一次话。”   陈新北:“什么时候?”   秋栀:“公司抓贼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先回家,他那时候还没睡,看样子是在等我,如果你没走,那就是在等我们。”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陈新北隐约猜到,却还是问出了口。   秋栀也不想藏着掖着,一次性说了个干净,“无非就是门当户对,让我劝你找个合适的姑娘处对象,我不傻,老爷子的话外音是什么你我都懂。”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秋栀苦笑,“有什么好说的,还嫌难堪得不够吗?”   察觉到陈新北脸色不太对,秋栀换了个方式继续说完剩下的话,“我不怪你,也不怪你的家人,出于家长的角度这是一种爱子女的方式,我不做评价。只是我的立场在这里,我没有底气站出来跟他们说我和你是平等的。”   “我受惠于你们家,没有高中三年的资助,我走不出大山,更考不进现在这所大学。这是恩,我一辈子都记着。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但既然我答应了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去面对这些事情。”   “怎么面对?”陈新北越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秋栀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翻开第一页,递到他眼前,“这是我前段时间算的一笔账,高中三年学费、择校费、这几年的吃穿用度,全部加起来你们家资助我的钱大概是十万左右,这笔钱靠我今后的劳动能够还清,在我能力之内,所以至今我觉得平衡没有被打破,但如果加了这套房,结果就不一样了。”   陈新北翻看着,发现她连上次自己去商场帮她买的衣服也算到了其中,脸色愈发阴沉。   “当年陈爷爷派你来找我,关心我们一家的安危,给予我们这份帮助,是出于当年我外公救了他一命,我觉得这样也算互不亏欠,这是情分上的债。金钱上的债,应该由我自己来还清,你们家资助我是一片好心,并不是本分。 ”   陈新北放下小本,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想跟整个陈家撇清关系。”   秋栀毫不避讳的承认,“对,我想和你们家撇清关系,互不相欠。”   “这就难办了。”陈新北强忍着怒意,撑出一个笑,“我也姓陈,这要怎么撇干净?”   “只有这样,我才有底气跟你站在一起。”   秋栀眯了眯眼,这些话她本不想说,她知道说了就是造成两个人的不愉快。   陈新北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她不指望能得到理解。   “好,有底气。”   陈新北点头,顺着她的意思问:“所以你不想公开,就是因为你觉得欠了我们家的,让你在我们家里人面前抬不起头?   “对。”   “如果还清了这十万,你才会觉得自己跟我在一起是平等纯粹的?哪怕日后我家里人反对,你才会有跟他们抗衡的勇气?”   “是。”   陈新北的确很难理解。   在他看来,资助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目的性,哪怕这个人不是她,是别人也会如此。   他不懂有什么值得如此介意放不下去,更别提什么亏欠不亏欠。   “好,你想要的平衡我给你。”   陈新北那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卡里有十万块钱,你拿去还给爷爷。”   秋栀好笑的看着他,“你的钱和陈家的钱有什么区别?”   陈新北几乎要被她给逼疯,“这是我的钱,秋栀,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觉得自己欠了别人钱,我帮你还,你告诉我这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别人,这是你的家人。”   秋栀指着那张银.行.卡,近乎咆哮,“你要我拿着你的钱去还给你家人,今后还大言不惭的告诉他们告诉你告诉我自己,我这辈子都不再亏钱陈家人,陈新北你觉得我的心真的那么大吗?”   “谁会在乎这十万块钱?爷爷门当户对的老观念不针对你,哪怕现在陈家资助的是其他人,他还是会对那个人说这些话,所以你在这里在乎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此话一出,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秋栀弯腰拿过桌上的本子,放回自己的包里,往门口走去。   陈新北叫住她,尽是无可奈何,“你要去哪?”   “回学校。”秋栀垂着头低声说,“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陈新北捏着鼻梁,靠在沙发上,话里尽是失落,“我本以为今天你会开心……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我知道。”   秋栀吸了吸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好。   可矛盾活生生的摆在面前,谁也不能装做视而不见。   “你刚刚问我有什么意义,”秋栀转过头看他,发现他还在对着茶几上的钥匙和银.行.卡发呆,心里越发苦涩,“如果我是一个不喜欢你的‘其他人’,或许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陈新北抬起头来,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客厅吊椅上放着的大玩偶,脸上挂着憨憨的笑。   这是秋栀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国内没有限量版的超大号卖,他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这个东西一眼。   陈新北越看越碍眼,抓起茶几上钥匙盒朝它扔过去,玩偶被砸中垂下了头,吊椅也因为动静轻轻晃动着。   “傻逼。”   陈新北低骂一声,不知道是在说玩偶,还是说自己。   -   秋栀和陈新北陷入了冷战,谁也不肯先低头。   方小景和庄妍看她这几天脸色大概猜到跟谁有关系,可每当问起,她都笑着回避,几次过后,谁也不敢再去问。   临近期末,许多专业课陆陆续续的结束,课变得越来越少。   周四这天,秋栀趁着没课,去图书馆把剩下的翻译稿工作完成,发到主编邮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饭点。   秋栀也不是很饿,不想去食堂跟大家挤。   左右无事,她点开招聘网站浏览起来。   晁轲这边的翻译工作寒假之前就能完工,秋栀已经申请了寒假留校,漫长的假期,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   既然决定要还钱,也要付出一点实际行动才是。   浏览了一圈,秋栀的视线停留在一份旅行社的招聘上。   接待人员,要求精通外语,口语过关者优先。   瞟了眼后面的工资,秋栀毫不犹豫的投递了简历。   没等到第二天就收到了面试邀请,时间是周五下午,秋栀正好没课,答应了下来。   旅行社离学校不是很远,五个公交站,秋栀带着自己的简历,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   面试她的是旅行社的一名在职导游,性格大大咧咧跟方小景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自己大了十岁,秋栀嘴甜,叫她一声阿雪姐。   阿雪跟她简单的进行了几句英语日常交流,翻看了她的简历,比较满意,“我们旅行社过年期间也是要接团的,所以这次招的寒假工排到班是不能请假的,不管是哪一天,你这边方便吗?”   因为是寒假,所以招聘挂出去好几天,来面试的人不少,但一听这个条件,没一个留下来的,就算工资比平时高了一倍。   成江是这几年旅游业发展得不错,过年期间来这边旅游的外国游客只增不减,中国人要过春节,外国人可不过。   顾客都是上帝,所以旅行社基本上也是全年无休的。   秋栀不在意的笑笑,“方便,我寒假都在学校里,随叫随到。”   阿雪一愣,“你是本地人?”   想想不对,若是本地人怎么会住学校。   秋栀不愿多谈,草草解释了一句,“不是,我今年不回家。”   阿雪笑了笑,没再多问,“那你就留下吧。”   秋栀知道优势在自己这里,转了个心思,反过来提条件,“我听说外国游客出手大方喜欢给小费,那这个小费怎么分成?”   “都归你。”阿雪在合同上盖上旅行社的公章,将笔递给她,“能赚多少,就看你的本事。”   秋栀接过笔,爽快的签下了自己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作者你出来给我掰扯掰扯,为什么要让我们吵架!!!   某川:善哉善哉,这都是大纲让我这么做的,请不要为难一个没有房子的穷鬼。   ——   金主们双节快乐,吃好喝好玩好,出门浪的不堵车,家里蹲的不长肉,别忘记来看更新哟。 第42章 偶遇   秋栀和旅行社签了雇佣合同,在寒假正式上班之前, 需要进行半个多月的培训。   准备考试, 培训顺便翻译《谋士说》最后一阶段的稿子, 一天下来秋栀就跟连轴转似的, 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方小景一个人。   秋栀脱下外套, 顺口一问:“庄妍去图书馆了?”   “是啊。”方小景对着课本抓耳挠腮, 转头对她说, “小栀你的书借我看看,我划个重点。”   秋栀从书架上抽出书,递给她, 没忍住吐槽一句:“每次都临时抱佛脚。”   “那可不,你们是复习,我这可是预习, 工程量巨大啊。”方小景哀嚎连天, “怎么全是重点啊,一本书满江红。”   秋栀拍拍她的肩膀, 笑道:“你抓紧点吧, 没几天了, 这门最先考, 听往届的学姐说, 这个老师的挂科率很高。”   “天要亡我,小栀你过来。”方小景冲她招手。   秋栀一边解围巾一边朝她走去,下一秒就被扑了个满怀, 她哭笑不得,“你干嘛?”   方小景在她身上一个劲儿的蹭,嘴里念叨个不停,“让我蹭蹭学霸的仙气,逢考必过。”   秋栀敲了下她的脑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封建迷信更是要不得。”   方小景大祸临头的模样,捧着书欲哭无泪,“你有空吗,给我讲一下这些知识点……”   “哪里?”   话音刚落,秋栀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接个电话,你先自己看会儿。”   “好。”   秋栀按下通话键,那头歌声震天,时夏的声音更大,“小栀,你在哪呢?”   “宿舍,怎么了?”秋栀推开阳台的门,冷风投过脖子灌进衣服里,让她打了个冷战。   “高中同学会,饭你没来吃,现在大家唱歌呢,你过来玩会儿。”   听她这么一说,秋栀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下午时夏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同学会聚餐,那时候她在旅行社培训就给拒绝了。   秋栀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   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回绝掉,时夏那头已经替她做了决定,“音乐派八楼包厢,到了给我打电话。”   秋栀听时夏的声音像是有点喝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边,决定还是去一趟。   方小景见她又要走,“诶,你不是刚回来吗?”   “高中同学会,我过去坐会儿。”秋栀重新穿上外套,“你有不懂就做个记号,我回来跟你讲。”   方小景挥手道别,“好,玩开心哟。”   音乐派离秋栀的大学不是很远,她出校门打了个车,这个点车流量小,不到半小时就能到。   这边是吃喝玩乐一条街,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才刚刚拉开序幕。   秋栀来到八楼,不清楚是哪一个包厢,给时夏打了个电话,没过一分钟就看见她推开一道门朝自己这边走来。   秋栀见她步履不稳,走上前扶住她,“你喝了多少?”   时夏伸出三根手指头,傻呵呵的笑,“不多,三瓶。”   “你还真是能耐了。”   时夏冲她勾勾手,小声说:“我跟你说啊,叶兰兰和涂轩也来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秋栀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时夏觉得自己喝多了脑子不好使,急着补救,“他们刚来不到五分钟,你要是不想看见就——”   “不用。”秋栀敛起情绪,“老同学,见个面没什么。”   时夏咬着嘴唇,有点后悔给秋栀打了这个电话。   叶兰兰和涂轩并不算她的高中同学,只是她们班长跟涂轩是铁哥们儿,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少来班上串门,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混熟了。   只是,秋栀跟他俩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同班同学,毕竟她转过一次班。   秋栀刚来成江读书的时候,高中在时夏的隔壁班,都是重点班,可性质却不同。   一边是只看成绩,一边是靠走后门,就是俗称的关系班,班里的人成绩不好不坏,随便抽一个人出来,家底背景都不简单。   秋栀最开始就是在关系班里,跟叶兰兰、涂轩同班。   没待多久最被以叶兰兰和涂轩为首的人所孤立,没过几天,成了班上的众矢之的。闹得最凶那一次,两方家长都请来了。   最后以叶兰兰和涂轩道歉,秋栀转班收尾,这件事才算了结。   秋栀跟着时夏走进了包厢,里头喝酒的划拳的唱歌的跳舞的,闹作一团。   她被包厢里的烟味呛得偏了头。   班长喝得估计有点找不着北,看见秋栀,抢过人手里的话筒就是一顿嚎,“秋栀你来晚了得罚酒啊。”   秋栀跟班长关系并不熟,被这么一点名,心里难免不舒服,“我不喝酒。”   时夏在班上混得开,站出来替她解围,“哪有老大爷们叫女孩子喝酒的,班长你可别带坏风气啊。”   班长讪讪的笑,没再说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叶兰兰,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秋栀,从桌上拿过两杯深水炸.弹,扭着腰走过去。   “好久不见了啊,老同学。”   秋栀看了她一眼,发现有点认不出来了。   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画着粉红色的眼影,眼线勾到了快到太阳穴的位置。圆脸成了锥子脸,嘴巴似乎也打了玻尿酸,比以前厚了不少。   岁月还真是一把整容刀,只是这把刀,似乎是劣质产品。   “嗯,好久不见。”秋栀淡淡的回。   叶兰兰把手上一杯深水炸.弹递到她眼前,满脸挑衅,“喝一杯呗,老同学不会看不起我吧?”   “明天有事,不方便喝酒。”秋栀并不打算接茬。   “也对,差点忘了你是好学生了。”叶兰兰了然的点头,视线落在她身边的时夏身上,“来,替你的好闺蜜来跟我走一个?”   叶兰兰家里背景不赖,在场的要么是看戏的,要么是不敢站出来强出头的。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时夏酒劲上头,眼看就要发作,秋栀抓住她的手,接下这杯酒,“不用,我跟你喝。”   举杯跟叶兰兰碰了一个,秋栀仰头,几口喝了下去,看着被这烈酒呛得七荤八素的叶兰兰,放下酒杯悠悠的说:“你量力而行,喝酒就是图个开心。”   秋栀很少喝酒,但酒量却是一等一的好。   以前家里自己酿的酒,比这个还要烈上好几倍,逢年过节她也是跟着长辈一块儿喝的。   叶兰兰不肯认输的喝完了一整杯,脸色被呛得通红,“你还真是厉害啊。”   秋栀淡笑,“过奖了。”   看这酒喝完,班长站起来打圆场,大家配合着,气氛又热了起来。   在场的人,秋栀能叫出名字的也不过几个人,她高中性格闷,除了时夏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秋栀帮时夏挡了不少酒,喝了几轮,脸色也有些泛红,她注意到涂轩和叶兰兰的暧昧动作,坐下来跟时夏咬耳朵,“他俩在一起了?”   时夏瞥了一眼,“是啊,分分合合的,有两年了。”   秋栀轻笑了声,“挺配。”   时夏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你刚才挺厉害啊,叶兰兰估计要气死了。”   秋栀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看着场面不嗨到半夜估计是不会结束的。   她明天还有一堆事,没时间在这里耗。   “不早了,咱们先走吧。”   时夏“嗯”了声,脑子晕得厉害。   秋栀从衣架上取下两个人的外套和包,帮她穿上,扶着她站起来跟班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包厢。   “你们俩女生,我送送你们。”班长从兜里拿了两百块钱,从包厢里追出来硬要塞在秋栀手上,“拿着,打车用。”   秋栀看他喝得都断片了,走路都是S型的,连忙婉拒,“不用了,你回去接着玩,我们楼下直接打车就行。”   “钱拿着,我出钱!”   “别别别,班长我们有钱。”   “你别看不起我啊,拿……拿着!”   班长一个劲儿的往秋栀手里塞,见她不收,自作主张的要给塞进外套口袋里。   秋栀扶着连站立都有点困难的时夏,还要忙着应付人高马大的班长,她看见电梯上来,甩开他的手,拉着时夏就跑,“真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班长还想追,突然被一个男人给挡住去路。   “你冲谁发酒疯?”   班长看了眼陈新北,觉得他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名字,“你谁啊?”   “别他妈见着女人的手就摸。”   陈新北警告了一句,转身追上后面踉踉跄跄的两个人。   时夏几乎整个人挂在了秋栀身上,秋栀扶着墙勉强站稳,“夏夏,你站直,我要被你压垮了。”   时夏突然大喊,“我……我还……还能喝!”   酒气熏了秋栀一脸,她左右看看,准备叫个服务生来帮忙。   还没开口,一个男人走上来替她搀扶住了时夏,秋栀抬头正想道谢,撞进陈新北幽深的目光里,顿时愣在了原地。   薛勤被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弄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等了几秒开口问:“秋小姐你朋友住哪,我送她回去。”   陈新北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成江大学,给她开个房,明早再送她回学校。”   “好的,陈总。”   秋栀不想单独面对陈新北,也不放心时夏,试图开口:“那个,我跟她一起吧,她喝醉了不方便……”   “你一身酒气还想照顾谁?”陈新北板着脸打断。   薛勤在一旁识趣的解释,“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找个女服务生照顾她。”   电梯门打开,薛勤把陈新北的车钥匙拿给他,扶着时夏站到一边,“你们先走吧。”   陈新北接过,先一步跨进了电梯。   秋栀犹豫片刻,叮嘱了薛勤两句,跟着进了电梯。   下楼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喧嚣隔绝在门外。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秋栀跟陈新北已经断联系将近一个月,两个人都端着,谁也没联系谁。   陈新北解开领带,攥在手里,“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不是。”秋栀低声应。   “谁允许你来这里喝酒了?”陈新北更凶。   秋栀赌气,别过头回答,“要你管我。”   陈新北把领带扔在地上,勾起秋栀的下巴埋头就吻了下去。   电梯停下来的那一秒,陈新北松开她,“再说一遍,你归谁管?”   秋栀不肯答,眼看着他又要吻下来,连忙开口,“你你你,是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陈新北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出电梯,嘴里念着什么,KTV太吵秋栀凑近了几分才听清。   ——“我都还没摸到,还被他给抢先了,什么玩意儿。”   反应了半天,她才明白他是在说班长塞给她钱的事儿。   醋桶子,幼稚鬼。   秋栀眉眼弯弯,心里直偷笑。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那个谁,你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看,这小手你丫能摸的吗!   班长:???   陈总:我才能摸,我还能亲,丑八怪孤立你,改明儿把你卖山里!   班长:………   ——   发了个高中时期栀子花和叶兰兰闹过节的小前传,也是陈总护妻狂魔属性暴露的最早时期,就在下一章,算是给大家加更了,弥补昨天的请假。   非正文内容,不看也不影响阅读,请选择性购买。   最后,换封面了,你们发现了吗? 第43章 小前传,非正文   高一。   十月初,成江市最后一丝暑热完全褪去, 天气一天一天的开始转凉。   秋栀抱着书包站在四楼的风口, 安静得如同一个雕塑。   风一个劲的吹, 秋栀发尾的碎发渣尽数落在外套上、脖颈间、甚至有几根飘到了她的眼角边。   秋栀依旧不为所动, 披在身后的头发从头顶上依旧看得出麻花辫的影子,只是长度从及腰变成了及肩。   没有了发尾的橡皮筋, 原本规整的头发变得凌乱无比, 有些地方散开来显得长短不一, 就像被狗啃过一般。   班主任孙老师走出办公室,四处看了看,发现秋栀, 有些不耐烦的唤她:“秋栀,你愣着干嘛,快进来。”   秋栀揪着衣角, 慢吞吞的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   里面的两位学生家长, 看她这副土里吧唧瘦得跟芦柴棍似的样子,嗤笑了声:“这难道不是成江的最好的公立学校了?”   班主任轻咳一声, 对秋栀说:“你跟老师说说下午事情的经过。”   秋栀将衣角揪得更紧, 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感觉快要窒息。   