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abcd0823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你是我的小虚荣 作者:萱草妖花 文案:   多年好友因公殉职,时穆答应帮他照顾妹妹。   他见到司茵时,小姑娘被军犬咬伤。她抱着烈犬,满手血,没撒手,也没哭。时穆好奇她的忍痛能力。   直到娶了她,夜里抱着她辗转反复,却疼得她直冒眼泪花……   *小剧场*   司茵主动去亲时穆,和头次一样,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时穆沉默片刻,让她闭眼。   司茵再睁眼,看见数十条烈性犬,在训练场有秩序地奔跑。   五分钟后,那群凶神恶煞的狗子们,狗嘴里叼着玫瑰花,按照时穆的要求,将队伍列出一个心形。   铁血烈犬,被迫温柔。狗子内心崩溃:靠,这才是真虐狗。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司茵 ┃ 配角:时穆 ┃ 其它:甜文 ================= 第01章 搜救犬   利齿铁尾佑疆土,纵百死,亦不屈。露胆披诚,护你,也护国。   ——AK. 第01章   “20X8年10月12日下午13:16分,贝川县发生7.8级地震,平五消防出动51人,Z市公安消防支队共出动103名消防官兵、14辆消防车、4条搜救犬……”   “20X8年10月13日中午,Z市1名消防官兵与搜救犬发生意外,生死不明。”   “因余震造成的山坡垮塌,导致4名消防官兵死亡,1条搜救犬重伤。”   ……   22日上午,在“10.12地震”中牺牲四名烈士追悼会在z市园艺殡仪馆举行。柩车途径的街道,数以百计的市民为烈士送行。   烈士遗体就在殡仪馆正厅,市民排队等候悼念仪式开始,内外人满为患,却又井然有序。   追悼会开始,烈士家属入场。   一个小姑娘尤其引人注目。她不似其它烈士家属,没哭,面无表情。   小姑娘齐耳短发,眼神清澈,个儿不足一米六,黑衣黑裤,与她此时神色一样清冷。   家属们守在烈士遗体旁,旁观市民给家人送花。   仪式进行到一半,门口的队伍忽然从中劈成两半。消防兵洪正国牵着一条马犬走进来。这种犬常被误认为是德牧,但它比德牧身材更精瘦。   这条马犬,叫AK。   司茵认得。这是哥哥一手带大的犬,曾与哥哥救过很多人,数次死里逃生,她见过它的照片。   不需要谁唤,AK的目光已经锁定司豪遗体方向。它被带到司豪的遗体前,嗅不到男人的生命气息,喉咙里发出绝望地“嗷嗷”叫声。   司茵仔细观察AK。   它似乎和自己一样,不太能接受司豪已经离开的现实。它在原地打圈,情绪躁动。   洪正国将套住它脖颈的p链一拉,喝道:“AK,坐!”   AK立刻将情绪压制下去,昂头,露出宽挺的胸脯,在烈士遗体前坐得笔直。   它还想再动,洪正国又发下一个严肃指令:“定!”   接到命令,AK定住,岿然不动。   AK拿自己当家属,与司茵一同守在遗体前,甚至用铁棍一样的尾巴甩了甩司茵的小腿。   司茵一愣,低头看它,并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让位给它。AK占据最中间的家属位,挺胸坐直,它仿佛在告诉司茵:它才是这个男人最亲的家属。   AK和司茵,忍着悲痛一直守到献花仪式结束。   洪正国准备带AK回队,一向服从命令的搜救犬,居然没有听从指令,忽然趴下,四爪抓地,耍起了赖皮。   洪正国拽了拽p链,语气严肃:“AK,起来!”   脖颈链子一收,让Ak吃痛。它趴在地上冲洪正国龇牙,喉咙里发出兽鸣,与刚才悲痛的声音截然不同。   这条犬连眼神也变得凶横,咧嘴龇牙,用锐利的目光警告洪正国,似要吃人。   洪正国见他不吃硬的,弯下腰伸出手,打算去抚摸犬身。   Ak警惕往后一退,露出一口利牙,张嘴就咬。洪正国条件反射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靠。AK,你他妈疯了!”   是的。它是疯了。它要守着这个男人。   好在洪正国反应够迅速,若被AK那口利牙含住,他这条胳膊得废。马犬是出了名的咬死口,一旦咬住,打死也不松口。   AK情绪突然发生变化,众人始料未及。   站岗兵过来帮忙,将AK围起来。   司茵知道AK对哥哥感情深,也学洪正国蹲下身朝它靠近,手还没伸过去,敏感的AK顿时一个转身,冲着司茵猛吠。   它的吠声浑厚有力,震慑人心。   “别碰它。”洪正国将司茵往后一拉,又没将她身体扶稳,导致她整个人朝后跌。   还好身后有人迅速伸出援助之手,将她后背抵住,免了她摔得四脚朝天。司茵没回身,一股男士香水的淡香斥进她的鼻腔。   男人将她扶稳,又很快松开,转身去花篮里取了一枝雏菊。他拨开人群,朝AK靠近。   司茵觉得这个男人疯了,在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疯狗的情况下,他居然慢慢朝烈犬走去。   她望着那条犬和男人的背影,情绪忽然跌落,眼前的一切画面都模糊了,视线不能聚焦,思绪飘回半个月前。   到现在,司茵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半个月前,她还跟鲜活的司豪讨论男神 rocket。司豪也答应,回来后给她补生日礼物,带她认识rocket。   可现在,人说没就没了。   她生日那天司豪休假回家给她庆生。那天rocket在IPO(国际护卫犬赛)中,带着马犬老虎拿下冠军,司茵谈到rocket拿冠军,表现地很激动。   吃饭时,司豪揉着她后脑勺问:“他的比赛你一场不落,就这么喜欢他?”   rocket是国际闻名的竞技犬运动员,老虎是他带的一条冠军犬,所向披靡。   曾有人花一千万购买老虎,被rocket拒绝。不过迄今为止,老虎替rocket拿下的奖金,远不止这个数。   一人一狗,身价不菲。rocket又是训犬界的神话,她的男神,她当然喜欢。   司茵取过一双竹筷,勾勾嘴唇:“用我们小年轻的话来说,那可是大神。”夹菜间隙她抬眼直视司豪,语气笃定:“哥。你和rocket,其实……认识吧?”   司豪一愣。   大概是平时与rocket联系次数太多,被小姑娘察觉。   司豪并没有辩驳,眉眼严肃,警告她:“茵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训犬是女孩该干的事儿?好好学习,以后毕业当个正儿八经的医生。”   司茵努努嘴,低头扒饭。   司茵看过rocket的书。因为他书里一句话,她彻底沦为rocket的铁粉。   哥哥反对她成为训犬师,她便考入z大,选了动物科学专业,以后即使做不成训犬师,做一名宠物医生也可行。   国内竞技犬赛制度不完善,远不及比利时。国内能找到的比赛视频也不全面,而且少有翻译版本,但即便条件如此苛刻,rocket和老虎的比赛司茵也一场不落。   用小姑娘的话来说。这个男人,是男神,是高不可触及的神话。   rocket带犬参加比赛,会戴口罩,坊间传闻他有样貌有缺陷。作为脑残粉的司茵,也从没见过他的真容。   她咬着筷头,正欲开口与这个男人讲讲道理,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电话挂断。司豪搁下碗筷,立即起身往卧室走,迅速收拾好行李。   他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对司茵说:“茵茵,刚才接到通知,s市贝川县发生7.8级地震,我得带Ak去灾区。”   司茵对地震没概念,只是抱怨:“哥,你才刚回来,又走?今天是我生日,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司茵内心愤懑。   司豪穿好鞋,把军用背包甩上肩,说:“茵茵,床头柜里有张银行卡,密码不变。下午约上同学去逛街,唱唱歌,蹦蹦迪,不用给哥省钱。”   司茵:“……”   哥哥身高近一米九,皮肤黝黑,因长期训练有素,人糙且壮。妹妹身高却不到一米六,巴掌小脸,齐刘海短发,虽然表情总是清淡,但这种小个头的漂亮小姑娘,会莫名讨长辈喜欢。兄妹俩站在一起,反差巨大。   司茵送哥哥到路边,有点不舍,扯住他的衣角,难得撒娇:“真要现在走?”   “嗯。贝川受灾严重,必须回,”司豪揽过司茵后脑勺,胡乱一揉,轻声说:“哥回来给你补生日礼物。”   司茵给他一个白眼,“谁稀罕你的礼物。”   “怎么?认识rocket的机会,不想要了?”   司茵眼底登时像铺了一层星光,湿润而闪烁:“真的?”   “嗯。”   “不骗我?”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司茵推了一把他的肩,“得了吧。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   司豪又骗了她,不打一声招呼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回忆最后与哥哥相处的画面,司茵脑仁胀痛,脑神经如被无数银针覆裹。她最近压根不能睡觉,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司豪咧开嘴大笑的脸。   司豪皮肤黝黑,牙齿很白,一八五的铮铮铁汉,笑时却有酒窝。   都夸他是个好哥哥,好孩子,好消防兵……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不能寿终正寝。   司茵紧咬着唇。   她的手心、脖后,汗湿一片。   ……   思绪拉回。   将她扶稳的男人已经靠近AK。   司茵头皮一麻,下意识要张嘴阻止,洪正国先她一步上前拉住男人。而这个男人,却不领情。   洪正国急道: “哥们!这狗疯了你没疯吧?赶紧过来!”   男人身高约在一米八五左右,这个身高对于司茵来说,很有压力,她得仰头看他。他穿一身黑西装,配套领带也是纯黑,肩部线条挺括,身高腿长,外形比例不错。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余表情。   他的颜值在一群糙汗中间尤其出挑,气质也与众不同。他扭过头,看着洪正国,唇角微勾:“倒没疯,和人一样,伤心过度。”明明露出笑容,可目光却是另一种寡淡的冷意。   司茵只看见男人侧脸。她此刻还没回神,即便觉得男人眼熟,一时片刻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男人手指微屈着,压着雏菊浓绿的枝杆,手指骨节分明,过分地好看。他对这条露出獠牙的犬,居然丝毫不惧。   陌生的气息。   Ak一泯往日乖顺,喉咙中有低鸣,它眼神里透露的,是随时吃人的戾气。   这种烈性犬,与狼搏斗恐怕也不会落下风。   男人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口哨声,AK明显一愣。司茵也跟着一愣。   这不是……司豪逗狗的口哨声?   男人看Ak的眼神,不似看人那般冷淡疏离。很温柔,甚至是有爱的。   AK从男人的眼神里接收到讯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一双威风竖立的耳朵渐渐趴下,在男人面前居然呈现出一种乖巧“求抚摸”的姿态。   男人见状手伸过去,拍拍犬肩位置,继续宽慰犬的情绪。   这个位置往往是狗觉得最舒适的部位。他低声对AK说了些什么话,将雏菊递了过去。   花被狗嘴衔住,AK叼着花朝司豪遗体走去,它和那些市民一样,小心翼翼将雏菊搁在了遗体前的地面上。   雏菊的枝杆还完好,可见狗子对待它的小心程度。   AK默默望着司豪的遗体,那一瞬间,它仿佛听见司豪对它下指令:敬礼!   AK顿时肃然起敬,双爪前举坐立。它一只前爪卷在胸脯前,另只前爪举过头顶,宛如敬礼。   这是英雄致英雄的敬礼,是战友送战友的敬礼。   大家还沉浸在AK敬礼的感动中,戒备放松,AK一双前爪忽然落地,穿过人群跑出殡仪馆。   大厅混乱,就连时穆本人也没想到,这条犬会突然做出“逃跑”的举动。恍惚的司茵回过神,跟着大家一起追出去。   殡仪馆外有条河。   众人将AK围到河堤边,洪正国让人取了工具,来抓AK。大家都以为万无一失时,AK毫不犹豫转身,“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河水流湍急,曲折弯绕,芦苇丛生。AK很快被水流冲走,没了踪影。   殡仪馆守门的保安也追出来,望着河面,半晌才反应过来,感慨道:“靠!这狗成精了吧?居然玩跳河自杀!”   “说逃走更合适。”时穆也看着那片河面,眉头紧蹙。   司茵扭过头仔细打量男人,终于看见他的正脸,并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皮肤与一身黑成反比,很白,深眼窝,鼻梁骨直而挺,眉心一颗痣。   他目光落在司茵脸上,薄唇抿出一丝笑意:“小司茵。好久不见。”   这抹笑意让司茵发憷。   她心跳加速,对眼前这个男人莫名生了一丝畏惧。   这是……时……时穆?? 第02章 搜救犬   司茵被吓一跳,心脏差点骤停。   她长这么大,只怕过两个人,时穆是唯二。时穆就是当年一言不合就将她作业批评成一地渣男人,也是那个给她青春期带来阴影的……男人。   时穆和司豪从小学就认识,两人关系不错。   那会儿,司茵父母还健在,大人总拿时穆开玩笑:如果时穆是个女孩,司豪以后可以考虑娶他做媳妇儿。   大人开玩笑的话,司茵却记在了心里。   她初中时,让同桌将司豪和时穆画成耽美小漫画。时穆是攻,哥哥是受。   司茵初中成绩不太好,时穆是z大学神,司豪便找了他来给妹妹补课。时穆比司茵大十岁,那会儿在司茵眼中,他是叔叔辈儿。时穆让她叫哥,她却不依,非喊他时叔叔,气得他总当着她家人的面儿,敲她脑袋。   司茵高中时,时穆便去了国外。   明明对她青春期造成心理阴影的男人,她却没有第一眼认出。大概也是最近休息太差,过于恍惚了。   时穆见她神游,音调清朗而淡:“不认识了?”   司茵回过神,木纳点头,嘴微微张,却说不出话。   时穆察觉出她情绪异常,走过来,拍着她肩安慰:“节哀。”   她已经好几天没说话,此刻张张嘴,一时却忘了怎么说话。   司茵低叹。时穆是不是以为,她变成哑巴了?真特么蛋疼。   —   河流那么湍急,即使狗天生会游泳,AK恐怕也凶多吉少。   当天下午,司豪入土。   待遗体下葬,一切仪式都结束后,司茵依然留在墓园,杵在司豪的墓碑前发呆。直到暮色将至。   时穆担心小姑娘,全程陪着她。快晚上时,又送她回市里。   回去路上,时穆提出和她一起吃晚饭,顺便谈谈她以后。司茵摇头婉拒,表示现在什么也不想谈。考虑到小姑娘最近情绪低落,时穆也就没勉强,送她回了学校。   时穆的车停在大学门口过于招摇,他把车停在Z大后门的巷子里。司茵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穆叫住她:“等等。”   车门已经推开一半,闻声,司茵又转回头看他。   男人两根修长手指夹着一张磨砂质感名片,半透明。他说:“情绪稳定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和你商量。”   “嗯?”她已经好几天没说话,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地“嗯”音,尾调上扬,带有疑惑。   小姑娘的脸巴掌大,眼睛圆又大,看人时,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水盈盈的光泽。时穆心软了一下。   这眼神,跟几天没吃狗粮的小奶犬似的。他的语气也难得和蔼,说:“一句两句说不清。”又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这卡里有点钱,拿去花,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省。”   司茵愣怔,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她嘴唇嚅动半晌,话都到了嘴边,依然没能说出口。   小姑娘乌黑短发撩在耳后,露出一双耳朵,白嫩的耳垂忽地红了。   不是害羞。是尴尬。   司茵性格太要强,接受不了这种“施舍”。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长睫毛上下煽动。整理好情绪和措辞,又猛地抬眸,对上时穆那双眼睛: “时穆,我是没了父母,没了哥哥,没了家人,但我不至于饿死。”   男人这双眼睛里有岁月沉淀的冷静,配上这副英俊的五官,有点摄人心魄。   司茵想起青春时期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心脏忽然慌乱狂跳。逃也似的,攥紧包带迅速下车,重重甩上车门。   砰地一声响。车身仿佛都跟着震了一震。   时穆坐在车内愣了片刻,几分无奈,笑出声。   时穆?居然直呼其名?以前不都是,一口一个穆叔叔?   这些年时穆一直在国外,最近刚回国。他本打算跟司豪好好叙旧,没想到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司豪这份工作危险度极高,很早之前他便答应司豪,如果他殉职,一定帮他照顾司茵。直到小姑娘嫁人。   时穆打算履行承诺,做小姑娘的监护人,直到她结婚。   也不知是因为司豪去世,还是早年家庭变故。他发现,司茵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说两句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   司茵今年18岁,就读于z大,是时穆的学妹,上大二。   早年家里变故,独立较早,她学习之余会出去打工,没什么朋友。司茵成绩不错,长得漂亮,在系里挺出名。她喜欢独来独往,就捞上了一个“冰美人”称号。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怎么睡觉,今天哥哥下葬,身体紧绷那根弦好像一瞬间松开,回到宿舍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司豪嘱托她,照顾AK。   梦里,司茵吃醋。她问他,AK重要,还是她重要。   司豪揽过她的后脑勺,随意揉揉:“傻姑娘。AK和你,都是我的妹妹。”   司茵吃醋,觉得自己不如狗。她还想跟司豪撒撒娇,男人的身体居然像烟雾一样,渐渐消散。   她急得大喊,从梦中惊醒。   司茵坐起身,脸上还淌着眼泪。发现只是个梦,长舒一口气,抬手把泪痕擦干。   寝室在一楼。   窗外的林荫遮天蔽日,蝉声聒噪。   三名舍友从外面回来。   社长吴容仰着头,对坐在上铺的司茵说:“节哀顺变。以后什么困难,告诉大家,别一个人硬撑,知道吗?”   孟茜闻言,连忙撇清关系:“有什么困难千万别告诉我啊,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语气里似乎有讥讽味儿,“司茵,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哥富二代来着,没想到是个消防员。你节哀啊,这个职业危险度是挺高的,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是吧?”   吴容用脚踢了一下孟茜坐的凳子,瞪她一眼:“我说你怎么说话的?”   孟茜眼尾一挑,反问:“我怎么说话了?”   两个人因为她吵起来,叽叽喳喳。   司茵不想说话,只好又躺下,拿枕头盖住脸,又睡了一会儿。其实也睡不好,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司豪。   真特么操蛋啊。她成了孤儿。   ——   司茵又请了半个月假,打算回家好好整理情绪,顺便清理司豪的东西。   司豪的东西,她能扔则扔,省的以后睹物思人。   她从司豪的遗物里找到了很多关于司豪和AK的照片。从AK还是小奶狗,到它成为一条英姿飒爽的成犬。   遗物里有条用AK犬牙制成的吊坠,被打磨的很光滑。   这条项链从前司豪不离身,司茵舍不得扔,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先前洪正国向她要过司豪和AK的照片,这些照片,她留在家里看着也难受,打算给洪正国寄回去。   她给洪正国打电话询问地址,电话接通,对方一听是她,拍着大腿兴奋道:“妹子!好消息!AK没死!”   “啊?”司茵用手指掐着电话,愣住。   那条狗,不是殉情……自杀了么?   洪正国在电话里明显很激动,卖了个关子:“你猜它哪儿了?”   “去哪儿了?”   洪正国叹一声气,道:“靠,那条狗真他妈成精了!它居然徒步到了贝川县!他守在司豪出事儿的废墟上,谁拉也不走。明天我和其它战友去贝川县把它接回来”   “贝川县?”司茵心头一震后,接着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   离地震已经过去一个月,贝川县的救援在收尾阶段。灾区被圈出来,政府派兵看守,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第二天烈日炙烤,温度高达38度。司茵一行人被年轻军官带入县城。   沿途目光所及,全是石头废墟,残败的家具、冰箱、汽车……东倒西歪,宛如末日死城。   路并不好走,举步维艰。   一个小时后,司茵终于看见废墟上趴着的AK。他吐着舌头,一动不动,好像在等谁。   年轻军官指着AK,对他们说:“这条狗一个星期前就来了,谁赶也不走,好像在等谁。这两天日头烈,它就趴在那里,也不怕晒。没人敢靠近他,谁过去他就对谁凶。我们看他可怜,就把水和狗粮放在废墟下面,它晚上会下来吃。”   “它在等老司,”洪正国眼睛都红了,忍住眼泪,说:“老司就是在这里救人时,被石头砸死的。AK大概是觉得,在这里等老司,他人还会回来。”   在场的人都沉默。   司茵的心也跟着一坠。她望着AK的方向,心脏拧疼。   一群男人商议好抓AK的方案,拿着抓捕工具爬上了两米高的废墟。   AK感受到来自四周的压力,浑身毛仿佛都竖起来,拿狠厉的眼神瞪着一群男人,喉咙里发出警告。   司茵在废墟下等待,心提到嗓子眼,担心他们在抓捕过程中伤到AK。在AK发出警告后,他们非但没有停止抓捕,反而继续上前。   狡猾的AK盯准了废墟下手无寸铁的司茵,男人们冲着它围攻而上时,它迅速跳下废墟,直扑司茵。它用爪子将司茵摁倒在地,一口咬住女孩细嫩的胳膊,以示报复。   在它眼里。他们是敌人,司茵也是。   它和人一样也有思维,精神受到刺激,已经不算是一条正常的犬。   司茵被扑倒,惊叫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AK会突然从两米高的废墟上跳下来,将她扑倒。   她观察到,AK的肉垫已经被磨烂,下腹部位大面积脱毛,溃烂程度严重,并且伴有恶臭。   怪不得它会发狂,在精神打击和身体受伤的双重刺激下,它的思维必然不清不楚,把她当成了敌人。   洪正国骂了一声“操”。如果现在有把枪,他一定毙了AK!   司茵咬唇,忍着剧痛道:“都别过来!”   马犬的特性是咬死口, AK现在不认主人,谁的命令也不听。作为一只受过训的军犬,它骨子里镌刻的职责:除非被打死,否则绝不松口。   司茵身体每一动,AK下口就狠一分。   她尽量保持冷静,把恐惧压制下去,脑子里开始思索rocket在书里教的训犬技巧。毕竟犬牙已经陷入她的血肉,她的思维被剧痛扰乱。   她不敢哭,也不敢发出任何吃痛的声音。她怕一旦表现出痛苦,洪正国就会一棍敲碎AK的头颅。   “捂住它的眼睛!吹口哨!”突然一道清冽的男低音传入司茵而耳中。   司茵立刻照做,用另一只手捂住AK眼睛,开始学司豪吹口哨的节奏。   时穆是被洪正国打电话请来的。他赶到废墟现场时,已经晚了一步。   AK咬住司茵手臂,情况不容乐观。这时候犬更不能受刺激,否则小姑娘的胳膊恐会不保。小姑娘抱着烈犬,满手血,没撒手,也没哭,表现地异常冷静。   这忍耐力……时穆皱着眉头,居然开始好奇小姑娘的忍痛能力。   AK视线被遮,情绪逐渐安定下来。在口哨的催动下,居然也开始慢慢松口。   AK松口,司茵也将手从它眼睛上移开。   司茵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犬牙此刻正坦露在胸前,AK看见犬牙,目光突然变得温柔。它用鼻子嗅了嗅犬牙吊坠,又尝试嗅了嗅司茵身上的气味儿。   它仿佛闻到了司豪的味道。   AK仿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眼司茵,开始替她舔伤口,它此刻惊慌失措的像个孩子,喉咙里也发出可怜地“嗷呜嗷呜”声。   周围的人在观察,谁都不敢贸然靠近。   AK见司茵胳膊上的血止不住地流,朝时穆跑过去,用嘴含住时穆的衣服,将他往司茵的方向拽,喉咙里发出祈求的声音。   时穆蹲下身抱住AK,摸摸它的脑袋,这才对洪正国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穆:AK,你知错了吗?   AK:我错了,我反省,罚我天天吃狗粮! 第03章 搜救犬   大家反应过来,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扶起司茵,迅速替她消毒止血。洪正国将司茵背起来,急忙忙往营地去。   Ak伤势也不轻,但谁也不敢抱,时穆便捞了这个苦活儿。   到了营地,医务人员完全不够用,司茵得排队等待。   洪正国急得在外面来回度步,隔着门帘,对里头喊:“李医生,能不能插个队?我这里有个小姑娘受伤,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再不治疗血快干了!”   虽然司茵手臂满是血,痛感剧烈,但她清楚自己的伤势。   AK明显嘴下留情,她的伤不轻,但也没有洪正国说得那么严重。   只听里面在救灾中受伤的兵哥哥,用一口四川话道:“李医生,我莫关系,让人民群众先来!”   这声音有板有眼,听得司茵心窝子一暖。   随后,她就被一群人民解放军搀扶着进了帐篷。   时穆让洪正国脱件衣服,铺在地上,给AK垫在身下,以便替犬检查伤势。   洪正国瞥了一眼AK,一边脱衣服一边骂道:“神他妈搜救犬,居然咬人?袭击民众多大罪?老子刚才没把它弄死就是积德,还给它用衣服?我呸——”   伴着那一声“呸”,洪正国把衣服捏成一团,重重甩在地上。   AK一脸委屈。它的嘴筒子搭在时穆胳膊上,抬头,委屈巴巴望着发火的洪正国,又低头,委屈巴巴瞅了眼被捏成一团,扔在地上的衣服。   洪正国被它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搞得心一软,蹲下身,一边将衣服在地上铺开,一边絮叨:“老子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孽的狗,就你这心里素质,怎么当犬的?你成精了是吧?上天了是吧?学会咬人了是吧?老子弄——”   “汪!”Ak龇牙,冲洪正国叫了一声。   洪正国吓得往后一缩,一个屁墩儿。   他缓了一会,又蹲起身,将衣服铺平整:“老子弄……弄衣服,把衣服给您弄平整,您好躺着不是?”   AK这才高兴,甩甩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穆让AK平躺下,开始替它检查伤势。   他发现,它不仅四爪磨烂,下腹溃烂恶臭,后右腿内侧有明显伤口,已经流脓。   时穆蹙眉:“这里医疗设备不齐全,我得带它回z市进行治疗。”   洪正国道:“这条犬不属于私人,所以抱歉,你不能带走。”   时穆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美森宠物医院的院长,有义务为军犬治疗,你放心,我不会收取你们任何费用,等犬的伤情稳定,你们随时可以带走。”   洪正国接过名片,震惊:“我靠??”   时穆眉眼淡淡,又说:“我进去看看小姑娘,你先看着AK。”   等时穆走进帐篷,旁边的小哥凑过来,撞了撞洪正国的肩,问他:“老洪,你怎么了?见鬼了?”   “我靠你看,这人——”他把名片递过去。   小哥接过名片,左右看,没看出什么,问:“怎么了?不就是宠物医院的院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你丫没听过美森宠物医院?”洪正国斜睨他,眼中带有鄙视。   小哥抓抓脑袋,疑惑:“好像听过,所以有什么背景?”   洪正国嘶一声,捏捏眉心:“全国前十私立宠物医院之首。不说最大,它绝对是医疗设备最先进,科室设立最全的宠物医院。他是院长不稀奇,可这个美森医院的挂职院长,也是创始人之一。这么大的宠物医院,只有两个创始人,这位时先生作为院长占股多少成,你知道吗?”   小哥摇摇头:“不知道啊。”   洪正国讲得起兴,一边替平躺在地上的AK捋毛,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挺有钱就对了。”   AK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小哥:“哦,现在还缺有钱人?瞧把你给震惊的。”   洪正国说:“我是没想到这位时院长这么年轻。前段时间队里有条犬生病,需要仪器检测,全z市也只有美森医院有。据说这台先进仪器国内也只有一台,是他们时院长自个儿掏钱买回来的。当时我就听他们护士提了一嘴,这个院长在国外很有名,你知道那个什么国的王子吗?人家给王子的宠物狮子治过病,你说牛不牛?”   “狮子?”   小哥觉得这牛逼吹大了。   王子?狮子?呵呵,可吹牛逼吧。   ——   司茵的伤口已经被处理稳妥。   刚包扎好,她躺在床上不敢挪动身体。   时穆进来,医生理所当然以为他是司茵家属。   医生嘱咐说:“伤口暂时处理好了。伤口不深,但伤得也不轻,尽快送去市里打狂犬疫苗。”   时穆冲着医生颔首。   女医生整理好工具,抬眼看时穆,感慨这年头的小伙儿颜值真是高。   来这地儿,居然穿白衬衣、西裤、皮鞋?穿着打扮格格不入。但这颜值,也真没得说。   他和身后这个小姑娘,化个妆,都能去当电视剧男女一号了。   时穆接到电话时,正开会。   他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开车来了贝川。   女医生识趣的出去,帐篷里只剩他们。   司茵右臂被包扎地结结实实。   她的手机放在床内侧,只好用左手去抓,由于距离太长,压根够不着。   男人见她取物困难,主动帮忙。   他的手撑在她耳旁,躯体从她面部上方掠过,手一伸,替她取过床内侧的手机。   咫尺距离,她清楚看见男人滚动的喉结,线条明晰的下颌。他这张脸,是刀刻般的冷俊。   她能闻见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甚至有一种令人痴迷沉醉的味道。他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衬衣,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的一段肌肉紧实的小臂。   他的颜值,真的很高。   这也大概就是……她大学两年,为什么依然单身的原因之一吧。青春时期便接触了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此后,便总喜欢拿身边优秀的男孩与他比较。   可是无论哪一个,都比不上他的优秀。   司茵心跳漏一拍,这样的距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   窗外,梧桐树被风吹地哗啦啦响。   窗内,小书房闷热,落地电风扇呼啦啦地吹。   时穆也是穿着这样一件白衬衣,坐在她旁边,指着她的作业说:“又错,这道题有这么难,嗯?”   其实题不难。可他坐在身边,闻着他身上似有似无的薄荷香,她就莫名紧张,心跳加速,脑子不能思考,导致频频出错。   小姑娘又在发呆。   亦如当年给她辅导作业,她频频出神。   这么多年,她喜欢出神的毛病,还没改么?   少女心事,男人哪里懂。   司茵垂头接过手机,假装查看微信。   只听时穆问她:“不怕吗?”   “怕。”司茵的声音总是又轻又低,听不出情绪波动,“更怕AK出事。”   司豪视AK为亲人,她能做的,是保护它。   被AK咬住时,她有恐惧,也有疼痛,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哭……   如果她表现地过于痛苦,兴许洪正国会在情急之下,伤害AK。   它已经受伤,身体不能再承受更重的伤了。AK曾经救过司豪,她一旦想到它对司豪的情义,就只一心想保护它了。   她不认为AK会咬断她的胳膊,她对AK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那天也没跟你好好聊聊,这些年,还好吗?”时穆在她床边坐下,就这么认真打量她。   小姑娘皮肤很白,五官小巧紧凑。   她的脸几乎不如男人手掌大,这副精致五官,明明生得楚楚可怜,可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又满刻着顽固和倔强。   时下已经入秋,天气却还热。   她身上穿着黑色紧身T恤,腰身收得紧,盈盈不堪一握。   在他面前,她显得羸弱又娇小。   这样娇小的女孩,不像大学生。   不怪时穆有这样的想法。司茵身高不足一米六,在他面前,司茵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都是个能激发男人保护欲望的小姑娘。   “司茵,我答应过你哥,如果他有意外,我会照顾你。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监护人,负责你的学费,以及吃穿用度。”   司茵正胡乱摁着手机里的软件,闻言,顿住,睫毛颤得厉害。   她抬起眸,尽量表现得足够镇定,眼神冰冰地:“时穆,我已经是个大人,不需要监护人。”   不知道为什么,时穆拿她当小孩,她居然有点生气。   不算有点,是……很生气。   明明都是成年人,凭什么还拿她当小孩?   “你确定,某些事,自己能做?”时穆没有急着反驳她,语气也尽可能的温柔,“穆叔叔答应过你哥,尽可能照顾你。你如果觉得我资助你学业不妥,毕业后,可以来我医院,跟我签一年工作合同。”   “时穆,”司茵停顿。   她觉得“穆叔叔”这个称呼,羞耻难当。她的脸涨红,继续道:“我们是同辈人。还有,我已经成年,不缺钱,也有自主判断能力,自己的事也都能解决。”   小姑娘的神情、眼神、语气,无不镇定。   可是她那双白嫩的耳垂,却先红起来,慢慢地,连脸颊都涨红。   时穆看在眼里,没戳破她,只是勾唇笑:“好。我们的小司茵,长大了。”   男人总拿她当小孩,这让司茵很不舒服。她皱眉,语气里有微怒:“我们都是成年人,请你叫我名字,不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好吗?时先生。”   “好的,”时穆答应地挺干脆,很快改正称呼:“司小姐。”   司茵:“……”   -   下午。   时穆带Ak先回了z市,洪正国带司茵先去s市医院打狂犬疫苗。   洪正国瞅着小姑娘打疫苗,那针戳在她白嫩的胳膊上,愣是哼也没哼一声。想起她上午被狗咬住,眼里透出的倔强和不屈,几乎与司豪如出一辙。   果然不愧亲兄妹。   打完狂犬疫苗,洪正国开车送她回家。   司茵一路沉默不说话,洪正国就找着话题跟她聊,说:“哎,这次不仅失去了老司这么有个优秀的消防兵,也失去了AK这条优秀的搜救犬。”   司茵闻言,疑惑道:“AK伤势很严重?”   洪正国道:“不是伤势问题,AK心理素质太差,这次它闹出这么大幺蛾子,已经不再具有当搜救犬的资格。领导说了,让AK提前退役。”   “提前退役?”司茵不知道军犬退役后的去向,她问:“那它会被送去哪儿?”   “退役之后不再参与任务,国家负责养到老死,当然,也可以领养。但它毕竟有军籍,领养流程麻烦许多,”洪正国看出她的想法,又说:“其实像AK这么优秀的犬,通常是内部消化。妹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在念大学,压根不具备领养军犬的条件。所以,你别想了。”   司茵又是一阵沉默。   洪正国都觉得蛋疼了,这妹子也太特么内向了吧?   “可以抽根烟吗?”长途开车,洪正国忍了一路,终于提出来。   “嗯。”司茵低头思考一些事。   洪正国降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   抽到一半,司茵忽然扭过头问他:“如果是一个有钱、有正当职业,并且出生在军人家庭的人领养AK,你觉得……成功率大吗?”   “靠。可以啊,妹子你人脉广啊。”   司茵从双肩包里摸出钱夹,从里取出时穆的名片。   她现在去求时穆……算……打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  AK:"狗粮从打脸开始。微笑。微笑。" 第04章 搜救犬   抵达z市,已经晚上九点。   司茵家住在郊区,离市区较远。她不太想麻烦洪正国,便让他送自己回了学校。   这个时间点,z大外面的小吃街正热闹。   司茵去买了份儿冒菜,打包回宿舍。   一推门进去,三个舍友将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吴容脸上贴着面膜,眨眨眼,拍拍脸,好一会反应过来:“司茵,你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   “欸,我说吴容,你就你,能不能别把我们带上?”孟茜摘下耳机,蔑了一眼正下铺的吴容。   吴容一翻白眼,懒得跟她说话。   她从书架上抽出两本笔记本,递给司茵:“这是秦老师让我给你的笔记,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去问他。”   司茵以烈士家属身份参加追悼会,上了当地新闻联播。   她的事,可以说人尽皆知了。   司茵请假这么久,落了不少课。   吴容作为舍长兼班长,尽可能帮她。   司茵接过笔记说了声谢谢,刚坐下,准备吃饭,就听舍友陈雯雯说:“司茵,你哥哥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听老刘说,要帮你申请免学费。”   司茵低头吸溜了一口冒菜里的宽粉,热气腾腾的食物让她觉得温暖。   她点点头说:“嗯,知道,我已经拒绝了。学费我可以自己承担的,这个名额应该让给比我更困难的同学。”   老刘是她们的辅导员。   孟茜咳嗽一声,插嘴:“我估计,咱们班没比你更困难的了,别硬撑。”   司茵抿嘴低头,懒得与她说话。   吴容过来安慰她说:“别理她。最近又跟蔡一明吵架了,神经病似的。”   她点点头。   孟茜对她一直有偏见。   孟茜那位富二代男友,曾经追过司茵,这事儿让她一直膈应着。   倒是司茵,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她至今记不起孟茜男友长什么样。   陈雯雯咋咋呼呼道:“我的妈呀,你们看校论坛了吗?咱们学校那个传奇学长要回来演讲。”   “嗯?”吴容扯掉面膜,凑过去看她电脑。   陈雯雯指着电脑屏幕,捧着脸一通乱叫:“哎呦我去,这么帅?我这颗少女心要裂了!”   “这是?”吴容一心只有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男神啊男神啊!”陈雯雯激动地已经语无伦次,她说:“时穆,咱们学校曾经的学神啊。人家当过阿联酋王子宠物狮子的医生,国际知名的。他也是美森创始人之一。最近他不是回国了么?校方邀请他回校演讲。没想到本人这么帅啊,你看你看,论坛下面的女生都疯了。”   吴容不屑:“是挺帅,但ps之下哪儿有丑男呢?这种照片,看看就得了。”   陈雯雯翘嘴:“哼。得有底子才能修成这样吧?撇去颜值,人家的履历的确很传奇好不啦,学神这个称号,可不是白拿的。”   美森是私立宠物医院,每年毕业季会来z大招聘。   他们给大夫薪酬很阔绰,但条件也苛刻。   撇去时穆的颜值不论,他来校演讲,下面必然满座。   吴容确定了一下演讲的多媒体教室以及时间,扭过头问司茵:“司茵,我校成功学子回校演讲,你要去吗?”   她摇摇头,表示不去。   时穆演讲的时间,恰好是rocket比赛那天。   rocket的比赛在z市文泉体育场。这是roctek在国内的第一场比赛,她不能错过。   这也是唯一一次,可以近距离见到rocket和老虎的机会。   司茵盯着手机屏幕里犬赛论坛的比赛信息。   乌黑的一双眼,荧荧发亮。   这大概是,最近唯一值得让她开心的事。   -   第二天一早,司茵去了美森宠物医院。这里比她想象地要大很多,前后分两栋楼。   她跨进医院,大厅人满为患。   给宠物挂号的队伍恐怕有上百人。   司茵站在大厅中央,给时穆打电话。对方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这医院很大,两面都有电梯,她压根不知道往哪边走。   她环顾四周,正考虑走哪边。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小花猪与她撞肩而过:“麻烦让让让!我家宝宝快不行了!”   她侧身避让,身后又几名护士推着条奄奄一息的阿拉斯加,穿过大厅。   女主人挎着包,揉着通红的双眼,穿着一双恨天高跟在后面跑,“家家你要撑住,妈妈不能没有你……”   挂号窗口外,主人们抱着宠物挂号,另有一番热闹。   一头羊同一条小土狗对叫。   一条泰迪与一只猫对叫。   还有猫对着别人手里捧着的鱼缸“喵喵”乱叫。   司茵:“…………”好家伙,在学校也没见过这么多动物。   她随手拉住一名护士,询问时穆的办公室。   护士上下打量她,然后问:“带宠物预约了吗?”   “预约?”司茵反应过来,小声说:“我是他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   “朋友?”肖玲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好笑道:“每天像你这样声称是我们时院长朋友的小姑娘,可太多了。等拿到预约再来,快回去上学吧。”   “……”司茵被自己唾沫呛了一下,继续说:“我真的是时穆的朋友,我和他——”   “肖护士!”   司茵话没说完,被一道尖锐的女音打断。   她闻声回头,看见一个穿红色长裙,戴墨镜,挎dior包的女人迎面走来。   长得……挺眼熟。   在哪儿见过?   女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博美,身后跟着两名保镖。   她神色匆匆,走过来对护士道:“你们时院长人呢?快,我找你们时院长!我们家多多快不行了,快快快,叫他出来!”   肖玲手伸过去,摸了摸女人怀里的小博美。   她弯腰下去,直视小博美一双眼睛,说:“多多这是又生病了?啧啧,小可怜,每天都得病一次,挺辛苦吧?”   小博美慵懒地掀了掀眼皮。表示也很无奈。   女人抱着小博美一侧身,言辞闪烁道:“我不管,我们家多多就是生病了,快告诉我,你们时院长在哪儿。”   “找时院长亲自看诊没问题啊,预约一下,再等个十多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能见到了。”   女人气结,一瞪眼:“你——”   正要发火,想到自己身份,只好乖乖抱着狗,带着保镖排队去了。   等女人走后,肖玲笑了一声,扭过头对司茵说:“看见了吗?网络红人来找我们时院长都得拿号预约。你想见我们时院长,也得跟着预约去。”   司茵没来得及开口再解释,肖护士已经双手插兜,走进电梯。   护士走后,她又拉住一名小护士。   直接询问时穆的办公室,这里的护士不一定会告诉她。所以她辗转打探了其余医生的办公室。   到了四楼,她跨出电梯,看走廊两边,不知道该往哪边。   这层楼大约有二十个房间,一间间找过去,估计也很头大。   司茵拉住一名抱泰迪的老人。   还没开口,老人便率先问:“来找时院长的吧?不在这里。”   司茵:“…………”看来每天来找时穆的姑娘,还不少?   老人进了电梯,司茵正犹豫往哪边走,身后传来宛如小孩的声音:“花痴,花痴,花痴。”   她扭过头,左右看,没见着人影。   再抬头,看见一只绿毛鹦鹉踩在走廊的吊灯上,定定望着她,嘴里依旧念念有词:“蠢货。”   司茵心里不痛快,对它竖中指。   绿毛鹦鹉仿佛看得懂,变本加厉:“蠢货、蠢货、蠢货!”   “……”   此刻她想拿箭射它下来,司茵仰着头警告它:“闭嘴。”   “呵-呵-”来自鹦鹉的冷笑。   司茵震惊。   这鹦鹉成精了吧?会这么多词汇?   司茵想去碰吊灯,让她飞走。奈何她个子矮,伸手也够不着。   她跳了一下,没够着。   再跳。依然够不着。   小短腿的悲哀……   就在她要放弃时,绿毛鹦鹉双翅一扇,惊慌失措飞起来,小脑袋撞在天花板上,空中打了个趔趄。   它嘴里一边喊“黑老大来了、黑老大来了”,一边扑腾翅膀飞走。   司茵一回身,一条体格彪悍马犬朝她奔过来。   身后有护士追,累得气喘吁吁:“AK站住!”   AK看见司茵,终于停住。   嗅嗅她身上的味道,觉得熟悉,安心。   司茵在这里见到它,莫名觉得亲切。蹲下身,抱住它,摸摸它的脑袋。   它肚皮下毛被剃干净,上了药,味道刺鼻。   它往司茵身上扑,蹭了她满身药膏。   时穆听见动静,穿着白大褂,不疾不徐从会议室出来。   看见司茵,他并没有多惊讶,仿佛在意料之中。   AK上药时过于痛苦,又找不到人撒娇,便从治疗室跑出来。   此刻见到司茵,闻到她身上那丝熟悉的味道,毛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   明明是烈犬恶面,非学小狗卖萌,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这反差,让司茵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时穆招手,让护士把AK带回治疗室。又对司茵说:“你跟我过来。”   司茵起身,亦步亦趋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几名小护士暗自纳闷,这女孩与时院长什么关系?   自从时院长空降医院之后,八卦仿佛就没停过。   上个星期是影后,前两天变成了网红,今儿……怎么变成高中小萝莉了?   啧啧啧啧……时院长老少通吃啊。   如果不是时穆在医院里已经建立起威严,估计也得和医院里的女士们闹闹绯闻。   时穆推门进入办公室,一只肉呼呼的大脸虎斑猫从衣架跃下,不偏不倚,跳进他怀里。   他接住虎斑猫,抚摸肥猫身体,手的颜色与猫身颜色成反差。   这双手修长,漂亮而骨节分明。看着这双撸猫的手,司茵忽然好奇,被他抚摸的小动物,是……怎样的舒服。   时穆单手抱着猫,空手替她接了杯水,递给她,问:“不缺钱小姐,来看AK?”   男人看她时,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狡黠的眼睛,仿佛有隐忍的笑意。   似乎是错觉。司茵仿佛看见面前有一只狐狸。是一只看着鸡掉入陷阱,而暗自得意的狐狸。   那只绿毛鹦鹉不知什么时候飞进办公室。也跟着时穆喊:“不缺钱,不缺钱!”   司茵被一口水呛住。猛咳。   妈的。不缺钱小姐这种称呼,他是……故意的吗? 第05章 搜救犬   鹦鹉从司茵头上飞过,嘴里不停叫嚷:“不缺钱!不缺钱!”   “……”司茵上眼皮一掀。   如果眼神能射杀动物,恐怕这只绿毛鹦鹉已经“嗷呜”落地。   时穆眼神扫过去,声音淡淡:“面条。”   没什么杀伤力的声音,语气也很稀松平常,可他那双狐狸眼只那么淡淡一扫,鹦鹉立刻回到鸟架上。安静了。   原来这只绿毛鹦鹉,叫……面条?   呵呵。名字很别致嘛。   司茵故作镇定,嗓音轻细:“我是来找你的。”   “嗯?”时穆明知故问,假作疑惑:“哦?找我?养了宠物?需要拿号治病?”   “…………”司茵脸色沉沉。   故意的。这男人绝对故意的。   他这么聪明,哪儿能不清楚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报复,想强行让她打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这样呢……   就像当年。她让同桌将时穆和哥哥画成耽美小漫画,里面有一页,是攻和受接吻的黄暴情节。   被时穆本人发现,当时场面,甭提多尴尬。   他不生气,也没恼,一手举着画,另只手摸着她脑袋夸奖:“小司茵画的不错……”   他也没去跟司豪告状,只是心平气和与她讨论漫画的走向和剧情,比他直接去告状,还让她亚历山大。   从那以后,司茵再也不敢意淫时穆和司豪。   这只狐狸,一如当年。   司茵攥紧了拳头,手心里都是汗,沉默好久,终于硬着头皮陈述来意:“我想领养AK,但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所以我想请你出面。”她停顿一下,又说:“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   时穆抬手,打断她。   “我看着,像缺钱?”他弯下腰,将怀里的猫放下去。   男人用那只好看的手,拍拍虎斑猫的脊背。   小可爱在地上撑开四肢,舒展身体,迈着优雅的猫步,懒洋洋走开。   虎斑猫经过司茵,停了一下,猫尾巴轻轻碰在她脚踝上。   痒酥酥。似乎在……撩她?   汗。这里的动物,总给她一种成精的错觉。   时穆的反问让司茵噎住。   她结巴:“不像……不是,我给你报酬不是觉得你缺钱,是……”   “是什么?”时穆直起腰身,从办公桌上抽了一片湿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她。   司茵不是手控,却不受控制地看着男人那双手。   所以……是……什么?司茵不擅言辞,但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说话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叹气,嗓音很轻:“只是不想让你白帮忙……”   “哦。你这意思,还是觉得我缺钱?”时穆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拉开一张班台椅,让小姑娘坐下说话。   小姑娘两只白嫩的耳朵已经红了,红晕又从脖根,蔓延至面颊。   时穆把话摊开了说:“我不会为了钱去帮任何人做事,你想让我帮忙,总得给我一个合适的身份。如果是朋友,我这么忙,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你,你觉得呢?司茵小姐?”   “…………”   所以,绕了半天,他就是想做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这只老狐狸。   司茵气得转身要走,可步子还没跨出去,脑子里便闪过AK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她犹豫地顿在原地,只听身后的时穆分析说:“军犬和警犬,都可以被领养。领养人或许有一定经济实力,但很少有人会把它们当成家人对待,大多数,是领养回去当做炫耀的宠物。等它们老了,不再具有炫耀的资本时,兴许就一根铁链栓到老死。啧啧,想想它们年轻时的风光,为民,为国,到老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听了他的话,司茵开始不由自主脑补。   Ak被人领养,被当成炫耀的资本。表现得好,给它好吃好喝;表现得不好,便打便骂。   当它成为一条老狗,便被一根铁链拴着,孤独终老。   那样的场景太辛酸。   她怎么能让司豪的战友,过那样的生活?   司茵攥紧拳头,转过身,一脸坚定告诉时穆:“AK是哥哥的家人,我想领养它。”   时穆端起一杯白水,低眼瞧着水杯,指尖摩挲玻璃杯边缘,漫不经心问道:“以什么身份帮你?”   “监……”司茵紧咬唇齿,“监护人。”   “好。这件事,交给我了。”   他一口水还未喝,又将水杯放下,抬眼直视着小姑娘,唇角一勾,笑得很温和:“晚上,一起吃饭?”   不想吃。   对着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但想想AK,她就……委屈一下吧。   “那我请你吃吧,当感谢。”想到他刚才的话,她又接着说:“我是真的不差钱,不是硬撑。”   时穆当然知道她是真的不差钱,否则也不会拿“不差钱”跟她开玩笑。   rocket拿的第一笔比赛奖金,也有给司豪分成。那些钱,全被司豪当成妹妹的嫁妆存起来。   那笔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小姑娘念完书。   时穆一面脱白大褂,一面点头说:“ok。小司茵请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司茵张张嘴,想纠正他的称呼。   想想AK……   算了,委屈下吧。   ——   要请时穆吃饭,司茵一时还真不知道请他吃什么。   她站在宠物医院后门,等时穆取车出来。这个间隙,她不停地思索该请他吃什么。   上了时穆的车,司茵依然在思考中。   时穆见她发呆,俯身过去,长臂一伸,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   成熟男人身上的气味儿斥进她的鼻腔,司茵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现实。   她的小心脏“砰砰”地跳。   宠物医院远离闹市,附近偏僻,没什么特色美食。   她想了一下,扭过头对男人说:“去我们学校附近吧,有家餐馆味道挺不错。”   ……   时穆把车停在z大附近的酒店停车场,和司茵步行去学校后巷的小吃街。   一路走过去,吸引不少眼球。   男人颜正腿长;女孩腿短,两只眼睛很大,颜值倒也不错,讨喜类型。   时穆一米八五,司茵一米五……九。   如果比对身高,大概她的脸刚好贴着男人的胸。   司茵挺嫌弃跟这种大长腿走在一起。显得她像……高中生。   冒菜馆在深巷尽头,店面不起眼。   各色备好的菜品摆在门口的篮筐里,用水泡着。随意吃什么,食客自个儿拿漏勺去捡菜。司茵装满两只漏勺,拿去给老板烫。   这种菜品,有点类似于麻辣烫。   司茵捡了两碗,嘱咐老板:“特辣。”   她是这里的熟客,老板认识她。   “好嘞!”老板接过她手里漏勺,又看了眼坐在里桌的男人,问:“你哥哥?”   司茵轻轻咳一声,小声说:“我叔叔。”   “这么年轻的叔叔呢?”   “可不……”   冒菜很快烫好,端上桌。   时穆低眼看碗中冒菜,汤水红晃晃,油爆爆。   他嘶一声:“不差钱,就请我吃这?”   司茵揉揉鼻尖,小声说:“有钱也不能乱花啊,是吧?穆叔叔?”   “嗯,是。”   司茵记得,以前叫他穆叔叔,他挺不乐意,总跟司豪和她父母表示不满。   她好奇,现在的他,为什么接受了这个称呼。   时穆斯文地咬一口藕片,说:“老了……”   “……”   他也不过才三十,老什么老。司茵暗自“切”了一声。   不就是想当她监护人,故作老成?   时穆答应司豪帮他照顾妹妹。   他便尽可能地拉开自己与司茵的辈分,这样与司茵相处,小姑娘才不会过于尴尬。   叔叔辈儿总比哥哥辈儿更亲切。   ——   小餐馆店面不大,食客却络绎不绝。   时穆扫了眼四周在这里吃饭的女学生,目光又落回司茵身上。   司茵察觉到他扫女学生的视线。她还没开口问,时穆已经将目光落回她的身上。   整整一下午。时穆是觉着小姑娘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的穿着。   司茵身上套着一件偏中性的黑T,下身虽然是女士短裤,但过于肥大。   齐耳朵的短发,有点像小男生。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打扮。   司茵只有一个哥哥,审美向男人靠齐。   饭后,时穆去了一趟后街公立的洗手间。司茵在外头等。   他出来时,站在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净手。听见身后有个姑娘说:“孟茜,你们宿舍的司茵在外面。”   “哦,最近不是死了哥哥?课也不来上了,怎么又回来了?”孟茜甩甩手上水渍,往外看了眼:“看见她真特么烦,装高冷走人设,吊系里男生的胃口,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就她每天土里土气的穿着,也不知道那些男生看上她哪点。”   孟茜当着面总怼司茵,背地里吐槽也不少。   等身后一群女生离开,时穆才转身跟出去。   他看见司茵侧身给那几个姑娘让道,明显避让,看得出平日里关系不怎么好。   时穆神色沉下去,将擦手的纸,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朝司茵走过去。   等他走近了,司茵说:“晚上我没课,可以让我在你们医院住一晚吗?我想陪陪AK。”   “没课?”时穆语气停顿一下,“正好,陪穆叔叔逛逛。”   “啊?”   时穆:“陪穆叔叔去买衣服。” 第06章 搜救犬   司茵在外头等他时,望着进出的人,感慨他职场精英人士的清爽打扮,与油腻的学校后街实在格格不入。   她觉着,像时穆这样男神级别的人物,上公厕真是委屈他了。   所以她脑子里崩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打算买一套……适合学校后街风格的衣服。   不怪她有这种想法,她实在想不明白,时穆为什么让她陪着买衣服。   毕竟有求于人,她也没多问,自觉地跟着男人去了商场。   到了万鸿广场,时穆带她径直上六楼,进了一家装修别致的服装店。   踏进门,一只温呼呼的小毛球撞上她的脚踝,轻痒感由脚传遍全身,她下意识往后一退。   司茵一低头,发现原来是一只在地上翻滚的小泰迪。   司茵放眼望整个店面,不由发出惊叹。   乖乖。约有数十只毛团一样的泰迪,在衣架之间欢快地追逐。   老板娘三十出头,一身旗袍,肩上搭着一条红色绣花披肩。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泰迪,朝他们走过来,打量一眼司茵,又看时穆,眉眼一弯笑道:“时先生,来看我们家小布仔?”   “带小姑娘买衣服。”时穆冲对方回以恰到好处的微笑。   清润的气息里,却给人以距离感。与司茵相处时表现的亲近感完全不同。   司茵被挂在高处的一条连衣裙吸引,没听他们说话。   老板娘打量她,小姑娘穿衣打扮偏中性,但也盖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水灵。   嫩白的小脸抬着,乌黑的眼仿佛被注了一汪清水。   老板娘让导购取下那条裙子,递到她跟前。   司茵眨着眼睛一愣,手一推,拒绝道:“不不不,我不是来买衣服的。”   商场里的衣服,都不便宜,动辄上千。   司豪是留下一笔钱,但这笔钱她得留着上学。如果以后打算考研,或出国,那笔钱远远不够。   所以,她能省则省。   一条毛绒绒的小泰迪在时穆脚下撒娇。   他弯下腰,将泰迪抱在怀里,一面揉着小泰迪,一面对司茵说:“去试试。”   司茵反应过来,原来时穆不是给自己买衣服,是带她来买衣服。   她扯着男人肩袖,踮起脚,尽量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这里的衣服不便宜,我压根……我还是个学生。不是陪你买衣服吗?怎么变成……”   小姑娘垫着脚凑近男人耳朵说话。   就像毛团子小奶犬,努力踮脚去够长腿狐狸的耳朵。   “去试试,”时穆再次声明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司茵,我欠司豪很多,答应他做你的监护人,我便尽力做好。今天我为你买衣服,等以后你赚了钱,难道会不舍得给我买件衣服?或者说,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工作之后,还怕送不起一件衣服给我?”   “……”   站在她的立场,她骨子里排斥时穆做她的监护人,是不想麻烦任何人。   但在时穆的立场,他只想完成司豪的遗愿。   两人都各有立场。   正如他所说,如果她今天觉得让他买衣服这事儿,难为情;那么待她以后赚了钱,再给他买衣服还这个人情便好。   她点头接受,抬眼望着老板娘,声音怯怯,问:“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   老板娘与时穆交换眼神,眉眼一弯笑道:“哦,这件啊,打折,399。”   店里的衣服走定制,没有标价格。这条连衣裙被老板娘硬生生从四位数,减到三位数。   这家服装品牌是老板娘原创,不算什么国际名牌。   但料子好,贴身,有款。时穆考虑到司茵还是学生,穿大牌在校内实在招摇,便带她来了这家低调的原创服装店。   挺便宜。   司茵乌黑的眼睛一眨:“那好,我试试。”   连衣裙样式简单,一朵绣花盘在腰间,徐然如生。   很适合身材娇小的女孩,将她腰肢收得纤细,小香肩半露,终于带出几抹别致的小成熟。   小女孩终于有点小女人的气息。   从服装店出来,时穆感慨哄着小姑娘买衣服不太容易。   ——   小姑娘听话,当然要给颗甜枣吃。时穆带她回医院看AK。   已经晚上十一点,宠物医院挂号的人少了许多。   医院后院。   保安队长老油正牵着一条老黑背在四周巡逻。   看见时穆,主动过来与时穆打招呼:“时院长,这么晚了还来医院,加班吗?”   时穆点头,神色淡淡:“嗯,来看AK。”   老油看见时穆身后跟了条小尾巴,好奇打探,笑道:“这是咱医院新来的护士?”   “她还是个学生。老油,这是司茵,”时穆又对司茵介绍说,“小司茵,这是老油。”   “小司茵,你好你好。”老油冲司茵颔首,又指着自己的黑背说:“这是我伙伴,小油。”   司茵低头,打量这条叫小油的黑背。   它狗脸冷漠,身上的肉厚且实,看着像上了年龄的犬。   她注意到,小油只有三条腿。   等进了电梯,时穆才跟她解释:“老油是退休的老警察,小油是条警犬。在执行一次任务时,为了保护老油受伤,腿被歹徒生生砍断。”   “生生……砍断?”司茵心颤了一下。   那样的画面,她不敢脑补,也无法想象,当时的小油有多痛苦。   司茵问:“那为什么不装义肢?”   时穆解释说:“小油的腿从大腿根部截断,即使装上义肢,也仅仅只是美观。它是一条工作犬,义肢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它的工作。”   司茵想起AK,心生一丝怜悯。   美森医院的宠物病房设备齐全,装修现代化,明朗通透。   Ak是独立病房,床位是一只类似于太空舱的笼子。它静静地趴在笼子里,无精打采。   看见笼子外的人,只轻轻掀了掀眼皮儿,提不起一丝兴致。   司茵敲敲栅栏门,叫它名字:“AK”   它没应,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AK与白天那会不太同,并不热情。   司茵发现,狗粮和水,它一口没动。她扭过头问时穆:“它这是怎么了?”   时穆并没急着回答,神色严肃地打开栅栏门。   他眉头紧锁,替AK简单检查了一下,扭过头嘱咐司茵:“你抱它出来,放在那边观察台上,我给它量个体温。”   “好。”司茵小心翼翼将AK抱出来。   时穆取好体温计转身,看见小姑娘抱马犬的情景,忍俊不禁。   他忽略了小姑娘与成年马犬的体格。   AK约45斤左右,体长已经超过司茵半截身。这条大家伙,愣是将司茵衬托成了一个小不点儿。   烈犬与萝莉,画面可爱。   十分钟后,时穆取出体温计。   AK体温正常,伤口又上了镇痛药膏,情绪理应不该这样低落。   司茵一脸焦急问他:“它到底怎么了?”   时穆弯下腰,视线与犬的视线平齐,目光关切,声线低而温柔:“Ak,AK”   男人低唤犬的名字,声线几乎酥化人的骨头,可这条犬却毫无所动。   AK将下巴搭在一双前爪上,仿佛很累,索性闭上了眼。   司茵紧张地抓住时穆手腕,手心覆了一层冷汗:“AK到底怎么了?”   白天还好好地,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时穆不敢妄下定论。   她打电话给肖护士,询问AK下午是否接触了什么。   肖护士在电话那端想了半晌,回答说:“哦,下午我们带AK回治疗室,有一个穿消防服的消防员,抱着条小犬来治疗。AK看见后拼了命的去追,消防员进了电梯,它便拿头去撞电梯,很激动。之后我们把它送回病房,它就一直闷闷不乐。”   司茵的手指抓了抓AK毛绒绒的爪背,眸里水光掠动,低声说:“它一定是把消防员当成了哥哥。”   时穆点头,分析说: “司豪去世,AK有心理创伤。它可能自欺欺狗,觉得司豪没有去世,是抛弃了它。它的情况不太乐观,如果接下来依然不吃不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第07章 搜救犬   司茵将AK抱回笼,关上栅栏门,心坎扯疼。   犬的忠诚,让司茵自惭形秽。   她几乎哽咽,又习惯性地,将眼泪吞回腹中。   她扯住时穆的衣袖,拽着晃了晃:“时穆,你救救它。你不是很出名的宠物医生吗?一定有办法救AK的,对吗?”   小姑娘手心汗湿,紧紧攥着他的衬衣袖,弄出一团褶皱。   “穆叔叔。”时穆纠正她的称呼,紧着浓眉说:“有办法,但是——”   司茵:“……”真是一只老狐狸。穆狐狸。   她问:“但是什么?”   时穆看了眼笼内的AK,说:“我可以出面帮你领养AK,但我不是训犬师,不能很好的给予AK什么。AK是条工作犬,它需要投入到工作状态,需要一个新主人。你知道为什么小油只有三条腿,老油却依然带它工作?”   “嗯?”   时穆低声与她解释:“小油是工作犬,工作概念刻进了犬的骨髓,如果不让它继续工作,它会怀疑自己的狗生,会得抑郁症。”   “你的意思是……AK需要一个训犬师带它投入到工作当中?”   司茵抬起小脸,望着他。   小姑娘两只水灵的大眼睛,满是求知欲望。   就像小奶狗向主人索食,小眼神,巴巴地可怜。   时穆点头,表示肯定:“既然是工作犬,就得每天保持训练强度。让它参与到工作中,它的生活足够充实,它自然能忘记悲伤的事。”   司茵懂了。沉思片刻,又抬眼问他:“是……成为像rocket一样的训犬师吗?”   rocket,这个名字对于时穆,不陌生,甚至镌刻进骨髓,宛如他的生命。   这个名字,是首位代表中国大陆和中国香港角逐IPO世界赛事的竞技犬运动员。   “rocket?”时穆语气疑惑。   司茵听他语气,反问:“你不认识rocket?中国第一训犬师。大神。”   “大神?”男人二度疑惑,“何解?”   司茵眨眨眼,一脸不可思议望他:“大神啊就是……我们年轻人,对一个行业佼佼者的称呼。”   时穆了然,薄唇微勾,上翘:“年轻人的术语,我们老年人,不太懂。”   “咳……”司茵低头轻轻咳。   默默吐槽:还真是叔叔辈儿…   “你回去考虑下,是否要领养AK,是否要成为训犬师。想要成为训犬师,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一边巩固学业,一边带犬训练,这会很辛苦。我听司豪说,有送你出国念书的打算?如果你决定成为Ak的主人,你将永远不能抛弃它。学业与犬,只能二选一。”   司茵是有考研,甚至出国念书的想法。   可如果她打算领养AK,读研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出国,仿佛也不太现实。   一直以来,司豪给她的人生规划,就是更好的念书。   如今司豪离世,留下AK,她真的要放弃读研,放弃出国念书,放弃更好、更安逸舒坦的工作吗?   从前司豪阻挠,她却一心憧憬成为训犬师。   现在无人阻挠,却又犹豫。   时穆只提醒她:“训犬这条路很辛苦,日晒雨淋,所面对的环境也很艰苦。如果怕,趁早放弃,半途而废是对犬的不负责。”   司茵犹豫间,有人敲门。   循声望去,门口站了一名身姿修长的男医生,瘦且高,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李毅一脸紧张,对时穆说:“时院长,陆先生的雪纳瑞需要动手术,全髋关节置换,我一向只负责大型犬,没做过这种手术,孟医生也已经下班,您看?”   “我马上来。”时穆扭过脸,对司茵说:“你回去再考虑,如果想放弃AK,我会另替他找一个负责的好主人。”   司茵手指伸进笼内,不舍地挠了挠AK的爪背。   临走之前,时穆回办公室取了一封用牛皮纸袋封装的文件,交给她。   嘱咐她,如果决定领养AK,回去将里面一份协议签掉。   在打车回学校的路上,司茵将牛皮纸袋拆开。果然如她猜测,老狐狸谋事周到,里面有一份协议书,还有一份司豪的生前嘱托复印件。   当年司豪答应做时穆的技术顾问,不要金钱报酬。但如果他发生意外,时穆就得照顾司茵,直到她结婚。   这是一张属于男人之间的契约,而时穆,正竭尽全力履行契约。   ——   司茵回到学校,心里装着事儿。平日里就话少,如今更沉默。   吃早餐时,男同学故意和她同桌,跟她搭讪,关切道:“司茵,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大家都是同学,甭客气。”   司茵低头,回学校后,她收到了很多这样的关怀。满心感动。   她小小咬了一口白菜包,跟对方说了一声谢谢。   男生叫严科,司茵班里的同学。   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不错,很受系里女孩子欢迎。他挺喜欢司茵,喜欢这姑娘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样子。   上午的实验课,严科和司茵分到一组。   下课后,司茵正收拾东西,被严科叫住。   男生红着耳根问她:“那个,司茵……周六晚上我生日,你来吗?一起聚聚,你好像没参与过同学之间的聚会活动。”   司茵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没有。她问:“地址是?”   严科有点激动,说话时,眼睛里有光:“周六如果你在学校,我让人来接你。”   ——   班里的同学都收到严科的邀请。   周六当天,孟茜和陈雯雯回了家,宿舍只剩司茵和吴容。   她见吴容打扮得体,也不想失礼,从衣柜取出时穆买的小黑裙,穿上。   她换上裙子,吴容惊道:“司茵,你居然穿裙子!”   司茵愣怔。   难道……她穿裙子,很奇怪吗?   吴容将她拽过来,让她面对化妆镜:“你不化妆,太可惜这条漂亮裙子了。来来来,我给你化妆。”   ……   下午六点左右,严科开车来接司茵和吴容。   他被司茵的打扮,惊艳了一下。   严科开的是辆宝马。对于学生来说,几十万的宝马已经很奢侈。   到了酒店,其它同学也已经到齐。司茵和吴容先后进入包间,男同学们一阵“喔噢”。   在同学印象里,司茵鲜少打扮地这么漂亮。   所以就连严科自己,也误会司茵的精心打扮,是对他有意思。   这是同学生日聚会,有几个同学从家里带了宠物。   早先在群里孟茜说,反正是周末,建议带自家宠物赴宴,同学们觉得这提议很有意思,纷纷附和。   席间“汪汪”和“喵喵”叫声混杂。   孟茜怀里抱了一只泰迪。她摸着小狗的卷毛头,也调侃说:“严科,你是什么时候追上我们系花的?不动声色啊。”   严科脚边趴着一只乖巧的边牧。   他抚摸着边牧的毛脑袋,解释说:“你们都误会了。”   另有同学调侃:“我们司茵这是第一次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吧?第一次就奉献给了你,可以啊严科。”   席上一众哄笑。司茵尴尬极了。   餐桌下,孟茜的泰迪乱窜,去招惹严科家的边牧。   边牧脾气好,不搭理它。坐在主人身旁,静静守着主人。   可泰迪却不停地去招惹边牧,甚至仗着自己小体格,三番两次挑衅。   也不知因为什么,边牧忽然凶起来,一口含住了泰迪。   包间顿时一片混乱。   孟茜急得大声嚷嚷:“严科!让你家狗松口!”   泰迪在边牧嘴里,嗷呜嗷呜乱叫。   边牧也有性格,就是不松。   孟茜疯了似的,拿起餐刀,朝边牧捅过去。   空气凝固,接着,是孟茜的尖叫声。   ——   孟茜的泰迪断了一条腿,而严科的边牧,失血过多,还躺在手术室。   严科去医院楼梯间抽烟,情绪低落。   同学们怂恿司茵过去安慰安慰。众情难却,司茵便跟去楼梯间。   她用手指戳戳严科胳膊肘,安慰道:“别太担心,你要相信医生。”   严科掐灭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掷:“我他妈刚才真有冲动掐死那疯女人!”   司茵还在想措辞安慰他,手腕突然一紧,被对方拉进怀里。   “…………”   肢体接触,司茵吓得头皮一麻,连忙挣扎。可男人情绪激动,就想这样抱着她。   司茵:“严科……你松开我。”   对方抱得更紧。   男人后脑勺突然一痛,“啊”一声,松开司茵,往后看。   一只绿毛鹦鹉在他身后扑腾,用坚硬的喙啄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严科转过身,绿毛鹦鹉又在他鼻尖一啄,疼得他又“嗷”一声。   楼梯间里回荡着绿毛鹦鹉的叫声:“流氓!流氓!”   司茵听见“哒哒”地皮鞋声。   门外有光,一道修长的影子慢慢往里移动。   身高腿长的男人跨进楼梯间,走过来,伸手将小姑娘拽回身后。   时穆嘴角那抹习惯的笑意消失了,目光冷如寒冰,一字一顿问严科:“小流氓,你是谁?”   严科:“???”   小……小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穆叔叔:小流氓,我求你,先照镜子。:)   司茵:穆叔叔……你有点过分啊。   穆叔叔:微笑脸。 第08章 搜救犬   “小……小流氓?”严科盯着男人,好一会,才磕巴道:“你、你、你叫谁小流氓!”   男人丹凤眼微微一弯,似笑非笑,声音又轻:“叫你啊,小磕巴。”   “艹……”严科气结,恨不得拿爪子挠他。   见男人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一副淡淡然的模样。严科压抑着怒意问:“你是这里的医生?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人身攻击!我要让我表哥开除你!”   司茵不知道严科表哥是谁,听他这样说,只是下意识扶额。   时穆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施施然递给他,微笑:“时穆。”   “时……穆?”男生眨眨眼,“你就是时穆?”   这家医院的大股东,现在的院长。他听表哥提过时穆,但次数也不多。   时穆见男生愣得像根木头,扭回头,语气淡淡问司茵:“男朋友?”   小姑娘摇头,表示否认。   “哦,不是男朋友,那就是小流氓喽。再有下次,就绝不是口头警告,我会——”时穆露出冷森森的微笑,声音轻又柔,仿佛不像在说警告的话,“打断你的狗腿。”   打……打断他的狗腿?司茵嘴角抽了抽。   她站在时穆身后,探出一只小脑袋,冲严科使眼色,示意他先走。   时穆明明摆出一副和和气气的姿态,可眼神与他所露出的微笑都极度不友好。严科被他搞得脊骨发凉,汗毛都立起来。   严科甚至忘了问两人什么关系,便贴着墙蹭出了楼梯间。   回到手术室外,边牧的手术还没结束。严科的边牧已经是老狗,经这么折腾,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恢复从前的健康。   大半的同学都已经离开医院,留下的是几个热心的班干部。   手术结束,严科看着狗子被送进病房才彻底安心。   吴容拍着他肩头安慰:“放心吧,吉狗自有天相,医生都说没大碍,调养调养能恢复的。对了,司茵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人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严科下意识地揉了揉被绿毛鹦鹉啄过的地方:后脑勺和鼻尖。   司茵回到病房,抱歉地看了眼严科,小声说:“刚才抱歉啊,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严科下意识离她远了点,生怕后脑勺再被啄。   时间不早了,严科提议送大家回学校。   有人提了一嘴:“孟茜呢?要叫她一起回去吗?”   严科眼神一凌,就要破口骂人,吴容忙插嘴道:“你们先回吧,我去送她回家。”   今天虽然严科是主角,但孟茜也是受害者,她家狗也受了很重的伤。   吴容是班长,有义务安抚同学。   司茵不放心吴容一个人,表示留下来陪她。   听见司茵要留下等孟茜,严科立刻就不痛快了,对她的好感和喜欢,瞬间清零。   严科等人离开后。吴容和司茵去了三楼手术室。   医生护士站在走廊里讨论事情,并没有看见孟茜。两个姑娘刚从电梯出来,护士肖玲就立刻招手叫她们:“欸,你们是刚才跟泰迪主人一起来的同学吧?”   “嗯,是。”吴容扫了一眼走廊,疑惑:“我同学呢?”   肖玲冷笑一声,又仿佛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一听狗子要截肢,跑了呗,狗还在手术室,到底要不要做手术?如果要做,赶紧让她过来签字,如果感染严重,这条狗的命恐怕保不住,赶紧给你们同学打个电话。”   吴容不敢耽搁,忙打电话给孟茜。   电话接通,吴容说明当下情况,让她快点回来。   “腿都没了,我养它干什么?这狗我不要了,你让医院看着处理吧,安乐死。”孟茜心情不太好,啪嗒一声,挂断电话。   吴容一脸尴尬,扭过脸问司茵: “要不……我们也走吧?”   虽然司茵不喜欢孟茜,也不喜欢泰迪,但小狗本身是无辜的。   泰迪主动招惹边牧,导致被咬,它这种有恃无恐的性格,能怪它吗?只能怪它有一个品格差劲儿的主人。   狗的性格,多半是折射主人的性格。   司茵想了片刻,问护士:“我可以代签吗?可以先把手术给做了,手术费我可以垫付。”   肖玲觉得她眼熟,仔细看她:“哦……你是那天找时院长的姑娘吧?那不行,我们医院有规定,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原则性问题。我们这边把狗的腿给截了,万一她主人找上门怎么办?”   司茵通过隔断走廊和手术室的玻璃,看见小家伙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   似乎连呼吸都痛苦。   吴容拽了拽司茵的衣袖,贴近她耳朵,小声说:“司茵,咱们别管这闲事儿了,走吧,反正你跟孟茜关系也不好,管她的狗做什么?”   司茵咬着唇,思虑片刻后,掏出手机,给孟茜发了微信。   孟茜没好气地反骂道:“关你什么事?这狗你要我送你啊,多管闲事的神经病。”   司茵沉着脸,回了一个“好”字。   就当她是真的把小泰迪送给了自己。司茵将微信拿给护士看。   肖玲扫了眼聊天记录,摇头说:“不行,咱们医院没这个规定。”   “你等等我。”司茵见这样也不行,没辙了。   她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拨通了时穆的电话。   五分钟后,时穆从楼上下来。   他已经准备下班,脱掉了白大褂,穿一身笔挺的西装。   他走过来,了解情况后,眉头皱着当机立断道:“做。任何结果由我承担。”   孟医生一脸为难:“可是院长,医院规定……”   “规定难道抵不过一条命?”时穆打断他,语气沉重而果断,“做。治好了,以后这条犬就留在医院当招财犬。”   孟医生点点头,安心回了手术室。   吴容看见时穆,愣怔。   这不是……时穆?他本人和校论坛的海报照片不太一样,本人五官更深邃立体,比起那张修图过度的海报,眼前的真人更英俊。   是个姑娘就抵制不了美男的颜值。   面对时穆这种颜高学历高,又气质翩然的男人,普通姑娘哪儿能保持冷静?   时穆抬起手腕,低眼看表盘上的刻度时间,对两个姑娘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学校。”   吴容压制着尖叫的冲动,激动地差点掐断司茵的胳膊。   司茵对时穆已经免疫。   但她能理解吴容的心情,毕竟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时,也被男人惊艳过。   ——   严科刚从医院出来,接到表哥姜邵的电话。   他听说表哥从比利时带回了那条冠军犬,兴致昂昂,亲自去接机。   接到表哥,回程时,严科通过后视镜,打量后座的男人与马犬。   姜邵戴着一只棒球帽,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他帽檐向下拉,遮住了半张脸,只露性感的薄唇与下颌。   他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另只手揽过高大的马犬,随意地搂着。   严科开车,不能仔细看那条犬,只是咂舌惊叹:“这就是那条身价千万的冠军犬?它叫……老虎?”   姜邵嘴里咀嚼着口香糖,嗯了一声,又开口问:“瑶瑶还好吗?”   瑶瑶就是那条差点捅死的边牧,它已经九岁,陪伴严科从未成年到成年。   提及瑶瑶,严科冷哼,将晚宴的事儿从头至尾讲了一遍。甚至在医院被时穆和鹦鹉欺负的事儿,也委屈巴巴跟表哥提了一下。   姜邵调侃:“怎么?时穆还没把你怎么着,你就觉着委屈了?”   严科:“哥,你胳膊肘怎么朝外拐?”   姜邵呵了一声:“小子,就你这换女朋友速度的,还敢去追小司茵?时穆没打断你的狗腿,算你好运气。”   “小司茵?”严科一脸问号:“等等,表哥你也认识司茵?” 第09章 搜救犬   “不认识。”姜邵将帽檐往下一拉,合上眼,“到了叫我。”   他用手拍拍犬背,向老虎授意,让它也趴下休息一会。老虎立刻趴下,将嘴筒子搁在男人大腿上。   姜邵没见过司茵。   他与时穆在比利时认识,成为搭档。司豪是后来时穆介绍的技术顾问,他们三人经常跨国开视频会议。   通视频电话时,他常听司豪与时穆聊起司茵,便也习惯性地与他们一起喊小司茵。   老虎拿的第一场比赛奖金,司豪分了10%,余下的时穆与姜邵平分。时穆拿奖金给司茵小姑娘买了点奢侈品。   那会儿司茵还在念高中,东西没能到她手上,便被司豪倒手卖掉,兑成现金捐给了贫困儿童。姜邵知道这事儿后,暗自憋着笑了好久,没敢告诉时穆真相。   姜邵从不好奇司茵容貌。   毕竟哥哥司豪黑又壮,长得不怎么好看,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像个傻大个儿。所以他臆想中的司茵,身高大概也在一米七以上,是又黑又瘦的类型。   严科通过后视镜,打量一人一狗,一脸不痛快,感情他真拿自己当司机了?   他打开车载音乐,是动感十足的一首英文歌。   令人细胞躁动的音乐前奏一响,刚趴下的老虎触电似的,身体立刻坐直,冲着前面的严科:“汪汪汪汪……”   犬的叫声震耳欲聋,它的主人却不为所动,置若罔闻。   严科被吓一跳,扭过头呵斥道:“NO!”   老虎压根不听他命令,凑上前,贴着男人胳膊肘叫。   等红绿灯,严科扭过头,低眼与它对视,被它的气势吓得不轻。它硕大的黑狗头搁在主驾驶位与副驾驶位之间,吠时露出一口锋利獠牙。   老虎拿爪子拍了一下严科的小臂。   严科终于意会,关掉音乐,问它:“你是让我关掉音乐?”   老虎目的达成,回到后座,趴回姜邵大腿上。   严科见老虎回去,又暗戳戳拧开音乐。音乐前奏刚响起,身后便传来老虎喉咙里发出的警告低鸣。   “草……成精了吧?”   听见表弟吐槽,姜邵薄唇微抿,笑得无声,奖励似的摸了摸老虎的身体。   ——   送两个姑娘到了学校,时穆先下车,绕过车头,去替两位姑娘开车门。   吴容被男人绅士的举动撩到,紧张地舌头打结,话到嘴边又吞回腹中。司茵拉着她走向校门,刚走两步,又被时穆叫住。   “等等——”   吴容和司茵同时回身。   风吹得路旁梧桐沙沙响。   昏黄的路灯仿佛只照亮他一人,而四周是一片寂静的黑。男人修长的身姿,成了夜色中一道特别的风景。   他举着手机,轻晃,声音低沉又磁性:“加个微信。”   吴容看得一愣,好片刻,反应过来,忙点头,“好……好啊。”他打开微信问时穆:“师哥,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虽然他们相差很多级,但他也的确是两个姑娘的学长。   司茵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头顶一扫,也知道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微信。是班长误会了。   他很礼貌,并没有道明是对方误会,只是顺着女孩的意思,滑开了二维码。   他面对人总是惯性微笑,可他的微笑,却又分好多种。譬如此刻对吴容的微笑,过于礼貌,被赋予了一抹疏离感。   等吴容加了他的微信,他又礼貌性地补了一句:“以后再有宠物需要就医,送到我的医院。”及时撇清了主动加微信的暧昧。   时穆又将二维码递到司茵跟前。   ……   回到宿舍,吴容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男神加我微信了,男神加我微信了!”   吴容一向是个稳重的女孩,不追星,只拿科学家当男神。司茵第一次见她这样,提醒说:“班长,您不是有男朋友吗?”   “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有男神了?”吴容坐起身,攥着手机一脸激动:“男神人也忒好了吧?就因为是我们的学长,就送我们回学校?”   司茵没有回应她,低叹一声,点开时穆微信。   微信ID:FOX。他的头像是《疯狂动物城》里的那只狡诈又暖心的狐狸,双臂随意环抱在胸前,嘴角笑意温和。   她觉得这只狐狸像极了时穆。于是给他备注:穆狐狸。   接着,又习惯性地点开朋友圈。时穆半年内的动态寥寥无几,都是一些生活琐碎的照片,文字极简短。   10月22日,司豪葬礼那天,他发了一张白雏菊的照片,没有任何文字。   司茵有些心闷,正难受,听见下铺的吴容“啊”了一声,发出感慨:“男神居然不发朋友圈的,说明他骨子里很高冷。”   “……”司茵退出时穆的朋友圈。   并不打算告诉吴容,其实……她是被时穆屏蔽了。   ——   AK毕竟是有编制的军犬,领养流程相对麻烦。   考虑到AK现在的精神状况,司豪昔日的战友们倾力帮助。时穆出生在军人家庭,爷爷是个退休的老将军,上面考虑到他根正苗红,又是个宠物医生,手续几经波折终于办下来。   周三下午司茵没课,去医院找时穆。   监护人协议她已经签好,也决定成为AK的训犬师。   泰迪与边牧的悲剧,是撬动她下决定的原因之一。出了这事儿后,同学们认为责任全在骄纵的泰迪。谁让它不知天高地厚,挑衅边牧?活该被咬。   司茵与他们意见不同。   小狗本身并没有错,错在它的主人。狗像一个孩子,它在成长过程中,往往会受主人影响,它的性格,或多或少会反射主人的性格。   她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训犬师,引导狗狗们拥有自己的品性。   她期望狗狗不依附于谁,有克制自己,以及分辨是非的能力。她的初衷很简单:以己之力,减少一点这样的悲剧发生。   但她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训犬师,创立属于自己的训犬基地,这条道路阻且长。   ——   时穆正与医生开交流会,不便打扰中断。   肖玲给司茵倒了杯水,调侃说:“小姑娘,你和我们时院长,真认识?”   她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点头说:“我是AK的新主人。”   那条叫AK的马犬,医院没谁不知道。最让护士们头疼地一条犬,没有之一。   时穆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有单独的会客室与休息室。   办公桌上放了一只别致的雕花鸟架,绿毛鹦鹉被一根小细链锁在上面。司茵坐在沙发上,视线恰好与它平齐。   面条两只芝麻眼与她对视,张嘴喊:“不差钱,不差钱,要自由,要自由!”   司茵:“…………”叫她绰号,还想要自由?   呵呵。做梦。   绿毛鹦鹉不厌其烦地叫,吵醒了窝在院长皮椅上打盹的大脸猫。   大脸猫沉默地舒展四肢,伸懒腰,又轻巧地跃上书桌,来到鸟架前。   它一脸严肃瞪着面条,见它仍没有闭嘴趋势,抬起胖乎乎的猫爪,一爪拍在绿毛鹦鹉的脑袋上。   绿毛鹦鹉避之不及,双翅一展,扑腾起来,飞至空中又被锁链扯回。   它仗着自己能说话,又开始叫:“死馒头!死馒头!”   肥猫睨它一眼,再次抬起肥爪,猫爪抬至半空,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   肥猫扭过头,淡淡扫了一眼司茵。它的猫眼慵懒半眯,睨着她,仿佛在说:凡人,你敢拦我?   司茵将肥猫抱起来,高举过头顶,警告它:“不许以大欺小。”   肥猫懒洋洋看司茵,想用爪子挠她,却又动弹不得。   时穆推门进来,看见小姑娘将肥猫举过头顶,提醒说:“它很记仇。”   司茵扭过头看他,将肥猫丢进他怀里,从沙发上取过文件袋,交给他:“喏,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带AK回家?”   时穆将猫放下,拆开文件袋,快速扫过,确认之后对她说:“你有地方养它吗?”   “有,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可以每天照顾它。”司茵决定领养AK后,便迅速在学校附近租下一间单身公寓。   时穆:“我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司茵摇头,表示:“不后悔。”   时穆点头,转身将文件锁进柜子里,回身后对她说:“后天你请一天假。”   “嗯?”   “去看护卫犬比赛。”   司茵很快反应过来,后天的护卫犬比赛?不就是rocket带老虎比赛那场?   她不解:“后天?不是你演讲的时间吗?” 第10章 搜救犬   司茵满面疑惑。   “在你没决定之前,这场比赛我可看可不看。在你决定之后,我认为有必要带你去看这场比赛。”时穆解开白大褂纽扣,对她说:“等我一会。”   “嗯。”她点头,继续坐在沙发上等。   时穆走进休息室,随手关上门,再出来,已经换了一套常服。   他穿着一条浅灰西裤,摒弃了传统皮带,利用D&M的一条浅灰与细黑纹交织的经典款背带固定,轻便不失时尚感。时穆身材有型,穿衬衣西装尤显挺拔,衣料下一定有扎实的肌肉。   大概是男人的着衣审美吸引了司茵。她咬着玻璃杯边沿,盯着他身上那条做工精致的背带,愣愣出神。   其实不光背带,男人身上的西装裤、衬衣,都是高档精细的。她终于明白国际品牌服装贵在何处,即使是最复古的经典款,做工上那种质感的精致,也是肉眼可见的。   不得不承认,时穆做院长实在可惜,这副身板做国际男模也可惜了。   司茵突然想起影后木眠也来找过他。他的颜值,能被影后木眠看上,不奇怪。   她正愣愣出神,额头被弹了一下,吃痛,条件反射地捂住脑袋,“唔”了一声。   她抬眼望着居高临下打量她的男人,腮帮委屈的一鼓。   “看什么?”他一面系袖扣,一面问。   司茵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低下头,继续咬杯子,整理片刻情绪后,才抬眸望着他说:“衣服挺……挺好看。”   时穆面不改色继续刚才的话题:“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训犬师,先得有几个优秀的师父。”   司茵恍然:“你带我去看比赛,目的是让我拜师?”   男人反问:“你不想去?”   “不不不,想,想去。”   司茵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她尽量克制激动的情绪。   Rocket与司豪认识,自然和时穆也认识。她虽然不知道时穆要带她拜的师父是谁,但能肯定,凭借时穆的关系一定能见到rocket本人。   她深呼几口空气,手搁在心脏处,   那里的狂跳良久不止。她终于可以见到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   ——   司茵接AK出院,时穆充当司机送他们回家。   AK 趴在后座位置,心事重重。途中,司茵从脖子里取出犬牙项链,开始回忆司豪以前是怎样与AK相处的。   思绪正浓,AK蹭过来,脑袋搁在她大腿上,眼皮上掀,可怜兮兮看着她。   司茵低眼看AK,它眸子里水光潋潋,看得人心脏一软,几乎要融化成一团水。烈犬的温柔,最是让人难以抵抗。   她小心翼翼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AK眼睛半眯,双耳向后摺压,看起来像没有耳朵的海豹一样。   它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声音,身子又朝前一挪,脑袋往司茵身体最温热的部位拱了拱。司茵以为它是晕车,小声安慰说:“就快到家了,坚持一下。”   时穆通过后视镜往后扫一眼。   体格庞大的马犬此刻将脑袋贴着女孩的胸,一脸生无可恋。司茵穿着宽大的长袖薄T恤,胸部起伏较大,那里是最绵软温热的地带。   时穆:“…………”还挺会挑位置。   司茵租的房子在学校后街,老小区,房租不贵环境很差。   老旧的楼道里,墙面斑驳,四层以上声控灯损坏,黢黑一片。时穆打开手机电筒,高举过头顶,给前面的小姑娘照明。即便如此,司茵还是踩滑一个阶梯,身子朝后一仰,差点摔出去。   身后的男人眼疾手快,用手抵住她的后腰,将她扶稳,“小心。”   男人的声音在楼道回响一圈,最后才撞进司茵的耳膜,心脏都跟着小小一颤。   到了最后一层总算有光,白炽灯并不明亮,身后的男人挡住了大半的光,以致于她开门时,看不太清,尝试几次也没能将钥匙插进去。   时穆见她笨手笨脚,伸手从她手里取过钥匙。   两人手碰到一起,司茵下意识缩回。   她往后退了一步,给男人让出空间,盯着他宽阔的脊背,心间无端生了一丝踏实感。她的心脏莫名地又开始砰砰跳,眼皮也跳,似乎在预示什么。   “咔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断裂。   时穆脊背明显一僵,嘴里发出一声“啧”响,捏着一把断裂的钥匙,回过身对她说:“抱歉,门锁似乎老化严重。”   “………………”司茵手里攥着狗绳,木在原地。   这个点上门修理门锁的匠人已经下班。所以,该怎么办?   时穆将断裂的钥匙抛进垃圾桶,从她手里取过狗绳:“去我家。”   “啊!??”司茵惊讶地嘴微张。   她那句“不太好吧”还没说出口,时穆接着又说:“我带AK回家,你回宿舍。怎么这副表情?你也想去我家?”   “………………”司茵被他一句话弄得面颊发烫,手心汗湿。   她用牙齿磕了一下嘴唇,点头,“嗯……好。麻烦你了时……穆叔叔。”   她叫了一声穆叔叔,硬将辈分拉扯开,仿佛也没那么尴尬了。   她此刻终于明白时穆为什么坚持让她喊“穆叔叔”,目的是拉开两人之间的辈分,相处起来才不会那么尴尬。   ——   上门维修门锁的匠人业务太繁忙,司茵在宿舍连住了两晚。   rocket的比赛下午三点开始,而时穆在学校的演讲两点开始。她正收拾东西,听见下铺的陈雯雯抱怨:“啊——听说咱们传奇学长时穆突然急症住院,演讲延后了。”   吴容站在书桌前帮司茵收拾东西,也唉声叹气:“是啊。你们说,我要不要组织学生会的学弟学妹,去探望探望?给男神带去母校亲切的慰问。”   “男神?学长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陈雯雯调侃道:“班长,您真要组织去看学长,叫我一起啊。”   “ok~”吴容用手中的书敲了敲铁床,问上铺收拾东西的司茵,“司茵,你要去吗?”   她摇头,表示没兴趣。   想不到时穆这么大把年纪,还玩儿装病请假这一套?   ——   时穆不方便来学校接司茵,她自个儿打车去了体育场。   文泉体育场外,人满为患。   观赛者可以带犬入场,检票处分为两股,一队人行通道,一队带犬通道。   带犬通道处很壮观,十几条体型不一的犬,自己个儿叼着票,有秩序地排队人场。   检票员一脸稀奇,司茵也是一脸……稀奇。   这些狗……都成精了!?   她凭借时穆发来的电子票进入内场。票位在一楼,入口进去是三楼,需要坐直达电梯下楼。   她和三个男人同时坐一辆电梯,听见背后两名男人讨论rocket。   今天来的不仅有rocket,还有台湾第一训犬师阿甘。   其中一人说:“据说rocket在微博撂下狠话,如果他拿不下冠军就摘口罩,今天有好戏看。”   另一人也道:“rocket八成是个丑逼,正常人会戴口罩么?训犬师几个好看的?谁会在意训犬师的颜值?八成是长得巨丑无比。瞅着呗,今天我们阿甘吊打rocket好么?”   阿甘的赛犬坦克也算是国际犬界的佼佼者,在中国,它是唯一可以与老虎较劲儿的犬。   阿甘与rocket,一直以来都被拿来议论谁才是中国第一训犬师。   偏偏两边粉丝又不相上下,一旦有人争论此问题,必定掀起犬坛粉丝的一场恶劣撕逼。   司茵眉头皱着,走出电梯,回过身看着男人,冷笑:“戴口罩等于巨丑无比?所以你们这些没戴口罩,却跟毁容无差的人,是怎么有勇气出门不戴口罩的?”   她回过身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一个清瘦的长腿男人,双手环抱,慵懒地靠在电梯角落。   他低着头,帽檐挡住大半张脸,五官看不完整,可气质却与众不同。   电梯里油腻的胖子恶狠狠看她:“干你屁事儿?小学生也来看比赛?”   来看这场护卫犬比赛的大多是男人,像司茵这种小姑娘并不多见。   司茵也不恼,嘴角轻松扯开,微笑:“这年头,像您这样嘴巴恶臭的程度与颜值成正比的老年人不多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AK:我茵茵大胸最绵软!有人嫉妒了呢…… 第11章 竞技犬   长腿男人拎着一袋饼干,立在电梯口,饶有兴致听司茵与两名男人争执。   油腻胖子怒道:“就你一个丫头片子,也来看比赛?知道什么是马犬吗?烈犬一张嘴你怕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同伴见是个小姑娘,拉着胖子说:“哥,一个小丫头别跟她一般见识,走吧,比赛快开始了。”   胖子临走之前还不忘指着司茵警告:“要不是看你跟我儿子一样大,我今儿非教你做人。”   面对男人的警告,司茵嗤一声,表现得无所畏惧。   她转身准备离开,胳膊却被人拽住,她一愣,回头发现是刚才在电梯里的长腿男人。   她的个子只到男人下巴尖儿,距离太近,即便他将帽檐压低,也依然能看清对方长相。   男人穿一身黑衣裤,偏宽松,清瘦的身体被衬得更单薄。   有点……弱不禁风。嗯。   她又从下往上打量,喉结倒是性感,下颌略尖,五官挺精致。偏他肌肤又剔透地白,再有左耳垂两只耳钉加持,阴柔美的味儿就更重了。   司茵愣过神,甩了甩手腕,她被抓得紧,没能甩掉。   她皱着眉,语气冰冷:“麻烦松手。”   姜邵眉眼松动,露出一口小虎牙,笑着调侃:“如果rocket真的丑到爆,你会脱粉吗?”   仗着有点姿色,就能拉着路人发神经?司茵神色阴沉,抬脚踩在男人脚背上:“你才丑到爆,神经病。”   姜邵疼得“嗷”一声,单腿跳着,转了个圈。就这转个圈的功夫,可爱的人儿已经拐进走廊。   比赛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参与比赛的训犬师带着犬只在休息室调整状态。为了保证赛制公平性,每一位训犬师与犬,都有独立的等候室。   姜邵回到休息室,一进门,随手摘掉棒球帽。   老虎看见他,立刻从休息台上跳下,到他跟前,主动用嘴替他衔过帽子。   时穆正替AK按摩,见他回来,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问:“怎么?紧张?”   他将一头凌乱棕毛理顺,反问:“老时,我就这么不符合中国人审美?我丑吗?”   “受了什么刺激?”时穆把话头摆正,提醒他:“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在中国的第一场比赛,你得给我拿冠军。”   姜邵扯开饼干包装袋,取出一块,咔嚓轻咬一口,又问:“老时,你说我长得怎么样?”   “不错。”时穆手上动作没停,替AK按摩的手法相当娴熟。他用下巴一指老虎,唇角轻松一扯:“颜值比起老虎,稍高;气质嘛,比它差点。”   姜邵被饼干噎住,呛得一拍胸脯,猛咳:“我靠。你拿我跟老虎比?老虎,你说,我跟你时爸爸,谁更帅?”他扭过头看老虎,发现那货居然没理他,正直勾勾望着享受按摩的AK。   Ak趴在休息台上,仍由时穆给它按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   它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已经断食好些天,身体也愈发消瘦,时穆每天用液体替它维持身体机能。   我擦!姜邵怒吼一声:“老虎!”   发呆的老虎立马坐直身体,从休息台上跳下,来到姜邵跟前,仰着脖子望他。   姜邵叉腰低眼看它:“行啊小伙子,看美女看得眼睛都直了?问你,我和你时爸爸谁更帅?”   老虎望着他,又望时穆,“嗷呜”一声,在原地打了个圈,表示难以抉择。   姜邵自尊心受挫,非得要个结果:“选一个,必须选!”   非要二选一,老虎只能忍痛,抬起头对着时穆“汪汪”,尾巴摇得欢快。   时穆笑着弯腰,摸它脑袋,夸赞:“好狗。”   姜邵:“…………狼心狗肺的小东西。”   “你这是在夸我们老虎?”时穆调侃说:“谁把我们姜少爷气成这样?待会让老虎去收拾。”   老虎把时穆的话当成命令,默默记下。   并凑到姜邵跟前,嗅了嗅他身上残存的味道。   是淡淡的茉莉香。它记住了。   ——   司茵找到位置,发现时穆还没到,她坐着玩了会手机。   比赛开始后,时穆才拎着两瓶水姗姗来迟,挨着她坐下。   司茵正低头回复班长微信,旁侧的男人递过来一瓶水,“比赛专心看,仔细观察每条犬只的优势与劣势。”   她从时穆手里接过水,哦了一声,收起手机。   比赛开始,前面一个小时,比赛犬只表现得并不出色。   进行到一小时零五分时,一个身高约一米六的男人,带着条罗威纳入场。   现场响起一阵欢呼,瞬间将比赛推至一个高潮。   那是台湾第一训犬师,阿甘。   这场中国版护卫犬比赛赛制借鉴了IPO的规则。   阿甘带着赛犬坦克漂亮地完成了比赛,拿到目前第一的高分。   现场男人们的欢呼声与观众犬的犬吠融合,响彻整个体育馆。这场允许人犬共同观看的比赛,当真别出心裁,司茵的血液莫名就热了。   时穆全程比赛都很平静,坐姿又端正,似乎从头至尾没动一下。   轮到rocket带老虎上场,现场欢呼声不亚于阿甘。   司茵想喊,碍于时穆只好全程压制内心的狂风暴雨,佯装平静。   通过大屏幕,她看见rocket戴一只棒球帽,口罩遮住脸,隔太远,甚至看不见眼睛。大屏幕里的镜头重点都在赛犬身上,停留在rocket身上的镜头极短。   靶手逃跑截击环节,需要靶手逃跑,让赛犬飞扑追击,去咬住靶手的手靶。   rocket下令追击逃跑的靶手,老虎立刻飞扑而出咬住靶手,极具爆炸式进攻力,咬咀够深。   整个20分环节它完成地相当漂亮。   司茵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掌拍在时穆小臂上:“漂亮!”   时穆正拧开瓶盖喝水,被她这么一拍,半瓶水撒出去。   司茵目光集中在赛场,浑然未觉,又顺手扯着时穆的衬衣袖:“老狐狸你看!老虎的爆炸力完全超于阿甘的坦克!”   老……狐狸?   被她这么一阵晃,瓶中的水一口未喝已经洒出大半。   时穆淡定地拧上瓶盖,“那你有没有看出老虎的劣势?”   司茵扭过头,收回手,满脸疑惑:“老虎表现地不够好吗?”   时穆重申:“老狐狸是在问你劣势,而不是表现。”   司茵反应过来叫错称呼,涨红脸,轻咳了一声摇头:“没……”   时穆:“继续看。”   ——   这场比赛rocket不负众望拿下冠军。   比赛结束后,时穆去休息室接AK,让司茵去停车场等他。   司茵站在停车场出口等时穆,帆布包挂在小臂上。   她正低头回复吴容的微信,背后忽然窜出一条成犬,咬住她的包,抢了便迅速窜入草丛。   司茵攥着手机,愣了两秒才有所反应:“抢劫!” 第12章 竞技犬   抢劫来的猝不及防,她压根没想到,在体育馆外有人……不,有狗敢抢劫!   司茵拔腿去追,跨过草丛,进入停车场。   那条抢劫的犬正等她,叼着她的包,停在不远处。   她也停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与那条小偷犬对视。   司茵定睛打量它的外形,是条马犬,很……眼熟?   抢劫犬见她停在原地,又叼着包返回,挑衅似的绕着她走了三圈,将她的包扔在地上,冲她:“汪汪汪……”   司茵喘口气,看它,搞不清什么状况。   她伸手去取包,没抓到包带,老虎又一口咬住,将包往后拖了一米。   她往前走一步,伸手又去抓,老虎咬着包,又往后一退。   “…………”司茵皱眉,放弃和它玩儿幼稚游戏,冷冷看它:“老狐狸让你来的?”   身价千万的竞技犬在这里,它的主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能跑来和她这个路人周旋,一定有理由。除了时穆唆使,司茵真想不出其它缘由。   rocket和时穆,就在附近?   她直起腰,打量四周,远远看见一个长腿帅逼走过来,二十米之外对她招手:“嗨!小美女,巧!”   呵。真巧。   长腿帅逼摘了口罩,五官全露出来,夕阳一照,美得发光。   他径直擦过司茵,来到老虎跟前,蹲下身从它嘴里抢过包,疑惑:“兄弟,你干嘛呢?”   方才姜邵就转身打电话的功夫,老虎就不见了。   突然玩儿失踪可不是它的性格。   姜邵找到它,又看见小姑娘,才恍然明白缘由。   他一巴掌抽在老虎嘴筒上,低声斥责:“这么听你时爸爸的话,上天吗?”它取过包,小心拍拍灰尘,起身递给司茵:“你的包?抱歉,这狗像他爹,报复心太强。”   司茵接过包,抱在怀里,木纳地望他,说不出话。   怪不得下午在电梯口,他会突然拉住她。感情……他就是rocket。她想了一万遍与偶像相遇的情景,没想到……会是这样。   时穆将车倒出停车位,看见前面两个熟人挡路,摁响喇叭,摇下车窗,探身出去,招呼他们上车。   听见时穆的声音,老虎立刻摇着尾巴跑过去,一双前爪趴在车门上,脑袋探进车内,去舔男人的脸。   姜邵发现小姑娘愣在原地,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笑着问:“吓着了?”他说话时眉眼带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司茵也不应,就这么愣愣地望着他。   耳道里都是心跳,感官神经被不可思议的情绪灌溉,以致四肢僵住。   卧槽。rocket长这样?他居然是rocket?   时穆下车,缓步走过来,扫一眼姜邵,目光又停在司茵脸上,问她:“怎么?看见老虎震惊成这样?”   不,不是老虎,是rocket。司茵现在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澎湃。   姜邵以为两人不认识,主动凑到时穆跟前,解释说:“不是,人家小姑娘是被老虎给吓着了。”又将刚才老虎玩失踪,甚至捉弄小可爱的事儿,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本不该出卖队友的,可这事儿老虎做得的确不对,总得有个威严的人来教训狗崽子,是不?   时穆果然脸色一沉,扭回头,去看老虎。   它被时爸爸看得浑身炸毛,吐出粉嫩舌头,脑袋一歪,卖了个萌,装乖巧。   但时穆是个什么人,姜邵太清楚了,老虎这是在垂死挣扎啊。   时穆敛了神色,语温降度:“老虎,上车。”   卖萌失败。老虎夹着尾巴在原地转了一圈,压根不敢去看男人眼神。他仰着头打量一眼车窗距离,毫不犹豫地从窄小窗口跳进车内。   收拾完老虎,时穆抬手一指姜邵,跟司茵介绍:“这就是你一心想见的rocket,姜邵,”又扭过脸看姜邵,指着司茵说:“小司茵,司豪的妹妹。”   这回换成姜邵懵。   为毛长得跟司豪一点儿不像?那大老粗能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我靠。没天理啊!!   回去路上,姜邵坐副驾,司茵抱AK。   做错事的老虎则被罚坐立在皮椅上,后双腿站立,前双爪委屈地勾在胸前。   二十分钟车程,老虎保持双腿站立姿势,一刻不敢松懈,累得够呛,却压根不敢放下前爪休息。   司茵帮AK顺着毛,替老虎求情:“那个,rocket……老虎已经站立二十分钟,这个惩罚时间,应该够了吧?”   姜邵没反应过来她在叫谁,毕竟rocket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他和时穆两个人。   这些年时穆工作渐忙,带老虎参加比赛的时间渐少。但老虎是时穆一手带大,这狗崽子,最服,最怕的人,只有时穆。   姜邵和狗崽子的关系,更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你是叫我?”姜邵转过身,指着自己鼻尖儿问。   司茵:“…………”不然呢?难道车里还有另一个rocket?   他满脸灿笑,又露两颗小虎牙:“小司茵,我说了不算,谁开车,谁说了算。”   时穆目不斜视开车,难得严肃的语气:“它敢抢女孩的包,挺能耐,你不需要为它求情。”   这口气像极了一个严肃家长教育熊孩子。   老虎吐着舌头,可怜兮兮看了眼司茵。女孩心软,又说:“这种小事情,没必要搞得这么……”   “这是小事情?如果它捉弄的对象不是你,而是其它女孩,或老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时穆斜睨一眼副驾的姜邵,“你作为它的监护人,在停车场这种公开场合,没有戴牵引绳,如果出了事,你能负责?”   姜邵莫名其妙:“教育狗,怎么教育到我头上了?停车场不是没人么……”   他委屈,比此刻受罚的老虎还要委屈。   时穆眉头深锁:“你这是侥幸心态。犬是犬,人是人,它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老虎是不是熊孩子,你心里没点数?”   时穆严肃的语气让车内气氛尴尬。   在司茵心里rocket的形象一直高大,此刻却被时穆几番教育,垂下了头。rocket坚不可摧的形象,瞬间在她心里崩塌了。男神形象,也坍塌地彻底。   时穆医院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立马赶回去处理。   z大和医院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考虑到司茵晚上还有课,他将车靠边,让姜邵打车送司茵回学校。   司茵出租房的门锁还没修理,与AK短暂相聚后,又得离开这个小宝贝儿。老虎也留在车上,一起被时穆带回了医院。   现在下班高峰,司茵提议坐地铁,姜邵却坚持打车。到了学校,司茵客气地跟姜邵说了声谢谢。   他倒自来熟,嗨一声:“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司茵嘴角一扯,这近乎套的,他还真是不客气。   这个点校食堂刚好开饭,姜邵揉着肚子说:“小司茵,我送你回来,不请我吃顿饭感谢?”   感谢?呵呵。   这男人出门压根没带人民币,掏出一张黑卡让司机刷,司机差点没把他当成神经病踹出去。打车共花费一百零五块,她自个儿掏的钱。   姜邵可怜兮兮看她,求食小狗似的。   得。请吧。毕竟眼前这个小赖皮,是她的男神……不,曾经的男神。   今天开始脱粉了。   她带着姜邵去了食堂,好家伙一点儿不客气,随手就点了六个荤菜,刷了她一个星期伙食费。   两人同桌吃饭,姜邵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小司茵,你们学校饭菜味道不错啊。这个是什么面?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小司茵,你喜欢rocket挺久了吧?难道司豪从没跟你介绍过我?”   见司茵低头喝汤不理他,他又扫视四周:“啧,你们学校的男生颜值普遍不高啊,这么一看,我那只小表弟颜值倒也凑合。”   小姑娘全程没搭理他。   姜邵:“小司茵,你怎么不说话啊?真被老虎给吓到了?你放心吧,它今儿犯了错,时穆会替你好好收拾它。”   他难道没发现,四周很多女生看他吗?司茵将头埋得更低。   姜邵颜值出众,招惹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对于那些打量的目光,姜邵不为所动,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献殷勤:“小司茵,周末有空吗?我刚回国,对这里不太熟,需要一个导游。”   “没空。”   “周末你有课?”   “没课,我要带AK。”   姜邵一拍大腿:“时穆难道没告诉你,以后我当你师父?”   “嗯?”她差点忘了这茬。   时穆今天带她看比赛是其次,拜师才是首要。她望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男人,实在不想接受他是rocket的事实。   司茵回想当年通宵看rocket的《训犬日记》,脑子里所勾勒的rocket,是稳妥靠谱的。   可眼前姜邵,连中文发音都生涩,怎么看都不靠谱,是怎么写出那本书的?   相当幻灭了。   ——   时穆在医院处理完事情,带AK和老虎回了家。   今天AK心情好像不错,总算吃了点东西。老虎为了讨好AK,将自己的狗粮盆顶过去,有意让给它吃。   AK没搭理它,回狗笼睡觉。   时穆接了一个电话。   z大的老教授跟他重新沟通了演讲时间,并告诉他,学弟学妹在校论坛发了许多慰问帖,让他有机会去看看。   挂断电话,时穆敷衍地登录z大校论坛。慰问帖没看见,倒是看见一个八卦帖。   “系花司茵脱单!帅逼男友吸睛!”   什么乱七八糟的标题?小姑娘那身高,那打扮,也能当系花呢?时穆点开八卦帖,镇楼图就是姜邵陪司茵吃食堂的照片。   时穆摸了摸鼻尖儿,眉眼渗出一丝凉意。   啧。姜邵这只老泰迪,大小司茵几岁,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轮到姜邵说这句话。——“老狐狸,大小司茵几岁,自己心里就没点逼数?” 第13章 防盗犬   校论坛八卦贴一发,震惊宿舍。   司茵从水房回来,刚进门,热水壶被人夺走,下一刻手腕也被制住,被陈雯雯和吴容强行摁坐回床上。   吴容用书卷成筒状,严刑逼供:“说,那帅逼什么情况?哪个学校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陈雯雯也拿扫帚指着她,扶了扶眼镜框:“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躺在上铺追剧的孟茜也摘了耳机,竖耳听八卦。   “误会了,”司茵愣会儿神,“叔叔的朋友。”   吴容虚着一双眼,用书筒挑起她的下巴尖儿,“叔叔的朋友?”   司茵:“嗯,也算长辈,他送我回学校,我请他吃饭,不是理所应当?”   陈雯雯斜眼看她:“真的?”   她点头,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撒谎天打雷劈,ok?”   吴容放下书筒,陈雯雯放下扫帚。   两人也坐回床上,将她夹在中间,开始八卦为什么她叔叔会有这么帅的朋友?   司茵:“…………”大概是她叔叔也是个“帅逼”的缘故?   ——   门锁终于修好。   司茵接回AK,先带它熟悉家里环境。出租房一室一厅,略小,有点委屈AK。   好在有天台,她也可以带它去天台活动。   刚到家里第一天,AK随地大小便,考虑到它情绪问题,司茵压根不敢斥责它。捧在心里怕没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让它是病号呢?   AK被司豪惯得骄纵,它跟司茵也不客气,甩着尾巴霸占了她的床。   司茵趴在床上与它视线平齐,语重心长和它沟通:“上床是不对的,AK宝贝儿,下床好吗?”   她抬手一指床下的软垫,又轻声和气地哄:“喏,那是你的床,比这里舒服哦。”   AK被迫下床,去了软垫上。   它发现软垫并没有床舒服,半夜摸索着来到司茵床边,将嘴筒子搭在枕头上,一脸抑郁望着她。   睡到半夜,司茵梦见时穆凑近她,湿润的鼻子贴着她的面颊,对她喘粗气。   等等……时穆的鼻子为什么是湿润的?   吓得她从梦中惊醒,顺手摁开灯,发现原来是一脸委屈的AK。   她惊掉的魂儿被捡回来,终于心软,撑开被子,拍拍枕头,让AK上床。   等AK跳上来,她迅速用被子裹紧自己和AK,只露出犬头和人头,画面和谐。   ……   为了帮助AK尽快脱离悲伤情绪,姜邵建议她带AK每天六公里长跑,如此还能增加她与AK的亲密度。   司茵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换装备,带AK沿着三江大桥长跑。   跑完六千米,司茵摊在沙发里,四肢酸软不能动弹;AK倒是精神抖擞,感觉自己被力量充盈,仿佛重振雄风,还想再来六公里。   司茵:“…………”   特别想给它买一台跑步机,让它在绝望里重振雄风!   在经历六公里的绝望之后,司茵准备搂着狗睡觉,刚松了鞋带,响起一串敲门声。   她想叫一声AK去开门,啧一声,又觉得不太现实。   司茵刚起身,AK先她一步,摇着尾巴去了门口,一跃而起,趴在门上用牙咬住门栓,用力往外一拉。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司茵风中凌乱,这建国后成精的动物犯法吧?   嗯。藏好,得藏好。   门一开,时穆拎着两袋零食一袋狗粮笔挺挺地立在她门口。   AK盯着他手中狗粮。   司茵盯着他手里零食。   一人一狗:卧槽时穆真是帅得发光呢……   得知时穆是来教她训狗的,司茵立刻灭了“此人帅得发光”的念头。   这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啦?   时穆微笑:“那你还想不想当训犬师呢?”   “想想想……”   她怎么就那么想吞狗粮自杀呢?倒霉催的,她怎么会选走这条路。   ——   小区后面有片空地,僻静,没有路灯。   时穆把车开过去,打开车灯将场地照得一片明亮,成为临时训练场。   司茵下车,环视一圈四周,替AK解开牵引绳。   她问时穆:“不是说,让姜邵做我师父?”   “你觉得一个够吗?”   司茵摸摸鼻尖,恐怕不够。毕竟姜邵自个儿也挺忙,加上她晚上和周末才有时间,姜邵那个大忙人,怎么可能照顾她的时间?更多时候,他是给予司茵电话技术支持。   所以时穆的意思,谁有空,谁就教她。   时穆从后备箱取出球与犬靶,递给司茵:“AK是搜救犬,护卫是它的弱项,训练方法也与竞技犬不同。它现在还不能完全认可你,你对它下指令,它不一定会听,所以你得先用它感兴趣的东西诱导它。”   司茵一并举起手中球与犬靶,疑惑:“用哪个?”   “你一并放在它跟前,看它更喜欢哪个。”   司茵将球与犬靶一并放在它跟前。   AK凑上去,嗅了嗅,咬住犬靶,从她从手里叼走,去一边儿自个儿玩。   司茵问:“现在呢?我该怎么做?”   “取回犬靶。”   司茵又蹲下身,去取AK嘴里的犬靶,但这家伙压根不松口。   时穆见她取靶困难,蹲下身,示意司茵松手,他来演示。   她松手,时穆接替抓住犬靶,对AK重复下指令:“吐!”起初AK咬死口,没有任何松口打算,在时穆反复用极具威慑力的语气下指令后,AK总算松口。   时穆又将犬靶递回给AK,让它再次咬住,让司茵来试试。   司茵又握住犬靶,张嘴喊“吐”,AK不为所动。时穆皱眉打断她:“没吃饭?”   男人训话语气尽可能放低,司茵却更加紧张,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咬紧牙关,再次下指令,声音依然不够威慑力。   时穆无奈,再次为她示范。   司茵与他交替握犬靶时,他的手指擦过司茵手背,那抹体温变成炙热,渗进骨髓。   莫名地,她的呼吸被扰乱,思维再也不受控了。   她的鼻尖弥漫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耳道被什么堵住,瓮瓮地,心跳声成数倍放大,忽然听什么都不清楚了。   “注意声音,要重,不能轻。”   “像这样。”   他中气十足又严肃地喝了一声“吐”,依然没能把司茵飘走的思绪扯回。   “现在懂了吗?你试一次。”   她双耳瓮瓮地,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凭直觉,点点头。   她还没回过神,时穆渐渐朝她凑过来,英俊的五官逼近,男性气息愈发浓烈。   她的少女心就要炸成烟花。   时穆的鼻尖贴近她的肩,嗅了嗅,“小司茵……”   男人的尾音轻飘飘,瞬间搅乱了她心里那摊平静的水。   司茵快要窒息。   时穆轻声问:“茉莉味,香水?”   “嗯……嗯?”   时穆起身时,顺手在她头顶一揉,语气有几分无奈:“今晚就到这里吧,不训了。”   “啊?”司茵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时穆提醒说:“记住,与犬接触尽量不用香水,尤其在训犬的时候。犬的嗅觉灵敏,你身上的香水味会刺激他的嗅觉神经,分散它的注意力。”   司茵蹲在原地,脚麻:“哦……”   时穆对她伸出手,她拉着男人手腕,借用男人的力道起身。头顶撞在男人下巴尖儿,瞬间,火红浇透了整张面颊。   还好,周遭的灯光可以掩藏她的小情绪。   取车,回程中。   时穆问她:“你跟姜邵,怎么回事?”   她承认刚才不在状态,可此刻即便在状态,也跟不上男人的跳跃思维。   见她一脸茫然,时穆提了一嘴:“我去看了z大的校论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这还用猜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还没张嘴解释,只听老狐狸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找男朋友,能擦亮眼睛,我不希望你找一个老男人。”   “老男人?”司茵眨巴眼,“可姜邵才27。”   “他比你大九岁。难道在你们小姑娘眼里,大九岁不算老?”   司茵:“………你不也比我大十岁?也是老……男人?”   时穆嘴角轻松一勾,笑道:“我和他能一样?我是你的监护人。”   啪嗒。   小司茵心里的某个已启动的开关,瞬间被摁灭。   ——   回到小区,司茵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她用手摁住胸口,深呼吸。   手搁在胸部,少了少什么,再一摸,本应该套住脖颈的挂绳消失的无影踪。   犬牙吊坠,丢了。   司茵牵着AK回到临时训练场,借着手机光线找回犬牙。她将断裂的绳重新打结,挂回脖子上。   老小区四周被铁丝网隔断,背后有处被损坏的缺口,一直没有修缮。   司茵带着AK经过那里,看见一只黑影鬼祟钻进去,借着一颗老树往二楼以上攀爬。   司茵意识到是小偷,下意识拨通报警电话,AK 突然挣脱她手中绳索,如离箭之弦冲出去。   AK从缺口钻入,在树下冲那名鬼祟的小偷龇牙狂吠。   它又爬上树,咬住小偷脚踝,将树上的人拽下来,那人摔了个四仰朝天。   司茵目瞪口呆。   ——   小区保安、警察,以及看热闹的邻居将案发现场围成一圈。   老小区没有监控,刚才除了司茵,也没人在现场。   警察问小偷:“你是小区业主吗?”   小偷哀嚎,哭诉道:“当然是!我是1栋的住户,从后山锻炼回来,想抄小道回家。没想到经过这里,突然就被这条狗咬住!警察同志!在小区里养烈性犬这性质太恶劣了!我请求索赔!请求把这条狗人道处理!”   警察扭过头,问司茵:“是你报的警吗?这是你的狗吗?”   “是。”司茵抱着AK,扫了一眼小偷,陈述事实:“1栋的住户为什么爬15栋的楼?他深更半夜爬树,难道也是锻炼吗?”   警察问:“你说他上了树?那他是上了树,你家狗才去咬的喽?”   “是。”   “你怎么不说这条狗会上天呢?”   看热闹的邻居一阵哄笑,甚至不嫌事儿大,纷纷附和:“听过猫上树,还没听过狗上树嘞,来,小姑娘让你家狗子上个树。” 第14章 捣蛋犬   讨论、指点声络绎不绝,AK却有嘴不能辩,“嗷呜”在原地打转,以示委屈。   司茵蹲下身,抱住它。   AK一颗毛脑袋往她怀里蹭,嘴筒子搭在女孩的小香肩上,眼神无辜又可怜。   司茵势必为它讨一个公道,替它辩解:“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陈述事实,我亲眼看它上了树。”   救护车开进小区,下来几名护士,将小偷扶上担架,抬走。   留下司茵与警察周旋。   一位老奶奶指着AK说:“呦喂,瞧这黑脸狗,脸越是黑,咬人越厉害,这种狗哪天吃了人也未可知。”   “呦,可不是?我以前看过一个新闻,就是这种黑脸土狗,趁主人不在家,吃了家里小孩!”   “哦,这新闻,我也看过,造孽哦……”   “要我说,警察同志,你把这条狗带走吧,人道处理得了,这可是个安全隐患啊。今天咬人,明天吃人!咱们小区老人小孩可不少,有这种狗在,我们怎么可能安心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AK仿佛都听懂。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断用湿润的鼻尖去杵司茵。   司茵抚摸它的狗头,冲着人群怒道:“AK并没有恶意攻击人,它只是抓了一个小偷!”   老太太啧啧一阵:“小姑娘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你说它抓小偷就抓小偷?你证明给我们看啊,你让它上个树,我们就信你!”   “对,让它上个树,我们就服你!”   人群中有人鼓掌,起哄,“上一个,上一个!”   司茵手心满是汗,一咬牙,众目睽睽下爬上树。   她站在树杈上,往下看,足有两米高。她有点恐高,抓着树,深吸一口气招呼下面的毛孩子:“AK,来,跳上来。"   AK仰着脑袋,望她的眼神很迷茫。   民警仰着头对树上的司茵招手:“姑娘,你快下来吧,别折腾了。你下来跟人家大哥好好商量赔偿的事,别这么固执了,快下来。”   AK委屈地不行,哪有心思爬树。   它就像个受伤的孩子,趴在树下,缩成了一团。   由于“恶犬咬人”,被咬的小偷向司茵索赔六万。民警从中调解,只让司茵赔偿三万。   司茵不认可这种不公平条约,打电话向老狐狸求助。   ——   医院。   小偷躺在病床上,一个劲儿的哎呦呵,护士看不下去,进来说了一嘴:“行了啊,只是皮外伤,一个大男人至于叫成这样?”   小偷的作为实在像个碰瓷的,民警开始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苦于没有证据,民警再次调解道:“大哥,你看你的伤也不严重,让人家小姑娘赔偿一个医药费,再赔个几千块安慰费就得了,你说呢?”   小偷眼睛一瞪,嗓门扯高:“什么?警察同志,你不要欺负老实人啊!这样吧,我也不为难这小姑娘,多的我也不要了,就这个数。”   小偷比了一个“两万”手势。   两万听了想打人!司茵皱眉,攥着拳就往前跨一步。正要有过激的反应,手腕被身后男人抓住,气焰立刻被他浇灭。   时穆将她往后一带,对小偷说话很客气,一派斯文:“除了三万现金,您还要什么?”   小偷见时穆的态度比司茵好许多,洋洋得意,“我住院这几天你们得给我请护工,还要另外支付我三个月误工费!这位先生,你们家狗把我咬成这样,我提这些条件,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时穆保持微笑,“但你提的这些条件,我都不会同意。”   小偷一听,拍床大叫:“什么?警察同志!您得为我们人民做主啊!”   一旁的民警捏了一把眉心。头略大。   时穆敛了笑意,冷若冰霜的面孔与刚才判若两人,音色淡淡:“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被AK咬伤,我拒绝一切赔偿。”   小偷指着脚踝,咆哮:“我这伤还不能证明吗?”   “有人亲眼看见吗?”   小偷哑口无言。   时穆接了一通电话,转身走出病房,至门口,冲走廊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招手,“徐律师,这边。”   徐律师拎着公文包过来,冲他颔首:“时先生。”   时穆揽过他的肩,将他往里带。   回到病床前,他向小偷心平气和地介绍徐律师:“这是我的律师,有什么话,你跟他说。”   小偷气得浑身颤,五官扭曲:“有钱了不起!请得起律师了不起!草,你们这些养咬人狗的,不得好死!”   时穆致力于气死眼前人,微笑脸:“的确,有钱确实是一件挺了不起的事。”他语气一顿,对身旁的司茵道:“时间不早了,这里交给徐律师,我们走。”   司茵“唔”一声,向小偷投以鄙视眼神,跟着时穆离开。   ——   小偷没能讹到钱,在小区里散播“AK会吃小孩”的谣言。   吃小孩还得了?业主们联名去物业闹。房东太太顶不住压力,宁愿赔给司茵一月房租,也要收回出租房。   司茵只能把AK送去时穆医院暂住。   凌晨。   司茵接到护士肖玲的电话,让她赶紧去一趟医院。她以为AK出了事儿,甚至没换睡衣,趿拉着拖鞋打车直奔医院。   进了医院电梯,肖护士扶着额,向她诉苦:“这AK是要上天了!哀嚎到凌晨,本来其它狗狗都睡得好好地,被它这么一带,也都跟着开始叫,狗叫声在医院里此起彼伏,跟大合唱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点儿空档都不留。这也就算了,它居然玩儿越狱,还带着同宿舍的哈士奇、黑背一起越狱!被它放出来的两条狗,恰好也是医院里的捣蛋王,门儿精,三条狗从宿舍里逃出来,又去放了其它房间的狗,喏,你自己看!把整层楼搞得乱七八糟!”   电梯“叮”一声打开,凌乱的走廊映入眼帘。   整个走廊何止用“乱七八糟”形容,这里简直是人间的地域,宠物的天堂!   不同体型、品种的犬被放出来,四处逃窜,护士们手忙脚乱。   走廊一片狼藉。   狗狗们在走廊里四处逃窜,混乱的狗流中,一条马犬、黑背、哈士奇,淡定地坐在路中间,威风八面,没人敢靠近。   马犬AK坐中间,黑背、哈士奇保镖似的各自蹲在它两侧。   一旦有人靠近AK,哈士奇与黑背立刻龇牙,露出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表情。   好一个……凶神恶煞。= =   司茵:“………………”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佬的男人们?   AK看见司茵,主动奔过去,往她怀里蹭,疯了似的舔她的脸。   ——   院长办公室。   罪魁祸首AK,帮凶黑背、哈士奇被时院长叫去谈话。   三条狗排排坐,昂着头,吐着舌头望着帅得发光的时院长。在时院长的威逼利诱下,三只烈犬靠墙站立,宛如小学生罚站。   三条犬时不时回头,拿眼睛偷偷瞥时穆。   男人坐在老板椅上翻文件,眼皮儿也没抬,声音清冷的,“都给我站好。”   三条犬耳朵几乎同时一颤,将狗脸扭回去,继续面壁。   绿毛鹦鹉在三条犬头顶上扑腾翅膀,幸灾乐祸。   窝在时穆腿上打盹的大脸猫,也“喵呜”一声。   司茵被这副情景逗乐,埋头,笑得双肩发颤。   “小司茵,医院员工宿舍还剩一个房间,你想搬过来吗?”时穆合上手中文件,手里撸着猫,抬眼问她。   司茵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可以搬进你们医院的员工宿舍?”   时穆点头:“嗯。但是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要是留在这里勤工俭学,就能名正言顺住下来。”   美森医院对学生实习,以及兼职的标准要求相当苛刻。司茵求之不得。   ——   周五司茵没课,上午带着AK复习了一组护卫训练,下午又帮着美容科的护士替宠物洗澡。   到晚上,司茵已经累得浑身酸软。   她回到宿舍想洗个热水澡,宿舍楼却供水故障,不合时宜地停水了。   她抱着衣服,趿拉着拖鞋跑去医院办公楼,AK紧跟其后。   到了时穆办公室,门被她敲门的力道给撞开。她一只脑袋先探进去,打量办公室,里面没人。   AK也学她,先探一只狗头进去,看见办公桌上那只绿毛鹦鹉,立刻冲进去,轻松一跃,跳上办公桌,居高临下打量鹦鹉。   绿毛鹦鹉吓得扑腾翅膀,奈何脚上套着绳索,无法飞至空中。它只能大叫:“吓尿!吓尿!”   AK不欺小,看见这么小一团的绿毛,觉得好玩儿,特别小心翼翼,拿爪子刨了一下。   绿毛鹦鹉很绝望。   司茵去时穆休息卧室转了一圈,确认他不在后,回到办公室嘱咐AK:“宝贝儿,你帮我看着门,有人来了嗷一声。”   AK“汪”一声,回应她。   司茵将休息室门反锁,在里面洗完澡,关掉水,用浴巾裹住胸,立在镜子前擦一头湿发。   约十分钟后,她听见外面有动静。   ??   司茵小心翼翼打开门,半只脑袋探出去,看见外面穿衣镜前,一猫一狗排排坐,狗头上站了一只绿毛鹦鹉。   三只动物仰着脑袋,望着面前那个赤裸半身的男人。   能积水的锁骨,一身绷紧的肉,胸肌精健,腹肌被切割数块,粗略一数:八块?   司茵一直知道时穆身材不错,但也没想到这么劲爆。   比起司豪那糙爷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变得和那三只小动物一样,直勾勾,望着男人身体。   直到耳膜被男低音一个锤击:“司茵?”   立刻从痴迷中清醒,缓过神来才发觉有多尴尬!   卧槽!   “啊——————————”   女人的尖叫声,惊得绿毛鹦鹉扇翅而起。   AK和大脸猫动了动耳朵:卧槽耳朵疼…… 第15章 训练犬   女孩尖叫一声后,迅速将门关上,拿脊背抵住,双手捂住狂跳的心脏。   时穆:“…………”   被看的是他,她叫什么?叹气一声。他从衣架上取回衬衣,穿上,抬手揉了揉耳朵。   AK听见司茵的叫声,摇着尾巴跑过去,大脸猫也迈着小猫步,跟着AK。绿毛鹦鹉几扇翅膀,停在了浴室外的吊灯上。   三只动物齐刷刷盯着浴室门。   时穆穿好衣服,过去敲门,“小司茵?”   司茵在里面攥紧浴巾,紧张得原地直蹦。赶紧扯过衣服穿上。   