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人间四月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劝你早点喜欢我 作者：摇兮 文案： 某天，全北城一中的学生都在贴吧围观，一班那个阳光灿烂潇洒自在的美少年兼学神竟然跟一群混混打架，最后完虐全场的视频。 热血沸腾！堪称是最大的爆炸性消息！ 后边跟帖无数，全都嚷着求大神罩。 看到唯一的小弟郁郁寡欢，大神真身上阵，回复：我只罩我的小穗穗。 却发现回复最多的层主马甲居然是小弟：我尧哥最帅！！！签名一张五十，近照一张两百，机会不多，先到先得~ 没想到养了三年，竟养了个白眼狼...... 尧哥，你说十七岁喜欢的人，到了二十四岁还能再遇到吗？ 于大神的世界级告白：我喜欢你那么久，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直到世界尽头，时光彼端，我最想见的都是你最后属于我的样子。 tip： ① 校园小甜苏，甜到你想吃提拉米苏 ②1v1，双洁，结局大HE，过程治愈 ③ 文中所有的设定都是为了情节，勿考究，也拒掐。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的全世界第一初恋！！！ 本文又名《我要跟世界第一初恋谈恋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芒穗，尧哥 ┃ 配角：一堆堆再加一堆堆 ┃ 其它： ====================== 　　☆、第1章 前言 我的他 　　《各自生欢》的电影发布会上，她作为此次的编剧和经纪人，被娱乐记者提问。 　　“Mango你好，请问前几天爆出的你和左轶早在两年前就登记结婚的消息是真的吗？” 　　“你是左轶的经纪人，这消息爆出来后会不会影响左轶以后的事业发展？” 　　“你们同居了是吧？” 　　“听说你们还有个两岁的孩子，你们是早就隐婚的吗？” 　　…… 　　空格键一按，似乎用了些力，声音有点大，惹得正在沙发上看文件的小姑娘一个回头，见到办公桌前的芒穗正扶额，脸色冷静十分，小姑娘怯怯地端了杯咖啡过去放在桌上，说：“芒穗姐，你喝点咖啡吧。” 　　“谢谢，”芒穗头也没抬，眼神依旧盯着电脑屏幕，这场发布会刚刚结束，面对记者们提问的狂轰乱炸，她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主持人就赶紧把她带到了台下，她望着台上若无其事的左轶，心里在想，这人就不知道来替她解下围吗？ 　　“芒穗姐，芒穗姐？” 　　“嗯？” 　　芒穗这才发觉自己失神了，“抱歉，说吧什么事？”她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容易心不在焉。 　　小姑娘抿了下唇，语气很是恭顺：“芒穗姐，你叫我看的文件我都看完了，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小姑娘叫阿蓝，刚进公司实习就被分配到她的手下，不过21岁的年纪，初入职场什么都不懂，还有些怕她，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长着一张恶魔的面孔。 　　其实芒穗也才24岁，只是这些年的职场打拼，让她多少都有点超乎年龄的成熟和雷厉风行。 　　“根据那些文件写个总结吧，你有两天的时间，很宽裕，我希望能看到一份质量不错的总结，”芒穗淡淡地说，喝了口咖啡。 　　“好的，芒穗姐，没事我就出去了。” 　　“等等，”芒穗似是想问什么，却没说出来。 　　“芒穗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芒穗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阿蓝点头后走出办公室，芒穗打开某博的热搜榜，“左轶隐婚”、“左轶经纪人”、“左轶和Mango同居”等一系列标题稳居前十，条条帖子都离不开左轶这两个字，正如这些年来她的生活里随处可见左轶的身影。 　　这次的公关要摆平似乎有些难啊。 　　芒穗在心里哀叹一声，她现在只要想到发布会上左轶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她就想掐死他。 　　这时，助理任意敲门进来，说是：“芒穗姐，左先生已经到达录音棚。” 　　“好，去看看，”芒穗起身。 　　任意跟在她身侧，随着芒穗的脚步快慢调整速度，汇报道：“电影发布会的热度已经冲到第一位，现在要压下来难度会很大，似乎有人在故意拉高热度，还有您和左先生的事情……” 　　“不用管，这种时候越出面说明越复杂，先等等，”芒穗的神情依然很清冷，公司高层这时候还没派人下来施压，肯定是想看看效果，毕竟左轶的电影和专辑马上就要面市，他们等着大爆。 　　左轶是公司的一哥，芒穗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只能按兵不动，坐观事态发展，最重要的是两年前登记结婚的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左轶和她早就约定好保密，如今却被挖出来，是个棘手的问题。 　　任意跟着她做事已有两年，见惯了她冷淡从容的样子，每次的危机公关都能被完美摆平，除了团队的团结协作，最主要的就是她的精确决策。 　　四年前左轶因为一首歌一夜爆红，事业因此蒸蒸日上，不久后就被演艺界内最有名的嘉桐公司正式签下，按照资历，要当左轶的经纪人轮不上她，但由于左轶非她不要，公司高层给了她半年时间将左轶从酒吧驻唱打造成二三线明星。 　　在那六个月里，芒穗和左轶可谓是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趁着爆红的热度，他们需要再推出一张新专辑，公司能分配给他们的资源不多，于是芒穗又当经纪人又填词，左轶谱曲唱歌，两个人没日没夜地挤在狭小的录音棚里，奋斗了四个月，终于准备好所有的新歌。 　　专辑一出，上市大卖，左轶成功跻身国内一线明星，从此邀约不断，芒穗也被公司重视，坐稳了经纪人的位置。 　　任意刚来公司那会有些心高气傲，在工作上犯了点小错，芒穗差点把她开了，再加上芒穗那种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性子，她更加愤懑，不过后来听公司里的老人讲起这桩事，她开始佩服芒穗，也因而心甘情愿在她手下做事。 　　来到录音棚，工作人员纷纷跟芒穗问好，芒穗坐在录音设备前，任意把歌词递给她，这是她填的词，歌名叫做《我想念他》。 　　隔着玻璃窗，戴着耳机的左轶灿烂地向她挥手，她淡淡抬眼望了望，心里还记着发布会的事，不想搭理他，便又继续看歌词，听混音老师讲话。 　　一旁的任意和女性工作人员倒是笑得挺开心，左轶有颜有才，人也很好，不仅对芒穗好，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彬彬有礼，不摆明星架子，这样的明星已经不多了。 　　但他在芒穗眼里就是台中央空调。 　　遭到冷待的左轶撇撇嘴，跟老师做了个手势后，录歌开始。 　　反复录了二三遍，终于结束，左轶很庆幸芒穗没有在中途打断他，之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芒穗没少干这种事。 　　“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芒穗站起来，说：“左先生，你可没时间吃饭，晚上七点有个集团分公司的品牌活动，作为集团的一份子，你不能缺席。”说罢，芒穗从任意手上抽出邀请函递给左轶，然后转身往外边走。 　　左轶跟上来，太阳的余晖透过偌大的玻璃照耀进走廊里，一前一后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左轶搭住她的肩膀，笑道：“那现在跟我去吃饭，我请客如何，经纪大人？” 　　芒穗伸出拳头，说：“拿开你的爪子。” 　　左轶收回手，懊恼：“你记仇。” 　　“知道就好。” 　　“我请你吃饭算是道歉。” 　　“我和你现在要保持距离。” 　　“保持不了，你也有邀请函，我们一起出席，”左轶拿着两份邀请函在芒穗眼前晃来晃去。 　　芒穗不想理他，径自往前走，左轶伸手抓住她的马尾，发圈顺着力度滑落在手上，微卷的深棕色长发如倾泻的瀑布那般，阳光铺在发上，印出蜂蜜的颜色。 　　“头发这么好看，干嘛要一直绑着。” 　　芒穗转过头怔怔地望着笑得犹如夏花般璀璨的左轶，阳光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分明的分界线，心里的某块地方像是偷偷动了下。 　　左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干干地笑：“抱歉，一时图个好玩，不过你这种表情，是不是又想起他了？” 　　芒穗朝他摊开手心：“发圈还我。” 　　左轶怕她生气，赶紧上交发圈，芒穗重新绑好头发，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上七点，芒穗和左轶准时出现在活动上，嘉桐的顶头上司是于氏集团，此次开发新品牌，自然是各界精英都会出席，毕竟是大集团，大家都想拓展人脉开启新合作。 　　而芒穗的顶头上司则勒令她必须和左轶一起走红毯，芒穗不能拒绝，只好顺从，等到无数的话筒在她和左轶的面前挤满了，她就知道会再一次被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芒穗看看身边的左轶，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叹息，脸上是淡定自若的神色。 　　“左轶哥，Mango姐，你们这次一起出席活动，是准备对外公开了吗？” 　　芒穗有些无奈地说：“我才24岁。”意思是我才24，不要叫我姐。 　　那位记者很明显地愣了一愣，没想到芒穗会这么回答。 　　芒穗悄悄掐左轶的手肘，左轶赶忙会心一笑：“我今年25。” 　　冷场。 　　过了会又听见：“听说你们两年前就登记结婚了，还有个孩子，能不能说明一下？” 　　芒穗反问：“能不能问点有实质性的问题，你们来之前没有做功课吗？” 　　全场记者你看我我看你，对于芒穗的反问却是无法反驳，左轶便笑道：“职业病，大家见谅。” 　　接连失败了两个问题，记者们也不气馁，继续追问：“Mango，左轶哥下个月的首发单曲《我想念他》是你填的词，请问这首歌有什么寓意？” 　　“是写给初恋的吗？” 　　“网上说你和左轶哥以前是同一所高中的，你的初恋是左轶哥吗？” 　　听及此，左轶的笑容黯淡了些，却依旧明亮，芒穗说：“不是。” 　　“那你的初恋是谁？” 　　心底的某处仿似被撬开了一点，有些尖锐的疼，芒穗的目光直直落在正对面的不远处，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好出现，像太阳西下的时候，在灰蓝的暮天之上，终于能清晰地看到太阳的形状，而这个形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进芒穗的眼底，点点灼热。 　　即便是过了很多年，芒穗仍然能很准确的认出那个人，也几乎是无法预料的：“于清尧。”声音很小，却被话筒放大，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那个人。 　　左轶的神色霎时暗了下来，眼中却有些许光亮，带着隐隐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和芒穗在这里等了六年，这个混蛋终于回来了。 　　一瞬间全场哗然，只因那个人清冷孤绝而立，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红毯之上，记者们自动让出一条道。 　　“你的初恋是于清尧吗？” 　　是的。 　　芒穗的初恋是于清尧，于清尧的初恋是芒穗。 　　这是那个璀璨耀眼的高中时代，于清尧偷偷写在她书包里的话，带着淡淡的牛奶糖味道。 　　 　　☆、第2章 他的我 　　八月的尾巴，临近九月的初芒，徐风拂过一阵又一阵，窗外密集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下来，在木质地板上印出斑驳的旧影。 　　房间里的少女正在忙着洗漱穿衣，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情，她已经有好几晚都失眠了，今天是去学校领书并且认识新的班主任和同学的日子，差点就起晚了。 　　她住在小姨家，这里是南边的高档小区，离学校近一些，她的家在北城的北边，由于高中学习任务相较初中来说很是艰巨，妈妈和姐姐就把她送来了小姨家。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五岁的年纪，本是青春阳光的，而她却穿着有些违和感的牛仔A字短裙和粉白条纹衬衫，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绑带单鞋，这些是姐姐送给她的礼物，祝她顺利开始新的高中生活。 　　是的，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北城一中的高一新生，也是她所认为的小大人了。 　　“穗穗，赶紧下来吃早餐，不然就赶不上公交车了。” 　　“来了！” 　　芒穗背着黑色的帆布双肩包“哒哒哒”地跑下楼，小姨正在喂三岁的小侄子萧衡喝稀饭，小姨见她这一身装束，问道：“今天不用穿校服？” 　　“嗯，就只是领书，明天开始正式上课才穿，”芒穗回答完，便捡了块三明治放进嘴里啃着。 　　小姨三十岁出头，专职在家带孩子，她笑说：“转眼你姐姐上了大学，你也成为了高中生，时间过得真快，快多吃点，你姨夫出差去了，只能先委屈你坐公交车去学校，过两天再去商场给你买辆自行车。” 　　芒穗灿灿一笑：“好，小姨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早点回来，衡衡，跟姐姐说拜拜。” 　　“姐姐拜拜，”稚嫩的声音，芒穗忍不住捏了捏萧衡肉嘟嘟的脸颊，又喝了一大口牛奶才出门。 　　来到公交车站，芒穗准备好零钱，等车的人不多，她便把手机拿出来插上耳机，她习惯只戴一只耳机，另一只挂在脖子上，这样有人叫她或者车辆路过的时候就都能听见。 　　等了会公交车就来了，车里没有位置，芒穗站在后门那里，双手握紧扶杆，车子缓缓起步，她望着窗外发呆。 　　车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即便嘲杂，芒穗还是依旧听着歌，与周围热闹的一切格格不入，突然一个急刹车，芒穗只觉脚趾像是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车厢里顿时安静了，只听见司机大叔骂咧了两句，车又重新汇入车道。 　　有点疼，芒穗动动脚趾，“嘶嘶”地吸了口气，黑色的绒面沾上一条弧线形状的灰尘，芒穗懒得去管，仍旧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绿树和路灯。 　　这时，头顶上响起甚感歉疚的男声：“对不起，刚刚一时没站稳就踩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芒穗今天带的耳机是在右耳，细软的头发垂在肩上，男生正好站在她的右边，看见她一脸淡漠，眼都没抬一下，如果生气，至少也应该回过头来说他两句，却这么冷淡，估计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男生便不再说话。 　　公交车在北城一中的站台停靠，芒穗下了车，走进北城一中，她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来过高中部几次，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她所在的班级教室。 　　高一一班，芒穗抬头看了看班牌，走进教室里一瞧，四排双列的课桌，不过她似乎来得晚了点，挨着窗户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她又不想坐在走廊这边的位置，斟酌半晌，她选了挨窗户的第二排最后一个位置。 　　不断有人走进教室，很快，座位都被坐满了，只剩下芒穗前面的空位，前桌坐的是位男生，犹见他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会揉揉头发，一会又把脸埋在课桌上，终于他转过来看着芒穗问：“，同学，你是不是初中部初三二班的那个芒穗？” 　　芒穗把耳机摘下来，回答：“是，怎么了？” 　　男生大为兴奋，咧嘴笑道：“你好，我叫徐有庭，我也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之前在你的隔壁班，真没想到会跟你成为同班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言重了，指教不敢当，”芒穗客气地说。 　　教室里到处是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芒穗前面的座位还是没人，这时，一位挺着略大啤酒肚的中年大叔走到讲台前，梳着很有标志性的发型，手里拿着一叠白色的a4纸，一举一动都像个领导。 　　他就是班主任了，芒穗想，却没有想象中的期待，因为他也是初中班主任的老公，芒穗见过他几次。 　　后面跟进来一个长头发的女生，眉眼清秀，芒穗犹听见徐有庭啧啧：“不错嘛，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可以跟我有得一比了。” 　　芒穗无语，女生走下来，准备坐徐有庭身边的位置，徐有庭嬉笑抱拳道：“抱歉抱歉，这里有人坐了。”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跑到教室门口，丰神俊朗，眉目间洋溢着璀璨光亮，逆光看去，整个人身上裹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斜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咖啡色背包，有礼貌地说：“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声音是男生里少有的磁性嗓音，因为年龄不大，还带着一点点稚嫩，听着让人觉得格外舒服，就像是夏日里的阳光懒洋洋铺满大地，照得人身心舒畅。 　　“快进来，找个位置坐下，”班主任发话，声音浑厚。 　　徐有庭龇牙咧嘴地冲少年招手：“这里这里！” 　　女生见状，望望芒穗身旁的座位，芒穗说：“坐吧，没人。”女生便从芒穗身后绕过来拉开椅子坐下，这才发现芒穗的穿着跟别人不大一样，表情清淡，气质也与周围不太符合，女生多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并未说话。 　　少年应声走了下来，看见芒穗那一刻，神情似乎顿了顿，芒穗抬眸淡淡跟他对视几秒，转而又垂下眼睛盯着平滑发亮的桌面。 　　他很阳光，这是芒穗对于清尧的第一印象。 　　“傻站什么呢，快坐下，怎么样这个位置好吧？”徐有庭骄傲地说，搭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关键是后面还有美女，我一来就占了这绝世无敌超级霹雳好座位，希望别再像初中那样又要每个星期调一次座位，老天保佑啊！”说完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于清尧侧过脸来，芒穗下意识抬眼，眼神再次交汇，芒穗依然是清清淡淡的眼神，见他没说话，芒穗继续撑着下巴转眼望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于清尧低了低眼眸，瞧见她右脚的鞋上那一道略微显眼的灰尘，还真是她啊。 　　她真的高冷，这是于清尧对芒穗的第二印象。 　　班主任用力敲了两下讲台，教室里全部安静下来，听他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开始进入新的高中生涯，那么这三年的时间里就由我来陪伴且监督大家走过，我叫张立军，不教你们课程，是个空头班主任，但你们也不要觉得以后就可以随便对待学习，我呢在学校是搞计算机的，你们的学习情况我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所以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散漫度日，高中的学习要比初中要紧得多，知道了吗？” 　　“知道了！”全班异口同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进去这些枯燥无味的话，芒穗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这种形式的话在初中进校时也听过，天下班主任都是一家啊。。 　　张立军拿起点名册看了眼，便问：“芒穗同学是哪位？” 　　“是我，”芒穗站起来。 　　张立军和蔼一笑，说：“过来一下。” 　　芒穗走到讲台那里，张立军拿了半张纸递给她说：“这是需要领的课本，你带几个男生跟着去博学楼一楼的大教室领书。” 　　“好。” 　　“班上有哪些同学愿意去抬书本的？”张立军问道。 　　徐有庭首当其冲举手示意：“我！”他又推推身边的于清尧，“还有他！” 　　“行，再来几个，还有谁？” 　　下面的男生纷纷举手，芒穗听命令带着一群男生去博学楼，身后的男生在悄声议论她，估计认为她就是传说中的问题学生，还一来就被班主任点名做事，问题一定很大，而这些话她听过很多次了，早已习以为常，再听也还是一样没新意，她就加快脚步离他们远远的。 　　徐有庭拉着于清尧追上来跟芒穗并肩而行，徐有庭问芒穗：“你和班主任认识？” 　　芒穗回答：“读初中的时候见过几次，他是初中班主任的老公。” 　　“唔，怪不得叫你带我们去领书，还很有可能让你当班长。” 　　“如果让我当，我就大力举荐你。” 　　“哈哈，不会的，我这种人一看就不太靠谱，靠谱的是阿尧，诶都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发小于清尧，学神级人物，在外边读的初中，不跟我们同一个学校，但是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学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问他就成。” 　　徐有庭拍拍于清尧的胸脯，说得信誓旦旦，芒穗看看于清尧，嘴角扬起：“你好，我叫芒穗。” 　　于清尧的眼神迅速从她的鞋上移开，脱口而出：“知道，刚刚听班主任叫过。”竟然会笑，于清尧心里顿时变得五味杂陈，然后就不说话了，气氛微妙的安静下来，芒穗觉得对话好尴尬。 　　“怪我，没提前介绍，现在认识就好了，对吧阿尧，”徐有庭哈哈笑了两声，芒穗点头，觉得有道理，徐有庭便兴致勃勃的跟芒穗开展另外一个话题，芒穗还从没见过一个男生像话痨一样，几次都被他说的趣事逗笑，就算接不上话，他还在滔滔不绝，芒穗觉得他应该去参加辩论赛。 　　于清尧在一旁望着说笑的两人，徐有庭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谈，和谁都能迅速打好关系，而芒穗，虽然公交车上她冷漠的态度让他挺不爽的，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没那么糟糕。 　　排队排了大半天，终于领到了所有的课本，于清尧和芒穗负责发放他们这一组的课本，其他人负责其他组，最后班主任说了些明天上课的事宜就走了，但让芒穗特别苦恼的一点就是，真的被徐有庭说中，她被任命为暂时的班长，要过一个月后，大家都彼此了解了，才会重新选拔班委。 　　班上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走了一些，芒穗把课本都装进书包里，收拾好后便走出教室准备回家。 　　徐有庭和于清尧跟上来，徐有庭问她：“班长大人，你家住哪儿啊，要不要我帮你拿书送你回家？” 　　芒穗说：“谢谢不用了，我家在南树小区，很近的，坐公交车五站就到了。” 　　徐有庭大惊：“好巧啊，你和阿尧在同一个小区！” 　　芒穗望了望徐有庭身边的于清尧：“真巧。” 　　“巧，真的巧，”于清尧笑得有点干，又忍不住低眼去瞅芒穗的鞋子。 　　徐有庭一拳打在于清尧的胸膛，疑惑：“阿尧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了你？” 　　“你看走眼了。” 　　“我可是火眼金睛，平常你的话比我还多，今天却像哑巴，你是不是还吃了黄连？” 　　“去死，你才哑巴！” 　　“你让班长大人评评理，到底谁哑巴？！” 　　“你哑巴。” 　　…… 　　两人争论着，公交车靠站，芒穗阻止他们的对话，徐有庭上了车，一个劲的嘱咐于清尧：“记得把咱们尊敬的班长大人安全送回家！” 　　芒穗和于清尧要坐的那路公交还没来，越看那双鞋子，于清尧心里愈发觉得有些堵得慌，思来想去，于清尧把书放在椅子上，对芒穗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便利店。” 　　“好，”芒穗望着车流，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没一会，于清尧便跑来，手里拿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走到芒穗面前，神情复杂的看了会芒穗，蹲下，芒穗一脸困惑，有点受到惊吓，问他要干什么，他没说话，只是瞅见他的耳朵有些微微泛红，芒穗望着自己裸1露在冰凉空气中的腿，下意识并脚站立，眼神到处飘忽。 　　于清尧把湿巾的包装壳撕开，轻轻拭去那道弧线形状的灰尘，直到看不出印记，他才站起来，有些抱歉地笑着：“不好意思，今早在公交车上是我踩的你，跟你道歉你似乎在生气不想理我，但是没想到我们会是同班同学，看见你的鞋上还有痕迹，总觉得良心不安，到现在才跟你说，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这事啊，芒穗动动脚趾，已经没有疼意，鞋面虽然有点湿润，但却崭新如初，她摇头说：“没关系。” 　　“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清尧。” 　　“知道，刚刚听徐有庭说过。” 　　“……” 　　一字不差的原话转述，轻描淡写的语气，见他似乎有点窘，芒穗转过来盯着对面街道的路牌，忍了忍，终于还是笑起来。 　　 　　☆、第3章 我的他 　　晚上的时候，芒穗吃好晚饭，和萧衡玩了会，小姨苏画把萧衡抱走，让芒穗早点洗漱睡觉，明天要早起去学校。 　　芒穗把头发全部扎起来，拿着浴巾准备去浴室，手机就响了，她拿起一看，手指静止了十几秒后才接听：“什么事？” 　　“穗穗，是妈妈，这几天在小姨家住得还习惯？”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芒穗说：“习惯，怎么会不习惯，这里有家的感觉，怎么着也比那个家好过多了。” 　　“你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别晚睡，记得带上需要的东西，没零花钱了就打电话给你爸爸，他会给你的，别担心。” 　　芒穗靠着床坐下：“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会问他要钱的，他要是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自然会打钱来，记不得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饿死。” 　　妈妈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穗穗，不要闹脾气，你爸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关心？”芒穗反问，“要是关心，他不会把姐姐送到国外，他关心的只是他的那些钱和外边的……” 　　“穗穗，是妈妈不好……” 　　芒穗顿了顿，说：“妈，你过好你的吧，不要管我，明天还要早起，挂了。” 　　“嘟嘟嘟……” 　　心情糟糕透顶。 　　芒穗把手机扔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等眼底的雾气散去，她才起身去浴室。 　　第二天早上，一阵敲门声响起，苏画在外边喊：“穗穗赶紧起来，别睡了，再睡就迟到了，穗穗？” 　　芒穗从被窝里钻出来，眯眼看手机，瞬间跳起，昨晚又失眠，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芒穗回了声“马上”，然后迅速找出校服换上，随意洗漱一番后跑下楼，早餐来不及吃就奔向公交车站。 　　上课时间是八点半，现在八点零五分，从小区到学校要二十分钟的路程。 　　芒穗跑到公交车站时，公交车恰好离开，这里又偏郊区，很难打到车，芒穗深深叹息，垂头丧气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突然头顶一疼，芒穗抬头就看见于清尧清爽的笑容，他骑着一部自行车停在芒穗面前，身上斜挎着那个咖啡色的包。 　　“干嘛？”芒穗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敲打有些记仇。 　　“上来，我载你，不然要迟到。” 　　芒穗看他两眼，揉揉头顶刚刚被他敲的地方，下手还真狠，风一吹，芒穗没梳顺的头发更乱了，在他面前就像个落魄的小姑娘，真的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下一班公交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又处于上班高峰期，路上肯定得堵车。 　　芒穗应了声欲坐上后座，于清尧盯着她说：“等等！” 　　“想反悔？”芒穗眉心微皱，正想接上一句“没门儿”，于清尧就下车来，嘴里叨叨地念：“你们女生的校裙短得纯粹是让人犯罪的。” 　　“这叫青春张扬有活力，”芒穗不以为意地说。 　　“鬼逻辑，”于清尧又打了一下她的头，芒穗哀嚎，于清尧把背包挂在芒穗的脖子上，由于重心不正，芒穗的身体往侧边倾斜，她忙抱住背包站好，皱眉表示很不满：“好重，你到底装了几本书？” 　　“不多不少，该带的都带了，”于清尧笑了笑，脱下外套，俯身将外套系在芒穗的腰间，纤细的腰部形状便被勾勒出来，芒穗懂了他的意思，他挺直背脊，芒穗仰着脖子说：“你今天两米八。” 　　“那要不帮我拿书包作为报酬？” 　　“你怎么不去死？”芒穗把背包塞还给他，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快点，要迟到了！” 　　倒还不客气，于清尧挎好背包，坐在座包上握住车把，芒穗把后轮支架踢上来，于清尧脚上一用力，两人迎着风前行，风拂过脸庞，凉凉的。 　　速度有些快，芒穗抓紧他腰间的衬衫衣角，早晨的阳光透过厚实的云层，穿越三万米高空铺洒下来，这个身上带有毛茸茸光晕的男孩问她：“为什么是两米八，而不是三米八四米八与天齐高？” 　　她细碎柔软的发被风扬起，怕他听不见便提高声音：“因为我只看得到两米八！” 　　“那我努力长到两米八！顶天立地的那种！” 　　“哈哈…那你不就成巨人了……”芒穗忍不住笑了。 　　路过校门口的包子店，芒穗拍拍于清尧的后背让他停下来，然后跑去买了两份生煎包和豆浆，继续赶往学校。 　　于清尧问她：“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顺手买的。” 　　“……” 　　八点二十八分，两人正好跑到教室门口，班上的人都已经来齐，也许是刚进入新班级，行为举止都比较拘谨，说话声像蜜蜂绕着花丛的嗡嗡声，又因为高一《1》班是全高一年级成绩最拔尖儿的，有的人已经翻开今早要上的英语课本预习，只有几个吃了兴奋剂的捣蛋鬼围做一堆，时不时发出大笑，其中就包括徐有庭那个话痨，估计过段时间大家熟悉了，气氛不会压抑。 　　芒穗拉开椅子坐下，于清尧把芒穗的那份早餐放在她桌上，徐有庭转过来，手里握着一盒白色包装壳的酸奶，递给芒穗说：“班长大人，喏这是我来的时候买的，草莓味，很新鲜，味道超级无敌棒。” 　　“谢了，是我喜欢的味道，”芒穗接过来。 　　徐有庭笑呵呵转回去，见于清尧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他就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原味的砸在于清尧面前说：“兄弟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那以后每天早上的酸奶都你包了，”于清尧说。 　　“行啊，不过不包你的，只包班长大人的。” 　　于清尧一个胳膊肘给他拐过去：“滚。” 　　徐有庭捂着胸口，正想惨叫，芒穗把于清尧的外套递过来，说：“刚刚，谢谢。” 　　徐有庭忍住笑问：“刚刚是谁？” 　　“没事，顺路，”于清尧穿好外套。 　　徐有庭没忍住大笑：“没事又是谁？” 　　“都是你，”芒穗无语，拿出英语书摆在桌上，准备吃生煎包，望了望同桌女生，就问她：“你要不要吃？” 　　女生客气婉拒：“不用了，谢谢，我叫宋玥。” 　　“我叫芒穗。” 　　女生点了一下头，芒穗开始吃早餐，失眠是个体力活，今早起来她肚子都要饿瘪了。 　　啃了一大半生煎包，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一手抱着教材一手提收音机走进教室，班上兮兮簇簇的说话声渐渐停了，芒穗一口吞下剩下的生煎包，有些噎着，忙喝豆浆冲冲。 　　“现在是上课时间，还在吃早餐的同学麻烦到走廊上站着吃完了再进来，”语气十分严厉，“我的课上，不允许有任何违反课堂纪律的事情发生，你们这个班是尖子班，相信你们都能明白学习的重要性。” 　　班上正在吃的准备吃的收尾的都赶紧停下嘴巴的动作，芒穗终于把卡在喉咙的生煎包咽下肚，又喝了几口豆浆，女人瞟了她一眼，说：“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所有人立马正襟危坐，一阵抽屉拉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芒穗靠着椅背，桌上仍然摆着豆浆和酸奶，于清尧把椅子拉退一点顺势靠在椅背上，因着身材高挑，遮住了芒穗桌上的早餐，女人的目光把整个教室扫视一遍，确认无事后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郑文，从今天起担任你们的英语老师，我不要求你们能把英语学得比外国人还好，你们也做不到，我只要求三点，一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二作业必须按时按量做完。” 　　“按量？！” 　　还没说完，底下就是一片骚动，不会是批量布置，让他们像生产车间一样按时完成吧，要学九科，那他们不就成了毫无民主自由的学习机器？ 　　郑文用教鞭敲了两下讲台，说：“三，考试坚决不允许作弊，来到高中实行的考试制度是每月一次大考，而我随时会给你们准备课堂小考，考不好的，我自有办法让你们考好，都听明白了吗？” 　　“天啊，这都什么鬼要求！” 　　“为什么要有小考，这不是折磨人吗？” 　　“完了完了，刚开始就完了！” 　　芒穗听着这些讨论，倒表现得挺淡定，一是她觉得再怎么讨论，结果还是不变，二是现在对于她来说学不学英语都无所谓。 　　徐有庭趴在桌子上哀嚎：“苍天啊大地，为何要派一个灭绝师太来教我们“赢个利息”，而不是呆萌小萝莉，来个温柔知心姐姐也行啊，这是要逼我剃度出家呐！” 　　芒穗附和他：“我支持，还给你经费。” 　　“我还不想当和尚啊！”徐有庭继续嚎，于清尧安慰他：“以你的资质，顶多当个小道士，还是别妄想和尚了。” 　　“你们两个坏蛋！” 　　“班长是哪位，站起来一下。” 　　芒穗站起来，椅子划过地面往后退，摩擦中带出一串刺耳的声响，有人不禁捂住了耳朵，郑文眼神淡淡地打量她一会，说：“去教务处拿一份点名册，哦对了，还有你们的入学成绩排名。” 　　“好，”芒穗直接打开后门走了出去，全班顿时唏嘘一片，有老师在，为了表现尊重，都要从前门走出去，才开始就跟老师呛起来，这个临时班长不简单啊。 　　“Shut up！”郑文双手撑在讲台边上，全班立马寂静无声，她翻开教材，“OK，Class begins！” 　　 　　☆、第4章 他的我 　　芒穗一路缓行到教务处，她实在不想上英语课，但是又逃不掉，除了学校和小姨家，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忘了把手机带出来，不然还能找个地方玩一玩消磨时间。 　　估计耗了十多分钟，也算是过了小半节课，芒穗敲门，张立军让她进来，芒穗说：“张老师，我来拿点名册和入学成绩排名表。” 　　张立军靠坐着办公椅，那略大的啤酒肚一下子被撑得圆鼓鼓的，脖子和双下巴紧紧挨在一起，眯眼对芒穗笑：“来了，听你们沈老师说初中的时候，你作为班长非常负责，成绩又拔尖，现在到了高中可不要松懈呐，继续保持。” 　　“嗯，”芒穗随意应一声，沈老师是初中班主任，芒穗当了三年的班长，成绩一直是全班同学学习努力的楷模，很多科任老师都挺喜欢她，那时她还没那么多想法，只知道学习好了就能让父母开心，可就在中考过后的一个月，她知道了一些从来没发现的事情，那段时间心情压抑得彻底，渐渐觉得学习再好也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白纸。 　　那么没意义的事情，是要坚持还是放弃，每当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芒穗都觉得有那么一丝好笑。 　　但是人一旦有了反抗情绪，就会不顾一切反抗到底。 　　张立军把一沓稍厚的装订好的资料拿出来：“下面是各科任老师的点名册，上面是排名表，全部带走，老师问就给，省得你再跑一趟。” 　　“谢谢老师，”芒穗拿好点名册和排名表准备离开，张立军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本资料，也递给芒穗：“这是信息表，你让同学们核对一下信息，没错的就签名，有错的赶紧报上来好更改，通知班上同学下午放学后别走，开一次班会，到时候你把信息表交给我。” 　　“好的，老师还有事吗？” 　　“没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张立军摆摆手，芒穗抱着一堆资料走出教务处。 　　她还不想那么快回教室，教学楼之间弥漫着老师上课的声音，她心里有些烦躁，越走越慢，走着走着眼神不经意瞟到信息表，第一个是于清尧，第二个则是她，看到父母联系人的时候，眼睛像被什么烫了一下，是父亲的手机号。 　　胸口不由自主地发闷，感觉整片天阴沉沉地压下来。 　　初中填的各种资料的父母联系人那一栏，她写的永远是父亲的手机号码，虽然父亲很忙，从来不会管她在学校里的事，但她填的一如既往，现在想想也是可笑，所以这一栏得改吧。 　　嗯，得改。 　　她叹了叹气，转念想到今早被于清尧打的那两下，她瞧了一眼于清尧的信息，唔原来比她大一岁。 　　又想到小时候她老被哥哥姐姐欺负，难道岁数大的都有这种癖好？还是于清尧喜欢欺负别人？别看他表面是个阳光潇洒的美少年，其实暗地里是个打架抽烟无恶不作的小流氓？ 　　芒穗只要无聊或是心情不佳的时候就会东想西想，这样就能想到一些搞笑开心的东西，可今天不知怎地居然笑不出来，于是她就把于清尧往很坏很坏的地方想，以报今早之仇。 　　思绪如此胡乱飞舞到天外，又磨蹭了十几分钟，来到四楼的教室，郑文正好放课文朗读的录音给大家边听边模仿怎么发音，芒穗想了想从前门走进去，把点名册和成绩排名表放在讲台上，郑文看了她一眼，她就回座位坐着。 　　书也没翻开，往桌子上一趴，闭眼睡觉。 　　班上的同学加起来就有五十八个，人头济济，专心的走神的都挺直腰杆抬头盯着老师看，她又坐在最后一排，再加上前桌有于清尧挡着，老师不会太注意到她。 　　但是于清尧一直靠着她的桌子，双手也没放在桌上，书倒是翻开的，芒穗拿了一张成绩单看了两眼，于清尧的各科成绩全部都是第一，第二名是她，距离却是整整十五分，难道学霸根本不屑于记笔记，靠脑子就行？ 　　她都是需要做笔记然后加以做题消化知识的，盯着于清尧的后脑勺发了会呆，她得出一个结论：唉，人比人气死人。 　　芒穗叹气，准备把成绩单放回原位，徐有庭手撑着头侧身过来问她：“我家阿尧的脑袋这么好看？” 　　“好看，”芒穗说。 　　于清尧的身形动了动。 　　徐有庭瞧见她手里的成绩单，兴奋道：“我瞧瞧！” 　　芒穗刚刚也瞅了一眼徐有庭的成绩，全班倒数第二，最后一名和他同分，只是他比较幸运排在倒数第二位，估计看了就没有这么兴奋的表情了，芒穗把成绩单递给他，继续趴桌子。 　　犹听见徐有庭感叹：“我就说我不是倒数第一，哈哈这就叫人品，真的人品来了挡也挡不住。” 　　才睡了一小会，下课铃响，成绩单也已经传遍了，郑文出了教室门，大家立马活跃起来，扎堆的拿着成绩单讨论，说得最多的无非是于清尧和芒穗，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学霸，另一个是成绩拔尖却一开始就好像对什么都不满的…… 　　说了半天都找不到形容词，最后拿了个女生充数。 　　徐有庭比刚才还要兴奋的转过来，看见芒穗扔在睡觉，脸上的表情立马收回，教室里那么吵她都能睡着，徐有庭赞叹，戳了戳于清尧的胳膊：“还准备问她怎么那么拽从后门出去，毕竟连我这个从初中就开始跟各种老师周旋的过来人都没敢这么做，她居然睡了一节课。” 　　于清尧侧身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不敢是因为你回家会被教训。” 　　“我那是偶尔失足成千古恨，可不应该啊，读初中的时候，她可是年级第一，很多老师都喜欢她，为人也谦逊有礼貌，没听说过她跟哪个老师呛过，你刚不是也看到了她的成绩，”徐有庭呈思考状，“oh不，昨天我还让她有问题管你问来着，忘了你们俩都是学霸，我特么脑子咋不好使了。” 　　“倒数第二的脑子什么时候好使过？”于清尧说。 　　这时，芒穗抬起头，她根本一直没睡着：“你自我认识的方式还挺特别。”于清尧笑了笑，芒穗扭开酸奶的盒盖喝了两口。 　　“还挺好喝。” 　　“那是，我买的，必须的嘛，”徐有庭得意起来。 　　芒穗眼里有狡黠的意味，拿笔头戳了戳于清尧的后背，于清尧转过头来，芒穗问他：“生煎包吃了没？” 　　“还没，”于清尧说。 　　“赶紧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是非常美妙的味道，你一定会喜欢。”此话说得特别坚定。 　　“嗯，”于清尧从抽屉里拿出生煎包，想也没想就咬了一口，美妙、的味道一瞬间散发出来，韭菜和猪肉混合的毒气□□一下子往四周弥漫，于清尧怔住，徐有庭很应景地用手扇风嫌弃的往外边靠：“哦买噶这味道，不行了我要出去透透气。”说完三步并一步地跑出教室。 　　闻到味道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来，神情复杂地在窃窃私语，芒穗忍住笑，一旁的宋玥也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看书。 　　于清尧旁若无人地把塑料袋系好，淡淡地看了芒穗两眼，问她：“纸，擦嘴。” 　　芒穗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包心心相印的卫生纸递给他，再也憋不住笑：“这事儿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你会拿错。”想到刚才于清尧一脸懵逼的表情，芒穗不知怎地怎么憋都憋不住。 　　大仇得报的感觉还挺愉快的。 　　“你喜欢韭菜馅儿的？”于清尧问她。 　　芒穗摆手：“不不，是老板说只有最后一个鲜肉馅儿，我就买了韭菜的，准备自己吃，谁想到你真的拿错了。” 　　芒穗越笑越停不下来，于清尧鄙视：“你是不是没吃药就出的门？”因为家庭教养和环境的因素让他平日里都会很注重个人形象，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人设多少都有点往崩坏的方向发展，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是被这么多人审视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心烦，就像是看异物一样。 　　