放轻松, 秋栀。   把事实说出来。   秋栀鼓足了勇气, 用手指着其中涂轩, 说:“他用剪刀剪了我的头发还说——”   我是乡下来的,活该。   后面半句没能说出口就被涂轩的父亲凶神恶煞的打断,走过来作势要教训她:“你再说一句试试, 小小年纪都会撒谎了!”   秋栀被吓了一个激灵,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回答:“我没有撒谎。”   叶兰兰适时的补了一刀:“你这种乡巴佬一看就没受过什么教育,谁知道会不会说谎。”   “就是,没爹妈的孩子,连家教都没有!”   两个同学的家长佯装生气让他们闭嘴,可那副嘴脸明显是等着看笑话。   班主任不敢得罪这两个家长,也在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秋栀,我给你家长通过了电话了,他要是来了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么骗老师。”   真是好笑。   谁的头发跟狗啃了一样的,分明就是一目了然。   秋栀瞪着不作为的班主任,眼里尽是满满的怒意:“我剪自己的头发,然后被留堂在这里接受你们的质问难道对我有好处?”   叶兰兰和涂轩顺嘴接上,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你这个撒谎精,你头发明明是自己剪的,还想栽赃到我们身上!”   “不就是平时说了你几句吗,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   寡不敌众。   秋栀知道就算回到班上,也没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毕竟为她这种乡下来的转学生,根本不值得。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们铁了心要把这个锅甩在自己头上,她又有什么办法。   秋栀气极,对眼前的几个人吼道,带着些家乡口音:“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班主任轻咳一声,“秋栀同学,你冷静一点……”   话还没说完,一道低沉不失质感的男音从门口传来:“小栀。”   原本已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秋栀听见这个声音,蓦然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不想这么快醒过来。   迟迟没有转过身。   陈新北一路从停车场跑上来,在这二十多度的气温里,额头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缓了口气,陈新北走进办公室,看清秋栀的样子后,目光渐渐的变得冷冽起来。   不过是二十多天没见,这姑娘瘦了一大圈不说,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走之前还崭新的板鞋现在上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脚印,怀里抱着的书包更是被记号笔和美工刀糟蹋得无法再用,但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最揪心的还是她的头发。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可昨天通电话的时候,秋栀还跟他说自己一切都好勿挂念。   若不是今天刚下飞机接到她班主任的电话,这姑娘还打算瞒他多久?   陈新北敛了敛心神,替秋栀拍了拍外套上的碎发渣,将她手里的书包接过被在自己肩上,“我来晚了,抱歉。”   触碰到他的体温,秋栀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她略显迟疑,像是自言自语:“你怎么回来了……”   陈新北回想起刚刚在门口看见的情景,一贯温和的秋栀在那一瞬间像极了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   害怕、没安全感但也不想认输。   还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小姑娘。   陈新北看透不说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明显话里有话:“我不回来,谁给你撑腰?”   两个家长见着秋栀居然还真的有家长来,立马将话锋转向了班主任——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能不能快点解决,我孩子还有补课班呢。”   “就是,这么点破事就叫我们来,你们老师干什么吃的!”   “孩子的教育需要老师和家长两方的共同配合,两位家长请稍安勿躁……”   提到教育,叶兰兰的母亲脸色一横,“你这话什么意思,拐弯抹角的说我家孩子没家教呢!?”   班主任头疼的直冒汗,这两位家长哪能是他这个人微言轻的教书匠惹得起的,正在思虑怎么解释的时候,一道声音抢先开了口:“你的孩子没有家教,还需要别人来说?”   女人刚才瞟了眼,见是个年轻小伙子就没有放在眼里。   可现在这么仔细一打量,饶是在商场上见惯了大老板的她,也有些发憷。   这男人虽然一身随性穿着,可光是手上那块名表就快抵上她半年的工资,他的脸上尽管带着笑,却是不怒自威。   陈新北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秋栀护在身后,对班主任颔首道:“孙老师你好,我是秋栀的家长陈新北。”   班主任看着他年纪轻轻,心生疑虑,“请问你是她的……”   陈新北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算是她哥哥,这孩子目前归我管,她的监护人在外地。”   班主任双手接过,看见上面写着的“成江四维遥感技术有限公司负责人”字样,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阿坝州泥石流灾害中捐款最多的私营企业吗。   这公司凭借在灾害遥感技术方面的卓越研究成果,在这次救灾行动配合当地救援部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救援任务,前段时间还上过央视新闻的表彰环节。   没想到负责人居然这么年轻。   两相对比下,班主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忙伸出手去,笑着跟陈新北套近乎,“陈先生不仅年轻有为还富有爱心,当真是我们心中的楷模典范。”   陈新北虚握了一下,算是礼数,不到三秒就收了回去,看了看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秋栀,说:“我想知道今天事情的全过程。”   “他们同学之间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陈新北摸着秋栀被剪得不像样的头发,好笑的问:“这是小摩擦?”   涂轩不懂世事,自然没有对陈新北的畏惧,大言不惭的顶了句:“她自己剪的,还诬陷给我们!“   陈新北眸色微沉,“你说这是她自己剪的?”   涂轩心虚的回答:“是啊,就是她自己剪的。”   涂轩父亲丝毫不把这个想小年轻放在眼里,哼了声,应道:“不就是一攥头发吗,值几个钱,要多少我们赔。”   旁边的叶兰兰撇撇嘴,接了句嘴:“就是,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句句诛心。   言语间的暴力似一把把小刀扎在秋栀心上,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以礼相待看来是行不通了。   陈新北一转刚才还算客气的口吻,直接切入主题:“孙老师,我记得教学区是全监控覆盖对吗?”   “是的。”   “我以被欺负学生的家长的身份申请看监控,这样我们双方都能看到事情的原委,谁在说谎一目了然,处理起来也更公正,两位家长意下如何?”说着,陈新北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班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便亮了起来,“我发了一份教育部最近公布的‘关于校园冷暴力的处理条例’的文件在电脑上,两位家长不妨去看一看。”   又是监控又是教育部文件的,把两个家长唬的一愣一愣的。   刚才态度嚣张的涂轩和叶兰兰也被镇住,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秋栀的头发、书包以及板鞋都是他们在教室的杰作。   甚至联合班上同学孤立、群嘲秋栀的行为,也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力。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灾区来的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土包子,原来还有人来给她出头。   可老师不是说她父母都死在前段时间的泥石流里了吗,真是见了鬼了。   “如果是我们的错,我带着秋栀给你们道歉,可如果是你们的,”陈新北轻笑一声,“想必二位都是好面子的人,如果放在台面上来说,到时候惊动了教育部和媒体……”   两位家长看着电脑桌上的文件,才意识到这次自己的孩子惹了个不消停的主。   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孩子的性格,平时蛮横惯了,哪轮到的被人欺负的份。   思忖片刻,放软了态度,叶兰兰的家长开口说:“我们愿意赔偿精神损失费,价格随你定。”   男人也随声附和道:“我们也是。”   陈新北轻笑,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狂妄:“我们家不差钱,我只要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   陈新北摸了摸秋栀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很简单,带着你们的孩子,给她道个歉。”   话一出,连秋栀都是一愣。   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新北,后者则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开什么玩笑,孩子也就罢了,还要我们家长给这个小丫头片子道歉!?”   陈新北淡淡的说:“子不教父之过。”   丝毫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要么道歉,要么走程序把监控上报教育部。   两个家长气得牙痒痒,到底是理亏,最后还是选择了道歉。   秋栀何曾受过这种阵仗,一脸懵的看着两个同学和他们的家长,态度谦卑的跟自己道歉。   陈新北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却把决定权交给了秋栀,开口问她:“小栀,你说要不要原谅他们?”   秋栀摸了摸母亲生前最后一次为她修过的,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头发,心里依旧难过。   可想到母亲生前常说的得饶人处且绕人和与人为善,秋栀又开始动摇。   过了大约半分钟,秋栀开口“我接受他们的道歉,但是……”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步步走向涂轩和叶兰兰,面无表情的补了句,“我不原谅他们。”   陈新北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四哥,就这样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行。”   陈新北没有多问“剩下的”是指什么,万事尊重她的意见。   “孙老师,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班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应道:“好,慢走。”   -   走出教学楼后,秋栀停下脚步,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   看着前面身材颀长的大哥哥,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四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陈新北闻言一怔,随后说:“你没做错,反倒是我该跟你道歉,没有把你安顿好就去了外地。”   秋栀拼命的摇头,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这已经很好了。你工作这么忙还来学校帮我处理这些杂事。”   “秋栀。”陈新北突然叫她,“你抬头看着我。”   秋栀抬起头来,见陈新北满脸笑意没有任何不耐烦,心里的负罪感无意间减轻了一些。   “爷爷让我接你来成江,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秋栀攥紧了拳头,低声说:“但也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的。”   陈新北无奈的叹了口气,“秋栀你何必跟我这么见外?”   秋栀咬了咬嘴唇,“你们陈家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很感谢你们。”   “所以呢?”   “所以……这份人情已经足够我还一辈子了……”   陈新北一时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晌,扯开了话题:“行了,有这个心思不如花在学习上,快月考了吧。”   秋栀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弱弱的反驳了句:“已经考过了……”   陈新北随口一问:“考了多少?”   秋栀十分谦虚的说:“一般般。”   陈新北故作严肃,问下去:“一般般是多少?”   “不多,年级第三。”   “……”   得,算你狠。   -   陈新北开着车一路往北走,直到上了二环高架桥,秋栀才觉出不对来。   “四哥,我们要去哪?”   这不是回陈家老宅的路。   “带你去修个头发。”   经他这么一提,秋栀才想起自己浑身都碎发渣,连忙直起背,果不其然身后的座椅垫上零零碎碎的沾染了好多小黑渣。   白瞎了这套手工坐垫。   陈新北余光看到秋栀的表情,说:“不用管,明天我开到洗车店处理。”   秋栀闷头“嗯”了声,直到车停在一家高级的美发沙龙门口,也一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没有再靠上去一点。   陈新北停好车,打开车门引着秋栀走进去。   一进门一位头顶着黄毛的爆炸头便笑着迎了上来,“陈先生,今天乔尼当班,还是老规矩?”   “不用,给她修修头发。”陈新北看了眼站在身旁有些局促的秋栀,又补了句:“开个包间。”   爆炸头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秋栀,被她怪异的发型吓了一跳,可转瞬即逝,挂着笑引着两人往楼上包间走。   “小姑娘多大了?有什么心仪的发型吗?”   秋栀对于理发店的认知仅停留于以前在老家巷子口那个小摊。   理发师是她隔壁的老邻居张爷爷,一把木椅子、一面粗糙的镜子、几把剪刀以及一章理发围布便是小摊的全部家当。   张爷爷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剪得头发用当地方言来形容就是怪米日样的。   胜在他收费便宜,大山里的也不讲究那么多款式,凉快方便干活就行。   听到爆炸头的问话,愣愣的应了句:“你能帮我……把头发变长吗?”   变回今天上午来学校之前的样子。   爆炸头怔了怔,随即意会她的意思,“可以,这边有色卡,你可以选择一下接发的颜色……”   “是别人的头发吗?”   “真发假发都有,看你喜欢哪一种。”   陈新北见秋栀表情有些不对,适时的开口:“先给她洗洗。”   “好的,陈先生。”   约莫半小时后,洗头小妹用毛巾将秋栀的头发抱上,轻推了一把她的背让她坐起身。   陈新北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翻阅着杂志,脸上尽是悠闲自在,丝毫没有等人的不耐。   见秋栀走出来,放下杂志走过去,“想弄什么就跟乔尼说。”   秋栀点点头,来到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乔尼拿着色卡走过来,“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秋栀说了声“谢谢”,打开翻看起来。   五花八门的颜色,翻了几页秋栀觉得头都大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最后合上,秋栀伸手扯下头上的毛巾,沾了水的头发发尾的纹路看来更加清楚明了。   真的好丑。   已经失去的东西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之前的样子。   “剪个短发吧。”   变化太快,乔尼和陈新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秋栀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最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停在耳朵的位置:“剪到这里就行。”   乔尼朝陈新北递过去一个眼神,陈新北看了秋栀几眼,最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乔尼的技术很熟练,不一会儿一个学生气十足的齐耳短发就成了型,最后把她厚重的刘海打薄了些,用吹风吹出蓬松的造型,便大功告成。   “站起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乔尼抽走她身上的围布,站在一边。   秋栀从小到大都是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陌生。   原本厚重的刘海被打薄之后少了些呆板,配上微微内卷的短发,有种说不出清爽感。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秋栀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很满意,谢谢你。”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秋栀转过头见陈新北走过来,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问:“四哥你觉得好看吗?”   陈新北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些,跟着笑笑:“很适合你。”   收拾完毕,两人先后从沙龙里走出来,上车前陈新北看了眼秋栀身上穿的这一身,回家前又带她去商场买了身新行头。   “换上吧,免得爷爷担心。”   秋栀想来也是,没有多客气,拿到试衣间全部换上。   脱下来的一身除了书包里面课本文具,全被陈新北扔在了垃圾桶里。   秋栀没有阻拦。   她想着,过了今天,自己再也不能这样被人欺负。 第44章 酒后吐真言   陈新北今晚陪客户应酬也喝了酒,离开包厢之前薛勤给他叫了代驾。   秋栀被他牵着, 走到楼下的停车场, 大老远就看见卡宴前面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似乎还很眼熟。   走近了一看, 不是关俏又是谁?   陈新北也是一愣,感受到身后人想把手抽出来, 不由得握得更紧, 上前走去。   关俏今晚带着助理去了应酬了其他客户, 心里打好了算盘滴酒未沾,那边提前结束便开着车来了这里,本想去包厢帮着陈新北应付一番, 正好碰见出来打电话叫代驾的薛勤,顺手拦下了这活儿。   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计划里,除了秋栀的出现。   “我那边结束的早, 顺道过来接你。”关俏神色自如的看向陈新北, 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不早了,你打车先回去。”陈新北婉拒。   “这地方不好打车。”关俏耸了耸肩, 转而问秋栀, “看你哥多小气, 免费的代驾都不用。”   秋栀奋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许是酒意上头, 说话口气比平时冲了不少,“我们不顺路,你们走吧。”   什么我们你们。   陈新北皱眉, 试图去牵她的手,无奈她又走远了几步。   关俏在一旁看着,意味深长的感叹了句,“你一个小姑娘,我们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秋栀觉得关俏格外的讨人厌,没细想便中了道,赌气的扔下一句“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拔腿就跑远了。   关俏“呀”了一声,“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陈新北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扔在关俏手里,“车你开走。”   “那你……”关俏拿着钥匙,对上他冷淡的视线,收起了笑意,“你们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关俏愣住。   陈新北和关俏认识多年,当初和几个同学合伙创业共同打拼,才有了现在的维度,于情于理,他都不愿意跟她撕破脸。   可凡事都有例外。   “适可而止吧。”陈新北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说破。   关俏是个聪明人,一听便懂。   她这些年花尽心思留在他身边,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可自从三年前因为秋栀读书留在成江的缘故,陈新北二话不说把北京的总部迁回了这里,她才开始有了危机感。   