时穆什么时候进来的?AK怎么一声不吭?休息室的门不是被反锁了吗?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换好衣服拉开门,压根不敢抬头,支支吾吾:“你……你怎么进来的?”   “靠双腿走进来的,难道,你想让我飞进来?”时穆低头看她,小姑娘头低垂,下巴抵着锁骨,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   害怕再多说两句,小姑娘无地自容。   他伸手拍她的肩,言语轻松,嘱咐说:“下一次进来洗澡,记得拔掉门上钥匙。不然,我也拿捏不准到底是里面有人,还是我不小心将门反锁。”   司茵向门看去,门锁上果然插着一把钥匙。   她的后脑勺仿佛被狠狠打了一下,脸更红,欲盖弥彰道:“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   时穆嘴角压着一丝笑,为了缓解尴尬氛围,也说:“嗯。这么远的距离,想看见什么也难,去吹干头发,早点回去睡觉。”   “嗯。那我走了,晚安。”司茵一点头,抱着衣服迅速跑出院长办公室。   AK恋恋不舍望一眼时穆,紧追司茵而去。   头发不吹了么?时穆正想提醒她,小姑娘已经跑没了影儿。   司茵回到宿舍,面颊涨得滚红,连呼吸也困难了。她手机响了一下,屏幕瞬亮,时穆发来一条微信。   穆狐狸:记得吹干头发。   寥寥几个字,像一团火,将手机烧得滚烫。她丢掉手机,往后一仰,望着天花板发呆。   然而眨眼闭眼间,都是时穆那张脸,还有他那身精壮的肌肉。   AK趴在她身边。   司茵与它视线相对,自言自语似的,问它:“AK,你说那只老狐狸,怎么想的呢?”   AK:“呜……嗷呜……”   司茵摇头:“哎,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正准备关灯睡觉,手机又响了一下。   她几乎条件反射去抓,迅速打开,生怕错过某条信息。   姜邵:“小司茵,睡了吗?明天我来给你上课哦,做好准备了么?我可是很严肃的哦~”   话语末尾处加了一个“飘飘”符号,倒挺像他本人,不正经。   姜邵发十条微信,司茵回一句,大多是“嗯”、“恩恩”、“好的”之类简单词语,相当敷衍。   他怀疑小姑娘不太喜欢他,黯然伤神,跑去跟小表弟哭诉。   小表弟严科发来一个“流汗”的表情:“哥,要是有个女孩子勾搭我,给我发满屏幕的英文,我连敷衍的词语都懒得回。”   姜邵恍然,哦,原来是这样。   严科想起那天姜邵对他说的话,反讽:“呵呵,你敢追司茵,不怕时穆打断你的狗腿?”   姜邵:“呵呵,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洁身自好的。还有,你认为时穆他敢敲碎我的狗腿吗?”   严科:“唔——哥,原来你还真有狗腿?”   姜邵:“!!@&*¥…………”   ——   医院楼东面有一块训练场,以前是足球场,被时穆买下改成了训犬基地,医院的狗会常来这里活动。   时穆给司茵安排的第二个师父,是保安老油。   上午老油教了一些司茵基本的训犬口令,下午便带司茵和AK参观训练场。   训练基地草坪上,训犬设备齐全,各个品种的犬,随处可见。   三条腿的泰迪跑过来,围着司茵打转,异常兴奋。司茵蹲下身,将小家伙抱起来,举高过头顶,“小家伙,我记得你。你叫什么来着?”   这是被孟茜抛弃的小泰迪,被医生治好后一直留在医院。   老油说:“我给它换了名字,它现在叫悠悠。”   “悠悠?这名儿好听。”司茵将狗放下来,让它自个儿玩去,又打量四周的嬉皮玩耍的犬,问:“这么多狗全是医院的?”   “对啊。”老油解释说:“这些狗都是被主人遗弃在医院的,时院长自个儿出钱养。时院长觉得这些家伙招财,可至今吧,除了散财,还没招过财呢。”   姜邵把车停在外面,老虎迫不及待跳下车,朝AK飞奔而去。   司茵和老油,老远看见穿花衬衣、破洞牛仔裤的姜邵。他打扮的花枝招展,青春勃发。   司茵问老油:“你们训犬,都穿成这样?”   老油嘴角一抽:“大概外国的训犬师,都兴穿那样?”   司茵一脸凝重点头:“大概这就是——”   老油接话:“文化差异。”   嗯。文化差异。   虽然姜邵这个人看似不正经,但训犬的确有一套。   姜邵只花了十分钟,便让AK成功上树。而终极秘诀是——他在树上放了一块鲜牛肉。   一下午的高强度训练,AK和司茵都有些体力不支。   坐在草地上休息间隙,姜邵夸她:“不错啊小司茵,你很有训犬天赋。”   司茵喝口水,语气清淡:“嗯,我父母都是宠物医生,以前也养狗,所以对犬的行为表现,多少会有了解。对了,为什么有时候,我对AK下指令,它似乎听不懂?是有什么特别的口令吗?”   姜邵说:“有的,常用的几个指令,最容易混淆的是站与卧,所以我们一般用趴与立代替。当你的犬很好的完成一个指令时,你要夸奖它“好狗”,声音得有情绪起伏,你不能学老时,他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性冷淡似的。”   “咳……”司茵被呛住。   姜邵又开始飞唾沫:“毕竟老时是个奇葩,他和犬沟通完全靠眼神,靠心灵交流。咱们这种凡人,得靠语言情绪和肢体,知道了?”   司茵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邵科普完,凑近她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请你吃全z市最贵的西餐。”   司茵往旁边挪了一寸,“我晚上还得做作业,就不去了。”   AK立刻上前,坐在两人中间,成了两人的三八线。   “作业带上,有什么不会的题你还可以问我嘛。”姜邵痞里痞气,又说:“我那小表弟经常问我题,还没有我做不出来的。别拒绝我啊,我是你师父,你要尊师重道。”   盛情难却啊。   司茵点头:“那好吧,我待会回去拿作业。”   ——   时穆下班,去取车。   停车场遇见老油,顺道问了一嘴:“司茵今天训练怎么样?”   老油牵着三条腿的小油,笑眯眯说:“不错不错,那姑娘挺有天赋的。现在跟着姜邵那小子吃西餐去了。”   “你怎么没去?”时穆反问。   这问题让老油尴尬,他说:“我这一把年纪,也吃不来西餐啊,所以也就没去。”   “西餐?”时穆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这么晚出去吃什么西餐?是不是还得喝两杯?   姜邵这只老混蛋,想做什么?他锁着眉头问:“哪家餐厅?”   老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就是那个号称全z市最贵的那个,上次小肖不是去那相亲吗?结果对方半道跑路,让她留下给钱,付了她整整三个月工资啊!就是那家,巨坑。”   下班的护士经过,叫了声“时院长再见”。   副院长秦毅也经过,跟他挥手告别:“老时,明儿见。”   老油见时穆低头思索什么,也说:“那,时院长,没什么事儿我可就下班回家了?”   “等等,”时穆叫住老油,又叫住几名下班的护士,和正取车的秦副院长。他问大家:“你们晚上都没什么事儿吧?”   护士肖玲一脸幽怨:“时院长……不会让我们加班吧?”   秦副院长扶了扶无边眼镜框,神色严肃:“老时,我今儿好不容易下个早班,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时穆笑道:“请你们吃西餐,大家有兴趣吗?”   肖玲眨巴眼:“时院长,我没听错吧?你要请我……不,我们吃西餐?”   秦副院长忙改口:“老时,您尽管赶尽杀绝!所以,你请我们吃哪家西餐啊?”   时穆双手插进西装裤兜,笑容轻松:“号称全z市最贵的那家。”   护士们一阵欢呼。   肖玲目瞪口呆:“时院长,您可想清楚了?上回我可在那吃了三个月工资啊,可心疼死我了。”   秦副院长在旁补刀:“哦,就是你相亲的那次?男人没找着,结果倒贴了三个月工资?”   肖玲给他一个白眼,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秦毅疼得哎呦叫娘。   时穆眉眼温和,“就那家。我车上可以坐四个人,来四个跟我走。其余的人,上秦毅的车。”   护士欢呼“院长v5”。   时穆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老油也蹭上副驾驶,自觉系上安全带。   他侧脸看老油,调侃:“不是吃不惯西餐?”   老油笑呵呵:“嗨,时院长这是哪里话。难得跟你还有秦副院长同桌吃饭。听说西餐有什么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我都可以尝试下,我不挑嘴的。”   呵,全往贵的挑。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你敢看我妹妹的身体?我戳瞎你的眼睛!滚下来看我的胸肌腹肌!【微笑,微笑 第16章 土豪犬   时穆将车倒出停车场,嘴角一翘,说:“没吃过全z市最贵的西餐不要紧,待会全往贵得挑。”   ……   餐厅。   司茵扫了一眼菜单,价格都不便宜。   姜邵胳膊搭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一脸痴汉望着她:“小司茵,我以前可没少敲诈你哥。随便点,不用给我省钱。”   司茵翻着菜单,想起司豪。   她去年过生日,司豪带她来吃过一次。她让司豪以后带嫂子来,司豪表示不急,等她什么时候结了婚,他再找媳妇儿不迟。   司茵问他,为什么非得等她结婚才找媳妇儿?   司豪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傻:“万一我太爱你嫂子,把爱都给了她,你怎么办呢?妹妹,哥哥结婚晚点无所谓,哥哥希望你在结婚之前都能快快乐乐。”   司茵鼻子一酸,眼睛红了一圈。   姜邵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忙道:“抱歉抱歉,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司茵摇晃小脑袋,将菜单递给他:“你点吧,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小姑娘给下达命令,姜邵点菜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只往贵的点。   点菜单交回给服务员,再打算开口问问小姑娘的兴趣爱好,却被无情打断。   “姜董!”   姜邵司茵一起看向声音来源处。   餐厅中央,站着一群人。   这种高级餐厅,少有一群人来吃饭的,即便公司聚餐,也不会选这地儿,毕竟菜品价格太贵,性价比不高。   这群人打头的是个穿深色衬衣英俊男人,小臂搭着西装外套,穿搭精致,一身名牌,服务员不敢怠慢。   隔着老远,姜邵都能感受到时穆一身装逼的气质。   时穆带人走过去,招呼服务员抬几张桌过来,拼到一起。   服务员手忙脚乱开始搬桌,姜邵急道:“干嘛啊干嘛啊,干嘛非要拼桌吃啊?你们另外起一桌不行吗?以为这是吃火锅吗?有点浪漫感行不行啊?”   “姜董和大家这么久没见,难道就不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时穆脸上挂着一丝忧愁一丝伤感,叹气一声,转身对大伙儿说:“看来姜董不太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那我们另起一桌。”   一群人像小鸭子似的,跟着鸭妈妈时穆往回走。   司茵也抱着书包起身,准备去跟大部队,当鸭妈妈时穆身后的一只小鸭子。   姜邵问她:“小司茵你干嘛去?”   司茵:“和大家一起坐嘛,热闹点,你如果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坐这没关系的。”   “…………”姜邵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抬手叫住时穆:“你们回来。谁说我不想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只是觉得把西餐吃成火锅氛围不太好,大家如果不介意就坐下一起吃。”   一阵欢呼。招呼服务员继续搬桌。   一众人分成两排坐好,服务员给每人手里发了一份菜单。   大家低头忙着看菜单,时穆问姜邵:“姜董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们小司茵吃饭?”   低头看菜单的护士医生保安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姜邵的手卷成拳,放至嘴边轻咳一声,正经道:“小司茵是我徒弟,今儿她表现不错,我请她吃饭,没毛病吧?老时,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时不大方吗?”   时穆铺开餐巾,笑道:“在我的印象里,姜董可没请大家吃过饭呢,今儿怎么打算?我结账还是你结账?”   姜邵:“当然是——”卧槽这只老狐狸,挖了坑让他跳呢?话都说到这份儿,不能怂,一咬牙:“我结账。”   时穆:“既然姜董请客,大家今晚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跟他客气。”   肖玲看向姜邵:“姜董,那我们可就点啦?你不会嫌贵,最后让我们自己结账吧?”   姜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想吃什么随便点,错过了这次,以后可没机会了啊。”   老油闻言,赶紧把菜单递给身旁的时穆,求助道:“时院长,我不认识洋文,你帮我点两份鹅肝,最贵的那种。”   ……   等菜上齐,姜邵愤恨地瞪了一眼时穆,这顿下来,怎么着也得吃个六位数。   一顿饭被宰六位数,冤大头也没这么当的。饭后,他提议:“难得今天大家都有空,我们去唱歌吧?”   老油一脸难色:“不好吧?这都快一点了,老年人得早点睡觉。”   姜邵:“去去去,老年人赶紧回家,别跟我们年轻人耗。除了老油,有人要跟我一起去嗨歌吗?老时请客,错过这村儿可没这店了啊。”   难得这么嗨,女护士们纷纷举手。   秦副院长也举手:“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我也得当个护花使者不是?”   时穆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行啊,难得大家有兴趣。”   姜邵看向司茵:“小司茵,你呢?去吗?去唱歌。”   司茵摇头,将书包拎起来:“我就不去了吧,我作业还没做呢。”   姜邵:“明天做!明天不会的作业哥教你!今晚好好放松。”   肖玲也说:“是啊小司茵,要懂得劳逸结合。”   秦副院长:“我以副院长的身份郑重邀请你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看,你来医院兼职这么久,其它同事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众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一起去。”   老油见大家兴致这么高,也插嘴:“既然大家今儿晚都这么开心,我这个老年人,也跟着一起去?”   众人:“……”   _   KTV。   姜邵定了一个豪华包,点了六位数的酒水。   包间里,老油举着话筒唱《千年等一回》,年轻人在这首欢快的老歌中喝酒划拳摇筛子。   司茵抱着小书包坐在时穆和肖玲中间。   肖玲和姜邵、秦副院长一块玩儿划拳,高兴之余,往后一仰,撞了她一下。   司茵受力往时穆身上一栽,撞在他肩膀上,男人的肩如铁坚硬,疼得她嘶一声。   时穆正低头打字,被她这一撞,停下手上动作,垂眼看她:“疼吗?”   老油唱歌的背景音过大,他的声音司茵听不清。   时穆放下手机,倒掉酒杯里的酒,取出冰块,用湿纸巾裹住,压在她额头处。   司茵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从时穆手里接过冰块,自个儿摁着。   包间空调温度有点低,时穆脱掉外套,丢给司茵,起身去了外面。她低眼看着被男人丢在大腿上的衣服,瞬间心窝子一暖。   空调温度没一会儿就上来了,衣服压根没用上。   老油唱了一首又一首。姜邵跟肖玲秦副院长玩骰子,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   包间里有女护士抽烟,味道让司茵有点受不住,出去透气,顺道去找时穆。   外面是阳台,她看见时穆靠着栏杆抽烟。   他抽烟和别人不太一样,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并不用指缝去夹。吸一口,从嘴里取出,仰脖子朝天吐出一口雾,   他拿烟的手垂下,荧亮的烟头几乎贴着裤缝。   司茵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   阳台上冷风飕飕。   时穆只穿了一件薄衬衣,衣袖挽至手肘,一双胳膊赤裸着,看得司茵直起鸡皮疙瘩。   时穆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看了眼,继续对着城市夜景抽烟,“是酒不好喝还是歌儿不好听?出来干什么?”   站在这里还能听见老油唱“坐上火车去拉萨”,当然是歌儿不好听。司茵反问:“你呢?是歌儿不好听还是酒不好喝?出来干什么?”   时穆捏着烟头转身,腰抵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抽烟。”   男人衬衣松了两颗纽扣,平常那里都系得严严实实。   这个平时正经斯文的男人,这会儿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痞气,尤其是看人那眼神,勾人,骨头都要酥。   司茵向前走了两步,靠在他身旁的栏杆上,扫了一眼他裸在冷空气中的小臂,问他:“站在这里,不冷吗?”   时穆将烟头杵灭,丢进垃圾桶,抓住她的手腕。   司茵脑子里炸开一团烟火,五颜六色的,面颊瞬间红透。   男人手心炙热,滚烫的温度将她血液点燃。他离她很近,身上是混合的烟酒味。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味道,可他身上的烟酒味却格外好闻。   时穆喝了不少酒,一双眼睛仿佛裹着水,很亮,又温柔,看得司茵心颤。   时穆很快又松开她,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冷。”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时穆!谁让你握我妹妹手腕了!!你最好别下来,老子打不死你!!” 第17章 单身犬   他的确不冷,掌心似一块烙铁,烫得她手腕那块发热。司茵小吐了一口气,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不会抽烟。”   时穆笑了一声:“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司茵一时语塞。   大概是从认识他开始,就对他的白衬衣,以及干净清爽的打扮记忆深刻。   他和司豪那种男人完全不同。司豪一身腱子肉,穿衣不考究,夏天闲不住,时常一身汗水味。而时穆与他很大反差,穿衣考究,打扮清爽,即使炎热夏天,他身上也是淡而清爽的植物清香。   说不上什么味道,清凉的,像淡薄荷,也像夏日树林那股小清新的味道。   时穆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一口,偏头吐出一口白雾。   隔着一层缥缈的烟,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魅惑。   勾人,真特么勾人。   她也好想吸一口,想尝尝,他喜欢的烟是什么味道。   时穆嘶一声,调侃说:“你哥如果还在,看见我当着你面儿抽烟,一定跟我闹。”   空气里风是冷的,司茵面颊却是烫的。   她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露出两只甜酒窝,“他要是知道你带我来这里唱歌喝酒,一定拿皮带抽我的手板心。你还记得吗?初中那会,我和同桌去网吧,被哥哥逮个正着,结果那天他挥舞着皮带在网吧里追着我打,最后还是你从他手里抢过那根皮带。那时候我就想,穆叔叔真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酷毙了。”   这事儿时穆没印象了。   只是记得,小姑娘看着个头小又乖巧,骨子里却叛逆,男孩似的张扬,青春期挨了司豪不少揍。   时穆笑出声,戏谑道:“你的意思,我现在不酷,不帅?”   帅!酷!   小姑娘沉默着不说话,将下巴搁在冷冰冰的栏杆上,双手无力地垂着。像一条将嘴筒子搭在栏杆上的小乖狗,仿佛还有两只微微颤动的小耳朵。   这幅样子,乖巧极了。   司茵嘴角依然弯着,酒窝里溢出滋滋甜,腻得时穆不敢再正眼去看。   她今儿晚好像很开心?   又一波冷风刮过来,打在面颊上生疼。司茵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穆又将手中烟头杵灭,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走了,回去。”   她在原地摸着脑袋,晃神片刻,才跟他回去。   回到包间,一股热浪迎面。   姜邵关掉包间音乐,从老油手里抢过话筒,对大家说:“大家酒也喝了歌儿也唱了,想不想看表演啊?”   这种在司茵面前表现的机会难得,他得抓住机会,不能错过。   肖玲拍掌起哄:“喔噢~姜董该不会要给我们表演跳舞吧?”   “靠,我有那么娘?”姜邵喝了不少洋酒,酒精刺激大脑,兴奋度极高。他手握话筒,脚踩在沙发凳上,牛逼哄哄道:“哥今儿给你们表演泰拳!想当初哥在比利时徒手打过歹徒!”   秦副院长摘了眼镜看他,打趣儿道:“姜董,看不出来,你能文能武啊。”   正低头吃果盘的老油被姜邵抓起来,带到包间中央跳钢管舞的台面儿上。   老油一把年纪,被舞台上妩媚的光线笼罩着极不自在,他埋头啃一口西瓜,含糊其辞道:“我不会跳钢管舞啊,老年人只会跳广场舞。”   姜邵从他手里夺过瓜皮,扔桌上,“谁跟你跳钢管舞啊,来,我们来打拳,泰拳。你不是号称警队拳王吗?我们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切磋一下。”   老油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不就是想表现一把爷们气概,唬弄唬弄这群小姑娘?   时穆打断姜邵,走过去说:“老油年纪大了,哪儿经得住你折腾,我来陪你切磋。”   老油回去继续吃果盘。   姜邵嘴角抽了抽,往他耳朵边一凑,小声说:“给我留点面子嗷,让我在小司茵面前竖起爷们儿的形象,今晚酒水钱我付。”   时穆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来吧。”   姜邵以为他答应,兴致昂昂原地捏拳头,一阵“咔咔”响。一拳出击,狠准又快。   而时穆反应迅捷,偏头躲过出击,又伸手一拳,力道充沛。他留力不留情,一拳击中姜邵,对方立刻倒地。   姜邵:“………………”   时穆我x二你大爷!我今儿晚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杀你全家了!   嗷——   时院长出拳瞬间,众人明显看见他小臂因发力而绷紧的肌肉,一众拍手叫好。   司茵也被迷得晕头倒向。   隔着老远,仿佛又闻见他身上烟酒混合的味道。   ——   姜邵和秦副院长喝醉了酒,老油驾车送两人回家。   时穆也喝了点酒,让司茵开车送他回医院休息。   司茵只开过司豪几万块钱的小汽车,没碰过卡宴,开起来难免忐忑。她担心一个紧张,把这车给磕了碰了。   时穆喝得有点晕,扯过安全带,尝试几次也没能将带扣塞进去。   司茵看不下去,握住男人的手腕,“我来帮你。”将他又粗又重的手从安全带上拿开,轻松替他系上。   女孩的手软绵绵,碰得时穆心坎一阵瘙痒。   车开上高架桥,司茵脸热,有点喘不上气,将车窗打开,灌入的冷风使她保持平静。她侧过脸看时穆,见他靠在椅背上,正合着眼睡觉。   这样的氛围下,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穆叔叔”。   女孩声音很低,几乎用他听不见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司茵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叫他“穆叔叔”。   对于她来说,这个称呼不是拉开辈分的界限,而是一种贴近他们之间关系的搞怪称呼。   司茵一直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时穆的那点少女心思,早就跟着青春走远。   可如今发现,那点念想一直存于心底。   她以为很了解他,可今天发现,她对时穆的了解完全不够,她甚至不知道他会抽烟。   “嗯?”   时穆突然回应,吓得司茵身体一颤,又很快稳住,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开车。   他慢慢睁开眼。   清水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   司茵心跳加速,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   时穆皱着眉问:“你抖什么?”   司茵调节好情绪,又恢复一脸冷静:“第一次开豪车,紧张。”   时穆发现她耳垂,面颊,又红透。   真的只是紧张?   司茵呼出一口气,问他:“时穆,你有喜欢过女孩吗?”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吞回去。她问这个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时穆的神色突然严肃,就这么看着她。   车内一片沉默,司茵恨不得穿越回五分钟前,把这个问题收回去。   好在时穆的手机声响,打破尴尬。   电话接通,时穆喂了一声,司茵同时也松了口气。   时穆打电话言语简短。车里安静,司茵能听见对方是个女人。   司茵竖起耳朵仔细听,努力想听见对方讲了什么。   时穆挂断电话,司茵还抱有侥幸心理地问了一嘴:“同事吗?”   时穆嘴唇一勾,笑道:“这个点哪儿会有同事打电话,”他特意将手机屏幕翻到正面,“是女朋友。”   司茵脑子里轰地一声响,面色煞白,却还要装作很镇定。她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又问:“喔噢,你手机上是女朋友的照片吗?”   真甜。被喜欢的男人设成手机屏保,真甜。可为毛她心里这么酸,有点想哭。   跟她……有屁的关系……   时穆点头:“嗯,她十五六岁的照片。”   司茵又仔细去盯他的手机屏幕,时穆却不动声色将手机屏幕摁灭。   她目视前方,继续开车。   努力集中注意力,可脑子里却不停地发出疑问。   时穆的女朋友,似乎在哪儿见过?长得……有点像女明星。   像……影后木眠。   车窗外不断有风灌入,冷冷地风脸上拍,单身狗司茵的心都要碎。   妈的。为什么初中那会儿她没表白抢占先机?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对不起大家我又给自己加戏了。你敢初中跟他表白试试,打断你的狗腿:)。” 第18章 狐狸犬   司茵回到医院宿舍已经凌晨两点,床上蜷缩成一团的AK睁开一双惺忪的狗眼望着她。   司茵将身体重重往床上一砸,抱住AK撒娇。   嘤嘤嘤……   本只是抒发一下心中的不痛快,没想到情绪不受控,眼泪哗哗往下流。   AK过来舔她的脸,喉咙里也发出类似人类“嘤嘤”的“嗷嗷”声。   司茵抱住AK狗头,在她毛脑袋上蹭了蹭,寻找安全感。   她没想到时穆有女朋友。   他居然会有女朋友?怪不得,非让她叫“穆叔叔”拉开两人之间的辈分。是怕女朋友误会吗?   她又自我安慰。   时穆有女朋友,跟她有毛关系?是AK不够忠心,还是学习压力不够,她管时穆有没有女朋友做什么……   翌日周末。   司茵六点就彻底没了瞌睡,索性爬起来写作业。   房间里太闷待不下去,趁着清晨空气不错,她带着作业和AK一起下楼,在后楼的锻炼场地找了个石桌坐下。   AK在草坪上寻找排泄的地方,她趴在石桌上写作业。   试卷刚做了一半,司茵抬眼看见不远处穿一身黑色运动装的时穆。   男人在单杠上压腿,拉伸小腿肌肉,她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她还没重新下笔,男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在她对面的石凳坐下。   喝水、擦汗。   时穆在身边坐着,她压根没办法思考,利用指间夹着笔,转来转去。   她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下道题该怎么做。   “不会做?”时穆扫了一眼难住她的题,开口说:“这道题不难。Watso 和Crick当时提出DNA双螺旋结构模型时就曾经指出,如果他们的双螺旋结构模型是正确的话,那么DNA的复制应该是半保留,由于构成DNA双螺旋结构的两条多核苷酸链按照碱基互补配对原则……”   时穆口述答案,司茵压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所以,DNA的复制是半保留的。懂了吗?”   懂啊。这么简单的题她能不懂吗?时穆还真拿她当高中生呢……   时穆把卷子递给她,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什么题不会?指出来,我一道道讲给你听。”   “我都会。”司茵小声嘟囔,“剩下的我都会。你不要总把我想得那么笨好不好……我成绩还可以。”   听出了小姑娘嘴里撒娇的意味儿。他下意识地又伸手过去,揉她脑袋,眉眼一弯夸赞,“好,我们小司茵最聪明。”   摸脑袋的奖励发完,司茵怔在当场,时穆也意识到不妥,将手收回。   他的手放在腿上,不自觉地握成拳,心里也直打鼓。   时穆坐在旁边,司茵莫名地想起初中那会儿,被他辅导作业的恐惧。   司茵见他一直握着手机,瞥了一眼,随手指了一道题,一脸乖巧道:“穆叔叔,这道题我不太会,能帮我在草稿纸上写一下步骤吗?”   时穆扫了一眼题目,眉头皱起来,扯过一张草稿纸,用手机压住。   他一边写解题,一边道:“你上课都在做什么?这道题也很简单,我写下来,你下来后完整的背出来……”   司茵眉眼一弯,两只酒窝深且甜,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极了撒娇的小狼狗。   她解释:“我断断续续请假一个月,很多课没能跟上。”   好吧。暂且原谅这只似乎什么题也不会做的小马虎。   时穆低头替她解题,她无心看题,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机。她屏住呼吸祈祷,终于,他收到一条短信,手机屏幕跟着一亮。   时穆低头认真帮她写解题步骤,无暇理会短信。   司茵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总算看清信息通知框后面的屏保。   他长吸一口气——   天……真是影后木眠!   还真是……郎才女貌。T.T……   ——   周二中午上完课,司茵回宿舍午休。   她躺在床上,化悲愤为力量狂背英语单词,听见陈雯雯拍桌感慨:“我去,你们看新闻了吗?邹廷深居然跟木眠公开了!!!他们居然闪婚!!!!”   木眠!木眠?和影帝邹廷深闪婚?闪婚!!   抓住重点,司茵迅速从上铺跳下床,连梯子都省略,宛如侠女翻墙落地,姿势那叫一个潇洒。   吴容陈雯雯惊呆,孟茜也目瞪口呆。   吴容:“司茵,没看出来,你个子小却深藏不露啊……”   陈雯雯也竖起大拇指夸赞:“侠女,我从你身上看见了神奇女侠的精髓!”   在三人注视下,司茵咬着牙,勉强直起身体,忍着膝盖的阵痛,神色淡淡问:“木眠和邹廷深闪婚?”   陈雯雯:“是啊。等等……你怎么也关心起娱乐圈八卦了?你不是从来不追星吗?”   司茵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追问:“他们两人正式公布了吗?”   “公布了。你自己看喏。”孟茜将iPad塞进她怀里。   司茵接过iPad,一字一顿默念邹廷深和木眠的微博内容,结束后大骂一声“老狐狸”,将iPad塞回给孟茜。   吴容陈雯雯看傻逼一样看她。   孟茜抱着iPad,斜睨她一眼:“你受刺激了?骂谁老狐狸呢?”   司茵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可以说是毫无预兆地突然抱住比她高近半个头的孟茜。   她踮起脚,捧住对方的脸,迅速地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又迅速松开,在舍友震惊的目光下,跑出了宿舍。   孟茜捂着脸颊愣在当场。吴容和陈雯雯面面相觑。   吴容说:“这叫什么来着?百什么……”   陈雯雯:“百合?卧槽,怪不得孟茜对司茵怨恨这么深,感情两人相爱相杀啊……”   孟茜:“?????”司茵的举动让她怀疑人生,难道司茵从始至终都对她有那个意思????   司茵在操场冲刺四百米后,情绪终于得到平复。   她停在终点,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等呼吸平静下去,掏出手机给姜邵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姜邵明显很兴奋:“小司茵,想我了吗?如果你想我,我可以马上出现在你学校哦。”   司茵深喘一口气,语气平静:“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认真回答,不许有隐瞒。”   姜邵在电话那端捂着良心:“我捂着良心发誓,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告诉你,毫无隐瞒!”   司茵:“影后木眠是时穆的前女友吗?”   姜邵几乎脱口而出:“神经病啊!是网上有传他们的绯闻吗?靠,那些记者真他妈无聊!那是他亲妹妹!亲妹妹!亲妹妹!”   !!!!老狐狸老狐狸老狐狸!你他妈拒绝我的理由能不能再可爱一点!?   “嘟——”   姜邵话还没讲完,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姜邵:“??”   他低头看了眼吐着舌头的老虎,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很尴尬:“她手机一定没电了。嗯,没电了。小司茵才不会挂我电话呢。”   “汪汪!”老虎明显不信。   姜邵叉腰:“呵呵,你还别不信,我马上回拨一个电话给你听!”   他回拨给司茵。那边接通,却又挂断。   姜邵抱着头,崩溃:“…………我靠。小可爱居然挂我电话!!!!我他妈长得这么帅小可爱居然舍得挂我电话!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司茵:“老狐狸老狐狸老狐狸!!你拒绝我的理由能不能再可爱一点!!!拿出你的所有手段欺骗我好吗!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九泉之下的司豪:“…………………………啥??他对你有意思?来,老时,狗腿自己伸过来!说吧,打折的腿你期待我给你摆成什么形状?”   时穆狐狸乖巧脸:“可以给我摆成心形吗?”   emmmmmmm…………………… 第19章 摘花犬   下午,司茵翘课。   秃顶的教授站上讲台,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开始点名。   讲台下。吴容拿笔杆子戳了一下孟茜,“待会点到你帮司茵回。”   孟茜:“我跟她关系很好吗?拜托,用膝盖想想,我会帮她答到?”   吴容用手掩着嘴,小声和她分析司茵的反常:“我觉得,司茵最近的反常,是因为喜欢你……”   “神经病……”孟茜觉得这想法太可怕,“班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跟陈雯雯一样,神经叨叨。”   吴容一脸正色,给她排逻辑:“你是老欺负她吧?可她有报复过你吗?你的小泰迪也是她求学长做的手术,如果她不是喜欢你,怎么会以德报怨帮你做这些?她是圣母玛利亚吗?孟茜,你自己好好反省,你到底是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她才这样深爱你……好了好了,帮不帮你自己看着吧,我和陈雯雯的声音教授太熟了,除了你没人能帮她。”   孟茜冷笑:“我帮她?呵呵。”   讲台上,秃顶教授用手指压着花名册,点完一个名字,又点下一个。   “司茵。”   “到。”这声音与其它同学没差别,一样的平静,一样的无精打采。   教授摇头,默默感慨,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一届不如一届有朝气。   “孟茜。”   “到!”这声音朝气蓬勃,教授抬眼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吴容趴在桌上,冲着孟茜竖起大拇指:可以啊。   孟茜冷哼一声:“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就当还她的人情。”   吴容越来越怀疑,其实孟茜和司茵……有一腿儿。   ——   司茵翘课去了医院,肖护士在走廊里遇见她,将她叫住:“欸,司茵,你今天下午不是上课吗?怎么来医院了?”   “今天教授请病假,所以……”司茵转移话题,问肖玲,“时院长呢?他今天在医院吗?”   肖玲点头:“在办公室呢。”   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前,司茵抬起手,深呼吸之后,将门扣响。   “进来。”   司茵推开门,先探进一只脑袋。   时穆一抬眼,就看见从门外探进的那只小脑袋。他皱眉:“司茵?下午没上课?”   她整具身子都挤进来,关上门,怕里面的男人跑路,顺手将门反锁。   时穆搁下手中的笔,神色严肃:“你干什么?”   司茵大步走过去,拉开办公桌前的班台椅,坐下。   她望着对面眉头紧蹙的男人,又深吸一口气,说:“时穆,你是不是自恋地以为,我喜欢你?”   时穆神色反倒变得平静,嘴角压着一丝笑意,反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司茵挑了挑眉毛,向他摊手:“你手机给我。”   时穆露出惯性微笑,将手机搁在小姑娘掌心。   司茵摁亮手机屏幕,指着屏保问:“这是你女朋友吗?穆、叔、叔。”   小姑娘眉眼弯弯,露出两只甜得发腻的小酒窝。“穆叔叔”三个字加的格外重。   挑衅他?时穆面不改色,点头:“嗯。女朋友。”   男人说话依然不紧不慢。   司茵将手机递回给他,笑得双肩发颤:“穆叔叔,穆叔叔,”她拿手拍在脸上,继续说:“你的脸疼吗?”   这话让时穆一愣,他下意识摸脸,眼神却依然处变不惊,“脸疼?怎么说?”   司茵从进来那刻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自时穆回国,他就没再见过小姑娘笑得这么开心。   此时此刻,小姑娘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笑得很调皮,好似在打什么坏心眼。   司茵咳嗽一声,清了清浑浊的嗓音,“时穆,你是不是觉得我昨晚问你那个问题,是喜欢你?所以你才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我?说影后木眠是你的女朋友?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敢说木眠是你女朋友吗?”   时穆:“为什么不敢呢?小司茵。”   装。接着装。   司茵笑得双肩发颤,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递给他看:“你大概不知道木眠在两个小时之前公布了婚讯吧?粉丝们很震惊,我也很震惊,我相信此刻的你更震惊,是吗?穆叔叔?”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他只愣了一下,下一刻便摸着脸颊,笑道:“所以你翘课来见我,是为了让我打脸?”   司茵哼一声,再次重复问题:“时穆,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想出这种借口骗我?好让我止住对你的想法?”   老狐狸笑得莞尔,点头:“我承认,昨晚喝太多酒,想得的确有点多。也是,我们小司茵还年轻,怎么会看得上老狐狸。”   司茵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笑容如沐春风。男人说话时每停顿一处,她便配合地眨眨眼。   这样调皮的态度,让时穆这只老狐狸有点心虚。   等他说完,司茵才继续开口:“老狐狸,你想的一点儿也不多,我是真的喜欢你。”   时穆:“…………”   what??   绿毛鹦鹉仿佛围观了一场大戏,扑腾着翅膀大叫:“脸疼!脸疼!”   ——   最近老油和小油的故事被发上了网,老油一下成了网络红人。医院里来采访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尤其是周末,人满为患。   司茵帮着接待各位记者,忙前忙后,累得腰酸背疼。   晚上老油请她牛肉面,一个劲儿夸她:“小司茵,今天辛苦了。你说你一个大学生每周都来医院打杂,还这么有训犬天赋,以后谁娶了你,真的有福气哦。欸,说实话,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司茵累得饥肠辘辘,吸溜两口牛肉面,含着食物反问:“老油,你说如果我想追一个男人,送他什么合适?”   “送皮带啊。”老油在自己腰上比划一圈,“拴住这个男人,就得送皮带!”   “唔。”司茵低头喝一口汤,又扬起来对他笑:“谢谢老油。”   “你跟我说什么谢?来,多吃两片牛肉。”老油见小姑娘吃饭狼吞虎咽,知道是饿坏了,心疼地又往她碗里夹了两筷子牛肉。   想起小司茵刚来医院那会儿,话很少,也没见过她笑。   现在总算变成了个活泼会笑的小姑娘了。老油很欣慰,这才是小年轻该有的状态。   ……   晚饭后回到宿舍,司茵看了会书,微信收到时穆的转账。   转账3000元,备注写着“生活费”。她毫不客气点击接收,发过去一个“谢谢老板”表情,并说:“谢谢老狐狸赞助。”   时穆回了一个很客气的“微笑”表情,接着就再也没有回复。   时穆有好几天没去医院,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周末。   比利时着名宠物医生要来医院做交流,时穆必须在场。他回到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搁着一只荧绿色餐盒,里面是沙拉早餐,鸡蛋被煎成心形。   饭盒下压着一张小纸条,文字后面跟着简笔画。   “爱心早餐制作人”后面跟着简笔画;画面是吐着舌头,拥有狼犬耳朵的小姑娘。   “爱心早餐拥有者”后面也跟着简笔画;画面是一个有着狐狸耳朵,却神情冷酷的男人。   时穆嘴唇勾了勾,很快又意识到什么,将情绪压制回去,浓眉紧锁。   肖玲进来给他送文件,顺便说了一下比利时医生的抵达时间。时穆将餐盒递给肖玲,说:“这盒早餐交给司茵,以后没什么事,别再让她来我办公室。”   肖玲接过饭盒愣了一下,哦一声:“好的,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   ——   “他真的这么说?”司茵从肖玲手里接过饭盒,心里失落。   肖玲看着她,拍着她肩安慰:“小司茵,你真的想追咱们时院长啊?说句心里话,你年轻,又漂亮,普通男人确实就喜欢你这款。可咱们时院长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男人,本身条件也不差,颜值也摆在那里,看不上你这种小姑娘也很正常。依我说你别难过,也千万别有挫折感,你看那个影后,那个网红……不也没勾搭成功吗?”   司茵低眼看手中饭盒,咬咬唇,说:“饭我捣腾了一早上,他不吃,有点可惜。可给别人吃,我又舍不得。”   肖玲啧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时院长都不让你去办公室了,你怎么送啊?自己留着当午饭吧。”   司茵不甘心,抬手叫来AK。   ……   隔了十分钟。   时穆办公室门被撞开,一抬眼,看见AK咬着那只荧绿色饭盒朝他小跑过来。   它将饭盒稳妥地搁在他大腿上。   时穆拿起饭盒,笑出声,摸着AK脑袋说:“回去告诉她,饭盒我收到了。”   “汪!”AK并没有走的打算,席地而坐。   时穆挑眉:“怎么?你是让我吃掉?”   “汪汪!”AK拿嘴筒子杵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吃。   时穆拆开饭盒,挑起一筷塞一小口进嘴里,又低头看它,“吃了,可以了吗?”   “汪!”AK龇牙,喉咙里发出警告声,一副假装很凶的样子。   它可是带着使命来的,时穆不吃完,它没办法回去交差。   时穆无奈:“好好好,我全都吃掉。”   早餐他一点不剩吃干净。饭后取了钢笔,也画了一幅简笔画,算是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去拒绝小姑娘的倾慕。他将纸卷成小圆筒,放进饭盒,嘱咐AK送回去。   AK回去的路上,将饭盒扔进垃圾桶,然后又跑去老油的保安室。   老油这两天走红网络,收到很多粉丝的花篮。   AK一头扎进花篮里,用嘴折断一支鲜花,小心含住,摇着尾巴往回走。   ——交差,交差,美美地交差!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AK你过来,我保证打折你的狗腿!” 第20章 闷骚犬   司茵正在帮宠物美容医生给狗狗洗澡。   AK叼着花进来,拿脑袋蹭她膝盖。接着,两条腿站立,向她表演转圈,最后递上狗嘴里的花。   美容医生稀罕坏了,调侃说:“小司茵,AK这是给你献殷情啊,呦喂,这狗崽子真懂事,它要是个男人,你嫁不嫁?”   嫁。怎么不嫁?   司茵接过花,凑近花蕊嗅了嗅。   呦。花香是甜的。老狐狸还真会挑。   司茵将花插进水杯,扭头问美容医生:“季姐,您是过来人,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嘴上说拒绝,可又在收了你的爱心早餐后回赠花给你,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喜欢你呢,还是不喜欢?”   季医生握住萨摩耶一只狗爪,咔嚓一声替它剪掉指甲,回答她:“当然是喜欢你了。这个男人可能过于腼腆,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你有空多约他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什么的,要主动点。我老公就是我主动追回来的,当时我们一个班,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跟他告白,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唔……所以,老狐狸是害羞?司茵很难想象老狐狸害羞的样子。   她脑补时穆脸红。   咦?居然有点小可爱?   ——   周一。   学校三号阶梯教室人满为患。   门口放着时穆的x展架,上面印刷着注意事项,和时穆的照片。   因为报名听演讲的学生很多,所以学生会提出了凭票入场制。演讲票可以去班主任那里取,也可以去学生会申请。   司茵排队检票,轮到她,学生会同学压住她的肩,摊手问:“同学,票呢?”   “票?”司茵压根不知道学校看演讲还得凭票入场。   吴容正在现场组织检票纪律,老远看见司茵,走过去将她拉至一旁,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没兴趣?”   “哦,今天忽然想来看看。”司茵往里面看了眼,问她:“没票真的不能进吗?”   “别人不行,你可以啊,你忘了我是谁?”吴容取下工作牌,递给她:“你就凭这个进去就行了,孟茜坐在第二排12号,正中间的位置,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司茵点头,拿着工作牌进入内场,在第四排黄金位置坐下。   阶梯教室人满为患。   司茵右手旁坐了两个姑娘,两人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讨论:   “怎么还不开始啊,等的花儿都谢了。据说今天演讲,学长会带一条狗。”   “演讲带狗?稀奇了。”   “是啊。谁想看狗啊,来这么多女同学,不就是为了看一眼他是不是真的和海报一样帅?”   “花痴,一群花痴!”后面的男同学听见她们讨论,开始指点江山:“庸俗!你们女生真庸俗!”   女同学回头,给他一记白眼,反问:“这位同学,你来听演讲是什么目的呀?”   男生嘿嘿一笑:“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长得比我帅。”   女同学:“…………”   演讲终于开始,先上场的是一条马犬。   老虎上台,嘴里叼着一只“大家好”的荧光铭牌。   等荧幕一亮,老虎立刻双腿站立,非常稳,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掌声结束,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走上台。   灯光骤亮,现场一阵唏嘘,掌声瞬间鼓动如雷。   司茵四周的女同学已经压制不住兴奋。   “我屮艹芔茻……这么帅?”   ……   时穆今天穿一件黑衬衣,浅色西裤将一双腿衬得修长笔直。全场上千人,目光统一集中在演讲台上。   荧幕上出现演讲标题:狼与犬。   他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轻轻咳嗽,试音,冲台下的同学们微笑:“同学们好,我是时穆,相信在座各位,很多不认识我,我来自我介绍一下——”   清朗的男音从音响里递增而出,现场的迷妹如追星般疯狂,喊他的名字:“时穆!时穆!”   他的履历被挂在学校成功学子的公告栏里,近十年,入学的新生都会瞻仰他的风采。他脑袋上有个标签——z大学神。   这种传奇学长,不是中年秃顶的眼镜男,居然是大长腿高颜值的青年才俊,完全在意料之外。   他如今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宠物医院院长兼董事长,身价不菲,既是技术人员,也是个成功的商人。又有大长腿,高颜值,也难怪受学生热爱。   面对现场一片沸腾,时穆宠辱不惊,抬手将现场氛围压下去,继续自我介绍。   他的演讲主要是针对动物科学专业的学生,显然,现场来的还有其它系的同学。   演讲环节,时穆用模特老虎给大家讲解犬与狼的共通特性。   一到提问环节,女同学们便先后举手。   前排的孟茜因为离得近,被选中。   她起身结果话筒,提问:“学长,你说犬很通人性,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更准确地了解犬只语言呢?”   时穆打量孟茜,觉得这位同学很眼熟。   他整理一下思绪,回答说:“同学们好像对训犬的知识更感兴趣啊,那我就粗略讲一下。了解犬只语言,主要通过犬的肢体和眼睛。打个比方:犬表示强势时,眼睛会瞪大,瞳孔收缩,眉头皱起,目光刚阳。而它表示友好时,眼睛会放松,微闭眼皮,目光温柔。当它目不转睛盯着你时,这位女同学,你要小心了,它绝对不是因为你长相奇怪而对你目不转睛,它是要对你发动攻击了。”   ????   她长相很奇怪?面对四周的打量,孟茜赶紧捂脸坐下。   现场一片哄笑。   又有同学举手,提问:“学长,你好像对训犬很了解嘛。那你平时怎么和你的狗互动呢?可以分享给我们吗?”   时穆一招手,老虎立刻来到他跟前。他蹲下身,搂住老虎厚实的脊背。   老虎此刻完全不似刚才的严肃,宛如一个宝宝,不停地去舔时穆的脸,甚至以头顶他。时穆没有阻止,反而拍着它犬肩鼓励。   他继续解答说:“我鼓励任何自愿性取悦Active Submission的行为,我的狗对我有自愿讨好的行为,我都会用食物、玩具或互动奖赏,这是发展族群动力很有效的方法。”   演示结束,老虎立刻收住兴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守护主人的石碑。   时穆的这一套“自愿性取悦”说辞,与rocket在书中所写如出一辙。某一瞬间,司茵脑中的rocket居然与演讲台上的时穆融合成一体,成了一个人。   老虎对时穆的忠诚,以及他的措辞,姜邵对他的态度……都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时穆会不会就是……rocket?或者说,时穆才是真正的rocket?   她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且疯狂的想法。   演讲临近尾声,问答差不多也结束,时穆继续问:“还有同学要提问吗?”   现场哗啦啦又一片举手。   时穆扫了一眼,正纠结挑谁,音响里传出司茵的声音。   “时学长,我有个问题,是代表现场所有女生问的,希望你能认真回答不要敷衍。”   现场一片唏嘘,觉得这位女同学是要发大招,是想问时穆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之类的问题。   学生会先前就发了公告,三令五申,不许学生提出此类调戏性的问题。居然还有人敢触学生会的威严?   牛逼!实在是牛逼!   大家东张西望,寻找提问人,终于在第四排看见一个小个头姑娘。   阶梯教室一片讨论声:   “那不是动物科学系的系花?”   “对,叫司茵吧?她哥哥是消防员,烈士,上过新闻的。”   “听说挺高冷的,没看出来是闷骚呢……”   有男同学撞了一下严科,调侃说:“严科,你女神当众调戏学长,够牛逼啊!”   严科嗤一声,纠正他:“谁女神啊?谁女神啊?我女神是霉霉好么!怎么会是那个小矮子。”   男同学:“呦呦呦呦……追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女神,追不上就叫人家小矮子,啧啧啧啧……”   时穆看见司茵,眉头蓦然皱紧。   隔得很远,他似乎看见小姑娘冲他坏笑。   司茵握着话筒,大声道:“学长,我想替广大女校友问问,”她刻意停顿,吊足胃口,“你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姑娘吗?” 第21章 强吻犬   这算是哪门子替广大女校友提问?压根是为自己提问吧!   站在过道听演讲的教授脸都绿了, 扭过身斥责学生会主席:“怎么回事!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吴容也满额汗。   司茵啊,你真特么实力坑舍友啊……   老教授气得浑身颤, 抬手指着司茵怒道:“还不赶紧让人去抢了她的话筒!还嫌不够丢人吗?”   旁边年轻的老师替老教授顺气儿, 安慰说:“年轻人,年轻人, 做事难免冲动, 您老消气儿。”   老教授双手捏成拳,往墙上砸:“现在的学生, 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   来不及抢话筒了,吴容采取紧急措施, 用对讲机吩咐后台:“关话筒!拉闸关灯!”   现场电路中断, 陷入一片黑暗。时穆被学生会护送离开, 电路才重新恢复。   司茵握着被静音的话筒,喂了两声,没反应。   此刻, 她俨然已经成为全场焦点。   身后的男生戳戳她的胳膊肘:“同学牛逼啊,今儿你们系的老魔头可在现场呢, 你居然敢谬视学生会的“三令五申”,真是为了爱赴汤蹈火啊。”   旁边的女同学也对她竖起大拇指:“女壮士,您做了一件大家都不敢做的事儿。”   坐在第二排的孟茜也扭过头打量她。目光很复杂。   严科将司茵的壮举录成小视频, 发给表哥姜邵,并调侃说:“哥,你没机会了,看见没, 小矮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调戏时穆。”   “??”姜邵捧着手机,垂死挣扎:“不!这不是真的!小可爱只是闹着玩儿!”   严科:“哥。不要自欺欺人。”   姜邵:“兄弟,你叫谁小矮子?你敢再叫一遍?”   严科:“不敢……”   演讲台上,主持人打圆场:“后台出了点小事故,导致设备损坏,所以今天的演讲到此结束。待会请同学们有秩序的退场,注意安全。”   ——   教授办公室。司茵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教授批评完一波,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继续拍桌子骂:“学生会发的公告你没看?不许对嘉宾提出任何调戏性问题。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大功夫,才把人给请过来?你让他怎么看待我们学校,怎么看待我这把老骨头?”   司茵低头承认错误:“抱歉教授,我没看见公告。”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好忽悠?”老教授握着保温杯,重重往桌上一掷,“你,这个星期内把家长给我叫过来,我要跟你的家长好好谈谈。”   司茵:“教授,大学生叫家长,不好吧?”   “你也知道你是个大学生?呵呵,我还以为你是小学生呢!”教授怒气难平,“我不管你家长在本地还是外地,都得给我叫过来!”   司茵一脸为难:“教授……”   老教授压根不给她辩解机会,继续打断她:“司茵同学,你不要跟我说你家长没空这之类的话,这周我必须见到你的家长!否则我的课你以后就别来了!”   “哦……”司茵掏出手机,对教授说:“教授,我是想告诉你我家长可能还在学校,要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吗?”   十分钟后,果然有人来敲门。老教授狐疑地看了眼司茵,喊了声“进”。   时穆推门而入。   看清进来的是谁,老教授立刻起身,上前迎接,握住他的手:“哎呀,小时,你怎么回来了?还在生气?您千万别跟孩子计较,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真不如你们那一届有素质。你瞧,我正训这孩子呢。在此之前,我让学生会三令五申,没想到还是有胆大包天的学生……这事儿是我的错,我的错。”   时穆扫了眼教授身后,嘴角却压着坏笑的小姑娘。   他神色和蔼,宽慰性地拍拍老人家手背,说:“教授,我是来替这孩子给您道歉的。”   老教授摆手道:“不不不不,是这孩子做错了,他应该给你道歉。为表诚意,我会亲自和这孩子的家长好好谈谈。”   老教授身材佝偻,矮了他一个头。   时穆搂住老教授的肩,带着他转了个身,面对小姑娘,指着司茵说:“教授,不瞒您,这是我家的小姑娘。”   老教授:“啊?”   司茵也一脸正经,冲老教授点头:“对,教授,他就是我家长。”   “啊??”老教授惊讶,目瞪口呆。   时穆解释说:“我是这孩子的叔叔,也是她现在唯一的监护人。”   教授是个聪明人,即便对此事满腔疑惑,也没敢多问。   老教授毕竟见过大场面,震惊之后,将情绪平复,点头感慨:“这孩子性格乖戾,你得好好教育,不然以后出了社会,这带刺的性格不定能惹多少事儿。为了她好,一定要好好教育!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陈教授说的是,学生谨记。”时穆冲教授颔首,又扭回头吩咐小姑娘:“小司茵,跟教授道个歉,下来后写个三千字检讨,交给教授。”   司茵向教授九十度鞠躬,道歉。   教授看在时穆的面儿上,放过司茵,临时加了个筹码:“一万字检讨,一个字不能少!”   ——   从学校出来,司茵搭时穆的顺风车回医院宿舍。老虎率先跳上副驾驶位置,霸占了原属于司茵的座位。   时穆去后备箱放东西,司茵小声警告老虎:“听话,去后面。”   老虎坐惯了时穆的副驾驶,不愿意让位给她。   司茵威胁它:“不听话?好啊,明儿我就把AK嫁给医院那条恶霸罗威纳。”   老虎好像听懂,乖乖地去了后座。   时穆回到驾驶位,看见司茵坐在副驾驶,很诧异。   老虎的占有欲时穆最清楚。   呵。这小姑娘,用了什么手段?   开车回去路上,司茵看着天色不早,对他说:“穆叔叔,这个冬天我没什么衣服可穿,你的衣品不错,陪我去买衣服行吗?”   “买衣服?”时穆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衣品确实堪忧,答应下来。   入冬后,时穆一直有想法替她挑几件衣服。奈何小姑娘脾气倔,要强,买衣服不肯让他陪同。今天她主动提出,让时穆感到挺意外。   进了商场,司茵与他并肩而行,左看西瞅。   时穆替小姑娘挑了几件,司茵每一件都上身去试,但凡时穆挑的衣服,她全让导购包起来。   司茵掏卡付钱,却被时穆抢先。   从服装店出来,司茵扯着时穆的袖子,“穆叔叔,你能陪我去看新版蜘蛛侠吗?”   时穆想与她保持距离,正在想拒绝的措辞,小姑娘却一脸失落道:“你该不会……舍不得请我看一场电影吧?那我请你看吧,当是报答你给我买衣服。”   话说到这份儿上,时穆只好点头答应,陪她进了商场四楼的影院。   电影看完已经七点,小姑娘又嚷着饿,要吃烛光晚餐。   时穆拒绝。   她却可怜巴巴感慨:“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烛光晚餐。穆叔叔,你吃过吗?可以形容给我听吗?让我脑补一下就好……”   见她说得这么可怜,时穆顿时心软,带她进了西餐厅。   烛光氛围不错。   时穆的话却打破浪漫氛围:“司茵,今天在学校的事,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司茵切一块牛排,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她望着对面的男人,微笑:“如果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时穆搁下餐具,收起惯性笑容,冷脸直视她。   这是要发飙的前兆……   司茵无所畏惧,一脸平静地反问:“老狐狸,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做事都小心翼翼,尽量低调吗?”   好一个老狐狸。有事相求时,便一脸乖巧叫他“穆叔叔”;向他挑衅时,却毫不忌讳叫他“老狐狸”。   时穆面无表情,周遭温度骤降,语气也冰冷:“不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又冷又硬,像块沉甸甸的巨石朝司茵压过去。   司茵感受到对方的腾腾寒气,有点犯怂。一旦想到那支花,她又被勇气膨胀。   她解释:“因为司豪说,我和其它孩子不一样,我没有父母,没人撑腰,不能恃宠而骄。没有那个姑娘生来就想独立,谁不想做个公主呢?”   时穆低头,横切一块牛排,笑了一声:“所以你就仗着我不会揍你,恃宠而骄?如果今天的事你是因为我做了你的监护人,而报复我,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报复,不会影响和改变我的任何决定。”   “我是仗着你宠我,所以才敢恃宠而骄。”   时穆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眼皮轻颤。   气氛突然凝固。   司茵又转了个话题,反问他:“你才是真正的rocket,对吗?”   时穆抬眼看她,眼神并不友好。   他没有急着否认,只是用冷森森的语气道:“说说你的看法。”   这只伪装友善的狐狸终于露出獠牙,伺机而动。   她差点忘了,狐狸是肉食动物,本性狡猾,并不温顺。   司茵不敢再去看他,低眼看牛排,说:“老虎对你,更像是犬对主人。rocket曾经在书里说过,狼与犬有共通性。狼是群居动物,族群分五个阶级:Alpha(领袖)、Beta(副手)、Omega(缓冲者)、Mid-Rank (中层)、Low-Rank(低层)。而据我观察,你和姜邵在老虎面前所扮演的角色,分别对应了Alpha和Beta。人有演技,可以轻易骗人,可犬生来忠诚,它的行为习惯不会骗人。所以时穆,你才是真正的rocket。”   小姑娘的逻辑严密,出乎他的意料。她见时穆没有反驳,目光里泛着得意的光彩。   “rocket戴口罩我纳闷了很多年。从rocket书里的言辞来看,他应该是一个自信的人,即便丑陋无比,也没理由遮面参加比赛。但如果rocket是两个人,甚至一个团队,那他戴口罩的问题,倒也迎刃而解了。所以,rocket其实是你和姜邵共用的身份,而我喜欢的那本书,也是你写的,对吗?穆叔叔。”   一声软绵绵的“穆叔叔”,瞬间压灭男人所有气焰。   他发现,对小姑娘生气,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时穆听她分析,总算露出笑容,“开始学会看事情的本质,而不是看表面,我的确小看了你。”   得到夸奖,司茵厚着脸皮,咧嘴一笑:“跟你学的。时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她微一停顿,认真望着男人双眼,渴望得到答案:“你喜欢我这类型的姑娘吗?”   “司茵,你信吗——”他也刻意停顿,故意卖个关子。   司茵眨着一双大眼睛,抢话:“信!”   时穆笑的狡黠,“我可能会学司豪,真的揍你。”   司茵:“…………”   ——   回到医院。司茵的血液,肌肤,无一不是滚烫。佯装镇定一整晚,离开时穆,一切都暴露无疑。   她能明显感觉到时穆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依他的性格,如果真的拒绝,会很干脆,不会模棱两可地给她送花。   她捏了捏发热的耳垂,深吸一口空气,往宿舍去。   姜邵坐在她宿舍楼下的台阶上,似乎等了很久。看见她立刻起身,拍拍臀部灰尘迎过去:“小司茵。”   “姜邵?”司茵一愣,疑惑:“你怎么会来?”   姜邵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你手机关机,有点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   “手机没电了。”司茵嘴角一扬,笑着说:“谢谢关心,我没事。”   小可爱嘴角两只时深时浅的小酒窝,看得姜邵心尖儿甜滋滋。   他问的小心翼翼:“你跟老时……没什么吧?”   “有什么?”司茵不解,反问。   姜邵松一口气,拍着胸脯说:“没什么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也对,像老时那种保守做派,怎么会跟你有什么?小司茵,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买了两张蜘蛛侠的电影票,一起去看?”   司茵唇角一弯,摇头说:“我跟时穆现在没什么,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有点什么。你不要着急,我和他的感情,欲速则不达。这部电影我和时穆已经看了,你跟老油去看吧。”   “…………”姜邵仿佛听见了玻璃心破碎的声音。   司茵想起一件事,向他求证。   她说:“我是rocket很多年的忠粉,一直以来我都没想到rocket不是一个人。”   “卧槽。”姜邵震惊,“老时连这种商业机密都告诉你了?那个混蛋,见色忘义啊!”   司茵嘴角一弯,抬手去拍他的肩,感慨的口气:“老狐狸嘛,见色忘义不是很正常?我很困了,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哦……”姜邵目送她上楼,满心惆怅。   这只老狐狸,再三叮嘱不能将rocket的真实情况告诉小司茵,可他却……   姜邵气不过,给时穆打了一通电话,一接通,立刻开启连环嘴炮攻击。   “说完了?”时穆在电话那端很平静。   姜邵点头,委屈地“嗯”了一声。   时穆告诉他:“我从没跟她提过rocket。”   “???什么情况?”姜邵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我被套路了?”   时穆呵了一声:“恭喜你,姜少爷,您被成功套路。”   姜邵捶胸顿足。   啊啊啊啊啊……小可爱居然套路他?是他长得不够帅还是不够高?还是小虎牙不够可爱?小可爱居然套路他!   司茵的猜测,时穆没有正面回答。   所以她才套路姜邵,向他求证。事实证明,她猜的一点儿没错。   ——   姜邵每周末才有空闲给司茵上课,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老油却带着司茵去了电视台录节目。   在去电视台路上,老油收到姜邵的短信:“老油,小司茵不是你一个人的徒弟,你却一个人霸占小司茵,是不是太霸道了!”   老油发过去一个抽烟大佬的表情:“就是这么霸道。”   姜邵:“…………”回国后,仿佛每个人都欺负他。闻着心酸,见者流泪。   老油退休后,在医院担任保安队长,多年的工资全部捐赠给警犬养老院。他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他这余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每一条警犬都得到善终。   老油在执行一场任务时,被歹徒围击,无力搏命,身中数枪的小油却奋起而击,为了保护主人被砍断一条腿。   在那次任务中,老油和小油的身体都遭受很大冲击,不得已提前退役。   电视台的大荧幕上,放了几张小油断腿后的照片。   观众眼圈跟着一红。   主持人问老油:“狗狗失去一条腿之后,对它生活有什么重大影响吗?”   小油将嘴筒子搁在老油的脚背上,认真听采访。   老油回忆:“影响很大。它有段时间不能接受自己少了条腿,不吃不喝,只能靠输液来维持生命。后来时院长提议,让它参与到工作中去,让它从工作中重新拾回自信。所以后来我留在了医院,每天带它巡逻医院,恪尽职守。”   话题从小油,又转到了院长时穆身上。   原来时穆不仅收留被主人遗弃在医院的宠物,还自己掏钱建立了警犬养老院,每年花费大概在百万左右。   喜欢的人这么优秀,司茵有骄傲,也有自卑。   她不会因为自卑而对感情怯懦,会化为力量,努力朝着目标奋斗。尽量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尽可能达到能与他比肩而战的目标。   回去路上,司茵靠着车窗玻璃看外面,城市夜景飞速掠过。   老油见她心事重重,问她:“小姑娘,又在想什么?”   司茵眼里压根不是城市景色,是对未来的憧憬。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说:“老油,你觉得,中国第一女训犬师这个名头,够不够拉风?”   “哈?”老油掏了掏耳朵,“中国第一女训犬师?”   司茵语气不像开玩笑,连趴在老油腿上打盹的小油,也昂着脑袋,用惺忪的睡眼打量她。   老油笑着说:“丫头,我承认,你在训犬上的确有天赋,但你还差了一个靶手。我和姜邵虽然是你的老师,但在往后的训练中,你还差一个合作拍档,一个真正与你契合的靶手。就好比一个皇帝,他得有一个将军。”   在训练中,训犬师负责对犬只进行引导下指令,而靶手则是拿靶,以及陪练的角色。默默无闻,却非常重要。   在司茵学习训犬的这段时间,时穆、姜邵、老油,都会拿靶给她当陪练,但如果她想将这条路走长,她缺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搭档。   老油的话司茵放在心里,回去后她开始浏览训犬论坛,想从网上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接受训练。   司茵去训犬微信群寻找靶手,她贴出自身基本信息,并声明,成为她的靶手,可以和她一起接受国际知名训犬师的训练。   消息一经发出,引来群嘲:   “呦喂,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来训犬啦?”   “哈哈哈快快快美女训犬师招聘靶手,可以跟她一起接受国际训犬师训练,机会难得哦……哈哈哈啊哈哈小妹妹,你真的不是出来搞笑的吗?国际知名训犬师会教你训犬,凭哪点?”   “凭她有事业线。”   “凭小妹有x……可以骚啊。”   “哈哈哈哈啊哈哈……”   训犬群的男人多为有钱直男癌,司茵被这些言论搞得头皮发麻,选择退群。   没人愿意来给一个女人做靶手,觉着丢人。   网上招募靶手失败。   ——   司茵找代购给时穆买了一条皮带,仔细包装好,趁着时穆在办公室,让AK给送过去。   AK领命,叼着礼盒跑进电梯,又穿过走廊,来到院长办公室,用铁头撞开门,冲进去。   时穆正看一份文件,抬眼看见AK嘴里叼着的东西,眉头跟着一皱。   AK将嘴筒子乖巧地搭在他腿上。   时穆从它嘴里取出礼物,疑惑:“司茵给的?”   瞧他问的傻问题,不是司茵还会是谁?时穆看了眼礼物,没有拆开,塞回AK嘴里:“东西你给她送回去,我不能收。”   AK松开嘴,礼物又掉回他腿上。   时穆不为所动,将礼物搁在地上,继续翻阅文件,“馒头,送客。”   男人话音刚落,大脸猫从矮柜里跳出来,舒展四肢后,踩着猫步朝AK走过去,一爪拍在AK脸上。   AK被这只小肉猫拍了一爪,脸生疼,冲着大脸猫愤怒狂吠。   大脸猫半虚眼,稳如泰山坐在它面前,丝毫不为所动。   等AK吠完一轮,它又抬起猫爪,又一阵胡乱飞舞。   被九阴猫骨爪连环袭击,AK败势已显,疼得嗷嗷直叫。   它可怜兮兮仰着头看时穆,想寻求帮助,想让他帮忙伸张正义,可时穆却只顾翻阅文件,看也不看它一眼。   AK非常受伤。   大脸猫再次抬起猫爪,AK迅速叼起礼盒,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出院长办公室。   来时一阵风,去时堪称龙卷风。   ……   AK从院长办公室回来,嘴里不仅有礼盒,还有一枝花。   司茵将花捏在手里,询问美容医生:“季姐,给男人送的礼物,他没收,却送了花给我,他是什么意思?”   季医生:“嗨,这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喜欢你啦! ”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司茵将花插进水杯,感慨:“那男人忒害羞了,压根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我都怀疑这花不是他送的。”   AK闻言,心虚地将头扭向别处。   季医生给她支招:“是咱们医院的男医生吗?如果是,礼物你亲自去送,把他堵在楼道,别管三七二十一,亲了再说!”   “但是我提醒你啊,亲归亲,主动归主动,千万别先说“我喜欢你”和“我爱你”。你把想表达的都表达给他,剩下的由他来说。懂了吗?”   司茵点头,用指腹去抚摸花瓣,心里满涨勇气。   ——   晚上下班,停车场。   时穆伸手去拉车门,手腕突然被一只小绵手抓住。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小姑娘踮起脚,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湿润,温软。   蜻蜓点水,荡起涟漪千层。   小姑娘仰头望他,嘴角那两只甜酒窝,让他眩晕。   作者有话要说:  司茵:啊啊啊啊想亲嘴唇啊,可惜角度不对.   AK:emmmmmmmmm………… 第22章 戏精犬   时穆眩晕感强烈, 神情发痴,目光也变成最温柔的水。   心底那摊水被搅乱, 沸腾, 随后逆向翻转,变成翻滚的巨浪。下一刻, 理智控制大脑, 他的下颌线条紧绷,目光一凌, 神色转变为阴沉。   他知道小姑娘胆大,却没想到会这样妄为。   难道, 那天他让AK带回的简笔画, 表达得不够清楚?   火山即将喷发, 却被老油打断,即将溢出的岩浆又被压制回去。   老油牵着小油巡逻经过,主动与他们打招呼。   “时院长!小司茵!哎呦喂, 怎么总是看见你们两在一起?不知道的以为小司茵是时院长的嫡传弟子呢。时院长,您可别耍赖啊, 说好了我当小司茵的大师父。”   老油发现小姑娘脖颈、耳朵,脸颊红透,调侃她:“你这孩子见着我就脸红, 怎么着?心里藏不住事儿吧?亏心事干多了吧?”   司茵心里一咯噔。   刚才……都被老油看见了?   老油哼一声,又道:“AK那捣蛋鬼,又去保安室把我的花糟蹋地乱七八糟,都快成了采花大盗!小司茵, 你喜欢花你跟我说啊,光明正大从我这儿要不好么?非得让AK来当采花贼,很好玩儿吗?这样训犬很有成就感吗?”   司茵脸色由红转白,愣怔:“啊?”   她的神色转变,老油看在眼里。   他吹胡子瞪眼道:“别跟我装无辜,AK偷花被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我们部门那个小保安,也亲眼看见AK把偷来的花送到你手里,亲眼看见你插进水杯。这糟蹋鲜花的小混蛋,你要是舍不得批评它,我来帮你好好教育。现在偷花,以后还得了?”   司茵理清一根线,心跳加速,甚至呼吸困难。   被条狗坑了是什么体验?所以从始至终,是她自作多情,时穆从没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意。   什么恃宠而骄啊。是她自作多情啊……丢人,真丢人!   思及此,司茵深深呼气、吸气。   小姑娘胸口剧烈起伏。时穆注意到她胸前两只丰满的小白兔。   他这才意识到。   司茵已经长大,已经成熟,不再是小女孩。   司茵呼吸调整失败,脑仁里搅成一团浆糊,天旋地转。   她攥着拳,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扯起僵硬的嘴角,压着哭腔,对时穆辩解:“rocket,刚才那个……是来自迷妹的吻,迷妹的吻……我是你的超级粉——”   话没说完,身子不受控制,朝后栽。   “砰”地一声,脑袋砸在车上,接着又一声脑袋着地的闷响。   天地颠倒,满天星辉。   解释什么呀……解释得清么……   司茵晕倒让两个男人猝不及防。时穆离她最近,即便迅速反应也没能拉住她。   老油赶紧扶起司茵,去掐她人中。   司茵意识模糊,耳道里盘旋着回音。   “司茵?小司茵!”   是时穆的声音。   即使晕倒,司茵依然能分辨出他的声音。   清朗地,关切地,带着一丝悦耳的清朗。   老油用手托住司茵的头,抬眼对时穆吼道:“愣着干啥!赶紧抱小司茵上车,送去医院!”   时穆不敢耽搁,将小姑娘抱上车,开车送往医院。   ——   再睁眼,已经是病房。   时穆和老油守在病床前。她揉着额头,坐起身,嘶一声:“我这是……”   “突然就晕了。”老油一脸抱歉,“小司茵,老油跟你道歉,我不该给你压力。AK偷花这事儿,我不追究,你也千万别给自己压力。”   时穆摁下呼叫铃,叫了医生。   毕竟是撞了脑子,这事儿可大可小。   白大褂医生走进来,询问了司茵现在的状况,宽慰说:“你们家属放心,这位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这几天注意休息就是了。”   时穆松一口气。   老油一脸紧张问她:“丫头,有没有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   司茵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她问:“老油,我想吃碗牛肉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油嘱咐时穆,“时院长,你留在这里照顾丫头,我去买面。你也没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我顺道买上来。”   “和她一样。”   等老油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地尴尬。   这些日子她敢为所欲为,全仗着那支花给的勇气。得知真相后,连骨子里残存的勇气渣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司茵这次,是彻底怂了。   她拿出跟司豪撒娇的那套,双手捏住耳朵,低头承认错误,小声嘟囔:“我错了……”   她压根不敢抬头,不敢正眼去瞧老狐狸。   病床前似被一团黑气笼罩,身边这只狐狸仿佛抿着一口獠牙,伺机而动。   时穆仿佛明白什么,提出猜测:“你最近行为反常,是因为AK偷的花?你误以为那是我送的,对吗?”   对……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智商时刻在线。   时穆了然,点头表示明白:“那我画给你的那封信,你一定也没收到。”   “什……什么信?”   时穆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医院病房备用的纸笔,重新画了一幅简笔画。   完成后,并没有急着交给司茵,而是将纸张折叠,变成硬币块大小,摊放在手心,递给她。   她疑惑:“这是……?”   “关于你的提问,这就是我的回答,”时穆提醒她,“可以现在打开,也可以带回去再看。”   司茵抬起手,指尖微颤。   她耳道里都是“突突”地心跳声,血液流动加速,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   她取走纸块,小心翼翼放回衣兜。   这样的回答方式,让她捉摸不透。   是好的答案,还是……   司茵抿紧嘴唇,用牙齿狠狠磕了一下,努力保持清醒。   怎么可能……是好的答案……   ——   司茵回到宿舍已经凌晨。   AK正睡觉,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摇着尾巴跳下床,去门口迎接。   门被推开。AK仿佛感觉到一团黑压压的邪恶之气,从门缝外渗透而入。   司茵进屋关上门,盯着AK沉默无言。   一人一狗,对视了约五分钟。   AK心虚地败下阵,夹着尾巴连连后退,转身跑回卧室,钻进床底。   这戏精狗,心虚了么?   司茵取来驯犬鞭,威严地坐在沙发上,连喊三声AK。   戏精狗抵抗不了主人的威严,又从床底爬出。   两步、三步,又一步,小心翼翼蹭到司茵跟前,吐着舌头,仰着狗脑袋,望着司茵。   对于这个乌龙始作俑者,司茵捏住它的嘴筒子,大声训斥:“觉着自己很厉害是吗?觉着自己能当红娘了是吗?AK,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丢脸?你知错吗知错吗知错吗?”   AK:emmmmmmmm…………   它压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AK今天备受打击。   被大脸猫欺负,时穆置之不理;出门迎接司茵,却被训斥一顿。   平日里这两个人最宠它,可它今天忽然发现……自己貌似失宠了。万箭穿心,特别难过。   司茵松开AK的嘴筒子,叹气一声。   她斥责狗做什么?它压根什么也不懂,送花给她,也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用手摸摸AK的毛脑袋,然而AK却置气一般,扭身便走。   司茵没心思再安抚它的情绪,往后一靠,从兜里摸出纸团,一层又一层地剥开。   最后一层,她屏住呼吸。   纸团终于打开,内容不丰富,只画了一个嘴向下撇的狐狸。   狐狸一副苦脸,摊手向她抱歉,并附带文字:sorry。   所有的希望都因为这个“sorry”破灭,没有什么词汇比这个更直接。   老狐狸拒绝了她的好意。   时穆很聪明。   他知道,如果当面拒绝司茵,也就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儿上,势必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所以他采用了这种较为温和的方式,拒绝得更直接,却又不那么伤人,给足了司茵台阶和面子。   司茵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叹息一声,往后一躺,用抱枕盖住脸,闭上眼,尽量整理情绪。   她想把最近的事当成垃圾,从大脑清理而出。   可那些丢人的事儿,越想,她的情绪便越不受控制。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司茵鼻子一酸,眼睛忽然湿润。   她下意识用指腹去压嘴唇,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唇瓣的温热。   那样刺激又热血的举动,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司茵躺在沙发上黯然伤神。   AK却悄悄摸去厨房,从储物柜叼出一包五斤狗粮,回到客厅。   它见司茵用枕头捂着脑袋,压根没有注意它,叼着那包狗粮迅速穿过客厅。   AK成功抵达玄关,将狗粮暂时放下,一个纵身起跃,打开门,叼起狗粮跑出了宿舍。   AK叼着狗粮穿过花园,来到医院正厅。   恰逢保安凌晨换班,又趁着保安不注意,跑出了医院。   ……   司茵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会,调整好情绪,打算给AK洗个澡。   她叫了两声“AK”,无狗应答,卧室客厅卫生间找遍,最后才去厨房。   她发现厨房储物柜被打开,里面的狗粮……消失了!   司茵意识到不妙,去玄关,发现门也开着。她赶紧联系医院保安,调监控查看AK去向。   从监控里,她看见AK在正厅数次蛰伏,趁保安换班,叼着一包狗粮迅速冲了出去。   它居然……叼着一包狗粮,离……离家出走了!!   司茵:“…………”   这人精狗,无时不刻给自己加戏,居然学会离家出走?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拍电视连续剧呢!名字司茵都给它想好了,就叫《戏精狗的后半生》。   ——   AK离家出走,司茵打电话向老油求助。   今天老油不值班,睡下很早,得知AK失踪,立刻带着小油赶回医院。   司茵和其它保安在附近找了一圈儿,无果。   老油问她:“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AK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就算失踪,它没道理会不记得回家路,难道是被狗贩子……”   “它……”司茵垂头,声音明显带有哭腔,“是我不好。它偷花,我骂了它……我以为它没心没肺,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它叼着一包狗粮离家出走。”   “……………………”老油嘴角抽,“啥、啥?离家出走?叼着一包狗粮??”   小姑娘六神无主,老油不能乱,他当下说:“老虎和小油熟悉AK的味道,你马上给姜邵打电话。我这里给时院长打电话,希望这毛孩子不要遇到狗贩子……”   司茵不敢耽搁,赶紧给姜邵打电话。   接到电话,姜邵从床上惊坐而起,一脚踹醒睡在脚边的老虎,“睡什么睡,赶紧起来!你媳妇儿丢了!”   老虎:“!!!!”狗子吓得瞌睡顿无,立刻打起精神,跑去门口惊慌失措地打圈圈。   时穆接到电话也赶过来,看了医院监控,用笔规划出三条它可走的线路。   接着,吩咐说:“大家分头去找。姜邵,你带老虎,往庆阳路去找。老油跟我沿着城北路去找,司茵,你有伤,回去休息。”   司茵坚持留下,“你觉得我能睡着?”   姜邵咧嘴,露出一口小虎牙,嬉皮笑脸道:“那,小司茵跟我一起。”   “行,我和姜邵一起。”司茵立刻蹭到姜邵跟前,离时穆远了些。   姜邵带着司茵从时穆身边经过,眉眼间刻满洋洋得意。时穆眉眼一凌,气压骤低,姜邵打了个寒颤,步子加快。   等两人走后,老油感慨说:“看得出来姜邵这孩子对小司茵挺认真,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你也就放心了。”   “放心?”时穆眉眼一沉,“就他,我最不放心。”   老油:“呦呦呦呦,我怎么从你嘴里听出了嫉妒?时院长,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小司茵这么好,是不是因为……”   话没说完,被时穆打断:“我是她的监护人。”   呵呵。掩耳盗铃呢。   ——   AK从医院出来,沿着城北路走。   走了四个小时,渴了,便去路边积水坑里舔一点脏水,叼着狗粮又继续走。   它想不出能去哪儿,便去了和司茵住过的老小区,对那里它稍微熟悉点儿。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   老小区没有路灯,静得可怕。   它钻进一处隐蔽草丛,狗粮扔在地上,嘴筒子压在包装袋上休息。   突然,树上跳下一个人。   AK瞬间打起精神,弓起背,喉咙对那人发出警告。   小偷也看见树下一团黑影,听见兽鸣,下意识往后一退。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儿。   AK体内的狂暴因子被激发,却又强制性摁压,迅速冷静,仔细观察对方。   三楼的灯亮起来,一个女人大喊“杀人了”!   小偷惊慌失措,用偷来的战利品作为武器,去砸AK,接着拔腿便跑。   AK迅速躲开,体内瞬间被热血充盈,一个跳跃,飞扑过去,将小偷压倒在地,咬住猎物。   最近司茵带着它学了不少护卫、追捕的课程。   它如今的反应、攻击能力,具有绝对的爆发力,远强于上次。   AK认出猎物身上的味道,是前些日子诬陷它的小偷,导致它和司茵被赶出小区的始作俑者。   它被愤怒膨胀,紧咬住小偷,不松口,锋利的牙齿几乎与猎物的骨头摩擦。   小偷慌乱间挥舞匕首,AK灵活闪躲,却还是中了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让AK退缩,反倒激发它的战斗欲望。   它改变战斗模式,松开猎物肩部,辗转去咬手腕,小偷吃痛,松开手里匕首。   惨厉的叫声在整个小区回荡。   凌晨四点半,被盗的住户楼下围了一圈人。   警察刨开人群,挤进去,看见小偷倒在血泊里吆喝。AK趴在小偷身旁,体力不支,却依然咬着小偷手腕。   警察刚来,搞不清状况,向围观的住户询问。   一个老太太说:“哦,我是一楼的住户,大概四点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狗叫,然后就听见楼上那个女人喊“杀人了”。我和儿子躲在家里,看见这条狗咬住了这个小偷。”   又一个邻居说:“这个小偷不是人啊,偷东西就偷东西,居然杀人!太不是东西了,狗娘养的……”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   直到有个小孩说了一声:“奶奶奶奶,这个狗狗好像是那只吃小孩的狗!”   人群沉默。   他们羞愧、懊悔……情绪复杂。   ……   男警带AK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处理伤口,再出来已经是早上。   忙了一夜,他将狗抱上车,总算松了一口气。   开车的女警扭过头打量,调侃说:“钟队,这条狗牛逼啊,居然抓住了杀人犯。没人领的话,咱就养在警队当吉祥物吧。”   钟队:“哎,这狗也可怜。我听说,这条狗曾经帮小区住户抓过小偷,结果反被污蔑,小区里的老人还以讹传讹,说这条狗吃小孩。迫于压力房东赶走了这条狗的主人。”   女警:“靠。这小区住户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那……今儿我们抓到的这个杀人犯,是上次的小偷?”   钟队点头:“对。偷窃时被上厕所的男主人发现,情急之下捅了男主人数刀,其中三刀在要害。”   AK将嘴筒子搭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眼神忧郁。   女警看了眼AK,叹气:“这狗也太可怜了,它是被主人抛弃了吧?瞧它忧郁的。”   AK:“…………”   它忧郁它的狗粮,它的狗粮还在草丛。   可它现在身体疲惫,压根没有力气再回去叼狗粮。   警车停在红绿灯口,给一辆消防车让道。   听见消防车的警报声,AK顿时将身体打直,精神的双耳颤了颤,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消防车。   女警扫了眼开过去的消防车,感慨说:“又是哪儿着火了吧?”   钟队怀里的AK 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溜走,从车窗跳出,直奔消防车而去。   早班高峰期,车堵在路中,压根没办法往前开。   钟队下车去追。   等他绕过几辆私家车,早已不见AK身影。   ——   由于距离过长,昨晚风又大,AK在路上残留的气味儿很不明显,导致老虎和小油追踪困难。   一宿过去,他们依然没找到AK。   到中午,四人聚在一起吃饭。   司茵没胃口,盯着碗里白花花的米饭愣愣出神。   老油往她碗里夹了一筷肉,轻声哄道:“丫头,别太担心,AK那只狗精坏人只会怕它,哪敢招惹它?况且它自备狗粮,饿不死的。就算狗粮没了,凭它那本事,要饭也饿不死。”   时穆也说:“你要对它有信心。别太担心,我已经让人贴了寻狗启示。”   “是啊小司茵,AK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说不定它在外面吃完了狗粮,就自个儿回来了。对啵?”姜邵拍拍她的手背。   对于姜邵趁机吃小姑娘豆腐的行为,某人表示不齿。   姜邵被人给踹了一脚,他嗷一声,询问对面的时穆和老油:“你们谁踹我!”   老油:“不是我……”   时穆笑而不语,往姜邵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姜邵:“靠…………这鸡腿里是被你加了砒霜吧?”   三个男人轮番安慰,司茵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一旦想到AK可能去要饭,又可能被狗贩子抓走,变成狗肉火锅,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往下掉。   三个男人沉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姜邵也低头刷微博。   他打开首页,刷到头条新闻,叫道:“卧槽!AK!”他将手机递给司茵,指着手机屏幕,激动道:“AK!AK!”   视频里,AK正与小偷搏斗。   由于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最清晰的是AK那一声惨叫。   司茵心惊肉跳,仔细看周围环境,惊讶出声:“这是我住过的小区!”   姜邵扫了眼新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做了一个总结,“昨晚发生偷窃杀人案,AK抓住了小偷,立了功,看知情人微博,AK应该是被刑警带回了警局。”   司茵立刻起身,“去警局!”   时穆皱眉:“你好歹吃口东西。”   “等见到AK,跟它一起吃。”司茵终于有点儿精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到了警局,钟队长却告诉他们AK半路跳车,追着一辆消防车跑了。   司茵轻微脑震荡,又一宿没睡,也没吃没喝,支撑身体的力量被抽离,双腿一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崩溃得抱住时穆,将脑袋埋在他腹部,一言不发。   姜邵被她的沉默吓坏,好歹哭一声发泄,也比这样憋着好。   时穆低眼看小姑娘,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沉默片刻,才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无声安慰。   姜邵咬牙切齿。   靠!为什么他刚才没有离小司茵近一点?他的腰抱起来也很舒服好嘛!   时穆一面抚摸司茵的小脑袋,给予安慰;一面皱眉思考。   他追着钟队长的说辞去想,闪过一个念头,提出来:“AK有没有可能,跟着消防车去了火灾现场?”   “火已经灭了,消防车也已经撤了,AK总不至于还在火场吧?”话说完,老油一锤脑袋,几乎和时穆异口同声道:“消防队!”   AK这条狗,很敏感,它看见消防车想起司豪,去了司豪所在的消防队,也不是没可能。   ——   z市消防大队。AK坐在门口,像一尊石碑,岿然不动。   它望着里面,触景生情。   这里曾经是它的家,可却没了它的亲人。里面有穿消防服走动的消防员,那一瞬间,它仿佛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它拍手:   ——来,AK,这里来。   它往前跑了几步,可司豪的身体瞬间消失。它又坐下,歪着脑袋打量那团空气。   AK坐在路中,里面有车开出来,它却视而不见,只是望着消防队大楼上的警徽出神。   警徽两侧,是两句鎏金大字:   “赴汤蹈火为人民,恪尽职守保平安。”   它想起自己只有司豪小臂那么长的时候,司豪时常仰着头,把那两排字念给它听。   他的声音很阳刚,又好听。   AK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当那是司豪最喜欢的风景。   就像小油喜欢的月亮,老虎喜欢的星星。   它仿佛又听见那个男人如钟鼓般洪亮的声音。   ——AK,你要记住,你的职责,是守护这方土地的每一个百姓。   它从没忘记,时刻警记。   可它守护了别人,他却长眠于地,永世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我k姐,狗狠话不多。   九泉之下的司豪:“傻孩子,不怕被人炖火锅啊?”   AK泪眼汪汪:“不怕不怕,我要抱抱要举高高!!哥哥我想你。T.T……”   司茵捏耳朵认错:“k姐我错了……”   时穆:“戏精狗还我戏份………………”【微笑 第23章 住院犬   AK挡住了从消防队里开出的汽车。   车上的人观望一会儿, 下车,叫了一声“AK”。   听见有人叫它名字, AK那双耳朵惊喜地一颤, 寻着声音来源望过去。   等它看清是谁,情绪又瞬间低落。   洪正国对它拍手:“来, AK过来。”   AK无精打采, 慢悠悠地走过去,在洪正国跟前停下。   洪正国也不讲究, 一屁股坐地上,将这条大家伙揽进怀里揉。   发现它后腿受伤, 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渗透。洪正国“呀”一声, 赶紧抱它上车。   开车的小哥扭过身, 扫了眼AK,怒道:“AK怎么会变成这样?老洪,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就不应该把AK交给别人, 你看它现在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洪正国:“AK现在的主人是老司的亲妹妹,怎么能叫别人?AK这样, 一定有原因的。去时穆的医院。”   ——   接到洪正国的电话,司茵几人又半道折回,往医院走。   回到医院, AK看见司茵,疯狂地往她怀里钻,去舔她的脸颊,与她亲近。   她捏住AK的嘴筒子, 红着眼睛质问:“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整整一宿?你为什么要去跟小偷对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哥哥交代?”   司茵一天没进食物,这会儿忍着胃里的抽搐搅疼,训斥AK。   最先发现她异常的是时穆。   男人走过来,手压在她肩上,蹙眉问:“你不舒服?”   司茵收回摸AK的手,又下意识去抓搅疼的胃部。   额间浸满冷汗,脸色惨白,几乎没有血色。   她松开AK,双手捧腹,缓缓地蹲下身,想借此减轻腹痛感。   AK从操作台跳下,不断用嘴去拱司茵,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见司茵痛苦,它承认错误,不断用爪子去轻刨司茵。   洪正国见状:“司茵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疼得直冒冷汗,没办法回应。   姜邵恨铁不成钢般看一眼AK,语气愤怒:“被气得呗。为了找它,昨晚小司茵一宿没睡,到现在也没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是我,我得气晕过去,居然玩儿离家出走?胆子大的可以。”   AK趴在地上,耳朵向后压褶,像一只没耳朵的小海豹。   它的那双眼睛里,刻满愧疚。   老油也道:“胃疼?走,小司茵,我带你去医——”   老人家话没说完,时穆已经先他一步,将司茵捞起来,打横抱,往外走。   姜邵、老油:“…………”   AK要跟上去,却被护士肖玲摁住:“小坏蛋,你哪儿也别想去。”   姜邵将牵引老虎的绳索递给老油,追出去。   老虎留下,松一口气。   它定定看AK,小心翼翼挪过去,去舔AK的伤口。   舔得正欢,被护士肖玲一巴掌拍开。   老虎委屈巴巴,望着AK伤口,莫名心好疼。   它冲着护士叫,又扭回身冲老油叫,急得在治疗室打圈圈。   三条腿的小油歪着脑袋看它转圈圈,都快晕了。   老油也看不下去,将牵引绳一收,“行了你别转了,你媳妇儿好着呢。”   ——   司茵缩在时穆怀里,汗如豆粒。   时穆抱着她,紧着眉,脚下生风,一路几乎小跑。直至此刻他才发觉小姑娘不仅娇小,且瘦。   下了楼。姜邵伸出手,喘着气提议:“老时,你抱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吧?换我来抱。”   “不用。”时穆面部绷着,抱着司茵直接掠过他,走进停车场。   姜邵只能磨着牙去给他开车门,并自觉担起司机的责任。   姜邵一路车速狂飙,听着车后座传来的痛苦的呻吟,恨不得在车顶放一只救护车专用警报器开道。   堵车。   姜邵狂摁喇叭,等得不耐烦,半截身子探出,冲着前边儿的车吼:“我车里有个病人,前面的车能否给让个道!十万火急!”   这招果然奏效,好心司机让道。红灯一过,姜邵迅速穿越。   司茵蜷缩在车后座,枕着时穆的大腿。   很软,很踏实的软。   时穆由她枕着,手腹不慎碰到她的额,惊觉滚烫,又整个手掌覆上去,罩住她整片额头,“发烧了?”   他的手遮住司茵一半视线。   她无力回答,只是用力点点头。   男人掌心有粗糙的磨砺感,大概是长年训犬所致。   他的掌心太热,是很熟悉的安全感。   是只有司豪,以及家人才能给予她的安全感。   曾经何时,她也是这样躺在司豪的腿上。   司豪也是用宽热的手去盖她的额,俯下身,贴着她耳朵温柔地说:“茵茵,再坚持会,马上到医院。”   那样的温柔,大概这辈子不会再有吧?   时穆俯身下去,几乎贴着她耳朵,轻声问:“还是很难受?”   男人呼吸滚烫,在她面颊晕染开。   她委屈,又难过得“嗯”了一声,像一条撒娇的小病狗。   她曾经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却不得已独立。父母因为一场大火离世,哥哥又英勇殉职,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人给予她这种安全感。   可是,时穆却一点也不吝啬温柔。   他很好,好得让她感动,只想哭。某股情绪终于压制不住,眼泪往外涌。   她想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时穆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清朗低柔:“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前座的姜邵急坏了,指挥道:“揉肚子,她不是肚子疼么?给她揉揉,缓解一下,这他妈下班高峰期,堵死了草!”   被堵在三江大桥上,姜邵急得狂拍喇叭。   时穆犹豫。   姜邵扭过身看他,“啧”一声,“老时我说你干啥呢?会不会照顾女孩?你如果不会,前面来开车,我来照顾小司茵!”   时穆抬眼,目光一沉:“老实开车。”   简短四个字,起到威慑作用,姜邵只好扭回身,继续开车。   时穆犹豫一会,见小姑娘疼得意识不清,手掌搁在她的腹部,停了一下,开始揉。   司茵:“…………”她想告诉他,是胃疼,不是姨妈疼。   时穆小心翼翼,替她揉了一分钟,又低声问:“有好点吗?”   她已经疼得麻木,感受不出疼痛是否有减缓。   但她享受时穆的照拂,吃力地摁住男人手,不让他将手收回,“继…………续。”   小姑娘声音很低,细如蚊呐。   ……   连续两天来医院。   再次见到医生,司茵也很无奈。   医生症断结果:胃炎,伴有高烧。   这一折腾,晚上九点才得以安宁。司茵打上点滴,躺在病床上,很虚弱。   姜邵饿得前胸贴后背,点了份儿冒菜外卖,坐在司茵床头拆开饭盒,开始大快朵颐。   香辣的味道勾得司茵口水直流,只能眼巴巴望着,却又不能吃。   时穆去楼下买了点鲜花,推门进来,一股火锅麻辣味儿扑鼻而来。   他眉头一皱,怒道:“姜邵!”   这一吼,吓得姜邵一颤,被一口巨辣巨烫的土豆片呛到,眼泪直流,半晌说不出话。   时穆将鲜花搁下,走到姜邵身边,将他的外卖用塑料袋装好,打死结,丢去了外面垃圾桶。   姜邵愤愤然,攥着双拳和他讲理:“你讲不讲道理!我刚吃了两口的麻辣烫!”   时穆垂着眼,并未看他。   他慢腾腾修剪花枝,眼皮儿都懒得抬,甚至懒得与他争执,“我就是道理,有意见?”   男人声音冷沉,又刚毅。   姜邵顿怂,噘嘴切了一声:“老子下楼去吃!大坏蛋,孤立你,吃火锅,不带你。哼!”姜少爷给完他脸色,抱着一双胳膊转身走出病房,吃火锅去了。   等他走后,时穆去将窗户推开,散味儿。   外头风大,冷风灌入。   时穆从柜子里再取一床棉被,给司茵盖上,又仔细替她将边角压严实。   她还很虚弱,嘴里是苦的。一张嘴,脑袋炸裂似的疼。   病来如山倒,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司茵的枕头又蓬又软,时穆又替她加了一床棉被,她仿佛置身在一团棉花里。   这样舒服暖和的床铺,让她很快入睡。   时穆轻轻地拉开凳子,在病床边坐下,长臂一伸,关掉床头灯,只留下玄关一盏。   这里光线瞬暗,看小姑娘恬静的面庞却绰绰有余。   小姑娘挂液体的手还伸在外面,怕她凉着,时穆脱下衣服,盖住她的胳膊。   睡梦中。   司茵仿佛嗅到一阵儿心仪的气息。离她有点远,于是便侧了身,一点点朝那股气息挪近。   时穆担心她动作幅度过大,扯落手背针管,一直盯着她。   小姑娘的身子慢慢朝床边移,脑袋几乎贴着床沿,摇摇欲坠。   眼看她的脑袋就要往下栽,时穆及时伸手接住,小脑袋便稳妥地落入他的手掌。   司茵紧着的眉头蓦地松开。   那股熟悉又安全的气息,仿佛就在她鼻尖之下。   咦?枕头变硬?似乎……还有温度?   她脸侧压着耳朵,贪恋地在男人手掌蹭了蹭。   这样的姿势,时穆保持了近三个小时。   期间护士进来换了两次液体,男人没有松手,也没换手,被暖到。   小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男人英俊成熟。   嗯……有点甜。   护士进来换第三瓶液体,发现男人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小声提醒说:“先生,您可以将女朋友的脑袋扶上枕头,不会吵醒她的,您这样多辛苦啊?”   “没关系,”时穆紧着的眉头舒展开,声音低和:“小姑娘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穆叔叔怎么想?   小司茵:“这个枕头我想睡一辈子。n(*≧▽≦*)n” 第24章 笨蛋犬   姜邵在医院附近吃火锅。他一个人在包间里, 撸起袖子酣畅淋漓。   吃得正嗨,包间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女人用头巾罩住脸, 戴着墨镜, 全副武装。   她拿背抵着门,小心翼翼打量姜邵, 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姜邵停下筷子, 打量女人,虚着眼睛问:“大姐, 你是不是进错房间啦?”   女人闻言一怔,摘掉墨镜直视他:“大叔,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好不啦, 谁是你大姐!”   女人没化妆, 但五官漂亮。长得有点像……中国明星?   姜邵对中国明星不太了解。除了影帝邹廷深,其它一概不认识。   姜邵将毛肚往红汤里一涮,八秒起捞, 挑进碗里蘸油碟,再送进嘴里, 口口鲜脆。   享受一口美食,他才有心情去打量女人,嚼着食物含糊道:“大姐, 你谁啊?”   陆南嘴角一抽,指着自己鼻尖儿反问:“你问我是谁?我是谁你不认识?”   姜邵又往嘴里塞了一筷烫熟的麻辣牛肉,看智障似的,打量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瓜子脸女人。   他眉眼一挑:“哦——”好似想起什么, 话锋又突然一转,摇头,“不认识。你以为自个儿是钞票啊?大街上随便一人都能认识你?呵呵哒。”   陆南:“…………”   姜邵继续埋头吃火锅,头也懒得抬,用筷子一指门口:“大姐,好走不送。”   “………你!”   陆南将怒气压制,偏不走,在他对面坐下,自取一副碗筷,同他一起涮起火锅。   姜邵咬着筷子,惊呆了:“我靠。你们中国女人搭讪男人,都是这么直接哒?”   陆南烫了一筷毛肚,微笑脸:“是哒。我们中国女人就是这么直接。大叔您放心,这顿,我请,您随便吃,往贵了点。”   姜邵内心感受相当复杂,直截了当告诉她:“大姐,我不喜欢您这类型的姑娘,您死了这条心吧。”   “大叔。我也对您这种男人毫无兴趣,”陆南下巴一抬,指向门外,“有人跟踪我,我进来避个风头。”   姜邵也不是小气的人,多一个人吃火锅,多交一个朋友,也无不可。   这顿饭两人都吃挺愉快,结账当然是姜邵抢着来,总不能真让一个姑娘付钱。   姜邵很有绅士风度,将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陆南送上出租车。   陆南离开前说:“大叔,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撸火锅昂,我请你!”   姜邵:“ok,大姐。”   等姜邵回到医院,才想起来……   啧。那姐们儿叫什么,以及联系方式是什么来着?   啧啧啧啧……这姐们儿一点儿也没诚意。   姜邵回到司茵病房,看见这么一幕:   时穆一只手伸着,给小姑娘当枕头,同时利用空手去翻阅搁在大腿上的杂志。   老男人眉眼认真,闷骚禽兽气质外漏。   这便宜也占?太阴险了,呵呵……   姜邵轻手轻脚走过来,笑呵呵道:“老时,手累了吧?我来替你接小司茵脑袋?”   为了吵醒司茵,让她见识一下老禽兽,他的声音故意放大。   小姑娘翻了个身,脑袋回到枕头上。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了手背针管,疼得她从梦里苏醒。   司茵睁开朦胧双眼,抬手搓了搓,虚弱着问两个男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烧退。”   时穆认真看她,司茵却从他眼中捕捉不到一丝情绪波澜。   其实是有点失落的。   她希望,他眼中有担忧,有心疼,有各种复杂情绪的糅合。   可惜……都没有。   姜邵也说:“是啊。小司茵,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所以你睡你的,我们给你当保镖。”   “不太合适吧?”司茵喘口气,小声说:“你们在这儿,我也……睡不着。”   “小司茵说得对,的确不太合适。这样吧,”时穆合上手中杂志,稍侧身,抬眼看姜邵:“你回去,我留下,少给她一点压力。”   姜邵:“…………”有句粗话憋在胸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时穆又扭回头,看着司茵,询问她的意见。   司茵脸颊烫,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半张脸,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嗯…………”   说不可以,未免也太不给某人面子了。   姜邵心都碎了。   转念想,这里是医。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非得气死不可。   被逼上梁山,姜邵无可奈何,只能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啦,小司茵,我明天再来看你。”   时穆当然不会只身一人留在这里,该避的嫌,还是得避。   守到后半夜,由护工阿姨接替。他下楼,抽了会烟,便钻进车里休息。   车内没有灯光,光线很暗,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反复睁眼,又合眼,脑内不断闪过小司茵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时穆满心惆怅,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气,叹息略重。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团乱麻缠住,郁结难舒,想起她,又似痒痛。这感觉道不明白,但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由何而来。   想起司豪,他觉得愧疚,又将这股情绪压制回去。   ——   司茵需住院一周,病假。   AK英勇捉贼的视频在网上火了,司茵也被记者挖出来,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   她平时很少发微博,没想到会被网友找到。   学校的同学也很快知道这件事,都嚷着要来看她的神犬。   中午。吴容带着班里同学过来看她。   鲜花、果篮堆积了半间病房,护工阿姨将同学们带来的礼物一一码整齐。   吴容给她带来了作业,和上课画的笔记重点,让她自个儿先看看。   作为班长,她忧心忡忡:“司茵,你这学期落了不少课啊,真的不会挂科吗?”   她也很无奈,这学期发生了太多事。   司茵让护工阿姨将作业收好,笑得很无奈:“到时候仰仗班长大人保佑不挂科啦。”   有同学问:“司茵,你的神犬呢?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马上有人附和:“对啊,司茵,让我们见识一下神犬!听说这条神犬是退役军犬,你是怎么搞到的?牛逼啊。”   感情这些同学不是真心来看她的。   也对,就凭她一贯的高冷和独来独往的性格,除了舍友,谁还会搭理她?   司茵笑着说:“那条马犬,性格不太好,会咬人,所以……”   一听会咬人,同学们立怂。   也对,连杀人犯都能给降服,那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瞻仰下神犬主人就好,瞻仰神犬就免了。好奇心是小,生命安全是大。   吴容又想起一茬,问她:“对了司茵,上次你在时穆的演讲现场那么闹,后来你是怎么搞定老教授的?他脾气那么倔,没理由会善罢甘休啊。”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司茵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自作多情,心肝脾肺肾俱损。   她说:“叫了家长。”   有人推门进来,同学们几乎同时回头去看。   时穆抱着鲜花,站在门口,愣住。   同学们看清是谁,嘴微微张,也愣住。   近距离的看门口的男人,感觉比在演讲台上更美好。   身高腿长,颜值丝毫不输明星。   凝固的气氛持续了数秒。   吴容“哇靠”一声,下意识去抓司茵手臂,激动道:“我靠,你真的出名了!连时穆都来看你啊啊啊啊……”   她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病房就这么小,门口的男人听得清清楚楚。   时穆愣了片刻,才施施然推门进来,来到病床前,递花给司茵,并以长辈的口吻问:“司茵同学,你的病好点了吗?我想来瞻仰一下你的神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不请自来,不会失礼吧?”   司茵没机会张口,吴容抢先道:“欢迎学长,欢迎欢迎。不失礼不失礼,一点儿也不失礼!”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陈雯雯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提醒:“班长,您矜持点儿好不好?”   吴容轻咳一声,将激动的情绪压制下去。   学神驾到,班长吴容不可能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于是,病房成了一个小型会议室。   十几名z大动物科学系的学生,坐在病房,认真聆听这位传奇学长的工作实战经历。   这场精彩的座谈会,一直到晚上七点结束。   同学们离开后,护工阿姨望着满地瓜子壳果皮,深深地叹气。   司茵也跟松口气。   终于走了……   护工阿姨收拾好病房,去买饭。   离开的时穆又折回来,替司茵倒了杯水。   她接过水杯,牙齿磕着玻璃杯边缘,小心翼翼问:“AK还好吗?伤严重吗?”   “小伤,没你严重。”时穆插好鲜花,看见被护工阿姨搁在一旁的书本和作业,随手一翻,问她:“这学期的课程跟得上吗?”   司茵摇头:“嗯……再努力一把,运气好点,也许不会挂科。”   “从今天起,我帮你补课。”时穆将小桌板替她搭好,作业书本翻开,搁在她面前:“你运气这么差,不挂科恐怕很难。”   她小声嘟囔:“运气差也不会遇见你了嘛……”   “你说什么?”   “没,我说……我的运气是挺差。”   时穆压着她的被褥坐下,修长的手指摁着吴容画过的重点,问:“是学到这里了吗?”   她点头。   时穆扫了一眼:“嗯,都不难,我带着你过一遍,掌握重点就好。”   “唔……”   男人身上的气息令她难以思考。   耳朵、脖颈、面颊,都不经意红起来。她听不清时穆说了什么,只一味的点头。   时穆见她出神,问:“司茵是小笨蛋吗?”   她几乎下意识点头:“嗯。”   话一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一脸尴尬望着男人:“不……不是……我……”   司茵羞愧地埋下头。   地缝啊你在哪儿,能让我钻一下么……   时穆屈指,利用指骨关节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严肃道:“老是这样走神,怎么可能不挂科?嗯?”   她揉着脑袋,巴巴地望他,声音很弱:“你……凶什么……”   她这双眼睛像浸了水,柔软无辜,又带着一丝讨好的可怜。   像极了一条求主人原谅的小奶狗。   时穆心一软,再也严肃不起来。   又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认真点。”   司茵重重一点头,“嗯。”   她心神荡漾。   他这么有耐心,她希望永远不要学会。   就这样,做一只他眼中的小笨蛋,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绿毛鹦鹉以后还会学会一个词:小笨蛋!小笨蛋!   ╮(╯▽╰)╭ 第25章 告白犬   狐狸先生一如既往地聪睿, 讲课抓重点,一点即明晰。   司茵仔细听一遍, 很快就能掌握。   一张专业课试卷做完, 时穆问她:“你英语怎么样?”   司茵点头:“还行,不算差。”   “基本交流呢?”   “嗯……能听懂, 但是开口就有点……”   时穆了然, 点头说:“也就是不熟练?没关系,以后多练习。以后你跟姜邵学训犬, 用英语交流。”他顿了一下,用英语解释说:“国内竞技犬赛制不完善, 没有完全打开, 远不及国外。你想成为和rocket一样的训犬师, 英语水平必须提高,你的战场不仅在国内,懂吗?”   司茵愣了片刻, 将他的话整理一遍,然后才点头:“嗯, 懂了。”   她话音刚落,姜邵拎着水果从外面进来:“谁在说我?老时,你在说我坏话?”   他搁下手中物品, 跟时穆诉苦:“老时,你们家老虎现在能上天了。今儿我带它去训练,你猜它怎么着?腻着AK,对我的指令爱搭不理。这狗发情的欲望大于工作欲望, 这可不是好兆头。”   的确,犬只其它欲望大于工作的欲望,导致比赛失误的可能性很大。   时穆问他:“它对其它母犬有类似状况吗?”   姜邵捏着下颌想了想,“那倒没有,貌似只对AK这样。说起来,这家伙对AK真的是情有独钟啊,它还真知道AK是它未来媳妇儿呢?”   AK和老虎的血统都很难得,为了保证AK后代的血统优良,时穆有打算让两条犬交配。   还没到发情季节,它们感情能这么好,也挺难得。   如果老虎持续这样的情绪状态,时穆会考虑让它们暂时分开。   司茵不太懂,只是感慨:老虎大概是个痴情种,非AK不娶。   ——   时穆得回医院开个会,走之前替司茵在书上画重点,让她背下来。   等他离开,司茵翻了下需要背的东西,抬头望苍天。   老狐狸真是……班主任属性!   护工阿姨买了点粥,姜邵抓住机会献殷勤,主动给司茵喂粥。   汤勺递过来,司茵下意识将脑袋往后一缩,“我自己来吧。”   姜邵紧着眉,啧一声:“你是病人,怎么可以自己来?啊——张嘴,小哥哥喂你吃。”   “咳……”司茵差点被呛住,坚持说:“我自己来。我好手好脚,还没残废。”   姜邵嘶一声:“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能接受老时的好意,就不能接受我的?老实说,你是真的喜欢老时?还是闹着玩儿?”   司茵一怔,低下头叹气:“你就当是闹着玩儿吧。”   “真哒?”姜邵一脸惊喜,“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啦?”   “…………”司茵抬眼直视他,“姜邵,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姜邵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她笑,眨了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哒,不信你看我正经的小眼神。”   司茵还真看不出他的眼神有多正经。她吁出一口气,皱眉说:“姜邵,你别闹。”   “你不笑,我就闹。”姜邵舀一勺清粥,吹凉,送到她嘴边,“啊——张嘴,赶紧吃点东西,饿坏了你,我这心肝脾肺肾都疼。好了好了,你吃了我喂你的粥,我保证不喜欢你,好不好?”   这嘴能不贫吗……   司茵无奈,张嘴,吃掉。   等碗里清粥见底,姜邵夸她:“我们小司茵真乖,我对你的爱越发深沉了……”   司茵脑袋磕在桌板上,“说好的不喜欢呢……”   姜邵:“那是善意的谎言。今儿时穆给你辅导功课了吗?你有什么题不会,可以问我哦。我当年成绩超厉害的!”   ……姜邵大哥,请给我留一点安静,我要背书!司茵捧着书本,眉头紧着。   姜邵表示明白,索性往落地窗前一坐,翘着二郎腿开始打游戏。   司茵低头写了一会作业,听见姜邵在那边吼:“我靠我靠,一群小学生都给我闪开!”   手机里传出小学生的声音:“大叔,技不如人,别叫!”   姜邵不服输:“小心我放狗咬你!”   小学生:“有本事放一个。”   姜邵被逼急,对着手机叫:“汪汪汪汪——”   司茵没忍住,捧着书本,颤肩笑起来。   姜邵偷偷瞥司茵,见小姑娘笑得乐开怀,很开心。   他垂眼打字,给手机里的小朋友发了个红包。   小学生收到红包,不忘说一句:“小哥哥下次演戏还找我哈。”   姜邵:“ok~”   ——   已经是年底,一天比一天冷。   司茵回校后,除了周末,大多时间都泡在图书馆。   晚上七八点回医院,还得带着AK去训练,每天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宿舍睡觉。   z市属于西南,冬天没有暖气。开空调又干燥,不太舒服。   司茵体质不太好,冬天手脚冰凉。好在她有AK这个毛孩子。   AK毛虽不长,却喜欢用腹部压着她的脚,给她取暖。   周末。   司茵正睡懒觉,被时穆一通电话叫醒。   “四十分钟后,来我办公室写作业。”男人语气严肃,摆明儿不给她任何反抗机会。   司茵想起昨天时穆让她背的东西还没开始背,吓得惊坐而起,叫了一声“AK”。   AK立刻下床,替她将扔在沙发上的书本叼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   司茵摸了一下狗头,以示鼓励:“乖。”   得到主人夸奖,AK又摇着尾巴去给她叼鞋。   司茵抓紧时间背书,只留了十分钟洗漱换衣服,甚至来不及好好梳头,便抱着作业和书本去了时穆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   时穆仔细浏览着电脑里的文件,司茵就趴在他办公桌另一面,埋头写作业。   试卷做了一半,司茵听见男人“啧”了一声,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   她鬼鬼祟祟,抬眼去看男人英挺的五官。   见男人眉头紧锁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捏着下颌,似在思考文件内容。   他眼中是文件,而她眼中没有试题,只有他。   老狐狸在三种情况下,最能让她动心:辅导作业、抽烟、认真做事。   又被老狐狸迷得七荤八素,出了神,然后……就被抓了个现行。   老狐狸没有抬眼看她,开口说:“把昨天我让你背的东西,背一遍。错一个字,抄十遍。”   司茵吓得头皮一麻,后脊背窜起一阵凉意。   她整理一下思绪,将紧张情绪压制下去,磕磕巴巴背完。   好在没错一个字。   她刚松一口气,只听老狐狸淡淡道:“磕磕巴巴,不流利,抄五遍。”   司茵:“…………”她怎么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跟小学生似的?   她委屈地看男人。可从头至尾,男人都低着头,只顾书写东西,没抬头看她一眼。   她只好委屈地去看AK。   AK也想帮她,可时穆脚下卧着那只大脸猫,它压根不敢靠近时穆。只能在远处趴着,跟那只大脸猫大眼瞪小眼。   姜邵打电话约司茵看电影,接电话的却是时穆那只老狐狸。   下午,姜邵气冲冲将时穆堵在停车场,质问他:“老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泡小司茵?”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时穆眸中有怒意。   姜邵是这种性格,从前即便他再无理,时穆也不会放心上,可唯独这次关于司茵,他却莫名生气。   姜邵:“呵呵,你敢摸着良心说不是?那你为什么总是霸占她?”   “给小姑娘补课。”时穆语气冰冷?   虽然他不承认,但姜邵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司茵的占有欲。   他也不再生气,转为笑脸:“哦,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小司茵喽?那我就放心去追咯~”   一副得意的神情,看得时穆想打人。   时穆蹙眉:“你也不年轻,做事不能有点分寸?小司茵不到二十,而你已经快三十。她念初中时,你已经大学毕业,这种差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姜邵愣在当场,仔细一想,却毫无悔意,摇头说:“没点数啊,不就是相差九岁?我比她成熟,可以更好的照顾她,这有什么问题?你自个儿克服不了年龄差距,不代表人人都跟你一样。老时,丑话我可说前头,你别耽误我幸福啊。”   姜邵心意已决,打算阴奉阳违,气死这只火狐狸。   ——   临近期末,司茵全力备考。   周二中午,司茵回宿舍午休。   整理下午的课本时,发现有本书放在了时穆办公室。   下午是老教授的课,老年人传统且严格,在他眼里,没带书本就是对老师的不尊重,没带课本的学生,通常会被赶出去。   司茵打电话向时穆求救,恰好他下午没事,答应给她送来学校。   吴容见她立在门口打电话,从后推了她一把:“司茵你给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最近是不是恋爱啦?”   司茵挂断电话走进寝室,摇头否认:“快递……”   “快递需要这么神秘?”吴容跟进来,问她:“司茵,寒假你打算怎么过?不如,你去我家吧?我爸妈可喜欢热闹了。”   吴容父亲是省厅长,母亲是大学教授,三口之家很幸福。   瞅着就要寒假,也快过年。   今年她大概只能和AK一起过了。   司茵摇摇头,婉拒:“不用,我去叔叔家。”   “叔叔?就是你那个有帅逼朋友的叔叔?”吴容顿了一下,又问:“对了司茵,上次跟你一起在食堂吃饭的那个帅逼,你跟他,后来还有联系吗?对于这种帅逼,你就没点想法?”   司茵正欲开口,听见窗外有人喊她名字。   吴容推开窗户,半截身探出去,随后激动地吼道:“司茵司茵,是那个帅逼!卧槽这也太浪漫了吧!!!”   司茵走到窗前,往下看,姜邵就在楼下。   她们宿舍在一楼,但由于地势原因,不在平地上,一楼的窗户到地面,大概有两层楼高。   姜邵站在用鲜花摆出的“一箭穿心”造型里,身后停了一辆拉风跑车。   他捧着花,举着喇叭,老虎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给他当守卫。   这么拉风的告白场面,引来围观。   姜邵看见立在窗户前的司茵,立刻将喇叭放在嘴边,摁下开关。   他一张口,就被喇叭里的自带录音淹没:   “温州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鹤欠下三点五亿,带着小姨子跑了……”   姜邵囧了个囧。   围观看热闹的同学捧腹大笑。   司茵也扶额。   她只是好奇……他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在楼下搞了这么多花样。   姜邵很快调整好喇叭,仰着头对司茵道:“司茵!我喜——”   “汪!”话没说完,老虎突然飞扑起跃,从他手里抢过了喇叭。叼走。   司茵顺着老虎逃走的路线去看,老虎将喇叭叼给了一个在旁围观的男人。   男人腿长颜高,在一群学生里鹤立鸡群。   时穆从狗嘴里接过喇叭,放在嘴边试音,仰起头,望着司茵所在的方向。   司茵心跳加速。   吴容在耳边激动地狂吼:“啊啊啊啊啊——时穆!!!”   陈雯雯和孟茜也凑过来看。   果然是时穆!   时穆清了清嗓音,举起手中的书本,扬了扬,“司茵同学,下来取书。”   楼下围观的同学认出时穆,目瞪口呆。   吴容抓住司茵的手腕,用力地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司茵!你居然跟学长有奸情!!!!!!” 第26章 禽兽犬   楼下学生们一阵起哄。   拍照、发微博。   司茵将手腕从吴容手里抽出, 抿了抿唇,没有解释。   时穆已经打电话给校方, 那边很快派人过来清场。   姜邵逼不得已去开车, 临走前指着时穆嚎:“老时,我上辈子真挖你祖坟了?”又瞪一眼老虎:“蠢狗, 以后你别想上我的床!”   老虎脑袋一歪, 似对他卖萌;也似冲他做鬼脸,故意气他。   司茵下楼取书, 强装淡定,从时穆手里接了书便转身上了楼, 多一刻也不敢留。   碍于往来同学太多, 时穆也没多说一句话。   送完书, 他带着老虎潇洒离开,顺便去探望老教授。   姜邵告白的过程被人录下来,同学将视频投稿给微博新闻。   第二天, 视频被微博推送,还是头条:   ——豪车帅哥告白z大女学生, 高颜值院长带神犬截胡。   微博新闻一经推送,数万条转发。   网友留言:我靠!两位男主角好帅!   果然是颜值时代,时穆凭借这只视频圈了不少粉。他没有微博, 一众迷妹便去美森宠物医院的官博下留言。   官博原粉丝四千,一夕狂飙十万。   “最帅院长”话题被推至热门,粉丝从官博里找到时院长照片,又疯狂转载。   网友在热捧时院长同时, 又把姜邵拉出来,将两位高颜值帅哥凑成了一对。   看似没司茵什么事儿,有人却在校论坛发了八卦帖。   标题赫然显目:#系花靠神犬博眼球,医院兼职劈腿两位老板#   晚上,司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吴容的微信。   吴容:“司茵你去看校论坛了吗?”   司茵揉着湿发,单手打字:“怎么了?”   吴容:“千万别去看……我怕你气得砸电脑。”   听吴容这么一说,司茵好奇心被勾起来。她打开电脑,点开那条八卦贴。   