“快喝点酸奶压压惊，说话都有韭菜味儿。”芒穗捂住嘴说，捏了捏两边的脸颊，控制住笑容。 　　“……” 　　徐有庭在教室外边瞅见没人看于清尧了，他夸张的捂住鼻子折回来：“给这家店点个赞，良心商家啊，用料这么足，都快把我们熏死了。” 　　“别挡路，”于清尧一掌推开徐有庭，起身把生煎包扔到教室外边的垃圾桶。 　　徐有庭哈哈大笑：“我还从没见过阿尧出糗，今天是我活了十六年的第一次，万分感谢班长大人。” 　　“客气了。”芒穗说，此时觉得心情要舒畅很多，本来想什么奇奇怪怪的都笑不出来，在看到于清尧无奈的样子，她便自然而然就笑出了声。 　　课间十分钟，于清尧都在芒穗和徐有庭的笑声里度过，上课铃一打，芒穗又回到安安静静的样子，就是这安静的方法不同。 　　自古睡觉得人心，外带点儿音乐更有感。 　　终于下课了，于清尧拎了拎芒穗的酸奶盒，被喝光了，他便把芒穗右耳的耳机摘下来，问她：“要不要喝酸奶，我和徐有庭去小卖铺。” 　　芒穗不想喝了，摇头，于清尧就去买了一盒口香糖，那韭菜的味道在口腔里挥之不去，让他一整节课都没法专心，时不时转头来看罪魁祸首，睡觉听歌，还挺会享受。 　　徐有庭扒拉来两片口香糖，一片给芒穗。 　　英语课结束，又迎来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干练精明的中年男人，声音洪亮，讲课情绪高涨，芒穗不喜欢睡觉就被吓得一惊一乍的，容易得心脏病，就翻开书看。 　　一直监视她的徐有庭打了个响指，小声对于清尧说：“看书了。” 　　于清尧听见翻书的声音，虽说他平常也不是很认真，上课也会开小差睡觉，偶尔清醒时做做笔记，但课后的复习必不可少，表面风光无限都离不开背后百分百的努力。 　　莫非她学习的方法也是这样？ 　　出于好奇，于清尧转头过来看，芒穗正好抬眼和他对视上，“有事？” 　　于清尧瞥见她手里的书跟数学书完全是两个类型，芒穗立起红色的书封给他看：“要不要看？安东尼的，我书包里还有一本。” 　　于清尧摇摇头转回来，芒穗又继续看自己的书。 　　早上的四节课终于熬过去，有的人去食堂吃饭，有的还在教室里坐着，芒穗收了书，准备去校外随便买点吃的，于清尧却告诉她：“开学第一天必须吃食堂里的饭。” 　　她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难吃，以后再也不会去吃，我们就能去外边吃一学期好的。” 　　芒穗觉得有道理，答应去了。 　　食堂里人挺多，但是位置够坐，三个人找到空位坐下，徐有庭对着他面前的三菜一汤，发出感慨：“卖相不错，气味闻着也不错，老天保佑表里如一啊！” 　　“快吃吧，废什么话，不好吃你再怎么求神拜佛都没用，”于清尧敲敲他的餐盘。 　　徐有庭叫一声，开始吃饭。 　　彼时，就在芒穗斜对面的不远处，几个男生霸占了两张桌子，很有校园扛把子的气势，挨近他们的同学都自动避开，他们一边盯着芒穗一边向另一个看上去是老大且拿着餐盘一脸傲娇的男生招手：“老大老大，这儿！坐这儿！” 　　果然。 　　“老大”把餐盘放下，颇有架势地坐下来，他旁边的男生指了指芒穗这边，说：“老大快看，美女诶，比咱们班的好看多了。” 　　“老大”漫不经心地抬眼瞧了瞧，说：“确实不错。” 　　“老大老大，要不要兄弟几个先去搭讪探口风？” 　　“煞笔，咱老大这么有魅力，追嫂子还需要你们几个二货帮忙？真是好笑，是吧老大？” 　　“老大”没说话，只是勾唇一笑。 　　芒穗吃着饭就老觉得有人在盯她，此时也同样抬眼，看到是一帮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男生，校服胡乱套在身上，发型一言难尽，和发廊里的有得一拼，不过他们的估计是烫染失败，成了复古风杀马特。 　　“看什么呢，”于清尧问她。 　　“没，”芒穗淡淡地收回眼神，接着吃饭。 　　“老大”撂下勺子，说：“操，这么拽，居然无视我，我难道长得没有她旁边那两个男的帅吗？” 　　“老大最帅，他们连老大的一根头发丝都追不上，就两个书呆子算个鸟，”不是好人的那帮男生赶紧附和。 　　如果徐有庭听到书呆子三个字，非常很有可能会暴走，毕竟他可是全班倒数第二。 　　“老大你别气，咱再找一个就行了，高冷的嫂子不好，要是老大你被奴役就太丢脸了，全北城一中长得漂亮的多了去了，实在不行咱找隔壁二中的，我前几天去二中打球看到好几个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有人劝导。 　　“她看着就不好惹，我记得她旁边那个长得壮一点的男生叫徐有庭，是二中那个王羲之的好兄弟，从初中就开始混，他们的帮派有一大票人，她对面那个看不到脸不认识，老大要不咱还是算了吧，”有人建议。 　　“屁话，咱老大什么时候怕过谁，老大虽是转校生，那在军区大院也是练过的，对吧老大。” 　　“老大”从刚才开始就盯着芒穗的一举一动，不是好人他们的话一句没听进去，见芒穗起身跟于清尧走了，他一拍桌子：“就要她！” 　　林荫小道上，三个人都觉得食堂的饭还可以，决定在没吃腻之前就在食堂混，本来约着去校外的奶茶店坐坐，徐有庭接了个电话就快马加鞭跑去二中，说是有人搞他兄弟，他得去支援。 　　于是就剩芒穗和于清尧，从徐有庭离开，芒穗就没怎么说话，像在思考问题，看于清尧的眼神不太对劲。 　　于清尧叫了她几声都没应，索性抓住她的马尾把发圈拉下来：“想什么呢？” 　　头皮一阵紧绷，芒穗回神：“干嘛拉我头发？” 　　“不拉你，你就要撞到前面的树干上了，”于清尧说。 　　芒穗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树，说：“噢，奶茶店到了，我们快走。” 　　于清尧笑了笑。 　　到了奶茶店，黑白的装潢搭配，招牌上是地下铁三个大字，芒穗要了大杯原味奶茶，于清尧也是。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但是座位都坐满了，于清尧说：“要不我们回教室吧。” 　　芒穗同意，店员将两大杯奶茶放在柜台上，芒穗一手一杯，转身和于清尧走出店门，把右手的那杯给于清尧：“给，尧哥。” 　　于清尧被这声称呼叫得有点懵，“……尧哥？” 　　“嗯，”芒穗笑起来。 　　“为什么这么叫我？” 　　“以后再告诉你，”芒穗把吸管戳进杯里，边走边吸了一大口，于清尧跟上来。 　　回到教室，没人。 　　芒穗在黑板的右下角写上：今天下午放学后开班会，班主任要来。 　　“为什么不等大家都来了再口头通知？” 　　“以前确实喜欢这样，不麻烦又有效率，可现在不喜欢了。” 　　“喜欢做什么就做，没必要为难自己，”于清尧在一旁擦黑板，阳光从教室门外照射进来，他看着芒穗一笔一划地写着，整齐清秀的字体逐渐在黑板上显现，芒穗写得很慢，慢到他觉得那些在阳光里飞舞的细小灰尘在放慢动作跳跃着，时间的脚步仿佛慢了一个又一个半拍。 　　“尧哥，尧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芒穗停下手中的粉笔，仰头望着脸快要亲吻黑板的于清尧。 　　“啊？”于清尧继续擦黑板，“没什么。” 　　芒穗把粉笔放进讲台上的盒子里，帮着于清尧把剩下没擦干净的黑板擦了，芒穗只打齐于清尧的胳肢窝那里，所以高的地方由于清尧擦，矮的则是芒穗负责，温暖的阳光铺在两人身上，有毛茸茸的光晕。 　　结束后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的路上，于清尧拍了她的头一下，芒穗气愤：“干嘛又打我头？”也想还回去，无奈手够不着于清尧的脑袋，踮脚也没用，毕竟于清尧是个大活人会跑的。 　　“你头发上沾了点粉笔灰，”说着于清尧又拍了一下。 　　芒穗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没把发圈还给我，头发才没扎着才会沾粉笔灰。” 　　“那我帮你扎，顺便拍拍灰，你是看不见后面一堆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换成最近特别流行的奶奶灰了。”语气很是嫌弃。 　　芒穗咬牙：“好啊，扎不合格以后的早餐都你包了！” 　　“必须合格，我无聊的时候经常拿我家的金毛犬练手。” 　　“发圈还我，我自己扎！” 　　“你够得着就还给你，”于清尧把手伸得高高的。 　　“你等着看我够不够得着！”芒穗跳啊跳，无论怎么跳都够不着他的指尖，索性去挠他的腰。 　　果然于清尧的腰部是敏感点，他抓住芒穗的双手不让她再挠，双手一瞬间被他手心的温暖包裹住，两个人都怔了怔，彼此看了两眼，同时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嗯…那个…发圈还给你，”于清尧说。 　　芒穗接过发圈，“我回教室了。” 　　“一起吧。”于清尧追上来。 　　 　　☆、第5章 我的他 　　下午是政治和历史课，现在又正值凉爽的秋季，是个上课打瞌睡的好时候，老师对着课件念阿念，芒穗不太喜欢文字类的东西，一堆堆的文字放在一块，看着就心累。 　　不过政治老师的催眠功力甚是强大，后排同学都倒了一大片，芒穗睡了一节课，醒来才惊觉班主任吩咐她的事还没办完。 　　换做以前，她会很负责的在第一时间办好所有的事，现在觉得做什么都不耐烦。 　　芒穗找到信息表，拿去给第一排第一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麻烦传下去，每个人核对一下自己的信息，有错就跟我说，没错就签名。” 　　男生看了看她：“好的。”够高冷，似乎难接近。 　　芒穗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护墙前吹风，刚下课的各班级似乎异常兴奋，楼层间充斥着嬉笑打闹的声音，时不时就能听见几声肆无忌惮的大笑，特别是走廊尽头的九班。 　　她叹了叹气。 　　又是中午在食堂里遇到的那帮不良复古杀马特，还冲她吹了好几声口哨，然后就听见“老大、老大”的呼声，一个头顶浅棕色遮额头发型校服肆意敞开没扣扣子看见里面短袖的男生在这千呼万唤中缓慢踱了出来，众人纷纷让开地方，使“老大”站在视野最开阔的位置。 　　也就是一眼就能望见他们未来嫂子的绝佳高处。 　　老大盯着芒穗看，芒穗也盯着他，见他右边嘴角向上扬了扬，笑得还挺好看，不过那发型真是一言难尽，全靠颜值死撑。 　　可芒穗对这个老大是没什么印象的，在食堂，芒穗觉得他们就是一帮患有严重中二病的问题学生，老大都这样打扮，也难怪那些小弟不是挑染绿色就是红色，或者灰的白的金的紫的万色齐飞。 　　教学楼的设计也是感人，高一年级的全部在三楼和四楼，五楼六楼则是高二年级，一楼二楼是高三，校领导为了让高三年级学生利用爬楼的时间来学习，拉动学校录取通过率，每提升一个年级就得换教室。 　　高一一班在四楼，一排有五个班级，从五班那里开始就形成一个折角，六七八-九班依次排过去，像个三角形，所以芒穗站的地方和老大能连成一条直线。 　　传说中的黄金三角。 　　“老大威武！老大最帅！”众人齐声欢呼，有人还搬来椅子给老大踩，感觉这样气势会大很多。 　　还真不是一般的中二，原以为中二病在初中就犯完了，没想到高中还能遇上，芒穗挑眼望别处。 　　那边一片唏嘘声。 　　芒穗双手抱在胸前，不予理会。 　　于清尧走过来，拍芒穗的头说：“走，小卖铺，喝点东西提提神。” 　　“学霸也需要提神？”芒穗调侃他。 　　“什么学霸，你不也是？” 　　“我可不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是。” 　　“放心，”于清尧说，双手捧住她的头转向楼梯口的方向，“有我在，你就是学霸，因为我是学神。” 　　“去死，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芒穗推了他一把，笑了。 　　“人不自恋，天诛地灭，走啦！” 　　九班这边已经炸裂，一帮人淬了一地的唾沫星子。 　　“呸，居然敢抢我们的嫂子，活得不耐烦了他！” 　　“老大，要不咱放学后堵他，让他离嫂子远点？” 　　“长得帅了不起啊，老大不知比他帅多少倍！” 　　老大每人给了一个暴栗，望着不远处走下楼并肩的两人，说：“去打听，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遵命！小的这就去！” 　　回来的时候，徐有庭站在走廊上，于清尧扔给他一瓶可乐，问他：“在这儿干什么呢，快上课了，进去。” 　　徐有庭说：“就斜对面，九班，刚才一大票人在外边喧哗，被教导主任揪去谈话了，话说艺术生还挺能横，一个班上全是奇形怪状的种类，只要不惹事，老师就不会特别管他们，毕竟交的高学费。” 　　“噢，原来是艺术班，怪不得……”芒穗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怪不得什么呀班长大人？”徐有庭习惯性的伸手想搭芒穗的肩膀，被于清尧捏住手腕制止。 　　“收起你在外边的德行，”于清尧说。 　　徐有庭嬉笑收回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芒穗看了看于清尧。 　　这时，上课铃响，九班那一票人从楼梯口走出来，老大的眼神飘向这边，芒穗望了一眼然后走进教室。 　　霎时传来一声欢呼：“老大最帅！嫂子嫂子！” 　　随之而来的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活腻歪了是不是！还不赶紧进教室！”一票人赶紧簇拥着老大走进教室。 　　“有种！”徐有庭笑了笑说。 　　上课的时候，信息表传到芒穗这里来，宋玥先确认一番自己的，没错了就递给芒穗，芒穗没签名，用手指戳了戳于清尧：“尧哥，信息表。”于清尧接了去。 　　“喔唷，这一声尧哥叫得哟，”徐有庭抚了抚胸口，“班长大人，人家也想听你叫庭哥。” 　　于清尧斜眼睨他：“别理他，神经病一个。” 　　“神经病，”芒穗一脸无语，抬脚踢徐有庭的椅子。 　　许是入戏太深，徐有庭一声充满了小萝莉柔弱的“哎哟”成功吸引了历史老师的注意，芒穗立马坐好，很认真的听课。 　　历史老师的教鞭指着徐有庭：“那个同学你站起来，叫什么名字？” 　　“徐有庭。”徐有庭不情不愿站起来。 　　“你刚刚哎哟个啥，说来给大家听听。” 　　徐有庭挠挠头，侧眼瞧见芒穗拿书挡脸，那微微眯起的眼睛证明她在笑，便说：“这…就不要说了吧…怪难为情的……” 　　全班哄堂大笑。 　　历史老师狠狠敲了几下讲台，吼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把这一页的内容读给大家听！谁要是不听的，我叫他起来做总结！” 　　笑的人忙闭上嘴，盯着书本，徐有庭揪了揪于清尧的衣袖，示意他告诉在第几页，当徐有庭看见于清尧桌上的书是芒穗带来的几米漫画集时，而芒穗手上那红色书封的书怎么看也不像历史书，他彻底崩溃，这俩人一个学神一个学霸，根本用不着看什么课本。 　　徐有庭伸长脖子看前排的，无奈看不到页码，历史老师等了会还没听见他读，抬眼就瞧见他东瞧西瞧的，便又敲讲桌斥道：“你瞅啥呢瞅，跟个长颈鹿似的，快点读！再不读就抄五遍！” 　　“老师您别着急，我马上读，马上读，我的书借给宋玥了，您稍等，”徐有庭机智地冲宋玥拧出了个拜托了的表情，顺利把书拿走。 　　没读错，不过徐有庭故意变换音调的读法，不到一半，历史老师就让他停下来：“行了行了，哎哟我的天呐，你这普通话得练练，来咱们接着上课！” 　　徐有庭把书还给宋玥，道了声谢：“下课请你吃辣条。” 　　“不用了，”宋玥说，然后认真听课。 　　徐有庭见她好像不太愿意搭理，就没再说话。 　　放学后，张立军来到教室里，芒穗整理好需要修改信息的同学名单交给张立军，张立军拿着成绩单，说了一些今后该怎么学习的话，大家都听得挺认真，最后是选科代表，班委留着下个月初再定，不过张立军让于清尧帮芒穗处理班级事务。 　　排值日的名单要明天才正式开始，所以今天下午的值日由芒穗和于清尧来做，打扫完教室，芒穗跟于清尧去车棚。 　　于清尧把自行车推出来，又把背包挂在芒穗身上，芒穗抱着他的背包说：“你上课又不见翻书，背那么多书来学校干嘛。” 　　“除了课本，还有参考书课外书笔记本作业本，”于清尧给她系好衣服，“走吧，得赶快回家，肚子饿死了。” 　　“骑快点，我也饿死了！” 　　“你就打算以后坐公交车上学？” 　　“不打算，我住在小姨家，等这周末小姨带我去买自行车。” 　　“那太好了，以后不用拉你上学了。” 　　“什么意思？” 　　“你起得太晚，又重，我会累死的。” 　　“于清尧你个比我还重的猪！” 　　“可我比你高啊。” 　　晚上，于清尧吃了晚饭后就回房间待着，把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看了会书，已经九点半。 　　估摸着她应该吃好晚饭了，就拿起手机发信息。 　　-睡了没？ 　　没有立即得到回复，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于清尧有些焦灼，耐着性子又等了会，手机屏幕亮起来。 　　-还没，你呢。 　　于清尧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刚写了作业，你刚才干嘛去了？ 　　-哦，手机放在房间里，吃了晚饭就一直和小侄子玩，现在才洗漱好准备睡觉，所以看到消息隔的时间比较久。 　　-明天的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为什么？ 　　-今天中午没有帮你扎好头发。 　　芒穗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过了会才抬头打字。 　　-嗯，我要吃小笼包和豆浆。 　　-酸奶呢？ 　　-等我不想喝豆浆了再要酸奶。 　　-OK，那明天早上要不要叫你一起去学校，你起得晚，不然还是我什么时候起床就打电话叫你吧，免得你睡得跟猪一样，我载都载不动。 　　许久，都没收到回复。 　　于清尧正纳闷着，手机突然响了，他点了接听键，那边传来一声怒吼：“于清尧你才睡得跟猪一样！” 　　电话立即挂断，于清尧看着短信笑了好一会，又拨过去。 　　芒穗没好气：“干嘛！猪！” 　　“睡觉了，猪。” 　　 　　☆、第6章 他的我 　　早晨上课时间是八点半，老张规定八点就要到教室，至于老张这个称号，是徐有庭开完班会以后，跟班上同学商议这样叫的。 　　准时六点五十分，芒穗被一阵震动加提示音的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摸手机挂掉，不到十几秒又响了，芒穗使劲睁眼看。 　　这个猪还真的打电话。 　　“喂，”细微带着点点朦胧感的声音。 　　于清尧正起床穿衣服，动作不由得顿了顿，“快起来，七点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知道了，”芒穗看了看时间无力答应着，这人大早上的这么精力旺盛，也是可怕。 　　磨蹭了半小时，芒穗从家里出来，站在树下的于清尧冲她招手，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细缝洒下来。 　　芒穗慢悠悠一步一步踱到他面前，双手环胸，清清淡淡地望着他：“猪，来得还挺早，等了多久？” 　　“没多久，猪，”于清尧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芒穗避之不及，头发没扎，她很嫌弃的捋了捋头发。 　　于清尧把外套递给她：“喏，自己系，免得你又说我的书包重。” 　　芒穗看他一眼，接过外套，系好后坐在后座，抓紧他腰际的衬衫说：“我就麻烦你这个星期，周末我买了自行车就好了。” 　　“嗯，坐稳，出发咯！” 　　“喂于清尧！你骑慢点，小心撞到人！” 　　“别怕，我技术好着呢。” 　　“鬼才信！” 　　“你是鬼吗？” 　　“你才是！” 　　于清尧在学校对面的包子店门口停下，他没让芒穗去买早餐，而是自己跑去买了两份小笼包和豆浆，芒穗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拿着小笼包坐在后座上吃，于清尧蹬着自行车往学校里去，芒穗吃到第三个小笼包时，自行车便停在车棚前。 　　于清尧把自行车推进车棚，锁好后，两人走去教室。 　　从后门走进去，芒穗一眼就看到自己桌子上放着面包和牛奶，她扯下牛奶盒上贴着的便条。 　　-亲爱的芒穗同学，面包是刚做的，牛奶是新鲜的，一定要吃光光哦(*▽*) 　　爱你的小左左致上！ 　　芒穗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小左左是什么鬼。 　　于清尧瞥了一眼便条，把芒穗没吃完的小笼包放在桌上，回座位坐下。 　　芒穗把便条贴回去，坐下继续吃小笼包喝豆浆，这时有个女同学走过来，跟芒穗说：“班长，那个昨天的信息表我好像看错了，现在还能改吗？” 　　“可以，”芒穗瞧了一眼书桌，把便条摘下来翻到背面，“你把要改的写在上面，第一节课下后我去找班主任。” 　　“谢谢班长，”女同学拿笔写下姓名联系电话那些，“辛苦班长了。” 　　芒穗微微一笑，吃完早餐，徐有庭和宋玥先后走进教室，徐有庭给每人塞了一瓶酸奶，重点是感谢宋玥昨天下午拯救他于水火之中，芒穗他们的只是顺带。 　　早自习半小时，徐有庭把书本翻来翻去，转过来小声向芒穗求助：“班长大人，作业借我抄一下。” 　　“我没写，”芒穗说。 　　徐有庭眯眼笑：“调皮，你怎么可能没写，快点拿来啦。” 　　芒穗靠着椅背说：“真没写，你抄尧哥的吧。” 　　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徐有庭转过去跟于清尧商量，于清尧把所有作业都甩给他，他十分高兴地开始奋笔疾书。 　　“怎么没写？”于清尧转头过来问她。 　　芒穗笑了笑：“这是我们学霸的学习方式，你们学神不懂。” 　　于清尧笑笑不说话。 　　教室里不算安静，还能听见嗡嗡的说话声，不过音量很小，半小时很快过去，上课铃响，语文老师走进教室，芒穗掏出手机来玩。 　　玩了一节课的消消乐，芒穗拿着便条去教务处找老张，要到教务处就得经过九班，路走到一半，芒穗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刚走到九班门口，便从教室里冲出来一帮人，分成两排站在走廊两边，后门一打开，老大便背着手走了出来，嘴角向上勾起，明显是冲芒穗来的。 　　芒穗停下脚步，双手抱着，老大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露出一个非常帅气的笑容：“你好，我是左轶，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左轶？小左左？芒穗的第一想法就是把这两个联系起来，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便条，问：“这是你写的？” 　　“是啊，”左轶说，“我姓左，小左左不是我还能有谁，我给你买的早餐都吃了没？” 　　芒穗把便条放回口袋里：“为什么要吃，我和你不熟。” 　　左轶一笑：“不喜欢面包牛奶？不如你告诉我你的喜好，我明天照单买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等等，”左轶想抓住她的胳膊，芒穗下意识后退两步躲开，肩膀上随之架了一条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圈在胳肢窝下，头顶是于清尧欢快的声音：“怎么还不走，老张叫你呢。” 　　芒穗的耳朵贴在于清尧的胸口那里，听见心跳声的那一刻，有些愣神。 　　于清尧看了左轶一眼，笑容不减，半拖半拽地将芒穗带走，芒穗什么话也没说，常规性发呆，她还从没跟男生这样靠近过，也没人敢这样做。 　　左轶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说：“喂！于清尧，什么时候我的事需要你掺和了？” 　　于清尧停下来，没看他：“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掺和。” 　　“哟，挺拽的嘛，几个月不见，脾气还是一样臭。” 　　“你也没变，还是这个发廊风的发型。” 　　“诶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发廊风！”两边的小弟按捺不住了，“我老大那是流行风，走在时尚前端的风！” 　　操！左轶在心里暗骂，稍稍侧眼望他，“我知道我比你帅，你嫉妒我也是正常，像我这样的女生都喜欢。” 　　于清尧上下打量他，眼里含有淡淡的笑意：“确实挺帅。”说完就带着芒穗走了。 　　“我靠！”左轶仰头深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离去的两人，“于清尧！本大爷就是比你帅，怎么着！” 　　不理会，于清尧腿长走得快，芒穗的脖子还被他架着，只能小跑跟上，芒穗抓着他的手肘抗议：“我要被勒死了，于清尧我数一二三，你放开我，不然的话……” 　　“不放，”于清尧敲了她的头一下，顺道还揉乱她的头发，“你这没大没小的家伙，敢喊我全名。” 　　“我不高兴了就喊你全名，快放开我！” 　　“就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你等着！”芒穗挣扎不得就挠他的腰，他咯咯地笑起来，受不了才松开手，弹跳到一旁，仍在笑。 　　芒穗抓了几把凌乱的头发，看着他：“于清尧你个猪！”吼完立马跑去教务处，于清尧在她后面边笑边慢慢走。 　　回教室的半途，芒穗收到了姐姐芒笙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在美国安定好，让芒穗不要担心，每次提到此事芒穗就会想到父亲那副站在一切道德高点打着为你好的旗帜，然后达到他的目的的嘴脸。 　　从后门走进去坐下，芒穗盯着桌上的面包和牛奶，有些入神，于清尧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说：“别发呆，上课了。” 　　芒穗冷不丁防来了一句：“上不上课对我来说都一样。” 　　于清尧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她的模样似乎不太高兴，就没再说话，一整节课芒穗都趴在桌子上，下课了就见她看着手机发愣，旁边都是吵闹声，就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像第一次遇见她那样。 　　不过也才认识几天，虽然想问清楚，但还是等等吧，要是不小心惹到她，脸上就难看了。 　　中午放学，徐有庭约了朋友出去吃，下课铃一响就跑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芒穗抬起头，于清尧还没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用手指戳戳他的后背，说：“尧哥，我们吃饭去。” 　　“行，”于清尧转头，一起下了教学楼，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就走到食堂，打了饭找到位置坐下，芒穗的右手边还有空位，还没吃几口，先是餐盘落桌，然后是屁股落座。 　　左轶笑着跟芒穗打招呼：“嗨！小芒穗。” 　　芒穗往右垂眼瞧了瞧他，不理会，顾自吃饭，于清尧看他一眼，问芒穗：“要不要重新找个位置？” 　　芒穗说：“不用。” 　　左轶向于清尧递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把餐盘里的糖醋排骨都挑到芒穗的餐盘里，芒穗手中的铝勺停下来，左轶笑了笑：“吃吧吃吧，多吃点肉，热乎着呢。” 　　铝勺在排骨上敲了敲，芒穗舀了一块，打量两眼，左轶期待的看着她把排骨放到于清尧的饭里，说：“尧哥你吃吧，我不喜欢糖醋的，味道太怪。”接着又把剩下的三块全部挑给于清尧。 　　不敢明着跟芒穗抢回来，第一印象不能太差，左轶冷冷地睨着于清尧：“有毒的，你敢吃？” 　　于清尧直接啃了一块，称赞：“味道还不错。” 　　“还来！不要脸！”左轶把排骨抢回来，跟芒穗说：“那我明天打一个青椒炒排骨，这个味道该喜欢了吧？” 　　“左轶，”芒穗扭头看着他，“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来找存在感？” 　　“我有事儿啊，”左轶说，“我一点都不闲，我在为我们做朋友踏出第一步。” 　　“我不跟非主流做朋友，”芒穗说。 　　左轶愣了愣，反问：“你说我的发型？” 　　还算有自知之明，芒穗问于清尧：“尧哥，吃好了没？” 　　“吃好了，”于清尧说。 　　“那走吧。” 　　两人起身，左轶吼了两嗓子，，看了看还没吃上一口的饭，陷入沉思，啃了一块排骨，自语：“味道不怪啊，又甜又酸的，多美妙。” 　　于清尧买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芒穗，都不想回教室，就跑去离教学楼不远的小树林里，两人并肩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不疾不徐的风从密集的树叶里吹过来，暖阳倾洒。 　　芒穗问于清尧：“你和左轶之前就认识？” 　　“嗯，”于清尧说，“同校同班，没想到他也转到这里来了。” 　　“哦，”芒穗望着暖洋洋的阳光，眯了眯眼，“尧哥，我想在这里躺一会儿，感觉会很舒服。” 　　“躺吧，”于清尧脱了外套盖在她的腿上，“多久叫你？” 　　“半小时后。” 　　“好。” 　　“尧哥，要不你也躺躺？” 　　“我不是猪，不需要晒太阳。” 　　“…那你是什么？”芒穗鼓着腮帮子问。 　　“最帅的学神！”于清尧说。 　　 　　☆、第7章 我的他 　　之后两天，芒穗的桌子上都会放着不重样的早餐，便条的内容也换着来，比如什么小左左的真心你一定要收下哦，超级无敌帅炸天的我送早餐来啦，不过芒穗都跟着于清尧吃喝，早餐就顺其自然进了徐有庭的肚子。 　　北城一中是私立学校，教学管理的严格不亚于公立学校，教学质量也是社会各界公认的一流高中，长期向各个大学输送优秀人才。 　　当然，这个成就也离不开合理的时间和课程安排，高一是没有晚自习的，要到高二才有，而且芒穗在的班级每周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体育和游泳，学了一星期枯燥无味的科目，最后玩开心了就是周末。 　　要不要这么爽。 　　终于到每个人都期待的星期五，上完下午的前两节课，同学们纷纷跑去更衣室换上运动服。 　　在操场上排好队，体育老师先带大家做准备活动，然后绕操场跑，男生跑三圈，女生跑两圈。 　　阳光不强烈，时不时飘来一大朵乌云遮住。 　　芒穗此生最讨厌跑步，更何况是八百米，刚跑了半圈她就没了力气，步伐开始慢下来，身旁的同学逐渐离她远去。 　　芒穗遥望了一下整个操场，除了一班，还有其他三个班也在上体育课，做完准备活动，被老师叫来跑步的不少，跑道上一下子塞满了人。 　　芒穗便停下脚步边走边休息，马尾突然被人往后一拉，头发散了，于清尧跑在她前面几步，摇晃手里的发圈：“那么容易就累，身体素质这么差啊。” 　　“我是不想跑，”芒穗伸手去抢，手都没够着。 　　“想要的话，先追上我再说！”于清尧往前跑去。 　　芒穗在后边张牙舞爪：“于清尧你还给我，哎！别跑那么快，不然我怎么追得上！” 　　如此追逐了半圈，芒穗彻底没力气了，抱着手肘淡淡地看着面对她小跑后退的于清尧，问他：“你也想逃圈数？” 　　于清尧摇头，芒穗说：“那你耗时间干嘛，别人都跑两圈了。” 　　“等你追上我啊，”于清尧说。 　　芒穗看了看他，转身直接越过草坪往集合场地那里走去，偷懒的人不少，都以很快的速度穿越草坪，像芒穗这样步调不急不缓的走过去也是少见。 　　于清尧追上来一胳膊揽过她的脖颈，耳朵贴在于清尧的胸口那里，芒穗踉跄几步，气愤：“于清尧你放开。” 　　“不放，”于清尧笑笑，“班长都带头偷懒，我肯定得响应你，快走，老师往这边看了！” 　　“你走慢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不会死的，前两天我刚学了人工呼吸急救技能，能救你。” 　　“去死！” 　　于清尧笑起来。 　　听体育老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大家都去自己玩自己的，跳绳的打篮球的踢足球的打羽毛球的，坐在荫凉树下说话的玩手机的，跑去小卖铺买东西吃的。 　　芒穗就是那个坐树底下玩手机的。 　　于清尧走过来，把篮球扔给她，她赶紧抬头接住，问：“干嘛？” 　　“打球去，”于清尧说。 　　芒穗无奈地把篮球放在地上，说：“不去，你看我像是会打的那种人？” 　　“确实不像，”于清尧摇摇头，又说：“我可以教你啊。” 　　芒穗把篮球扔还回去：“不想学，没兴趣。” 　　于清尧一手抱住球，一手将芒穗拉起来往球场那边去：“走吧，我教的你一定会感兴趣，徐有庭已经占好场地，就等咱俩了。” 　　这边，左轶刚走到操场就看见了两人，于清尧手上有篮球，肯定要去球场，左轶对身边的周成说：“去器材室拿个篮球，叫上孙伟他们，咱打球去。” 　　“欧了！” 　　没一会，周成便带着孙伟他们来了，一票人浩浩荡荡往球场方向去。 　　芒穗被带到球场，场上到处是球撞地面的砰砰声，人挺多，不过徐有庭占的场地总共就有三个人。 　　“拿稳，”于清尧把篮球塞到芒穗手里，“先教你运球，然后投篮。”于清尧又从徐有庭手中拿来一个篮球。 　　徐有庭过来，笑了笑，鼓励芒穗：“别怕，尽情乱打，阿尧以前是校队的，教学质量还不错。” 　　芒穗瞧了瞧面前的两人，问道：“你们俩打球都很厉害？” 　　徐有庭搭着于清尧的肩膀，笑道：“那当然。” 　　“不学了，直接防守上篮，”芒穗说。 　　此话听得徐有庭虎躯一震：“霸气啊班长，看不出来你会打篮球。” 　　芒穗微微一笑：“你想多了，反正我没兴趣学，也学不会，就当做玩玩。” 　　于清尧轻笑：“行，你和有庭一队，你们攻，我守。” 　　“嗯，”两人异口同声。 　　半场球赛正式拉开序幕，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场毫无规则可言、圈外菜鸟使出浑身解数缠住主力队员的比赛。 　　首发球员是芒穗同学，只见她抱紧篮球从半场线而入，球不落地是她的打法，看准时机就往前冲是她的战略。 　　只见于清尧同学勾唇一笑，张开双臂阻挡她进攻，徐有庭同学在五步之外聚精会神随时接应会突然飞过来的球，因为他实在猜不准芒穗同学什么时候会传球。 　　双方逼近，于清尧同学做出防守的姿势，芒穗同学左一步右一步的移动，没见过猪跑却吃过猪肉，NBA她看过一点，这个动作是进攻。 　　徐有庭同学在一旁指挥她进攻传球，她尝试着传了几次都没成功，于清尧那个仗着身高欺负人的混蛋手掌一盖下来，就阻挡了传球，她手一滑，球就被于清尧抢了去，转身一个漂亮的两分上篮。 　　反复几次后，芒穗同学士气大振，只因为于清尧的言行举止都在鄙视她，于是她越挫越勇，让徐有庭带球进攻，她负责拦住，哦不，是抓住于清尧同学。 　　“徐有庭，快抢球啊！投！”芒穗揪住于清尧的衣服往后扯，凭她的力气不可能拖得动于清尧，她就去挠于清尧的腰，屡试不爽，每次她都比被挠的人还开心。 　　如此进了几个球，谁都不知道比分也不在意比分之后，一致同意芒穗所在队伍暂时领先，所以她又重新带球进攻。 　　于清尧同学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球，她的队员由于口渴得很，半路跑去小卖铺买水了，现在场上就只剩下她和于清尧。 　　她看着被于清尧举得高高的篮球，跳啊跳都够不着，于清尧一脸坏笑，她便抱住于清尧的另一只胳膊往后拖，不让他投篮，奈何于清尧同学也不着急投篮，僵持了会，她彻底放弃。 　　“不打了不打了，你老欺负我，”芒穗摆手，走到球场外的长椅上坐着，于清尧退到三分线外，拍了两下球，望着芒穗张了张口，此时球场上又闹得慌，芒穗离得不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光看到嘴巴动了两下。 　　起跳，三指习惯性往下一压，好球！ 　　完美的空心三分！ 　　芒穗还在琢磨刚刚他的口型，撅了撅，他说得太轻，根本模仿不出。 　　于清尧抱着球走过来坐下，芒穗问他：“刚刚你说的什么啊？” 　　“哈，没什么，就是叫你看我投篮，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喜欢篮球。”于清尧说。 　　芒穗说：“不是不喜欢，而是无聊，初中的时候我是班长，每次班级篮球赛都要去露个面，那时班上的男生少，每场都输，觉得没意思，还有其他班打球打得好的老说是为我……唉，反正就是特别无聊，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于清尧有些微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惬意，问道：“学霸也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这星期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玩手机看课外书。” 　　是啊，之前她很努力，别人都只看到她是年级第一的光环，却不知道在这些耀眼的光环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拼劲，上课认真听讲，不停地记笔记刷题上补习课，才有了站在高台上的自己。 　　爱迪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可没有这百分之一的天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就永远只能是汗水。 　　虽然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放掉这一切之后的感觉还挺不错，身上的包袱也轻了，但是好像每天醒来都会有一种虚无感，不真实，仿似整个人漂浮在晶莹透亮的泡沫上，风一吹就消散，坠入无边无尽的深渊，以为会到达底端摔个粉身碎骨，可越往下坠越没有头。 　　“尧哥，”芒穗突然喊他，笑了下，说：“这就是我本来的生活，你跟我不一样。” 　　于清尧看着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带有忧伤表情的芒穗，但这些透着暗色的忧伤很快就被她掩藏过去，半会儿，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说：“别想太多，走，去那边的洗手台洗个手，待会儿好吃冰淇淋。” 　　芒穗跳起来：“你的手脏啊！” 　　 　　☆、第8章 他的我 　　一直在旁边篮球场观察他们的左轶停止拍球，篮球顺着地面滚了好几圈，他把周成叫过来：“把孙伟他们叫上，去洗手台。” 　　徐有庭买来水和冰淇淋，在球场上没看到于清尧和芒穗，打电话了才知道他们在洗手台那边。 　　洗手台呈半圆形，水龙头很多，把手洗干净了，芒穗坐在洗手台后面的台阶上吃冰淇淋，老远就看见左轶带着一票人朝洗手台这边来。 　　芒穗看了看还站在洗手台前说话的于清尧和徐有庭，继续吃冰淇淋。 　　左轶和周成孙伟他们走过来，于清尧转头看了两眼，神情清淡，有种置之不理的意思，徐有庭倒是笑得欢。 　　左轶拍拍手里的篮球，说：“于清尧，我们打一场球怎么样？” 　　果然是来找于清尧的，芒穗把没啃完的冰淇淋丢进垃圾箱，走下楼梯，站到于清尧身旁，于清尧看了看她，说：“不好意思，马上就要去上游泳课，怕是没时间打。” 　　“游泳课有什么好上的，你是不是怕了？都是同一个校队里出来的，偶尔打一打练练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左轶说。 　　身旁的周成说：“，“一个游泳池，一大群人像锅里下饺子一样，除了那些炫耀身材的人和想看帅哥美女的人会去之外，没人会感兴趣。” 　　徐有庭笑了笑：“你们敢说自己不会去看美女，还是身材不达标，没脸露？” 　　孙伟哼哼：“咱哥几个可都是练过的，六块腹肌杠杠的，就怕闪瞎你的眼。” 　　“瞎眼没所谓，就是怕连水都不敢下就……”徐有庭耸耸肩。 　　“左轶，”于清尧咳了声，眼中颇是戏谑，“游泳比赛怎么样？” 　　徐有庭大声赞同：“对，游泳比赛，既不旷课又能比赛，完美！” 　　左轶的脸色好像瞬间变得有点复杂，语气不容置否：“游什么泳！那是弱者才干的事，像我这样的强者根本瞧不上，你就是怕打球输给我。” 　　于清尧俯下身，凑到芒穗耳朵边说了句：“他是个怕水的旱鸭子。” 　　芒穗不禁笑了下，说：“左轶，还是算了吧，马上上游泳课了，老师会点名，要是罚你清理游泳池那就不好了。” 　　左轶的脸部肌肉抽了一抽，暗自吸了一口冷气才说：“既然芒穗都这样说了，打球咱下次，于清尧，下次你可不能再像胆小鬼一样不敢跟我过招！” 　　“下次再说，”于清尧说。 　　“你！”左轶就差没伸手指头指他了。 　　芒穗扯扯他的衣袖：“尧哥，我们去体育馆吧。” 　　于清尧点头，徐有庭向左轶他们挥手：“下次见咯！” 　　在更衣室，班上的女同学都换好了泳衣，正是处于羞涩的年纪，泳衣清一色十分保守，出去的人先跟芒穗打了声招呼：“班长，我们先去了。” 　　芒穗一一点头应声，独自坐在储物柜中间的沙发座上，衣服还没换，过了会宋玥走进更衣室，剩下的两三个人都结伴走了，更衣室里只有芒穗和她。 　　宋玥打开自己的储物柜，芒穗抬眼看了看她，问道：“你一个人？” 　　“嗯，”宋玥点头。 　　芒穗说：“我记得你是住校生，你的室友呢？” 　　“她们……”宋玥顿了顿，“先走了。” 　　“噢，”芒穗想到好像这星期以来，她们虽是同桌，却没说过几句话，连徐有庭那个话痨想搭讪几句都没成功，芒穗不是那种会主动跟人打交道的人，刚才询问，只是出于看她一个人而已。 　　“老师待会儿会分组，两个人做搭档，你找到搭档了吗？”芒穗问道。 　　宋玥背对着芒穗，一直没转过来，眼睛垂下盯着柜子里的衣服看，“没有。” 　　芒穗想了想，站起来说：“你跟我一组吧，不过我今天没心情游泳，一会要跟老师请假。” 　　宋玥立马转身讶异地望着芒穗，半晌才回答：“谢谢。” 　　“换好衣服就出来吧，我先去泳池了，”芒穗走出了更衣室。 　　泳池边，老师已经来了，迎面就看到于清尧和徐有庭两个人披着宽大的白色毛巾站在最后一排，班上的女生时不时扭头过去瞧两眼，脸上一副开心的表情，不止是本班上的女同学，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都在看。 　　芒穗承认，于清尧很帅，像夏天的清风，冬日的暖阳那样的帅，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个帅字，特别是那两条引人注目的大长腿，再加上身材稍微魁梧一些的徐有庭做陪衬，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很正常。 　　跟老师请了假，芒穗站在于清尧的前面，过了半会，宋玥也来了，站在芒穗前边。 　　于清尧拍拍芒穗的肩膀，芒穗侧头过来，于清尧问：“怎么不换泳衣？” 　　“不想游泳，刚打球累着了，”芒穗回答。 　　“正好，你看我游泳，”于清尧说。 　　徐有庭一边压腿扭腰一边说：“阿尧游泳很帅，之前拿过学校联赛第一名。” 　　芒穗抿唇笑了下：“没想到你不仅是学神，还是个运动能手。” 　　于清尧说：“业余爱好而已，现在也没参加什么比赛了。” 　　芒穗若有所思的点头，没追问为什么。 　　老师见人都来齐了，先是交代注意事项和这节课的课程内容，再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怕水或是不会游泳的，可以去救生员那边领游泳圈。” 　　有几位女生和两个男生赶紧跑去了。 　　安排好分组，芒穗跟宋玥一组，于清尧跟徐有庭一组，都是自行组队，两人一组，游泳池很大，每个班都有特定区域。 　　做好准备活动，老师先下水示范性游了会，再让同学们下水，不过没一会儿，会游的也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不会的只能跟着老师慢慢学，原本平静的泳池一下子热闹起来，也不管什么特定区域了，泳池辣么大，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各班老师管都管不来，索性不管了，只要没出事就行。 　　芒穗没下水，宋玥没有搭档自然也没下，两人坐在岸边的椅子上，于清尧游过来，距离不算远，捧了点水洒在芒穗脚边，摘下泳镜对她说：“我想喝点水。” 　　芒穗指了指泳池：“你周围多的不是，管喝饱，味道应该很不错。” 　　“买不买？”于清尧又把水洒向她。 　　“喂于清尧，你别闹！”芒穗挡住宋玥，“都洒到别人了，我去买，去买行了吧。” 　　于清尧向她做了个OK的手势，趁于清尧戴泳镜，芒穗快速跑到泳池边捧了一大捧水从于清尧头顶淋下来，然后边笑边赶紧跑开了。 　　体育馆里没有小卖铺，只有自动贩卖机，芒穗回更衣室拿零钱，买了四瓶矿泉水，回到泳池的时候，池里已经不像下饺子那样，都被老师叫回到岸上。 　　芒穗把矿泉水递给于清尧和徐有庭，徐有庭说：“老师们觉得无聊，要各班派出两个游泳厉害的来比赛，活跃活跃气氛。” 　　“尧哥你要参加吗？”