越是在乎,暴露得越多,尤其是最近,她越发感觉自己藏不住。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这远比明面上拒绝更加难堪。   关俏看向秋栀的背影,嗤笑一声,“就算不是我,也不该是她。”   “不管是不是你,结果都只会是她。”   关俏脸上有些挂不住,“陈新北你不觉得自己眼光变得很狭隘吗?”   他是她见过最有才华的男人,无拘无束,看起来不会为任何人停下。   她爱的也是他这幅随性洒脱的样子,愿意跟在他的身后,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一起实现他的梦想。   可现在这样算什么?   为了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似乎没有理智的决定。   陈新北避而不答,“中科院那边的邀请你不妨考虑考虑。”   “怎么,想赶我走?”   “你目前持有的维度股权,我愿意以三倍的价格收购。”   “陈新北!”关俏气极,“你这是几个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作为朋友,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作为朋友?”关俏逼视他,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如果做不了朋友呢?”   “那我只能说句抱歉。”   陈新北准备去追人,跑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转头又补了句,“同学一场,别闹得那么难看。”   关俏攥着车钥匙,愤恨的踢了轮胎一脚。   人都不在了,给她留这辆车有什么用。   -   陈新北在第一个路口追上了秋栀。   “我叫了车,去前面等。”陈新北替她拢好围巾,还没牵住她的手就被她给推开。   秋栀的头发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变了样,周身的酒气飘在空气中。   脸色通红,看他的眼神却是从未的冰凉,“我不想看见你。”   陈新北一怔,“你说什么?”   秋栀想到关俏之前跟她说过的种种,虽有可以激怒她的成分,却还是事实。   她和晁轲不是朋友,也不认识什么傅琢,更没有去过美国。   什么周末派对,什么一起跟着探险队翻山越岭,她通通没有经历过。   她对陈新北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他愿意让自己知道的部分。   认识四年又如何,拼时间关俏远远比她更多。   最让她害怕的不是时间的长短,是这份默契。   她是相信陈新北的,可她不相信自己。   秋栀几乎不敢直视这个胆小懦弱的自己,她不仅什么都不了解,这么多年以来还处处受到陈新北乃至他的家人的帮助。   之前她一直不愿去深想,那天面对关俏的挑衅自己为什么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直到刚才她才明白,这一切不过就是来自于她的自卑。   关俏也好,之前相亲的那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也罢,在她看来,都是跟陈新北处于一条水平线上的人。   而她不是,不管她怎么给自己心理安慰,她终究还是和之前一样。   建立好的心理防线,能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打破,脆弱得不堪一击。   秋栀沉默大概有一分多钟,身后是车水马龙红灯酒绿,眼前是她的心上人,一前一后都让她感觉恍如隔世。   “四哥,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想站在你身边,真的好难啊。”秋栀自嘲的笑。   陈新北上前走两步,她就退后两步,这种距离感让他几乎快要崩溃,“我们先回家,好吗?”   秋栀摇头,“不好。”   陈新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一个人回去。”秋栀思绪混沌,转头看见远处开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你今天不要再管我了。”   陈新北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推开。   “秋栀,你闹脾气任性也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我本性就是如此,自卑懦弱胆小窝里横。”秋栀指着自己,恨不得把所有恶劣的词语都往自己身上套,“我嫉妒关俏,嫉妒你和她认识的这几年,更嫉妒她融入了你朋友圈里的方方面面每个角落,这些根本不可能抹去的现实我全部都嫉妒得发狂!”   陈新北急着解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秋栀打断。   车在秋栀面前停下,她打开车门的前一秒,低声说:“如果你们是那种关系,哪里还轮得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事多磨。   更新推迟了,这章写得很卡,犹豫了很久几乎不敢下笔,因为预料到会有人看了要弃文。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这样写,男女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完美的人。   这文不长,大概还有三万多字的内容,不知道你们还能爱我多久。【远目   —— 第45章 做个普通人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秋栀如释重负的回到宿舍。   方小景提前交了卷, 着急忙慌的在宿舍收拾, 赶着去火车站。   秋栀和庄妍帮着她收拾, 一个学期没回家的人, 行李简直不要太多。   秋栀指着这些大包小包行李箱,“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这么多东西。”   “不用, 言律上来接我。”方小景穿上外套, 张开双臂,“拥抱一下吧,这一别就要明年再见了。”   庄妍失笑, “两个月不到的假期被你说得感觉很长一样。”   方小景可不依,上前搂住两人,“下学期给你们带特产。”   秋栀小声提醒:“过年悠着点吃。”   “是啊, 别下学期回来长宽相等了。”庄妍又补了一刀。   “哪有你们这样的。”   ……   言律没过几分钟就上了楼, 寒暄了几句,秋栀和庄妍目送两人离开。   庄妍注意到秋栀的失神, 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太放心的问:“我们都走了, 你真的要留校吗?”   秋栀回过神来, 掩去眼底的苦涩, 撑出一个笑,“也没多久,我懒得折腾。”   “可没多久就过年了, 你……”庄妍没再说下去。   “没关系,在哪都是过。”秋栀不在意的说,顺道带上了门。   庄妍感觉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她家里早定好假期去国外度假过节的打算,大过年的也不能留下陪她。   最后只好说一句,“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秋栀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好,度假愉快。”   室友陆陆续续的离开,到了晚上,整栋宿舍楼也没剩几个人,秋栀想到要再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将近两个月,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把所有社交软件刷新了个遍,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陈新北的消息。   起初几天还有短信电话,后来渐渐的都没有了。   秋栀点开微信,上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你想清楚了随时找我,照顾好自己。”   她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在一边。   过了几分钟,又坐起身来,打开电脑开始继续手上的翻译工作。   时间都给不了她答案,只有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事。   秋栀在两天后,开始了寒假的兼职工作。   第一次带团,她跟着阿雪当了两天的助理,从接送机、安排吃住行到解说词和带团游玩,基本摸了个大概。   嘴皮子能说,安排得妥帖,小费最后自然少不了。   把这一批外国游客送走,阿雪在车上点着这两天的小费,从里面抽了五张拿给秋栀,“给,你也有份。”   秋栀摆手婉拒,“我不能要,这两天你带我学习已经很辛苦了。”   阿雪直接塞进她的羽绒服兜里,“甭客气,你替我跑了不少腿,应该的。”   秋栀这段时间跟她相处下来知道她是直爽的性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再瞎客气,笑着说了声谢谢,便收下了。   阿雪把钱装进自己的钱包里,顺便抽了张行程表出来,递到她面前,“我看你已经上手了,明天有个商务团,三天两夜油水不少,你去试试。”   秋栀大致扫了眼,看见“马里兰大学”的字眼,心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些是大学教授吗?”   阿雪扫了眼,“不知道,不过这是一个科技公司给他们报的团,交代了服务都要最高档,肯定不差钱,你好好干。”   秋栀心存感激,“谢谢阿雪姐。”   阿雪也不谦虚,半开玩笑道:“要不然看你比我还缺钱,我才不给你。”   秋栀一怔,竟不知道回什么好。   阿雪被她逗乐,降下了一点车窗,拿出打火机和烟,点燃吸了一口,将手里的烟盒朝她一扬,“来一根?”   秋栀哪会抽烟,“不了。”   阿雪“哦”了声,也不强求,把烟盒收回去,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   秋栀摸不透她话里的意思,只能顺嘴说:“阿雪姐你在成江扎稳了根,我才羡慕你。”   “扎稳了根?”阿雪吐出眼圈,饶有意味的看她,“你觉得怎么算扎稳了根?”   秋栀顿了几秒,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房有车,一份稳定的工作吧。”   阿雪甩出三个字,“很大众。”   “我以前在一则新闻下面,看到过一条网友的评论。”   “写的什么?”   车子路过成江科技园,透过车窗,最高的那栋大厦上面“维度”字眼映入秋栀的眼帘。   没有灯光和装饰陪衬,就是普通的两个大字和公司品牌的标志,就能以让人印象深刻。   因为他足够高,也足够显眼。   过了约莫两分钟,车已经开到了红绿灯路口,阿雪才听见身边的姑娘轻声说:“我没有皇城根下的家,也没有留过洋的爸妈,只能咬着牙拼着命的学习,在千军万马中挤破头,换来一个普通国内大学,而我还要拼命努力,才能换来一个普通的人生。”   阿雪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她脸色平静,眼底却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句话像是在说她自己,也像是在说别人。   秋栀咧嘴笑,刚才的情绪全然不在,“我这辈子能做个普通人,就知足了。”   -   第二天,秋栀比飞机落地的时间早了半小时来到机场,带着自己事先做好的接机牌。   不紧张是假的,她做过无数的兼职,导游接待还是第一次,何况一会儿面对的还是一群高知。   她来得早,占了个前排的位置,将接机牌抱在怀里,脑子里不停回想一会儿要用到的日常用语,确保万无一失。   四十多分钟后,旅客陆续的从接机口出来,秋栀睁大了眼珠子,总算看见了那一群西装革履的大学教授。   她高举着自己接机牌,一路朝着那边走,嘴里用英文打着招呼。   马里兰大学负责带队的人是一名系主任,名叫colin。他身材高大,标准的美国人长相,秋栀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小矮人。   好在他为人热情,交流起来不费劲。   秋栀和一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三天的行程,引着他们往停车场里的旅行社大巴走去。   清点好人数,秋栀给司机打了个招呼,正式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旅行社定的五星级酒店位于市区,沿线正好可以把这三天要去的大部分景点车览一番。   秋栀拿过副驾驶上的便携扩音器戴在头上,调试好音量准备开始自己的解说工作。   colin突然走过来跟她说:“秋,我们明天有一个讲座,需要一名随行翻译,你能帮忙吗?”   秋栀对行程表几乎烂熟于心,记忆力确实有一场讲座。   只是随行翻译这事,似乎不归他们旅行社负责。   秋栀不敢贸然答应,只能迂回着,“colin,你们邀请方应该会安排好翻译人员。”   colin扬了扬自己手机,“刚刚他们给我发了邮件,翻译临时有事来不了。”   秋栀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但旅行社没有允许她也不能自己做主。   权衡之下,她回答道:“等一会儿到了酒店,我帮你问问。”   colin很高兴,随手从钱包里抽了几张钞票放在她手里,“谢谢你的帮助,你真是一个美丽的中国女孩。”   秋栀笑着收下,心里感叹了句:果然是个肥差。   这些教授年龄比她年长不少,不过秋栀常年和学校老师打交道,懂得一些门道,一段路下来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来到酒店,秋栀在前台给他们办好入住手续把房卡发下去,交代好一个小时后大厅集合,直接回了趟旅行社。   负责人不在,秋栀直接找了阿雪。   商量之后,这份翻译工作顺理成章的落在了秋栀头上,阿雪给她开了个小后门,这份外水和小费一样,不算分成。   秋栀心里乐开了花,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头天晚上准备讲座材料近乎三点才睡下,不到四个小时又起床收拾出门,精神比前段时间准备考试的时候还要好。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讲座就位于酒店的商务会议室,与遥感研究有关,考虑今天的场合,秋栀今天穿了正装,没到会议室,大老远就看见colin冲她打招呼。   “秋,你今天真漂亮。”colin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谢谢。”   colin抬了抬下巴,看向主办方的负责人,“他们似乎不会英文,你跟在我身边翻译一下。”   秋栀了然,“好的。”   离讲座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秋栀却片刻也没得到空闲。   从他们的谈话里,秋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还没来得及多思考,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colin,好久不见。”   colin看见关俏,撇开主办方,张开双臂用美式的礼仪给了她一个拥抱。   秋栀见此,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她早该想到的。   马里兰大学,大学教授,遥感讲座,科技公司。   这些人怕都是陈新北的老师,当然,也是关俏的。   下一秒,她的想法就得到了证明。   colin松开关俏,看见她身后随之走来的陈新北,笑意更盛。   他对秋栀招了招手,热情的给她介绍,“秋,这是我最得意的两名学生。”   秋栀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自己笑得多难看。   陈新北眉头紧蹙着,看着她没有说一个字。   关俏最先开口,亲昵的挽住秋栀的手,对colin说:“我们认识,她是陈的妹妹。”   妹妹两个字刺痛了秋栀的心脏,那日在停车场的排斥感又涌出来。   又是属于他们的圈子。   秋栀抽出自己的手,思考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   没等她想清楚,就被人搂住了肩膀。   男人清润的美式腔一字不落的渗进她的心头——   “Colin,she is my fiancee.”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我才不是她哥!   栀子花:我才不是他妹!   ps:文里那段关于普通人的言论非原创,出处不明,之前在一个微博下面的评论区见过,觉得合适就放这里了,算是引用,特此说明。   今天还有第二更,正在写,写完就放上来。   —— 第46章 受伤   两个人各执一词,关俏对陈新北有意思这件事colin一直都知道。   他们都是colin当年带的研究生, 而关俏从本科开始就在马里兰就读, 按时间来说, colin认识她的时间比陈新北还多几年。   colin根据现实斟酌了一下未婚妻和妹妹的可信度, 选择相信陈新北。   毕竟一个女人嫉妒起来,撒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congratulations.(恭喜你)”   colin看了眼秋栀, 低眉顺眼的温柔性子, 配陈新北这种没定性的, 倒是刚刚好。   “这种事情居然都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师吗?”   陈新北习惯了他这种幽默风趣的性格,也没把这话当真, 笑道:“本打算婚礼的时候直接发请柬的。”   “这话我爱听。”colin被逗乐,看见关俏的脸色不太好看,招手唤她, “上回你邮件发过来论题, 我们聊聊?”   关俏心头纵然不快,也分得清场合, 跟着colin走远。   秋栀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抢了先, “你怎么在这里?”   “兼职。”秋栀草草解释, 跟他较起真来, “colin是你的老师,对他说谎是不是不太好?”   陈新北看她脸上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底气增加了不少, 面色不改的解释,“这不是说谎。”   “你还狡辩。”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几十年之后你的名字会跟我出现在同一块墓碑上,你的余生都和我有关。”陈新北说得郑重其事,没有半点犹豫,“所以我没有说谎,只是在陈述事实。”   秋栀反驳不出一个字来,转身欲走,被他给拦住去路。   “我昨天打电话去你们校办,他们说已经放寒假了,你住哪?”   “宿舍。”   “你一个人?”   “对。”   “不行。”陈新北直接否定,替她做了决定,“你学校都没什么人了,这快过年了治安也不行,你搬到公寓去住。”   “不用,学校有保安有宿管。”   言下之意,这很安全。   换做平时陈新北哪会给她选择的机会,铁定二话不说直接带走。   可经过这两次的争吵,特别是眼下明显还是没翻篇的阵势,他实在是不敢再强势的让她做什么事。   陈新北扯开话题,“一会儿工作结束咱们去吃饭吧?”   秋栀在脑子里过了遍今天的行程表,下午要去名人故居,晚上观看古镇表演,只能拒绝,“结束了我还有工作,改天吧。”   陈新北感觉她比自己还忙,无奈的感叹,“你到底给自己找了多少份兼职。”   “就一份。”   那头有人叫她,秋栀应了声,跟陈新北道别,“我先去忙了。”   陈新北看着她跑远的背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讲座请了专业的同传翻译,开始之后秋栀总算得了空,走出会场找了个椅子坐下歇脚。   她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突然闲下来困意上头,斜靠着墙就这么睡了过去。   讲座途中,关俏出来上洗手间,路过走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看居然是秋栀。   周围不乏人来人往,也称不上安静,这样的环境下她都能睡着。   思索了几秒,心机上头,她抬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秋栀几乎是惊醒,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见是关俏,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关俏面露关切,体贴的说:“这么睡多不舒服,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秋栀实在是厌倦跟她这样玩这种披着面具的游戏,冷下脸来,“他又不在,你在这里演不累吗?”   “不累,面对你我一直都这样的。”关俏拉过她身边的椅子坐下,“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他的妹妹,爱屋及乌。”   “可我现在不是他的妹妹。”秋栀声音清冷,提醒她一个事实,“我是他的女朋友。”   关俏挑眉,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   “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他。”   “比如?”   “你这几天接待的这些教授都是我们大学的老师,他特地邀请他们回来做项目指导,我能帮他实现他的梦想蓝图,事业圈朋友圈乃至他的家庭,我都能出力。”   关俏转头看她,“那你呢,问问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你能做的我都做不了。”   时隔这么多天,秋栀不像之前对于这些无力改变的事实感到无法接受。   她认清了现实,但没有想到要怎么面对。   可这不代表,她就应该在这里被一个局外人所质问。   秋栀站起身来,拿上自己的背包。   关俏是东北姑娘,身材高挑加上平日都是穿高跟,一直以为,秋栀都是被她俯视的。   这样从高处来看她,还是头一回。   “可我能做的你也做不了。”   关俏依然挂着笑,带着不屑,“这不是有情饮水饱的年代了。”   “你不懂陈新北。”   “你说什么?”   秋栀:“你说的那些只是他想要的一部分。”   关俏:“剩下的一部分是什么?”   “事业上能帮助他实现的梦想的人,你不是唯一。”   秋栀笑了声,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可能实现他感情蓝图的人,我却是唯一。”   关俏被她刺激得站起来,那副笑面虎的面具终于有了破裂的痕迹,“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毕竟我是个小姑娘啊,关俏姐。”秋栀刻意将“姐”这个字眼咬得很重。   见她确实被气到,秋栀心中暗爽,感叹道:这回总算是扳回了一城。   -   colin一行人因为维度项目的事情耽误了两天,秋栀帮他们改签了机票,春节期间客运流量大,左选右选,最后改到了周五晚上九点的头等舱。   旅行社规定谁接的团谁负责送走,机场离学校有段距离,但工作在身,秋栀掐着点送人去了机场,碰见了同样来送机的薛勤。   陈新北似乎又去外地出差,薛勤应该是代表他来的。   目送一群人过了安检,秋栀彻底松了口气。   这几天小费拿了不少,可每天起早贪黑的陪玩陪吃陪聊,她现在只想回宿舍睡到自然醒。   薛勤时刻记得陈新北安排的事情,对她客气的说:“秋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秋栀隐约记得她的学校和薛勤的家不在一个区,大晚上的不想折腾他的人,“不用了,旅行社的司机要把车开回去,我坐那个车。”   “可陈总交代了……”薛勤面露难色。   “没事,回头我跟他说。”秋栀摆摆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薛勤叹了口气,只能走了。   回到宿舍已经将近十二点,秋栀跟宿管好说歹说一番,又是签字又是给辅导员打电话,总算进了宿舍楼的大门。   签字的时候,秋栀注意到楼里一片黑,问道:“阿姨怎么到处都是黑的啊?”   “跳闸了,电工抢修呢。”宿管嗑着瓜子看剧,没什么功夫搭理她。   秋栀签完字,把笔放回笔筒里,走来宿舍楼下,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心里直发毛。   好在她住的楼层不高,秋栀打开的手机的手电筒,一股脑的跑到了宿舍门口。   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门孔里,居然拧了一圈门就打开了。   诶。   她记得早上出门前是锁了门的啊。   疲惫至极,秋栀没多想,以为是宿管或者电工上来检查了电路,拿着还有一点电的台灯去阳台简单洗漱了一番,就上了床。   光线太暗,她没看到自己床单上的褶皱,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躺下之前她觉得枕头太低,又坐起来拿过枕头打算拍打两下,让它变得鼓一点睡着更舒服。   一掌下去,秋栀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钻心的疼。   五官相通,视觉不好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她闻到了血腥味,忍着疼用另外一只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借着屏幕的光,她看见自己的右手心上,竖着两根比一般缝纫用的还要大一个型号的针。   有一根扎得不深,秋栀轻轻就拔掉,被针头划破了一条长口子,血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不敢再拔剩下的那根针,因为从长短来看那根似乎进去了将近一半,远比拔掉的那根还要深。   秋栀摸黑艰难的下了床,举着右手把抽屉里的医保卡塞进了随身的挎包里,拿上钥匙,甚至来不及换鞋就这样出了门。   前后不过半小时,宿管看见又是她,本想呵斥一顿,注意到她被血染红的袖口,吓得扔开了手机,打开门跑出来,“同学你怎么了这是!?”   秋栀痛得直冒冷汗,本能的向她求助,“阿姨,你送我去校医院吧……”   “早关门了,你在这等着。”   放假期间,校医院晚上哪里还有什么医生。   宿管看她伤得不轻,叫过巡逻的保安,说明了情况,直接被巡逻车送到了学校附近的三院。   宿管等在急诊室外,手里拿着的秋栀的包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手机。   她看见上面的“四哥”二字,以为是她的什么亲戚,连忙接起,没等那头说什么,开口问:“是秋栀的家长吗?”   陈新北一懵,“我是。”   “你快来三院吧,她受伤了。”   “好。”   针扎的位置有点深,根据CT显示,这个针头还有一个勾头,直接拔.出来会伤到手上哪根神经也说不准。   两个值班医生商量之下,决定手术切开一个小口再取出来。   涉及到注射麻药,需要家属在场。   宿管哪能用自己来给一个女学生担保什么,正发愁的时候,陈新北赶来,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棉拖鞋,头发还是湿的,既慌乱又狼狈。   “你好,我是秋栀的家属,情况怎么样了?”陈新北稳住气息,问道。   宿管松了口气,“要做个小手术,你来了就好。”   医生把情况给他又复述了一遍,陈新北二话不说的点了头。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准备手术需要一点时间,医生替他打开了门,“你去吧。”   秋栀躺在病床上,满头的冷汗,医生刚才给她另外一个伤口消了毒,右手似乎痛得已经没了知觉。   “小栀。”   秋栀听见他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痛出了幻觉,没有答应。   陈新北双目一凛,走过去蹲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左手,“小栀,是我,别怕。”   秋栀没想到真的是他,双唇抖着,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不在,她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可现在看见他,秋栀觉得自己突然变得矫情起来,坚强堆积起来的壁垒变得溃不成军。   陈新北附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压制住心头暴戾的情绪,语气尽量温和的,“一会儿包扎好,咱们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   啊,感觉今天被榨干了,你们快夸夸我,码字错过了EDG比赛的直播,希望现在去看还没结束。qwq 第47章 疑团   手术结束后,得知不用住院观察, 陈新北记好了医嘱, 照着处方单去药房拿了药, 直接带着秋栀回了自己的公寓。   秋栀坐在沙发上, 看着这个男人在家里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分药。   麻药劲还没过, 除开胳膊上刚注射了破伤风的地方有点疼之外, 她已经好了不少。   可陈新北明显比她还要紧张。   秋栀扫了屋子一眼, 比上次来的时候凌乱了不少,茶几上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一张沾染了水汽的毛巾被随手扔在了地板上, 书房的灯还亮着。   陈新北抿了口杯子的水,温度刚好合适,把药放在她的手心, “来, 把药吃了。”   秋栀把手上的药一把倒进嘴里,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 仰头喝了两口水咽了下去。   陈新北抽了张纸巾替她拭去嘴角的水渍, 端详她的伤口, 叹了一口气, 跟她商量着, “这段时间住这里吧,方便我照顾你。”   “我已经没事了。”秋栀小声说。   “你睡的枕头里面有针,这还叫没事?”   陈新北越想越后怕, 若不是她睡不惯矮枕头,躺下去之前用手拍了两下,那两根针岂不是会直接扎进她的脑门里。   这已经不能称作为恶作剧,下手的人分明是起了杀心。   秋栀无言。   过了会儿,她问道:“你今天不是出差了吗?”   “没有。”   察觉到秋栀不解的目光,陈新北又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就找了个理由不去。”   秋栀绞着自己的衣角,“我不是……”   陈新北突然站起身来,去卧室拿了一个小本又出来,递到她眼前,“打开看看。”   秋栀看见上面的“房产证”字样,似预料到什么,打开一看,上面户主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陈新北。   “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新北挨着她坐下,从来都是别人向他妥协,头一次轮到他来低头,“你也别推开我,这样成吗?”   秋栀盯着房产证上的名字,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我会努力的。”   “努力?”   “努力成为一个能让爷爷看得起的人。”   陈新北失笑,“他年纪大了观念跟不上时代,我多跟他说说就好了,你别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   秋栀却不认同,将手上的房产证放在茶几上,说道:“他和我外公戎马一生,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不会变的,我想自己证明给他看。”   陈新北看她伤口的手一顿,不紧不慢的感慨了声,“以前一直觉得你性子温柔。”   秋栀歪头反问,“现在不温柔了?”   “温柔,但竟然是个犟脾气,我都只能甘拜下风了。”陈新北无声的笑了笑。   “我都知道,”秋栀伸手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你是在迁就我。”   以前,陈新北是秋栀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怕的人。   他将她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小事一一过问,唯恐她吃半点亏,却总是不苟言笑,一副长辈姿态。   秋栀以为那是一种责任,可那时候她不知道,陈新北的耐心很少,脾气不好,而最不喜欢做的便是管闲事。   连陈家最具威望的陈建良都不能让他低个头。   可今天这个男人却选择了在自己面前妥协,秋栀嘴上没说,心里却清楚,这是多大的一个让步。   陈新北伸手搂住她,插科打诨着:“所以你打算怎么犒劳我?”   “这还要犒劳?”   “当然了。”陈新北咬住她的耳垂,暗示味十足,“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一处吃亏,必然从其他地方讨回来。”   秋栀:“……”   -   伤口拆线要十天以后,秋栀打电话给阿雪说明了情况,她表示理解,最后决定扣除这十天的工资,手伤痊愈后再回社里接团。   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秋栀勉为其难的窝在家里成了一个吃吃睡睡喝喝的米虫。   越到过年,陈新北公司的事情越多,时不时的出差,不过距离不远都能当天赶回来。他会在早上出门前做好早餐和午饭,每天两个电话提醒她饭点吃饭,下午下班回来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就算是秋栀每天仅有的出门时间了。   秋栀有天早上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明显圆了一圈,上秤一看胖了三斤。   她垮下脸,欲哭无泪,“大厨师你再这样投喂我,不久后我可以被宰杀了。”   陈新北轻描淡写,“胖点好。”   秋栀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着直男的审美,“等夏天脱下厚棉袄的时候就不好了。”   “太瘦了硌手。”陈新北捏了把她的脸颊,满意的点头,“可以再来几斤,哪都有肉感。”   秋栀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等他看过去,陈新北已经收回了手准备去厨房做早餐,就算她只想问,也开不了口了。   同在成江的时夏得知秋栀今年没有回老家过年,打电话约她出去逛街,得知她受伤之后,立马炸锅,“被人阴了都不告诉我,哎哟我这暴脾气,那人是谁啊!。”   秋栀将一颗刚洗好的草莓扔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安抚道:“现债没似了,不翁担心。”   “你还有心情吃东西,在哪呢我来找你。”   秋栀将草莓咽下,顿了几秒,回答道:“在我四哥公寓,你过来吧。”   上次KTV的事情之后,她和陈新北的事情已经瞒不住时夏,秋栀只有坦白从宽。   时夏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这么快就同居了,她还是有点消化不良,“原来你……这么着急啊。”   秋栀百口莫辩,说了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时夏家离这里不远,不到半小时就敲响了门。   时夏在玄关处左右张望,问:“你四哥不在家?”   “不在。”   时夏松了口气,连着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一个度,“幸好,不然多尴尬。”   秋栀好笑的看着她,“说得好像你是过来找我偷情的一样。”   时夏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到沙发上坐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喜欢带把的。”   秋栀没接茬,准备去厨房给她倒杯果汁,时夏连忙站起来,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你个伤残人士就别忙活了,我自己来。”   “没那么严重,过两三天就能拆线了。”秋栀抬起手来,轻晃了两下。   时夏将有吸管的杯子递给秋栀,若有所思的问:“你们学校都放假了,谁会进你们宿舍来害你?”   果汁是陈新北早上鲜榨的,照顾她嗜甜如命的口味,里面放了不少糖,带着点酸味的果肉配上甜度适宜的果汁,简直不要太满足。   秋栀喝了两口,轻声说:“宿舍楼道走廊有监控。”   “那你知道是谁了?”   秋栀摇头,“不知道,那个人戴了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长相。”   “这人蓄谋已久啊。”时夏越想越觉可怕,提醒着,“你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憎恨到想要你的命。”   她每天的生活三点一线,不是上课就是做兼职,跟人交流的机会都不多,哪能去得罪什么人。   陈新北虽然没和她说,可公寓里这几天装的安防系统和微型摄像头足以证明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连他都还没找到这个人是谁,更别提她自己了。   时夏:“那些犯罪剧里面不是经常说什么查指纹吗,那根针上面有吗?”   “没有,四哥让警察局的查过了。”   时夏也没招了,只能安慰她:“这段时间你注意安全,尽量少出门。”   秋栀叹了口气,“这伤好了我还有工作,不可能因为这个人打乱生活轨迹的。”   提到工作,时夏突然想起来,“你今年怎么不回老家?大过年的还做什么兼职啊。”   “以后都不回了。”   见时夏一脸错愕的看她,秋栀无关痛痒的笑笑,“我会努力在成江扎根,以后这个城市就是我的家。”   -   时夏中午还有家庭聚餐,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秋栀把陈新北准备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吃过午饭回卧室午睡了一会儿。   她睡得不沉,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敲门,一下子警觉起来。   拿过手机一看还不到三点,这个时间段陈新北还在公司,中午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自己会晚点回家。   敲门声断断续续,秋栀拿过床头柜里陈新北准备的电击器,放轻脚步来到门前,投过猫眼看见了快递公司的标志,出声问道:“你找谁?”   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公式化的回答:“有你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秋栀前几天确实网购了东西,算起来也差不多该到了。   想了想,她把电击器放在自己伸手就能拿到位置,打开了门。   签下自己的名字,快递员见她手不方便,将不小的快递箱放在地上。   送走快递呀,秋栀关上门,弯腰看快递箱上头的信息,发现发件人一栏写得地址竟然是学校。   秋栀用剪刀剪开了胶带,被里头的一片血红吓得把箱子踢了老远。   带着红色的栀子花瓣从箱子里掉出来,撒了一地。   秋栀惊魂未定,拿着剪刀的手都在抖,缓了一会儿,她将快递箱倒扣,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才发现那些红色并不是血液,只是普通的红墨水。   箱子里面是被染红的栀子花瓣,还有一只画风诡异的兔子玩偶。   玩偶的后脖被剪了一道口子,拿在手里,兔头几乎快要掉下来,里面塞的棉花白红相间的一片。   秋栀背后直发凉,把玩偶丢在地上,一张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她拿起来一看,字迹是打印的,分辨不了出自谁之手。   红色的宋体大字映入眼帘,夹杂着墨水沉香的栀子花香弥漫在整间屋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上次算你走运,可运气总有耗尽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柯南上身):真相只有一个   我元气满满的回来给你们更新辣~ 第48章 扑朔迷离   陈新北接到秋栀电话的时候正在机房验收测试结果,在场人员手机皆为关机状态, 唯有他担心秋栀的安全, 设置了震动。   机房内寂静无声, 震动声就显得十分突兀。   陈新北冲员工挥了挥手, 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去门外接电话。   前后不到一分钟, 员工们只见他们头儿的拿过薛勤身上的车钥匙, 拔腿跑向了电梯口。   过了会儿, 薛勤走进来宣布今天的测试暂时结束,过两天再进行。   一个私下关系跟薛勤不过的员工甲散场后,偷偷拉着他问:“什么情况?老大这还是第一次撂挑子。”   薛勤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 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老大临时有急事。”   员工甲正准备开口,看见迎面走来, 近日憔悴不少的关俏, 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关经理。”   关俏兴致缺缺, 淡然颔首, 迈着步子走远。   “公司都说老大处对象了, 怎么, 不是内部消化?”员工甲压低声音问。   “别瞎猜。”   薛勤看了眼四周, 意味深长的补了句,“老大和关姐是朋友,乱配对小心饭碗不保。”   “懂了懂了。”   都是人精, 一点就透。   陈新北回到家的时候,被客厅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弯腰拿起落在地板上的物件,看到卡片上的一行字后,眉头拧得出水来。   卧室的房门锁着,陈新北敲了两下门,无人应。   “小栀,是我。”   过了几秒,门打开了一条缝,秋栀看见是他,将手上的电击器扔在一边,不管不顾的朝他扑了过去,害怕得直发抖。   陈新北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几分钟后,见她缓过劲来,陈新北才放开她,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书房。   他打开显示器连接三台电脑,操作了几下,事先布置好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投射在屏幕上,尽收眼底。   范围太大,他又将快递员来送货的时间设置了一个区间,筛除了除开这个时间段多余的画面。   陈新北拿过旁边的一张椅子,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一起看看,有没有你觉得眼熟的东西?”   秋栀点了点头,从左往右以此扫过每个监控画面。   突然,她余光瞟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目光再看回去,但时间已经过了几秒。   秋栀指着右上角的一个小框,说道:“这个倒回去十秒,放大。”   陈新北照做不误。   画面上显示的是公寓楼下,进大门的那段区域,快递员打开了大门,应该是送完货下楼离开的画面。   陈新北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倒是秋栀,指着画面里快递员身后一辆黑色丰田,“这辆车的车窗开着,能看出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吗?”   “你认识这辆车?”   秋栀摇头,“不认识,可里面那个人穿的红色大衣我好像在哪见过……”   陈新北不催促,让她慢慢回想,手上的操作不见停,约莫十分钟后,锐化处理的成像图出现在了桌面上。   距离在哪摆着,画质根本达不到高清的水准,至少陈新北来看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是谁,毕竟连五官都是模糊的。   秋栀看到这张图,总算和记忆里的人对上了号。   那日在学校碰见何幸和简渡禹,她身上穿的似乎就是这件红色大衣。   不止是那天,秋栀与她认识也有三年,何幸一向偏爱颜色鲜艳的衣物,冬天的红色呢子大衣更是有好几件,款式不同长短不一,半个月下来都不带重样的。   陈新北从她的反应来看,显然是已经看出了是谁。   “你身边的人?”   “……是。”秋栀难以置信,试图说服自己,“可现在放寒假她应该回北京了啊……”   “是谁?”   秋栀支支吾吾的,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新北放开鼠标,把她的朋友圈回想了一遍,放寒假要回北京的,还是她身边的人,似乎也只有何幸了。   “何幸。”陈新北按住她的肩膀,几乎是笃定的,“车上的人是何幸,对吗?”   秋栀的脸吓得惨白,虽不愿承认,可现实在眼前摆着,她也逃避不了,“是她。”   “我知道了。”   陈新北得到了准话,这些天在心头挤压的戾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出口,反而轻松了不少。   秋栀:“你打算怎么做?何幸出现在这里也不能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那我就去找证据。”   秋栀想到何幸会趁放假宿舍没人的时候,偷偷回宿舍在自己枕头里面放针,就觉背后发凉。   还有今天收到的快递箱,她不能把这一切解释为一场恶作剧或者警告。   如果放针的人是她,那么最开始她就是铁了心想让自己去死的。   秋栀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手止不住的颤抖。   陈新北握住她的手,跟她保证,“你回医院拆线之前,我会了结这件事。”   秋栀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那辆黑色丰田也在其中。   她闭上眼,拼命的回想——   早在她和简渡禹分手之前,他刚联系上实习公司。那天中午,两个人准备去校外吃饭庆祝,她似乎见过这辆车出现在学校门口,还接走了简渡禹。   最后那顿饭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自己还跟他在一起。   可那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   秋栀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脑门出了一头的汗。   陈新北看着不忍心,劝道:“我安排两个女保镖来家里陪你,剩下的事交给我。”   “你去哪?”秋栀顺口一问。   “回公司查查何幸的行踪,顺便联系警察——”   “对,公司!”秋栀睁开眼,“他当时说那辆车是公司的,顺道来接他!”   陈新北听得一头雾水,“哪个公司?”   “几个月前这辆车在学校门口接走了简渡禹,他当时跟我说这是实习单位的,顺道过来接他回公司加班。”   秋栀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自顾自的分析起来,“他当时的实习公司不就是那个科技公司吗?老板叫温……温……”   “温芮俪。”陈新北适时的补上。   “对,温芮俪,就她,如果这是她公司的车,那何幸为什么开着这辆车跟踪快递员到这里来?她们应该有什么关系,可就算有关系,她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住在你的公寓里……这是谁告诉她们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   秋栀想要对陈家保密两个人的关系,陈新北行事一向低调,加上他公寓的地址也一直是几个人知情。   这样排除下来,范围就锁定在了几个人身上。   秋栀迎上他的视线,不过三秒的眼神交流,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   陈新北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薛勤的电话,接通便问:“关俏在公司吗?”   薛勤不明所以,听着他语气不善,中规中矩的回答:“在。”   “留住她,别让她离开公司。”   “陈总,发生——”   “别声张,我马上回去。”   “可是她马上要去外面谈合同,恐怕……”   “留不住人你他妈的也给老子辞职滚蛋!”   薛勤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收起电话直奔关俏的办公室。   跑过拐角,正好看她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薛勤收住了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想好借口才神色自然朝她走过去装偶遇。   “关经理你这是要去哪?”   关俏笑着说:“跟客户出去谈点事情。   薛勤拍了下手,为难的说:“那可真不巧,我刚从技术部过来,那边的人说项目测试出了点问题正准备派人过来找你。”   “陈总不是亲自盯着吗?”   薛勤一怔,不太自然的回答,“临时接了个视频电话,现在人还在办公室没出来呢。”   “别装了,薛勤。”   关俏将自己垂在耳边的长发撩到身后,直接拆穿他,“你的演技太烂了。”   薛勤涨红了脸,只好说实话,“陈总马上就回来,你等等吧。”   关俏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摊手表示理解,“行,你要进来坐坐吗,尝尝我新买的咖啡?”   薛勤实在搞不明白这高层之间唱得是哪出,不想掺和进去。   可又怕关俏趁他不注意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我就不客气了。”   关俏打开办公室的门,从柜子拿出两个干净杯子,“加糖吗?”   薛勤心不在焉的,”都行。”   关俏拧开咖啡杯盖,感叹道:“你也算是维度的老人了,这些年跟着陈新北学到了不少本事吧?”   “跟你也学了不少。”薛勤打着马虎眼。   关俏轻笑,“连说话口气都学了五成。”   薛勤无言。   “陈新北对身边的人一向不错。”   薛勤看她,等她说完后半句。   过了会儿,水开了。   关俏摁下按钮,热腾腾的水从里面倾泻而出,雾气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薛勤听见她说:“不过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解开谜底,正文完结还有十来章,你们可以预定番外了。   —— 第49章 万万没想到   陈新北带着秋栀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薛勤如获大赦。   他放下杯子, 不肯多停留一秒, 脚底抹油就开溜, 还不忘给这个没有硝烟的战斗场地把门带上。   关俏神色自若的坐在办公椅上, 迎上陈新北的视线也未闪躲,反而熟稔的招呼, “站着干嘛, 坐啊。”   陈新北依然站着, 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哪知道陈总心里在想什么。”关俏话里带刺。   陈新北把手上的文件甩在桌上,冷声质问:“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关俏抬眼一看,股权转让合同。   她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看来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低价卖给温芮俪?”   “因为我想。”   “你想?”陈新北蹙了一下眉,“秋栀住在我公寓里的消息,你透露出去也是因为你想?”   “什么意思?”   关俏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秋栀本不想开口, 她再不喜欢关俏, 她也是陈新北的多年好友,哪怕看在这层关系上, 这种事情也不该由她来质问。   可眼下这剑拔弩张的样子, 她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今天下午收到了一份快递, 被红墨水染过的栀子花瓣以及断了头的兔子玩偶, 通过监控来看,公寓楼下停了一辆温芮俪公司的黑色丰田,坐在车里的人是我的室友。”   秋栀见她脸色有所变化, 又伸出自己的手,“前几天晚上,我宿舍的枕头里被人放了针,我走运只伤到了手,那些针没有扎进我的脑门里。”   关俏听明白的她的意思,看着陈新北,问:“你们觉得是我指使的?”   “所以消息是你透露的?”陈新北避而不答,反问她。   关俏顿了几秒,视线停留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嗤笑了声,“你觉得是我那就是我。”   “到底是不是你?”陈新北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   “不是我。”关俏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晃,似笑非笑,“你去查吧,已经不相信又何必在这里问我。”   “你认识何幸?”秋栀问。   “不认识。”   关俏嘴上虽然回答着她的问题,眼睛却一个劲的盯着陈新北,“你上次让我走,我在你这里讨不到好处,临走之前给你留点小利息这算不算有来有往?”   “低价卖给温芮俪,你能讨到什么好?”   关俏放下杯子,满脸无所谓,“赔钱买个我喜欢,上次维度回绝了和问价的合作,那边可一直记着呢,我低价把维度的股权卖给他们,董事会上也能让温家给你制造点麻烦,何乐而不为?”   陈新北的眼神冷冽如冰,“最好不是你说的。”   关俏站起身来,拿上自己的包,“辞呈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现在看来也不用单独道别了。”   一直到关俏走出门外,陈新北也没有出声挽留。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秋栀感叹道:“如果不是她,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陈新北头疼的捏着鼻梁,拿过桌上的电话拨通薛勤办公室的内线,“找人查查温芮俪这半个月以来的行踪,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好的,陈总。”   挂断电话,陈新北转头看向秋栀,“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回公寓里,我找两个人陪你。”   秋栀自知自己也忙不上帮,加上有些事有她在场反而不好处理,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你注意安全。”   走半道上,秋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去。   “我这里有一个东西,可能对你有帮助。”   秋栀打开手机,进入自己的云盘,把之前在清吧巷子里无意间拍到的视频点开,放在陈新北眼前,“关俏把维度的股份卖给了温家,如果他们以此来要挟,这个或许是一个把柄。”   陈新北把视频看完,眉头上扬,“看不出来你给自己留了一手。”   “本来是用来威胁简渡禹的,”秋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拷贝一份吧,说不定能用上。”   “这太有用了。”   陈新北传输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上,几乎是势在必得,“温家管事的最见不得这些脏东西,偏偏温芮俪一直都不是一个省心的,平时新闻都是能压则压,你手上这份算是漏网之鱼了。”   “能帮到忙就好。”秋栀笑。   把秋栀送走后,陈新北回到办公室,联系上了警察局的一位老朋友,经过调查何幸确实在放寒假之后并没有离开成江回北京,一直住在校外的出租屋里,昼伏夜出。   而温芮俪那边,根据私家侦探的反应,近半月以来跟何幸联系频繁,并且从银行的交易记录来看,三天前何幸的户头莫名的收到了三十万的转账。   经过核查,转款方是温家科技公司的户头。   可具体证据一时半会还拿不到,陈新北只好在公司等着。   另一边,两位女保镖真着便衣陪着秋栀回了公寓,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保护。   秋栀联系这几天发生的种种,思绪渐渐明朗起来,思忖片刻,打开微信,给方小景发了条信息——   【你知道简渡禹现在在哪实习吗?】   那头几乎是秒回——   【不会吧?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跟你说这样花心可要不得。】   秋栀哭笑不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安抚好方小景,最后又问——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估计就你不知道了,简渡禹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在成江都混不下去了,前段时间回老家了。】   得罪人,回老家。   简渡禹挖空心思不惜去讨好温芮俪也要留在成江,居然会甘心回老家。   【秋栀: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秋栀以为方小景会发什么长篇大论过来,结果就只有四个字——   半个月前。   寥寥几句,秋栀大概把整件事联系了起来。   何幸因为简渡禹的缘故对她恨之入骨,而温芮俪因为简渡禹的原因丢了和维度合作的机会,报复陈新北不成,便把矛头转到她的身上,何幸和温芮俪阴差阳错的拥有了共同的目标,联起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简渡禹下场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想要在成江出人头地进入上流社会的阶层,怕只能成为这辈子的一个梦。   情理逻辑都讲得通,如今就差一份证据。   夜幕降临的时候,秋栀接到了陈新北的电话,说是在她宿舍的床单上发现了何幸的头发丝,现在警察局已经把人扣押下来。   “你想过来的话我派人去接你。”   陈新北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前,何幸蓬头垢面的对着里面的警员谩骂不休,虽然膈应,却依然狰狞。   他不忍心,又说道:“要不你在家里等我,这边结束我就回去。”   “我来找你吧。”   “可她现在状态……”   “我知道,但我想跟她聊聊。”   秋栀坚持,陈新北只得顺了她的意。   -   两个女保镖把秋栀送到了警察局,陈新北在门口等着,看见她从车上下来,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搓揉了两下,“怎么穿着少,不冷?”   秋栀走得匆忙,连外套都没有穿。   寒风一吹,冷得直发抖。   陈新北见状,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拥着她往里走,“进去再说,别着凉了。”   局里开了暖气,秋栀坐着喝了两口热茶终于缓过来,“何幸和温芮俪都在这里吗?”   “还在审问。”   “温家的人没闹吗?”   陈新北冷哼一声,“证据确凿,想给温芮俪洗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秋栀捧着手里的茶盏,怔怔的,“何幸她……会坐牢吗?”   “法律说了算。”   陈新北见她脸色有些异样,神色一顿,缓缓道:“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秋栀怎会不懂。   她也就现在还活着,才会衍生一种对何幸的可怜情绪。   秋栀轻叹一口气,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我可以跟她单独聊几句吗?”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秋栀摇头,“我只想问她几个问题,说完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陈新北被她看得心软下来,只得妥协。   跟里头的人交代了几句,目送秋栀走进了审讯室。   一进屋,秋栀就被浓烈的烟酒味熏了一脸。   两位警员已经见惯不惯,看她进来,起身给她腾出了位置,走之前不忘嘱咐一声:“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别离她太近。   秋栀表示理解,“好,我知道了。”   警员离开,顺便给她们带上了门。   何幸像是折腾累了,双手被铐着,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秋栀打量着她,像是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不止一圈。   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哪有往日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何幸。”秋栀出声唤她。   听到她的声音,何幸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的灼灼恨意让秋栀背后一阵发凉。   何幸自嘲了两声,“你运气可真好啊,秋栀。”   “你就这么恨我?”   秋栀以前一直以为除了国仇家恨,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讨厌嫉妒等黑暗情绪而生出无端的杀意来。   “你知道一个你爱的男人跟你做.爱,但高.潮的时候叫出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是多恶心的一件事吗?”   何幸咬着牙,她瘦得已经脱了形,声音尖锐得放佛带着刺,“我恨你这幅什么都没做,却能轻松得到一切的样子,我天天都盼着你去死!”   秋栀纵然有心理准备,此刻真实的听见,也是难以消受。   “到头来你也是毁了自己,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何幸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模样,“关你屁事,少拿自己当救世主,我只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藏在宿舍一刀捅了你。”   说到这,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试图要挣脱手上的束缚,定在原地的椅子被她晃得吱吱响,秋栀害怕的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我那天就该杀了你,杀了你!”   何幸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外面警员的注意。   秋栀被吓得不轻,陈新北推门而入,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了出去。   站在审讯室的门外,秋栀眼睁睁的看着警员往何幸身体里注射镇定剂。   何幸的袖子被人拉起来的一瞬间,秋栀看见上面无数的针孔,惊讶的捂住了自己嘴巴,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急事正在处理,对我非常重要。   昨天的双更推迟到明天,若明天不行就后天,完结之前一定给大家双更一次,请谅解。   —— 第50章 告一段落   直到何幸失去意识被人扛出了审讯室,秋栀才回过神来, 她指着自己的手臂, 错愕的问陈新北, “那些针孔是不是……注射海.洛.因造成的……”   “是, 她住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不少针管,看样子有段日子了。”   陈新北见她反应还算好, 便继续说下去, “经过警察今天简单的走访调查并结合心理医生的反馈, 何幸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初步断定为冲动型人格障碍。听住在她附近的人说,这两个月以来她不止一次跟别人发生肢体冲突, 有几次甚至差点杀人性命,如果不过有她家里收拾烂摊子,怕是早就进拘留所了。”   秋栀回想起上次在学校, 因为她和简渡禹偶遇, 何幸那副恨不得杀了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就觉后怕。   两个月以来。   时间也刚好能够对上, 恐怕那时候何幸的精神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   何幸以前性格纵然刁蛮还有些不讲道理, 但秋栀也未曾想过有一天, 这个人会精神失常。   ——“你知道一个你爱的男人跟你做.爱, 但高.潮的时候叫出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是多恶心的一件事吗?”   何幸几分钟前尖锐阴森的声音回想在秋栀的耳边。   事情到闹今天这个局面,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唏嘘之间,秋栀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问:“温芮俪往何幸的户头打了三十万,难道引诱是她引诱何幸吸.毒的?”   陈新北娓娓道来,“温芮俪私生活混乱在圈内不是秘密,能接触到毒.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今不清楚两个人是怎么搭上关系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温芮俪此举是为了控制住何幸。”   秋栀和他并肩朝着休息室走去,她顿了几秒,仍旧不解,“何幸家里并不缺钱,就算是沾染了毒.品也不见得需要温芮俪出钱来养着她,这要怎么控制?”   “有钱不一定代表愿意养一个瘾.君.子,何幸家里一直在逼她戒.毒,不然也不会自己偷偷找个环境一般的出租房住了。”   “难怪她肯为了那三十万听温芮俪的消遣……”   “伤害你也是符合她本人意愿的。”陈新北不愿在她面露太多戾气,转而说道,“另外我公寓的地址,你住在里面的信息确实不是关俏透露的,温芮俪蓄谋已久,一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在跟踪你,包括你那晚受伤被送去医院,直到我接你回公寓,这一路都是被跟着的。”   秋栀惊讶的双唇微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试探着问:“既然不是关俏,那她辞职的事……”   陈新北声音清冷,“这是她的选择,任由她去。”   秋栀没有再问。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哪怕是郎无情妾有意,也是膈应。   过程并不愉快,可结果却是她想要的。   陈新北推开休息室的门,在里面恭候多时的警员将手上的案件材料递到他手上,并叮嘱,“头儿说过了陈总你身份特殊,但警局也有规矩,只能在这里翻看。”   “我清楚,今儿的事情替我跟你们头儿道个谢,改明儿我做东请他吃饭。”   说着,陈新北从大衣里拿出钱包,抽了几张出来,搂过警员的肩头,不着痕迹的避开摄像头将钱塞进他的口袋里,脸上笑若春风,“辛苦了,外头天冷,收工之后让大家伙去喝口暖乎的解解乏。”   “陈总你说哪的话。”警员客套,但钱还是收下了。   秋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暗自感叹陈新北在为人处世这方面的游刃有余。   利用关系走后门,事成之后仍记得给对方一个面,你来我往,不愁下次开天窗。   陈新北拿过材料翻看起来,感受到秋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抬头打趣道:“怎么,觉得我帅得让你移不开眼了?”   正经不过三秒。   秋栀当然不会承认,省得某些人尾巴会翘上天,别过头故作严肃,“胡子拉碴还没洗脸的大叔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你给的。”   “胡说,我可没给你戴高帽。”   陈新北翘着二郎腿,一副“我是大爷我最帅”的模样,“你的身体是非常诚实的。”   秋栀羞赧的踢了他一脚,陈新北身子一歪,戏精上身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哀嚎连天,“你居然踢我,踢坏了以后就抱不动我老婆了,你得补偿我。”   秋栀瞟了眼摄像头,提醒道:“这里有监控。”   陈新北轻哼一声,全然不在意,“我冲女朋友撒娇犯法了?”   “……太油腻。”秋栀小声嘟囔。   陈新北尾音上挑,“你说什么?”   “……你很帅。”   陈新北笑,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头,“你最乖。”   秋栀在心里给了自己两耳光:让你没出息。   笑闹过后,陈新北快速的把材料全部浏览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不早了,咱们先回家。”陈新北起身,朝她伸出手。   秋栀感觉还是一肚子疑问,怔怔的,“这都结束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呢,还有剩下的事情你不用……”   “小栀。”   陈新北弯腰,捧着她的脸颊捏了两下,指腹的温热带着安抚人情绪的力量,“操心的事情我来,舒心的都归你。”   -   三天后秋栀去医院拆了线,许是这一周来饮食太有营养作息也有规律,伤口愈合得很快并且没有什么印记,甚至不需要擦淡化疤痕的药膏,让它自己淡化就好。   何幸经过司法鉴定,在宿舍对她下手那晚属于能辨认、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情况,没能躲过刑事责任。   秋栀没有细问陈新北种种细节,总归不会是太能拿到台面上的手段,结果就是任凭何家如何周旋四处托人,何幸的罪名还是没能洗脱。   而温芮俪那边,因为温家持有维度的不少股权,陈新北处理起来还是有点棘手。   可无论如何,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   秋栀伤好之后在家也闲不住了,第二天去了趟旅行社,跟阿雪交接了一下,两天后的一个旅行团落到她的手上。   “伤都好了?”阿雪把名单递给她,扫了眼她的手,问道。   秋栀结果名单放进文件袋里,活动了一下的手,笑得很甜,“对啊,又能挽起袖子开始赚钱了。”   “做苦力还这么开心,年轻就是好。”   阿雪撕开一块薄荷糖的包装,将糖扔进嘴里,“其实你完全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不是吗?”   秋栀一怔,迎上她的视线,转而一笑,“可我喜欢这种活法。”   “不嫌累吗?”阿雪撩了下落在耳旁的碎发,“早上送来你的那辆车,够一般人奔波大半辈子了。”   “不累。”秋栀理了下文件袋里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准备离开。   转身之前,她补了一句,“我享受这种为自己而活的感觉,踏实并且真实,这份安全感只有我自己能给。”   秋栀从旅行社出来,见时间还早准备去超市买菜,晚上给陈新北做顿好吃。   正往地铁口走,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是我,关俏。”   秋栀突然间想挂了这通电话。   那头似乎预料到,紧接着说了一句,直达主题,“我中午十二点飞北京,走之前我想跟你聊聊,不超过半小时。”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秋栀言语冷淡。   关俏笑了声,“如果跟维度的股权有关你也不想聊吗?”   秋栀静默片刻,“地点。”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你来吧。”   秋栀挂断电话,越过地铁口直接去路口打了一辆车。   半小时后,秋栀推开咖啡厅的门,一眼看去,关俏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看,似乎来了已经有一会儿。   “来了,坐。”关俏放下手上的杂志,下巴一抬,“给你点了焦糖玛奇朵。”   秋栀脱下外套,并未碰那杯咖啡,问道:“直接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俏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微微点头,不急不缓的说:“成江既不是我的老家,也没有我的亲人,可不知不觉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六年。”   秋栀没听出她话里的重点,没有接话,等着她继续说。   “我从马里兰研究生毕业之后,跟着陈新北一起创业,之后回了中国,最开始在北京,好不容易扎稳脚跟公司开始步入正轨,他突然说要回成江发展,但不强求人人跟着他走。”   关俏端起桌上的黑咖喝了一口,看着杯身若有所思,“北京有我的亲人,如果我留下就是公司管事的,但最后,我还是跟他走了,这一待就是六年。”   秋栀依然沉默,目光晦暗不明。   “可这么多年,终究也不是我。当年他为了你回这里,我就不应该自欺欺人的。”关俏放下杯子,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比你差,只是这么多年陈新北还是没有眼光。”   秋栀看着她,“你这话太失礼了,关俏姐。”   关俏无所谓的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陈新北让我离开维度,承诺给我市价的三倍,这里面是四倍的钱,你替我还给他。”   “他不会收的。”秋栀说。   关俏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前放在桌上,拿过自己的外套和包,站起身来,“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从不欠人东西。”   秋栀叫住她,“我实在不懂你这样做的理由,折腾半天你能讨到什么好?”   关俏回头,“花钱买个我痛快。”   秋栀不语。   关俏朝她走了两步,凑到她耳边说:“我这快十年的青春,结束之前在你们两人心里留下一点存在感,这很公平。”   秋栀拿着卡,面色诧异的看她。   “什么结束?”   关俏戴上帽子,最后一次捏了捏她的脸,“字面上的意思,我要远离这个鬼地方。”   话毕,关俏收回自己的手,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秋栀站在原地,看着咖啡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她黑色风衣的衣角被风吹起来,被皮裤包裹的细长双腿展露出来。   侧脸看过去,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却又跟以前有所不同。   秋栀说不上来,看着手上的□□,这一瞬间,她转变了想法——   陈新北会收下这张卡。   因为收下,才是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都处理完毕, 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总算能保持好心情回来更新啦。   后面找个时间双更,这两天断更不好意思,给大家发红包吧,评论就行。   —— 第51章 回头   与温家周旋了将近一周,陈新北不到最后关头始终没有透露自己手上有一段视频, 就在温家以为维度已经妥协的时候, 他亮出这张底牌, 打了温家一个措手不及。   温家的掌门人也就是温芮俪的父亲, 一生好面子,何幸的案子温家上下打点, 温芮俪的罪名几乎已经被撇清, 这个面子勉勉强强也算保住。   可这个视频一旦曝光, 这么多年媒体记者没在温芮俪身上找到的“实锤”但凡露出点苗头,也会被抓着不放。   温家这些年在外苦心经营的企业形象将会毁于一旦,到时候造成的损失远不是维度这份低价收购的股权能够挽回的。   陈新北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当初关俏用多少钱卖出去的股权, 他没有多花一分,原价又收了回来归入自己名下。   至于关俏给秋栀的那张银.行.卡,陈新北收下之后以她的名义全额捐给了中科院, 用于遥感项目的最新研究。   这天, 秋栀在机场把旅行团的送走之后,跟着司机回了旅行社, 听同事聊天才意识到明晚就是除夕夜了。   老家在外地的早就请了年休假, 而剩下的本地人, 大多数也要回家团圆。   老板见人回来得差不多, 从办公室出来喊了声, “都去会议室,开个短会。”   同事们彼此间交换一个眼神,皆是愁云满目。   秋栀刚回来不了解情况, 拿起桌上的会议小本追上了阿雪,与她咬耳朵,“这什么情况?”   阿雪已经见怪不怪,“明天除夕后天大年初一,没人想工作,但工作来了也不能拒绝,公平起见,每年都是抓阄决定带团日期。”   秋栀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种举家团圆的日子,似乎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几分钟后,老板拿着一个笔筒走进会议室,往桌子中间一放,直奔主题,“每天都有活,大过节的我指定到谁头上都不人道,所以老规矩,运气说了算。”   大家左右看看,认命的站起来从笔筒里各自抽出一根签来。   秋栀拿着签坐回位置,看见竹签下面的数字1,暗自感叹自己真不是一个抽签的料。   周围抽到后面几天的同事松了一口气,阿雪看着手上的数字2,啐了声,“这手真臭啊。”   声音不大,可秋栀坐在她身边却听得真切。   “你哪天?”阿雪问她。   秋栀将竹签放在她眼前,“明天。”   “得,难兄难弟。”阿雪将竹签扔在桌上,双手抱胸道,“家人过年我接团,还真是爱岗敬业从新年第一天开始。”   秋栀多问了一嘴,“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团圆饭而已。”   抽签结果已经出来,老板把对应的团队信息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秋栀拿着自己手上这份,是三天两夜的夕阳团,基本上都是国外的老太太老大爷。   比起年轻人,老人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   毕竟身体素质在那放着,安排太多行程老年人也吃不消。   秋栀看了眼阿雪的,发现也是夕阳团,只不过那是两天一夜,行程划分来看,跟自己这边的大致相同。   她想到之前手受伤阿雪给她准了假并且还没有扣工资,平时手上有油水多的团也在尽量的让给她,可以说自己这段时间以为受了她不少的照拂。   “阿雪姐,不如你的团我帮你带吧。”秋栀开口,将自己这份团队信息递过去,“我看了眼,咱们行程差不多,住的酒店也是同一个,我带两个能应付。”   “大过年的,你不休息的?”阿雪难以置信的看她。   “不用,我本来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秋栀淡笑道。   阿雪犹豫片刻,最后接受了这份好意,“团你帮我带,小费也归你,过年之后我请你吃饭。”   秋栀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顺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瞎客套。”   阿雪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就走。   秋栀哭笑不得,了解她的性格,也没追上去再推脱。   开完会后,秋栀跟明天接机的司机交接好,最后核对了一下两份团队信息,无误后下了班。   陈新北的父母今天回国,落地的时间是下午,算起来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   秋栀伤好后,陈新北不放心她再住宿,把学校附近公寓的钥匙给了她,正好那里离旅行社也更近。   房产证上面的名字已经改过来,秋栀少了心理负担,不愿再在这些小事上跟他发生口角,便住了过去。   回公寓就两站路的地铁,秋栀看见时间还早,选择了步行。   临近年关,今年成江还没有落下初雪。   大城市一到过年就像是变成了一座空城,平时来在这里务工的外地人早就背起行囊回了家乡,走在街上,许多店铺已经关门,行人也不多,年味很淡。   秋栀裹紧了围巾,不紧不慢的走着,正想着要不要给陈新北打个电话,那头似乎有感应一样,先打了过来。   “下班了吗?”   陈新北那边还能听见机场广播里的航班信息提示音。   “在回家的路上,你呢,接到阿姨他们了吗?”秋栀问。   “航班晚点半小时,还要等等。”   陈新北顿了几秒,“真的不来老宅里过年吗?”   秋栀数不清这是陈新北第几次问她这个问题。   他怕她落单,一直想带她一起回去。   秋栀避重就轻的回答,“不了,我明后天手上都有团,阿姨他们一年才回来一次,你好好陪陪他们。”   陈新北斟酌了两下,试着说:“那我一会儿送他们回家后去找你。”   哪有一接到父母就撒手不管的。   秋栀绞着衣角,语气未变,“不用,等过了这几天再见面也不迟。”   听到陈新北那头还想说什么,秋栀抢先打断,“我要进地铁口了,信号差先不说了,你好好在家过年,不用担心我。”   “……好。”   秋栀挂断电话,停下脚步盯着已经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失神。   这种孤独感在回到家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变得愈发强烈。   到处都是陈新北的气息,但只有她一个人。   秋栀把自己扔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过节的感觉,似乎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受得多。   但她没得选。   -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秋栀从早上出门一直忙碌到了晚上,把旅行团的人安全的送回酒店,交待好明早的出发时间,工作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她揉着发酸的脖子往酒店门口走去,不到五步就被旅行团里的一个老太太给叫住。   她说她的老伴身体有些不适,心脏疼得厉害,需要去医院。   秋栀带团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不敢怠慢直接去酒店台前让他们帮忙叫了救护车。   她跟着老太太去了两人的房间,喂他吃了一颗身上的常备药之后情况似乎稳定没有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秋栀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来得很快,两边语言不通,秋栀顾及到老太太的情绪选择一同前往。   经过医生的初步诊断,应该长途奔波太过疲惫导致心绞痛,建议留院观察,做一些基本的检查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老太太一听要留院观察就不肯了,说自己在美国有熟悉的医生,嚷嚷着马上要回国。   医生不管这些纠纷,老太太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秋栀的头上。   秋栀好说歹说总算让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下来,借去洗手间的功夫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之后,那边说以客人的意愿为准,旅行社不要过多插手。   秋栀给机场打了电话,最早的一班飞机也要到明天早上七点。   老太太却一秒也等不了,闹着现在就坐飞机回美国。   秋栀跟她好言好语的解释,“我问过医生,你的丈夫目前情况不宜进行长途飞行,不如等状况稳定下来再回国也不迟,这个医院是成江最好的,你大可放心。”   老太太丝毫没有听进去,“不,我不相信,我要回我的国家,那里有专业的医生,请你安排我们回国。”   秋栀学语言三年,第一次感受到文化差异带来的麻烦是如此让人头疼。   文化差异。   秋栀灵机一动,走到护士站问:“你们科室有外国医生吗?”   护士想了想,说:“有一个过来实习的交换生。”   “我能见见他吗?”秋栀目光发亮。   护士不明所以,但看见那边棘手的情况,还是带她去了那位医生的办公室。   老太太不肯让中国医生给她的丈夫看病,那找个外国医生给她看不就得了。   秋栀说明自己的来意,那位实习生表示理解,跟主治大夫商量之后,走过去劝了老太太几句。   果然不出秋栀所料,老太太看见自己国家的老乡,对这个医院的信任感骤增,没一会儿就改变了想法,决定观察几天等稳定之后再回国。   秋栀见事情总算得到解决,交待好后面的事情,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过将近十二点。   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秋栀身心俱疲,走到医院外面的一张长椅上坐下,这边临近市郊,有政府允许的燃放爆竹的地点。   她靠在椅背上,隐隐约约能听到放鞭炮的声音,抬头看去,夜空上零星的升起盏盏孔明灯,此情此景下,她总算有了一种这是在过年的感觉。   突然间,她感到脸上有丝丝凉意,仔细一看,空气中渐渐飘起了雪花。   秋栀生在大山,不同于很多南方人,看见雪也没有太大感觉。   何况今年,她已经在草原见过一次雪。   秋栀呼出一口气,在雾气中她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小棉袄的小孩子朝着自己跑过来。   “姐姐,新年快乐。”   小孩子皮肤很白,圆滚滚的一团,声音奶声奶气,秋栀听着心都快被酥化了。   她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子的毛绒帽子,笑着说:“谢谢你,你怎么一个人呀?”   “我爸爸妈妈在那边。”小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夫妻俩说。   秋栀抬头,迎上他们的视线,颔首一笑算是打招呼。   “有个很帅的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小孩子把攥在手里的纸条放在秋栀的手心上。   秋栀不解,想多问一句,见小孩子已经向他的父母跑去,只好作罢。   她展开纸条,上面苍劲有力的笔迹映入她的眼帘,“回头看看。”   秋栀的手微微颤抖,缓慢的转过身,只见陈新北正笑着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秋栀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想尖叫的冲动,不知道是雪花落在脸上被融化还是眼睛在下雨,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水雾,泛着暖色的光。   陈新北伸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的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酒气,仔细一闻,还有些老宅独有的檀香味。   他从哪里来,秋栀心里再清楚不过。   陈新北看着表,在指针走向零点的那一刻,他凑到她的耳边,含笑着说:“新年快乐。”   她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陈新北将她抱得更紧,“为了让你今年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让小孩子形容自己是很帅的哥哥,你们四哥的脸皮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厚啊,啧啧。   —— 第52章 今天是明黄色的帅陈   雪下得似乎比刚才大了些。   秋栀偷偷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不见踪迹, 可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还是隐隐泛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新北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 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说:“打电话给旅行社, 他们说你在这里。”   绕了两圈半,他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在后面打了个结, 套成了一个厚实的“围脖”。   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秋栀的嘴巴被布料给盖住,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除夕夜你还出来。”   陈新北替她按下嘴唇前的布料, 压在脖子下,“和你一起跨年这种机会一年就一次,我怎么能错过?”   秋栀笑了, 抱住他的腰, “新年快乐,陈新北。”   对于这种美人主动投怀求抱的机会, 陈新北自然是来者不拒。   