有人以知情人身份扒她的底细,说她以孤儿的身份打动时院长,获得特权进入美森医院兼职。又借工作便利,勾搭上院长和医院董事,并通过手段上位,脚踩两条船,结果船翻,然后就有了时院长让狗去抢话筒的事。   故事情节绘声绘色,仿佛真有其事。   司茵合上电脑,闭眼深吸一口气。   烂桃花,是非多……   看这帖子的口吻,仿佛是她的熟人。   司茵正郁闷,老油发给她一张图片:“丫头,你看看这个。你可以去参加比赛,体验一下。”   老油发给她的是z市国际宠物博览会上的一场家庭宠物犬比赛。   司茵不解:“家庭宠物犬比赛?AK它行吗?”   老油说:“行啊,怎么不行?AK和你同吃同睡,还不够格当一条家庭犬吗?丫头,我是这么想的,年后才有一场护卫犬竞赛,但是AK又从没有参加过比赛,你先带它参加一些小比赛,让它习惯一下上赛场的感觉,锻炼它比赛的心理素质。你觉得呢?”   司茵点头,打字问他:“嗯。那要怎么报名?”   老油:“我已经帮你报好名,到时候我带你去。”   这场比赛赛制规定她不熟悉。她其实有点担心,拿不到好成绩。   这毕竟是她和AK共同参加的第一场比赛,意义重大。   比赛刚好在司茵考试后一周,她有充裕的时间和AK练习。   姜邵告白事件,给司茵造成很大影响。   校方领导看见绘声绘色的八卦帖,让司茵班主任彻查。对校方来说,如果帖子里的内容属实,就属于影响学校声誉的恶劣事件。   为了这件事,时穆亲自到学校与校领导沟通,并解释了与司茵的关系。   虽说时穆已经将整件事解释清楚,但司茵仍然逃不了被全校通报批评,校方给她扣上了一个“诱导社会青年进校扰乱校园秩序”的帽子。   ——   期末考,托时穆的福,司茵一科也没挂。   迎来寒假。司茵非但不闲,反而更忙。为了能在比赛里拿到好成绩,司茵和AK训练的强度增加。   深夜。时穆下班,去关窗,看见楼下训练场依然亮着灯。   小姑娘和AK反复练习,由于没有靶手,她一人充当两个角色,来回跑。   上一刻还牵着绳,下一刻便跑向离AK几米的地方捡靶,然后让AK飞扑过来咬住。为了配合AK练习飞扑咬靶,她用尽全力奔跑,反复数次。   第六次,由于体力不支,速度过快,整个人重心向前跌,身体所有冲力都集中在了膝盖上,最后重重着地。   司茵仿佛听见骨头“咔嚓”响,疼得冷汗直流。   她双手撑着地面,掌腹也被磨破,伤口里有细碎石子陷入,加上冬天冷,她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刺骨的生疼。   司茵跪在地上,好半晌都没缓过神。   AK凑过去,拿舌头去舔她的脸,急得在原地打圈。   司茵终于缓过来,呵出一口白气,笑着对AK说:“我没事儿,别担心,”她想尝试起身,可一双膝盖却似撕裂般疼痛。   这么冷的夜晚,她居然出了冷汗。   训练场有人过来,AK护主,冲着来人的地方叫,等人走进灯光区域,它看清是谁,又摇着尾巴凑过去。   时穆弯下腰摸摸AK脑袋,见司茵还保持跪地的姿势,蹲下身问她:“感觉怎么样?”   虽然很疼,但司茵眼神倒是平静,语气也很淡定,“不太妙。”   时穆从办公室过来得走八分钟,而这八分钟她都没能站起来,可想她此刻痛苦。   由于司茵膝盖受伤,压根没办法站立,时穆只能将她抱起来。   司茵身体腾空,由于姿势变化,膝盖剧痛感强烈。   时穆先抱她回办公室,将她放在自己办公桌上,转身去取医疗箱。   她穿的是迷彩裤,料子很薄。两只膝盖破了皮,伤口和裤子黏在一起,时穆直接将她裤子剪破,让伤口露出来。   司茵坐在办公桌上,吊着双腿。时穆打开医疗箱,蹲下身,用碘伏替她消毒。   碘伏棉球一触碰伤口,司茵就疼得“嘶”一声。时穆几乎下意识地,用嘴去替她吹。   凉飕飕地,伤口那阵火辣的疼痛,消下去不少。   司茵垂眼打量男人,长吁一口气,叫他:“穆叔叔……”   “嗯?”   伤口已经消好毒,时穆剪下一块纱布。   司茵说:“我还疼,你再帮我吹一吹,好吗?”   时穆皱眉,反问她:“很疼吗?”   她的忍痛能力时穆早有见识,没道理这点外伤让她叫疼。   难道……不止外伤?   时穆手指摁着她膝盖下方,凑过去,小心翼翼又给她吹了吹。   “好点了吗?”   司茵俯下身,假装去看伤口,实则想凑他更近。   男人鼻梁骨挺拔,睫毛浓密,从上往下看,这副五官依旧勾人。   如果不是双膝不断传来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她这会儿已经出神。   司茵摇头:“再吹吹,可能会更好……”   时穆意识到司茵这伤可能有点严重,替她包扎好,直起身,从衣架取下大衣穿上,“我送你去医院。”   “等等——”司茵眨眨眼,“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吧?”   “疼成这样还是小伤?”时穆将她打横抱起来,因为没有空手拿车钥匙,便对AK下指令:“AK,去拿车钥匙。”   AK听懂指令,跳上时穆的办公桌,叼住钥匙跟在两人身后。   时穆抱着司茵跨进电梯。   司茵开口说:“其实也不疼……没必要去医院。”   时穆反应过来:“你在骗我?”   司茵明显感觉到男人气息一沉。她摸摸鼻子,理直气壮:“怎么能叫骗你呢?本来你给吹吹,伤口就没那么疼了嘛。”   时穆:“不怕我松手?”   司茵厚脸皮地圈住他的脖子,嬉皮笑脸,“你现在松手,我可能真的会疼死。你舍得吗?”   “…………”时穆抱着她回宿舍。   路上遇见的医生护士,看见时院长抱着小司茵,可羡慕,也都想在时院长跟前摔一摔膝盖。   时穆将她抱去床上,又仔细替她检查伤口,说:“今晚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拍片。膝盖伤成这样,这周五的比赛就别去了。好好训练,等年后参加护卫犬竞技赛。”   司茵坐在床上,直视他,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适合撩拨男人。   时穆没有应声,担心小姑娘又问出什么刁难性问题。他只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接你去医院。”   他准备走,一根手指却被女孩那只小白手捏住。   小姑娘抬眼,巴巴望他:“不想我问就算了,可是,你忍心让我一个伤者独自留在宿舍吗?我连站立都困难,晚上想上卫生间,怎么办?你就这么当监护人,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司豪吗?”   小姑娘的意思,是让他在这里……留宿?   他看着眼皮下的这只小麻烦。怎么越看越觉着,像……小坏蛋?   他的手指被女孩握在手心,绵软的触感,导致他肾上腺激素飙升。   心跳加速,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   司茵那双眼睛,倔强时很倔强,可软弱时,也真是能软到人骨子里。   时穆感觉自己陷入了沼泽,如何也爬不出来。   ——   夜深,时穆在沙发上熟睡,感觉到有人舔他的脸。   他迷迷糊糊睁眼,撞上小司茵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俯身下来,柔软的舌在他脸上轻舔,嘴唇停在他耳边,对他喘气。   他的心一片狂乱,抵触,却又舍不得那抹温柔。   小司茵的身体是香的,甜的,软的……   他着魔似的,将小姑娘拉进怀里,无比贪恋地吮吸她身上的软香。   欲望无法克制,又将小姑娘压在沙发上,禽兽一样,摁着她亲……   对。他是禽兽,是禽兽!   一抬眼,沙发背后突然出现司豪阴森森的脸,瞬间吓醒。   AK还在舔他的脸,没完没了地舔。   他身上被汗浸湿,下身已经撑起了小帐……篷。   时穆往司茵的房间看了眼,小姑娘房门依然紧闭。   他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的梦,恨不得拿烙铁抽自己。   时穆。你真他妈是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阴森脸:“呵呵,老子吓死你!” 第27章 好红犬   时穆起身, 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冰水的刺激让他清醒。   他盯着镜面, 深喘气, 平静。   他回到客厅也没了睡意,打开手机, 点开司茵的微信。   司茵的头像是一副水彩小狼狗, 她朋友圈的画风和其它姑娘不太一样。   大多是与AK训练有关。   小姑娘缺一个靶手,也上网去招募过, 却因为性别和学生的身份被嘲笑。她的朋友圈除了日常训练,再有的就是心灵鸡汤了。   司豪去世的那个星期, 司茵有条鸡汤动态:   “会否极泰来吧, 一定会。哪怕活得像条狗, 也要活下去,你是家里唯一留在世上的希望。最穷不过讨饭,不死终将出头。”   时穆将她的朋友圈一翻到底, 到两年前,小姑娘大概还在念高中:   “单枪匹马是很酷, 可我也羡慕恃宠而骄。”   看见这句话,又联想到小姑娘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时穆的心情忽然有点沉重。   他出国那年, 司茵还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   回国后再看见她,觉得她长大了,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毛躁,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的叛逆, 性格收敛了许多。   时穆起身去阳台抽烟,AK紧跟着他。   他靠在阳台上,AK便趴在他脚边。一支烟抽完,他低眼看趴在脚边的狗子,蹲下身,捏住AK的嘴筒子,长叹:“老禽兽。”   AK歪着脑袋看他,一脸懵。   谁是老禽兽?   时穆唇角一弯,笑了道:“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个老禽兽?”   AK听不懂,将毛脑袋搁在男人肩上,求抱抱。   作为一条狗,它真诚的希望司茵可以和时穆在一起,这样,它就能和两个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时穆继续揉AK的脑袋,吹着阳台的冷风,想很多事。   他对小姑娘的感情很复杂。他想给小姑娘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他也想达成司豪的遗愿,送她进婚姻殿堂,把她交给一个能真正给她幸福的男人。   他于小司茵来说,算不上是最好的。   他们之间相差十岁。   这十岁不仅是年龄,也是彼此人生阅历划出的代沟。   小姑娘还年轻,她见过的世界还很小。   现在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他,也可以随时抽身而走。可时穆已经过了肆无忌惮的年龄,在他的世界观里,喜欢等于责任,而责任等于一生。   司茵的路还长,她还有机会认识更好的男人。   他不能在小姑娘最好的年龄干涉她,否则,既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司豪。   当欲望被理智克制,老狐狸重新披上了伪装的皮。   ——   第二天一早。   时穆带司茵去拍片,没伤到骨头,医生嘱咐司茵接下来一个星期少活动。   从医院出来,已经中午。时穆将车开出停车场,问她:“去吃午饭吗?”   司茵眨着眼睛问:“吃烤肉可以吗?”   时穆把车停靠在路边,用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烤肉,说:“去这家?”   司茵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看了几张图片,点头同意:“那就这家吧。”   经过一夜的休息,司茵已经能走路,但下步不敢太重。   下车后,她扶着时穆的小臂,一瘸一拐,走进餐厅。时穆挑了一个靠窗的榻榻米座位,有软垫,双腿可以下垂,坐着挺舒服。   烤盘被炭火烧得通红,司茵迫不及待去取夹子,男人却先她一步将夹子取走。   时穆将餐盘里的精品五花肉一块块铺在烤盘上。没一会,溅起滋滋啦啦地油花。   司茵低头回了条信息,饥肠辘辘放下手机,去挑肉,出乎意料的是,烤盘一块肉也没剩下。   她看向时穆,发现烤肉全在他碗里。   司茵:“????”   居然一块肉也没留给她,不懂什么叫照顾女孩子吗?   小姑娘心情憋闷,在心里骂他是老狐狸,以及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时穆挑起一筷肉蘸酱,卷进生菜里。   司茵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怜兮兮盯着他碗里的肉,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挑。她吞了口唾沫,正思考要肉的措辞,时穆却出乎意料地,把手里的生菜包肉递回给她。   司茵一愣:“给我的?”   “不然呢?”   司茵伸手接过肉,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份儿来自时穆的生菜包肉,压根舍不得下嘴。   她收回刚才在心里斥责某人没有绅士风度的话。原来老狐狸不是没风度与她抢食物,而是为了替她包肉。   时穆见她将生菜放在嘴边,没下嘴,疑惑:“不吃生菜?”   她摇头,赶紧低头咬一口:“是在想从哪儿下嘴。”   菜叶的脆嫩,蘸酱的烤肉香从齿间溢出。   “好吃吗?”时穆问着,又给她包了一个,递过去。   司茵嘴里包着食物,满意地点头。   老狐狸包的肉,当然好吃。   她仿佛从咸酱里吃出了甜滋滋的蜜糖味儿,齿间散开的小幸福,将她整片心脏包裹。   从来没有人给她包过烤肉。   她跟司豪一起吃烤肉,从来是她负责烤肉,而司豪负责大快朵颐。此刻才知道,享受被照顾,原来是这么幸福。   司茵正沉浸在美食的小幸福中,姜邵的声音却像一个响亮的巴掌,将她拉回现实。   姜邵不请自来,自顾自坐下,感慨说:“小司茵,我们也太有缘了,这都能跟你偶遇呢?”   时穆专心烤肉,冷不丁给他泼冷水:“我跟你更有缘。”   对于那天的事儿,姜邵还耿耿于怀。他懒得搭理时穆,掏掏耳朵,“哎呦小司茵,这大冬天的,我怎么听见有苍蝇在耳边叫呢?”   时穆:“……”   司茵看了眼时穆,又尴尬地问姜邵:“你一个人?”   “不,两个人。”姜邵用拇指朝后一翻,指着身后全副武装,裹着头巾戴墨镜的女孩说:“跟朋友一起。”   司茵看了眼姜邵身后的姑娘,她裹得很严实,仿佛……很冷?   姜邵扭过头看姜邵,没好气道:“喂,老时,我正好有事儿跟你商量,你和司茵来我的包间吧,这里人多眼杂,我朋友不太方便。”   时穆手里正包生菜,没拿正眼看他。   他神色淡淡,也学姜邵的口吻:“这大冬天的,怎么有苍蝇?”   姜邵一拍桌:“靠!老时!你不是这么记仇吧?我是真有事跟你商量,走,跟我进来。”   司茵起身,扶着时穆胳膊,走路一瘸一拐。   姜邵见状,疑惑:“我去,小司茵你这是怎么了?被老时给打的吗?”   时穆瞥他一眼。   姜邵缩头,嘟囔道:“不是你经常说打断别人狗腿么……我这么怀疑没毛病。”   司茵满额黑线:“所以我的腿,哪里像狗腿?”   进了包间,陆南摘下头巾和墨镜,拿手扇风:“憋死我了憋死我了,总算能透口气,”她看向时穆,打量道:“你就是时院长?”   时穆扶着司茵坐下,反问:“你是?”   姜邵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捧腹道:“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看到没!还真不止我一个人不认识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真的不出名哈哈哈哈。”   司茵望着女人,仔细看,眼熟。   反应片刻,惊讶出声:“陆南!你是演《美味爱情公式》的陆南?”   终于有一个是生活在地球的正常人,陆南表示欣慰。   她对时穆伸手,说:“你好时院长,我是陆南。听说你挑狗很有经验?是这样的,我想要一条保镖犬,想麻烦时院长帮我挑选,价格由您来定。”   陆南是靠一部网络剧大火的女明星。   她一个新人,仅凭一部网络剧,一部电影就成功跻身电视圈一线。人红是非多,她最近被变态跟踪狂盯上,那人似乎不简单,知道她家地址,也知道她参与的每场活动的时间。   前几天她回酒店,被变态粉丝堵在电梯里,还好酒店保安即使制止,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陆南成名前只是个客栈老板娘,习惯了自由散漫,这种出门带保镖的日子,让她感觉压力很大。姜邵建议她养一条凶猛的保镖犬,不仅可以充当保镖时刻保护她的安全,还能当宠物。   一条好的保镖犬,有钱难买。姜邵对国内不太熟,便想到了老狐狸。   时穆没有直接回答陆南,目光转向咬着饮料吸管的司茵,“司茵,你觉得我们训练基地,有合适的保镖犬介绍给陆小姐吗?”   司茵松开饮料吸管,想了片刻,点头:“有啊。那只叫好红的牛头梗,很有潜力。”   那只叫好红的牛头梗,原主人是一名女富豪。女富豪病逝后,它被女富豪的儿女抛弃,后来被时穆收养。   司茵说:“好红的爆发力不错,我和老油经常帮它复习护卫项目,所以当保镖犬是绝对合格的。”   时穆也表示:“陆小姐如果想养好红,不用给我一分钱,你只需要跟我签一份协议,好好对它即可。下来后我会让司茵教你指令,教你如何与犬培养感情。”   陆南倒了杯酒,举杯,“那我先谢过。时院长,这杯我敬你。”   时穆拒酒:“我待会开车。”   姜邵自个儿倒了一杯酒,跟陆南碰杯,“他不跟你干杯,我来!”他手搭在司茵肩上,“陆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可爱,就是她无情地拒绝了我的表白,你不是号称把妹高手么?教我追她呗。”   司茵尴了个尬。   陆南将手里纸巾捏成一团,朝他丢过去,“我要是姑娘,直接把你踹飞去月球好么?这种事情能当着姑娘的面儿说吗?”   姜邵被砸,“嗷呜”一声,委屈道:“怎么就不行了?”他扭过脸看司茵,“小司茵,我挺喜欢你的,做我女朋友呗?今儿这么多人在这里,给个面子?”   司茵咬着吸管,冷冷拒绝:“不要。”   姜邵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没人性啊,都欺负我……”   陆南:“呵呵,不欺负你欺负谁啊?长着一副欠收拾的脸!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ATM提款机?人家小姑娘没拿烤盘拍你的头,算是心地善良给自己积德。”   姜邵拍桌:“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把咱两的合照发给娱乐八卦,说咱俩有奸情?”   “你敢!”   “呵呵,我还真的敢!”   姜邵捧脸望着司茵,眼神认真:“小司茵,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我会不抛弃不放弃,努力贯彻不要脸精神,直到追到你。”   司茵差点被口水呛住,声音细却足够坚定:“我也会坚持不动摇原则。”   陆南终于见识到姜邵追姑娘的手段。   这哪儿是追姑娘啊?摆明儿玩过家家好么……   真是白瞎了这男人一副好皮囊,居然没有一点把妹手段。   啧啧啧……可惜了。 第28章 发飙犬   司茵第一次和女明星同桌。   为了不给时穆丢脸, 她全程强压情绪,表现地很淡定。   司茵全程冷淡, 让陆南怀疑人生。   所以, 真如姜邵所说,她是不红吗?   周五, 国际宠物博览会, 司茵带着AK去凑热闹。   国际国贸中心集聚了上千宠物爱好者,博览会凭票入场, 门票在老油手里,司茵只能牵着AK在外厅等迟到的老油。   为了赛制公平, 今天的宠物犬冠军赛的赛制和项目没有公布。   司茵不知道今天比赛项目, 索性在场外和AK复习平时的训练科目。   坐立、天鹅头随行、飞背、倒车。   天鹅头随行。   AK仰着脖子, 直视司茵,与她随行,这套动作完成度非常漂亮且稳定。   复习完一套动作, 司茵发现四周站了一圈人,掌声四起。   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大概又过了十五分钟, 老油开着一辆电动小汽车,姗姗来迟。   他背着买菜的双肩包,跑进国贸中心, 找到司茵气喘吁吁解释:“我送孙子去学校,来晚了,比赛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司茵看了眼背双肩包的老顽童,点头:“嗯, 已经开始五分钟了。”   “别担心别担心,举办方是熟人,迟到十分钟也没什么。”老油取票过安检,带着司茵进入国贸中心。   博览会展厅众多,比赛厅处于最中心位置。   进入比赛后台,他们领了一张号码牌,静候入场。   这场家庭宠物犬冠军赛赞助商实力雄厚,奖金高达3万元。现场来参加比赛的犬种,大多是博美萨摩耶泰迪金毛一类,马犬AK倒成了一股泥石流的存在。   抱博美的女人打量一眼AK,问司茵:“呦,这是狼狗吧?”   牵泰迪的老太太也凑过来,“这是个黑背吧?这黑背咋这么瘦?平时没给喂好吧?”   AK黑狗脸冷漠。   ——老娘是马犬!   老油插嘴:“什么黑背狼狗?没见识了吧?这是马犬!”   一个穿西装的台湾男人走过来,在司茵面前站定,微笑道:“小姐,这条犬,我出四十万,卖吗?”   司茵在场外时,男人便一直盯着,而后又跟着他们进入比赛现场。   司茵一愣。   四十万不是小数目,居然有人花四十万买AK?她承认,这个数字很诱人。   她拽牵引绳,一脸抱歉:“我的犬不卖。”   台湾男人盯着AK,摇头感慨:“这么好一条犬,被当成家庭宠物犬,甚至来参加这种比赛,你不觉得很屈才吗?小姐,你这是在糟蹋一块璞玉。”   司茵望着国字脸的台湾男人,皱眉说:“是璞玉也好,石头也好,都是我的,跟先生您没有任何关系。”   老油也瞪一眼男人,没好气儿道:“说了不卖就不卖,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酸呢?”   台湾男人笑道:“纯感慨而已,小姐不必生气。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我给你四十万。你输了,把这条犬让给我。如何?”   老油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好奇道:“什么赌?”   司茵拽了拽老油的衣袖。   她一脸严肃,对男人道:“就算你出四百万,我也不会参与这个赌注。”   台湾男人:“小姑娘,你不后悔?你如果不卖给我,你今天很有可能会倒贴四十万。”   司茵打量眼前这个男人,这人的面相让她很不舒服。   她皱眉,明显不耐烦:“先生抱歉,我不会卖犬,我拿它当家人,而不是宠物。”   “小姑娘,话不要说太满。”台湾男人笑着递给她一张明片,“如果你决定卖,打电话给我。”   司茵礼貌性地接了名片,牵着AK离开。她走了几步,将名片扔进垃圾桶。   台湾男人看在眼里,收了脸上笑容。   助理问他:“老板,怎么做?”   台湾男人叫莫东,是台湾最大的训犬基地经营者。中国唯一能与rocket匹敌的阿甘就是他的麾下,阿甘也是台湾第一训犬师。   莫东已经盯了rocket三年。   “这是阿曼调制的新药,你拿去试试。”莫东递给助理一只绿色小药瓶,问:“rocket来了吗?”   “到了。”助理点头,俯在他耳边说:“他是作为这场比赛的评委,也是赞助商之一。听说,刚才那个姑娘跟他也有关系。”   “今天这事儿闹大一点,”莫东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想要看看,面对疯犬,rocket会怎么处理。”   ——   司茵和老油去休息区坐下。   老油递给她一瓶水,问:“丫头,你知道今天的评委是谁吗?”   “嗯?”   老油眉眼一弯嘿嘿笑:“我们亲爱哒院长大人。”   老头跟姜邵在一起呆太久,连说话语气都随了他。   “时穆?”司茵疑惑,“他怎么会当评委?”   老油:“时院长是赞助商之一啊。”   时穆劝她不要来参加比赛,她却执意要来,居然有点小心虚。她担心下来后,被时穆敲脑袋。   裁判宣布选手带犬入场。   小个头司茵和体格庞大的烈犬成了鲜明对比,成为现场焦点。   由于展厅场地有限,现场仅两百个座位,其余参展群众只能立于安全线外观看。   主持人上台,扫了一眼下面的参赛选手,调侃说:“大家可以看见,这次来参加的狗狗都非常可爱呢。哇哦,居然有马犬参赛!接下来我要告诉这位参赛选手,比赛第一轮,你很有可能被淘汰哦。因为我们比赛环节的第一个项目是——”   主持人刻意卖了个关子,表情搞怪,“是卖萌!”   现场掌声四起,笑声一片。   司茵低眼看AK,心道一声玩儿完。   AK主练科目是护卫,在医院也是出了名的高冷。卖萌这玩意儿,它好像还真的不会。   评委席。   时穆望着司茵方向,若有所思转着笔。   这是家庭宠物犬冠军赛,AK这种烈性犬,一向不被家庭宠物圈认可。   现场参赛的犬要么脑袋扎蝴蝶结,要么穿小花衣,司茵那条彪悍马犬,确实与现场画风格格不入。   时穆右手边的评委讽刺说:“家庭宠物犬比赛,怎么有人带烈性犬?真的不是在逗我们玩儿么?时院长,您见过小姑娘拿马犬当宠物犬吗?这也太搞笑了。”   时穆眼角含笑,回答他:“吉院长,您这犬种歧视非常明显。如果客户知道您带有这种歧视。你猜,他们还会不会把宠物送进你的医院?”   吉院长碰了钉子,笑得很尴尬:“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比赛共计三轮,分别是:卖萌、二十米跨栏、走独木桥。每轮十分,共计三十分,得分最高者为今天的冠军。   为了公平公正,比赛方会给每人发一只化妆箱,主人凭此给宠物化妆。打扮结束后,主人带犬走伸展台,在走T台的过程中带宠物即兴表演卖萌。   AK属于短毛狗,毛发扎不起小辫,长得又凶神恶煞,戴发箍蝴蝶结装萌也太勉强了吧?   司茵可以说非常绝望。   她从化妆箱里翻出粉色碎花布料,适当裁剪,用针线简单缝合,成了一条小裙,给AK套上。又给它做了一只蝴蝶结发箍。   AK全程歪着脑袋,任由司茵倒腾,崩溃绝望摆在一张冷漠的狗脸上。   这一身小公举打扮依然遮不住它霸气侧漏,宛如女将军般的杀伐气息。   化妆过程中,工作人员来给狗狗们送水。   司茵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碗水,正打算给AK喝,便听一旁金毛主人抱怨道:“这么点儿水哪够喝?也太抠门了吧?”   AK看了眼口渴难耐的金毛,于心不忍,用鼻尖将狗碗顶过去,给金毛喝。   呦呵。AK这家伙,居然玩儿孔融让梨?   金毛主人一脸感激,对司茵表示感谢:“谢谢啊,我家阿黄每天饮水量很大。”   司茵见AK主动,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家AK喝得少。”   化妆时间到,参赛选手带狗入场。   金毛主人排在司茵前面。   司茵给金毛主人加油,AK也双腿站立,给金毛弟弟打气。   司茵哭笑不得。   AK一向高冷,连老虎都爱搭不理,居然对一只金毛这么有好感?   看来这家伙不喜欢霸气款,而是喜欢性格温暖的。   刚上伸展台,金毛弟弟突然抽搐,挣脱绳索,下一刻眼神变凶狠,露出一口獠牙。   金毛主人从没见过自家狗子这样,不敢上前。她尝试向前走一步,金毛却冲着她狂吠,金毛主人从来没见过自家狗子这样,吓得往后一退。   保安将金毛主人送下伸展台,拿警示棍围剿金毛。   金毛性格大变,朝保安扑过去,含住她的衣服撕扯,凶恶宛如丧尸。温顺的金毛突然发狂,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狂犬病发作”,现场顿时炸锅,群众开始无秩序地往外逃。   其它展厅的群众见有人往外奔跑,跟着也开始跑。   容纳数千人的国贸中心陷入混乱。   时穆离开评委席,爬上伸展台,嘴里发出声音,吸引疯犬注意。   发狂的金毛松开保安,又朝时穆扑去,一口含住他的手。时穆反应迅速,举起警示棍重敲,金毛吃痛撒口。   金毛受了刺激,呲出一口獠牙,面相可憎,再次朝时穆扑过去。   司茵司茵心头一颤,几乎没有犹豫,冲上去抱住时穆,用娇小的身躯替男人抵挡恶犬攻击。   眼看金毛要咬住司茵,AK也不再犹豫,一个猛扑,含住金毛脖颈,咬住它连着两个翻滚。   司茵心有余悸抬头,低头,看见男人已经满手血。   司茵眼泪瞬间飙出,捧着他的手,对着他的伤口吹。   时穆一脸冷静,看着情绪几乎崩溃的小姑娘。说:“没事。”   司茵声音分贝突然放大,冷着脸冲他吼:“我有事!”   时穆:“…………”   小姑娘,发飙了? 第29章 陪睡犬   国贸中心的安保人员将金毛制服带走, 主人也遭受牵连。   救护车来得很快,司茵陪时穆一起上车, 抓紧男人的胳膊不肯撒手,   时穆轻咳一声:“司茵,没事了, 不严重, 松开吧?”   “不松。”司茵红着眼圈,一脸凶横看他, 眉头紧着语气也严肃,“严不严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时穆, 你不是小孩, 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护士过来, 拍拍她的肩,“小姐,麻烦你松开这位先生, 我们先给这位先生做一个消毒处理。”   司茵将时穆的胳膊抬起来,费力举着, 自愿充当支架。   护士替开始替时穆清理伤口。   只听小姑娘以训斥小孩的口吻道:“如果那是一条和AK一样攻击力迅猛、训练有素的护卫犬,你认为,你这条胳膊还能保住?你愿意做个英雄, 我不反对,可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身边没有老虎,凭你赤手空拳,你能跟一条疯狗搏斗?”   护士替他清理伤口, 刺痛阵阵。   面对小姑娘的一连串质问,他紧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现在不是没事?”   司茵被他的风淡云轻气死。   “时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人。”司茵语气稍一停顿,眼睛里又有泪光,声音也有些许颤,“司豪是,你也是,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替你们担心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又要往外涌。   时穆仔细想,认识她这么久,见她哭的次数不超过五。   心一软,轻声哄着她:“我相信你和AK。”   司茵愣怔。   时穆又补充说:“我相信你们的实力。有你们作为保障,我怕什么?。”   他的伤口血污被清理,露出一片模糊的血肉。   护士咂嘴:“啧,伤得真不轻。”   不必护士说,司茵自个儿用眼睛也看了个明白。刚才那条金毛眼睛里传递而出的信息,是想置人于死地,回想刚才,司茵仍心有余悸。   ——   为了以防感染,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活动主办方给时穆打来电话,对于金毛发狂的事,下了结果通知。   时穆挂断电话,司茵递给他一只削好的苹果,“怎么了?金毛怎么样?”   “那边需要你去一趟,协助调查。金毛主人一口咬定是你给的水有问题,她说,是你有意陷害。”时穆思考一阵,动身准备下床,“走吧,我陪你过去。”   金毛毕竟是扰乱公共秩序,影响恶劣,严惩也不意外。   警方那边下了结果,打算将它安乐死。金毛主人将所有责任推给司茵那碗水,觉着是司茵在水里做了手脚。   毕竟要去的是警察局,时穆不放心她一个人。   他单手掀开被褥,准备下床,膝盖却被司茵摁住。她紧着眉看他,口吻严肃:“你留在医院,我自个儿去。”   “你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时穆语气比她更严肃,“这件事非同小可,听我的。”   他的眼神,语气,无一不具有威严。   司茵气焰顿时被他压下,仿佛将耳朵往下耷拉的小狼狗。   男人的气场太强大,她只能乖巧点头,“好。”   她为了保护时穆的手,一路抬着他的胳膊。小太监搀扶老佛爷似的。   电梯口,他们和病患护士一起等电梯上来。   司茵腿伤没有完全好,在国贸中心为了保护时穆全力冲刺,双膝又开始隐疼。司茵等得有点无趣,调侃说:“咱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我腿残,你手残。”   时穆有打算将胳膊抽回,却被她抱得更紧。   她蹙着一双小细眉,语气两分泼皮两分严厉,“你想干什么呀?”   时穆心虚地看了眼周围等电梯的人,低声说:“影响不太好。”   司茵嗤一声,没好气儿地小声嘟囔:“时穆,做人不能太双标啊。我受伤,就许你抱我,你受伤却不许我抱你胳膊?凭什么呀?凭我力气小,不能对你公主抱?”   姑娘声音分贝略大,两人瞬间成为焦点。   “…………”时穆脸有点绿,猛地一阵咳嗽,打断司茵继续语出惊人。   对这丫头,他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老油带着AK开车过来接他们。   等两人上车,老油摸着方向盘啧啧感慨:“时院长,你这车真不错,您请司机吗?免费的那种。”   时穆是个车控,车不止一辆,老油总喜欢垂涎他的车。   AK坐在副驾驶,狗脸卡在副驾驶的空隙处,以一种被挤压的搞怪神态看着他们。   司茵用手指戳戳它的鼻孔,笑道:“放心吧小女侠,你穆叔叔没事,我也没事。”   “呜……”AK嘴被卡住,只能用喉咙发音。   它斜眼去看时穆,小眼神里满是担忧。时穆被它看得心软,也伸手过去,捏捏它的嘴筒子,“没事,放心。”   然后收回手,开始听老油说现场的处理状况,司茵也盯着老油后脑勺,蹙着小眉头听得仔细。   被卡住的AK:……   ——你们好歹看看我。   ——   国贸中心的混乱影响很大,警方介入调查。   金毛没有疾病史,主人指控是司茵送的水有问题,警方按流程请她来接受调查。到了警局,司茵和时穆被分开带去做笔录。   做完笔录,司茵得知金毛会被安乐死,于心不忍。   警察送她和时穆往外走,她一路沉默,半路,忽然驻足,“等等——”   她好像想到什么。   警察和时穆同时将目光锁在她脸上。   司茵说:“我也怀疑,是我递给金毛的那碗水有问题。”   “嗯?”时穆疑惑看她,有些不解。   司茵看向警察,将今天在国贸中心遇见台湾男人高价买狗的事儿,几乎一字不落说了一遍。   她想到一个可能,“他的那句“你今天可能会倒贴四十万”我觉得特别奇怪,现在一想,倒很像威胁。”   如果真如她猜测与台湾男人有关,也就意味着是她害了金毛。那碗水本应该是AK喝。   司茵的心砰砰跳,祈求般望着警察:“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金毛是被陷害,而不是故意发疯伤人,它也是受害者。你们能不能,放过它?”   警察一脸抱歉:“你也说了,是可能,假设是不成立的。”   司茵心头一紧。   时穆拍拍司茵的肩,代替她与警察沟通:“如果我们能证实金毛是被陷害,可以暂时放过它?”   警察看一眼他受伤的手,笑道:“当然。”   时穆提出给金毛做个体检。   在警察护送下,金毛被送进医院。大约晚上九点,结果出来,做检验的医生将报告结果交给时穆,“时院长,这条金毛的确是因为药物刺激脑神经才会发狂。不过,这种药物我没见过。”   时穆将检验结果看完,陷入沉默。   “到底是什么药?”金毛主人见他迟迟不说话,指着司茵愤怒质问:“是不是你?给我们家毛毛下了毒?你这女人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司茵正想辩解,被时穆打断。   他将检验报告递给警察,解释:“金毛是服用了一种禁药。这种药,可以直接刺激犬只的脑神经,侵吞犬只理智,在比利时的黑市有售卖。前几年有不少竞技犬被其侵害,没想到,有人拿这种药在国贸中心闹事。”   警察收好检验结果,一脸正义道:“这件事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彻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条生命。”   金毛主人松了口气,握住警察的手:“谢谢你,警察同志。”   警察客气道:“你应该谢谢时院长,可是他帮你证明了狗子的清白。”   ——   已经凌晨,司茵送时穆下楼打车。   等车间隙,司茵疑惑:“AK真的值四十万吗?”   “无价。”   时穆站在路边,目光看远处。男人被昏黄的路灯笼罩,清俊的五官带着一点与人间烟火不符的高冷。   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疏离感相当强烈。   “如果我没猜错,想买AK的是起东的人。他们的老板野心勃勃,想垄断中国冠军竞技犬。”时穆看着她,警告说:“下次再遇见他们,能敷衍则敷衍,不要与其硬碰。这些人在台湾目无法纪,猖狂惯了,你要小心。”   司茵谨记。今天的事儿已经是个教训。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司茵替他拉开车门。   时穆矮身进入车内,报完目的地,又扭头去看抱着车门迟迟不肯撒手的小姑娘。   他嘱咐道:“回去早点休息。”   司茵抱了会儿车门,也跟着钻进去,在时穆身旁坐下。   她“砰”地一声拉上车门,“师父,开车。”   时穆扭过脸,目光冷厉如霜,“你上来干什么?”   “陪你回家,”司茵也是一脸冷漠,回答坦然,“今晚,我看着你睡。” 第30章 禽兽犬   出租车已经驶上高架桥。   司茵的言论让时穆一怔, 成年男人,自然又将她的话想得深了些。可小姑娘这一脸淡定与坦然, 又不像有其它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 拧着眉头,“师傅。找地方掉头, 往回开。”   司茵也学他, 拧眉头,“师傅, 不许往回开,按原定的目的地开。”   “到底听谁的啊?”司机师傅摇头无奈, 通过后视镜打量二人, 叹一声:“我说先生, 你就听女朋友的吧,脾气别这么倔,小心回去跪搓衣板哦。”   司茵脸颊烧起一阵滚烫, 红得难以掩饰。   对于陌生人的不知情,时穆绅士纠正:“我是她叔叔。”   等红绿灯间隙, 司机扭身看他们,调侃说:“哈哈哈哈先生您这玩笑开的,男朋友就男朋友还什么叔叔啊?您这年龄当人叔叔, 我岂不是得当爷爷啦?吵架就吵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朋友是要靠哄的,您这样可不行啊。你瞧,女朋友脸都给你气红了。”   司茵用双手捂住烧红的脸, 呼出一口气,克制心跳和呼吸,“大哥您说得对,他这年龄如果能当叔叔,我也得当人阿姨了。您别听他的,继续往前开。”   小姑娘声音温柔轻细,听得人耳朵很舒服。司机眉眼一弯:“好嘞!”   时穆侧脸去看司茵,目光凌厉如霜,她却视若无睹,哼着小曲儿扭头看向窗外。   望着小姑娘耍泼皮的模样,时穆的脾气也只能表露在脸上,压根发泄不出。   他收回目光,神色凝重,也看向窗外。车载音乐正放一首老歌,动情激昂处司机跟着嚎起来,车内沉默的尴尬被打破。   时穆的胳膊肘,被小姑娘拿手指戳了戳,“生气了?”   他扭回头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心暖,目光却冷。   他没回应。就当是是生气了。   时穆住的地方是郊区别墅,因为饲养宠物,院子很大,原本有泳池的地方被填平,铺上草皮,成了小型的训练场。   院中几盏路灯,将庭园照亮,一眼望去,宛如小型足球场。   时穆带着条小尾巴进屋,没有备用女士拖鞋,便给她拿了一双男人均码。   司茵穿35的鞋,脚上却趿拉着这双42码男拖,只能抓着时穆胳膊,吃力小心地往里走。   时穆将她扶去客厅,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一坐,转身去厨房替她接了一杯水。   司茵伸手接过水杯,搁置一旁,抬起他的胳膊,一脸爱护,“你怎么能干这种重活?你的手受伤多严重你心里没点数啊?很晚了,我扶你上楼休息。”   时穆想抗拒小姑娘上楼,可又不受控地默许。一路沉默,心思很沉重。   司茵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上楼时扶着他胳膊说:“我知道你心里吐槽我厚脸皮,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准许你厚脸皮做我监护人照顾我,就不许我厚脸皮做你临时监护人,照顾你?”   “不是什么伤,不要小题大做。”时穆终于开口,却又不敢看她的眼睛。   越独处,他越心虚,越不能克制某种情绪的迸发。   他也是的普通男人,褪下狐狸皮,甚至比普通男人更像禽兽。   小姑娘越来越会强词夺理,他不是没词还击,而是体内的禽兽故意克制他还击,以沉默引导她更进一层。   司茵将时穆摁在床上,明令他不许动,又片刻不歇地跑去浴室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司茵完全将他的脸当成桌子,一手摁在他额头上,一手捏着毛巾在他脸上擦,粗糙动作让时穆怀疑自己真的是张桌子。   “我自己来。”时穆往后一缩,头一歪,握住她手里的湿毛巾。   司茵小手将他脑袋掰正,把毛巾攥紧,没有给他的意思,“你这单手大侠,确定能自己洗?”   她绵软掌心有一种烫心的温度,时穆不敢再动,脖子僵直,任由她胡乱捯饬。   司茵用手将男人眉心皱成的川字舒展开,用毛巾擦得很仔细。   宽额、眉心、鼻梁、嘴唇和下颌,甚至连耳朵也不放过。   “司茵,”时穆抓住她的手腕。   司茵正替他擦眼皮。他闭着眼吐出一口气,将憋了一晚的话用温和的措辞说出来,“你是个小姑娘,在男人家里过夜,不合适。”   “哦,”司茵将他的手摁下去,捏起他的下巴抬起来,继续替他擦,一脸无所谓,“大男人在女孩沙发上睡一宿这就很合适么?穆叔叔,我希望你能对我公平点儿,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什么来着?一定要贯彻男女平等思想。”   呵。好一个男女平等。她这是无形中给他下了多少套?   司茵打了盆热水,端过来给他泡脚。她蹲下身,卷起袖子要去替他脱鞋。   她的手刚碰到男人的拖鞋,男人迅速将脚挪开。   他显然很抗拒,目光沉冷,“这个我自己来。”   时穆用单手脱了鞋袜,双脚泡进热水里享受。又从床头取了一本杂志,搁在腿上翻阅。   司茵上了个卫生间再回来,他已经靠坐在床上翻书。   男人下身盖着真丝被,被温和的床头灯笼着,浑身溢着居家男性的英俊温柔。   时穆单手翻书,没有抬眸,“隔壁房间衣柜里有新的被褥床单,基础洗漱用品也有,早点休息。”   司茵担心他晚上睡熟压自己的手,不放心,也取过一本书,在他床沿坐下。   乳胶床垫软而舒适,只是坐着,千丝万缕的困意就被这股舒适拉上头顶。她翻开书打了个哈欠,“今晚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睡。万一你晚上去卫生间,单手怎么解皮带?”   时穆脸上终于不再淡定,眼神震惊,“替我解皮带?”   “我可以闭着眼,不会占你便宜,”司茵翻了两页书,低头嘟囔,“我是姑娘,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么?时穆,你这思想可不好。以前司豪受伤,我也是这样守着他。你现在是我的监护人,你必须接受我的好意。ok?”   她堵得时穆没话说。   时穆胸口涨着一股不知名情绪,压抑着无处宣泄。他不再与司茵搭话,低头看书。   其实压根无心看书,在努力克制复杂的情绪。   司茵想感受下他床垫有多软,刚趴下,脸颊一贴床单,困意顿时淹没了她所有思绪,一秒入睡。   时穆回过神去看司茵,发现她已经趴在一边睡熟。   她是怎么倒下的?时穆居然毫无所觉。   司茵双腿吊在床下,时穆单手也不能去抱她,只能将被子让给她一半,给她盖住上半身。   由于操作不慎,将她一张脸盖住。时穆又将被子往下扯,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来,被黑色真丝衬得极致白嫩。   看着她的睡颜,时穆愣住。他的目光被女孩恬静的五官吸住,视线如何也移不开。   她的小嘴微微张,呼吸又匀又轻。   为了不打扰司茵,他特意将床头灯光调暗。   气氛突然变得浪漫,暧昧和情欲的气息也愈来愈重。   累了一天,司茵很疲。她的脸贴着床垫,睡得很踏实。她梦见司豪和时穆带她钓鱼,在梦里她捧着脸看两个大男人,唇角也弯得甜滋滋。   时穆也躺下,朝她凑近,在只有两拳距离时停住,安静地打量她。   她睫毛很长,那只小耳垂饱满细嫩,还带着一点点诱人的红晕。   他就这样看着,仿佛看出了甜腻的味道,想尝一口,体验那滋味是否如想象中甜美。   时穆的体内有只小恶魔,怂恿他伸手,最终促成了他去抚摸司茵小耳垂的举动。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手感从所未有,不断刺激他狼血沸腾。他又不可抑制地去摸她的脸颊,指尖那阵细腻的触感烧旺他每一只狼性细胞。   指尖触感类似于蛋白,却更撩人。   最撩人的,大概是她的嘴唇吧?   小巧又红润,像最精致的工艺品。男人的欲望终于不可控,在这一刻全线崩塌,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很轻,几乎只是轻轻地贴着。他怕吵醒她,甚至不敢呼吸。   司茵进入熟睡状态,往被窝里最温暖的地带拱,将身体缩成一团,膝盖顶住了一块坚硬的物体。   时穆眉头一皱,浑身肌肉崩紧,这具禽兽的身体,几乎炸裂。 第31章 绑架犬   他立刻坐起身, 替司茵盖好被子,下床去了隔壁客卧。   时穆走进浴室, 在身体爆炸之前, 利用单手解开皮带,抬起受伤的手, 简单冲了一个冷水澡。   冬天冷水的刺激让他彻底清醒。他湿着头发回到客卧, 潦草地铺了一张床单,躺下就睡。   再醒来已经早上十点。时穆一下楼就闻见海鲜馄饨飘香, 饥肠辘辘。看着厨房里那只小身影,心窝跟着一暖。   他真是嫉妒司豪有个这样的妹妹。   司茵将馄饨端上桌, 一抬眼看见他, “你昨晚去哪儿了?”   “隔壁客卧。”时穆走过去, 拉开餐椅坐下,低头吃馄饨。   他有点心不在焉,低估了馄饨的温度, 一股滚烫从喉咙滑入胸腔,痛彻心扉。   司茵见状忙搁下手中餐具, 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儿,“你慢点吃啊。对了, 今天我约了陆南,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但我已经给姜邵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时穆差点又被呛住:“你叫了谁?”   “姜邵啊。”司茵解释说:“他听说你受了伤,自告奋勇来照顾你, 他那么热情,我不忍拒绝。”   说曹操,立刻就到。姜邵一进餐厅,看见时穆手上缠的绷带,大笑三声:“老禽兽,你没事儿吧?”   时穆黑着脸,有事儿没事儿,不会用眼睛看?   他低头喝汤,没搭话。   等司茵去了厨房,姜邵拉开餐椅挨着他坐下。   他比划出一个“谈谈”手势,抵着他的胳肢窝,“老禽兽,坦白从宽,你昨晚有没有对小司茵做什么?”   老狐狸淡淡瞥他一眼,语调冰冷,“你的思想可以再禽兽一点。”   “哦。”姜邵松一口气,搂过他的肩,“好兄弟。虽然你长得像禽兽,但心还是很纯洁滴,我信你!”   时穆岔开话题,对他说:“我们被起东的人给盯上了,你小心点。”   “起东?莫东那牲口?”姜邵抓了一把后脑勺,“不对啊,rocket从没露过脸,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微博上的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姜邵仔细一想,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是说我向小司茵告白那支视频,他们的人认出了老虎?”   “嗯。”时穆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擦嘴,“莫东的人看上了AK,打算用四十万购买,被小司茵给拒了。国贸中心的事,我怀疑是他们做的手脚。”   “我擦?”姜邵皱眉,神色难得凝重起来,“这群牲口,在大陆敢搞这些事?怎么没把他们抓起来毙了?”   “他们敢做,一定会做得干净。”时穆往厨房看了眼,盯着司茵的背影,对姜邵说:“莫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最近我们都留意着点儿小司茵。”   “需要找两个保镖吗?”姜邵想了一下,又改口,“这里不是台湾,他们应该不敢做出格的事。有AK在小司茵身边,她的安全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莫东既然找到了你,就应该知道你有什么背景。那孙子,他敢动你么?”   时穆低头喝了一口鲜汤,“你忘记在比利时的那场比赛了吗?他们做事不择手段。小心为上。”   姜邵抱着双臂嘴一撅,没好气儿道:“这群牲口占了台湾的市场,又想吃了大陆这片肥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有没有那个本事!老时,我不怕他,我就是怕他玩儿阴的。”   时穆点头,开始思虑对策,觉着不能坐以待毙。   ——   司茵和陆南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陆小姐全副武装抵达医院,有狗仔跟到了医院后楼的训练场,司茵放了两条黑背出去,狗仔知难而退。   司茵提醒陆南,“陆小姐,有黑背夫妻俩在外面守着,他们不敢进来,你放心吧。”   陆南摘掉墨镜扯下围巾,总算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训练场。   训练场内有很多训狗设施,草坪足够大,狗狗们在里面欢闹追逐。   陆南惊喜道:“天啦,这里是宠物乐园吧?这么多狗,晚上得一个个送它们回笼吗?”   “不用,它们会自己回笼,”司茵带着陆南进入犬舍。   好红听见司茵的脚步声,摇着尾巴去门口迎接。   它以为司茵过来送狗粮,却没想到她带来一个陌生女人。它尾巴僵硬,一脸警惕望着陆南。   牛头梗也属于烈性犬,但长相招人喜欢。陆南没养过狗,但第一眼看见好红,就立刻喜欢上,她蹲下身,按照司茵教的方法去摸它的犬肩。   好红也很快放松警惕,拿舌头在陆南手背舔了舔。一人一狗一见钟情,相互喜欢,陆南立刻说:“司茵,我很喜欢它。”   司茵将牵引绳递给陆南,“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好红的主人了。”她弯下腰,去摸好红狗头,“从今天起,你就有新主人啦,从此吃香喝辣。”   好红知道要离开,不舍司茵和老油。但它也羡慕AK,可以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它的主人。   好红喜欢陆南,因为陆南和去世的奶奶用同一款香水。奶奶已经去世两年,它以为已经忘了奶奶的味道,可直到遇见陆南,它才明白,原来它一直都没忘记爱过的人。   陆南花了三个小时学会了司茵教给他的所有指令。   陆南带好红离开医院。坐上车,好红将嘴筒子搭在车窗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医院,思绪万千。   陆南拿下巴在狗头上蹭了蹭,声音温柔:“好红,以后跟我混,我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经纪人调侃:“这狗的名字旺你。只是这狗看起来很忧郁,真的可以当保镖吗?”   “我相信姜邵,他推荐的,一定没错。”陆南一脸爱惜地摸着好红,感慨说:“这狗挺可怜的。”   “嗯?”经纪人不解。   陆南:“你还记得两年前z市第一女首富蒋楠去世,子女争家产的新闻吗?当时媒体报道,蒋楠要把家产给这条狗继承,听说还立了遗嘱。后来蒋楠的子女上诉,才争回了遗产继承权。”   经纪人点头:“记得,这事儿未免太搞笑了。老人家宁愿把遗产给狗继承,也不给子女,可见子女的不孝。”   陆南叹息一声,说:“蒋女士葬礼后,这条狗一直守在墓地,奄奄一息时,被蒋女士12岁的孙子送去了医院。蒋家没人愿意养这条狗,后来被时院长留下。我今天能领养它,也是缘分。”   好红呆呆地望着窗外。   蓝天上,有一团棉花云被吹散,变成了奶奶的轮廓。   它是个暴脾气的狗子,却对奶奶很温柔。   因为,奶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奶奶。   ……   送走好红,司茵牵着AK回宿舍,隔壁的护士姐姐帮她取了快递。   她将快递抱回屋,纳闷地去看快递单,上面没有署名。她不记得在网上买过东西,难道是老狐狸送的?   拆开快递盒,里面有一沓她的照片、一封信,还有一只手机。   这沓偷拍照片共有三十张。司茵皱眉拆开那封信,内容寥寥,只有几句话,写信人让她拿快递里的手机,回个电话过去。   整个过程搞得像间谍风云。   司茵先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才拨过去。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台湾男人的声音。   “司茵小姐,你好啊。”莫东笑了一声,莫名渗人,“你考虑的怎么样?有没有打算将AK卖给我?我跟你保证,这条犬在我的手上,比在你的手上更有价值。”   司茵觉得挺好笑,“你大费周折给我送照片,又送手机,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先生,您幼稚园毕业了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就算你出四百万,我也不会卖。”   “行。那我就出四百万。”莫东语气很轻松,仿佛四百万于他来说只是拔一根牛毛。   司茵低头看了眼AK,调侃道:“老板您真的很大方。 AK能跟着您吃香喝辣,是它的福分。您要是诚心买,我就诚心卖。如果老板您肯出九千万,我就忍痛割爱。”   AK对着她叫了两声,表示不满。   莫东语气一沉:“司茵小姐,您的犬不值这个价。哪怕是rocket的冠军犬,身价也只有两千万。”   “在我心中,AK就这个价。”司茵不打算再跟男人周旋,准备挂电话。   莫东发出警告:“司茵小姐,你知道跟我作对什么后果吗?”   司茵扫了眼他寄来的偷拍照,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放狗咬我,没本事就给我滚蛋!”   挂断电话,司茵将快递里的东西拍下来,发至群里,将事情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群里瞬间炸锅。   老油:“所以他这是干嘛?真打算放狗咬我们?我老头什么都不怕,就是不怕这些黑社会。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头儿当保安前是做什么的。”   姜邵:“666666,抱紧老油粗大腿,被人偷我拍好怕怕,求罩!”   时穆问:“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司茵将音频发到群里。   姜邵老油听了之后,差点笑成羊癫疯。   姜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小司茵怼得好!”   老油:“丫头别怕,这种人也只会吓唬小姑娘。”   时穆沉默片刻,提醒说:“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小司茵,最近你无论去任何地方,都记得带上AK。”   想起莫东的话,司茵倒有些担心时穆,“老狐狸,他刚才提了rocket,我怕他可能会对你不利。姜邵身边有老虎,你身边只有一只猫,你更要小心才是。”   姜邵:“小司茵你别担心他,他还有只鹦鹉呢。谁敢拿老禽兽怎么样?倒是你,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昂。”   她收到了威胁快递,老油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独居。   他提议说:“要不这样吧。也快过年了,小司茵你搬来我家一起过年。”   姜邵附和:“对。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你先去老油家里住着。”   司茵怎么能叨扰老油一家?她正准备拒绝老油的好意,时穆却说:“老油家里人多嘴杂,不太方便。小司茵可以带着AK搬来我家,这样我也放心些。”   姜邵:“我靠……老禽兽你!!我才不放心!小司茵,你来住我家吧,我家不仅房间大,床也大!睡我俩和两条狗完全没问题。”   司茵:…………   琢磨来去,搬去时穆家里的确更方便。她同意时穆的建议:“那我搬去和穆叔叔住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台湾男人忘记这茬,我再搬回医院。”   就这么愉快地定下。第二天上午,老油和姜邵帮着司茵和AK搬了家。   为了迎接小司茵的到来,时穆找了个有阳光的午后,邀请姜邵和老油来家里烧烤。   姜邵最近和陆南走得很近,也带着她来凑热闹。   后院。时穆将烧烤架摆在草坪上,炭火烧得很旺,将食材烤得油滋滋。   大脸猫趴在圆桌上晒太阳,绿毛鹦鹉在院子里四处飞,最后停在AK脑袋上。老油和姜邵带着老虎去一边训练老虎,司茵和陆南负责给时穆打下手。   好红趴在陆南脚边,寸步不离。   时穆将手里两串鸡翅翻面,涂抹上蜂蜜,撒上调料,火一烘烤,爆出香味。这股香味馋得AK凑上前,它拿嘴筒子顶了顶时穆,下巴贴着他的腿,仰头巴巴望他。   司茵过来将它赶走,递给时穆一把串好的五花肉,“真香,好饿……”   小姑娘弯腰下去闻烤鸡翅,起身时头顶与他下颌相撞。她的发丝腻着一股甜香,萦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   司茵低头仔细串食材,他却仔细盯着她的侧颜。男人的目光从她的眉眼渐往下移,停在她嘴唇上。   看痴了神,鸡翅烤焦也浑然不觉。   还是司茵闻着糊味儿,拿胳膊肘在他腹部戳了一下,“穆叔叔,糊了。”   他立刻收神,将烤翅翻面儿。   司茵去帮陆南串蔬菜。   陆南往时穆的方向看了眼,低声问她:“小司茵,时院长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嗯?”司茵反应片刻,摇头,“他喜欢我?不可能。”   陆南将串好的土豆片搁进餐盘,“你要相信我的直觉。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也忒痴汉了。”   “痴汉?”司茵抬眼去看她,质疑道:“你眼花吧?是我痴汉他吧?”   “你喜欢他?他知道吗?”陆南问。   司茵点头:“知道。”   陆南:“既然知道你喜欢他,又让你搬过来,他什么意思?摆明儿是想找机会吃了你。男人啊,表面儿看着多君子,里面就有多禽兽。”   司茵摇摇脑袋,不同意她的说法,“他对我,绝对君子。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他估计也懒得管我。我其实不奢望他会回应我的喜欢,保持现状我就很知足了。”   “傻啊你,”陆南开始给她指点迷津,“你现在跟他同住一个屋檐,有很多机会撩他。姐妹儿,长得帅又事业有成的好男人可不多,你可要抓住机会啊。错过了,可就是别人的了。你能接受喜欢的男人娶其它女人吗?”   说到这里,司茵忽然有点心酸。   她不敢去想时穆娶别的女人,可她又能怎么样呢?这只老狐狸对她过于君子,她似乎找不到机会下手。   陆南望着远处的姜邵,嘴角弯得甜滋滋,“你等着,让姐们儿给你示范下追男人的正确姿势。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那哥们儿。”   司茵顺着陆南目光去看,落在姜邵身上。   司茵了然,给她打气:“你加油。”   时穆将烤好的食物整齐码在烤盘里,端上桌。   冬天午后阳光明媚,几人坐在草坪上,围着一张小圆桌撸烧烤,再搭配一杯啤酒,这日子瞬间就有了意思。   老油往嘴里扔一颗花生米,问时穆:“院长,今年过节你打算给放几天啊?”   时穆从烤盘里捡出那只最肥美的鸡翅,放在司茵餐盘里,“还没想好。”   老油一脸痛苦,“时院长,今年我可要跟家人去海岛玩儿,您可千万别把假期缩短啊。”   “海岛?”时穆想起小姑娘初中那会儿写过一篇《我想去海边》的作文,他扭过脸问司茵,“你想去吗?”   正啃鸡翅的司茵一愣,眨着眼睛望着他:“啊?”   时穆解释:“你想去海岛过年吗?我带你去。”   司茵瞪大眼睛,看着他:“啊?真的啊?”   长这么大,司茵没去过海边。脑补那边的蓝天白云,司茵激动地心都要飞出去。她忙点头,表示想去。   时穆:“那好,今年我带你们去海岛。”   “你们?”司茵疑惑,还有谁?   时穆扯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油腻腻的嘴,“还有我家老爷子。如果条件允许,把AK也带上。”   姜邵看见时穆给司茵擦嘴,恨得牙痒痒。   老禽兽到底是怎么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这么亲密暧昧的举动,居然能做得这么坦然?   司茵对时穆的爷爷,早有耳闻。   她初中那会儿就听司豪说过,时穆的爷爷是个老将军。司豪小学那会儿,跑去时穆家里写作业,还得被搜身检查。   时爷爷虽然已经退休,但军人的那阵儿刚毅威严,是肯定还在。   要见真正的家长了,司茵瑟瑟发抖。   ——   晚上。   司茵送陆南回家,两个姑娘想说点悄悄话,没让时穆跟。   她们在小区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又聊了会。   好红和AK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叫,声音很不友好。然而那个方向只有一个花木丛,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司茵握住陆南的手腕,嘱咐说:“你回家小心点。”   “放心,司机是我的保镖。还有好红在,没事儿的。”话虽这么说,可陆南总觉背后凉飕飕。   上了车,陆南与司茵挥手作别。   在离别墅区两百米的地方,有两条路。一条是下山回城的路,一条是往山上的路。   从上车起,好红的状态就不太对,它恶狠狠瞪着司机。陆南想起经纪人换了一个保镖,觉着是好红认生,也就没多想。司机把车往山上开,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她去看司机,发现对方也正用那双阴狠的眼睛通过后视镜看她,四目相对,吓得她头皮一麻。   陆南抱紧好红,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将车靠路边停下,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后座车门,用阴冷的眼神瞪着她,“陆小姐,下车吧。”   陆南往后缩。好红龇牙,对男人发出警告。   男人从兜里摸出一把手枪,对准她,“下车。”   看着那支黑洞洞的枪口,陆南将好红抱紧,怕它冲动扑上去,被对方一枪击毙。   好红没有收到主人进攻的指令,暂时将情绪压制。   男人伸手去拽陆南,她下意识挣扎,却被打了一个耳光。   主人被攻击,好红终于不再克制,找准时机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枪响,打破山道寂静。 第32章 好红犬   男人手腕被狗咬住, 挣扎间,手里枪械走火, 打在车门上。   陆南吓得尖叫一声, 双腿发软。   好红与歹徒搏斗,双眼充血变得猩红。   它的犬牙几乎深陷对方骨头, 让歹徒吃痛, 手枪落地。陆南鼓足勇气捡过枪,冲着对方扣动扳机, 但没有子弹打出。   这把手枪,只有一颗子弹。   她推开车门, 将手枪扔进灌木丛, 往回跑。她又担心对方开车追来, 索性跑进树林,往黑暗深处奔逃。   陆南已经到达一种极度恐慌的崩溃状态。   她拼命地往密林深处跑。脸颊、脖颈、手背无一不被荆棘刺破,疼得麻木。   面颊上眼泪与汗水混合, 被冬天的风一吹,很快变成薄冰, 停在脸上,冰冷刺疼。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的体力透支, 蹲进一个密集的草丛里休息。   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捂着嘴,不敢大口喘气,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也正是四周的一片漆黑, 让她觉得安心。   陆南抱着双腿坐在草丛里,下巴搁在膝盖上。   困顿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哈赤哈赤”的喘息声。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一团毛绒的动物便冲进草丛,钻进她怀里。   她感觉到毛孩舔她的脸,松一口气,“是好红吗?”   “嗷呜……”   是好红的声音。   陆南心定,靠感觉在好红的狗头上蹭了蹭。她起身说:“好红,这里不能留,我们继续往前走。”   “汪。”好红回应。   借着稀薄的月光,陆南小心翼翼往前走,终于走出树林,来到一处开阔的河边。   河面波光粼粼,附近视野开阔。   没有灯光,没有手机,压根辨不清方向。她找了块宽平的岩石坐下,抱着好红休息。   夜里很冷,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又有多处伤口,疼得撕心。   “不走了,”陆南哭得很绝望,“我好累,好疼。”   好红舔了舔她的脸,安慰她。   好在有这个毛孩陪着她。如果让她独自一人在这山间停留,等她彻底平静下来,真的会崩溃。   陆南的体能已经到达极限,她缩在石头上,昏睡过去。   好红警惕地动了动耳朵,观望四周。它怕陆南冻着,趴在她身上,用身体替姑娘取暖。   好红压根不敢闭眼,绷着每一根神经守护她。   ——   别墅区正门,白天晚上都有保安站岗。   司茵和陆南出去那会儿,恰好换岗,门口岗位有半个小时的空白。   可能是第六直觉,司茵不太放心,站在正门外的路中,目送陆南的车离开。   她看见那辆车拐进另一条路口,觉得奇怪。她牵着AK去保安室,问了一嘴,“大哥,另外一条,也是回城的路吗?”   保安说:“哦,回城的路只有一条,另外一条是上山的路。”   “上山?”司茵觉得诡异。   她牵着AK回到路中间,盯着远处的路口又看了一会儿。AK一直盯着草丛龇牙,仿佛里面有什么。   站岗的保安出来,司茵牵着AK跑过去,“小哥哥,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可以陪我过去看看吗?”   站岗小哥对娇小可爱姑娘的要求没有回绝。   他带着司茵走过去,剥开草丛,里面居然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站岗小哥立刻将人扶起来,掐人中,男人很快苏醒。   男人头被重击,缓了一会,才惊道:“快!报警!”   ……   警察很快赶到,分成两组救人。   一组去山上追踪,一组留在现场调取监控。   陆南原先的司机兼保镖突然病假,今天这位第一天上班,警惕性不高。他把车停在外面等陆南,在七点十五分左右,有个男人来敲车窗。   司机下车,给男人借火,一起靠在车上抽烟,中途却被男人算计,敲晕丢进草丛。   从视频监控可以看见,带走陆南的男人,反应极其迅速,下手也狠辣。   陆南的司机身手不错,可这个歹徒的反应能力与身手,都远超于这个司机。   在监控室。   陆南的经纪人冲着物业管理人员破口大骂:“人就在你们小区外面出事,你们的安保人员居然毫无察觉!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一个高档小区,安保就这么差?”   司茵拉住经纪人,小声说:“您先别急,警察已经去找,您——”   她话没说完,被打断。经纪人冲她吼:“我能不急吗!一个大明星落在绑匪手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要多少钱我都能给,可对方明显就不是冲钱来!他敢在这里把人劫走,明显已经疯了。我真的不敢想,一个疯子变态狂,会做出怎样的事。”   司茵被吼得一缩脖子。她抱歉道:“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察觉……”   时穆将司茵往身后一拉,低声道:“跟你没关系。”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经纪人崩溃地揉乱头发,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多派几个保镖跟着她,就不应该相信一条狗能保护她安全的鬼话!”   时穆皱眉问经纪人:“你的意思,是早知道她有安全隐患?”   经纪人点头:“有个变态粉丝已经跟踪她很久,我们也报过警,但警方那边迟迟没有结果。陆南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保镖,今天她过来,我想着她跟你们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走过来,告诉他们:“他们的车停在路边,里面有打斗开枪的痕迹。车旁有血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我们已经开始全面排查,请你们暂时放心。”   经纪人吓得脸色煞白:“手……手枪?”   姜邵一听手枪,额间青筋突突暴跳。   他攥紧老虎的牵引绳,冲动地往外走,到门口却被老油叫住:“姜董,你干嘛去?”   姜邵咬着牙,尽量克制不去想可能发生的后果,“她是我叫来的,她失踪我最应该负责。我带老虎去找她。”   时穆拉住姜邵:“有警察在,你别冲动。”   姜邵甩开他的手:“是我嘲笑她出门带五六个保镖大题小做。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出事!老时,我这人是不是特烦?人女明星出门带保镖不是很正常么?我嘲笑她干嘛?”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如果她真出什么事,就算把我下油锅炸成肉干,也不能赎罪!”   时穆沉默片刻,松开他,“我陪你去。”   司茵也牵着AK上前,“我和AK也去。AK是搜救犬,寻找陆南的气味儿比老虎在行。”   老油也道:“你们都去,我老油不能在家等啊。我和小油也去,你们放心,小油虽然只有三条腿,但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时穆去和警察沟通,警方安排人带他们一起上山。   他们在歹徒弃车的地方下车。   司茵松开AK牵引绳,拍拍它的脊背,贴着它耳朵说:“AK,今天靠你了,一定要找到陆南。”   AK工作欲望强烈,“汪汪”两声,信心十足。   所有人,跟着三条犬在密林里展开了搜索。   五点半,开始刮风,加上刚下过露水,陆南遗留的气味儿越来越不明显,追踪的难度加大。   ——   七点半。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河边水流涓涓,风里夹带着湿气。陆南双脚被冻得麻木,身上却暖烘烘。好红趴在她身上,正吐着舌头看她。见她醒来,在她脸上舔了舔。   陆南摸了摸它的狗头,艰难地站起身,打量四周,看见河边有一条路。   在石头上睡了几个小时,她浑身酸疼。稍微一动,骨头似要散架。   她艰难地跳下石头,刚走没几步,对面的树林走出一个男人。陆南头皮一紧,脊背冒冷汗,转身便跑,却一个不慎摔倒。   男人走过来,什么开场白也没有,举起手中铁棍,重重落在陆南身上。   陆南疼得缩成一团,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红飞扑过去,被男人一个铁棍甩开。   这一棍正中好红头部,敲地它七荤八素,暂晕过去。   歹徒表情狰狞,瞪大眼睛看女孩,“陆南,你的保镖不是很牛吗?怎么那么不堪一击?”   陆南疼得浑身颤抖,靠仅剩的意志力问他:“你……是谁……”   歹徒勾唇一笑,“还记得一年前,被你嘲笑的那个保镖吗?”   骨头仿佛正一点点碎掉,疼痛刺激她清醒。她恍然:“是……你!恐吓信是你寄的?跟踪我的变态也是你?”   “没错。”歹徒蹲下身,用铁棍一下又一下敲击姑娘的腿,“跟了你这么久,难得找到机会。”   他每一次重击,陆南便疼得大叫一声。   男人利用铁棍,轻戳她的太阳穴,“想知道脑袋炸掉是什么感觉吗?”   她捂着脑袋,哭得泣不成声。   男人所有力度集中,攥紧铁棍,举起来,就要落下时,身后昏迷的狗子突然跳起来,再次含住男人的手,用尽全力将他扑倒。   好红咬住男人的肩颈,双眼充血,猩红凶恶。   它齿间是红色,是滚烫又恶心的鲜血。嘴下的男人终于不再挣扎,它放松警惕,慢慢松嘴。   它刚松口,装死的男人突然睁眼,随手抓住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它。   一下,又一下。疯狂地重击好红的头部。   陆南躺在地上,无能为力,张嘴,口型是“不”。   她内心的呼啸声几乎冲破胸腔,滚烫的眼泪模糊双眼,身体所有的疼痛都不及心脏处的钝痛。   她和好红相处时间不长,可她真的很喜欢它。   它很听话,是一只很温柔的狗子。   男人一脚将无力反抗的好红踢开,像踢开一只泄气的皮球。   他又拾起铁棍,朝陆南走过去。   手中铁棍再次扬起,突然又窜出一只身姿矫健的马犬,咬住它的脖颈。   AK不给对方任何反抗机会,咬口重且深,眼神猩红,如战场屠夫。   司茵等人带着警察赶到。   司茵喝了一声:“AK!回来!”   收到主人的命令,AK才收回所有怒气,松了口。可它已经咬断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的脖子不断冒血,翻着白眼抽搐。   陆南恍恍惚惚,被人抱起来。   她听见姜邵叫她的名字,听见司茵叫她的名字,听见好红的叫声……   好红头骨碎裂,倒在一堆乱石中,望着远处,目光逐渐涣散。   山间雾浓,有一抹红色冉冉而升,越积越浓,变成了一只咸蛋黄。一阵风将雾吹散,那只蛋黄红得刺眼,很漂亮。   这样的风景,它以前常陪奶奶看。   奶奶是个很喜欢自然风景的老姑娘,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养了它。   山间的白雾聚成一团,变成了奶奶的容颜。老姑娘满头银发,褶皱满脸,笑容却美丽地刺眼。   奶奶说:“你就叫好红吧,你看,日出的太阳多红?”   它爱奶奶,也爱她身上的味道。   AK为了司豪,可以守护司茵,守护这方土地的每一个人。   它的心没那么大,不想去守护其它人,只想为了奶奶的味道,去守护这个姑娘。   它好累。好累。   闭上眼的那一刻,它仿佛闻到一抹浓香,是真正属于奶奶的味道。   它终于明白,小油为什么喜欢老油,AK为什么深爱司豪。   狗子的心很小,小到,一生只够爱一人。 第33章 梳头犬   宠物医院大厅, 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司茵和老油被记者堵在门口,记者一波又一波涌上来, 纷乱的话筒不断往他们脸上杵。   为了避免AK和小油被踩, 司茵和老油将狗子抱起来,扛在肩上。   一个瘦弱的老头, 扛着一条健壮的成年黑背。   一个瘦小的女孩, 扛着一条精干体格却足够大的马犬。   AK和小油分别趴在司茵和老油肩上,居高临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 记者们不断拿话筒杵它们狗脸。   两狗对视一眼,满眼无奈, 全程狗脸冷漠。   它们不会说话, 拿话筒杵它们干嘛!!AK不敢对记者们凶, 怕吓到人被司茵揍,索性扬起头,学哈士奇“呜呜呜”地嚎起来。   小油也委屈。作为一只黑背, 长得凶神恶煞,也不能随便儿对人叫。   索性也学AK, 仰着头“呜呜呜”嚎起来。两条狗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唱歌。   司茵呵斥一声:“闭嘴。”   两条狗同时闭嘴,将嘴筒子搁在主人头顶, 一脸委屈。   记者采访司茵和老油,“听说是你们带犬从歹徒手里救下陆南,二位是否可以曝光一下营救行动的细节?据可靠消息,是你们的狗咬死了歹徒, 这个消息可靠吗?属实吗?”   AK咬断了歹徒的脖颈,警察扣押歹徒下山时,失血过多而死。   歹徒曾应聘过陆南的保镖,但因为有精神病史,被陆南拒绝。陆南已经忘了当时对他说过什么,总之是些不太中听的话,刺激到他,才有了被绑的事。   司茵笑道:“抱歉,不能。”   老油笑得满脸褶子,“记者们,你们要拍照呢赶紧拍,想知道细节就去采访带队的警察,别跟我们较劲儿啊。我和丫头还得去医院看病狗,没工夫陪你们搁这儿耗费时间。求求你们放我们走,行吗?”   记者见他们要走,拉住老油问:“这位小姐是您孙女儿吗?你们是怎样训练出这么优秀的神犬呢?”   老油袖子被扯住,一脸不耐烦,避重就轻道:“对对对,我孙女。可以让我们走了不?”   司茵趁着老油被拉住的功夫,抱着AK使劲儿往人群外面拱,终于开辟出一条道。等上了楼,老油总算松一口气,“这群记者太疯狂了,这辈子没被这么堵过。”   可不是,太疯狂了。司茵也很无奈。   新闻是直播。   西郊一所老小区的昏暗租房内,一个男人吃着罐头,直勾勾盯着电视新闻,目光阴沉。   他看着老油那张脸,下意识地将罐头捏下一个凹陷。   有人敲门。   他警惕地走到门口,消瘦的脸紧贴着铁门,嗓音嘶哑,“谁?”   门外传来年轻人的声音,“给你打过电话,莫东先生想给你看点东西。”   ——   手术室外。   陆南坐在轮椅上静等消息。姜邵靠在墙上,心情也很沉重。   老虎无精打采趴在姜邵脚边,看见AK从电梯出来,立刻摇着尾巴跑过去,兴奋地与其打成一团。AK没有与它胡闹,无论老虎怎样挑逗,依然是冷静姿态。   它在陆南跟前停下,用爪子去拍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AK这一爪子,让陆南想起好红,她压制了一下午的情绪,忽然就崩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   好红头骨碎裂,只剩一口气。昨天回到市里,浑身抽搐,由于伤势严重,不能马上进行手术,只能吊水消炎。   今天一早,时穆同院内其它医生开紧急会议,制定手术方案。   此刻,时穆正在里面替好红做手术。   他们在外面大概又等了一小时,时穆从手术室出来。   陆南推着轮椅过去,问他:“好红怎么样了?”   时穆摘掉口罩,摇头,“我替它取出了脑内碎片,但是昨天下山过于颠簸,导致好红伤势加重。还有,它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尽力了。”   在医院最恐怖的话,莫过于医生那句“尽力了”。陆南捂着嘴,痛哭出声。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谁也说不出安慰陆南的话。时穆拍拍她的肩,“进去见它最后一面吧。”   陆南擦了擦眼泪,抬眼问时穆:“它还能活多久?”   “依它现在的情况,挺不过今晚。”时穆表示抱歉。   陆南没有进去,抓着姜邵的手腕说:“帮我一个忙。”   姜邵:“嗯?你说,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陆南说:“送我去蒋家,我想去蒋家取一张蒋楠女士的遗照,让好红看着蒋女士的遗照度过最后几个小时。”   “蒋奶奶的遗照?”姜邵疑惑,不知什么状况。   时穆将好红与蒋家的关系解释一遍。姜邵不可思议:“原来好红是蒋奶奶养的那条牛头梗?陆南你放心,我跟蒋家沾点亲。蒋奶奶是我表弟奶奶,我打个电话,让他送张照片过来。”   司茵想起什么,插嘴问:“你说的这个表弟,是严科?”   “对,严科。”姜邵说着去掏电话。   司茵皱眉。她没想到同样养狗的严科会舍得遗弃奶奶爱犬。   一个小时后,严科赶到,带着奶奶遗照气喘吁吁冲进宠物病房。他看见司茵“哇”了一声:“小矮子你也在啊!”   姜邵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没大没小,叫谁小矮子呢?”   严科莫名被踹,揉着膝盖委屈得不行,“哥你干嘛啊,又欺负我。小矮子是同学之间的爱称,又没有鄙视的意思,小矮子这称呼多可爱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流氓,我觉得你这称呼一点也不可爱。”   严科揉着脑袋转身,看见时穆,浑身肌肉绷紧,吓得一哆嗦,“时……时穆!”他下意识看四周,没看见那只绿毛鹦鹉,松了口气。   AK仿佛也听懂他叫司茵小矮子,冲着他叫了两声。   “汪汪!”声音中气十足。   老虎也来助威。小油见老大和老大的公狗都冲着严科吠,也来帮忙。病房顿时被一片犬吠淹没。   悲催的严科被三条狗围攻,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贴着墙,哭着求助,“司茵你救我!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矮子。”   时穆走到三条犬前面,看着贴在墙上的严科,淡淡问:“那你是什么呢?”   严科欲哭无泪,“我是小流氓!小流氓!”   时穆这才作罢,指挥三条狗去门口蹲着。   陆南将蒋女士的照片放在好红视线正前方,然后去轻声叫它:“好红,好红?”   好红听见有人呼唤,痛苦地睁眼。它看见视线前方的奶奶,双眼顿时一亮。它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身体喘息的起伏也明显变大。   严科看着此时的好红,眼圈也微红,“奶奶养了它大概有一年。它也很重情义,奶奶走后,一直守在奶奶墓前,差点没命。”   陆南狠狠瞪了严科一眼。   司茵也朝他投去鄙视的目光,冷冷道:“严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严科一脸懵:“我是哪种人啊?”   司茵冷哼一声:“我以为你很爱狗,没想到,你会和你的家人一样绝情。”   严科抱着头:“我冤枉!”   见表弟被两位美女围攻,姜邵帮忙说话:“小司茵,真不能怪他。他奶奶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家族庞大,而且这条狗和他们一大家人抢家产,那些长辈如何处置狗,他这个小辈还真不能做主。”   “是啊,”严科噘嘴说,“当年还是我悄悄让弟弟送狗来医院的呢。如果不是我,我弟那小屁孩能把狗安全送到这里?你们今天能看见它?做梦呢吧。你不夸我就算了,还说我绝情!我委屈死了。”   陆南趴在病床前,看着好红哭得脑仁疼。   晚上十点。   好红身体的痛苦渐渐消失,感到一阵解脱。它仿佛回到了出生的那一刻,视线混沌。   一阵光明乍现后,它看见了奶奶。此时的奶奶,不再是日出云雾间的幻觉,是最真实的奶奶。   奶奶抱它在怀里。它能真切地感受她的体温,它捡回了失去很久的踏实感。自从奶奶离开,这是它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祥和。   ——再见了AK,再见了小油,再见了,陆南。   ……   好红被葬在奶奶墓旁。大概对它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   ——   临近春节。陆南因为受伤,所有通告往后推,连春节联欢会也给拒了。   时穆替爷爷和司茵定了去海岛行程。陆南是孤儿,打算跟着他们去凑个热闹,也定了飞海岛的机票。   姜邵干脆也不在家里过年了,跟着定了机票,去陪陆南。   出了那件事,他心怀愧疚,觉得对不起陆南,于是自告奋勇给陆南当保镖。   司茵没出过远门,也没坐过飞机,登机后有点紧张。   前座的姜邵站起来,趴在椅靠上问时穆,“老时,你爷爷飞机已经落地了吧?你有跟他讲过小司茵的事儿吗?”   司茵好不容易克服第一次坐飞机的恐惧,听姜邵这么一说,心又提到嗓子眼。   “嗯。”时穆翻看杂志,“你不在家过年,跟我们跑什么?”   “我给南南当保镖,没假期的。”姜邵冲着陆南笑嘻嘻道:“南南,你说是吧?”   陆南哼一声:“我可没同意你当我的保镖,别自作多情。”   姜邵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一脸灿烂,“别这么无情啊。我身手不错,长得又帅,还带着老虎。给你当保镖你多有面子?对趴?”   “对你个头啊。”陆南戴上耳机,不再理他。   ……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海岛国际机场。   z市还是冬天,零下几度,得穿羽绒服。一下飞机温差巨大,众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阵热浪。   所有人下飞机第一件事,是拖着行李箱去卫生间换衣服。   来海岛的前一天,时穆陪司茵买了很多适合在海滩上拍照穿的漂亮衣服。   她换了一条花色复杂的吊带短裙,露出一双玉白纤细的手臂,和足够性感的小锁骨,很浓烈的少女时尚感。   时穆也换上了沙滩裤。见惯了他西装革履,一派正经。见他这么穿,大家还都有点不习惯。   从卫生间出来,陆南从行李箱里取出两条七彩辫,递给司茵一条,“喏,这个扎头发里,待会去沙滩拍照上镜感更好。”   司茵从她手里接过七彩辫,对着镜子比划半晌也没能扎进头发里,操作难度对她来说略大。   她是短发,确实不好捣腾。   陆南自己弄也不太方便,招手叫来姜邵。   姜邵是个神经大条,替陆南扎七彩辫,差点拽掉她的头皮,疼得女孩嗷嗷叫。   陆南抬脚踩在他脚背上,“你要杀人灭口啊!”   姜邵无辜死了,“人家没有给女孩扎过辫子嘛……”   司茵看着姜邵给陆南扎七彩辫,学步骤。她学得正仔细,手里的七彩辫却被时穆取走。男人摁住她的肩,带她转过身去,让她正对镜子。   时穆立在她身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小梳子,开始替她梳头,动作温柔。他双手并用替她整理发型,由于没有空手再去抓发梳,索性咬在嘴里。   司茵从镜子里直勾勾盯着时穆,浑身皮肉紧绷,不敢动。   时穆的手指刮过她的头皮,阵阵酥痒,直入心间。男人用嘴唇含着那把发梳,很寻常的动作,却撩得她溃不成军。   她脑子里,忽然崩出陆南的话:   喜欢他,就睡啊。   看见时穆那么温柔的给小姑娘梳头,陆南嫉妒又羡慕,对姜邵恨铁不成钢,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你看看人家怎么给姑娘梳头的?”   姜邵疼得嗷嗷叫,委屈道:“他那是经常给狗梳,练出来的……” 第34章 亲嘴犬   司茵正浸在男人的温柔里, 姜邵却将她的粉红泡泡们,全部击碎。   “你们知道老时平时怎么解压的吗?”姜邵一脸得意, 嘿嘿笑, “你们都不知道吧?老时毕竟是整个公司的中枢大脑,平时压力特别大。老时解压的方式, 就是替那些长毛犬梳毛。他给长毛犬编辫子的好手艺, 可是全医院闻名。可惜老虎是个短毛狗,否则你们所看见的一定是扎小辫的老虎。”   时穆嘴里含着发梳, 不能说话,瞥他的眼神冰得令人窒息。   司茵也被败了兴致 , 不再拿自己当个小姑娘, 当自己真的是一条小狼狗。一只耳朵向后压褶如无耳海豹一样, 乖乖巧巧享受梳头的小狼狗。   接了AK和老虎,他们从vip通道出去,迅速上车, 以免被陆南的粉丝堵在机场。   到酒店已经下午六点,两个姑娘提出同睡一间房。   姜邵嗤一声, 对两位姑娘表示鄙夷,“两个大姑娘和一条狗住一间房,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陆南瞥他一眼:“两个姑娘说悄悄话, 你懂吗?你也可以带着老虎去跟时院长开一间房,不用嫉妒地这么赤果果。”   姜邵想了一下带老虎和时穆共睡一床的情景,打了个寒颤,吞口唾沫道:“可怕……睡到半夜, 我会被一人一狗踹下床吧?”   回房间放好行李,陆南拉着司茵去海滩拍照。   AK和司茵头一次来海边。   夕阳的余晖洒落海面,像璀璨的铂金片,金光闪闪。司茵光脚踩在沙滩上,一波浪冲过来,淹没脚背,海水里的余温舒适宜人。   AK小心翼翼跟过去,一波浪冲过来,拍在它的双前爪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它以为海浪是什么怪物,龇牙,冲着浪花吠。浪花褪去,它去追,自玩自嗨。司茵也站在海边,仍由浪花拍打她的小腿,展开双臂,迎面吹风,眺望海平线上的夕阳。   又是新的一年。似乎压抑一整年的负面情绪,都被这一抹温暖的海风吹散。   时穆和姜邵也从酒店出来,打算吹会风,看看日落。   海滩边,司茵一头短发被吹得飞扬,裙角飘逸。侧颜映在夕阳余晖里,仿佛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像个小仙女。   姜邵正举着单反偷拍陆南小仙女,才拍没几张,某人用两根手指坦然地将相机勾走。时穆花了几秒时间研究,也偷拍两张腻在夕阳里的小司茵。   姜邵气得抬脚,想去踩他脚背泄恨。时穆盯着相机屏幕,却完美闪避。   “老时!抢人相机,你还是人不是!”姜邵愤愤不平。   时穆挑眉,咦了一声:“这玩意儿,难道不是我买的?”   姜邵:“哼哼!我拿出来的!”   时穆淡淡扫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改属相为猪了?”   姜邵:“…………”妈的好想打死这个男人。   夕阳沉下,天海变成一片深蓝。   今天是大年三十,酒店已经替他们备好年夜饭。   为了热闹,时穆叫来姜邵和陆南,一起与他们团年。上菜到一半,木家的老爷子杵着拐杖,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包间霎时安静。   木老来到桌前,大家一齐起身。   老爷子对大家摆手,神色威严,“大家不用客气,坐,坐,今天坐在这里,就都是一家人。”   几个年轻人又纷纷坐下。   木老已经九十五岁,身体依然硬朗,精神矍铄。   时穆回房取了一瓶好酒,交给服务员开瓶。   他立在木老身后,扶着老人双肩,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话,将老爷子哄得“哈哈”笑。   团年饭开始。   时穆举起酒杯,指着老爷子给大家介绍,“这位,大家也都知道,木老爷,我爷爷。”他抬手从左手边,依次指过去,又跟木老介绍,“爷爷,这是司茵、姜邵,陆南。”   木老点头,打量着司茵,言语和气,“丫头,以后我们木家就是你的娘家,谁欺负你,你跟我们说,不要把爷爷当外人,好吗?”   话虽如此,可对方毕竟是个威严正派的老年人,司茵的心脏依然“砰砰”狂跳。她紧张地面颊发红,点头,并向老人问好:“爷爷好。”   “乖。以后有什么困难,打爷爷电话。时穆若在生活费上克扣你的,也告诉爷爷,知道吗?”木老真的拿司茵当成了自家领养的姑娘。   木老在司茵心里的反差,让她心窝发暖。   姜邵在饭桌上也不客气,嬉皮笑脸,一口一个爷爷,真跟亲孙子似的。晚餐进行到一半,大家聊得起兴,打开电视,一起看春晚。   今年央视春晚邀请了邹廷深、木眠夫妇。电视上这位影后木眠,是时穆的亲妹妹,木老的亲孙女。时穆和木眠,姓氏一个随妈妈,一个随爸爸。   时穆随妈妈姓。   木眠忙工作,没办法回来与他们团年。   电视屏幕里,深眠夫妇牵手唱了一首《阖家团圆》,性格刚毅的木老居然听得双眼冒泪光。   去年这个时候,司茵还同司豪一起看春晚,听《阖家团圆》。   而现在,去年那个陪她看春晚的人,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留下她一人。AK感觉到司茵沉重的心情,它走过去,将嘴筒子搭在她大腿上,蹭蹭,一双亮晶晶的狗眼望着她,仿佛在说:   ——你还有我啊。小司茵。   司茵摸摸它的狗头。   她一抬眼,又与时穆的视线对上,瞬间像撞进一汪深潭里,平静地令人难以摸透。   时穆往他碗里夹菜,“多吃一点,今晚还得守岁。”   他对她的态度,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像长辈对小辈,像叔叔对小侄女。   然而这些都不是司茵想要的。她想要他对她存一丝坏心思,哪怕一点,一点点,就心满意足。   春晚开始放笑点尴尬的小品,大家失去了兴致。   姜邵负责活跃气氛,一脸崇拜问木老:“爷爷,您能不能讲讲,您以前当将军的威风?”   提起以前,老人家浑浊的目光突然发亮。他咳嗽两声,开始讲年轻时的战绩。   作为如今为数不多的开国将军,老人家讲得无非是开国前那段艰苦的日子。他举起一只枯瘦的手,说:“我一共三次重伤。手被打穿,子弹穿过左腿,腹部至今还残留一块弹片。你们今日的安稳生活,是多少英豪的血与躯体换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定要珍惜啊。”   老爷子讲完,姜邵带头“啪啪啪”鼓掌,对老爷子的崇拜又上一层。木老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精力旺,让警卫扶了自个儿回去休息。   老爷子一走,姜邵提议喝酒唱k。   大家也都没反对。包间里有ktv室,却不比ktv有氛围。他们统共四个人,酒喝不起来,只能唱歌。   司茵点了一首《我要我们在一起》。   她看着时穆的方向唱:“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柔情的日子里,生活的不费力气,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所有情绪刻进歌里,唱得投入。   她的情绪将AK感染。狗子在司茵面前站起来,“汪汪汪”地叫。   司茵把话筒递到AK嘴边,这狗子果然很配合,开始“呜呜嗷嗷”一阵乱嚎,一“曲”作罢,它还给大家表演恭喜。   大家忙着点歌,压根没人理它,AK失落地往司茵怀里拱。她搁下话筒,抱着它揉,安抚它受伤的小心灵。   时穆也拿起话筒,唱了一首《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认真盯着屏幕,专注投入,“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特殊,我无法改变谁的幸福。”   姜邵咬着酒杯边沿,拿胳膊肘去撞陆南,小声说:“欸,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唱双簧?”   “不像双簧,”陆南抱着鸡尾酒,微微抿,“像对台戏。”   姜邵眼珠子轱辘一转,想到坏点子,“要不,我们当一把媒人?”   “嗯?”陆南看傻叉一样看他,“你不是说要坚持追人家么?怎么?突然想通,改行当红娘?”   姜邵素来脸皮厚,不要脸也不是第一回 ,“以前没做你的保镖,所以有那个精力。现在不一样了,我哪有那个精力?老一辈的人说得好,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你说是吧?”   “呵呵。”陆南斜睨他一眼,“你嘴这么油,至今还单身,不科学啊。”   “是吗?陆小姐是同情我吗?”姜邵搁下酒杯,捧着脸,冲她眨眼,“南南,您看我这么可爱,包养了呗?我给你倒贴钱。”   陆南表面冷淡,内心却似骄阳,故意吊他胃口,“看你表现。”   一句“看你表现”让姜邵欣喜不已,又多喝了两杯酒。   ——   十二点,守岁结束,大家各自回房。   司茵带AK去楼下草坪方便,再上来时房间门虚掩着。她准备进去,手还没碰上门把,听见里面传来姜邵的流氓音。   “哎呀南南你要相信我,脱了裤子我一定猛!给你七次不嫌多!”   司茵当下愣在门口,与AK两脸懵逼,默默地拉上了门。   她穿着睡衣,出来时,甚至没带手机和钱包。   于是……她要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去敲门,打扰两人好事儿吧?   司茵和AK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两条狗,相当悲剧。   她又蹲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还不见出来,便捏着AK的嘴筒子,皱眉问:“睡个觉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AK将嘴筒子从她手里的禁锢抽出来,脸撇过去。   ——没听见刚才姜大傻说要七次么?   AK见她孤苦可怜,起身跑进电梯,准备带她去时爸爸房间“睡觉”。   司茵追着AK进电梯,它接下来的行为让她叹为观止。它居然……跳起来,一爪子拍在6楼按键上。   电梯很快到6楼,AK冲出去,在603号门口停住。   门铃固定在墙上,开关大小。AK纵身一跃,用鼻尖顶了一下。   门里面,铃声响成一串。   司茵心道一声完了,里面的主人一定会出来打死她好么……   她正想道歉措辞,门却从里面打开。   男人疑惑的声音从她头顶飘下来,“司茵?”   时穆又上下扫视她,“怎么穿成这样?”   司茵穿着小吊带睡衣,短裤,她胸大,时穆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小姑娘的沟壑。   她眨眨眼,一愣,下意识将吊带往上一扯。司茵简短陈述:“姜邵和陆南有事儿……要做。”   这话说着莫名羞耻,她地耳尖立刻红透。   时穆秒懂。他打开门,侧身,“进来坐一会,待会送你回去。”   “啊?”司茵脸更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兴许,这样的夜晚,加上海岛的氛围,能和他发生点什么?   她点着头,小步走进去。   AK摇着尾巴进了客厅。玄关灯光很暗,她定定站着。   等时穆关上门,见她还愣在原地,用手去扶了一下她的肩,将她往里带,“怎么还站着?进去吧。”   男人的手在她肩上搭了一下,致使她浑身滚烫,血液沸腾。她骨子里镌刻着一股热血,随时会被引爆。   她是个姑娘,却如男人胆大。   司茵僵愣转身,面对时穆,接着抬眼,用渴求的眼神望他。   时穆意识到什么,心道一声不好。   他没来得及开口,小姑娘已经用手捧住他的脸,跳起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让时穆始料未及。   她够主动了么?司茵觉得自己今儿牛逼爆了。她正洋洋得意,客厅里传来老人的咳嗽。   “哗啦”恍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 第35章 表白犬   司茵一转身, 看见杵着拐杖,立在玄关尽头的木老。   老爷子怎么在这里?他……都看见了?   司茵愣在当场, 心翻如浪。   有句粗狂的话憋在胸腔, 不知当讲不讲……   司茵埋下头,很低。   下巴尖抵着锁骨, 攥着睡裙, 指尖几乎将布料揉碎。   一向淡定的时穆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当下情况。AK摇着尾巴过来,拿尾巴甩了甩老爷子的膝盖。   老年人脸上看不出过多表情, 他杵着拐杖,走向门口。经过司茵时, 姑娘低着头主动侧身, 给他让道。   木老在时穆面前停下, 拐杖重重一杵地,嗓音很低,“时穆, 你跟我出来。”   老人家顺手从衣柜里扯下一块浴巾,转身递给司茵。   她颤颤巍巍从老爷子手里接过浴巾, 裹上,全程懵逼脸。   她压根不敢抬眼去看老爷子,窘迫地无地自容, 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等时穆和木老出了房间,司茵“啊啊啊啊”一阵狂嚎,捂着脸走进客厅, 往沙发上一躺,很有冲动从六楼跳下去。   这辈子从未体会过这种尴尬。她以后……还能直视木爷爷吗?   恐怕……不能了。   AK不懂她的尴尬,走过来,拿头顶了顶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她躺在沙发上看AK,狗子歪着头与她对视,很萌。可即便狗子对她卖萌,也平息不了她内心狂风呼啸般的尴尬。   木爷爷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吗?   会的。一定会。   想到此,她想抹脖子的心,更加强烈。   ——   时穆送老爷子回房。   木老在客厅沙发坐下,双手搭在拐杖龙头上,神色肃穆,“跪下。”   时穆不敢违抗,双膝跪地。   老爷子用拐杖一点跟前的地面,“跪过来。”   时穆移动,去木老跟前跪下。   “爷爷从小教你的,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木老问他。   时穆点头,神色凝重,“情义。”   “小司茵今年多少岁?”   “19岁。”   木老抬起拐杖,重重落下,打在他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木老已经这个年龄,遇到什么事,心态尽量平和,不易动怒。但该给小辈吃的棍子,还是得让他吃下去。   他语气平稳,“她年龄小,不懂事,你还不懂吗?她这个年龄,思维叛逆,分不清感情,难道你也分不清吗?你作为她的监护人,又是如何引导的?你非但没有正确引导,反而任其发展,还去教坏人家小姑娘。你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时穆的心思被木老戳破,无地自容,心情沉重。   明知不可为,却执意要为。明知小姑娘对他有意思,却又控制不住,以沉默去引导她肆意妄为。   他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也对不起司豪。   木老一棍又落下,“她还年轻,要走的路还长,你可以充当引导她走向正道的角色,但万不能去默许她这种不正确的情感走向。你可还记得,你的小凌叔叔?”   他点头,表示记得。   这位小凌叔叔,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一个小他十二岁的女孩。女孩以为叔叔是真爱,可婚后经历渐多,她才发现自己见过的世界还很少,她还年轻,不该被男人束缚捆绑。   女孩闹离婚,这位叔叔因为爱得深,至死不愿意,自杀了结了生命。   十岁的年龄跨度不算大,可问题就在于司茵还是学生。   她见过的世界太小,也压根不知道,比他更合适、更好的男人还有很多。   得到过,又失去,那种感觉太痛苦。   他们木家上两代男人,仿佛都把情看得比命重。有了前车之鉴,时穆对司茵的感情才一再压制。就连木老,也认为司茵是小孩脾性,而她今日的举动,是因为分不清感情所致。   他是个男人,阅历又比司茵丰富,他应该比司茵顾虑更多,这样才算对她的负责。   他考虑的事情太多,倒不如司茵的一腔孤勇。   老爷子虽然年岁已高,但下手依然够力道,即便他身板硬朗,受着也很吃力。时穆浑身肌肉绷紧,疼得冒冷汗。   木老问他:“知错了吗?”   他点头说:“知道了。”   木老语重心长:“我活到这个岁数,其实不该去干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但你要知道的是,活在这个世上,唯情义不可破。做为木家的子孙,你万不可做有悖情义的事。”   时穆:“孙儿知道了。”   木老这才满意点头,“嗯。回去休息吧。你跟那丫头好好聊聊,摆正自己的位置,待会送她回去。”   “嗯。”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时穆没有直接回房,去了楼下抽烟。   他回去时,司茵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熟。   AK见他进来,准备叫醒司茵。他食指放在唇边,冲狗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时穆去房间取了一床薄被,给司茵盖上。拿着手机和姜邵房间的备用卡,出了门。   姜邵这畜生,彻夜未归。   今晚他和小司茵的所有尴尬,都来自于这个罪魁祸首。   第二天一早,时穆带老虎下楼散步,碰见司茵。   小姑娘看见他,转身就走。没几步,她又带着AK折回,来到他跟前,埋着头小声问:“昨晚,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谈点事,没什么,”为了不给她压力,时穆说,“老爷子没看见。”   “啊?没看见?”司茵觉得不可思议。跟着又松了一口气。   时穆神色凝重,对她说:“司茵,昨晚那件事,我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许了。你要清楚的是,我是你的监护人,你不该对我有别的感情。”   “为什么不该?”男人语气虽然没有苛责的意思,但她听在心里却很难受。   时穆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司茵满眼坚定,摇头说:“没关系,我会努力做一个你喜欢的姑娘。”   时穆问她:“你是小狼犬,我是狐狸,两种不同的动物,怎么可能在一起呢?司茵,不许再有下次。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我不听呢?”司茵红着眼问。   时穆语气平稳:“我对你的忍耐度虽然很大,但始终是有个度,不是无限的,我希望你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好吗?”   好吗?不好。司茵心情沉重。   ——   早餐是酒店自助。   司茵去捡了餐,挨着陆南坐下,心事重重。   陆南问她:“昨晚你去哪儿睡的?”   司茵没有回答,心情不太好。   “你这样子,八成是没吃到狐狸肉吧?”陆南见她没回应,叹气,看向坐在落地窗前的时穆,“时院长这么正人君子?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司茵被一口粥呛住,替男人辩白,“他昨晚不在。”   “哦——”陆南将尾音拖得老长,“那也挺正人君子,不像某人,拿做媒婆当幌子,搁我这儿不要脸,当了一晚的禽兽。”   所以……她是被套路了?司茵狂汗。   由于昨晚的事,司茵压根不敢正面与老爷子接触。虽说木老没看见,但她依然做贼心虚。   ——   即便是冬天,海岛的温度也在25-6度左右。脚踩在沙滩上,金沙是温的,海水也是温的。   AK和老虎去追浪花。姜邵提议在海里打排球,四个人相对而站。   司茵和陆南一组,姜邵与时穆一组。   由于小腿没在海水里,阻力变大,比起沙滩排球难度更大。陆南扭过头对司茵说:“小司茵,我们加油,争取打得两个男人怀疑人生!”   司茵在海里松动胫骨,热身,“单人排球,我没输过。”   “海口夸下,你可别输啊。”陆南用手腕垫了垫排球,抛向空中,打出去。   姜邵稳稳接住,反打回去,排球直冲司茵而去。   本以为司茵个儿小,好欺负,没想到这小矮个即便在水里也活动自如,跳起来轻松接住排球,猛地朝时穆拍去。   这一重拍,夹带着她所有的怒气。   这记球过于重,时穆失守。   姜邵气得腮帮子鼓成胖胖鱼,“老时!你故意放水是吧!”   “你跟我认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排球?”时穆扫他一眼,“我以为你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姜邵还真没这个心理准备,抬脚想踹他,“去捡球!输了你今晚请吃法餐。”   时穆转身去捡球,越往里走,水越深。水淹到胸部,他总算抓到那只浮在海面的排球。他往回走时,有尖锐的东西扎进脚心,疼得他小腿一抽。   男人整副身体,不可抑制地朝后栽倒。   司茵正和陆南说话。姜邵也双手叉腰,对着陆南放电。谁也没注意到时穆坠海。   最先注意到时穆不对劲儿的,是AK。   它正和老虎玩儿捡球,看见时穆扑腾,瞬间丢了嘴里的球,朝时穆游过去。   老虎也飞奔过去,一路“汪汪”叫,吸引人注意。   海面已经看不见时穆的人头,司茵反应过来,朝时穆捡球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波浪冲上岸。时穆被冲至深海区。   姜邵意识到事态严重,大叫一声:“老时不会游泳!!”   司茵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没有多想,一头扎进深海里,在水下寻找时穆的身影。她的视线模糊不清,辨不清方向,又将头露出海面,对AK和老虎下指令:“AK老虎!Seek!”   收到指令,两条犬开始对溺水者进行追踪。   司茵又扎进海里,跟着AK老虎一路加速往前游,终于看见时穆。   她开始往下潜水,抱住男人的身体,带着他往上浮。   由于缺氧,司茵体力不支,向下坠了一小截。   AK和老虎也一头扎进海里,潜水过来,将两人往上顶。司茵终于浮出水面,大喘一口气,带着时穆往回游。   老虎毕竟不是专业搜救犬,潜水能力比AK差,呛了几口海水,差点溺死。AK咬住他的后颈,带着它努力往上游,浮出水面。   司茵带着时穆,AK叼着老虎。   因为陆南的身份不便去公共海滩,姜邵便租了这片私人海滩。   这周围没有其它人,连工作人员也被清走。陆南去找工作人员求救,姜邵下水帮忙,将男人和公狗拖回沙滩。   时穆已经昏迷,姜邵去摁时穆的肚子,让男人吐出喝进肚子里的海水。   老虎四脚朝天躺在沙滩上。AK有样学样,在老虎肚皮上踩了踩,让老虎吐出多余的海水。老虎“哼哼唧唧”跟AK撒娇。AK去舔了舔它身上湿毛,疼崽子似的爱护。   “不行啊,得人工呼吸。” 姜邵皱眉,捏住时穆的鼻子,俯身,“下……下不去嘴。”   司茵将他推开,开始给时穆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她能感觉到自己双手在颤,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眼泪还是海水。   她默默祈祷: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心里乱成一团,却依然有条不紊地给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咳……”时穆醒转,呕出一口海水。   他睁开眼看司茵,手撑着沙滩,坐起来。姜邵搭手去扶。   司茵抱住他,很快又松开,捧住他的脸,开始亲他,咬他的唇,使劲儿咬。   男人疼得闷哼。   司茵咬了他一会,才恋恋不舍松开,揉着红肿的眼睛说:“时穆,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没事了。”时穆想去揉她的头安慰,却又无力抬手。他又咳了两声。嗓子火辣辣地疼,身体很不舒服。   小姑娘又圈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肩上,用几乎撒娇的口吻说:“时穆,我喜欢你。”   她顿了一下,又说:“刚才拖你上岸时,我在想,如果你没了,我会真的活不下去。”   司茵嘴唇几乎贴着男人的脸,“时穆,我不要你做我监护人,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我想正大光明的亲你,想正大光明的说喜欢你,想正大光明的看你睡觉。”   姜邵目瞪口呆。   等等……角色不对吧?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是怎么演的啊。 第36章 刀疤犬   姜邵惊呆。   老司机!   小司茵那句“我想正大光明看你睡觉”也太污了吧?大白天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车, 不太好吧?看不出来,小司茵小小年纪, 飙起车来毫不含糊。   司茵捧着男人的脸, 僵持半晌问:“时穆,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   “咳……”时穆肺部呛疼, 低头一阵咳嗽。司茵用手轻拍他的背, 替他顺气儿。   陆南带着救援人员赶过来,丝毫不敢耽搁, 将时穆抬走。   姜邵向前跨一步,与她并肩而站。他望着时穆被抬走的方向, 啧啧感慨:“老时不是这么绝情吧?居然敢忘恩负义拒绝你?童话故事里的以身相许, 果然都是骗人的。”   司茵表白遭遇这种沉默拒绝, 大受打击,挫败感很强烈。   她对时穆说出那番话,几乎耗干了浑身所有勇气。可对方呢?甚至没有回应。挫败感和愤怒在心头交织, 心脏处绞疼难耐。   她立在原地,指尖有点麻, 略微发颤。   她抿着唇,将话说得很没底气,“没有, 他没回应,我还有希望,不是吗?”   姜邵将胳膊压在她肩上,一脸同情, “小司茵,有自信是好的,但人不能盲目自信。我建议你去问清楚,他到底怎么想。如果老狐狸真对你没那心思,就算了,哥们给你介绍一个比他好十倍二十倍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一扭肩,将姜邵的胳膊抖下去。   司茵并回瞪他一眼,凶横横地语气:“在我这里,没有比老狐狸更好的人。”   “呦呦呦呦~”姜邵斜眼看她,调侃,“以后结了婚,你敢把这话说给老公听么?我姜邵狠话搁这儿,如果你真敢,我头砍了给老虎AK当球玩儿。”   司茵懒得搭理他,去追救援车往医院赶。   ——   海岛军区医院,302病房。   时穆躺在病床上输液。司茵一直等到老爷子回了酒店,才蹭进病房。   她一进来,陆南和姜邵识趣儿地出去守门,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司茵挨着床沿坐下,低头,去扯时穆的衣服,撒娇的语气,“老狐狸。”   “司茵,我的回答,依然和早上一样,不变,”时穆语气严肃,目光也凌厉,“司茵,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监护人。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该搁我这儿浪费时间。你该好好享受现有的青春。”   司茵与他相对而坐,心里打着颤,压根不敢抬头。   一听男人这么说,她体内的火药顿时被点燃,大着胆子与他犟嘴,“时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代替我的立场?我们之间的年龄跨度是有点距离,但现今社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吧?十岁的年龄差很过分吗?还有,我喜欢你,不是浪费青春。如果青春年华连好好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浪费青春!”   她收回攥他衣服的手,对他已经很失望。   女孩就是这么奇怪。   她可以因为生活小细节,喜欢你到奋不顾身。也可以因为你的一句话,彻底失望,亲手把对你的喜欢撕碎。   司茵很心痛,红着眼,却依然条理清晰地陈述:“老狐狸,我喜欢你,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这点我不否认。我的少女心奉献给了你,我的一腔孤勇也是因为你。你可以拒绝我的喜欢,但你不能揣测我的行为有无意义。如果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算有意义,那我还真不知道在人生长河里,还有什么事才算有意义。”   “司茵,你还小。”时穆抬眼看她,语气软了几分,“我不能陪着你胡闹。”   司茵咬着唇,嗓音喑哑,“时穆,你是认真的吗?我已经是成年人,你觉得我还小吗?那在你眼里怎样才算一个成年人?”   时穆语气很平静:“司茵。我说过,我对你的容忍不是没限度,因为司豪,这个度才稍微大了些。我希望你能调整好情绪,正视这段不正确的感情走向。”   司茵愤怒地浑身颤抖,“你是因为司豪的关系,才肯对我容忍?”   她的语气不受控,语调高昂,眼泪忽然滚落。   时穆不敢再抬眼看小姑娘。   她哭的样子,让人心疼。可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始终觉得对她心软,答应她的要求,才是害了她。   现实不是童话。她年轻漂亮,又聪明,值得更好的男人。   司茵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终于不再与他辩论,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时穆积压的情绪一瞬迸发,胸口闷疼得令他窒息。   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他耳边又响起小姑娘那句话。   ——我喜欢你,不是浪费青春。   ——如果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算有意义,那我还真不知道在人生长河里,还有什么事才算有意义。   老狐狸的心软地一塌糊涂。双眼像进了灰,有点模糊。   有时候过于理智,才是最大的痛苦。   晚上九点,时穆回到酒店。没一会,姜邵将他房门敲得“砰砰”响。   他拉开门。门外的姜邵扶在门框上,气喘吁吁道:“老时,司茵带着AK回z市了。”   时穆神色一敛,没有说话。   姜邵大着胆子,替司茵在他膝盖踹了一脚,“老狐狸,我都看不起你!小司茵已经那么勇敢跟你表白了,你居然拒绝?你是几个意思?不喜欢干嘛对她的占有欲望那么强烈?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对她占有欲很强?”   “呵呵,别不承认,老禽兽。”   姜邵靠在门框上,斜眼鄙视他:“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人家小姑娘都不嫌你老,你还嫌她小么?老时,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水还是草?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时穆由他说,进房间收拾行李。   老虎去帮忙,替时穆将鞋子、大衣叼进行李箱。   姜邵跟进去,靠在卧室门框上看时穆收拾行李,“呦呦呦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小司茵。她一走,你就跟着走了啊?”   时穆将衣物叠整齐,嗓音很淡,“她一个人回z市,我能放心?你别忘了,莫东对AK还虎视眈眈。”   “借口。人家莫东老禽兽也要回家过年的好伐,哪儿有空陪我们耗?”姜邵抱着胳膊,调侃说,“老时,你就是口嫌正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依我说,做人轻松点,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总顾虑那么多,活得多累?你看我跟陆南,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哪讲究那么多条条框框。”   时穆单手拎着行李箱下了电梯,另只手握着电话,定了回程机票。   另一边。司茵的飞机落地。   在z市与她相熟的人都和家人过年去了。司茵没有回时穆的别墅,而是带着AK去了医院宿舍。   医院过年放三天。今天是初一,除了保安,没有其它工作人员。   司茵拎着行李箱,带着AK回到宿舍。巡逻的保安看见她,疑惑:“小司茵,你怎么回来了?不跟家人过年啊?”   “哦,已经跟家里人团过年了。年后我和AK有场比赛,我们得抓紧练习。年轻人嘛,哪儿有那么多假期。”   保安小哥过来替她拿行李,主动帮她搬回宿舍。   临走时,保安小哥拜托她帮个忙,“对了司茵,咱们犬舍不是有只三条腿小泰迪么?肖护士休假前,说它心情不太好,要我帮忙照顾,每天早晚带它出去溜溜。我明天休假,接班的同志也不定能照顾好,你顺便帮忙照顾几天,可以吗?”   “悠悠?当然可以。”   悠悠是被孟茜遗弃的残疾犬,是她祈求时穆留在医院的小泰迪。   司茵说:“它现在在哪儿?我待会出去溜AK,顺便带着它一起。”   保安小哥说:“保安室。”   司茵点头:“好,待会我带AK下楼,顺便去接它。”   “好嘞。谢谢你了司茵。”   “不谢。”   保安小哥走后,司茵去洗了个澡,迅速换了一身迷彩运动套装带AK下楼。   她经过保安室,去接泰迪悠悠。   悠悠看见司茵,迈着三条小短腿飞快地奔过来,在她脚边跳高高,要司茵抱抱。   司茵抱起小可怜,拿下巴尖儿蹭蹭它的头顶,“小可爱,最近过得怎么样?”   小泰迪兴奋地去舔司茵手背,表示很开心。   AK仰着脑袋看司茵,吃醋,很吃醋,“汪!汪汪——”   司茵垂眼看AK,将小不点悠悠放在它背上。小泰迪小心翼翼趴在AK背上,体格彪悍的AK像背了一只小书包。   司茵被这副情景逗得乐不可支,果然心情再糟糕,看看这些狗子也能很开心。   司茵给AK套上牵引绳,带着它和悠悠去外面散步。   由于过年,平时热闹的街道人少得可怜。大概这个点儿,人们都忙着走亲戚。她带着两条狗走了一段路,总觉身后有人跟踪,不太舒服。   她回头去看,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个男人,站在垃圾桶旁点烟,火星忽明忽暗,夹带着一丝诡异。   司茵等红绿灯,那男人赶上来,与她并肩。   她小心侧过头,打量男人。   这个男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九,身材壮实,脸却被刀削一般清瘦,它的右脸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   男人冷淡的眼神瞥过来,与她对视。   司茵吓得一哆嗦。   这人的眼神像块冰,寒气逼得人透心凉。即使光线很暗,也抑制不住男人身上的劣气。   红灯灭,绿灯亮。司茵赶紧牵着AK过斑马线,悠悠却没跟上来。   这个路口斑马线长,她转身想回去接悠悠时,又变成了红灯。   马路对面。悠悠单腿站立,向刀疤男做恭喜的动作。   ——恭喜发财。   悠悠只有三条腿,站立时只用一条腿,这个动作于它来说,难度很高。维持了几秒,小身体又很快栽下去。   男人为之一怔,蹲下身,近距离打量小不点儿。   马路对面,司茵一颗心揪着,快吓死。她觉得男人要伸手过去掐死悠悠。不怪她有这种想法,那男人眼神里露出的都是腾腾杀气,仿佛天生的刽子手。   男人的手伸过去,掌心朝下,停留在半空。他的手很大,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小不点悠悠托在掌心。   悠悠在他的掌心下,只觉得男人的手像芭蕉叶那么大,像小主人常玩儿的芭蕉叶。   悠悠跳起来,去舔男人向下的手心。   小狗的舌头有点糙,但男人常年在监狱做苦活儿,手更糙。   他的掌心被小狗舔得痒酥酥,有点不太舒服。见小狗舔得欢,怕败坏它的兴致,也没将手收回。他故意冷着脸,皱眉,凶巴巴:“走开,小蠢狗。”   悠悠楞了一下,仰着脑袋望他。   男人被小狗可怜的眼神看得心坎发软,大手裹住它的小脑袋,轻轻揉,“你叫什么名字?”   他发誓。他揉女人的胸,也没用过这么轻的力道。   男人凶巴巴地那一声吼,连斑马线对面的司茵都听见。   她怕悠悠有个好歹,吓得直接闯红灯,牵着AK跑过去,将悠悠一把抱起来,护在怀里。   AK护在司茵跟前,龇牙望着男人,随时要发起攻击。   男人收了脸上笑容,皱眉,冷冰冰看她:“小姑娘。这么晚在外面走,不怕出事么?”   晃眼间,司茵看见他腰后别着一支皮囊。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刃。 第37章 芭叶犬   晃眼间, 司茵看见他腰后别着一支皮囊。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刃。   司茵神经一绷, 抱着悠悠往后一退。   AK立刻弓起背, 尾巴高竖宛如铁棍,冲着男人龇牙咧嘴, 宛如最凶猛的恶兽。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垂眼,轻扫了AK一眼, 看笑话似的将唇角一勾。   他调侃:“小姑娘,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大过年, 又是这个时间点, 对方身上别着一把利刃, 很难是好人。司茵正胡思乱想,男人已经过马路离开。   她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也不敢在外多做停留, 带着两条狗几乎跑回医院。   回到宿舍,司茵点开微信, 想跟群里三个人说一下刚才的事儿。看见时穆的头像,犹豫,最终只给老油一人发了消息。   老油给她回了个电话, 问平安:“丫头,那人长什么样?有没有报警?你现在安全了吗?”   司茵握着电话去厨房倒了杯开水,喝口水压惊,“嗯, 安全了。没有报警,闹出误会也不好。”   老油松一口气,嘱咐说:“安全就好,记得将门反锁,晚上让AK睡门口守着,知道吗?”   “嗯,知道了。”   老油疑惑:“你怎么一个人在医院?不是跟时院长一起回家过年了吗?”   对老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把今天在海岛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老油听了也是一腔窝火,“小司茵,听我的,他时穆算个什么东西?等过完年,老油给你介绍一个特警哥哥,肌肉胜过彭于晏。”   “老油你还知道彭于晏呢。”司茵握着手机叹气,“那你给介绍的特警哥哥会嫌弃我小吗?”   “反正没时穆那小子混蛋。”   司茵笑得眉眼一弯:“那好啊,等我们参加完比赛,老油你给我介绍特警哥哥。肌肉多过彭于晏那种。”   老油电话里笑道:“好丫头,这样的心态就对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嗯。”   挂断电话,司茵去训犬论坛逛赛事贴。   20X9年3月23日,中国护卫犬比赛在z市举行。比赛已经开始提前预热,参赛犬的照片已经被贴上网,下面已经有人开始下赌注。   这次的比赛,犬只年龄必须在15个月以下,超过15个月不能参与。这次大家最看好的是一条叫暴龙的马犬,13个月,带暴龙参赛的是起东俱乐部的训犬师。   除了这条叫暴龙的犬,其它参与的犬几乎都没有参与过此类比赛。   这场比赛冠军奖金百万,而私下赌注已经超过五百万。这次比赛的大多训犬师已经被起东俱乐部操控,而司茵和AK是个绝对的威胁,如果司茵和AK夺冠,他们损失将超过五百万。   司茵和AK为了这场比赛,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作为一名训犬师,她依然没有招募到合适靶手。   司茵和往常一样,上贴吧,招募靶手。   这一次她在“可以向国际知名训犬师学习”的条件后,加了一则“年薪四万,比赛奖金分红面谈”。   有了年薪和比赛奖金分红,果然有很多人来咨询。   来咨询的有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甚至有一些分不清马犬与德牧区别的爱狗人士。   司茵筛选“简历”到凌晨。大约一点钟,有一个叫“老刀”的男人加她微信。司茵通过,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面试。”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势。   司茵发了一个微笑表情:“你好。要求你看了么?要求懂犬哦。”   老刀:“没问题。”   司茵分别发了一张马犬与德牧的照片给他,让他辨认这两条犬分别是什么品种。   老刀几乎没有犹豫:“马犬、德牧。”   司茵又出了一些关于犬的简单题目,对方对答如流。   老刀:“我训过一条罗威纳。”   司茵问:“有视频吗?”   老刀:“没有。十年前的狗,老死了。”   司茵握着手机思虑几秒,然后问:“这样吧,明天早上你来美森医院找我,我们当面谈,ok?”   “好。”   司茵把电话发过去:“这是我电话,你存一下。”   她折腾半夜,终于有个貌似靠谱的找上门。果然有钱无所不能。   她动用了司豪留下的钱,作为创业启动资金。   她打算在今年建立训犬基地。没毕业前,这个基地主要为AK服务,靠AK拿比赛奖金支撑开支。毕业后,她会开始发展接外训犬,所以靶手必须在今年内找到。   ——   老旧的租房内,白墙斑驳,上面贴着老油和司茵的照片。   老刀关掉手机,顺手从床头摸了一只飞镖,直直投过去,戳中老油眉心。又摸出一只飞镖,正中司茵眼珠。   多漂亮的一双眼珠子,挖了真是可惜。   老刀面部微动,脸上的刀疤由直变曲,很狰狞。这道疤刻在他的面部,非但不丑,反有一种英武的男人味儿。   深更半夜,他又接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人问他:“怎么样?搞定了吗?”   “差一点。”他点燃一支烟,半眯着眼,坐在床头吸。   电话里的人说:“必须在3月23日之前搞定,不能让那条犬参加比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尽快把这事儿给我们搞定。你放心,我们答应给你钱,一分不会少。”   老刀吐出一口烟,“挖小姑娘眼珠,有点狠。”   男人说:“你别忘了她是谁的孙女儿,老油的孙女。你要报仇,从他亲人身上下手是最痛快的。你忘了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原本被保送帝都大学,应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却被那个老头一手断送。你就不想毁了他的幸福?”   老刀眉眼一沉:“挖小姑娘眼珠,送给时穆。呵,你们这是为我报仇,还是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   男人:“你能报仇,也能拿到我们的钱,有什么问题?”   老刀掐灭烟头,“事后,五百万,一分不能少。”   “ok,没问题。”   ——   凌晨五点,时穆的飞机落地,回到医院。   经过保安室。保安小哥叫住他:“时院长,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工作,提前回来。”时穆脸色不太好,门口的寒风一吹,咳嗽一阵。他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几步,又退回来,问保安:“司茵回来了吗?”   “回了。”保安小哥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时穆抬腕看了眼时间,快五点半,司茵每天早晨六点半会准时下楼遛狗。   他将行李箱推进保安室,“行李先放一下,我出去买点早餐。”   保安小哥帮时穆放行李,正想提醒他今天外面没有早餐摊,话还没出口,男人已经消失的没影儿。   时穆开车在附近街道转了一圈,没有一家早餐店开门。他又开去广场附近的一家麦当劳,买了两份早餐,仔细打包好,带回去。   四十分钟后,时穆带着两份粥回到医院。   下车前,他想起过年还没给小姑娘封红包,从车里找了两个红包,数了几张红票子塞进去,封好。   他将两份早餐和红包一起交给保安,并嘱咐说:“新年快乐,你和司茵各自一份儿。”   保安小哥感动得无以复加,“时院长,大清早的怎么好意思让您给买早餐?还有这红包……过年之前不都发了红包吗?怎么又发,您看您,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将红包塞进了兜里。   时穆喉咙有点不太舒服,咳嗽一阵,笑道:“今天换班后早点回家过年。”   “好嘞。时院长也新年快乐!我祝愿你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保安小哥冲他拱了拱手。   时穆先去宠物寄养区,将大脸猫和鹦鹉接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洗完澡疲惫感一冲而上,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便上了床,几秒入睡。   大脸猫也跳上床,钻进他被窝里蜷成一团,时不时拿猫尾巴扫他的脸。   时穆做了一个梦。   梦见几年前的一个午后,他为小姑娘辅导作业却趴在桌上睡着。   屋内电风扇“呼呼”地吹,窗外梧桐树叶“沙沙”响。睡得迷糊,小姑娘拿马尾尖扫他的脸。她鼓着腮帮,对着他的眼睫毛轻轻吹气。   那年小姑娘大概14岁,时穆24岁。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姑娘,他已经是个成人。   司豪这个妹妹,他是真心喜欢的。喜欢她的朝气蓬勃,喜欢她的鬼灵精怪,也喜欢她胆大妄为,为所欲为。   可她始终是个小孩,他又敢有什么想法?那会,他是真的将小姑娘当成妹妹。   梦醒。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拉开窗帘,一片阳光倾泄而入,很刺眼。   时穆习惯性地往训练场看。他看见司茵和一个男人站在训练场上。   司茵没想到来面试靶手的老刀,居然是昨晚在路上遇见的刀疤男。   悠悠看见老刀,迈着三条小短腿兴奋地跑过去,去爬男人的腿,求抱抱。   老刀皱眉,一脚将小不点踢开,“走开。”   男人下脚很轻。   悠悠爬起来,又欢快地跑过去,与男人亲近。它喜欢男人那双芭蕉叶一样有安全感的手。   司茵打量男人,一脸不可置信:“是你?你来面试靶手?”   老刀:“怎么?很惊讶?”   司茵虽然害怕,但表面很平静。她摇头,又问:“你带简历了吗?”   老刀从臀部口袋里将卷成纸筒的简历抽出来,递给她。   