芒穗问。 　　于清尧说：“你想看？” 　　“嗯，有一点，”芒穗点点头。 　　于清尧笑起来：“可以。” 　　“加油！”芒穗伸出爪子跟他击掌。 　　经过老师们一致商议决定，比赛路程是一百米，泳池长50米，所以只需要游一个来回，各班也选出了代表参赛人员，总共四个班，就有八名参赛队员。 　　观众都被赶到离泳池一米之外观看，芒穗坐的椅子恰好处于起点正中央，视野开阔，于清尧抽签抽到第四泳道，他把身上的毛巾脱下来让芒穗拿着，芒穗看到他棒棒哒的身材时，眼神就离不开了，特别是那六块腹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类型的。 　　于清尧对于她看他的眼神很是喜欢。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 　　于清尧一入水就好像到了自己的地盘，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甩开其他几位，冲在了最前面，全场热血沸腾，都在呼唤于清尧的名字，老师们的眼神齐刷刷发亮，因为可能在所以参赛人员中，于清尧的动作最标准，要是加以训练，定是颗不错的苗子。 　　这时，周成从人群中挤到芒穗身边，跟芒穗说：“我老大想问你几个问题，他在隔壁的泳池等你，如果你去的话，他就保证以后再也不买早餐打扰你了，对天发誓违反就渡劫的那种。” 　　芒穗望了望已经开始往回游的于清尧，而他后边的人仍在垂死挣扎，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冲向第一，胜负已定，她便起身，把毛巾放在椅子上，说：“带我去吧。” 　　周成立即引路。 　　56秒49！ 　　老师摁下计时器，全场欢呼，于清尧出水摘下泳镜的第一眼就是望向芒穗坐的位置，却没看到芒穗，只有宋玥在那里，水和毛巾也被放在椅子上。 　　他糊了两把脸上的水，爬上岸，徐有庭拿毛巾给他披上，他问：“芒穗呢？” 　　徐有庭说：“不知道啊，我刚才光顾着看你游泳了，就没注意她。” 　　于清尧走向宋玥，宋玥手里握着芒穗买的矿泉水，没喝过，宋玥见状赶紧站起来递水给他，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于清尧问道，没接水。 　　宋玥慢慢收回双手，握矿泉水的力度深了些，耳朵不禁然红了，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小：“不…不知道。” 　　于清尧看着她道了声谢，准备和徐有庭离开，宋玥叫住他：“等等，刚刚有个男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话，然后她就跟那个男生走了。” 　　于清尧心里咯噔一下，侧头又道谢，老师走过来，热情地对他说：“于同学，刚才见你游泳很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校游泳队？” 　　“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于清尧推辞。 　　“先不慌着回绝，你是颗好苗子，再在这程度上加以训练……”老师就是一个打不死磨不灭意志坚定的物种，此时更加热情，一个劲拉他念经，高谈游泳队有多么多么好，对他的前途如何如何，对这些慷慨激昂的说辞，面对的又是老师，于清尧再不想听，一时也抽不开身。 　　而不管是班上的女生还是其他班的，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各种角度都拍，即便从一开始就在到处拍，但这种运动型美少年拍多少张照片都觉得不满足。 　　 　　☆、第9章 我的他 　　芒穗跟周成来到隔壁的泳池，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周成见芒穗没注意他，就悄咪咪拉门关上走了。 　　等芒穗发觉时，整个泳池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喊了两声左轶，没人应，便转身就要走，左轶立即从对面的走廊里跳出来。 　　“等一下！我来了我来了！”左轶笑容满面，声音漂浮在空荡荡的泳池上空。 　　芒穗抱着手转过来，眼神淡若清风地看着他问：“找我什么事？” 　　左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耍帅，扬唇微微一笑：“你要我过去找你还是你走过来？” 　　“无聊，”芒穗说，“怎么没有第三种选择，你从那边游过来。” 　　左轶春风拂面的笑容立马变得干干的：“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那个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和于清尧之前就认识，怎么才开学没几天就和他混到一块去了？”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芒穗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可真够无聊的，我跟尧哥怎么样好像与你无关吧，左同学。”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挑拨离间，就是问问，问问而已，毕竟他那个人啊挺没意思的，没有我有意思，也没有我帅，所以啊我跟你做朋友是那个啥来着，哦想起来了，命中注定天造地设，哈哈……”左轶的神情里满是傲娇。 　　芒穗只当自己遇到了一个自恋狂，压住吐槽的情绪，严肃地问道：“既然我来了，你就履行你的承诺吧，以后再也不许买什么早餐和写便条，否则。” 　　芒穗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记住了吗？” 　　说完转身往出口去，左轶喂了几声，芒穗都没停下来的意思，左轶追上来，一边喊她一边跑，可眼神只顾着盯芒穗了，没注意他已经接近危险区，突然脚下踩空，只听见他惨叫，冰凉的水瞬间蔓延至全身。 　　“扑通”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泳池里，水花四溅，左轶第一个念头就是挣扎呼救：“芒穗救我！我不会游泳啊！” 　　听到水声芒穗立即回头，居然掉水里了，想到他是旱鸭子，不会真被淹死吧，芒穗心急大喊：“左轶！” 　　“救命啊！救命啊！要死帅哥了！” 　　“你别慌，我马上来救你！”芒穗快速朝他跑去，也是醉了，这时候还想着自己是帅哥。 　　还没跑到处，水花就小了许多，左轶也不呼救了，任身体沉进水里。 　　又是“扑通”入水的声音，左轶挣扎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手臂被人抓住，然后是胳肢窝，左轶在昏乱的意识中还不忘紧紧抱住一些什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样，怎么都不肯松手，最后经过一番努力，才把左轶拖上岸。 　　校医务室里，芒穗已经换回校服背着书包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左轶正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刚给他吊了瓶水。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发起震动，芒穗掏出来一看，是于清尧打来的电话，点了接听。 　　“喂，尧哥。” 　　“你现在在哪里？” 　　芒穗瞧了一眼对面床上脸色略苍白的左轶，说：“校医务室，有个无聊的人溺水了，我恰好看见就……” 　　“你在那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看看墙上的钟表，离下课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芒穗正想问你还没回家呢，电话就被挂断了。 　　重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坐了会儿，左轶终于有了点动静，先是手掌动了下，然后是双眼睁开，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时，又感觉左手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扎进肉里，带起丝丝尖锐的痛感，他不由一愣，自己落水居然落得辣么惨？ 　　脸呢？ 　　但只要想到那种被水包围得密不透风所带来的窒息感，此时觉得能呼吸空气真好。 　　芒穗站起来，看着他：“醒了，感觉怎么样？不好的话我去叫医生来。” 　　左轶侧头望着芒穗，深深吐了口气，一种直达心里的轻松之意遍布全身，连感到沉重乏力的身体此刻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左轶咧嘴笑了笑说：“你扶我一把，我想靠着。” 　　芒穗照做，怕他感觉还不适，从隔壁病床拿来枕头搭在他后背，扶他坐好后，芒穗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停留一小会儿，放下手说：“还好，没发烧，医生说吊了这瓶水就可以走了。” 　　“那是，我身体好着呢，区区泳池能奈我何！”左轶说。 　　芒穗附和他：“是，您不就溺个水然后大呼小叫求救命嘛，一点也不丢面子。” 　　左轶抓住芒穗的手腕：“你能别挖苦我嘛，一会儿给颗糖，一会儿又给我一棍子，我这脆弱的心大起大落的，受不住。” 　　芒穗垂眸瞧了一眼手腕，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松开。” 　　“我现在是病号，你得关心我安慰我对我好，而且是你救了我，就该送佛送到西，哪有半路撒手不管的，”左轶认真地望着她。 　　芒穗笑笑：“你想多了，我可没救你。” 　　“那是谁救的我？”左轶脸上摆着一个大问号。 　　芒穗并不打算说得很清楚，看看已经跟医生询问完情况走过来的两位游泳教练，一男一女，男的那个身材特健壮，又一脸庄严肃穆，从赶到医务室到现在，芒穗就没见他笑过。 　　“喏，就是男教练…旁边的那位美丽的女教练，你一会儿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心说话。”等他们过来，芒穗有礼貌地打招呼：“教练。” 　　“嗯，”男教练粗气地哼了声，眼神锐利地看看左轶，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左轶心思没那么细，自然看不出男教练的神情变化，望着女教练道谢：“谢谢漂亮的教练老师！没有你，我肯定不会坐在这里了，老师您给个电话吧，家庭住址也行，我回家了给您买份礼物送过去。” 　　非常有阔绰富二代的样子。 　　芒穗脸上隐隐带着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男教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训斥：“现在的学生如此目无尊长，整天吊儿郎当的，染个黄毛就以为自己是社会老大学校扛把子了，难怪学习不上进，油嘴滑舌，还想贿赂老师，你这好的不学学坏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好好教育你们这些问题学生！” 　　女教练扯扯他的衣袖让他消消火，男教练握紧拳头，眼里充满了想揍人的欲望。 　　左轶吓得往芒穗身后躲了躲，对方毕竟是一米八几的魁梧壮汉，小弟又没在身边，要是拼起来，他估计占不了好处。 　　“行了，”女教练说，“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肯定是害怕了才那样的，我们回家吧，别气了，小孩子跟他计较什么。” 　　男教练恶狠狠地盯住左轶，一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架势，女教练赶紧拉着他走，芒穗晃了下手腕，对左轶说：“哎，说对不起。” 　　左轶估计是蒙圈了，平白无故被人教训，没来由啊，他也就顺了芒穗的话，挥手：“对不起，感谢老师救命哇。” 　　“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男教练愤慨的冲过来，女教练连忙拽着他离开了医务室。 　　芒穗扑哧笑出声，左轶问：“你笑什么，那男教练好莫名其妙，我又没惹到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芒穗说：“等你那些小弟过来，你自己问他们，应该已经在半路了。” 　　“切，”左轶哼了声，抬眼的时候就瞧见于清尧走了进来，嘴角顿时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尧哥，你来了，”芒穗也看到了于清尧。 　　于清尧的目光落在芒穗的手腕上，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芒穗想走，左轶手上一用力，芒穗走不了，于清尧也抓住芒穗另一只手腕，与左轶的眼神对上。 　　芒穗望向，示意他松手。 　　左轶笑了笑，故意说：“从刚才拉到现在也够了，我病了没法送你回家，你跟于清尧去吧，别担心我，我吊完这瓶水就回去。” 　　“谁需要你送，”芒穗暗自念叨，于清尧看她一眼，两人就离开了。 　　在之后十分钟左右，周成和孙伟赶到医务室，买了一堆水果牛奶，左轶靠着枕头沉思，问他们：“我落水的时候你们不是在暗处看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都有点难为情的模样，左轶再问，周成就说了：“救你的是全体育馆最漂亮的女教练，本来好好地把你拉上岸，谁知道你却抱着人家不肯撒手，还…还亲了人家一口。” 　　周伟接话：“然后被路过的男教练看到，他们是夫妻，老婆被别人亲了当然会发怒，最后是他给你做的人工呼吸。” 　　左轶扶着床边干呕了会儿，想到是刚才那个油腻腻的男教练，痛抹嘴唇问：“我亲…亲他老婆哪里了？” 　　“脸上，”周成说。 　　左轶这才明白为什么芒穗会笑得那么欢了，他又问：“真的只有脸？” 　　周成发誓：“保证只有脸！我们还有视频作证！” 　　左轶给了周成一脚：“去你丫的，我都要没命了你们还有心思拍视频！” 　　“不是，老大你误会我们了，主要是知道老大肯定想看全部过程，而且，”周成的眼神转而变得神秘兮兮的。 　　等了半天都不说，左轶吼道：“快点说！” 　　周成掏出手机：“看吧老大，你一定会喜欢，也会明白我和孙伟为嘛没冲过去了。” 　　暮阳渐渐西沉，天空变成黄昏的颜色，时不时有飞鸟掠过天际处，路两旁的法国梧桐繁茂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掉下几片绿叶来。 　　于清尧推着单车和芒穗慢慢走进小区，听完芒穗陈述在泳池发生的事，于清尧也不厚道地乐了会儿。 　　快要到小姨家楼下时，于清尧问她：“明天周六，打算干嘛。” 　　“也不干嘛，应该要去商场买自行车，给小侄子买些衣服，他正在长身体，好多衣服都不能穿了，你呢。”芒穗说。 　　“跟徐有庭约了去打壁球。” 　　“哦，”已经到楼下，芒穗向他挥手：“拜拜，尧哥，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于清尧说。 　　芒穗转身走进家，她跑上二楼的房间，拉开窗帘看，于清尧已经骑着车往家的方向去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芒穗才关上窗帘。 　　 　　☆、第10章 他的我 　　于清尧把自行车放在门口，进屋换了拖鞋，妈妈李莞正在饭桌那里摆碗筷，听见门开的声音，便说：“尧尧回来了，赶紧过来，洗手吃饭了。” 　　“妈，爸呢？”于清尧边走过了边说。 　　“他出差去了。” 　　“哦，我把书包放回房间，您先吃着。” 　　过了会，于清尧跑下楼，李莞给他盛了饭，问他：“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有个无聊的人掉进泳池，我去医务室看他了。” 　　“没事吧？” 　　“没事，他命大。”于清尧说，确实很命大，没被男教练打死。 　　李莞笑了笑，夹了块排骨给他：“多吃些，你在长身体，得多补补。” 　　“知道，妈你也别光顾着我，你也多吃点。” 　　“行，吃吧。” 　　吃好晚饭，于清尧帮忙收拾饭桌，李莞让他拿些水果出来切，他一边切水果一边问：“妈，爸不在家，你明天干嘛去？” 　　“不干嘛，就陪一个朋友去逛逛街，她侄女来家里住，上学没自行车，明天去买，哎我也才想起来，她那个侄女好像和你同校，听说成绩还不错。”李莞说。 　　于清尧手里的水果刀停下了，问：“她是不是叫芒穗？” 　　李莞惊讶：“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了？” 　　“我和她同班。” 　　“同班好啊，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相互照应一下，也不怕路上会出什么事，咱们随你爸爸的工作调动搬来这里那会儿啊，那个朋友帮了我挺多忙的，我最近在琢磨啊找个时间请她们来家里吃顿饭。” 　　于清尧切好水果，说：“请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 　　李莞笑：“平日里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孩子长大了，不随妈咯。” 　　“哪有，”于清尧捡了块菠萝蜜给李莞，问：“妈，明天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啊？” 　　“当然，我们还愁没人帮拿东西呢，多出去认识认识人也好，你明天可不要没大没小的，让人家看笑话。” 　　于清尧喃喃：“没大没小的人可不是我。” 　　“你说什么？” 　　“哈，没有，妈你把这些都吃完，我上楼去了！” 　　“哎带点儿水果去吃啊尧尧。” 　　于清尧奔回房间往床上一躺，抱着手机给芒穗发消息。 　　-嘿，没大没小的家伙，在干嘛呢？ 　　过了小会儿，才收到回复。 　　-没干嘛，猪【猪.jpg】 　　于清尧笑了声，打字。 　　-明天你多久去买自行车？ 　　-刚刚跟小姨说了，大概中午吃了饭再去。 　　-别吃了，你再吃就成猪了，将来嫁不出去没人要怎么办。 　　芒穗把手机扔床上，边擦头发边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小会儿，才捡起来。 　　-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哈哈，像我这么帅的人用不着担心。 　　-泥奏凯。 　　于清尧看着手机屏幕开心了半晌，后回。 　　-睡觉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芒穗没太在意明天见三个字，只当于清尧随口一说，把头发弄干后，她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芒穗睡到十点钟才起床，吃了午饭，她牵着萧衡跟小姨出门去路口那里等人，不知道是谁，只听小姨说过是新认识的朋友。 　　今天阳光正好，就是有点闷热，芒穗穿了条背带短裤，扎着马尾，萧衡拉着她的手在周边走来走去，对花啊草啊树啊什么的都很好奇，芒穗只好蹲下来陪他玩。 　　“穗穗，衡衡，”苏画叫她，“李阿姨来了，快过来打招呼。” 　　芒穗拍掉萧衡手掌心的杂草屑，带他走过来，抬头就看到一对母子，母亲笑容满满地在跟小姨说话，客气却不疏离，看起来很好相处，而她身后的儿子，芒穗瞟了一眼，微微惊讶。 　　心里在嘀咕他不是跟徐有庭打壁球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原来他的妈妈是这样气质优雅平易近人。 　　“阿姨您好，我叫芒穗，”芒穗礼貌地介绍自己，嘴角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 　　“你好，”李莞上下打量她一番，称赞：“这孩子长得真水灵，将来啊一定是位大美人，我听尧尧说你们是同班同学，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别客气，啊。” 　　芒穗点头：“谢谢阿姨。”尧尧，尧尧，芒穗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于清尧，突然觉得这个称呼跟他搭在一起有那么一点儿可爱。 　　而于清尧却在想，这家伙擅长精分啊，在长辈面前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一改往日里浑身带刺的形象，此时乖巧得让人喜欢。 　　这时，一辆黑色林肯车停在路边，是李莞叫来的，司机打开车门，李莞让于清尧和芒穗先上去里边的位置坐下，她和苏画坐在前边，司机驱车朝市中心开去。 　　苏画和李莞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芒穗抱着萧衡，把窗户开到一半，一起望窗外的风景，萧衡总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芒穗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地跟萧衡解释。 　　芒穗侧头过来瞧着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于清尧，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下面是灰色的休闲九分裤，加上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芒穗的角度逆光看去，怎么瞧都是一副美少年的模样。 　　风扬起他细碎的发，芒穗此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美少年，飞吧！乘着风飞起来吧！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于清尧察觉到芒穗在看他，不禁想问。 　　芒穗回答：“没有。” 　　“我知道有什么，”于清尧扬唇一笑，“才华和帅气。” 　　芒穗叹气。 　　周末出行，路上堵车是常事，萧衡已在芒穗怀里睡着，芒穗把窗户摇上，于清尧拉拉她的衣袖，说：“我来抱吧，你歇会儿。” 　　“嗯，”芒穗轻轻动了动胳膊，确实有点酸。 　　于清尧小心将萧衡挪到怀里，芒穗嘱咐他：“小心点。” 　　等于清尧坐好，芒穗看见他那边的窗户没关，便起身去关上，气息一下子接近，于清尧抬头望她，但芒穗好像没察觉什么，和于清尧对视两秒，后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上坐着。 　　在商场里买好自行车和萧衡的衣服，李莞和苏画要去和朋友喝下午茶，芒穗和于清尧只好作伴先回去，临走之时，李莞千叮咛万嘱咐：“尧尧，你一定要把穗穗安全送回家哦，对了，家里有我今早刚做的蛋挞和酸奶，回去后给穗穗送一些，知道了吗？” 　　“放心，妈，你们安心去喝茶，”于清尧说。 　　每每听见尧尧这两个字，芒穗就忍不住盯着于清尧看：“尧尧，尧尧，尧哥，你家里是不是都叫你尧尧啊？” 　　于清尧推着自行车说：“是，都这样叫，你小姨还不是叫你穗穗。” 　　“不一样，”芒穗想笑，“你看你啊长那么高，配上尧尧这个称呼，怎么说呢，就是有种莫名的喜感，你再看看我，这么一对比，是不是我比较适合？” 　　“鬼比喻，不成立，”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拉近一点，神情不太好，“自己的车自己推。” 　　于清尧松手就走，芒穗赶忙抓住车把手，呼唤他：“尧哥，尧哥你生气了？”吼了两嗓子，于清尧都没搭理她，径自往前走。 　　芒穗灵光一闪，骑车追上去停在他面前，说：“嘿，美少年，上车，让你感受一下脚下生风的技术。” 　　于清尧看她两眼，坐上后座，“美少女，踩不动了就说，尧哥我有求必应。” 　　“放心好了，我看你也不是那么……”芒穗脚上一用力，心里就后悔了，她使出所有的劲儿来踩踏板，嘴上哀叫：“尧哥你好重啊！” 　　于清尧不以为意：“坚持踩几圈就顺了，加油哦，我看好你。” 　　“我想放弃了！” 　　“不可以，我载你载了一个星期，今天到我享受了。” 　　车头歪歪扭扭了几回，芒穗终于靠自己的力量把自行车骑顺畅了，不过因为是平坦的路，还是十分费力。 　　到了一个小半坡前，她提前加快速度冲到最顶端，在车轮即将顺着下坡路滑下去的时候，她大喊一声：“飞吧！美少年，比美少年还美的无敌美少女！”于清尧此时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了。 　　两人玩一玩的，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芒穗把自行车推进车棚，于清尧跑去家里拿蛋挞和酸奶过来，芒穗把蛋挞放进烤箱里热一热，她打开冰箱，把中午没吃完的番茄鸡蛋拿出来，将电饭煲里的饭捣散，准备炒饭吃。 　　半小时前小姨打电话来说今晚她和李莞都不回家吃饭了，朋友聚会，姨夫有酒局也不回来，让芒穗和于清尧自个儿想办法凑合凑合，两人商量后决定来芒穗家里做吃的。 　　于清尧在客厅那里看电视，时而低头看几眼手机，修长如玉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兀自在笑。 　　-于清尧你个混蛋！白费老子等了一下午，你又泡妞去了吧你！ 　　-好蛋，本大神在做正事。 　　-滚蛋，老子下次再也不信你的邪了！ 　　-要不下次我提前十分钟给你打电话？ 　　-再贱！ 　　芒穗弄好蛋炒饭，盛在盘子里，喊于清尧：“尧哥，可以过来吃饭了。” 　　“好，”于清尧放下手机走过来，芒穗戴着厚手套把蛋挞拿出来放在饭桌上，于清尧拿来酸奶和四把勺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于清尧尝了一口蛋炒饭，赞道：“味道不错，没想到你的手艺不差。” 　　“那当然，我小姨做的菜哪有失手过。” 　　顿了会儿，于清尧才明白过来她的话，笑了笑同意：“确实。” 　　“这蛋挞好吃，”芒穗一口咬去大半，吃完整个蛋挞，她又舀酸奶喝，没一会儿就消灭了好多。 　　于清尧只看到眼前有只吃货在张牙舞爪。 　　填饱肚子后，两人分工，于清尧洗碗，芒穗切水果，切到一半，门铃就响了，以为是小姨她们回来了，芒穗跑去开门，却是陌生的年轻小伙。 　　“请问你是芒穗同学吗？”那人抱着一捧包装得很漂亮的玫瑰花问道。 　　芒穗点头，那人递出一支笔给她：“有位顾客在我们店里定了花送来给你，麻烦签收一下。” 　　小姨？可如果小姨要买花来家里一定会告诉她的，芒穗疑惑，签了字，接过花来问那人：“能告诉是谁送的吗？” 　　“抱歉，我只是负责送花的店员。” 　　芒穗抱着那捧花走去客厅，随意放在桌上，然后继续切水果，于清尧先她一步洗好碗筷，此时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芒穗把水果端过来。 　　“花谁买的？”于清尧询问。 　　芒穗摇头：“不知道，连便签都没有。” 　　正要坐下，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赫然出现左轶两个字，于清尧瞥了一瞥，芒穗拿起来接听：“喂。” 　　那边确实是左轶，“哈喽，在干嘛呢？” 　　“有事就说，废话就挂了。” 　　“哎别呀，我就想问问你花收到了没？”一副轻快的口气。 　　“原来是你叫人送的，”芒穗瞧了两眼那捧玫瑰，颇无奈，于清尧拿着水杯站起来，声音不大也不小，对芒穗说：“没水了，我去接点水喝。” 　　“嗯，饮水机在那边，”芒穗指了指方向，于清尧走过去。 　　左轶的声音突然抬得高高的：“你家里怎么会有男的！那男的还是于清尧！他也太不要脸了他！” 　　“左轶你能不能小声点，我耳膜都要被你吼破了，”芒穗揉揉耳朵，没看到背对她的于清尧边走边微微的笑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左轶赶紧解释。 　　芒穗有些不耐烦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我就说一句话，那玫瑰花是感谢你昨天照顾我，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我送你的玫瑰花呀，千万别扔了，拜托拜托，不然忒没面子了。” 　　“挂了。” 　　芒穗点了挂断，手机甩在桌子上，于清尧倒了两杯水过来，问她：“打电话的人送的花？” 　　“嗯，是左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这种人一看就不好亲近，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虽然初中的时候我是年级第一，有很多老师喜欢着，但我就是那种不会主动交朋友的人，班上同学除了问我问题，基本不会跟我亲近多少，我也不愿意花心思去接近谁，一是嫌麻烦，二是觉得太累了。”芒穗一口气说了一堆的话，口渴，便喝了大半杯的水。 　　“那我呢，我算是哪种？”于清尧忽然问了。 　　芒穗笑了笑，捡了半块苹果给他，“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是我从未遇到过的，那么阳光的一个人。” 　　 　　☆、第11章 我的他 　　小姨苏画把玫瑰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最近这些天左轶老是打电话来给芒穗，询问玫瑰花的下落，他怕芒穗真的拿去扔掉，芒穗被他烦得没有办法，就照了张相片发给他，证明玫瑰花还好好活着。 　　谁想左轶特别高兴芒穗没有扔掉花，就把照片传到空间里，还附上一句话：你的心意，我明白【害羞】.jpg 　　芒穗不经常刷空间，也就不知道左轶在背后究竟还干了些什么，直到于清尧遵从母上大人的命令给小姨家送去新鲜进口的水果时，是芒穗在门口等，于清尧直接把水果篮子塞进芒穗手中，阴阳怪气地说：“哈，明白个鬼，智商超群的我怎么不明白，平时看你还挺聪明的，到这时候就犯迷糊不识好坏，你可长点心吧。” 　　话说完，于清尧转身就走了。 　　芒穗一脸懵地在后面喊他：“尧哥，尧哥你怎么了？” 　　于清尧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好莫名其妙啊，芒穗眯眼看着于清尧走远，才抱着水果篮子回家。 　　不过这几天上课，于清尧照旧在楼底下等她，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去学校，早餐还是于清尧买。 　　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于清尧跟她说的话变少了，芒穗上课也不睡觉看小说追剧，盯着于清尧的头顶琢磨，至于为什么要盯着头顶，因为于清尧不听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鉴于他是第一，老师们也就任他去。 　　下课了，徐有庭冲芒穗挤眼色，用口型问：“他干嘛了？” 　　“不知道，”芒穗孥口型回答。 　　“小卖铺去不去？我知道能让他开心的方法。” 　　“去。” 　　根本没睡着的于清尧听到后面和右边有拉椅子起身出去的声音，过了会儿，他起来转过头问正在写作业的宋玥：“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宋玥停下手中的笔，迅速抬头看了于清尧一眼又低下，微微地笑了笑说：“他们好像出去买东西了。” 　　“哦，谢谢。”于清尧起身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学生太多，他找了好久都没看到芒穗和徐有庭，倒是斜对面的九班门口，左轶就在那里，朝他露出一个特别得意的笑，还举起双手竖大拇指，然后指向自己，表情很是欠揍。 　　于清尧压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动感神经，给他一个缥缈的眼神，走进教室里盯着黑板右下角芒穗写的今天的值日表，那是他们花了二十多分钟排的，每天都由芒穗写，虽然于清尧的字写得也很不错，但他还是想让芒穗写。 　　如此发呆了会儿，芒穗就和徐有庭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边走了进来，徐有庭靠着桌子说：“哟，大神终于舍得起床了，您都睡了三节课，下节课要再睡的话，老师们的心估计要被你伤死了。” 　　于清尧斜斜睨他一眼，不说话。 　　芒穗递了瓶可乐给于清尧，笑道：“喏，尧哥，买给你的。” 　　确实口渴，于清尧接了去，拧开瓶盖喝了两口，说：“谢谢。” 　　“不客气。”芒穗回道。 　　徐有庭推推芒穗的肩，小声问：“怎么样，开心一点了吧？” 　　“似乎有一点。” 　　上课铃打了，两人相视挑眉，徐有庭捡起课本和笔往后头走，芒穗把上节课没看完的小说揪过来，于清尧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们俩换位置。 　　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上讲台，咳了两声说：“来，大家翻开书，今天我们学不等式函数，那什么是不等式函数呢，大家看黑板……” 　　粉笔头和光滑的黑板摩擦的声音就像是催人入睡的嗡嗡声，夏天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带着点点燥热，可乐的瓶身挂满了水珠，一滴一滴汇聚在一起，受不住重量了就顺着瓶身滑下来，瓶底周围就聚满了一圈的水，倒映着那些穿透了整个夏天的光。 　　于清尧把数学书翻开，芒穗还以为他要听课了，谁想他又趴了下去，芒穗让徐有庭在她书包里把画本拿出来，芒穗翻开第七页，前面的随笔画都是她无聊的时候描的，她在最顶页的位置写上。 　　-尧哥，你心情不好？ 　　她戳戳于清尧的胳膊，于清尧稍稍抬头睁开眼睛，她敲敲画本，于清尧撑着脑袋起来看了两眼，拿笔写。 　　-没，我心情好得很。 　　-那为什么不听课，你可是全班学习的楷模啊。 　　-不想听。 　　芒穗微微叹了口气，明明就是心情不好，还假装。 　　-尧哥，谁惹你生气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写下这句话，但芒穗没把画本给于清尧，于清尧就又继续趴着，芒穗开始在画本上描绘他的侧颜，于清尧满耳朵都是画笔摩擦着纸面的沙沙声。 　　除了各种各样的习题册，芒穗的爱好还有画画，之前去上过几节美术课，然后就自己琢磨研究了，她也没想着画得有多好，只要不差就行，反正只有姐姐芒笙能看到。 　　她什么都画，课外之余喜欢到各个地方去走一圈，看上什么就画什么，有街头边老公公老奶奶的人物速写，也有如夏花般灿烂的花草树木，还有庄严肃穆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长此以往，她的画本累积下来也有三四本了。 　　认认真真描了一节课，脸部轮廓的细节都处理好了，老师交代课后作业后就走了，教室里一瞬喧闹起来，成群结伴的去食堂。 　　芒穗轻轻推醒于清尧，把画本放在他面前，说：“给你的新朋友礼物。” 　　不是新同学，而是新朋友。 　　于清尧看到画本的那一秒，眼神明显顿了一下，这家伙的画功深藏不露啊，他虽然不是专业的评价人士，但依据局外人的审美来讲，她画得还不错，主要是那句配图的文字。 　　最帅的尧哥！ 　　还有没看到的那句话，于清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境好像瞬间开阔了许多，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说：“还行吧，能看出我的帅，画了一节课肚子饿不饿？” 　　“饿，”芒穗看着他说。 　　于清尧一把挽住她的脖颈将她拎起来往教室外面去：“走，尧哥带你吃好吃的。” 　　芒穗抗议：“你能不能别这样拉我啊，我又要被你勒死了！” 　　于清尧敲她的脑袋，心情无比舒畅：“别乱动，乖乖听尧哥的话，啊乖。” 　　“你好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僵着一张脸，现在倒是十分高兴，”芒穗说。 　　于清尧弯了弯嘴角：“我们学神控制情绪可是世界一流的。” 　　此时上课到一半就请假去洗手间的徐有庭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哎！等我一起啊！你们俩走那么快干嘛！” 　　路过后门，徐有庭看到宋玥还在座位上，教室里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嘿”了声，宋玥转头，他嬉笑问道：“你不去吃饭？” 　　“你们去吧，”宋玥轻声说道。 　　“哦，那我们先去啦，你记得来哦！”徐有庭蹦跶着去追芒穗他们。 　　宋玥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又坐了会儿才起身下楼，朝校外去。 　　食堂里，芒穗、于清尧，徐有庭才找到位置坐下，左轶就带着浩浩荡荡一票人霸占了周围的位置，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看，全都被回瞪回去，左轶在芒穗左边坐下，正好对着徐有庭。 　　芒穗看了左轶两眼，说：“左轶，你真的像幽灵一样甩都甩不掉。” 　　不只是今天，今天之前，每天中午来食堂都能看到左轶，他也不再为了猜出芒穗的口味而去把所有的菜式都打一遍，倒是痴迷上了玫瑰花的制作品，什么玫瑰鲜花饼，玫瑰味蛋糕，还有各种玫瑰形状的甜点，每天都会带一种来给芒穗吃，他也是够意思，都不重样，芒穗对他的举动感到十分无奈，不接受吧，他就会缠着，接受吧，好像也没什么，倒省了一番折腾。 　　“看，”左轶把一盒冰淇淋摆在桌上打开，“我特意让甜品小姐姐画的玫瑰花，下面是抹茶味，快吃吧，不然就化了。” 　　左轶还不忘冲斜对面的于清尧递眼色，徐有庭啧啧：“还真是用心良苦，花画得还不错。” 　　“谢谢，”芒穗嘴角带笑，“正好今天想吃冰淇淋。” 　　左轶高兴坏了，不过更多的是压人一头的得意表情：“我挑的，能有错？” 　　于清尧神情严肃，敲了芒穗的额头一下，说：“有什么好笑的，快吃饭。” 　　“哦，”芒穗得了疼立马收回笑容，吃饭。 　　左轶瞧见平日里浑身带刺的芒穗居然这么听于清尧的话，心里不太舒服，可芒穗已经收下冰淇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大伙一起安安静静把饭吃光。 　　下午的课跟外面干燥的天气一样乏味，课间十分钟，班主任老张来到教室里，看见大半的人都在睡觉，他用力敲了两下讲台，大家陆陆续续坐好，但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朦胧样。 　　老张的声音抬高好几个分贝，像是在吼：“下周都要月考了还有心思睡！别以为你们是高一就可以随便胡来，从你们刚进校那会儿直到以后的每一场考试都至关重要，中考成绩只是代表你们的过去，现在才是真正展示实力的时候，好好复习吧，记住你们是一班，整个年级的领头羊，别到时候闹笑话，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通慷慨激昂的话讲完，老张就走了，班上一片哀嚎声，哀嚎过后，玩耍打闹的继续，睡觉的也继续，当然也有看书的。 　　于清尧绕到芒穗身后把小说拿走，对她说：“下周月考，还看小说呢。” 　　“考试靠脑子，又不全靠眼睛，”芒穗说。 　　“从来不听课也不看书做题，你的脑子怕是得生锈，”于清尧拉她起来，把她架在胳肢窝底下拖着走，“买点核桃乳给你润润脑子，明天周末，一会回去带上我的笔记，看几天就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需要，我用不着看什么笔记。” 　　“还犟嘴，看来这脑子生锈都生傻了，得让我多敲几下清醒清醒。” 　　头顶传来几下疼，芒穗捂住头悲愤道：“疼啊尧哥，真疼。” 　　“那还听不听我的话？” 　　“听，我听！”芒穗服软。 　　“听多久？”于清尧问道。 　　芒穗想了想：“一个小时？” 　　“单位太小。”于清尧不满意。 　　“一天？” 　　于清尧摇头做出又要敲她脑袋的手势，芒穗灵机一动：“一万年？” 　　于清尧笑了：“这还差不多，一会儿给你买两瓶核桃乳。” 　　芒穗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瓶。” 　　“行。” 　　 　　☆、第12章 他的我 　　考试前一天，芒穗没去上课，早上于清尧打电话叫她的时候，她随便编了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说自己已经跟老张请假，于清尧便自己去了学校。 　　芒穗坐在书桌前看着于清尧的各科笔记本，老张通知考试的那天下午，她本来不想要的，可于清尧硬是要塞给她，她说：“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复习？” 　　于清尧灿灿一笑：“你也说了考试靠脑子，我这可是学神的脑子，那些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存着呢，考什么试都不怕。” 　　这些笔记本放在书桌上好几天了，芒穗一页都没翻开看过，昨晚母亲打电话来，说是今天父亲回家，一家人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让她回去。 　　父亲的工作很忙，有时候出差半个月都不回家一次，原本这种情况很少，可随着姐妹俩长大，父亲回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自从偶然间知道父亲在外边一直养着情人，而那个情人还来过家里几次，芒穗开始特别反感父亲，甚至达到厌恶的程度，她和姐姐都知道这件事情，可不知为什么父亲执意要把姐姐送到国外，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母亲，母亲温柔顺从，对父亲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忍气吞声的生活。 　　所以才想逃离那个家，可是她从一开始就跟那个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怎么逃，逃到哪里，她都无法摆脱已经将她包裹住的无边无尽的黑暗夜空，像是有无数只触手，在她每踏出一步时，又将她狠狠拉回去。 　　她的世界正在逐步被那些不该承受的东西吞噬，她不知道最后一束光亮会在何时消失，只是静静等待着黑暗对她的最终宣判，她不想挣扎，因为根本毫无作用。 　　萧衡在外边敲门，喊着：“姐姐，姐姐快起来吃早餐了。” 　　芒穗的思绪被拉回来，起身去开门，萧衡拉住她的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姐姐，肚子是不是都饿瘪了？” 　　“有一点，”芒穗笑了笑，“走，姐姐抱你下楼。” 　　“嗯，”萧衡张开双臂，芒穗抱起他往楼下走。 　　苏画正在盛粥，芒穗把萧衡放在椅子上，坐在他身边，捡了一个小笼包给他，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苏画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再待一会吧，不想回去太早。”芒穗说。 　　苏画把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说：“回去后收收性子，在我这里随便你怎么做都行，但是家那边有你的妈妈，凡事忍忍，他不过才回来一天。” 　　“嗯，我知道。”芒穗看着小姨说，小姨是看着她们姐妹俩长大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任由她们去，但在有些事情上小姨会插手管，怕她们处理不恰当。 　　“要不要我打电话跟班主任请个假？” 　　“不要了，明天考试，今天去不去都无所谓。” 　　“行，快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吃好早餐，芒穗帮着小姨收拾碗筷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她打开书包，把考试用具都放进去，还有她的画本，第七页被于清尧撕去了，这人撕的时候还挺认真，没有看着让人糟心的锯齿形状，倒撕得像用刀割的一样。 　　