早年还在读书的时候, 他都没想过会在除夕夜酒过三巡之后, 让表妹帮忙打掩护, 从二楼的卧室跳窗偷跑出来, 赶在新年的第一秒去见一个姑娘。   这种愣头青才会做的蠢事,也许以后老了想起来会笑叹有多幼稚,可此时此刻, 他觉得都值了。   “其实那个人不是你。”秋栀突然说。   陈新北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怀里的人钻出来,眼神戏谑,抬眼看向不远处放鞭炮的小情侣,“刚刚我转头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他们。”   陈新北内心很受伤,无视那个女生,死盯着那个男的,“我难道不够帅,你怎么能不先看到我?”   说完,又强调了句:“连小孩子都说我帅。”   秋栀存心要逗他,“人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显眼。”   陈新北看着自己身上最近刚买的最新款黑色呢子大衣,决定以后再也不买他们家的衣服了。   “你没良心,白费我花了整整七十五块八毛叫了辆滴滴过来看你。”陈新北松开她的小手,一脸傲娇样。   “我给你报销。”秋栀握住他的手,憋住笑。   “可以。”陈新北伸出手来,比了一个“八”,“不过得这个数。”   “八十?”秋栀问。   “本男朋友从不压榨劳动人民,八块八毛八的微信红包就行。”   陈新北觉得自己十分善解人意了。   “你不应该跻身遥感行业的。”   “为什么?”   秋栀打量了他一番,“该去娱乐圈的,说不定你现在都是奥斯卡影帝了。”   嘿,怎么夸人呢。   陈新北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朗声一笑,“那可不行,到时候你哭我还得哄你。”   “我哭什么?”秋栀懵。   “情敌无穷无尽的来,你可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陈新北拢了拢衣领,自信爆棚,“不过你放心,甭管有多少,我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就算你老得牙都没了我也不会嫌弃你,还有……算了,不说了,一会儿你该感动得哭了,大过年的,还是笑一笑。”   秋栀扯出一个笑。   好演技啊,我差一点就泪目了。   陈新北牵着她走到路口,拿手机交了辆车,秋栀看见写目的地的时候他填的公寓地址,忍不住发问:“你不回老宅吗?”   陈新北盯着手机屏幕,回答道:“不回啊,老宅的我已经睡着好久了。”   秋栀:“……”   这是什么鬼故事。   陈新北问她:“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汤圆?”   话题转得太快,秋栀有点跟不上,顿了几秒才回,“芝麻花生吧。”   “妥了。”   “你不会打算回家做吧?”秋栀表示诧异。   陈新北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除夕夜怎么能够不吃汤圆呢?”   除夕吃汤圆是四川的传统,但父母离开之后,秋栀已经许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   倒不是说有多么不容易吃到。   只是除夕家里通常就她和小姨两个人,赵杉基本上都在外面鬼混。   别人家还在看春晚吃汤圆,爆竹声一阵一阵响起的时候,秋栀家里早已熄了灯。   两个人冷冷清清,连年夜饭都是凑合着吃,哪里还会有守岁的习惯。   几年过去,突然有个人在耳边告诉你,除夕夜怎么能够不吃汤圆,秋栀只觉恍如隔世。   秋栀正想开口,迎面而来的汽车远光灯晃到她的眼,陈新北正低着头回复别人的新年祝贺短信,也不忘侧过身,把她护在道路的里边,遮住了这道刺眼的光。   自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这近乎条件反射的小动作落入秋栀眼里,在心头炸开了花。   青春期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个人最好有一点痞还带着坏,学习不太好性格张扬,在人群里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后来这种想法渐渐淡化,别人问起喜欢的类型她也说不出一个固定的标准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或许自己这一生没有只对一个人动心,但安心却只有一次。   因为,她遇见了一个脾性温柔的人。   他不是那道足够显眼的璀璨光华,只如氧气那般,   容易被忽视,也会偶尔忘记,但却一直在,不分昼夜,也不论春秋。   回到家中,秋栀配合着跟他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最后汤圆出锅盛到碗里的时候,互相看对方沾满面粉的大花脸,皆是忍俊不禁。   陈新北作为一个自拍狂魔,阻止了秋栀的动作,到客厅拿过自己的手机,强行搂着她留下了继上次在若尔盖之后的第二张丑照。   这么一折腾,秋栀也懒得洗脸,坐下来拿过热乎乎的汤圆就准备往嘴里送,半道被拦下,“不嫌烫啊,馋鬼。”   陈新北拿过她手里的调羹,埋头吹了几下,才送到她的嘴边,“张嘴。”   秋栀享受这种被伺候的感觉,笑眯了眼,将一整个汤圆吃进了嘴里。   轻轻一咬,被糯米包裹着的芝麻花生触碰到她的味觉,有点微烫,秋栀张开嘴直哈气,不忘称赞:“真好吃。”   “有多好吃?”陈新北目光幽深,意味不明的问。   秋栀心思都在吃上面,天真的说:“你尝尝就知道了。”   没等她从碗里舀一个汤圆出来喂他,陈新北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就吻了下来。   几分钟后,秋栀来不及吞咽的汤圆连馅儿带皮全进了某人的嘴里。   陈新北吧唧了两下嘴,贼兮兮的笑,“确实很好吃。”   秋栀脸色发红,转身吃汤圆没有理他。   陈新北趁她不注意,又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看着秋栀捧着自己的脸,气鼓鼓的样子,他直笑,“甜过初恋。”   秋栀暗骂了一句老流氓,指着他那一碗,“你再不吃可都凉了。”   “吃吃吃,吃完我们进行下一个活动。”   陈新北埋头就吃,一口一个。   秋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了两点,问:“还有什么活动?”   “让你尝尝比初恋还甜的东西。”   “什么东西?”   陈新北将最后一个汤圆咽下去,见她也吃得差不多,起身将她直接抱起就往卧室里面走。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秋栀听见他说:“当然是我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下。   秋栀掀开被子,揉着酸痛的腰身来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一夜过去,建筑物都罩了一层白纱,乌云撒去阳光洒在白纱上,点缀了一整个冬天。   寒风从窗户里吹上,秋栀觉得有些凉,随手从沙发拿起陈新北的睡袍就套在了身上,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厨房里闪过。   秋栀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走过去一看——   好家伙,这穿着骚气满满的明黄色毛衣是哪个洞口里放出来的妖怪。   陈新北吃饱餍足心情极佳,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身来,“早啊,媳妇儿,今天早上吃肉,给你补补。”   补你个仙人板板。   秋栀扯了扯他的衣角,这骚气的毛衣几乎闪瞎她的眼,“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件……有个性的衣服?”   陈新北放下勺子,可得意在她面前摆了个造型,“怎么样,跟昨晚那个小鬼头比,你对象是不是更显眼更帅?”   秋栀选择沉默,放下手,打算出去欣赏一下自己养的多肉植物洗洗眼。   陈新北的少男心有点破碎的痕迹,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强调,“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   秋栀跟不上他的频道,“哈?”   陈新北的老醋坛子又不小心给打翻,酸气冲天,“你只能对我笑对我哭对我脸红。”   秋栀:“……”   “再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把你吃掉!”   “……”   陈新北见她还不表态,作势又要上演一个公主抱,“像昨晚那样。”   秋栀的腰现在还酸,赶紧违心的求饶,“好好好,你最帅,你最显眼。”   陈新北这才满意的回厨房,放了她一马。   这时,他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秋栀走过去拿过来一看,是陈新北的母亲。   她顿时紧张起来,拿着手机来到厨房。   陈新北搅着锅里的粥,“你帮我接一下。”   秋栀摇头,“是你妈妈。”   陈新北收起的刚才不正经,停下的手上的动作,拿过手机走出了厨房,“妈,什么事?”   秋栀拿着汤勺,心不在焉的搅着粥,注意力都在那通电话上。   无奈陈新北回得很简短,根本听不出两个人聊了什么。   过了一分钟,陈新北挂断电话走进来。   秋栀连忙问:“她说什么了?”   陈新北盯着她,怔了怔,开口道:“她说她在楼下。”   秋栀举着汤勺,没反应过来。   “想上来坐坐。”   秋栀一个失神,汤勺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狗粮好不好吃?   别怕,前方的是友军。   —— 第53章 成全   陈新北关了火下楼去接人,秋栀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 顺便给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 让他先去机场把团队接上。   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秋栀为求稳妥, 也跟阿雪说了一声。   听到“见父母”三个字,阿雪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也不管什么过节不过节的。   把旅行社的事情处理好, 秋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的红痕依稀可见, 她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可以套一件高领毛衣。   床上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扔进洗衣机,秋栀听见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直接去另外一间屋子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往床上一铺,凑合着遮遮掩掩。   她刚从卧室里出来, 公寓的门正好被打开。   时间卡得刚刚好。   陈新北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 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回来,而这个时间段, 也是一年内秋栀唯一可能不在陈家老宅的日子。   所以来陈家这么多年, 他的父母成了秋栀唯一没有见过的陈家人。   听姜娆提过, 陈新北的父亲陈渊在美国做汽车行业, 而母亲夏芝则是高知, 现在是好几家教育机构的负责人,也兼任着两个美国名校的特聘教授。   秋栀平日里跟老师教授打交道的机会多,可面对夏芝心里还是发憷。   陈新北打开鞋柜, 给夏芝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妈,你穿这个。”   秋栀走到玄关前,算起来夏芝也年过五十,可风韵犹存,保养得极佳,看着年轻了不止十岁。   “阿姨你好。”秋栀笑着叫人,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包。   夏芝早在美国就看过秋栀的基本资料,照片还是三年前的,现在小姑娘长开了,真人可比照片好看。   “你是小栀吧,这么多年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夏芝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不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秋栀在接触过陈建良的门第观念之后,对于陈新北的父母也没有抱太高的期待。   毕竟是一家人,观念可能也偏离不到哪里去。   她甚至做好了今天在这里跟夏芝不欢而散的心理准备,结果她一开口就把她给吓了一跳。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好得超过她的心理预期。   秋栀一怔,缓了几秒回过神来才问道:“我小时候?”   夏芝使唤陈新北去给自己倒杯水,拉着秋栀在沙发上坐下,回忆起往事来,“新北的外公和爷爷跟你的外公早年都是一起扛过枪的老战友,我和新北他爸认识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这事秋栀倒第一次听说。   她只知道周卫和陈建良是战友,没想到当年还有一位,竟然还是夏芝的父亲。   “那你也见过我的父母吗?”秋栀问。   “见过,那时候新北才八岁,你刚刚出生没多久,我们两家去过你的家乡,待了大概有半个月算是度假。”   陈新北把水放在夏芝手上,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加入了话题之中,“在哪待了半个月?”   “你八岁咱们去了次阿坝州,还有印象吗?”   陈新北摇头,“没有。”   夏芝的注意力都在秋栀身上,转头继续跟她聊,“他八岁都没有印象,你肯定更不知道了,不过这么多年咱们又见面了,这也是一种缘分,你说对吗?”   “是的。”尽管她态度温和,可还没说到重点上,秋栀也不敢开心得太早,问道,“阿姨你吃早饭了吗?我们煮了粥。”   “吃过了。”夏芝放下水杯,将屋子里的陈设打量了一番,“儿子你什么时候喜欢田园风了?”   这话一下戳在点上,秋栀心虚的冲陈新北眨了眨眼,让他来接茬   陈新北跟父母说话一向随便,半开玩笑道:“爱屋及乌。”   夏芝看了他一眼,“你昨晚一出宅子的警卫岗,哨兵就给家里来电话了。”   “爷爷都知道了?”   “他应该知道什么?”夏芝反问。   姜还是老的辣。   两个人愣在那里,一时想不到对策。   夏芝忍住笑意,板着脸说:“行了,我既然能找到这个公寓,你们觉得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   秋栀心里一紧,以为历史又要重演一次,   陈新北先发制人的问:“妈,你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跟陈首长一样古板吧?”   夏芝避而不答,反而看向秋栀,“小栀你说呢?”   秋栀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她斟酌着措辞,还未开口,又听到,“瞧把你给吓的,我逗你玩的。”   秋栀怔住。   陈新北在旁边看不下去,站出来护短,“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我给小栀带了个礼物忘在车上了,你去停车场拿一下。”   夏芝故意支开他,语气容不得人反驳。   陈新北面露难色,秋栀面对现状的情况反而冷静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她要面对也躲不掉。   秋栀顺着她的话说:“谢谢阿姨,四哥你去吧,我陪阿姨说说话。”   陈新北一百个不放心,可眼下拒绝似乎有弊无利。   权衡之下,他拿上外套出了门。   待陈新北走后,夏芝才敞开天窗说亮话,“我特地把新北支开,就是想单独问你几句话。”   秋栀点头,“您请说。”   “我和他爷爷不一样,对你没有偏见。”   秋栀蓦的松了口气,“谢谢您。”   “我是一个母亲,新北是我唯一的儿子,他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操过心,现在事业顺风顺水,他能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这也是我和他爸愿意看到的。”   夏芝说到这里,看着她的眼睛,“孝顺家里长辈是首要条件,你和新北的爷爷之间存在矛盾,怀着这种心情,你能心无芥蒂的接受他的全部吗?”   铺垫了这么多,秋栀终于听出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可以接受。”   秋栀不闪不躲的迎上她的视线,句句诚恳,“我无法保证最后能让老爷子对我改观,但我会尽力,我爱他,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我听说你从大学开始就没有接受陈家的资助了。”   “是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能支撑我的学费和日常开销。”   话说到这份上,秋栀索性亮出底牌,“实不相瞒,我现在正在存钱,打算偿还这几年老爷子资助我的费用。并非见外,我只是觉得感情应该是纯粹的,不牵涉经济,对我们都比较好。”   “这不是钱的问题。”   夏芝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语气又恢复刚才进门时候的亲昵,“我的父亲出身高干家庭,而我的母亲却出身贫寒,当年也曾遭到老一辈的反对,虽然辈分不同,但你们的情况却又几分相似。”   秋栀耐心听她说,可见她说一半话突然停下来,“然后呢?”   夏芝故作神秘,“知道老一辈后来同意是因为什么吗?”   秋栀猜不到,只能摇头。   夏芝指着自己,“因为我啊。”   “因为你?”   “我母亲怀孕了,孩子最大,再强硬的父母都会妥协。”夏芝笑着说。   秋栀反应了几秒,脸色有些泛红,“阿姨我……”   “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夏芝扯开话题,“听他们说你学英语的,想过毕业做什么个工作吗?”   “我想当老师。”秋栀如实回答。   夏芝“哦”了一声,“不打算读研吗?”   秋栀从未想过读研,从大一到现在,她脑子想的就是毕业之后要怎么赚钱,让自己留在成江,做一个普通人。   “没想过,可能工作比较适合我。”   “独立是一件好事。”夏芝赞许的点头,“为自己喜欢的事业终其一生,是人生一大乐事。”   “你说得对。”   ……   陈新北在停车场偷偷看了眼夏芝说的礼物。   是陈家祖传的手镯。   带着手镯来,这一趟的目的不管是什么,都一定不是坏事。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陈新北再回到公寓,看见两个相见恨晚聊得正欢的女人,也没感觉到多么不可思议。   夏芝接过陈新北手上的东西,替秋栀带上了这个镯子,“找个时间,你们回老宅吃顿饭。”   陈新北见秋栀面色无异,只当她默许,答应了下来,“好,我们明天过去。”   秋栀和从陈新北一起把夏芝送到了楼下,目送她的车离开。   陈新北搂着她往电梯口走,问道:“我妈跟你说什么了?聊这么开心。”   秋栀端详着手镯,脸上笑开了花,举着手跟他炫耀,“阿姨把这个给我,是不是代表你的父母接受我了?”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陈新北相等于默认。   秋栀心情大好,踮起脚步捧着他的脸一边亲了一口,“要是爷爷也能同意就好了。”   “说不定已经同意了。”   秋栀不解,“什么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陈新北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秋栀眼睛都在发亮,挽着他的手问:“什么办法?”   陈新北的手移到她的肚子上,意有所指,“我觉得我再多养一个小不点似乎不成问题。   秋栀:“……”   果然是母子,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明天写不完就后天,这本的双更不能完成的话就转移到下本。   好久没打广告了,大家给个面子,还没收藏的赶紧收藏一波:   下本先写晁轲的,文名是《卿卿与我》   不过四哥表妹姜娆的文,我已经在专栏挖坑了,男主是警察,指路文名:《让我偷偷爱你》   《卿卿与我》完结后就写姜娆的故事。   —— 第54章 尾声   秋栀回家收拾了一下,陈新北送她去机场跟阿雪交了班。   明天定好了要去老宅吃饭, 今天之后的行程只能交给阿雪了。   秋栀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是她最先提出来帮别人代班的, 结果弄到最后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   秋栀接过阿雪手里的旅行社小旗, 愧疚的说:“阿雪姐不好意思啊,等年后我帮你带一次团吧, 这次实在是突发情况。”   “这有什么, 本来就该是我的工作。”   阿雪的眼光时不时往站在一旁的陈新北身上瞟, 小声问:“你对象?”   “是。”秋栀笑。   阿雪撞了撞秋栀的胳膊,揶揄道:“眼光不错啊,他身边有没有单身, 肥水不流外人田给我介绍介绍呗。”   “好,回头我帮你问问。”秋栀当了真。   “我说着玩的,你还真实诚。”阿雪把团队名单拿给她, 挥手道别, “那今天就交给你了,明天我来。”   “行, 要不要送送你?”   “不用, 我开车来的。”阿雪双手合十, 说了句吉祥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路过陈新北身边时, 阿雪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陈新北微微颔首。   司机那边在催,秋栀着急带团赶行程也不便久留, “四哥,我先工作去了,你开车小心。”   陈新北伸手替她理了下有些歪的毛绒帽,“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秋栀看了眼手上的行程表,“六点结束,不过要送大家回酒店,结束应该七点多了。”   “行。”   