司茵看男人简历,全程铁青脸。   姓名:罗辺   年龄:27岁   学业:初、高中就读于z市第一中学,年年全校第一。16岁获得帝都大学保送资格。   从业经历:16岁—27岁,就职于z市青山监狱。职业:犯人。   司茵吓得手抖,却强装镇定,将简历递给他:“抱歉先生,我不能录取你。”   男人接回简历,揉成一团,眉目敛着,“怎么?还有歧视?”   大概是因为男人脸上这道疤,他一皱眉,眼神变得凶狠,屠夫的神态也不过如此。   司茵找了借口:“我只收专科或以上学历,所以……”   “呵。”男人冷眼看她,一句多余话也没说。   这声“呵”,让司茵背后窜起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与对方保持距离,她担心男人随时掏出匕首捅了她。   老刀从医院出来,发现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   这条小尾巴一直跟他到马路边。他停下,冲小不点跺脚:“滚。”   悠悠原地一愣,用一双湿汪汪的眼睛看他。   它仿佛听懂男人那声“滚”,转身往回走,三步一回头。它躲进花丛里,通过植物缝隙目送男人过马路。等男人拐弯走进一条小巷,它才迈着小步子悠悠地走出来,闻着男人气息寻过去。   悠悠只有三条腿,一路走得磕磕绊绊。   终于,在一处牛肉面摊找到男人,三条腿瞬间像踩了风火轮,迅速跑过去。   老刀挑起一筷牛肉面,正要送进嘴里,脚下有只毛绒绒地东西不断拱他。   他低头,发现又是那只三条腿。他一脚又将小毛团踢出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吼道:“老子让你滚,听不懂人话么?”   悠悠像球一样滚出去。   它颤颤巍巍站起来,停在远处,眼神可怜又小心。   男人这一拍桌,连老板也吓一跳。   老板擦擦手过来,看见三条腿的泰迪,唷了一声:“小哥,你要是嫌弃这狗三条腿,送我养。我喜欢狗。”   “随你。”老刀一口面也没吃,掏出钱拍桌上,起身便走。   他走出一百米回头看,那只小泰迪没跟上来。居然有点失落?   面摊老板刚把小泰迪抱起来,一双孔武有力的手将泰迪从他怀里夺走。   老刀抱过小泰迪,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留给老板一个冷酷的背影。   悠悠身体瘦小,仿佛不如男人小臂粗。   它喜欢安全感,也喜欢男人那双芭蕉叶般大小的手。 第38章 吃醋犬   送走刀疤男, 司茵捡起手靶,带着AK训练到下午六点。   收工时, 却没看见悠悠。   训练场一马平川, 一目了然,四周围着铁丝网, 门被锁着, 悠悠怎么会突然消失?   她和AK仔细排查训练场,发现角落一隅有处缺口, 悠悠八成从这里跑了。   司茵带着AK,沿悠悠留下气味追踪, 找到牛肉面摊, 从面摊老板嘴里得知, 悠悠被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带走。   司茵了然,给老刀发微信,祈求对方把悠悠送回来。   老刀回复, 半路将狗丢在了中大街,没有带走。   之后他便将司茵删除。   司茵沿着中大街找, 到晚上九点才不得已接受悠悠丢失的事实。   回医院。她经过保安室,新换班的保安叫住她:“司茵,你等等。”   保安将时穆买的早餐和红包一并递给她, “这是早上小季换班前让我给你的,结果一忙我就给我忘了。早餐估计吃不了了,红包你收着。”   司茵接过红包,纳闷:“早餐?红包?季大哥买的?”   “他让我给你的, 应该就是吧。”保安说。   她拆开红包。   ——好家伙,出手真大方,居然有六百。   司茵心窝一暖,同时心情又很沉重。   连交情不深的保安小哥都记着给她发红包,时穆呢?作为监护人,居然没有一点表示。   司茵收好红包,给已经休假的保安小哥发微信:“早餐和红包,万分感谢。”   保安小哥发来微笑表情:“不用谢,举手之劳。”   买早餐可以算举手之劳,可是发红包也算举手之劳?真是财大气粗的保安小哥。   司茵心怀感激,给红包拍照,发朋友圈:   “孤寡老人收到红包,祝大家新年快乐!同事倍儿贴心,某些人呢?呵呵(微笑)”   保安小哥评论:“当然还是同事好!在咱们时院长的关照下,我们医院所有同事都很团结的。嘻嘻。新年快乐!(捂嘴笑)”   司茵指的“同事”是保安小哥。   而保安指的“同事”是英俊帅气又大方的时院长。   朋友圈发出没一会,司茵连收三个大包。   陆南发来一个666红包:“司茵宝贝儿么么哒,新年快乐,你还有我,怎么会是孤寡老人呢?”   姜邵发来一个666红包:“司茵宝贝儿么么哒,新年快乐,你还有我和陆南,怎么会是孤寡老人呢?”   老油发来一个888红包,并带来一个“哭泣”表情:“丫头,你称自己“老人”,那我是什么?宝宝想哭。”   司茵发过去一个“摸狗头”的表情,调侃:“老油,你是宝宝,我是什么?受精卵吗?”   老油:“……………………好好说话。”   司茵吐舌头:“谢谢师父红包,笔芯笔芯。”   所有人都给她发了红包,唯独时穆没有表示。   过分,真过分。   司茵将红包截图发至朋友圈,并附文字:“感谢大家爱我,手动笔芯。”   同学、朋友点赞。   吴容发来一个66的小红包:“我亲爱的司茵,新年快乐!你跟叔叔去海岛了呀?幸福,叔叔五星好评。”   司茵心里苦,连同学都给发红包,所以穆叔叔,您监护人的爱呢?   时穆刷这条朋友圈,隔着屏幕也感觉到小姑娘的怒气,知道她误会了早上那只红包。   于是又被逼无奈去给小姑娘发私包。   他特意去对比其它人的红包金额,最大一只是老油的888,他总不能比老油低,否则小姑娘的怒气值难以平息。   1314之类的数额也不合适。多少合适呢?   时穆想起小姑娘常在群里发“23333”,也就发了一个“23333”过去。   过年期间,微信开启新年红包通道,二十万上限。   司茵怒气冲冲点开红包,一数金额,“卧槽”一声,差点被口水呛住。   时穆果然是监护人爸爸,发起红包不手软啊。   她对他的怒气,好像少了一点点。   —   春节放假归来,时院长开员工大会,对去年最佳员工进行奖励,对于去年频繁出错的员工点名批评。   司茵第一个被口头批评,她是医院唯一一个弄丢犬只的员工。   悠悠走丢后,医院印发了许多寻狗启示,也去电台寻找失踪犬下落。有人认为没必要为了一只残废的泰迪大费周折,时穆却坚持寻找失犬。   时穆对医院每条犬都很爱惜,哪怕那条是被弃养的残疾犬。   就凭这点,司茵对时穆压根讨厌不起来。   司茵自个儿想得很通透。她连失去亲人都可以勇敢走出来,告白失败又算个什么东西?   3月2日。   z大开学,司茵报道。时穆开车送她。   车停在校门口,时穆下车替她开门,一直送她到门口。司茵停下,转身对他说:“谢谢,不用送了。”   这半个月来,小姑娘对他的态度都很礼貌。   时穆低声说:“我等你。点完名,一起去吃饭。”   司茵“哦”一声,拒绝,“不用了。我中午约了老油。”   时穆声音很轻:“那就一起。”   司茵瞪大眼睛看他,“那怎么可以?老油给我介绍对象,你作为监护人怎么能一起?会吓到别人的。”   “介绍对象?”时穆神色微沉,“你才大二。”   “是啊,大二可以谈恋爱了呀。对方是警察学院的学生,我看过他的照片,长得不错,颜值直逼彭于晏,我觉得挺好的。”司茵眉眼弯成月牙,春风得意,“我长大了,想谈恋爱了。”   时穆像吞了一只苍蝇,嘴里苦涩,半晌才说出嘱咐的话:“小心点。”   “你放心呗,老油介绍,ok的。”司茵将背包酷酷地甩上肩,几分潇洒。   目送小姑娘走进校园,时穆心情变得很微妙。   内心的阴暗狐狸窜出来,怂恿他去干禽兽的事。   纠结,挣扎,两种相对极端的小人儿在脑海中吵架。   开车回去路上,时穆心不在焉,双耳发嗡。   红灯突然刹车,发生追尾。   对方下车,指着他鼻尖骂:“开车不带眼睛啊!你他妈开豪车了不起了是吧?”   时穆冷淡地看了眼窗外咒骂的男人。   男人被他看得很不爽,一怔后,继续骂:“瞪什么瞪!你他妈追了我的车!赔钱!”   时穆下车,重重将门合上,俯视面前这位只有一米七的男人。   男人见他开豪车,打算讹一笔,满嘴跑火车:“你他妈说话啊?撞傻了?就你这傻头傻脑的愣头青,开豪车又怎样?没智商泡得上妞儿吗!”   一句话彻底惹恼时穆,他皱眉扯过男人衣领,摁在车上,一拳挥过去。   四周堵车,司机们抱怨四起,冲他们摁喇叭。   被打的男人捂着脸,还想撩起袖子跟他干架,对方居然丢下车转身走了。   男人愣愣地盯着时穆离去的背影,一直目送他到马路对面,才隔着几辆车冲他吼:“喂!你他妈不要车了!”   有钱真他妈任性啊,车都不要了?   时穆心情烦闷,拐进一家商场,去买了杯冰咖啡。   再出来冷静不少,打了通电话,让助理去处置停在路上的车。   电话挂断,时穆又打电话给老油。   老油受宠若惊,乐呵呵道:“时院长,中午好啊。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你在哪儿?”他语气一顿,“司茵在你旁边吗?”   老油点头:“我跟小司茵,还有我侄儿在麦当劳吃东西。怎么了?”   带小姑娘去吃麦当劳?呵呵。时穆声音沉重:“具体地址。”   “我们在三元广场的麦当劳。”老油被他严肃的语气唬住,忙追问:“怎么了时院长?是不是医院出了什么事儿?还是AK出了什么事儿?时院长你别吓我啊。”   时穆挂断电话,打车赶往三元广场。   —   老油的侄子尤哲浩身高一米八,身体壮实,颜值不错,还真长得有点像彭于晏。   笑起来和姜邵一样有酒窝,挺甜。尤哲浩就读于Z市警校,成绩优异,毕了业就是当特警的料,前途无量。   尤哲浩买了三支冰激凌,最大最粉的一支给司茵,其次给老油,留了最小的一支给自己。   司茵舔一口冰激凌问:“为什么你那支那么小?”   “我最近增肌,这些高热量玩意儿能少吃当然尽量少吃。”端餐盘回去路上,尤哲浩问她:“听说你是z大在校学生,还是训犬师?看不出来,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个小学霸。”   z大仅此于帝都大学,录取分数线不低,普通学生忘却止步,能进去的都是学霸。   司茵举着樱花冰激凌笑得眉眼一弯,也恭维道:“你也不错啊,听老油说,你还没毕业就已经参与多宗大案,也算是学霸。”   “牵强了,牵强了。”   两人回到餐位,老油接到时穆电话,晃着电话对二人说:“你们两先聊,我去接个电话。”   等老油离开,尤哲浩笑着调侃:“他老人家还挺懂事儿,知道给我们预留私人空间呢?”   司茵也笑:“他就是一个老机灵,有什么能是他不懂的?”   老油出去接电话,一脸紧张:“时院长,刚才话说得好好地,你怎么给挂断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您倒是说啊,您别吓我,我这一把年纪可经不起吓。”   他一脸焦灼,站在电梯口接电话,抬眼就看见身高腿长的时穆。   时院长脸色沉重。老油冲过去,抓住他的小臂紧张道:“到底怎么了?”   “司茵呢?”   “在里面,有我侄子陪着她,安全你放心。”老油小声问,“是起东的人搞了什么阴招?AK出事儿了?”   时穆将小臂从老油手里抽出,径直走进麦当劳。   餐厅人多且杂,队伍排到门口。   他凭借身高优势,站在门口扫视一圈,看见最角落里的司茵和老油侄子。   他去人少的冰激凌通道排队,随便点了几盒冰激凌,托盘装满,端着餐盘往司茵方向去。   老油终于知道他要干嘛,将他拉住:“时院长你干嘛呢?”   时穆:“吃冰激凌。”   老油:“…………您这么风风火火地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吃一盘冰激凌?”   “有问题?”   “没、没问题。”老油竖起大拇指。   时穆被老油拉去另一张桌坐下。老油警告他:“时院长,我侄子人品好、前途好人帅又年轻,你干嘛不满意?”   时穆将餐盘往桌子重重一搁,眉紧蹙,冰着脸:“我有不满意?”   老油从他餐盘里拿了一盒冰激凌,拆开塑料盖,“那你干嘛凶巴巴?”   时穆从他手里夺回冰激凌,“我有凶?”   他语气里溢出的酸味儿简直辣眼睛。   “呵呵,那就是打翻了醋坛,想跟我老头干架呗。”老油又从他餐盘抢了一盒冰激凌,这回以迅雷之势拆开,用舌头舔了舔塑料盖,“你要敢去打扰两个年轻人,我就坐地上哭给你看!大叫你打老人!”   时穆有点想将这一盘的冰激凌扣这老顽童头上。 第39章 虚荣犬   “我来这里目的单纯, ”时穆慢条斯理拆开一盒冰激凌,“吃冰激凌, 仅此而已。”   老油舔着冰激凌, 斜眼看他,“嚯嚯, 是吼, 单纯吃个冰激凌这么火急燎燎?时院长,我跟你讲个故事呗。”   “嗯?”时穆放下冰激凌, 端正坐直,认真看着对面的老人。   时穆外面套了件黑色毛呢大衣, 里面搭西装马甲、白衬衣, 时尚质感很强, 精英男人气场与麦当劳格格不入。   他和老油坐在一根柱子后,不显眼。   老顽童吃一口冰激凌,十分满意地咂嘴, 讲道:   “有一只狐狸,捡了一只小白兔。可小白兔体格小, 枯瘦如柴,也没什么肉。他干脆将小白兔养在身边,等它肥美。日子渐长, 小白兔已经足够肥美,狐狸却对小白兔生了感情,不忍下嘴。可狐狸身边也有狐狸,其它狐狸总看见那只小肥兔, 那个馋啊。有一天狐狸出门觅食,再回家,却不见了小肥兔,家里只剩了一张兔皮,小肥兔已经被其它狐狸给吃了。你知道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什么道理吗?”   时穆神色微敛,“狐狸不该养小白兔在身边?”   “时院长,听故事听重点啊!”老油敲桌,一脸恨铁不成钢,“您好歹也是个商人,怎么会有这种大无私的想法?这只狐狸,应该早点将小肥兔吃进嘴里,也不枉他辛辛苦苦养了这么这么久啊!”   时穆沉默。   “狐狸养了小肥兔这么久,他对小肥兔感情深,难道小肥兔对它就没感情了吗?它死前感慨:如果是被喜欢的狐狸吃掉,该有多好?”老油深吸一口气,又道:“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狐狸,都不能太圣母,否则很容易给自己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憾。怎么样时院长?我这个故事萌不萌?可爱不可爱?有爱不有爱?”   “……挺血腥。”时穆回答。   老油双手捧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直视他,“时院长。我侄子是真不错。家里条件也不错,小司茵真嫁了他,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侄儿不是狐狸,他也是只兔子。”   时穆单手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不间断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他是老油故事里的狐狸么?他看向司茵尤哲浩的方向,两人已经起身,走向门口。   尤哲浩替司茵背双肩包,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小司茵的男朋友。   时穆的眼神不可抑制地一沉,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变得乱七八糟。   小姑娘有个好对象,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他手搁在心脏处,心跳规律有些不正常,心里很闷,很烦躁。   老油换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观察时穆的变化。   呵。这老小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摸心脏,被人戳了心的纠结模样。他越是这样,老油越得意。   活该吼吼吼吼~   时穆起身,整理大衣,“他们接下来去哪?”   “你干嘛?”老油仰着头望他。   时穆慢条斯理系上大衣纽扣,“作为司茵的监护人,我有权利暗中观察你的侄子人品是否合格。”   “他们去看电影,我们两个老年人,也跟着去?”老油也起身,擦擦手,做出请的手势,“您先请,时院长。”   时穆一脸郑重,纠正:“你是老年人,我不是。”   老油:“…………”   所以到底是谁经常在小司茵跟前说自己老来着?呵呵。   ——   影院。   时穆和老油坐在角落,等候电影开场。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落在司茵身上。   司茵和尤哲浩年龄相仿,聊得不错,   两人不知聊到什么,司茵先一愣,继而捂着嘴,笑得前仰后翻。   尤哲浩嘴唇微勾,满眼宠溺。   老油的手被时穆握得很紧,他哭丧着脸:“哎呦喂,我的时院长,你能松松手啵?我这条老胳膊都快被你给捏断了。”   时穆松手,顺手抓过老油手中的可乐。   他咬住吸管,皱眉猛吸几口,透心的凉将负面情绪暂时压制。   精英男人抱着变形金刚可乐杯,反差巨大。老油表示惊讶:“时院长,您还喝可乐呢?您早说我去给你买啊。不过这个变形金刚可乐杯,您喝了千万别扔,留给我,我带回去给孙子。”   时穆垂眼,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抓的,是一只变形金刚造型的可乐杯,造型浮夸且幼稚。   他心烦,将可乐塞回老油手里,“你喝。”   “…………”老油一脸嫌弃,嘀咕:“我才不要和你间接接吻。”   时穆撇过头,冷眼看他。   老油一哆嗦。这眼神,是要杀人啊!他嬉皮笑脸,“开、开个玩笑。嘻嘻。”   ——   电影结束,老油手舞足蹈跟时穆讨论剧情。   时穆未搭理,仔细回忆刚才的电影情节。   刚才他们看的那场电影,是……什么来着??   老油气蔫儿,感情在里面坐了近两个小时,时院长压根没看?能尊重电影吗!   过分。真过分!   时穆和老油,目送小姑娘与尤哲浩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那一瞬,老油看见角落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油脸色煞白,当场愣在原地。   “怎么?”时穆见他脸色不对劲儿,疑问。   老油摇头,“哦,可能看错了。”   上了出租,老油不太放心,给尤哲浩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尤哲浩问他:“大伯,怎么了?”   “送司茵回去了吗?”老油问。   尤哲浩:“那当然。大伯您放心,我跟小司茵非常投机。”   老油语气担忧,“回去路上,有没有被人跟踪?”   提及这,尤哲浩点头:“还真有。不过,等我发现,那人立刻转身往回走,我没看见长什么样。”   老油心头一颤,心道一声糟糕。   挂断电话,老油赶紧又给时穆打了一通电话,说明情况。   刀疤男人叫罗辺,是老油在十年前抓的一个犯人。   那会,罗辺还是个学生,在校成绩优异,本来被保送帝都大学,却因为重伤他人,锒铛入狱。   当时抓罗辺的就是老油。   他至今仍记得,孩子的老师、同学下跪替罗辺求情的轰动情景。   但犯法就是犯法,做错了事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罗辺入狱前,阴狠狠地瞪着他,并发出威胁:“我替天行道,做错了什么?别让我出狱,否则我会让你们也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儿!”   孩子的怨恨他至今仍不敢忘。   罗辺跟踪司茵,八成是将司茵当成了他孙女儿。   听完前因后果,时穆握着手机,安抚,“你最近上下班都小心点,如果下班太晚,就留在员工宿舍。至于司茵,我会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嗯。时院长,那就麻烦你多照顾小司茵了,这事儿因我而起,我会尽快找到罗辺,跟他说明情况。”   挂断电话,时穆习惯性点开朋友圈。   小姑娘发了一条动态,晒了一只Dior新款包,并附文字:“谢谢尤小哥,包很喜欢。”   这只包价格不便宜。司茵肯收,说明两人的关系明显有所提升。   ——   周二。时穆召集院内医生开会。   开会期间,时院长将上周犯错的医生一个个点名,连带秦副院长也挨了一通骂。   散会,大家懵逼脸:时院长吃火药啦?   时穆经过二楼,遇见一只博美主人指着肖护士,凶横地斥责“医院乱收费”。   往常遇见这种情况,时院长秉承笑脸以对,用逻辑呛得对方无法反驳。   可今天,肖护士老远都能感觉到时院长的杀气腾腾。   时院长走过来,对博美主人说话很不客气,“女士,污蔑我们医院乱收费,我可以告你诽谤。”   博美主人被时院长浑身气场摄得直哆嗦,抱着博美赶紧走。   惹不起,惹不起。   等时穆离开。   护士肖玲拉住路过的秦副院长,“时院长今儿怎么了?不太对劲儿啊。”   刚被时穆骂过的秦副院长,一脸冷漠,“呵呵。老男人,更年期提前了呗。”   肖玲:“…………”   ——   时穆掐着时间点去接司茵。   他和往常一样将车停在后校门。司茵抱着双肩包上车,双耳塞着耳机,没有与他说话。   她扣上安全带,从背包里取出一本书,埋头认真看。   从上车起,压根就没看时穆一眼。   她越是这种冷淡态度,时穆心里越不是滋味。   司茵看了会儿书,再抬眼看窗外,摘了耳机,扭过头问:“这里不是回医院的路,去哪儿?”   “回家里。”时穆语气略一顿,解释,“最近有人盯着你,尽量谨慎。比赛在即,不能出岔子。”   司茵挑眉:“喔。可是我今晚约了老油训练。”   时穆瞥眼瞬间,正好看见小姑娘挑眉,看出一丝不情愿。   他扬起唇角,故作平和:“AK我已经送回家。我今晚有空,可以做你的靶手。”   司茵好似没看见他那抹微笑,面无表情低下头,继续看书。   时穆想起前几天,小姑娘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网上广为流传的金句图片。   图片上的金句是:我喜欢你时,可以义无反顾。你不珍惜时,我将转身,宁死不回头。   虽是网络金句。却看得时穆莫名……扎心?   等红绿灯,时穆扭过脸,打量她的侧颜。司茵侧头看窗外,他又心虚地将目光收回。   回到家,时穆将车开进车库。   汽车停稳,司茵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时穆叫住。   “等等。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在后座。”   “哦。”司茵语气平平,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是什么东西。   司茵拉开后车门,拎出里面几只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她扫了眼上面的logo,有点呼吸困难。   YSL、Dior、CHANEL……   司茵将东西拎回屋,搁在餐桌上,一只只拆开,“穆叔叔,你给我买这些做什么?”   时穆脱掉大衣,挂去衣架上。   男人脱掉外套,里面是西装马甲配白衬衣,不仅显身材,且绅士。   即便最近不想理他,可司茵却不得不承认,她最喜欢的就是男人将各种西装,穿出时尚的质感。她最喜欢时穆一派斯文,又有精英气质的禁欲气息。   时穆去吧台取酒杯,用挺括的肩背对着她,“不喜欢?”   司茵虽然是个学生,但也同为女生,对这种奢侈品没有抵抗力。   这回换她沉默。   时穆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语重心长,“司茵,女孩喜欢奢侈品,无可厚非。别人能送你好的,我就能给你更好的,你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在没有正式跟其它异性确定关系之前,他们送你的贵重物品,我希望你能退回,以你现在的身份,收下实在不合适,会显得你很虚荣,甚至廉价。”   司豪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道理她都懂。   尤哲浩送的那只Dior包,五位数,她觉得贵重,没收。尤哲浩送包,她拍照发朋友圈,只是为了应付老油。   时穆晃了晃水晶玻璃杯,深色酒水在酒杯里荡起涟漪。   他抿一口酒,继续说:“司茵,我会给你最好的,不会让你做个灰姑娘,在我这里,你只能做个公主。你这个年龄容易被诱惑,我希望你在和男孩相处时,不被物质所迷惑。我也希望你的虚荣,只对我表现。”   司茵看了眼他送的奢侈品,觉得她说话很矛盾。   她就要被物质所迷惑了好么……   司茵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作为监护人,这些言论是否有点过头?哪怕是司豪,也不会这样宠着她,由着她。   司豪要知道她崇拜奢侈品,会打死她好么…… 第40章 天鹅犬   她没有询问时穆话里的深层意思, 担心自作多情。就当他是站在监护人立场好了。   司茵将包拿回房,扔床上, 取出, 小心翼翼摆进衣柜。   这些包虽然不适合她上学背,但每天放衣柜, 只观看, 也能让人心情愉悦。女人嘛,对美丽精致的东西, 素来没有抵抗力。   AK趴在床边,看她将包包放进衣柜。   等她进浴室, 它立刻起身, 用爪子刨开衣柜门, 纵身一跃,咬住一只Dior链条包,叼去床上, 开始啃咬。   直到啃了个稀巴烂,又去衣柜叼了另外两只包, 继续糟蹋。   司茵哼着小曲儿,用浴巾搓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望着床上一片狼藉, 怔住。   AK感觉到司茵的腾腾杀气,忙丢掉嘴里的包,吐着舌头,歪着脑袋, 一脸无辜看司茵。她颤抖着走到床边,心肝脾肺肾俱跟着一颤。   “啊——————”   时穆听见声音,敲门进来。   司茵穿着浴袍立在床前,气得浑身战栗。   她将手中已残废的包往床上狠狠一掷,指着AK呵斥:“你给我过来!”   AK叛逆心起,拒绝服从指令,夹着尾巴往角落里缩。   司茵去抓它,狗子迅速钻进床下,从另侧出来,往时穆身后躲。   司茵怒不可遏,抄起床头一本杂志,卷成筒状要去揍狗。   AK吓得尾巴一夹,拿前双爪抱住时穆的腿,求时爸爸庇护。司茵扬起书筒要揍狗,手腕却被时穆抓住。   男人声音很沉:“不能下手。”   “我现在只想吃狗肉火锅!”她气得龇牙,指着床上那堆惨不忍睹的包,“你看看它,糟蹋成什么样!这些东西折合下来也有十万,它就这么毁了价值十万的东西!”   “东西毁了可以再卖,犬的性格被毁,就很难再引导回去。”时穆声音很轻,安慰她,“明天再买给你,别动怒。”   司茵被气得浑身颤。   时穆垂下手,动了动手指,示意AK赶紧离开。AK看懂时穆的手势,松开他的腿,灰溜溜跑去隔壁。   ——时爸爸最棒!   司茵深吸一口气,抬眼,脸上挂着一点委屈,“说话算数?”   “嗯。”小姑娘腮帮鼓鼓,语气有撒娇的意味儿。他心一软,居然有点喜欢上给她买东西?   司茵迅速收回本性,恢复冷漠脸,咳嗽,清嗓音:“不用了,有那钱不知能干多少事。”   等时穆离开,她心烦意乱。   司茵从抽屉里取了一盒女士香烟,拿去阳台。她往秋千上一坐,抽出一支点燃,吊着双腿开始晃动。   秋千晃了不足三下,“咔嚓”一声,绳索断裂,摔得她头昏眼花。   司茵再次发出尖叫。这次的叫声,有点凄厉。   听见隔壁阳台传来的动静,时穆推开窗户,问她:“怎么了?”   “腰……腰我的腰断了!”司茵满脸痛苦。   她的房间门被反锁,躺地上不能起身去开门。时穆迅速去楼下取钥匙。   小姑娘摔得狠,疼得眼泪汪汪。时穆将她抱去床上,替她检查,见没有外伤,也没骨折,才彻底放心。   他回阳台去检查秋千,发现绳索有被狗牙磨过的痕迹。时穆轻叹,这个……AK,真是欠收拾。   时穆看见地上有一支燃着的香烟,弯腰拾起来,将烟头杵灭,丢进垃圾桶。   回到卧室,他神色严肃问司茵:“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司茵侧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没有回答。   “那个男孩教的?”时穆语气微顿,声音很轻,“司茵,我对你很失望。”   司茵就这么打量他,觉得老禽兽戏挺多。她反问:“穆叔叔,难道不是你教的吗?”   时穆当场愣在原地,眉头皱狠。   “我瞧着你抽烟挺有味儿,就买来尝尝喽。”司茵见他抽过几次,觉着男人抽烟姿势有点撩,没忍住,开始尝试。   她想学他,将烟抽得又帅又酷。   最初几次呛得肺疼,过了那个阶段,便舒服许多。   司茵尾音加了一个“喽”,语气里尽是叛逆。   时穆眉头一紧,脑仁炸疼,抬手捏了一把眉心。   偏偏小姑娘继续说:“穆叔叔,我腰不疼了,你可以出去了吗?”她举起手机晃了晃,“我要跟尤哲浩视频,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时穆走向衣柜,从里面取了一件大衣,给她盖在身上,“衣服穿上,这样跟男孩视频,不成体统。”   “哎呀,我们年轻人,不需要体统。”司茵将大衣往旁一掀,下巴一抬,眉眼弯弯,“穆叔叔你快出去,别妨碍小姑娘谈恋爱。”   “…………”   从司茵房间出来,时穆心肝脾肺肾俱疼。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他回到房间,替AK进行检查。   果然如他所猜测,AK的确处于发情期。这对于司茵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离比赛不剩几天,母犬发情,情绪会变得极其不稳定,服从力会大肆降低。在犬竞技的赛场上,发情母犬在赛场失误的几率是90%。   ——   离护卫犬赛越来越近,司茵和AK的训练也越来越重。   司茵每天上完课,会带着AK坚持练训练四个小时以上。可AK处于发情期,训练状态很差,和老虎在一起时,态度不再冷漠,会不断引诱老虎。   最让老虎崩溃的是,AK在不断引诱它的同时,却又拒绝交配,间接导致老虎情绪失控。   大家都盼望AK能拿个冠军,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压根没想到AK会在这时候发情。   3月22日。司茵带AK飞往帝都,参加比赛。   这次比赛,原定计划是由姜邵老油两人陪同。可最近姜邵和陆南出游被拍,不敢露面,临时将保镖换成了尤哲浩。毕竟老油一把老骨头,很难保证司茵的安全。   下飞机后,司茵在尤哲浩的陪同下,去逛了会商场。甚至在尤哲浩的建议下,买了点彩妆。司茵夸赞尤哲浩有审美。   尤哲浩笑道:“那可不,我可不是直男。”   司茵也笑:“对。忘记你是弯的。”   ……   夜里。   司茵和AK坐在房间阳台吹风。房间朝向不错,楼高,甚至能看见远处的天安门灯火。   她抽出一支烟,抿进嘴里。AK那双狗爪子搭在她小臂上,歪着脑袋看她。   司茵斜眼看它:“怎么?不喜欢烟味儿?那就回屋里呆着。”   “汪!”AK冲她凶,警告她不能抽烟。   司茵不搭理它,继续点烟,火舌刚触碰香烟,AK一嘴凑过去,将她嘴里的香烟叼走,含进自个儿嘴里。   “呦,学会抢烟了?老禽兽教你的?”司茵乐不可支,伸手要去拿它嘴里的烟。   AK往后退一步,咬着烟,不松口,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得,大佬,我给您点烟,ok?”司茵擦了一下打火机,火苗嗖地窜起来。   AK咬着烟跑进洗手间,将香烟丢进马桶,又转身回房,从司茵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张铜版纸,叼去给司茵。   司茵从它嘴里接过,打开,上面赫然一排红色大字。   ——抽烟有害健康,我正戒烟,共勉。   白纸右下角,画了一只系着头巾、比着“加油”姿势的狐狸。   司茵勾了勾嘴唇,酒窝时深时浅。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不愧是中国第一训犬师,他训犬的水平,她还真是望尘莫及。   司茵日常发动态气老狐狸。   她将彩妆全部摊放床上,一盒女士香烟摆放正中,找准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来首都最重要的是什么?买买买,齐活儿。”   时穆看见动态,甚至想不起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化妆。这些彩妆俱是国际大牌,包装黑色调居多,照片拍出来质感很强。   一众黑色调彩妆里,那包白色女士外烟尤其吸人注意。   尤哲浩在下面评论:“小司茵,这烟抽起来怎么样?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你买。”   司茵回复:“不错,挺喜欢。”   时穆看见评论,心烦。   这特么小混蛋,居然给小姑娘买烟?   ——   护卫犬赛当天,为了保证绝对公平,所有犬只和训犬师都集中在一间房接受检查。   工作人员替AK检查完,惊讶道:“你这只母狗居然发情了!你拿到的上场序号是几号?”   话音刚落,屋内其它训犬师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司茵攥着牵引绳,回答:“22号。”   房间内“哗然”一声。立刻有训犬师反对,“小姑娘,你是来参赛还是来捣乱?母犬发情为什么没有早点报备?如果影响我们的犬参赛,你知道后果多严重?”   司茵是今天参赛的唯一女训犬师,本就不被看好,出了这茬,彻底引起众怒。   司茵辩解说:“我们早在一个星期前已经报备。”   工作人员疑惑,“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这里从没接到任何报备。小姐,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比赛秩序,为了不影响其它公犬,你最后一个出场。”   司茵点头,“好。”   有人讽刺司茵:“小妹妹,大哥奉劝你一句,发情的母犬带回去交配,别拉来赛场遛。”   “母犬发情也敢带来赛场?”另一人讽刺说,“小姑娘,你哪儿来的自信?”   司茵皱眉:“母犬发情怎么了?就算它发情,也依然能跟你们争夺冠军。”   台湾训犬师刘峰开口讥讽:“它要是能拿冠军,我直播吃赛场的土。”   “这就是暴龙吧?”司茵看了眼他牵的犬,反唇相讥,“压暴龙赢比赛的观众很多,但它未必能赢。”   刘峰大笑:“小姑娘,别不知天高地厚啊。我知道你的犬有点来头,值点钱,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犬赛竞技史上有哪只发情母犬拿过冠军。”   司茵挑眉,语气很平静:“即使拿不到第一,我们也绝不会垫底。”   比赛预备中。司茵压力很大。   这场比赛声势浩大,全国竞犬爱好者都聚集于此,体育场满座,无一空席,宛如足球竞技赛场。   比赛开始前,官方只公布了犬只照片,并未公布训犬师照片。观众现场看见这些训犬师,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儿?这场比赛吹得这么大,参赛的训犬师怎么都是些新面孔?不过这些犬只的素质都还不错,挺有潜力。”   “参赛的有起东俱乐部的训犬师,听说这场比赛里还有rocket的徒弟。对了,这次还有个姑娘,据说是个大学生。”   “哎呦我擦,这姑娘不是来自取其辱的吧?她的赛犬恐怕会在场上失格吧?”   犬只在赛场上如果有作弊行为,或者重大失误,都会被判失格,而且所有项目累积的分数都将被清零。   听着四周激烈的讨论声,尤哲浩一脸担忧,扯扯老油袖子,“大伯,如果AK真的赛场失格,会怎么样?”   “那小姑娘只能哭喽。”老油感慨,“小司茵的AK毕竟在网络有点名气,押她赢的人,大有人在。如果单单是表现不佳,倒没什么,如果是赛场失格,那下来后肯定是会引起众怒的。为了不让小司茵待会出场被人丢垃圾,我们现在就祈祷AK发挥稳定吧。”   尤哲浩替司茵捏一把汗,继续看向赛场。   起东的暴龙果然勇猛,以几乎完美的发挥拿到高分。最后出场的司茵压力巨大。   老油看得直皱眉:“完了完了,前面犬只表现的都不错,小司茵心理压力承受得住么?这对她来说,简直双重压力啊。”   前面的比赛太精彩,到了司茵这儿观众们兴致缺缺,离坐打算走人。   几个项目里,对于司茵来说,难度最大的是“攀墙衔取”。   这个项目里,司茵与AK以基本位置面向板墙,距离约五步,司茵从基本位置把650g的哑铃抛到板墙另一边,AK必须安静自然地坐在她旁边,在她发出【跳】的指令后,快速直接地跃过板墙。   AK攀过板墙后,司茵再次发出【衔取】口令,AK将哑铃衔回,跃回板墙,回到司茵身边。   AK必须准确地靠回司茵身边,也必须冷静平稳地咬紧哑铃,直到司茵喊【放】的指令,将哑铃准确无误地放回司茵右手中。   整个过程,如果AK缓慢跑出、攀出,以及不正确、不平稳的衔取,会被扣分。   如果它中途中途丢下哑铃,或将哑铃搁在地上,没有放回司茵手里,也会被判扣分。   AK处于发情期,稳定性很差,仅仅是冷静平稳的衔取哑铃这一点,难度已经足够大。   比赛犬只十分信赖指导手,指导手传递出的情绪,对它的情绪影响也很大。所以,作为指导手的司茵,必须也保持情绪稳定,不能紧张,甚至不能有负面情绪。   裁判正替AK检查身上装备。司茵纹丝不动,立在原地,打量四周观众席。   仿佛有人知道司茵紧张,甚至掐准了时间,给她来了一个火上浇油。   观众席,传来一片“嘘”地鄙视音。   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喊:“小姑娘,下台去吧!别特么丢人了!”   司茵一扫观众席,看见有人甚至拉起白底黑字的横幅——“母犬发情进赛场,扰乱秩序滚下场!”   她不是容易崩心态的人,但在这上千人的赛场上,这些负面的“唏嘘”,带给她很大的影响,情绪几乎崩掉。   她紧紧攥拳,手心里全是汗。她努力压制,不让情绪爆发。   深呼吸——   再抬眼,看见观众席四面,突然多了数十张白字红底横幅——   “小司茵你最棒!不争第一,争口气!加油!”   横幅末尾印了一只比“v”手势的简笔狐狸。   司茵眼睛一亮,开始在观众席寻找时穆。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引力。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亲友团位置。   她看见老油、尤哲浩、时穆并排站在第一排位置,三个男人脑袋上都戴了一只“狐狸耳朵”发箍,手里各自攥两只加油旗帜。   身高腿长的时穆一身黑色禁欲系大衣,脑袋上却顶着狐狸耳朵发箍!?   巨……萌?   老虎和小油也在,两条狗嘴里也叼着加油旗帜。   三个呈“哆来咪”高度的男人举起手,开始卖力地挥“加油”旗。   赛场上“小司茵加油”的声音如雷贯耳,淹没了那阵带有鄙视的“嘘”音。   司茵顿时被勇气灌满,信心十足。AK明显感受到司茵的情绪变化,也强制稳定生理躁动。   裁判员对AK进行完审核,说:“开始吧。”   司茵点头,胸板挺直,带着AK走向赛场中心。   小姑娘穿迷彩套装,一双帅气的马丁靴。她扎着精神的马尾辫,一步一行,气势凌然。尤其是她精致的五官,成为赛场一抹最清奇的存在。   AK脖子仰高,宛如天鹅抬头,全程与司茵保持同步,并排而行。AK这个“天鹅头随行”表现地非常漂亮,完全展现了它完美的身板儿。   退场到一半的观众被AK这一记漂亮地“天鹅头随行”迷住,也被赛场上那个散发着英气的小姑娘迷住,又陆续回座,继续观赛。   大家居然都,开始有点……期待? 第41章 冠军犬   Ak天鹅头随行时, 浑身肌肉绷紧,寸寸紧实。   它集中注意力, 摒弃周围的声音干扰, 一双狗眼里仿佛只有这个勇敢无畏的小女孩。   此刻的司茵冷眉肃目,步子跨得十分稳健, 宛如提枪跨马, 果断杀伐的沙场女将,气势凌人。   这样的司茵宛如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气场又让它想到一个人。   ——司豪。   司豪带它参与战斗时,也是这样的严肃, 也是这样利用自身散发的气场, 全方位碾压它躁动的性格。AK的情绪被司茵感染, 也彻底被赛场上的小姑娘征服,这一刻,将灵魂与生命都寄托于她。   司茵带着AK面向板墙, 停在五步之外。   她用眼神给以AK鼓励后,将手中哑铃抛向板墙另一面。   大荧幕上, 小姑娘眼神刚毅果敢,大喝一声“跳”,AK便以雷霆之速跃过板墙。它在腾空的瞬间, 在半空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身体。   赛场观众席,响起响起同一道赞叹:   “好狗!”   看起来乳臭未乾的小萝莉,居然能用气场压制赛犬,实在出人意料。   AK按照司茵的指令, 跃过板墙,咬紧哑铃又跃回。   AK在面临外界极大干扰的同时,也完全战胜生理干扰,“攀墙衔取”被它完成地漂亮又利落,高度集中的服从力让观众叹服。   撇去AK自身生理素质不谈,它的表现已经超越场上大部分犬只。   老油挥舞着手中加油旗帜,被AK的表现得痛哭流涕。   他过于激动,转身抱住时穆,头埋进男人的大胸里,“时院长,你来的真及时,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们家小司茵这场比赛一定输得灰溜溜。”   比赛还在继续,即使司茵最终拿不了冠军,以她现在的高水准发挥,下来后也不会受到诋毁和谩骂。以她目前的表现,下来后她在训犬界的地位,会高一个阶层,也会得到训犬界前辈们的拥护。毕竟,她是个姑娘。   这行就是这样,你是姑娘,所以该被诋毁;你是姑娘,所以该被众星捧月。被谩骂或被夸赞,都在于你的的实力。   时穆注意力还在赛场,他皱着眉,单手圈住老油,拍拍他的头安抚说:“继续看,没准儿小姑娘还能带给我们惊喜。”   尤哲浩侧头看向大伯和时院长,吓得脖子一缩。   老虎和小油也侧抬头,去看老油和时院长,也吓得脖子一缩。   偏偏当局者迷,两人对自身的诡异毫无所觉。   老油情绪终于平复,松开时穆,仰着脑袋看他,“时院长,你怎么知道那群孙子会搞小动作?还准备了这……这些玩意儿?”   老头踮起脚,伸手在时穆的狐狸耳朵上戳了戳。   时穆皱着眉,解释说:“早在一周前我们就已经向赛方报备AK发情,可是今天赛场场务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是司茵这边出了点问题,他们怀疑司茵带发情母犬的目的不是参赛,而是为了扰乱其它犬只比赛。”   “还有这事儿?”老油瞪大眼睛,“他妈的,一定是起东那群孙子搞得鬼!”   时穆继续说:“嗯。我跟赛场场务秘书有点交情,对方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同意继续让司茵继续参赛。因为AK发情,赛方为了不让它影响其它公犬,将他们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司茵的心理素质远不如前辈,我担心起东的人会设法打击她的自信心,所以才去搞了这些东西,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老油在他结实的胸脯拍拍,“行啊时院长,我觉得今儿最成功的,不是你印刷的这些横幅和旗帜,是咱们头上戴的狐狸耳朵发箍。小姑娘可不就喜欢这些?”   他话音刚落,现场忽然传来浪潮式的欢呼。   因为AK精彩的表现,尤哲浩将老油抱起来,转圈圈,“大伯!你刚才看见了吗!刚才对靶手的逃跑截击!AK帅炸了!”   大荧幕上慢镜头回放,看得老油目瞪口呆。   AK飞扑咬噬利落勇猛,咬口深且紧,将强壮的靶手压在地上,兽欲之明显。但随着司茵指令一下,它立刻收嘴,恢复一贯冷静,靠回小姑娘身边。   它收放自如,状态切换的时间相当短暂。哪怕是个人,也不太可能将情绪收得如此迅速。   “好狗!”身后观赛的男人们纷纷起来,欢呼大叫,为司茵喝彩。   比赛没结束,分数还没下来,现场欢呼声已经如雷贯耳。到公布分数环节,欢呼声又上一个高潮。   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刹,司茵整个人是懵的,裁判将奖杯递给她,她却手抖没能接稳,还好AK反应快,跳起来用嘴替她接住。   司茵以几乎完美的表现拿到第一名,起东拿到第二名。   这场比赛的残酷就在于,司茵比第二名仅仅只多了一分。仅仅是这一分,就让第二名与冠军奖杯以及几十万奖金失之交臂。   司茵带Ak退场,去休息室路上被记者堵住。工作人员替她将AK牵回休息室,留下她接受采访。   记者A问她:“听说你还是在校学生?拿到这几十万奖金后,你打算怎么花?”   司茵表示:“几十万,不够花啊。”   记者B插嘴问:“我们预计你的犬身价会飙到三百万左右,如果真的有人出高价买你的犬,你会卖吗?”   面对记者,司茵不怯场,笑着说:“不会。因为它远不止你们预估的身价。但如果有人花一亿来买,我想我会考虑。”   时穆三人被保安拦在外面,这里也没有熟人,不好进去。他们绕去三楼,在熟人带领下,走员工通道去采访现场。   他们抵达时,司茵已经离开。   老油望着一群准备散场的记者,感慨说:“来晚了,小司茵的采访只能回家看电视喽。走吧,去休息室接小司茵,今晚时院长做东,我们吃顿好的庆祝!我这儿马上给姜董打电话,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时穆心情不错,勾勾嘴唇,笑言:“已经发过信息。”   尤哲浩牵着狗走前面,剩下两人跟在后面说话,走路堪比蜗牛。他三步一回头,一边等,一边催促,可这两人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意思。   他的耐心被磨光,索性先赶着狗回了休息室,去见小司茵。   —   司茵进电梯时,有只三条腿泰迪忽然朝她跑过来。小不点儿拿一颗小脑袋撞了撞她的脚踝。她低头,以为看花眼,惊讶道:“悠悠!”   “汪汪!”悠悠围着她欢快地打转。   真是悠悠!司茵弯腰去抱它,小不点却从她手下溜走。司茵追上去,跟着悠悠进了昏暗窄小的楼梯间。   小泰迪很快没影儿,楼道声控灯损坏,一片漆黑。司茵脊背发凉,开始怀疑刚才的悠悠是幻觉。   这里是首都,悠悠怎么可能来这里?   司茵越想越不对劲儿,刚要转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从她耳后绕至面前,迅速捂住她的唇鼻,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拼命蹬腿挣扎,又拿胳膊肘去撞击男人胸口,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她的力道对于男人,压根不值一提。   司茵鼻间萦绕着一股刺鼻的香,她的脑袋像醉酒一样被麻痹,意识涣散,晕过去。   男人脱下风衣给司茵穿上,宽大的兜帽叩在她头上,将小姑娘从头到脚遮盖严实。   他戴上口罩,带着司茵往外走,乍一看,像带着一个醉酒的小伙子。他带着司茵经过时穆和老油,依然不紧不慢,毫不心虚。   时穆停下,转身往电梯方向看,眉头紧锁。   老油见他停下,也顺着他目光看去: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搂着一个醉酒的小伙儿进了电梯,其它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头不解,开口问:“怎么了时院长?”   “司茵的香水味。”这款香水味道很特别,是他亲手调制。   老油耸了耸鼻子,“啊?没味道啊。”   小司茵这会儿在休息室,怎么可能从楼梯间出来?时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可能嗅觉出错,走吧。”   尤哲浩将两条狗牵回休息室,又折回,对他们说:“小司茵不在休息室,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不会……还在接受采访吧?”   时穆仿佛意识到什么,脊梁骨窜起一阵冷汗,拔腿朝电梯冲过去。   电梯门被合上,已经下往负一层。时穆毫不犹豫冲进楼梯间,走安全通道下负一楼。   老油不知什么状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从时院长慌张的表现看,是出大事儿了。他嘱咐尤哲浩:“你赶紧回去看着狗,我去追时院长。”   时穆追下停车场,晚了一步,男人已经带着司茵消失地无影踪。   ——   车内。   司茵一头撞在车上,疼得两眼冒金星。   等她彻底清醒,汽车已经驶上高架桥。她双手被绳索束缚,看了眼趴在身旁的悠悠,又盯着男人后脑勺问:“你是谁?”   男人没有扭头,也没有回答。   司茵通过后视镜看见他侧脸的刀疤,瞳孔一缩,“是你!”   “是我。”   她强压着恐惧,问他:“你想怎么样?”   老刀没有回答,继续开车。司茵扭动身体,想解开绳索,可她刚有动作,就听见男人冷冷地警告:“不怕我杀人灭口,就安分点儿。”   司茵不敢再动。   ——   尤哲浩回到休息室,发现门半敞开。   他凭借一丝警觉推门而入,看见老虎、AK、小油三条猛犬倒在地上,纹丝不动。   里面有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搜索衣柜和床下,满地狼藉。   尤哲浩从玄关衣柜里扯了一根浴巾,小心翼翼走进去,绕住一人脖颈,往后拖拽,卡得对方毫无还手余地。另外两人见状,围攻而上,却被他前后两脚踢翻。   两人见尤哲浩不好收拾,拔出匕首。尤哲浩利用浴巾当武器,与两人周旋,毕竟是特警的料,不费吹灰将三人撩翻。   三名歹徒昏迷,尤哲浩分别用脚去踢,见他们都毫无反应,才放心去窗边打电话。   挂断电话,他刚准备转身,臀部忽然一痛,一根注射器扎进他肉里。这药物威力巨大,只片刻,他已经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歹徒装晕,趁尤哲浩不备,借用药剂将其撂倒。   老油带安保人员赶过来时,歹徒已经逃跑,房间里一片狼藉。他们不敢耽搁,迅速将人狗送进医院。   尤哲浩在医院动了个小手术,再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   他揉着胀痛的头,问:“小司茵呢?”   “被劫走了,时院长正和警方勾兑。”老油皱眉,骂道:“起东这些人真他妈不是东西。一群活腻歪的孙子,居然敢在首都闹事?”   体育场安保森严,一般人进不去,何况是休息区。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尤哲浩想起三条狗,又问:“狗呢?”   “三条狗子没事,还好发现的早,再晚一会毒素进入神经,真他妈就残了。”提及此,老油心有余悸,“这些人太狠了。居然用这种手段杀狗!还好你身高体壮,加上救治及时,毒素没有对你造成多大伤害,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哎,也不知道小司茵现在状况如何,如果被注射毒素的是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尤哲浩揉了揉太阳穴,“大伯。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老油疑惑,“难道他们的目标,除狗之外,还有什么?”   尤哲浩想不通透,“难道是找小司茵?”   老油摇头,决定不太可能,“不太可能。小司茵已经在他们之前被劫走,除非他们不是一伙儿的?这显然也不太可能。”   尤哲浩:“如果不是找小司茵,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第42章 熊抱犬   姜邵刚下飞机, 就得到司茵出事的消息。他到的时候,时穆不在医院, 也不在酒店。姜邵去看了三条狗, 又去了尤哲浩病房问老油:“老时呢?”   “司茵出事后,就一直没看见他, 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老油一脸担忧, “这傻孩子,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   姜邵手搭在老油肩上, 安慰性地一压,“放心, 老时应该去找人帮忙了。他在这里朋友多。”   ……   罗辺将车开去郊区一处废弃工厂。他将车停在树下, 拉开后车门, 当着司茵的面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   司茵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往里一缩,惶恐不安, 却极力保持冷静。   男人手伸进车内,抓住她的手腕, 一用力,小姑娘像轻飘飘地包袱似的,被他拽到跟前。   他一刀切下去。   小姑娘紧咬唇齿, 闭眼,不闹不叫,愣是哼也没哼一声。若是换了其它小姑娘,指不定已经哭成什么模样。   那刀切下来, 冰凉地刀背贴着司茵的手腕摩擦。她清楚地听见男人一声冷笑。   司茵没有感觉到疼痛,手腕绳索被男人切断,她的双手放松。她活动一下手腕胫骨,抬眼望着男人,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你人情。”男人看她的眼神冰冷,说话也没有温度。但他一看见睡眼惺忪的悠悠,眼神顿时温柔,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弯腰将悠悠抱起来,替小不点顺毛,“你们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没点数?”   男人的眼神反差,让司茵惊愕。她下车,打量四周空旷的荒野,皱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辺掏出一只手机,递给她:“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让他来见我。”   “我爷爷?”司茵一脸茫然,表示不明白,“先生,您是不是绑错人了?我一个孤儿,哪儿来的爷爷?”   男人眉头一紧:“孤儿?老油是你什么人?”   “师父。”   他愣了一会,摇头笑出声,坚持让她给老油拨电话。   司茵按照他的吩咐,拨通老油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她刚“喂”一声,手机被罗辺夺过去。   “我是罗辺。尤队长,好久不见。”男人做事利落,直接了当说:“小姑娘目前很安全,你们买好机票,明天晚上我们机场碰头。她拿了冠军,而且在自己身上押了重注,让那伙人至少损失千万。他们怀恨在心,便私下收买了几个亡命徒,想要了她的命。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赛方安排的酒店里有他们的人,为了安全,我建议你们换一个更安全的酒店。”   “罗辺,你别乱来,你已经走错一步,不要再走错第二步!”老油捧着手机,浑身止不住地颤,“小司茵只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孙女,你要想跟我算账,冲我来。”   罗辺:“我跟你的账,以后再算。先离开首都,你们人生地不熟,留在这里很危险。”   老油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要帮他们。他不解:“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欠小姑娘一个人情。”小泰迪在罗辺怀里睡着,他利用耳朵与肩夹住手机,转身将悠悠递给司茵,让她先帮忙抱着。   司茵从男人手里接过悠悠,看着小家伙恬睡的模样,终于明白男人所说的“还人情”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男人一直和悠悠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悠悠过得很开心,男人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不少。她猜测,大概是这一人一狗,成了彼此的精神依托。   罗辺挂断电话,去捡了一些干柴,生起一团篝火。   他在火堆前坐下,用匕首划开一只罐头,挑起一块火腿,放进火里烘烤,直到冒出油星,四边泛焦,才递到司茵跟前。   司茵小心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吃过东西,司茵抬眼去看罗辺。男人的面庞被火光照亮,他皮肤很白,那条疤颜色深且扎眼。她问:“你跟老油之间,是有过什么过节?”   提及这,罗辺眸光一暗。   罗辺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奶奶。十年前,他和奶奶共同养育一条罗威纳。这条罗威纳叫阿卡,体格大,外表凶悍,却是只很通人性的犬。被富商李宇瞧上,要花高价购买,奶奶拒绝,李宇便找人毒死了犬。   阿卡死后,奶奶伤心过度,心脏病突发,不久便也去世。那会儿罗辺被保送首都大学,他在校内校外,老师同学眼中,都是无可挑剔的好孩子。   罗辺去找李宇算账,对方承认毒狗的同时,并对他冷嘲热讽。他被激怒,大打出手,导致对方左眼失明,因此被判刑。   当年他愤愤不平,觉着世界不公,凭什么警察不抓那些真正的恶人,而抓他这个替天行道的好人?他不懂,也不甘。   当初抓他的是老油,也因此,他记恨了老油十年。   十年倏忽而过,他在牢里蹲了多年,出狱后已经与社会严重脱节,前程也因此断送。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将这样,在老旧潮湿的租房里勉强混过一生,人生一片灰暗,没有光明可言。   在他低谷抑郁时期,突然有个人找上门,想帮他复仇,还要给他钱。他答应下来,既能复仇,又能拿到一笔可观的钱,对现在废材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与其继续现在这样阴暗看不见光明的生活,倒不如拿着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在遇到悠悠之前,他是这么想的。可悠悠到来之后,他忽然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为了让悠悠有一个舒适的居住的环境,他将潮湿阴暗的租房收拾地干净整洁。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让家里被阳光普照,一片亮堂,不再潮湿阴暗。   每天清晨和傍晚,准时带悠悠出门,沿着三江大桥散步。虽然吃得依然清贫,但这样的日子过得饱满又知足,仿佛一条喜阴的蛆虫,突然被晒到了太阳下,蜕变成一只喜光的蝴蝶。   和悠悠相处越久,他越觉得生命珍贵。三条腿的狗尚且活得阳光自在,他又如何不能?   ……   火堆越燃越旺,司茵半张脸被烘得滚烫。   “人生不是一步错,便步步错,不能破罐破摔。悠悠很乖,看得出来,它也很满意你这个家人,你们两是有缘的。”她抬眼去看罗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做我的靶手,有年薪,有比赛奖金提成。你也看见了,这次我拿了冠军,奖金可观,以后如果能继续拿奖金,我也会分成给你。”   “你愿意雇我?”罗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反问她。   司茵分析说:“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需要一个身手不错的合作伙伴,显然你很合适,我很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罗辺很感激:“司小姐,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相互感谢。”   罗辺对她很服气。看似是个小姑娘,做事却大胆成熟。这场比赛,她居然敢全押自己赢,她不止拿到奖金,还额外赚了不少。   他问:“你怎么就有信心,自己会赢?”   “靠赌运。”司茵笑得眉眼一弯,对他伸手:“我叫司茵,合作愉快,罗先生。”   罗辺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叫我老刀。”   两人相握的手还没松开,后面草丛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将罗辺扑倒。   这个人一身迷彩装备,力气很大,腿脚并用,将罗辺锁在地上让其无法反弹。   悠悠见状,不顾一切冲上去,咬住男人裤腿,用尽全力将其往后拖拽。然而杯水车薪,小不点儿完全螳臂当车。   草丛里陆续跳出几个男人。司茵甚至没反应过来,被人拽起来,拉进怀里。   男人的胸膛足够结实,足够宽敞,也足够温暖,甚至比火堆烘烤还要炙热。她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跳。   砰、砰、砰……   司茵不需要抬眼去看,闻着他身上气息,已经知道他是谁。   除了老狐狸,还会有谁?   她愣在当场,浑身崩紧,仿佛变成了一块木头。   怎……怎么回事儿?这是来自监护人的熊抱?她该怎么替他解释这个拥抱?   司茵满脑子疑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时穆为什么会找到她。她觉得……挺神奇,特别神奇。她甚至怀疑时穆往她身上安装了追踪器。   时穆松开她,搂着她的双肩,借着火光上下打量她,查看她浑身上下有无伤口。他问:“有没有受伤?”   司茵木纳摇头。表示没有。   时穆见小姑娘表情呆滞木纳,又想起刚才歹徒去握着司茵的手,温柔的眼神立刻变得凶横。他松开司茵,朝歹徒走过去,一脚踩在男人脸上。   悠悠被平时和颜悦色的时院长吓住。狗子一愣后,冲上去,咬住时穆的裤子。   他下脚有点狠,一旁的武警看不下去了,说:“老时……这种事儿不用麻烦你,我来,我来。”   司茵见状,知道时穆误会了,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往后拖。   她双颊涨得通红,小声说:“你……误会了。他不是坏人。”   时穆眼神阴狠,反问:“那我是?” 第43章 强摁犬   司茵轻咳一声, 低头小声嘟囔:“你可不就是?”   她松开时穆,擦过他的肩去将罗辺扶起来, 扶着他的胳膊, 仰头小声问:“你还好吧?”   罗辺点头,表示没大碍。   司茵转身, 向时穆叙述事情经过,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老刀因为悠悠,想还我一个人情, 又担心我不相信他,才强行将我带走。我跟老油已经通过电话, 尤哲浩替我受了伤, 如果当时我在现场, 出事的就会是我,所以,老刀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时, 我能保证你们在首都绝对安全,但出了首都, 回到z市你们要加倍小心。”将罗辺制服的武警提醒说。   “嗯。”时穆正色点头。   由于时院长欺负罗辺,悠悠还咬着他的裤脚,没松口。小家伙像一只发飙的小老虎, 凶狠表情蠢萌地惹人爱。   时穆甩了甩腿,小不点儿依然坚持不松口。   愤怒,这是来自泰迪的愤怒。   他担心动作幅度略大,伤害到悠悠, 索性仍由它这样咬着自己裤脚。   时穆沉着脸色,对司茵招手,“司茵,过来。”   司茵扭回头看他,对男人严肃的眼神无法抗拒。她像只乖巧的小狼狗,摇着尾巴走过去,停在他跟前。   时穆脱掉外套,给她披上,低声向她道歉,“抱歉,是我疏忽,我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这么大。”   武警接完一通电话,挂断后,侧头对时穆说:“老时,三个嫌疑犯抓到了。他们说是因为觊觎司小姐身上的奖金,想实施抢劫,并没有承认是受人主使。另外,私通的内部人员也正接受调查,会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处罚。”   时穆“嗯”了一声,仿佛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替司茵将衣服拉紧,仔细替她系上每一颗纽扣。   他替司茵系领口那只纽扣,冰凉的指背擦过她喉口的肌肤。司茵仰着小脑袋,配合他。   旁人看着连咂舌。这特么不是女朋友鬼才信了……   “老板。”罗辺打断两人之间的小幸福。他胸口抑郁难平,捂着脸问:“我这算不算工伤?”   司茵侧身,扭回头看他。她刚扭过头,就被时穆强势给掰回去。她无奈,只能背对罗辺说:“算算算。”   她抬眼看时穆,委屈巴巴地说:“工伤费你出。”   “你这么能耐,这点钱舍不得?”时穆替她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又替她将凌乱的头发用手指刮整齐,“司茵,下次你做什么事,我希望你跟我商量。你在自己身上押重注,如果输了,你有想过什么后果?”   小姑娘无所畏惧:“大不了一败涂地,我这么年轻,前途无限,失败就重头再来,有什么的?”   罗辺弯腰,去将时穆脚下的悠悠抱起来。怕它冻着,拿衣服裹严实。   司茵裹着男人大衣,肩部松松垮垮,衣服直垂脚踝,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有点滑稽。她身体素质不如男人,身材又单薄,被冻得缩脖子,原地两蹦,“我们赶紧走吧,冻死了。”   几名武警打开手电,替他们照亮前路。司茵被时穆全程圈在安全范围内,被他带着穿过一片比人高的芦苇丛。   上柏油路时,司茵差点跌倒。时穆长臂一伸,用手扶住她的小窄肩,低声提醒:“小心。”稍一用力,将小姑娘往上一带。   借助男人的力量,司茵毫不费力上了较高的土阶,再往前跨一步,稳稳踩在了柏油路上。   上了车,有空调。司茵裹着男人的大衣,浑身暖烘烘。   时穆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包食物,问她:“吃东西了吗?”   她点头:“吃了两片烤火腿。”   “他就给你吃这?”时穆拆开小面包,递到她嘴边。   司茵努力地想将手从大衣里抽出来,奈何男人的大衣又沉又长,伸手老费劲儿。她手还没取出来,面包已经贴着她的嘴,她顺势用嘴衔住。   时穆喂她吃了几只小面包,又拧开一只保温杯,往盖里倒了点温水,喂她喝,“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算是彻底把起东那伙人得罪了。”   一口温水吞下肚,肠胃一片温暖。她小声说:“退一步说,就算我没给自己押重注,我拿下冠军也得罪了他们。左右都是得罪,我又何必再去迁就他们?”   时穆听她说,沉默,又替她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司茵用嘴唇含住杯盖,抿了一口,扭头望着他,“老狐狸,其实,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对不对?”   “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当然会。”时穆将杯盖收回,问她:“还喝吗?”   “不喝了。”她勾唇,笑容嬉皮,“其实我有80%的把握,也不是全靠运气。在这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功课,研究了几场暴龙的比赛,我认为AK不比它差,完全可以做到比它更好。但……要AK在比赛中克服生理元素,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汽车驶进城,道路两旁的荒芜逐渐被高楼大厦替代。   时穆沉默地拧上杯盖。   他很佩服她的胆气,也自私地希望她胆小一点。如果她没那么大胆,也就不至于去押重注,树下起东这枚劲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已经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时穆担心她以后的路。   首都的三月,天气干冷。他们抵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   AK不在,时穆不放心司茵一个人,开了一间家庭房,共三间卧室。最小的一间给罗辺,最大最舒适的一间给了司茵。   罗辺将悠悠抱回房,给他的小公主洗了个澡。吹湿毛时,小公主调皮,从房间里跑出来,去了时穆的房间,在时穆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进了他床底。   罗辺推开门,半截身探进去,看见脱了衬衣裸着上身的时先生。   时穆扭回头,皱眉看他,神色冷漠不友好。   罗辺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脸上被他踩过的地方还一片火辣。他也阴着脸,走进房间去找悠悠。   时穆以为他来挑衅,将手上衬衣狠狠往床上一撂,冲过来将人摁在墙上。罗辺本就对他有怨气,经他一挑衅,爷们热血冲上头顶,一脚将他踹开。   时穆身手矫健,迅速往后一退,躲过。他受过军事化训练,可罗辺的身手与他比起来,不相上下。   悠悠从床下钻出来,望着两个打起来的男人一阵“汪汪汪”。它见劝阻无效,跑去司茵房间求救。   司茵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湿发,看见悠悠进来。她被悠悠带去时穆房间,当场愣在门口。   时穆赤着上身与罗辺搏斗,两人拳头每落对方身上,便发出“砰”地一声闷响。时穆那身腱子肉因为发力而紧崩,因为用劲而出汗。   他的汗水顺着胸肌往下流淌,在八块腹肌上停留,汗涔涔的质感很是诱人。   司茵看得愣神,想拉只小板凳坐在门口,吃着爆米花看他们搏击表演。   两人停下,同时侧目看向司茵。   小姑娘用毛巾揉了揉湿发,眨眨眼:“继续啊,看我做什么?”   时穆松开罗辺,利落地套上衬衣,吁了一口气,解释:“我们相互切磋。”   “唔。”司茵指着脚下小不点儿,问罗辺,“你就这样照顾悠悠的?狗子毛发不吹干,很容易得皮肤病。”   罗辺也深喘几口气,揉着淤青的嘴角,单手将悠悠拎起来抱回房,将门重重甩上。   “砰”地一声巨响,表现出他的强烈不满。   没过一会,司茵收到微信。   老刀:“工伤两次,请老板记账。”   这还没跟她签合同,就已经工伤两次,这样下去她不是亏钱么?司茵抬眼,愤恨的盯着时穆。   男人朝她走过来,距离五步时,司茵将毛巾狠狠朝他身上一掷。时穆伸手抓住,看她时眼神温柔,甚至宠溺,伸手去揉她湿发,“怎么了?”   “不开心。”小姑娘冲他瞪圆眼睛,语气里有撒娇意味,“我的新员工,今天已经问我要了两次工伤费!你赔!”   “好。我赔。”时穆将毛巾展开,裹住她的小脑袋,继续替她揉搓湿发。   男人身体逼近,挡住她头顶一片光源,她半个人笼在他的阴影里。   司茵的视线前方就是他结实的胸膛,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他衬衣下的胸肌纹路。   司茵盯着他的胸肌,问:“今天我失踪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   “嗯?”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个。   时穆仔细回想白天的感觉,恐惧、不安,仿佛要失去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他不敢想,如果她的真的出事,他会如何。   那一瞬间他大概很后悔。   后悔曾经的克制,没能给她最好,最温柔。   后悔曾经的拒绝,让他错过了一个可以倾尽全力照顾她的理由。她是还小,可现在的她,喜欢他,这不就够了么?老油说得对,人有时候就得自私点,先过好当下,再去想未来。   他就自私一点,放开去赌。就像小姑娘赌自己能赢,他也赌上所有,放开内心那道闸,让所有感情倾泻、喷涌。   司茵戳戳他的胸,抬眼,对他说:“老狐狸,以后你别对我们这么好,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即使是司豪,也不会给我擦头发。”   时穆动作一顿。只听她打了个哈欠,又说:“谢谢你今天及时来找我,我很感激你,作为监护人,你很尽责,甚至比司豪还要尽责。还有,你在赛场上的那只……狐狸耳朵,我很喜欢,也感谢你为我加油。”   趁他还迷惑,司茵迅速钻进他怀里,用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   她拿脸颊在他胸膛蹭蹭,语气不紧不慢,“这个拥抱,是妹妹对哥哥的拥抱,谢谢你替司豪照顾我这么久。这次比赛我赚了不少钱,我的经济也足够独立,这些钱也足够我挥霍到毕业。嗯,以后我可以照顾自己,你不用再做我监护人。回z市后,我会离开医院,带着老刀另择场地,建立属于自己的训犬基地。”   司茵松开他,正要将手抽回,手腕被男人紧紧握住。   男人手很大,又炙热,她纤细地手腕被男人攥得严严实实,宛如手铐般稳妥。   “带老刀另择场地?”   时穆下手重了一点,两只眼圈泛红,居然是愤怒的眼神。   司茵明显感觉到他身子轻微颤。   她被时穆这眼神跟吓住,见过他温柔的、狡黠的,却从没见过他这样愤怒的眼神。   她甚至害怕男人一张口,就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时穆,你……先松手,腕骨要被你捏碎了。”司茵用另只手去推掰他指头,却被男人顺势给摁住,又握紧。   男人手心里的都是汗,而她也紧张地满身汗。   她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忽然将她从门口拉进房间,一脚将门踢上。   司茵双手被他摁在门后,尝试动弹,女孩的力气在他面前,简直微不足道。   时穆弯下腰,一张英俊的脸朝她凑过去,呼吸也变得粗重。   司茵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看他,望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脸,紧张地脚趾绷直。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吸血鬼电影里见过?   这是要……咬脖子吸血了?司茵一身冷汗,想出声制止,却又被男人那双宛如猛兽的眼睛吓得不敢发声。 第44章 醋坛犬   司茵屏住呼吸, 瞪大眼睛看他。   男人这样,让她想起AK在灾区咬她的情景。她不敢有太大动作, 甚至不敢有情绪波动, 怕激怒对方,只能以静制动。   时穆的五官渐渐朝她逼近。她下意识侧过头, 不敢再直视他。   室内响起一串电话铃声, 立刻将时穆拉回现实。他的唇停在司茵耳旁,呼吸喷溅在门板上。   司茵耳旁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 导致她心跳加速, 情绪乱如杂草。   时穆心跳加速的也非常厉害, 甚至口干舌燥,浑身沸腾的热血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电话铃声停止,时穆的呼吸渐轻, 最终松开她的手腕。他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压抑着嗓音说:“司茵, 你就不能乖一点?”   男人的尾音略微向上扬,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严肃。   “???”司茵有点懵。   “不要另立门户, ”他的语气里似有恳求的意味儿,“留下。”   原来他发飙是因为这个么?司茵松一口气。   她也知道,一旦她提出自立门户,时穆一定会阻止, 一方面是因为起东。在他眼里,她不够手腕可以自立门户。   时穆的担心,她是理解的。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急切地想跳出被时穆当成小孩照顾的怪圈,她想尽可能地自食其力,和他旗鼓相当。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现在的训练场不够大,我想换个更大的地方。”   时穆反问她:“只是因为不够大么?”   司茵揉着手腕,低着头小声说:“老狐狸,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先完成学业,再考虑自立门户。”他分明是在做建议,可语气强势,让司茵误以为是命令。   司茵皱眉,推了他一把,“时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好不好?”   “是。可你跟我之间,签有协议。”时穆气息归于平稳,特意提醒她:“监护人协议。”   司茵觉得他不讲道理,拧开门锁,转身回了房。   小姑娘离开后,时穆一拳打在墙上。   骨头震痛,肌肤裂疼。   大概没有比口是心非更痛苦的事了,分明是舍不得她离开,不想让她与一个男人独处。可是话到嘴边,再出口就变了一个味儿。   ——   第二天早上,酒店提供自助早餐。   司茵三人与姜邵、老油在自助餐厅会了面。姜邵坐在司茵旁边,他凑过去说:“小司茵,你昨天真是吓哭我。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和陆宝宝不要活了……”   “陆宝宝……”司茵抽着嘴角看他。   姜邵打量一眼坐在左手边的刀疤男,手一伸,将他搂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们小司茵。大恩不言谢,以后哥们罩着你!”   “……”罗辺低头吃馒头,没搭理他。   时穆从头至尾都沉默。   他替司茵剥了一颗鸡蛋,搁进她的餐盘。司茵却转头将这颗白鸡蛋给了罗辺,“老刀,喏,吃鸡蛋,你辛苦了。”   老刀抬眼看女老板,又扫了眼一脸铁青的时穆,舌头顶了顶还淤青的腮帮,冷笑一声。他拿起那只鸡蛋,塞进嘴里,吃着食物含糊不清道:“鸡蛋不错。”   时穆又往司茵碗里剥了几只水煮白虾,又被她全部赏给罗辺。   “谢谢老板。”罗辺吃得滋滋有味,神态表现略夸张,白虾仿佛被他吃出鲍鱼的味道。   某人的爱心食物被不相干的人吃掉,餐桌上的火药味儿,随处可闻。   姜邵坐在司茵和罗辺中间,嫉妒地捧着脸叫嚷,“小司茵你偏心!我也要!”   老油也跟着凑热闹:“丫头,我也想吃虾。”   “好好好,都有份儿,”司茵将桌上一盘带壳的水煮虾放去时穆跟前,眉眼弯弯,“穆叔叔,麻烦了。”   时穆抬眼,冷冷扫过餐桌上的另外三个男人。   罗辺用挑衅的目光与他对视。姜邵、老油低头喝粥,相互挑菜,假装看不见他。   姜邵:“老油,这块牛排不错,你尝尝。”   老油:“恩恩,姜董,这个叫天妇罗吧?味道不错,你尝尝。”   时穆继续低头剥虾,又将剥好的虾仁全部搁进司茵餐盘,却被司茵无情地转赠给其它人。   老油吃着时院长牌手工虾,针对昨天的事,咂嘴感慨:“还好这次大家都没事,只是虚惊一场。小司茵啊,你可要好好补偿尤哲浩啊,他可是替你挡了一支毒针。”   司茵点头:“嗯,放心吧老油,回了z市,每天中午我去他们学校,陪他吃饭。”   一旁剥虾的时院长眉头皱成川字型。老油瞅见他的神态变化,乐呵呵,甚至添油加醋,特意拔高嗓门道:“哎呦,咱们小司茵真是心疼人,这还没成小媳妇儿呢,就有小媳妇儿姿态了。不错不错,来,师父奖励你一只虾。”   司茵一脸乖巧,“谢谢师父!”   老油也往罗辺碗里夹菜,微一叹气,说:“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提出来,我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罗辺盯着他挑来的菜,清冷地“哦”了一声,连个好脸也没给老油。   时穆惊觉情敌众多。走掉一个姜邵,又来一个尤哲浩,现在倒好,又来一个罗辺。   由于三条狗和尤哲浩身体还虚弱,一众人又在首都多逗留了一周。司茵也因此,多请了一周假。   为了安全,他们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酒店。   司茵每天留在房间看书做作业,晚上会与吴容视频,询问学习上的问题。睡觉前,陆南会给她打电话,跟她抱怨拍戏辛苦、粉丝太多,抱怨之余,还不忘撒一把狗粮。   司茵内心苦。求不要伤害单身狗……   时穆早晚会去酒店健身房,其余时间都留在客厅,开着电脑处理医院的工作。   罗辺早晚会带悠悠出去遛弯,也会去健身房。他和时穆在健身房狭路相逢,都恨不得撸袖子干一架。但碍于健身房人多眼杂,只能作罢。   总之两人,相互看不顺眼。   晚上。司茵做好作业,出来倒水喝,看见罗辺趴在地上。   他的视线与悠悠平齐,轻声细语地哄:“小宝宝,怎么了?怎么不吃呢?今天的饭很香哦,”说着自己将嘴探进狗碗,假装要吃的样子。   司茵握着水杯,愣在门口,被这副场景吓住。   罗辺平日总凶神恶煞,此刻却因为悠悠不吃饭,而急得双眼含泪,连他脸上最凶横的刀疤都仿佛变成了惹人怜的存在。   论男人如何哄,悠悠依然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不为所动。   时穆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呵呵……   司茵问:“老刀,你干嘛呢?”   罗辺一脸焦灼看着司茵:“老板,悠悠一天没吃东西,怎么哄也不吃。”   司茵搁下水杯,将悠悠抱起来走向时穆,“老狐狸,你帮忙给悠悠看看。”   时穆伸手接过悠悠。罗辺看得心一紧,皱着眉冲他吼:“喂!你不能轻点儿?”   时穆冷冷瞪他一眼,没说话。   他垂下眼,开始替小不点检查。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摁压小狗腹部,片刻后,漫不经心道:“消化不良而已。让服务员送点健胃消食片上来。”   罗辺片刻不敢耽搁,亲自下楼去取健胃消食片。   等他离开,司茵略带斥责说:“老狐狸,你对老刀有偏见。”   “没有。”时穆低头替小狗顺毛。   悠悠的下巴搭在男人手臂上,享受顺毛。   司茵愤然:“你刚才没看见他多着急?嘴都伸到狗碗里去了,你却视而不见!”   时穆抬眼,淡淡道:“他并没有寻求我的帮助。”   司茵气结,懒得再与他争辩。这个傲娇的老男人。   ——   周一的飞机。   上了飞机,司茵发现自己的座位完全与其它人隔绝,她目光所及之处,压根看不见其它熟人。头等舱一排两个座位,司茵的位置靠窗,时穆挨着她。   尤哲浩脖子上挂着耳机,抱着薯片瓜子走过来,立在时穆跟前问:“时院长,介意换个位置么?”   时穆低头翻翻阅杂志,语气疏离,“介意。”   尤哲浩只能拿出杀手锏:“时院长,我大伯说有事儿和你谈,让你过去。”   “你让他过来。”时穆低眼看着杂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尤哲浩抱着零食拐回去,没一会儿老油过来。   老油在时穆肩头拍拍:“时院长,你昨天说扩建训练基地那件事儿,我有个大胆想法,想和你细细商量,你跟我侄子换个位子,咱两坐一起,慢慢说。”   “就在这里说。”时穆握着高脚杯,轻晃红酒,抬眼看他,“你说,我听。”   “就在这里?”老油心里苦,“我站着多累啊……”   时穆继续垂眼翻杂志、品红酒,“那就等回医院再说也不迟。”   好一个坚守阵地不动摇。老油套路失败,黯然退场。 第45章 舌吻犬   回到z市, 老油开始按照时穆的要求,扩建训练场。虽然他也不知道, 时院长为什么这么着急扩建。   司茵趁着周末, 带着罗辺去郊区选场地做训练基地。他们选了整整半个月,也没挑到合适的, 要么离市区太远, 要么离市区太近。   罗辺也不知什么恋狗的臭毛病,他现在全身心依赖悠悠, 出门一定得把狗子抱怀里。   考虑到罗辺的住处离市区太远,司茵打算出钱给他租一个环境稍好的单身公寓, 也算是员工福利。   周末, 她约了罗辺一起去看出租房。她万万没想到, 这个铁血糙汉会推着一只婴儿车来赴约。   走近她才知道,原来婴儿车里躺着悠悠。   男人给悠悠穿上了粉色碎花小裙,小脑袋上给扎了几条小辫, 系上了粉色的蝴蝶结发带,将小不点儿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司茵看着悠悠目瞪口呆, 又抬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罗辺:“你干的?”   “嗯。”罗辺替悠悠整理一下蝴蝶结,问她:“怎么样老板?我们悠悠漂亮吗?”   “漂……漂亮……”   想起和罗辺的初遇, 再看当下,反差何止用“巨大”来形容?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司茵严重怀疑眼前这个糙老爷们,被人换了灵魂。   有这么一个宠狗如命的员工,她也很绝望……   ——   清明节, 学校放假,司茵带着AK和时穆,去给司豪扫墓。   时穆带了纸钱烛火,也特意让人做了“狗粮”,一并烧给司豪。他希望这个兄弟在九泉之下也能训一条好狗,不再孤独。   AK盯着墓碑上司豪的照片,发了片刻呆。它用嘴叼了一点冥币,丢进火里燃烧。   它的狗嘴不如人手灵活,火苗好几次烧到它的狗毛。它疼得“嗷嗷”叫,连连后退,缓一会儿,又继续上前烧纸。   司茵心疼AK,想阻止它。但这家伙脾气比牛倔,一味坚持。它的眼睫毛被火给漂没,嘴上也留下一块被烧伤的痕迹。   天渐渐阴沉,一阵雷声轰鸣后,开始飘小雨。时穆替司茵撑开一把黑伞,提议说:“下雨了,回去吧。”   司茵叫了一声AK,狗子却不为所动,继续对着墓碑发呆。它将嘴筒子凑上墓碑,盯着年轻男人的照片,思绪飘飞。   他仿佛看见男人抬起手掌,对它说:“来,Ak,Give me five!”   AK抬起一只狗爪,与男人击掌。   然而这一次,它抬起的肉垫没有拍上男人糙而宽厚的手掌,而是拍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呜——”AK歪着脑袋,对着墓碑委屈。   司茵对它的行为举止表示不解。她扯了扯时穆的衣袖,问:“它在做什么?”   时穆解释说:“它在跟司豪击掌。”   司茵鼻头忽地一酸,眼眶滚热。原来过去这么久,AK对司豪的感情,依然深刻。她不比AK难过,尤其是看着墓碑上,男人露齿的笑脸,更心酸。   时穆去拍她的肩,给予安慰。   绵绵细雨搞得氛围无比悲伤。他想伸手抱住小姑娘,但抬眼一看司豪,顿时心虚。   他望着墓碑,良久,叹气出声:   ——司豪,我想替你照顾妹妹,一辈子。   ……   回去路上,AK嘴筒子搭在车窗上,望着远去的墓园发呆。   趁着司茵清明放假,他想带小姑娘出去旅游。去哪儿都好,远离尤哲浩,远离罗辺。   汽车驶进城区,时穆问她:“想去哪儿吃饭?”   司茵想了一下,说:“你送我去梦悦城,我约了尤哲浩吃饭,然后跟他的同学一起去唱歌喝酒。”   清明节假期对学生们来说特别难得,大家也没什么可忌讳,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放纵一下。   “吃饭?喝酒?跟尤哲浩?”时穆意识到事态严重,拧着眉头道:“吃饭唱歌可以,喝酒不行。”   “为什么?”司茵一脸好笑看他,“我是成年人,有权自己决断,即使你是监护人,也没有资格组织我跟朋友喝酒。”   时穆目光微敛:“司茵——”   他的话被司茵一通电话铃声打断。   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尤哲浩,问她什么时候到。司茵表示马上就到,他挂断电话,扭过头对时穆说:“你要是不愿意送我去,就把车靠边停下,我自个儿打车。”   时穆心情阴郁。他虽然不情愿,却依旧将小姑娘安全送达梦悦城。   小姑娘上楼后,他将车停在路边等候。   AK 从后座爬到前座,脑袋搁在他大腿上打盹。时穆在梦悦城外等了足有三个小时,终于等到司茵和尤哲浩下来。   两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时穆拍醒AK,让它坐好。   狗子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坐去副驾驶。   时穆一路小心翼翼跟着出租,在苹果纯真ktv门口停下。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做贼似的小心。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他才敢带AK下车。他借用AK 的狗鼻,追踪到3203包间外。   时穆身体靠着墙,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   他刚咬住一支烟,裤脚被AK含住,被它扯了一下。他点烟的动作停下,蹲下身,将烟和打火机一并递给AK,“说了戒烟就戒烟,去吧。”   AK看见走廊里有人抽烟,本着不浪费原则,将时穆的烟和打火机叼过去送了人。   两名服务员从狗嘴里接过香烟和打火机,“呦,这盒外烟可不便宜。”   另一人叫道:“我擦!!D&M限量款打火机!”   AK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甩着尾巴回到时穆身边,安分趴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吓到路人。   时穆要了一瓶后劲儿够大的洋酒,拎着酒瓶,站在外面喝。   包间不太隔音。他听见一群年轻人吆喝:“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他的心脏顿时拧成一团,开始胡思乱想。   没一会儿,包间里又传来司茵的声音。   经过话筒过滤,小姑娘声音略微厚重。她大声吼:“尤哲浩,我司茵——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确定是司茵,时穆愣住,整张头皮跟着一麻。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他心脏仿佛被冻成冰块,又被一把铁锤敲得粉碎。   ……   真心话大冒险,司茵输了,她选择了大冒险。   那句“尤哲浩我喜欢你”不过是大冒险的惩罚。尤哲浩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的性取向,所以大家认为跟他表白,是一种“大冒险”。毕竟,他特别讨厌女生跟他表白。   朋友们都很意外,司茵居然没挨揍。   一众打趣哄笑后,司茵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   大家继续玩骰子喝酒。   司茵拉开门,一脚差点踩到门口的狗头,还好收脚及时。她低眼去看AK,正要开口问它怎么在这儿,忽然一只人影挡在她跟前。   她吓得连连往后退,直到背抵着墙,才停止后退。   时穆朝她步步逼近,在她跟前立定。   他和上次一样,用一双猛兽般的眼睛看她。可是这一次,男人却弯腰下来咬住了她的唇。   男人浓郁的气息将司茵所有感官都覆盖。她只觉天旋地转,耳道里炸开“噼里啪啦”的烟花。   包间里所有同学都惊呆,包括尤哲浩在内。同学们望着眼前劲爆的情景,开始摇动手中摇铃和铃鼓,用“哗啦啦”的声音制造起哄的氛围。   唏嘘声、口哨声连绵不绝,各种起哄。   时穆仔细去亲吻司茵,也不管有旁人在。他承认,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他咬住她的唇瓣,开始啃咬,开始吸允,他用手裹住小姑娘的面颊。   男人炙热的手掌裹着她的面颊,手指紧叩她的头皮,导致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得脸色惨白,如木偶一般愣在原地。   她的嘴是麻的,浑身肌肉是麻的,甚至连骨头也是麻木的,压根动不了。   男人咬开她的唇,用舌撬开她的牙齿,然后……一通乱搅。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她是喝醉了吗?分明没有喝多少,怎么就开始做春梦了呢?   时穆闭着眼,摒弃了周围一切声音,专心地去吻小姑娘。他体内的狼血在燃烧,在沸腾。他最终,还是变成了成了一只背信弃义、自私自利的禽兽。   清明节还未过。他想,大概他死后,会下地狱吧?   不重要,他想要当下快乐。   小姑娘真正长大那一天,会离他而去吗?   不重要,他想要当下快乐。   她的唇湿软,又带着一丝丝甜腻的香,让他欲罢不能,被压制的感情终于如火山迸发。   这一刻,他想,即便是赌上这条老命,喜欢她,也是值得的吧。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他才肯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为什么呢?   懊恼,自责,追悔不已。   他害怕这个吻结束后,小姑娘从此以后不再理他。   他也害怕这个吻结束后,小姑娘说:老狐狸,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他很难过,心痛如刀绞。   ……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   到最后,同学们都懒得起哄了,干脆捧着大脸安静地观看男女主接吻。   录视频的录视频,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   时穆终于松开司茵。   她抬眼看他。   天……老狐狸的眼圈是红的?眼睛是湿的?哭……哭了?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老狐狸的头重重砸在她肩上。 第46章 告白犬   这场吻整整持续了四十分钟。   就算是个春梦, 未免也……太、太甜了吧?   老狐狸带着她从摸索到熟练。期间有几次他停下动作,只用嘴贴着她的唇。她以为男人要结束这场激吻, 可没想到又一波激烈蜂拥而至。   她被男人的气息全方位覆盖。她想挣扎, 可她的力量在男人跟前,完全微不足道。   这四十分钟, 每一秒时穆都珍惜万分, 舍不得放开,也不敢放开。他担心结束后, 司茵会一个巴掌甩上来;也害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整个过程于时穆来说, 甜蜜而揪心, 直至放开那一刻, 心脏依然如被钝器击打,疼得他难以呼吸。   司茵抬眼望着他,老狐狸眼圈是红的, 眼眶里是湿的。   他这是……哭了?   司茵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是个梦, 一个醉酒后的梦。紧接着,男人那只如铁块沉重的脑袋,重重砸在她的肩上。   时穆的额头搁在小姑娘肩上, 鼻尖吸允着小姑娘身上独有的甜香。   他的声音很低,随情绪轻颤,“小司茵……”   司茵扭动了一下身体,浑身绷着。   她……想上厕所。她足足憋了四十分钟, 这会儿是真的,挺不下去了。   时穆将脸一侧,鼻尖、嘴唇,贴着她脖颈处,炙热的呼吸喷溅在她的肌肤上。   她的脖颈被男人挺拔的鼻尖顶着,为了舒适,她将脑袋往右偏。   她的视线终于开阔,也终于看见包间里的其它人。   女同学们正举着手机录视频,尤哲浩下巴搁在抱枕上,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司茵用手指戳了戳时穆的胸口,小声说:“老狐狸,你够了么?”   男人用嘴抿了一下她的耳垂,“没。”   这一记,致使她打了个战栗。她一把推开男人,捂着小腹奔向卫生间。   司茵再回来,没看见时穆,她问尤哲浩:“老狐狸呢?”   尤哲浩指了指躺在沙发上已经熟睡的时穆,“喏。刚才吐了我一身,然后睡着了,彻底喝醉了。”   “喝醉了?”司茵拿起一罐冰镇过的啤酒,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   她将混乱不堪的思绪整理好,然后才说:“尤哲浩,帮我一个忙。”   “干嘛?不会要背这个大块头回家吧?”   司茵抱着拳,一脸恳求:“拜托啦。”   尤哲浩极不情愿的将男人扶出KTV。   AK跟在他们身后,狗脸无奈,人类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   尤哲浩将时穆扶上车,累得翻白眼:“真特么重,这只老禽兽借酒行凶吗?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变态跟踪狂啊。小司茵,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变态。”   司茵笑着安慰他:“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喜欢的男人,哪儿有你喜欢的男人可爱呢?”   尤哲浩果然被她一句话哄开心,“那当然。对了,今晚你玩儿大冒险说喜欢我这事儿,可不能给我家小男孩知道了,他吃醋很可怕的。”   “好的好的。”司茵冲着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人的谈话被车内的老狐狸听了去。老男人惊喜睁眼:感情是……大冒险么?   AK将脑袋搁在时穆腿上,看见老狐狸睁开了眼,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看他。   没,没睡?   尤哲浩离开后,司茵站在车外给代驾司机打电话,对方来得很快。   就在司茵上车的那一瞬间,AK看见时穆瞬间闭上了眼,装睡。   司茵用手推了推时穆,低声叫他:“老狐狸?”   没反应。看来醉得不轻。   汽车驾驶上路,司茵侧过脸去看窗外景色,恍然出神。刚才在KTV,跟做梦似的,老狐狸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太疯狂了,以致于让她怀疑刚才那件事可能是她的臆想。   司茵用手揉了揉嘴唇,好像被男人啃得有点……肿。她扭过头去看时穆,小眼神怨念颇深。   代驾司机问她:“姑娘,你们出来喝酒还带狗啊?头一次见。”   “嗯。”她声音刚落,男人头一歪,落在她的肩上。司茵身体绷直,不敢再动,每个毛孔都不可抑制地张开,热血狂沸。   车内空间逼仄,空气流动不太通畅,呼吸仿佛变得困难。   男人的脑袋从她的肩部慢慢往下滑,最终落在了她的大腿上。由于时穆倒下,原本趴在两人中间的AK被男人的身体压住,怨念无限。   司茵低头看着时穆,男人五官英挺,睫毛浓密翘长,闭眼的模样很安分,像一只因为熟睡,将身体缩成一团的毛狐狸。她低下头,用嘴吹了吹他的睫毛,又用手指去戳了戳他挺拔的鼻梁骨。   她好像看见男人嘴唇勾了一下?是……幻觉吗?   AK的狗头从男人身下露出来,难受地黑狗脸冷漠。   时院长为了揩油不择手段,过分,真是过分。作为一条狗,它有点看不下去了……   当天晚上,时穆吻司茵的视频被传到网上。   微博热门推送,标题吸人眼球——“男子强吻女生四十分钟”。   视频里,包间灯光很暗,看不清人脸,只能简单看一个模糊的轮廓。身高腿长的男人弯腰去亲一个矮他很多的姑娘,两位主角身高差明显,可惜看不见脸。   下面网友拿四十分钟调侃:   “6666666……四十分钟可以打两炮了好么!兄弟够持久!稳!”   “接吻四十分钟???那打一炮岂不得持续一天?哈哈哈哈哈”   有一条评论的关注点和其它人不同:   “你们有没有看见那条狗……好可怜啊。”   网友们又仔细看视频。因为狗头很黑,光线又暗,手机屏幕亮度稍微低一点压根看不见角落有条狗存在。网友们把手机屏幕调到最亮,右下角果然有一只狗头入镜。   狗巴巴地仰着头。这场接吻持续了四十分钟,它仰头的动作就维持了四十分钟。   有网友将视频截图,用ps将画面亮度稍微调亮,加上文字“来自单身狗的凝视”,做成了表情包。   网友们:   ——虐狗适可而止啊 。   ——   翌日,司茵约了老油在医院见面。她到医院的时候,恰好赶上食堂饭点儿。   她和老油找了一张餐桌坐下。刚吃一口饭,听见旁桌的护士讨论今日八卦。   护士A:“看新闻了吗?男子强吻女生四十分钟虐狗那个。”   护士B:“居然吻了四十分钟,这男人够持久啊,接吻四十分钟,床上岂不是得一天?”   护士A:“欸,别说,那男人的背影有点像时院长欸。”   护士B捂嘴笑:“时院长要是能那么亲姑娘,医院的狗都得飞上天了吧?”   ……   老油大致听了一耳朵,打开手机,看了新闻推送视频,皱着眉头说:“真是有伤风化,这要是我儿子,呵呵,非摁墙上揍不可。小司茵,你以后跟尤哲浩可千万别这样啊,亲亲嘴躲着亲,别被人给拍了去。”   司茵埋头扒饭,心疼自己一秒。   桌下的AK将狗头搁在老油腿上,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狗眼睛看着他。   它想告诉老油,它就是视频里那条可怜的狗。   老油低眼打量AK,摸摸它的狗头感慨说:“AK,你见过比你的脸还黑的狗吗?”他将手机递到AK面前,“你瞅,这条狗的脸跟煤炭似的,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AK表示受伤,冲着他“嗷呜嗷呜”,悲痛欲绝。   司茵有段时间没来医院,后面的训练场已经被老油扩建出另一番模样。   训练场地比原先大了两倍不止,不仅增加了专用的障碍设备,还特设了训犬跑道,让司茵眼前一亮。   老油邀她走上训练高台,指着这一片场地问她:“怎么样小司茵?扩建之后这个训练场够不够气派?”   没有扩建之前,训练场就已经足够气派,堪称宠物天堂,只怕z市没有比它更气派的训练基地。扩建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想让司茵据为己有。   尤其是在她找了半个月的训练场地后,她更加垂涎眼前这片训练基地。   老油仿佛从她眼睛里看见了一片星光,用胳膊肘子撞了她一下,问:“怎么样小司茵?留下来,我把训练场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你。”   司茵扭头问:“如果我想买这块训练场,你觉得老狐狸会卖吗?”   她话音刚落,一道稳沉的男音插入,“不卖。”   司茵闻声回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老狐狸渐步走上阶梯。想起昨晚,司茵的脸忽地红透。   早上司茵离家时,他还没起床。这会儿看见他,司茵心情莫名紧张。   昨晚明明是他亲了她,可她却紧张地要命。   时穆上了台阶,扭过身俯视训练场,满意道:“不错。老油,你去把那群狗放出来,我要群训。”   “好嘞。”老油临走之前对司茵说:“小司茵,待会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时院长的群训。他训的时候压根不让我看,你来的正好,有眼福了。”   司茵走的这半个月,时穆带着数十条烈性犬霸占了训练场。他群训时,不让任何人在场,包括老油。   等老油离开,时穆望着一片训练场仿佛在思考什么。   司茵盯着时穆的后脑勺,视线落在他下垂的手上。   男人手指修长,微卷,贴着裤缝。她红着脸,抿紧嘴唇,大着胆子去勾男人的手指。   然而她的手指还没触碰上时穆的手,他已经将手抬起来,仿似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尖。   司茵垂头丧气,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狼犬。   所以……他到底记不记得,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时穆收回视线,扭过身问她:“扩建之后的训练场,你觉得怎么样?”   司茵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去踢脚下的小石头,“还好啊,挺不错的。”   她心不在焉,努力压制躁动的情绪。她小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经表现得足够冷静。她直截了当的问时穆:“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ktv?”   时穆回答简短:“喝酒。”   司茵又问:“你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时穆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司茵抓住男人的双肩,踮起脚,主动去吻他。   她的唇贴着他的唇,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与昨晚判若两人。和她第一次亲他时一样,他没有任何回应。   司茵松开他,“这就是你昨晚对我做的。不记得了吗?”   时穆沉默片刻,低声说:“司茵,闭上眼。”   司茵微愣:“嗯?”   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男人那只宽厚而炙热的手掌遮住她的眼,致使她眼前一片漆黑。   司茵闭上眼,听见一片犬吠。   时穆用单手捂住司茵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去下指令。片刻后,时穆将手挪开,对她说:“睁开眼。”   司茵再睁眼,看见台阶下不仅站着老油,还有姜邵和陆南。   她视线移向训练场,数十条烈性犬,嘴里叼着玫瑰花,在场上有秩序的奔跑。   五分钟后,那群看似凶神恶煞的狗子们,按照时穆的要求,将队伍列出一个心形。打头的烈犬是老虎,它与其它犬不同,嘴里咬着一束包装精致的玫瑰。   这群烈性犬里,有凶猛的黑背,有威猛的罗威纳,也有身姿矫健的马犬,每一只皆是黑帮老大脸,看着都不像善茬。   然而铁血烈犬,被迫温柔,向司茵展现了另外一番萌态。   司茵看着场下那群狗嘴里叼玫瑰花的狗子们,居然有一种被黑社会老大哥表白的既视感。   老虎将那束玫瑰花叼上台阶,递到时穆跟前。   时穆将玫瑰花递给司茵,声音低而温柔:“小司茵,做我女朋友,好吗?”   司茵愣在当场,觉得这个表白……张扬地很突然。   姜邵在下面唯恐天下不乱,“小司茵,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啊——”正起哄,后脑勺挨了陆南一巴掌。   老油和小油两脸懵逼。   时院长搞了这么久的训练,就是给狗子们训这个?   老油回头看了眼嘴叼玫瑰花、摆心形的烈犬们,表以同情:   ——这他妈,真虐狗啊!   “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可以啊,”司茵没有伸手去接玫瑰花,故作镇定,严肃脸,“去发朋友圈,承认自己是老禽兽。”   时穆:“嗯?”   司茵:“不发也行。等着做我男朋友的人,还很多。”   “我发。”时穆掏出手机,迅速敲出一行字,发出去,然后问她:“可以了吗?”   司茵:“那,做你女朋友,这个训练场,你肯卖给我吗?”   “不卖。”时穆笑道:“送给你。”   司茵抿着唇笑,侧了侧脸,手指戳戳脸颊,“亲这里。”   时穆弯下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   两人正腻歪,肖护士跑进训练场,看见这里的告白阵仗,也顾不上看八卦,气喘吁吁道:“时院长出事儿了!罗辺把秦副院长给打了!”   “什么情况?”老油问。   肖护士深吸几口气,继续解释说:“刚才罗辺抱着满身血的悠悠来医院,秦副院长见情况紧急,亲自替悠悠检查,秦副院长说难治,他就把秦副院长给打了!” 第47章 男友犬   “什么情况?”老油皱眉问。   司茵心里一“咯噔”, 有种不妙的预感。以罗辺对悠悠的爱护程度,他怎么可能让悠悠受伤?她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 下意识地紧了眉头, 指尖冰冷。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小手被时穆那只大手裹住, 十指相扣。   他仿佛也和她想到了一处, 弯下腰,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低声宽慰:“别往最糟糕处想,先去看看情况。”   男人手掌炙热且宽, 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等他们都去了医院, 陆南疑惑, “罗辺是谁?”   姜邵把司茵在首都遇到的事,简单跟她解释了一遍。陆南点头,哦一声:“原来是司茵嘴里的老刀。听司茵说, 这个亡命徒一样的男人很宝贝悠悠,如果悠悠真的出事, 他会不会彻底崩溃?”   “难说。”姜邵也牵住她的手,“宝宝,我们也去看看?”   陆南点头:“好。”姜邵替她戴上墨镜口罩, 搂住她的肩,朝自己怀里一带,往医院方向去。   医院手术室外,罗辺还将秦副院长摁在墙上。   秦副院长的眼镜片碎了一只, 嘴角淤青。罗辺红着眼睛,面目可憎,脸上的刀疤变得狰狞。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你告诉我!能不能救!!”   秦副院长没有因为挨打而改口,坚持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悠悠现在的情况真的不乐观。”   罗辺挥起一只拳,还没落下,被时穆抓住。   秦副院长看见时穆,松了口气,哭丧着脸:“院长救我。”   时穆将罗辺拉开,沉着脸警告他:“殴打医生是吗?我们可以马上报警,追究你的责任,我们也有权不治你的犬。”   罗辺看见时穆,表情愈来愈凶狠。司茵上前,挡在他和时穆中间,手抵在他胸口处,阻止他要打人的欲望,“老刀,你冷静点。”   时穆扭过身,问秦副院长,“悠悠现在怎么样?”   “除去外伤,肋骨断了几根,伤及内脏,情况不乐观。悠悠体格又小,很不好做手术。”秦副院长摘了眼镜,揉着淤青的眼眶说。   时穆:“进去看看。”   秦副院长点头,“好。”   时穆看过悠悠的片子,进入手术室查看悠悠的状况。悠悠现在正输液体,生命垂危。再出来,他问罗辺:“悠悠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罗辺眼圈发红,突然“扑通”一声在时穆面前跪下。他抛弃所有男人尊严,抓住时穆的白大褂,“我求你,救救悠悠,只要能救活它,我下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罗辺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司茵去扶罗辺,“老刀,你先起来说话,时穆一定会尽全力。”   他甩开司茵的手,歇斯底里道:“我不要尽全力!我要悠悠活下去!”   男人泪流满面,他跪在时穆跟前,嚎啕大哭道:“时院长,我拿我的命换它的命,我求求你,求求你……”   时穆告诉他:“可以保命。”   罗辺闻言,两眼放光。   “但是,手术费用不低,你能承担?”时穆敛眉,继续说:“手术费用高昂,如果你能承担,我立刻替悠悠做手术。”   “多少钱?”   时穆预估了手术费用,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医院开门做生意,罗辺又是悠悠的主人,这笔费用理所应当由他承担。   罗辺没多少钱,而这手术费大概是他四五年的工资。   他又跪着转身,在司茵面前,重重磕了两个头,“老板,求你,给我预支五年工资……”   司茵被他的举动吓坏,懵了一瞬后,赶紧去扶他:“好。你先起来。”   她将罗辺扶起来,这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大媳妇儿。   司茵转头去看时穆,很担心。时穆转身要进手术室,她却握住男人一根手指,“老狐狸……一定要救回悠悠。”   男人伸手,在她头顶一揉,语气温柔:“放心。”   ……   手术室灯亮,罗辺仍然跪在地上。   最先发现他不对劲儿的,是姜邵。   他们几人合力将罗辺扶起来,姜邵替男人撩起裤腿检查,震惊道:“好家伙,这腿骨都错位成这样了?你是怎么来的医院?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老油心疼这孩子,“赶紧送医院吧。”   罗辺红着眼睛,脾气倔,声音沉重:“我等悠悠。”   这人脾气倔,大家压根拿他没辙。众人在等待过程中,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辺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在首都,他出卖莫东,插手救了司茵。莫东对他施行报复,找人将他和悠悠堵在巷子里。他以一敌十,双拳难敌二十只拳头,被摁在地上。   这些人踩着他的脸,当着他的面,折磨悠悠。   将悠悠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悠悠。罗辺被摁在地上,拼了命想要挣扎。可是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也不能动弹半分。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喊“救命”,喊“求求你们放过它”,喊“冲我来”……   可他的姿态越低,这些人笑得越猖狂,对悠悠下手就越狠。   他们嘲笑:   “哈哈哈一条狗而已,至于让你变成这样?”   “这叫什么?这叫爱狗如命哈哈哈哈,怎么样,小子?看见心爱的狗因你而死,心有没有很痛?”   一个男人蹲下身,拍着他的脸说,“小子,你给我记住喽,这就是背叛老板的下场。我们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一条狗么?呵……你随便报警,反正杀狗不犯法。”   这些人离开后,罗辺抱起地上抽搐的悠悠,疯了似的往医院方向跑。   穿过马路,被车撞倒。   司机下车想送他去医院,却看见他抱着一条狗,一瘸一拐地跑了。司机愣在当场,所以这种情况,他到底该不该追?   罗辺忍着腿部剧痛来到医院,又经一翻折腾,腿伤恶化。   老油心疼这孩子,强迫着他上了救护车,陪他去了医院。   老油罗辺离开后,姜邵再也忍不住,骂道:“这群孙子,净他妈整阴的,不敢搞人就搞狗,我特么想弄死他们!”   陆南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宽慰道:“我们报警吧。”   “报警?杀狗偿命吗?他们会因此坐牢吗?并不会。”姜邵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这些暗地里搞怪的臭虫,良心是屎做的。”   陆南问:“这些人跟你们结怨很深?”   姜邵解释说:“这个莫东跟老时一直对着干。他的父亲是台湾有名的商人,俱乐部乐于收购各类名犬和训犬师,他想操控国内竞技犬赛这只大盘,以此牟取暴利。但有老时和我在,他们就拿不了冠军,你说他对我们的怨深不深?上一次的护卫犬赛,赛方对犬只年龄有要求,老虎不能参赛;他们以为冠军是稳的,却没想到杀出一个小司茵。小司茵不仅拿走了奖金,还赢了他们的钱,现在他跟我们的怨,只会更深不会更浅。”   陆南皱眉:“上一次他们差点要了司茵的命,那司茵以后岂不是……很危险?”   “相反。”姜邵语气一顿,继续说,“上一次在首都,他们搞的事已经引起警方高度重视。加上老时的家庭背景和在z市的财力地位,我还真不信他敢继续拿小司茵怎么着。他又不傻,现在小司茵和老时是什么关系?他触及了老时的底线,让老时变成疯狗,你觉得他能好过?莫东这孙子估计也只敢在老时底线边缘干点恶心事儿,只怕以后小司茵参加比赛,对手会越来越棘手。”   司茵吁出一口气,“以后只要有我在的比赛,我就绝不会让他们拿第一。”   ……   手术室灯灭。   时穆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朝司茵走过去。   他的神经高度集中数个小时,精疲力竭。司茵仰着脑袋问他:“悠悠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   司茵一颗心终于落下,赶紧掏出手机,给老油打电话,报平安。   她将电话举在耳旁,等接通。时穆却弯下腰,朝她凑过来,贴着她另只耳朵说话,“没奖励么?”   司茵握着电话微一偏头,看着男人的侧脸,愣了一下。   然后……顺势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小口,红着脸问:“可以了吗?”   电话接通,老油疑惑:“什么可以了吗?”   “没……我跟其它人说话,”司茵摸着滚烫的脸颊,呼出一口气,语速保持平稳,“悠悠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老油将这个好消息转达给罗辺。   电话立刻被他夺过去,亲自跟司茵求证:“悠悠真的没事了?”   司茵点头,“嗯,需要休养,命保住了。”   时穆很累,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司茵头顶上,一双手臂下垂,合上了双眼。   司茵的头顶压力巨大,却又不忍推开男人,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累,索性由着他,继续听电话。   罗辺在电话里几度哽咽,“老板,帮我好好谢谢时院长,他的恩情我记下了。”   司茵嗯一声:“好。我会转告他。”   挂断电话,司茵将手机揣回兜里,时穆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路过的护士看见这幅情景,震惊:时院长怎么跟狗撒娇似的,把脑袋搁在小司茵的头顶?   陆南用手戳了戳姜邵的胳膊肘,小声问:“时院长平时,就这性格?”   姜邵也目瞪口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有癞皮狗的属性……”   秦副院长和肖护士也从手术室出来,看见这一幕,雷劈似的。   秦副院长小心翼翼蹭到姜邵跟前,问:“姜董,时院长这是啥情况啊?拿小司茵当放脑袋的架子啊?”   “……什么放脑袋的架子,你是母胎单身狗吧?”姜邵掩着嘴,小声跟他解释,“这是老男人跟小女友撒娇。”   “撒……撒娇!??咳——”秦副院长被口水呛住,觉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肖护士围观这副稀罕场景,咂舌感慨,“啧啧,真没想到,时院长居然也有撒娇的一面……今儿太阳不是真的从西边出来了吧?”   司茵用手指戳了戳时穆的胸口,小声提醒他:“好多人看着呢。”   他一抬眼皮,慵懒地扫视围观群众,语气清冷,“看够了么?”   被时院长这冷眼一扫,肖护士和秦副院长头皮一紧,赶紧扭头走人。   陆南也说:“我忽然想起来,晚上有个通告。”   “哦,那我送你过去。”姜邵也带着陆南离开。   狭长的走道里,只余下他们两人。   窗外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好片刻,时穆才将脑袋从小姑娘头上挪开。   司茵送他回办公室休息。   休息室内。   大脸猫趴在枕头上打盹,被司茵赶下床。   他扶着疲惫的时穆躺下,男人躺下时,却顺手将她也往下一拽。   司茵重心不稳,脸砸在他结实的胸脯上。   她抬起头,盯着他的下巴,揉着鼻尖,皱眉,“你故意的。”   “对。”男人抱住她的腰,“往上面来一点。”   “…………”司茵感觉到了来自身高的屈辱。   她胳膊肘撑着男人的胸板,匍匐前进,直到脸处于男人面颊上方,停住。她的呼吸与男人的呼吸交缠,稍微一低头,就能轻易吻住男人的脸。   司茵就这么看他,用手将男人的嘴唇捏成一个“尖尖嘴”。   她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时穆沉着脸,不太痛快。小姑娘这是,什么恶趣味。   司茵将他的嘴捏起来,变成各种奇形怪状,“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干的事儿。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想法可以成真。”   时穆嘴被她捏着,不能说话,只能沉默,由着她。   小姑娘丰满的胸紧贴着他的下巴,且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天气渐热,她穿的衣服越来越少,时穆从这个角度,完全能看见她的沟壑。   她这副小身板看着单薄,料却是足的。   他抱着小司茵翻了个面,将娇小的女孩压在身下,仔细打量着她,呼吸变得粗重。   司茵看着男人一双水晶晶地眼睛,被吸住,指腹去触碰他的眼睫毛。可刚触上,男人的吻便落下来。   只亲了一下,司茵的手机响了。   她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接通。   这通电话是尤哲浩的打来的。   他问:“小司茵,我大伯在宠物医院吗?”   “不在,怎么了?”司茵反问。   尤哲浩松一口气,“哦,我家小男孩的狗生病了,我送他过来给狗检查,我这不是怕遇见大伯嘛。对了,你能让时院长帮我们看看狗吗?”   司茵摁开免提,用嘴型问时穆:可以吗?   男人神色阴沉,表情不太情愿。司茵说:“可以啊,没问题,院长办公室,你们直接过来。”   挂断电话,时穆冷呵一声:“挺能耐,学会替我做主了?”   司茵搂住他的脖子,噘嘴说:“我这不是在行驶女朋友的权利吗?怎么,在你这里不允许吗?”   “允许。但是——”   “但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耳垂,乃至脖颈……这些吻密密匝匝,又猛烈,最后因为敲门声,被迫收住。   其实司茵没想到,时穆会是这样,会这么毫无保留地亲她。她以为,时穆会是那种,让女朋友主动的男朋友。   可她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老狐狸好像特别主动,亲她时,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似乎也不会尴尬。   司茵还担心他在监护人和男朋友的身份之间难以扭转,现在看来,她是多虑了。   他还真的是有……禽兽潜质。 第48章 幼稚犬   司茵去开门。   尤哲浩那只大块头就在门口立着。她还没开口打招呼, 他的肩后探出一只清秀的小脑袋,怯怯地跟她问好:“你好, 司茵姐姐。”   男孩留着西瓜头, 眉清目秀,矮了尤哲浩整整一个头。   他皮肤很白, 几乎没有血色, 眼睛却清亮地让人惊心。男孩看着瘦小,怀里却抱着一条成年的黑色拉布拉多。   司茵在门口一愣, 问尤哲浩:“这是?”   尤哲浩介绍说:“哦,介绍一下, 这是我家小男孩, 肖陌, 你叫他小陌就好。”又指着狗说:“这只拉布拉多叫平安。”   “唔。”她冲着小陌点头,将门拉开,侧身让他们进来, “进来说话。”   小陌抱着平安,有点吃力, 尤哲浩看不下去了,再次低声向他提出要求,“小陌, 让我抱好吗?”   小陌抿着嘴唇,摇头。   时穆抬手一指办公室里的观察台,对他们说:“来,把它抱上去。”   小陌将平安抱过去, 放在观察台上。   平安无精打采,喘息声很重。时穆替它检查后,疑惑:“谁下手这么狠?”   男孩紧张地一颤,低下头,拿下巴抵着锁骨,不回答。   时穆打眼看他,这埋头的神态,简直与小司茵如出一辙。他去取针,“内脏出血,我给它打几针止血。回去以后,你这个当主人的要好好照顾,知道吗?”   男孩重重点头。   小陌19岁,比司茵小三个月,很内向。他纠结好半晌,才掏出手机,鼓足勇气问时穆:“时院长,我能……留一个你的微信吗?”   时穆尽量和犬只家属保持一定距离,“有什么事来医院。”   被拒绝,小陌明显很失落。司茵见状,掏出自己的手机说:“留我的吧,平安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向我咨询。”   小陌点头,留下司茵微信。   司茵送他们离开时,尤哲浩一脸感激:“小司茵,谢谢你啊,以后我家小男孩如果有什么事要咨询你,请你务必抽空回他。他情绪很敏感,挺容易想不开。”他冲着司茵一拱手,“小司茵,看在我为你挡毒针的份儿上,这个忙,请你一定帮,大恩不言谢。”   “好的,一定。”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尤哲浩的忙,她是一定得帮。   送走尤哲浩回到办公室,时穆皱着眉说:“刚才那只犬,是旧伤添新伤,应该是经常被殴打所致。”   司茵疑惑:“不会吧?尤哲浩说小陌独居,很少与人接触,怎么会被人打呢?”   时穆摇头,“不清楚。”   ——   下午。司茵去院长办公室做作业,她原本趴在时穆办公桌对面,没一会儿,便被男人叫到身旁去坐。   她有道题不会,抓了半天的脑袋,才将书本推过去,问正在工作的时穆:“老狐狸,这道题,我不会。”   时穆停下打字,侧过头看她递来的书本,扫了一眼题,说:“嗯,很简单——”他特意停顿,“近一点,我讲给你听。”   “唔。”司茵将凳子朝他挪了挪。   “不够近。”时穆说。   司茵:“??”   时穆直起腰,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司茵身子不受控地往后一栽,还好眼疾手快搂住男人脖颈。   她搂着男人脖颈,坐在男人腿上,望着男人侧脸,一脸懵:“??”   时穆保持着这样的公主抱,握着书本开始给她讲题。整个过程司茵听得云里雾里,耳道里被“砰砰”地心跳声声音淹没,压根什么也听不进。   羞耻play。被高颜值的男神这样抱在怀里讲题,真的是各种羞耻。   晚上睡觉前,司茵去问陆南,“姜邵会让你坐在大腿上,然后……跟你讲话吗?”   陆南:“神经病啊!!他哪儿有那么浪漫!他最喜欢对我干的事儿,是睡觉的时候放屁,把我捂进被子里!”   司茵:“…………”这很姜邵。   ——   清明假后,学校课程忽然多起来,   平时有罗辺和老油带AK训练,司茵学习的时间变多。司茵经常在图书馆看一些关于犬的书籍,了解犬的习性。临近大三,老师已经和她多次沟通,劝她考研,被她拒绝了。   这天回宿舍休息,吴容叫住她,“司茵,你真的不打算考研?咱们这个专业,如果不考研很难出头的。难道你真的打算毕业后去训狗?那有什么成就?你真以为自己能变成训犬大神呢?”   犬竞技在国内属于冷门圈,司茵参加比赛拿冠军的事,学校没人知道,包括舍友吴容。在普通人眼里,训犬师这个行业肮脏、低贱,没有前途可言。   一个z大毕业的高材生,去做训犬师,未免太大材小用。   普通人对这个职业的认可度,相当低。   “我说班长,就你多管闲事儿喽,”孟茜发出嘲讽技能,“当训犬师能跟一群畜牲打交道,挺好的啊。她愿意每天在狗厂当饲养员,乐在其中,你管得着么?”   吴容给了她一记白眼,“就算司茵是饲养员,也是中国最美饲养员,追求者一个个都顶尖儿帅。欸,对了司茵,上次跟你告白那个帅逼,你们发展怎么样了?还有时院长,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司茵将书本塞进书架,回答她:“我已经跟你讲过很多次,我跟那个帅逼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跟时院长——”   她话没说完,被孟茜打断:“哟。小浪女收心了?还是说,上次跟你告白的那个帅逼一脚把给你踹了?”   孟茜讲话是真难听,吴容为了宿舍的和谐,警告她:“孟茜你够了啊,司茵好不容易回宿舍,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孟茜嗤一声:“我说的有错么?我早就说过,那种男人非一般女人不能驾驭,看上司茵也就图她清纯大学生的人设,玩玩儿罢了。”   “咱们司茵天生丽质,有什么不可能的?上次帅逼告白,不是还有时学长带神犬截胡吗?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小司茵有魅力!”吴容继续说。   孟茜:“魅力?得了吧,送个东西而已,真当自己是活体玛丽苏了?时穆那个阶层的单身男人,他们对女大学生的态度,只想玩玩,睡过了就巴不得撇干净。”   司茵转身,冷着脸看她:“你好像很了解时学长?”   孟茜:“怎么?你喜欢这种斯文败类型?司茵,你可别把男人想得太好。”   司茵眉眼一弯,“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一直专心追剧,从头至尾没搭话的陈雯雯扭过身,插一嘴:“我喜欢这种斯文败类啊。时学长越是衣冠禽兽,我就越喜欢。孟茜,你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嘛,假如时学长追你,你会不答应?羡慕司茵,每周都能去时学长的医院兼职,我投了好几份兼职简历,都杳无音讯,气得我趴在床上哭好么!如果能被他睡,也值了啊!毕竟,诗人余秀华说过——睡你和被你睡,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说我吃不上葡萄?这种男人看似高岭之花,实则斯文败类。走个清纯女大学生人设,随便一撩就能追到手。”孟茜笑得很有自信,“司茵,我们打个赌。”   “嗯?”   孟茜往脸上涂抹保湿霜,“一个月,我能追到时穆。”   陈雯雯骑马似的将板凳挪过来,扶了扶眼镜框:“我靠,你们这是要开赌局了?孟茜你又分手了?”   吴容虽然不喜欢孟茜的言论,但也好奇她究竟能不能用一个月追上时穆,毕竟时穆看起来真的很高岭之花。想想孟茜的家庭背景,能与时穆接触,不是稀奇事儿。   “孟茜,你拿任何东西开赌局都可以,但是时穆不行。这个赌我不参与。”司茵收了笑容,神色冷沉,一字一顿警告:“他是我的。”   陈雯雯被司茵的冷酷气场给摄住,然后迷妹脸:“嗷嗷……司茵,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未免也太酷了吧!”   吴容也被司茵的认真吓到。   她一向不爱跟孟茜争论什么,今晚倒是很反常。这神情、语气,确实有点气场。   “还宣誓主权了?看来你是真喜欢他啊。也是,这种男人,的确吸引人,”孟茜继续冷嘲:“那我们走着瞧呗,看谁能追上喽。对了,下周五我过19岁生日,在家里举办生日宴,你们记得都来,我会邀请时穆。”   陈雯雯啧啧感慨说:“抱住白富美粗大腿,时穆这种男人,我是没戏了,就看你们表演喽。毕竟你们一个是系花,一个是白富美……我和吴容呢,跟着瞻仰一下男神就好。”   司茵从小被司豪教育,少攀比,少与同学起争执。   司豪常与她说:被狗咬了,总不至于再咬回去。   可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即便忍让,也总有一颗想咬回去的心。   这个赌她坚决不同意,老狐狸是她的,只是她的。   可现在即便她说老狐狸是她的,压根也没人信。舍友一定会要求她电话给时穆,求证。但这种带有攀比性质的电话,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打。   小姑娘之间的事,可能对于时穆来说太幼稚。她挺怕给他带去麻烦,也挺怕时穆嘲笑她幼稚。   ……   时穆习惯性去翻小姑娘动态。   ——嗷呜。委屈巴巴。   委屈什么?他看不见司茵底下的评论,又实在好奇她委屈什么。第二天,他接小姑娘回家,半路,打发她下车去买点纸巾。   司茵习惯性将手机丢车上,他取过小姑娘手机,扫了眼她微信下的评论,从她三个舍友的评论里,整理出大概。   孟茜评论:“怂了吗?”   吴容回复孟茜:“我们司茵才不会怂!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司茵在时学长医院兼职,有的是机会与其接触,谁是赢家还说不准儿呢。”   陈雯雯:“围观吃瓜,不站队。反正你们谁追上学长,我都乐见其成。”   又去翻小姑娘和吴容同学的聊天记录,理清事情来龙去脉。   这些小姑娘……   时穆揉捏一把眉心,略头疼,不明白小司茵想什么,居然会去和同学玩这么幼稚的攀比小把戏,也瞬间感觉到自己和司茵的代沟。   他又仔细去想这位叫孟茜的同学是哪家千金,搜了一下微信通讯录里姓孟的人,几番筛选,确定了这位孟小姐的身份。   他跟这位孟小姐的父亲,还算熟,生意上来往挺频繁。好巧不巧,偏在这时孟先生一通电话打进来,询问他周五是否有空,想邀请他去参加他闺女19岁的生日宴。   时穆思考片刻,回答:“就不去了,恰好约了女朋友看电影。为了不失礼,我会让女朋友选一份礼物,送给孟小姐。”   孟先生电话里笑道:“时院长客气了客气了。”   司茵买好纸巾上车,扭回头问他:“什么女朋友送礼物?”   时穆抓过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笑眉眼温和:“哦,生意上一个姓孟的合作伙伴,闺女过生日,邀请我去参加生日宴。他这个闺女跟你一个学校,一个系。为了不失礼,我会备一份礼,你帮我带去学校送给她。”   “嗯?”   两人说着话,时穆的微信收到好友添加请求。   他打开微信,看了下来人的备注——孟朝的女儿,孟茜。   他通过请求,手机在司茵跟前晃了晃,“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加我了。”   司茵看见孟茜的头像,眉头一皱,醋坛子打翻。   对方发过来一个“打招呼”的表情,时穆并未理会,只是退出微信,打开自拍功能,伸手搂住小姑娘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男人将手机高举。司茵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抬眼望着自拍镜头,一脸懵。   “干、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男人摁下自拍键位。“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时穆将合照发朋友圈,“给大家介绍,女朋友。”   司茵眼睁睁看他发合照,发朋友圈。然后又眼睁睁看他拿过自己手机,将同一张照片发去自己朋友圈,发了类似的话:“给大家介绍,男朋友。”   合照的角度很明显,是男人举手机自拍,小姑娘头靠在他的肩上,表情略懵。   同样懵的,还有司茵的舍友们……   姜邵评论:“我擦……老禽兽你脸疼不疼?