想到那张侧脸像，等有时间了再画一张正脸的吧。 　　学校里，刚上完两节早课，老张就匆匆走进教室，望望于清尧的后桌，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芒穗同学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于清尧一惊，不是请假了么？他举手站起来说：“她身体不舒服就没来。” 　　“你确定？”老张又问。 　　于清尧说：“确定，今早我打电话问过的。” 　　徐有庭在一旁应和：“老班您就放心好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好着呢，都住在一个小区里。” 　　老张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家里都没人接，打她的号码也是，放学后你回去看她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天月考……” 　　老张话还没说完，于清尧已经挎上书包说：“我现在就去。”话音刚落，于清尧已然奔出了教室。 　　一路骑着自行车赶到南约小区，在楼下摁了好几下门铃，开门的人是苏画，看到是于清尧十分震惊，笑说：“是尧尧啊，快进来坐，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不了阿姨，芒穗呢，她在家吗？”于清尧询问道。 　　苏画说：“她刚刚才出门去公交车站了，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么？” 　　“没有，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阿姨您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苏画叹了声，不过她知道芒穗的性子，不会轻易消失，便说道：“你别着急，她回家了，有急事找她的话就去北约小区106号。” 　　“谢谢阿姨，我先走了！” 　　于清尧自行车也丢在门口，直接跑到公交车站，找了几圈都没看见芒穗，难道就在刚刚他路过这里的时候，他们恰好错过了？ 　　电话也不接，她究竟在做什么。 　　北约小区，对，北约小区，于清尧扫了一眼路线图，快速找到去北约小区的公交车，等了大约十分钟才缓缓驶来一辆，他上了车。 　　要去北约小区必经的这条街道上，已然开始堵车，公交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走走停停，竟与上一个班次的公交车相遇，看来堵车真的很浪费时间，又会打乱班次。 　　于清尧瞧了一眼，是相同路数的车，他在想会不会芒穗就在那辆车上，可等到绿灯亮，原本拥堵在一起的车辆都以最佳速度往前开去，过了红绿灯，他在的那辆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但是前面那辆却转了个方向，从另外一个路口驶远了。 　　车上有位大爷问司机：“师傅啊，为什么前边那辆的路线不一样啊？” 　　师傅笑答：“因为那条路有点绕，乘客不多，上头就只给两辆车规划了那条的路线，等再过两个站又会碰上的。” 　　于清尧一手撑着扶杆，一手握紧手机，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一样没人接，他只能干着急。 　　果然如师傅所说，在第二个站即将到达之际，那辆公交车真的出现了，于是两辆车一起在站台前停下来，后尾车厢的乘客下去了好多，一下子露出大片空地，不过从前门走上来的乘客也不少，于清尧自觉往后门那里退。 　　等没有乘客再上车，司机便关了前后门，摁了两下喇叭，车缓缓起步，前面那辆公交车还停在原地等乘客下车。 　　就在此时，于清尧的视线里突然出现芒穗的身影，她刚从车上走下来，还没到达目的地，她为什么要提前下车？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于清尧边拍后门边喊：“师傅拜托停一下，我要下车！” 　　吼了两声，司机及时踩住刹车，后门打开了，催促着：“快点快点！” 　　于清尧跑到站台那里，人潮涌动，他明明看到芒穗下来了，此时却找不见人影，他只能四处跑跑看看。 　　刚才于清尧看到的人确实是芒穗，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店。 　　芒穗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她害怕会接到家里催促回去的电话，而她又不能拒绝，对于家里的任何命令，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无条件服从。 　　所以只有这样，她回去了才有理由辩驳。 　　芒穗来到青春文学的片区，在第二排书架那里停下，抬头看见那本她看过几遍的书，书名叫《黑与白》，虽然书的内容不是励志青春，里面掺了太多人性的残缺和黑暗，甚至芒穗觉得它不应该被归为青春文学，但在书店里找到这本书还是想翻开看一看。 　　书的位置有点高，芒穗踮脚也够不着，尝试几次后，她的手边就出现了另外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替她把书拿在了手里。 　　芒穗侧过头看到是于清尧，脸上的表情只剩震惊和诧异，她缓缓转身面对着于清尧，因为跑得太急，于清尧轻微喘着气，气息若有若无的喷洒在芒穗的脸颊，眼睛盯住她的双眸，却没有丝毫波澜。 　　“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芒穗愣了会儿，开口问他。 　　“两个问题，想先听哪一个的回答？”于清尧逐渐克制自己的情绪，喘气声弱了下去。 　　“都想听。” 　　于清尧本就不打算回答她，而是抬眼瞧了瞧自己手上的书，书封是黑白搭配的图画，瞄了一眼简介，他把书往在芒穗的头顶上一摞，立即松手，芒穗赶紧接住，不然书哗哗掉在地上会影响到其他人。 　　“黑与白，没事就少看这类的书，会让你的脑子卡壳，水都装不进去，多看看这些，讲的都是人生阅历，比那个好多了。”于清尧信手拿了三本书塞在芒穗手里，芒穗接着，于清尧把那本《黑与白》放回原位，然后带她去付钱。 　　公园路边的长椅上，芒穗把书放在上面，坐着等于清尧，没一会儿就见他拿了两碗冰粥过来。 　　长椅后边长着一棵茂盛的枫树，阳光从密集的枫叶的空隙里洒下来，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把冰粥握在手心里，周边空气中满是清凉惬意的气息。 　　“为什么要骗我你身体不舒服？”于清尧问。 　　芒穗抬眸望了望他，说：“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不跟老张请假？”于清尧再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语气。 　　芒穗过了一小会儿才说：“也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静音，就没听见，对不起啊尧哥。”芒穗说，在她看到手机里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时，她对于清尧深深感到愧疚，同时也惊讶。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于清尧说：“没关系。” 　　“尧哥，”芒穗喊他。 　　“嗯。”于清尧转头过来看着她，眸色深沉，对于芒穗今天的行为他大致能感觉得到芒穗的情绪不是太好，但他还没把握问了芒穗就能对他坦明一切，从一开始的相遇，芒穗在他眼里就赋予了神秘看不透的色彩，时而冷得像块冰，时而又收起满身的锋芒，他抓不住最真实的芒穗，只能等她主动放下伪装。 　　芒穗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说：“你回去上课吧，我得回家一趟。” 　　“明天早上九点考语文，记得起早一点，别迟到。”于清尧嘱咐道。 　　芒穗顿了下，微笑道：“嗯，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起得早。” 　　“你是大人，美少女，吃完这两盒再走，”于清尧把他的那盒冰粥递到芒穗面前。 　　芒穗笑了笑说：“美少年，我吃不下，你不吃还买两盒。” 　　“谁说我不吃的，”于清尧用勺子把她粥上面的西瓜舀过来，“我只吃西瓜，只吃西瓜。” 　　“把西瓜还回来，我也只吃西瓜，”芒穗的语气一下子冷了，想用勺子把西瓜抢回来，无奈于清尧的手臂比她的长，她还没够得着于清尧的冰粥，自己的西瓜就全被抢了。 　　“于清尧，快把西瓜还我，你吃那么多会拉肚子的，”芒穗没生气，倒还觉得和他抢西瓜挺有意思。 　　“不还不还就不还！” 　　“你找打！” 　　于清尧跳起来，挑眉一笑：“哈，抢得到就全部给你。” 　　芒穗伸手：“你别举那么高啊，我够不着。” 　　“好，放矮一点。” 　　“哎！你动作别那么大，西瓜都掉地上了。” 　　“你先放过我的腰，别挠哈哈……” 　　“就挠就挠！” 　　芒穗追着他转圈笑得很开心，这样玩玩闹闹了一会儿，都累了，两人才各自发誓保证不搞小动作，安安静静地把冰粥给吃光。 　　送芒穗坐车的时候，于清尧摸摸她的头，再次嘱咐她：“明天记得起早一点，我就不打电话叫你了。” 　　“嗯。”芒穗点了点头。 　　“但我会发消息给你。” 　　“嗯。” 　　“记得看。” 　　“嗯，唠叨鬼。” 　　于清尧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猪，车来了，快去吧。” 　　“尧哥拜拜，”想说明天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芒穗转身上了车，抓紧扶杆望着窗外的于清尧，车子缓缓起步，她抿唇笑了笑，向于清尧挥手。 　　隔着玻璃看去，于清尧身上铺满了毛绒绒的阳光，笑容如星星般耀眼，多温柔的一个人呐。 　　回去吧，尧哥，她想。 　　 　　☆、第13章 我的他 　　到达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北约小区，芒穗没有直接回家，现在是下午三点，她只需要在晚饭之前回去就行，身上穿着校服，怎么瞧都是刚放学后赶回来的。 　　芒穗来到离小区很近的公园里，找了个树下的位置坐着，公园里人不多，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人从芒穗面前经过。 　　有阴凉的树荫挡着阳光，芒穗戴上耳机，点出喜欢的歌播放，翻开画本，不觉得刺眼，她拿出画笔在纸上描，刷刷几笔下去，一个脸部轮廓就显出来了，照着她脑海里的于清尧，继续从眼睛开始描绘。 　　习风拂过，枫叶从树枝上脱落下来，她时不时停下笔思考该怎么画才好看，宛若一幅静谧美丽的画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转动，第二幅画只画到一半，芒穗就没再画下去，只在右下角命名“生气的尧哥”，第一幅则是“高兴的尧哥”。 　　她把画本合上放进书包里，望着黄昏的天空，耳机里正放着五月天的《知足》，听完这首歌，她把耳机摘了，看看时间，已经五点二十，正好是放学的时间，又坐了会儿，她才起身往家走去。 　　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芒穗走进家门，吴妈正好看见她，高兴地说：“穗穗回来了。”吴妈是家政保姆，在她家干了有几年了。 　　“吴妈。” 　　芒穗望了一眼客厅，问道：“我妈呢？” 　　吴妈说：“太太和先生在书房呢，一会儿想吃什么，告诉吴妈，吴妈去做。” 　　“啊，”芒穗应了一声，“随便吧，我先回房间了。” 　　“行，一会儿记得下来。” 　　芒穗点头，走上二楼，把书包放在床上，换了家居鞋，望见书桌上之前她画的画本，想了想，她将书包里的那本拿出来翻到没画完的那一页，置在桌上，等吃了晚饭回来再接着画。 　　关上房间的门，芒穗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芒穗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成立子公司需要注入新一轮的资金，你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字，后续跟进事宜我会让秘书向你汇报。” 　　芒穗便是想到当初父亲创业的时候，母亲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创业成功后他给了母亲百分之三十的公司股份，原来这次回来是要钱来了。 　　母亲苏青轻声说：“上个月不是已经注入过资金了吗？才间隔不到一个月又要钱，立明，如果子公司不赚钱就关了吧，现在家里也不缺钱，用不着开那么多子公司。” 　　芒立明却抬高了声音：“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想要在资本界立足，就得不断地吸纳一切资金链，不过是一个子公司，公司里董事会都通过了，现在只差你签个字。” 　　芒立明停顿了下，说：“是不是要我把穗穗送走你才会签？” 　　“不是的立明，”苏青的语气明显弱很多，“我只是认为……” 　　此时，芒穗握紧拳头敲了两下门，里面立马没了声，芒穗说：“妈，爸，下楼吃晚饭了。” 　　“穗穗？还以为你要晚一些才会回家，”苏青走过去拉开门，神情满是惊喜，并没有刚刚的难堪。 　　芒立明把桌上的文件合上，望了望芒穗，“啊，是穗穗啊，既然都回来了就一起下楼吃个饭吧。” 　　芒穗拉住苏青的衣袖，看着芒立明应了声：“好。” 　　吴妈已经把做好的菜都端到饭桌上，苏青坐在芒穗对面，给她夹菜：“多吃点有营养的，还想吃什么就说，让吴妈去做。” 　　“谢谢妈，已经够了，”芒穗说。 　　“今晚不回小姨家了吧，明天多久上课，我让司机送你去，”芒立明一改在书房里的冷脸，此时表现得像个关心女儿的父亲。 　　芒穗停下手里的筷子，回答：“明天考试。” 　　“哦考试啊，好好考，初中都是年级第一，到了高中可不要丢了你爸我的脸，”芒立明说道。 　　还真的挺像个父亲，以前可从来不会管她在学校如何，芒穗笑了笑说：“会的。”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芒立明看了一眼手机，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着。”芒立明匆忙离席。 　　芒穗站起来对苏青说：“妈，我去倒点水，你要不要？” 　　“让吴妈去倒吧，”苏青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吃着，我马上回来。” 　　芒穗倒了半杯水，回来时听到芒立明的声音，她便在走廊拐角处停下，芒立明就在尽头处接电话。 　　“宝贝，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让她签字，明天就把文件送去给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的公司不会垮的，别着急别着急，要不我这就过去陪你，你别哭啊……” 　　后面还说了什么，芒穗没听得下去，她回到饭桌不过十分钟，芒立明也回来了，坐下就是一脸严峻的神色，他让吴妈把外套拿来。 　　“公司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今晚我就不回家了，穗穗，好好陪陪你妈妈。” 　　“明天呢？”苏青问。 　　芒立明按了按太阳穴：“再说吧，这几天刚接手一个项目，得出差几天，那份合同我就放在书房，你找个时间把字签了，我让赵秘书来拿。” 　　苏青没再说话，芒立明穿好外套站起来准备走，芒穗撂下筷子，起身拦在他面前，苏青立马喊了句：“穗穗！” 　　“要钱的话，我一会让赵秘书打给你，以后没钱就跟赵秘书说，”芒立明拍拍她的肩，“在家好好陪你妈妈。” 　　“爸，”芒穗瞧了一眼自己的肩，看着芒立明，“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乞丐，除了跟你要钱就完了？” 　　“胡说什么呢，我赶时间，没心思跟你争论这个问题，”芒立明看了下手腕的表。 　　芒穗盯住他的眼睛说：“爸，能不能不去，公司里那么多叔叔阿姨，让他们处理就好了，怎么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苏青忙劝说：“穗穗你别闹性子，让你爸走吧，过几天他还会回来的，快坐下来吃饭，听话，啊？” 　　“妈，”芒穗的声音冷下来，带有一丝苦笑的意味，“你真以为爸他是去公司吗？” 　　苏青的神情黯淡了，芒立明听及此也没了好脸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芒穗笑了：“爸，我想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如果你今晚踏出这个家一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很多事情都是积蓄到一个临界点，等待时机爆发，芒穗今晚本来打算安安心心吃顿饭，没想到却让她听见了这些事，真是天公作美。 　　芒立明笑笑：“孩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你是不是想跟你姐一样到美国去？！” 　　“我姐是被你逼着去的！”芒穗抬高声线，眼睛里竟浮上一抹凛然，“你就是想到我还小，我妈什么事都依着你，所以你把姐姐逼走，家里没有一个人为我妈说话，你就可以随便支配公司里的钱去养你的那些情人！你别忘了我妈还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闭嘴！” 　　“啪”的一声，一巴掌干脆利落的落在芒穗的左脸，苏清惊呼，连忙跑过来抱着芒穗，“立明，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芒立明寒着脸色吼道：“你看她是想跟我好好说话的态度吗？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你也要和你那个姐姐一样跟我作对是吧，好啊，看是你们能力强，还是我的手段强！” 　　整个客厅里都是芒立明呵斥的声音，左脸火辣辣疼了一片，芒穗一滴眼泪都没有淌下来，仍旧盯着芒立明：“你以为你的那些破事没有谁知道，我和妈早就知道了！不用再想方设法藏着掖着，你已经失败了，以后还会败个彻底！” 　　芒立明勃然大怒，扬手又是一巴掌，苏青见状立马护在芒穗面前，芒立明没能打得下去。 　　“你看你管教的孩子！”芒立明怒目切齿的哼了声，愤愤负手走出家门。 　　“没事吧，脸疼不疼？”苏清小心抚着芒穗的左脸，模样心疼得紧，“吴妈，快去拿点冰块来！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谁，你刚刚不该那么冲动，妈可以忍的，以后不要再……” 　　“妈，我没事，我回房间了，”芒穗推开她的手，仿似不耐烦，转身就跑上了楼。 　　苏青把冰块拿上二楼，敲了几下门，芒穗才开门，看到她红肿的左脸，苏青想抱抱她，可她现在的模样很介意让人接近，苏青便将冰块递给她，嘱咐道：“敷一敷吧，明天还得去学校，早点睡，什么都别想，啊？” 　　芒穗接过冰块，苏青又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转身走了两步，芒穗叫她：“妈，你早点睡。”话音一落，芒穗就关上了门，把手里的一盘冰块随意扔在书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盯着桌面发呆，她没有拿冰块敷脸，那种又疼又辣的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上下，像是要把她的痛苦分担，但最疼的地方还是脸上。 　　桌上的冰块冒着冷气，窗外天色尽黑，风把窗帘吹起来，影子在地板上乱舞，似乎在歌颂着这一刻的孤独。 　　画本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有消息进来，芒穗点开来看，是于清尧发来的。 　　-考场就在本班，明早你在教室等我，我把早餐买好了就来找你，记得别迟到了，早点睡，晚安。 　　芒穗放下手机，望着没画完的人像，她拿起画笔接着一笔一笔的描上去，描着描着眼前渐渐一片朦胧，纸上的画像重叠在一起，双眼难以抑制的发烫，她停下笔，眨了眨眼睛，眼泪就这么落在了画纸上。 　　脸还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第二天早上，芒穗起得很早，苏青叫司机送她去学校，过了一夜，左脸已经消肿了，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到学校时才八点，各个考场根本没什么人，考试的时候，能晚来一点就晚来一点，来早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水平在那儿，而且北城一中的监考力度十分严格，想搞什么小动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芒穗走进考场里，在最里面那排的第二张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瞧了瞧第一桌，是于清尧的位置。 　　在名字旁边站了会儿，暗念三遍“尧哥加油”后，芒穗呼了口气，走出考场，正准备走下楼梯，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来看。 　　-你到学校了么？我在买早餐，到了就等会儿，没到的话我等。 　　心头仿似被什么压住一样，沉甸甸的，芒穗盯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发觉有人在仔细的打量她，直到那人感叹：“哇，看什么呢让你这么愁眉苦脸，我也瞧瞧。” 　　芒穗受到惊吓，手指迅速摁了电源键，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眼望了望把脖子伸得老长的左轶，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考试啊，”左轶理所当然的回答，“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旅游啊，要风景没风景，我宁愿回家睡觉。” 　　“你…在这个考场？”芒穗望了一眼门牌，确实是高一《1》班没错。 　　左轶笑笑：“答对了，我没事来这里瞎转悠干嘛，你这是对我有成见啊，九班虽然是艺术班，但我可是作为艺术班高材生的代表来参加考试的，年级第二十九名，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芒穗看他一眼，此时已经逐渐有人走进考场，怕遇到于清尧，芒穗没接他的话就转身下楼。 　　“哎！要考试了你去哪儿？”左轶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你不考试啊？” 　　芒穗冷眼看他：“我好像没必要回答你，松手。” 　　左轶没松，而是勾唇笑了笑，神秘地对芒穗说：“其实啊我也不想考试，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走！” 　　“左轶！”没等芒穗答应，左轶就拉着她快步走下楼梯，一路跑向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恰好有一辆公交车停靠，左轶拉着她上了车，就在这时，于清尧踩着自行车在车尾停下，这个时间她应该到了，但从昨晚到现在他发的每一条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心里竟有点怕她不来。 　　于清尧往站台看去，公交车关门起步，他便是看到左轶和芒穗往车厢后面走，车头一转，他迅速踩踏板追，公交车越行越快，与他逐渐拉开距离，他使尽了全力去追，每次都要追上的时候，公交车又加快速度拉距离。 　　此时在他往前的路上突然从路边走出来一个人，他反应迅速，立即握住了左右手的刹车，那个人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而由于他的行驶速度太快，忽然间刹车导致惯性过大，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左手臂瞬间传来彻骨的痛感。 　　衣服擦破了，深红色的血液迅速透过衣料浸了出来，于清尧忍住疼抱着手臂神色艰难的站起来，公交车已经驶远了，亲近皮肤的衣料和血液黏在一起，手臂顿时感到湿漉漉的，血顺着手腕流到指尖尽头，滴落在地面。 　　周围的人有叫他去医院的，有帮他把自行车扶起来的，还有给他递纸擦血的，只是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做了，他捏了捏肩膀的关节，那些覆盖住伤口的疼痛顺着感觉神经传遍全身，甚至已经麻木，他没有表现得像受了大伤那样，而是平静地一手握着车把往学校的方向去。 　　考试时间快到了，因此于清尧去校医务室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医生说关节没有伤到，嘱咐他这几天不要让左臂碰到水就行。 　　于清尧回到考场进行考试，已经找到位置坐的同学看见他伤得不轻，纷纷抬了目光来看，于清尧在众人注视下入座，依旧面无表情。 　　监考人是老张，本来想让于清尧帮着发一下试卷，看到他的伤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叫宋玥来帮忙，老张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有压力，不过是一次月考，你的手不方便也别太逞强，能做多少就做，下个月还有考试。” 　　于清尧抬眼看看老张，给他一个“我就是全年级第一谁也别想抢走这个名号”的笑容，然后一只手做完了铺卷子传卷子拿出笔写名字学号等考试动作，老张略微惊愕地瞧着他。 　　年轻就是好啊。 　　考试铃声响起，于清尧开始答题。 　　整个考场只有两个人缺席，老张知道是芒穗和左轶的时候，神情痛惜的坐在讲台那里叹气，一个是年级第二，一个是年级第二十九，在北城一中这所高等中学里可谓是质量上乘的优等生，怎么会一起不来考试，看来要找他们谈话才行了。 　　考试时间两小时，于清尧以一种超快的速度把所有的题目全部答完，不过他没立马交卷，也不再次检查，一直都没这习惯，以前考试都是写完了直接就走，可今天他却望着后桌发呆。 　　老张走下来敲他的桌子，他才回神，跟老张说交卷，老张收了他的试卷到讲台上去观摩，他就走了。 　　徐有庭在楼下等他，见他走下来，身上还负着伤，不禁啧啧：“哟，今天的造型真特么拉风，上哪儿做的呀，好多人都在看你，点赞点赞！” 　　于清尧淡淡看他一眼：“不用赞，我知道我比你帅，毕竟有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撑着，受伤也是魅力无限。” 　　“滚！”徐有庭一拳打在于清尧的右肩，于清尧哎哟一声，徐有庭呵呵地笑：“伤的是左边，回家吃还是去吃火锅？我请客，祝贺你光荣挂彩。” 　　“火锅。” 　　“好嘞！不过你一只手能行吗？” 　　“不行你喂我啊。” 　　“我考虑考虑。” 　　“去死！” 　　下午考数学，于清尧照旧按他的速度答完整张试卷，后桌依旧空着，左轶也没来，一整天他都觉得胸口闷闷的，连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个交卷的习惯都不打算实践了。 　　耗了半小时，于清尧起身打算交卷，坐在他后头后头的宋玥走了过来，看到他一只手收拾笔放进书包里，就说：“卷子我来帮你交吧。” 　　于清尧动动左手臂，刺骨的痛又加剧几分，便点头：“谢谢。” 　　“不客气，”宋玥拿着他的卷子一起放在讲台上，而后两人走出教室。 　　老张追了出来，叫着于清尧的名字，宋玥就先行离开了，老张瞅着于清尧的左臂，衣服都烂了，纱布全沾上了血，一看就是随便包扎的，他问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弄的？” 　　“骑车不小心摔的，”于清尧说。 　　老张拍拍于清尧的肩膀说：“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喜欢刺激的东西我明白，但平时还是得节制一下，毕竟三年后你们面临的是高考，在这期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劳逸结合，别玩太过了。” 　　于清尧轻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您继续监考，明天见张老师。” 　　自行车就丢在车棚，于清尧打车回南约小区。 　　路过芒穗小姨家门口的时候，萧衡正在门口的草坪上玩耍，见到于清尧走过来，萧衡小跑着奔到他面前：“尧哥！” 　　自上次一起去过商场，萧衡就对于清尧特别亲，于清尧也想不通自己居然还有吸引小孩子的魅力，听到他喊尧哥时，于清尧自然而然想到了芒穗。 　　于清尧蹲下捏捏萧衡的鼻子问：“为什么叫我尧哥啊？” 　　萧衡说：“姐姐让我叫的，她说哥哥没有尧哥霸气。” 　　“你…姐姐回来了吗？”于清尧摸摸萧衡的脑袋，想想还是问了。 　　“还没有。” 　　于清尧的嘴角弯了弯：“好，我知道了，去家里找妈妈玩吧，外边不安全。” 　　“嗯，尧哥拜拜！”萧衡蹦跶着跑了。 　　于清尧回到家时，李莞赶紧找来急救箱重新给他处理了一遍伤口，边包扎边嗔怪，于清尧被她说烦了，包扎好后就跑回自己的房间躺着。 　　没一会儿他又坐起来，望着贴在床头的那张画，想起今早上芒穗跟左轶走的那一幕，心里又乱七八糟裹成一团，带着尖锐的刺，这时候要是谁碰了特定倒霉。 　　不过很幸运的是，没人来碰，他只能自己想办法磨掉那些刺。 　　左轶送芒穗回到北约小区，两人在游乐场玩了一天，也是身心疲惫，芒穗只冲他挥挥手然后朝家里走，连道别话都懒得说了。 　　左轶倒是精神饱满：“哎！明天你要干嘛？我还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芒穗转身过来看着他摇头：“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家吧。” 　　“行，那我走了，”左轶摆手说道。 　　芒穗看他离开了才回家，洗漱好后往床上一躺，虽然感到很疲乏，但她却睡不着，翻着手机里于清尧发的消息，除了早上那一条就没了，没去考试，于清尧是不是生气了呢。 　　说到底还是骗了他，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受，换做是她，肯定不会比他好过。 　　她在消息那一栏输入“尧哥，对不起”，可想了又想，手指却久久都在删除与发送之间徘徊，又有什么把握确定他会生气会接受她的道歉呢？ 　　芒穗最终点了删除，靠着床头发愣。 　　快到十点的时候，于清尧下楼跟李莞说了句：“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哎你这孩子，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都这么晚了，回来早点！”李莞还想再嘱咐，人就已经不见了，她唉声叹气。 　　于清尧晃一晃的，就晃到了能看到芒穗房间的窗外边，他站在路灯下，房间漆黑一片，这家伙还没回来吗？ 　　等了许久，房间里的灯还是没开，看来是真没回来，于清尧低头叹息，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心里对自己说：“死心了吧，大半夜跑来找人，人影都没见，你学神的智商被狗吃了都！傻了都，记住你可是学神啊，别到头来智商都比不上那只猪。” 　　一番自我价值批评后，于清尧才踱着步子离开。 　　 　　☆、第14章 他的我 　　第二天，芒穗起床后陪母亲吃了午饭，就出门去买新画本，原来的那本不能用了，人像也只能重新画。 　　买好新画本，芒穗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从斜挎包里拿出画笔，开始画画。 　　画的不是其他，而是之前她命名的“高兴的尧哥”，经过反复描画对比和修改，大约花了半小时，她就画完了。 　　把画笔放进包里，她合上画本，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手机，已经三点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小时，但以于清尧的水平应该已经答完题了，她拿着画本走出咖啡馆，往学校门口走去。 　　芒穗没有穿校服，就站在离校门不远处的拐角那里，几个保卫在门口那里转来转去，偶尔有车辆出入。 　　果然不出芒穗所料，她等了有十几分钟，就看见于清尧和徐有庭并肩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都没有骑单车，挥手道别后，于清尧转身往她这方向走来，她赶紧缩进角落侧身望着墙壁，于清尧没有看到她，直接往前走。 　　芒穗等他走远一些就跟上去，没敢靠太近，怕被发现，此时街上的人不多不少，正好适合跟踪人。 　　走着走着，芒穗发现于清尧的左手垂得不是很自然，也没见他动一动，书包也背在右边。 　　芒穗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他停她就停，他走她就跟上，有许多人从他们之间走过，有时芒穗感觉他们离得很近，有时又很远，于清尧就像是骤雨过后挂在湛蓝天空之上的一轮彩虹，让人想要触摸却够不着。 　　芒穗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那么一点幼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矫情了她都不知道。 　　于清尧走进一家文具店，芒穗在店外边不会被他看到的地方等，不过十分钟，于清尧就出来了，手上没有拿什么东西，神情淡淡地继续走，在下一个路口右转，那是回南约小区的方向。 　　芒穗猜到他要走路回家，距离有些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步行，便一路小心翼翼跟到了南约小区，于清尧一直都没发现她，看着于清尧回到家里，芒穗又在灌木丛后边站了会才折回来小姨家楼下，按了密码开门进去。 　　苏画看到她十分惊异：“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说：“我妈叫我回来的。” 　　苏画轻轻碰了碰她的肩：“你妈把事情都跟我说了，穗穗，在你的角度来说，你做的没错，但是你现在阅历太少，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答应小姨，下次别再那么冲动好不好？” 　　“嗯，”芒穗点头。 　　苏画叹了口气：“衡衡在二楼玩，你没事的话去看一下他，我做好晚饭再叫你们下来。” 　　“好的小姨。” 　　由于有两晚上都没回来，萧衡很想芒穗，于是玩性大发，缠着芒穗和他玩耍，直到十点过，芒穗才哄得他睡下。 　　芒穗上楼准备回房间洗漱，在楼梯的窗户那里，半透明的纱帘被风吹开，她便是瞧见有个人站在路灯底下，出于好奇，她走近窗户，看到那人是于清尧时，她连忙跑回房间，灯也没开，就这样摸索到窗台边，别开窗帘仔细地往下瞧。 　　于清尧在外边看不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还是仰着头望窗户，芒穗与他对视上的时候，心里顿然一颤，手不禁揪紧帘子，过了一小会儿，芒穗正要望向别处，于清尧就低头用脚去踢鞋边的小石子，右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会抬头一会又掏出手机来看，嘴巴在动，也不知道在念什么，不过能看得出他好像不太高兴。 　　几组动作反复几次后，于清尧慢悠悠地往来时的路回去了，此时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整间屋子瞬间敞亮起来，小姨苏画站在门口询问：“怎么进屋了不开灯？” 　　芒穗似乎有点被吓到，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说了句：“小姨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匆匆跑下了楼。 　　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乳白色的光，于清尧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芒穗小心翼翼在他身后不远处走着，他停一步，芒穗就停一步，每次都伴随着紧张的心跳，怕他发现又怕他不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芒穗十分肯定要是于清尧停下来她也就挪不动了。 　　于清尧真的停了下来，芒穗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不往前迈步，专注地盯着于清尧的背影，彼此这样站了好一会儿，于清尧没有转过身，身形动了动欲走。 　　“尧哥，等等！”芒穗终于喊住他。 　　于清尧并没有太震惊，反倒嘴角微微上扬，在心里小小开心了下，不过他还是背着身。 　　芒穗见他不动就走上来，整个人湮没在他的影子里，手轻轻拉住他左手的衣袖一角，说：“尧哥，对不起。” 　　好像什么缘由都不用加以说明，只是这一句对不起就让于清尧明白她的歉疚是为什么，原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犯迷糊。 　　可他还是要问：“为什么不去考试？” 　　芒穗沉默了会儿，回答他：“尧哥，有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对你说，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骗你，如果这些算理由的话，我……” 　　于清尧身形一动，芒穗心里突然收紧了，以为他要离开，手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尧哥！” 　　“轻点儿，疼啊，”于清尧叫唤出声，芒穗赶紧松手。 　　于清尧转过来看着她，她便是一副犯了错准备领罚的模样，怯生生的询问：“你手臂上有伤？” 　　“看了我那么久才看出来？我该拿什么拯救你的眼睛，”于清尧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他只是想转过来看看她，并不是要走。 　　“怎么弄的？很疼吗？”芒穗问。 　　“骑车没看清路摔的，你刚才抓那么用力当然疼得要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你今天吃了菠菜么？”于清尧皱着眉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芒穗抱歉地望着他。 　　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说：“这眼泪汪汪的是怎么回事，你可千万别哭啊，我不会哄你的，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所以别哭啊。” 　　芒穗的嘴边有了些许笑意，于清尧的手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滑停在脖颈处，将她的脑袋圈在胳肢窝下，芒穗破天荒的没有反抗，脸贴着他的胸膛，透过薄薄的白衬衫就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芒穗抬眼瞧他问道：“尧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鉴于左手动不了不能敲她的头，于清尧就捏了捏她的脸说：“我们学神都是很大度的。” 　　“那就是生气了。” 　　“大概，所以你得对我好知道吗，带你去尝一尝睡前热牛奶，不过我忘了带钱。” 　　“我带了。” 　　两人走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芒穗买了两杯热牛奶，和于清尧并肩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夜幕上挂着月亮和繁星，两人都一同仰头望着。 　　秋天是凉爽的季节，但夜里的风比白昼要稍微冷一点，芒穗喝着热乎乎的牛奶，觉得身心都舒畅了，她瞧瞧身边的于清尧，月光铺洒在他的身上，有毛茸茸的光晕在他脸上跳跃，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底下落着点点清影。 　　真的是位美少年啊，她想。 　　“你怎么知道这里晚上有热牛奶卖？”芒穗疑惑问道。 　　于清尧说：“每天早晨我都会早起锻炼身体，累了就来这里休息，所以就知道咯。” 　　“你…早起锻炼？”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 　　于清尧看着她勾勾唇角，凑近她的耳朵说：“不然你以为我的身材是怎么来的？游泳课上我看见你盯着我发呆……” 　　“喝你的牛奶，”芒穗立马打断他的话，往右边挪开一点，双手捧着杯子在嘴边抿了一口又一口的牛奶，尽量保持淡定，被人说穿心事的感觉还真不太好，特别是那人就是主人公时，更加尴尬。 　　于清尧瞧见她的耳朵微微泛着红，又笑了笑：“开个玩笑。” 　　芒穗看他一眼，微微抿唇笑了，望着星空说：“谢谢你尧哥，把我当做朋友来对待，我以前从来不会主动交朋友的，可是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朋友这个词变得重要了。” 　　“我们这算是相见恨晚？”于清尧说。 　　芒穗咧嘴一笑：“算，尧哥，你不只是我见过的最阳光潇洒的一个人，你还是最优秀帅气的美少年，总让我情不自禁就想靠近呢。” 　　尧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尧哥，你一定要永远这么优秀帅气下去。 　　尧哥，做一个最最最阳光灿烂的少年吧，希望那些光芒和微风会让你飞起来。 　　月亮真圆，星星真亮，旁边的少年真温柔。 　　“我知道，”于清尧侧脸望着她，“你是我见过又冷漠又亲民的一个人，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你是不是学了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玩笑话开多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呐。 　　“或许吧，尧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芒穗和于清尧碰了碰被子，一口喝光牛奶，把杯子递到于清尧面前说：“猪八戒，拿去扔掉。” 　　“不要，”于清尧也喝完手里的牛奶，只不过行动多于言辞，他直接把杯子摞在芒穗的上面，“你去扔，我是伤员，你得照顾我。” 　　芒穗喃喃：“又不是脚伤。” 　　于清尧靠在椅背上做难受状：“受了伤全身都痛得很，再加上你刚才的折磨，我更痛了。” 　　芒穗瞧他几眼，无奈地站起来：“尧哥，我该给你颁一个奥斯卡影帝奖。”说完拍了他的左手臂一下，笑哈哈把杯子扔进垃圾桶里就跑了。 　　于清尧嘶了一声，追上她：“不能跑，你打人要负责的！” 　　芒穗转身看着他边往后退边说：“我才不傻呢，打人了还不跑。” 　　“你死定了！”于清尧快步追上来，芒穗大叫着逃命，可这种你追我赶的氛围并不紧张激烈，而是充满了快乐与欢愉。 　　天上的星星好闪啊。 　　少年时代的我们，总是那么轻易就开怀欢笑，一点点的靠近，内心的轻微悸动，都能让我们高兴好久，记得好久。 　　“尧哥，明天我等你吧，考完试请你吃自助海鲜。” 　　“好，不等的话你就真的死定了。” 　　 　　☆、第15章 晋江首发 　　虽然芒穗不会来参加考试，于清尧却也没有多大的惋惜和难过, 倒是一大清早就十分兴奋, 而这种兴奋特别有利于脑力运转，坐在考场上的他正奋笔答题, 神情无比专注，把试卷都做完了, 他翻着试卷欣赏。 　　