陈新北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笑着说:“看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去公司加个班好了。”   “不用回老宅吗?”   “不用,明天我们一起回。”   秋栀心里还是紧张的,“要是爷爷他……”   “有我在,不怕。”陈新北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像是鼓励。   秋栀认真地看他的眼睛,笃定的目光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她回握住,对他笑,“好,我不怕。”   -   翌日。   秋栀眼见车停在了红墙大院门外,抓着安全带,迟迟不肯下车。   陈新北偏过头看她,忽的笑了,“你打算在座位上生根发芽?”   秋栀一噎,别扭的说:“不行,我还是觉得很紧张,一会儿进去说错好可怎么办……你们家里人都在呢,天哪,那多丢脸……爷爷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陈新北有点心疼,摸着她的头,“别犯傻,我保证今天一切都很顺利。”   “为什么?”秋栀看他一眼。   陈新北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可眼下她这么紧张,只能先告诉她了。   “有我外婆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外婆?   秋栀回想起夏芝昨天跟她说过的话,陈新北的外公出身不低,但他的外婆却生于贫寒人家。   夏家的老爷子去世已有好几年,他的老伴儿林老太在他去世后,被夏芝夫妇接到了美国颐养天年,现在春节期间,跟着他们夫妻俩一起回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秋栀不明白的只有一点,“可外婆在不在,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外婆当年是部队的军医,如果没有嫁给我外公,怕也会成为我奶奶。”   事关老一辈的风花雪月,陈新北点到为止。   秋栀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试探着问:“难道爷爷他的门第观念,就是因为当年……”求而不得吗。   陈新北听懂她的意思,点头算是肯定。   “外公去世后,两家人的联系就更少了,我爸妈每年会带外婆过来,不过考虑到爷爷的感受,外婆已经好几年没来过老宅了。”   “那这次外婆过来就是为了……我们的事?”秋栀问。   “是。”陈新北无奈的笑,“爷爷刀子嘴豆腐心,这世界上除了奶奶,能劝动他的怕也只有外婆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话只能由外婆来说。”   理清这层关系,秋栀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原来折腾半天,自己竟然只是一个躺枪的。   “爷爷不喜欢我,是因为他有心结?”   陈新北没有回答,替她解开了安全带,半开玩笑道:“这些话一会儿进门就别说了,人傻一点比较有福气。”   “你才傻。”秋栀瞪他一眼,下了车。   给他们开门的是夏芝,秋栀被陈新北牵着来到客厅,挨个跟着叫人。   有段日子没来,老宅还是老样子,只是过年亲戚都聚在一起,增添了不少人情味。   秋栀注意到陈建良身边坐着的一位老太太,虽年事已高,看起来仍精神抖擞,从五官轮廓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位美人。   林老太注意到秋栀的视线,转过来,冲她挥手,“丫头,你来。”   秋栀看了眼陈新北一眼,见他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笑着走过去,握住林老太布满皱纹的手,“外婆。”   林老太带着老花眼镜,看见她就笑,秋栀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外婆,心里骤然一软。   林老太用手比划着,“小栀都长成大姑娘了,上次见你还只有这么小呢。”   陈建良板着脸,在旁边搭了一句腔,“你记性倒不差,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还记得住她那时候有多大。”   林老太知道他脸上还抹不开面子,懒得搭理他,让秋栀在自己身边坐下,使唤着陈新北,“想吃什么水果让他给你弄,别客气。”   秋栀哪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提要求,摆手婉拒,“不用了外婆。”   姜娆有段日子没看见秋栀,从楼上打完电话下来,热情的走了过去揉了把她的脸,“好久不见了,忙什么呢最近?”   面对姜娆,秋栀总算轻松了些,“做兼职,一直没得空。”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成了个工作狂啊。”姜娆看向陈建良,意有所指,“爷爷上次还拿我跟你比,说我不讨喜来着,你今天回来可得帮我说几句好话。”   “没大没小的。”陈建良呵斥一句,收到林老太的一记眼刀,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补了一句,“大过年的,就别做兼职了罢。”   秋栀受宠若惊得有点结巴,“没……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新北越发没出息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都攒哪去了?”   陈建良表面是在训人,可在场的每个人听见这话,脸色都是一变。   陈新北走到秋栀身边,谦逊的接受老爷子的训诫,“陈首长说得对,我以后可更得努力工作才是。”   陈建良回想起自己这一生,那几年在战场的戎马峥嵘岁月,到现在老了回忆,反倒是最自在的一段日子。   他自己的心结,这些年强行加在儿女身上,如林老太所说,实在是荒唐。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到底是周卫的外孙女,骨子里那股认死理的劲儿,真是如出一辙,若不是如此,只怕现在他真成了一个罪人。   陈建良站起来,拍拍陈新北的肩头,“男人肩头有责任,别丢陈家的脸。”   “我知道。”   陈建良点点头,释然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乏了,他转身往楼上走去。   秋栀看着老人步履蹒跚的背影,心情如打翻的百味瓶,各种滋味都惨杂其中。   “我手有点痒,谁来陪我这个老太婆搓几圈麻将。”林老太欣慰的笑,看向秋栀,“丫头你会玩吗?”   “会的。”   姜娆举手表示自己也要来一个,“外婆我也会。”   陈新北在一旁开口,“你们玩,甭管谁输了钱都算我头上。”   林老太却不领情,拉着两个小姑娘的手往棋牌室走,嘴上嘟囔着,“一个个赚钱都赚傻了,一点赌博精神都没有。”   秋栀被她逗乐,附和着说:“外婆你说得有道理。”   “外婆你的思想真前卫,疯狂给你打电话。”   “我就在你身边打什么电话,小丫头片子可不能浪费钱。”   姜娆强忍住笑,“是是是,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   被三个女人嫌弃的陈新北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陈渊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问: “认准是她了?”   陈新北毫不犹豫的,“就是她了。”   陈渊和老婆夏芝交换一个眼神,“记着你爷爷说的话,别犯浑。”   “我才是你的亲儿子。”陈新北半开玩笑道。   夏芝在一旁惋惜的感叹,“当年怀你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个女儿,开心了好几个月。”   “后来呢?”   “后来你妈生下你,看见是儿子,哭得直接晕了过去。”   陈新北:“……”   吃过午饭,陈新北带着秋栀到老宅后面的小花园散步消食。   秋栀今天拿了好几份压岁钱,她掰着手指跟他一个一个的数着,数到最后感叹道:“你们家里人多真好,过年很热闹。”   陈新北注意着她脚下的石头,防止她倒着走摔倒,“以后也是你的家人,每年都很热闹。”   秋栀停下脚步,见周围没人,难得不矜持了一回,跳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撒娇,“我感觉今天像是在做梦,你有真实感吗?”   陈新北稳稳的拖住她,纵容的笑,“这么重,能没真实感吗?”   秋栀不依,捏着他的脸,“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陈新北任由她胡闹,“你再重我都要。”   “我哪里重了?”秋栀作势要跳下去,却被陈新北楼得更紧,“你放我下去,不是嫌我重吗?”   陈新北抵着她的额头,低头吻了下去。   “我的后半生都在这里,你说重不重,嗯?”   秋栀羞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垂下了头,“说情话犯规啊陈叔叔。”   “叔叔?”   “四哥。”秋栀识趣的改口。   顿了几秒,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陈新北放她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秋栀玩着他的手指,声音如银铃,“我第一次见你,也叫了你一声叔叔,当时你的表情也跟刚才一样。”   “那是你眼拙。”陈新北笑笑。   秋栀停下脚步,问他,“你后来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陈新北摇头。   秋栀有些失望的瘪瘪嘴。   下一秒她看见男人蹲下身,后背朝她,“上来吧。”   秋栀笑了,凑在他耳边,嗔怪道:“好啊你,居然骗我。”   陈新北轻松的将她背起来,脚步放得很慢。   花园里的两颗梅花树开的正浓,一阵冬风来,花香从鼻尖扫过,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栀。”   秋栀“嗯”了一声,鼻息扑在他的脖颈间,有点痒。   陈新北淡笑,“等到明年,我们再去一次若尔盖吧。”   “好呀。”   “那我还是赌,下一次也不是初雪。”   “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   “想好要什么了吗?”   秋栀将他抱得更紧,笑得很甜,答案和上次一样,“先欠着。”   雪又下了起来。   第一片雪花落在脸上的时候,秋栀听见他说:“好,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没写,明天写了再发上来,完结逼逼叨到时候再说吧。   —— 第55章 番外一则   次年,毕业季。   秋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申请了学校的保研名额, 最后竟被录取, 打乱了她原本想毕业直接工作的计划。   后头转念一想, 现在成江数一数二的高中对外招聘老师都是硕士文凭起步, 她便安心的待了下来,再读两年。   毕业照的拍摄时间定在六月中旬, 集中拍摄结束后, 秋栀和三两好友穿着学士服到校园的各个角落拍照。   方小景拿过言律手上的相机, 看了一眼,一帽子就给他招呼过去,“言律, 我的腿被你拍得好短。”   言律笑得露出两颗大白牙,丝毫没感受到女朋友的怒气,傻白甜依旧, “没有啊, 小景你不觉得这样很Q吗?你等我用手机给你选个兔耳朵……”   方小景满脸黑线,“你给我闭嘴。”   “别生气别生气, 你看你喜欢粉色还是白色, 我觉得白色的好。”   “……”   秋栀和庄妍两个人已经习以为常, 识趣的往旁边走了几步,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庄妍申请到了德国某大学的研究生, 跟她一样继续读书。   而方小景回绝了父母让她回家乡考公务员的要求,实习进了一家外企,她专业知识虽然一般但好在嘴皮子利索, 招人喜欢,实习期一过顺利转正,工资让她留在这个城市不成问题。   秋栀举着自拍杆,调好滤镜,给两人留下一张合影,修图的时候顺便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庄妍翻着手机里今天拍的各种照片,答道:“一周后吧,那边开学早。”   毕业总是喜忧参半,秋栀叹了口气,提议,“到时候叫上小景,我们单独聚聚。”   “必须的。”庄妍揶揄的看她,“但别带家属来屠狗啊,不然以后拒绝给你们代购。”   秋栀失笑,“肯定不带,这是三人世界。”   从庄妍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站在林荫小道的陈新北,秋栀背对着全然不知身后人。   庄妍戳戳秋栀的脑门,意有所指的看过去,找了个借口开溜,“我跟去社团的人拍几张。”   秋栀转过身去,陈新北看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单手插兜朝她挥了挥手。   秋栀付之一笑,转头想回答庄妍一声,结果见人都跑老远了,只好作罢。   陈新北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问道:“都拍好了?”   秋栀取下自拍杆上面的手机,电量已经不足5%,“差不多,我手机都快没电了。”   陈新北从她手里装学士服的袋子和自拍杆,自然的牵着她往前慢慢走,“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走离校手续的流程,毕业生晚会、毕业典礼还有一些聚餐。”秋栀甩着手上的学士帽,语气里透着一丝惆怅,“可能是因为我还要在这里读两年,总感觉毕业没什么真实感。”   陈新北看她,笑道:“但是我有。”   “什么意思?”   小道左边的尽头就是学校的正门,毕业季的缘故,正门前立着一块巨大的展示牌,写着“祝xxxx届毕业生前程似锦”的字样,引来不少穿学士服的毕业生在那里合照留念,好不热闹的样子。   四年前他把她送到了这里的时候,也是这般热闹,只不过当时候的这群人同她一样也是新生。   陈新北晃晃两人紧握的手,“上次送你来学校,你还不是我女朋友,这还不够真实吗?”   秋栀弯嘴笑,“四年过去,你人设都崩坏了。”   “怎么就崩坏了?”陈新北转念一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在夸我越来越好,现在完全是个标准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吗?”   秋栀原本想损他的话被这厚脸皮给噎了回去,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你开心就好。”   陈不要脸更加乐呵,“那是,我跟你在一起一天比一天开心,感觉自己能活到两百岁。”   “老妖怪。”秋栀忍俊不禁。   “那你就是老妖婆。”   陈新北趁人不注意,偷亲了她一口,“我比你大八岁,但你放心我不会比你先走。”   死亡在秋栀心中是一个很敏感的词语,提起来都觉后怕,她迷信的往一边“呸”了三口,正色道:“别说不吉利的话。”   “好,我不说。”   秋栀依然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陈新北,你要说话算数。”   陈新北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她是在接刚才那句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秋栀感性起来,主动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都怪你,尽说一些奇怪的话。”   “对,怪我。”   陈新北摸着她的后脑勺,回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说道:“晚上约了晁轲两口子吃饭,你有空吗?”   秋栀思索片刻,点点头,“有空。”   陈新北忍住笑意,“我一会儿有个会,我让薛勤开车过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过去。”   陈新北无奈的扶额,“秋小姐,请你时刻记住你有男朋友这个事实可以吗?”   秋栀被他逗笑,没再坚持,“那就麻烦男朋友了。”   陈新北戏精上身,将她的手背放在自己嘴边,轻吻一口,“这是我的荣幸。”   -   秋栀掐着时间点来到了校门口,因为是和他的朋友吃饭,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化了一个淡妆。   陈新北的车很容易找,秋栀打开车门热情跟薛勤打了个招呼,“薛哥,麻烦你了。”   “都自己人,你说的哪里话。”   薛勤谨记自家老大的嘱咐,为避免不小心说漏嘴,他今天的话显得特别少。   秋栀以为他是工作不顺心,所幸车上打开了电台,一直有人说话,倒没有显得很尴尬。   开了约莫半个小时,秋栀看这方向离科技园越来越近,不禁发问:“在这附近吃饭吗?”   “应该是,我也不太清楚,陈总说他在前面的商业广场等你。”薛勤跟背课文似乎,一字一顿的说。   秋栀半信半疑,却没多问。   薛勤在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左转,把秋栀放在商业广场的地铁口,“陈总交待了,让你去那边的星巴克等等他。”   “好,辛苦了。”   “没事,应该的。”   秋栀见时间不早,薛勤送她来这里也算是加班了,不愿多耽误人的私人时间,道别后便下了车。   许是周末的缘故,星巴克的客流量比平时大些。   秋栀走了一圈也没看见陈新北的身影,去收银台给自己买了一杯星冰乐,在外面找了个座位坐下等他。   这是离科技园最近的一个商业广场,秋栀坐的这个位置能看见对面科技园能大多数建筑。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海拔最高的维度。   一到晚上维度的大厦会亮起灯光,一个小时变换一次图形,这几年也成了成江的一处标志性建筑,来旅行必逛的夜景景点之一。   秋栀习惯了等待,没有打电话催促他,安静的坐着低头玩手机。   忽的,她感觉余光处的光线似乎变亮了些,也换了个颜色。   没等她抬头看,周围人的惊呼声先响了起来。   秋栀感到奇怪,跟随着众人的看去,最后停留在维度的大厦上。   大厦之前的彩色光全部变成了粉色暖光,从顶楼到底楼的位置,几秒一个停顿,以此出现银色光线照射下的一个又一个的英文字母。   秋栀起先还不在意,随意最后一个问号的落下,一句完整的话呈现在了高楼上——   QZ,marry me?   她缓缓的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盯着那句话出神。   “别拍了,快看,有人来了!”   “我的天哪,有生之年赶上直播了,我手机呢!”   “太浪漫了,别人家的男朋友系列。”   ……   四周的喧闹声在秋栀耳朵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感应到什么,她的目光不由得往右边看去,她看见了原本已经离开的薛勤,晁轲和江辞卿也在其中、甚至自己的朋友……   走在最后的陈新北捧着一束花,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如往常,他穿过黑暗和黎明步步走到她的眼前,朋友和路人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秋栀捂住自己的嘴,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切,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她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陈新北开口说:“让大家陪着我骗你,别生我的气。”   秋栀冷静不下来,只能发出零散的音节,“你……我……这……这是……”   “毕业快乐。”   秋栀有点懵,这个阵仗难道就是为了庆祝她毕业?   陈新北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里的笑意更深。   他打开手里的戒指盒,单膝跪下,递到她的眼前,“你有空跟我结个婚吗?”   没等秋栀反应,周围的先尖叫了起来,几秒后,起哄声不断——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我有空我有空我有空!”   ……   秋栀想过求婚的场面,可陈新北在她心中是个骄傲的男人,到此刻为止,她都没有脑补出来过,这样一个男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画面。   她不是一个在意场面的人,可此刻还是没有避免少女心泛滥。   儿时的公主梦早就被岁月冲散的找不到碎片,在她都快遗忘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将这些碎片重拾,拼凑了最初的模样,摆在你的面前,像是在说:别忘记,你看,它已经来了。   秋栀平复了情绪,她大概能想象自己此刻有多不好看,妆被哭花,还跟个傻子一样愣了这么久。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秋栀笑着,声音哽咽。   “你不用做准备。”   陈新北顿了顿,眼眶也隐隐泛红,“我说过,操心的事情我来,舒心的都归你。”   秋栀破涕为笑,上前走了两步,伸出自己的手,“我毕业了,一直都很有空。”   陈新北跟着笑,手微微颤抖着给她戴上戒指,终于如愿以偿的把这束花放在她的手上,“以后得改口了,陈太太。”   隔着一束花,秋栀扑过去抱住他,笑和泪融合在一起,“陈先生,谢谢你。”   对我伸出手,带我出泥沼,   也给我一个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和栀子花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实体书上市的日期还不确定,有进度我会在微博说。   下本写晁轲x江辞卿夫妇的故事,涉及婚前婚后,同样治愈,指路专栏《卿卿与我》,不出意外11月1号开,具体时间同样在微博告诉大家,指路:南奚川不太南。   此外,姜娆的文专栏也有,写完卿卿就开,文名是《让我偷偷爱你》,这三本算一个系列,四哥和栀子花会不定时出场,感兴趣的可以跟我一起走。   啰嗦的话不多说,谢谢大家陪我走过这两个月的连载,有缘新文见。 本书由 篁孟怜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