这个恩爱秀的像小学生!”   老油评论:“铁树开花,呵呵。”   罗辺评论:“老板。你的表情有点像跟我合照的悠悠。”   吴容评论司茵:“!!!!!@@@@@@@孟茜。”   陈雯雯评论司茵:“!!!!!!疯狂艾特孟茜!!!!”   作者有话要说:  时院长:这群幼稚的孩子……   司茵:到底谁更幼稚!!   AK:这章没我伐开心…… 第49章 后盾犬   孟茜正趴在书桌上, 写作业。   上床的陈雯雯拿脚狠狠一踢床板,连带下面的书柜、书桌跟着一起“咣啷啷”响动。   孟茜皱眉, “发什么神经?”   陈雯雯一只脑袋从上床探出来, 俯视她,拍拍脸颊说:“啪啪, 我听见了你打脸的声音。”   吴容正蹲厕所, 看见朋友圈,提了裤子冲回宿舍。   在门口撞上红着眼眶出门的孟茜, 将其一把摁在门板上,拿着手机在她跟前晃, “我靠你看见了吗?秀恩爱了?男神主动秀恩爱了!照片角度是时学长自己拍的!你的脸疼吗?”   孟茜皱眉, 一巴掌将她的手机拍落, “算个屁?能结婚再说吧。”   吴容的手机被拍落在地,屏幕碎得一塌糊涂。等她将手机拾起来,孟茜已经离开宿舍。   陈雯雯伸长脖子, 问她:“班长?她疯啦?”   吴容看着手机,心疼:“神经病, 嫉妒心比谁都重,输了就是输了,至于这样吗?”   ……   另一边。   司茵还懵着, 手被老狐狸攥在手心,男人的掌心有一种安定人心的炙热。她眨了眨眼,问他:“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时穆反问。   “秀恩爱,死得……”最后那个字, 司茵到底没说出口。她抽出手,取回手机点开微信,看着下面评论,深吸一口气,“主要是,我的朋友圈加了老教授,说好的监护人变成了男朋友,你让人家老教授怎么想?”   话音刚落,她收到陈雯雯的连环炮微信:“我是吴容!!妈的气死我了!孟茜摔碎了我的手机离开宿舍了!司茵你这招玩儿得漂亮啊!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你要好好把握学长喔,要结婚喔,打她的脸,让她骂你小浪女。”   得知孟茜的反应,司茵暗爽。她转过脸,搂住时穆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主动被小姑娘亲,时穆一怔,笑出声:“同学跟你说什么了?开心成这样?给我看看。”   司茵将手机往身后藏,摇头:“不给。小女生聊天。”   时穆握住她的手,“司茵,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代沟,也没有秘密。”   老狐狸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当然是小心翼翼,把手机递过去,并说:“不许嫌我们幼稚。女生聊天,就是这样。”   “嗯。”时穆滑完她的聊天记录,皱眉:“小浪女?她是这么称呼你?”   司茵将手机取回,揣回包里放好,“她这人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我习惯了。”   “司茵,你不该忍气吞声,也不该让她得寸进尺。”时穆郑重其事叫她的名字。   “司豪说得对,我没有父母,也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孟茜和我不一样,她家里给学校捐赠过设备,有背景,真的发生矛盾,只会是我一个人倒霉。社会就是这样,不是你有理就行,要看谁更强。所以啊老狐狸,我正让自己强大着,这口气我憋着呢。”司茵看了眼车外,提醒说:“开车走吧,小心待会被贴罚单。”   时穆心脏一阵拧疼,攥紧了她的手,红着眼睛问:“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指硬性条件。”   她漫不经心回答:“很好啊。有钱有权有背景,好多人羡慕不来。”   时穆伸手捧住她的后脑勺,拇指不间断摩挲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里有微怒,也有恨铁不成钢,“司茵,我可以做你强大的后盾,你也可以任性,不需要瞻前顾后。”   司茵眨眨眼,“任性?你指什么?”   “她怎样欺负你,你怎样欺负回去。以彼之身,还施彼身。”时穆勾过她的后脑勺,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喷溅在她的面颊上,“抱歉。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这可能不是一个监护人该说的话;但同时,我也是一个很普通的男朋友。我只希望,我的小姑娘,足够开心,能够随心所欲,你这个年龄,不该这么瞻前顾后,是可以任性的年龄。”   “老……狐狸。”这番话与司豪的教育,简直是两个极端。司茵一时有点消化不了,她说:“可是我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底气……”   “你不需要做到足够强大,”时穆用鼻尖顶了顶她的额头,在她鼻梁上落下一记轻吻,“我是你的底气,永远是。”   老狐狸一番话,刷新了司茵的世界观,可仿佛又并没有什么不对。   她心里一片暖烘烘,原来有人宠着,有人惯着的感觉,是这么好。哪怕是司豪,也从未对她如此容忍。父母离世后,他们兄妹过得小心翼翼,怕得罪人,尤其怕得罪有背景的人。   司茵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身,钻进他宽大结实的怀里,感动地眼圈发红。   时穆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以后再有人对你言语攻击,记得回击。吃亏不是福气,是一种无能。”   “知道了。”司茵说。   时穆被贴了罚单,可这张罚单让他觉得特别有意义。   ——   回到家。   司茵将书包扔给AK,要去厨房做饭,后衣领却被时穆拽住,往回拖。   她的背撞在男人胸口。时穆俯下身,贴着她耳背轻声说:“去写作业,我来。”   时穆在家吃晚饭的次数很少,从没下过厨。挺多时候,他送她回了家,又折回医院工作。   司茵质疑他的做饭水平:“你……?”   “什么表情?”时穆蹲下身,摸了一把AK的狗头,抬眼看她:“不信任我的厨艺?”   司茵摸摸鼻尖,“那……我先上楼啦?”   “去吧。”   AK跟着司茵上楼进了房间。它坐在司茵脚边,歪着脑袋打量她,看她往自个儿身上喷香水,又去照镜子补妆。   司茵忘记是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   化妆台上,各种化妆品,唯一一瓶香水是时穆送的。虽然不知道什么牌子,但味道很不错。   AK凑近她,打了个喷嚏,又嫌弃地走开。   司茵伏案四十分钟,肚子开始叫嚣。她只剩背课本的作业,带书下楼,去看时穆。   她趿拉着拖鞋下楼,饭香扑鼻。AK已经受不住美食诱惑,摇着尾巴冲进厨房,下巴贴着时穆大腿,眼巴巴望着他。   司茵将书本卷成筒状,抵着下颚,“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时穆嘴唇抿出一条弧度,从锅中盛了一小碗汤,想给她尝鲜。司茵将书本夹在腋下,双手接过汤碗,端去餐厅坐下,小抿一口,点头:“嗯,味道不错。”   这味道是真的不错。时穆在厨房忙忙碌,司茵低头喝汤,看手机。   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显示:小陌。   司茵下意识紧张,接通电话,还没开口询问,听筒里先传来对方的哭声,“司茵姐姐,救救平安,救救平安……”   男孩的哭声断断续续,他仿佛刚经历一场剧烈运动,喘气粗重。   ……   时穆正准备盛饭给小姑娘,只见她搁下汤碗,起了身去玄关穿衣穿鞋。   他走到玄关,居高临下问她:“去哪儿?”   男人身上还挂着黑色围裙,不似白大褂和西装那般禁欲,浑身上下,透着一丝居家暖男的温润。其实即便他不下厨,只是这样的打扮,就足够温暖人心了。   司茵穿好鞋,起身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一钻,一拱,然后松开,“小陌那里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的车借我开开,待会好送平安去医院。”   她转身要走,手腕被男人擒住,“一起。”时穆单手摘掉围裙。   他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司茵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我可以应付。”   “深更半夜,你觉得我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时穆拉开门,搂过她的肩,将她带去车库。   他们按照小陌给的地址,找到半山别墅区66号。   司茵摁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保姆,看见两人,微微颔首,询问:“是司茵小姐吧?”   “嗯。”司茵点头。   保姆侧身让两人进来。   他们跟在保姆身后,在庭院里司茵发出疑惑:“小陌平时,难道不是一个人住吗?”   “是一个人,我只负责给他做一日三餐,做好便离开。今天晚上我回到家,发现有个重要的东西落下,回来取,却发现小陌少爷他……”走到门口,保姆哽咽一声,“跟我进来吧。”   司茵与时穆对视一眼。   客厅一片凌乱,仿佛刚经历一场大战。小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平安。   狗子很乖巧,即使痛苦地无力起身,也依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呻吟。   时穆蹲下身,探手过去,摸平安的脑袋,小陌却下意识地将平安搂紧。   时穆语气严肃:“松开。”   男人的严厉的神色和语气吓到小陌,他渐渐将手松开。   时穆将狗抱去餐桌上观察,发现狗的身体上多处愈伤,是重力锤击所致。依保姆的话说,这里除了小陌没有其它人,只有他可以伤到平安。   “作为主人,你就是这样照顾狗的?”时穆敛了眉,语气几分斥责。   平安好像听懂时穆对主人的斥责,忍着痛苦,抬起前爪,在时穆手背上搭了一下。   小眼神非常可怜,仿佛在阻止时穆的斥责。   小陌低下头,下巴戳到锁骨,不再说话。   司茵扫了一眼地上,看见有药罐,拾起来,仔细去看药片名称以及说明。她为之一怔,“治癫痫的药?小陌,你……”   小陌紧张地从她手里夺回药瓶,揣回兜里,一脸恳求看她:“不要告诉哲浩哥,我怕他,嫌弃我……”   时穆眉头皱狠。   保姆心疼这孩子,拉住他的说:“你这傻孩子,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小陌将手抽出来,嘀咕:“他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心里只有那个女明星。”   保姆眼圈一红。   司茵扶着小陌去沙发坐下,大致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陌母亲一年前割腕自杀,自那以后父亲很少回家,要么在公司,要么去了包养的女明星处。小陌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小陌没有安全感,会在家里安装监控。   那天,他突发性晕倒,再醒来,发现平安受伤严重。他以为家里进了贼,调取监控画面后,被自己的行为震惊。   他不是晕倒,从监控视频里看,更像是癫痫发病。   他倒在地上抽搐,因为身体痛苦,头不停地撞击地面。平安在旁急得转圈,最后索性贴着地,拱进小陌身下,用身体替小陌当肉垫,做缓冲。   小陌很痛苦,不停地拿头撞击平安的身体。而醒来后他的大脑自动选择忘记痛苦,没了发病时痛苦的记忆。   他有病已经持续两个月。这个病他谁也没告诉,包括尤哲浩。   他怕尤哲浩嫌弃他是怪物,毕竟,他发病时就是一个十足的怪物。   他每一次发病,平安都会拿身体替他当肉垫。就像今晚,即便旧伤在身,痛苦万分,依然坚持着给主人当肉垫。   平安,它叫平安。   妈妈给它取名叫平安,是希望它能给小主人带去平安。妈妈走了,不能再照顾小主人,那就让它,担起这个重任。   作为一只叫平安的狗子,它的愿望:替小主人承担一切痛苦。   时穆和司茵将平安送进医院。   平安进了手术室,他们站在走廊外等待手术结束。   小陌趴在司茵肩头抽泣。   时穆蹙眉,目光一冷,提起小男孩的后衣领,将他从司茵肩上拎开。   然而小男孩一双眼湿漉漉,他又实在于心不忍,拍拍自己肩头,示意他趴自己肩上哭。   尤哲浩一出电梯,看见自己的小男孩趴在时穆肩上哭,气得直跺脚。   他风风火火冲过去,一把将小男孩拽回自己怀里,双手将小陌紧紧抱住,警告时穆:“别以为你是小司茵监护人我就不敢揍你啊。”   时穆敛眉,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司豪:“妈的作者无时不刻不在黑我。时穆你今天晚上做噩梦了吗?教坏我妹妹呵呵哒。”   尤哲浩:“妈的时穆敢抱我家小男孩,呵呵哒,你晚上做噩梦了吗?” 第50章 亲亲犬   尤哲问怎么回事。大家都支支吾吾, 不肯告诉他缘由。他看向司茵,一脸沉重:“小司茵, 你说吧, 怎么回事?”   “ 那个……”司茵看了眼小陌。   男孩立刻出声打断,“司茵姐姐, 别……”   司茵立刻住嘴。   最后局面僵持不下, 尤哲浩都快急疯了,他和小陌什么关系?小陌和司茵时穆什么关系?他宁愿告诉他们, 也不告诉他?   尤哲浩也是性情中人,转身一拳锤在墙上, 手臂肌肉被震得崩紧。   他眼眶充满血丝, “肖陌!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难道你从始至终, 就没拿我当回事吗?”他发飙的神情像一头狼。   他知道这样的表情会吓到小男孩,所以面对墙壁,背对所有人。   小陌吓得双肩一颤, 往后退一步,头埋得很低, 下巴戳到锁骨。   时穆旁观一会,为了打破僵局,走到小陌跟前, 低声去劝,“小陌,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任何负面, 而嫌弃你。如果他真的是你在意的、且值得信任的人,我想,你应该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因此而嫌弃你,那他不配做你的朋友,也不配得到你的信任。”   尤哲浩回头,凶横地瞪了一眼时穆。偏偏老狐狸眼神无惧,以温润和气的眼神化解。   小陌仿佛听进时穆的话,走都尤哲浩跟前,扯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哲浩哥,我都告诉你,你……别嫌弃好吗?”   尤哲浩转回身,看他,语气严肃:“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小陌,哪怕你现在说你是个女人,我也在乎你。我所在意的是你整个人乃至灵魂,不论你是何种模样,哪怕是条狗,我也在乎你。”   他语气严肃,说的话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没那么夸张啦。”小陌低头对了对手指,然后小声跟他讲述了一遍事情大概。   听完他的话,尤哲浩震惊:“你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看病,我也可以像平安一样,当你的肉垫,甚至可以及时送你去医院。小陌,你对我,到底怎么想?”   小陌回答:“我……怕你嫌弃我。”   这边,尤哲浩握着小陌的手,深情款款。   那边,老油背着手,带着小油,哼着小曲儿从电梯里出来。老远跟时穆挥手打招呼,“时院长还没走呐?”   接接着,老油看见尤哲浩转身,老人家震了个大惊,“小子,你怎么在这?”   尤哲浩还握着小陌的手,也愣住,一时忘记松开,“哦,陪朋友过来给狗子做个手术。”   老油走到他们跟前,脸几乎凑到两人相握的手上,他那只满是沟壑的老手也搭上去,一脸正色安慰刚哭过的小陌:“这位同学啊,你不要担心,咱们医院的医生,个个医术高明,n条狗在我们这里起死回生。你就放一百个心,选择咱们医院绝对没错。”   小陌愣住。大概是被尤哲浩的大伯吓坏了。   尤哲浩也不知心虚个什么,一样傻愣在原地。好一会,他才掩耳盗铃般附和:“对啊小陌,这医院是挺不错的,你放心吧,平安一定会平安。”   “躺在手术室里的狗,叫平安呐?”老油仿佛想起什么,感慨说:“以前啊,小油也有一个伙伴叫平安。可惜啊,已经很久没再见到了。据说那只平安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人的一生短暂,会遇到很多人,但能记住,甚至留在心里的却很少,最后能长相厮守的都是前世历经各种磨难得来的福分。狗子的这一生就更短暂啦,它们一生会遇到很多条狗子,但能记住的没有几只,他们最后能记住的,恐怕没有一只。陪它们走完一生的,只有主人,它们的心里大概只有主人吧。欸?我这老头,又发牢骚,这位同学见谅啊,老头说话总是这样没头没尾。”   老油话中有话,也不知道两个年轻人听懂了没。时穆被他的话中话逗笑,嘴唇无声勾起一条弧度。   司茵注意到时穆的表情变化,蹭过去,用胳膊肘子戳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问:“你笑什么呢?”   “没。”时穆收住笑,恢复一脸严肃。   手术结束,季医生从里面出来,摘掉口罩说:“放心吧,狗子没事了,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活泼乱跳。”女医生眉眼一弯,笑着说:“不过这段时间得住在医院,还不能接回家。”   小陌松一口气:“麻烦医生了。”   季医生笑得很和蔼:“应该的,份内事。”她走向司茵和时穆,去打招呼:“小司茵,时院长,狗没事了,你们放心,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穆点头,也宽慰下属:“加班辛苦。”   “不辛苦,救死扶伤,医生天职,这可是您说的啊。”季医生习惯性奉承,抬腕一看时间,“呦,闺女要下晚班了,我得去接她。时院长、小司茵,明儿见。”   说完,匆忙进了电梯。   回去路上,时穆开车。下了彩虹大桥,时穆将车靠河堤停下,带着小司茵下车去吹风。   司茵取了手机下车,时穆已经站在河堤边。远处是被霓虹灯笼罩的彩虹大桥,在深蓝几近墨色的夜里,宛如一道彩虹跨越河面。   车辆飞驰,时间流逝。男人身披夜色,成熟的身影挺拔而直。   他双手插进裤兜,身上穿着出门时未来得及更换的居家浅灰T恤,宽松,被夜风一吹,衣服边角往后掠动。   司茵越往前走,越靠近河,头发被风吹得越凌乱。   平静的河面里,画面丰富,倒映着对岸五颜六色的灯光大楼,鳞次栉比。   她趴在河堤的围栏上,深呼吸,扭过头,打眼问他:“时穆,你觉得小陌和尤哲浩,能走到最后吗?会被家人所接受吗?”   他摇头,表示不清楚,“前事难料。就算是你和我,我也不敢保证结果会如预期。”   时穆这么一说,司茵忽然有点揪心,甚至紧张起来。   “老狐狸,我想培养出一条真正的冠军犬,独一无二,绝对服从,所向披靡。你觉得这可能吗?AK是挺聪明,可它对我,也有叛逆的时候。”   她索性岔开话题,不去想他们之间那些现实而残酷的问题。他和时穆之间,表面上没有什么,可实际要面对地还有很多。那些残酷的问题,他们俩人都在逃避,他们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及。   如果真的摆到明面儿上去说,大概……他们的关系会终结于此。如老油所说,过好当下吧。   “可能。”时穆收回看远处的目光,偏过头看小姑娘,勾唇笑言:“你求一条绝对服从的犬,我完全可以满足你。我可以做你的犬,一心不二,绝不背叛,也绝对服从。”   这分明是调侃的话,可司茵却被撩到。她的少女心“砰砰”挑,几欲蹦出嗓子眼。她双手捂着心脏,面颊滚烫,怕被他看出来,压根不敢抬起脸。   可偏偏她的小心思被时穆看穿,男人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唇线抿出一条弧,左眉一挑,“怎么,这就脸红了?”   司茵将头埋得更低,下巴紧紧戳到锁骨,却被男人用手指挑起来。   他的声音温和,带一丝调侃意味,“我真害怕你的脖子因为这个低头的动作断掉,我好奇,你们这个下巴戳锁骨的动作,到底怎么做到的。”   “下巴长?”司茵揣测。   时穆凑过去,司茵靠着栏杆,下意识将脖子往后一缩。   男人在她嘴唇亲了一下,又放开,“怎么不说是脖子短呢?”   司茵下意识抬手卡住自己脖子,皱眉:“我脖子很短吗?”   时穆勾着嘴唇,继续笑,弯下腰继续去吻她。   先是小姑娘的耳朵,再是面颊、额头、鼻梁、嘴唇……   他们身高差距太大,时穆弯腰有点累,司茵索性踩在栏杆的花纹上,瞬间高了一个头。   她勾着男人的脖颈,显然这个高度依然不够,她继续往上踩,犹如上台阶。   一脚踩滑,差点跌下去,还好时穆手快接住,搂住小姑娘的腰,轻松将她往上一提,让她稳稳坐在了栏杆上。   高处不胜寒,司茵明显感觉到风大了些。   时穆扶着她的腰身,仰着头看她:“俯视的感觉,如何?”   “很好。”司茵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吻他,法式缠绵的湿吻。   两个人互相吸引,在这夜色中对于各种吻姿从生涩到娴熟,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没有经验,却无师自通。   司茵身后空空,是深不见底的湍急河水。她所有的安全感都集中腰间那双手上,时穆只要一撒手,她身体重心往后一栽,必然会坠入河中。   这样的深夜,一定是万劫不复。   即便危险加身,可她仍觉甜蜜。她把身家性命,乃至一切都交付于他。她捧着男人的脸,这一刻的幸福,忽然让她觉得不真实,想到前路重重阻碍,心口又有扯疼。   因为深刻的喜欢,所以害怕失去。   她想时间就此停留,哪怕和这个男人坠入河中,也要拥吻,也要享受生命里最后的甜蜜。   此刻她很开心,应该一身轻松的,可两人却又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种压力是什么,他们也说不清,大概是——遥遥前路的种种未知吧。   河边风很大,这场危险的拥吻大约持续了三十分钟,被时穆一条短讯打断。   时穆收到一条信息,迅速扫了一眼,抬眼问司茵:“去过澳门吗?”   “嗯?”   她摇头。表示没去过。   “想去吗?”   她点头。表示想去。   时穆抱住他,将下巴搁在小姑娘的肩上,又将鼻尖埋进她的肩窝,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有场赌局,我需要你来开。如果能赢,奖金全归你,大概这个数——”   男人用手指,在她脊背上画了几个数字。如果她没数错,大概……七位数。   司茵震惊:“这……可我不会赌博。如果输了,会被砍手吗?”   时穆在她肩窝里发出一声轻笑,懒洋洋,声音瓮而闷,“放心赌,这场赌博很有意义。”   司茵小声嘟囔:“司豪要是知道你教我赌博,还赌这么大,会不会……先打死你,再打死我?”   “双双殉情,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司豪:“呵呵,保证只打死一个,让你们阴阳相隔。微笑。” 第51章 旗袍犬   司茵一怔, 搂紧他的脖颈,身子稍微往后倾, 眉眼一弯, 晃荡着一双腿说:“那就,一起殉情呗, 你松开我, 然后跟着往下跳。”   “舍不得。我想你好好活着。”时穆将她搂紧,“我想你继续感受被人心疼, 被人捧在心尖儿的滋味儿,想你多享受一些人间幸福。”   司茵微愣。   她过去十九年, 幸福日子仿佛极少。   很小的时候, 父母忙于工作, 早出晚归。小学到初中,早、晚餐都由哥哥司豪一力承担。   以为长大,能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多一点, 可一场大火却带走了她和司豪最亲的人。   再后来,命运那只恶爪索性将司豪也从她身边带走。   回忆过去种种, 即便是有幸福片段,如今于她来说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司茵也才十九岁,却经历了太多。   时穆不敢想她从前经历了什么, 也不敢想她这么多年的内心煎熬。越是换位深想,越是心疼小姑娘,对她的占有欲望,便越强烈。   这一刻, 他想结婚了,想给小姑娘一生一世的幸福。   可结婚这个词,对现在的司茵来说又仿佛太遥远。他不敢提,甚至不敢表现出一丝想结婚的欲望,害怕带给她压力。   ——   第二天,AK和老虎一起训练。中午吃饭时,司茵跟姜邵聊起澳门的事。   “什么?老时带你去澳门?”姜邵得知时穆带司茵去澳门,震惊地一口可乐喷出去,“他这是玩儿心跳啊。”   “是啊,他带我去赌博,一百多万的呢……”司茵感慨。   她捏着筷子,深吸一口气,压根不敢想如果输掉一百万会是什么心情。大概,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一百万?”姜邵一个白眼,“一百万算个屁啊,是一千万!他真特么当钱不是钱呢?”   “可他跟我说是一百万……”   姜邵打断她,解释说:“这场赌博不是普通的赌博。如果他输了,将不能参与今年的国际冠军犬赛,而这场比赛的奖金至少千万,”他的手指激动地在餐桌上重重一戳,接着又道:“你要知道,老虎如果参加比赛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拿冠军。”   司茵停下挑菜的动作,更加疑惑:“那他为什么让我开赌局?”   “你才是他下的最大的赌。他的目的很简单,想让你从赌局中脱颖而出,他想让你参加今年的国际冠军犬赛。”姜邵揉了揉心脏,表示受到惊吓,“小司茵,说句你不爱听的实话,AK目前的水平打国内比赛绰绰有余。可要参与国际比赛,进前十都成问题。还有,老时捎上你,如果赌输了,他输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老虎的参赛资格。”   司茵愣在当场,之后便食不知味,没有一点胃口。   整个一下午,司茵都心不在焉,训练出现好几次失误。罗辺作为靶手,终于看不下去,提醒她:“老板,今天下午不训了吧?你这样的状态,压根没办法正常进行训练。”   司茵心里压着事儿,的确无心训练。索性丢掉手中的训练p链,走上台阶坐下。   想事,发呆。   罗辺也丢了手靶,去看悠悠。   小不点儿的手术伤口已经愈合,由于它术后半身瘫痪,被罗辺放进了婴儿车。   罗辺一有空便替它做肌肉按摩,推它去跑步,让它感受速度的风,总之,他不想让悠悠有心理落差,导致心情抑郁。   司茵和AK坐在台阶上,远远看见罗辺推着婴儿车在训练场飞速奔跑。   男人一边跑一边呐喊,宛如一个幼稚的大男孩,“飞喽,飞喽!悠悠,爸爸带你飞起来!悠悠,有没有感受到风的速度?”   悠悠出事后,对罗辺的打击很大,他几夜未眠未休守在悠悠身边,人仿佛老了很多。   罗辺比时穆还小,却因为忧心狗子的健康,有了白发。   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终点。   他停下喘气,绕到婴儿车前,弯下腰询问车内的小不点,“悠悠,开心吗?爸爸再带你飞一圈?”   “汪汪!”   悠悠心疼罗辺,用尽力气,将小小的毛爪搭在了男人黝黑宽大的手背上。   它褐色的小毛爪与男人芭蕉叶般宽大的手,形成了强烈反差。   这个男人仿佛在几夕之间苍老,胡子拉碴,两鬓如霜白。他“老”得悠悠都快不认识了。它一颗小小的心止不住地颤,连带着病怏怏地身体也微颤。   罗辺急得皱眉:“怎么了悠悠?是哪里不舒服吗?”   “呜呜……”狗子喉咙里发出闷哼的叫声,仿似在哭。   悠悠拿舌头去舔男人糙厚的手掌。   它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这个男人,它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它不能让爱它的人失望,要与所爱的人,好好生活,度过余下的狗生。   罗辺被它舔得手心发痒,笑声爽朗:“傻孩子,爸爸不累,再带你跑一圈!”   训练一整天,罗辺体能消耗很大,身心俱疲。被悠悠这一安慰,一腔热血被点燃,又推着悠悠跑了一圈。   跑累了,他去司茵旁边坐下,喘口气,拧开水瓶,扭过头问她:“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挺幼稚?特像一个神经病?”   司茵摇头,微笑说:“没有,你很可爱。”   他一个糙爷们,头一次被人夸可爱。不免一愣。   罗辺拧紧瓶盖,沉默好半晌,才说:“老板,我认真想过,以后要好好对悠悠。它带我走出黑暗期,我要陪它度过这短暂一生。”   罗辺接着又说,“周五要和你们一起去澳门,真有点舍不得悠悠。”   “你也去?”司茵下意识问出口,“可是你走了,悠悠怎么办?”   罗辺一脸认真:“嗯。我是你的靶手,也是你的保镖,我总不能为了照顾悠悠,而疏忽了工作吧?”   正如姜邵所说,这场赌博关乎到国际冠军犬赛的参与名额,起东的人必然也会参与。罗辺身手不错,当司茵的保镖完全没有问题。   此趟去澳门,司茵压力很大。但时穆宁愿赌上老虎的参赛资格和一百万,也要给她制造这个好机会,她并不想就此放过。   要去更大的世界,才能放宽眼界。国际冠军犬赛,能让它看到一个更宽、更广,甚至更强劲的世界。   真正优秀的训犬师,是和rocket一样,每年拿无数冠军,在训犬界无人不知。   这个机会太难得,她没理由放过。   ——   周五,司茵请了几天假,同时穆罗辺一起直飞澳门。晚上大约七点钟,入住君越酒店。   司茵的房间在时穆和罗辺的中间,莫名让她安全感十足。她回到酒店房间,先将衣服从行李箱取出,一件件挂进衣柜,又用熨斗熨好。   她拉开窗帘往下看,蓝色异形泳池成为酒店一大特色,眺望远处有海,也有裹着灯光的高楼。   七点半左右,服务员送来晚餐。   紧接着,时穆请的造型师和化妆师也跟着进来,人手拎着两只工具箱。   他们将箱子放好,一一打开,里面的化妆品以及造型设备,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尤其是那些化妆品,让人垂涎三尺。   造型师问她:“司茵小姐,介意我在您用餐的时候先替您打理发型吗?时间紧迫。”   她点头,表示没问题。   八点半他们得从酒店出发前往z码头,然后上游艇。   游艇会准时开,不会等任何人,如果没上游艇,视为主动弃权。   离游艇开走还剩三个小时,所以他们的时间相当紧张。司茵没有高档社交圈的经验,以为参加这些活动,与学校活动相差无几。大概就是穿整洁的白衬衣,再配以淡妆就完美大吉。所以她完全没想到,时穆会叫来专业化妆师。   在造型师帮她打理发型的同时,司茵迅速埋头吃饭,有了果腹感便放下饭盒,一边擦嘴一边告诉化妆师,“可以开始化妆了。”   造型师和化妆师忙成一团,兵分两路替她化妆造型。   化妆工具齐全,在桌上全部摊开,口红颜色纷杂,令她眼花缭乱。   四十分钟后,妆容完成。司茵去衣柜里取出衬衣,却被造型师询问:“司茵小姐,您拿衬衣是做什么?”   “今晚是正式场合,我想穿得稍微好看点,总不能给时穆丢人。”这件衬衣是老狐狸送的,款式不错,也不便宜,这样的大场合穿应该正好合适?   化妆师和造型师相视一笑,几乎是同时,又有人来敲门。   化妆师去开门,外面有人举着一条裙子进来,挂在衣架上拆掉了防尘外罩,一条传统旗袍展现在她眼前。   浅金色绣纹从腰部往上攀延,纹路杂而不乱。精湛的刺绣工艺将这条旗袍打造地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司茵上身去试,尺寸居然合身,裁剪线条也与她的身材完美贴合。   她的齐刘海以及齐耳短发被造型师尽量收拢,刘海往右偏,被打理成一个固定的小弯卷。复古发型搭配工艺精湛的旗袍,将她骨子里那股妩媚展现而出。   偏她身材凹凸有致,腰身又细,穿旗袍最适合不过,她的身材曲线被完全展现,再配一抹红唇,小女人的妖娆玲珑尽显。   时穆和罗辺已经收拾好,敲门进来。   司茵踩上高跟,转身去看两个男人,面颊一抹红晕散开,低声问:“这身打扮,奇怪吗?”   女孩声音细若蚊呐,听在男人耳中,却变成了酥人骨的妩媚。 第52章 亲爱犬   两个男人也都西装革履。   尤其是罗辺, 平日里不修边幅,此刻却也打扮得体。他剃掉了胡渣, 板正的西装将他的硬汉身材衬得更挺拔。他站在时穆身后, 宛如铁松,眸子里透着刚硬, 保镖气质很足。   大家都直勾勾打量司茵, 让她极度不自在,抬手捏了捏耳垂。   时穆猜想她穿旗袍会不错, 但没想到会惊艳到让他怔住。   造型师将高跟取过来,放在她脚下, “来, 司茵小姐你试试这双鞋。”   司茵踩上高跟, 走了几步,身子东倒西歪,差点跌倒。   时穆绅士地伸出胳膊给她当支撑。   她挽住男人的胳膊走了几步, 有了支撑点,步子果然稳了许多。时穆带着她走了几步, 问:“有感觉了吗?”   司茵深吸一口气,点头:“有点感觉了……只是这么高的跟,我第一次穿。”   时穆笑道:“没关系, 今晚你就拿我当拐杖。”   司茵抿唇点头,“好……”   ——   一艘豪华游艇停靠在澳门z码头。   这艘游艇是国内最大的超级游艇,总造价超过2.5亿欧元。这艘游艇不仅用来开派对,也是一个赌场。   游艇准时开, 他们没迟到。   上了游艇,有侍应生带他们去正厅。还没跨进门,司茵已经听见犬吠声。正厅的装修风格金碧辉煌,让人眼前一亮。   从天花板到地毯,再到地面摆设,皆是一片金灿灿。   正厅中央,铺了几张如赌桌大小的纯色地毯,扑克牌和骰子等赌博工具被有秩序的搁在上面。大约有十张左右地毯赌桌,首尾分别有四条犬,两两成队,相对而坐。   四周人满为患,都在等这场另类的赌博开局。   司茵看着正厅中央的犬和铺设在地上的“赌桌”,小声问时穆:“这是要干什么?是让这些狗,自己赌?”   时穆还未来得及回答她,被对面来人打断,“rocket。好久不见。”来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满脸堆笑,走到他们跟前,对时穆伸出手,“rocket,你可算来了,肖先生等你很久了。”   肖先生是国际冠军犬赛投资方里唯一的中国人。   男人打量一眼司茵,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是谁。三人被带进包间,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约摸四十的中年男人,搂着当红小明星。他们进去时,男人正和女明星玩儿以嘴渡酒。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情欲气息,司茵有点不太舒服,下意识抓紧了时穆的小臂。   肖先生回过头,目光扫过时穆,在司茵脸上停了片刻。他转而调侃时穆:“怎么?这次不仅摘了面罩,还带了女伴?”   时穆带着司茵坐下。   包间里有点热,他将领带往下扯,领口微松,身子跟着往后一仰靠,狐狸的痞气尽数显现。   他扭过脸,看着肖先生说:“是女伴,也是我培养的新人,她来拿今晚的名额。”   肖先生给他递了一根雪茄,却被他拒绝:“戒烟。”   “呦。这么久不见,连烟都戒了?”肖先生觉着稀奇,收回雪茄,对他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规矩摆在那儿。这姑娘要是输了,你这个推荐人的名额也保不住。你确定要让她来参与这场赌局?”   时穆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又给肖先生满上,“赌的结果不重要,我更看重心跳的过程。”   男人仿似完全不把这场赌局放在心上,仿佛输赢都与他无关。肖先生笑着调侃:“rocket,你总是这么自信。你觉得,一个女人能赢得了这场全是男人的局?”   “她有这个实力,但她如果想拿到名额,还得看看赌运。”他举杯,与肖先生酒杯相撞,“肖先生,司茵完全有这个资格参与这场赌局。”   “司茵?”肖先生抿了一口酒,去打量时穆身旁的小姑娘,“这就是上次那个打败起东赛犬的小姑娘?我还真没认出来。小姑娘,我知道你,胆子不小,还额外赢了不少钱。”   司茵很紧张,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冲对方微一颔首,抿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肖先生仰头一口饮掉杯中剩余的酒,搁下未抽完的雪茄,起身说:“那走吧,我倒很想看看,你这小姑娘的赌运。”   众人跟着起身,出了包间。   外面热闹非凡,已经开始有表演替赌局预热。   时穆扫了眼正厅中央,开始给司茵解释刚才遗留的问题,“这场赌局的特殊之处在于,不是我们用手去翻牌或摇筛,而是全程由犬只代劳。”   司茵震惊:“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让狗代替人来赌的赌局?”   “也不全是。”时穆微一停顿,又耐心解释道:“需要你发指令来控制这些犬。如果赌牌,你得下令让它们去翻牌。如果是骰子,你得控制它们摇动的时间。”   “那万一,它们不听我的呢?”司茵问。   时穆笑道:“那你会被立马踢出局,将不能参与下一轮。”   司茵深吸一口气,压力有点大,甚至有点喘不上气儿。她皱着眉问:“那……他们会给我们多少时间,来和这些狗培养感情?”   时穆挑眉,语气轻松:“不会给你任何时间。”   司茵浑身一崩,冷汗直流。她皱眉:“不给我们任何与狗接触的时间,这些狗又怎么会听我们的话?如果抽到的狗与我气场不合,也就意味着我第一轮就会被淘汰出局!”   参与赌局的有上百人,但最终能拿到参赛名额的,只有二十人。   “所以你需要赌运。”   司茵心里全是省略号,这种时候真的很想掐死时穆。他是不拿钱当钱吗?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赌她赢?   呵呵哒。   这场赌局由时穆和司茵一起参与,两人各选一条犬。如果在赌博中,他们其中任何一条犬没有服从指令,那么他们两人会一起被淘汰。   两人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开始后,他们却不能互相给予参考意见,以及任何辅导。   赌局还未开场,表演还在继续,舞池里也热闹。   司茵挽着时穆的胳膊忧心忡忡,想拿到名额,她此刻觉得有点不太现实。   司茵正焦灼,迎面走来一个矮个子男人。   他在两人跟前停下,打量一眼杵在他们身后如铁松一般刚硬的罗辺,调侃说:“rocket,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在赌局上露脸?怎么?害怕有人搞你?怎么连保镖都带上了。”   这个男人曾经给司茵递过名片,司茵记得他,并且骨子里恨透他。   他曾经数次威胁司茵,甚至想要她的命。   他是起东的大老板,莫东。   小姑娘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莫东看在眼里,调侃说:“这位小姐,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朝司茵伸手,询问:“美丽的小姐,是否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呢?”   “介意。”司茵一脸嫌弃,几乎脱口而出。   她没有社交经验,冠冕堂皇的话也懒得对这卑鄙小人说。   莫东大概也没想到司茵会在这种场合,以这样干脆的方式拒绝他,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讪笑一阵,又自我调侃几句才离开。   莫东走后,司茵扭回头问时穆,“我刚才,是做得不太对吗?”   依这个圈子的规矩,即便暗地里不合,但表面功夫要做足。司茵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对着那个卑鄙狡诈的男人,却很难做到。   时穆伸手,搂住她的小细腰,往怀里一带。   他的嘴唇擦过女孩光洁的额头,语气宠溺,“做得很对。再有人邀请你跳舞,你就告诉对方,除了我,谁也不配做你的舞伴。”   “这也太得罪人了吧?”司茵白眼看他,“你别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   时穆笑出声,语气纵容,“我没开玩笑。我是真诚的希望,你能拒绝所有邀请你跳舞的男士。”   司茵一脸无语。   好吧,感情这男人醋劲儿还挺大,连舞伴都不许她找别人了。   ——   赌局开始,各位选手开始抽自己的赌犬。   莫东抽了一只相对温顺听话的金毛。其它男人,要么抽到萨摩耶,要么抽到雪橇三傻。连时穆抽到的,也是一条性格温顺的拉布拉多,结果到了司茵这儿,就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黑背。   她这是……什么运气??   她抽到的犬只资料:黑背,年龄2岁,有数次伤人记录,性格冷漠,自我意识强。   司茵嘴角抽得厉害。   仅仅是一条“自我意识强”,已经让司茵脑仁发疼。一条自我意识强的狗,它往往有主见,有自己的心思,不太会听主人的话。司茵还算不上主人,那就意味着……这条犬更加不会听她指令了。   况且,这还是条有伤人记录的黑背,简直是一只十足的黑犬。   司茵两眼一抹黑,握紧时穆的手:“我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吗?”   时穆知道她的紧张,将她腰身搂得更紧,几乎贴着她耳朵说:“亲爱的,箭在弦上,来不及了。”   男人发音字正腔圆,声音低沉,语气里又带着宠溺,撩得她少女心泛滥成灾。 第53章 黑背犬   这声“亲爱的”, 让司茵整颗心都跟着一颤,让她瞬间被勇气灌满, 有了继续的动力。   都走到这一步, 咬牙也要坚持。   工作人员带各位训犬师去房间接狗。   训犬师们没有与狗培养感情的时间,他们只能借着接狗这段短暂的时间, 与犬接触, 尽快培养彼此的信任度。   司茵跟着工作人员,到了关狗的小房间外。   工作人员握住门把手, 咔嚓一声拧开门锁,问她:“司小姐, 你准备好了吗?”   司茵点头, “准备好了, 开吧。”   门还未开,里面已经传来烈犬的叫声。   等工作人员把门推开,一条戴嘴套的成年黑背霸气进入司茵视线。它被拴着, 脖上挂着铁制p链,因为陌生人的进入, 龇牙咧嘴,叫得很疯狂。   它的眼神宛如捕猎时的雄狮,朝司茵扑过去, 却又被脖子上的铁链扯回。它拿司茵当成闯入领地的敌人。   工作人员也被黑背吓得往后一退,一脸担忧地看了眼这位穿旗袍的小姐姐,忍不住提醒说:“司小姐,您……慎重啊, 黑背攻击力可是很强的。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司茵往前走一步,停下,离被拴住的黑背仅一拳之隔。   黑背扑起来张嘴时,舌头几乎刮到她的脸。   工作人员看得心惊胆战。   也正因为女孩与烈犬,房间外看热闹的人越集越多,一群人打算看司茵的笑话。   身穿旗袍的姑娘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面对恶犬的挑衅,她拿同样凶横的眼神去看这条犬,毫无惧色。   有人见她长得玲珑漂亮,于心不忍,提醒说:“姑娘,算了,赌博就是靠运气,这条恶犬显然不适合参与赌局。比起一个名额,你的安危更重要!”   也有人话里带着嘲讽意味儿,“你这细皮嫩肉的,身上要是少块肉多块疤,可多难看?放弃吧,大家也不会笑话你是个姑娘。”   身后劝她放弃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她依然不为所动,仍然用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注视黑背。   其它人可能没发现,但司茵明显感觉这条犬态度相对刚才她进来时,要温和许多。   烈犬之所以对她态度凶横,是以为她入侵了它的领地。而司茵以静制动,想让它明白,她对它没有恶意,甚至毫无攻击力。但同时,她眼神不能柔软,否则不好控制它。想要很好地控制一条犬,就必须让它明白,她是它首领,而不是同伴。   莫东牵着金毛经过,看见门口围了许多人,停下往里看。   他看清是司茵,也驻足围观,观察一会,眉头越皱越狠。   司茵所抽到的这条犬,比他们在场任何人的犬都要优秀有潜力。如果这姑娘真能制服这条黑背,让它服从,拿到名额是必然。成为下一个rocket也是必然,甚至可能青出于蓝。   莫东招手叫来助理,问:“这姑娘和时穆,到底什么关系?”   “两人是情侣,”助理小声交代,“想挖她,很难,除非她和时穆成为仇人。但依目前的状况,显然不可能。”   莫东牵着金毛往大厅走,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想让情侣成为仇人,还不简单?以你的经验,男人最讨厌女人做什么?”   助理思考片刻,回答:“被戴绿帽子?”   莫东笑而不言,牵着狗走到地毯铺设的“赌桌”前,跪坐在软垫上,等待对手入场。   司茵与黑背周旋已经超过十分钟,离赌局开场还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她依然不能带黑背进入现场,就会被判输。   时穆跪坐在软垫上,身边蹲着那条拉布拉多。   他表面看似平静,却一腔担忧。那条黑背他略有耳闻,的确不好收拾,但若能收拾住,这场赌局,司茵稳赢。   正厅共两层,上下皆设有舒适的观赏椅。   这场观赏性质的赌局,观看的人不少,上下两层皆无虚位,人满为患。而能坐在这里观赏这场的赌局的,身份、财力、地位也都不俗。   还剩两分钟,主持人一脸遗憾:“看来我们现场唯一的女训犬师注定拿不到名额。可怜我们的rocket,也会连带被剥夺参赛资格。现在离赌局开始还剩两分钟,请各位训犬师准备,将自己的犬调整到最佳状态。”   观赏席一片唏嘘,有人替rocket不值。   有位大佬抽着雪茄大骂:“rocket如果参加不了比赛,老子去看比赛还有屁的意义?rocket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推荐一个女人来参赛?”   “可不是。”另一个男人跟着附和。他腿搭在茶几上,打眼看下面,咬着一根雪茄转头去看肖先生,“肖总,他带个女人来你也不拦着,就这么由着他?他要是不参加比赛,多少粉丝跟着心碎?”   肖先生给自己倒了杯酒,正准备说话,只听耳边一声“我靠”。最早发言的男人目不转睛盯着下面。一脸震惊:“我靠,她真他妈把那条狗给带出来了!”   所有目光集中去正厅入口。   一身精致旗袍的司茵站在入口处,额间有细汗。她赤着一双玉白小脚,一只手拎着价值不菲的高跟,另只手攥着牵引绳。   黑背的身体紧贴司茵那双白皙的小细腿,它的犬毛颜色与姑娘肤色成鲜明对比。   司茵的腰身很细,盈盈不堪一握,甚至不如黑背。小巧玲珑的旗袍姑娘与如狼凶猛的烈犬,形成很强烈的反差。   因为一路小跑,姑娘气息微喘,面颊潮红,漆黑的眸子也因运动带了一些水光,看得人心生怜惜,甚至让人生了保护欲望。   司茵卷了一下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趾,声音轻而细:“抱歉,我来晚了。时间过了吗?”   主持人看着她微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抬腕看手表:“时间刚……刚刚好。”   司茵松一口气,也在同时,四周响起一片掌声。   男人们鼓掌,起哄,“好样的!”   司茵牵着黑背去了自己的位置,她和其它人一样,跪坐在软垫上。她扭过头冲着身旁的时穆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一脸得意。   时穆看见女孩玉白的手臂上几道刺目的抓红,眉头一皱,低声问:“还好吗?”   “没事。”司茵抿出微笑。   时穆一脸严肃嘱咐她:“小心一点。”   司茵点头:“ok的。”她伸手揽住黑背的犬肩,贴着它那双精神的耳朵,小声说:“特工大人,今天的成败,全看你了。”说着还不忘在狗头上蹭了蹭,对这只黑背老大哥撒娇。   众人被女孩的举动惊呆。   黑背狗脸严肃,抬起爪子,在司茵手背上拍了拍,仿佛在说:哥罩你,放心。   司茵总算吃下这一枚定心丸。黑背的这一记安抚,甚至比时穆的安抚更让她心定。   第一局,赌纸牌。地毯赌桌两端各坐两位选手,两条犬,一张赌桌共四个人、四条犬,总共有25张桌,100个人,最终却只有二十人能拿到参赛名额。   他们赌纸牌,玩的是最简单的“勾鱼”,规则很简单,由双方的狗去选牌。总共54张纸牌,双方各出一张牌,往下压叠,遇到“J”,出牌停止。出“J”牌的那一方,可以收走前面已出的所有纸牌。等54张纸牌全部走完,谁手上的纸牌收的最多,谁就是赢家。赢的那两人,会被重新安排进入下一轮。   和司茵时穆对立的训犬师分别叫:张云、秦高,他们抽到的是萨摩耶和杜高。   赌局开始,由掷骰子决定谁先抽牌。   对方运气不错,他们先行出牌。由于这些犬都经过专业训练,萨摩耶性格又温顺,操控起来很容易。张云扫了一眼摆出来的纸牌,就近原则,让萨摩耶选了就近一张2。   秦高也就近原则,选择了离杜高犬最近的一张纸牌A。   总共只有4张“J”,他们前期要做的是先用数字叠加,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命令自己的犬去选“J”,将先前叠加的纸牌一律收干净。   纸牌叠加到第十二张,张云秦高这边,已经指挥犬选择了三次“J”,但每一次他们的犬都没能选择成功,而是选择了其它无关痛痒的牌。   而时穆司茵这边,他们没有提出一次选“J”牌的指令。   随着纸牌越压越多,双方氛围也变得紧张。他们都担心对方的犬在这种时候成功选择“J”牌,突然收走已经出的所有的牌。   等双方纸牌压到第21张时,张云再次对犬下指令,让萨摩耶去选择“J”。这一次萨摩耶选择成功,他们成功用“J”牌勾走了前面叠加的所有已出牌,共21张。   这套扑克总共54张纸牌,连带已出的一张“J”,还剩32张。如果张云秦高二人再次拿到“J”,时穆和司茵的败局将无法逆转。   司茵心里一咯噔,扭头去看时穆。   男人接收到司茵的目光,心平气和:“不着急,还有33张牌。”   她怎么可能不急……手都在抖好么。   第二轮出牌,压叠到第7张牌时,秦高立刻对狗下指令:“第三排第五张,J牌。”   杜高犬收到指令,踩着小碎步,纸牌一张张嗅过去。它停在“ J”和“5”之间徘徊不定,司茵一颗心被提起来,屏住呼吸看着,甚至不敢喘大气。   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在裁判催促下,杜高最终选择了那张“5”。   司茵松一口气。   轮到时穆选牌。他用手摸摸拉布拉多犬头,下指令:“第四排第7张,J牌。”   拉布拉多接到指令,朝那张“J”牌走去,成功叼起纸牌,收了排在前面的8张牌。   但他们截至目前也只收了7张牌,与对方的22张牌始终有差距。   第三轮继续,叠加到第7张牌,张云秦高立刻又对犬下命令,然而两条犬都没能成功拿到“J”,平白又为时穆司茵添了两张。   时穆再次对拉布拉多下指令,零失误,成功叼起来纸牌“J”,收走了前面9张牌。   除去“J”牌,他们手里总共17张,而对方手里21张,还有差距,而“J”只剩最后1张。而这最后一张“J”四周有牛肉干扰,想要犬突破美食障碍去取那张“J”,难度大了很多。   双方的纸牌继续叠加,张云和秦高再次对犬下指令,要求取“J”,因为食物干扰,没能成功。,   纸牌已经叠加到第6张,如果时穆能再次取到“J”,这局就是他们赢了。   然而在前面表现良好的拉布拉多也受到美食干扰,吃掉美食,选了旁边红桃A。时穆将狗召回,扭回头看向司茵:“看你了。”   司茵心里直打鼓。虽然黑背从头至尾配合她,但要冲破美食诱惑,恐怕对任何一条犬,都很困难吧?   司茵替黑背顺颈毛,小声说:“特工大哥,虽然不指望你赢,但是希望你尽力。”   黑背仍然一脸严谨,收到指令,走到地毯中间,停在纸牌“J”前,拿鼻子去嗅它的味道。   牛肉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比起哄小姑娘开心,那就不值一提了。好歹人家叫它一声大哥,总不能丢狗不是?他用嘴筒子将四周的牛肉霸气顶开,叼起最后一张纸牌“J”回到司茵跟前。   司茵接过它嘴里的纸牌“J”,目瞪口呆。   它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做到了?   司茵捏着纸牌“J”,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扭过脸问时穆:“我们是不是赢了?”   “嗯,赢了。”时穆笑着说。   裁判宣布司茵和rocket胜利,同时也宣布了下一局的对局名单。   司茵VS莫东。 第54章 哭哭犬   第一轮已经淘汰掉50人, 第二轮赌局要淘汰25人。   名额只有20个,最后裁判会以选手在两轮赌局的表现综合评分, 分数末尾的后5名被淘汰, 留下最后20人拿名额。   这种淘汰制很残酷,即便赢了第二轮, 如果评分上不去, 依然会被淘汰。但凭莫东的实力,司茵如果真能赢, 评分自然不会低。   第二轮赌局开场前,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   回到休息间, 司茵蹲在沙发前, 腿软地厉害。刚才那场赌博中, 她的神经全程紧绷,这会松懈下来,浑身肌肉仿佛都跟着一沓, 骨架也支撑无力。   时穆推开门,拉布拉多摇着尾巴进来, 他随后而入。拉布拉多看见里面有黑背,不敢靠近,索性趴在门口。   时穆一进门, 看见被司茵随意扔在地上的高跟。   小姑娘赤脚蹲在沙发前,脑袋埋在膝盖里,很颓。威武的黑背如一尊铁卫,坐在她前面, 守着她岿然不动。   时穆弯腰,去将高跟一只只捡起来,朝小姑娘靠近。   黑背立刻呲牙,弓背,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兽鸣。它用凶狠的眼神警告时穆——不许靠近。   被一条狗威胁,时穆眉头一皱,丝毫不惧,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双高跟,继续靠近。   黑背的獠牙彻底露出来,喉咙里的警告声更猛烈,毛发几乎竖立,成战斗状态。   司茵的脸依然埋在膝盖里,有气无力地伸手,摸了摸黑背的颈毛,瓮声瓮气,“特工老大,温柔。”   被小姑娘这一摸,黑背体内的躁动因子顿时被她的温柔给烫平。她身上有令人安静的气息,那种温柔能融化狗心。   它平静地坐下,看时穆的目光依然带有敌意。时穆将司茵抱起来。黑背朝时穆冲上去,正打算一口咬住男人的臀,司茵却对它下“NO”的指令,及时将它制止。   虽然司茵制止及时,黑背依然咬住了时穆的衣角。   司茵皱眉,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黑背才彻底松开时穆。它的眼神不再凶横,反是委屈和不甘心。   它想保护她,却惹来她的警告。它觉得不公平,很不公平。狗子也是有尊严的,它打算不再理她。   黑背趴在地上,耷拉着一双耳朵,心情很不好。   时穆将司茵抱回沙发上,拿抱枕给她垫在腰后,将她的腿搁在自己腿上。   他一边替小姑娘按摩脚,一边问:“怎么?很累?”   司茵瘫在沙发上,仰头望天花板,“……浑身被掏空。我今儿怎么那么倒霉,先遇黑背,再遇莫东?这运气,怎么着也得买一打彩票了吧?”   “已经赢了第一轮,还在担心什么呢?第二轮赌局,较之莫东,你更有优势。黑背是条好犬,如果他能持续对你言听计从,赢下一场,不是问题。”时穆用力替她摁压脚底穴位,“莫东的训犬水平,可能不如你,你不需要妄自菲薄,赌局还没开始就先吓到自己。”   他的手指触碰到司茵脚后跟,疼得她“嘶”一声,条件反射将脚抽回。   时穆抓住她的脚踝,稍微一翻转,看见她的脚后跟被磨破了皮。他将小姑娘的脚捧在手里,抬到嘴边,凑过去替她轻吹伤口。   司茵有点不好意思,将脚往回缩,又被他抓紧。   她小声说:“别凑太近,脏……”   时穆回眼去看她,唇角一勾,在她脚背亲了一口,声音低而温柔,“不嫌弃。”   司茵被他这个举动吓坏,也很尴尬。她一脸窘迫,偏偏男人将她的脚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别动。”男人摁住她的脚,俯身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一盒备用创可贴,撕开,仔细给她贴上。   贴好一只脚,吩咐她:“另只脚给我。”   司茵想将脚缩回,自己动手。她刚有这个欲望,脚腕便被男人抓紧了几分。   他强势坚持,没有一点商榷余地。司茵终于还是将另只脚递给了他。   时穆仔细替她贴创可贴,怕她疼,也俯下身,用嘴替她轻轻吹。   一阵阵清凉的风,那处被磨破的伤口的确得到缓和。   替司茵贴好创可贴,时穆又抽了几张湿纸巾,给她仔细擦脚。擦干净,又掐准时间替她穿鞋。司茵双脚落地,起身尝试走了两步,脚后跟贴了创可贴,果然舒适不少。   时穆用手扶住她的腰,又有点迟疑,“如果高跟实在不舒服,拖鞋也没关系。”   “那不行,社交礼仪总是要有的。再者……旗袍搭拖鞋,像什么?为了美,我忍忍!”司茵挽住他的胳膊,小脑袋往他肩上一靠,“放心啦,你家小司茵不至于这么娇气。”   时穆低头看她那只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伸手过去揉了揉,宠溺道:“娇气点也没关系,左右都有一只老狐狸宠着。”   司茵心窝子一暖,将他的胳膊抱得更紧,“老狐狸,如果我输了,你心里会不会有点埋怨我……会不会有一点点后悔和不甘?”   “不会。”时穆揉着她的头顶说,“比赛资格年年有,而小司茵只有一个。”   不管他这样说是出于宽慰还是其它,都让司茵心情愉悦。大概女孩子就是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每天泡在蜜罐子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小幸福。   “第二局开场不要慌,要对自己有信心,”时穆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如果这把你能赢,暑假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旅游。”   “如果不能赢呢?是不是有惩罚?”司茵仰着头,眨着眼问他。   “有,”时穆语气一顿,捏住小姑娘一双耳朵,轻轻揉捏,“就罚你替我洗一周的袜子。”   这个惩罚可以说……相当狠了。   罗辺作为保镖,站在休息间门口守护老板安全。   等司茵时穆出来,他叫住司茵,“老板。”   “嗯?”司茵回头看他。   罗辺欲言又止,片刻后,说出口,“替悠悠报仇,让他丢掉比赛资格。”   铁血硬汉提及悠悠,居然红了眼眶。   司茵被触动,点头:“我会尽力,尽全力。”   ——   第二局比赛开始入场。   司茵发现黑背状态有点不对,对她爱搭不理。   她带着黑背入坐,对面的男人弯着一双眼,声音和蔼,“跟全场唯一的女训犬师博弈,鄙人感到非常荣幸。”   司茵冷“呵”一声,没有理会莫东,而是转头去摸黑背颈毛,“特工大人,您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安得是什么禽兽心?”   黑背一脸严肃看司茵,又转头去看“黄鼠狼”。狗子能从人的眼神里察觉到很细微的情绪,而它从莫东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攻击的气息。   这一场,他们玩摇骰子。   规则很简单:骰子会装进一只水瓶里,由双方的赌博犬叼在嘴里摇晃,选手下指令则松。   这一轮的困难点在于,狗子需要自个儿去拧开瓶盖,然后将骰子倒在地毯上,点数大的则为赢家,三局两胜。选手可以用手握住水瓶,并用指令辅助狗子拧盖,但不能上手去帮忙拧。一旦上手去帮忙拧盖,则会被判作弊,   赌局开始,裁判开始计时。如果在有限的时间内,犬只不能成功拧开瓶盖放出骰子,则会被判输。   第一轮。   莫东冲着司茵一笑,开始对金毛犬下指令,“咬——”金毛犬接收指令稳定,立刻咬住装骰子的水瓶。   “晃!”莫东再次下指令,金毛接收讯息很快,开始摇头晃脑,将骰子晃得“哐哐”响。   持续数秒后,莫东握住水瓶,让金毛犬咬住瓶盖,然后去下指令辅助它拧瓶盖,“右——拧!”   简单的口令容易被犬接受,金毛犬咬住瓶盖往右拧,很快将瓶盖成功拧开,骰子倒出来,在地毯上一滚一翻,停在了点数六那一面。   莫东完成的很快,可司茵这边却困难重重。   黑背不知怎么了,这局一开场就不再接受司茵的指令。她指着水瓶几番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她几乎贴着它的耳朵,央求道:“特工大哥,我求你,咬——咬——咬!”   黑背傲娇到飞起,它将头瞥向另一边,不再看她。   它的神情过于严肃,表情又凶横,除了司茵现场恐怕没人敢摸它。   第一轮时间到,黑背不听指令,导致司茵输给莫东。   如果是在上一轮赌局中,赌博犬不听选手指令,选手会被淘汰出局。好在这一轮已经没有这个规定,犬只不听指令,也只是导致她没有拿分。   第二轮摇骰子开始,依然是莫东先。   司茵看着黑背,紧张地心脏“砰砰”直跳,她都恨不得给它跪下,叫它特工爷爷。   莫东点数为五,司茵紧张地手心里全是冷汗。   如果这一轮黑背不能摇到点数六,他们就输了。想起罗辺红着眼眶的嘱咐,想起悠悠,又抬眼看对面得意洋洋的莫东,司茵心里一阵拧痛。   她也莫名红了眼眶。   莫东看见她的反应,为了刺激她,故意说:“司茵小姐,输了不要紧,可不要因为这哭鼻子啊。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小姑娘。”   男人的劝慰里有讥讽。   自责和无力等负面情绪直冲司茵脑门,她双手紧叩大腿,指甲将旗袍掐出了一丝褶皱。   裁判开始计时,只剩最后三分钟。   黑背扭回头看司茵,小姑娘居然要哭了!   嚯!狗子被吓得一怔。黑背歪着脑袋,用爪子刨她的手。司茵红着眼睛,将它搭过来的爪子甩开。感受到小姑娘的怒气,黑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面的男人继续落井下石,对司茵实施精神打压,“司茵小姐,您可要尽力啊,您这一输,可就连带rocket的资格一起输掉了。”   司茵双肩开始发颤。   还剩最后三分钟,司茵毫无动作,似乎已经放弃。   就在这时,司茵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滚落,啜泣声音很重。   黑背先前对她爱答不理,这会儿却靠过来,用嘴筒子杵她的脸,凶横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仿佛在竭力哄她。可司茵压根不吃这套,揉搓着眼睛继续哭。   她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黑背懵逼,莫东懵逼,裁判懵逼,观赏席的人也懵逼。   远处的时穆眉头一皱。   莫东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小姑娘嚎啕大哭?小姑娘不爱哭,司豪葬礼都没掉一滴眼泪,却在这种场合哭成这样,显然很反常。   黑背被她的嚎啕大哭吓到,在原地围着她转圈圈。   还剩两分钟。黑背想起刚才司茵让它去咬水瓶,迅速去将装骰子的水瓶捡起来,跑回司茵跟前。   司茵埋着头哭,黑背咬着水瓶晃了一下,小姑娘立刻抬头看它,哭声顿了一下。   它晃水瓶的动作一停止,小姑娘又开始哭,黑背真拿她没辙,赶紧又晃几下。   骰子在里面晃动,“哐啷啷”一阵响。   司茵揉搓着红肿的眼睛,吸着鼻子,瓮声瓮气,用撒娇的语气对它说:“好了,不晃了,你把骰子倒出来。”   她的语句太复杂,黑背听不懂。但很快,司茵开始引导黑背,它立刻就懂了司茵的意思。   ——小姑娘想让它拧开瓶盖,她想看见里面的骰子。   在司茵的帮助下,黑背咬住瓶盖,拧开,将骰子扔在地上。   点数只有五个,它觉得不好看,又拿鼻尖顶了一下,一翻面,点数变成了六。   司茵眼睛一亮,问裁判:“这个点数,算五,还是算六?”   整个过程裁判看得眼睛直发愣,好片刻才点头:“算、算算六!”   司茵握拳,勾着手臂一振,破涕为惊喜,“yes!”   黑背终于明白,原来哄小姑娘开心这么简单?   它第一轮不听司茵指令,完全是因为时穆。这个姑娘居然因为其它“狗子”,而冷落它?   准确地来说,它吃醋,吃时穆的醋。   它不开心,所以不听指令。但它没想到,小姑娘会因此哭得那么伤心,实在让它这条狗头疼。   黑背抬起爪子,在她肩上拍了拍,一双眼睛温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仿佛在问她:开心了吗?   莫东和围观群众都是一脸震惊。   还能这么……操作?   第三轮开始,依然莫东先行,他摇到点数三。   莫东和司茵已经各赢一局,这局决定胜败。   时穆那边已经结束,他是第一个结束赌局,并胜出的选手。他不能在赌博区域停留,被邀请上楼观看其它人博弈。   他刚坐下,听见楼下再次传来小姑娘的哭声。   时穆:“…………”   赌局一开始,小姑娘就开始哭。   她在黑背面前搓着眼睛,哭得梨花带雨。黑背急得在她跟前转圈圈,又用爪子去搭她的肩,最后发现一切安慰都不如叼水瓶摇骰子有用,索性老老实实替小姑娘摇骰子了。   黑背摇出的骰子点数为一。莫东松了一口气,他赢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只见那条超贱的黑背用鼻子将骰子拱翻一面,又一面。   他眼睁睁看着点数一,变成了点数六。   莫东气得起身,指着黑背大叫:“裁判!作弊!”   裁判冷漠脸:“莫先生稍安勿躁,您也可以让您的赌博犬这样做。”   莫东一口气被堵在胸口,郁结难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输了。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用哭的方式去博取犬的同情。   司茵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赢了!哭赢的!   “哈哈哈哈,”这场博弈看得痛快,肖先生拍着手夸赞:“精彩,精彩!这是我看过最精彩最有特色的一场赌局,你们看莫东,都气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   另一个男人拍着自己的脸道:“打脸打脸,我收回刚才的话。rocket,你的眼光可真不错,这女孩知道以刚克刚不行,知道以柔克刚。你知道这条黑背,咬了多少个想征服它的训犬师?”   时穆挑眉:“多少个?”   “除了它的主人,几乎每一个。”男人抽一口雪茄,一脸坏笑问他:“问个正经的,这姑娘,能睡吗?”   “李先生。”时穆气压骤低,目光由温和变得冷冽,“犬冲动,会咬人。而我,会杀人。”   气场在一瞬凝固。男人被时穆的眼神激得脊骨一凉。   此刻的时穆,宛如一条茹毛饮血的恶兽。 第55章 发情犬   气氛一瞬凝滞。   肖先生抬手一压, 化解尴尬氛围:“大家都和气点,和气点, 不必为一个女人搞得这么严肃。老李, 你要是喜欢女训犬师,改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   时穆握住水晶酒杯, 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表情漠然,“抱歉, 对没有礼貌的人,我摆不出和气姿态,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搁, 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先告辞。”   李先生面子有点挂不住。时穆离开后,肖先生打圆场说:“理解一下, 有这么个女人,是你, 你也得当宝贝儿宠着,是不?”   换角度一想,倒也真是。那姑娘长得娇小玲珑, 能轻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在训犬上又有天赋,这样的女人带出去有面儿,放家里也是尤物。是个男人, 也得当宝贝儿宠着,新鲜劲儿恐怕都难过去。   看看他身边这些小明星,都特么花瓶。这么一对比,他居然有些嫉妒,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儿。这种罕见的女孩,怎么就被他时穆给遇上了?   ——   司茵比赛完,直接被罗辺护送回休息室。   罗辺跟着司茵进入休息间,难掩激动,“老板,你看见莫东的表情了吗?脸都气成了绿色!真是痛快!”   莫东被一个女训犬师打败,今儿他是丢足了面子;等再过两天,他不能参赛的事会在圈内传开,那时候他会更难堪。   罗辺只需这么一想,居然有一种报复的痛快感。   休息室门被敲响,服务员送水过来。罗辺以水代酒,向司茵举杯:“老板,谢谢你!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不用谢我啊,特工大人的功劳,”司茵举杯一指趴在脚边的黑背特工。   黑背很困,懒洋洋趴在那里,眼皮儿都懒得抬。   ——做大哥,身体累,心也累啊!   司茵和罗辺撞杯,杯中水被她一饮而尽。   罗辺只喝了一半。他搁下水杯,说:“老板,时候不早了,您先休息会儿,我去门外守着,等时院长回来我叫你。”   司茵抱过靠枕,连连打了个两个哈欠。   等罗辺转身离开,她靠在沙发上合眼放松,身体却忽然变得燥热,如燃烧的火炉。她以为罗辺已经走出休息室,下意识扯开一颗旗袍纽扣。   刚松一颗,罗辺折回。   男人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儿。他浑身崩着,在刻意压制身体里呼之欲出的冲动。他说话似乎很吃力,一字一顿:“老板,门打不开。”   “嗯?”松了一颗旗袍纽扣,果然凉爽许多。   她抱着靠枕,光脚走向玄关,用力去拧门把,压根拧不动。   罗辺低头看着小姑娘那双赤足,白嫩偏粉。   他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对这姑娘动了吞下腹的欲望。那股子冲动在体内四处窜动,太过强烈,几乎要压抑不住。   司茵身体很难受,意识也逐渐模糊,有一种进了梦境的错觉。她头晕目眩,下腹一阵奇怪的搅动,扰乱了她的思维。   她晃了晃脑袋,再抬眼,眼前的罗辺,瞬间就变成了时穆。   “时穆”站在她跟前,喘息粗重,情欲气息很浓。   司茵双眼含了水,顷刻,往男人怀里扑。   罗辺几乎条件反射朝后一退,司茵扑了个空。   司茵撞在墙上,疼得眼泪哗哗。她揉着额头,回过头去看“时穆”,娇滴滴地语气,“老狐狸,你嫌弃我!”   “??”罗辺反应过来,他和司茵,被下药了。司茵的意识已经被药物左右,而他的意识也快变得不清楚。   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看得他真想上去啃一口。   罗辺就快忍不住,可女孩却不停地想往他身上扑。罗辺侧身一躲,又顺手往司茵脸上甩了一个清脆的巴掌,“老板,你清醒点,我是罗辺。”   司茵愣在原地,捂着火辣辣地脸颊,泪眼汪汪看他:“老狐狸,你……打我。”   就这一巴掌,司茵的心彻底伤透,也彻底激怒了趴在一旁睡觉的黑背。   黑背一磨牙,朝罗辺扑上去,一口咬住男人大腿。   司茵虽然意识不清楚,但潜意识还是下了指令,让黑背撒口。   黑背犹豫片刻,最终松口,继续趴着。它真是越来越不懂人类了……   罗辺的腿部被咬破,血液渗透他的长裤。烈犬这一咬,他模糊的思维瞬间清醒。   ——   另一边。   时穆在回来路上,遇见莫东。对方蓄意挑衅,将他堵在正厅。   莫东明显吞不下这口气,“时穆,你处处跟我作对,挡我财路,就不怕哪天遭报应?”   “报应?”时穆冷眼看他,“你指什么?”   莫东向前跨一步,贴近他,声音压得很低:“时穆,我们明明可以是合作关系,为什么要针锋相对?你跟我合作,能获得更多赚钱的机会。”   “不必,”时穆双手插进西装裤兜,垂眼看他时,眼神里带着一种藐视,“我这人喜欢钱,但只跟合眼缘的人合作。”   莫东的笑容里掐着一丝狡诈的诡异,“合眼缘?时先生觉得,我合眼缘吗?”   时穆坦然说:“您这种——”他刻意一顿,唇角一勾,“矮且丑,品行不端又奸诈的人,非常不合我的眼缘。”   这里没有外人,他说话毫不客气。   两人面对面讲话,满脸堆笑。远处看,以为两人在谈笑风生,关系不错,实际却恰恰相反。   莫东脸上笑意更浓,眼睛都眯成一条月牙,语气依然保持谦和,“也是。时先生眼高于顶,又怎么看得起我们?”   莫东收到一条短讯,迅速扫完内容。他收起手机,不动声色地去看时穆,“也罢,既然合作谈不拢,那咱们以后还是保持正当竞争关系。我就不打扰时先生了,希望咱们能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时穆冷眼扫过他的头顶,“我倒不希望有这种机会。”   莫东依然保持微笑,侧身给时穆让路。   时穆回去路上,他听见有服务员讨论司茵。   “那个女训犬师是肖先生朋友带来的女伴吧?”   “是啊,怎么了?”   “真他妈劲爆。我刚才看见那女人跟保镖一起进了休息间,现在都没出来,里面动静还不小。啧啧啧……”   时穆皱眉,走向休息间,拿房卡去刷门锁,显示刷卡成功,却拧不开门把。   门被反锁。   时穆皱眉,敲门:“司茵。”‘   里面无人回应,他敲门的声音又重了些,“司茵?”   依然无人回应。   想到刚才回来时听见的对话,时穆眉头不由皱狠,用脚踹门,怒火中烧:“开门!”   里面传来犬吠。黑背贴着门对他叫,声音中气十足。   时穆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服务生过来问他:“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门锁怎么打不开?”时穆将卡片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卡片,试刷,的确打不开。她取出管理卡,再去去刷感应锁,依然无反应。服务生一脸抱歉看他:“不好意思先生,门锁好像坏了,我马上叫人过来维修。”   服务生取出对讲机,正准备呼叫,被时穆打断:“里面的人进去多久了?”   “啊?”服务生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大概……四十分钟了。”   如果是平常时候,时穆一定不会多想半分。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门锁在这种时候损坏,莫东偏偏又在这种时候与他当面周旋?   仔细一想,漏洞百出。   他盯着那扇门,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两人真的只是被关在里面,为什么不与外面通电话?又问什么在他敲门时,无人回应,只有犬吠?   时穆眼眶猩红,飞起一脚踹在门板上。   服务员吓坏,抱住他的胳膊阻止:“先生,我已经叫了维修人员,您稍安勿躁。”   “滚开。”时穆将手一甩,服务员被甩开,连连往后退。   男人又是飞起一脚,砰地一声踹在门板上,仿佛连整面墙都跟着一阵颤动。   几脚下去,门框松动,似乎连整面墙都跟着摇摇欲坠。   “哐啷”一声,门被踹开。   几乎是同时,里面的黑背冲出来,往时穆身上扑,被时穆一拳打开。   服务员看着地上被一拳打懵逼的黑背,又看着那个被黑气团团笼罩,往里走的男人,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可能是活在梦里。   黑背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脑袋,往里走,跟在时穆身后,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认出他,放弃攻击。   休息间内一片狼藉。   罗辺额头被撞破,腿部血流如注,他瘫在地上深深喘息。看见时穆,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时院长……”   司茵被捆在椅子上,嘴里被塞着一团布,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   她盯着躺在地上的罗辺,满眼怨恨,横不得拿眼神将他凌迟。   时穆见两人没出什么事,放下心,替司茵取下塞嘴的棉布。   没想到司茵醉酒一般,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望着罗辺大骂:“老狐狸老禽兽!骗子骗子男人都是骗子……甜言蜜语都是假的是假的!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连司豪都不敢打我的脸,你居然打我的脸!”   罗辺喘口气,告诉时穆:“她体内的药性大概比我足,将我当成了您。”   时穆掐住小姑娘的下巴,往右一偏,赫然看见一只红手印。   他冷眼看罗辺:“你做的?”   罗辺被他看得心虚:“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当时跟发了情的母狗似的朝我扑上来,还叫我老狐狸,我情急之下……”   发了情的母狗?时穆的眸子骤降一个温度。   时穆找人送了罗辺去看游艇上的医生,另外替他安排了一间房休息。而他则带司茵去开了另一间房。   黑背紧跟司茵,谁带也不走,时穆赶也赶不走,只好由它跟着。   他扶着司茵回房,迅速将门关上,把黑背阻隔在门外。黑背吃了个冷冷地门板,只能蹲在外面守候。   时穆刚把门给关上,小姑娘牛皮糖似的粘上来。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仰着脸,双颊潮红,眼神迷离。她撅着嘴,一脸委屈望着他,“你打我,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这水汪汪的眼睛以及发颤的声音,差点让男人的心融化成一滩水。   时穆用手捧着她的脸,正打算安慰她,却感觉腰间有双小爪子游离,摸摸索索,“咔哒”一声解开了他的皮带。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将他的皮带从腰间抽出。   司茵将皮带往空中一扬,往后连退几步。她严眉肃目,翘着兰花指抬手一指时穆:“老狐狸,你居然敢打我!”   说罢,她手中的皮鞭一扬一落,“啪”地一声打在了时穆的身上。   时穆疼得一皱眉。   他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搁置在柜子上,录制“发疯”的司茵。   司茵再次扬起皮鞭,兰花指定定对着时穆,威胁道:“脱!”   “??”   “脱衣服!”   男人下意识抱紧了胸。   司茵见他没动作,一皮鞭又甩过去,疼得时穆只能闷哼。旗袍一排纽扣,被她暴力一扯、一拽,精美的纽扣哗啦啦落一地。   女孩的锁骨以及丰润的春光乍现。   司茵拿皮鞭继续指他:“脱!”   时穆坚决不。   司茵气得眼泪汪汪:“你不脱,我脱!”   果然女中豪杰,说脱立刻就脱,衣服扒到肩,时穆终于抬手制止:“我脱。”   然后在女流氓的强迫下,脱掉西装,衬衣,上身彻底暴露在她跟前,一片赤裸,被她一览无遗。   司茵伸手过来,小手触在他腹肌上,轻轻抚摸。就在时穆以为小姑娘要对他主动温柔时,她却抬手一扬皮鞭,又一记狠地落在他的裸背上。   这一道极狠,肌肤上直接留下一条血印。   时穆疼得闷哼,这一记皮鞭甩下,也彻底激起他的兽欲,一个反扑擒住司茵双手,将她摁在墙上。   他稍一用力,女孩吃痛,手中皮鞭掉落。   他俯身咬住女孩的裸露的肩,轻轻舔,吸允。耳边是小姑娘的哭声,“老禽兽老禽兽,你打了我还咬我,我恨你我恨你!”   “………………”今夜的司茵宛如变了一个人,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姑娘。   与以往的少年老成完全不同。   小姑娘不服输,也一口咬在他的肩部,下口很重,在他肩部留下一排红色齿印,疼得他一阵闷哼。   时穆非但没推开她,反而抱得更紧。   她将女孩抱起来,放在鞋柜上,将她压在墙上亲。   他手上也不老实,分开她一双细嫩的白腿,手掌裹着她的膝盖,一路游走往上,探进裙内。 第56章 床上犬   司茵后脑勺顶着墙, 退无可退。她的嘴被男人堵着,几乎无法呼吸。   男人的手搁在她大腿根部, 炙热的温度导致她更燥热。   她的身体一阵扭动, 喉咙里发出轻哼声。女孩的娇嗔变成一条条勾人的虫子,钻进时穆体内, 搅动他的血液, 吞噬他的理智。   他的手再往上,触碰到小姑娘的蕾丝, 手指一勾、一挑,在她最湿润边缘处摩挲。   司茵的身体防线在药物作用下完全崩塌。她双腿夹住男人的腰, 努力往他炙热的身上贴, 她大腿根部的肌肤与男人腰部的肌肤紧紧贴合, 那种体温的热度让两人都欲罢不能。   旗袍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过大,有一点撕裂。时穆松开她的嘴,嗅着她的脖颈往下亲。   他拽住小姑娘的衣服, 用力往下一扯,又一阵“嘶啦”声。看见小姑娘黑色胸衣里包裹的两团白嫩, 一股火冲上头顶,无法克制地将她身上旗袍撕裂。   小姑娘的衣服被他全部脱下,扔至一旁。   时穆想起手机还处于录制状态, 长臂一伸,取过手机关闭录制功能。   房间空调开得有点低,小姑娘一丝不挂,有点冷, 身子贴住男人滚烫的身体,以此取暖。   时穆放好手机,再回身,女孩已经用双手将他脖颈锁死,腿像水蛇一样缠着他的身体。   从小姑娘的身体反应时穆完全可以感觉出——她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他不敢深想,如果今晚她和罗辺……   想到此,他轻轻在她耳垂咬了一口,恨不能将她所有一切霸占。   她是他的,所有的一切,只能是他的。   如果今晚小姑娘真有什么,始作俑者必须付出代价。   他这人,圈子混久了,容忍度也大了许多,一向秉承和气生财,仿佛没有底线。   但是现在,他的底线很明确变成了司茵。截至目前,拿一切他曾经觉得重要的东西与司茵相比,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小司茵仿佛成了他生命里,最值得疼惜的存在,甚至比他的健康更值得疼惜。   底线被触碰,他打定主意让莫东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不择手段。   时穆的手绕到她背后,轻巧解开了她的黑色胸衣。   小姑娘脊背的蝴蝶骨,以及脖颈下的锁骨,凹凸明晰,四肢也纤细,整副身体偏单薄,仿佛所有的肉都收拢在她的胸衣里。   她的两团玉白因为失去了胸.衣束缚,活泼地弹跳而出。   时穆的眼眶因为欲望发红。   他用力将小姑娘的腿从腰身上压下去,往两侧掰,手指挑进她小腹下的小蕾丝里,开始摸索尝试,打开新世界大门。   ……   时穆也是第一次,上手生疏,一路探索。   他其实一直很好奇小姑娘的忍痛能力。司茵被AK咬住时,紧咬牙关,一滴眼泪也没掉落。那么这第一次的疼痛,应该也能忍受?   司茵被他弄得浑身一个战栗,下意识将腿收拢,夹住男人炙热的手掌。司茵被他弄得有点疼,身体开始颤抖。   时穆咬.住她的耳廓,声音轻而温柔:“别怕,忍一忍。”说着,又试图掰开她的双腿。   柜子有点高,操作不太方便。时穆抱她去床上,将她压在身下,一阵安抚,他打算一气呵成,一顶而入。   下一刻,小姑娘将腿夹紧,一口咬住他的肩。   因为阵阵地剧痛,司茵抓紧了他强壮的手臂,浑身紧绷着,牙齿紧紧磕住他肩部皮肉。时穆不敢再动,任由她咬着,嘴唇贴着她耳朵不断温声安慰:“没事,没事,放松,放松……”   因为剧烈疼痛,司茵的脑子逐渐清醒。   她的思维一整晚都处于混沌状态。在房间那会儿,她眼睁睁看着罗辺在一瞬间消失,而“时穆”却一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再接着,“时穆”打了她一巴掌,又将她捆在椅子上,再然后,时穆变成了两个……   其中一个时穆,带着她回了房间。   她愤恨难平,潜意识觉得是自己做梦,现实怎么会这么没逻辑?她好不容易在梦里梦见和时穆进同一间房,当然要为所欲为。   她抽走了时穆腰间的皮带,喝令他脱衣服。她潜意识里最想看的,是他的八块腹肌。   等他脱掉衣服,她又想起那个巴掌,想报仇。所以她将皮鞭落下,看着他背上那道红色印记,居然莫名……暗爽。   反正是梦,反正老狐狸也不知道她在梦里对他做了什么,索性放纵。   可明明是梦,感觉却越来越真实。她清楚地感觉到老狐狸的强压和挑弄,她无力反抗。   她很纳闷。   她从未见过男人的裸体,为什么会如此细致地梦见男人的身体?在时穆妄想进入她的身体时,那阵撕裂的疼痛终于将她拉回现实。   不……不是梦。   她一口咬住男人的肩。   她的脑子越清醒,下口越用劲儿,赤裸相对的尴尬,让她完全不敢撒口,也不敢去直视男人。   时穆感觉到小姑娘身体颤得厉害,轻.咬她的耳朵尖儿,对她耳朵吹气,“宝宝,别怕,忍一忍……”   她抱紧男人,脸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鼻尖腻着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身体仿佛瞬间又被一股勇气给撑开。   女孩身体放松下来,他往里进了一点。   司茵疼得“闷哼”一声,紧接着,小腹一热,胀得很难受。   她身体娇小,男人强壮高大,稍稍一用力,她便疼得不行。司茵终于哭出来,扯着他一双耳朵,摇头,“不要了不要了,老狐狸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求你……”   男人进去之后随着运动,她是比刚才舒服,憋了一晚上的欲望得到宣泄。但同时也很痛,那里仿佛撕裂受伤了,火辣地疼。   他的尺寸应该太……大了?进的时候,弄伤了。   小姑娘越是求饶,时穆欲望越深,禽兽性格展现地越是分明。   原来,她的忍痛能力,不过如此。   时穆唇角微勾,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宝宝,箭已离弦,收不回了。”   司茵咬着唇看他,夹带着细微哭腔,“老狐狸,我真的,很疼……”   她的求饶是有用的,时穆见她难受,于心不忍,终于还是收住。他离开她的身体,扯过一张毯子裹住下半身,去了浴室。   司茵被他弄得浑身酸疼,脖子以下全是男人粗暴的吻痕。   时穆冲了个凉,将未发泄完的欲望彻底收回。   再出来,手里多了一块湿毛巾。他掀开被子,要去给小姑娘擦腿上的血迹。司茵下意识抱住胸,蜷缩成一团,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不许看!”   “给你擦身体。”时穆握住她的脚踝。   司茵踹了他一脚,将脚从他手里抽出来,“老流氓。还我衣服……”   “老流氓?”时穆一脸好笑看她:“是谁让我脱了衣服?又是谁要去脱自己的衣服?”   “…………”司茵收回抱胸的手,捂着滚红的脸颊,在床上滚了滚,“老流氓老流氓!!!!”   时穆摁住她的大腿,“别动,给你擦干净。”   见她实在不好意思,又扯过被子给她盖住上半身,让她稍微好过点。   他仔细替女孩擦身体,调侃:“你身上,还有哪一处我没看过?”   时穆取过手机,将视频打开,递给她看,“你的身体行为,是导致我禽兽行为的一个导火索。司茵,我真是小瞧你了。”   司茵接过手机,看着视频里一祯祯的画面,真的有点想死。从视频里看,她简直是一个……   天……这难道是她的本性?   司茵用被子捂住脸,“你想分手就分吧,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是不是顶头疼?”   “分手?”时穆笑了一声:“做梦。”   司茵抬起脸,捧着手机正想删除视频,手机却被男人夺走。   她愣愣地看着他,命令的语气,“删掉!”   “留着。”   她从床上跳起来,去抢手机,被子滑落,又迅速抓起被子,遮住胸口。   时穆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时间不早了,睡吧。”   司茵被男人抱得很紧,几乎不能动弹。   她的下巴搁在他肩上,“那你得先松开我。”   时穆用手掌裹住她的后脑勺,又低头在她头顶亲一口,“在我怀里睡。”   被老流氓欺负,司茵没有一点办法。   她“哼”了一声,闭上眼,几乎在他肩上秒睡。   时穆轻轻地将她放在枕头上,扯过被子替她盖上。他担心小姑娘被抱着睡,会不舒服,索性松开她,往旁边挪了挪。   关掉灯。一团温热一头扎进他怀里,将他抱紧。   小姑娘的头埋在被子里,声音有点瓮:“要抱。”   时穆一愣,然后轻笑出声,将她抱紧。他已经合眼,被窝里拱出一只小脑袋,小手捧住他的脸,在他下颌亲了一口,“再叫一声宝宝。”   时穆鼻尖顶在她额头上,“宝宝,晚安。”   司茵心里甜出蜜,很满意。   她拿男人当成抱枕,将腿舒适地搭在男人身上,闭上眼,安稳地睡过去。   ——   两人折腾一宿,一直睡到游艇靠岸。   第二天回到酒店又补了一个觉,晚上九点才醒来。   时穆定了法餐,打算带小司茵去吃个浪漫晚餐。昨天那条旗袍被撕碎,时穆又送了一条杏黄蕾丝裙给她。   时穆对时尚审美不错,不仅给她搭配了裙子高跟,还特意给她挑了手包、锁骨链、手链搭配。   司茵换好装备,抱着手机将浑身上下行头一一列出,并上网搜索价格。   看见这些价格,司茵居然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是爱上了时穆的钱……而不是他的人。   手包、手链、锁骨链皆上五位数。而她身上这条裙子,是D&M限量款晚礼服,价格上了六位。   约个会,她突然害怕,被打劫……   老狐狸已经在门口等她,西装革履。   看见她出来,主动伸出手臂,让她搀扶。考虑到小姑娘的脚后跟被磨破,他特意替她挑了一双没有后跟的白色矮跟鞋。   餐厅在顶楼,时穆定的餐位靠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夜景。   司茵不太了解法餐,点菜由时穆代劳。   她捧着脸看着老狐狸,居然被男人一本正经低头饭菜单的样子撩到。   时穆翻着菜单,又想起什么,从桌下拎出一只礼盒,递给她,“约会礼物。”   “什么?”司茵看着这只包装简洁的白色礼盒,疑惑问道。   时穆:“拆开。”   她猜里面是包包、护肤品、首饰。她撕开包装纸,挪开盒盖,偌大的盒子里,却只搁了一张照片。   冰天雪地,一个穿羽绒服的老头牵着威武不凡的黑背特工,他身后背着一杆猎枪。   老头看着镜头,黑背却扭着头满眼温和地看着老头。   它的眼神不似平常那样凶神恶煞,饱含温柔。那样的眼神,像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温吞吞地照耀着这片冰天雪地。   司茵拿着照片,一愣:“特工?这个老头是?”   “特工的主人。”时穆点好餐,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他解释说:“截至目前,特工只服了两个人。一个是它的主人,一个是你。所以,肖先生打算将特工送给你。”   司茵握着照片,眨眼看时穆:“特工的主人,去世了?”   “没有。”   “那为什么……”   时穆没回答她缘由,只是问:“你想领养它吗?”   司茵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说:“特工不是服我,它也没拿我当新主人。它只是……”司茵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跟他打比方:“它大概是大男子主义,对柔弱女性会有保护欲望?”   时穆挑眉看她:“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领养特工?”   “不是不是,”司茵分析说:“特工的确是条好犬,但它这种见人就咬的性格不太适合养在身边,它目前,甚至没有做竞技犬的资格。如果我真的打算领养它,得先让它学会接受身边人,改了它咬人的臭毛病。”   时穆没有给予意见,只是反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司茵说:“带它见见原主人,让它化解心结,让它知道自己不是被抛弃的。”   时穆:“即使见到原主人,也改变不了它被原主人抛弃的事实。” 第57章 羞涩犬   “啊?”司茵很不解, “特工,真的是被……抛弃的?”   时穆点头, 递给她一支玫瑰, “具体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打算领养特工,我会带你去见它的主人。特工性格虽然恶劣, 但如果训练出来, 绝对是一条比AK更令人惊喜的犬。以AK的实力,即使超常发挥, 也很难拿到名次。如果你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训好特工,进前五应该没问题。 ”   司茵陷入思考, 片刻后抬眸, “好。我领养特工。”   领养它, 总比让它被人关在铁笼里,暗无天日来得自在。   她没有参家国际犬赛的经验,但按照姜邵和时穆对AK的评估, 应该八九不离十。   司茵抿唇点头,“好。我会努力尝试。”   从酒店出来, 司茵的神色就略苍白。坐下后,又总是弯腰,用手捂腹。时穆观察到她的细微变化, 皱眉问:“你怎么了?没睡好?”   司茵又下意识捂着小腹,咬着下唇,摇头说:“没……小腹有点疼。”出来时只是隐隐发疼,可坐下后, 小腹的疼痛感却愈发强烈。   昨晚她和时穆的具体过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只隐约记得,男人尺寸太大,让她很不舒服。时穆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他的莽撞间接导致小姑娘受伤了。   好好的烛光晚餐,因为小姑娘身体不适,提前结束。   这个点医院医生已经下班,时穆带她去见了口碑不错的私人医生。女医生带司茵进办公室内间检查,结束后出来,摘掉口罩,一脸沉重问时穆:“你也是第一次?”   没想到女医生会问得这么露骨。时穆明显一愣,点头:“她怎么样?”   “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对人家小姑娘温柔点?有点撕裂,回去擦点药就行,最近就不要有性行为了,等她痊愈之后再同房。”医生撕下一张白纸,又递给他一支笔,“留个邮箱,我发点东西给你们,对你们以后的同房生活有帮助。”   时穆皱眉写下地址,小姑娘已经穿戴好出来。她双颊绯红,低着头,下巴都戳到锁骨。   此刻的司茵想找个地缝钻起来,闹出这种幺蛾子,也够丢人的。   医生又嘱咐时穆:“以后注意点,进之前多一点前奏,进去之后多一点节奏,保持足够润滑,就能保证姑娘不疼,也不会受伤。”   两人被拉着性教育,司茵已经没脸去听。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整张脸滚烫,压根不敢抬头去看时穆。回酒店途中,司茵靠在他肩上,假装睡觉,压根不敢跟他说话。   被医生拉着性教育这种事,时穆也很难为情,作为一名成熟男性,他亚历山大。   回到酒店,司茵把门关上,身体靠在门后,开始想昨夜那件事,她的面颊滚烫发红。当她想起医生那番话,居然连见时穆的勇气都没了。   这种事,于她来说真的很尴尬。   偏偏这时时穆来敲门。听见门外男人的声音,司茵甚至紧张地心砰砰直跳,她拧开门把手,将头探出去问他:“有事吗?”   门只开了一条缝隙,小姑娘也只露了半张脸。   “送药。”男人拎着医生的药站在门外,声音一如既往的稳重。   司茵看见他用修长的手指勾着的透明塑料袋,看见药瓶名称,窘迫感更甚,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   她将手伸出去,面颊已经红得不成体统,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给……给我吧。”   时穆手掌搁在门板上,用力一推,侧身而入。   司茵见他进来,往里走,拽住他的手腕说:“你不困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飞机。”   “跟你睡。”时穆将门关上,侧身看她,“一个人睡,我怕。”   “…………”司茵一脸无语看他:“你怕什么?”   “怕孤独。”时穆将她拉进怀里,嗅着她发间淡淡地清香,低声说:“想抱着我家小司茵,一起睡。”   他又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老男人式撒娇。   司茵拿他没辙,取了浴袍进卫生间洗漱。她洗完出来,时穆也拿着浴袍进去,也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门未反锁,留了一条缝。   司茵对着门口穿衣镜吹头发,背对着浴室门。吹干头发,她刚放下吹风,身后的浴室门被拉开,男人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从背后抱住她,甚至没打招呼,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司茵手里还握着吹风,身体突然腾空,尖叫一声。   她一脸惊恐望着他:“你干什么?”   时穆将她放在鞋柜上,取过药膏拧开,分开她一双腿,“帮你擦药。”男人的声音是很细致的温柔,又很轻,像羽毛刮过她的耳膜。   司茵下意识将腿合拢,羞怒道:“时穆,你正经点。”   “哪里不正经?”时穆手摁在她大腿上,温度炙热。他眉头微微蹙着,神情认真严肃,仿佛不像在开玩笑。   他一本正经,倒看得司茵很心虚。   她将裙子往下拉了一截,遮住腿,“那个地方……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能看见伤口?医生特意嘱咐,让我来,怕你自己涂抹得不到位。”时穆将她的裙子又往上撩了一截,宽慰说:“你身上每一寸肌肤我都看过,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不用害羞。乖。”   此一时彼一时,司茵真的不好意思暴露给他看。可男人那声“乖”像哄小宠物,细致地撩人心弦。   男人一再要求,司茵不好再拒绝,将双腿分开。等男人脱下她的内裤,她又小声问:“老狐狸,你以后……会娶我吗?”   时穆手上蘸了一点药膏,抹在她私密的伤口处。   药膏涂抹在伤口,司茵只觉阵阵清凉,火辣的疼痛感也降低不少。   时穆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眼去看小姑娘那双认真的眼睛,点头:“如果你想,随时可以。”   司茵脸颊露出两只小酒窝,笑得很甜,“那好,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等我们成了老夫老妻,你再这样替我上药,我就不会再觉得尴尬。”   等她毕业,还有两年。   时穆从未觉得两年如此难熬,两年后他已经三十二岁。   小姑娘那里又红又肿,甚至还有血迹。   时穆心疼地皱狠了眉头,也不知自己当时多禽兽,才将小姑娘折腾成这样。   上好药,时穆将她抱去床上放下。他俯身趴在小姑娘身上,安静地望着她。   男人头发湿漉漉地,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司茵脸上。她顺手捧住男人的脸,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小声问:“老狐狸,你真的会娶我吧?不会是唬我开心吧?”   “嗯。真的。”时穆喜欢亲她的耳朵,她的双颊和脖颈会跟着一红。   看她脸红耳朵红,就像看某种有趣的化学反应。   司茵揉捏着他一双耳垂,轻声说:“老狐狸,我很怕失去你,也怕你和我分手后,以后抱着其它姑娘,说着同样的话。我没谈过恋爱,其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段感情。我不敢去想,如果你最后娶的是其它人,我会不会难过得想死。”   傻丫头。怎么会。   “你还小,在你以后的生命里,你可能会爱上除我之外其它的男人。但我与你不同,我已经独自忍受过二十九的孤独,终于等到一个可以放肆去喜欢的女孩,不会轻易松手。”时穆咬着她耳朵,轻声说:“老狐狸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要问是什么程度,大概是,想娶你、疼惜一辈子的程度。”   司茵的心随之一颤,气鼓鼓地反驳:“不,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它男人。时穆,你不信我?”   时穆只是笑,没有回答她。他拉过蚕丝被盖上,将小姑娘捞进怀里抱紧,合上了双眼。   司茵有点不甘心,用手将男人的嘴捏成鸭嘴型,“老狐狸,我跟你说点实在的吧。”   “嗯。”时穆没有睁眼。他的嘴被小姑娘捏着玩弄,很无奈。   司茵说:“老狐狸,我走的路是没你走地多。但我很清楚,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你这样好的男人,你可以对我无条件地好,又能甜言蜜语哄我开心,还有温暖的怀抱让我钻。你说你孤独了三十年,可我也做了近二十年的单身狗,兜兜转转,才和你在一起。我们都这么不容易,不如就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时穆假装困意上头,回答地很敷衍,“嗯。”   司茵绵软的小白手握住他小腹下的东西,致使他浑身肌肉猛地崩紧,顿时困意全无。   他睁开眼,用凌厉地眼神看她:“别闹。”   “我没闹,我想跟你说很正经的事。”司茵神色也很严肃,一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足够吸引人。   时穆厉声警告她:“手松开。”   “不松,”小姑娘坚持,满眼坚定,“松开你就得睡过去。陆南说,这是使男人清醒最好的办法,她果然没骗我。”   时穆:“…………”姜邵家的那位到底给小姑娘灌输了什么思维?   司茵见他整个人都精神,接着又说:“时穆,我过了十月,就二十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长大了?”时穆反问。   小姑娘的手抓着他那里始终未松。而他仿佛被人拿枪抵着太阳穴,不敢动弹,生怕枪支走火。   司茵提醒他:“意味着,我可以结婚了。”   闻言,时穆睁开眼看她。   眼神里有点不可思议,也疑惑自己是否会错了她的意。 第58章 一更犬   司茵见男人睁眼, 一怔,知道他被自己突然的想法给吓到。   她也知道, 作为大学生, 结婚于她来说有点“离经叛道”,可这却是她当下最渴望的事。   司茵收回手, 与他五指扣紧, 因为疲倦,嗓音略带慵懒, “老狐狸,我怕失去你, 想提前获得与你共度一生的权利。”   时穆微怔后, 伸手将小姑娘捞进怀里, 鼻尖在她头顶轻埋了一阵。   他吸够了她发间的香甜,才说:“还有几个月,你好好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在大事上冲动, 尤其是婚姻。”   “你不想和我结婚?”司茵拧着眉头反问他。   时穆语气变得严肃,“司茵, 我是不希望你后悔。”   “你总拿我当小孩,”司茵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嘟囔:“好了, 你睡吧。”   提出结婚,确实是她冲动。   但她并不觉得以后会后悔。她只是担心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   从澳门回到z市,当天晚上陆南就打电话约司茵吃火锅, 有点事想跟她单独谈。陆南真是天生美人胚,隔三差五吃火锅,身材却依然保持得很上镜。   司茵迟到了三十分钟,一进包间就被浓烈的烟草味给呛住。她的视线穿过火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隐隐绰绰看见陆南那张美人脸。   她指缝里夹着纤细的女士香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看得出心情欠佳。   陆南坐在包间里,清汤寡水的素颜,口罩拉到下巴。   司茵取下挎包,跨过中式长条凳坐下,问她:“你不开心啊?”   陆南将烟头杵灭,吐出嘴里最后一口余烟,抬眼看她,“我和姜邵,分手了。”   “啊?”司茵以为听错,脸上挂满不可思议,“为……为什么?”   “吵架。因为零零碎碎很多事。”陆南吁出一口气,挑起一筷毛肚夹进沸滚的红汤里涮。   “你们不是很相爱吗?为什么会吵架?”司茵费解。   陆南抬眼看她,嘴角压着一抹苦涩的笑意,“等你和时穆过了热恋期,你就会明白。热恋的时候,对方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完美。可过了热恋期,一旦两人起了争执,那些平日里积攒的小矛盾都会一瞬迸发。”   大概是以人度己,司茵感到难过,她问:“你不喜欢姜邵了吗?”   “喜欢。”陆南往嘴里塞了一口毛肚,表现得混不在意,“可普天之下,那么多对儿分手情侣,他们真的就是不喜欢对方了吗?未必。毕竟曾经也爱得要死要活,毕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生活节奏。跟他分手我考虑了很多,方方面面,最终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司茵不能理解,“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明白了。”陆南往她碗里夹了一筷鸭肠,“哎呀,别搞得这么沉重,我今天来是有事儿跟你商量。”   司茵望着她,心情酸涩,替两人的感情感到可惜。   陆南一边低头吃菜,一边对她说:“是这样的,邹廷深要以自己母亲为原型,拍一部电视剧。我相信你最近也听说了,就是最近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路影》。因为剧情题材的关系,他们需要一条犬。本来我介绍老虎去演,姜邵也答应带它进剧组,可现在我们分手,他却跟我玩幼稚威胁,他扬言除非复合,否则绝不会带老虎进剧组。这事儿是朋友委托我办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犬,我面儿上也过不去,所以想问你有没有意向。”   陆南知道她学业还未结束,进组意味着让她休学,她分析利弊道:“司茵,这是一个扩展你事业的机会,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错过。你要知道《路影》这部剧是邹影帝自导自演,女主是他老婆木眠,而主角原型是邹廷深的母亲路雪。这部剧未拍先火,如果你让AK出演这部剧的狗主角,AK的身价,以及你的身价都会飙升。”   陆南说得没错,这是其它人难以捞到的好机会,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路影》的开机时间定在十月份,恰好是她大三开学。   年底她还要参加国际冠军犬赛,如果她又选择进剧组,学业与工作根本无法兼顾,除非休学。   陆南见她犹豫,问她:“你是不是担心时穆不同意?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这事儿我去提。这么好的机会,我相信他也不会让你错过。”   “别。”司茵及时阻止她,“这种事,我自己去说比较稳妥。”   陆南嗯了一声点头:“那成,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可别放我鸽子啊。我已经被姜邵放过一次鸽子,再放鸽子我可能真要疯了。我最近刚失恋,可受不了太大刺激。”   “OK啦,我会说服老狐狸。”司茵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陆南一脸坏笑看她:“他要是不同意,你就故意撩他上床,等他快受不住的时候,又迅速收住,不给他睡,让他心痒难耐。”   司茵被呛住,低头咳嗽,“正经点。”   “我有不正经吗?”陆南放下碗筷,一脸可爱看她,“小司茵啊,你的穆叔叔床上功夫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特别享受?”   “噗——”司茵正喝凉茶,闻言一口喷出去。   陆南被喷一脸,表情呆滞,“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的反应代表一切,看来你的穆叔叔让你很xing福嘛。”   司茵的脖颈脸颊迅速烧红。   陆南一脸嫌弃看她:“脸红什么呀?好歹是个成年姑娘,听不得这些啊?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动不动脸红的闺蜜,真丢人。”   司茵无言以对,全程红着脸替陆南擦脸,“这种事微信上聊聊就行了,面对面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哦。这样啊,那我们晚上回家微信里聊,你好好交代一下和老男人的第一次体验。”   司茵真的……恨不得找块砖头敲晕她。   陆南要是知道她和时穆第一次闹出的幺蛾子,一定会笑得前仰后翻。   两个姑娘从火锅店出来,被狗仔队跟拍。   第二天,#陆南神秘女闺蜜#的新闻被刷上了热门。陆南以前是旅游景区的客栈老板娘,进圈后很低调。被爆出闺中密友是个大学生,在网上掀起了一阵小波澜。   上教授的课,司茵被后面的同学丢纸团。   她的脑门被砸了一下,她拆开掉落在面前的纸团,上面赫然写着:“嗨,司茵同学,求一张陆南签名,一定重金酬谢。”   上课二十分钟,她已经被这样的纸团砸了不下五次。   坐在她旁边的吴容小声问她:“陆南真是你闺蜜啊?天,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司茵,你说吧,除了是学长是你的男友,陆南是你的闺蜜外,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司茵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我喜欢你,算不算秘密?”   她一脸认真开玩笑,吴容居然被她撩到,一阵晕眩后,头倒在旁座的孟茜肩上。   下课后,司茵正收拾书本,吴容提出中午请客,她问几位舍友,“你们说吧,出去吃还是吃食堂?”   司茵每天晚上训练AK,必须午睡,去校外太浪费时间,索性提议:“就近原则,食堂吧。最近五食堂换了厨师,糖醋排骨和糖醋鱼做得都不错。”   吴容又扭头问孟茜和陈雯雯,“你们觉得呢?”   陈雯雯收好书包,背上,扶着黑框眼镜说:“我随意了,有人请客哪里都行。”   孟茜将书本收进LV挎包里,“我也随意。”   午饭地点敲定,四个女生前往五食堂。   新厨师手艺确实不错,价格也感人。司茵是陆南闺蜜这事儿已经引起校友的广泛关注,她只是来食堂吃个饭,不少校友来要电话和微信。   司茵表示烦恼。陈雯雯扶着黑框眼镜感慨:“你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啊,有一个男神一般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国民女神的闺蜜。啧啧啧,司茵,我越瞅你越像人生赢家呢?”   听起来确实像人生赢家,可她自己也不差。她眉眼一弯道:“都是媒体瞎写的。”   陈雯雯冲着她怒瞪双眼,夹走她餐盘最后一块糖醋排骨,“这块排骨归我了,你需要安抚我嫉妒又羡慕的心。”   吴容也咬着筷子问:“司茵,什么时候把时学长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啊?你脱单,我们怎么着也得给你庆祝下不是?”   孟茜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终于逮着机会,抽出一张餐巾擦嘴,插话:“班长,我脱单怎么没见你给我庆祝呢?”   吴容一脸惊恐:“你又脱单啦?”   孟茜一脸正色,纠正:“注意你的措辞,在大学里,我统共也才谈了两任男友。不过,前两个都是幼稚的浪荡子,不值一提,这个是真爱。”   “唔,真爱?是哪个系的帅小伙?”吴容朝她凑过去,一脸好奇问。   孟茜笑了一声,解释说:“不是学校的,他已经毕业很多年,你们应该都认识。”   “毕业很多年,我们都认识?”陈雯雯抓着后脑勺一脸疑惑,“何方神圣?难不成……也是咱们学校的成功学子?”   孟茜笑得温婉大方,特意看了司茵一眼,眼神里炫耀意味儿十足,“不是。他是演员,蓝承。” 第59章 二更犬   “蓝……蓝承!??”陈雯雯目瞪口呆, 抓住她的胳膊一阵摇晃,“不会是那个和陆南传过绯闻的蓝承吧?《雪域飞刀》里的蓝承?”   这个蓝承是实力派男演员, 三十出头, 与他合作过的男女演员都结婚了,只剩他一只老光棍, 操碎了粉丝的心。   蓝承毕竟是公众人物, 是人气不俗的明星,比起时穆自然不差。   孟茜这时候甩出一张王炸, 吴容震惊地半晌都没合拢嘴,“疯了疯了……你们上辈子都是拯救了银河系, 所以这辈子才有那么好的男朋友吗?看看我家那个不争气, 顿时想分手。”   孟茜仔细去观察司茵的表情, 见她也有一丝震惊,心情愉悦,虚荣心得到满足。   吴容插嘴说:“正好这周末我生日, 顺便庆祝我们宿舍两个娘们脱单,我请你们去温泉山庄打麻将!到时候你们都把自己男朋友捎上。”   陈雯雯捂着嘴, 痛哭流涕:“没有男朋友的单身狗心好痛。”   吴容:“没事儿,班长给你介绍一个学霸。”   陈雯雯抱住吴容的胳膊,在她肩上蹭:“谢谢班长, 班长最疼我!”   吴容抬眼去看孟茜:“你能把蓝承带来吗?如果你能把他带来,我就不请其它人,就我们几个。”   孟茜一脸春风得意:“班长过生日,必须带家属啊。”   时穆未必会喜欢这种小姑娘之间的聚会, 老狐狸毕竟不年轻。司茵问吴容:“我能不带家属吗?”   吴容严声否决:“不行!”   孟茜调侃说:“怎么了?这才多久?不会分手了吧?”   司茵微笑脸:“那倒没有,他陪我去澳门耽搁了不少工作,我担心他手头工作忙,没空。”   孟茜吐槽:“得了吧。有什么工作非得搁在周末?”   吴容也附和:“是啊司茵。你就别把时学长藏着掖着了,带出来一起玩儿。孟茜把大明星都给带来了,难道时学长比大明星更不能见人吗?”   话说到这份儿,司茵只好答应。   ——   晚上回到家,时穆下厨做了一桌菜。   吃饭时,时穆告诉她:“特工明天会抵达z市,你准备好迎接它了吗?”   司茵看了眼脚边趴着的AK,说:“我是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AK准备好了没。也不知道,特工会不会欺负AK。”   “视情况而定吧,你是打算将特工养在家里?”时穆给她盛了一碗汤,问道。   司茵点头:“对。特工被关太久,我将它带在身边才能更好地给它做社会化训练,以及培养和它的亲和度。”   时穆嗯了一声,做出安排,“那这周末,你跟我去一趟香山,我带你先见见特工的原主人。你尽量说服他见见特工,让这条狗先解了心结,说不定对它的性格驯化有帮助。”   司茵喝了一口汤,想起什么,抬眼去看他:“能改天吗?下周三我没课,那天也可以的。”   时穆问她:“这周末你有事?”   小姑娘咬着汤碗边沿,一双惹人怜的桃花眼望着他,明显有话。   她点头,嗯一声,将这周末班长的安排跟他说了一遍。时穆几乎没有考虑,答应下来:“好,周末先陪你应酬舍友。”   “怎么能叫应酬?”司茵纠正他,“这叫同学之间聚会。”   “一切以维持人际关系的聚会,搁我这儿都叫应酬。我记得,你和那位叫孟茜的同学关系并不好。”时穆仿佛看透一切。   司茵点头承认:“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一种应酬。”   她继续低头喝汤,期间抬眼又望男人,欲言又止。时穆低头翻着全英文医学杂志,很专注,没注意她的神态变化。   司茵终于鼓足勇气告诉他:“老狐狸,你知道邹影帝那部《路影》吗?”   “嗯。我妹夫自导自演的电视剧,这部剧眠眠演女主。”时穆继续阅读杂志。   如果不是他这么亲密地称呼邹影帝为妹夫,司茵差点忘记木影后是他亲妹妹。和时穆相处这么久,她几乎没听他主动提起过木眠。   司茵语气略轻松,说:“陆南推荐我带着AK去演这部剧,大概十月份进剧组,为了兼顾特工的训练,我可能要休学半年左右。”   男人闻言,皱眉,抬眸看她,“你已经答应去剧组?”   司茵感受到来自男人的强压,她深吸一口气,点头:“嗯。”   她想搁置学业的想法,让时穆震惊。   时穆拿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司茵,我希望你目前能以学业为重。在什么年龄,便侧重于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至于其它工作,我希望你能分个缓急轻重,切莫急功近利。”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没必要放弃。这笔演出的费用可观,而且对我以后的发展也会有很大帮助。”男人一副长辈姿态,令司茵略微不愉快,她骨子里的反叛被勾勒而出,“以我目前的发展趋势,即使不拿毕业,对我以后的职业发展也没有半点影响。况且,我只是打算休学半年,也不是退学。”   “司茵,你在训犬这条路上,仅仅只是走了一个开头,就已经尝到了同龄人尝不到的甜头。就因为你靠这个赚了不少钱,便认为自己比同龄人都优秀吗?就觉得学历不重要吗?”时穆开始剖析她的心理,他坐直身体,继续道:“你休学半年后回来,靠《路影》这部剧大红大火,甚至赚得金银满钵,你还能收得住心继续学习吗?”   他教育人的语气与司豪如出一辙。   司茵不太喜欢听教育的话,但有一点她不否认,时穆的分析没有错,自从她靠比赛赚到一笔可观费用后,是觉得毕业证不再那么重要。她与同龄人在一起上课时,会默默地与身边人比较,确实觉得自己比同学优秀,也的确有点飘飘然。   时穆继续直白剖析:“司茵,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很好地收敛虚荣心,过早的得到一些东西,很容易迷失。所以我希望你稳步渐行,侧重于学业。这纵然是个好机会,却不适合现在的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茵胸口憋闷,下意识反抗他的剖析。   她望着男人愤然道:“时穆,你从来只把我当成小孩。你说的对,我是有飘飘然,也有虚荣心,可我是个人,有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收敛虚荣心?你怎么就知道现在的我不适合得到这些?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做任何事,你就不能无条件地支持我吗?”   小姑娘明显生气。时穆皱眉:“司茵,你冷静点,不要任性。”   “我很冷静。”司茵眼眶红着,满心压着委屈,“原来在你眼里,我为自己辩解就是任性了吗?无论如何《路影》的拍摄我会去,休学的事我会自己搞定。”   她起身离开餐桌,要上楼时手腕却被男人握住。   时穆的眉头依然拧着,低声与她说话:“冷静点,我活得比你长,只是想给你一些中肯的建议。”   这时候司茵什么话也听不进,铁了心要跟他唱反调,以此来抗拒他长辈似的管束。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是飘了,也是一条虚荣狗,我铁了心要去剧组,是因为这部剧能给我和AK带来更大利益,在这种利益面前,学历又算什么?”   时穆的气息一瞬沉下来,声音里有微怒:“司茵,你这是故意跟我闹?”   男人郑重其事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对小姑娘的反叛他并不打算妥协,反倒有斗争到底的意味儿。   两人的关系不比从前,如果时穆仍然站在监护人立场,大可拿监护人协议约束她。可现在,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份监护人协议显然已经约束不了司茵。   而在司茵的立场,男朋友该让着她、包容她,而不是与她针锋相对。   两人各有立场,僵持不下。   司茵回房关上门那一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态度。她躺在床上,打开微信,等男人主动先服软。   可一直等到下半夜,她也没等到时穆的微信。   她想给他发条消息求和,可转念一想,先低头就约等于听了他的话,拒绝进剧组。   而时穆这边,打算给小姑娘足够的时间冷静。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司茵都没收到时穆的微信。   这样的冷战忽然让司茵感到害怕,恰巧,她听见后座两个女生正讨论“微信冷暴力”。   女生A问:“昨天跟男朋友吵了架,他已经超过五个小时没给我发微信,他是在忙还是……已经不在乎我了?”   女生B回答:“超过五个小时没给你发微信?天啦,你居然能忍受?他这明显是要对你冷暴力,要跟你分手了。”   女生A开始慌张:“那怎么办?我要先给他发消息?”   女生B:“发什么发?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会在吵架之后就给你发微信,而不是等你先低头。得,这种男人可以分了,冷暴力是相当可怕的。”   司茵听得手指发凉。   所以……她是被时穆给冷暴力了?   明天就是周末,吴容已经替他们在温泉酒店订了房间,而现在时穆却跟她玩儿冷暴力,明天的聚会,她还有必要去吗?   晚上司茵回家,往常下班很早的时穆却迟迟未归。司茵在客厅等到十二点,终于还是忍不住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哪儿?”   一分钟、两分钟、十五分钟……从前几乎秒回微信的时穆,今天居然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回复。   司茵捧着手机,彻底爆炸,很生气地发过去一长串消息。   ——   就是这么不凑巧,周五时穆一早接到电话,阿联酋王子带女儿到中国来旅游,时穆曾经作为王子宠物狮子的医生,与王子关系不错。   此次王子来华,特意邀请他共游一日。   为了王子的安全,安保人员没收了他的通讯设备。时穆以为几个小时就能搞定的应酬,却没想到一直耽搁到凌晨。   凌晨三点回家路上,他打开手机,微信收到小姑娘一连串的轰炸。   小姑娘最后一句话:“就这样吧时穆,我讨厌被人冷暴力,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我们分手吧,这些日子劳烦你照顾,叨扰了。”   叨扰是个什么鬼……   时穆抬手摁压太阳穴,这姑娘,脑子里想什么呢?   分手?呵呵,做梦吧。   时穆回到家,发现小姑娘并不在房间,床上只躺了AK一条狗。   他又打电话去医院询问值班护士,得知她也没去医院。   这大半夜,去哪儿了?   ——   司茵在酒店睡了一宿,第二天起了个早,打车前往温泉山庄。   她到的时候已经中午,吴容已经在山庄门口等了她很久。司茵拎着换洗衣物下车,朝吴容走过去。   吴容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打车过来了?学长呢?”   司茵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我们吵架了,冷战。”   吴容无语,声音压低:“你怎么这时候跟他吵架啊?孟茜今儿可是要带着蓝承过来。我服了你,你今儿就等着被她数落吧。”   司茵吁出一口气,“小虚荣,我也不稀罕,随她吧。”   她话音刚落,一辆豪车停在她和吴容跟前。   穿红色连衣裙的孟茜先下车,蓝承随后。   大明星戴着墨镜,一下车,工作人员先跟着一阵尖叫。他笑着将车钥匙丢给工作人员,搂着女友的腰,朝两位姑娘走近,主动打招呼:“你们就是小茜的同学吧?你们好。”   近距离与明星接触,吴容感觉特别微妙。虽然她不是蓝承的粉丝,但面对面与他接触,内心依然难掩激动。   孟茜黏糊地搂着蓝承胳膊,主动向他介绍室友,“承哥。这是司茵,这是吴容。”转而对两位舍友说:“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蓝承,你们可以叫他承哥。司茵,我刚才看见你是一个人打车过来的,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这么快就分手了吧?”   女孩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超跑的刹车声。   他们闻声回头,一辆刺目红超跑非常招摇地停在山庄门口。   男人下车,一双长腿落地,吸人瞩目。他下身穿九分西裤,上身穿偏休闲的格子衬衣,一身打扮休闲却又不失稳重。   他摘了墨镜,露出英俊的五官。   他将车钥匙抛给工作人员,继而打量四周,目光停在司茵身上,稳步朝她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最忌讳男票不回微信,一个小时不回就已经很炸了,穆叔叔居然敢一天不回!!我敬你是条汉子!   司茵:“呵呵。冷暴力的渣男原地爆炸好不好!”   时穆:谈恋爱之后发现女友有点小作怎么办?急,在线等。   司豪:抱着她亲。【微笑脸。 第60章 宝宝犬   九分西裤衬得男人双腿更修长, 他朝这边走来,又逆着光, 下颌被阴影削尖, 五官显得更加英挺深邃。   吴容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司茵,小声问:“不会是来找你吵架的吧?”   司茵轻咬嘴唇。没准儿, 真是。   时穆渐步走近, 在司茵跟前停下,声音轻而低:“抱歉, 来晚了。”   司茵一怔,抬眼看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便被男人伸手勾住肩, 带进怀里。   时穆将手里一只包装袋递给吴容, 唇角勾着微笑,“吴容同学?司茵是个小迷糊,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 一点心意,希望喜欢。”   吴容从他手里接过礼物袋, 看了眼包装袋上的logo,深抽一口气,好家伙, 不便宜的玩意。   对于学生来说,这个牌子绝对是仰望的奢侈品。   吴容抱住礼物,笑道,“谢谢你们啦。司茵, 我爱你!”   时穆跟着开玩笑:“你爱她,不怕我吃醋?”   氛围被他带得轻松。   孟茜下意识去拿蓝承跟时穆比较。   时穆身高腿长,足比蓝承高半个头。蓝承名气不俗,搁哪儿都是令人羡艳的男友人设,可到了时穆跟前,却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时穆虽然不是明星,但气场已经超于明星。相较之下,蓝承的明星光环居然被时穆给压了下去。   工作人员看见蓝承倒是激动,碍于经理在,又不敢上前去要签名,索性忍耐着。   这几人里除却蓝承,其它人也都都长得招摇,颜值气质都不俗,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拍八点档狗血韩剧。男一女一,男二女二因为气场和颜值,已经非常分明。   个儿最高的男人,和个子最矮的女孩,应该是一对儿,典型的八点档偶像剧,王子与灰姑娘。蓝承虽然明星脸,但比较时穆却又感觉差了点新鲜劲儿,很自然地被人比较成了男二。而孟茜模特身材,长得虽然也不错,但一身名牌,怎么看都像白莲花女二号。   蓝承作为圈里众星捧月的大明星,搁几个大学生面前,自己的存在感却被降低,有点不痛快。现场的气氛宛如江湖人士斗剑,无声胜有声。   吴容已经订好包间,让工作人员带他们先进去,她去接男友和陈雯雯。   经理亲自接待,带着一行人往山庄里面走。走进大厅,有两名工作人员冒着被辞退的危险去找时穆合影。   两个女孩直接绕过蓝承,鼓足勇气来到时穆跟前,一脸激动:“啊啊啊……你就是去年网上走红的那个时院长吧?我们能跟你合照一张吗?你本人真的好帅啊,比电视明星都还帅啊!”女孩掏出手机要跟他合照。   作为电视明星的某人心口仿佛被插了一刀。   事情过去这么久,时穆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他。那段时间时院长微博走红,网友们纷纷去医院官方微博下留言,要求时院长开微博。   微博他一直没开,随时间推移,热度渐渐下去,医院官博留言也逐渐变少,到现在已经无人问津。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两名粉丝。   “女朋友在,”时穆礼貌拒绝,微笑道:“家教太严,谅解。”   两个女孩一脸失落,转眼去看司茵。   她以为女孩们会征询自己的意见,没想到两人却朝她冲过来,每人抱住她一只胳膊,“时院长不愿意跟我们合照,我们跟你合照总行吧?”   “跟……我合照?”司茵有点懵,实在没转过弯儿。   女孩说:“对,我们爱屋及乌,瞻仰了时院长,现在瞻仰院长夫人。”   另一个姑娘抱着她胳膊撒娇,“来嘛来嘛,合照嘛。”   司茵被架在中间,左右为难,求助似的看了眼时穆,男人却双手插兜,一脸微笑旁观。她双肩一垂泄气,勉强点头答应。   合照拍完,两个女孩又蹭到蓝承跟前,小心翼翼询问:“能要个签名吗?”   够打击人的。她们先跟时穆合照,然后才辗转来找他签名,感情他一个明星,不如一个兽医?蓝承压着一丝不愉快,给两个女孩签了名。   进了包间,时穆对司茵照顾地很周到,主动替她拉开餐椅。   然而无形地较量也拉开了序幕,蓝承为了证明自己不比时穆差,也主动替孟茜拉开餐椅,扶着她坐下。   在蓝承主动跟时穆比较的那一刻,他就输的彻底,身价也掉得彻底。   时穆察觉到小姑娘可能还在为没回微信的事儿生气,低声跟她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他也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欠妥。他明白解释是次要,补救才是主要,立刻从果篮里捡了一只她爱吃的橘子。   他剥橘子的动作慢条斯理。他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看他剥橘子,是一种很细致享受。他剥好皮,又仔细捋掉上面一层白丝儿,掰出一个小月牙儿,递到司茵嘴边。   司茵正低头跟罗辺聊天,忽然一瓣橘子触到她的嘴角。她将橘子咬进嘴里,侧目去看男人英挺的五官,胸腔那点儿郁结难舒忽然就消失了。   时穆见小姑娘接招,笑出声:“甜吗?”   “挺甜的,你尝一瓣。”司茵从他手里夺过橘子,掰下一瓣,也递到他嘴边。   她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嘴角露出两只酒窝。   看见小姑娘的笑容,时穆提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下。   橘子被他咬进嘴里,酸汁儿在舌尖溢开,他的眉头跟着一皱。   司茵看见他这副纠结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轻咳一声,仰着小脑袋问他:“怎么?你觉得,我喂的橘子不甜?”   “甜。甜到心坎。”   女友无敌,老狐狸只好昧着良心应付。   两人目无旁人,仿佛当孟茜蓝承不存在。   蓝承觉得自己今天毫无存在感,落差感很大,此刻心态略炸。孟茜扭头看了眼蓝承,握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蓝承得到小女友的安慰,心情平复,却又下意识去跟时穆比较。他觉着对方是兽医,除了长得不错,其它一无是处。他再去拿孟茜和司茵比较,怎么看都觉着孟茜更漂亮。   司茵脸虽然不错,但个子是最大短板。孟茜身高腿长,模特身材,脸也不错。再比穿着,司茵穿着一条很简单的学生牌连衣裙,背着双肩书包;而孟茜打扮成熟得体,浑身名牌首饰。   总之无论怎么瞧,孟茜都更胜一筹。   这样一比,蓝承心情愉悦不少。   其余人落座。   吴容作为主人,将后来的陈雯雯和男友刘涛做了个介绍。   考虑到蓝承的身份,这次吴容没请太多人。蓝承来这种应酬,也只是想哄哄小女友开心,给小女孩长个面子,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顺便度个假。他没想到会杀出一个时穆,以致此刻心情糟糕。   孟茜当然明白男友的想法,趁着大家都在,她主动给时穆敬酒,“时学长,瞧我,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蓝承,相信你应该认识。”   时穆正给司茵盛汤,想起这女孩曾经对司茵恶语相向,甚至懒得抬眼看她,“抱歉,不认识。”   蓝承正喝汤,被呛住,宛如这张脸被人狠踩了几脚。   孟茜愣怔,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她举着酒杯,男人却迟迟没有回酒的动作。   吴容的男友刘涛见气氛不对,忙拿起酒杯去跟孟茜对撞,打圆场道:“时学长的意思,应该是在现实里跟我们大明星不认识,想想也是,我们普通人怎么会认识大明星呢?”他又看向蓝承,竖起大拇指夸:“蓝先生,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欢你的《杀者》,您的演技没得说,我们都是您的脑残粉。”   有人打圆场,蓝承的面子才稍稍挂住。   蓝承也实在吞不下那口气,女友不是时穆对手,那他便亲自上。   他举起酒杯,主动和时穆敬酒,说:“时先生,这杯我敬你,认识你很荣幸。看来我家小边牧以后会有很靠谱的兽医照拂了。以后我一定照顾时先生的业务,我家小边牧生病,我一定送往时先生处医治。”   时穆端起酒杯,笑言:“蓝先生,我们是正规的宠物医院,给宠物治病得挂号,我们会及时给您安排对应病症的医生。我平时很忙,如果找我治病,恐怕得排上十天半月。”   两个男人撞杯,脸上挂着毫无危害的微笑,内心却南辕北辙。   “唔。抱歉,我不了解您这个行业。”蓝承笑着又说,“我们做演员的平日里除了拍戏只是拍戏,宠物都是助理照顾,原来给宠物治病也得挂号。请时先生谅解,我不太了解你们宠物医院的现状,就像,时先生您不了解我们这个圈子是一样。”   他话里话外,有贬低时穆职业的意思。觉着自己是众星捧月的明星,便高于时穆这个兽医。   “我对你们娱乐圈挺了解,毕竟,我妹夫和妹妹也都是圈中人。”时穆搁下酒杯,说话之余不忘给司茵夹菜。   司茵碗里头满满一碗菜,时穆的夹菜动作却还在继续。她用胳膊护住碗:“够了够了…………”   时穆的动作这才停下。   蓝承笑道:“哦?可我认识的女星里,没有哪个是已婚且姓时的。时先生的妹妹,应该刚入行不久,或者没演过什么大角色?可否告知名字,以后遇见我会尽量带带她。我在这圈子时间不短,认识不少人,带一个新人还是可以的。”   饭桌上的两个男人表面说话和和气气,实际上却暗藏杀机,火药味够浓烈。   吴容捣了一下男友胳膊,示意他再次救场。刘涛一脸懵逼,这个要怎么插话?这两人完全是杀人不见血的文明撕逼啊。   时穆低头轻笑,“蓝先生心意我领了。我如果记得没错,蓝先生跟我妹妹有过合作。前年有部戏,您演男三号,我妹妹演女一号。您还记得吗?”   吴容被汤水呛住。   陈雯雯正挑菜,动作也一顿,她一脸惊恐看着时穆。   餐桌上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这个眼底压着一丝狡黠的男人身上。   就连蓝承自己也愣住:“你的妹妹是?”   时穆:“木眠,同胞兄妹,她随父姓,我随母姓。”   吴容、陈雯雯目瞪口呆,嘴能塞进一只鸡蛋:“……”   孟茜也愣住,盯着时穆仔细端详。的确,男人的眉眼的确像木影后,这对兄妹五官颜值都这么高,可见家族基因的优质。   蓝承愣了片刻后,忙给自己打圆场,再次给他敬酒:“原来您是木影后的哥哥,幸会,下次有机会,一定请您和木影后一起吃个饭。”   可能在场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反应最迅速的是陈雯雯,她几乎下意识说出口:“男神!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邹影帝工作室旗下的签约艺人吧?”   众人:“…………”   陈雯雯这话一出口,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作为旁观者,明显可以感受到这脸打得是有多响烈。   时穆是木眠的亲哥哥,也是影帝邹廷深的大舅子。   深眠夫妇是娱乐圈出了名的恩爱,邹廷深宠媳妇儿,已经趋于疯狂。   蓝承庆幸自己刚才没说什么直接得罪的话,自我打个脸,这僵硬的饭桌关系也就挽回了。如果他真的得罪了时穆,被邹廷深知道,他甭想再有好资源。   邹廷深旗下男艺人诸多,好资源抢手,蓝承如果得罪了老板的大舅子,后果可想而知。   孟茜脸都绿了,也再一次败给了司茵。她埋怨地看了眼蓝承,觉得是他不够争气,给她丢了脸。至于这么快变脸去抱时穆的大腿吗?没出息的男人。   这餐饭结束后,大家各自回房间小休。   回到房间,司茵从行李箱翻找泡温泉的泳衣,她挑了一件最保守的红色款。   她拎着衣服转头去问时穆,“这件怎么样?”   时穆握着一只水杯,靠坐在梳妆台上,仔细比对一眼,点头:“不错。”   小姑娘咧嘴笑得开心:“那就这件了。”   见她心情不错,时穆把前天晚上那事儿再次拎出来,“丫头,我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老狐狸,你有必要在这时候扫兴吗?我们先不谈这事,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回去再谈成吗?”司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这个,扰了两人共同的雅兴。   时穆直接了当道:“司茵,我们意见不统一,必须公开布诚。我不希望矛盾像雪球,越滚越大。”   司茵拎着泳衣:“好,你说,我们怎么谈?让我去拒绝剧组?”   “我们各退一步。你去剧组,我不再阻挠。但你必须答应我,即使在剧组,也要学习你该学的课程,该考的试必须去考,不许挂科,认真对待学业。”时穆从兜里取出一只粉色水晶发夹,替她将额前刘海夹起来,“你的必修课,我会让人录下来,你在剧组有空时便可以自己学习。”   他的安排很周到,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她的学业,也不耽搁她进剧组。时穆又接着说:“司茵,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有双重压力,会让你很辛苦,但你要知道,人生之路没有捷径。在什么年龄,就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即使小小年龄一身荣耀,也要不骄不躁,稳步前行。你想去剧组,想证明自己比同龄人更优秀,可以,但你必须得付出比同龄人双倍的努力、吃双倍的苦。”   老狐狸心平气和讲出自己的想法,司茵也平静地听进了他的话。她说:“老狐狸,我迫切的想证明自己,想让自己更优秀,是想可以早点追上你的步伐,想和你势均力敌,想和你成为最登对的情侣。我承认,在拿到第一笔奖金时、在你给我买各种奢侈品时、在同学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她们一脸羡慕时,我是有飘飘然,虚荣心也都得到满足,但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压制那种虚荣。”   她说话时,眼眶微红,双手下意识抓紧了时穆的胳膊:“老狐狸,你是我的小虚荣,是我努力的源泉。我答应你,会认真对待学业,不会因为一点点成功就飘飘然。我不怕吃双倍的苦,我只是怕,自己始终不够优秀,始终配不上你。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怕你拿我当个小孩。我是个成人了,是一个已经有能力承担这份喜欢的成年人。”   时穆的心被她的话戳了一下,有点难受。他有能力给她想要的任何物质,但他作为男友,作为爱她的人,有责任和义务,引导她成为更好的人。   一朝路错,便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莫东。   “在这段感情里,我们从始至终都是平等的,你在我眼里很优秀。”时穆捧住她的脸,拇指轻揉她已红的眼眶,声音逐渐放低:“宝宝,相信我,你最棒。” 第61章 情趣犬   司茵抬手, 摸着水晶发夹问:“这只发夹,是你买给我的吗?”   “嗯。道歉礼物。”时穆低声问:“我的眼光还可以吗?”   司茵对镜一照, 确实不错, 很有设计感的水晶发夹,在她发间勾勒处一抹俏皮的味道。   时穆的目光在司茵脸上流转, 手指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发, 啧一声:“我挺好奇你留长发的模样。”   司茵微怔,反问他:“你, 喜欢我留长发?”   “都好,只是好奇。”时穆宽厚的手落在她肩上, “我去打个电话, 你先休息会儿, 待会一起去泡温泉。”   “嗯。”司茵点头,“你先忙。”   时穆这通电话打了近四十分钟,显然医院那边有事需要他处理。他有工作在身, 却来这里陪她浪费光阴,司茵心窝一片温暖。   她站在镜子前自拍, 特意让水晶发夹入境。   ——我家老狐狸送的,可爱吗?   姜邵点赞,随后发来微信:“小司茵, 可以不秀恩爱吗?刚失恋的人表示心很痛,总会想起我和南南美好的回忆片段。”   司茵对自己无意伤害到失恋人士感到抱歉,下一刻就点开姜邵的头像,设置成了“不让他看我的朋友圈”。   过了三分钟, 姜邵怒气冲冲又杀过来:“为什么屏蔽我!!”   司茵:“不是你说我秀恩爱妨碍到你了吗?”   姜邵痛哭流涕:“那我也不是让你屏蔽我啊……”   司茵默默地在心里同情这个因为失恋而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的男人。他没失恋前,每天保持五条以上朋友圈,自打失恋后没发过一条动态,看得出和陆南分手对他打击很大。   司茵不知道他和陆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问:“你们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   姜邵发过来一个“跪地哭”的表情:“南南说除非她眼瞎,否则绝不跟我复合。呜呜呜……心好痛,宝宝好难过。”   司茵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发过去一个“顺毛”的表情,以示安抚。   虽然陆南在分手这件事上没哭没闹,表现地很平静,司茵却觉得比起又哭又闹的姜邵,陆南更难过。   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以及推人,大概能理解两人失恋的感受。   ——   露天异形温泉池,男女混用。   温泉是天然形成,后期加以美化修筑,成了温泉山庄最有特色的一处风景。温泉池四周是天然树木,仰躺在池子里,可以听山间聒噪蝉鸣,也能看远处水流瀑布。   司茵穿着泳衣,身上还裹了一条白色浴巾。她一路低头,小心翼翼跟在时穆后面。   来到温泉池边,吴容对她招手:“司茵,这边儿。”   司茵下了水池,朝吴容走过去,经过孟茜,却被她突然伸出的脚绊倒。司茵砸进温泉池,五官浸入温水,大喝了一口,窒息感非常强烈,差点呛晕过去。   下一刻,她被一双稳而有力的大手从水里捞起来。   男人取下披在自己肩上的浴巾,给她擦湿发和脸上的水,蹙着眉,低声询问她有没有事。   司茵盯着他身上紧绷的肌肉愣愣摇头,表示没事。   男友身材过于招摇,她想拿浴巾给他裹住。   司茵的身材也足够招摇,即使泳衣保守,也遮不住她胸前那两团扎人眼球的小白兔。   时穆抓着小姑娘胳膊,小心翼翼带着她往前走,去吴容身边坐下。她坐进水里,立刻跟另外两个姑娘聊成一团。   吴容的男友刘涛挪到时穆身边,跟他搭话,很礼貌地向他询问一些学术性话题。   另一边。   蓝承嘴角扯着笑意,语气却冷森森,质问孟茜,“你刚才,故意的?”   “是。”孟茜看了眼司茵的方向,心情实在畅快不起来。   蓝承皱眉:“平时你任性也就算了,现在闹个什么劲儿?你有空去跟时穆女朋友说两句话,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同学关系。”   “就因为他妹夫是你老板,你就这么急着抱大腿?”孟茜瞥他一眼,“蓝承,你的骨气呢?”   蓝承喉咙里如同呛了一只苍蝇,怒意上脸,“够了。”   “呵呵,怎么?听不得实话?”孟茜到底是个小姑娘,又娇生惯养,丝毫不懂给对方台阶下,继续说:“觉得这些话不好听,你的骨头倒是硬一点啊。”   蓝承“豁”地一声起身,水顺着他的肌肉纹路往下滑。   他垂眼扫了一眼孟茜,转身上台阶。工作人员替他披上浴巾,他裹着浴巾,头也没回便离开了温泉池。   吴容察觉到蓝承身上那股子怒气,游过来,小声问孟茜:“怎么了?”   孟茜抱着一双胳膊坐在温泉池内,没说话。随蓝承离开的工作人员半路折回,告诉他们:“蓝先生临时有事,先走一步。他让我转告时先生,下次得空一定请时先生喝茶,希望时先生赏脸。”   蓝承突然离开,却没跟孟茜这个女友打招呼,就连告别的话也是从工作人员嘴里转述,这让她这个女友感到丢脸,甚至耻辱。   孟茜也愤然起身,赤脚走上台阶,却不料一脚踩滑,摔进水里。   她不如司茵幸运,没有男人伸手捞她起来,也没有男人温柔地给她裹浴巾,擦湿发。吴容和女侍应生搭手将她从池子里扶起来,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丢脸至极。   孟茜往时穆和司茵的方向看了眼,心情愈发酸胀,这一刻她才真切体会到“嫉妒使人丑陋”的深层意思。此刻她感觉自己就是话剧里最能蹦跶的小丑。   等孟茜离开,陈雯雯小声问吴容:“两人吵架啦?”   “大概是吧……”吴容回答。   陈雯雯一脸失落,“我还想着跟蓝承玩一把狼人杀呢,以后好歹可以吹牛逼,跟蓝承一起杀过。”   吴容也有点失落,但更多地,是觉得轻松。   ……   从温泉池回来,天色已暗。   司茵冲了个澡精神抖擞,趁着时穆还在浴室里,她在情侣圆床上滚了滚。四周是装饰用的粉色纱幔,唯美氛围很足。   卧室的灯光是梦幻迷离的紫色,而圆床对应的天花板上,有一面与床同尺寸的反光装饰镜,里面映出四仰八叉的自己。   她侧了个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几盒情趣用品,嗖地脸红。   司茵从没住过这种样式的房间,大概这就是单身狗和双身狗的区别?   浴室水声停止,司茵立刻拉过被子躺好,闭上眼装睡。时穆揉着湿发出来,看见小姑娘盖着薄被,笔直端正地躺在床上,一副“我已经睡下你快来撩我”的安静姿态。   时穆轻笑一声,丢下毛巾上床,朝她蹭过去。男人气息粗重,舌尖裹着湿热在她耳垂上轻舔,导致她浑身崩紧,不由一阵战栗。   一股电流在她的小腹四周游窜,反应强烈,血液仿佛在体内沸煮。   男人的手探进被子,禽兽一般摁住了她胸前那对儿白兔,咬着她耳朵,亲声说:“亲爱的,睁开眼。”   她将眼睛闭紧了几分。   时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宝贝儿,再不醒来,我可就变禽兽了。”   司茵缓缓睁开眼,看他,又看他摁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流氓。”   “还有更流氓的。”时穆脸凑过来,咬住她的嘴唇,身子覆上来,将她压在身下。   薄被被掀走,司茵身上只有时穆那具健壮的身体。   她盯着天花板,终于知道那块装饰镜的用处。从镜子里,她看见自己抱着男人的肩背。   男人背部的肌肤呈小麦色,与她细白的胳膊成了鲜明对比。她那双小手在男人清晰的脊骨上游走,撩得男人生猛异常。   男人埋在她颈窝里不断亲吻,她满面潮红,嘴里发出轻轻喘息。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时穆没有着急,前戏充足,进入司茵身体时也很顺利。   虽然他们的身材差异导致尺寸不符,但磨合一阵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以言喻的舒服,司茵终于体会到和喜欢的人“鼓掌”是怎样的美妙绝伦。   天花板那面镜子里,倒映出两具紧紧交缠的赤裸身体,激烈地翻涌着,纠缠着……   时穆身体素质不错,一夜要了小司茵三次,折腾地司茵趴在他怀里哭。   小姑娘的身体实在不堪重负,一整夜的辗转反复,时穆终于放过她。时穆单身了三十年,所有欲望都集中在了司茵的身上,一瞬迸发。   ——   特工接回医院后,只跟司茵亲热,连罗辺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都不敢靠近。   由于姜邵失恋,去国外散心,老虎则由司茵带着。于是训练时,总能看见这样一幅情景:   特工和老虎龇牙对立,紧接着撕咬在一起,恨不能斗个你死我活。   遇到这种情况,罗辺会立刻去休息室叫司茵。等她出来,两条犬立刻撒口,并成一排端正坐直,甚至用互舔来粉饰太平,告诉司茵它们没打架,它们“相亲相爱”。   罗辺:“…………”特么这两条犬成精了。   特工来到训练基地后,老虎明显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在AK心里建立起的地位,又变得岌岌可危。   AK在它面前,总一副母老虎般的高冷姿态。   可到了特工面前,却喜欢在它跟前露肚皮打滚,乖巧地像一只小兔子。   特工对于AK的示好,总是视而不见,它宁愿多跟老虎干会架,也不愿意多看AK一眼。   AK倒追特工不成,有点……抑郁了。   罗辺抱着悠悠,打量着这三条犬之间的复杂“恋爱”关系,感慨:“还是我和悠悠的感情纯粹。”   司茵见缝插针吐槽他:“狗都知道争风吃醋了,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悠悠找个妈妈回来?”   “老板,”罗辺叹气,“我坐过牢,哪个姑娘肯找我当男朋友?”   司茵拍拍他的肩,拿时穆的语气宽慰他:“你很优秀,不必妄自菲薄,总会有合适的姑娘等着你。”   罗辺冷呵一声:“能有姑娘看上我?特工都能看上AK了吧?”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K姐很差劲儿吗?配不上特工吗?”司茵佯装生气,蹙着一双小眉头。   罗辺:“没没没,我没那个意思。哦,对了老板,我最近听说莫东在台湾的俱乐部被查封了。”   “为什么啊?”   前阵子还风光无限的莫东,落败地未免太突然。   罗辺说:“听说是他俱乐部名下的训犬师,利用犬只走私毒品,连累了他的俱乐部。总之他损失惨重,圈内人粗略估计,他这次大约损失了四千万左右。”   四千万?司茵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罗辺感慨说:“可惜啊,他虽然损失惨重,却还存了一口气,真希望这孙子哪天被打得永无翻身之地。”   司茵有种预感,莫东这次的惨重损失,时穆多多少少都有掺和。   ——   周三一早,司茵和时穆出发前往香山,去寻找特工的主人。   司茵换了一身登山运动装,往双肩包里塞了雨伞、水杯、以及补充热量的食物。   时穆也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运动装,脑袋上叩了一只黑色鸭舌帽。他垂着一双手臂,食指上还勾了一顶同款鸭舌帽,走过来,给司茵戴上。   情侣款鸭舌帽。   他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司茵点头:“好了,包里有食物有药品,什么都有,一应俱全。”   时穆也背了一只双肩包,但里面很空。他让小姑娘转过身去,拉开拉链,从她包里取出一些较重的物品,丢进自己背包,替她减轻负担。   香山的路九弯十八绕,山道异常陡峭,开车不太安全。坐火车前往香山站,再转乘当地的土三轮,相对方便,且安全。   从z市到香山,要足足六个小时。   车厢内,脚臭、泡面、人体汗臭味儿混成一团,变成一股奇怪的味道,十分刺鼻。   火车开走,空调愈来愈凉。   司茵抱着书包,趴在时穆大腿上睡着。隔壁位置的小女孩大声吵闹,叽叽喳喳,时穆用手拍拍她的肩,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六岁的小姑娘,盯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忽然就安静下来。   时穆慢条斯理从背包里取出宽大的防晒衣,给小姑娘盖上。他用宽厚的手掌盖住她的耳朵,尽量帮她隔绝外界嘈杂的声音。   小女孩跪在座位上,趴在时穆耳边说:“叔叔,你好帅啊。”   可爱的小女孩声音软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时穆小声说:“你也很漂亮。”   小女孩用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住脸,害羞道:“那……叔叔你以后会娶我吗?”   “不行哦。”时穆声音非常低,哄小女孩的语气很温柔,“叔叔已经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宝宝,叔叔只能娶她哦。”   小女孩少年老成地叹息一声:“好可惜哦。我这么漂亮……”   小女孩跟时穆聊天,像个小大人。她的妈妈上厕所回来,跟时穆小声道歉:“抱歉先生,她没对你使坏吧?”   时穆摇头,表示没有,又简单与小女孩母亲沟通了几句,得知她带着小女孩去香山,是探望老父亲。   小女孩爷爷得了癌症,却不愿意去医院治病。女人跟时穆这个陌生人吐苦水:“我们家那老爷子食道癌,却不愿意进医院动手术,非让我们去把他的狗寻回来。他的狗都送走了整整一年,听说已经被送去了澳门,怎么可能寻得回来?” 第62章 凶恶犬   时穆问:“当初为什么将狗送走?”   车厢内, 有人为了打发时间在吹笛,声音嘈杂。司茵在深睡中蹙了眉, 枕着男人的腿动了动。   时穆盖她耳朵的手稍稍又压紧几分, 尽最大的努力替她阻隔外界杂音。   小姑娘很快不再动,又陷入深睡状态。   临近期末, 训犬基地又多了一只特工, 司茵的学业和工作压力相对较大,近期的睡眠时间也一缩再缩。昨夜她睡得晚, 今儿又起得早,这会睡得很香。   女人叹息一声, “狗咬人, 邻居街坊容不下它, 就送走了。”   时穆眉头松动,似乎想到什么,问:“那条被送走的犬, 叫特工?”   女人怔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也捧着小胖脸, 张大嘴问时穆:“叔叔,你是小神仙吧?”   时穆微笑,说明此次前往香山的目的, “如果老爷子想见犬,我们会帮忙安排。”   这种巧合出人意料,女人消化了半晌,才激动地握住时穆胳膊, “先生,只要能让老爷子见到特工,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时穆的胳膊被女人一双手抱住,眉头拧成川字。   意识到失态,女人松开,小声说:“抱歉先生,这太巧合了,我真没想到会在火车上遇见贵人。”   女人叫苏银,是香山人,嫁到了z市。父亲老苏有三儿两女,这次几个兄弟姐妹相约一起回香山,就是为了劝老苏去做手术。   苏银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领养特工的人,感慨有缘的同时,又有所担忧。   时穆看得出女人有所隐瞒,却也没细问。   司茵一觉醒来,已经到香山站,睡得很痛快,仿佛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睡一觉。   她揉着眼睛醒来,发现旁座的苏女士与时穆已经熟络。下车后,苏女士带着女儿与他们一起出站,甚至自动请缨去叫三轮。   对于苏女士的热络,司茵一头雾水,时穆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她一脸懵:“这么巧?”   “嗯,是很巧。”时穆伸手过去,用手指替她刮顺蓬乱的头发,帮她叩上鸭舌帽。   出了香山站,天蓝云白,一股浓郁的林木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目光所及之处,山脉绵延,一片葱郁。   站外停靠的汽车寥寥可数,当地土三轮偏多数,淳朴的民风肉眼可见。   这里没有阳光直射,司茵将帽檐侧向脑勺后,刘海都被收在帽子里,露出一张足够精致的小脸。这一身穿搭,居然有几分小男孩的帅气。   苏银去了十米开外的集聚点叫车,他们在原地等候。   司茵在原地等车,攥着两根书包带,吹鼓腮帮,无聊地低头踢石子儿。小女孩仰着头看她,一脸天真烂漫:“姐姐,你是叔叔的宝宝吗?”   “嗯?”司茵疑惑,侧过头看某位叔叔。   时穆正低头看手机,闻言,将手机丢进兜里,抬起手,用大手裹住司茵的小脑袋,回答小女孩:“对,这就是叔叔的宝宝。”   “肉麻……”司茵努嘴,对他用手摁着自个儿脑袋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穆叔叔,麻烦你老人家将手拿开,您是想让我变成矮冬瓜吗?”   时穆乐不可支,调侃的口吻,“不至于,顶多是个矮萝卜。”   司茵抱着一双胳膊,气鼓鼓看他,磨牙道:“穆叔叔,您老人家晚上想睡地板吗?”   被威胁,时穆老实地收回手。   苏银叫了一辆三轮车过来,斗篷里正好可坐四人。   通往农村的三轮车不太干净,刚装过鸡鸭,禽类粪便羽毛随处可见,味儿也挺大。   小女孩捏住鼻子,大叫:“妈妈,好臭!我不要坐!”   苏银先上车,冲小女孩展开双臂:“来,圆圆,上车,妈妈抱着,保证不弄脏你的鞋。”   小女孩勉强接受,爬上车,搂着苏银脖子,坐在她腿上。   司茵对这些毫不在乎,跟小男孩似的,迅速翻上三轮车。   时穆依然愣着,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司茵忍住笑,冲着他展开双臂,轻声细语,哄小孩的语气,“小穆穆,需要司茵叔叔抱抱,然后坐司茵叔叔腿上吗?”   女孩嬉皮笑脸,一副欠打的模样。   时穆皱眉上车,每下一脚便万分小心,总担心会踩到不干净的东西。   仿佛历经千辛万苦,才成功挨着司茵坐下,避地雷也没他这么小心。司茵还没笑出声,男人已经抬起一双大长腿,压在了她腿上。   司茵目瞪口呆,扭头看他,“???”   “有点洁癖,所以——”时穆唇角勾着一抹笑意,“跟司茵叔叔借个腿。”   男人腿长且重,她涨红脸,低声斥责他:“腿拿下去,有人在呢,不害臊吗?”   偏偏时穆一脸正经,表现得和以往一样稳重,“不害。”   苏银看着这对儿有趣的小情侣,说:“司小姐,不用拿我和圆圆当外人。”   司茵窘迫,有点想拎起男人的腿狠揍一顿。她取出手机拍照取证,发朋友圈:   ——看见没,老男人是这样欺负小姑娘的。【气愤】【气愤】   图片里,男人一双长腿搭在姑娘那双小细腿上,乍一看,的确有欺负人的意味儿。   老油义愤填膺:“时院长这个孽障,居然敢这么欺负小司茵!丫头,我们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小油欺负他的猫,让罗辺拔他的鸟毛!”   罗辺:“老板,您吩咐,鸟毛拔几根?【愤怒】【愤怒】”   姜邵:“又来秀恩爱,考虑下失恋狗好吗?”   司茵被评论逗地乐不可支。   陆南刷到这条朋友圈,看见下面闹腾的姜邵,无奈摇头。   他年龄也不小,却总是一副小男孩性格。陆南承认,刚跟他在一起时,是很开心,可处久了真的很累,到最后,身心俱疲。   分手后姜邵不再发朋友圈,但每天会在与陆南共同好友的动态下评论,刷存在感。   他那点儿幼稚的小心思,陆南哪儿能不知道?陆南喝了口水,搁下手机和剧本,继续去拍戏,不再复合的想法更加坚决。   ……   土三轮一路晃荡进荔香村。   现在新农村建设不错,家家户户修起了别墅式小楼房。村里路宽敞亮,假山莲池一应俱全,宛如远离闹市的别墅区。   三轮停在35号门前。   小女孩跳下车,一路小跑,趴在铁门上大声喊:“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苏家老大,是个一米七左右清瘦的男人。   他看见小女孩,将其抱起来,举高高:“我的圆圆,又长高了,快让舅舅好好看看。”男人将小女孩抱起来,这才去看时穆和司茵两个陌生人,他问苏银,“小妹,这两位是?”   苏银连忙介绍:“这两位是特工现在的主人,他们是来找爸的。”   苏老大哦一声,抱着圆圆侧身,让他们进来,带着两人往里走。   进门第一间是堂屋,正面墙上挂着毛主席画像,左转是水泥楼梯。   老苏的卧室里坐满了人,儿子儿媳、女儿们都在。苏银的到来,一家人热络招呼,等他们看见两个陌生人,又茫然:“这是……”   苏银忙作介绍,时穆也自我介绍,说明来意。   老苏的大女儿阴阳怪气:“我说小妹,路上碰见的人敢往家里带?他们说什么你都信?万一是骗子呢?”   苏二哥也帮腔:“可不是,他们说是特工的现主人,这鬼话能信?特工那可是被澳门大老板买走的,能到他们两个年轻人手上?”   司茵看着像高中生,而时穆一身运动装束,看着也年轻活泼,像大学生。   听二弟三妹这么一说,苏大哥也觉着这辆年轻人不像好人,也皱了眉。   坐在床上一脸憔悴的苏老咳嗽一阵后,皱眉问苏老二:“老二,你刚才说什么?特工是被买走的?”   话一问出口,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小女儿苏银打破尴尬氛围,笑着说:“爸,二哥说是带,带走的,没说是买走的,您听错了。”   老苏虽然生病,但发怒时依然中气十足:“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到两耳发聋的地步了?嗯?”   老人这么一吼,顿时无人再敢说话。   老苏扫了一眼屋内这些儿女,又抬眼去看时穆,和气道:“二位,可否让我看看特工的近照?”   司茵取出手机,走到老苏跟前,一张张给他翻看特工的照片。   特工的单独照,特工和AK的合照,特工与老虎的打架照,以及特工去舔司茵脸颊的亲密照……   看到最后一张,老苏微红,他哽咽道:“特工以前,只会舔我的脸……”   老头语气里有吃醋的意味,心酸中又夹杂着一点反差的可爱。那种感觉大概就像……看见曾与自己恩爱到死去活来的前女友,如今抱着另一个男人恩爱缠绵的感觉。   司茵收起手机,说:“苏先生,特工被您抛弃后,性格变得十分暴躁。我们此次来,是想让老先生再与特工见一面,解开它的心结,让它能够勇敢面对现实,积极面对以后的生活。”   她话音刚落,老苏大喊:“谁说是我抛弃它!我从未抛弃它!从未!”老人又猛地一阵咳嗽,媳妇儿来给他拍背,劝慰他别激动。   老苏平静下来,开始盘问苏老二。   在老爹的强势盘问下,苏老二承认:“爸,你也不是没看见特工对人是有多凶?人家澳门的肖先生出四十万买特工,四十万啊……当时家里不是缺钱修房子吗?我们怕你不同意,就跟肖先生达成了协议,四十万把特工卖给他了。爸,这四十万,十万修新房,另外三十万我们兄妹几人平分,很公平——”   话没说完,被老苏厉声打断:“够了!”   苏老二被吓得身躯一震,双肩一缩,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老苏咬着牙,几乎颤抖着问:“你们这样做,是陷我于不义!你们让特工怎么想?是我卖了它?”   大闺女嘀咕:“一条狗,它懂什么呀……”   老苏:“我养你不如养条狗!”   大女儿心里委屈,却又不敢接话。   ……   老苏曾是吉林某偏远哨所的驻守老兵,那里一入冬季便大雪封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老苏在哨所呆了近三十年。   老苏退役后,也一直住在离哨所不远的偏远山村,养了几条犬,常带着犬去抓走私贩,特工是老苏养的最后一只德牧崽。   因为儿女要求,加上他年岁已大,才带着特工回到z市,安享晚年。   因为环境塑造,特工性格刚烈,外表凶悍。老苏经常牵着特工在村子里溜达,有人常拿特工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小孩:不听话把你丢去喂特工!   久而久之,特工便成了小孩们内心的阴影。   香山是旅游景区,后山规划出一片原始森林,可供游客狩猎。老苏经常带上特工,和游客们去后山狩猎,是以特工也被授予“镇山犬”的称号。来香山狩猎的游客,无一不认识特工,也有不少人想出高价购买特工。   特工出事那天,村子里来了警察。   有个男人声称被特工咬伤,报了警。警察冲进老苏家里,将关在笼子里的特工抬出来。   报警的男人指着笼内睡眼惺忪的狗,激动道:“警察同志,要么将这条狗人道处理,要么赔偿我六万精神损失费!早晨我出门晨练,这条狗将我扑倒在地,趴在我肩上便开始啃咬,可吓死我了,我这精神都吓得有些不正常了,必须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老苏午睡起来看见院子里满是人,忙下楼询问发生什么事。警察说:“有人报警,你的犬伤了人。”   老苏愣住,好半晌问:“等等,特工伤人,可他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如何伤人?”   报警的男人指着自个儿肩膀,“老头,你别狡辩,早上你出门遛狗经过我时,这条狗将我扑倒在地,一口含住了我的肩。”   特工平日虽然凶悍,但不至于会无辜伤人。老苏很快想起这个男人,他清晨遛狗时,这人便一直跟着他,还同他并行聊天,但从头至尾,特工也没碰他。   男人的污蔑让老苏气愤,他颤抖着问:“你说特工伤了你,你的伤在哪里??”   男人将衣服往下一扯,露出左肩,果然有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   围观的村民们倒抽一口凉气,有人开始说风凉话:“这狗平时就凶,连山狼都不敢惹他,我就说它迟早会咬人,果然……”   又有人道:“早就说了这种烈性犬不适合养在身边,您老不听,出事儿了吧?”   苏老二从人群里钻出来,指着笼内的特工说:“爸,畜生始终是畜生,不会通人性的——”他话没说完,笼内的特工开始龇牙狂吠。   它龇牙咧嘴,狂撞铁笼,仿佛随时要冲出来,咬碎所有人的骨头。众人皆吓得往后一退。   苏老二一缩脖子:“爸,您看见了?他不仅咬外人,连我也咬,这种畜生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卖了算了。”   “我的犬不卖!”老苏一腔委屈,但论他如何辩解,也无人肯听。   所有人都认为,特工外形凶悍,便会随意攻击人。他们宁愿相信碰瓷的无赖,也不愿相信不会说话的特工。   老苏至今仍记得,特工被送走时,疯狂啃噬铁笼,导致嘴里出血的情景。也至今记得,特工为了从笼子里冲出来,一遍又一遍拿头撞击铁笼,直至撞晕的情景。   可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都认为特工伤了人,它不能再留在村内。在村内明言规定,所有攻击人的烈犬,都将一律被打死,绝不留情。   为了保住特工的命,老苏让儿子将特工送了人,他没想到,儿子却瞒着他,将特工转卖。   将特工送走,是为了保它的命;可如果特工是被卖掉,他便真的成了抛弃特工的负心人。   特工不会说话,却也忘不了当初被污蔑、被指责的委屈。   它想解释,却说不出话,只能奋力地叫。   它想留下来陪苏老头,陪他爬山散步,陪他上山打猎。   它想做他的开路犬、跟屁虫,想和他去山上看日出日落,听山间蝉鸣。   可它不明白,为什么总有恶人,想分开他们。   他们说,它咬人、伤人,无恶不作。   它就如他们所愿,做一条十恶不赦的犬。   它离开老苏一年零两个月,几乎日夜在铁笼度过,再没见过香山的树木和野草,连蓝天白云也鲜少见,它快忘了青草的味道。   它恨老苏,可又思念老苏,想回到老头身边,狠狠地咬他一口。 第63章 小奶犬   老苏食道癌已经是晚期, 医生觉得已经没有动手术必要。但小女儿苏银认为现代医学昌明,坚持让父亲做手术。   他拒绝动手术, 觉着自个儿一把老骨头, 没必要浪费那几十万的手术费。但小闺女执拗,一味坚持。他为了让小闺女彻底死心, 便搬出了“见特工”这个几乎不可能达到条件。   他没想到, 小女儿居然半道上遇见了时穆二人。   老人家平静下来,让儿女们都出去, 留下司茵和时穆二人,与他们聊了许多关于特工的事。   结束后, 他长叹一声:“我这老头也没几天可活, 以后就拜托你们照顾特工了。它才两岁, 日子比我长,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替它养老送终了。”   司茵望着这位憔悴的老人, 心酸而怅然,“苏爷爷, 您放心,我一定替您好好照顾特工。它性格暴戾,但挺聪明。”   老苏忽然老泪纵横, 抬起手背擦眼泪,哽咽道:“丫头,不瞒你说,特工以前是有点性格, 但绝对是一条听话的犬。它以前经常跟我上山,帮游客引路,做游客们的护卫;别看它体格彪悍,它总是被村里的小泰迪欺负,它很爱护小犬,从不会以大欺小。”   难以想象,一条如狼彪悍的烈犬,居然这么有爱心。   ——   入夜后,香山火车站停止售票。   时穆定了一间民宿,位于香山高处。位高可望远,从二楼房间的落地窗往外眺望,可以看见山脚的村落,以及火车站。   夜色里,万家灯火如浩瀚星空,美不胜收。   司茵穿着吊带丝质睡裙从浴室出来,去窗前站着。   她一边揉湿漉漉的短发,一边欣赏山下壮观的灯火。擦到一半,身后的男人从她手里夺过毛巾,将接好插座的吹风牵过来,开始替她吹湿发。   她仍由时穆帮她吹,趴在窗户上,五官紧贴玻璃,安静地欣赏外面景色。   等湿发吹干,她提议去楼顶坐一会儿,吹风、看星星。   时穆依了她,取了条薄毯,带她上了楼顶。   小姑娘找了个高阶坐下,一双腿吊在半空晃了晃。她深吸一口香山夜里的空气,浑身舒适。她抬眼去看星空,薄纱般的银河从头顶掠过,点点繁星点缀着这一方浩瀚夜空。   夜风吹过,宛如贴着她肌肤飘过的一面薄纱。   夜凉如水,星辉清澈。   司茵将一双腿打直,展开双臂,伸了个舒适的懒腰,然后对着开阔的夜空大喊一声:“啊——”   她的声音在香山回荡一阵,逐渐消失。   时穆将手中轻纱质地的薄毯抖开,给她披上。司茵裹紧薄毯,抱着他胳膊往下一拽,男人也稳妥坐下。   她清了清嗓音,继续冲着夜空喊:“老—狐—狸!小司茵喜欢你,很喜欢!非常喜欢!”   女孩空灵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最终,被无边的黑夜吞噬。   时穆看着她笑,伸手过去揉她的脑袋,替她将那窝被风吹乱的短发捋顺。司茵喜欢老狐狸替她捋头发,索性仰面闭眼,安静享受,坐姿端正的像一只小猫咪。   女孩这副安静乖巧的样子,让男人那颗心柔软不已,只怕世上再无比这更美好的东西。   他俯身过去,脸渐渐朝女孩凑近。   司茵被男人炙热地吻住。她睁开眼,男人身后是一片繁星,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   这一刻,万籁俱静,她面颊烧红,思维一瞬放空。   她被他亲得浑身柔软无力,身体不受控地朝后倾倒,男人稳而有力的手将她身子捞住,赋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很贪恋老狐狸的吻,也很贪恋他的温柔。   从此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像老狐狸一样,走进她的心里。只此一生,老狐狸是她的唯一,也是她会用身体本能记住的唯一。   他的唇角裹了蜜,每一记吻是都甜的,那抹蜜糖味儿,能渗进她的血液,乃至骨髓。   一阵电话铃声将两人打断。   时穆松开司茵,从兜里掏出电话,来电显示是老爷子。   他冲着司茵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摁下接听键,低低地喂了一声:“爷爷。”   电话里,老爷子低低地嗯了一声,一边咳嗽,一边说:“你妹妹也快生了,多给她打打电话,抽空去看看她。还有一个事,贾嘉那丫头回国了,下周一飞z市,你去接她。你们俩都老大不小,是时候考虑终生大事,我跟你贾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你们试着处一处,如果可以,年底订个婚。”   时穆看了眼司茵,皱眉:“爷爷,这事您不必操心。”   “我不操心谁又替你操心?”木老又一阵低咳,“小子,你的心思爷爷看得明白,爷爷也知道,你对司茵那小姑娘有想法。但你们的年龄和阅历都相差太多,她不会是你合适的伴侣人选。你跟嘉嘉一个大院儿里长大,小时候关系不错,阅历学历也相当,较之那丫头,更合适。嘉嘉这次回来会去你的母校任职,你有空带着人家好好转转,尽好地主之谊。”   时穆沉默听完,委婉拒绝:“我没空。”   “别跟我扯犊子,”木老语气变得沉重,“我最近身体不好,你别惹我生气。我让你去接人家姑娘,也不是立刻就要订婚。再一个,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你能看得上人家姑娘,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记得,多给你妹妹打电话。”   “嗯。”时穆挂断电话,神色凝重。   司茵抓着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木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他看着她,良久开口:“相亲。”   简单的两个字如铁块一般压在司茵心口,令她难以呼吸。司茵松开他,低下头,声音里压着一丝委屈:“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木爷爷,我们的关系?”   时穆选择不说,是经过多方面考虑,更大的原因是他们目前的感情还不够稳定。   听了他的解释,司茵深吸一口气,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仿佛又能理解了。她点点头说:“你去相亲应付老爷子,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和对方说太多的话,尽可能高冷,态度不许太温和。”   得到谅解,时穆答应她:“好。”   ——   第二天司茵回到z市,已经是下午,她缺了一上午的课。   下午课间休息,班里热闹一片,都在讨论系里新来的女教授。   司茵正低头抄笔记,吴容拿笔杆子戳了她一下,问:“听说了吗?系里来了一个特年轻的女教授,校方已经放了她的资料,履历没得说,关键是年轻漂亮,那气质,啧啧……我给你看照片。”   吴容从论坛翻出照片给她看,“喏,就这照片,足够系里那些屌丝舔一年。”   这位女教授三十岁,叫贾嘉,据传学校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她从国外请回来。照片上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直发披肩,穿着一套职业女性装:衬衣、西裤、高跟,手臂上还搭了一件焦糖色大衣,手里拎着一只奢侈手袋,打扮地很知性。   这只手袋司茵有同款,老狐狸送的,但她却拎不出这位女教授的气质。这个女人从外貌到穿着,再到内涵,都是女孩们理想中的模样。   见司茵看愣了神,吴容咂舌感慨:“年轻貌美有学识,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啊!”   的确。颜值与学识并重的人太少,司茵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想到一个时穆。   时穆的确很优秀,颜值高,学历高,他的双栖事业也都发展地不错。这么一比较,司茵感觉自己像条咸鱼,也为自己曾瞧不起学历而感到羞愧。   周五下午,司茵没课。时穆从车库提了一辆皮卡车,请了一名常年驾驶香山路线的老司机,将特工关在了皮卡车后面的铁笼里。   山路崎岖,四个小时车程相当难走,司茵有点晕车。   半道上,司茵牵着特工下车透气,一下车空气更闷,居然蹲在路边吐起来。   大概是受到司茵的影响,特工也开始跟着吐。   一人一犬,蹲在路边呕吐,画面甭提多美。司机忍不住调侃说:“我开车这么多年,可是头一次看见狗晕车蹲路边吐呢。时院长,你们这狗看着挺凶猛,值点钱吧?”   时穆看了眼车窗外的女孩与烈犬,忍住笑,说:“无价。”   汽车刚到荔香村的村口,汽油耗尽。司机去后面取汽油,看见铁笼内的特工疯了似的拿头撞击铁笼,司机以为这狗发羊癫疯,忙叫前面的人:“时院长,这狗是不是疯了?”   司茵和时穆听见动静,下车查看状况。   特工不断拿头撞击铁笼,发出的动静令人心惊胆战。   司茵连忙爬上车,将手伸进笼子去安抚特工,可平日里对它最管用的招数,此刻却变得毫无作用。   时穆扭头去吩咐司机:“去加油。”   “好。”司机将汽油从车上拎下来,去给皮卡车满油。   司茵取了绳子和嘴套,打算放它出来。可她刚打开铁笼,特工便红着眼睛用力将门撞开,直接从她头顶跃过去。   特工跳下车,朝村内跑去。   特工暴戾气息很重,双眼锐利而凶横。   司茵还没反应过来,时穆已经拔腿去追,可他到底只有两条腿,压根追不上那条情绪几近疯狂的烈犬。   司茵手里还抓着牵引绳,蹲在皮卡车上。突发状况让她懵在当场,半晌后反应过来,赶紧让司机开车去追。   现在的特工,完全就是一只炸药包的存在。   特工沿着村里最宽那条路一直往前跑,耳旁掠过的小楼房,一栋比一栋熟悉。   它跑过村里的广播站,跑过村里唯一的商店,跑过村里的馒头坊……它一路狂奔,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   村里的唱戏班子,时隔一年依然在。他们每天会准时聚集在村头,从早唱到晚,咿咿呀呀,扰狗清静,他们坚信自个儿能走向大国际。   村里的王婶婶最怕它,总拿它去吓唬家里的小孙子,每一提及它,小孙子便不敢再哭。   村里买醋的刘老头,与老苏关系好,挺喜欢它。他喜欢和老苏喝一杯,喝醉了酒,喜欢往它狗碗里放醋,酸得它狗牙要融化掉。   一切都那么熟悉,这里几乎没有变化。   看见特工从远处冲过来,王婶婶抱着孙子往路边一闪,揉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特工?”   刘老头拎着一瓶酒,摇摇晃晃往家里走。在路上看见特工也是一愣,兀自摇头:“喝醉了,喝醉了……”   特工经过刘老头,和从前一样,跳起来,一口将他手中的酒瓶含住,迅速逃走。老刘头看着那只如闪电般狂奔而去的“夺酒贼”,好半晌才晃过神,扭头问王婶婶:“那是特工吧?”   王婶婶腿软:“是……是吧。”   特工将嘴里的酒瓶丢掉,跑到老苏家门前,望了眼那扇红铁门,开始拿身躯去撞。   它不敢发出犬吠,害怕吓着里面的人,害怕老苏那些子女不给它开门。   它只能拿身躯去撞,将铁门撞出巨大的声响,宛如惊雷。   “谁啊!别撞了别撞了!来了!”苏老二听见声音来开门,刚拉开铁栓,外面一股强力将门撞开,一条身形如虎的黑背从外飞跃而入,吓得他一个屁墩儿。   特工看见苏老二,仇恨心顿起,露出锋利的牙齿,冲着他狂吠。   苏老二被特工的眼神吓得屁滚尿流,坐在地上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自己无意间的动作激起特工的兽欲。   特工转身跑上楼。   苏老二冲着二楼窗户大喊:“快关门!快关门!”他望着特工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下意识觉得:这狗是回来报复的。   他喊的时候已经晚了,特工已经撞开卧室门,当着老苏家人的面,龇牙咧嘴,朝他飞扑过去,一副要咬断老人脖颈的架势。   老苏家人吓得惊叫一声,儿媳闭上眼不敢再看,觉得下一刻的画面一定残忍至极。   特工后双爪踩在老苏的被子上,前双爪摁在老人的肩。它冲着老人露出最锐利的牙齿,最凶横的表情,犬吠宛如狮吼,震得人不敢直视它。   可白发苍苍的老人却露出一脸慈爱,抬起枯瘦的手,去抚摸它的肩背。   烈犬顿时收了所有暴戾情绪,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温和。   它趴在老苏身上,嘴筒子不停地往他怀里杵,喉咙里发出幼犬般的“哼哼”声,伸出舌头去舔老人满是褶皱的手。   时穆和司茵气喘吁吁冲上楼,到门口,看见特工那条体格彪悍的黑背,正趴在老人身上撒娇。   高冷暴戾的狗子,仿佛变成了一条小奶狗。 第64章 失亲犬   苏老二叫来村里几个壮汉, 带着打狗木棍上楼。   他冲进屋内,立在老人床边, 举起木棍, “爸,你快把这畜生松开, 我弄死它!这畜生刚才差点咬死我!”   老苏将狗抱得更紧, 掀开被子,让特工钻进被窝。   特工只露出一颗脑袋, 下巴搁在老苏肩上,腻歪在他怀里。   老苏将特工护在怀里, 冲儿子厉声道:“你个小兔崽子, 怎么?你死了吗?要我给你送终吗?”   苏老二一愣, 涨红脸,“爸,您老糊涂了?我是你儿子, 它不是!”   “我说你不如狗!”老苏将烈犬抱紧,横眉竖目道:“出去, 都给我滚出去!”   老人面部干瘦,发怒时,怒目圆睁, 显得非常狰狞。似乎只一用力,眼珠就能从眼眶脱落。   小辈们面面相觑,起了身,相继走出卧室。   楼下堂屋。   苏老二指着时穆鼻子骂:“狗卖给你们就是你们的了, 送回来干嘛?什么替狗解心结,这么能掰扯怎么不去唱戏?年轻人,我告诉你们,这狗你们送回来了,就甭想再带走。想再带走也成,再拿四十万来。”   摆明儿的敲诈。   司茵向前跨一步,一副小身躯挡在时穆前面,也不客气道:“特工现在属于我,我有权让它见任何人,你有什么权利将它二次转卖?”   苏老二浑不讲理,“就凭它现在只认我爹,不认你们!就算我将它打死吃狗肉,你们能奈我何?”   一听吃狗肉,司茵再也沉不住气,拧着小细眉怒道:“你还算是人吗?”   “臭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呢?骂谁不是人呢!”苏老二暴脾气被点燃,一巴掌呼在司茵面颊上,扇得她左耳嗡嗡作响。   这一巴掌让司茵懵在原地,也让嘈杂的堂屋一瞬安静。   下一刻,时穆一拳重落在苏老二脸上,对方齿间瞬间浸了血。紧接着,又被时穆一脚踹飞。苏老二的身体撞在墙上,疼得一阵闷哼。   时穆还欲上前,被司茵一把抓住。他下手太狠,她怕闹出人命。   苏老二爬起来,捋了袖子要跟时穆干架,却被苏家的大嫂拽住训斥:“害臊不害臊?去跟人家姑娘道歉!”   苏老二咬牙不依,坚持不道歉。   “苏先生,”对方的无赖举止已经彻底激怒时穆,他的语速掌控平稳,情绪却从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流露而出,“特工是我们现在重点培养的竞技犬,如果您的不当行为,导致它失去竞技能力,我有权追究你的责任,也有权让你赔偿我的损失费用,而这个费用,绝不会低于四十万。当然,如果您的暴力导致特工丧失生命,届时您所赔偿的金额,远不止四十万,至少会是七位数。”   苏老二被高额赔偿唬住,气焰顿时被浇灭,他嘟囔道:“有钱了不起?有律师了不起?欺负我们农民算什么本事?”   时穆冷呵一声:“欺负一条狗,又算本事?”   苏老二顿时噎住,还想再说什么,被他大嫂拉住,“好了老二,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快跟人家姑娘道个歉,这事儿始终是你不对在先。”   在大嫂的强逼下,苏老二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小姑娘道了歉。   老人和犬在卧室里待了四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什么。   老苏抱着特工,絮絮叨叨,同它讲了许多话。   儿女都忙,没时间陪他。特工离开的每一天,老苏都觉得煎熬;清晨傍晚散步,他成了一个人,那种寂寞孤独的滋味儿,不好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成了一个孤寡老人。   孤独能让他陷入一种情绪低谷,那是一种无法向人诉说的绝望。   其实他早便知道自个儿有癌症,发现那会儿还是早期,但他选择放弃治疗,因为他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明白这样活下去的意义,癌症于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于是拖到现在,已经是癌症晚期。   即便他与特工重逢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可他的病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时光不可追,健康不可追,一切都为时已晚。   特工听不懂老苏的絮叨,却能感觉出老苏的情绪波动;也能感觉出,他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甚至不能下床走路。   如今的老苏太瘦,没了软如棉絮的肉,只剩皮包骨,膈得它不太舒服。   ……   晚上,老苏将时穆和司茵叫进来,祈求他们能让特工再留一晚,再陪他一夜。   特工像个黏人的狗宝宝,只缩在老苏怀里,谁叫也不离开。即便司茵揉眼眶假装抽泣,对它也变得毫无作用。   老苏招手,让司茵到床边来,像嘱托后事一般,将特工的狗爪子搭在司茵白嫩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特工,以后爷爷走了,你就要听姐姐的话,要保护姐姐,要对姐姐绝对服从,知道吗?”   这是“托付”的动作,即使特工听不懂人话,也懂了这意思。它下意识反抗,傲娇地将狗爪子抽回,狗脑袋拱进爷爷怀里撒娇。   它想躺在爷爷怀里做个永远的狗宝宝,想被爷爷抱在怀里呵护,不要做谁眼中的英雄。   也许爷爷不会懂,能给它归属和幸福感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特工拒绝认司茵当新主人,也本能地反抗,给了小姑娘一个傲娇的白眼,犯贱的小模样,让司茵特想抽它一顿。   夜幕降临。   老苏让儿媳收拾了两间客房,让他们都住下。   翌日清晨,老苏的儿媳伺候他吃早餐,发现老苏有点不对劲儿,仿佛不认识她,也说不出话。   昨儿老苏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今儿居然变得痴痴傻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甚至不能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老头像疯了。苏家老大大腿一拍,“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   香山县医院,不许宠物进入,特工被拦在了医院外。   司茵留在外面看着特工,时穆则与苏家人一并进了医院。她和特工惶恐地等了两个小时,时穆终于出来。   女孩与犬都仰着头,眼巴巴望他,等他说结果。   时穆叹息一声,说:“癌细胞脑转移导致他不能说话,也忘掉了所有人,医生建议转市医院。”   司茵手里的牵引绳攥紧了几分,心情很沉重,几乎颤着声音问:“怎么会?昨天还好好地,今天怎么突然就……不应该啊……他和特工刚刚团聚,他还没能看见特工比赛,怎么能突然就……”   司茵虽然与老苏相识不深,此刻却也有一番伤感。   特工敏锐地察觉到司茵的情绪变化,已经猜测出结果不如狗意,奋力想往里冲。若不是时穆及时搭手,拽紧了司茵手中的牵引绳,狗子已经挣脱束缚,冲进了人来人往的医院中。   苏家人迅速替老人办好了转院手续,安排隔天去z市。   然而当天入夜,老苏颅内高压突然出现脑疝,八点钟左右,医生宣布老苏死亡。   事发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苏老二直接愣在医院走廊,看着大哥,半晌,惨白着一张脸问:“大哥,爸又睡着了吧?待会醒来还得骂我不如狗吧?”   苏老大眼眶胀红,转过身去,面对墙,开始淌眼泪。   经过医院的层层审批,特工终于被带进病房。它跳上病床,苏家没有任何人阻挠,只是静静地望着。   特工沉默地很反常,它拿鼻尖去贴老人眉心,又抬起一只前爪,在老人干瘦苍白的脸上踩了踩。   这一爪很轻,却似乎在老人干瘦如柴的脸上摁下一个下凹的爪印。   特工趴在老人身边,怎么也不肯离开,最后还是被司茵强行抱走。   按农村风俗,老苏第二天下棺。小女儿苏银带着老公从z市赶回来,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农村白事办三天,苏家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将白事办得热闹非凡。   因为老苏的突然离世,司茵和时穆也被迫留宿香山。   特工三天不吃不喝。老苏下葬那天清晨,山间刚下过雨,淅淅沥沥,山道泥泞。狗子拖着沉重的身体,跟着一行抬棺的人上了山。   它踩过熟悉的淤泥,踏过熟悉的草地,上了山,突然飞速奔跑,超过了所有人。   它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老苏在后面慢吞吞地走,它体力充沛,兴奋地在前面开路。它四爪生风,一口气冲到山腰那块岩石上。   它站在上面回望来路,可以看见走在后面的老苏。   而此刻,它吐着舌头往下看,却没看见那个“哼哧哼哧”努力往上爬的老头,看见的是一副四方棺材。   那一刻狗子慌张失措,心很痛;它在那块岩石上打圈,喉咙里发出哀嚎。   抬棺的男人们搁下棺,歇口气,望向岩石上“发疯”的特工,感慨:“那是特工吧?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黏苏老头呢?可惜啊……”苏老头再也不能带着它来爬山。   狗子平静下来,稳步跟着棺材走。   那些人将棺材抬到事先挖好的坑里,十几男人同时铲土埋棺。   他们一边埋,特工一边拿爪子奋力地刨。   ——土里有虫,又阴暗,老苏会害怕。   一群男人铲子下得很快,它一个劲儿刨,没有人管它。直到有人看见土里有血,停下铲,回头对苏家老大说:“苏老大,你们家狗爪子都刨烂了,赶紧抱走吧。”   苏老大也一脸无奈:“我们哪儿敢抱它啊……反咬一口,谁也吃不消啊。”   司茵那小姑娘没跟上山,这里没人能驾驭它。   特工三天没吃东西,又耗费体力去刨土,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黄昏薄暮,它在山野的青草间撒丫狂奔。它从小溪里抓了鱼,想跟老苏炫耀战绩,回头却不见了那个老头的身影。   它在旷野中“汪汪”,嘴里的鱼落地,扳动几下,扭回溪中,摆着鱼尾逃走。   鱼丢了,老苏丢了,苍苍茫茫中,只剩它一条狗子。   它奋力地叫,想吸引来老苏,最后却连山水也消失,忽然一只铁笼从天而降,将它罩住。   四周被一片黑暗替代,它惶恐不安,奋力去撞铁笼,直到头破血流,铁笼却纹丝不损。   它很害怕,很绝望,画面又突然一转,回到它小时候。   老苏用一双大手,捧着还是小奶狗的它,举过头顶。刺眼的阳光吓得它“汪汪”叫,老苏将它捧回怀里,揉揉它那双耳朵,低声安抚:“小特工,别怕,光明与热,是阳光。”   在梦里,它被一团暖烘烘的阳光笼罩,身心俱静。   它醒来时,已经在皮卡车上。司茵没有将它关进狗笼,而是仍由它趴在她一双腿上。   它眼皮上掀,去看司茵,女孩的怀抱温热,就像梦里的阳光。它愣愣看了司茵好久,将爪子搭进她的手心。   它突然的举动让司茵愣住,片刻后,紧紧握住它那双狗爪。   ——   回到z市,司茵又回医院接了AK和老虎,才辗转回家。   时穆将家里客房腾出来,供三条犬做休息室。特工身体虚弱,难以消化狗粮,时穆给它弄了点容易消化的羊奶粉。   AK见特工萎靡不振,将自个儿的狗碗顶过去,请它吃狗粮。老虎平日里虽痛恨特工,这会见它虚弱地像条傻狗,也“好犬让粮”,将狗碗顶了过去。   时穆去阳台接了一通电话。   贾嘉在电话里调侃:“我的时院长,您老人家可算接我电话了?周一我在机场等了你整整半个小时,你倒是半个人影都没见,一通短信就将我给打发了?你可以啊,居然放我鸽子?”   时穆想起这茬,“抱歉,改天请你吃饭,当补偿。”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儿吧。听说z大食堂师父的手艺不错,你请我吃食堂,正好也是你的母校,你带我转转。”两人五六年没见,贾嘉与他却没有陌生感。   一顿饭始终逃不过,不如与她见面,将他目前的情况坦白与对方交代。   第二天司茵满课,课间也没闲着,奋笔疾书。   到中午,司茵已经累得苟延残喘,连吃饭也提不上劲儿,宛如一条废狗。   她往嘴里刚塞几口饭,陈雯雯端着餐盘风风火火跑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累得气喘吁吁,“我靠我靠!出大事儿了!!”   “天塌了?还是孟茜和蓝承曝光了?分手了?”吴容觉得他们宿舍的女人,应该学会淡定,毕竟轰炸式新闻已经接二连三在他们宿舍发生。   “都不是。”陈雯雯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望着司茵,说:“司茵,你撑住!”   “嗯?”司茵云里雾里,咬着筷子抬眼看她。   看来这个轰炸性的消息跟她有关。她疑惑地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陈雯雯:“你们猜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谁?”   “总不至于是蓝承吧?”吴容问。   陈雯雯摇头:“都说了和孟茜无关!我刚才看见时穆陪着新来的女教授进了教师食堂!而且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很亲密。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结果刚才听见有同学讨论,女教授和时穆配一脸,我觉得这事儿越想不想不对,就算时穆来学校是应酬女教授,带个女朋友也无伤大雅吧?”   “咳……”司茵被一口白米饭给呛住。   问题不在于时穆此刻陪谁吃饭,而在于他来学校却没跟她提及,她心里的确不太舒服。   司茵还在思考时穆和女教授之间的“孽缘”,时穆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听筒里,男人温和地“喂”了一声,问她:“你在哪个食堂?”   “五。”司茵紧捏手机,因为胡思乱想,指尖有点发凉。   时穆语气轻松,坦然说:“我在你们教师食堂,这里师父手艺不错,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待会给你带过来。”   司茵松了口气,想了片刻说:“嗯……听说教师食堂的卤鸡爪和糖醋鱼不错,我想……”   她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开始对电话那头的打饭阿姨说话:“麻烦,一份卤鸡爪,一份糖醋鱼,打包。”   有个好听的女音问:“老时,你这是打包回去当晚餐?”   “我家小姑娘在这里念书,她喜欢,待会给她送过去。”时穆慢条斯理跟她解释,也特意叮嘱打菜阿姨,“麻烦用保鲜盒。”   “你家小姑娘?”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疑问。 第65章 情敌犬   时穆点好菜, 又低声对司茵说:“先这样。我陪朋友吃一会,稍后过来陪你。”   “好。”挂断电话, 司茵满心甜蜜。   吴容、陈雯雯两脸八卦看她, 异口同声:“时院长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只是陪朋友吃会饭。”她吁出一口气, 被攥紧的心脏终于又得到解放。   ——   教师食堂。那对大长腿男女站在食堂窗口, 尤其瞩目。   贾嘉长发披肩,肤白貌美。   她上身穿着质地轻薄的衬衣, 下身搭配阔腿西裤,又踩着高跟, 气质浑然天成。   她与同样高颜值的时穆站在一起, 气场很登对。   等时穆挂断电话, 贾嘉调侃,“时穆,你赔礼道歉的诚意就这点儿?就陪我吃一会?”   时穆语气温和, 很绅士,“实在抱歉。刚才在外面同学的议论你也听见了, 我实在不方便和你单独相处过久,毕竟我家那小姑娘闹起脾气来,不好哄。”   “小姑娘?”贾嘉当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端着餐盘去找了个地儿坐下。   时穆跟过去,不疾不徐又道:“我毕竟不是单身,私生活无论如何都要慎重些。”   “说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有女朋友是吧?”贾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语气斯文,即使说话直接,也毫无杀伤力,“我倒好奇,你这小姑娘哪个专业?读研几?叫什么名字?”   “大三。”   贾嘉震惊,随后笑出声,“老时,你居然好这口?再早几年你这可就是祸害未成年啊。得,现在的小姑娘,个个儿妖精,她们年轻有资本,看来我这个老年人搁你这儿是没机会了。”   话虽如此,可贾嘉对时穆的心思,绝不像口头表达这般无所谓。她选择留在z大,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她学历高,在专业上又小有成就,总不能像小姑娘一样,放下身段去表述爱慕之意。   ……   时穆言出必行,果真只陪她吃了一会,便带着打包盒匆匆离开。   饭后,贾嘉从食堂出来,接到木老电话,问她与时穆相处如何。贾嘉大方地笑了一声,想告诉这老爷子,他孙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只是话还未出口,看见不远处的时穆和司茵。   她眼神不错,即使隔着一片小树林,也看得清清楚楚。   时穆诚不欺她,对方果然是个小姑娘,巴掌大小的娃娃脸、短发,身高只到时穆胸口,在他跟前,宛如一个小孩。   贾嘉不太明白时穆这口味儿,她甚至觉得,时穆找这种类型的女朋友,是在跟她开玩笑。   电话讲到一半没了动静,电话听筒里,木老问她:“嘉嘉啊,怎么不说话了?”   贾嘉回过神,“我们相处挺好的,您老不用担心。”   木老终于松了口气,又问:“那小子没怠慢你吧?你对他感觉可还良好?”   贾嘉笑了一声,“木老爷,这种问题您让一个女孩子怎么回答呢?我说对他感觉不错,您能将孙子下嫁给我吗?”   她这么一开玩笑,哄得老爷子笑出声,“嘉嘉,你这张嘴啊……你要想娶,我这老头还能不舍得一个孙子?”   他们相互调侃一阵后,挂断了电话。贾嘉心情不错,下来后要了一份司茵的资料及档案。她发现这姑娘从上学期开始,便频繁请假,而每回请假条的签字人,都是时穆。   几番打听,才知道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贾嘉去给学生们上课,趁着课余时间,与同学们闲聊。她长得漂亮,谈吐幽默,教学模式又好,一堂课下来学生们都挺喜欢她。   有同学八卦问她:“贾教授,您是单身吗?今儿有人看见您跟时院长一起吃饭,你们之间可否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   美女教授可不多见,她成了z大炙手可热的稀有品。一下课,便有男同学围上来八卦她。   贾嘉没来得及回答,有同学嗤一声:“你们没听说?时学长是隔壁班司茵的男朋友,这都不是秘密了。”   贾嘉唇角微微勾着,听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   她全程含着微笑,既没争辩,也没承认,表现的温婉大方,倒给同学们一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印象。就她的反应来看,同学们猜测:她可能真和时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过了没几天,司茵去上贾嘉的课。由于这几天特工身体状况不佳,前一夜又呕吐不止,她和时穆被折腾到凌晨才休息。   这会上课,她整个人昏昏欲睡,不走运的是,她被贾嘉逮住,点名起身,回答问题。   她抖了一个机灵,从半睡半醒的浑浑噩噩中清醒。   好在时穆给她讲过类似的知识点,即使她刚才没听课,也能将这个问题回答上来,最后成功过关。   贾嘉嘴唇抿成一条微弧,招手让她坐下,又拿漂亮话夸了她两句。女人得体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她夸人的同时,别人对她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吴容啧啧感慨:“贾教授也忒圈粉了吧?年轻貌美人也不错,要是系里每个教授都能跟她一样,那得多和谐啊。”   据时穆交代,贾嘉是老爷子安排给他的相亲对象,两个人曾住同一个大院,所以贾嘉等同于是她的情敌。不止吴蓉,就连司茵自己也对这个“情敌”有了些许好感。   上了贾嘉一堂课,司茵对她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她是一个非常有个人魅力的独立女性,也是知性得体的气质女郎,教学有套路,能轻易抓住学生的思维,让枯燥的课堂变得风趣有加。   下课后,班里同学都离开,诺大的教室里只剩司茵,以及慢条斯理收拾电脑的贾嘉。   司茵抄写完最后一段笔记,松口气,一伸懒腰,开始收拾东西。   她带着吴容留下的笔记往外走,到门口,却被贾嘉叫住,“司茵?”   她回头,去看贾嘉,疑惑地“嗯”了一声。   贾嘉提上电脑包,踩着高跟到她跟前,“我听老时说,你每天下午会去一趟他的医院。正好,我有事找他,如果顺路我送你?”   今天来接司茵放学的是罗辺,恰他下午要去替特工办证明,这会儿还在相关单位耽搁着。美女教授提出顺路送她,司茵求之不得。   罗辺收到司茵的微信,担忧道:“老板?送你回家的老师不会有问题吧?我不放心你的安全,你再等等,我亲自来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时院长还不得弄死我们悠悠泄愤?”   司茵宽慰说:“你放心做你的事,我不会有问题。她是我们学校的美女教授,根正苗红,跟老狐狸认识,很靠谱。”   罗辺嘱咐说:“那等会你拍一个她的车牌号给我,谨慎些好。”   “嗯。”司茵很敷衍地拍了一张贾嘉的车牌。   上车后,贾嘉调侃她:“怎么?担心我卖了你不成?”   司茵见她误会,忙解释说:“那倒不是,我一个朋友,不太放心,坚持让我拍张照片。”   汽车驶上高架,贾嘉有一茬没一茬地同她聊天。她说:“司茵,我的课你一直打瞌睡,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敢在课上打瞌睡,我不是天赋型学生,得付出比常人数倍的努力,才能比他们更好。”   贾嘉开始向她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从她十几岁被国外重点大学录取开始讲,又间接提及她这些年在科学研究方面的种种成就。   她在司茵面前,不断展露手中好牌,又在适当的时候,提及和时穆从小的关系,欲给她心理压力。   贾嘉对自己很自信,也深知心灵的碾压,才最致命。   确实有那么一瞬,司茵被她引上道,掉进了她设下的坑,她的自卑心理因贾嘉的话勾勒而出,导致她有那么一瞬的压抑,开始自我嫌弃,自我埋汰。觉得对方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而自己则是一颗灰扑扑的石头。   很快,司茵便意识到不对劲儿。   原本上完她的课,司茵对她好感度爆棚,可这会儿对她的感觉却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   司茵有个好习惯,别人说话时,她从不会中途打断,会保持沉默,听对方细说。贾嘉见她沉默不言,话尾便有些收不住,一些不该说的话也溢了出来。   司茵不笨,细细一想便感受到了她的恶意。   这种心灵式碾压最为致命,好似赌博,双方博弈,在看不清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只能用心理战术。   贾嘉的外形和气质迷惑了她,让她彻底放松了警惕,以致于差点着了她的道,掉进她设下的心理圈套。   司茵逐渐平静,将内心那丝被扩大的自卑感彻底压制。   下了车,贾嘉和司茵一起前往时穆办公室。   司茵像个放学后来到家长办公室的孩子,拉了一只小板凳,趴在时穆的办公桌上写作业。时穆和贾嘉倒也不避讳,当她不存在,开始讨论学术性问题。   两人在面临一个学术性问题时,争论突然激烈。司茵无心作业,开始摆弄手机,给陆南发微信。   陆南看见司茵发来的微信,整个人差点炸裂:“我靠,好一个杀人不见血。她对小女生心态抓得非常准,她分明是在给你做心理“催眠”,成功勾起你的自卑心后,再频繁出现在时穆面前,让你有危机意识,想让你对时穆的安全感崩塌。一个女孩对男人的安全感一旦崩塌,就会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各种花式作死、无理取闹,接下来的事情,便会非常可怕了……啧啧啧……”   司茵顺着陆南脑洞往下想,细思极恐。她抬眼去看与时穆谈笑风生的女人,居然有些毛骨悚然。   ……   司茵过于困顿,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   时穆见小姑娘睡着,起身去从沙发上取了一条毯子,轻轻抖开。他一边替司茵盖毯子,一边对贾嘉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贾嘉也很识趣,挑眉说:“老时,你家这小姑娘倒是很能睡,从我的课开始便一直打瞌睡,没想到来了你这儿,倒是一点不避讳,索性放飞了。”   时穆抚摸着司茵的小脑袋,同时又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冲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小声说:“下次再有这种问题,微信上问,不用亲自跑一趟。”   贾嘉笑着说:“没关系,学而不精,总得不耻下问。”   时穆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倒不是嫌你跑来医院麻烦,只是担心你常出入我的办公室,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即便时穆说话如此不给面子,贾嘉却没半点介意的样子,态度施施然:“你这是惧内?”   时穆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   贾嘉最厉害之处,是能轻易揽获人心。与她接触过的学生,无论男女都被她的人格魅力圈粉,真正的万人迷气质。   最后竟连吴容和陈雯雯,也“叛变”了,“司茵,请原谅我这个叛徒,让我悄悄地萌一下时嘉cp吧……”   “时嘉?”她以为是个人名。   吴容见她一脸疑惑,反问她:“我擦,你不会不知道吧?校论坛开了一个帖子,都在猜时院长的女朋友到底是谁,人选有你有贾老师。时、嘉cp投票票数有6666,而你和穆的票数只有66。而这66票,还是我和陈雯雯找小学生帮你点的。你好歹是系花,名气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第66章 少女犬(已修改)   这种圈地自萌的事, 让司茵觉得无聊。但吴容又很郑重地提醒她:“司茵,你别拿这事儿不放心上, 校论坛突然卷起了一阵“时嘉”cp风, 论坛上那阵仗就跟明星炒cp似的,先是有同学开帖, 放了时穆和贾教授的照片、学历以及从业信息, 然后就有很多同学开始跟帖写段子、画cp同人简笔画,一下就圈了好多粉, 他们被人塑造出的cp形象,是真的很般配, 我也是真的暗戳戳地萌了一下……我本来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但陈雯看完那些帖子, 一阵阴谋论,我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   说曹操,本人便立刻到。   陈雯雯下楼取完外卖, 回到宿舍,将三盒炒河粉一一分给二人。   她扯了一只凳子, 靠着司茵坐下,掰开竹筷一边打磨竹须,一边接了吴容的话, “咱们z大校论坛的八卦区,被称为one区,虽然前身是校论坛,但由于可以匿名发帖, 以及跟帖的便利性,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讨论八卦娱乐地儿,流量很大,这个论坛火了好几个我们学校的校花。贾老师和时院长这对儿cp已经在one区火了,估摸着这两天就会被人转载到微博等流量更大、传播性更广的社交平台。我不信贾老师不知道校论坛的事儿,讲真,贾老师知道你们的关系,却从头至尾没站出来澄清,这就有点微妙了。这位美丽气质的女教授,要么已经淡薄到懒得处理一切绯闻,要么——呵呵,司茵,你懂吧?”   陈雯雯抬眼看向司茵,镜片上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宛如柯南一般扶了扶粗黑镜框,脸色沉重:“凭我追星多年的直觉,我有理由怀疑是美女教授自炒cp,向你宣战,通过如今发达的互联网给你施压,让你知难而退。毕竟——”   她刻意停顿,卖了个关子,继续说:“毕竟她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对你是全方位碾压。”   司茵对校论坛从不关注,社交软件也只喜欢用微博,她没想到,原来z大校论坛的影响力这么大。   她对这种事没经验,也不知该怎么应对,掏出手机,准备跟老狐狸通电话商榷这件事。   电话还没拨出去,被陈雯雯打断:“你不会想跟时院长告状吧?你要是真的打了这通电话,那就是正中敌人下怀。女人之间的事,男人才不会懂呢。你看宫斗剧里,活到最后的女人会直接跟男人告状吗?”   宫斗剧都扯出来了,司茵额头直冒黑线,不耻下问道:“嗯?那我该怎么做?”   陈雯雯吃了一口炒粉,低头沉思一阵,摇头:“我要是你,估计也手足无措,美女教授手段太高,无解。班长大人,您是学霸,您有何高见?”   “我们学生会也没这宫斗剧情啊,”吴容长吐一口气,“这么一对比,我家刘涛颜值虽然一般,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吸引那么强劲的对手。”   陈雯雯一阵叹息,同情地拍了拍司茵的肩,“你挺住,最近别上网,也别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贾嘉在司茵眼里,已经是强敌。可在贾嘉眼里,司茵的攻击却不堪一击,她很期待小姑娘入套,也很期待突然收套的那种快感。   在z大校论坛,贾嘉和时穆的CP热度已经被炒出来,两人的颜值和气质不输明星,再加上时穆去年红过一次,现在只需一波推力,他们便能在各大社交平台走红,博得热度。   贾嘉抓稳了国内社交平台的传播特性,也预测到她和时穆走红后的舆论倒向。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年轻女教授和最帅院长配一脸”的话题被顶上微博热门。   眼尖的网友认出“男主角”就是去年微博走红的那位时院长。当时的时院长没有微博,医院的官方微博又太商业化,时间一久,粉丝们便对时院长不再关注,也渐渐遗忘了这位时院长。   时隔数月,网友再次从热搜看见时穆,好奇的同时,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而这次他上热门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教授,关注的人便更多。   话题里,z大的学生发了很多“美女教授”上课的视频。网友们发现美女教授不仅拥有高颜值,且讲课幽默。于是,网友们也和z大学生一样,被她圈粉,萌上了这对儿“时嘉cp”。   网友1:“天啦这两人也太般配了吧?”   网友2:“嘤嘤嘤,两人颜值都好高学历也相当,这才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网友3:“这把糖我吃了!这两人势均力敌,简直甜炸。QAQ”   网友4:“美女教授x高学历时院长,这也太甜了吧……可以拍成电视了。_(:з」∠)_”   包括贾嘉在内,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的话题热度会如燎原之火,迅猛上升,不仅跻身热搜第一,也迅速被头条推送。   很快,有网友爆出与司茵的合照。   网友吃糖糖的小虫子发微博:“不可能,前两周我和妹妹在度假山庄偶遇时院长,他的女朋友压根就不是这位,是一个可爱的萌妹子!【图片】”   照片上,司茵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由于表情娇羞不自然,导致照片五官有点变形,不像本人。照片里,小眼睛,脸型不对称,本人却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非常可爱。   被贾嘉学历颜值气质征服的网友立刻开启嘲讽模式:   网友画小子的汪:“…………蹭热度吧?这妹子也能当时院长女朋友?不如你们长得漂亮呢。”   吃糖糖的小虫子回复:“!!这妹子本人超可爱!!时院长对她说话超宠溺,态度超温柔!你们要是在现场目睹时院长对她的宠溺感,一定不会吃女教授和时院长这对cp!”   即使网友小虫子百般辩解,也无人肯听。网友压根不信司茵是时院长的女朋友,有人甚至嘲讽司茵长得丑。   有网友找到司茵的微博,开始对她丢“人参”。   网友1:“看过你的照片了,恕我直言,你和时院长真心不配enmmmm……你真的是时院长女朋友吗?”   网友2:“咦?你是去年网络上特别火的那只神犬的主人?哎,觉得你和时院长不配+1,女教授和时院长更配,离时院长远一点吧,别当第三者。”   网友3:“~咩哈哈哈~一看就是女配白莲花人设,我女教授才是真女主!”   网友4:“没有精英女人气场,差评,不配时院长……”   ……   放学后,司茵回医院接老虎、AK、特工三条犬。   罗辺跟她分享了一个好消息,“老板,特工今天已经能融入训练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临近期末,这周司茵都得忙着复习,没时间训练,便让罗辺代练。   特工看见司茵,迈着稳健的步伐过来,拿爪子拍了一下她的膝盖。司茵弯下腰,握住它的狗爪,调侃说:“特工大人,今天的训练还好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老苏去世,对特工打击很大,截至目前,它还没完全走出阴影。老虎见特工与司茵亲热,冒冒失失朝司茵扑过去,用力过度,差点将司茵撞倒。   AK:“…………”这个智障狗。   它又去看坐在司茵跟前的特工,得体又稳重,坐姿端正,有点苏。它觉得这条德牧越看越威风,一颗母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止,忍不住朝它走过去,去舔它的耳朵,主动跟它示好。   而特工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它眼神冷漠,朝躁动的老虎扑过去,将老虎压在身下,开始了一轮“耸动”,宛如泰迪精上身。老虎作为一条公狗,居然被条公狗当着心仪母狗的面侵犯,愤怒不已,反口就咬住特工的脖子。   ——让你日、我!   两条狗打起来,纠缠在一起,而特工找准机会继续对老虎实施霸道总裁式侵犯。   它目光冷厉,唇角仿佛勾勒出一丝邪笑:   ——公狗,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AK瞬间崩溃。   罗辺愣了一瞬,而后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啊哈哈哈感情特工一直拿老虎当成了母狗?”   司茵:“………………”这误会可大发了。   为了避免特工和老虎再撕逼,司茵给两条犬戴上了嘴套。她将三条犬赶上车,准备给时穆打电话,打开手机桌面,却看见微博客户端右上角显示有数千条未读消息。   她不明所以点开微博,扫了十几条私信,脑仁轰地一声炸开,当场懵住,手指止不住地颤。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老狐狸和贾小姐会在微博上炒得这么火,这热度甚至超越了许多流量明星。   司茵翻了翻微博下的评论,手指发木,想解释:他真是我男朋友。   她在微博评论里刚打完两个字,还没发出去,陆南一通电话拨过来,将她打断。   “别回任何信息,微博评论关掉。”电话里,陆南语气严肃,“如果你这时候跳出来澄清,一定会有网友骂你是猪精女孩,届时你只会更生气。这事儿闹得太大了,即便时穆这时候跳出来澄清,也依然会有网友说你们两不配,舆论会一直往前走,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冷处理,什么也不要做。”   司茵沉默,继续听陆南说。   “你要做的,是别回复任何评论,待会我给时穆打一通电话,跟他说清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让他看着处理吧。”   电话挂断,司茵心情忽然变得烦闷。   她拨通时穆的电话,那边却正在通话中,大概陆南正与他通话。   司茵拉开门上车,坐在车里等。   Ak感受到司茵情绪不对,从驾驶位与副驾驶之间的空隙处挤到前面,拿爪子在女孩大腿上拍了拍。   得到狗子的拍腿安慰,司茵垂眼去看它,捏着它的嘴筒子,发泄负面情绪:“我很生气。”   可她又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无力感致使她胸闷气短。   她坐在车内,陷入沉思。   车外,老油腰间挂着一只唱戏的收音机,双手背在身后,在停车场悠闲地巡逻。他身后跟了条三条腿的小油,一瘸一拐,却也威风。   老油一路哼着戏曲儿,经过时院长的车,看见司茵坐在车内发呆。他关掉腰间收音机,走过去敲敲车窗。   司茵听见敲车窗的“砰、砰”声,回过神,抬眼去看老油。   老油拉开车门,在驾驶位坐下,侧头问她:“丫头你怎么了?是马上要考试了,压力太大?还是因为时院长要出远门,你舍不得所以难受想哭?”   有时穆在她身边帮着补课,她的期末考试压力不大。她没有回答老油的问题,而是反问:“老狐狸要出远门吗?”   “时院长没告诉你啊?”老油察觉到可能说了一个秘密,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呦,我这老贱嘴。时院长26号要动身去一趟蕴南,教那边的边防警训犬,这一去至少得半个月,我以为你知道。”   时穆压根没跟她提过。她24号放暑假,本想和他一起去旅游,没想到他会动身去蕴南。   老油以为她是因为期末考才导致情绪低落,宽慰说:“小司茵啊,你年轻就是资本啊,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学业和工作能相对平衡就已经很棒了。即使你目前的技术比不上时院长,那又有什么关系?你才多少岁?而时院长多少岁?时院长可是比你多吃了十年的饭,就凭这个,他就该你比优秀!等我们小司茵三十岁,不一定会比他差。”   司茵细细咀嚼老油的话,居然豁然开朗。她终于勾起嘴唇,笑道:“老油,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   老油:“嘿嘿,开心了吧?开心就对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老油的话糙理不糙。   也许现在的她不如贾嘉,但等她到贾嘉的年龄,一定不会比她差劲儿。她不该拿19岁的自己去跟30岁的贾嘉比较,这本身就不公平。   想到此,她胸中突然开阔。司茵发微信给陆南,问她:“南南,假如我是明星,在被黑得这么惨的情况下,除了选择不发声冷处理之外,还要做些什么工作?”   陆南已经跟时穆通完电话,她回复司茵:“如果你是明星,管住嘴不发声就好,其它的就交给公司公关处理。”   司茵:“那你帮我个忙……帮我,找一个能办事儿的公关,只要价格公道,我都ok。我心里已经有点主意了,现在需要人帮我引导舆论。”   “引导舆论?”陆南被这丫头嘴里蹦出的词吓一跳。她倒是没想到,司茵居然有这个想法。   司茵将大概的想法合她交代了一遍,陆南觉得可行。   陆南说:“行啊小司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法。我会在微博帮你发声,一来我可以蹭这个话题的热度,二来我的粉丝也会帮你,之后的事,你便全权交给公关团队吧。”   陆南最近没有新戏上,微博热度下去不少。司茵想好了一个反击的切入点,她觉得不错,便参与其中,既能蹭个话题热度,也能帮助司茵,一举两得。   ——   时穆接陆南电话时,刚出手术室。他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往楼下走,看完微博,又去刷小姑娘微信。司茵的微信倒是很反常,今天居然没有更新一条动态。   看来,她的心情确实糟糕。   陆南将话说得很明白,也点醒了他。司茵不会是贾嘉的对手,从某方面讲,连他也掉进了贾小姐设立的套,却浑然不觉。   走到停车场,时穆碰见老油,老头将他拉住,一脸抱歉说:“时院长,你要去蕴南的事儿,我刚才不小心跟司茵说漏了嘴,您有个心理准备啊。”   “嗯。”时穆走向停车位,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他系好安全带,先扭头看了眼正专心背书的小姑娘,又扭头去看三条坐姿端正的烈犬,画面居然有点温馨,有点可爱。   他将车倒出停车场,驾驶上路,才开口说:“那件事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   司茵目光依然停留在书上,浑不在意的语气,“没关系,我已经安排好了。”   “嗯?”时穆疑惑看她。   司茵没向他诉苦,反倒冲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甜笑。她将手中书本举起来,“我先背书。”   “好。”女孩有意卖关子,他也不再问。   晚上吃过饭,司茵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物世界,戴嘴套的特工和老虎坐在她视线前方,可怜兮兮望着她,期待她能替它们取掉嘴套。   然而,司茵并没有这个打算。   时穆洗过碗,进客厅,看见特工和老虎并排坐在司茵前面,稳如泰山,气质浑如劫匪。   AK趴在司茵腿上,一脸忧郁盯着视线前方的两条公犬。   他挨着司茵坐下,小姑娘的身子立刻倾斜,倒在他一双大腿上。   司茵枕着男人一双腿,酝酿了一晚的撒娇情绪一瞬释放,“老狐狸,你26号去蕴南,可以带上你们家的四只小可爱吗?”   四只小可爱?时穆垂眼看司茵,小姑娘勉强算一只小可爱。   他又抬眼去看那两条戴嘴套的大佬犬……这两只也算小可爱??   司茵解释说:“老狐狸,我想和你一起去,带上这三条兔崽子,我不仅可以兼顾训练,还能陪着你,给你当个助手什么的……”   蕴南边境素来不太平,考虑到她的安全,时穆拒绝:“不行。”   司茵就知道他会拒绝,下一刻便闭上眼,枕在他腿上装睡,一副“我睡着了并没听见你拒绝”的样子。   可她闭上眼那一瞬,困意却如排山倒海般,朝她席卷而来,原本打算装睡,却真的睡着了。   时穆轻唤她两声,没醒。   小姑娘睡觉时,像只不足月的小奶猫,恬静的模样,萌得他心要融化。   他正欣赏小姑娘的睡颜,原本蹲在沙发前的那两只嘴套大佬犬,忽然将嘴筒子齐刷刷伸过来,并排搁在了司茵脑袋上,又纷纷抬着眼看他,小眼神可怜兮兮。   司茵睡得很沉,完全没想到这两条狗会这么大胆,将嘴筒子搁在她头上。   时穆被这副情景逗得忍俊不禁,他摸过手机偷拍一张,又顺手发给官方微博的管理人员,嘱咐管理人员将这张偷拍照发微博,注明是“院长夫人”,其它文字随意发挥。   几分钟后,宠物医院官博发了一条萌翻粉丝的内容:   “在院长朋友圈看到这张照片,小编笑疯!wuli院长夫人在院长腿上睡着,两条大佬犬便胆大妄为把嘴筒子搭在了院长夫人的脑袋上!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看院长。现在wuli院长很疑惑,要不要把院长夫人叫醒,打死这两条狗吃狗肉。【笑哭】【笑哭】——【图片】”   照片里,两条大佬犬的嘴筒子入镜,司茵整颗脑袋也入镜。   两条大佬犬戴着嘴套,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可它们看镜头的可怜眼神,却与刚烈的外形成了强烈反差。   姑娘皮肤很白,五官玲珑,淡淡一双细眉,纯素颜,不惊艳,却也清水芙蓉。   而十分钟前,陆南也发了一条微博:   “哎呀,一上微博就看见我家小姐妹的男朋友被乱点鸳鸯。居然有人抨击我家小姐妹长得丑、气质不如某某女教授。话不多说,上一张我家小姐妹在赛场上的动图一张,你们是不是对“丑”这个字有什么误解?另外,小姐妹19岁,这个年龄负责胶原蛋白就足够,要什么精英女人气质?拿她跟一个三十岁的成功女性比较,怕是不公平吧?你们说女教授事业成功,与时院长势均力敌,那我告诉你们,我家小姐妹19岁就在全国护卫犬赛拿了冠军,是中国犬竞技赛坛,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女训犬师,她前途光明,各位网友不要太小看我们小姐妹哦~~”   点开陆南配的动图,装束干练的司茵带着一条帅气的马犬天鹅头随行。   女孩的五官小巧精致,眼神却锐利非常;她外形娇小可爱,骨子里却透出一股英姿帅气,几乎溢满屏幕。   一个眼神,将人秒杀。   陆南微博一发,司茵的比赛视频也被公关推上热门。   竞技犬赛在国内一直属于冷门,混这个圈子的人,中年以上男性偏多,在微博几乎没有热度。即使司茵曾拿下全国护卫犬赛冠军,却鲜少有人知晓,连司茵两个舍友也不知情。   网友们对竞技犬赛没什么概念,公关便写了几篇通俗易懂的公关稿:   ——《中国竞技犬坛最年轻的冠军少女》   ——《19岁少女拿全国冠军奖金100万》   ——《19岁少女靠养犬年入百万》   ——《19岁“丑”女训犬师秒杀“高颜值”女教授》 第67章 甜蜜犬   陆南毕竟是一线女星, 影响力不容小觑。她力挺小姐妹的微博一发,将这个话题燃爆, 带上一个巅峰高潮。   她平时的微博评论在七千左右浮动, 这条微博却在一个小时内评论破两万,转发破三万, 可见网友们对草根红人的关注热度。   因为影帝邹廷深和影后木眠, 微博流行起了一波“恩爱”热。但凡微博有点颜值的情侣秀恩爱,都能小火一把。   时穆和贾嘉之所以能火到这个程度, 也算是蹭了“深眠夫妇”的恩爱热,他们自身条件优越, 令人羡艳, 网友们都很期待两人秀恩爱。   有陆南带头引导舆论, 再加上几篇通俗易懂的公关稿,网友大概知道,司茵在她的圈子中是堪称天才的后起之秀。   网友们也意识到, 犬竞技除了没有新闻热度,含金量却不比中国其它竞技项目差。犬竞技如今在国人心中的地位, 大概与十几年前,电子竞技在国人心中的地位相差无几。   十几年前,极多人不认可电子竞技产业。可它发展到今天, 已经是国家承认的正规竞技项目,这个产业也培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熠熠生辉的明星选手。   如今的犬竞技,起步点比当初的电子竞技要高,却又没有电子竞技的互联网优势, 传播闭塞。   这个产业大多人圈地自萌,却又不乏财力雄厚的大佬从中推动。   大佬们年龄断偏大,多数不屑互联网推广,毕竟他们认为,互联网活跃用户群多为小年轻,这也间接导致了犬竞技不被多数人了解,成了竞技项目里的冷门之一。   训犬师这个职业在生活中虽然常见,给人的直观印象却并不高端。公关掐准时间将稿件、视频一条条丢上互联网,一波又一波的吹捧司茵。   网友们对犬竞技不了解,可是当他们看见司茵的比赛视频时,又都陷入震惊中。她指挥Ak完成一个基础小指令时,网友们激动不已,在评论区内纷纷叫好,赞叹AK为神犬。   稍稍对这个行业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几个基础性的服从指令,对于竞技犬来说并不难。   烈性竞技犬与萝莉型训犬师的组合,让网友觉得反差萌,对司茵好感度的飙升,完全不亚于美女教授。   网友们开始认同陆南的说辞。   为什么要拿一个19岁的学生去和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比较?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真要比较,19岁便年入百万的天才少女完全秒杀30岁的女教授啊。   看见小姑娘的视频,网友们发现她的颜值其实完全不输女教授,输的只是一份精英女士的气场。可一个19岁的女孩,要什么精英女人气场呢?负责胶原蛋白貌美如花和可爱不就好了吗?   再加上宠物医院官博的内容,网友们居然被司茵睡觉的场景萌到。   以及,那两条戴着嘴套,却将嘴筒子搁在小姑娘脑袋上的狗子……也太萌了吧?   网友观念被带动反转,甚至有人开始自我打脸:   网友1:“好吧……虽然时院长和美女教授外形上是很般配,但是……我好像又有点萌上小姑娘啦~”   网友2:“好吧,小姐姐挺萌的,也好厉害啊!我19岁还在跟我妈哭鼻子呢!以及,想问小姐姐,趴在时院长腿上睡觉的感觉好吗?”   网友3:“我……想看小姐姐和时院长合照!!想看两人站在一起的身高差!比起高颜值院长和精英女教授这对cp,我现在更萌天才萝莉训犬师和高颜值院长这对cp欸~有年龄差,有性格差,还有……身高差?嘤……有点萌!”   评论区里反转太快,开始倒向司茵。   官博转发回复:“抱歉啦各位~合照我还真没有,如果院长在朋友圈发合照,我一定转来微博!群么各位小老婆,趁机打个广告:有宠物的小老婆们,如果你们宠物有生病,一定记得来美森哦~请相信我们的专业,相信我们的品牌!笔芯~”   时院长的粉丝不太高兴,纷纷吆喝:“院长不开微博我们不吃这个广告!”   面对粉丝们的热情,官博的小编很无奈,她单独去戳时院长:“院长,不如我帮您开一个微博吧?我可以帮您管理,配合医院宣传。”   消息发过去,时院长没有回复,约摸半个小时后,他丢来一个链接。小编顺藤摸瓜戳进去,这个ID叫“一只老狐狸”的,大概就是时院长本人无疑了。   不是新注册的号,原先的内容全部被他删光。   小编哭唧唧:“院长,能发一条微博满足一下您的粉丝吗?咱们运营部最近在做品牌推广,您要是能配合我们,我们部门保证将医院品牌推广做得更好!”   隔了几分钟,时穆发了第一条微博:   “大家好,我是时穆。@一颗小司茵这是正牌女友,各位不要乱点鸳鸯,搓衣板滋味儿不好受。【可怜】【可怜】”   微博的语气可怜兮兮,与平日在医院独当一面的院长形象完全不同。而司茵小小一只,在时院长面前就是乖乖女人设,怎么看也不像会让时院长跪搓衣板的野蛮女友。   小编嘴里强行被塞了一把糖,含着单身狗的泪转发了这条微博:“小老婆们,你们要的时院长微博,小编被甜哭!另外,我们的院长夫人虽然是在校学生,却是很厉害的训犬师,恳请各位不要乱拉红线啦,院长的膝盖要跪肿啦!【可爱】【可爱】见过院长夫人的小编表示,她本人长得真的超可爱~”   一众网友也被时穆的微博甜哭,虽然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院长跪搓衣板很甜…………网友们捶胸顿足,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一旦想到19岁便年收入破百万的司茵,心里又顿时平衡。   毕竟……他们也没有司茵那么厉害。   司茵虽然没有女教授的精英女人气场,职业虽然也不如女教授体面,但她的实力绝对不差。某种方面来说,她与时院长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第二天,时院长又更新一条微博:   一只老狐狸:阳光明媚,祝愿小姑娘期末考旗开得胜。【图片】   这条微博重要的不是文字,而是图片。   照片里,数十条烈性犬嘴里叼着玫瑰花,摆出一个“心”的造型,中间站着一对儿恋人,两人皆是一身户外迷彩装束。   女孩的身高大约只到男人胸口,男人手里握着一支玫瑰花,主动俯身去亲她,吻在她面颊上。   微博一经发送,时院长微博下评论活跃。   网友1:“这波恩爱秀得66666……”   网友2:“难道只有看到姑娘的大胸吗?大胸萌妹好评!这样软萌的萝莉女友请送我一个!从此散尽后宫,只宠一人!”   网友3:“单身狗被虐,emmmmmm……”   ……   网上的舆论风向已经被彻底拉回,司茵总算松口气,也算是给了贾嘉一个脆亮的巴掌。   这一仗,贾嘉不仅输的一败涂地,且收到了时穆的警告讯息。时穆直言不讳:“为了避嫌,以后不要见面,如果有学术方面的问题想与我探讨,请发我邮箱。”   收到时穆这条微信时,贾嘉还在上课。   一下课,她立即编辑了一串文字发过去,却提示发送失败,显示“对方已经不是您的好友”。   贾嘉大约是第一次尝试失败的滋味儿,脑仁似炸开一个焖锅。在不知如何应对的情况下,她给木老打了一通电话。   她想开口“告御状”,却又觉得不妥。   时穆拉黑她,必然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善于心计的女人。如果她告了这个御状,那她在时穆眼中便彻底没了好感,如果她暂时隐忍,说不准儿还能将“善于心计”的帽子扣回给司茵,在时穆面前挽回形象。   想到此,贾嘉只是向老爷子问了几句好,也没有告诉木老时穆和司茵的事儿。   木老近一百岁,身体虽然还硬朗,却对现代互联网没有一点概念。他还停留在看电视、看报纸,用座机的阶段。   贾嘉向老爷子提了一嘴,“木老爷,等时穆有空,我和他一起回去看您。”   木老一听贾嘉要跟时穆一起回来看他,以为两人已经发展到了暧昧阶段,便说:“20号吧,你们两人一起回来。”   “20号?恐怕不成,老时太忙……”贾嘉握着电话说。   木老:“我给那小子亲自打电话,他没空也得给我回来。”   贾嘉笑声清脆:“那,就麻烦您老人家催促他了,我也很久没回家了,十分想念您和父亲。”   木老被她哄得乐开怀。   老人家一旦想到自个儿有生之年兴许还能抱上孙子,便又一阵舒心畅快。   ——   训练结束,司茵将手中的球丢向远处,让三条犬去追。训练场上,绿草被夕阳染成翠绿,小水洼里浮光跃金。   狗儿们在跑,罗辺在收拾训犬设备。训练场有一个用来训犬的五米的阶梯,时穆吊着一双长腿,坐在上面。   司茵回休息室拎了两瓶冰啤酒,爬上去,挨着他坐下。   她“砰”地一声拉开易拉罐铁环,拿肩去撞他,“时院长,坐这儿快一个小时了,想什么呢?”   她将啤酒递过去。   时穆伸手接过,啤酒罐上还冒着水汽。他仰头喝一口,啤酒沁凉,夏日的暑热被消退一半。   他什么话也没说,牵起司茵一只手,与她五指相扣。司茵的手被男人这样握着,她也意识到男人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时穆惆怅道:“26号,我动身去蕴南,这一趟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司茵懂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带她呗。   她攥紧了男人的手,“老狐狸,我的暑假就一个半月,暑假之后我就得进剧组,届时我们又得分别三月。我们这段时间就别分开了好吗?我去蕴南,也完全可以充当你的助手。”   时穆神色凝重:“毕竟是边境,条件艰苦。”   司茵却一味坚持:“老狐狸,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训犬师是条不归路,风吹日晒,无所遮挡,艰苦的条件难道不是我们的常态吗?”   小姑娘伶牙利嘴,她的话居然让他有所动容。仔细一想他们即将要面临的离别,他也确实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留在z市。   他犹豫之后,才道:“那好,去了那边,你一定乖乖听话,不可随意乱跑。”   终于将他说服,司茵竖起两根手指发誓:“好,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玩儿反叛。”   两人正说话,木老一通电话打过来。   木老让时穆20号带着贾嘉回一趟老家,看看他。时穆抬眼去看小姑娘,想起这次的微博事件,也终于鼓足勇气,将他和司茵的关系告诉了木老。   电话那端,木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由于情绪激动,对着听筒猛地一阵咳嗽。老人家迅速将情绪控制下来,声音相对平静:“20号,你回来一趟,一个人。”   时穆握着手机微一点头,“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时穆将老爷子话简单整理,转述给司茵。她一脸担忧问道:“爷爷会为难你吗?”   “他不是胡搅蛮缠的老头。”时穆反过来安慰司茵,“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谈。”   司茵点头,握拳振臂,给他鼓励:“老狐狸,加油。”   时穆回以微笑,深觉与小姑娘谈恋爱不易,就像初中时与司豪逃课,做贼心虚,忽然有点惧怕回家。   好在离20号还有整整7天,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措辞去应对老爷子。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震惊娱乐圈,也震惊他和老爷子的事。   时穆的妹妹木眠在微博单方面宣布:她与丈夫邹廷深很早之前就协议离婚了。   影后木眠和影帝邹廷深在娱乐圈一直以来都是模范夫妻,两人在微博上带起了一波又一波秀恩爱的热潮。木眠临近生产,她这时候单方面宣布离婚,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作为亲哥哥,时穆也非常诧异。   木眠的预产期在十天后,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宣布已离婚?   时穆前几日给她打过电话,那会儿夫妻俩还如胶似漆,完全听不出有任何隔阂。为了弄清状况,当天晚上,时穆买了回老家的机票,去接老爷子,又带着老爷子坐飞机一同前往A市。   完全没有准备好措辞的时穆,满心忐忑带着老爷子上了飞机。   手机关机前,他收到司茵的微信鼓励:   ——加油啊老狐狸,小可爱不能没有你!特工和老虎的爱情感天动地,它们也不能被分开!   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提醒乘客关机。时穆关掉手机,耳旁便传来老人威严有力的声音:   “在没见到你妹妹之前,我们先谈谈你的问题。” 第68章 戏精犬   飞机上升过程中, 时穆刻意皱眉,将嘴唇抿得很紧, 仿佛不太舒服。   他揉过太阳穴, 又抬手一指耳朵,低声说:“爷爷, 这会儿耳朵疼, 不太能听清您说什么,我们下飞机再说?”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 斜睨他一眼,仿佛看穿他的把戏, 冷呵一声。   老人也没拆穿, 只是平静地睨着他。被老人家这样盯着, 时穆浑身发毛,怵得慌,等飞机驶于平稳, 他立刻起身去卫生间避难。   这趟民航的头等舱也是三人位并排,老爷子坐中间, 时穆和警卫各坐一边,而他位靠舷窗。   去趟洗手间再回来,老爷子已经睡着, 他总算松口气。老人这个年龄,夜里醒得很频繁,因此白天瞌睡较多。   空姐过来给老先生送毛毯,时穆从空姐手中接过, 亲自给老爷子盖上。   替他盖好毛毯,时穆侧头打量这位褶皱满脸的老头,有几分心疼。时穆不敢对老人太放肆,生怕将他给气出毛病。   老爷子戎马一生,性格刚烈,又武断,如果老人家年轻个十几岁,知道他和司茵这样的小姑娘在一起,一定会打折他的腿。   是真的会打折,然后再将他送去医院。   恋爱中的老男人,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比起老爷子那铁拐杖,他更怕失去爱情,也怕以后的生活没有司茵。   飞机落地,老人悠悠醒转。   下飞机后,木眠的经纪人明薇亲自来接机。经纪人将他们三人接上车,在车上跟他们说明了情况。   依着明薇的说辞,木眠已经生了,可孩子一出生便夭折。木眠作为一个母亲,受不了这刺激,便发了那条宣布已离婚的微博,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离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时穆和老爷子并没有怀疑。   时穆皱眉评论一句:“眠丫头太任性。”   老爷子闻言,眼皮微微上掀,接了他的话:“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眠眠瞒着我,和小邹结婚;而你这个做哥哥的,更胜一筹。”   ——   时穆走了整整四天,司茵进行了四天的考试。   她每天从考场出来,会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去看老狐狸在微信上给她的留言。   这一趟,时穆和老爷子没白跑,“深眠夫妇”答应暂时先不办离婚手续,继续经营这段婚姻,等几个月后再看,如果他们确定这段婚姻不能再继续,再办离婚手续也不迟。   24号下午,司茵考试结束,时穆带着老爷子来了z市。   她从考场出来,收到老狐狸微信:“爷爷在家里,你有个心理准备。”   司茵反复看这条微信,脑内炸开轰地一声响。她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下楼时遇见贾嘉,被她叫住:“司茵,你要回家吗?正巧,木老爷叫我去一趟时穆家里,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开车,一起吧。”   贾小姐待人总是一脸温和无害,总让人有一种她毫无攻击性的错觉。她此刻面对司茵没有一点避讳和尴尬,仿佛前几日网络热议话题与她无关。   路过的同学看见两人站在一起说话,掏出手机偷拍。   顾忌到这里人来人往,司茵的态度相对友好,婉拒:“不顺路,我要先回医院。贾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贾嘉冲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点头:“好。”   从学校出来,司茵直接上了罗辺的车。她一脸焦灼,罗辺看在眼里,疑惑道:“老板,你怎么了?”   “老狐狸的爷爷来棒打鸳鸯了,还请了我情敌去家里吃饭,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司茵抓着脑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罗辺很少见她慌成这样,表示同情。   他将车缓缓开出学校后巷,经过一处广告墙,看见上面有一面无痛人流的广告,灵机一动:“老板,就说你怀孕了。老爷子这么大把岁数,总不至于不想抱曾孙吧?”   “……”司茵觉得罗辺这个提议简直疯狂,糟糕透了。她嗤之以鼻,“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十个月后我要是生不出来,你变一个孩子给我?”   罗辺啧一声:“那我就没辙了。”   司茵扶额,果然指望罗辺不靠谱。回家中途,她先去了一趟商场,给老爷子买了一点保健品。她到家的时候,饭菜飘香。   她换了拖鞋往里走,厨房有人影晃动,那抹身影纤细苗条,绝对不是时穆。三条烈犬并排坐在厨房门口,冲着厨房内的女人龇牙狂吠,它们打算用自个儿的凶神恶煞,吓死这个突然跑来家里的陌生女人。   客厅里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养的是三个什么狗东西?居然敢对客人吼叫!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三条狗东西赶出去!”   听见老爷子动怒,司茵紧张地寒毛直竖。她走进客厅,对着沙发上的老爷子一鞠躬,乖巧而拘谨,“爷爷好。”   看见小姑娘,木老的气焰消退一点,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时穆正给老爷子削苹果,被老爷子呵斥了一顿,无奈地放下刀具,准备起身去赶狗。他刚有动作,却被司茵叫住:“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爷爷。”   “嗯。”时穆继续替老爷子削苹果。   司茵朝厨房走过去,老虎听见司茵的脚步声,迅速转身,朝她飞扑而去。马犬的弹跳力非常好,它隔着数米之远,冲刺过去,纵身一跃跳进女孩怀里。   这高度,这冲劲儿,为了不让它摔成傻狗,司茵只好伸手将它接住。这个大家伙体重几十斤,宛如一袋砖头,司茵在接住老虎的那一刻,听见“咔嚓”一声响……腰扭了……   她腰间吃疼,抱着老虎踉跄向前走了几步,在厨房门口坐下。另外两条烈犬先后朝它走过来,围着她。   司茵被逗得乐开怀,依次去拍三条犬的狗头,嘱咐说:“回屋去,不叫你们,不许出来。”   三条犬听懂指令。   AK知道老虎弄伤了司茵,气得一爪子拍在老虎狗头上,眼神也凶横,冲它凶了一声。   这一爪拍得老虎一脸懵逼,它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特工不是那种会安慰的人狗,却破天荒地拿舌头去舔司茵,安慰她,然后也凶凶地去瞪老虎。   这时候,贾嘉端着一锅汤往外走。司茵坐在厨房门口,她却视若无睹,甚至一脚踩在小姑娘的脚上,其心可谓丑陋。   司茵被欺负,老虎愤怒地冲着贾嘉叫了一声,以示警告。   贾嘉扭回头看了一眼老虎,下一刻便将手中的汤锅倾斜,让滚烫的汤水淌在自己手臂上,最后扔了锅具。   汤锅落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一人三狗眼睁睁看着这位戏精贾小姐躺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姿势,宛如街边碰瓷的老太。   司茵和三条犬四脸懵逼,目瞪狗呆。   餐具落地造成的巨大动静吸引了客厅的人,时穆立刻放下手中东西,过来这边查看状况。   司茵和三条犬并排坐在地上,四张脸都有点震惊,有点懵逼。他看了眼案发现场,大致脑补出了前后经过。   坐在客厅等候的老爷子不放心,也过来查看状况。   厨房外一片狼藉,贾嘉摔在地上,神色痛苦,胳膊上是一片刺目的烫红。在这种情况下,时穆那臭小子居然没有去安抚贾嘉,而是搂着司茵那个小姑娘,完全不识大体,分不清缓急轻重。   老爷子嘱咐警卫去将贾嘉扶起来,扭过脸,扬起拐杖便打在时穆肩上,“去拿烫伤药!”   这一拐杖力道不轻,时穆疼得一阵闷哼,司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拐杖吓得眼皮一颤。   时穆松开司茵,去客厅拿医药箱。   男人离开后,三条烈犬护主,挡在司茵前面,拿锐利的眼睛盯着老爷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不让老爷子靠近她。   木老拿拐杖一指三条犬,拧着一双白眉,扭头问贾嘉:“嘉嘉,你告诉我,是哪条狗害得你受伤?爷爷替你出气!”   贾嘉看了眼司茵,目光又落回老爷子身上,苦涩一笑:“木老爷,是我刚才大意跌倒,和这三条狗无关,也和司茵没关系。”   他们人在客厅,分明先听见一声狗叫,然后才听见锅具落地的声音,与狗无关?木老头不信。   贾佳这话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引导着木老头把火力转向司茵。   木老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司茵。老人家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默,杵着拐杖转身回了客厅。   贾嘉有意引导,木老爷便笃定了这事儿是小姑娘故意为之,她年龄小,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意外。   仅仅因为不满贾嘉来家中做客,便做出这等伤人的事,实在不是正派作为。   但司茵毕竟不是他家姑娘,他也不好像教育自家孩子一样去教育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司茵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心道一声坏了。   老爷子对她的印象本就是个小姑娘,被贾嘉这么一带节奏,她在老爷子心里的坏形象估计根深蒂固。   客厅内。   警卫小哥帮着给贾嘉上烫伤药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一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询问贾嘉:“嘉嘉,有没有好点?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想让你做顿饭,却没想到让你受了伤,爷爷真是对不住你。”   贾嘉眉眼一弯,笑容很甜:“木老爷,我没事,小伤。”   木老因为贾嘉的识大体而动容,又默默地将其与司茵的幼稚行为作对比。   他认为,司茵因为吃醋便有意伤人的行为,实在骄纵蛮横,没有家教。他索性当着贾嘉的面,把这件事挑开了说:“司茵,你没了家人,木家可以赞助你上学,也可供你吃穿用度,直至大学毕业。但你和时穆这事儿,我不同意。”   司茵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当着其它人的面,将这话挑得这么明白。   老爷子选择在此刻将话往明白了说,大概是因为贾小姐那招苦肉计的推动。贾小姐若是生在宫廷,一定是个当皇后的料,身在现代,真是可惜。   司茵看了眼神色凝重的时穆,感觉到他也压力巨大,索性将这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心一沉,努力让声音轻颤,也努力表现得很震惊,“为什么?”   老爷子心平气和与她说理由:“你还年轻,很难看清自己的真实感情,也不懂什么是责任。时穆照顾你,你享受这份照顾,并习以为常,便将情感寄托于他,误以为是爱情。爷爷希望你将这种感情和爱情区分开,爱是一种责任,是一生,是携手到老,而不是小女孩过家家的游戏。如果你只想找个人做倚靠、做后盾,想让心踏实,我们木家愿意做你的娘家人,我也会拿你当亲孙女看待。”   老爷子的话让时穆浓眉深蹙,他端起茶杯喝水,开始整理思绪。   他正想孤注一掷,为爱反叛,小姑娘却先他一步扔出王炸。司茵眼眶一红,用手捂住小腹,声音细细地,幽幽地:“可是爷爷,我已经怀孕了。”   时穆被一口水呛住。就连趴在客厅外的三条犬,也齐刷刷抬起头,三双狗眼瞪得溜圆。   警卫小哥正替贾小姐擦药膏,闻言也是震了个大惊,手下一重,疼得贾小姐“嘶”一声。   警卫小哥:老将军家的瓜可真好吃…… -.-   司茵的眼泪几乎要溢出来,声音细细地颤,哽咽道:“我也许不懂什么是责任,但我分得清什么是爱情。我这个年龄,甘愿不惜一切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您知道需要多大勇气吗?我知道,也许在我生宝宝的这段时间里会面临非议,可一旦想到这是我和时穆相爱的结晶,无论多困难,我都无所畏惧。”   她目光坚定,字字铿锵。   “爷爷,我理解您的顾虑,您觉得我小,怕我对这段感情不够认真。可您知道我为了能与时穆比肩,有多努力吗?我努力学习训犬,努力地平衡事业与学业,为的就是能与他更般配。我从初三开始暗恋他,这么多年,您知道多煎熬吗?如今我终于能和他在一起,爷爷您真的忍心拆散我们吗?如果时穆也觉得娶贾小姐比娶我合适,那我会选择做一个单身妈妈。我年龄虽小,却懂得对每一段感情负责,每一个生命负责。”   时穆被小姑娘的演技震惊。   三条犬也被她的演技折服。她的语句条理清楚,又将自己塑造的楚楚可怜,闻着心酸见者落泪,谁特么还忍心拆散啊。   这时候,时院长插话说:“爷爷,如果您坚持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司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妥善安置。当然,贾嘉若不嫌弃我的作为,我便依照您的意愿,娶她。”   贾嘉:“…………”   “你想得美!”老爷子扬起一拐杖,“砰”得一声敲在茶几上:“你想做个陈世美?做梦!” 第69章 避孕犬   客厅一片死寂, 连三条狗都不敢大声喘气。以特工带头,它们迅速排成一列, 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惹不起惹不起, 人类的事儿狗子惹不起。   老爷子平静下来,吩咐警卫送贾嘉回去。   微博事件后, 贾嘉满腔不服气, 便将所有希望集中在老爷子身上。   老人家毕竟年龄大了,心软, 最吃苦肉计。加上木老看着她长大,当然是心疼她胜过司茵。她笃定做点幼稚的小手脚, 撒点娇, 老爷子便会站在她这边。   她的猜想与假设都没错,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也学她, 搬出了最狗血俗套的招数,居然敢谎称自己怀孕。   老人家偏偏也吃这套。   贾嘉起身离开, 时穆要送她,“我送你。”   男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贾小姐受宠若惊。出来后,警卫去取车, 留下时穆和贾小姐两人在院内。贾嘉抬眼去看时穆,问他:“司茵……真的怀孕了?”   “想知道?”时穆嘴唇噙着一抹微笑,声音很低:“贾嘉,你不是一个人大大咧咧, 也不是一个怕狗的人,今晚你做这些,是有什么想法?”   这个疑问让她愣住。   时穆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贾嘉,她是一个小姑娘,如何任性,都可以用年龄小作为借口。可你已经不年轻,如果非要用小孩的幼稚手段,只会令人不齿。”   他的话,让贾嘉做贼心虚,心跳如擂鼓。   女人微微整理情绪后,堂堂正正抬眼去看他,“时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你所指的幼稚手段是什么,但我问心无愧。我也知道司茵是个小姑娘,所以即便她弄伤了我,我也会替她在老爷子跟前说句好。”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了。有些话能在老爷子面前提,却不能在时穆跟前多言,他是个聪明人,只怕在他跟前话越多,破绽便越多。   “此地无银三百两。”时穆只是笑,轻声说:“贾嘉,你这争强好胜的性格,从小到大没变过。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你只是贪念占有的快感。看在老爷子和你父亲的面儿上,我不会让你太难堪。哦,忘了告诉你——”   男人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声音飘得有些狡诈:“我家有监控,全方位,无死角。”   贾嘉脸色一白,瞬间收了脸上笑容。   半晌后,她将情绪捋顺,索性冷笑:“时穆,你真的以为老爷子会同意你和那个黄毛丫头在一起?她今儿敢谎称怀孕,十个月后如果生不出来,你觉得老爷子会如何?”   “这就跟你无关了。”时穆直起腰,双手插进裤兜,痞子一般的坦然。   贾嘉被气乐了,也坦然道:“我承认,输给一个小姑娘,我是心有不甘。可是时穆,看在木老爷的面儿上,我提醒你,那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日后羽翼丰满,你招架不住。”   警卫将车开过来,下车替贾嘉拉开车门。   时穆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贾小姐,我的姑娘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她是小狐狸,我是老狐狸,天生一对。”   好一个天生一对,好一个老狐狸小狐狸。   贾嘉坐上车,胸腔剧烈起伏,气得胃疼。她平静下来,侧过头去看车窗上倒映的自己,居然被面部扭曲的自己吓到。   输给司茵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她成绩优异,每年稳拿第一,可某个学期她的第一名却被夺走,夺走她第一名的不是那个总与她争高低的班长,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姑娘。输给班长她可以接受,可输给农村姑娘,却让她心态崩塌。   而如今的司茵于她来说,就好比那个农村姑娘。换了任何一个她觉得优秀的人做时穆的女朋友,她都可以接受,也许也会暗中较劲儿,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运用令人不齿的手段。   输给司茵的失败感,令她非常难堪。   ——   回到客厅,时穆去取了监控录像,截取了刚才贾嘉在厨房门口,自导自演的那段剧情,播给老爷子看。   视频播完,他说:“木老爷,您瞧,确实是嘉嘉自个儿不小心,把汤水泼在了身上,跟三条狗可没关系啊。”   他的潜台词:跟司茵可没任何关系啊。   老爷子哪儿能听不懂他的潜台词?他看过视频,只觉老脸一阵滚辣,知道自己误会了小姑娘,也意识刚才那番话太伤人。   老爷子内心复杂,仔细整理了一番思绪,半晌后,他平静地问司茵:“丫头,你……真的怀上了?”   贾嘉演了一出戏误导木老,司茵又岂会甘心?今晚从头至尾都不过一场闹剧,至此,老爷子已经分辨不清,司茵那番话是否也是假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门儿精,他这个老头完全招架不住。   贾嘉在老爷子心里的好感已经崩塌,她也就没必要再死咬着自己怀孕。可她刚才的那番话慷慨激昂,现在如果承认是假话,岂不是自我打脸?   司茵思绪转动地很快,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她咬了咬嘴唇,小可怜似的表情,低头绞着手指嘟囔道:“……我的生理期已经晚了一个月,应该是没差了,爷爷,我心里有数,我一定会当个好妈妈。”   老狐狸岂能不知她在演戏?索性也配合她,搂住她的肩,训斥的语气:“你这姑娘,仅凭这个怎么能证明已经怀孕?”   “我同学都这么说啊……”   她装傻的表情挺可爱,看得时穆心坎一软,真想上去亲一口。   司茵抬眼去看老爷子,眼神坚定:“爷爷,无论多困难,我也会生下这个孩子。”   老爷子被这姑娘急得一身汗,“你就没去医院检查过?”   她低头继续绞手指,红着脸,低着声音说:“我一个小姑娘,哪里好意思一个人去医院啊……”   司茵的演技堪称精湛,借口也精密,时穆忍不住为她鼓掌喝彩。贾嘉说得没错,这小姑娘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她这套说辞摆明了告诉老爷子,她已经是时穆的人。如果老人家执意要棒打鸳鸯,那可真是推着自己孙子去做陈世美。   木老头疼,急得又一棍打在时穆肩上,恨铁不成钢道:“你个畜生,平日里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姑娘的?你对得起死去的兄弟?我告诉你臭小子,无论司茵有没有怀孕,你都得给我照顾她一辈子!”   时穆揉着肩,问他:“那贾嘉?”   提及贾嘉,木老又想起刚才的录像片段,一脸难色,“嘉嘉这孩子,小时候争强好胜,没想到都这个年龄,还是如此不稳重,她太令我失望了。我明天就去跟她爸爸说,这门婚,散了,不订了。”   老爷子一合眼,抬手摁压太阳穴,身心俱疲,却也不忘嘱咐时穆:“明天带司茵去检查,如果真的怀了,赶紧去领结婚证,学校那边去办个手续,家里请个保姆好生照顾。如果没怀,你以后注意点,虽然爷爷想早点抱孙子,但更希望司茵这个年龄能一心学业。”   时穆接受教育,点头应了一声。   时穆送老爷子回房,照顾他睡下,又进客厅,去扶司茵上楼休息。   司茵趴在床上,时穆轻轻替她揉腰。他好奇道:“你的生理期,真的推迟了?”   “你还真信了?”司茵吁出一口气,“老狐狸,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装的监控?你居然从没告诉过我……还好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没有裸奔的习惯;也还好你在家里装了监控,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能想到贾教授会碰瓷?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吧?”   时穆将她翻了个面,压下身去,吻住她的嘴唇,又贴着她的面颊低声说:“小狡猾。”   她搂住他的脖颈,拿鼻尖顶着他的鼻尖,嬉皮笑脸地蹭了蹭,“略略略略……跟你学的。贾小姐是一朵盛世白莲花,我就是那朵最极品的雪莲花!怎么样,我今晚的演技棒不棒?”   “棒。”时穆夸她的同时,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服内,单手解开了内衣。   司茵:“…………”老禽兽居然练就了这个技能。   等时机差不多,司茵用手撑着男人结实的胸肌,单手拉开床头柜,取出了一张避孕套,递给他:“戴上。”   时穆蹙眉:“宝贝儿,今晚可以例外吗?”   “你真的想让我怀孕吗?”司茵一脸认真问他:“如果我这时候怀孕,我以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穆叔叔,您忍心吗?”   “所以,今晚你说要克服一切困难给我生宝宝的话,都是骗人的,”时穆叹息一声,“就目前来看,我恐怕会进入“老来得子”大军。”   司茵将避孕套塞给他,揪着他一双耳朵安慰:“哎呀老狐狸,我保证,最多让你等五年。五年后,我一定给你生一窝小狐狸,好不好?”   “一窝?”时穆戴好套,将姑娘软香的身躯捞进怀里,“当真?”   司茵被他搂得浑身发酥,窝在男人炙热的胸膛点头,“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王八。”   ……   在第二天拿到医院结果后,木老便离开了z市。   临走前他嘱咐时穆,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措施,毕竟司茵还是学生,生孩子这种事,怎么也要等到她毕业。   时穆点头应下来,让老爷子放心,他一定做好安全措施。   ——   27日晚,时穆开着一辆越野车,带着司茵和三条犬,进入了蕴南地界。   一进入蕴南,水蓝云清,路途的风景美不胜收。   进入边界村,密密麻麻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尽头,越野车在狭窄的泥路上行驶,杂长的树枝不断刮摩着车身。   穿过树林,便是一个小村庄,随处可见吊脚楼,以及身穿艳丽民族服饰的村民。   村口站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短发女孩,她身边蹲了一条史宾格犬。一人一狗看见有车开进来,俱都伸长了脖子,满眼的期待。   时穆将车停好,先下车。   女孩看见时穆,兴奋地朝他冲过来,一个熊抱。   司茵去开后车门,将三条狗放下车,顺便往特工嘴里塞了一把刀。特工接到司茵的任务,叼着刀一脸冷漠走到女孩跟前,一脑袋撞在女孩膝盖上。   女孩被狗脑袋一撞,松开时穆,低头看着这条嘴叼菜刀的德牧,一脸疑惑,“哥,它这是干嘛呢?”   时穆低头看了眼嘴叼菜刀的特工,又抬眼去看醋坛子打翻的司茵,笑着解释:“它这是让我自刎。”   时穆冲远处的司茵招手:“过来。”   司茵一脸不情愿过去,抱着胳膊愤愤瞪着他。   时穆搂过司茵,对女孩介绍:“徐帆,这是你表嫂。”   叫徐帆的女孩立刻肃然起敬,冲着司茵一鞠躬:“表嫂好!”她还不忘去招呼蹲在脚边的史宾格,“小六,快,给表嫂鞠躬!”   叫小六的史宾格立刻冲着司茵作揖。   司茵被逗笑,一脸不好意思道:“你们是表兄妹?”   “嗯。我表妹徐帆,假小子一个。”说着,时穆在徐帆肩背上一拍,继续介绍说:“蕴南最出色的边防女警之一。”   徐帆皮肤黝黑,笑时露出一口小白牙,“表嫂好,我是徐帆。您千万别吃醋!我表哥从来就没拿我当女孩看。”   司茵不好意思地冲她点了点头,又对特工下指令:“特工,把刀送回车里。”   特工:“…………”人类这群事儿逼。   AK心疼特工,陪它一起回车内。老虎则幸灾乐祸,要去抢特工嘴里的刀,不停地去挑逗特工。   特工忍无可忍,丢下嘴里的刀,跟老虎干起了架。   ……   由于村内路面窄,不好开汽车,徐帆带他们上了牛车。   在牛车上,徐帆低着声音跟时穆说:“哥,徐风已经失踪三天,如果还不能找到他,生还希望渺茫。由于马砀山是中缅交界,那里面有多片雷区,队里已经牺牲了三条犬,我实在没了主意,才请您和老虎出山。哥,这次任务过于危险,如果您舍不得老虎……我不勉强。”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你们都不喜欢女配~我们还是不要写女配犬了~暂时放走女配犬,先写反派犬吧。   喵喵唧~   老虎用一双狗爪抱住时穆的大腿:”我靠我靠铲屎的我怕死!!我不要去雷区!!!“   特工一脸沉重,向前走一步,挡在老虎前面:”我替它去!“ 第70章 踩雷犬   边境缉毒犬非常紧缺, 起初他们请时穆,只是单纯地想让他教授训犬知识。时穆本人也没料到, 此次过来, 恰遇徐风出事。   警队里接连派去雷区三条犬协助搜救,可半路不知打哪儿冒出两条恶犬, 扑咬警犬, 接连咬死警队三条优秀犬只。   犬与犬纠缠在一起,他们担心误伤不敢开枪, 最后眼睁睁看着警犬被恶犬咬死。   恶犬训练有素,在咬死警犬之后, 便迅速消失在密林。徐帆意识到这不仅是人与人的战斗, 也是犬与犬的战斗。   警队接连牺牲三条犬, 徐帆彻底没了辙,才来求助时穆和老虎。   司茵听着不对劲儿,望着时穆, 一脸惊讶:“雷区?你要带老虎去雷区?”   雷区是什么概念?九死一生。司茵想到电影里的情节,汗毛直立, 冷汗涔涔。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中缅交接的马砀山。   半个月前,徐帆徐风两兄妹接到消息,境外有一伙毒贩要贩运一批毒品入境。两兄妹上报后, 上面派出一队人在马砀山下设下关卡,折磨人的是,他们堵了一个多月,却不见毒贩踪影。   其它警察临时接到另外的任务, 需要提前撤离卡点。   徐帆徐风两兄妹坚信消息可靠,也不想前功尽弃,便带着史宾格犬小六继续驻守原地等待。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辆皮卡车从马砀山唯一的山道开出来,缓缓朝他们的关卡靠近。   车上至少四人,两兄妹在明知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依然截车。   皮卡车想闯关,却被兄妹二人强行拦下。他们兄妹与其展开了一场火拼,过程凶险,最后击毙四人,制服一人,毒贩头目借乱逃走,跑进了雨林。   徐风去追击那名头目,却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这一趟他们查获海洛因共16020克,缴获手榴弹6枚。   之后,队里迅速派人支援,对这片林子进行搜捕,连找三天,没找到毒贩,也没找到徐风。   剩下未搜寻的片区,大多是雷区,他们带着搜救犬小心前进,却被恶犬挡道,最后三条警犬皆死在恶犬嘴下,无一生还。   ——   马砀山下有个小村落,警方成立的专组人员都聚集在一个农户家中。   院内有持械的岗哨。进去后,司茵脊背都被迫打直,甚至连大气儿不敢喘。   