不错, 这就是我们学神的水平，谁也无法超越。 　　欣赏完毕, 为了贯彻落实交卷交第一的思想方针，于清尧把笔放进书包, 拉链拉好，拿起试卷走到讲台那里放着, 然后笑容明媚的走了。 　　来到校门口的时候, 于清尧一眼就瞧见芒穗站在树下，今天她没有绑头发，穿了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 脚上一双绑带凉鞋, 白皙如雪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 长及胸口的头发随风扬起，从树叶上漏下来的阳光落在她肩上, 即便她是背着身的，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唔，心情不错。 　　于清尧迎着光走到她身边, 见她半天没反应便侧眼瞧，这家伙又戴耳机，又是一带耳机就不理人，于清尧像长颈鹿一样伸头到她眼前嘿了声，她条件反射地后退，定睛一看是于清尧后，松了口气把耳机摘掉，笑说：“尧哥你干嘛呢，差点吓死我。” 　　“等了多久？”于清尧笑了笑问道。 　　芒穗说：“也没多久，十分钟前刚到，考试感觉如何？” 　　于清尧自信地说：“还不错。” 　　“唔，学神就是学神，”芒穗把耳机手机收进包里，说：“走吧，位置已经订好了，在华桐路那边，从这里过去要坐四个站的公交车，我们打车去，来回的话不会耽误你下午考试。” 　　“有人请客的感觉真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吃。”于清尧搭着她的肩说道。 　　“要不打车费你来开？” 　　“好啊。” 　　这个时候自助餐厅的人不多，还没到饭点，服务员引他俩去靠窗的位置坐下，芒穗问了于清尧爱吃的海鲜，就自己一个人把什么螃蟹啊龙虾啊都搬到桌上，给于清尧倒了杯果汁，她拿起钳子说：“你等一会儿啊，我剥蟹肉给你。” 　　“你小心一点，别溅到裙子上，”于清尧把纸巾铺在她的大腿上，又让服务员多拿来几张纸巾，想围在她脖子上，但她穿的是吊带，他伸手过去有那么一点像变态，想了想还是不围了。 　　芒穗笑了笑：“这又不是火锅，不会的，尧哥你是不是考试考傻了？” 　　“我就是觉得你穿白裙子好看，不想你弄脏，”于清尧说。 　　芒穗抿嘴微笑：“真的好看？” 　　于清尧应一声：“啊，还有你扎头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现在要温顺得多了，还是喜欢你披头发的样子。” 　　“那你喜欢直的还是弯的？”芒穗问。 　　于清尧盯着她想象一番，说：“都喜欢。” 　　“行，”芒穗说，把蟹肉放在勺子里，递过去给他，“吃一口。” 　　这阵势是要喂他的节奏？于清尧张着嘴巴迎接，芒穗手腕一转，蟹肉就送进了自己嘴里，笑哈哈地说：“多大的人了还要喂，伤的又不是右手，自己吃。”芒穗把一盘挑好的蟹肉推到他面前。 　　“是你先要喂我的我才张嘴，”于清尧揉她的头发，语气带有微微宠溺，“你这没大没小的家伙。” 　　他指尖的温度一下子从头皮表面传到身上各处，芒穗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然快速跳了几下，什么也不想，就像只小奶猫一样乖乖坐着给他剥龙虾。 　　于清尧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对芒穗说：“我们拍张照片给大庭，让他眼馋一下，他现在应该交卷了，明明不会做，每次考试还是喜欢挣扎到最后。” 　　芒穗欣然答应：“好，要怎么拍？” 　　于清尧想了下，打开自己的手机，点了相机的图标，说：“我拿手机，你随便拿个螃蟹什么的。” 　　芒穗扫视桌上一拳，拿了两只大螃蟹，于清尧调了几次角度都觉得不满意，芒穗也不满意，老是不能把两个人照完全，最后于清尧发现了问题，原来是他右手拿手机把两个人的距离隔开了。 　　于是他就绕过芒穗的左肩，让芒穗凑过来一点，可这样就像抱着她，两个人，两只螃蟹都在镜头里，于清尧稍稍低眸看着离他这么近的芒穗，连呼吸都能听得到，他清浅一笑：“啊，就是这个效果才对嘛。” 　　“嗯，”芒穗点头，注意点在手机屏幕，她把左手拿的螃蟹放在于清尧的下巴那里，右手的则放在自己的下巴下面，“尧哥，我们一起说我爱吃螃蟹。” 　　“我爱吃螃蟹！” 　　“咔擦”一声，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像一束阳光，还有两只张牙舞爪却不能动的大螃蟹。 　　“完美，我这就发给徐有庭。” 　　“也发一张给我，”芒穗说。 　　“好。” 　　没多久，徐有庭直接打电话过来，在那边抬着声音咆哮：“你们两个居然偷偷背着我去吃海鲜大餐！吃就吃吧，还发那么亲密的照片欺负我这条单身狗，老子不管了，赶紧把地址发过来，我也要吃海鲜大餐！” 　　于清尧挂了电话后没理他，两人继续跟大螃蟹小龙虾奋战。 　　从自助餐厅出来，两人并肩在街上散步着，离考试还有两个小时，打车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不急，而且都吃得太饱，必须得散步消化。 　　芒穗跟于清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车道上的车辆时而拥挤时而松懈，四季常青的街边树木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繁茂的树叶互相摩擦沙沙作响，已经是秋天了，阳光还是高高照耀，让人身心舒畅。 　　“穗穗，还真的是你，”一个两只手都提着两袋子现磨咖啡的年轻男人突然出现在芒穗面前。 　　“小池哥，”芒穗惊异地看着眼前的肖池。 　　“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刚刚老远就看到你，还以为不是呢，”肖池笑道，看看她身边的于清尧，问：“男朋友？” 　　“啊，不是，我同学于清尧，”芒穗介绍着。 　　肖池想握手表示初次见面的礼貌，无奈两只手都没空，只好笑笑：“你好，肖池。” 　　于清尧回笑：“你好。” 　　芒穗问肖池：“你怎么买那么多杯咖啡？” 　　肖池说：“白天没客人，兄弟几个打算搞烧烤，但晚上要开张，不能喝酒，这不买咖啡来了，怎么样，你们俩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一会还得考试，”芒穗笑拒，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小丞哥他…这两天还好吧，有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他很好，白天睡觉，晚上就站台唱歌，大半夜接视频，跟夜之精灵一样，Healer已经很久没人找麻烦了，所以不用记挂，要我跟他说什么话吗？” 　　芒穗摇头说：“没有就好，你忙你的吧，我们得回学校了。” 　　“拿两杯咖啡去喝，刚多买了几杯，”肖池撑开塑料袋子。 　　芒穗摆手笑笑：“不用了，我跟尧哥刚吃了海鲜，肚子撑。” 　　肖池打量了于清尧一眼，笑说：“行，那我先回了，在学校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好，你慢点骑车。” 　　肖池朝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重机车去，把咖啡挂在车把两边，戴好头盔发动车子，没几秒钟就骑远了。 　　于清尧望着肖池走的方向眯了眯眼，芒穗说：“尧哥，你回学校考试吧，我在前面的书店里看书等你，考完了给我电话。” 　　“好，你不要乱跑，我怕又找不到你，也别乱看一些没营养的书，照着那天我给你的那种类型找书看，”于清尧摸摸她的头。 　　芒穗点了点头，送于清尧上车后，她便去书店按照上回于清尧买给她的书的名字找了一本来看。 　　下午的考试是老张和一位女老师共同监考，考的是化学，于清尧照旧按自己的速度把题全部答完，交卷走出去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表现着他愉悦的心情，脑子里全在想着那家伙在看什么书。 　　老张追出来叫住他：“今天的状态似乎很不错，手臂的伤好点了没？” 　　“好点了，能动，但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于清尧说话都带着轻快的情绪。 　　老张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好就好，还有三科，好好考，哦对了，你这几天有看到过芒穗……” 　　“张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于清尧奔下楼梯，完全不理会老张的呼唤。 　　他来到书店里，找了一圈才看见芒穗在靠窗的位置坐着，她没有在看书，而是趴在书本上两手滑着手机发愣。 　　于清尧蹑手蹑脚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也趴在桌上，把她的手机拿掉，嘴角弯了弯。 　　芒穗看到是他，又惊喜又高兴，便小声问：“这么快？” 　　“题目不难，”于清尧说。 　　芒穗竖起大拇指，说：“不是让你考完了就打电话给我么，我直接去校门口等你。” 　　“啊，总觉得我过来找你要好一点，”于清尧把手机还给她，“走，回家。” 　　“嗯。” 　　从这里到北约小区总共有十六个站，两人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芒穗靠窗，车上的人不多不少，座位都是满的，有三四个人站着。 　　许是因为看书久了，芒穗有点疲惫，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站要过，她就想睡觉，便跟于清尧说：“尧哥，我想睡一会儿，借你肩膀靠一下。” 　　“睡吧，到了我叫你，”于清尧挪了挪，坐得矮一些，好让芒穗靠着舒服一点。 　　没一会儿，芒穗就进入了浅睡眠状态，公交车偶尔会突然停下来，她下意识抓住于清尧的手腕，只是抓住就不放了。 　　于清尧瞧着她入睡的面容，有些许阳光落在她的肩上，头发上，宛若沉睡在夏天里的木樨花，温柔又静谧，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一下，等她彻底睡着，于清尧轻而易举就挣脱她的手，小心翼翼往后缩了缩胳膊肘，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 　　那一瞬间，彼此手心的温度相互融合在一起，于清尧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晨曦的初阳照耀一般，温暖又舒畅，空气中都是蜜糖的味道。 　　希望她别醒来。 　　希望她就这么依靠着他。 　　希望公交车一直行驶下去。 　　希望他们互相依偎到世界尽头，时光彼端。 　　于清尧望着她，小心抬起左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反应迟钝的家伙，老这么让我心动该怎么办？ 　　最后三科的考试都放在一天里考完，芒穗要回家一趟，就没去等于清尧，但她说晚上会回来，明天和于清尧一起去学校。 　　刚走到家门口，赵秘书就从家里走出来，看见芒穗时微微颔首就开车走了，芒穗注意到他手上的文件，赶紧跑进家去找母亲。 　　苏青正在后院给花浇水，芒穗来到她面前，苏青停下来，对芒穗笑道：“回来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做了，”芒穗忍着发颤的声音，眼眶渐渐泛红，“你的让步就是对他的纵容，我不想看到你这么委曲求全，这个家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家了，什么都变了样，你能不能态度强硬一点，不要再……” 　　差点说不下去，芒穗仰头望天，把眼泪生生逼回去，苏青赶紧放下水壶，伸手想抱着她的肩：“穗穗。” 　　“别碰我，”芒穗后退两步，神情清冷。 　　苏青的手堪堪停在空中，沉默了会才说：“妈也是不得已，要是妈不签字，你爸他就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也不让你姐姐回家，穗穗，依妈现在的处境，不得不这么做，你能明白妈的苦衷吗？”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爸他就是知道你温柔顺从，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方式威胁你，要是你强硬一点，坚持一点，爸怎么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在外边……”芒穗看到苏青的神色在随着她说的每一个字缓缓崩塌，情绪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如果说芒立明做的那些事一次又一次伤害着母亲，那她现在将那些伤口重新撕开，又怎会不伤害到母亲呢？ 　　芒穗低下双眸，说：“妈，对不起，我刚刚情绪太过激，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苏青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你是妈的女儿，妈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再怎么妈也不会生你的气，肚子饿了吧，吴妈现在应该快做好晚饭了，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嗯，谢谢妈。” 　　吃好晚饭，因为明天要上早课，芒穗还得把笔记还给于清尧，苏青就让司机送芒穗回了南约小区。 　　路两旁的灯亮着，有一些小飞虫围着灯转来转去，风拂过树枝，投射到地面的斑驳剪影给这条明亮的路增添了一丝浮动的暗色。 　　芒穗朝回家的路口走，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叮”了一声，她掏出来看，于清尧发来消息。 　　-回来了没？到哪里了？ 　　她停下脚步，回。 　　-嗯，我不记得这条路叫什么去了。 　　-笨，看看路牌，路牌在向你挥手示意~ 　　芒穗抿嘴笑了笑，打字。 　　-不看。 　　-那就看看我吧。 　　这时，芒穗的左肩突然被打了一下，她往左边转头，没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在右边看见咧嘴笑得挺欢的于清尧。 　　芒穗抚胸口吐气，无奈地笑：“尧哥，大晚上这样会吓死人的。” 　　“吓死了么？你怎么还好好活着，”于清尧捏了捏她的脸，抓起她的手腕拉着走，“吃宵夜去，刚刚夜跑消耗太多能量，我快饿死了。” 　　芒穗拍拍他的胸膛，揶揄道：“唔，我们尧哥受了伤都还在锻炼，也不知道这个左手还疼不疼。”芒穗狡黠一笑，伸手去拍他的左胳膊，迅速跑掉。 　　伤口已经结痂，但是还有点疼意，于清尧迈着大长腿跑两步就追上她，将她圈在胳肢窝下面，敲她的头说：“别嘚瑟，尧哥可是会打人的，一会啊我们吃五花肉卤猪蹄炒鹅掌，以后我们天天来吃宵夜，就照这个菜单买，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嫁不出去，哈哈。” 　　“不要，我坚决不吃，”芒穗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这可由不得你，”于清尧笑笑，等来到小吃店，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吃得比他还多。 　　第二天晨光微曦，于清尧晨练回到家就给芒穗打电话，喊她起床，芒穗应了后，他就去洗漱穿衣。 　　芒穗也没赖床，洗漱好穿上校服，站在镜子前抓了抓头发，拿起桌上的夹板开始捣鼓。 　　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于清尧站在树下冲她微笑招手，芒穗把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头发松松垮垮的扎着，来到于清尧面前，把自行车停好，芒穗神秘地说：“尧哥，给你看样东西。” 　　于清尧好奇地看着她，芒穗把发圈摘下来，晃了晃头发，又抓了两把，对于清尧笑：“怎么样，我自己弄的，你喜欢吗？” 　　于清尧脑子里那团毛茸茸的毛球一下子炸开了。 　　你喜欢吗你喜欢吗，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还是按照他的喜好来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于清尧记得昨天他说过直的弯的都喜欢，今天这家伙就实施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描述他超级无敌霹雳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式旋转喜欢的心情。 　　啊！好想大叫三声！ 　　我喜欢！我喜欢！我好喜欢！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翻涌，于清尧尽量使自己平静，摸摸她的头说：“乖，尧哥特别喜欢。” 　　芒穗甜甜地笑了，踢开车后轮的支架，说：“上来吧，今天我载你。” 　　对这样的笑容，于清尧觉得自己一定吃了蜂蜜，甜滋滋的。 　　他坐上后座，芒穗脚上一用力，自行车往前驶去，他说：“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那样笑。” 　　“啊，什么笑？” 　　“就是你刚才对我笑的那种，答应不？” 　　“我平常都不爱笑的。” 　　“骗人，你就经常对我笑……” 　　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 　　早自习的半小时，老张一走进教室，眼神就往芒穗那儿瞅，不只是老张，在芒穗踏进教室那一刻班上其他同学也都盯着她看，好像都很奇怪她不来考试却来上课。 　　老张说了点客套话，大多都是鼓励大家学习之类的，最后，他看着芒穗说：“来办公室一趟。” 　　芒穗对此并不是很惊讶，毕竟她没来考试，按照班主任的做法，是一定会叫她去训斥一番，然后利用各种理由和方式拐弯抹角打听缺考的原因，如果闭口不言，那就叫家长。 　　走的时候，芒穗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 　　老张坐在电脑前，拿入学成绩单递给芒穗，说：“看一看。” 　　芒穗瞄了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老张抬眼望着她，惊异于她的说辞，又拿了全年级的排名成绩单给她，说：“找找你的位置。” 　　芒穗笑了下：“都是第二。”比尧哥差点。 　　“芒穗，既然你都知道你的成绩这么优秀，为什么要缺考呢？”老张两手交叉放在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上，“这一个月以来，我听每个科任老师说你上课基本都是在做其他的，无心学习，作业也不写不交，我不找你谈话，是以为你有自己的一套学习的方法，可是你居然不来考试，原因是什么能说吗？” 　　“张老师你多虑了，不考试就是不考试，哪有什么原因，”芒穗说。 　　老张尽量表现得语重心长：“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是对自己的不负责，父母把你送进学校里来读书，是为了让你汲取知识而不是任性妄为，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可以跟老师说，老师会全力帮助你解决的。” 　　芒穗淡淡地说：“不需要，您也掺和不了。” 　　老张的神情有些僵住，他敲桌子准备摆出班主任的架势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女老师领着一个男学生走了进来，芒穗转头瞧了一眼，左轶朝她挥手打招呼，好像十分高兴。 　　估计也是被叫来训的，他还如此从容随意，芒穗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左轶站在女老师的办公桌前，嬉笑道：“老班，要不把我叫过去一块儿训得了，省得浪费您的口水。” 　　女老师冷着一张脸说：“给我好好站着，好好想想不来考试的理由，然后写一千字的反思。” 　　“哎呀老班，不写反思好不好嘛，我跟您讲这几天我的光荣事迹，您就不要罚我了好不啦？”左轶对着女老师嘟嘴撒娇，声音娇柔得像个小姑娘一样，芒穗听了直打哆嗦。 　　还有这种操作？ 　　芒穗瞟了一眼左轶此时此刻的动作神态，那叫一个厚颜无耻，她的思绪被老张拉回来：“既然无法沟通，那我只能打电话叫家长了。” 　　芒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不用麻烦，我自己打。” 　　老张顿时愣住，芒穗找到命名为“爸”的号码，直接拨出去，按了免提，把手机递给老张，老张没有接，芒穗就拿着，手机屏幕对着他。 　　打通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响了十几声后都没人接，芒穗又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便说：“张老师，我爸他太忙，家长怕是喊不来了，这件事要不就小事化了？” 　　左轶在一旁鼓掌叫好：“芒穗小同学你好让人崇拜哦！” 　　女老师用教鞭打左轶的手臂，严肃道：“别瞎起哄，一千字反思。” 　　左轶连忙讨好地拉拉女老师的衣袖：“老班我错了，我继续跟您讲考试第二天我去干嘛了好不好？” 　　女老师斜眼瞧他，翻着教案道：“继续。”左轶就又开始眉飞色舞的乱说一通。 　　老张第一次遇到这样拒绝一切沟通的女学生，还有备而来，真是棘手，老张看了看芒穗，说：“你这种对待老师对待学习的态度是非常不可取的，我作为班主任，有责任监督班上每一位同学的学习情况，老师也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只是不愿意说而已，这样吧，这一次就作罢，下个月的考试记得别缺席。” 　　“哦，没什么事我就回教室了，”芒穗说。 　　老张叹气着摆手，芒穗走出办公室，左轶连忙跟女老师说：“老班，故事未完待续，且听下回分解，我先跑了！”说罢，左轶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办公室。 　　“左轶你给我回来！”女老师大声叫道，但左轶已经不见了人影，老张在一旁接连叹了好几声：“唉，现在的学生不好管啊。” 　　左轶跟着芒穗一起下楼梯，说：“我从来没见过有谁这样跟班主任对着来，看不出来啊你。” 　　芒穗客气一笑：“你的方式也很独特。” 　　左轶笑哈哈地想搭住她的肩膀，被芒穗冷眼瞪了回去，他只好说：“我那是一物降一物，你别看我们班那个班主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庄严肃穆的样子，其实她年纪小，就吃我这一套，更何况我还长得辣么帅。” 　　芒穗抬眼瞅了瞅他头上顶着的那一坨黄毛，说：“你这发型太丑了，跟90年代的非主流一个样，还这么自信，我也是够佩服你。” 　　左轶的脸沉了下来，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去烫的发型啊，竟然被批得一文不值，他那帮兄弟可都说这发型配他特别帅，还十分坚信现在的女生都喜欢浪荡不羁的男生。 　　但他还是嘴硬：“我就是我，是夜空中不一样的烟火。” 　　芒穗叹息着摇头，左轶看看方向，疑惑地问：“这不是去你们班的方向，你要去哪里？” 　　“还没到上课时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芒穗回答道，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顺着楼梯往下走。 　　左轶打了个响指：“去小卖铺，我请你喝酸奶。” 　　“行，”芒穗说。 　　离上课只剩五分钟，芒穗还没回教室，于清尧的心静不下来，他走出教室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路走到一半，他便看见芒穗和左轶从另一栋教学楼走过来，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就朝办公室走去。 　　芒穗回教室里坐着，于清尧不在，她就问徐有庭：“尧哥呢？” 　　徐有庭一边啃着酥油饼一边说：“不知道，可能去洗手间了。” 　　芒穗哦了声，把耳机拿出来插/进手机的耳机孔里听歌，桌上放着她没看完的书，今早的两节课是英语，郑文拿着教案和收音机走进来，教室里顿时一片沉寂，上了一个月的课，没有谁见过这位英语老师的笑容，从头到尾摆着一张脸，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冷面女侠。 　　课才上了几分钟，郑文把教案往讲台上重重一搁，“嘭”了好大一声，班上说悄悄话的连忙闭上嘴，战战兢兢地坐好，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之前有人被冷面女侠怼过，还被罚背诵课文，所以能不惹她就不惹。 　　郑文的眼神直直落在芒穗身上，犀利又带着一丝怒火，宋玥见状，悄悄拉了拉芒穗的衣袖，芒穗看她一眼，宋玥的眼珠动了动，芒穗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芒穗望向讲台上的郑文，郑文双手撑着讲台说：“有些同学不要太过分，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你一个人的solo time，别以为自己成绩优秀就任意妄为，不来考试一样被视作问题学生，我奉劝各位，严格遵守校规校纪，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好好学习，这样你们才能顺利毕业。” 　　芒穗把耳机摘下来，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全班轰然唏嘘一片，郑文气得冒火：“安静！继续上课！” 　　芒穗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呆了两节课，回教室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迎面走来的于清尧，她微微低眸喊了声：“尧哥。” 　　于清尧面色淡淡的说：“进去吧，要上课了。” 　　拉开椅子坐下时，于清尧在她身旁也坐下，芒穗惊异地望着他，又看看她的前桌，已经变成宋玥。 　　于清尧翻开数学书，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同桌，以后负责你在学校的一切行为举止，还有早餐午餐，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 　　“不，”芒穗摇头，虽然只是震惊于清尧为什么会突然想跟她坐一块了，但心里怎么会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呢。 　　好深奥的问题。 　　这节课，芒穗不打算看书也不打算听歌，因为她找到新的打发时间的事物，就是于清尧听课做笔记的样子。 　　由于一直以来看到的都只是于清尧的背影，并不知道他平日里上课都会干嘛，此时此刻于清尧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光一样吸引着她所有的视觉神经。 　　已经记不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了，认真的男生最性感，这句话形容得丝毫不差，微微抿着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迷人的桃花眼，丰神俊朗的面部轮廓，白色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是解开的，能够看见线条鲜明的脖颈，往下的部分虽然被遮住了，但还是能想象到薄薄一层布料下面藏着多么完美的身材，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稍稍扬起的嘴角，整个人就像是发着光一样。 　　没错，现在的尧哥就是如此非常尤其超级无敌性感。 　　“别看我，看课本，”于清尧抬手把她的头扳过去，不禁然笑了下。 　　芒穗听他的，翻开课外书来看，于清尧蹙了蹙眉，又抬手将她的头扳过来，说：“还是看我吧。” 　　芒穗就又撑着头看他。 　　中午从食堂里出来，芒穗跟于清尧去校外喝奶茶，路上遇到刚去吃大餐回来的徐有庭，徐有庭神秘兮兮地问他们俩：“你们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两人都摇头，一致表示不想猜。 　　徐有庭嘘一声，说：“宋玥啊，和十二班那个赵宁宁也在我吃的那家店里吃火锅，没想到平常看她文文静静的，却和赵宁宁她们混在一起。” 　　“赵宁宁？”芒穗发出疑问，挺熟悉的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徐有庭眉梢一挑：“你认识？” 　　芒穗说：“不知道。” 　　徐有庭便说：“十二班，全年级最差的班级，那个班的学生多数都是混混，老师们头疼得很，管又管不住，赵宁宁相当于他们班的一姐，也不知道宋玥是怎么认识她的，刚才一起吃火锅的大概有七八个，都是宋玥付的钱，不过像宋玥那种学习优秀的人，怎么会跟她们扯一块儿了。” 　　芒穗一直在想赵宁宁三个字，于清尧问：“大庭，你认识他们？” 　　徐有庭摇头：“我虽然跟王羲之一起玩，但十二班那些人也不是全都认识，除了赵宁宁，还有她男朋友李哲，妥妥的校霸一枚，他们那些人的家庭都是有背景的，前段时间在酒吧里还差点跟王羲之扛起来，唔好像跑题了，班长大人你别瞎猜啊，我、王羲之、还有阿尧可都是好人，阿尧平常都不跟我们混一块的。” 　　“我只是在想王羲之是不是课本上的那个王羲之？”芒穗疑惑道。 　　徐有庭哈哈大笑：“不是，他本名叫王旭志，所以大家都叫他王羲之，作为二中的老大，当然得有个霸气侧漏的称号。” 　　于清尧拍徐有庭的肩膀：“少说话多做事，去买三杯奶茶，你要什么味的？” 　　芒穗说：“原味不加珍珠。” 　　“我一样。” 　　“行行行，两位大爷，你俩都是我的大爷，”徐有庭念念有词地走去奶茶店。 　　太阳正当头顶，于清尧和芒穗站在树荫底下，这一条街都是卖各种吃的喝的，顾客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时不时从眼前走过几对情侣啊什么的，这里离学校有两条街的距离，所以很多人都特别放得开，不会担心会被发现。 　　芒穗侧眼望了望旁边的那棵树，恰好望见不可描述的一幕，她对于这种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恩爱的现象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手碰到于清尧的，于清尧问她：“怎么了？” 　　同时于清尧转头过来瞧，有对情侣正在树底下热吻，两个人的眼神对上，心里就像有一朵盛开正好的小花瞬间被电流缠上了，麻麻酥酥的，却又引起兵荒马乱，两个人一同撇开眼神。 　　芒穗胡乱指了一家店：“啊…那个，尧哥我想吃冰粥。” 　　天晓得她指的是火锅店。 　　于清尧想也没想就立即朝火锅店走去：“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等一等。” 　　都表现得像心里有鬼一样，如果是平常朋友，基本不会对这种事有什么羞涩不自在的举动。 　　那对情侣的热吻终于停止，女生的小脸红扑扑的，娇羞的躲在男生的怀里，男生抬眼望了芒穗一眼，挑眉带着女生走了。 　　芒穗四处搜寻着于清尧的踪迹，刚才也不知道指的是哪儿，这时候居然找不到人了，看一看的，就看见宋玥从一家门面不大的便利店里走出来，双手放在口袋里，眼神往四周瞧了瞧，然后往巷子入口走去。 　　芒穗想起徐有庭说的那些话，便跟着去了。 　　巷子里没什么人路过，宋玥走到三个女生面前，把口袋里的两包烟拿出来，说：“给，你们要的烟，进口的。” 　　其中一个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女生站起来，接了一包烟在眼前打量一会儿，用烟拍拍宋玥的脸说：“不错，是真的，谢了。” 　　站在她两边的两个女生拿走另一包烟，拆开，递烟给那带头的女生，带头女生抽出一支烟递到宋玥嘴边：“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支？” 　　“不用了，”宋玥偏头过去。 　　带头女生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她把宋玥的头扳回来，问另外两个女生：“一会儿想去哪儿玩？” 　　两个女生说：“去喝咖啡吃蛋糕吧，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还没去过。” 　　带头女生笑了笑：“好，我们的宋玥同学要不要一起呢？” 　　宋玥后退了两步，说：“不了，我还得回去上课，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愧是年级第三的好学生啊，”带头女生抓住宋玥的左肩，扬唇一笑，“你不去，我们哪儿有钱去啊，是吧？” 　　两个女生都点头。 　　宋玥看着那个带头的女生，声音微颤：“我今天的零花钱都用完了，烟钱饭钱都是我付的，我已经没钱了。” 　　带头女生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宋玥的钱包，让她们打开，只有几张十块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带头女生瞧了一眼钱包说：“居然一张信用卡都没有，你当我傻呢！”话音一落，带头女生用力推了宋玥一把，宋玥踩到身后废弃的钢板木条，踉跄了几步，神情变得害怕起来。 　　“信…信用卡被我爸停了。” 　　“□□呢，取钱的该有吧？” 　　“我忘了带……” 　　“呵，是忘了带还是根本不想带？有段时间没关照你，你倒上房揭瓦了，”带头女生重重戳了宋玥的肩，宋玥的身体摇晃着往后退，“好久没教训人了，今儿开开荤，你要是敢打报告，以后有你好受的。” 　　带头女生扬手就是一巴掌，宋玥连气都不敢出惊恐地闭上眼，巴掌却没能打得下去。 　　“你算什么竟敢阻止我教训人！”带头女生很不满地转眼望着抓住她手腕的芒穗，眼底骤起一抹难以置信。 　　芒穗一脸冷漠地问：“还知不知道规矩？” 　　宋玥应声睁开眼，不敢相信是芒穗。 　　带头女生压下心里的难以置信，甩开芒穗的手，笑笑：“我当是谁呢这么喜欢为别人出头，还规矩，那些规矩早就废了。” 　　芒穗双手环在胸前，冷淡的看着那女生说：“废了？谁说的，你是赵宁宁？” 　　女生笑了笑：“是，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亲爱的好班长。” 　　“不是不记得，是从来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芒穗说。 　　赵宁宁冷哼一声：“怎么，她跟你是亲戚还是朋友，你又要多管闲事？哦差点忘了，我们的班长可是位爱管闲事的老好人，宋玥，你今儿走运了。” 　　芒穗勾唇笑了下，说：“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趁我还好言好语跟你说话的时候，赶紧，滚开。” 　　“芒穗！”赵宁宁满眼都是愤怒，两外两名女生连忙拉住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忍下胸腔里的怒火，抬眼望着正朝这里走来的于清尧，她说：“你给我等着！你嚣张不了太久！” 　　话罢，赵宁宁甩手走了，两名女生赶忙跟上去。 　　芒穗瞧了瞧站在一旁的宋玥，于清尧走到芒穗身边，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芒穗对宋玥说：“没有谁一生下就该被欺负，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被欺负了就握紧拳头还回去，别人始终是别人，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宋玥静默着不说话，眼眶泛红，芒穗望望于清尧：“走吧，尧哥。” 　　出了巷子，于清尧把一碗冰粥递给她，问：“规矩是什么？” 　　芒穗没了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此时就像个邻家女孩那样抿嘴笑道：“徐有庭居然没告诉你，规矩就是在学校里，不管你是谁，女学生好学生穷学生老实巴交的都不能欺负，至于那些有家庭背景的，外面混社会的，你要不怕惹事就尽管去惹。” 　　“你定的？”于清尧问。 　　芒穗摇头：“不是，是小丞哥。” 　　于清尧哦了声，没再继续问下去，就说：“要是我刚刚没能及时赶来，你就不怕她们三个一起欺负你？” 　　“不会的，她们不太敢，”芒穗舀了一勺西瓜喂他，“吃吧。” 　　于清尧虽然和徐有庭是哥们，但是徐有庭跟王旭志那一档子人从不会轻易惹事，除非他人先犯，出去玩也不会叫他，大家都知道他很难叫得来，对于这种欺凌的事，他是了解的，要是今天芒穗真的救宋玥于水火之中，那接下来那帮人针对的就是芒穗，可看她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在怕的，面对这些的时候，她太过于镇定从容，气势又强。 　　要是被徐有庭看见，肯定会特崇拜。 　　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于清尧张开嘴一口吃掉西瓜，提出要换勺子，芒穗说：“不用，我没有洁癖，你有？” 　　“没有，”于清尧笑了声。 　　“徐有庭怎么还没来？” 　　“奶茶店排队的人有点多，估计这会儿还在排，要不我们先回？” 　　“好！”两人一拍即合。 　　 　　☆、第16章 我的他 　　下午放学，芒穗载于清尧回家, 刚陪萧衡玩积木玩了没多久, 于清尧就打电话过来。 　　“我妈没在家，爸也没在, 想给手臂换药，一个人换不了, 你过来帮我。” 　　芒穗笑了笑, 说：“你问衡衡，衡衡说去我就去。”芒穗把手机放到萧衡耳边。 　　“你一个人来就……”于清尧还没说完, 萧衡那甜糯糯的声音就传来了。 　　“尧哥，快来和我们一起玩积木。” 　　于清尧没办法了, 只好哄着说：“衡衡啊，你和姐姐过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好呀, 我和姐姐马上就去。”萧衡说。 　　芒穗拿回手机, 于清尧说：“快过来，手要疼死了，门的密码是258976。” 　　“这么轻易就把密码告诉我, 不怕我去你家偷拿东西啊, ”芒穗调侃他, 牵着萧衡下楼。 　　于清尧说：“怕什么，我家里只有我这个人, 你要想偷我就尽管来，诶不对，芒穗同学,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了？” 　　芒穗叹了口气，于清尧又说：“害羞不说没关系，毕竟我这样又帅又优秀的美少年，你有想法很正常。” 　　“我现在的想法是，你继续疼吧，我和衡衡去买炒酸奶，什么时候能去还不知道，挂了，”芒穗无语，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跟苏画说了声后，就带着萧衡出门。 　　于清尧望着手机，唔这家伙都学会忤逆他了，一会儿得奴役奴役她。 　　芒穗买好三杯炒酸奶，和萧衡来到于清尧家楼下，于清尧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芒穗摁了两下门铃，于清尧立马跑来开门让他们进来。 　　“为什么不直接按密码？”于清尧问道。 　　芒穗望了一眼客厅说：“忘了是多少。” 　　“那我现在多念几遍给你听，258976，258976，方便你以后来做点什么。” 　　“去死，”芒穗瞪了他一眼，他咧嘴笑着，芒穗拉着萧衡在沙发上坐下，把炒酸奶拿出来，“尧哥你要不要吃，不要的话我就都给衡衡了。” 　　于清尧蹲在萧衡面前说：“你让他吃那么多不会拉肚子啊。” 　　萧衡摇晃着脑袋：“不会，我和姐姐都特别喜欢吃这个。” 　　芒穗再问：“三二一，要不要？” 　　“要！”于清尧立马抢来一杯，过去盘腿坐在地毯上，芒穗也拉着萧衡坐下来，萧衡在他俩中间，三杯炒酸奶都放在茶几上，三人动作一致的吃起来，于清尧时而抬头望望芒穗，嘴角微扬。 　　吃完后，芒穗把杯子勺子都扔进垃圾桶里，给于清尧涂药膏的时候，萧衡跑到于清尧怀里，要于清尧抱他，芒穗涂药膏的动作很小心，于清尧却时不时哼两声，萧衡望着芒穗说：“姐姐，轻点儿涂，尧哥都疼了。” 　　“疼死他才好呢，”芒穗用棉签戳了戳已经结痂的伤口。 　　于清尧又叫唤起来，萧衡抱紧于清尧：“尧哥不疼，姐姐是坏人。” 　　于清尧没忍住笑了，向芒穗挑挑眉说：“坏人，温柔点。” 　　芒穗沉住气，把药膏涂满伤口，然后用纱布包了两层绑好，拍了拍于清尧的手臂说：“OK，可以穿衣服了。” 　　“别拍，会留疤的，到时候你嫌我手臂丑怎么办？”于清尧的语气带有一丢丢撒娇，赶紧穿上衣服。 　　芒穗哼哼：“我又不看。” 　　“谁知道你看没看，每个星期都有游泳课，你看我的时候……” 　　“我承认我看了，”芒穗截断他的话，又提这茬，心里顿时有点烦躁，“那么多女生都看你，要是我不看是不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你不认识的人都看你，我哪能闭眼。” 　　于清尧浅笑：“芒穗同学说什么都是对的，冰箱里有水果，切点儿来吃，我带衡衡去房间里拿玩具，来衡衡，尧哥牵你上楼。” 　　萧衡站在原地不动，看看于清尧的左手，又看看芒穗，表情好像有些不愿意，于清尧问他：“怎么了衡衡？” 　　芒穗便说：“他吃饱了就这样，不想动，要你抱他上去，但又怕你的手不方便。” 　　“啊，这样啊，”于清尧望着萧衡。 　　芒穗拍拍萧衡说：“衡衡来，跟姐姐学，你要这样尧哥才会抱你。” 　　芒穗撑开双臂，萧衡也学着，芒穗咳了两声，发出甜甜的声音：“尧哥，抱。” 　　“尧哥，抱，”萧衡跟着说。 　　于清尧顿时呆愣在原地，芒穗这声“尧哥，抱”像注满了无数的电流，在他身上到处乱窜，有那么一刻恍神他真想直接抱住芒穗，但又怕吓到她。 　　过了会儿，于清尧说：“好，尧哥都给你们抱。”于清尧轻轻抱住芒穗，怕她多想，还拍拍她的背，只抱了几秒就迅速放开了，接着一手抱起萧衡往二楼疾步，还嘱咐芒穗：“快点儿切水果啊，我们拿了玩具就下来。” 　　芒穗看见于清尧一只手抱着萧衡健步如飞，萧衡也不轻，才三岁就有三十五斤，芒穗不禁暗自佩服于清尧的体能，果然天天早起锻炼的人都不会太差。 　　于清尧给萧衡拿的玩具都是一些小时候玩的机器人赛车什么的，两人陪萧衡玩了会儿，苏画就打电话来让他们回家吃晚饭了，于清尧的妈妈也回来了，走的时候，于清尧把所有的玩具都塞给芒穗带走，他现在也不玩这些了，给萧衡玩很合适。 　　星期五下午的体育课，做了准备活动再绕足球场跑两圈后，体育老师就让大家各自玩去，芒穗还以为于清尧会念在自己受伤的份上，乖乖坐在大树底下休息，谁想于清尧精力旺盛得很，硬是拉着她去打球。 　　这次换成她和于清尧一组，徐有庭攻，她负责保护于清尧兼抢球，半场上，她就像只小鸡仔一样护着身后的大雕，大雕绕着半场跑，她也得跟上，无奈这大雕的体力太盛，还没跑几圈，就变成她拉着大雕的衣服在后边被拖着走，徐有庭看着他俩哈哈大笑。 　　芒穗好不容易抢到球，扔给于清尧，她就摆摆手说：“不来了不来了，你一只手也要打，有这么喜欢篮球吗？” 　　于清尧站到她旁边，伸手一投，两分空心进篮，对她说：“非常喜欢…你看我投篮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丑死了，”芒穗转身朝球场外走去，不禁笑了。 　　“哎！你去哪儿？” 　　“洗手，买水。” 　　“等等，我也去，大庭你自个儿玩了，”于清尧小跑着追上来。 　　“于清尧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徐有庭拍了两下篮球，去找其他同学继续打。 　　芒穗在洗手台那里洗好手，于清尧抬着两只手在她面前，巴巴地望着她说：“你帮我洗，伤口不能沾到水。” 　　能拒绝么？不能拒绝，芒穗叹息，抓住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方，小心地帮他清洗左手，“这星期你什么都要我帮你做，开矿泉水瓶，插酸奶管子，翻笔记本，现在洗手，我都快成你妈了。” 　　