徐帆在堂屋前止步,转身对司茵说:“小嫂子,你一路奔波也累了,你带着AK和特工,先去耳房里休息一会儿,我让秦婶给你下碗面,”又转头去看时穆,“哥,你和老虎就先辛苦一下,跟我去堂屋,队长他们在等你。”   时穆点头,正要跟徐帆走,手腕却被司茵那只白嫩的小手握住。   他回过头去看小姑娘,在她手背上轻拍,安抚说:“你先去休息,我待会过来。”   她抿唇点头,提醒说:“那你快点啊。”   “嗯。”   ……   夕阳斜下,农舍的青砖黛瓦被渲染成一片金色。   进了耳屋,司茵从书包里取了一些狗粮喂狗,两条狗不争不抢,礼貌谦让,做主人的司茵感到跟欣慰。   没一会,农舍主人敲门进来,给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鸡蛋煎得双面金黄,看得人食指大动,立刻馋得她胃如擂鼓,一阵轰隆隆……她埋头狼吞虎咽,想起时穆又停下,抬头问秦婶:“阿姨,还有面吗?麻烦您替我男朋友留一碗,行吗?”   秦婶慈眉善目,眉眼一弯:“丫头你吃,他那份儿我已经给他送过去了。”秦婶等着她吃完收碗,这个过程看着姑娘,眉眼不由自主弯起来。   司茵长得乖巧,外形实在讨人喜欢。   她被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嘴里含着食物,抬眸问:“阿姨,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秦婶摇头:“没有没有……看见你,想起了我闺女,个子跟你一般高,长得却不如你温柔可爱。我家那闺女啊,整个一假小子。”   司茵吞掉嘴里的面,笑道:“阿姨,您家闺女一定特别厉害吧?她也是警察吗?”   “嗯。”提起闺女,秦婶笑容温和,炫耀似的口吻:“当然厉害,我家那假小子,好歹是个烈士。”   烈士?司茵一瞬僵住。   她不知道秦阿姨是在夜里哭过多少次,才能坦然将这件事说给旁人听。   “假小子是在一次缉毒任务中牺牲的,她死在了岗位上,九泉之下应该挺开心。可怜了我这个老太婆,变成了孤家寡人……”见司茵的面碗汤水见底,秦婶忙问她:“吃饱了吗?锅里还有,不够我再去给你盛点儿。”   司茵擦擦嘴,摇头:“不用了阿姨,我吃饱了。”   秦婶收了碗离开,司茵困意上头,趴在床上休息,睡到了翌日黎明。   第二天司茵醒来,发现屋内并没有时穆回来过的痕迹。她立刻起床,简单梳洗后去厨房跟秦婶打听:“阿姨,我男朋友昨晚睡哪个房间?他还没醒吗?”   “哦,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了,晚上回来。”秦婶往灶里添了一把火,锅里的青菜粥已经开始沸腾飘香。   司茵掏出手机看了眼,老狐狸给她留了微信。   ——“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留在村内,带着特工和AK复习一下科目,别乱跑。”   所以这个男人是丢下她,带着老虎去踩地雷了吗?   一整个上午,司茵都提心吊胆,压根没有心思训练。   中午,她带着两条狗去村口的小卖部帮秦婶婶买盐。村子人口不多,占地却不小,司茵带着两条犬走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小卖部外停了一辆越野,由于车型与时穆那辆越野一样,她多留意了一眼。   司机下车去跟小卖部老板打听事儿,后车窗半开,里面探出一只马犬的狗头。   那条狗看见特工和AK,露出一口獠牙,眼神是嗜血般的凶横,犬吠震耳欲聋。   AK和特工受到挑衅,也开始疯狂对叫,却被司茵厉声制止。   两条犬收回怒气,跟着司茵进入小卖部。   司茵与那辆越野车的司机擦肩而过,对方拿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她站在柜台前,对老板说:“麻烦给我拿一袋盐。”   老板问她:“要一块五的还是两块的?”   司茵不知道哪一种好,想了片刻才下决定:“各拿一袋吧。”   她站在柜台前等老板找零,AK和特工端正坐在她身后,宛如保镖守护着她。越野车司机站在门口抽烟,一直盯着司茵打量。特工凌着一双眼,冲男人龇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鸣。   两条大狗护着一个小姑娘,野兽与美女的画面感非常强。   司茵听见特工的低鸣声,扭过身冲它吼:“特工你安静点。”狗子喉咙里的警告低鸣这才淡下去。   司茵顺着特工和AK的目光往门口看,越野司机站在门口。   男人穿迷彩短袖,身高体壮,两条花臂引人注目。他嘴里咬着烟头,正低头捧着手机打字。   她走出商店时,自觉地将牵引绳收紧,以免两条烈犬误伤了这位司机。   令司茵感到奇怪的是,在面对陌生人上,驯化之后的特工和 AK从没像今天这样暴躁过。   等司茵牵着两条犬离开,越野车司机将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掷,两个大步冲上车。   “老板,那丫头在这里,时穆应该也在。”司机扭回头,对后座的男人说:“老板,看来,她将特工驯化得不错。一条老虎已经够呛,再来一只特工,我们恐怕没有优势……”   后排坐着的男人微微眯眼,眉头拧成川字。   莫东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   他抱着体格壮硕的马犬,用手不断抚摸犬只矫健的身躯,沉思半晌,开口说:“他们非要赶着去做亡命鸳鸯,那就送他们一程吧。”   司机点头:“我们替老鹰拖了这么多天,也算仁至义尽。不出意外,墩头派来接应的人今晚会到。”   莫东嗯了一声,合上了眼,闭目养神。   ——   司茵一直等到晚上,右眼皮一直跳。   她给时穆发微信,对方没回,打电话对方却一直不在服务区。晚餐她也没心思吃,挺后悔来这一趟,压根无心训练,纯粹担惊受怕。从昨天开始,她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晚上八点钟左右,徐帆冲进农舍,来不及去敲门,一脚将司茵房门踹开。   “砰”得一声巨响,吓得司茵惊坐而起,AK和特工反应比她更迅速,几乎是一瞬间跳起来,朝徐帆扑过去。还好睡觉前司茵给这两条狗系了安全绳,两条狗猛地一发力,又被绳索给拽了回去。   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借着外面的月光,稍微可以看见一个人影轮廓。   她将床头的灯拉开,看见立在门口的徐帆大汗淋漓,一头短发如被水浇过。徐帆忍着嗓子眼里的腥甜,气喘吁吁对司茵说:“小嫂子你赶紧起来,跟我上一趟山,我表哥他不小心踩了地雷,老虎谁的话也不听,压根不让我们排雷的兄弟靠近。”   司茵吓得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赶紧下床穿鞋,牵上特工和AK跟着徐帆上了牛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打着手电上了马砀山,抵达雷区。   所有人站在雷区分界线外,纷纷将手电打在时穆身上。排雷的人穿着一身装备站在雷区分界线外,老虎蹲在时穆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进入这片树林搜索时,时穆带犬走在前面,等进入雷区二十米,队长才注意到被杂草挡住的石碑,当即让时穆停步。   时穆不知道自己是否踩了地雷,但他身处雷区,压根不敢动,甚至不敢对老虎发出任何指令。   这片雷区埋的是69步兵雷,与电影情节有出入的是,踩雷的人压根不会听见“咔哒”一声,地雷上会覆盖很厚的土层,丛林内枯枝树叶繁杂,即使人的感官再敏锐,也无法听见踩雷的细微声响。   排雷人员想过去替时穆查看他是否有踩雷,可老虎压根不让任何人靠近。   时穆不敢说话,担心声带颤动导致身体颤动,而那个力度很有可能会触发地雷。   时穆不能下指令指挥老虎,徐帆只好下山去请司茵。   老虎看见司茵,立刻摇着尾巴跑出雷区,众人看得一阵心惊胆战。如果这条蠢狗不慎引爆地雷,时穆也得遭殃。   老虎往司茵怀里跳。   这一次司茵没接它,让它摔了个脸朝地。它吃了一嘴土爬起来,却被司茵摁在地上一顿揍。它被司茵摁着动弹不能,一脸委屈抬眼看她。   司茵望着这条蠢狗,恨不得弄死它,一腔怒火全撒它身上:“你他妈在赛场上那股威风今儿哪儿去了?居然阻止救命的人给你时爸爸排雷!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虎被摁着狗头一顿骂,委屈得要命。   时爸爸突然就不说话了,它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场的人被小姑娘摁着犬头爆粗口的场景惊呆了。看不出来,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居然这么野蛮粗鲁!   排雷人员替时穆检查后,松口气:“没踩雷。”   时穆被解救出来,司茵一把将他抱住,“太危险了,这人我们不找了,我们回家。”   “别闹,失踪的人是我表弟。”时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用手轻拍她的后脑勺,“乖,你先回去休息,我会注意安全。”   司茵眼眶里积压着眼泪,她抬眼望着男人:“老狐狸,你真的好自私。是,我承认AK和特工在竞技赛场上不如老虎,但它们在搜救上的能力绝不比老虎差,你只顾着带老虎出来兜风,却不带我们,你是怕我们抢了你好市民的荣誉吗?你真自私,居然想独揽做英雄的荣耀。”   时穆:“…………”   队长打眼望着这对儿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又去看并列在二人跟前蹲成一排的保镖犬,小声对徐帆说:“我见过有人抢三好学生的,却没见过有人来抢这种荣誉的,这小姑娘有胆识。”   一般人可不敢与他们缉毒警察打交道,被报复的可能太大。   时穆松开她,眉头紧锁,语气变得尤其严肃:“你必须回。”   司茵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脖子一缩,满眼委屈。就在大家以为她要转身回家的时候,姑娘又像一条小奶狗似的,黏糊糊钻进男人怀里,撒娇的语气:“不回……我不许你一个人独占好市民荣誉!”   时穆目光一沉,将她给推开,怒道:“滚回去!”   这次时穆是真的发怒了。司茵怔在原地,愣愣看他,宛如看一个陌生人。   司茵瞬间收了娇滴滴撒娇女孩的形象,神色也一沉:“不滚!”她径直朝队长走过去,与这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人谈判:“队长,我的这条马犬曾是消防队的搜救犬,搜救是它的本职。而我这条德牧,也更勇猛,比较时先生那只老虎,也更稳重。队长,这里是战场不是赛场,我希望您能批准我这个普通老百姓参与战斗,救人迫在眉睫,时间不能再耽搁,狗多力量大,我相信我们的加入能帮助你们更快完成任务。”   队长一脸严肃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抬眼去看随时爆炸的时穆,感慨说:“小姑娘,你可不是普通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我擦我最无辜好嘛!!!摔得老子脸好疼。”   特工走过去,问它:“委屈?”   “废话你说呢!”   特工在它狗脸上舔了舔,“还委屈吗?”   老虎当成石化:…………我屮艹芔茻这条公狗特么是不是疯了???   AK走过来,老虎受宠若惊,尾巴摇得又欢又快,“媳妇儿我脸疼,要么么哒。”   AK狗爪子搭在它嘴筒子上,皱眉:“特工舔的你哪边脸?”   老虎抬起狗爪指左脸,“右脸,你亲我左脸吧!”   AK一爪子拍在它右脸上,“小贱狗!”   老虎爪子搭在嘴筒子上,狗脸懵逼:“……………………???” 第71章 归家犬(修语句)   参与这次任务的共有十一名边防警, 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找到徐风,也得将毒贩绳之于法。   逃掉的头目“老鹰”对他们打击国际贩毒组织有着巨大的作用, 所以这次任务繁重。他们对立的敌人一般为国际犯罪组织, 队长很慎重地告知了司茵此次任务的危险性。   小姑娘仍一脸坚定,坚持说:“队长, 我哥哥是烈士, 而他留下的这条犬,身上也流着报效国家的热血。他们对危险无惧, 我亦无惧,恳请让我参与这次行动。”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队长反复询问小姑娘。   司茵摇头:“不后悔。”   队长一脸为难, 又看向时穆:“老时, 这小姑娘跟我们一起, 你没意见吧?”   司茵打断男人,啧一声:“队长,您问他干什么呀?我的事情由我自个儿决定。”   队长也咂嘴, 说:“小姑娘,这话可就是你不对了, 再怎么着,我也得问问你对象的意思是不?回头他对我打击报复,可怎么办?”   “他都叫我滚了, 还能是我对象吗?”司茵语气里满是委屈,听得人心坎发软。徐帆勾过她的肩,安慰说:“小嫂子,我哥他是关心你, 毕竟——”   时穆语气冰冷:“跟她废话什么?我们现在浪费的时间,是徐风生的希望。”   他此刻的语气,是司茵从未听过的嫌弃口吻。   呵呵。司茵心里不太是滋味儿,回瞪他一眼。果然,他们的热恋期已经过去,甚至已经到了互相嫌弃的阶段了吗?   司茵牵好AK和特工,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老虎凑过来,摇着欢快的尾巴跟在AK身旁,时不时挡了司茵的路,她气得一脚轻踹在老虎狗屁股上。   老虎被踹,回过身,歪着脑袋一脸委屈看她:“??”踹它干嘛?   司茵压低怒音:“滚去老男人身边,别搁我这儿晃,烦人精。”   ——到底谁是烦人精?我惹你了汪?   老虎委屈,一双狗眼泪汪汪。   他垂着尾巴回到时穆跟前,拿脑袋去蹭男人的膝盖,求取安慰。   狗子内心受伤,时穆无奈弯腰,去抚摸犬头安抚它的情绪,鼓励它继续参与搜索。   老虎的确是一条难得的竞技犬,欲望极高,且聪明,即便性格跳脱活泼,一旦投入工作中,精神立刻高度集中。   排雷人员借用地雷探测仪避开雷区引路,由于马砀山地势复杂,仪器勘测频频失灵,犬鼻也派上一定用处。   一行人到了半山腰,小作休息,在前往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分界点处停下。   徐帆带着史宾格犬停在分界点石碑前,指着前方分叉口说:“再往前走,就是恶犬出没地带,大家小心。”   她下意识垂眼去看跟前这只才七个月的史宾格,满腔担忧。   她将牵引绳攥紧,以防恶犬突然冲出,将它咬伤。毕竟它的父母均死于恶犬之口,小家伙不如父母优秀,有一定压力。   细心的司茵察觉到徐帆的情绪,她往徐帆跟前一站,让AK和特工将小六护住。   徐帆一脸感激:“谢谢小嫂子!那几条恶犬过于凶猛,队里几条老犬都不是对手……你小心点,别轻敌。”   他们停在原地整理了一番队伍,继续深入密林。   临近秋季,日夜温差较大。司茵离开时过于匆忙,只取了一只书包,外套落在了家中,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薄长T。   她这会儿冷得直哆嗦,抱着胳膊直搓,甚至打了个喷嚏。   时穆走在前面,听见司茵的喷嚏声,驻足停在原地。   他将军用手电含在嘴里,脱掉迷彩外套,等司茵从他身边经过时,将外套抖开,裹住了小姑娘瘦小的身躯。   他身上只剩一件短袖,原始森林植物繁杂,不乏野生毒草茎蔓。司茵担心他被野草倒刺挂伤,便将外套还给他,搭在他肩上,没好气儿道:“这位叔叔,我们认识吗?”   “……”时穆拧着眉头看她,如鲠在喉。   司茵继续往前走,他攥着衣服在原地愣了几秒。队长经过时拍他的肩,安慰说:“小姑娘,情绪都这样反复,哄哄就好了。”   时穆蹙眉点头,胸腔里压着情绪。   越往前走,他便越能嗅到危险气息,他是真的不希望司茵与国际犯罪组织打交道,这于她来说过于沉重。   他在原地整理了一番思绪,将胸腔那股挤压的不畅快一口吐出来,快步跟上前,拉住司茵,强行把衣服给她套上。   时穆语气严肃,却又夹带着一腔关怀:“注意保暖,夜里的山风浸骨头。”   他利落地替她叩上拉链,拉锁直抵她的下颌,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她纤细白嫩的脖子。   草丛一阵躁动,众人甚至还没做出反应,四条恶犬相继窜出,朝他们扑过来。   一条犬朝司茵和时穆冲过去,特工和老虎反应迅速,几乎同一时间从两个不同方向扑过来,分别咬住那条恶犬脖颈的左右侧。   两条犬合作,将恶犬脖颈咬断,让对方在短暂数十妙内失去了生命。   另外三条恶犬,其中两只与AK、小六纠缠,其中一只咬住了徐帆。   徐帆这姑娘看着瘦弱,捏起劲儿拳,直击猛犬头骨,让对方吃痛松了嘴。   老虎用耍贱的方式吸引了攻击徐帆那条马犬的火力,与其纠缠在一起,和对方开始了翻滚式撕咬。   小六的攻击力不及训练有素的猛犬,它被咬住后腿,无力挣扎;特工跳过来,一口咬住猛犬后颈,一用力,将足有50斤的猛犬叼起来,甩了出去。   猛犬迅速爬起来,与特工对视,它眼中毫无惧色,迅速又朝特工扑了过去。   这几条恶犬实施“纠缠”战术,以黏住敌人为基本动作,不停地与对方翻滚纠缠,这样的战术可以让警察不敢轻易开枪。   徐帆取出配枪,对准恶犬,然而面对恶犬的“纠缠”战术,她压根不敢轻易开枪。即使她枪法不错,也担心在这样的混乱中误伤了自己的犬。   她和其余警察只能拿枪口对准相互撕咬的犬只,伺机而动。   Ak体格彪悍,身手迅捷,很快将恶犬制服,直到对方不再动弹,没了气儿才完全撒口。   AK左右去打量正处于战斗中的特工和老虎,它明显犹豫一瞬,最后选择去帮了特工。   老虎:“……”这心偏得也是很明显了。   伤心欲绝的它像打了鸡血,一个大力反扑,狠而准的咬住敌狗脖子,正中要害,将对方成功了结。   这场恶斗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   三条犬如拖拽战利品一般,将四条恶犬的尸体拖到一起,然后去司茵跟前乖巧坐下,寻求抚摸和奖励。   司茵依次去抚摸三条犬的狗头,分别拍着它们犬肩,夸赞“好狗”。她发现三条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严重,却也见了血、少了点肉,可见那四条恶犬之凶猛。   徐帆的小六伤势最严重,时穆取出绷带和随身携带的药物,替它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继而在它犬头抚摸,奖励式的夸赞它“good girl”,这是给犬建立自信的基础步骤。   队长带着人去检查四周,以免有漏网之狗,他们在不远处的隐秘草丛里发现一条匍匐不动的马犬。   它卧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身下仿佛压了什么东西,如老母鸡孵蛋一般。   即便有人围观,它也没表现出任何攻击欲望,只是趴在那里,仰着脑袋吐着舌头望着他们。   队长找了一根木棍伸过去引逗,马犬感觉到攻击性物品,一口将其咬住,便死不松口。队长一用力,连棍带狗往后拖,狗腹下的东西露出来,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狗腹之下是一枚定时炸弹,爆炸倒计时还有1分30秒,随队的排雷人员预估说:“这种炸弹的爆炸范围大约在三百米之内,跑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话音落下,只剩60秒。   老虎接到时穆指令立刻冲过去,将定时炸弹叼在嘴里,迅速朝回路跑。时穆几乎来不及说话,转身拉起司茵便朝相反的方向跑,众人也不敢耽搁,跟着往密林深处奔逃。   爆炸范围在300米内,老虎得用40秒时间跑回,再用20秒时间往回跑,短短数十秒,生死时速。   可就在40秒的时候,炸弹发生了爆炸。   爆炸声如山谷炸雷,山林鸟禽振翅而飞。由于巨大的震动,所有人卧倒在地,时穆也第一时间将司茵压在身下,试图用健壮的身躯替她挡住一切危险。   AK也第一时间趴在特工身上,试图用劲瘦的身躯去保护健壮的特工。   众人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发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队长,他揉着耳朵说:“炸弹提前爆炸了。”   所有人心里都跟着一个咯噔,一片静默。   有人接话:“那老虎……”   众人沉默,谁也不敢把那个结果说出来。   司茵坐起身,一脸紧张捧着时穆的脸问:“老狐狸,你有没有受伤?”   时穆一边摇头,一边去替她将外套拉链拉严实。   都这个时候,他依然不忘给她保暖。这个小细节,感动得司茵鼻尖一酸。   时穆一言不发起身,朝回路走了几步。   AK和特工也起身,跟着他走了几步,最终站定在他身旁,眼巴巴望着回路。   来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司茵重新打开军用手电,高高举起,照向来路。徐帆也将手电举起,让来时那条漆黑的山间小道稍微又亮了一些。   在短暂半个小时内,他们不仅遭遇恶犬突袭,也差点因为一枚炸弹送了命,这丛林中危机四伏,保不准儿还会有什么危险。   一名老警察说:“司茵徐帆,快把手电关掉,我明敌暗,你们这样会吸引敌方注意。”   徐帆去看时穆,见男人神色凝重,如石碑一般屹立原地,岿然不动。他望着来路,目光坚定,似乎在期待什么出现。   她又去看司茵,小姑娘个子虽小,却努力去踮脚,高高举起手电,想试图当一座灯塔,指引那条狗子回来。   司茵闻言,哽咽道:“你们先走,我和时穆留下等老虎。”   排雷专员说:“它不可能回来了,原本的60秒对于它来说已经是生死时速,40秒,它根本无生还余地。”   司茵鼻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   她抬手一擦眼泪,再去努力踮脚,恨不得将手电举到树梢那么高,“它会回来。”   时穆虽然沉默,但司茵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和挣扎,谁都知道没有希望,可他却依然怀揣一丝希望。   一向有主见的他这时一言不发,思维已经趋于空白,无力再去思考。   他不敢说话,担心话还没到嗓子眼,便和小姑娘一样热泪夺眶。   有人问:“队长,您说怎么办?只怕那条狗被炸得尸骨无存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其余人也开始附和:“是啊队长,时间紧迫,请你下决定。”   队长沉思片刻,也向前走几步。   他在司茵身旁停下,目光所及之处,是来时那条漆黑的山间小道。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老虎是我们的战友,你们想抛弃战友吗!”他与司茵徐帆一样,将手电举过头顶,让这一束指引老虎回来的光源变得更亮。   “替战友——照亮回路!”   队长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赋有鼓动人心的力量。   剩余十几人在一瞬沉默后,也纷纷将手电高举过头顶,试图让光源变得更大,也试图让那条漆黑的路变得更亮。   十分钟,足像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时穆都撑不下去的时候,AK和特工忽然一阵警觉,冲着回路开始狂吠。   队长掏出配枪,指着回路的方向:“戒备!”   众人高度戒备,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   约一分钟后,一条狗子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瘸一拐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它看着那抹光亮,听着熟悉的犬吠,宛如在浩瀚大海迷失的渔船,看见灯塔;宛如疲累归家的丈夫,听见媳妇儿的呼唤。   居然有一种,归家的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一瘸一拐朝AK走去,却被特工一爪子摁在地上,一阵狂舔。   老虎:“妈的智障狗你给老子放开!!!!”   特工不放。老虎只能装疼,一阵嗷嗷叫唤,特工以为弄疼了它,立刻撒开狗爪。   老虎立刻翻身把歌唱,飞奔ak而去:“媳妇儿我回来了!要亲亲!”   AK皱着不存在的狗眉,“□□怎么没炸死你丫呢?” 第72章 捡人犬   十几分钟前, 老虎接到时穆指令,叼着炸弹往回跑。   按原计划, 它应该40秒松口, 但回路中途,它的那双尖尖耳听见附近有水流声, 灵机一动, 叼着炸弹朝有水的方向跑去。   果然如狗所料,穿过草丛便是一片悬崖式瀑布。   狗子不敢耽搁, 立刻将炸弹丢进深潭,撒腿便跑。   炸弹在下坠过程中爆炸, 将悬崖峭壁炸得飞裂, 碎石满天飞, 瀑布激流被溅起数米之高。   老虎被这爆炸力震惊,在爆炸时,它出于本能, 跳起近一米五高,成功躲过身后飞来的一块巨石。   它的脑仁几乎要被巨大的声音震碎, 趴在地上,好片刻才有精神抬头。   它的双耳一阵轰鸣,极不舒服, 耳道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苍蝇,巨大的嗡嗡声将它的世界彻底吞没。   它侧过狗脸,看见身旁那块落石下压着一只野鸟,只露剩一颗脑袋完好, 身躯被砸得血肉模糊。   老虎吓得双腿发软,它感觉到自个儿浑身酸疼,觉得自己大概和这只鸟一样,身躯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它想,腿大概断了,尾巴大概也断了,皮毛大概也所剩无几……总之在它的想象中,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之惨烈。   可它还活着,就必须往回走,找到主人。   老虎奋力爬起来,夹着尾巴,一瘸一拐,茫然地往前走。   它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密林,狗脸懵逼。   它想用鼻子去嗅主人的味道,可嗅觉短暂失灵;它想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声音,可耳道里仍是一阵轰鸣,此刻它甚至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听不太清。   它觉着非常凄凉,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抛弃了。   老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开始胡思乱想。   它想,如果自己离开,特工可能会霸占AK;又想,时穆会给它立什么样的墓碑;它想,千万不要被火化,那一定很痛苦。   想到这些,老虎忽然悲从中来。   就在它以为,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主人时,看见左前方的树林有一篇光源。   它登时一个激灵,迅速朝那处光源狂奔而去。双腿也不瘸了,极速奔驰,宛如一只小飞侠。   快接近光源时,它双耳听力恢复,听见了司茵熟悉的声音,作为一只贪恋主人的狗子,它激动地差点撞树。   它冲出草丛,却又为了博取一波同情,兴奋上扬的尾巴垂下去,一双耳耷拉着,装成受伤严重的残废狗,一瘸一拐朝人群走过去。   ……   众人看着那条一瘸一拐朝他们走过来狗子,都心疼不己。   司茵揉搓着红肿的眼睛,以为是幻觉,直到特工冲过去,将老虎摁在地上舔,她终于破涕为笑,抱住时穆的胳膊摇晃:“老狐狸!是老虎!是老虎!”   时穆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这一瞬得以松弛,唇角微向上勾,露出笑容。   老虎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走过来时,看起来非常凄惨,那场景简直闻着心酸见者流泪。   然而它被特工扑倒,听见AK的声音,立刻一爪子拍开特工,屁颠颠摇着尾巴朝AK飞奔而去。   这时候它四肢稳健,压根没有受伤瘸腿的样子。   众人:“??”   所以他们刚才看见的瘸子狗,是老虎装的?   徐帆盯着与AK打闹的老虎,一脸狐疑扭过头,问时穆:“哥,老虎的……腿怎么不瘸了?”   时穆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一拍掌,“老虎,过来。”   老虎听见主人召唤,立刻停下打闹,扭过头,定定看向时穆。   也就在那一瞬,狗子调皮的目光顿时变得可怜温柔,高扬的尾巴也垂下去,然后一瘸一拐、仿佛痛苦万分地朝时穆缓缓走过去。   众人:“…………”   老虎一瘸一拐蹭进时穆怀里,将嘴筒子搁在男人肩上,使劲儿蹭,来回蹭,湿润的鼻孔贴着男人耳根,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撒娇声。   时穆将老虎抱紧,容忍此刻撒娇的狗子,不断轻柔它的狗脑袋,安抚说:“好狗、好狗,没事了,别怕。”   队长见过装死的狗子,头一回见装瘸的,一脸好笑道:“它到底受伤没啊?”   排雷的专员瞪着老虎,震惊不已:“这真是一条神犬,它居然活着回来了!买噶,这特么太神奇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旁边的警察在他腰窝掐了一把:“真的!这条狗真特么神了!”   老虎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瘫在时穆怀里。时穆索性将它抱起来,对众人中:“继续走吧,我们得尽快找到徐风。”   “好,继续赶路!”队长招呼众人,“大家一定要高度戒备,要小心为上!”   ……   他们遭遇埋伏,总有人想阻止他们前进,这也说明了他们的主要方向没错。   徐风与毒贩,总有一个在前面这片密林之中。   特工、AK在前带路,然而两条犬越往前,离人越远,便越兴奋。   它们在一颗茁壮老树的数米之外停下,四周荆棘丛生,它们不便再往前。   司茵走上前,蹲下身去抚摸两条犬,安抚两条犬的情绪,又用电筒去照杂乱的荆棘,起身走到队长跟前,小声说:“前面有人走过的痕迹,树上应该有人。”   队长抬手,指挥大家进行了包抄,将老树围了起来,枪口统一指向树梢。   徐帆拿手电照向树上,上面的确蹲了一个人。   那人被强光一朝,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轻咳一阵。徐帆听出熟悉的声音,几乎叫出声:“徐风!”   树上的人又一阵咳嗽,声音软弱无力,“徐……帆?”   ……   十分钟后,他们将徐风扶下树。   徐风身上多处刀伤,最深那处在肩膀,皮肉黏着衣服往外翻,伤口处被他胡乱涂了草药,已经结痂。   近距离,司茵几乎闻到人肉腐烂的味道,令她作呕。   按照徐风的吩咐,他们从树下的荆棘丛里拉扯出一具尸体,经查勘,是他们此行要抓的“老鹰”。   司茵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死人,吓得往后一退,脊背紧贴着时穆的身体。   她不敢再看,索性转过身,抱住时穆,脸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抱紧我……我怕。”   时穆无奈,将小姑娘抱紧,低声调侃:“是谁义正言辞要参与战斗的?后悔吗?”   “不……不后悔。”司茵吞了口唾沫,话说得很心虚。   时穆用手裹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不断用肢体语言安抚小姑娘。   随行的医生替徐风的伤势做了一个简单处理,又给他补充了食物和水。   等徐风体力稍作恢复,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用塑料袋封装好的黑色笔记本。他将本子塞给徐帆,解释说:“这是从老鹰手里搞来的,上面的东西非常重要,这次能不能打掉那窝大老虎,就靠它了,一定妥善保管,带回去,”   徐帆收好笔记本,抬起手被一擦眼泪,嘀咕道:“别跟交代后事儿似的,这本子你抢来的,你得跟我们一起带回去。”   徐风笑了一声,嘱咐他们:“你们要小心点。这片密林里,还有其它人在找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   两名警察搀扶徐风往回走,老虎由队长和时穆患者先后抱着走路。   老虎特别享受被人照顾,总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它被时穆抱在怀里,会开心地合不拢嘴。   到半山腰时,他们被围袭,走在前面的警察腿部中枪,瞬间跪地。   徐帆反应迅速,迅速拉着伤者倒地,滚进一旁草丛。   时穆也抱着司茵躲进灌木丛,粗大的树叶将它们挡得严严实实。司茵被男人护在怀里,她甚至能听见男人的心跳声。   她没听见枪声,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中枪却没有枪声,时穆想到一个可能——对方有狙击手。   老虎、特工、AK三条犬乖巧地趴在那里,纹丝不动,如一只蛰伏的野兽,伺机而动。   队长蹲在司茵身后,他深喘几口气,低声骂道:“妈的,是狙击手。”   这种敌在暗,他们在明的感觉太他妈糟糕了。有一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无力感。   一个胖子提议:“队长,他们人应该不多,我去干了那个狙击手!”   “滚蛋,怕是你还没靠近,就已经被击毙。”队长心烦意乱,今晚发生太多事,以致于他脑子里一团糟。   无论什么战斗,一旦陷入被动,就得彻底完蛋。   时穆低声说:“人不能过去,目标物太过显眼。”说罢,他和队长几乎同时垂眼去看刚立过大功的老虎。   老虎读懂两个男人的眼神,立刻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然后用后腿蹬了一脚特工。   特工正打盹,被老虎一踹,立刻坐直,精神抖擞地打量四周。   它对上两个男人委以重任的目光,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毛骨悚然……   ——   为了分散敌人注意,他们将手电分别扔向四周草丛,光源遍布四周,让对方辨不清他们所在的位置。   特工花了近二十分钟,才将司茵的交代彻底消耗。   为了不打草惊蛇,它匍匐前进。特工沉得住气,匍匐前进三步,便停下观察几分钟。狙击手在几百米之外,它用了近四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约70分钟后,还不见特工返回。   徐帆一脸担忧,“特工不会出事儿了吧?队长,老赵和徐风伤势严重,我们等不下去了!必须尽快下山!”   队长沉默一瞬,说:“徐帆,接下来由你带队指挥,我去会狙击手。”   “不行!”蹲在附近的几名警察异口同声道,“让我去——”   近十道声音交合,即使压得很低,也十分有重量。   “行了,都不许和我争!”徐帆压低声音,皱眉说:“我没男朋友,也没闺女,你们这群大老爷们有孩子有家庭,哪个去都不合适。让我去,都别争了。”   说着,徐帆将背包丢给就近的司茵,准备学特工,一路匍匐前进。   就在这时,前方的草丛一阵躁动,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源,看见一只狗屁股从灌木丛里扭出来,它吃力地拖拽着什么重物。   众人屏住呼吸,继续看。   特工硬生生将一个成年男人拖到司茵跟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下,“哈赤哈赤”仰着脑袋求司茵奖励抚摸。   司茵盯着被它咬得奄奄一息的狙击手,目瞪口呆望着大块头特工,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他妈……它以为它是捡了个球球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哈傻逼你他妈以为自己捡了个球球吗?”   AK迷妹脸:“特工特工你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老虎:”…………神他妈帅,这特么叫帅???呵呵……德牧一个个长得跟傻大个儿似的。“   AK闻言沉下脸,一爪将它狗头摁在地上,使劲儿践踏。 第73章 保暖犬(修 小剧场)   队长担心狙击手绝地反击, 迅速将其拷住。   狙击手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反击, 刚拷上没一会, 便没了呼吸。   队长一探其鼻息,瞪大双眼去看乖巧脸坐在司茵跟前的特工, 震惊道:“我靠。没……没气了。”   司茵腿一软, 吓得一个屁墩儿,上下齿不断磕动, 磕巴道:“特工……你他妈……杀人了…… ”   要命的是这家伙杀了人还一脸乖巧地坐在这里,一双水汪汪地眼睛望着她, 跟她卖萌。   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司茵开始琢磨, 要不要把它上交给警察叔叔,让它以命偿命,可又舍不得。觉得让它给一个坏蛋偿命, 不值当。   队长检查一番狙击手的伤口,说:“他是被利刃戳中, 失血过多而死。”   “??”司茵脑补特工含着一把刀去跟狙击手干架的情景,觉得那画面简直吊炸天。   队长拍着司茵的肩安慰:“别想太多,特工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它立了功。如果这个狙击手不死,今晚死的就是我们。这么想,你是不是有点安慰?”   司茵扶额,看着尸体瑟瑟发抖, 往时穆怀里缩。   时穆搂紧司茵,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同时也分析说:“特工能把人给拖过来,也说明敌人没追过来。他们大概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队长点头说:“对,我也这么想。老李、小肖、邓先,你们留下。其余人跟我一起去前面,势必干出一条血路。”   “好。”   三名警察留下保护司茵、时穆、医生和伤者,其余人都跟着队长去了前方。   队长带着人钻过草丛,小心翼翼往地方挪动。   司茵和时穆蹲在原地,她抱着徐帆的背包,感觉压力山大。   谁都知道徐帆的背包里放着什么东西。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可不就是为了徐帆包里的东西?可见这玩意儿对于打击犯罪集团的重要性,徐帆居然把这玩意交给她,这姑娘是心大还是信任她?   她朝徐风的方向看过去,男人躺在简易担架上,合着一双眼,宛如死人。   他要是知道自个儿辛苦抢来的东西,被妹妹徐帆随意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大概会被她的“心大”气吐血吧?   然而事实上,徐帆对时穆司茵的信任,已经超过对同队人的信任。   他们两人在体制之外,敌方大概怎么也不会猜到,东西在他们身上。所以东西放在司茵那里,她很放心。   抱着一块烫手山芋,司茵心里实在没底,她担心那伙人因为这玩意,拿枪把她和时穆打成筛子。   她抱着东西蹲在草丛里,一脸忧心忡忡。   时穆看出她的担忧,凑在她耳旁,低声说:“给我吧。”   “不行。”司茵将东西抱紧几分,拧着一双小细眉说:“这玩意儿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我可不想年少守寡。”   时穆被小姑娘的话呛住,轻咳一声。   所以……年少守寡是个什么鬼东西?   司茵扫了眼三条犬,只有AK穿了犬衣。   它的犬衣上有可以装些训练小物品的小包袋,司茵平日出门遛狗,银行卡手机等贵重物品,都是放在它背上的那两只小布兜里。   司茵招手将AK唤到跟前:“小仙女儿,过来。”   AK抬起狗头一脸茫然,左右看四周,确定司茵是在叫自己,起身慢悠悠朝她走过去,摇着尾巴停在她跟前,吐着舌头,狗脸挂满期待。   司茵将笔记本取出来,指挥它:“转过身去。”   AK听话地转过身,拿桃心菊花对着她。   司茵啧一声:“别拿屁股对着我,稍稍转身就可以了,”她将AK的犬身往回掰一点,把笔记本塞进了AK的小布兜,带上拉链,拍严实。   时穆看着小姑娘的举动,哭笑不得。   AK终于被委以重任,昂首挺胸,狗脸嘚瑟。经历过生死的老虎走过来,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它的小背包。   ——媳妇儿,你被小司茵卖了还帮着数钱啊。   ……   前方枪声四起,陷入一片混战。   让队长的头疼的是,那伙毒贩居然派人支援。   原本占据绝对上风的警方失去优势,又由于夜间视距有限,他们的队伍很快被打散,但又凭借地势,和对方将这场仗打成了拉锯战。   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他们能耗得起,而伤者不能耗。   队长打开对讲机,跟留下的几名警察下指令:“我们这里暂时无法突围,你们带着剩下的人找其它路离开,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收到!”老赵最年长,暂时担任小队长指挥队伍。   他拾起一只手电,吩咐一人去搀扶腿部受伤的那位同事;又吩咐另外一名同事和医生将受伤的徐风抬起来,往山下走。   他们不能沿着小路下山,只能穿行密林。   密林里没有路,他们便拿利刃披荆斩棘,开辟一条新路。   司茵的脸颊被树林里的倒刺刮伤,皮肤上一阵又一阵细密火辣的疼痛。   她的体力逐渐透支,一双脚也胀痛,可这种情况她压根不能停下休息,只能咬牙坚持继续向前。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原来这样顽强。   两名伤者拖慢了他们下山的行程。不多久,身后传来犬吠,惹得特工、老虎、AK炸毛,它们在原地龇牙,怒视着犬吠的方向。   有人追上来了,他们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但听得出,对方的犬只有三条以上。   老赵是个一米八的壮汉,人粗心粗,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糟了,他们追上来了!”   他们分两队跑路,对方也同样兵分两路。   而且敌方明显有了援兵,也和他们一样有犬只协助,这让老赵心里更加没了底儿。他们听着越来越近的犬吠,几颗心纷纷纠着,一时间氛围紧张。   他们八人之中,两名伤者,除非丢掉伤员,否则他们没有任何跑路的优势。   随队的医生说:“这样下去不行,需要人去将他们引开。老赵,你说怎么办?”   老赵抓着后脑勺一阵挠:“他妈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跟他们干!”   他们有八人,其中三名警察,除却司茵和时穆,还有一名随队医生,以及两名伤者。   而这两名伤者,其中一个腿伤,需要一名警察搀扶,协助走路。另外一个伤者徐风,不仅伤势严重,而且体力严重透支,压根无法倚靠自己的力量的行走,这一路走来,都是医生和另一名警察用简易担架给他抬着。   只有老赵一个公职人员,不用照顾任何伤员,但他需要留下保护所有人。   时穆斟酌片刻,说:“对方有犬,必须用犬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所以,由我带老虎去引开他们。你们先躲在这里,等我将他们引开,你们再行下山。”   “不行!”司茵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握住他的胳膊:“老狐狸,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你以为自己赤手空拳能干得过他们吗?是,你是很牛,你会些拳脚功夫,你爷爷是驰骋沙场打过小日本的老将军!可你会狮吼功降龙十八掌吗?你别把自己看成英雄,你就是个普通人,一枪就能崩死的普通人!”   犬吠声越来越近,时穆来不及再与司茵耍嘴皮子。   他们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如果对方人少,他们尚且有生路,如果人多,那他们在场八人,恐怕都无生还余地。   时穆曾受过老爷子的军事化训练,绝对是这群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个,加上带犬,没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   为了能让司茵和其它人安全走出这片林子,他不能再耽搁,当机立断将胳膊从司茵手里抽出,带着老虎朝前面跑去。   司茵想去追,却被老赵抓住双肩,往下一摁,带着蹲进草丛,借用密集的杂草藏身。   她眼看着时穆跑开,面部表情拧得非常纠结,想着他此去的危险程度,满腔担忧,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对方来了两人,带着三条成年马犬。   隔着数十米,时穆对老虎下指令,让它发出最激烈的犬吠。三条恶犬被挑衅成功,瞬间挣脱牵引绳,朝老虎追过来。   时穆带着老虎转身便跑,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抱着头往山下滚,摔在丛林之外的河边,被一块巨石挡住。   男人仿佛摔得五脏俱碎,非常痛苦,偏偏一条恶犬朝他扑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腿。   时穆从腰间皮囊里抽出匕首,一刀挥过去,却被贼精的恶犬迅捷躲开。   这条通体黑色的马犬如狼一般龇牙与他对峙,伺机而动。   而另外两条恶犬与老虎纠缠。   老虎与两条恶犬从山上撕咬到冰凉的溪水里,它今夜身心俱疲,战斗力不如从前,但它懂得用地理优势来对付这两条敌犬。   它将两条犬引诱到溪水激流最剧烈的地方,再一举咬住对方的腿,让它们栽进激流里,被迅速冲走。   老虎干掉两条恶犬,上了岸,喘口气,又朝攻击时穆的恶犬冲过去。它成功搞了个偷袭,将对方摁在爪下,咬住脖颈让恶犬无法还击。   后面的人追上来,拿枪口对准了老虎。   时穆迅速朝老虎扑过去,抱着它就地两滚,躲开那惊险一枪。然而等他再抬头,还是逃不过被枪口对准的命运。   两个男人拿枪口对准他的脑门,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其中一人的身形,却让时穆尤为熟悉。他皱眉:“莫东?”   被认出,莫东冷笑一声:“rocket,好久不见。”   时穆冷眼看他,“好久不见。”   莫东沉下脸,目光冰冷无温:“时院长,我出现在这里,您意外吗?”   时穆戏谑道:“挺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莫老板居然亲自带犬上山。”   被戳中痛点,莫东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踹在时穆肩上,“时院长,您不给我一条活路,我便给您一条死路。我先干掉你,再去好好疼惜那姑娘。啧啧,真是难以想象,在失去了时院长的庇护后,这个姑娘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男人声音轻细,讲话时阴气十足。   主人被踹,老虎几欲攻击。但时穆将它紧紧抱住,不让它有任何动作,它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低鸣。   莫东与时穆国内国外争斗多年,早就恨得他牙痒痒。   因为时穆,他的俱乐部被查封,损失了数名训犬师、数只冠军犬。他的损失已经不可用金钱衡量,时穆几乎摧毁了他一手创立的事业。   莫东享受这一刻对时穆的凌辱,仿佛直接杀了时穆已经不足以宣泄他的怨恨。他又说:“那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卖去东南亚应该能值点儿钱。时院长,您仔细想想,那么水灵一小姑娘被卖去东南亚最不堪的地方,被打、被凌辱……啧啧多可怜呢?可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呢?是您啊,时院长。”   时穆眉头皱紧,拳头攥紧,额间青筋暴突。   莫东拨动手枪保险,枪口贴准了他的眉心:“再见了,时院长。”   时穆下意识遮住老虎一双耳朵,担心枪声吓到它。这一刻,时穆出奇的平静,临死之前唯一的遗憾,大概是没能看见司茵替他生一窝小狐狸。   “砰”地一声,响彻山谷。   忽然两条猛犬分别从莫东和其手下身后窜出,将两人扑倒。莫东这一枪打歪,打在时穆身后的石头上。   莫东的手腕被AK咬住,给了时穆反击机会。   时穆松开怀里的老虎,让它参与战斗。老虎看见AK,顿时精力充沛,朝莫东扑过去,咬住了他的腿。   两条犬一起对付莫东,但对方是训犬师,它们的弱点会在莫东眼里放大数倍,在他跟前它们毫无优势。   特工与莫东的下属纠打在一起。而对方也是个懂狗的,知道狗的弱处在哪里,最怕什么。   司茵捡起地上两只手枪,揣进衣兜里。   她担心这两人还有帮手,赶紧将时穆扶起来,沿着溪水下流奔逃。时穆已经受伤,她一个姑娘三条犬,压根没有把握能将两个训犬师制服。   她搀扶着时穆又跑进小树林,这个过程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停下,只是架着男人拼了命的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也不知跑了多久,体力终于透支,索性找了个儿坐下。   四周黑漆漆一片,没有光源,借着月色清辉,司茵看见男人脸上有几处深色,应该是淤伤。   她又用手去摸他的脸,却摸到男人后脑勺肿起了一大块。   那惊心的手感,吓得司茵心里一咯噔。   时穆非常疲累,这会儿靠在树上,昏昏欲睡。司茵脱掉外套给披上,起身去看回路。   没一会,三条犬嗅着时穆的血迹找到了他们,看见司茵,它们兴奋地摇着尾巴扑过去,也不管多累、身体多痛苦,只是用劲儿的摇尾巴,试图讨主人欢心。   司茵蹲下身分别去抱三条犬,又依次给予了它们奖励性质的抚摸。她见三条毛孩子都没受伤,眼圈微一红,长松了一口气,   莫东的犬已经一只不剩,他们没了犬引路,这么大片密林,应该没办法再跟上来。   司茵掏出包里最后一只军用手电,架在树枝上,让一片小范围被照亮。   她去抚摸时穆的额头,温度烫手。男人因为发烧抵抗力急剧下降,偏偏山间夜寒,也没有更厚实的衣物,压根不能给他取暖。   老赵他们已经下山去搬救兵,而司茵要做的,是保护着时穆今夜不被冻死。   时穆从山上摔下来时,已经脑震荡,他与莫东周旋那会儿全凭超顽强的意念。   她抱住时穆,紧紧搂住他,试图用自己的身躯给他温暖,可她的身体对于男人来说实在太小,取暖的范围也太小。   司茵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两米八,这样就能将他捞进怀里,用宽大的身躯替他遮挡一切寒风。   逃亡了一夜,司茵也很累,困得晕过去。   她抱着时穆,双双倒地。   特工及时用身躯替他们接住脑袋,用肉体给他们当枕头。而AK和老虎则趴在两人身上,用身躯替两人当棉被,为他们保暖。   AK和老虎担心时穆失去知觉,不停地拿舌头去舔他的脸,让他保持清醒,鼓励他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特工:“妈的……为什么我要当枕头!- -”   老虎:“因为你膘肥体壮,能捡人球,体力也不错。【微笑脸】”   特工:”哦。我不光体力不错,活儿也不错,想试试?【微笑脸】“   老虎:”滚!“   AK:"????" 第74章 萤火犬   人很累, 狗子们也很累,很快睡过去。   森林里不再有枪声, 也不再有犬吠, 一片静谧。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离他们不远处的草丛后, 有一片萤火虫飞出来。   后半夜。   成片的萤火虫在茫茫黑夜中, 恍如触手可及的星辰。它们在夜空中飞窜,宛如流动的璀璨星河。   一只萤火虫停在老虎的鼻尖, 将感官灵敏的狗子从梦中唤醒。   它盯着眼前这只发光的小家伙,又抬眼去看头顶那一片片的“星星”, 目瞪狗呆。它坐起身, 用爪子去抓萤火虫, 却扑了个空。   它的动作幅度太大,将司茵吵醒。   司茵一睁眼,也被头顶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惊呆。宛如置身星河, 唯美似幻。   如墨的夜色被这些荧光点缀成深蓝,而这冷清的丛林也仿佛变成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最美的仙境。   AK也没见过萤火虫, 兴奋地跳起来去扑。   萤火虫是特工和爷爷最美好的回忆,那一片萤火仿佛变成了爷爷,还冲它招手:“特工, 来。”   特工起身的同时,时穆失去“枕头”,脑袋着地,疼得他闷哼一声, 也从昏迷中苏醒。   特工盯着眼前这一团萤火,缓慢地抬起狗爪,落在半空。它想起小时候,与爷爷常在深山里游荡,见过很多美丽的萤火虫。   人间还有萤火,可爷爷却已不再。   时穆睁开眼,轻轻咳嗽。   司茵盘腿坐着,她用手将他捞起来,让男人枕着自己的腿。她抱着时穆的脑袋,一摊手,几只萤火虫便落在她的掌心。   她不敢说话,担心吓走这些漂亮的小家伙,只是慢慢地将手往回收,拖到下颌处。   司茵用另只手捏了捏时穆的腰,示意他看萤火虫。   可他没什么心思去看萤火虫。   女孩的下巴尖儿被萤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脸上伤痕累累,唇也干裂。即便如此,比起那些萤火她却是最美的。   此刻,在时穆眼里,最美的是司茵,只他的小司茵。   女孩的体格虽小,身体却足够温暖。那一抹温暖从他的肌肤淌进血液,渗入骨髓,包裹心窝。   他贪念躺在她怀里的安全感,仿佛有她在,世界崩塌也无畏。   司茵垂眼去看时穆,借着淡淡的萤火光亮,发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满腔担忧,开始胡思乱想,眼泪止不住往下滚落。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太阳升起,让光亮重新笼罩这片大地。   她压着哭腔,跟他说话:“老狐狸,你快看,萤火虫。”   “嗯。”他简短回答。   她问:“老狐狸,你还记得以前,你和司豪带我去山上捉萤火虫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萤火虫。”   “嗯。”   能听见他的回答,司茵便觉得安心。   她抱着男人的脑袋,下巴搁在他头顶,轻轻蹭:“我还记得,你和司豪抓了好些萤火虫,装满了四只透明的可乐瓶。那天是晚上,我不小心踩滑,摔伤,我坐在原地哭,你和司豪为了哄我开心,将四只可乐瓶放在我面前,一一打开,那些萤火虫全部飞出来,像直冲云霄的烟花,很漂亮,我至今难忘。”   听到这里,时穆咳嗽一声,笑道:“我们放了所有萤火虫哄你开心,结果却发现……”   “结果却发现,我是假哭。”司茵接他的话,笑出声。   时穆力气恢复了一些,他说:“司茵,扶我坐起来。”   “嗯。”司茵将他扶起来,靠树而坐。   时穆取过背包,从里面摸出手机,打开指南针功能,测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司茵蹲在他跟前,看着手机发出的幽幽光芒,小声说:“即使现在知道了方向,我们也不能继续走了。最后一支手电已经没电,手机的电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手机没有信号,在这山里唯一可以通讯的就只有对讲机。这只对讲机的实际通讯范围是5公里内,可即便时穆如何调试,也联系不上任何信号,这说明五公里没有他们的人。   时穆将通讯设备扔回包里,抬眼去看司茵:“你怎么会过来?”   “你走之后,我想起老虎有伤,我担心对方的犬攻击力太强,所以……”司茵将外套给他往上拉了拉,将他遮严实,以免风灌入。   时穆又是一阵轻咳,知道这时候与她争执,甚至问责已经毫无意义,只是嘱咐:“下一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司茵没来得及说话,时穆又嘱咐:“你记住,一旦我有意外,你立刻联系老爷子,寸步不离地待在老爷子身边。他的身边,安全。”   他想起莫东的话,心里一阵发毛。   如果他真有意外,司茵又无人照拂,各种后果都有可能发生。唯有让她待在老爷子身边,才最安全。   司茵跪在地上,俯身过去在男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旋即松开:“老狐狸,不许你做这样的假设。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会带着你走出这片森林。”   气氛过于沉重,司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为了哄他开心,缓解压抑的氛围,她说:“老狐狸,这么好的景色,我跳广播体操给你看,好不好?”   广播体操……什么鬼?时穆又一阵咳嗽,正想发声阻止,她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播放音乐。   一首《YMCN》音乐前奏响起,司茵已经跟着开始有节奏踮脚。   三条犬听见音乐声,立刻停下扑萤火虫的动作,纷纷安静坐到时穆身边,与时穆一起排排坐。它们的坐姿端端正正,一双耳朵精神地竖起来,仰头望着司茵,等待她的表演。   三条犬一脸期待,时穆却皱着眉,想提醒她别折腾,话到喉咙口却又吞了回去。   女孩立在一片萤火里不断踮脚,随着音乐渐如高潮,开始做出简单却富有韵律的动作。说是广播体操,却又比体操更优美,摒弃了那一丝枯燥。   她四肢并不协调,甚至僵硬、滑稽,却能让人心和狗心静下去。   她拍掌、她抬手,她身披耀眼星辰,如梦似幻的画面,让一人三犬,仿佛置身梦境。   时穆此刻的沉重心态全部卸下,只是专心看小姑娘胡乱舞蹈。   看到尽情处,他伸出一双胳膊,将分别坐在身旁的三条犬揽入怀中。有美犬在怀,还有美人跳体操,男人的心里被灌满蜜糖。   这样的苦中作乐,让他刻苦铭心。   只怕多年后,他依然忘不了司茵这一出,也忘不了她为了哄他开心,忍着身体酸痛,给他跳舞。   Y-M-A-C的音乐仍在继续,三条烈犬将脑袋纷纷搁在男人怀里,困意再次上头。时穆搂着三条犬又睡过去,司茵也坐下休息了一会。   破晓时分,萤火散尽,朝阳将天空映成一片淡青色。树木遮天蔽日,导致密林内的光线依然昏暗。   在丛林里司茵不敢生火,见天色微亮,便索性走出树林,去河边捡干柴生火。   三条犬拖着疲累的身体也来帮忙,很快就有了一堆干柴,司茵从背包里找了一把塑料袋,将干柴点燃,不多久变成了大火。   司茵去将时穆从树林里搀扶出来,让他靠着石头坐下,取暖。   初晨一抹阳光和火光笼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一片暖烘烘,身体的血液终于有点舒畅。   司茵再去探他的额头,男人的体温只升不降,让她很焦躁。   她从背包里找到纸笔,写下一行字:   ——你好,我叫司茵,我和我男朋友时穆被困马砀山。我男朋友受伤且发烧,已经不能行走,如果你看见这封信,请救救我们,帮我们报警。十分感谢,事后我会重金酬谢您。   她将求救信用塑料袋封好,塞进AK嘴里,拍着AK犬背嘱托:“小仙女,拜托了。”   AK临危受命,扑进司茵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随后恋恋不舍地叼着求救信朝山下跑去。   司茵用书包当枕头,扶着时穆躺下,又从书包里找到湿纸巾,用溪水浸湿,铺在他的额头上,替他降温。   老虎担心木柴不够,不断穿梭树林叼木柴。   等它再折回,司茵一把将它揽进怀里,揉着它犬肩说:“好狗好狗,够了够了,”她发现老虎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尤其是后腿,有一小块皮毛脱落,血肉模糊。应该是和两条猛犬搏斗时,撕咬所致。   司茵取出喷雾,给它消毒。老虎疼得在她怀里挣扎,她不断抚摸老虎的耳朵安慰:“乖乖不闹不闹,喷上药就不疼了。”   老虎:…………骗鬼呢?   特工耳朵少了一小块肉,却仿似没受伤似的,精神依然充沛。   它站在溪水里,目不转睛盯着里面的游动的鱼,看准时机,一头扎进水里,利齿咬住一条两掌长的鲶鱼。   它摇着尾巴屁颠颠上岸,将鱼送到时穆嘴里。   时穆正睡觉,嘴里被塞了一个湿乎乎又腥的东西,瞬间被折腾醒。他一睁眼看见嘴里的鱼,又看见特工那两只大鼻孔,将脸向右撇开,一阵猛咳。   司茵赶紧松开老虎,一把抓住特工脖颈,将它给拽开,趴在时穆身边低声问:“老狐狸,你怎么样?”   他轻轻摇头,表示还好。   近距离,司茵听见老狐狸的腹部传来“咕咕”叫声。她捡起特工抓的这条鱼,找了根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烘烤。   没一会儿,鱼皮里爆油,香味四溢。   这阵香味馋得特工和老虎把狗鼻子杵过来,拿一双可怜的眼神去看司茵。她被两条犬看得心坎发软,捏了两块鱼肉送到特工嘴边,又送到老虎嘴边。   鲶鱼肉多刺少,烤着又香,老虎将鱼肉含在嘴里,口水几乎流了一地。但它想到时爸爸还躺着,只好忍痛割爱,把嘴里的鱼肉渡给时穆。   时穆虽然嫌弃,但也不好拒绝狗子的好意,索性连狗子的口水一起吞入腹中。   正午,太阳正烈。   司茵拖着时穆回树下休息,男人的体温降下去不少,她总算松口气,挨着时穆睡了会儿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再睁眼,被地上一堆蛇吓一跳。   她惊坐而起,发现这堆蛇已经死透,而且都成了两截。她一抬眼,看见远处有两只二货分别叼着一条蛇的一半身体,从远处摇着尾巴跑过来。   司茵:“…………”   一见蛇就做噩梦的司茵,居然替两条狗烤起了蛇肉,她特想哭。   时穆睁眼,看见小姑娘一边烤蛇肉一边抹眼泪,而两条狗吐着舌头一脸期待盯着她。   他笑出声:“别太惯着它们。”   “现在得宠着它们,等出了山,我再好好收拾它们。”司茵将烤好的蛇肉扔给两条狗,心理阴影面积已经有足球场那么大了。   ——   下午四点左右,AK带着徐帆和医疗人员上了山,直升飞机在空中“轰隆隆”地盘旋,从天而降的武装人员将两人两犬接走。   这次任务无一人死亡,却有五人受伤,还弄丢了协助任务的老百姓,徐帆等人被上级领导严肃批评。   武装部队开始清理马砀山,从山里一共抓出六名犯罪分子,却没有抓到莫东和他的下属。   司茵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一夜。   三条狗也分别吊着输液瓶,在病房里睡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一早,司茵去时穆的病房探望。徐帆见她进来,连忙搀扶她在病床前坐下。   司茵看着床上仍昏迷的时穆,咳嗽一声,问:“老狐狸怎么样?头还肿吗?”   徐帆将医生的话转述给她:“消肿了,医生说他有点脑震荡,伤势引起发烧,幸好救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司茵问:“莫东他们,抓到了吗?”   徐帆摇头说:“警方已经去找过莫东,可他有不在场证据,依他的说法,事发当天他在给新公司的员工做培训。他们公司的员工也纷纷证明他在公司,并没有去过其它地方。而且……也查不到他的航班和出行记录,我们没有证据抓他。”   “我和老狐狸作证也不行吗?”司茵怒道。   徐帆摇头:“你们在商业上是竞争关系,如果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他想杀你们。”   “对了。”司茵想到什么,问:“我捡了他们的枪,就是我包里的那两支枪,上面应该有他们的指纹。”   徐帆继续摇头:“上面只有你的指纹。”   司茵气得捶胸顿足:“妈的,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小姑娘正火冒三丈,手腕突然被病床上苏醒的男人握住。   男人的声音低低地:“不许说粗话。”   时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她心口,难受地她心坎一阵刺痛。   她转过身,扑进男人怀里,趴在他身上撒娇:“老狐狸,你终于醒了。”   “嗯。”时穆伸手揽住她的后脑勺,轻揉,“好了,没事了。”   马砀山的事仍历历在目,司茵跟他撒娇:“怎么可能没事!骗子。”   时穆垂眼看她,继续安抚她的情绪:“相信我。”   司茵下巴抵在他胸口,小嘴撅起来,用手指轻轻触碰,“亲我一口,我就信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无时不刻都在想,如何把特工赶出家门。   它输着液体趴在床上,懒懒抬眼,看着身旁的老虎说:“哥们,你耳朵少了一块肉,很丑陋欸,不如你离家出走好不啦?不要拉低我们家的颜值。”   AK斜睨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呜呜”地警告。老虎立刻闭上狗嘴,不敢再说话。   特工:“哥们?呵,我们已经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你却叫我哥们?”   老虎砸着狗嘴疑惑:“那老子应该叫你个啥?狗们?娘们?傻逼们儿?”   特工:“叫老公。【微笑脸】”   AK汪地一声哭出来。   老虎:…………这狗们真特么变态。 第75章 SPA犬   女孩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 他实在不忍拒绝这只小可爱,忍着移动头部的不适感,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动作很轻, 却揉进了丝丝宠溺。   末了,用手拍拍她的后脑勺, 哄狗子的语气:“好了, 乖,去休息, 我跟徐帆再谈点事。”   司茵回头看了眼徐帆,握住他的手, 万般不想离开:“如果是案件相关, 那我有理由留下来, 毕竟我也是受害人之一,是吧?”   徐帆也点头说:“哥,我这里需要再问小嫂子一点事儿, 就别支开她了。”   事已至此,确实没必要再支开司茵。   他们将离开老赵的之后, 遇到莫东的事儿仔细跟徐帆说了一遍。徐帆全程录音,约两个小时后,他们得以解脱。   他们住在蕴南省会市医院。   由于这次立了功, 市长亲自带着公安局领导过来对两人进行表彰。   因为这起案件的特殊性,警方只能私下进行表彰和奖励,不能对外暴露两人的身份。   休息了约一周后,两人启程回z市。   回到z市当天, 老油和罗辺来接机,看见司茵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以及干裂的唇、粗糙的肌肤,震惊不已,活脱脱一个刚从藏区旅游回来的姑娘。   老油从司茵手里接过书包,心疼道:“哎呦喂我的小司茵,怎么去一趟边境,被折腾成这样?老时不给你吃好喝好啊?他是天天带你上山打猎啊?水灵灵一姑娘,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造孽啊……”   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司茵连面镜子也没照,每天用清水洗脸,护肤化妆全部省略,可以说过得非常“蓬头垢面”了。   她回到家里洗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被惊呆。   她难以想象,时穆对她得是多真爱,才能对着这张脸亲下去。   她的刘海仿佛在这几日长长不少,遮了眼睛,索性从抽屉里取出老狐狸送的发夹,将刘海全部收上去,露出精致小巧的五官。   这张脸即使敷了急救面膜,却仍粗糙,掉痂的地方留下印记,非常扎眼。   三个男人在楼下厨房忙碌。时穆忙着炒菜,罗辺帮着切菜,老油帮着上菜。四条犬在厨房门口排排坐,等着开餐。   司茵一下楼,饭菜飘香。她趿拉着拖鞋,揉着胃走过去,早已饥肠辘辘。   她走到餐桌跟前,用手去拈餐盘里切好的牛肉,刚伸手过去,却被老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她“啊”一声,吃痛地缩回手,委屈道:“老油你欺负人。”   老油瞪她一眼:“女孩子不许偷吃,出嫁那天会下雨。”   “哪里听来的怪力乱神。”司茵不以为然,坚持拈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老油拿她没办法,气得去揪她耳朵:“你啊你啊,你这小姑娘,真等到出嫁那天下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茵将老油的手打开,揉着耳朵嘟囔道:“哎呀我知道啦,耳朵快被你拧掉了,讨厌……”   时穆炒好菜出来,四人围桌而坐。   四条犬坐成一排,歪着脑袋眼巴巴望他们吃饭,眼神尽量可怜再可怜,企图博得饭桌上的人同情。   老油将一筷牛肉挑进汤碗里涮干净,给小油吃。另外三条犬眼馋,朝心软的司茵走过去,然后一起将嘴筒子搭在了司茵腿上。   司茵一低头看见三条犬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抬眼去看严肃的老狐狸,咬着筷子抱歉道:“不行哦……”   三条犬失落地走开,趴在餐桌前,精神萎靡。   罗辺看着这三条戏精犬,简直哭笑不得,说:“老板,你在这三条犬面前很没威信嘛,它们怎么不去跟时院长讨食呢?”   司茵努嘴,辩解说:“它们这是跟我亲。”   桌上男人笑了一阵。   老油切入正题,说:“你们不在这段时间呢,肖先生的人来找过小司茵。肖先生让我转告你们,希望你们回来后,能去一趟他家,他有点事想和你们谈谈。”   老油从钱夹里取出一张手抄的地址,递给时穆。   时穆看过地址,又将纸片递给司茵,问她:“这个地址,我们是否去过?”   司茵放下汤勺,接过地址仔细看,回忆起来:“这是……小陌家的地址?”   时穆以为记错,证实之后凝眉道:“如果没猜错,小陌应该是肖先生的儿子。”   “这……也太巧了吧?”司茵咂舌。   老油听着混乱,插嘴问:“小陌是?”   司茵解释:“尤哲浩的……好朋友。”   老油“哦”一声:“是那个小子啊,长得跟姑娘似的那个小子?啧啧啧,看不出来那小子是个富二代。”   一群人正说话,门铃被摁响,很急促。姜邵听说他们回了z市,几乎一路飙车飞奔而来。   姜邵推门进来,老虎立刻激动起身,跳进他怀里,摇着尾巴,激动地去舔他的脸。   姜邵见老虎满身伤,抱着大家伙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质问时穆:“老禽兽,你怎么把狗虐成这样了?”   老油简单叙述了一下他们在蕴南发生的事。听得姜邵惊心动魄,他抱着老虎咂舌,扭过头去看司茵:“卧槽,抢匪片啊。小司茵,你没事儿吧?”   司茵摇头:“没事儿。”   “卧槽,你的脸怎么成了这样?老时没跟你分手得是多真爱啊……啧啧啧……”   司茵抬手一摸脸,恨不得拿眼神在他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这会才七点,离深夜还早。   司茵没有作业,也不用训犬,姜邵提议说:“小司茵,我请你去美容吧?z市最好的美容院,保准儿一个星期让你的肌肤恢复如初。”   没有哪个女孩不爱美,她抬手触摸肌肤,“真的行?”   “行,怎么不行?”姜邵拍拍自个儿的脸,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这张脸这么滑嫩吗?保养出来的。走着,哥带你去重返十八岁!不,重返十三岁!”   老狐狸插话打断:“姜少爷难得大方,我也跟着去?”   “去去去去……你一个大男人臭美个什么劲儿?”姜邵瞪他一眼,一脸嫌弃。   时穆坚持:“我也想重返十三岁。怎么?姜少爷舍不得这点钱?”   姜邵果然很吃激将法,“老子可能舍不得这点钱?去去去……一起去,三条狗也一起带上,三条狗死里逃生啊,必须奖励SPA啊。”   罗辺摸了一把脸上的刀疤,咂舌:“老板,我这脸就没必要做美容保养了,我得回家陪悠悠,就不跟你们去了。”   姜邵啧一声,一脸恨铁不成刚:“悠悠悠悠,你眼中除了悠悠还有谁啊?以后女朋友重要还是悠悠重要啊?你这样怎么可能娶到媳妇儿。”   罗辺嗤一声,怼他:“姜董您倒是一心女朋友,不也分手了吗?至少悠悠不会跟我分手。”   姜邵:“草……”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种活动老油也不想参与,他得回家陪孙子。   ——   美容院。   三人三犬躺在一间VIP室,司茵跟两个男人做脸,三条犬躺在床上做SPA。   三条犬四脚朝天,狗脸上也均敷着一张□□面膜。它们狗头上也敷着一块毛巾,美容师的纤纤玉手在它们身上游走,它们舒适享受的模样,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美容师也被它们的乖巧萌到,这三条看着凶的烈犬,乖的时候简直能把人心萌化。   姜邵敷着面膜,问替他按摩手臂的按摩师:“美女,今天陆南来了吗?”   按摩师打趣儿道:“来了,在隔壁呢。姜先生,您这儿天天问,也没见您敢去要签名啊。”   姜邵一拍床坐起来,摘掉面膜说:“怎么不敢了?我现在就去!”   男人穿上拖鞋,拉开门大步走出包间,去了隔壁,然后被打了出来……   姜邵不气馁,继续往里闯,继续被打。   这里的工作人员实在看不过去,来隔壁搬救兵,“司小姐,时先生,你们赶紧去劝劝你们的朋友,都快被陆南小姐的保镖给打残了……”   时穆脸上贴着面膜,闭目养神,小幅度牵动嘴唇,淡淡道:“那就让他被打死吧。”   这是人家家务事儿,司茵也不好管,也继续躺着敷脸,感慨说:“怪不得他要叫咱们来敷脸,感情是想利用我们不被打死……呵呵,偏不如他的意。”   外面传来姜邵的惨叫声:“老虎……救我……”   狗脸上贴着面膜的老虎立刻翻身起来,跳下美容床,朝外跑去。它狗脸上顶着一张白色面膜与陆南的保镖对峙,冲着对方龇牙叫。   老虎从两名保镖的□□钻进房间,跳上陆南的美容床,一双狗爪摁住她的大胸,龇牙威胁她,出去拯救姜邵。   老虎脸上的面膜掉在陆南胸口,她睁眼看着这条狗,皱眉:“滚下去。”   老虎偏不听,仗着自己长得凶神恶煞,一双狗爪在她软绵绵的大胸上一踩一弹,“汪汪汪”地叫。   美容师被吓得连连后退,陆南一巴掌将狗子从自己身上扇了下去,下手可一点不轻。   门外的姜邵指着她吼:“陆南你过分了啊!打我就行,凭什么打我的狗!”   陆南沉着脸,回头斜睨他:“跟你一样,喜欢得寸进尺,我不该打?”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   保镖不停地将他往外推,为了不被推走,他干脆跳到保镖身上,双腿缠住保镖精壮的腰。   保镖狠劲儿甩了几下,也没能把他给扔下去。   陆南摘掉面膜,走到门口盯着他:“姜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姜邵从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脸情深看着她:“宝宝,我已经是个大人,”他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以后在你面前像个大人,保证!”   “…………”陆南板着脸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进了包间,关上门。   姜邵吃了一个冷冷地门板,脸贴在门上,无力地捶打:“宝宝,开门啊,我保证以后像个大人……”   他一句话没说完,门又被打开,两眼燃起了希望。   然后一条狗就被扔了出来。   狗子蔫嗒嗒爬起来,一脸委屈。   它……被扇了一巴掌!   姜邵仍不死心,干脆盘腿坐下,抱着老虎堵在门口:“宝宝,你今儿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司茵被陆南叫去隔壁。   她经过门口,看了眼盘腿坐在门口的姜邵,表示一脸同情,然后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司茵进去后,在陆南旁边的美容床趴下。她一边享受按摩服务,一边问:“你真的不打算原谅姜邵?他挺诚心认错的。”   陆南翻了个白眼:“我倒没看出他哪里诚心。跟你说正经的,下周邹影帝要对你进行一个考核,他对《路影》这部剧很看重,毕竟是他自导自演,所以在训犬师的挑选上他需要亲自把个关。我就提醒你一句,他这人对待工作有点变态,考核那天,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而且,你千万别告诉他你是时穆的女朋友。你也知道,木眠怀着孩子跟他离婚,各种原因都可能存在,圈子里的人都猜,可能是木影后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所以,你千万要小心,指不定邹影帝记恨着前妻,牵连到你。”   司茵被这复杂的关系搞得头晕,只是提了一嘴:“不能吧……他们好歹有了孩子,邹影帝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去记恨宝宝的妈妈吧?”   陆南再次提醒说:“对了,这次同样要参加考核的还有一家训犬公司,投资方介绍的。他们老板是个台湾人,训犬也挺厉害,拿过国内外不少奖项,你可别轻敌。”   “台湾人?”司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用狗爪捂着脸,一脸委屈跟特工吐槽:“我他妈被打了……草!”   一个小时后。特工叫上了小油、大脸猫、绿毛鹦鹉、AK……一起堵住了陆南。它首当其冲,慢悠悠走到陆南跟前,抬眼:“姐们儿,打了我的狗,留下十包狗粮,这事儿我就这么算了。【微笑脸】”   陆南呵呵一声,拨通了时穆的电话:“时院长吗,你们医院的宠物怎么全跑我这儿来了……”   她这通电话挂断,特工再回头,那些刚才还信誓旦旦要给它撑场子的动物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的……这群胆小如鼠的废物…… 第76章 特丑犬   她有预感, 陆南口中的“台湾人”,是莫东。   司茵听时穆说过, 深眠夫妇的孩子夭折, 但此事对外隐瞒。他们夫妻俩的事,时穆没主动跟她仔细讲, 她也敢细问。   所以她也不知道, 深眠夫妇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木眠虽是时穆的妹妹,但她也是娱乐圈金字塔尖的人, 且她们也未见过面,于司茵来说, 对方是陌生人, 丝毫没有亲切感。   况且, 娱乐圈那些事儿,真假难辨。   陆南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其理由, 谨慎些总是没错。   司茵从包间出来,姜邵依然抱着狗坐在门口, 地痞无赖式纠缠手段。他哼着小曲儿,揪着老虎替它按摩一双耳朵。   听见门开的声音,姜邵豁然抬眼:“小司茵, 南南跟你说什么了?”   司茵一脸抱歉回答:“我们谈工作,没谈你。”   姜邵脸色瞬变,怒目圆睁:“我靠你就没替我美言几句?小司茵,你还是不是哥们儿啊?”   “不是啊, 我们熟吗?”司茵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双眼,反问。   “…………”姜邵如鲠在喉,差点呕出血。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姑娘呛人手段快达到老禽兽的段数了,好好一姑娘,给老禽兽毁了、毁了……   不是司茵不想帮,是她压根不知从何下手。   陆南行事有主见,性格果敢非常。她知轻重,也拿得起放得下,活得洒脱。她本不能理解陆南为什么和他分手,现在看见姜邵的孩子气,终于明白。   从一开始,他们好像就不在一个频道,仿佛两个世界的人。陆南有时表面上像个孩子,心却如明镜,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的人,哪儿能和姜邵一样心思单纯?   想到此,司茵似乎有点明白陆南为什么与姜邵分手了。一对儿恋人不在一个世界,思想不在一处,没能进入磨合期便分开,他们不是不喜欢对方,而是……   而是什么呢?司茵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心里隐隐有那么一个感觉。   回去路上,老狐狸开车,经过彩虹大桥,司茵叫他开车去河堤,他们带着三条犬沿着河边绿化道散步,遛狗。   在河堤遛狗,即使没人也必须牵绳。时穆单手拉着三条牵引绳,三条狗乖巧地跟在后面,体型大小从左到右,依次递增。   几近凌晨,河堤上光影绰绰,空气微潮。   平静无波的河面倒映出彩虹大桥,五彩绚烂。这才不过八月,一阵阵微风,却吹得人冷意肆然。   司茵穿着简单的吊带裙,觉得一双赤臂有些凉意,鸡皮疙瘩渐起,赶紧抱住双臂揉搓。   她的脖子也跟着一缩,正想感慨今夜温度低,时穆却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一瞬间,男人仿佛替她挡住了所有冷风,炙热的臂弯让她心下踏实。靠在他怀里,哪怕世界末日,赴汤蹈火,畏惧感也会变得微弱。   这样安稳的怀抱,即便赴死,也是无所畏惧的吧。   她将脑袋歪了歪,靠在他胸口,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走路,歪歪斜斜,不成体统,却乐在其中。她说:“老狐狸,陆南和姜邵的世界,仿佛总不能交融,到了磨合期,两人就变成平行线,这是为什么?”   路灯将三犬两人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三条犬的耳朵仿佛变成精灵耳,虽是黑影,却透着小萌乖。   时穆停下步子,驻在原地,侧过身,面对她,眼神如这夜色一样温柔,“司茵,我们性格迥然不同,但归根究底,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姜邵总是孩子气,不能融入陆南的世界,也很正常。”   “嗯?”她不是很明白。   他们的性格、身高、甚至年龄阅历都有差距,从未有旁人觉得他们般配,她也从未觉得两人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以为,两人只是因为彼此喜欢,相互吸引,才勉强融入一个世界。   她如实告诉时穆,她的想法。   因为两人的驻足,三条犬也坐在原地。老虎无聊,抬起狗爪去拍AK脑袋,被AK不耐烦地反咬一口;特工十分不待见老虎拿狗爪去碰AK,跟它闹起来。   于是两条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干了起来。   时穆与女孩的想法恰好相反,他道:“司茵,我们都像狐狸,存着狡诈。”   她一愣,抬眼去看他,正想辩解,男人已经俯身下来,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小狐狸,谢谢你与我同生共死,”他又将司茵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女孩头顶轻轻蹭,语气慵懒:“老狐狸这条命,以后只归你。”   司茵仰头望着他,翘长浓密的睫毛一扑一扇,瞪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愣好半晌,“真哒?”   “嗯。”   “那我欺负你,会还手吗?”   “不还,随你欺负,”时穆牵住她一双小手,发觉冰凉,握在掌心替她揉搓,“命都是你的,任你欺负。不过——”   有转折,她就知道,老狐狸才不会随便给她欺负。   男人语气一顿,接着话头又说:“不过,我不是姜邵,你想和我分手,我不会同意。即便日后结了婚,你也别想与我离。这点心理准备,你得有,我会做你生命中那块永远舍弃不掉的牛皮糖。”   司茵心跳一阵加速,如果这样的话是从其它男人嘴里说出,她会觉得偏执、变态,丝毫不给她人生自由的思考。   但说这话的人是老狐狸,会让她觉得安心,心里巨踏实。   这些话,甚至比那些“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海誓山盟,要让她觉得靠谱。   司茵嘴唇一弯,一只脚踩在他脚背上,另一只脚也踏上去。   “我也不是陆南,不如她潇洒,也放不开手。我们生死都共经历,我才不舍得,”她踩在男人一双脚背上,拽住男人一双耳朵,借力将脚尖往高了踮。她的嘴唇终于挨到男人下巴,“老狐狸,那说好了,我欺负你,不许还手。”   “嗯。”他担心女孩踮脚吃力,用手揽住她的腰,又受不住这近在咫尺的诱惑,稍微一低头,将她吻住。   偏这个吻又猛烈,让司茵无力招架,她“唔”了一阵,只好乖乖迎合。   十分钟后,他才恋恋不舍松开。   司茵揉着嘴轻哼一声:“你居然敢报复……”   时穆一揉她的后脑勺:“不让还手,还嘴总行?”   好一个“还嘴”,被他强行塞了一嘴糖,司茵有点晕,甚至天旋地转。   生命里那一束感情之花,仿佛在这一瞬彻底绽放。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有踏实感,年少时期暗恋的那个大哥哥居然成为她的男朋友,也终于成为她的男朋友。   ——   休息了几日,司茵被剧组一通电话叫到了z市豪文酒店。   五星酒店门厅奢华。车停在门口,罗辺先下车,替老板去开车门。   为了不给酒店其它客人带来困扰,司茵抱着AK下车,即使进入酒店,也是高高抱在怀里,不让它着地。   大厅内有剧组工作人员接待,司茵和罗辺被带上五楼一间套房。   客厅内,已经有一人一犬在那里等候。听见开门声响,打眼去看,没一会,与从玄关里走出的司茵罗辺打了个照面。   他微笑:“司茵小姐,好久不见。”   罗辺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往下一沉。司茵也冷眉冷眼对着男人,嘴唇抿出一条微弧,话里也藏着锋刃,“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与莫东先生才见过?”   莫东谄笑道:“上次澳门一别,咱们可是有足月未见了。”   司茵从老狐狸身上学来点儿从容不迫,淡定自若道:“哦?我还以为,与莫东先生在蕴南见过。”   莫东的笑声里透着爽朗:“司茵小姐怎么看谁都像我?莫非是我长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思念?这样可不好,时先生若是知道司茵小姐这样想着其它男人,会吃醋的。”   司茵牵着狗坐在男人对面的独立沙发上,眉眼一弯,调笑的口吻:“那是,莫东先生是长得挺特别,所以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人的情绪可以伪装,但犬的情绪难以收敛。   AK坐在司茵面前,用犬类最凶横的眼神去瞪莫东,龇牙轻磨,只等主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进攻。   莫东被她勾起了兴致:“哦?我倒好奇,我这浑身上下,哪处特别?”   工作人员替司茵和罗辺倒了杯茶。司茵口干舌燥,抓起茶杯吹了一口表面浮沫:“哎呀,莫东先生您真搞笑,凡事问那么清楚干嘛啦。当然是特别丑啦——”姑娘故意咂舌,冲对方露出一对甜酒窝,毫无杀伤力,仿佛骂人都是一种令人舒心的恭维话。   罗辺就快被老板的两面三刀折服,却又因为她一句“特别丑”破功。   门口传来一阵轻咳,客厅内,三人两犬,几乎同时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玄关处,出现眉眼清俊的男人。   邹廷深近一米九,肩臂线条结实利索,将衬衣穿得挺括。   他长腿几迈走过来,将一沓文件甩在茶几上,薄唇轻启:“这是剧本,一个小时内给我消化它,演一段给我看。”   他坐在那里,眉眼严肃收敛,冷意傲然。   司茵取过剧本,打算仔细阅读,翻开,这层头皮却跟着一麻。   整张白纸上,只有这一句话。所谓的剧本,也只有一句话。至于要如何演绎,如何表现,全靠两人自由发挥。   ——“黑雨(犬)看见邹风倒在血泊中,情绪几近发狂。(表演时间:30分钟)”   司茵下意识去和莫东对视,对方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仿佛成竹在胸。莫东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私下花高价买过编剧的剧本,而这一段,在剧本有具体的表述。   他按照剧本描述,将一段演绎提前训练。他是有备而来,自然一腔信心。   莫东提议先演,想先入为主。为了不让两位选手相互影响,莫东被工作人员带入小房间。   客厅电视打开,小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电视里呈现。人犬互动的细节,也在这荧屏之中被悉数放大。   开始前,邹廷深的经纪人也进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同他们一起看这段演绎。   莫东的演绎,与剧本里相差无二。犬的演绎也算到位,叫声和一系列动作非常到位和熟稔。看完他的表演,司茵心里直打鼓,这段演绎的完整度真的就跟看电视似的,她似乎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就连邹廷深的经纪人也说:“老邹,这姑娘没必要演了吧?莫先生的演绎已经很完美了。”   司茵不想放弃,正想替自己争取两句,邹廷深却侧过头对她说:“该你了。”   她微愣,反应过来,忙牵起AK往里走。   门从里面被打开,莫东和他的犬从里面出来,男人嘴角压着的笑容看得她极不舒服。她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这一段主要是犬的情绪表现,犬要演出那种看见主人倒在血泊中的悲痛和绝望,动作好演,情绪最难。   司茵垂眼去看AK,开始思考如何能让它有悲痛情绪。   邹廷深盯着她那只沉默的后脑勺问:“有问题?”   她扭过头,问邹廷深:“可以给我一袋血浆吗?”   邹廷深点头,示意助理去取道具。   助理将道具取来,小姑娘握着一袋血浆进了房间。她与莫东不同,进房间后,将血浆塞进肚子里,然后躺在地上。   开始演绎之前,她对AK吹了一声口哨。   原本摇着尾巴,想欢快参与任务的AK突然一愣,尾巴僵住,尖尖耳朵也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在医院里跟一群动物吹牛逼:“卧槽我跟你们讲,我老婆要当明星了!要去演戏了!!”   大脸猫舔舔爪子,冷眼看它:“呵呵,k姐是你老婆?你可做梦吧。”   绿毛鹦鹉:“傻逼、傻逼、自作多情!”   医院众宠物七嘴八舌讨论:“老虎又在吹牛逼了,k姐能是这二愣子的老婆?”   嘈杂的讨论声中,有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这二愣子是我老婆。”【微笑   大家被这道冷沉的声音吓住,一瞬静默,目光纷纷集中一处。   看清是特工,吓得一群动物四散而逃,只剩老虎一个人站在楼梯上招狗爪:“哎,我说你们跑什么!回来听我讲————我老婆真的要当明星啦!” 第77章 影帝犬   这阵口哨让AK 想起司豪, 想起它曾经最爱,也最敬重的男人。想起他被压在石板之下, 躺在血泊中, 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一句遗言,便永远离开。   监控室, 工作人员通过话筒与房间里的司茵对话:“开始。”   听见指令, 司茵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闭上眼, 暗自弄破血浆袋。   狗子的尾巴摇一摇,看着从司茵腹部淌出的浓稠血液, 又愣住。   它眼中没有颜色, 可它看见这黏稠的液体, 仿佛闻见血腥,闻见伤痛和死亡,想起那种无能无力的绝望。   它想起在地震中, 被水泥板砸中的哥哥,它拼了命去刨水泥板, 想救哥哥出来,可它的力量杯水车薪,弱小到无法撼动巨石。   哥哥安静地躺在青石板之下, 血液泊泊外流,黏稠的血液腥得刺鼻,散发着与狗永远诀别的气息。   它知道眼前是司茵,不是哥哥, 但也害怕这样大片的血液从小姑娘体内流出,害怕连司茵也离它而去。   它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司茵了。   AK被死离的恐惧支配,不知所措,望着血泊中的司茵焦灼在原地打圈,所有悲痛情绪集中在一双眼睛里。   它用嘴筒子不断去杵司茵,喉咙里发出狗子特有的悲鸣。   小白屋里空空荡荡,只余它悲痛欲绝的声音回响。   它的嘴筒子上沾了血,满是腥甜;它拿爪子去轻拍司茵的脸颊,怕弄疼它,也怕力度太轻弄不醒她。   AK想起门外有人,转身跑到门前,站立而起,趴在门上拿爪子去刨门。   屏幕里,镜头被拉近,给了狗子一个眼神特写。   经纪人看着那只狗用爪子疯狂刨门,眼神里溢出的情绪让屏幕之外的人动容。他扭过头,去看邹廷深:“老邹,开门吧?”   “再看看。”邹廷深利用修长的手指支撑脑袋,凝着眉继续看屏幕。   装“尸体”的司茵动了动。   狗子也察觉到主人的小幅度动作,立刻冲过来,疯狂去舔她的脸。   司茵为了拖长表演时间,握住AK那只毛绒绒的狗爪,一阵咳嗽,交代后事一般,说:“黑雨,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替我报仇……咳……咳……冤冤相报何时了……千万不要……”   悲痛的狗子一脸懵逼:&%&*@………   由于邹廷深给的剧本只有一句话,司茵没看过剧本,又不能像莫东一样跟着剧本演绎,也不能如他的演绎一般,句句台词精辟,她只能随便瞎诌台词。   反正狗子也听不懂她说什么,更多地是看她表情神态以及情绪,自个儿意会。   AK很聪明,通过司茵的神态,大致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在交代后事,它理解的大概意思:让它以后好好照顾特工,照顾所有人。AK“汪”得一声哭出来,仰头冲着天花板悲痛欲绝的叫,不断地那爪子去刨司茵的脸。   司茵被摁着一顿刨,脸疼,却又避无可避。   房间外的邹廷深因为司茵的演绎眉头紧锁。   狗的演技的确不错,可这位训犬师表演,以及台词是什么鬼?   经纪人本来还沉浸在AK所带来的悲伤情绪中,却因为司茵的演技和台词破功。   他的悲伤情绪被抽离,也深知邹廷深最反感这种不走心的垃圾演技。他下意识抬手揉揉鼻尖,低声问他:“还要继续吗?”   邹廷深的声音骤降一个温度:“停。”   经纪人替司茵默哀,抬手冲助理打招呼。   片刻后,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与房间内的司茵对话:“好了可以了,表演结束。”   司茵抬眼一看墙上的计时器,离三十分钟才过去十分钟,却被中途叫停,她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莫东的得意之心掩盖不住,唇角勾出虚伪的笑容。他的得意罗辺看在眼里,气愤难耐,想一拳揍上去。可顾全大局,他只能压抑情绪。   罗辺盯着屏幕里定格的画面,一颗心提着,忧心忡忡。   经纪人替这小姑娘可惜,狗子好好的演技却因为训犬师的“不走心”给毁了,邹廷深最讨厌对待剧本不走心的人,司茵算是误打误撞触了邹影帝的逆鳞。   莫东的演技虽比不上演员,好歹走了心,仔细琢磨过情节该如何表现,连台词也编得像那么回事儿。   比较之下,司茵的台词和表演显得过于单薄、老套。   天地良心,司茵发誓,那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台词。   因为莫东的珠玉在前,她压根不敢放开了演,担心与莫东撞了表演桥段,让邹廷深反感。她找不到好的切入点,索性破罐破摔,胡编乱造一通狗血台词。   她打算赌一把。   打算用自个儿的烂演技、烂台词,去衬托AK的好演技,以此让邹廷深明白,无论何种环境,AK都能演好既定的片段,不会受演员干扰,它绝对是一个好的动物演员。   司茵爬起来时,AK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地往她怀里扑,尾巴摇得像只小风扇。   司茵给它奖励,掏出血浆跟它解释刚才只是演戏。AK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司茵给它训练的新科目。   AK惊魂未定:吓死狗了……   司茵带着AK从小白屋出来,带着AK对沙发上的邹廷深鞠躬,“邹先生,我和AK演完了,请您指教。”   她言语举止相当谦虚。   “司茵小姐,你来负责搞笑的?”邹廷深神色严肃,说话时完全没有恭维以及调侃意味儿,神态非常凝重。   气氛一瞬凝滞,屋内所有人都嗅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司茵看着男人,非常紧张,并下意识攥紧了拳,心跳如擂鼓。   这个男人的气场与严肃的时穆有几分相似,一样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老狐狸始终会对她心软宽容,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不会给她留任何颜面,更不会报以宽容态度。   邹廷深微吸一口气,一字一言令人沉重,捶人心鼓:“司茵小姐,你的不走心连累了一条好犬。你想用自己的“不走心”去衬托犬的演技,可它压根不需要你耍这些小聪明。你辜负了它的实力,也辜负了它对你那一刻的致深情谊。”   男人字字铿锵,将她批判地体无完肤。   心思被戳穿,司茵只觉脸颊一阵滚辣,宛如被扒掉衣服,一丝不挂地被晾在大街上。那种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   这个男人比老狐狸说话更刺人,字字戳心。   司茵心情沉重,习惯性地垂下头,拿下巴尖儿抵着锁骨。   邹廷深的话虽不糙,但讲话的语气却十分直白刺耳。   就连罗辺也差点听不下去,有冲动一拳挥上去,带着老板离开这里,不想让她受这个委屈。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该委屈的,不应该是这条犬吗?”邹廷深眉眼冷厉,抬起下巴尖儿一指AK。   AK感受到主人情绪略低落,它抬头与男人的视线对上,下意识觉得司茵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说话的男人。   它一龇牙,冲着邹廷深露出招牌式“凶人”表情,喉咙里发出警告。   司茵将牵引绳收紧,AK的情绪才有所收敛。   房间内氛围沉重。   经纪人打破这抹尴尬,小心一戳邹廷深的胳膊肘,低声提醒说:“老邹够了啊,陆南介绍的人,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你这么凶做什么?别吓到人家。”   “凶?”邹廷深不给任何人面子,也没有因为犬的愤怒有一丝惧怕,低低冷哼一声:“如果她觉得委屈,那她真不配做这条犬的主人。”   莫东抚摸着自己的犬,一双微弯的眼睛里透着轻蔑。黄毛丫头也想跟他斗?没有时穆护着,她屁都不是。   莫东心情舒畅,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只是沉默看戏,得意的情绪就快从一双狡猾的眼睛里溢出来。   司茵深以为然。   邹廷深说得对,她确实没什么可委屈的。   她的敷衍不走心、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的确辜负了AK表演时的情绪。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抬眼直视邹廷深,说:“邹影帝,我不觉得委屈,只是无地自容。你的话,我会记在心里。”   在场的人都以为司茵埋下头是哭了,以为她那双眼睛泛了一圈红。   可她抬眼时,小姑娘的情绪却恰恰与他们想象的相反。   小姑娘一双细眉紧蹙,神情认真,没有一丝委屈想哭的模样。   邹廷深那张冷脸又在一瞬间恢复常态。他盯着姑娘沉默片刻后,冲着她做出了邀请手势,“司茵小姐,坐吧,我们谈谈合作合同。”   “嗯?”   这反转来得太快,宛如龙卷风。不仅司茵,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跟着一愣。   邹廷深扭头与经纪人说:“去取合同过来,给司茵小姐过目。”   经纪人一脸疑惑:“老邹?你这是打算签两个训犬师?”   莫东也面色一沉,郑重提醒说:“邹影帝,一山不容二虎,您签两个训犬师,现场让我们如何分配?我手下有一个公司,如果您担心一个训犬师不够,大可从我的公司里再调取。”   邹廷深唇线抿出一丝冷漠的弧度,“莫先生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和您签约。”   这种反转让莫东很没面子,他的脸颊仿佛被人抽了几巴掌,又滚又辣。   他仗着有投资方的背景,拍桌而起,指着司茵愤怒道:“在这场比试里,我完全不输这个臭丫头。邹影帝,您这个结果是否出得过于潦草?”   从始至终沉默的罗辺终于开口,听见莫东骂老板“臭丫头”,瞬间攥紧拳,怒视莫东:“嘴巴放干净点。”   莫东进来时没带保镖,看见罗辺那双攥紧的劲儿拳,顿怂,索性将所有火力都落在邹廷深身上。   他强行压制怒气,“邹影帝,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投资方那边,你怕是不好交代。”   邹廷深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不紧不慢道:“莫先生,从你进去开始表演那刻起,就注定了这场比试不公平。我所考验的是犬和训犬师的现场的应试能力,而您和您的犬,却照着剧本把这个场景排练了无数遍。说好听点,莫东先生为了这场比试,费心费神,着实做了不少努力。说难听一点,您这是作弊。我讨厌对剧本不走心的人,但更讨厌弄虚作假、毫无人品可言的人——”   莫东的脑门仿佛被一阵猛拍重击,愣在当场。   他怒气上头,额间青筋一凸一跳,正欲反驳,又被邹廷深打断。   “投资方介绍您过来,我念着与资方的情谊,给您一个竞争的机会。可莫东先生如果要拿资方来威胁我,抱歉,我只能叫您滚、蛋。”   邹影帝站在娱乐圈的金字塔尖儿,出了名的高冷,也不惧任何威胁。   他字字着力,气场全开,姿态在莫东面前展现得非常之高。在邹影帝面前,莫东就像一只缩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瘦老鼠,羸弱不堪。   被一个戏子冷言讥讽,莫东气得唇角微颤。   偏偏邹影帝不给他任何机会回击,说完这番话,便吩咐经纪人:“老徐,送他滚蛋。”   “…………”经纪人轻咳出声,起身挡住莫东的视线,冲着他做出请的手势,“莫东先生,您先请,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经纪人本想给莫东一个台阶下,好歹是投资方塞过来的人,不是简单人物,当然要给对方留点面子。莫东的气焰刚下来一点,邹影帝却又冷插一句:“不,以后不会再有合作。”   经纪人低叹一声,有点想打人。   莫东在邹廷深这里吃了一颗黄连,心中苦涩又郁闷。他好些话堵在胸口,压根没机会说出来,便被逐出了门。   司茵表面淡定,内心却震惊。   邹影帝真是……太有个性了,一点面子也不给莫东留。大概在娱乐圈敢得罪投资方,也敢这样直来直去不说迂回话的,除了他邹廷深,怕是没有第二人。   等莫东离开,邹廷深将合同推给司茵,“司茵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将AK卖给我们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AK应聘狗演员成功,这天晚上老虎给它开了一个庆功会。它越狱出笼,把医院里所有宠物都放出来。   老油在保安室打瞌睡,小油偷偷跑出保安室,去楼上跟动物们嗨皮。   深更半夜,医院动物们狂欢。   老虎站在最高的笼子上,“今夜!让我老虎来为大家高歌一曲!庆祝我媳妇儿当演员!”   特工爬上去,咬住它的后颈,当着动物们的面,将它压在最高的笼子上……开始了一轮泰迪招牌动作。   第二天,绿毛鹦鹉四处扑腾,散播八卦:“头条头条!昨晚狂欢夜老虎被特工强暴!k姐伤心过度自杀未遂!” 第78章 肥章犬   司茵几乎没有犹豫, 果断拒绝:“没兴趣。”   因为小姑娘的果断,邹廷深沉默数秒后, 才点头说:“不强求, 这份合同你仔细看,没问题我们可以签约, 这部剧预计拍摄三个月, 犬的戏份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我需要你跟组, 为了培养主演和犬只的亲和度,你必须提前进组。”   “还有, ”他声音一顿, 冷硬的语气忽然温柔不少:“女一号怕狗, 在演戏之外,我希望你不要带狗与她接触。知道吗?”   邹影帝突然温柔。但这种温柔,绝不是因为司茵, 而是因为那位女主演——木眠。   是他的“前妻”,也是时穆的妹妹。   这个男人一旦提及木眠, 一双平静无波眼睛里仿佛瞬间有了光。一向不爱八卦的司茵,忽然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木影后。   在司茵拒绝邹廷深之后,他并未强求, 只是看着 AK,问她:“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司茵点头,吩咐AK,“小仙女, 去跟影帝亲热。”   狗子接到“亲热”指令,立刻上前,走到邹影帝跟前,抬起爪子在他膝盖温柔地拍了拍,继而嘴筒子搁在男人膝盖上,用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去看他——卖萌。   这双眼的温柔,即使铮铮铁骨也融化成水。   邹廷深笑出声,抬手去摸了摸它的毛脑袋,掌心触感一片软绵。   这条犬有最凶恶的外表,却有最柔软的心,不似险恶的人心。可能像它的主人,也可能本性天生。邹廷深轻抚着Ak头部,提醒说:“莫东这个人不简单,你以后多注意。”   司茵点头,说了声谢谢。   邹廷深想到什么,又问她:“你还是学生?”   “嗯。我已经跟学校申请了休学,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跟组,这个您放心。”司茵一开口,AK立刻将脑袋从邹影帝膝盖上抽回,重新回到她身边。   司茵看过合同,正要提笔去签姓名,却被罗辺阻止:“等等。”   “嗯?”她疑惑扭头。   罗辺俯身过来,趴在她耳畔低声说:“老板,要不要找个律师看看合同?”   经他这么一提醒,司茵有了谨慎心,她抬眼问邹廷深:“这份合同,我可以带回去给律师看看吗?没问题的话,我明天会签了送过来。”   “好,没问题。”邹廷深补充说,“也希望司茵小姐在签了合同之后,能早点与我的助理联系,可以提前进组更好,我希望能向司茵小姐多学一点训犬知识,这样才能将角色塑造得更真实丰满。”   司茵将合同收好,抱在怀里:“好的,我会尽快安排。”她冲着邹廷深一鞠躬,“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合同签好了我会跟徐先生联系。”   ……   下楼,上车后。   罗辺一面倒车,一面与司茵碎碎念:“这个莫东,哪儿都有他。他在台湾的俱乐部被查封,转眼又在大陆开了新公司。在澳门的游艇上他没能拿到国际冠军犬赛的名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转眼就从其它训犬师手上搞到一个。不过,我相信有时院长在,他别想拿冠军——”   司茵叩上安全带,郑重道:“还有我呢。我觉着吧,我和特工说不准儿有把握赢老狐狸呢?”   “老板,您可别做梦了,老虎平时看着不正经,正经起来我都怕——”   罗辺将车行驶上路。   司茵看向窗外,路线陌生,她问:“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罗辺回答:“时院长吩咐,这边完事儿后送你去肖先生家,他在那里等你。老板,时院长对你毫无保留,不断的给你介绍资源,帮你扩展路子。如果以后你遇到比时院长更好的人,你会甩了时院长吗?”   司茵觉得这个假设不成立,闻言,盯着罗辺刀削般的侧颜反问:“如果有人拿更好的泰迪,跟你换悠悠,你会换吗?”   罗辺瞬间激动:“不换!悠悠是我的命!”   司茵唇角一勾,低下头继续玩手机:“是啊,老狐狸也是我的命。”   ——   半山别墅区66号,是司茵第二次踏足。   她摁响门铃,小铁门很快被拉开,里面探出小男孩的一颗脑袋,他脆生生地叫:“司茵姐姐!”   一只拉布拉多也摇着尾巴从里面蹭出来,迎接司茵。   司茵弯下腰去摸拉布拉多,“平安,好久不见,伤都好了吗?”   平安亲热地去舔司茵的手背,迎她进屋。   进了别墅客厅,老狐狸和肖先生正坐在沙发上。   看见他们进来,肖先生有所畏惧,下意识往时穆身边一挪,小陌也给平安套上牵引绳,牵着走进客厅。   司茵不明所以,紧接着,平安红着眼冲肖先生凶横地吠。   肖先生抬手一指平安,说:“看见了吗?这条狗对谁都温柔,唯独除了我。老时,这条狗还能养吗?不能养你就帮我给处理了。”   小陌一听父亲要将狗处理,紧着眉头道:“不行!平安是我和妈妈的狗,你凭什么处理它?”   “你这个逆女,咬家人的犬,压根不是一条好犬。它若真咬死你爸,你会开心吗?难道爸爸还不如一条狗?”肖先生愤然道。   “是!”小陌牵着狗立在原处,双眼通红,委屈道:“平安会保护我,而你不会。”   司茵抓住重点,震惊出声:“逆女?”   小陌牵着狗跑上楼,等楼上传来“砰”得一声关门声,肖先生才解释说:“我这些年很忙,没怎么顾家里。这逆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穿男孩的衣服,甚至把自己打扮成男生,这个逆女……”   司茵挨着时穆坐下,与他面面相觑。   肖先生一口一个逆女,听得司茵直皱眉。她想起小陌在家犯病,只有平安照顾她,心里一阵酸涩,“肖先生,你的确没有资格跟平安比较。”   肖先生原本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听司茵如此说,顿时将身体坐直,怒视司茵:“你说什么!”   男人声音浑厚,震得司茵身躯一颤。   她仍然面不改色,继续说:“肖先生,作为父亲,你所做的确不如平安。小陌在家犯病,平安为了保护她的头部,用自己的身躯做肉垫,差点失去生命。而这些年您所做的,有平安的一半吗?”   司茵将平安保护小陌的事,与肖先生简单叙述了一遍。   肖先生常年不在家,妻子走后,女儿的性格怪异忤逆,他为了逃避这个糟糕的家,很少回来面对小陌。但家始终是家,闺女始终是闺女,他和闺女之间的矛盾,总要化解。   回家后,闺女依然叛逆,连家里的拉拉也拿他当坏人。   作为一个专业玩犬的人,却被家养的拉拉针锋相对,他面儿上实在过不去,便找了时穆和司茵,想让他们帮忙,将平安驯化,或者处理。   时穆握住司茵的手,接了小姑娘的话,继续对肖先生说:“平安对陌生人亲近,却唯独对你不同,这条犬应该是在一定程度上反射了主人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小陌来说,你的地位不如一条犬。你想和家人重修破碎的亲情,不是一件容易事。”   “听你的口气,有办法帮我?”   时穆说:“你想父女重修于好,想让平安对你放下戒备,关键点在你身上。你了解小陌吗?知道她性格大变的原因吗?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肖先生认真审视他一阵,才说:“老时,你是唯一一个,敢跟我提条件的人。”   时穆唇角一扬,“我与肖先生,一直是利益合作关系。如果你认为我条件太苛刻,大可不答应。”   “你这只老狐狸。”肖先生现在只想缓解与平安、小陌之间的关系。他用手撑住额头,叹息一声:“说吧,你想我让我做什么。”   时穆:“听说你们最近成立了一个联合俱乐部,甚至想在中国投入大量财力,给竞技犬产业做推广,想将这个项目发展成全民产业。这个想法不错,我想成为这个项目的股东之一,并且,希望肖先生推荐司茵作为中国区的推广代言人。”   肖先生眉头瞬间皱起来,“rocket,你的心可不比莫东小啊。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同意你参与这个项目?司茵没有流量,也不是明星,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推荐她做代言人?”   面对肖先生的质疑,时穆说:“凭我的实力,也凭司茵的实力。”   肖先生看向小姑娘,笑道:“她不过是个学生,即便在训犬上再有天赋,也不能堪比明星流量。推荐她去做这个项目的代言人,未免有点草率。rocket,你的胃口真是比莫东还大,不怕肚皮被撑破么?”   时穆讪笑道:“肖先生,您不用拿我跟莫东相提并论,生意上找合作拍档,最重人品。我和莫东的,你更愿意去相信谁呢?莫东的底子干净与否,您应该比我清楚。至于司茵,您只需做一个牵线人,至于是否能成,便看她自身的造化。”   司茵虽然不懂这其中到底牵扯了什么利益,也不懂“代言人”于她以后的事业会有何帮助。但她知道时穆是在给她争取一个机会。   她也插嘴一句,取出邹影帝给她的合同,递给肖先生,说:“代言人的具体要求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与邹影帝的新剧有合作,这部剧未拍先火,一旦播出,我和AK的知名度都会有所提升。我自认条件不差,希望肖先生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肖先生接过合同一阵翻阅,眉头紧皱。   莫东第二次栽在这姑娘手上,让他略有意外。他沉思片刻,点头说:“好,那我们就来一个交易。”   ——   双方条件对等谈妥,由司茵上楼去跟小陌谈判。她敲响了小陌的房门,隔着门低声说:“小陌,是我。”   门内的人听见司茵的声音,立刻兴奋地去开门。小陌先探出一只小脑袋看她,又立刻伸出一只小手,将她拽进屋内,迅速关上门。   小陌拿背抵着门,吁出一口气说:“司茵姐姐,我爸他没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司茵带着任务进来,但她不想套路小陌,索性跟她讲了此来目的,也讲明了她与肖先生之间的交易。   小陌略震惊,片刻后握住司茵的胳膊,恳求她:“司茵姐姐,我求你,我是女孩这事你一定不要告诉尤哲浩。”   “为什么?”司茵想起上次在医院,尤哲浩与小陌的对话,又说:“那小子可说了,即使你是个姑娘,他也喜欢你。”   小陌抿唇,低声说:“我……怕他嫌弃我。”   司茵握住她的手,鼓励她:“小陌,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复杂,尤哲浩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他怎么会嫌弃你?”   她陷入沉默。司茵问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平安会对肖先生有敌意吗?”   “我也不知道……”小陌松开抓司茵的手,垂下头,声音很轻。   司茵继续追问:“你真的不知道?”   好半晌,小陌抬眼看她:“司音姐姐,平安是我妈妈的宠物。我妈妈是一个,善良到极致的人。也是因为她的善良,爸爸才会和她感情破裂……”   小陌妈妈癌症化疗期间,肖先生公司业务繁忙,他很少回国探望妻子。   妈妈家中有个哥哥,没有正经工作,全靠妈妈救济。妈妈查出癌症后,小陌舅舅担心妈妈走后,从此断了经济来源,便天天去医院与妈妈闹,希望能继承妈妈的财产。   妈妈不同意,舅舅便常去医院闹。但即便如此,小陌妈妈也不会生气,甘心被欺负。   那会小陌才高中,还是个漂亮地小姑娘,她继承了妈妈怯懦的性格,不敢替妈妈出头。她打电话向爸爸求助,可爸爸从来不管妈妈家务事。   她性格怯懦,平安也是一条性格温柔的狗子,他们一人一狗,压根不敢对舅舅举起反叛大旗。   当小陌看见舅舅在病房疯了似的掌掴妈妈,她终于强忍着怯懦去替妈妈出了头。也是从那次之后,她知道,必须让自己强大,变得凶恶,才能保护过于善良的妈妈。   小陌决心改变,从此剪掉长发。   她性格大变,甚至叛逆,常跟社会青年混在一处。她有钱,那些青年愿意围在她身边,给她出主意,帮她整蛊舅舅。平安的性格也因此大变,它从一条温柔的拉拉,变得凶横。   妈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爸爸回来时,妈妈已经不能躺在床上不能说话。   小陌妈妈去世,闺女又变得叛逆,无法管束,肖先生觉得家庭支离破碎,犹如一团乱麻。他不想面对,便让自己变得更忙,甚至花天酒地。之后,便更少回家。   ……   司茵问她:“你恨肖先生,你讨厌你爸爸,是吗?”   小陌摇头,依然否认:“不,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平安靠近你爸爸?你这是在报复。你了解你的父亲,你认为利用狗对他的反叛,会让他没面子,甚至难堪,你因此得到报复的快感,是吗?”司茵陈述自己的观点,又说:“你觉得你爸爸是个坏蛋,是吗?”   小陌性格怯懦,就连讨厌爸爸,也不敢承认。   所以她将情绪嫁接到平安身上,让狗子替她背了这个锅。   平安对肖先生所表现的暴戾,其实是在传达小陌的内心。   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被被揭开,小陌极力辩解,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是平安它……”她声音低下去,“其实,爸爸以前很爱妈妈,可是因为舅舅,他们经常吵架,他们的感情越来越薄弱,爸爸甚至很少回家。我知道爸爸对我的变化很失望,可是,如果我没有变得更坏,怎么能保护妈妈!”   小陌抬眼,水润的一双眼满是坚毅:“他不愿保护爱人,那么,我便替他守护。”   小陌极度缺乏安全感,她想用男孩的外表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怯懦。   她一边埋怨父亲,一边又想获得父亲的疼爱。她嘴上说着不会厌恶父亲,却又将厌恶父亲的情绪嫁接给狗子。   她是一个极度矛盾体。   门被肖先生拿钥匙打开,除却门板阻隔,肖先生与小陌四目相对。   司茵让小陌打开心扉,而肖先生在门外偷听,也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何处。   他没想到,女儿性格大变,竟是这个原因。女儿变成这样,他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平安看见肖先生,露出一口利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小陌没有阻止,任其发展。   肖先生心情沉重,沉默片刻后,也终于放下那点儿自尊,“小陌,爸爸这些年,确实对不起你。我们父女隔阂这么多年,这是爸爸第一次听见你说这些话。小陌,和爸爸单独谈谈,好吗?”   小陌还欠着司茵一个人情,她看了眼司茵,答应和父亲谈谈。   这是9岁之后,她第一次与父亲谈心。   这场父女之间的交谈进行了约摸两个小时,司茵抱着平安坐在外面楼梯上,抬眼去看靠着楼梯栏杆的男人,问:“老狐狸,你早就知道我能替AK拿下狗演员,所以才敢跟肖先生提出那个条件?”   时穆摇头:“不知道,但我对你有信心。”   司茵冲着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眉眼一弯:“谢谢老狐狸对小司茵的提携,点滴恩情,以后当涌泉相报!”   时穆弯下腰,利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鼻尖凑近她,却又刻意保持距离,没有亲上去,“涌泉相报就不必,我只要一窝小狐狸。”   气息喷溅在司茵脸上,她脸颊一热,下意识将脖子往后一缩。   她捂着滚烫的脸,有点难为情,连忙岔开话题:“你刚才是真的不怕肖先生……生气吗?”   时穆凑在她耳畔,嗓音低沉,“你我都有绝对的实力,怕什么?”   这阵声音钻进她耳朵,宛如电流,让她浑身一阵酥麻。   时穆正要亲吻她的耳朵,房门打开,小陌从里面走出来。司茵立刻起身,平安也摇着尾巴迎上去。   平安看见肖先生,立刻炸毛,准备攻击。小陌低声一喝:“平安,不许对爸爸凶。”   平安果然将脾气收敛,仔细盯了片刻肖先生,冲他摇了摇尾巴。   小陌对司茵说:“司茵姐姐,我想去找尤哲浩,想跟他坦白。”   司茵冲她点头,“我让罗辺陪你去?”   她摇头:“我自己去,我要学会有勇气。”   司茵抬手,拍她的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加油”。小陌抱住她,贴着她耳朵说:“司茵姐姐你放心,爸爸已经答应推荐你去做代言人。”   “谢谢你。”   小陌摇头:“不,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司茵和时穆,她压根不会与父亲有坐下来谈心的机会。   她打算做回女孩,打算开始修补和肖先生的父女情。   晚上七点,尤哲浩连续发了几条动态:   “都特么别拦我,铮铮铁汉要上吊自杀!”   “难受,想哭。”   “我喜欢了好几年的小男孩,是个娘们,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我曾经说过,就算她是个女的,我也爱!我是个爷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决定原谅她……”   这几条动态的前后间距不过十分钟。司茵刷到这几条,额头直冒黑线,这内心挣扎的时间也忒短暂了吧?   司茵评论:“好好照顾小陌。”   尤哲浩统一回复:“以后各位女孩们,不要随意约我出去嗨,我不是gay,我性取向正常。以后男孩们请随意约我,因为我今天才发现,我他妈不是同!性!恋!哈哈哈啊哈哈哈——”   然后又单独回复了司茵一条信息:“小司茵,以后别随便找我私聊了哦~我们要保持距离哦~么么哒。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可以通过时院长传达消息。”   司茵无语,有没有这么夸张?   ——   肖先生和小陌去了国外旅游,他兑现了承诺,让时穆参与了项目,也向公司高层推荐了司茵。   公司原本打算请明星做代言人,毕竟明星自带流量。而司茵作为素人训犬师,虽然上过微博热门新闻,但离他们的要求还差一段。公司有风险评估,他们在等《路影》这部剧播出,想看司茵和AK的流量是否会有所上升。   八月中旬,司茵要提前进入剧组。在她离开前一晚,时穆特意推掉工作,回去陪小姑娘。   时间还早,他问司茵,有没有特别想看的电影?想吃的餐厅?   她仔细想了想,抬眸看他,小心翼翼问:“可以……陪我去隆山游乐园吗?”   “嗯?”那种地方时穆从未去过,哪怕是童年时期,也对游乐场十分不屑。   小姑娘一脸渴切地望着他,令他不忍拒绝,低声问:“真的想去?可是,已经很晚了。”   “嗯。”司茵重重一点头,表示想去,想跟男朋友一起去。   即使经历许多,即使心理年龄比同龄人成熟,但她那颗少女心是依旧在的。   她想和时穆去坐摩天轮看隆山的星星,甚至想看老狐狸坐幼稚的旋转木马……   ……   夜里22点,隆山游乐园,游客所剩无几。   时穆带着司茵买上了最后一批摩天轮的票,也是最后一对儿上摩天轮的情侣。   两人坐稳,摩天轮缓缓上升,视线逐渐开阔。   时穆正侧头看外面风景,司茵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老狐狸,手摊开。”   “嗯?”他将手摊开。因为信任,掌心摊得很直。   司茵从衣兜里取出一盒无糖薄荷糖,握住他并拢的五根手指,将药丸一样大小的几粒糖果倒在他掌心。   时穆低头看着小姑娘往他手心里倒糖果的动作,哭笑不得,然后一粒粒将糖果送进嘴里,动作斯文。   司茵又给自己倒了一把糖,统统丢进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果,将小脑袋往时穆肩上一靠,抬眼便是隆山满天繁星。   她又用手指戳戳时穆,问:“老狐狸,糖甜吗?”   时穆没有回答,低头看她好一阵,才“嗯”了一声。老狐狸陪她坐摩天轮吃糖,司茵心满意足,正打算静下心,好好欣赏浩瀚星空,却听老狐狸问她:“喜欢吃草莓吗?”   “嗯,喜欢。”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又很快意识到现下不是吃草莓的季节,“这个季节的草莓,好吃吗?”   时穆忽然俯身过去,将小姑娘压在了玻璃窗上。   他吻住她的脖颈,吸允的力道由轻变重。   司茵感觉到那块肌肤变得灼热,仿佛被种下一枚特殊的印记。   片刻后,老狐狸用手指去拢她的耳发,让她头皮一阵酥麻。   他薄唇贴着她耳廓,轻声说:“这颗草莓,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看见司茵脖子上有颗草莓觉得特别拉风,学以致用,屁颠颠跑去问AK:“老婆,你喜欢吃草莓吗?”   AK:“不喜欢。”   老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时候在旁打盹的特工睁眼,慢步走过来,一爪将老虎摁在墙上,脖子一歪,冷冷道:“我喜欢,来,给我种!”   老虎:“……………………”妈的智障狗变态狗! 第79章 演戏犬   摩天轮从最高点缓缓向下时, 午夜前的烟花冲上云霄。璀璨烟火当空绽放,摩天轮逼仄的空间里, 光线乍亮。   司茵脖子歪着, 被种下“草莓”的那块肌肤燥热非常。   她睁开眼,男人的清俊的五官近在咫尺, 乍然明晰。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微微平复心跳和气息,轻声回应:“好吃。”   时穆伸手将她揽入怀, 与她一起共赏这临近午夜的火树银花。   临近离别,司茵很不舍。这是她与老狐狸重逢后, 第一次要分开两个月之久, 甚至更长。   从摩天轮下来, 经过旋转木马,司茵握住时穆一根手指,将他往后一拽:“老狐狸, 我们在这里合照一张,好吗?”   木马在黑夜里旋转, 音乐叮叮,灯光梦幻流转。   司茵取出手机,以此为背景, 打开了前置摄像,踮起脚,将手机高举。但她与时穆身高差距实在太大,镜头里只能容纳时穆的下巴。   时穆从她手里取过手机, 弯下腰在她侧脸亲一口,也同时摁下拍摄键。   照片定格,他直起腰,正要将手机还给她,小姑娘忽然搂住他的脖颈,跳起来,用双腿缠住了他的腰。   她整个人都挂在时穆身上,用嘴含住男人的耳朵尖,温柔吐息:“再拍一张。”   时穆担心她掉下去,特意用另只手拖住她的臀。   有工作人员经过,见他们自拍困难,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时穆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寻求帮助。   工作人员认得这对情侣,前阵子网上特别火的时院长和萝莉训犬师。   真人比起照片,更般配。小姑娘调皮地咬住男人的耳朵不松口,成熟的男人非但没生气,反用手将她拖住,眼神宠溺又无奈。   相机自动聚焦,画面定格,他们身后是旋转木马模糊的灯光,迷离梦幻。   回家路上,司茵给这张照片加了一个滤镜,梦幻大片效果很足。等红绿灯时,时穆侧头看她,“打算发朋友圈?”他将手机丢给她:“顺便也帮我发。”   司茵通过微信将照片传给他,然后将时穆的手机锁屏改成了这张照片。   完事儿后,她小心翼翼举着手机问他:“这张照片设置成手机锁屏正好合适,你觉得呢?”问完,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换回去。”   时穆的手机锁屏是小时候的木眠,很多年未曾更换。   其实和他在一起后,司茵好几次想提出让他换锁屏,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   时穆看了一眼,勾唇笑说:“换一个手机锁屏,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司茵原本有点紧张,听他这么说,松口气,“毕竟,手机是你的,当然得征求你的意见。”   时穆很严肃地说:“可我是你的。”   她正低头打字,闻言,心一颤,指尖都要化开一层细密的甜。   ……   明天凌晨六点的飞机,司茵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   凌晨两点,司茵抱着枕头下床,去了时穆房间,蹭进了他的被窝。她拱进男人怀里,蜷缩成一团,低低唤了一声:“老狐狸?”   “嗯?”男人声音里带点慵懒,仿佛刚被她吵醒。   司茵声音有点瓮:“你有空,来看我啊。”   “嗯。”时穆也提醒她:“去了那边,一切小心。”   司茵的嘴唇在他喉结处一阵磨蹭,撒娇:“亲我一口。”   小白兔送到嘴边,老狐狸再也无法克制。   他低头,整张脸都埋进女孩肩窝,吸允着女孩身上最香甜的气息。   男人气息热熏,将她的身躯烘得一片燥热。   原本只是想在有限时间里,让男人抱着睡个安稳觉,却撩起了男人体内压抑的火。   司茵被他摁着连续折腾小半夜,身体略吃不消。   男人的size于身躯娇小的她来说偏大,一轮下来她已经不堪重负。再两轮,被折腾地直掉眼泪。   浑身上下除了那阵无法言喻的爽感外,还有时穆遗留给她的酸疼感。   男人的火有燎原趋势,她中途压根不敢喊停,担心老狐狸的身体吃不消。   一整夜的辗转反复,导致她凌晨三点压根没办法起来。   直飞A市的航班今天只有这凌晨一趟,如果错过这一班,就得等明天。   她已经约好了与邹影帝见面,失信于人总归不太好。时穆又不忍心叫醒她,索性替她裹上睡衣,抱她上了车,让她换个地儿继续睡。   车内恒温,座椅放平稳,小姑娘很快从混沌状态,又陷入深睡。   全程,时穆单手扶车盘,另只手与司茵十指相扣,一路都没松开。   等司茵一觉醒来,已经四点五十,汽车刚好在机场门口停下。她揉着眼睛看了眼驾驶位的时穆,又回头看了后座摇着尾巴的特工和AK,除了她满眼混沌,其它生物的精力俱都充沛。   她打了个哈欠,缓了会神,好一会才问:“几点了?”   “四点四十。”时穆将放在后座的衣服拎到前面,递给她:“你赶紧换衣服,罗辺已经在候机厅等你。”   这次的行程罗辺作为保镖,全程陪同。   司茵身躯一震,立刻精神抖擞,迅速去后座换衣服。   给两条狗办完托运,她的时间所剩无几,全程冲刺进安检,时穆甚至没来得及给她一个拥抱。   飞机冲上云霄,趋于平稳后,司茵打开了时穆让她带上飞机的手提袋。   里面有一次性洗漱用品,还有眼罩、靠垫,以及热腾腾的早餐牛奶。这趟航班的餐食一向没有口碑,时穆很细心地替她准备了清淡饮食。   随便吃过点东西,司茵戴上眼罩睡过去,这个回笼觉挺香甜,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时穆开飞机带她旅行,他们在高空盘旋着晚霞,红光映满面颊,美不胜收。   梦醒之后,她看向窗外,旭日东升,光芒刺眼。   她拉下遮挡板,身旁的罗辺低声问她:“老板,我想了很久,想给悠悠找条小公狗,您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司茵利用眼罩当发箍,扭回头问他:“你终于想通要嫁闺女啦?”   罗辺给悠悠做了一副滚轮架代步,现在的悠悠已经能自个儿走路。又经过罗辺的精心照料,悠悠又变回从前开朗傲娇的小公主。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找条血统优良的公泰迪?”   罗辺点头:“嗯。”   司茵挺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暂且答应他:“下飞机后,我会让老狐狸帮你留意血统优良的公泰迪,一定给悠悠找个好老公。”   “谢了老板。”   司茵调侃说:“悠悠都要出嫁了,所以你这个老光棍的春心就从没荡漾过?医院里的女护士女医生,就没一个能让你心动的?”   罗辺言辞闪烁:“我没想过那些。”   等下了飞机,去酒店路上,司茵坐在车里玩手机,从朋友圈里刷到一条护士肖玲的动态。   肖玲抱着一只小泰迪自拍,文字:“想给我们家小葫芦找个媳妇儿,求各位同事给推荐小母狗。一定要血统优良的小泰迪哦~”   这么巧?司茵下意识抬眼去看坐在自己身旁面目刚毅的男人。   她有意提起来:“我们医院的肖护士人挺不错的,长得漂亮,做事儿也不错。老刀,你觉得她跟秦副院长配吗?她貌似挺喜欢秦副院长的。”   罗辺的神色立刻一沉:“秦副院长?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哦~”司茵尾音拉得老长,故意逗他:“可是我们姑娘就喜欢这种脸好看的男人啊。”   罗辺皱眉,下意识抬手去摸脸上刀疤:“去掉这道疤,我不比秦副院长差。”   他的反应司茵觉得特别有意思,分明是吃醋了。肖护士对秦副院长有意思,在医院里众所皆知,但秦副院长前一个星期已经订了婚,肖护士已经没了希望。   罗辺心仪肖护士,偏他又一根筋,追姑娘还得绕这么一大圈。司茵觉得有必要做个红娘,她私聊肖护士,想让小葫芦和悠悠试着在一起。   肖护士闻言,吓得差点扔掉手机:“我家小葫芦如果不喜欢悠悠,那个变态会不会吃了我?”   变态??原来在肖护士眼里罗辺是个变态?   肖护士:“不行不行,他太凶了,我怕他虐待我的小葫芦!”   司茵尽可能地安慰她:“老刀这个人其实很可爱的,他很有爱心。”   肖护士:“呵呵,EXOME!他可爱??我从他屠夫的气质里,完全get不到他哪里可爱!”   得。司茵放弃做这个媒人。   所以老刀平日在这个姑娘面前做过什么,才让她觉得老刀是屠夫气质!!司茵侧过脸去看罗辺,男人正一本正经刷着淘宝,屏幕一片粉红,他在替悠悠挑裙子。   粉的蕾丝裙,粉的小背心,粉的狗狗小发箍……   大概是这些粉嫩的小东西太可爱,男人嘴角噙着一丝老姨母般的微笑。他凶恶冷酷的外表之下藏了一颗少女心,的确很可爱嘛……   ——   九月,空气中热浪蒸腾游动,太阳像火球一样笼着影视城。   司茵和AK带着邹影帝在训练场上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训练场上紫外线格外猛烈,影帝有人撑伞遮阳,而司茵却只能仍由暴晒。   她一身迷彩套装,帽檐遮脸,即便如此,面部晒伤依然不轻。   经过紫外线的几天摧残,她的脸颊与脖子开始褪红、脱皮,一张脸惨不忍睹。   司茵白天不仅要授予影帝训犬知识,也得跟AK演练剧本桥,到晚上还得和罗辺一起训练特工的比赛科目,甚至还要看时穆发来的课程视频,要同步学习学校的必修课程。   她的白天黑夜被排得满满当当,每天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甚至连护肤都没有时间。   司茵每天睡觉不是正常躺着睡过去,而是挨着枕头昏过去。她与老狐狸经常视频到一半,就抱着手机闭上了眼,睡死过去。   时穆也习惯了开着视频,看她睡觉,直到手机没电。   一个月过得很快,Z大开学,《路影》剧组开机。   由于AK演主角,司茵可以近距离接触主演,这也是司茵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木眠。因为木眠是女孩,又化了妆,比起时穆,她的长相更精致迷人。   在电视里,她扮演旧香港的路影,在片场总是旗袍着身,身段儿曼妙。   靠近木眠时,你会被她身上的气场所折服,司茵数次想与木眠搭讪,可每当有这个念头时,又很快打消。有时穆这层关系,她去搭讪后又该如何介绍自己?木影后如果知道哥哥找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做女朋友,心里又会怎么想?   木眠的气场冷而强劲,司茵压根不敢贸然与木眠接触。她担心处理不好这层关系,在老狐狸家人面前丢了印象分,在片场故意避着木眠。   《路影》拍摄结束后,邹廷深介绍她去了一个电影剧组。   虽然需要跟组一个月,但AK在电影里的戏份相对轻松,导演对犬只表现的质量要求也不高,加上电影女主是今年当红的小花,她便乐滋滋接了这个活。   她希望能依靠着《路影》和这部电影的热度,接下竞技犬中国区的推广代言人。   这两个月,司茵只和时穆匆匆见了一面,是在她十月生日那天。   老狐狸赶在凌晨前来到酒店,陪她吃了一碗长寿面,又匆匆飞往比利时去见肖先生,他们都变得忙碌,甚至连视频时间都少了很多。   AK在《路影》里的戏份杀青后,司茵甚至没来得及回一趟z市与时穆见面,便又马不停蹄地带着罗辺和两条犬赶去了陇川影视城。   陇川影视城临近藏区,是个古镇,里面宫殿巍峨,呈八卦形,是中国最大的影视基地之一。   当下正值冬季,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四面荒芜的秃山。这里路况很差,雨季会频繁出现泥石流封路的情况,所以来这里的游客较少。   古镇里除却当地居民,便是各大剧组的演员。这里条件极差,没有五星酒店,唯一能住人的酒店便是当地居民的五层自建房。   司茵跟着剧组住进了影视城的宾馆,听说今天《路影》剧组也来了陇川,邹廷深和木眠也住这个酒店。   陇川贫瘠,气候又差,半夜冷得司茵瑟瑟发抖。   由于冷,酒店又没空调,罗辺特意跟老板要了特工陪睡;司茵为了能让被窝暖喝点,也让AK进了被窝,借着狗的身体取暖。   到了半夜,AK突然惊醒,跳下床,咬住司茵的被子往下扯,冲着床上的司茵狂吠。   司茵瑟瑟发抖,只好下床,蹲下身皱眉问它:“怎么了?”   AK跑去门口,疯狂拿爪子刨门。司茵以为它要下楼,便披上大衣立刻带它下了楼。   在楼道里AK反常,犬吠不止,惹来同层住户好些谩骂。由于AK的狂吠,司茵迫不得已牵着它下楼,甚至远离酒店,带它去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路旁灯影绰绰,她看见罗辺也拉着特工立在一支电线杆下。   她牵着AK朝罗辺走过去,正要开口询问,脚下突然一阵晃动,令她一阵眩晕。司茵被晃得头晕恶心,罗辺大喊一声“老板往前跑”,打破了夜色寂静。   她不明所以,但也立刻牵着狗往前跑。   身后,一支电线杆倒地,她差点被砸中。而数十米开外的酒店,一片尘土飞扬。她借着已歪斜的路灯,她看见五层酒店轰然倒塌。   司茵杵在原地,眩晕感依旧强烈,腹中排山倒海般恶心,面色也苍白。   直到她看见有血淋淋的人从废墟里爬出来,她才意识到:地震了,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特工、AK离开两个月,老虎对媳妇儿甚是思念。   为了给媳妇儿打电话,他跳上时穆的办公桌,拿狗爪子倒腾半晌,打开了时穆挂机的电脑版微信,也成功点开了“视频电话”功能。   司茵接了视频,看见镜头里硕大一张狗脸,叫了几声:“老狐狸?老狐狸?”   无人应答,只有老虎傻逼似的对着镜头“汪汪汪汪”叫,像哈士奇一样傻逼。   司茵扭过头召唤AK:“AK过来看老虎!”   AK趴在原地不动,特工懒洋洋走过来,硕大一只狗脸将司茵从镜头里挤开。   两条公狗开始了视频对叫——   老虎:“傻逼去叫我媳妇儿。”   特工:“媳妇儿你叫谁?”   老虎:“没叫你!”   特工:“终于肯承认了,嗯?。【微笑脸” 第80章 结婚犬   凌晨三点, 时穆刚到陇川。   他在县城小宾馆里办入住手续时,楼房一震晃动。他扶着行李定在原处, 等反应过来, 地震已经过去。   前台的酒架上几瓶白酒落地,“啪”地一声, 碎了一地。   办入住的前台姑娘惊魂未定, 下意识打开手机,惊叹道:“6.7级地震!震源在陇川影视城附近!”   时穆心头一紧, 下意识取出手机去打司茵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紧接着, 又去拨打木眠和邹廷深的电话, 依然不在服务区。   宾馆的住客如黄蜂出巢, 一涌而出,甚至有人连衣服也顾不上套,只穿一只裤衩便跑去了大街上。   时穆眉头紧皱着, 双腿发软,倒不是被地震给吓得, 而是因为担心。   他两个至亲的人,都在陇川影视城。6.7级地震虽不至于让一座城变成废墟,但那里地理特殊, 足以对影视城造成损害,也一定会有人员伤亡。   他拖着行李箱立在宾馆大厅,前台姑娘见他长得帅,逃命之余不忘叫上他一起。   时穆回过神, 拖着行李箱往街上走。   陇川县城街道不及城市敞亮,狭窄,街上挤满了人,路灯下黑压压一片,有裸着臂膀的男人,更有只穿了内衣的女人。   灾难当前,没人在意裸膀子的女人颜值高低、是胖是瘦,陌生男人们自发地围成一圈,形成一堵墙,替这些女人们当人肉屏风。   夜里低温,甚至有男人主动脱掉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给这些女人,大难当前,大家反倒团结一心。   时穆拖着行李箱在人群里走,不断拨打困于灾区几个亲友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   凌晨四点,时穆通过一个发小打听到,陇川影视城地震,引发山体崩塌,导致出路被堵。   陆地无法通行,只能通过空降输送救援进入灾区。除却A市以及陇川的救援,z市消防也调用了三架直升机、三条搜救犬、二十一名消防官兵去现场救援。   普通百姓无法进入灾区,时穆联系上发小,申请通过救援直升机进入灾区。   时穆的身世背景强悍,受过军事训练,加上给军队输送过不少优秀军犬,被破格准许一起进入灾区搜救。   凌晨四点半,时穆作为搜救犬指导跟着随救援人员一起上了直升飞机。   抵达陇川影视城上空,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降落时,俯瞰往下,坍塌的山体以及古城建筑一入眼底。   古城内部建筑倒未有灾难性损毁,毕竟是历经数百年的古建筑。   只是古建筑外的现代化居民自建房,坍塌了不少,其中酒店宾馆居多。   山谷内,狼藉一片。   时穆借着直升机上的绳索与其他救援人员一起从高空降落,身手利落,堪比专业救援兵。   落地后,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坍塌最严重的一处酒店,也是司茵、木眠所住的酒店。   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搬建筑水泥板,从废墟下救出了不少人。   凌晨五点,天还未亮,时穆望着这茫茫一片废墟,冰冷的恐惧几乎浸进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   明明冻得四肢麻木,他的眼眶却仿佛被热气氤氲着。   他看见远处有个女人抓住发小的胳膊,祈求他们救人,那女人疯了一样摇晃发小的胳膊,红着眼睛道:“我的艺人被困,她还怀着宝宝,请你们救救她!务必救她!”   经纪人明薇就要下跪,发小一用力将她给拽起来,言语铿锵:“我们来就是救人!即使你不求,我们也会拼上性命,全力以赴!”   军人使命,保国为民。   时穆认出那个女人,她是木眠的经纪人明薇。他走过去,皱着眉去拍她的肩头,“木眠被困?”   “对,酒店有八人被困,除了《任性小贝》剧组的几名工作人员,还有眠眠和邹廷深。他们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很担心眠眠,她怀孕了,在里面一定很危险。”明薇回过头看见时穆,哭得泣不成声,如果不是被人阻拦,她恨不能冲进废墟用手去将水泥板全部刨开。   时穆心脏一阵拧疼,喉口似有一丝腥甜冲上来。   他嗓音嘶哑:“《任性小贝》剧组的驯犬师,也住这里?”   明薇点头:“那个小姑娘?应该是这里没错,下午我见过她和她的犬。”   时穆脑仁里炸开一阵轰鸣,心从未如此刻动乱,跳如擂鼓。   刚才他从直升机上借绳降落的勇士英姿荡然无存,双拳攥紧杵在原地。   发小见他杵在原地不动,走过来拍着他的肩安慰:“老时,别着急,眠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   说完,又宽慰说:“军区已经加派了救援队伍,很快就到。上面体恤老将军一生为国争荣,又加派了不少救援来灾区,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救出眠眠!”   “现在搜救犬有几条?”时穆问。   “八条。”   时穆紧着眉头,又说:“帮我联系外面。”   发小了解他,也没细问,立刻替他联系。   时穆打电话给姜邵和老油,让他们带着老虎,以及训犬基地里培育的几条搜救犬来灾区增援。这些犬个个身价不菲,无论折损哪一只,对时穆来说都算较严重的损失。   发小深知,感慨说:“你这个做商人的,可真他妈舍得——”   时穆让发小帮忙打听司茵。听说有个小姑娘带着一条叫“AK”的退役军犬四处搜救,应该是司茵无疑了。   确定司茵还活着,他拜托发小帮忙找到司茵。木眠被埋在废墟里,还有身孕,他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原地守着,帮着搜救。   木眠生下死胎没多久又怀孕,可见他们夫妻俩感情趋于稳定。   时穆和搜救人员一起参与搜救,可他们即使借用生命探测仪,以及搜救犬,依然没找到邹廷深和木眠。   下午四点左右,司茵带着AK回到酒店外,看见立在废墟之上风尘仆仆的时穆,眼前顿时一亮,冲他到跟前。   她望着男人惊讶地不能自已,由于身上污泥满身,又灰头土脸,控制住了扑进男人怀里的冲动。她眼眶里积压着眼泪,气喘吁吁问:“你……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满身尘垢,身旁的狗子也受了伤。   AK连续工作数个小时,四只爪子的肉垫被磨破,身上满是泥,毛发打结,像一条农村里来的小土狗,全然没了竞技犬英姿。   时穆心情很沉重,眉头紧皱,扭过脸看了眼废墟,神色异常凝重:“眠眠被埋,她怀孕了。”   司茵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抱紧了老狐狸。   这个拥抱给予了他巨大的能量,让他一颗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找到倚靠点。司茵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此刻时穆的情绪,她感同身受。   AK趴在地上休息,累得一双眼皮直打架。   司茵很快松开时穆,她回过头,卯足劲儿对狗招手:“AK,来!”   即使身体疲惫不堪,AK依然努力爬起来,精神得甩了甩尾巴,迈着小步走到司茵跟前。   司茵蹲下身,抱住AK,在它结实的犬背上重重一拍,为它加油打气:“AK,看你了。”   AK与邹影帝、木眠一起拍戏,朝夕相处两个月,对他们夫妻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司茵一声令下,它立刻冲向废墟,开始利用自己的嗅觉优势寻找被困的深眠夫妇。   救援队带来的搜救犬压根不够用,AK今天已经救出三名被困人员,纵然带着一身伤痕和疲累,依然没有偷懒。   AK停在一块巨大的水泥石板上,冲司茵狂吠。   司茵准备过去,却被时穆拉住。为了以防废墟再次发生坍塌,保证小姑娘的安全,他握紧她的手腕,陪着她一起走了进去,与她共赴危难。   司茵走过去抱住AK,拍拍它厚实的脊背,夸赞它“好狗”。   接着,她抬眸冲附近的搜救队员喊道:“他们在这里!这里有被困人员!”   就近的救援队员冲过来,质疑地看了眼司茵和她的犬:“不会出错吧?小姑娘,我们的时间可不能再耽搁了!”   “有没有出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犬嗅到了被困人员的气息。”司茵一脸坚定,继续说:“请你们立刻展开支援!浪费的时间是被困人员活下去的机会!”   几名队员杵在原地不动,其中一名打开对讲机报告领导:“队长,这里有个姑娘带了条犬,她坚持废墟下面有人,是否营救,请指示!”   对讲机里传出队长的声音:“等我过来!”   在这一片搜救的是Z市的消防兵,而带队的队长是司豪曾经的战友洪正国。司茵认得他,AK也认得他。   洪正国看见司茵和时院长,又去看了眼脏得不成模样的AK,一脸严肃下令:“救人!”   新兵蛋子不认得AK,只是一脸担忧地提醒:“队长,大家的体力透支严重,如果再浪费时间,被困人员生还的希望只会更渺茫,你真的要相信这个小姑娘,和这条——”他看了眼浑身泥泞,毛发打结的AK,继续说:“和这条小土狗吗?”   “相信她!”洪正国一脸坚定,冲着AK肃然起敬,冲着它敬礼:“这是AK,它是比你们更有资历的战士!也是我们曾经的战友!”   AK也瞬间坐立,胸脯挺得笔直,双爪举在胸前,也冲洪正国行了一个狗战士中最标准的军礼。   它是战士,曾经是,现在也是。   它为救人而生,哪怕四爪之下踩着刀山火海,也要坚定信仰,为了救人,它挺下去——   狗子在做完这个军礼后,便累得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   邹廷深和木眠被埋在下面,他为了不让老婆受伤,保持跪地弓背的姿势,将老婆孩子护在身下。先开始体力还可支撑,七个小时后,身上每落下一粒灰尘,于他来说都宛如千斤。   可木眠肚子里怀着小孩,他压根不敢压身下去。他努力保持这个姿势,如果有石块落下,兴许还能替她挡住,多撑一些时间。   他是血肉之躯,不如钢筋坚硬。可此刻木眠却觉得,这个男人的身躯宛如钢铁,是世上最坚韧的钢铁。   木眠情绪有点崩,想哭出来,男人却拼尽全力对她说话:“不许哭,节约体力,等待救援。”   她很怕,但也尽可能控制情绪。   男人的膝盖已经麻掉,下半身失去知觉。他宽慰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女人:“别怕,我会保护你们,拼尽全力。”   ……   废墟之上的青石板被一层层移开,又移开一块门板,上面的人终于看见了人的躯体。   好片刻,底下传来木眠的呼救声:“我们在下面!有人晕倒,麻烦尽快派医护人员。”   听见下面传来的声音,时穆紧绷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松懈。   司茵扭过头抱住时穆,告诉他:“她没事,她还活着!都还活着!”   是啊,她没事,她还活着。时穆的情绪一瞬间崩溃,将脸埋在小姑娘的肩窝,低声呢喃:“还活着,还活着……”   他痛哭出声,在她耳畔喃喃道:“还好,你们都还活着。”   司茵抱着时穆,发觉老狐狸坚毅的身躯颤得厉害。她拍着老男人脊背安慰:“没事了老狐狸,木眠没事,我也没事。”   时穆将小姑娘抱紧,用力地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声音嘶哑,却非常着力:“司茵,我们结婚,好吗?”   “啊?”耳旁冷风呼啸,司茵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穆不是钢铁巨人,他撑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崩溃。   还活着,都还活着。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最踏实的话。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渺小,甚至微不足道。   他想结婚了,想在有限的生命里,给小姑娘最大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直升机还差一点才落地,老虎已经急不可耐跳机,差点摔骨折。   它听说地震的废墟里埋了好多人和狗,还没搞清状况,就冲着酒店废墟开始哭嚎:“汪汪汪汪汪……”声音悲怆,响彻山谷。   特工正和救援人员一起休息,老远看见一个傻逼站在废墟最高处“嗷嗷嗷”地叫,死了老公似的,它一瘸一拐走上去,用爪子从后面拍了一下老虎的狗尾巴。   老虎吓一跳,回过头一看是特工,兴奋地将它扑倒在地,冲着他一阵狂舔。   舔完狗脸舔屁眼—————熟悉味道熟悉的特工。   老虎:“特工你他妈没事儿啊,你他妈真的吓死我了汪汪汪汪……” 第81章 夫妻犬   司茵以为他开玩笑, 直到他再次重申“我们结婚吧”,才知道不是做梦。   她愣在原地, 不可思议望着他。   她还是一个学生, 现在结婚,老爷子不会同意。她攥着男人衣服, 小声问:“可是爷爷那边……”   “先结。”时穆抓起她的手, 将她往临时搭建的医疗基地带。   到了木眠和邹廷深的医疗帐篷外,司茵拉住他, 低声问:“这是……”   “眠眠是个工作狂,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家, 一直也没什么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时穆眼神认真, 继续又道:“今天我会正式将你介绍给她,以大嫂的身份。”   司茵立刻拒绝:“别……”   “嗯?”时穆意识到什么,“你不想跟我结婚?”   司茵摇头:“想, 所以才不希望你告诉她。她和邹廷深,都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既然你都不打算告诉爷爷,那我们索性谁也别告诉,先领证, 好吗?”   老爷子肯同意他们在一起,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他们在这个时候结婚,老爷子考虑到司茵学生的身份,也一定不会投赞同票。   既然结婚领证这事儿, 没打算先告诉老爷子,那就索性谁也别告诉,先领证,再行通知木眠这个妹妹,做好保密工作。   深眠夫妇被埋,木眠无大碍,邹影帝却受了很严重的伤。   当夜他被直升机送往市里医院,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时穆和司茵以及经纪人在走廊里等了两个小时。   木眠坐在等候椅上缓过神,低头看见蹲在司茵脚边的马犬,摸了摸它的狗头,跟它道谢:“谢谢你,黑雨。”   拍戏一个月,木眠跟它是有点感情。   司茵纠正说:“它叫AK。”   木眠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下意识抬眼去看时穆。凭借女性第六直觉,她总觉哥哥与这个小姑娘之间,不仅仅是相互认识这么简单。   时穆挨着木眠坐下,搂住她的肩安慰说:“妹夫会没事的。医生不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你别太担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木眠和邹廷深之间的感情,以及他们前后两胎宝宝,都相对复杂。她不能跟邹廷深多说什么,此刻也没心思去八卦哥哥与这小姑娘之间有什么,只是点头,便再没了多余的话。   时穆和司茵在网上曝光的时候,正是木眠断网,卸载了微博的时候。   所以网上关于时穆和司茵关系,她和邹廷深一概不知。在剧组里虽然与司茵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但她对这个姑娘唯一的印象大概是:看着年龄不大,却有异于常人的冷静。   虽然她下意识觉得这姑娘和时穆之间有什么,但又凭借逻辑推敲,认为哥哥不是那种对小姑娘下手的男人。   ——   陇川影视城遭遇6.7级地震,伤亡人员还在不断增加。罗辺、姜邵、老油带着几条狗留在灾区救人,三天时间,共救出9名被困人员。   司茵和时穆也回到灾区帮助救人。由于资源难以输送,食物匮乏,导致被困灾区的很多人都无法吃上食物。   第三天下午,司茵、时穆、罗辺、姜邵、老油几人带着7条搜救犬进行了一上午的搜救,累得坐在一块废墟上休息。   他们今天只分到两只馒头,逼不得已分成五份。他们又饿又渴,冷风又刺骨,姜邵情绪崩溃,将分到的馒头扔到地上,“我要回家!救个屁的灾,老子就是灾民!”   目前的交通只有直升机,由于伤员不断增加,交通资源都让给了受伤的灾民,他们几人即便想出去,也得等到道路疏通完毕。   老虎累了一上午,爪子也被磨破,这会累得瘫在地上,连吃东西都没力气。   它从地上爬起来,将姜邵扔掉的那块馒头用嘴捡起来,叼过去送回给姜邵。它的嘴筒子搭在男人腿上,嘴一松,沾满灰的馒头又落回他腿上。   姜邵眼眶一热,抓起脏馒头往嘴里送,又用手去抚摸老虎的狗头。   不仅是他们缺食物,很多在灾区连续工作两日几乎没有休息的官兵,也和他们一样吃不饱。兵哥哥们累了,便几人成堆,席地而睡;饿了就随便吃一点东西果腹,休息结束后,还得继续参与搜救。   思及此,姜邵收敛起自己的大少爷脾气,要将脏馒头往嘴里送。   时穆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他:“吃我的。”   姜邵一口吞掉脏馒头,“小爷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就是没吃过沾灰的馒头。啧,味道不错。”   他表面说得轻松,但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时穆。如果不是他贸贸然让他们带犬过来,他们也不至于被困于此。   老油拍着时穆肩头说:“时院长,你也别自责,能救一个是一个,虽然辛苦,但很有成就感。”   姜邵点头:“对。老子再怎么不济,带着老虎也救了一个人,虽然算不上英雄,狗熊总算一个吧!真他妈痛苦。等出了这鬼地方,老子要大吃一顿,谁都别拦我!”   罗辺眯着眼睛笑道:“姜董,吃山珍海味可别忘了带上我。”   姜邵:“一定带上你!”   时穆那份馒头舍不得再吃,用塑料袋包起来揣回兜里,打算晚上给司茵当夜宵。五人正坐在原地休息,有记者过来录像。   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几人坐在记者身后的高处啃馒头,几条狗也可怜兮兮地瘫在乱石上。   记者含着泪,冲着镜头慷慨激昂:“这里是直播现场,我身后这几位带犬英雄已经成功救下九名被困人员。由于灾区食物匮乏,他们五人只能共分两只馒头……”   报道在继续,姜邵发现摄像机,立刻捂住脸。   司茵也低头捂住脸,不让蓬头垢面的自己入境。老油和罗辺更狼狈,也怕上镜。于是直播新闻里出现这么一幕:   记者在镜头前报道英雄事迹,各种煽情,泪眼婆娑。而她身后的几位英雄都将头埋了下去,甚至每人抱起了一条烈性犬,用烈犬的身体挡住脸。   这样的画面感,居然有点萌。   第四天下午,道路疏通,几人被送回市里酒店休息。   当天晚上,姜邵睡得正香,听见有人敲门,本不想开,可门铃却一直响个不停。他裸着上半身去开门,揉一把乱发,半睁着眼睛正要开骂,等看清门外是谁,顿时呆若木鸡。   “陆……陆南?”姜邵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陆南知道他去了灾区,好几天联系不上他,急得无心工作,深夜里也哭醒好几次。听说姜邵回来了,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   这会看见他本人,什么话也不说,扑进了他怀里。   姜邵被困灾区这些天,见过不少死人,也见过不少缺胳膊断腿的,那样的惨景,大概他一辈子不会忘。   陆南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姜邵的任何事情有所关心,可当她得知姜邵被困灾区,又联系不上时,那颗心瞬间就被拧成一团。   当她看见新闻报道“进入灾区救援的爱心人被落石砸中,意外身亡”的时候,情绪彻底不受控。失去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还是放不下,从未放下。   姜邵带她进屋里,她疯了一样缠住他亲吻。   他半推半就,“姐们我身上有伤,你别这么生猛……”   陆南窝在他怀里哭,泣不成声。   姜邵很少见她哭,心疼,低声去哄她。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压根受不住她撩,稀里糊涂,便睡在了一起。   完事后,姜邵替她揉揉红肿的眼眶,宽慰说:“好了好了,别这么不开心。你这次如果纯粹是想解决生理需求,我满足你,我保证,明儿一早我就装成不认识你,不会再死皮赖脸缠着你。这次从灾区回来,我想通很多事,在有限的生命里,我应该多做点有意义的事。”   陆南眉头一皱,质问他:“所以重新追我,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事吗?”   “不是不是,”见她生气,姜邵连忙解释:“我总不能一辈子缠着你,你总要去交往下一个男人,总要去寻找比我更合适的人。”   “我现在想通了,这辈子就你了,”陆南说:“姜邵,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啊?”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宛如一个棒槌敲得姜邵头晕目眩,“我没听错吧?你别不是想跟我复合,然后蹭一个英雄女友的头衔吧?”   陆南气得给了他一拳,“滚。”   姜邵厚脸皮将她捞进怀里,抱住:“不滚。要滚,也抱着你一起滚。”   ——   回到Z市第二天,一大早,时穆便开车带司茵去了民政局。   汽车停在政府大楼下,司茵忽然有点忐忑。   时穆看出她有点紧张,握住她的手问:“怕吗?”   她摇头,笃定道:“不怕。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我们就这么……结婚了吗?”   时穆自我调侃:“是。我没想到,就快有老婆了。”   为了今天领证拍照,两人特意穿了情侣卫衣,胸口印着三条犬的卡通形象:AK、老虎、特工。老狐狸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凑齐了他们一家五口。   外头天气不错,云朗风清,宜结婚。   司茵在车里耽搁了一会,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然后扭过身去捧住时穆的脸,亲了一口,“老狐狸,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司茵,”时穆近距离与她对面,热气熏脸。他笑着,声音又很低:“我爱你。”   大概是这个字他从未说过,让她觉得特别沉重,同时又无比甜蜜。   司茵愣了一瞬之后,也笑得眉眼弯弯:“老狐狸,我也爱你,特别爱!”   两人表述完彼此的爱意,牵手进了政府大楼。男人帅,姑娘可爱,身高差明显,又穿着三条犬的卡通卫衣,走进大厅里,不吸引人也难。   今天人不多,他们按照流程很快填写好工作人员递来的表格。等工作人员将盖好钢印的结婚证递给两人,他们才有一分真实感。   两人握着红色小本从政府大楼出来,冬日里暖阳明媚,照得人一片暖洋洋。   司茵将结婚证收起来,挽住时穆胳膊,仰头看着男人,深吸一口气后,叫了一声“老公”。   这个称呼让男人为之一怔。他反应了好半晌,才将司茵搂住,带着她往停车位走。   上了车,时穆扭过头问司茵:“今晚想吃点什么?我下厨。”   司茵摇头:“虽然我也很想庆祝咱们结婚,可是国际冠军犬赛就在眼前,不能懈怠,今晚你就陪我给特工复习科目吧。好吗?”   时穆压住她的手,利用手指在她手背轻拍,点头说:“好。等比赛结束,我们再好好庆祝。”   “嗯。”   两个人很平淡地结了婚,婚后的日子也照样过。   他们为了这场比赛,各自忙碌,与婚前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司茵将所有东西都搬来了时穆房间。时穆让人将两间房打通,司茵原先的房间被改装成了一间足够大的衣帽间。   国际犬冠军大赛的比赛地点定在中国尚海。   月底,新婚夫妇飞往尚海参加比赛,入住尚海国际酒店。   运动员来自世界各地,赛方统一给参赛的运动员安排食宿。这样的国际比赛,莫东不仅会来,而且和莫东同样手段卑劣的对手也不少。   时穆格外小心,担心比赛前再出什么幺蛾子。   比赛当天,参赛运动员台后热身。司茵作为为数不多的女选手,亚历山大。本以为今天的比赛会相对波折,却没想到进行的格外顺利。   莫东也有参赛,但他带的犬表现一般,连排名前十也没进。   特工超常发挥,司茵带着它成功挺进前三,位列第二名,仅次于时穆。司茵领完奖,带着AK回房间换衣服,刚散开头发,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惨叫。   隔壁是另外一位女选手的休息室。   司茵听见动静,忙不迭带着AK过去查看,推开门,却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女选手秦姗。   她回房去取手机报警,再出来,被警察堵在门口。警察将她和AK一起控制。   AK被绳索套住,一脸懵逼望着司茵。   司茵也同样一脸懵。 第82章 罪犯犬   隔壁现场已被封锁, 走廊里人挤人,围观司茵和AK 被警察带走。   扫地阿姨指着司茵, 对其它人说:“就是她, 我刚才看见她带着狗进去把人家姑娘给咬死,多大仇啊, 这狗也太孽障了!居然敢咬死人!”   司茵脑仁里一阵轰鸣, 她质问扫地阿姨,“你说什么?你说是我带着狗去咬死了人?”   阿姨瑟瑟发抖, 往人群里一缩,颤颤巍巍道:“对。你别想狡辩!我都看见了!”   “你血口喷人!”司茵气得要往上冲, 却被两名女警摁住。   时穆的休息室在楼上, 听说楼下出了事, 迅速赶来。   看见司茵被几名警察控制,急忙做走过去,皱着眉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她的丈夫。”   “丈夫?”女警打量他, 面无表情说:“先生,您的妻子涉嫌一起纵犬杀人案, 我们现在带她回警局。”   走廊里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哗然声一片,相互讨论着这起明目张胆的纵犬杀人案。   得是多大的仇恨, 才会纵犬杀人?   有人提出揣测:“司茵今天不是拿了第二名吗?出事的那位叫秦姗,美国华裔。她的成绩本来也不错,但是在追踪环节出了点小事故,被判零分。如果她那一局随意拿上几分, 就能成功进入前三,司茵能否拿到第二也是个问题。看起来,应该是两人因为比赛的事闹了什么矛盾?”   立刻有人附和:“对,应该是这样。比赛开始前,我看见两人在洗手间吵架。应该是出了什么矛盾……”   有人提出质疑:“不对啊……秦姗的犬呢?”   “也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笃定了这是一场因为女人矛盾引发的误杀案。   时穆立刻联系了国内对刑事案件擅长的金牌律师,也嘱咐司茵,在律师没来之前,保持沈默,什么都不要说。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栽赃陷害,司茵惶恐不安,脑袋里一片空白,压根不能平静。   时穆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低声安慰:“这事只要与你无关,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会尽快带着律师来找你,等我。”   司茵悬浮的心如石块稳稳下坠。她点头:“好。”   ……   司茵并没有被带上警车,而是被押送进一辆保姆车。   车窗从外看,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里面任何东西。而从里面,却能清楚看见外面一切环境。   上了车,司茵看见一对带着鸭舌帽,低头敲笔记本的男女。他们几乎同时抬起头,视线一齐集中到了她身上。   女孩皮肤黝黑,露出一口小白牙,冲她挥手微笑:“嗨,小嫂子,还记得我吗?”   “小嫂子好。”男人也冲她稳重颔首。   司茵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徐帆徐风?”   “小嫂子没忘记我真好!”她话音刚落,从后座窜出一只史宾格犬,朝司茵冲过来,尾巴摇得像小旋风。   司茵手上戴着手铐,弯下腰,摸犬头的姿势非常别扭。   徐帆踹了一脚徐风:“哥,你愣着干啥?给小嫂子开手铐啊!”   “啧,你这丫头,能不能矜持点?以后能嫁的出去?”徐风一面吐槽她,一面起身去给司茵解手铐。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响,司茵双手得以解放。徐帆拍了拍身旁空位,热情道:“小嫂子,过来坐。”   司茵不明所以坐过去,她揉着手腕去看两人,问:“这是……老狐狸的安排?”   刚才事情闹得很大,按理说她应该在警车上,而不是这里。徐帆徐风是边防警察,这里是尚海,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   尚海国际机场。   时穆坐在机场休息室,等律师Jake。离Jake航班降落时间,仅剩半个小时。他翻阅手中杂志,压根无心看内容。   腕表秒针游走,他却觉得度秒如年,无比焦灼。   航班提醒,律师Jake所乘飞机抵达。   他起身整理大衣,指尖触及袖扣,颤动的略微厉害,他表面镇静,内心却极复杂。他总觉得这件事,并不仅仅是栽赃陷害这么简单。   他走出休息室,口袋手机震动,警局那边打来电话。   时穆紧抓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电话那端的人说:“是时穆先生吗?您的妻子司茵女士在半个小时前,带犬逃走,如果她来找你,请您务必联系我们。”   “嗯?”逃走?   司茵必然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逃走。她逃走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纵犬杀人的罪名。   由于国际冠军犬赛在中国举行,并与微博进行了合作大力推广。又凭借时穆夺金,司茵夺银的话题,迅速将这场比赛推到了热门,成为今日焦点。   加上两人上次在灾区的表现,支持他们的网民很多,迅速对“国际冠军犬赛”相关新闻、视频进行转发。   网上对于两人好评一片,突然一条“萝莉训犬师纵犬杀人逃逸”的新闻被顶上话题热搜。   关注这场比赛的网友炸裂,吃瓜路人也来围观,底下谣言四起,恶评一片。下面有条评论开始造谣:“时穆和司茵是情侣,听说时穆家庭背景相当强悍,一般警察压根掰不动。呵呵,这个华裔女训犬师估计要白死了。”   网友1:“我靠!纵犬杀人这个太恶劣啊!时院长有什么背景?我不信,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网友2:“有个匿名论坛已经爆出来了,时穆是红三代,爷爷是个老将军。司茵是时院长“收养”的女孩,关系也蛮复杂。她惹了事儿,爷爷只要随便动用一点关系,顶多做个几年牢就放出来了。呵呵哒。什么逃逸,八成是被救走了。”   网友3:“不信不信我不信,一定是谣言!等警方辟谣!”   ……   网友们争论不休,谣言如病菌一般短几个小时内就侵蚀了整个互联网。   #普通院长有明星流量!原是红三代#   #纵犬杀人,真相帖频频被删,红三代就能一手遮天?#   诸如此类的热门霸占了微博热搜,替司茵时穆辩解的评论很快被这些负面谣言霸占。网络上清一色要求时穆站出来给一个真相。   司茵带犬逃逸,这个性质非常恶劣。时穆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身上身无分文,就算跑路,又能去哪儿?   木眠看见微博热门,心头一紧,连忙打电话给哥哥。   网上套路过于明显,明显是有人雇了公关水军引导舆论。她甚至没有求证哥哥与司茵的关系,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告诉时穆:“哥,网上的谣言,需要帮忙吗?”   现在状况不明,时穆尽量克制住动荡不安的情绪,平静地思虑片刻,说:“不急,明天给你答复。”   “嗯。”木眠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是说:“哥,你还好吗?有事别自个儿撑,我过来找你吧?”   “妹夫更需要你照顾。”时穆尽量保持平静语速,柔声说:“我这里有姜邵和老油,你放心。”   木眠点头:“好,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会第一时间支援你。”   时穆立在酒店落地窗前,城市夜色尽收眼底。   窗外开始飘雪,很快,外面的窗台上落了一层银白。他挂断木眠的电话,又开始拨打司茵的手机,对方手机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姜邵、老油、罗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片沉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难以吐出来。姜邵皱着眉,去盯着立在窗前的男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   晚上九点,雪花被茫茫的夜色吞噬。   他终于恩耐不住,理智被担忧吞没,去玄关取了大衣要往外走。   姜邵立刻起身拦住他:“你去哪儿?”   时穆迅速套上大衣:“找司茵。”   姜邵:“你疯不疯?这么大半夜你怎么找?老实坐着,等警方消息。”   姜邵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哪个词戳到了男人的怒点,对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在墙上,眼眶怒红:“外面在下雪,她逃走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她身无分文,一个姑娘露宿街头你知道有多危险?”   “可你知道去哪儿找她吗?”姜邵手搭在他肩上,宽慰说:“老时,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等,指不定下半夜,她就自个儿回来了。”   时穆想象中,司茵现在应该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蜷缩在一处积雪的屋檐下,与一条狗相互取暖。尚海这天气,她那单薄的小身板,恐怕撑不到明天。   ……   桃林国际酒店。   司茵正带着一条犬,坐在豪华餐间里大鱼大肉。   她对面坐着莫东,男人全程微笑脸,看她左手一鸡腿,右手一肘子。AK一双前爪也踩在圆桌上,狗脸埋在超豪华狗盆里,吃着超豪华狗粮。   女孩和犬,相当滋润。   莫东见她也吃得差不多,又问她:“怎么样司茵小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留在国内,你是个杀人逃逸的罪犯,出了中国,你就是我们集团力捧的训犬师。你负责替我们驯最猛的犬,加入我们,跟我们合作,我不会亏待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们?”司茵满嘴油腻,含着食物抬眸问对方。   莫东笑得邪祟:“就凭你现在退无可退,时穆也帮不了你。” 第83章 卧底犬   莫东的身后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 他们想招兵买马,打算利用犬只完成一笔交易, 但他们还缺一个有能力的训犬师。   在马砀山, 特工以一己之力拖走了他们的狙击手,这让他们对司茵刮目相看。   如果他们每条犬都能如特工一样凶猛, 于他们来说会是如虎添翼。莫东没能力让时穆一败涂地, 也不敢动他,毕竟他身后的力量太硬, 掰不动。   而司茵不同,她无父无母, 是个孤儿, 虽然与时穆是情侣, 但毕竟不是夫妻。他们对司茵进行栽赃陷害,再想办法救她,拉她下水。   六小时前。   司茵被带进保姆车内, 与徐帆徐风兄妹俩见面。   替她解开手铐后,徐帆收起笑脸, 一脸严肃与她解释:“小嫂子,是这样的,莫东一直替跨国犯罪集团做事, 他们利用犬只走私运毒,甚至利用犬只攻击边防警。这起案子一直由我和徐风跟,莫东作为关键的连线人物,每次都做得滴水不漏, 让我们难以抓到他的把柄。但他唯独在针对你和表哥的事儿上,错漏百出。他在你们这里屡屡吃亏、又屡屡犯错,我们预料他会在这场比赛里搞出什么幺蛾子,但我们没想到,他会伤人栽赃你。”   “禽兽,拿人命当草芥,为了栽赃嫁祸不惜杀人吗?”司茵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过人性可以恶到这种程度,会为了报复一个人,去伤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归根结底,秦姗的意外是因为我。”   徐帆安慰她:“小嫂子你别太自责,那个女选手还活着,没死,只是她那条犬救不回了。我和徐风想请你帮个忙,这件事很危险,却非你不可……”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沉默寡言的徐风开口:“卧底。”   “卧底?”司茵脊骨一凉,寒意直逼天灵盖。   徐帆也一脸不好意思:“据我们的卧底得知,莫东栽赃你并不是最终目的,他们打算出手救你,让你退无可退,再动之以情,拉你进入他们的组织,替他们做事。这月中旬,他们会在边境进行一场交易,具体的抓捕行动我们已经开始布局,但我们担心莫东这只大老虎再次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我希望小嫂子配合我们,将计就计——”   司茵膛目结舌:“你们是让我,留在莫东身边做卧底?”   这中间的黑暗旋涡并非常人可以想象,徐帆也知道此行有一定的危险,也跟司茵讲明了其中的危险性,最后才给予宽慰的话:“小嫂子,莫东他一心想要拉拢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帮他做事,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去了那边,我们的人也会保护你。事后,我们会帮你处理这次诬陷,你放心。”   莫东就像一块恶臭的牛皮糖,在马砀山他差点要了时穆的命,他们夫妻跟莫东的梁子已经结下,不让他得到法律制裁,她和时穆以后的生活必然也不会安宁。   秦姗受伤,并且失去一条竞技犬,都是因为她。这一次他们足够幸运,可是下一次,因为她受伤的路人也会这么幸运吗?   这件事看似与她无关,其实她早就被卷入了这场飓风之中,她想全身而退,就得让飓风的源头停下。   司茵也不会莽撞地为了赴死而去,她抬眼问:“如果我答应,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   “能,我们的卧底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你的生命为上,我们任务为下。”徐帆握住她的手,严肃道:“小嫂子,在这场行动中,我们已经牺牲了数名优秀的警察。其中有一个,刚做了父亲,孩子才六个月,不足一岁。”   司茵很清楚徐帆在跟她打感情牌,她坦白说:“徐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不像我哥,为国为民,我挺自私的。我们家只剩我一个,我想好好活着,危险的事我不愿去做,但为了我爱的人,我愿意替他解决这个障碍。我希望你记住你所说的话,保证我和AK的安全。”   “小嫂子,你这是答应了?”徐帆问。   司茵问:“嗯。你们要我怎么做?”   徐帆说:“小嫂子,在交易当天,你得想办法带着AK跟紧他。我们会在AK身体里植入追踪器,如果能在交易现场抓到他,他便无法再推卸责任。”   司茵半知半解,疑惑:“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黏着他?”   “嗯。”徐帆点头,“其它卧底各自有任务,我们就不告诉你了,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成。”   ——   在押送司茵回警局路上,果然有人劫警车。   她和AK从警车跳下,趁乱逃走,刻意跑进一个深巷,被莫东的人截住。   果然如徐帆所说,莫东果然给司茵和AK好吃好喝招待着。   莫东对司茵到来表示很欢迎,对狗却略有失望。他原本以为司茵带来的狗会是特工,但他没想到比赛一结束,特工因为腿部受伤被带去检查,只留下AK陪着司茵留在休息室内。   半个月后,莫东会在蕴南与越南交界的县城里与人做一笔交易,但他还差几条犬。   莫东打算利用十五条犬的身体藏毒,继而以交易犬只的名义,去交易毒品。   折腾一天,司茵和AK已经饥肠辘辘。   她也不客气,抓起鸡腿和肘子往嘴里塞,毫无女孩模样,AK则趴在饭盆里大快朵颐。   吃的八分饱,司茵抬眸看向莫东,发出疑问:“加入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我跟着你们,岂不是变成了逃犯?以后我不能见时穆,也不能再去学校……”   “我亲爱的司茵小姐,你在我们这里,吃好喝好,有用不尽的钱,你还去什么学校?你要知道,秦姗已经死了,现在各种证据都指向你,你没得狡辩。你如果现在回去自首,就算时穆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你也至少得蹲一年。等你坐完牢出狱,你觉得他还会要你这个女朋友?”莫东轻咳一声,一脸坏笑哄着她:“我这里有比时穆更帅的男人,可以每天不重样,保证你每天在我这里快活似神仙。”   司茵做出有点心动的样子,“你很狡诈,我特别特别讨厌你。为什么我会遇见你这么阴险狡诈的人?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怎么就知道,你给我画的大饼是真的?”   莫东笑道:“君子成不了大事,你想要的我今天就能给你。”   “如你所说,我现在退无可退。但我毕竟是个姑娘,又是个孤儿,我缺乏安全感,也需要安全感。加入你们,我得需要靠山。”司茵搁下手中鸡腿,扯了一张纸巾擦嘴角油腻,“以前我靠着时穆,因为他能给我金钱,给我资源。现在我靠不上他,只能依靠你。”   听她这么说,莫东心里居然有一阵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爽感。   仿佛这一刻,他把时穆给比了下去。莫东笑着点头:“没问题。”   司茵直言不讳道:“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太不切实际,我喜欢个子高高的男人。那么,你收我做徒弟吧,正儿八经的徒弟,烧香拜关公那种,你们黑社会,应该流行这个喽?”   莫东脸一黑,冷哼一声:“司茵小姐,我不缺女人,也不会喜欢你这种瘦弱的矮黄瓜。你想做我徒弟,可想好了?”   司茵点头:“想。我需要一个靠山。”   这小姑娘的直白莫名讨莫东的喜欢。   司茵话里的意思明白,她和时穆在一起,只是一种利用。她是为钱、为资源。   而她本身实力并不比莫东差,却愿意做他的徒弟,这让屡屡在她跟前挫败的男人,一瞬间飘到天上去,甚至有一种征服世界的快感。   这种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的女人,只要能满足她,她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肯做。   莫东答应下来,让人重新摆桌点香,和司茵结成师徒。   ——   凌晨一点,司茵带着AK回房。   紧绷的神经在顷刻间全部散乱。她靠着门缓缓坐下,掏出手机,想给时穆发条微信,最终忍了又忍。   这件事她不能告诉时穆,只能独自与其对抗到底。   莫东也不养闲人,第二天便带她去了郊区狗厂,让她训练四条烈犬,给了她一周时间。   这四条猛犬性格之烈,前几任训犬师均被咬伤。司茵看过笼内的四条犬后,支开了所有人与它们接触,她仅仅只用了三个小时,便与四条烈犬建立起同等友谊。   司茵又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教会这几条犬基础科目。虽然莫东一早便见识过她的实力,但在他对四条犬进行检验后,他依然对司茵油然而生几丝钦佩。   他惊于司茵对烈犬的降服能力,大概,这便是女孩特有的天赋。   ——   司茵失踪,时穆通宵找了几夜后,被家里人强行禁足在酒店,整个人毫无精神,胡子拉碴。   特工和老虎也变得一蹶不振,暴瘦数斤。   姜邵、罗辺、老油每天轮流换班看着他,担心他跑出去,甚至想不开。   第六天下午,时穆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手机在姜邵手上,他也以为是司茵发来的求助信息,迅速解锁打开。   时穆听见短信铃音,立刻从卧室冲出来,立在门口红着眼眶望着他,等姜邵报喜。   这已经是他们这几天收到的第223条短信。姜邵迅速扫完短信内容,依然叹息:“是条不太一样的垃圾短信,什么老狐狸小狐狸生一窝小狐狸,没营养的儿童睡前小故事。”   时穆闻言,立刻冲过来,从他手里将手机夺过去,小心地去看短信内容,生怕错过、甚至看漏一个关键字。   ——“老狐狸和小狼狗不是一个物种,他们却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但老狐狸就是一意孤行喜欢着小狼狗,小狼狗也对老狐狸死心塌地。有一天,小狼狗出了远门,临行时没来得及告诉老狐狸。老狐狸担心小狼狗,夜不能寐。远在异地的小狼狗只想对老狐狸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给你生一窝小狐狸。”   时穆眉头皱狠,立刻打电话联系警察,让他们帮忙追踪短信定位。   一个小时后。徐帆徐风两兄妹来了酒店,亲自跟他沟通。   时穆听完二人叙述,额下青筋暴突,怒意已经无法控制,掀翻玻璃茶几,花瓶、茶杯碎落一地。   他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老婆去做卧底,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是人民警察,却让一个小姑娘去干这种事。你们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们是会剥人皮,饮人血的禽兽!”   徐帆安慰他:“表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这一个星期,她帮莫东做事,过得挺滋润。再等几天,等结束了这起案件,嫂子就能回来了。”   时穆压下身去,一拳砸在沙发靠背上,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徐帆怒目圆睁:“徐帆。如果司茵出了事——”   他吞了一口唾沫,略作停顿。   徐帆被他的猩红怒目吓得一缩脖,声音微颤:“表……表哥……你真的放心,我有把握——”   “告诉我,她在哪。”时穆咬牙切齿,字句着力。   徐帆:“不能说,你要是去了,司茵这一周的努力可都全废了。表哥,你真的别冲动,平静一点听我说,小嫂子也是为了国泰民安——”   “去他妈的国泰民安,”时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声音颤得厉害:“我只想她一人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绿毛鹦鹉通过鸟友们打探到一个事实:AK为了能天天吃上顶级豪华狗粮,已经投入黑社会怀抱,以后见狗杀狗,见鸟杀鸟。   特工很失望。老虎心痛的同时,表示不信AK会投入黑社会怀抱。   绿毛鹦鹉用翅膀拍拍它的狗头,安慰着问:“你打算怎么办?”   老虎抬起狗爪一擦眼泪,回房间叼了包袱出来,一脸坚定:“我决定去做黑社会狗老大,让AK做狗老大的女人!我不能让它吃亏!”   特工一爪将他摁在墙上:“傻逼,就你还想混黑帮?杀过狗吗?” 第84章 瘸腿犬   徐帆被吓得一闭眼, 吞了口唾沫,好片刻, 才睁开眼小声叫他:“表哥……”   时穆双眸里浸着猩红血色, 拳头捏得又紧又实,“在你们眼里, 她是个无私的公民, 可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小姑娘、学生, 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妻子。你让她去做卧底?你们可曾教她用过枪?可教过她如何应对紧急情况?”   徐帆哑口无言,被男人的气场压得毫无反击之力, 甚至羞愧地垂下了头。   徐风将时穆推开, 起身挡在妹妹徐帆面前, “表哥,你要真的想见她,我们可以安排。”   房间内火药味浓烈, 特工和老虎贴墙坐姿端正,它们压根不敢靠近人类圈。很担心时穆怒气值爆满, 使出一招降狗十八掌。   特工带着老虎小心翼翼往墙角挪,钻去窗帘下藏好,连尖尖耳朵也被窗帘盖住, 只露出嘴筒子和一双眼睛。   时穆发飙,姜邵老油以及罗辺也不敢靠地太近,害怕发飙的老狐狸伤及池鱼。   三人挤在外面阳台上的摇篮式秋千上,罗辺和老油并排坐, 姜邵这只瘦猴子坐在罗辺腿上。   三人齐齐侧头,望着客厅内的动静,看大戏似的。   罗辺皱着眉一脸担忧,心里焦灼,也乱成一团,不由自主地用脚尖撑住地面,让秋千荡了起来。   三个男人坐在秋千上,晃得“哐哐”响,秋千终于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绳索断裂,三人一起摔在地上。   罗辺摔得最惨,姜邵一屁股坐在他小腹处,疼得他一脚将姜邵踹开。他捂着小兄弟坐在地上吆喝打滚,骂道:“姜邵我日你大爷!”   姜邵揉着屁股站直,一脸认真:“我没有大爷。”老油一把老骨头摔得也不轻,靠在栏杆上吆喝。   三人正各自揉屁股,时穆却推开阳台门走出来,一脸凝重对罗辺说:“跟我出门一趟。”   “去哪儿?”姜邵揉着老腰凑上去追问:“去见小司茵?我也去!”   时穆用冰峰一样冷锐的目光刮了他一眼,姜邵立怂,脖子一缩:“好好,我不去。”   罗辺弯腰揉着小腹下的命根子,疼得直哆嗦:“好,我陪你去,下油锅也要把老板救回来。”   老油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时院长,你一向不是个冲动的人,三思而后行,别冲动。”   谁都感觉到此刻的时穆已经变成了一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他在努力隐忍情绪爆发。   ……   在警方安排下,时穆带上两条犬和罗辺去了司茵所在的训犬基地。   他们的车开进训犬基地的监视区域,莫东的助理刘煜立刻带着司茵和犬往小路撤离。   山上刚下了雪,雪积得脚踝深浅,偏化雪时冷风刺骨,司茵跑了一会已经受不住这恶劣的环境。   跑到半山腰,司茵累得扶着一棵树休息,气喘吁吁冲着刘煜摆手:“我……我不行了,我是真的跑不动了……”   刘煜凶神恶煞,冲她吼道:“这点路跑不动?你们女人是泥做的?赶紧走!”   男人一声刚吼完,跟在司茵身边的那四条烈犬立刻冲他龇牙,目露凶光。   这女人带着四条烈犬,又是老板看重的训犬师,自然惹不得。刘煜的语气立刻软下来,又低声哄着她:“司妹妹,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不是逃犯,而你是。你要是不跑,就得被抓回去坐牢了。”   司茵眉头皱成一团,喘了口气,将高领毛衣往上一拉,遮住冻裂的嘴唇,“继续走吧。”   女孩话音刚落,身后草丛窜出两条烈犬,上面的积雪“唰唰”抖落一片。它们扑向司茵,却被她身边的四条烈犬截住。   特工和老虎没想到半路会被四条陌生的马犬截住。   等司茵看清两条犬,她立刻下令制止:“1234!松口!”   四条训练有素的烈犬立刻收口,回到司茵身边,围成一个圈,将小姑娘护在里头。特工和老虎看见四条犬护着司茵,却没看见AK,以为她有了其它狗子便舍弃了AK,难过地在原地打圈圈。   刘煜将手枪上膛,对准了老虎和特工。   司茵见状制止:“不要开枪!这两条犬都价值不菲。”   “是价值不菲,还是因为老情人舍不得?”刘煜语气里尽是讽刺。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信这个女人,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善茬。   这个刘煜是莫东的亲信,绝对效忠莫东,他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不断地揣测司茵的小心思。他从头至尾不信司茵,觉得这丫头进入组织不仅仅是为了钱。   他们还在犹豫,时穆和罗辺已经追上来。   山上的树木枯草银装素裹。时穆立在山道上,身上那件挺括的黑色大衣被一片银白衬得视觉分明。   刘煜和罗辺几乎同一时刻将枪口指向对方,双方相互桎梏。   同时,刘煜的耳塞里传来兄弟的声音。他得知,时穆并没有带警察过来。   时穆看着司茵,眼眶发红,原地站了好片刻,才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胳膊,冲小姑娘招手,“过来。”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像这个季节的绵绵细雪,落地无声。   司茵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能,不能过去,只要往前跨一步,她这一周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况且,AK还在莫东手上,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小姑娘非但没过来,反而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时穆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冲她吼道:“过来!”声音拔高一个度,震得老虎打了个颤。   男人怒目猩红,连声音也不再温柔。   司茵也吓得一颤。她一眨眼后,躲到刘煜身后,小声说:“师父交给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你看着办吧。”   刘煜想骂人,堵在喉咙里的脏话终于骂出来:“靠。刚才让你跑,你干嘛去了?现在老情人找上门,你给我自己解决!”   男人抓住司茵的胳膊,将瘦小的她往前一带,一用力将她给推了出去。   脚下踩过的积雪变成冰,司茵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滑去,她以为自己要摔得鼻青脸肿了,时穆却上前跨了一步,展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   司茵娇小的身躯重重砸进他怀里,他又顺势用怀抱将她裹紧   她尝试着挣扎,却反被男人箍得更紧。   时穆将下颌搁在女孩脑袋上,气息喘得粗重。他知道暴戾不堪的自己吓到了小姑娘,立刻又将情绪强压下去。   他的声音又低下来,可明显颤得厉害:“好了,我带你回家。”   司茵的小心脏仿佛被男人轻拧了一把,又痒又疼。   顾忌到身后的刘煜,她吞咽一口唾沫,冰冷的语气:“谁要跟你回家,你以为你是谁?”她抬脚去踩时穆,甚至用力去推他。   可无论她下脚再狠,男人依然保持抱她的姿势,纹丝不动。   时穆眼眶一红,眼泪“啪嗒”滚落,落在她头顶。   他的语气依然轻而温柔:“跟我回家。”   司茵没有放弃挣扎,冲他吼道:“神经病啊!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去上学读书,我想留在这里,这里吃穿不愁,也能做我喜欢的事!”   时穆松开她,垂下眼望着他,哽咽半晌,才问出声:“司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也很清楚。”司茵看他时眼神坚定而清澈,继续说:“我不想循规蹈矩的过得那么辛苦,我也不想做一个杀人犯被人指指点点。人已经死了,即使你找再好的律师,我也有口难辩,对吗?坐完牢出来,我还能继续上学吗?我又要背负多少骂名?莫东已经承诺我,一个月后送我出国。”   “司、茵!”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低怒的声音如山洪倾泻。   她打断男人,继续说:“时穆,你对我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我也很抱歉利用了你。你不用跟我谈感情,我对你从始至终只是利用。是,我也挺喜欢你,但如果要与我的利益做抉择,我选利益。我从你身上得到了资源和金钱,而你也睡了我,你不吃亏。”   时穆红着一双眼,喉结一滚,却什么也说不出。   刘煜冷眼旁观,他将司茵推出去,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对待这个男人。这个女人也真是够绝情,也真是够本事,能把时穆玩弄掌心,也怪不得老板会这么器重她。   果然,最毒女人心。   司茵深吸一口气,语速平稳,“时穆,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所以这次请你放我走。”   罗辺举着枪,片刻不敢松懈地盯着刘煜。   他全程只拿耳朵听声音,却也听得火冒三丈:“时院长,把她绑回去!”   时穆对于罗辺的话选择忽视。他怒视着女孩,突然用手抓住她单薄的双肩,将她往上一提,用力地几乎捏碎她的肩骨。   司茵后脚跟离地,只是一双脚尖杵着地。   她被男人提起来,疼得脸色发白。她近距离望着男人一双怒目,确实有被吓到。   好半晌,男人才松开她的肩。在松开她的那一瞬,嘴里还顺便吐出了一个稳而有力的“滚”字。   她双脚落地,揉着解放的双肩松了口气。   她皱眉瞪了一眼时穆,男人脸颊上还淌着泪痕,可他的神情却狰狞的吓人。   这他妈哪是老狐狸,这是老狮子吧?这脸翻得跟毁灭性地震似的,阎罗也不过如此。   司茵带着四条犬和李煜离开,时穆目送她消失在森林之中。   罗辺望着司茵消失的方向,叹了一声气:“时院长,你就这么放她走了?你不是说“去他妈的国泰民安,只要她一个人平安”?就这么放她走了?”   时穆言语简短:“Ak在他们手上。”   不放心又能怎么办?带走了司茵,AK的生命岌岌可危。   小姑娘刚才那番话,也明显是坚定了要将这件事进行到底,他现在能做的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   罗辺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悠悠被绑架,我也愿意豁出命。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时穆:“先回酒店。”   “嗯。”   ——   回到别墅,司茵双肩疼得厉害,叫了医生帮她检查。女医生看见她双肩的淤青,啧一声:“怎么弄的?”   “被一个老贱人拿手给捏的,嘶……轻点儿。”   医生拿手碰了一下她的淤青处,疼得司茵一抖肩,眼泪都快飙出来。   女医生感慨说:“是武警?这手劲可够大的,虽说捏不碎你的骨头,可让你好几天不能抬手倒是可以。”   司茵手搭在锁骨上,暗自骂了一句“老混蛋”。   上完药,司茵下楼去找莫东。   矮冬瓜见她下楼,满脸堆笑看着她,调侃说:“你可真够绝,人家掏心掏肺对你,你就真没想过跟他一起走?”   “得了吧,我都被你给拉下水了,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司茵特意换了件一字领毛衣下楼,两只肩膀淤青尤其显眼,她指着两只肩说:“看见了吗?你以为时穆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三十岁还单身?因为他在对待女性时有暴力倾向,稍有不顺意,便拿我发泄,一点儿不会怜香惜玉,呵呵……”   司茵在莫东对面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她单手握着高脚杯,往沙发扶手上微一靠,勾唇冷笑:“说起来我得谢谢师父您,给了我一个冲破道德法律约束的勇气,让我能破罐破摔和你们同流合污。如果不是师父您,我也舍不得松开时穆这只粗大腿。”   莫东爽朗一笑,轻晃手中红酒,“徒弟,你很聪明。你这么识时务,我早该拉你入伙儿。”   司茵与他碰杯,看他笑得那么得意,恶心的想吐,却又不得已强忍。   ——   一个星期后,司茵带着AK与莫东一起前往蕴南与越南交界的小山村。   他们这趟总共运输了十五条品相不错的马犬,以竞技犬的名义卖给代号为“老鹰”的人。   他们名义上是交易犬只,可这十五条犬的身体里都藏有毒品。   司茵带了近半个月的四条犬也没能逃脱这个厄运,它们被开肚,腹中被塞进毒品。   为了让这些犬在路上看起来更精神,不被过路安检看出端倪,他们给每条犬都打了针,让这些犬看起来与普通的犬无异。   她和这四条犬有了些感情,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成为运输毒品的工具,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22章 日晚,七点。他们带着十五条犬抵达新集村。   在交易过程中,司茵和AK躲在人群最后面,眼睁睁看着那伙人将一条犬开肠破肚,生取犬腹里的毒品。   这些毒品被一层特质的透明薄膜包裹着,剪掉包装,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交易双方验钱、验货,突然一声枪响打破村庄里的宁静。   莫东几乎下意识拎起两箱钱,迅速往人群后面跑。在一片枪战的混乱中,司茵朝莫东追去,她时刻记着任务:跟着莫东!   莫东拎着两箱钱进了山,到了山顶,手机有了信号,立刻联系外面的直升机。   他接通电话后,听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脊背瞬间一僵。他转过身看向司茵,抬起胳膊,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虽然光线昏暗,但司茵凭借直觉也能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将枪口对准了她。   她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师父,你……干什么?”   莫东将电话随手抛下山崖,什么话也没说,朝着AK开了一枪。   狗子大腿中了一枪,“嗷”地惨叫一声。   司茵吓得不敢呼吸,颤声音试图安抚对方情绪:“师父你冷静点——”   莫东拿枪指着她,朝她缓步走过来,一脚踹在她腹部:“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阴我!”   司茵受重力往后一滑,还好及时抓住一棵树,否则一定摔下山崖。   她不知道莫东接了什么电话,仍然垂死挣扎装无辜:“你这是利用完我,就赶尽杀绝吗?”   “我呸。”莫东在她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一枪崩了她,却又觉得一枪了结这个贱女人实在不解心头之恨。   他朝司茵耳旁开了一枪,吓得司茵抱着头“啊”了一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一枪从她耳边擦过去,打入空中。   莫东看她跪在地上,快意几乎替代愤怒,他刻意避开女孩身体的致命点,拿枪口抵着她肩胛骨开了一枪。   司茵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能嗅到火药灼伤肌肤的味道。钻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偏恐惧又将身体的疼痛成倍数放大。   看着女孩被痛苦折磨了几分钟,莫东才拿枪口抵住她的头。他正要开枪,身后的AK忍住身体剧痛朝莫东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莫东用力将AK甩出去,却在发力中被脚下树枝绊倒,从斜坡滚落悬崖,无边的黑暗将他吞没。   AK瘸着腿朝司茵爬过去,衔了枯草过来想努力盖住司茵血流如注的伤口。   AK腿部中枪,不能走路,只能拼了命的去叫,犬吠声响彻山谷。   ……   时穆带着犬和警察赶到时,小姑娘意识已经涣散,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时穆脑子一片空白,双腿一软跪在司茵身边。他颤着手去给司茵做止血、包扎。   等待救援的过程中,每一秒都仿佛度日如年。   救援直升机降落,时穆脱下大衣将小姑娘裹住,抱着她起身。   徐帆搭手去帮忙,时穆却低吼了一声“滚”。徐帆被吼得一愣,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AK回归后,老虎在医院里召开动物大会,开讲座宣讲ak的英雄事迹:“我老婆使出一招打人鞭,一尾巴把坏人给扫下了山崖……”   大脸猫拿猫爪掏掏鼻孔:“你可吹牛逼吧。”   绿毛鹦鹉也一脸不屑:“AK的尾巴还没你jj硬!”   特工一脸慈地趴在台下看老虎吹牛逼,闻言,呵呵一声:“它硬过?” 第85章 怀孕犬   县上医院。   司茵因为失血过多被推进急症室, 需要输血1000ml,但血库缺A型血。   时穆在手术室外将袖子一掀, “我是A型血, 需要多少毫升?”   “还需要800ml。”走廊里站了不少男人,医生抬眼问:“还有人是A型血吗?”   走廊里的人面面相觑, 除了时穆没有人站出来。   时穆伸出去的赤臂因为捏拳而青筋凸显。   他吐字有力:“全抽我的。”   医生白他一眼:“那怎么行?一次不能超过400ml。”   “我说——”时穆抓紧医生衣领, 将矮他一个头的男医生摁在墙上,吼道:“抽我的!”   罗辺上前将时穆拉开。时穆浑身肌肉紧绷着, 情绪已经临近崩溃边缘。   医生被病人家属吓到,他整理好衣服怒道:“你这是想跟我玩医闹是吗!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医院!一次性抽血800ml, 严重会引起休克,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医院不是屠宰场!”   “有任何意外, 我自行承担,”时穆紧咬牙关,腮帮紧实而动。他突然对医生跪下去, 吐字着力而清晰,“请医生, 救我妻子。”   在他跪下去的那一刻,罗辺吓得身躯一僵,缓过来, 伸手去拉他:“时院长,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话没说完,时穆一扭肩,继续跪, “黄金算个屁。”   医生心软动容,点头说:“抽血之前先签免责书,尽快!病人撑不了多久。”   ……   时穆抽了800ml血,头晕无力,坐靠在走廊等候椅上,面色惨白。   认识时院长这么久,罗辺头一次见他这样,心疼的同时,又拍肩安慰他:“老板吉人天相,一定会脱离危险。”   “AK怎么样?”时穆声音轻得有些缥缈。   罗辺说:“它和老板一样失血过多,医生从特工和老虎身上抽了血,现在手术已经结束,脱离了危险。”   手术室灯灭,司茵被推出来。   时穆因为起身急促,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他再睁眼已经躺在病床上,徐帆徐风、罗辺姜邵都围在他身边。他看见徐帆先一皱眉,再侧过头问罗辺:“司茵怎么样?”   “已经度过危险期,还没醒。”罗辺回答说。   徐帆也开口对时穆说:“表哥,莫东摔下悬崖,被半山腰一棵大树挂住,没死。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已经被我们控制。嫂子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们在我们身边也安插了卧底。我以为小嫂子会平安完成任务,没想到……”   “你以为?”时穆怒视着她:“你以为她有奉献精神,就伟大到刀枪不入?你走吧,我高攀不上你这种亲戚,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   “表哥……”   徐帆还想再说什么,被哥哥徐风拉住,“妹妹,走吧。”   兄妹二人走到门口,病床上的时穆又开口,“如果我是你们,会引咎辞职。”   徐帆徐风在原地垂头一愣,数十秒后才抬脚跨出病房。   ——   这起持续了数年之久的跨国贩毒案终于告破,已牺牲的数名警察以及司茵都功不可没。   他们是英雄,唯恐被报复,不能公开受到表彰。   网上对于司茵的舆论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时穆一直没有站出来发言。   在司茵醒的第二天,平安尚海、平安z城、平安蕴南等公安局官方微博发了一条蓝底白字的公告。   声称网上关于司茵杀人的一切信息均为谣言,华裔竞技犬运动员秦姗并未身亡,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治疗,秦姗已经能开口说话,证实了受伤与司茵无关,目前警方已逮捕了真正的凶手。   莫东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被判死刑。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辟谣的微博转发数量寥寥无几。经过深眠夫妇以及陆南转发,才将辟谣微博送上热门。   邹廷深欠司茵一个人情,在得知她需要热度拿下中国区犬赛代言人时,让公司公关替司茵发公关稿炒热度。   邹影帝的公关团队堪称国内一流,迅速将“萝莉训犬师司茵”推成了超级网红,她的话题流量甚至超过了影视圈二线明星。   长相讨喜的女训犬师,的确比糙汉圈粉。   因为司茵的走红,更多网友知道了训犬师这个职业,司茵的许多粉丝因为她喜欢上了大小犬赛。   二月初,临近过年。   尚海的雪接断断续续,街头小巷挂满了迎新年的红灯笼。银白的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穿上了喜庆的红装。   司茵躺在酒店阳台上,扭过头望着落地窗外,城市景象尽收眼底,交错的立交桥流光溢彩。   时穆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困了吗?”   “是有点困,看电影看得眼睛疼。”司茵抱着枕头坐起来,问他:“老狐狸,就快过年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告诉爷爷?我们之间的关系?”   时穆揉了揉她的头,笑得眉眼一弯:“他已经知道了。”   “啊?”   时穆解释说:“你出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明天我陪你去买一身新衣服,后天回家。”   司茵捧着水杯,牙齿磕着玻璃杯边缘,点头:“嗯,好。”   时穆将手机递到她跟前,指着屏幕里呈现的图片景色问她:“过完年我打算带你去卡夫丹岛,你看看这里,喜欢吗?”   “卡夫丹岛?”司茵接过手机一脸疑惑,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   美丽的异国景色一张张从她指尖划过去,她的心因为美景而澎湃,发出感慨:“好美,什么时候去?”   时穆解释说:“等眠眠回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司茵坐在躺椅上打了个哈欠,掀开盖腿的被子,打算上床睡觉。她还没起身,时穆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   司茵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莹亮,搂着他的脖颈说:“我受伤的是肩胛骨,不是双腿。”   男人低声笑言:“被我抱不是受伤才有的特权。”   司茵被堵得哑口无言,哼一声:“以后你老了,也这样抱我吗?”   时穆将她轻轻放上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抱。如果身体力行,抱一辈子。”   司茵裹着被子侧了个身,盯着坐在床边的男人:“老狐狸,如果那天我死了,你以后会娶什么样的老婆?”   “估计,很难再娶了。”时穆嗓音忽颤,伸手过去,抚摸司茵的脸颊。   他俯身下去,拿挺拔的鼻尖去轻蹭姑娘的面颊,轻嗅她肌肤上软甜的味道。   他气息蕴热,“我会殉情。”   “你以后总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呀,老狐狸,你的理想型姑娘,是什么样子?”   男人的掌心紧裹着她的面颊,灼热的气息不间断地喷在她脸上。由于距离太近,她甚至看不见男人的表情。   这时候,忽然一滴温热的水珠在她脸颊上晕染开。她听见男人哽咽道:“认识你之前,我没有过“理想型”。认识你之后,你是我的“理想型”。”   他说这话时,声带明显颤得厉害。   司茵被他的情绪感染,捧着男人的脸,盯着他微红的眼眶看了几秒,才说:“老狐狸,原来你也会哭鼻子的。”   “司茵,珍惜你这条命,以后不要再去干危险的事。”时穆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声音发闷。   司茵拍拍他的脑袋安抚:“好啦好啦,我很惜命哒,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   团年夜当天,司茵跟着时穆回到了干休所。汽车一路开进去,在一栋独立小楼前停下,也算是个小别墅。   老爷子在门口等他们,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腿上盖了一张厚毛毯。   近百岁的老人身体依然硬朗,双目清明,吐字清楚,听力虽有减退,但与人交流没什么问题。   汽车车门从里推开,从上面跳下三条犬,司茵随后下车。   见小姑娘身体没大碍,老爷子松了口气,冲司茵招手:“过来,爷爷看看。”   司茵走过去。老爷子低咳一声问她:“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司茵回答。   老爷子点头说:“嗯,肩胛骨中枪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要自己吓自己,”他拿枯瘦的手指戳着自己腹部说:“爷爷以前这里中过三枪,你瞧,不一样活到快一百岁?”   司茵冲着笑得眼睛一眯,“知道了爷爷。”   木眠和邹廷深未归家,年夜饭略清冷。到了一定年龄,孙子又结了婚,老爷子忍不住催促道:“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有些事也该打算了。”   时穆往司茵碗里夹了两筷鱼肉,抬眼问老爷子:“爷爷您指的什么?”   “别跟我装。”老爷子皱着眉头说:“你们敢背着我结婚,就不敢背着我生几个大胖小子?”   “咳咳——”司茵低头刨着饭小声说:“爷爷……我……还得上学。”   “哦,抱着孩子上学也不是不可以嘛,”老爷子继续说:“以后抱着孩子照毕业照,不是挺幸福的?”   司茵尴尬地恨不得将头埋进碗里。   时穆打圆场:“木老爷的话,我和司茵会记在心里,我们会努力备孕的。”   司茵被米饭呛住,这种话题她实在不敢插嘴,索性沉默。   年三十后,木眠带着丈夫邹廷深回来了一趟。   一家人坐在一起补了一顿团年饭,第二天时穆便带着司茵飞往了美国。   ——   卡夫丹岛小镇还是夏天,天蓝海蓝。   海边,纯白色建筑古老陈旧,鳞次栉比,颇有年代。   下了火车,司茵被小轿车拉进小镇,这里的街道并不宽敞,却足够明亮干净,空气里浮满了大海咸湿的味道。   车开到海边一处小木屋停下,外围是攀着紫藤花的篱笆墙,木门上坠着蔚蓝色风铃,被风一吹“叮叮”响,很有格调。   下车后,司茵走在前面,时穆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三条犬从车上跳下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撞门而入,它们在绿草如茵、鲜花遍地的院子里相互追逐打闹。   院中有花有草,还有秋千,特工跳上秋千踩着晃了晃,又脸朝地摔下来,疼得嗷嗷叫唤。   小木屋被紫藤花包裹,像童话森林里花仙子居住的建筑,如梦似幻。这里满足了司茵和三条狗子的少女心,美得相当震撼人心。   木屋的格局一室一厅,卧室采用全落地玻璃窗,抬眼便能看见翻着白浪的大海。明朗的阳光照进来,客厅内一片干净敞亮。   这里几乎没有游客,静谧地像一片世外桃源。   由于一路奔波,司茵洗了个澡便回卧室休息,睡到第二天下午。   她醒来后不见时穆,他的电话也无法接通。司茵焦灼地去问邻居,因为语言不通,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司茵带着三条犬寻着时穆的味道追踪,最终停在了海边。不远处停了一架小型飞机,司茵老远看见时穆冲她挥手。   司茵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时穆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在她脸上“啵啵”两口。   司茵嫌弃地别开脸,“肉麻。”   时穆将她抱上飞机,替她扣上安全、戴上耳罩。   司茵问他:“你会开飞机吗?”   时穆:“会,技术不太好。”   ……   飞机腾空,三条犬开始追着奔跑,AK腿部有伤,很快落后。   夕阳将大海烘成一片金色,小型飞机朝日落的地方飞去。三条狗奔跑的形状逐渐拉成稀松的一字,狗影被拉得又细又长。   三条犬最终停在海边,仍由卷起的白浪拍打狗腿,一起仰头望着天空中那个渐行渐远的小白点。   司茵人生第一次坐这种小型私人飞机,她通过窗户看外面,眼底是一片暖色调的海洋。   远处的夕阳掉进靛青色的云层里,射出一道道金光。不多久,一颗完整的咸蛋黄从云层里挤出来,缓缓沉入海平线。   她正欣赏眼前壮观的景色,机身突然倾斜,开始下坠。整个过程宛如过山车,司茵吓得一身汗,她惊魂未定地问:“怎么了?”   时穆神色变得凝重,深呼吸,仿佛在平复情绪。   司茵提心吊胆得望着他,直到他通过耳麦对她说:“时太太,飞机故障,你帮我取一下飞行检查单。”   下面是一片海域,没有岛屿可以迫降。司茵几乎颤着手取出飞行检查单。   男人直视前方,眼神专注,依然严肃地操控飞机,“念给我听。”   司茵展开飞行检查单,努力平复情绪,一字一句念过几条飞行检查条列,快结束时,司茵的情绪有点崩溃,却不得不保持冷静。   她尽量克制声音颤抖,继续念倒数第二段:“确保飞行员深爱乘客?”   嗯?   时穆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司茵一脸震惊地扭过头望着时穆。男人却面不改色,“念下去。”   司茵泪崩,捂嘴哭出来:“飞行员是否会永远爱着他的乘客?直到生命尽头?”   “嗯。”时穆让飞机趋于平稳,又对她说:“打开你旁边的那只小箱子。”   司茵照做,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锦盒。   时穆:“打开。”   夕阳的光辉让锦盒里的那只鸽子蛋熠熠生辉。   时穆继续说:“我的乘客,你愿意成为我的太太,与我共享余生的每一天吗?”   司茵戴上戒指,目光直视前方,冲着终将沉入海面的夕阳大喊了一声:“老狐狸,我——愿——意!”   飞机开始降落,时穆对司茵说:“时太太,你打开手机看一下我们的飞行轨迹。”   司茵打开手机,看了眼App上记录的轨迹,居然是一颗心的形状。   夕阳最终坠入海洋,夜色将其替代,星辰大海,浩瀚无边。   飞行检查单上最后一页,印着一段话,司茵没有念出来。   “   时太太,   这一生,犬是我的荣光,   而你,是我用三十年才得以找到的信仰。   我的前半生,不信道也不信佛,可是从我娶了你,我开始信佛,也信道。   我希望诸佛众神可以庇佑你,一生平安。”   ……   他们回到卡夫丹岛已经晚上十点。   看见他们回来,特工和老虎激动地摇着尾巴冲过去。只有AK反常,趴在沙滩上,有气无力,一动不动。   时穆将AK抱起来往家里走,回到家,将狗子放在餐桌上替它做检查。   结束后,司茵问时穆:“它怎么了?”   时穆脸色沉重:“有宝宝了。”   特工和老虎瞬间坐直,四只耳朵愣愣一竖。   司茵一怔:“谁……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AK失血过多,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医生对姜邵说:“狗子失血过多,需要几百ml的血,你能找到狗吗?”   姜邵一脚将老虎踹到手术台前:”就抽它的血吧。“   医生点头,正准备去抱狗,特工已经先老虎一步爬上了抽血台。它端正坐在台面上,朝护士抬起了一只狗爪。   老虎磨牙,也跳上去,一屁股将特工怼开,冲着护士伸出一只狗爪:”汪汪汪汪……“   ——护士姐姐抽我的! 第86章 结局犬   “你都不清楚, 我就更不知道了。”时穆将AK抱下来,放它回狗窝。   特工和老虎仿佛听懂了人类语言, 竖着耳朵愣在原地, 好半晌没回过神。   司茵发出疑问:“它怀孕多久了?”   时穆收好检查工具,摇头回答:“具体地得等回去利用仪器检查才知道。不过依着这个情况来看, 狗宝宝的爹, 应该这两条混账的其中一个。”   时穆冷眼扫过去,两条混账纷纷扭过头瞥向别处, 压根不敢与男人对视。   他下指令:“去面壁。”   男人一下指令,两条犬自觉去墙角站立, 面壁思过。   “最近是我疏忽了, 没注意AK发情。”司茵垂着脑袋吐出一口气, 想到什么又问:“会不会是……AK当卧底时,和其它犬搞上的?”   “那倒不会,已经过去这么久, 不可能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时穆替司茵倒了一杯温茶, 递到她跟前说:“具体是特工的还是老虎的,等崽子生下来就知道了。毕竟特工是德牧,而老虎是马犬。”   司茵捧着水杯叹气:“如果是特工的, 血统可就坏了。如果再想让老虎和AK□□,凭特工的性格,一定会出大事儿的……”   “好了,别想太多, 无论是谁的,都是我们家的崽。”时穆揉揉她的头,问了她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打算等你毕业后再办婚礼,婚纱照你想什么时候拍?在哪里拍?”   司茵抓着脑袋想了一下,“随便哪里拍吧,到时候,把我们家这三条混世魔王也带上吧。”   时穆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垂眼看着她:“你这是打算连全家福一起拍了?”   司茵踮起脚,一张嘴,调皮地咬了咬男人的下巴,“这怎么能算全家福?有一窝小狐狸,还有一窝狗崽子,那才叫全家福。”   婚纱拍摄时间定在了司茵的暑假,他们打算去多地取景,不局限于一处。   ——   新学期开学,刚过完年同学们圆润不少。司茵与许久不见的舍友约了聚餐。办完入学手续,时穆亲自开车送几位姑娘去餐厅。   路上,吴容感慨说:“司茵,你现在火成那样居然还回来上学,我以为你和孟茜一样出国去了。”   司茵一个学期没归校,对学校里发生的事一概不了解。   孟茜出国读书,宿舍只剩吴容和陈雯雯,这学期宿舍里估计会安排新的同学住进来。   时穆充当司机,全程没有搭话,存在感低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   “司茵,网上所有关于你的比赛视频我都看了,也太帅了吧!我都成你的脑残粉了!”陈雯雯全程星星眼,“什么时候可以带特工和k姐出来给我们看看啊,我是它们俩的脑残粉!”   司茵真没想到对狗从不感兴趣的舍友,会对AK和特工有这么大兴趣。她点头答应:“下次有机会,一定带它们出来。”   ……   司茵网络爆红,校园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外校男同学经常来z大围观司茵。时院长察觉到情敌变多,进出z大变得高调。从前只将车停在后校门的走廊里,现在喜欢招摇过市,将跑车开进校园,甚至经常陪司茵在食堂吃饭,导致食堂“交通堵塞”。   时光如梭,转眼一学期又结束。   暑假某一天,时院长和司茵的微博高调晒出一波九宫格婚纱照。   竞技犬赛场上。   司茵身穿杏黄抹胸婚纱与西装革履的时院长相对而立,她踮起脚想去亲男人。   她身后拖着长长的婚纱,裙摆被三条烈犬用嘴牵着,宽大的裙摆上有一只小奶犬打着滚,圆圆一团,像只小球。   蔚蓝大海边。   司茵和时穆戴着墨镜盘腿坐在沙滩上,她脑袋一歪靠在男人肩上,满脸洋溢着小幸福。她怀里抱着一条肉团子小马犬,三条烈性成犬也戴着墨镜,端正地坐在她身旁。   一家六口,其乐融融。   绿草如茵的大草原。   司茵穿着婚纱在宽阔的草原上纵马奔腾,婚纱裙摆随马尾往后飞扬。时穆骑着马,和三条烈性成犬在后面追。   飞奔的烈犬宛如草原最凶猛的狼,一身优美的肌肉在高清镜头下展露无疑。   这几组婚纱照风格迥异,让一众网友直呼是“最美最帅最有创意”的婚纱照。   尤其是最后一组,堪称精绝,帅得令人发指。   婚纱照公布后没多久,司茵带着AK参演的电视剧《路影》也登陆卫视播出。播放的第一天,“AK黑雨”的话题刷爆微博,AK的身价被炒上了一个令人发指的高度。而司茵也凭借这部电视剧的热度,成功拿到了中国区竞技犬赛的代言人。   AK和老虎的狗崽子来宝,崽凭母贵,它还是一坨肉丸子的时候,身价已经破百万。   AK这一胎中,只有这一只狗崽存活,所以司茵给这只狗崽子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来宝。老人家有云,土名好养活。   果然来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四个月就已经胖成了一团球球。   在医院里。   大脸猫喜欢跟它缩在一个窝里打盹睡觉。   绿毛鹦鹉喜欢去各个医生办公室偷零食来喂小崽子。   特工也拿来宝当宝贝儿疼,经常叼着它出去玩儿,谁敢欺负来宝,铁定被他摁着一顿咬。   只有老虎,看见来宝总是一脸嫌弃。来宝凑到他饭盆里蹭吃,会被它一爪踢开。   小家伙像只皮球滚进特工怀里,特工温柔地将小家伙叼回窝里,然后冲过去摁着老虎一顿揍。   ——   司茵转眼大四,开始实习,很少再回学校,和时穆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也渐多。   十月份。   司茵收到了尤哲浩和肖陌的喜帖。   尤哲浩警校毕业后参加了一次任务,受了重伤,死里逃生。在他醒来后,小陌迅速拉着他去领了结婚证,也不管自己是否毕业,办了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也是在婚礼当天,司茵见到了长发飘飘的小陌。   婚礼现场被布置地宛如童话水晶宫,让人稍不留神就陷入梦幻迷离中。女孩本魅,她穿着限量款高定婚纱立在水晶台上,连垂头羞涩都美得惊心动魄。   司茵看得出了神,思绪忽然飘远了。   小陌开始扔捧花,却莫名掉进了司茵怀里。她抓起捧花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时穆“吧唧”一口亲在她侧脸上:“这位小姐,你比这花还漂亮,能做我女朋友吗?”   司茵被演技派的男人逗笑,正要开口反驳,胃里忽然一阵恶心反胃。   时穆一脸紧张问她:“不舒服?”   司茵点头:“大概……最近换季感冒了吧?”   参加完婚礼,时穆送司茵回家,中途因为老婆的严重不适,被迫将车靠边停下。   司茵蹲在路边呕吐不止,面色发白。   时穆不敢耽搁,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拿到检查报告后,医生啧一声斥责时穆:“你这个人怎么做丈夫的,在网上不留余力地秀恩爱,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下老婆的身心健康?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她几个月没来月经,你们就没怀疑过?”   司茵震惊:“我以为……是我月经不调。”   “月经不调两个多月,你就没来过医院检查?你这心也真够大的。”   医生教育完夫妻二人,给他们打印了一份忌食清单。   从医院出来,等电梯时,司茵拿着清单仔细看。时穆愣头愣脑杵在那里发呆,司茵拿胳膊肘子倒腾了他一下:“老狐狸,你想什么呢?我怀孕了你不高——”   她话还没说完,双脚忽然离地,身体腾空。   时穆激动地抱着她在电梯门口转圈圈:“我当爸爸了!”   司茵:“……”她摁着男人肩头重重一压,“好多人看着,你放我下来。”   时穆轻轻将司茵放下来,跨进电梯,鹤立鸡群的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白发苍苍的大爷。   大爷:“嗯??”   时穆一脸严肃,仿佛在讲述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当爹了。”   大爷:“……”   司茵:“……”   摁耐不住激动情绪的老狐狸发了一条朋友圈:“当爹了。【握拳】【握拳】”   姜邵评论:“我靠老子还没结婚你就当爹了!不科学!”   时穆回复了姜邵一排毫不矜持的“龇牙笑”。姜邵觉得这排“龇牙笑”太不符合老禽兽的性格,回复:“你他妈被魂穿了?”   司茵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看见男人蹲在狗窝前逗狗崽子。他拿手指拨弄了一下狗崽圆滚滚的腹部,笑得像隔壁半大的傻孩子。   不会……真的被魂穿了吧?   晚上睡觉,男人将她抱紧又松开,不停地自言自语:   “抱你我得松一点,别压着闺女……”   “不行,还是抱稳点,你别掉下床,摔坏了我闺女。”   ……   司茵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下床。   他地从床下爬起来,委屈巴巴看她:“老婆,你怀孕后性格大变。”   到底是谁性格大变!   时穆爬上床,又将她揽进怀里,抱小兔子似的小心翼翼。   司茵忧心忡忡:“老狐狸,我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也压根没学会带孩子。”   “没关系,”时穆凑在她耳边说:“有我。我是你们娘儿俩永远不会辞职的保姆。”   话虽糙,司茵却听进了心里。   男人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轻哼唱摇篮曲。   他低沉的嗓音哼唱着优美恬静的旋律,这一瞬间,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她20岁,和最爱的男人结了婚。   她21岁,怀上了最爱男人的宝宝。   回看从前那些痛苦的、自卑的日子,感慨万千。好像她的磨难与不幸,都是为了遇见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满足了她少女时期的所有幻想。   这个男人,会是她至老不变的小虚荣。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啦~~动物们的番外在路上,结婚以及宝宝的甜番会收进书里。 第87章 司豪犬&AK犬   “AK?”   冬日阳光照在它躯体上, 通体温暖。   它躺在乱石上,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 可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它, 让它忍着极度困乏又睁开了眼。   男人皮肤黝黑,冲它笑的时候一口白牙露出来。   他宽厚温热的手搭在它头上, 轻轻抚摸。感受到男人的温柔, 它缓缓睁眼,下意识将一双尖尖耳往后压褶, 做出最乖巧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小海豹。   见它有气无力, 男人索性将它抱起来往山下走, 有一搭没一搭与它说话:“AK, 等出了这片林子,哥哥给你买最大的牛骨啃。”   AK伸出舌头,在男人手背上舔了舔, 糙热轻痒的触感逗得司豪一个劲儿傻笑。   山上乱石成堆,一毛不拔, 远看白茫茫一片,所以叫白毛山。   冬天的白毛山,风干冷, 它从小体弱,又瘦,毛又短,冷得直打哆嗦。   司豪和AK的一场搜救演练刚结束。回去路上, 才三个月大的Ak体力耗尽,四只粉嫩的肉垫被磨破。这会被司豪抱在怀里,宛如缩进了母犬最温暖的怀抱。   它在司豪怀里拱啊拱,终于睡了过去。   它梦见,下雨了,雨水里夹着冰雹,啪啪地打下来。   但它的毛发没被淋湿,身上也不疼,周身反而是一片热烘烘,舒服地就像严寒冬日窝在火炉边,烤得它毛发都干燥。   ……   它是被队友粗犷的声音吵醒的。   “老司,你他妈真是个疯子,那么冷的天你把衣服脱了给狗裹身体?大斌都说了,这条小马犬是条扶不起的阿斗,你这么用心训练它,它还是废犬一条!”   “你看看你这身上,被冰雹砸得一片又一片的淤青,不冷不疼吗?”   “老司,这条犬送走得了,再去挑选一条有欲望的犬,这条犬你压根训不动。”   “你怎么样啊老司?去医院看看?来,先喝点姜汤。”   司豪接过队友递来的姜汤,碗身滚烫,热气熏脸。   他重重咳了一阵,肺部几乎炸裂。咕噜几口喝掉热辣的姜汤,身体里才好受了些。   宿舍里有暖气,司豪身上只穿了件背心。AK一睁眼,就看见哥哥身上那些淤青,它垂眼看身下,发现哥哥的外套正垫在自己身下。   外头雨夹冰雹,又是严冬,哥哥居然穿着背心抱着它回来?   狗子好像生来不会哭,但是这次,它的那颗心很疼,仿佛被一块坚硬的牛骨头碾碎了,搁在心里非常难受。   几个男人正说话,AK忽然抽出那只被磨破的爪子,轻轻搭在司豪肩背上,拍了拍。   司豪顺手将它毛绒绒的爪子握住,扭过头,皱眉调侃:“小爪磨破了,还不老实?”   男人的手稳而有力,掌心的温度从它的爪腕传递至躯体周身,它的小心脏仿佛被温热的力量包裹。   有些话它虽然听不懂,但它懂得从人类的语气、表情以及肢体语言得知相近的意思。   刚才队友们在质疑它的能力,想让司豪放弃它。可它怎么舍得离开哥哥,又怎么舍得让哥哥有其它狗子?   ——   一向强壮的司豪生了场大病,躺在宿舍好几天不能下床。   等他身体恢复,AK忽然性情大变。司豪发现AK训练的瓶颈期很快通过,训练神速进步,并且相当稳定。   对于AK的进步,队友们都相对感慨,大抵AK这狗子是突然长大了,又或者是心疼老司那会替它挨了冰雹。   夏夜,宿舍楼里闷热,外头蝉鸣聒噪,夜空的月亮像圆盘那么大。   司豪坐在宿舍一楼外的花园台阶上,正和一个小姑娘通视频电话。AK听见司豪爽朗的笑声,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歪着脑袋看花园里的男人。   它耳朵尖尖微动后,从窗台爬出去,跳到男人怀里,去咬他的手机。   里面的女孩被逗得咯咯笑:“哥,这就是你养的狗?这是马犬吧?”   “对。”司豪将手机举高,抓住AK的后颈,将狗子摁在自己一双大腿上。   AK双前爪搭在男人大腿上,长长的嘴筒子也搁在男人双腿上,它眼皮上掀,龇牙望着视频里的女孩。它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哥哥看她的眼神很温柔,让它一颗心闷闷的。   AK第一次见到女孩,是和哥哥出任务后。   任务收尾,一个女孩突然钻过消防拉起的警戒线,激动地扑进司豪怀里。   哥哥将她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实。男人身躯高而壮硕,高了女孩整整两个头,女孩又瘦又小的,在哥哥怀里又拱又蹭,像极了隔壁那只找哥哥撒娇的母金毛。   呵呵。真恶心!   AK冲过去,用嘴含住女孩的裤子,将她往后拖、往后拖。   “嘶拉”一声,女孩的长裤被拽破。那是它平生第一次“攻击”人,也是它平生第一次被哥哥吼,第一次被哥哥惩罚。   它至今记得,哥哥指着它,红着眼训斥它的样子。也至今记得,被罚站一个小时,后双腿疼得几乎断裂的情景。   ……   隔壁母金毛是条很厉害的搜救犬,它快十岁,能听得懂人类语言。   队里的犬们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过窗户,去听它讲故事,听它讲队里八卦。   那天晚上,AK和其它搜救犬围着母金毛,像往常一样听它讲八卦。   母金毛看了眼趴在石头上的AK,欲言又止。   在其它犬的催促下,母金毛才开始讲:   那个害得AK受罚的女孩,是司豪的妹妹,亲妹妹。怎么亲呢?就像母金毛和它生的崽子那样亲。而AK始终是个外狗,不如妹妹亲,也怪不得司豪会那样惩罚它。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也很亮。等所有的狗子都回了屋,AK依然趴在石头上。   它的耳畔一直回荡:它是条外狗,它是条外狗,不如妹妹亲的……   好难过。   做狗这么久,它第一次这么难过。   ……   母金毛说,队里能力出众的狗子,会被选拔送去首都,去毛爷爷脚下做狗子。   虽然这很荣耀,但队里没有一条狗子愿意去首都吃香喝辣。   它们或调皮、或性劣,但谁都不愿意离开主人。比起荣耀加身,它们更想陪在第一任主人身边。   只有AK,表现得愈发出众,屡立战功。它想离开司豪,它觉得司豪压根不是真的喜欢它。   没过多久,队里下了指令,要将AK送去首都。   离开的前一晚,司豪没有去看AK。它巴巴等到凌晨,也没看见男人。   AK趴在笼子里,一双耳朵无力地向后压褶,伤心极了。   它的铁笼隔壁住了一条老德牧,老德牧问它:“嘿,小母狗,你哭什么?”   AK抬起前爪,在眼眶上胡乱一抹,眼泪将爪上的绒毛都浸湿。它呜呜咽咽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仿佛被陈世美辜负的秦香莲。   老德牧皱着并不存在的眉,问它:“你听谁说,母金毛能听懂人类语言?”   AK眨眨眼:“大家都这么说。”   “扯犊子吧,”老德牧一阵咳嗽,对它招爪,“过来。”   AK朝老德牧的笼子挪了挪,鼻尖杵在铁笼上,印出方格痕。   老德牧说:“母金毛能听懂,但也未必能全听懂。司豪指责你、惩罚你,并不是因为你攻击了他妹妹,而是因为你攻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在队里有明文规定,一旦犬只攻击普通老百姓,一律处死,绝不姑息。”   AK心头一跳,它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   老德牧又补充说:“你现在没事,那是因为你攻击的对象是他的亲妹妹,他们没有追究,司豪主动提出扣一年工资,队里这才放过你。小母狗,你太年轻了,他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要因为这个离开他。”   AK瞪大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   老德牧叹息一声:“他的亲人,你更应该好好守护,而不是嫉妒啊。”   ……   第二天,洪正国负责送走AK。   这条犬忽然性情大变,死活不肯从笼内出来,洪正国只好去将司豪叫过来。   AK 看见司豪,立刻从笼内冲出去,从洪正国头顶飞过去,扑进司豪怀里。   它激动地往司豪怀里蹭,尾巴摇得像小旋风,它黏在司豪怀里,哪儿不想去。   它抬起头,去舔男人的脸,发现男人的眼睛红肿着,像哭了一宿。它刚舔一会儿,男人眼泪又滚落,抱着它怎样都不肯再撒手了。   铮铮铁汉,为犬柔情。   洪正国喘口气,走过来说:“老司,你这条犬啊,真的是犬里的兵痞子,想开除它的军籍吧,偏它又屡立奇功。想送它有更好的前途吧,它居然不愿意,顽劣难驯。”   司豪虽然舍不得AK,但更舍不得它断送更好的前途。   司豪起身,端正站直,居高临下,神情威严:“AK!坐!”   接收指令,AK立刻端正坐好。   司豪转身要走,AK欲追。   男人没有回身,忍着眼泪下令:“定!不许追!”   它谁的指令都可以不听,但司豪的话,它一定要听。   它在原地定好,果然不再追,也像一块岿然不动的石碑,坐在原地,仍由洪正国如何下令、如何牵引,它依然不离开。   这条犬虽然功勋卓跃,但这一根筋的性格实在不适合送去首都,只怕送过去,也无人能驾驭。洪正国向上级汇报后,又换了一条同样优秀的德牧前往首都。   AK留了下来,此后更加珍惜和司豪在一起的日子。   —— 第20章 X8年10月12日下午,13点16分。   贝川县发生7.8级地震,平五消防出动51人,z市公安消防支队共出动103名消防官兵、14辆消防车、4条搜救犬。   AK和同队的三条搜救犬被送往贝川县。   AK在废墟训练过很多次震后搜救,但这却是它第一次参与真实震后的搜救。   贝川县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它被司豪牵着踏过一片片房屋水泥板,嗅见浓烈的血腥,看见乱石之下有血淋淋的手臂。   震后灾区,满目疮痍,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历经三天的搜救,司豪和AK都精疲力尽。   几条搜救犬的爪子均被磨破,腿骨发软,压根无力搜救。可灾区的搜救犬远远不够,还有很多生命埋在废墟,那些绝望的生命,需要它们。   第四天,AK午餐休息时,听见母金毛在哭。   它问:“你为什么哭啊?”   以为它没吃饱,它便将自己的狗盆顶过去,让它多吃点。   母金毛将脸埋在一双前爪里:“老德牧死了。”   “老德牧是谁?”有一只刚从灾区救回来的小土狗问,“它是被石头砸死的吗?”   母金毛晃了晃脑袋,两只芭蕉叶一样的大耳朵也跟着晃,“累死的,它太老了……”   小土狗眨着眼“唔”了一声:“是那个,救了两个小女孩的老犬吗?”   AK喉咙里像哽了一块石头,咽不下去,一双眼睛很快模糊了。   司豪摸摸它的脑袋,替它擦去两行眼泪,低声问它:“太累了吗?嗯,一定是太累了。好女孩,累也得起来,还有人等着我们救命。”   是啊,累也得起来,还有人等着他们救命。   它起身,忍着四只肉垫传来的剧痛,跟着司豪又朝危险的废墟走去。   它嗅到了一丝生命的味道,那一刻它激动地将尾巴转成小旋风,迅速朝生命源跑过去。   可是这次,司豪却没跟过来,男人站在四米之外,不敢动。   它不明所以,想要冲过去,却被男人严声制止:“别过来!”   它这才看见,男人脚下的水泥板正在一点点往下塌陷,再也受不得一点重力。他杵在原地,向队友报告了方位。   队友们过来时,原本可以先救他,他却说:先救人民!   队友们顺利将困在废墟里的女孩救了出来。可司豪脚下的那块水泥板却愈发摇摇欲坠,AK焦灼地在原地打圈,狂吠。   轰地一声,司豪脚下突然坍塌,他整个人往下坠,AK也同时扑了过去。   AK掉在一块水泥板上,摔得好像五脏六腑都碎掉。它“咔咔”一阵咳嗽,喉咙似被泥灰卡住。   飞扬的尘土散尽,它嗅到了一股斥鼻的血腥味。   司豪被压在了水泥板下,血从嘴里泊泊外涌,像水一样渗进泥土里。皮肤黝黑的男人,此刻皮肤被灰裹得像纸片那样白。   塌陷坑外,围了一群消防兵。   它听见洪正国撕心裂肺地吼:“老司!”   它不明白洪正国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哥哥出事了吗?   它抬起满是血的爪,去触碰司豪的脸,在他肌肤上摁下去一个爪印,好半晌也没能弹回来。   ……   AK忘记是怎么被带回队里的,醒来后它已经在医务室,受了很严重的伤。   母金毛过来舔它,说:“哦,我可怜的孩子……”   它嫌弃地扭过脸,哼一声,它才不是孩子!   它受伤了,身上很疼,骨头仿佛都碎掉。   它想念哥哥的怀抱,想念哥哥那只稳而有力,又充满安全感的手。他的手仿佛有神奇的力量,一掠过它的头,它的心便万般宁静,所有病痛都会消失。   可是,它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见哥哥呢?   它欲挣扎下床,被护士摁住。   它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护士姐姐,拿毛爪子温柔地在她手背上搭了搭。   护士姐姐仿佛懂了它的意思,抱它下床。   AK一瘸一拐,往司豪的宿舍走。   护士、母金毛跟在它后面,怕它做傻事。   去宿舍的路仿佛变得很漫长,一路上,它看见很多队友,他们神色哀伤,看见它,纷纷驻足。   洪正国也半路停下,跟着它去了司豪生前的宿舍。   它拿头撞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它很慌,回过头去看洪正国,急得在原地打圈圈。   洪正国蹲下身,摸它的脑袋:“老司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它听不懂洪正国在说什么,忍着眼泪回头,去看跟过来的母金毛。   母金毛哽咽一声,告诉它:“孩子,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它歪着脑袋问:“什么地方呢?”   母金毛:“老德牧去的地方。”   夜里,AK趴在宿舍楼后的那块石头上,望着一片空旷的场地,心也空,身也空。   它哭了很久,已经没了劲儿。它已经三天不吃不喝,消瘦的几乎能看见它皮肉下的肋骨。   母金毛编了个故事哄它:“孩子,你知道吗?人死了还有灵魂,他的灵魂还在。”   “灵魂?”AK眨眨眼,声音沙哑:“灵魂可以抚摸我的头,陪我说话吗?”   “当然可以啊。”母金毛声音温柔。   它又问:“灵魂在什么地方呢?”   母金毛:“在他生命终结的那片废墟上。所以孩子,你要好好活着,养好了身体以后才有气力回到那片废墟,找到他的灵魂。”   ——   葬礼上,AK再一次见到了司豪的妹妹。   小姑娘和上次浑然不同了,身上缺少了少女的活力,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别的烈士家属都在哭,只有她,面无表情杵在那里。   它被洪正国带到司豪的灵柩前,它在灵柩前给司豪敬礼。   随后,它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按计划出逃。它来时看见外头有条河,它跳进河内,就能成功逃走。   所有人都在后面追它,包括那个小姑娘。   它听见洪正国在身后吼:AK!回来!回来!   它才不要回去,它要去找到哥哥的灵魂,接哥哥的灵魂的回家。   它花了一个星期,偷乘交通,翻山越岭,到了贝川县,回到了那片废墟。那个让司豪送命的坑已经被填平,它努力想将石块抛开,直到双爪磨破,也没能成功刨出那个坑。   它趴在废墟上巴巴地等,等司豪归来,可越等越绝望。   第七个夜晚,它的思维已经不清楚了。   它抬眼去往天空那轮圆盘一样的月亮,一缕清辉落在废墟上,万千尘埃漂浮,仿佛有灵乐奏起。   星星点点的光芒后,变成了半透明的司豪。   母金毛果然没骗它,它果然等到了司豪的灵魂。   那个半透明的男人冲它招手:来,来啊,AK ……   可它已经没力气过去了,它闻到了自己大腿肉腐烂的味道,也似乎看见了自己的骨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幽灵从地下钻出来,去拉扯司豪的半透明的躯体。   司豪痛苦地挣扎,他的表情扭曲:AK,我好痛苦,哥哥好痛苦……   它终于弓起背,龇起犬牙,喉咙里发出最凶狠的兽鸣。   AK看见废墟之下有个黑衣巫婆在操控这些恶灵,它想起了母金毛的故事,下意识觉得咬死黑衣巫婆,便能拯救司豪。   它用尽全力扑过去,咬住巫婆的手臂。   有人大喊了一声“司茵”,这声音很熟悉,像洪正国。   它的牙齿陷入巫婆的皮肉里,仿佛直抵她的骨头。巫婆一双眼睛锐利,仿佛不知疼,哼也不哼一声。   巫婆拿手遮住它的双眼,它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巫婆将手撤开,黑夜变成艳阳天,而巫婆变成了……那个小姑娘?   它惶恐地松开司茵,见小姑娘手臂血流如注,焦灼地拿舌头去舔。直到洪正国将它抱开。   ……   那天晚上,司茵抱着它说了很多话,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它的狗毛上。   她嘴里碎碎念着哥哥,跟它讲哥哥小时候。可是它听不懂啊,只知道小姑娘很难过,眼泪多得将它毛发都打湿。   AK终于心软,拿爪子去拍她的手背,给予安慰。   它忽然想起老德牧的话。   他的亲人,它要好好守护。   有一天,它一定能等会司豪回来。他还能再摸它的狗头,还能再夸它:good gril。 第88章 老苏犬&AK犬   特工在边境出生的那天, 小木屋外下了很大的雪。   屋内的煤炭炉子烧得通红,温度顺着铁皮管输送进火墙里, 又从红砖砌的火墙送进卧室。   母德牧的窝, 就在火墙下。   穿毛衣的老苏蹲在母犬的窝边,给它接生。   这已经是第六只了, 前五只都死了, 等这只小崽子的头出来,他尽可能地小心翼翼。   过了十分钟, 这只小肉球终于从母体出来。他用一双大手将小肉球拖着,迅速拿出烘暖的棉布给它裹住身体, 放进火墙下暖烘烘的狗窝。   老苏蹲在狗窝前, 伸出一根粗粝的手指, 戳了戳小崽子圆滚滚的腹,“小崽子,这一窝就你活下来了, 你很特别。”   他沉吟一声,“你以后就叫特工吧。特工、特工?来, 抬眼看看爷爷。”   可能它是真的天赋异禀,生来与别的犬不同,一出生便能睁眼。   它努力将眼睁开, 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已有白发,皮肤干皱的宛如千年老树皮的老人。他一双眼睛矍铄有神,温柔又怜惜地盯着它。   它吐出粉嫩的舌头, 在空气里卷了卷,“嗷嗷”叫了两声。   老苏被这小家伙萌得一颗心几乎变成水。   这一窝小崽子里只存活了特工一只,在生完特工第二天,母犬也夭折了。老苏担起了母犬的职责,给它喂奶,晚上怕它冻着,将它抱进被窝。   狗崽子成长很快,一天比一天结实。   三个月,已经像四个月的犬。吉林边境有很多偷猎者,特工继承了父母的勇猛,变成了这片森林的王。   偷猎者听见它的犬吠,会顿时吓破胆。有它在,极少有偷猎者敢踏入这片土地。   夏季。   老苏的家人打来电话,催他回老家,安享晚年,不必在边境这样辛苦。   他经不住家里人的软磨硬泡,索性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吉林边境离香山隔着十万八千里,坐飞机到z市也要四个小时,路途遥远,他想带着特工一走。   家里人给他打了机票钱,家人得知他要给特工买张机票,一众反对,表示不支持。   老苏为了省钱,最后决定带特工乘汽车回香山。长途辛苦,但好歹省钱。   回去的路程漫长而辛苦,汽车司机不让特工上车,只让它待在连光也看不见的储物箱里,每隔两个小时它才能下车透气。   约摸半个月后,终于抵达香山。   这里也有山,有水,也有原始森林,但始终与吉林边境的森林不一样。这里四季如春,天蓝水绿,冬天也不需要烤火炉。   老苏家里很多人,有儿有女,一家人吃饭时能坐两桌。   以前在边境,老苏总会让它一起上桌吃饭,可到了香山,它仿佛变成外狗,一上桌便被苏老二拿棍子赶下桌。   它只能在桌下捡一点骨头。   老苏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挑一块肥肉,放进嘴里抿干净油盐,吐在手上,摊手递给桌下的特工。   被苏老二发现,皱着眉教育老苏:“爸,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乐乐似的,在吃饭的时候偷偷给狗喂东西呢?”   乐乐是苏老二的小儿子,老苏的孙子。   老苏一听,不乐意了,回怼道:“特工也是我孙子,许你们吃好喝好,不许我给特工吃好喝好?”   苏老二呵呵一声:“爸,我看你是在边境呆傻了。”   老苏置若罔闻,更加明目张胆的给特工喂肉吃。   为了躲避家人,老苏会一大早就带特工出门,带着特工去找刘老头打长牌,或带特工上山溜达。   刘老头是个喜欢喝酒的老头,时常烂醉,身上总是充斥着酒精的味道,特工不太喜欢刘老头身上的味道,但老苏喜欢和他扎堆,久而久之,它便也喜欢刘老头了。   老苏总摸着它头说:不要对老刘头那么凶,毕竟他总是惦记给你留骨头。   经常有游客上山打猎,因为山上有狼,老苏也经常带着它上山,保护游客。   它上山救过一个姓肖的商人,帮那位肖先生吓走了野狼。那次之后,特工就多了一个“镇山犬”的名号,村里吓唬小孩的语句从“不听话把你丢去喂狼”变成了“不听话把你丢去喂特工”。   老苏经常带特工上山,它特别喜欢和老苏上山看萤火。   它追着萤火在前面奔跑,老人家在后面慢吞吞地追,“慢点、慢点……”   它会停下来,利用双腿站立,再用一双前爪去扑萤火虫,仿佛真能抓到似的。   这些萤火就像移动的星河,非常美。老苏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萤火,他以后死了,也会变成萤火,然后飞到天上去,会变成一颗星星。   老苏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它跑过去,将嘴筒子搭在老苏双腿上,半眯着眼睛去看远处不断变化的萤光。   刘老头总说,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所以喝酒。可它却觉得,幸福就是和老苏在一起。刘老头能天天和老苏在一起打长牌,为什么会觉得不幸福呢?它很费解。   老苏抚摸着它的头,望着远处荧光,忽然发出感慨:“特工啊,爷爷应该还能陪你走完这一生。”   一生?一生是多久呢?能让爷爷陪着走完这一生,真幸福啊。   它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狗子。   ……   可老苏明明说过要陪它走完这一生的,可为什么会卖了它呢?   它是条公狗,老苏从小教它,要有公犬的担当,不能哭,不能哭。它被关在笼子里,不能哭,只能疯狂地去撞铁门,甚至拿牙去咬。   铁门被焊得很死,即便它嘴里渗出血,撞得头破血流,也没能打开这个铁笼。   它听见车内的人说:   “卧槽,你说这狗值多少钱?”   “十万。肖先生用十万买了它!你也知道的,肖先生看上的狗,以后身价还能翻两翻。”   “有钱人真他妈任性啊。欸……你去看看,那狗是不是还在撞铁笼。”   过了一会,有人拉开后车门,看见铁笼里头破血流,满嘴鲜血的它,吓了一跳:“这狗疯了!”   铁笼内,那条成年黑背身躯如虎彪悍,龇着满口血牙,用最愤怒的眼神注视着铁笼之外的人。   特工从未有过如此欲望,它想变成山上的野狼,咬断外面所有人的脖颈。   ——   在澳门的无数个日夜,它像条丧家犬,它痛恨买走它的人,也痛恨所有想来驯服它的人。   它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他们总想驯服它,可他们不知道,想要驯服一条烈犬,只能拿最真挚的感情去交换。   它咬走了所有想驯服它的人,它也变成了肖先生犬舍里,最凶猛,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猛犬。   住在它隔壁的,是一条叫吕布的马犬,它是条竞技犬,战功赫赫,拿过不少冠军,身价百万起。   在特工没来之前,它是老大。特工来了之后,它心甘情愿对特工俯首称臣。   吕布问它:“老大,你以前是什么犬啊?你谁也不服,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呢?”   特工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去,宛如刀锋,吓得吕布一个哆嗦。   以为老大要发飙,吕布已经做好了被摁着一顿揍的准备,却听特工低叹:“我这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你是说,把你卖掉的那个吗?”吕布眨着一双狗眼问它。   特工的心脏一阵钝痛,将狗脸埋进一双前爪里。   它本是不会哭的。它被那些人从老苏身边带走时它也没哭,可是这一刻,它感觉很难过,心脏仿佛变成冰脆,被石头一碾,全碎。   已经过去一年了,它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整整一年,可老苏从来也没看过它。   它一直坚信,老苏送走它是有苦衷的,老苏会来找它,不会遗忘它。   可至今它发现,它多么的天真啊。   它被抛弃了,被遗忘了,它成了一条真正的丧家犬……   吕布又问它:“老大,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一个老头,一个可爱……不,一个抛弃它的老头。   那天晚上,吕布第一次看见老大把狗脸埋进双爪里抽泣。   原来,老大也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公狗啊。   ——   特工第一次见到司茵时,其实愣了一瞬。   这个姑娘和以往来的训犬师都不同,身材单薄,像老苏的孙女。女孩看它时,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那种无畏,不是胆子大,而是对它的一种信任。   就像老苏、刘老头信任它一样,不会因为它长得凶神恶煞,便觉得它会伤人。   它不停地冲着女孩龇牙狂吠,不仅没能吓到小姑娘,她反而渐渐朝自己靠近。   女孩在它跟前蹲下,开始搓眼睛,开始撒娇,开始哭。   她说,她被欺负了,需要它的保护。她说,如果今晚这场赌局赢不了,她会被卖掉给人当奴隶。她说,如果它能帮她赢了这场赌局,她就把最帅的竞技犬的介绍给它当媳妇儿。   特工被姑娘聒噪的碎碎念征服,终于乖乖跟她去了赌场。   它帮她赢了比赛,下来后,她说,想带它离开这里,问它愿不愿意?   它愿意的,愿意的,疯狂地摇尾巴,将尾巴摇成了小旋风。   它想回家,想回香山,想去看看老苏。   虽然它这一年过得很痛苦,虽然老苏抛弃它,但如果能再看一眼老苏,它所有怨恨都会烟消云散。   小姑娘果然没有辜负它,不仅带它回了大陆,也带它回到了香山,他再次看见老苏。   老头躺在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   它冲进门的那一刹,看见床上的老苏,压根不敢去认。   天。这是老苏吗?   印象中,老苏的双眼像泉水一样清澈,不似当下这般浑浊。   印象中,老苏精神矍铄,可现在的他病怏怏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精神。   他体内的脂肪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一层皮紧裹着骨头,瘦骨嶙峋,双眼凹陷下去,宛如一具干尸,一具还活着的干尸。   这是……老苏吗?   它在门口愣了一瞬,跳上床扑进老苏怀里。   去舔他的脸,在他身上打滚。   他的身体也不似从前结实,真的只剩骨头,膈得它连心脏都疼。   作者有话要说:   绿毛鹦鹉:“我是传递八卦的小天使!”   大脸猫可爱脸:“我是团宠!”   小结巴来宝:“你你你是团宠,那我呢?” 第89章 永生犬&特工犬   特工疯狂地舔着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他浑身充斥着令狗难以忍受的中药味儿, 但它灵敏的嗅觉依然突破层层障碍,从他身上嗅到了最熟悉的味道, 是最质朴的味道。   那种味道, 令它心安,让它的暴戾变为柔情。   或许在老人的世界里, 它只是他心尖儿上无意落下的一粒尘埃。   可在一条狗的世界里, 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是它的全世界, 是它几百个日夜思念的源泉。   它们做狗的,就是这样固执。   它是一条德牧, 一条恶贯满盈, 人人惧怕的德牧。   它对谁都可以目露凶光, 可唯独对这个老人不能,它连对着这个老人故作凶横,也是卖着萌的。   癌症侵蚀了老人的灵魂, 抽走了他皮下的脂肪,他那老枯树一样的皮紧裹着骨头, 瘦得让狗触目惊心。   老苏很吃力地抬起手,用干枯的手抚摸它的脑袋,脸上湿了一片。   “是……”老苏吃力地瞪大眼, 试图让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更清晰。他声音喑哑:“是……特……工啊……”   是啊,它是特工,它回来了。   它的尾巴摇得越来越欢快,像小旋风, 像哪吒的风火轮。   老苏让所有人都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   它钻进老苏烘暖的被窝,只露出一只狗头,枕在老人胸骨上。从前的老苏虽然也老,但他毕竟是退役老军人,胸脯结实如壁,可现在,仿佛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老苏擦擦眼泪,跟它说:“特工啊,你还能记得我,爷爷真开心。”   为什么不记得呢?爷爷对它再不好,也是它深爱的爷爷啊。只要爷爷不再抛弃它,它会忘记爷爷曾经对它的不好,好好地过以后的日子。   老人咳嗽越来越厉害,它害怕极了,它害怕老人这副骨头架子都被咳散架。   特工第一次感受到心如钝器击打的感觉,那种疼痛像毒液一样渗进血液,难以排泄。   它窝在老苏怀里痛苦地“呜呜”叫,它将嘴筒子杵进老人脖颈,埋在老人的肩窝,怎么都不肯离开它。   老苏生病很久了,却一直没能积极治疗,一是因为贫穷了一辈子,到老了舍不得去花儿女的钱;二是因为特工走了,他继续活下去,日子过着也没滋味儿。   可是这一刻看见特工,他突然有点眷念人间了,担心这个小家伙以后会过得不好。   老苏咳嗽说:“特工啊,爷爷食言了,不能陪你走一辈子了。你的路还长,要好好走,要乖,要听司茵姐姐的话,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眼泪夺眶而出,眼眶下的毛发被滑出两道明显的泪痕。   它不要新主人,也不要跟着那个娇气的女孩。它想跟着爷爷一辈子,生也跟,死也跟,天堂跟,阿鼻地狱也跟。   它拿爪子轻轻在老头脸上摁了摁。   老头握住它的毛爪子,喘口气,费劲儿的说:“傻孩子,爷爷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如今见到了,该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特工“呜呜”地叫,叫声像一条小奶狗,与它彪悍的体格成反比。   “爷爷这一生,养过许多条狗,都替它们送了终,可唯独你啊,还是个孩子,要好好活着,跟着司茵好好活着。”   “特工啊,只要你还记得爷爷,爷爷就不会消失。爷爷会变成萤火,飞到天上去,然后变成一闪闪的星星。”   “特工啊,你是那一窝崽子里唯一活下来的犬。你生而不易,所以要好好地活下去,带着爷爷的祝福,好好地活。”   “特工啊……”   ……   老苏下葬那天,特工守着棺材,寸步不离。   灵堂前传来老苏儿女的哭声,他的儿子、儿媳、孙女、孙子……都跪在蒲团前抽泣。   黑白的遗像是老头生前拍的,特工记得那张遗像。   那天香山雨后初晴,空气里飘着甜甜的桂花香味。   老苏镇上当集,老苏带它上街赶集。   集市上人来人往。老苏赶集从来不买什么,只是图个热闹,找几个老头打几局长牌。赢了给特工买骨头,输了就带着特工空手而归。   那天老苏赢了,买了牛骨还剩不少钱,他经过一家照相馆和特工合照,完了之后又问老板:“可以照遗像吗?”   老板笑道:“当然可以,我技术好,保证给你照出最精神的遗照。”   相机一闪,黑白画面定格,时间停留在了一年前。   灵堂上的遗像,老苏依然是那张精神的老脸,他的笑容定格在那一瞬,露出了一口璀璨的白牙。   这样的老苏真好看,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老苏的棺材被几个男人抬上山,它一路护送。   山间刚下过雨,山道上淅淅沥沥。它踏过熟悉的淤泥,踏过熟悉的草地,在山间小道上飞奔。   它替老苏开路,超过了棺材,超过了所有人。   仿佛回到从前,温暖的阳光遍布大地,老苏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路,它在前面欢快的飞奔。它越跑越快,想听见有人喊“特工,慢点、慢点”。   可是等它爬到了山腰那块岩石上,依然没能听见老苏的声音。   它回头去看,没有看见那个佝偻的老头,只见一口冰冷的四方棺材。   它眼睁睁看着老苏被埋进坑里,它怕坑里有虫,又担心老苏怕黑,便使劲儿拿爪子去刨,试图将老苏从坑里刨出来。   一群男人看着它犯傻,嘀嘀咕咕:   “这条狗疯了吧?苏老大,赶紧把你家这狗抱走啊。”   “哎,人狗情深啊,也不枉老苏养了它这么久。”   “我哪儿能抱它走啊?谁驾驭得了它?”   “走吧走吧,它累了饿了会回家的……”   ……   特工一双爪子血肉模糊,体力也透支。等所有人都离开,它依然趴在坟头,纹丝不动。   天渐渐黑,老苏的坟头上突然出现一片萤火虫。   它懒洋洋掀着眼皮看着,看着那片萤火虫飞向天空,变成了星星。然后那片星星,又变成了老苏的脸,他在天空对它挥手:特工,快回家,回家。   可是它的家在哪里,它哪里还有家。   老苏从来就不懂,他就、是它的家,失去它,它会变成一条流浪狗。   它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伤心又绝望的梦。   它在梦里弄丢了老苏,又被铁笼罩住,即使头破血流也没能冲破禁锢。   它在梦里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冬日它出生了,老苏用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拖着它,将它举过头顶,“小崽子,这一窝就你活下来了,你很特别。你以后就叫特工吧。特工、特工?来,抬眼看看爷爷。”   它抬眼去看,可是为什么,看不见爷爷呢?爷爷呢?   它梦见被阳光刺眼,吓得直发抖,老苏揉揉它一双尖尖耳,低声安抚:“小特工啊,别怕,光明与热,是阳光啊。”   在梦里,它被一团暖烘烘的阳光笼罩,身心俱静。   它知道爷爷永远不会回来了,可它真的很难遵从爷爷遗嘱,忘掉他,重新开始生活。   AK永远不会遗忘司豪,它活着是为了守护司茵,守护司豪曾保护过的那片土地。可它呢?它继续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永远活在失去爷爷的痛苦中吗?   它睁眼醒来,以为会躺在冷冰冰的墓地,却已经躺在小姑娘的怀里。   小姑娘眼睛里都是兴奋,她激动地说不出话,就那样用双臂紧紧抱着它。   她的眼里有光,怀抱里温热,像阳光一样。   ……   司茵担心特工抑郁,每天花大把时间陪着它。她知道让一条犬接受第二个主人不容易,可即便这样,她也要努力去做。   她带特工去看了那部叫《寻梦环游记》的电影,那是一部以墨西哥亡灵节为主题的动画片。   电影里,死了的人会去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继续活着。如果人间没有生命再记得他们,一旦他们被人间的生命遗忘,那个世界的人便会真正消失,也就是所谓的终极死亡。   特工很喜欢这部动画,原来爷爷骗了它,人死了之后不会变成星星,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原来,生命的尽头不是死亡,而是被活着的生命遗忘。永恒的生命不是长生不老,而是在这个人世间,还有生命思念着你。   它要好好活下去,思念着爷爷,记着爷爷,让爷爷在另一个世界健康长寿,永福永乐。 本书由 abcd0823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