于清尧说：“妈你不能成，其他的还可以考虑考虑。” 　　“比如？” 　　“比如女…保姆。” 　　芒穗顿了顿，用力拍了他手掌心一下说：“好了，换另一只！” 　　于清尧皱眉嘶了一声：“啊！疼死尧哥了，尧哥要被坏人打死了，芒穗同学麻烦你对待伤员温柔点。” 　　芒穗低头笑了笑，抓着他的右手来冲水，刚刚右手一直在碰篮球，明显要比左手脏很多，芒穗捏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便问他：“尧哥，你是不是会弹钢琴？” 　　“会一点，”于清尧说。 　　芒穗仔细洗着他的手说：“怪不得这么好看。” 　　于清尧却忽然抓住芒穗的手，芒穗顿时抬头望他，水龙头的水还在往外冒着，有哗哗的水声，洗手台后边生得繁茂的紫藤花树被风吹得摇摇曳曳，那些小小的紫藤花朵落在水槽里，顺着流水漂流。 　　“那个你叫他小丞哥的人，是你的男朋友？”于清尧问。 　　“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芒穗看着于清尧。 　　于清尧觉得自己是不是着魔了，才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他很快改口说：“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啊，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对于早恋这个问题，我一向都觉得很正常，毕竟大家都处于青春期，难免……” 　　“不是，”芒穗说。 　　“啊？”于清尧惊讶地望着她。 　　“我说，不是，”芒穗就又低头给他洗手，没一会儿就洗得白白净净，从口袋里掏出纸来给他擦干，然后走到台阶那儿坐着。 　　这时左轶忽然出现，扔了支雪糕给于清尧，于清尧下意识接住，左轶笑着跑到芒穗右边坐下，递给她一支巧乐兹。 　　“谢谢，”芒穗接了说道。 　　左轶拆开自己手里头的那支，说：“那么热的天就该吃雪糕嘛，享受！” 　　于清尧瞧瞧手里的这支，和他们的一样，左轶抬眼看他说：“本大爷也就是心情好看你负伤才给你买的，不吃就还给我。” 　　于清尧走过来，在芒穗左边坐下，芒穗自觉帮他拆开包装袋，左轶斜斜睨他一眼说：“一大男生挂个彩也娇滴滴的，我当初脚断进医院都没吭一声，你跟我比起来最厉害的还是我，哈哈……” 　　于清尧淡淡地说：“你哪里看出来我娇滴滴了，是穗穗关心我主动帮我拆的。” 　　穗穗两个字喊得真好听啊，芒穗看着于清尧。 　　左轶咬了一大口雪糕，捋了一把头发，让芒穗看，“怎么样，我这新发型帅不帅？” 　　黄毛变成纯天然黑，也剪短了一些，看起来精神洋气了很多，芒穗笑笑，于清尧抢先一步说：“比之前还丑。” 　　“有种你再说一遍！”左轶盯住于清尧的双眼，于清尧哼了声：“丑。” 　　左轶彻底炸毛：“你就是嫉妒我，从初一开始，你不就成绩比我好点儿吗？其他方面你差远了，什么篮球足球羽毛球一堆球，你没一样赢得过我，哈哈，还有你没和穗穗去过游乐场吧，我告诉你，就考试那几天，我和穗穗两个人去玩了一天，两个人！一整天！你就羡慕我吧，怎么，你那眼神是想和我打一架是不是，还是等你好了再说，我不欺负挂彩的，独臂杨过！” 　　于清尧冷冷地望着左轶，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不屑，他说：“你除了嘴皮子厉害，其他的还真的比不过我。” 　　“你不信？不信你问穗穗，”左轶说。 　　“啊，”芒穗看了看于清尧，“确实有这回事。” 　　左轶得意地扬起嘴角，于清尧说：“那又怎样，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你一样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有本事现在跟我打一架，看看是谁厉害？”左轶连雪糕都顾不上吃了。 　　于清尧勾勾唇角：“不打，打架是弱者才干的事。” 　　“你害怕了。” 　　“心虚的人才害怕，比如你。”于清尧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反正就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换作平常他不会这样不依不饶跟人争辩的，有损学神形象。 　　“本大爷心如明镜！” 　　“哟，还用起成语来了，小文盲。” 　　“你大文盲！” 　　两个人气势恢宏的站起来接着吵。 　　芒穗的耳朵都快被吵死了，她吃完雪糕，看着她的衣服，起身说：“你们俩别吵了。”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继续吵。 　　芒穗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愣了几秒钟吼道：“你们才给我闭嘴！雪糕都滴到我衣服上了，让开！”芒穗气冲冲走下台阶。 　　“穗穗你去哪儿啊？”于清尧追上来。 　　左轶也不甘落后：“穗穗，我美丽的穗穗女神你等等人家嘛~” 　　于清尧转过头一脸懵地望了望左轶，左轶冲他柔柔哼了声，傲娇地大步往前走。 　　智障一只。 　　 　　☆、第17章 他的我 　　周六下午，李莞做好晚饭, 就把苏画他们叫了过来, 于清尧还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李莞上楼来敲他的门：“尧尧, 快下来，苏阿姨他们马上过来了, 你赶紧下来招呼客人。” 　　“好, 马上就出来！”于清尧应一声，把书桌收拾得十分整齐, 他每晚上看完书都有个习惯，乱扔, 不爱把书放回原处，也因为都看书到十一点, 困了就不想动。 　　于清尧走到窗台前拉开帘子, 看见芒穗抱着萧衡和她小姨过来了，他赶紧跑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理理衣服又抓抓头发的, 嗯不错, 还是这么英俊潇洒。 　　下了楼, 门铃恰好响了，于清尧跑去开门, 萧衡立马张开双臂喊他：“尧哥，抱。” 　　于清尧微愣，看了看芒穗, 神情似乎没多大变化，苏画笑说：“这孩子，尧尧的手还没好呢，抱不了你，让妈妈来抱。” 　　于清尧笑笑：“没关系的阿姨，我一只手能抱。”他从芒穗怀里把萧衡抱过来，萧衡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 　　李莞在饭桌那里招呼：“都来了，快过来坐，饭菜已经做好了。” 　　“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苏画走过去问道。 　　李莞笑说：“没有，跟我还客气，快坐，穗穗尧尧，你们也赶紧来了。” 　　“好的阿姨，”芒穗应了声，看着于清尧指指自己的头，问他：“尧哥你这发型，刚做的？” 　　于清尧觉得她似乎想嘲笑他，便说：“怎么，有意见？” 　　芒穗笑了：“没有，挺…挺帅的，很衬你。” 　　“当然，走吃饭去，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于清尧想笑又忍着，心里像打开了很多个孔子，漏进来一束又一束的阳光，高兴极了。 　　所谓悦汝者容，说的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尧哥的道！ 　　吃好晚饭，萧衡便赖在妈妈怀里了，李莞和苏画在后边阳台那里喝茶，怕芒穗无聊就让于清尧带她去玩，于清尧就带芒穗到二楼的房间去。 　　芒穗看着摆满书本的三层书架，问：“那么多书你都看了？” 　　“还没看完，不过上面两层的都看了，现在在攻克第三层，”于清尧说。 　　芒穗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尧哥，哎？这照片不是那天我们吃海鲜照的么，你都洗出来了。” 　　“啊，”于清尧应了声。 　　芒穗拿起书桌上的相框，问于清尧：“还有多的没，我想要。” 　　“在抽屉里，你打开就看到了，”于清尧想也没想就说了，他在这边的柜子里找出上次在文具店买的东西，琢磨着该怎么给芒穗。 　　芒鼠打开抽屉，里面有只信封，她捏了捏就拿出来，里面装的确实是相片，大概有八九张，却全部是一样的，她转过来问：“尧哥，怎么有那么多……” 　　望见于清尧手里的笔记本，芒穗似乎预感到一些什么，便笑了笑：“我就拿一张，你要写作业，那我就自个儿玩，不打扰你。” 　　芒穗拿了一张相片，把信封重新放回抽屉里，于清尧走过来，再犹豫也终归是要给的，索性递给芒穗说：“给你的。”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芒穗望着他手上的笔记本。 　　“穗穗，”这是他第一次当着芒穗的面叫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排斥学习，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样，给你笔记本是想你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三年看起来挺长，其实一晃眼就过了，你就没有想过以后吗？” 　　“尧哥，”芒穗喊了声，勾勾唇角，“以后是什么样谁会知道呢，再怎么想也到不了以后，我就这样了。” 　　于清尧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拉开窗台的帘子，打开玻璃窗，说：“你过来。” 　　芒穗走到窗前，一阵凉风拂过脸庞，黄昏的天际处挂着一半红日，晚霞五彩斑斓，渐黑的天色给树叶抹上一层暗影，真好看啊，她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黄昏，以前她没时间寻找这些景色，现在有时间了，却也不曾想过要找什么，或者她知道自己不会找到，有时候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空荡荡的，想伸手抓住一些什么，手中却都是空的，剩下的只有无力、空虚和迷茫，她也不能往后看，因为根本看不见，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无论去哪儿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话说出口，芒穗怔了怔，于清尧安静了，两人就开始沉默。 　　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以后我和你要不要一起走下去，在你心里我只是和左轶一样的普通朋友吗？ 　　于清尧看了看她的样子，依然清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摸不着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远了。 　　于清尧转眼望着前方，眸色深邃，想她回答又不想她回答，，太矛盾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么智障的问题，好像他从昨天开始就很不正常，问的净是一些神叨叨的话。 　　芒穗抬眼望于清尧，拉了拉他的衣袖，于清尧一下子像炸了毛的猫跳起来，各种想象的回答在他脑中呼啸而过，突然的怯懦，他赶紧故作轻松地说：“你别着急回答，就当我脑子进水发昏胡乱问的，可能是昨天跟左轶说了太多话，智商下降了。” 　　芒穗笑了下，过了会儿问：“尧哥，你喜欢五月天吗？” 　　“啊？”于清尧转过头，表情惊异，芒穗看着远方渐渐西沉的太阳，说：“明年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于清尧看着她点头，她弯起唇角说：“那我下楼了，小姨应该也要叫我回去了。” 　　“我送你，”于清尧说。 　　“不用，那么近，尧哥拜拜，”芒穗朝他挥手，路过书桌，她顺手把笔记本拿走了，“谢谢尧哥。” 　　于清尧喜形于色。 　　芒穗一走出房间，于清尧就奔到床上，兴奋地翻了几个滚，抱着枕头望天花板想，她说怎么也想不到以后，可她刚刚约他明年去看演唱会，明年啊，这不就是以后，说明她还是想过他的，要是没想过，怎么会约他看演唱会，还把他连夜抄的笔记都拿走？ 　　于清尧坐起来，不禁为自己学神的推理逻辑点赞，简直是福尔摩斯尧呀，帅，帅炸了！ 　　回到家里，芒穗把相片装进相框里放在床头柜上摆着，笔记本只有两本，一本数学一本英语，其他科的芒穗记得于清尧都抄在书上，她翻开笔记，字迹工工整整，重点中的重点都用红笔圈着。 　　翻了几页，芒穗合上笔记本缩进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发呆了会儿，才闭眼睡觉。 　　周末一过，又是去学校的日子。 　　于清尧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照旧和芒穗一起骑车上学买早餐来教室里吃，上课的时候，芒穗从书包里把英语课本拿出来摆在桌上，还有于清尧给她的笔记本，她拿着笔，翻开书，一副准备听课的样子。 　　郑文已经走进教室，全班立马安静下来，于清尧拿了个小本子写上“嗯不错，很有学霸的架势”，推过去给芒穗。 　　芒穗看了一眼，笑了，回他。 　　-你不知道的还在后头呢。 　　-擦亮眼睛等着看。 　　芒穗把书包拉出来一点，手机就摆在书包上面，而课本和笔记恰好能打个好掩护。 　　-手机有那么好看？ 　　-无聊嘛，我不想听课。 　　-比我还好看？ 　　-这个没有可比性。 　　于清尧有点不高兴，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放进自个儿包里，小声地说：“不想听课就看我。” 　　“尧哥，”芒穗伸手去抢手机，于清尧已经拉上拉链，芒穗还想抢书包，于清尧摇头表示不可以。 　　这时，讲台上的郑文停下手里的粉笔，转身看着正在互相瞪眼的两个人，说：“你不听课别人还要听，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把这篇文章分段读一遍！” 　　两人望望讲台，全班都盯着他俩看，徐有庭双手往后背一伸，比出大拇指，于清尧踢了他椅子后背一脚。 　　芒穗和于清尧一起站起来，拿着英语书，芒穗瞄了一眼课文，对于清尧说：“我读后三段，简单点儿。” 　　于清尧便照着课文读，口语不算特别地道，但听着却十分舒服，郑文露出满意的眼神。 　　没几分钟于清尧就念完了，芒穗接着念，这一开口，郑文便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依旧是一副严肃的神色，口语不错。 　　念课文完毕，徐有庭带头鼓掌叫好，郑文睨他一眼，看了看芒穗说：“下次再看到你们两个在课堂上嬉闹，那就不是读课文那么简单了，都坐下，我们接着上课。” 　　出人意料的没为难，许是因为这两人的口语都太优秀了，作为一个英语老师，手底下有这么优秀的学生，是值得骄傲的。 　　两人坐了下来，芒穗没有手机玩，就趴在桌上盯着于清尧的一举一动，原以为他会招架不住她渴望的眼神，谁想他连表情都没变，芒穗故意叹气，他也不理会，一直到放学，手机才回归芒穗手中，芒穗也因此盯了于清尧一早上。 　　从食堂回来教室里，于清尧被徐有庭拉去打球，芒穗就一个人上楼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这时候教学楼里都没什么人，芒穗走进洗手间，随便找了个空位进去的时候，却隐约听见外边有脚步声。 　　关上门，外面的水龙头被打开，像是有人在接水，芒穗低眼一扫，地上出现了几道阴影，过了小会儿，接水的声音没了，地上又多了一道阴影，芒穗靠着墙站立，抬眼望着门上方。 　　一个蓝色装满水的水盆出现在门的上面，往下一倒，水哗哗砸在地板上，有些溅到芒穗的腿上，休闲鞋湿了，外边顿时响起一阵嘲笑声。 　　“请问在里面的是我们亲爱的班长吗？你还好吗？”赵宁宁讥笑道，跟她一起来的两位女生也随之笑起来。 　　等了会，芒穗踩着水开门走出来，赵宁宁见她完好无损，笑容顿时冻僵，芒穗勾勾嘴角，眼神直盯着赵宁宁，浑身充满了逼人的气势，她双手环着往前走一步，赵宁宁她们往后退一步。 　　“赵宁宁，都多久了，还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呢，我要说你可怜呢还是不会创新？” 　　赵宁宁冷笑一声：“那又怎样，我说过你不会嚣张太久，就不会让你好好在这个学校待。” 　　“真的么？”芒穗反问，“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提前祝你顺利。” 　　芒穗转身就要走，赵宁宁喊住她：“芒穗，你姐姐不在，没了靠山，还这么目中无人啊，当初就因为你多管闲事，才害得玉嘉被迫转学，你随手一帮，吴莉倒是解脱了，但你永远不可能，等着瞧吧，下学期有个大惊喜等着你，到时候可别害怕了。” 　　芒穗侧身过来看着赵宁宁，说：“害怕？我怎么会害怕，像你们这种拿别人的尊严放在地上踩的可怜虫，就因为你们的一时享乐差点毁了一个人的人生，应该是你们日夜辗转难眠最害怕吧？” 　　“你胡说！”赵宁宁瞬间被激怒，眼里却有一抹不言而喻的慌乱和逃避，她扬手一巴掌朝着芒穗的脸打下来，芒穗欲抬手挡，身边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抓住了赵宁宁的手腕。 　　左轶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走过来：“干什么呢赵宁宁，仗着人多欺负人啊，你要不是女生，我早一拳把你打趴了，还有你们两个，没事和她瞎混在一起干嘛，找老大也不能找她这样的。” 　　俩女生怯怯看着痞里痞气的左轶。 　　于清尧淡漠地盯着赵宁宁，甩开她的手，她后退了两步，另外两名女生赶紧扶住她，于清尧抓着芒穗的手腕，把芒穗别到身后去，问：“没事吧？” 　　“我没事，”芒穗摇摇头。 　　于清尧冷冷地对赵宁宁说：“再有下次，李哲也保不了你。”说罢，他拉着芒穗走出了女洗手间，出来时，芒穗看见倒在一旁的打扫清洁指示牌。 　　左轶看了一眼赵宁宁，笑笑：“李哲再混，连于清尧都混不过，更何况是我，下次办事前还是先打听打听吧。” 　　于清尧拉她下楼，左轶跑出来在后边张牙舞爪地大叫：“于清尧你个小人，怎么着英雄救美也有我一半吧，你居然独吞，你们俩等等我！” 　　一直出了校门，在最近的一家鞋店里，于清尧把芒穗摁坐在休息椅上，蹲下来将她脚上的湿鞋子脱下来，又让店员拿来一张毛巾，准备亲手给她擦干脚，芒穗立马并住双脚说：“尧哥，我自己来吧，你不用……” 　　“乖乖坐着，什么话也不要说，我准你说了再说，”于清尧低头仔细地把芒穗的两只脚都擦干，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温暖在心底蔓延开来。 　　站在一旁的几名店员都盯着他们俩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学生早恋的现象在他们这些过来人看来，是十分正常的，更不用说眼前这一对，一个帅气英俊，一个清纯可人，怎么看都十分相配。 　　芒穗鼓着腮帮子四处瞧，耳朵好像有点烫，心好像跳得有点快，还有点甜，于清尧抬头，她就抿着嘴看他，于清尧抬起手把毛巾凑到她面前：“是不是想闻闻，闻闻。” 　　芒穗推开他的手：“拿开，我的脚香着呢。” 　　于清尧笑出声，芒穗也忍不住乐了，于清尧把毛巾放在椅子上，站起来问她：“喜欢哪种款式的？” 　　这时左轶跑进店里来，大口喘着气，指了指于清尧吼：“于清尧你是不是属变色龙的，一进人群里就不见了，走那么快干嘛，害我现在才找到你们。” 　　于清尧看了左轶一眼，把他推开，赤果果的无视，继续问芒穗：“看上哪双了？” 　　左轶哼了声立马奔到鞋架前捡了一双顺眼的，说道：“这双，这双好看，特适合你。” 　　芒穗瞧了瞧，摇头，谁会穿那么骚气的大红色，她指了指最右边说：“就白色那双。” 　　“多少码？” 　　“35。” 　　于清尧看了看鞋码，恰好是35码的，就让店员拿来另一只鞋和一对白袜子，芒穗自己穿好袜子，想自己穿鞋，于清尧就又蹲下来给她穿鞋，芒穗只好心安接受。 　　左轶看着这两人，真想一脚把于清尧踢走换他来，可碍于芒穗的面子，他忍了忍，到处晃，这家店面挺大，还是某某大品牌，便开始了他的寻鞋之旅。 　　“起来走两步试试。”于清尧说。 　　芒穗起身蹦跶了几步，说：“合适。” 　　许是因为于清尧凡事都亲力亲为，店员都没来一段超热情的推销，倒是都围着左轶转去了。 　　于清尧问店员：“这双多少钱？” 　　店员笑眯眯地回答：“打折下来780。” 　　“尧哥，”芒穗想说她来付。 　　于清尧看了她一眼，转而问店员：“支付宝付款行么？” 　　店员微笑道：“都行，跟我来吧。” 　　“麻烦把那双湿的鞋包一下。” 　　“好的。” 　　芒穗身上有钱，不过依于清尧现在的脾气，她要争着付钱于清尧一定不会让她付，所以她也就没再吭声，从刚才到现在，虽然于清尧有逗她笑，但她能看得出来于清尧在生气，甚至还有一点怒火，可于清尧藏得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结完账，他们俩回学校了，左轶还在店里瞎逛，看见他们走远了，就跟店员说：“给我拿一双跟她一样的鞋。” 　　回学校的路上，芒穗望望提着纸袋的于清尧，问：“尧哥，你怎么知道我跟赵宁宁在洗手间？” 　　于清尧说：“宋玥告诉我的。” 　　芒穗点点头，又问：“尧哥，你生气了？” 　　“嗯，开始时挺气，现在好一些了，”于清尧也实诚。 　　芒穗说：“其实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的，这种事容易牵连别人，以后……” 　　于清尧捏了捏她的脸说：“我不能不管，以后只有我能欺负你，记住了吗？” 　　芒穗揉揉脸又用双手捂住，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于清尧说：“尧哥，你真有霸道校草的潜质，以后只能我欺负你说得怪帅气的。” 　　于清尧笑了：“你哪儿来的这些鬼逻辑？” 　　“小说里讲的呀，”芒穗说。 　　于清尧敲了她的头一小下，用玩笑的语气说：“没事别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你的脑子里只能装着我，装着我，明白没，芒穗穗同学。” 　　“是，于尧尧同学，装着你装着你。”芒穗也玩笑着迎合他。 　　 　　☆、第18章 我的他 　　经过上次于清尧和左轶在女洗手间一通威胁之后，赵宁宁就再没来找过芒穗的麻烦, 不过自家女朋友在外边受了气, 李哲依然没露面来处理这件事，似乎有点奇怪, 左轶因此还在芒穗面前提了几次，无非就是李哲那个缩头乌龟不敢来, 还真当自己是校霸了他。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得有些晚, 因为学校里扫描卷子的仪器设备瘫痪，很多东西都得重新弄一遍, 拖了一星期成绩才出来，毫无疑问, 于清尧稳居年级第一，第二是宋玥, 而芒穗和左轶并列年纪倒数第一, 由于没有分数。 　　考了倒数第一，左轶好像还特别高兴，多次跟于清尧提起这茬, 还跟芒穗共称为患难兄弟, 于清尧理都不理他。 　　班里的班委和各科代表也都在老张的带领下选出来了, 芒穗成功脱离班长这个称号，落得一身轻闲, 班长的位子变成于清尧在坐，徐有庭自告奋勇当了体育委员，宋玥是英语科代表…… 　　对于芒穗这个从年级第二考到年级倒数第一的学生, 从她缺考那天起就成了各班同学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而各科老师也没找她谈话，或许是老张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 　　不谈也好，芒穗也懒得找理由搪塞。 　　上课的时候，芒穗的桌上也不摆小说和课外书了，就摆课本和笔记，看似改邪归正实则不过是为了掩护她玩游戏，累了就趴桌上睡睡觉，如果于清尧不高兴，她就能撑着脑袋盯他一节课。 　　于清尧对她这种放弃的状态不明白，也不想深究，芒穗戴在脸上的面具太多，有时浑身是刺，有时又觉得她温顺亲和没脾气，爱藏事，她不想说的，你再问她也不说，反而会被她带到另一个话题里。 　　也还有其他原因，就是他怕问了，芒穗会带着那些刺远离他，他见过芒穗冷得像块冰的样子，那种全身长满了锋芒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势，他这辈子都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幸好幸好。 　　处朋友嘛，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己从不见人的内心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是个时间问题，不能急。 　　不过芒穗现在对学习的态度要比上前两个月要好得多，至少来考试了，科科满勤，当然这得归功于咱们于尧尧同学每天给她做的洗脑工作。 　　十月份的月考，她写了名字学号班级然后坐在位置上等时间，时间一到就走，毫无疑问还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原本跟她称兄道弟的左轶不敢胡来了，估计是被家里人狠狠教育了一番。 　　十一月月考，她突然心血来潮，写了名字学号班级，开始翻开卷子看哪道题顺眼就写哪道，那种弯弯绕绕的题她瞄一眼就放弃，于是成功挤上班里倒数第二，压了徐有庭一头，老张表示很欣慰，无奈叫她去谈话，她还是一副冷漠不愿说太多的态度。 　　徐有庭不服气，没听课都考得比他高，卷子发下来他都要仔细比对一番，芒穗会做的题题题满分，而他不是被扣一半就是全错，这下不服也得服了。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努力与成绩是并行的。 　　芒穗即便上课不听讲，各科的作业却也挑着做，不会的就自个儿拿于清尧的书来翻或者按心情来乱写，再或者都不写，好几次把老师气得够呛，实在不会的也懒得问，等到要交作业了，于清尧会提前把她的作业看一遍，一次两次的累积下来就成了习惯。 　　看到她空着的题，于清尧就会耐心跟她讲，芒穗学得很快，基本一道题只用过一遍，可于清尧收尾时会对她说：“这种类型的题下次再遇到的话，就用这个求导公式……” 　　芒穗总会冒出敷衍的语气：“知道了知道了，唠叨尧。” 　　“别没有耐性，你现在跟我还差得远，要努力，”于清尧打她的头一下，以示学神权威。 　　对！要努力，要为他们俩的以后努力，芒穗穗同学你不要放弃啊，差距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但只要勇敢的朝对方走去，我们就不会掉下去的。 　　我会牢牢抓住你的手。 　　现在是十二月份，天气逐渐变得凉飕飕的，大家都穿上了冬季的校服，芒穗的抽屉里也多了各种各样的取暖神器，她和于清尧的上学出行方式变成了坐公交，因为骑自行车实在太冷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冷风吹傻。 　　芒穗时不时回几趟家看望母亲，芒立明依旧大半个月都不来家里一次，不过他也没再找母亲的麻烦，偶尔同桌吃顿饭，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说几句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话，然后就没有了，也没再听说什么关于他那个情人的消息，芒穗对这种平静淡泊的生活感觉还不错，没那么多糟心事要烦。 　　枯燥无味的数学课终于下了，芒穗依然保持着抱住软软的龙猫暖宝宝睡觉的姿势，动都不动一下，但她已经醒了，就是不想动，耳边是于清尧翻书靠着椅背的声音。 　　过了会儿，芒穗终于想通爬了起来，双手捂得热乎乎的，她把暖宝宝整个塞给于清尧：“捂捂，我暖和了。”于清尧伸手理了理被她睡得凌乱的头发，才抱着暖宝宝捂手。 　　“天儿真冷啊，”芒穗拧开保温杯，香香的热水汽一下子飘出来，她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问：“尧哥，你在里面泡了什么？” 　　徐有庭立马凑过来神秘地说：“给你补身体的大补药，嘿嘿嘿……” 　　于清尧踢徐有庭的椅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泡的桂花。” 　　“怪不得那么香，”芒穗说，手捂着保温杯吹气。 　　徐有庭问她：“芒穗，下周四是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啊？” 　　芒穗回答：“圣诞那天一般都冷得要死，我还是待家里比较适合。” 　　徐有庭说：“待家里多没意思，我王羲之准备在北湖那边自个儿动手搞烧烤，要不你来跟我们一起过吧，不用问阿尧，你去他肯定去，他已经很久没参加集体活动了都。” 　　芒穗望望于清尧，“不了。” 　　“啊，”徐有庭好失落的样子，“好吧，月底就要期末考，我还想拉你出去玩一下，咱俩考个并列第一。” 　　“看心情，”芒穗笑笑。 　　“这次就别了吧，你随便考分儿都比我高，我已经受不起打击了，”徐有庭哀声叹气。 　　“那还不好好学，笨鸟都知道先飞，”于清尧边看书边冷幽幽说了句。 　　徐有庭说：“我要是能好好学就见鬼了。” 　　“你也只能见鬼了。” 　　下午放学后，芒穗和于清尧在站台那里等公交车，于清尧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啊？” 　　“圣诞节。” 　　芒穗笑了笑问：“你要送我？” 　　“想多了，我就随便问问。”于清尧说。 　　“哦。”芒穗说。 　　过了会儿没听见芒穗再说话，于清尧抬手圈住她的脖子说：“你这白眼狼，哦一声就没了，居然不问问我，我都问你了你不问我，你不要礼物我还想要呢。” 　　“尧哥注意形象，你现在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草加学神，旁边人都在看呢，”芒穗掰开他的手，跳到半米外，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复杂中带着愁绪的眼神看着他俩，特别是小女生。 　　“你给我过来，”于清尧说。 　　芒穗摇头：“不要，车来了，我先上去了！” 　　到了圣诞节那一天，学校里的过节氛围相对于外面来说要淡得多，毕竟是重点高中，学习为主，但大家都在暗戳戳的送礼物啊计划放学后要去哪儿玩耍。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芒穗回家后真的就待在家里和萧衡玩，哪里也没去，左轶打电话过来说：“约你几次你都不出来，圣诞礼物已经叫人送到你家门口了，快出来拿，快点快点，有惊喜，先别挂电话。” 　　芒穗去开门，果然有个小哥在门口，他手里抱着一个紫色的礼盒，芒穗接过来说了谢谢，小哥就走了。 　　“先别拆开，回房间再拆，我有话对你说，”左轶乐了起来。 　　芒穗上楼去，说：“你说吧，什么话？” 　　“你先拆礼物。” 　　芒穗照做，盒子里是一双红白相间的休闲鞋，款式还挺别致，“拆开了，你送我鞋干嘛？” 　　左轶看看自己脚上一模一样的鞋，说：“你穿上试试，35码我没记错吧。” 　　“没错，”芒穗说，和她一同坐在地毯上的萧衡把鞋拿出来套在自己脚上，然后站起来，样子实在是太萌了，芒穗不禁然笑出了声。 　　左轶听见她笑了，“就知道你会喜欢，你快拍张照片给我瞧瞧！” 　　“行，你等一下啊，”芒穗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左轶，“发给你了，没事的话我挂了。” 　　“圣诞快乐！”左轶说。 　　“圣诞快乐！”芒穗说。 　　此时透明的玻璃窗印上了色彩缤纷的烟火，芒穗走到窗台前，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有的落在了窗台上。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遥远的童话故事里说，在初雪里遇见的那个人，他身后漫天的白雪是爱情的恩赐，也是他的盔甲，他身披银甲战衣从天而降来到你面前，神圣又隆重，他是天神，亦是你的初恋。 　　芒穗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于清尧的身影，她跑过来摸摸萧衡的头说：“你先自己在房间里玩，姐姐出去一下。” 　　“嗯，”萧衡应了。 　　 　　☆、第19章 他的我 　　芒穗快步跑下楼，几乎在她开门的同时, 于清尧也来到了, 离她有七八步远，于清尧把电话挂了, 手机收进口袋里，招手让芒穗过来, 芒穗关了门跑到他面前。 　　“你抱个大盒子干什么？”芒穗看看他手里深蓝色的长方形礼盒问道。 　　“送给一个白眼狼, ”于清尧拍掉她头发上的雪花，“出来怎么不穿多点, 感冒了怎么办？” 　　“啊，忘了, 家里暖和，出来就没太注意, ”芒穗说。 　　“来拿着, ”于清尧把礼盒塞到她怀里，还有点重，芒穗不得不用力抱紧了, 于清尧说：“回去多穿点衣服, 什么暖和穿什么, 我在这里等你。” 　　“嗯？” 　　于清尧揉乱她的头发说：“尧哥带你出去玩，一直待家里会变傻的, 你这表情是想拒绝我？来不及了，所谓拿人手短，快点去换衣服。” 　　“我又没说什么, ”芒穗撇撇嘴，转身跑回家，在衣柜里拿了件带帽的厚外套穿着，围上灰白相间的围巾，戴上毛绒绒的可爱手套，全副武装后跟苏画说了声就赶忙跑出来。 　　于清尧在树下等，一身中长款黑色大衣显得他整个人更加修长挺立，双手放在口袋里，看见芒穗的时候，明朗的姿容一下像破了冰的湖水，阳光照耀下来。 　　“我的礼物呢？”于清尧问。 　　芒穗背着手笑了笑：“你不是说不要么？” 　　于清尧敲了她的头一下，咬了咬牙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你这家伙还真是白眼狼，就算没准备，你随便拿个东西给我，我都会开心啊，连骗我一下都不骗。” 　　“尧哥你生气怎么也那么可爱啊，”芒穗抿嘴笑了，把她脖子上围的同款围巾拿出来，“我又没说没准备，低下来一点，我帮你围上。” 　　于清尧稍稍俯下身子，芒穗垫了一下脚就把围巾围在了于清尧的脖子上，绕了两圈，于清尧看看她的，再看看自己的，咧嘴笑了笑：“一样的？” 　　“嗯，你适合这个颜色，戴上酷酷的，我懒得挑就给自己也买了一条，”芒穗说。 　　于清尧心里有说不清的兴奋，把她的帽子拉上，再拉上自己的，说：“走，尧哥带你去过圣诞节。” 　　“走咯！”两人并肩奔跑在雪中。 　　街上到处是圣诞特有的装扮，挂着很多小礼盒的圣诞树，透明的玻璃橱窗上贴着大朵大朵的雪花，跟此刻下雪的景色相得益彰，天气虽然冷，但还是有很多人在街上走走玩玩，一群小孩围着圣诞老公公转，争着抢着要礼物。 　　有小贩推着一辆小车在卖烤红薯，芒穗把手套挂在脖子上，捧了一个递给于清尧，又让老板拿了一个，付钱后两人边走边吃，烫得直嘟起嘴吐气。 　　“好吃好吃，”芒穗连连称赞，看见于清尧也是嘟嘴吐气，忍不住乐了半天。 　　尧哥真的好可爱啊。 　　来到溜冰场里，芒穗从没学过溜冰，于清尧一直给她洗脑非常简单好学，于是乎她就被于清尧硬拉着上场了。 　　于清尧踩的是单排四轮的，为避免芒穗害怕，特地让她穿双排四轮的溜冰鞋，场内的人不多不少，溜冰技术可以说是6得飞起来，就好像脚下生风一样，芒穗总觉得他们会被自己滑飞出去，但他们都在最关键的一刻停下耍帅。 　　于清尧抓着芒穗的双手引导她慢慢尝试往前滑两步，芒穗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死死抠住于清尧的手腕不放，好艰难才勇敢迈出一步，她就怯了：“不行了不行了，尧哥我怕摔，你饶了我吧。” 　　“很简单的，你勇敢往前滑，我在呢，要是怕摔，摔的时候你扑向我，我给你当人肉垫子，”于清尧笑笑说道。 　　芒穗看看地面又看看于清尧，摇头：“不行我学不会，尧哥你带我出去吧，我不摔也会被人撞飞的。” 　　“行吧，”于清尧笑得有点坏，松开芒穗的一只手，突然拉着她往前滑，芒穗顿时惊诧大叫： 　　“啊！” 　　“别怕别怕，尧哥在！” 　　双脚都不受控制的往前飞速滑去，为了活命，芒穗看准时机就赶紧抱住于清尧的腰，说什么都不撒手，于清尧突然感觉腰上像拖了什么重物一样，他控制速度减慢下来，乐了好半天，而芒穗还在叫天叫地。 　　不灵不应。 　　于清尧拍拍芒穗的背安抚她，芒穗真想往他腰上咬一口以表愤怒，可衣服太厚，咬不痛。 　　场内的男男女女，技术好的不好的都滑得要飞起来，于清尧吹了个口哨，伸手跟滑过来的一个男生击掌：“接着！” 　　芒穗只看见所有的人都往她身后涌，背上的衣服好像被谁拉住，但芒穗就抱着于清尧不敢回头看，身后是男女混杂的呼唤声。 　　于清尧见队伍差不多组好了，开始加快速度绕着场子转，芒穗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圈，反正她只记得自己全程在喊：“啊！于清尧你个混蛋！” 　　其他人则兴致高涨的欢呼：“耶！哟嚯嚯！” 　　这样一通提高气氛后，场内又多了好些人，于清尧半搂着腿软的芒穗到台子边，芒穗抓着台子哪里也不看就盯着地上，于清尧摸摸她的头笑说：“没事没事，我在你还怕自己摔了，也太不相信我了，不然我能带你来这种地方啊。” 　　芒穗连瞪都懒得瞪他：“是，您仗着自己技术好就欺负我这个菜鸟，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于清尧笑了笑：“我以前觉得压力大的时候就踩轮滑跟着风到处滑，去每一个地方看看，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这也是个减压的方式。” 　　“您的品味独特，我达不到您的境界，拜拜，不玩了，我在外边等你，”芒穗抓着台子上的栏杆慢慢往外边走。 　　有几个女生围过来，跟于清尧说：“嗨！帅哥，轮滑玩得不错，留个联系方式呗。” 　　于清尧看看芒穗，微微一笑：“不好意思。” 　　几个女生往芒穗的方向望了望，就懂意思了，“行吧，下次再来玩啊帅哥！” 　　于清尧追上芒穗，扶她滑到场外的椅子上坐下，芒穗把鞋脱了，换上自己的，“还是没轮子的有安全感，我去买章鱼小丸子压压惊。” 　　“给我也来一份，”于清尧脱下轮滑鞋说。 　　芒穗冲他做了个鬼脸，哼哼：“不给你买！” 　　于清尧笑笑。 　　两人吃完章鱼小丸子，走出溜冰场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五厘米那么厚了，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雪还在稀稀疏疏下着，路上的行人也没少，倒是越来越多了。 　　走到时代广场那里，芒穗一直记着刚才于清尧的所作所为，她琢磨着要整整他，给他点厉害瞧瞧。 　　于清尧见她越走越慢，就放慢脚步问她：“怎么了，累么？” 　　“不累，”芒穗想到了一个方法，她推于清尧往前，“你走前面，我现在生气呢，不想跟你走一起。” 　　于清尧笑笑，也往前走，芒穗再嘱咐：“离我一米，哦不两米远。” 　　于清尧计算着距离，加大步伐。 　　芒穗蹲下悄悄滚了个一般大的雪球，装成没事人一样跟在于清尧身后，上下打量着要砸哪里好，认真考虑了一小会儿，她决定砸脑袋。 　　趁于清尧还未发现，芒穗抓着雪球跑近他，却未想球还没扔出去，她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直直往后倾倒，华丽丽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 　　于清尧听到身后“嘭”的一声，赶紧转过来瞧，芒穗哀嚎两声滚了半圈趴在雪地上，雪球都碎了，于清尧觉得无奈又好笑，他蹲下来，芒穗抬眼龇牙咧嘴的望着他质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于清尧真的忍不住就乐了：“不是穗穗，别人摔成你这样的第一时间就是直接起来，你是滚了半圈趴着，你的脑回路真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快起来，小心着凉了。” 　　“怎么，我就想滚半圈再起来不行啊，”于清尧抓住她的胳膊要扶她起来，芒穗表情似乎有点难受：“疼疼你慢点儿，屁股疼。” 　　“来，尧哥揉揉，”于清尧说。 　　“你想干嘛！”芒穗一侧身就扯到屁股的肉，疼痛加剧了几分，她又哼了两声。 　　“没想干嘛，你说你好好走路怎么就摔了，”于清尧扶她站稳，拍掉她头发和后背衣服上的雪，“是不是脑子里净想一些坏事，能自己走么？” 　　芒穗心虚地看了看他，边按了按屁股边摇头：“走不了，屁股疼。” 　　“来我背你，”于清尧转过去俯下身子，芒穗鼓着腮帮子爬上他的背，抱住他的脖子问：“现在要去哪里？” 　　于清尧说：“大庭刚刚又打电话喊我过去，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回家。” 　　“北湖离这儿不远，去吧尧哥，我也好久没吃烧烤了，”芒穗说。 　　“行。” 　　 　　☆、第20章 我的他 　　芒穗望了望飘着白雪的天空，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机, 开始录视频。 　　“尧哥看镜头, ”于清尧转头过来笑了下又转过去，芒穗对着镜头说：“唔, 我们尧哥好像很高冷啊，今天是圣诞节, 下雪了, 我跟尧哥在一起过，给你们看看这漫天飘扬的大白雪。” 　　芒穗把镜头翻转了360度又回来, 开始她的自我表演时间：“嗨大家好，欢迎收看带你看雪景第一集, 我是芒小穗，这是我刚从国外请回来的看雪景专家于小尧,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 我们尧哥很帅很酷，特别是这条围巾，哈哈, 我们有一模一样的, 给围巾来个特写, 来于小尧，跟大家打个招呼。” 　　于清尧应声转脸过来, 弯弯嘴角，芒穗感叹：“看吧，尧哥是不是超级无敌帅, 再让你们看看他的大长腿，啊差点忘了，尧哥正背着我，我也看不见他的大长腿。” 　　于清尧停下，抬起他的大长腿然后又继续走，芒穗哈哈地笑起来：“尧哥，请问你对自己身体上的哪个部位最满意？” 　　“全都满意！” 　　芒穗挑眉：“我呢？我最满意我的头发，你满意哪里？” 　　“只要是你都满意。” 　　芒穗搂紧了他的脖子说：“尧哥，随便对人说甜言蜜语可不好哦。” 　　“这么一点甜就受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啊，” 于清尧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无聊的时候都这么玩的？” 　　芒穗傲娇着：“尧哥问我问题了，可我不想回答他，因为今天的主题是雪景和尧哥的颜，再给个侧脸的特写，虽然尧哥很酷很帅，但我有办法让他一秒破功，仔细看着啊。” 　　芒穗把于清尧的头发揉乱，顾自笑起来：“看！还是帅对不对？” 　　“那当然，”于清尧说。 　　“尧哥说说你此刻的感想。” 　　“啊，雪景很美，尧哥很帅，”于清尧也进入了芒穗的那种状态，“可是尧哥却背了一只猪，尧哥为什么要背一只猪呢？那是因为这只笨猪做坏事摔到屁股了，她为什么要做坏事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她肯定在觊觎我。” 　　“哈哈，”芒穗又揉乱他的头发，“那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尧哥背着猪到底能不能跑起来，尧哥加油！” 　　“我最帅！”于清尧喊了一嗓子。 　　雪花簌簌而落，于清尧往前跑了十几步停下来，芒穗一直在哈哈地笑，于清尧说：“猪太重，再跑就要一块儿摔地上了。” 　　“好，看雪景第一集到这里就结束了，芒小穗要睡觉觉了，”芒穗趴在于清尧的背上，头挨着他的头，“于小尧还得赶路去北湖，最后再看一次尧哥的正脸。” 　　芒穗把手机放在于清尧面前停了下，挥手：“拜拜，晚安，尧哥说晚安。” 　　“晚安，”于清尧对芒穗这一连串动作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蠢萌蠢萌的，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他们俩刚才的行为一定会被认为是俩神经病在发疯。 　　录像结束，芒穗的手冻得通红，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两只手伸进于清尧的围巾里捂着，于清尧抿着唇笑了下。 　　“好冷啊，”她说。 　　于清尧说：“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领教了。” 　　芒穗乐了会儿，问他：“还有多久才到啊？” 　　“五分钟。” 　　“尧哥你冷不冷，我给你带帽子。” 　　“不冷，你别把手伸出来，别冻着了。” 　　“嗯，雪好像小了一点。” 　　“是啊，屁股还疼不疼？真不用我揉揉？” 　　芒穗不想把手伸出来就用额头撞了于清尧的头一下：“尧哥你这样阿姨知道吗？” 　　于清尧乐了半天。 　　终于到达北湖，这里人不多，湖的周围一圈种了很多树木，相当于一片小树林的规模，北湖是隔壁一小区老板花钱造的人工湖，可由于树种的太多，感觉阴森森的，还因此流传出多种多样的鬼魂轶事，人们都不愿意来，平常除了保安会偶尔来巡视外，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来了。 　　于清尧说这些的时候，芒穗实在不明白徐有庭他们干嘛要选在这个地方吃烧烤，于清尧笑了笑：“男生都喜欢刺激，他们应该是想跟鬼共进晚餐。” 　　芒穗搂紧了他的脖子，贴过来一些：“尧哥你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于清尧望了望小道两旁的路灯，笑说：“有灯，别怕。” 　　“就是因为有灯才更害怕，”芒穗不禁打了个哆嗦。 　　“脑子别瞎想就不可怕，看，他们就在前面。” 　　芒穗抬头看，十步之外的地方居然亮堂堂的，还有一闪一闪的七彩霓虹灯挂在树与树之间，大概有七八个男生，徐有庭在烧烤架前跳来跳去。 　　走到处，于清尧把芒穗放下来，大家都围过来看，徐有庭啧啧：“哎哟喂，可算是把你们请过来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跟你说过的王羲之，二中著名的大书法家。” 　　一个身材高大和徐有庭差不多是一个款式的男生撑着徐有庭的肩膀笑笑：“别听他胡说，我叫王旭志，不是王羲之。” 　　芒穗点点头，几人哈哈地笑起来，徐有庭又接着说：“这是李博，吴金，胡奔奔，赵大海……” 　　“你们好，我叫芒穗，”芒穗说。 　　几个人把手上的工具收在背后站成一排，鞠躬笑嘻嘻的喊：“嫂子好！” 　　芒穗尴尬一笑：“我不是嫂子，就普通朋友。” 　　于清尧说：“别瞎喊，好久没在一起玩一个个都变圆滑了。” 　　几人开始起哄，王旭志笑道：“阿尧好不容易出席集体活动，咱几个就不要让他尴尬了，快过来吃烧烤，刚烤好一堆鸡爪子鸡皮大五花。” 　　几个人围着烧烤架子，还是无烟烧烤，装备齐全，于清尧拿了一次性纸碗和筷子给芒穗，问她：“要多少辣椒？” 　　“倒一点就好，”芒穗捧着碗说，“你以前不是在外面读的初中吗？怎么会跟他们认识？” 　　于清尧边给她夹肉边说：“小学的时候我是在本市读，跟他们是那时候认识的，后来我爸工作调动就去了外面，现在就又回来了。” 　　徐有庭凑过来打岔：“我跟你说阿尧小时候简直就是北城一小的小霸王，你别看他现在跟个三好学生似的，那时候我们哥几个都认他做老大呢。” 　　芒穗笑了，于清尧说：“我什么时候不是三好学生了？” 　　“是，您又是好学生又是小霸王，”徐有庭揶揄。 　　王旭志把烤好的肉都堆到芒穗面前，说：“女生优先，他们几个吃起肉来跟几百年没闻过肉味一样不忍直视，当然除了阿尧，先夹几块在碗里头存着慢慢吃。” 　　“谢谢，”芒穗客气道。 　　“别客气，你一客气我们就不好对肉下手了，”王旭志说，“你是阿尧第一个带过来的女生，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带过谁，哈哈，反正小学那会儿啊他高冷得很，没什么关系好的女同学。” 　　芒穗望望于清尧，于清尧表现得有些尴尬，大家不知道为什么轰地一下就笑开了，刷油的胡奔奔笑得手抖来抖去，油滴洒得到处都是，架子底下瞬间窜上一团火，几个男生大叫着赶紧手忙脚乱的洒烧烤汁灭火，烟雾蔓延开来，几人又咳又笑的，整个湖上全是他们的笑声。 　　于清尧把芒穗拉退后一点，让他们处理这起事故，烟子散去后，又能开开心心地聊天烤肉了，徐有庭接着之前的话题接话：“看来以后阿尧会是妻管严啊。” 　　又是一阵哄笑声。 　　于清尧看了看芒穗，芒穗的表情略显不自然，他扫视了面前笑得张牙舞爪的几个人，说：“正经点，别说一些有的没的，该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 　　“行行行，来酒满上，嫂子…哦不芒同学，喝酒还是饮料，有果粒橙可乐玉米汁，”徐有庭说。 　　芒穗说：“玉米汁吧。” 　　徐有庭就把一大瓶玉米汁递给于清尧：“阿尧。” 　　于清尧拧开瓶盖倒了一杯给芒穗，一群人举起杯子，也不知是谁说：“敬我们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他立马遭到众人鄙视：“卧槽，你青春才一去不复返，才高一呢就感伤高三以后的事，脑子没病吧。” 　　“敬你明天长满一脸的青春痘！” 　　“老子正当青春最好时，哈哈哈……” 　　“重来一遍！敬我们的青春，敬咱哥几个的友谊，敬这里唯一的女生芒穗同学，敬……” 　　“行了老哥，再敬下去肉都烤糊了。” 　　“哈哈，来干杯！” 　　…… 　　扫荡完买来的食材，徐有庭和赵大海把早就买好的大烟花搬出来，王旭志把引线扯出来一点，说：“让唯一的女同学点，大家说怎么样？” 　　“阿尧，”徐有庭把火机扔给他。 　　“怕不怕？”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 　　芒穗笑了笑：“好像有一点，我没放过烟花。” 　　“没关系，点燃那根引线就行，我在后面保护你，”于清尧拍拍她的肩膀。 　　芒穗点头应了，都准备好后，几个人跑到几米外等，芒穗找到引线，火机一打，引线立即燃了，于清尧赶紧拉着她往后跑。 　　“咻！嘭！” 　　漆黑的夜空一下就被照亮了。 　　才响了几声就有三四名保安拿着手电筒边吼边朝这边来：“你们在那儿干什么！站住！这里不能放烟花！” 　　“快跑！”也不知是谁喊的。 　　于清尧连忙拉着芒穗跑，其他人也遁进了小树林里，各自躲在大树干后面，周围乌漆嘛黑的，于清尧靠着树干，芒穗好像踩到青苔，鞋底一滑，于清尧立即搂住了她，芒穗也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于清尧把她提上来一点，终是站稳了。 　　不过芒穗整个人都是贴着于清尧的，于清尧轻微的呼吸声她都能清楚地听见，还有胸膛里那颗躁动的心，芒穗感到脸上一股热浪停留，她伸头出去，手电筒的光恰好往这里照，她又连忙缩回来，头埋在于清尧的怀里。 　　没被发现。 　　芒穗想后退，于清尧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些，“别动。” 　　芒穗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状况，脑子一下就空白了，她索性就埋着头，什么也不看，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像要跳出胸腔来一样，气氛暧昧得可怕。 　　保安还在不远处试探呼喊，他们没敢走进来找人，手电筒随便照了几下后，声音就远了，估计是没找到人走了。 　　徐有庭和王旭志小声喊了两嗓子，连烧烤装备都不要了，几个人就跟着王旭志小跑出了小树林，身后的烟花还在璀璨绽放。 　　一群人一直奔到街上才停下来，互相看看对方，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路过的行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瞧着他们。 　　芒穗看看于清尧，于清尧也看看她，两相对视又匆匆逃开，芒穗脑子里都是刚刚亲密无间的形容，虽然当时漆黑一片，但还是能感受到彼此交融吐纳的气息。 　　几个男生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并未发觉此时表现异常的两人，反正大家都吃饱了，其他的不重要，时间也不早了，几番道别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家的路上，芒穗跟于清尧并肩而行，一人戴着一只手套，连在一起的线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变化而变化，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非常明显的在缓和此刻尴尬的气氛，都各自心怀心事，雪已经不下了，到处是被雪覆盖的银白色，呼吸的水雾慢悠悠飘上上空。 　　走到小姨家楼下，于清尧把手套还给芒穗，摸摸她的头说：“快进去吧，早点睡觉，晚安。” 　　“嗯，你也快点回家，外边冷，晚安尧哥，”芒穗说，抬眸望了他一眼就迅速挪开视线。 　　于清尧点头转身而走，芒穗看着他的背影似想到什么，喊住他：“尧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于清尧转过来对她浅浅一笑，芒穗也笑起来。 　　也许少年时期那些不为人知的小情愫里藏着的简单的快乐欢愉，大概就是你的笑容拥有魔力，连我也避免不了的感到甜蜜。 　　 　　☆、第21章 他的我 　　芒穗回到房间里洗漱好了准备睡觉，床上放着于清尧送她的圣诞礼物, 也不知道这长盒子里面能装什么, 抱起来还挺重。 　　芒穗打开盒子盖，入眼的全是于清尧的照片, 而且每张都用相框裱好的，她不禁抿着唇笑了, 怪不得拿着的时候重量不一般, 从开头一张张看过去，第一张写着两行字。 　　-尧哥的帅照！！顺着看过去, 尧哥带你去寻宝（一个箭头符号） 　　这人已经自恋到一种无法匹敌的程度了，芒穗想, 顺着一张张并排固定好的照片看过去，每张拍照的姿势都不一样, 有全身帅的, 不食人间烟火侧着脸照全身的，嘟嘴卖萌的，踩着轮滑耍酷的,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那双漂亮的大长腿, 这么可爱的尧哥到哪里去找呀。 　　两张照片之间放着四颗金色锡箔纸包着的巧克力, 一直看到最后那张尧哥给你比小心心的照片。 　　小心心后边儿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面上贴着一张便条, 写着。 　　-是不是以为没照片了，哈哈看后面（坏笑脸） 　　芒穗乐了半天，拿起那盒巧克力, 底下变成是她趴在桌上睡觉的照片，旁边是一行字——看在礼物的份上，给我打个电话吧，卖萌.jpg 　　芒穗感到心底暖洋洋的，又有一点甜，便打开手机，在最近通话里的第一个就是尧哥，她拨了出去。 　　铃声震动一块儿响起来，一直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等电话的于清尧瞬间弹起，兴奋溢于言表，他等多响了几声才接听。 　　“喂，尧哥，你睡了么？” 　　“啊没有，我刚上楼，手机扔床上了，”于清尧说。 　　芒穗哦了声，问：“我拆礼物了，很喜欢，谢谢你，让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于清尧靠着床头说：“没事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芒穗笑了，然后就没声儿了，于清尧那边也没声了，多有默契，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你不说我就不说，看谁先忍不住，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其实都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打电话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问题根源，芒穗的脑子是空的，于清尧的也是空的。 　　终于，于清尧先开口：“啊那个…明天早上我还在楼下等你，你多穿点儿，雪融化会很冷。” 　　“尧哥，”芒穗说，“不用等我了，明天小姨要和姨夫带衡衡出去玩，早上会一起送我去学校，你…先走吧。” 　　“行，你小姨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于清尧问。 　　芒穗说：“不知道，大概一天，反正去挺久的。” 　　“那你晚上的时候来我家吃饭，我妈这几天老念叨我，都烦了，你来要好一点，”于清尧说。 　　“嗯。” 　　为避免再出现两个人都沉默的情况，于清尧赶紧说：“你睡吧，都十点半了，明天别迟到。” 　　“嗯，晚安尧哥，”芒穗说。 　　“晚安。” 　　尬聊终于圆满结束。 　　第二天的早自习开始前五分钟，芒穗还没来，于清尧坐着坐着就觉得烦躁不安，等芒穗从后门走进来坐下的时候，他烦躁的情绪顿时就变成春风拂过荡起涟漪的湖面，要多安和有多安和。 　　老张准时到达教室，语文科代表正领着大家早读，读完后还剩下十分钟，老张绕了教室两圈后在讲台上停下来，咳了两声说道：“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下周考完试就能回家过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老师您也快乐！”徐有庭大声说，全班都笑了。 　　“班上就你最期待放假！”老张说，“学校念着你们才是高一，这学期就不补课了，但是下学期开始上晚自习……” 　　老张还没说完，班上一片哀鸿遍野。 　　“老班，不是高二才有晚自习吗？” 　　“不补课就把晚自习提前一学期，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那我宁愿补半个月的课再过年。” 　　…… 　　抗议的声音不绝于耳，老张拍了拍讲台：“安静，安静！这是学校教务处的决定，你们再怎么闹都无法改变，各科任老师应该都给你们布置了寒假作业，回去别只顾着疯玩，记得做作业，注意安全，别为了响应春节气息放烟花放着放着就把自己给放没了，咱班上总共有四十二个人，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还是四十二个，别给我多一个也别少一个，今儿下午就只上两节课，过后回去记得好好复习，你们是整个年级的领头羊，门面在这儿呢不能砸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份放假去向表大家都填一下。” 　　老张走下讲台，把去向表递给第一桌的同学后就出了教室。 　　等老张走远了，班上开始讨论放假的事，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芒穗摸出来一看是妈妈，就走出教室去接电话。 　　苏青说：“穗穗啊，没打扰你上课吧，老家那边来电话了，说是奶奶这几天生病住院了，老家那边又没什么可靠点儿的人照顾奶奶，我跟你爸商量好了，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回老家照顾奶奶，你要是不想去的话……” 　　“去，考完试就去。”芒穗说。 　　“行，妈还以为你不同意，你同意了就好。” 　　“嗯，妈我要上课了，先挂了，”芒穗挂断电话，虽然芒立明不是个好父亲，但奶奶是除了母亲和姐姐以外她最亲近的人，她父亲那一辈的只有芒立明一个，早些年母亲想着老人家一个人生活多不方便，就想接过来一起住，可芒立明百般反对，说是老人一下子接过来会不习惯，这边商业气息太重，环境没老家那边好，最后就雇了两个家政阿姨照顾奶奶，现在奶奶生病了，最想见的是亲人，她怎么会不去呢。 　　回座位坐下，于清尧见她脸色不太好，就问她：“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妈的电话，”芒穗说。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全班安静下来，于清尧也不好再问什么，见芒穗翻开书来看，他也就开始看书。 　　“这节课就不上了，大家自习，有什么问题拿上来问，”老师吩咐道。 　　自习了半节课，去向表传到于清尧手里，他填好后递给芒穗，芒穗把基本的信息都填了，家长号码写的是母亲的，可去向这一栏，她想了想写下榕城。 　　“徐有庭，给，”芒穗把去向表递给徐有庭。 　　徐有庭瞄了一眼班上的，转过头来问芒穗：“你要去榕城啊，还以为你会在这边过年呢。” 　　“嗯，”芒穗点头，见于清尧在看她，她就说：“我老家在榕城。” 　　“虽然榕城跟北城是挨在一起的，但距离不算近，你什么时候去？”徐有庭问。 　　芒穗说：“考完试。” 　　“辣么速度！”徐有庭惊讶，声音有点大，老师一个犀利的眼神甩过来：“徐有庭你干嘛呢，别逗同学讲话，赶紧复习！” 　　“哦好的老师，”徐有庭转过去了。 　　于清尧递了张纸条过来。 　　-怎么这么突然？ 　　芒穗回。 　　-我奶奶生病了，得回去照顾。 　　于清尧把纸条捏在手心里，芒穗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再说什么，眼睛就盯着书本看。 　　课间操的时候，芒穗从洗手间回来路过九班，蹲点的左轶从教室里冲出来拦住她，给她一杯刚泡好的某牌奶茶，说：“昨晚上你都没试试那双鞋，那可是我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你今天回家一定给我试啊！” 　　“谢了，”芒穗晃晃手里的奶茶。 　　“答非所问，”左轶抬手想摸芒穗的头，芒穗立马后退两步躲过去，左轶斜眼睨她，“我的礼物呢？” 　　芒穗摸摸口袋，恰好有一颗刚才徐有庭给她的酒心巧克力，她便说：“把手伸出来。” 　　左轶一听，眼睛都冒光了，赶紧伸手，一只手不够就伸两只，芒穗握住巧克力在他手掌上一松，巧克力落进他的手心，芒穗说：“喏，就它。” 　　左轶兴奋地趁芒穗不注意就揉她的头发说：“这个好这个好，比其他的好一万倍，哈哈……” 　　芒穗嫌弃地打开他的手说：“别弄我的头发，你好烦。” 　　左轶笑哈哈收回手，眼神不经意瞟到斜对面的一班门口，于清尧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俩，左轶心里一动，挑衅似的望了于清尧一眼，芒穗无奈叹气：“你们俩这是有多大仇啊，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学期了。” 　　“我跟他没仇，我还嫌自己对他不好呢，你先等一等，我进去拿点东西，你帮我带给他，”左轶蹦回教室，没一会儿就蹦了出来，把一杯黑咖啡给芒穗，“他不是号称年级第一学神嘛，喝这个提神，保证他复习不会打瞌睡。” 　　“行，我回教室了，你也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年级前三，”芒穗说。 　　左轶看着于清尧哼了声：“本大爷才不与他为伍！” 　　芒穗笑笑着走了。 　　于清尧斜斜靠着走廊，芒穗过来了，他伸手摘掉芒穗的发圈，柔亮顺滑的头发倾泻下来，这个时候天上又破天荒的挂着半个太阳，阳光使冰雪融化，使发丝染上点点余晖，让人特别想要揉一揉，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说：“这么漂亮的头发绑着干嘛？” 　　芒穗把咖啡给他，说：“绑着不费事，看书的时候不会掉下来遮住眼神。”还有想看你的时候。 　　于清尧接过咖啡走进教室，“可是我喜欢啊。” 　　顺嘴抿了一口咖啡，于清尧差点吐出来，连眼睛都苦冒烟儿了，就跟喝苦胆水一样，这厮绝壁是故意整他的，于清尧就又折出教室，冲左轶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手指一抛，咖啡呈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进楼梯转角的垃圾桶里，左轶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芒穗看看神情冷漠的于清尧，抱紧自己的奶茶快步走进教室，于清尧没道理的发脾气说：“芒小穗你给我拿过来！” 　　“不要！” 　　“你给不给！” 　　“不给，我想喝奶茶，你却要把它扔掉。” 　　“他给的不准喝，我有的是钱给你买，你赶紧拿过来！” 　　 　　☆、第22章 我的他 　　期末考结束那天，芒穗回到小姨家收拾好行李, 苏青和程丞就来接她了, 见到程丞也在的时候芒穗十分惊讶，程丞要来芒穗并不知道, 而且还是和她们一起去榕城，程丞跟她说：“Healer有阿池他们帮忙看着, 我除了上台唱歌就是等着收钱, 歌手那么多总要培养培养给机会表现，我一起去多个帮手还要好一点。” 　　苏画留他们坐着喝了会儿茶, 苏青就说：“我们得走了，不然今晚赶不到榕城。” 　　苏画送她们出门, 还拿了很多补品水果什么的，程丞帮司机把行李搬上车, 芒穗站在一旁等着, 苏画和苏青在交谈，笑意盈盈的。 　　芒穗往于清尧家的方向看了会儿，考完试后他们就一起回家了, 但路上没说太多话, 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 这一去榕城，年就在那边过, 芒穗记得下个月的十七号是于清尧的生日，于清尧也跟她提过要怎么过生日，还让她出主意, 可现在看来是没办法给他过了。 　　芒穗望望手机，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欲往车那边去，可一转身额头就碰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芒穗后退两步抬头。 　　“尧哥？” 　　于清尧摸摸她的头说：“很惊讶么？” 　　“嗯，”芒穗点头。 　　“准备走了？”于清尧问道。 　　“嗯。” 　　于清尧又揉她的头发：“除了嗯就不会说起他的了？” 　　“嗯，”芒穗顺着答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抱歉地望着于清尧。 　　于清尧看了一眼正在往后备箱搬东西的程丞，穿着打扮倾向于成熟风，跟那天见到的肖池是一个感觉，也是拥有一双大长腿和高颜值，于清尧便问：“他是谁？要跟你们一起回老家？” 　　“他就是小丞哥，老家那边没什么可靠的人，我妈就叫小丞哥一起去，”芒穗说，程丞恰好跟于清尧眼神对上，他抿唇笑了下以当打招呼，转而又继续搬东西。 　　于清尧正要说什么，苏青就喊她了：“穗穗，可以走了。”看见于清尧在，苏青便跟苏画走过来，苏画笑了笑：“尧尧也在啊，姐，这是我一朋友的儿子，叫于清尧，跟穗穗一个班的。” 　　芒穗说：“这是我妈妈。” 　　“阿姨好，”于清尧颔首打招呼。 　　苏青上下打量着于清尧，微笑着说：“长得眉清目秀的，都没听穗穗说起过你，穗穗能有你这个朋友就太好了，有时间来家里玩啊。” 　　于清尧笑了下：“好的阿姨。” 　　“穗穗，该走了，”苏青说，“尧尧啊，下次记得来家里玩，阿姨得带穗穗回老家了。” 　　苏青和苏画走向车门，东西也搬好了，司机坐到驾驶位置发动汽车，程丞站在车门旁边等，芒穗看着于清尧说：“尧哥，那我走了，明年见，新年快乐。” 　　“所以呢，”于清尧忽然抓住芒穗的胳膊，眼里带着隐隐的急切，“真的要明年再见吗？可是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明年才能看到你，榕城离这儿不算太远，下个月十七号，我有话想要对你说，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如果是礼物的话，我会寄过来给你，你放心，”芒穗说。 　　“我才不想要什么礼物，我想要的……”于清尧顿了顿，松开她的胳膊，“反正我不管，你只能答应我，我会等你的。” 　　“穗穗，走了，”程丞说。 　　“好，这就来，”芒穗应了一声，看了看于清尧，转身朝车门去。 　　于清尧说：“手机不要关机，有时间就看看，我会发消息给你或者打电话，不要不接不回，我会担心。” 　　芒穗侧身冲他点点头，便上了车，车门关上，看着汽车缓缓驶离视线范围，于清尧心里的石头又悬空了几分，那个叫小丞哥的到底是谁，和芒穗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亲密到能让她的母亲叫他一起回老家，而那个人看起来太从容自信，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一样，他的魅力足以让于清尧感到恐慌。 　　晚上十点，芒穗一行人终于到达榕城老家，苏青直接去医院照看奶奶，芒穗和程丞先收拾家里的房间，把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后，已经是十二点了，程丞让芒穗先休息，他去医院陪苏青，明早再让芒穗过去。 　　第二天，芒穗很早就醒了，做了早饭带去医院，两位家政阿姨已经换成护工，苏青回家休息，程丞仍跟她一起照顾奶奶，用程丞的话说就是：“我一个大男人好歹也是经常熬夜倒时差的人，这点劳累难不倒我。” 　　晚上护工会下班，苏青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医院里大多数时间是芒穗和程丞在，有时只有程丞，熬了几天后，再硬的身体也会垮掉，芒穗好几次来病房里都看到程丞蜷在沙发上睡觉。 　　没舍得打扰他，现在天气冷，但是病房里的空调不能开太大，会影响奶奶的治疗，苏青就让芒穗带了一条毛毯来，芒穗小心给他盖上的时候，程丞忽然就醒了，望着芒穗出了会儿神。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芒穗说。 　　程丞温和地笑了笑说：“没，睡了挺久就自个儿醒了，刚刚看晃眼还以为是你姐姐回来了，你和你姐姐长得可真像啊，迷糊的时候都有点分不清。” 　　芒穗微微一笑：“饿了么？我带了午饭。” 　　程丞坐起来：“饿了，我去隔壁吃，饭在哪儿？” 　　“桌子上。”芒穗指了指一旁的木桌，程丞拿着午饭到隔壁去了，她靠在沙发上，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还真是挺累，奶奶年纪大了，病情不轻，就靠着这些先进的医疗设备耗着，每天就醒来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得盯着，以免出什么意外，而芒立明，打了几个电话催他回来，他却说公司太忙没时间，芒穗也就没再打过去，也不让苏青打。 　　累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就看到笑得像一束阳光的于清尧，她原本以为这学期会过得毫无意义，每天上课睡觉什么都不管，可于清尧就这样出现了，带给她光芒，让一切的毫无意义都变得意义深刻，她往后退的时候，没有那种空荡孤独不真实的感觉，而是于清尧，她闭着眼睛伸手抓住的是于清尧。 　　很奇怪，但又好像没那么奇怪。 　　从来榕城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每天手机里都有消息进来，芒穗空闲下来的时候才会看了回复，有时会隔了半天才回复，有时则是第二天，于清尧问的大多都是她在干什么，嘱咐她别太劳累之类的。 　　以前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芒穗还觉得腻，现在却发现没有于清尧在身边，她做什么都有点浮在泡沫上一不小心就会坠落下去的虚空感，这是依赖么？ 　　芒穗不知道，她也没法对别人说征求意见，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想开口，少女的心思就像初雪，薄而透明，阳光一照就融化进空气中消失不见。 　　踌躇许久，她打开手机，点进备注是尧哥的对话框，指腹点了几下，“尧哥，我”三个字出现在对话框里，后面的字准备打上去，病房里顿时响起了急促的嘀嘀声，是心电监护器！ 　　芒穗立即站起来跑到病床前按了呼叫器，程丞也跑了进来，一时间病房里涌进来许多医生和护士迅速实施抢救，芒穗和程丞被护士喊出病房外等候，护士推着各种医疗用品跑进病房，程丞搂着她的肩让她别担心，没一会儿苏青也赶来了…… 　　五天后 　　距离芒穗发给他的那条消息已经过去五天，五天了，他们整整没联系五天了，于清尧不知道芒穗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联系不到她，还有那条消息，她想跟他说什么呢，于清尧猜不出来也不敢猜。 　　就这样又惶惶等了两天，今天十七号，是于清尧的生日，徐有庭早早就来他家里找他，李莞说他还在睡觉，徐有庭冲进他房间里掀开被子，笑哈哈地说：“寿星快起来，还睡呢，兄弟们都等着你请客吃饭，一个个像没去过高级大饭店吃饭似的，一听你说吃饭的地点，全都查了一晚上的攻略，赶紧的滚起来！” 　　于清尧扒拉被子来盖着，不理他。 　　徐有庭跳上床用手机摄像头对着他说：“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死睡的样子拍下来发给芒穗，告诉她其实你就是条咸鱼，哈哈怕了吧？” 　　于清尧说：“你发了她也看不到。” 　　“怎么可能，我昨儿……发一遍试试，”徐有庭下床站着，假装把视频发出去，然后感叹，“还真的不在线，我去，这芒穗搞什么鬼，你们几天没联系了？” 　　“一个星期，”于清尧说。 　　“卧槽！不是吧阿尧，你早恋我没意见啊，可你连早恋对象都追不上，这我就鄙视你了，”这时，徐有庭的手机响了声，他看了一眼手机就捂回口袋里，说：“王书法他们又催了。” 　　于清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看，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他便说：“让他们等着吧，吃个晚饭去那么早干嘛。” 　　“他们还想宰你一顿自助海鲜，”徐有庭说，见于清尧还是没起床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坐回床边来拍拍于清尧的肩，“阿尧，你也别太灰心，没准儿她正忙着呢，我有时忙一星期都不会理人的，其实还有件事没跟你提过，读初中那会儿啊，我跟芒穗就隔壁班，她大概长了一张初恋的脸，学校里很多人都给她写过情书，有的直接拦人告白，不瞒你说我也写过，但她冷漠得很，不管是谁都不理睬的，这一学期下来，我发现她也就理你，真的，你看看班上有哪个男生跟她说上过几句话啊，漂亮女生谁都想认识，关系好了还能在外边炫耀，可她也就只跟你说，虽然会跟我开玩笑，但我的第七感告诉我，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连隔壁隔壁那个九班的左轶，不外乎也是怕他找你麻烦。” 　　于清尧一动不动，徐有庭咳了两声：“一下说那么多我都渴了，你这儿也没水，我下去喝，你赶紧的起床，阿姨好像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不来我都不好意思下嘴，啊还有那个，我就觉得你们俩该在一起，除了你我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治治她那酷脾气了，所以别放弃，她估计有事呢。” 　　于清尧突然跳起来，吓了徐有庭一大跳：“你疯了！诈尸啊！” 　　于清尧问：“想去哪儿吃自助海鲜？” 　　“啊？”徐有庭反应过来，掏手机看，“他们说就你请客的那家饭店。” 　　“行，让他们别吃午饭，咱俩一会儿过去，”于清尧说，理了理他那凌乱的头发，跳下床去卫生间。 　　“嗯，我看行，”徐有庭看着他的背影啧啧道。 　　少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徐有庭边下楼边哼，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 　　扫荡了一下午的海鲜，一行人散步消食回来已是晚上七点，又开始吃正席，几人稀稀拉拉说了一堆祝福语，喝了点酒就开始疯，服务生都不敢接近包厢，除非有需要，也可能是因为王旭志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喝了一圈酒下来，于清尧没什么感觉，大多数还是徐有庭挡了，王旭志他们也没意见，因为徐有庭说：“这儿可是高级饭店，你们把寿星灌醉了，待会儿谁来付钱，把你们压这儿人老板都不要。” 　　饭局进行到一半，徐有庭起身出去说：“订的蛋糕到了，你们先吃着，我下去拿，一会儿就上来，王羲之你记得咱哥几个的计划啊。” 　　王旭志眯着眼问：“什么计划啊？” 　　徐有庭恨铁不成钢：“就灯，关灯！” 　　“啊，记得了记得了！” 　　“哟，这计划可真是完美，”于清尧揶揄。 　　徐有庭哈哈笑起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下去了，你们别灌阿尧酒，谁敢灌我一会儿让他爬着回去！” 　　跟送蛋糕的人坐电梯到包厢，在包厢房间外边，徐有庭打电话给王旭志：“在外面呢，赶紧的关灯，你煽情一点蒙住阿尧的眼睛，要蒙不住就绝交！” 　　王旭志一个粗狂的大男生实在没法煽情，盯着于清尧那张帅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都没个结果，最后还是胡奔奔给他出谋划策，一众人簇拥着于清尧，王旭志开始卖脸：“阿尧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是大庭那神经病叫我这么做的，你放心我性取向超正，只是你今儿过生日，咱哥几个好不容易伤感一回青春，你就从了我吧。” 　　于清尧简直哭笑不得，任王旭志蒙住双眼，灯也关了，徐有庭和送蛋糕的人点上蜡烛推门进来，大家齐声唱起了生日歌，王旭志胡奔奔他们一看到捧着蛋糕的人，情绪瞬间高涨，歌声冲上云霄，还好包厢的隔音效果好，不然外边的服务生简直要被这阵魔音折磨。 　　一首唱完了还想再唱一首，于清尧说：“你们再唱，蜡烛估计就燃完了，我还怎么许愿？” 　　众人这才笑哈哈的停下来，徐有庭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送蛋糕的人抿嘴笑了下，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尧哥，生日快乐。” 　　“穗穗？”于清尧连忙扒开王旭志的手，他的视力很不错，在一片黑暗包裹的光亮之中，摇曳的烛光之前，他一眼就看到了浅浅笑着的芒穗。 　　实在太兴奋太激动了！ 　　徐有庭和王旭志交换眼神，催促：“阿尧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赶紧许愿，芒穗同学可是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赶去蛋糕店拿蛋糕，然后又赶到这里，一直都没休息，你要她捧蛋糕捧到什么时候，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尧哥，许个愿吧，”芒穗说。 　　于清尧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会儿才睁开，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灯“啪”的一下重新亮起，王旭志他们七手八脚的摘掉蜡烛，在饭桌上倒腾出一块空地，芒穗把蛋糕放在桌上，于清尧拿着刀叉切蛋糕，第一块先给芒穗。 　　每人都拿了一块，还剩下半个蛋糕，于清尧把芒穗拉到一边，说：“你先出去等我，他们在密谋着用蛋糕砸人。” 　　芒穗便捧着蛋糕走出包厢靠在走廊上等，吃了口蛋糕，真是甜啊。 　　等了会儿，芒穗本来是低着头吃吃蛋糕看看脚尖，可下一秒芒立明的声音就传进她的耳朵里，尖锐且刺耳，芒穗抬头瞧，芒立明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身段妖娆的女人往这边走来，手还不停的东摸西摸，有说有笑的，宛若一对亲密的情侣。 　　芒穗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就是之前来过家里几次的那个，她不会认错，原来不回老家看望奶奶是因为情人，芒穗看了眼头顶的天花板，冷嘲一声，下一秒便是抄起手里的蛋糕朝他们走，抬手一扔，蛋糕直直砸在了那个女人的胸口上。 　　 　　☆、第23章 他的我 　　“啊！”女人尖叫，“我刚买的新裙子！” 　　两人同时抬眼看着芒穗, 女人盛气凌人的指着芒穗：“你是谁！竟敢拿蛋糕砸我, 你知道这条裙子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你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是用我家的钱买的，你说我赔得起赔不起！”芒穗勾了勾唇角, 指着芒立明，“你自己问他我是谁。” 　　芒立明盯住芒穗, 眼神犀利冒着怒火, 他没说话，示意芒穗不要闹事, 女人看看芒立明，芒立明赶紧叫来服务生：“还不去准备一套新的裙子！” 　　“去, 把保安都叫来，你们经理也给我叫来！”女人气愤地说, 看了看芒穗, “今儿要么你赔钱道歉，要么进局子！一小丫头片子还敢找茬。” 　　围过来的服务生越来越多，大堂经理和保安迅速赶到场, 就连酒店的总经理也来了, 全都看着孤立无援的芒穗, 而芒穗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冷漠嘲讽。 　　女人冷冷一笑, 对总经理说：“你们酒店真是什么人都敢放进来，她今天要是不低头向我赔礼道歉，她进局子, 你这个经理也别想当了！” 　　与此同时，包厢里还未开始砸蛋糕的几个人正在各种拍照，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赵大海看见走廊的阵势，立马跑进包厢喊：“别拍了！嫂子好像惹到事了！” 　　于清尧当即冲出包厢，徐有庭一干人等也随之跟了出来，有几个还叼着烟，表情狰狞凶恶，气势不比对面差，对面的保安见状也迎上来对峙。 　　“干什么！想闹事是不是！”大堂经理吼道，“把所有保安都叫上来！” 　　徐有庭双手插兜一摇一晃的走上前，王旭志他们也跟上，徐有庭勾勾唇说：“叫吧叫吧，咱哥几个混社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闲得慌，不如大家一起去局子里凑几桌麻将找找乐子。”说完几人轰的一下笑得特别大声，对面的大堂经理脸都绿了。 　　于清尧把芒穗别到身后，芒穗说：“尧哥，这不关你的事，我的家事你别管。” 　　“好，我不管，这到底怎么回事？”于清尧望着她问。 　　“他是我爸爸，”芒穗清清淡淡地说了句。 　　于清尧转眼看了看芒立明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裙子上全是蛋糕，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女人瞧瞧于清尧，笑说：“还有帮手呢，看来要赔礼道歉是不成了，经理你说怎么办？”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男总经理突然被点名，虽然这种当场抓包的事情没少见，但眼前这一位气质沉稳的少年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没认出来不敢胡乱说话，毕竟两边都不好得罪，经理正想打圆场，芒穗上前一步，眼里有讥嘲有苦涩：“芒立明，你居然不敢认我？” 　　芒立明顿然怒目浑圆地盯着芒穗：“我是你爸，你竟敢叫你老子的名儿！芒穗！你今天要惹事是不是，我这就打电话给你妈，问问她怎么就让你跑回来了！” 　　众人震惊，就连那个女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过她很快就改了态度，拉着芒立明说：“明哥别生气，穗穗只是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你别……” 　　“你给我闭嘴！”芒穗挣脱于清尧的手，睨着那个女人，“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明哥，”女人此时没了刚才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倒表现得娇弱怜人，眼眶里蓄出些泪来，好像芒穗对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无法无天了！”芒立明呵斥道，一手搂着女人安慰两声，一手指着芒穗，怒火重重，“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打电话给你妈，让她叫你回去！” 　　“你少拿我妈来压我！”芒穗紧握着拳头，“奶奶生命垂危，你连家都不回，你还配是……”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落在芒穗的左脸，红印子迅速泛出来，于清尧没能上前去拦，只因为芒穗说这是她的家事，他不能管，也管不了，徐有庭他们想动手，也都被于清尧拦了下来。 　　“你还想口无遮拦到什么时候！老子生你养你，你就这样回报你老子，再不滚回榕城，老子就再让程丞尝尝当初的滋味！”芒立明气得火冒三丈，女人上前拉住他劝阻，芒立明一看女人就变了个样，脸上连愤怒的痕迹都没有了。 　　芒穗眼睛红红的盯着芒立明，肩膀一压，没了那种就要冲上去以气势压倒对方的动作，此时她感到特别无力和疲累，没再说什么，转身连眼都没抬一下，就说：“尧哥，我想走了。”她滚了，得了一巴掌就滚了，多憋屈，可她不得不憋屈，再不甘又有什么用，有再大的火气都得压着，必须压着。 　　于清尧伸手想扶她，却在半途收了回来，“走吧。”徐有庭王旭志一票人淬了一地的唾沫星子，叼着烟特吊的走出酒店。 　　大家都很识趣的各回各家，就剩下于清尧和芒穗在一块儿待着，芒穗回来这事没跟苏画说，而且明天就要赶回榕城，她不想惊动小姨，于清尧就带她去住酒店。 　　程丞两个字还在于清尧心里转悠，当初？当初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芒立明会用程丞来威胁她，又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芒穗会为了他收起浑身锋芒，一连窜的疑问就像一个毛球产生静电反应，瞬间炸开了毛。 　　他介意程丞，介意程丞可以这样随意进入芒穗的生活里，而且比他想象的更早。 　　从进酒店开始，芒穗就保持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状态，现在就坐在落地窗前靠着沙发发愣，于清尧跟服务员拿了冰袋，过去陪她坐着。 　　“敷一敷，不然脸会变肿，”于清尧把冰袋递给她。 　　芒穗没接，而是说：“懒得动。” 　　于清尧就挪到她面前，一手捧住她的脸，一手拿冰袋敷在她的左脸，说：“这样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芒穗抬眸望着他，原本火辣辣的左脸瞬间浸入丝丝冰凉，疼痛得到缓解，鼻子却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说：“尧哥，你真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好的人，生日快乐，希望你一直快乐。” 　　“我可以把这个当成是你对我的告白吗？”于清尧刮了刮她的鼻尖。 　　芒穗愣了下，就盯着于清尧看，于清尧笑了笑：“逗你玩的，不过你能来我特别高兴，想哭就哭吧，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芒穗的眼泪依然在流，却没有任何抽泣的声音，第一次在于清尧面前哭，不用考虑他会不会觉得烦，所以芒穗哭得有些放肆，于清尧说她：“爱哭鬼，怎么哭得那么丑哦，尧哥在呢尧哥在呢，唔，还翘嘴哭，越来越丑了我的小丑妹，以后没人要就只能跟着我了。” 　　芒穗抬手打了他胸膛几下，于清尧啧啧：“还知道被说不高兴了打人，说明没哭傻嘛小丑妹。” 　　芒穗不打他了，望着他突然觉得特别心疼，自己好几天都没联系他，而他现在却陪在她身边，什么怨气也没有，这样的尧哥对她来说似乎太沉重了些。 　　“那天奶奶的心跳突然停止，所有人都忙成一团，我的手机不小心摔坏了，直到昨天奶奶醒过来，小丞哥才带我去买了新的，”芒穗说，“这段时间我的脑子都是昏的，老会忽略掉很多事情，要不是小丞哥撑着，我和我妈早就垮了，对不起尧哥，我不是不联系你，而是没办法，我家里的事……” 　　芒穗的喉咙一下子哽咽了，一颗颗滚烫的眼泪砸在于清尧的手背，他忽然很想抱住芒穗，让她知道她也能依赖他，可是他不确定芒穗会不会觉得需要他，不想让芒穗觉得他是个累赘包袱那样一直在逼她说明一切，这样静静听她说话是最好不过的。 　　程丞啊程丞！ 　　“说吧，我听着，”于清尧很大气又期待地说。 　　芒穗压了压嗓子，看着他说：“我爸在外边有情人，奶奶生病到现在，他都没回过家，我妈性格温柔，很少会忤逆我爸的意思，我没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姐姐，她高中一毕业就被我爸送到美国去了，我爸的公司是我妈当初和他一起打拼的，现在却要拿去养别人，我爸还带那个女人回家过几次，我妈只能偷偷躲在房间里抹眼泪，我妈没做错什么却得受到这种对待，凭什么啊，所以就变成你看到的那样了。” 　　我看到的那样，看到你濒临崩溃却还在强撑的样子么？他爸爸既然敢在公共场合和情人出双入对，那她的家庭一定不会好过，于清尧难以想象芒穗此刻的心情，虽然嘴上说得多云淡风轻，可在心里早已是波涛翻腾，她究竟自己承受了多少。 　　不管了不管了，就抱一下，抱一下又不会让她反感。 　　于清尧正要抱她，芒穗就自己扑进了于清尧的怀里，于清尧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拍了拍她的背，过了会儿，芒穗说：“谢谢你尧哥，听我说这么多，我不是有意和你断了联系，如果你生气就骂我吧，我绝不会还口。” 　　程丞呢！还有程丞呢！你还没说程丞呢！ 　　心里在嗷嗷叫嚣着，于清尧面色却平静如水，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说道：“尧哥多大气，岂会因为你的一点小失误就怪罪，好啦好啦，哭过就好了。” 　　芒穗放开他坐好，拿了冰块自己敷脸，说：“嗯，已经差不多好了，我自愈能力挺强的，时间也不早了，尧哥你回吧。” 　　于清尧没好气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拿抽纸给她擦掉眼泪，恶狠狠地说：“白眼狼！白眼狼！” 　　“你不走你睡哪儿？这儿只有一张床，”芒穗揉着额头说。 　　于清尧说：“我睡床，你睡沙发！” 　　“那阿姨那边怎么办？”芒穗问。 　　“待会儿我打电话跟她说今晚不回家了，和徐有庭他们在外边玩通宵，”于清尧说。 　　芒穗哦了声，说：“那我去洗澡，你无聊的话先看看电视。” 　　还真不打算说程丞了，于清尧觉得自己像扭麻花一样，别扭得厉害，就在程丞这里过不去了都，于清尧顺口就说：“不然我去给你搓背放松一下。” 　　芒穗愣住了，捡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于清尧的脸砸过去，“尧哥你还是回家吧！”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我可是非常正的正经人！”于清尧竭力解释，芒穗哼哼，走进浴室不理他。 　　最后两人都洗好澡，于清尧躺在沙发上，芒穗躺床上，空调开着，灯关着，可是总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氛在上空飘着。 　　于清尧睡不着，试着喊了两嗓子：“穗穗？你睡了么？” 　　芒穗本来露头在外面的，听见他这一喊，被窝一翻，就完全盖住了自己，于清尧听见声响连忙爬起来瞧，芒穗伸出手把壁灯也给关掉。 　　于清尧心里咯噔了好几下，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他是那种人吧，他可是新世纪独一无二的善良美少年，于清尧随手捡了个抱枕丢过去，问：“你干嘛呢？” 　　芒穗打开壁灯跳起来，把抱枕用力扔回去说：“没干嘛！” 　　反应好大啊。 　　“那你…用被子蒙头干嘛？”于清尧一边说一边示范她刚刚的动作。 　　芒穗鼓着腮帮子说：“要你管。” 　　这家伙，十几天没见就上房揭瓦了！ 　　于清尧跳下沙发，走过去踩到床上，芒穗仰着脖子看他，于清尧冷冷笑了两声说：“呵呵，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的头，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细胳膊细腿，反正全身上下都是我用一个学期的早餐午餐奶茶零食养的，你是我的人，我当然得管你！” 　　芒穗也上气了：“谁是你的人，你讲话讲清楚啊！” 　　于清尧俯身瞪着她：“就是你！” 　　可能是离得太近，又大眼瞪小眼的，有些感觉和情愫如同一丛紫菀花，春风拂过就大片大片的往周边地界蔓延开来，只一瞬就成了漫天繁盛的风景。 　　两个人都没再争执，倒是眼神不知往哪里闪躲才好，芒穗转身，于清尧也转身，两人背对着背，一同抬头望着天花板，过了会儿，于清尧走下床去沙发上躺着，同时芒穗拉开被子钻进去，没有关掉壁灯。 　　时间一分一秒转过去，芒穗抓紧被子一角终是忍不住笑了，于清尧盖好被子，手指在胸口上点啊点，唇角微微上扬。 　　程丞啊程丞！ 　　尧哥啊尧哥！ 　　 　　☆、第24章 我的他 　　芒穗订的是第二天中午一点的飞机，于清尧带她吃了午饭, 就送她去机场。 　　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两人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等着，芒穗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画本递给于清尧, “生日礼物，昨晚没来得及给。” 　　“不会画了一整本吧, ”于清尧说, 翻开画本，每一页都是他各种表情的画像, 还配着文字和颜表情。 　　芒穗说：“没画完，就画了有十多页, 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表情了。” 　　于清尧笑出声，摸摸她的头说：“画本留在我这儿, 以后你再画。” 　　“嗯, ”芒穗点头。 　　“回到榕城那边记得给我电话，忙的话可以不理我，但手机一定不要关机, 我害怕找不到你。”于清尧说。 　　芒穗望着他：“嗯, 你别担心。” 　　于清尧叹息：“我倒是希望你别让我担心。” 　　又坐了半小时, 芒穗过安检去候机，于清尧在不远处看着她, 直到芒穗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离开。 　　为了让全校师生都过个好年，学校教务处决定下学期开学再公布期末成绩, 全校师生都特别感激教务主任的明智，老师不会为哪个考差的学生忧愁，学生也不怕因为成绩不理想，从而不能开开心心到处玩耍领红包。 　　在这一点上，徐有庭最有发言权，隔几天就跑来找于清尧玩，家里每天都有打麻将的亲戚，他和王旭志他们把该玩的地方都玩遍了，找不到地方去，他就跑来骚扰于清尧。 　　于清尧的假期除了看书写几张卷子，有时还得对付左轶电话的狂轰乱炸，期末考结束，左轶根本不知道芒穗去哪儿了，打电话问过，但芒穗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左轶就每天一个电话打给于清尧逼问芒穗的下落，于清尧当然不说，左轶怎么逼问都没用。 　　时间晃一晃的就到了月底，离大年三十还有十七八天的样子，从送走芒穗的那天开始，他们俩就时不时联系一下，芒穗那边的时间不确定，所以都是芒穗有空了打电话过来，如果很忙，芒穗就会提前发短信给于清尧。 　　从下午开始，于清尧照旧等着芒穗的电话，一天了都没短信进来，晚上应该会打过来，就这样一直等到吃了晚饭，于清尧跑回房间接着等，书桌上一堆被翻开的书和试卷，他都没心情看，之前联系还好好的，没有像今天等得那么久。 　　于清尧感到心慌，拿着手机盯了半天，默念着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能去打扰她，不能给她造成困扰，念着念着他突然感觉到床和衣柜晃了几下，窗外的风呼呼吹了起来，书架上没放整齐的书哗哗掉在地上。 　　就在此时，李莞在外边急切的敲门，大叫着：“尧尧！尧尧快出来！地震了！尧尧！” 　　于清尧立马跳下床跑去开门，拉着李莞下楼迅速跑到外边比较大的空地上，周围的住户往四周涌来，老人、小孩、父母、青年一下子挤满了这块空地，喧闹声谈论声在人群里散开，恐慌紧张的气氛瞬间包裹在上空，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惧怕的神情，周围的树桠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李莞赶紧给于盛打电话，于盛在公司加班，确认他没事后才放心。 　　“尧哥。” 　　于清尧连忙回头，苏画抱着萧衡走过来，旁边跟着芒穗的姨夫萧炎，李莞双手握着询问：“都没事吧？” 　　苏画说：“都没事，幸好他爸爸反应及时赶紧带着我们母子跑出来。” 　　“这应该是隔壁省市地震，震感传到这儿来了，刚刚得到消息，好像是榕城那边，”萧炎说。 　　“榕城？！”于清尧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萧衡喊着姐姐，苏画一边哄他一边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穗穗他们怎么样了，从刚才开始就打不通电话，这可怎么办啊？” 　　萧炎说：“先别慌，我已经跟救援队的朋友打了招呼，找到他们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地震太突然了，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李莞祈祷道。 　　意外就是这样突如其来，谁也不能预料，它坠入生活，激起阵阵波浪。 　　于清尧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地拨打芒穗的号码，都提示关机，震感还在持续，他打开网页，有关榕城地震的消息像炸弹般爆了出来，手不禁抖了抖，他点开迅速浏览，7.6级，废墟，余震，伤亡人数不明……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人把图片和视频传到网上来，到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倒塌的高楼，裂开的街道，缠着电线倒地的树，一亮一灭的路灯，人们奔跑的惊呼声…… 　　这一切充斥着于清尧的脑子，他感到浑身乏力，心紧紧揪成一团，手机息屏，手指停在屏幕上好久都不动，突然手机就震动了，他差点拿不稳，连忙看亮起的屏幕，是徐有庭打来的电话。 　　“喂，大庭。” 　　“阿尧！”徐有庭大声喊，“那个…那个榕城地震了！7.6级！你联系到芒穗了吗？我一直打她电话都是关机。” 　　“没有，你们怎么样？”于清尧说。 　　“放心，我一个个都问过了，王旭志他们都没事，我看网上的消息，现在还他妈有余震，你有没有其他人的号码啊，全都打一遍。” 　　“已经…打不通了，”于清尧说。 　　徐有庭着急道：“你先别自乱阵脚啊，咱哥几个还想看你早恋叫嫂子呢，我已经跟我叔说好了，明天他要拉急救物资过去，让他去找找。” 　　“明天？”于清尧问，“你叔要去榕城？” 　　徐有庭说：“是啊，他是某基金会的，现在大半夜的也凑不齐物资，去榕城的路也不知道危险不，只能明天过去。” 　　“能捎我一个吗？”于清尧说。 　　徐有庭顿了下，惊喜道：“我就知道你想去，你等等，我跟我叔说说，有消息了告诉你。” 　　“你是不是在你家旁边的篮球场，我过去找你。” 　　“行，路上小心点。” 　　于清尧挂了电话，于盛正好赶了回来，他说：“爸，妈，我有事得去找大庭，可能这几天都不回家了，你们别担心。”说完就跑了没影儿。 　　李莞急得大喊：“尧尧你给我回来！都地震了还要乱跑，你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妈的感受，尧尧！” 　　于盛抱住李莞说：“儿子大了，做什么事心里都有掂量的，我们这儿只是有震感，尧尧不会有事的，啊，别太担心。” 　　于清尧跑到篮球场，场上都站满了人，他边打电话边找徐有庭，徐有庭一蹦一跳的向他招手。 　　“这我叔，我哥们于清尧，已经都说好了，明天把咱俩塞到副驾驶，就说是去帮忙的志愿者，”徐有庭搭住于清尧的肩膀说。 　　于清尧伸出手跟面前这五大三粗的叔握手：“谢谢叔。” 　　“别客气，都大庭朋友，跟家里人说了吗？这去地震灾区可不是去玩，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叔说道。 　　“说了。” 　　叔拍拍于清尧的胳膊：“行，不然到时候你家人找我要你，那就不妙了，明天跟大庭一起来吧，年轻人嘛总要去历练历练。” 　　到了后半夜，震感已经没了，大家都回家去了，于清尧在徐有庭的房间里坐着，李莞打电话来，他费了一番口舌才终于说服李莞。 　　见徐有庭正把衣服啊零食水急救物品什么的都往他的登山背包里塞，于清尧便说：“你拿那么多干嘛？你叔不是拉物资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徐有庭说，“首先咱们过去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回来，总要带点换洗的衣服，那些物资都是给灾区人民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滚，”于清尧说，“累不死你。” 　　徐有庭把一盒内裤拿出来，“新的，你不要我就不带了。” 　　于清尧顺手揪了个枕头扔他：“塞着！” 　　徐有庭哈哈笑了几声，把所有想到的都塞好后，提了提背包，还真的挺重，不过是坐车，又不用他背着走，徐有庭走到于清尧身边，和于清尧一块靠着床坐在地上望窗外，他递了支烟给于清尧，说：“抽一支，缓缓，你一来就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这时候别跟我说什么三好学生，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你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一小小霸王，做什么都是两个字冲动，只不过现在稍微变好了一点。” 　　“火机，”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于清尧确实抽烟，但是没有烟瘾，也不经常抽，按他的学神逻辑来说就是，我想抽就抽，不想抽就不抽，谁也管不着。 　　徐有庭给他点上，也给自己点了一支，“阿尧我问你，你真那么喜欢芒穗啊，你在外边读书这三年，我都没听你提过喜欢谁，认真的？” 　　“认真的，”于清尧侧眼瞧他，“你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和我争吧，趁早放弃，你争不过。” 　　“操！”徐有庭推了一下于清尧的肩膀，“看来那天我跟你说的话还是听进去的，我那是跟风写的情书，芒穗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要的是那种小女生会撒娇的，她太独立强势了。” 　　“可是她依赖我啊，”于清尧笑了笑，这些天他也细细想明白了，从他和芒穗认识到现在，在他面前，芒穗从来不会表现得特立独行冷漠淡然，倒是会对他笑，对他温柔，对他服软，会在意他的感受，这些不是依赖是什么呢。 　　说到底还是他的魅力无限，可程丞是个成熟男人，危险啊危险。 　　“我靠，这么有自信，你不是说还有个叫什么丞的也跟着去了，趁早表白，在酒店两人一块儿呆那么久都不说，我发现你好怂，”徐有庭吐了一圈烟。 　　于清尧说：“靠什么靠，她那天的模样你觉得说这个合适？” 　　徐有庭想了一想，“确实不太合适，说出来还很有可能不答应你。” 　　“再找个时间吧，”于清尧的神情变得怅然起来，又有点忧伤的意思，“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我查了她奶奶住的那个医院在郊区，希望她没事，一定要没事。” 　　“看明天吧，”徐有庭拍拍他的肩，看着他抽烟的动作，“哎我发现你抽烟的姿势真他妈优雅，一点都不会觉得难看跟地痞流氓似的，操，跟王旭志他们混久了我都变了，不行，我得学学你。” 　　“祝你成功出师，我不收学费，”于清尧说。 　　“你收我还不给呢。”徐有庭说。 　　于清尧笑笑，似是自嘲：“突然觉得身后好空，害怕一脚就踩空了，脑子还有点累。” 　　“睡觉吧忧郁的少年，明天要早起。” 　　“我睡床，你打地铺。” 　　“靠，老子要睡床，你放心我不会把咱俩睡在一张床上共度春宵的事告诉芒穗的。” 　　“滚蛋！” 　　 　　☆、第25章 他的我 　　就睡了三个小时，徐有庭定的闹钟就响了, 两人洗漱好就赶去和徐有庭的叔叔会合, 救援物资全都搬上货车车厢，出发的时候有好几辆货车一起, 于清尧和徐有庭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徐叔边开车边说：“别看网上的消息了, 看了也只会给心里添堵不痛快, 这种时候需要冷静，待会儿就能看到现场, 比那些文字要真实得多。” 　　于清尧收了手机，徐有庭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叔是过来人。” 　　行了四个小时的车程, 终于到达榕城地界，救援官兵把过去的路都拦住, 徐叔停住车, 后面跟着的货车也都停了下来，徐叔叫他们俩一起下来，和走过来的一名看上去是这里的头头的军官说了几句话, 出示证件, 然后车厢里的物资都被搬到军用车辆上。 　　徐叔说：“前边的路坏了, 货车开进去有一定危险性，待会儿你们就跟着那辆军车去医院, 我得去其他地方，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实在联系不上就找官兵。” 　　“知道了叔, 您尽管去，放心，”徐有庭说。 　　“你这小子，反正你俩注意点，别受伤，到时我可不好交代，”徐叔说，他又跟眼前的这名军官说了点话，物资搬运完毕，军官就带于清尧和徐有庭过去了。 　　两人坐在敞篷的后车厢，徐有庭把登山背包放好，挪过来和于清尧挤在一起，护栏被执勤官兵拉开，军车才开进去没多久就开始摇摇晃晃的前进，天儿太冷了，虽然车开得慢，但冷风灌过来就跟掉进冰窟里一样。 　　为什么不坐副驾驶的位置，徐有庭说了：“军人太严肃，我一看就怕，宁肯在后边儿吹凉风都不想在前边儿跟个二愣子似的，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 　　“你可拉倒吧，”于清尧望着他们面前坐得整整齐齐的四名“严肃”的官兵，眼神直视前方，刚毅又炯炯有神，徐有庭这种痞气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儿科，要是打起来分分钟被ko。 　　兵哥哥啊兵哥哥。 　　徐有庭在衣兜里摸出一包烟来拆开，嬉笑道：“四位大哥，要不要来一支？” 　　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官兵说：“谢谢小兄弟，现在部队有规定不能抽烟，你们自己抽吧。” 　　“啊，这样啊，”徐有庭遗憾地说，看看于清尧，于清尧睨他一眼，他就把烟放回兜里，手也懒得拿出来了，又往于清尧那边挤了挤，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这风可冷得真刺骨。 　　还有多久才到啊，都快要冻成傻子了都。 　　“穗穗，纱布不够，快去找找看哪里还有。” 　　“嗯，我去问问护士。” 　　程丞正在给一名妇女处理腿上的伤口，芒穗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医院所有的房屋都塌了，这片偌大的空地上都扎满了帐篷和四方角的遮阳伞，医生护士都忙得忘记了疲累，救援队正在倒塌的一片废墟里寻找生还人员，不停地有伤者从各个地方送过来，很多医疗用品都用光了。 　　芒穗一连问了好几个护士，都摇头说没有了，正在等外面送过来，芒穗丧气地走回来，程丞安慰那名妇女道：“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等包扎好就送你去帐篷里休息，吃点东西。” 　　“谢谢，谢谢，”妇女含着泪说道。 　　“别客气，”程丞说。 　　芒穗看着周围破败凄凉的景象，那些受伤哭泣的人们，忙到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台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就靠着临时组建的“手术室”，多累也毫无怨言，昨晚真的犹如噩梦一般，就一晃眼的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程丞抬头看看她，说：“别着急，要不你先回帐篷看看奶奶和妈妈。” 　　“没关系，奶奶有妈妈照顾，我还能坚持做很久的帮手，”芒穗抿唇笑了笑。 　　这时，有护士姐姐叫她：“芒穗，医疗物资运过来了，快过来拿！” 　　“好，马上来！”芒穗应一声，“小丞哥那我去了，你等一会儿。” 　　“去吧，”程丞点头。 　　芒穗跟着护士跑到军车那里，官兵们把物资从车上搬下来，按照类型分类摆好，在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官兵和白衣的护士之中，芒穗看到了两个身着便服的男生也在帮忙，她顿住脚步怔怔的看着。 　　有护士见她还没过来，就大声叫她：“芒穗，快过来！” 　　这一喊，正在搬箱子的于清尧愣了愣，连忙转过来，眼神直直落在芒穗身上，兴奋激动，感慨又觉得紧张，害怕看错人。 　　芒穗忽然鼻子酸涩得很，眼眶里漫上层层水雾，泪水难以抑制的顺着脸颊淌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于清尧的那一刻，就是很想哭。 　　“阿尧，过去吧，东西我来搬，”徐有庭从他手里把箱子拿走，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清尧快步走了过来，芒穗赶紧把眼泪擦掉，等于清尧走近了，她哑着嗓子喊：“尧哥。” 　　于清尧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说：“你没事…对我来说真的…太好了。” 　　“我没事，”芒穗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找我的小丑妹啊，”于清尧刮刮她的鼻尖，“脸上都是灰，这下真的变丑了。” 　　芒穗笑了笑，于清尧突然问她：“怎么样，需要尧哥抱抱么？” 　　“不需要，我还得帮小丞哥去拿纱布，”芒穗警惕地盯着他说，往他身后走。 　　于清尧抓住她的手一把搂她在怀里停留几秒后放开，说：“就要抱就要抱。” 　　芒穗想笑又忍着，径自转身朝军车那里去，于清尧跟上来，帮她抱了一箱纱布生理盐水医用棉签等处理伤口用的东西，回到程丞那里，程丞正和那位妇女聊天，他望见于清尧的时候心里一惊，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穗穗的同学吧，来帮忙把纱布拆开，让穗穗休息一下，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 　　于清尧看看芒穗，从箱子里拿出纱布来，帮着程丞将伤口包扎好后，就有人来把那名妇女抬走了，又有伤者被送过来，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 　　“坐着别动，一会儿再帮忙，”程丞说，芒穗便好好坐着。 　　于清尧看她一眼，还真是听话啊，不知名的醋味又飘了上来，恰时程丞说：“那个…同学，能不能到那边拿几瓶矿泉水来，水没了。” 　　“小丞哥，他叫于清尧，”芒穗说。 　　“啊，小尧啊，”程丞喊道。 　　于清尧语气清淡：“啊是，我去拿水。” 　　于清尧抱了六瓶水回来，程丞动作娴熟的把衣服剪开，用水倒在伤口上清洗一遍，对于清尧说：“棉签，生理盐水。” 　　于清尧照拿，伤者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对于伤口的疼痛没表现出很大反应，程丞抬眼瞧了瞧于清尧，不禁笑笑，边处理伤口边说：“以前在登山队的时候学过一些急救课程，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你是从北城赶过来的，和你那位朋友？” 　　朋友？于清尧立马就听到徐有庭呼唤他的声音，转头一看，徐有庭正张牙舞爪往这边跑过来。 　　程丞又是一笑：“你朋友还真是活力四射啊。” 　　“见笑，他就那样，”于清尧说。 　　徐有庭跑到伞底下，挨个打招呼：“嗨芒穗，嗨……谁啊也不介绍一下，我猜到了，你是不是那个叫什么丞的情敌？” 　　于清尧掐了徐有庭的腰一把，徐有庭哀嚎两声，芒穗才说：“小丞哥，程丞。” 　　“啊丞哥你好，我徐有庭，他们俩的朋友加同学。”徐有庭笑说。 　　程丞抬起头：“你好。” 　　“那个程丞！”徐有庭一惊一乍的，望着程丞迟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当初叱咤学校与社会的北城一哥，oh my god！居然被我遇上了！” 　　程丞还是那个温和的笑容：“不敢当，都过去的事了，跟穗穗一样叫我小丞哥就好。”转而低头继续处理伤口。 　　徐有庭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 　　于清尧也是好生惊讶了一番，能被徐有庭如此评价，看来眼前这个程丞很不一般，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奇啊，可是芒小穗却不说，要问谁要问谁，谁知道谁知道！虽然心里在吼天吼地的叫嚣着，但面部表情还得管理好，不能让芒穗看出端倪，她现在正闲得只能盯着他看。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徐有庭也不再八卦，帮着官兵把伤者抬去帐篷。 　　芒穗休息好后也来帮忙，不停地有伤者送进来，四人有条不紊的按照步骤走，程丞把处理方法说得很详细，人多好办事，很快就又抬走一个送来一个。 　　从各个地方赶来的医生护士也都到达，相比于原来高强度的工作，现在要轻松一些了，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忘了天黑，晚上的时候有医生过来交班，四个人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简单吃了一点晚饭，芒穗回帐篷去看奶奶，徐有庭不知跑哪儿拍照做小记者去了，程丞借着残破的路灯找到水龙头，打开，有水流出来，他洗了一把脸，深深叹了口气，从昨晚开始就没合过眼，累，很累，不过更累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何必在乎现在，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准备走时就看到于清尧走了过来。 　　“要洗一洗？”程丞问道。 　　于清尧看着他：“不了。” 　　“那是想和我谈一谈？”程丞笑笑。 　　于清尧没说话，程丞踩着碎砖走到平地，身体一斜便靠在旁边还没完全倒塌的墙上，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手上夹着一支，把烟递给于清尧说：“抽烟吗？” 　　“抽，但是现在不想抽，”于清尧说。 　　“挺有自制力的，”程丞笑说，点烟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往空气中飘散，“那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不，只是和你不是一类人，”于清尧说，过了会儿他问：“你到底是谁？” 　　程丞笑了下，说：“男朋友，她姐姐的，确切来说是前男友。” 　　路灯一闪一闪的，于清尧看不清此时程丞是什么表情，“既然是前男友，那为什么会来榕城？” 　　“穗穗没告诉你？”程丞问。 　　“没有，”于清尧说。 　　程丞吐了一口烟：“看来是还没告白成功。” 　　于清尧怔了下，程丞笑说：“明眼人都看得出，要是不喜欢，你大老远跑来这危险地干嘛，有时候无论怎么掩藏，喜欢都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你也喜欢她？”于清尧还想确定一遍。 　　程丞说：“当然喜欢，她是阿笙的妹妹，她姐姐走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她，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用不着我照顾了。” 　　“我先走了，”于清尧说，话已经问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开心么？不只开心还很高兴。 　　程丞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一脚，说：“一起，不然我还想抽一支，烟还是少抽点。” 　　来到帐篷门口，程丞走进去跟奶奶说话，于清尧把芒穗叫出来，带她去人少的地方找了块石头坐着，两人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芒穗白皙的面容在灰白的灯光照耀下泛着点点微光，神色颇有些疲惫，面前是已经清理好的空地，明天准备拿来搭帐篷。 　　“从昨晚得知地震的消息到现在你就坐在我身边，真像一场梦啊，”于清尧突然感慨道。 　　芒穗微微笑了下，看看他说：“昨晚奶奶一直说要出来走走，我们拗不过她就出来了，刚到宽敞的草地那里，地震就开始了，因此逃过一劫，尧哥，我怎么想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太危险了，我希望你不要来，但是又想见到你，我是不是特别矛盾？” 　　“怎么会，我的小丑妹，”于清尧揉了下她的头发，笑容温润明亮，“把手伸出来，给你个东西。” 　　芒穗伸出左手，于清尧拍她的掌心，“右手。” 　　芒穗抿唇乐了会儿，才伸出右手：“喏，别是什么虫子之类的，我不怕。” 　　于清尧握着拳头放在她右手上面，芒穗张着眼睛期待着，手缓缓撑开，没有东西掉在掌心里，倒是贴上来满满的暖意。 　　十指相扣，掌心的温暖瞬间蔓延全身，直抵心脏。 　　芒穗浑身一颤，眼睛连忙望向前方，于清尧也没打算放开，就这样紧紧握着，他侧眼看芒穗的反应，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她的耳根和脸颊都泛着微微的蜜粉，不抗拒，那就说明是默认了的。 　　于清尧心里藏了说不清的蜜糖，甜滋滋的，“你别多想什么，也别觉得我是那种不好的人，我知道你的情绪不是很好，也没打算现在跟你说那些问题，等这边的事结束了，你把心房清理干净，我再住进来。” 　　沉默了半晌，于清尧静静又有些忐忑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又过了会儿，芒穗转头看向于清尧，她点头：“嗯。” 　　于清尧清浅一笑，握着她的手放进温暖的上衣口袋里。 　　 　　☆、第26章 我的他 　　三天后芒立明派车来把奶奶接回北城，芒穗他们也跟着回去了, 地震一事随着时间的流逝, 也渐渐让人们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各大媒体也不再天天报道, 关于榕城的消息越来越少了，转眼便到了年底。 　　因为今年有奶奶在, 芒立明这段时间稍微收敛了些, 吃年夜饭的那晚，他没像之前那样找借口出去, 而是和苏青一起陪奶奶聊天看春晚。 　　芒穗跟姐姐视频才不到五分钟，姐姐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就和程丞视频去了, 挂断视频就有几条新年祝福的消息跑进来，左轶的, 徐有庭的, 还有其他不知名号码的，左轶保持他一贯的自信风格，短短的几句话就蕴含了各种层次夸他帅的意思, 徐有庭的倒是挺正式, 一看就是群发, 而其他的，芒穗还没来得及想, 于清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尧哥，新年快乐，”芒穗一接就这么说了。 　　于清尧轻笑两声：“不错, 学乖了，新年快乐，在干什么呢现在？” 　　“啊，没干什么，在房间里待着，看一些不知道是谁发的短信。”芒穗说。 　　情敌，于清尧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他便说：“别理他们，他们都是不安好心不怀好意，理我就行了，毕竟我们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暂时朋友。” 　　“什么时候冒出个生死之交来了，”芒穗笑笑，“还有个暂时朋友，第一次听见有这种说法。” 　　于清尧说：“你遭遇地震，我过去找你，在那么多危险中一起待了几天，还不算生死之交？” 　　“算，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芒穗说。 　　“从明天开始我得和爸妈出去拜年，然后还得回老家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见见你，”于清尧说，“你不要乱跑啊，更不要去Healer找你的小丞哥，我会有危机感。” 　　“我能去的地方不多，会等你回来的，”芒穗说，“我姐给我寄了东西，可能过几天要去找他。” 　　于清尧硬邦邦地说：“你去吧。” 　　芒穗就乐了：“尧哥，你看不惯别人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啊。” 　　“我可不是看不惯，我那是吃醋，”于清尧说。 　　芒穗一下愣了愣，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那个…我妈叫我了，先不聊了。” 　　赶紧挂掉电话，芒穗只觉得脸上热浪滚滚，年少时期的懵懂爱恋总让人会想要逃，忽然就羞涩不敢面对了，可是听他说话的时候又感到欣喜。 　　这个新年过得挺快，除了到处去亲戚家里拜年，吃团圆饭打麻将，还能领到为数不少的红包，前几天左轶打电话来，说是他已经从老家那边成功越狱了，因为家里几代人都是军官，住的地方又是军区大院，他回家可没少受累受罪，回到北城第一件事就是请芒穗涮羊肉，犒劳犒劳自己受伤的心灵，芒穗去了。 　　坐车到了左轶说的那家羊肉火锅店，芒穗一下车就看见一个剃着板寸头的男生在店门口走过来走过去，黑色的大风衣随风扬起，英俊又潇洒，表情又是那种不屑一顾傲娇样，引得过路的小姑娘都转眼来瞧。 　　左轶终于抬了抬眼，兴奋的冲芒穗招手：“这儿，我在这儿！” 　　芒穗走过去，瞧了一眼他的发型，忍不住笑说：“头发剪得不错，很有风格。” 　　左轶懊恼地摸了两把头，“唉别提了，回家惹到我老子，天天被逼着跟那些兵训练还不够，硬是把我那帅发型剪没了，现在你知道我有多让人心疼了吧，快快心疼我一下，人家要亲亲要抱抱。” 　　“神经病，”芒穗走进店里。 　　“哎，你怎么跟那于清尧一个样了，”左轶跟进来，“一样的没良心。” 　　服务员把点的菜都上好了，左轶夹了两块熟的羊肉给她，：“多吃点，不够就叫服务员，这家的味道挺正的，趁大爷我今儿有钱，于清尧那家伙肯定没带你出来吃过涮羊肉，哈哈……” 　　芒穗鄙夷的看他一眼，问：“你和尧哥之前到底是有什么过节啊，值得你处处找他不痛快。” 　　“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我才没那个闲功夫找他不痛快，”左轶吃了一口羊肉继续说，“生活无趣，总要找点乐子，你真的想听我说我和他初中的那些事？” 　　“嗯。”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今天我没朋友可以一块玩，你陪我玩一天我就告诉你。”左轶说。 　　“行，”芒穗痛快应下。 　　左轶挑挑眉说：“赖账是小狗。” 　　“幼稚。”芒穗说。 　　左轶笑笑：“那你可听好了哦，我只说一遍，我跟他吧，其实也没什么，一个班上的同学，他成绩优秀不过没我帅，曾经都是校篮球队里的，我本来也对他没什么意见，但他好像什么事都爱出风头，不只是成绩和学校里的所有他感兴趣的活动，连我喜欢的…女生都喜欢他去了，你知道这对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芒穗说。 　　“耻辱啊，”左轶撂筷子拍桌，“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喜欢的那女生跟他告白，他居然还不答应，你说气不气！虽然在这事上我是受伤害的一方，但是他也不能不理人家啊，整个高冷样给谁看呢，反正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到处散播他的负.面.消.息，哈哈，我巴不得他孤独终老一辈子呢。” 　　左轶侧眼瞧瞧芒穗，见她神色不太自然，就眯眼看着她说：“哎你不是…不是吧，你喜欢他？” 　　芒穗突然被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顺气，左轶盯住她再次问：“你真…喜欢他？” 　　“废什么话，吃肉！”芒穗冷冷地说。 　　“啊，我知道了，他那种人你怎么会看得上，要看得上也是我这种的，”左轶凑近芒穗，挑起眉毛，“其实啊，如果你要跟我告白的话就说，我等着呢，你也别害羞，这种事我们都懂的，都懂的，嗯？” 　　芒穗给他一个白眼，继续夹肉吃。 　　吃完涮羊肉，芒穗和左轶去游乐场玩了一下午，他送芒穗回家的路上，当时再拐一个弯就到芒穗家楼底下，迎面恰好走来于清尧和徐有庭。 　　徐有庭看到左轶的发型，不禁称赞道：“哟，您换发型了，还真挺合适的，帅炸了！” 　　左轶冷哼：“那当然，本大爷无论剪什么发型都一样帅。” 　　徐有庭哈哈地笑起来，于清尧问：“你们去哪儿了？” 　　“问什么问，就不告诉你，好奇死你。”左轶说。 　　于清尧淡淡地瞅他一眼。 　　“尧哥，你们怎么回来了？”芒穗问。 　　“刚下车就被我妈吩咐送点礼物来这儿的一个亲戚家里，想着你也在这儿，准备叫你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于清尧说。 　　左轶傲娇地说：“我们已经吃好了，用不着你操心，而且她刚刚还差点跟我告白了呢。” 　　于清尧心里一惊，转眼看着芒穗，芒穗睨着左轶：“无聊，你赶快回家去，要开学了作业做完没有？” 　　“扎心，你就知道扎我的心，”左轶轻轻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我走咯，有事call我哟小穗穗~” 　　“你快回吧，”芒穗的语气很是无奈。 　　“拜拜！”左轶边走边送了个飞吻。 　　于清尧的眼神已经足够杀死左轶，他说：“那我们也回了，周一就上课了，你回小姨家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嗯，”芒穗点头，“路上小心。”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一的那天早上，于清尧换了个黑色的背包挎在身上，照旧在楼下等芒穗，芒穗收拾好后就骑着自行车跟他一起去学校门口买早餐，然后到教室里来吃。 　　新年新气象，新学期新人像，过一个年回来，大家都圆润不少，脸上透露着喜气，不过等老张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喜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成绩，排名，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 　　于清尧依然是年级第一，全班的水平基本和平常差不多，领头羊的门面没砸，也有几个考砸了，芒穗还是跟徐有庭一起稳居倒数一二名。 　　徐有庭说：“再怎么我也是个第一啊。” 　　于清尧补刀：“可你拉低了全班的平均分。” 　　“又不光是我，还有她。”徐有庭看着芒穗。 　　“她的用我的来补，”于清尧说。 　　徐有庭嚷着：“虐狗虐狗！” 　　芒穗看徐有庭一眼，埋头趴在桌上。 　　“好了，知道自己的成绩就想想在全校排名的位置，你是个什么水平，”老张说，“不过也别灰心，好的就继续好下去，不好的就努力赶，从今晚开始就实行晚自习制度，七点半上到九点半，周五不上，啊还有，年前大家都知道榕城发生了地震，咱们这儿能感受到震感，所以教务处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定时地震演练，大家也别紧张，学校为的是提高大家的自救能力，待会儿班长跟我来一下，把地震自救手册拿来班上，每人一本，都给我仔细读读。” 　　于清尧跟老张走后，芒穗一直趴到于清尧回来叫她，她才抬头，郑文提着收音机走进教室，准备开始上课。 　　于清尧把手册递给芒穗：“看一下。” 　　“哦，”芒穗应一声。 　　郑文看了一眼新课表，说：“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晚自习已经排出来了，我是周四晚，上学期的期末考大家考得都挺不错，所以呢周四晚上到阶梯教室201看电影。” 　　“哇哦！老师我爱你！”全班欢呼起来。 　　“新年快乐老师！” 　　“但是具体什么电影我还没定，”郑文笑了笑，“这样吧，科代表统计一下然后告诉我。” 　　“耶！” 　　“老师I love you！I need you！” 　　一向冷脸严肃的英语老师突然心情大好，这让班上同学都觉得十分诧然，同时也因为要看电影了而感到兴奋无比，所以大家开始放肆了。 　　中午放学，于清尧把睡觉的芒穗叫起来，“上节课就听你说饿了，怎么还不起来？” 　　芒穗瞧了一眼前桌，问：“徐有庭呢？” 　　“他啊，最近看上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请她吃饭去了，”于清尧说。 　　“就我们两个去？” 　　“嗯，不然呢？” 　　芒穗心里咯噔几下，莫名的紧张，“啊…那个…我不舒服不想去，尧哥你要去就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不舒服？”于清尧慌张起来，手贴在她额前试了试温度，“也没发烧啊。” 　　芒穗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警惕地看着于清尧，于清尧对她这种反应非常不理解，便问：“穗穗你…怎么了？” 　　“我…啊…我去洗手间！”芒穗说完就冲出教室，走得挺快，于清尧怕她有什么事也跟了出来，一边喊她一边追。 　　芒穗走得又急又快，从于清尧去榕城的那天晚上许下“约定”开始，一直到现在，于清尧没再提过那件事，对她也和往常一样，她在等于清尧说，总不能她先提吧，可于清尧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什么也不说，她突然就开始恐慌紧张，有些排斥于清尧亲近她，害怕单独跟于清尧待在一块儿，要是于清尧忽然说了她还没想好，不知道怎么面对，让于清尧失望怎么办，好矛盾。 　　都是胸口里那颗懵懂羞涩的少女心在作祟。 　　芒穗转头望后边，于清尧还跟着，她在进洗手间前的拐角处，方向一转就立即奔下楼梯。 　　“哎，穗穗你去哪儿啊？”于清尧加快步伐。 　　芒穗转个方向跑进教学楼后边儿的小树林里，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于清尧找了会儿，没找到她，就去其他地方找了。 　　芒穗松了一口气，看他不在附近就找了张长椅坐着吹风，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于清尧打来的电话，芒穗摁了电源键重新放回兜里，过了会儿又打来了，芒穗拿出来又按了一次电源键，正想把手机放回去，她面前走来了四个女生。 　　芒穗抬眸看了一眼，手机放回兜里，赵宁宁像是很高兴：“哎哟，这不是咱们爱管闲事的班长吗？怎么在这儿遇上了，真是巧真是巧！” 　　赵宁宁身旁站着一个五官精致的女生，表情淡淡的，看着芒穗的时候，眼里似乎闪过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她说：“芒穗，好久不见，见到老同学的感觉可真好，一年多没见了，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承蒙记挂，”芒穗站起来，“汪玉嘉，我若过得不好的话，让你开心可不是我做事的方式。” 　　被叫作汪玉嘉的女生笑得眉眼弯弯，“呵，脾气倒是没变，还跟以前一样冲啊。” 　　“玉嘉，上学期就因为她多管闲事，她们班的那个宋玥逃过一劫，”赵宁宁说，“害得我们几个都找不到乐子耍了，你回来可要替我们几个出了这口恶气。” 　　“赵宁宁，还这么幼稚呢，”芒穗弯弯嘴角，“你找不到是因为…害怕我吧。” 　　害怕我三个字说得既清楚又慢。 　　“你别嚣张，我说过你嚣张不了太久，”赵宁宁顿时浑身充满了火气。 　　汪玉嘉走上前两步，和芒穗并肩站着，她侧眼瞧了瞧一副清冷模样的芒穗，勾起唇角，“当初我被勒令退学，不得不到外边去避避风头，但是我现在既然有办法回来，就有办法在这个学校里待下去，还有那个告密的人，你觉得她们真的只是随便找个人来玩玩么？” 　　“好啊，随便你怎么做，我都无所谓，”芒穗说，“但是如果你伤害到我的朋友，我也有办法让你待不下去。” 　　汪玉嘉冷笑：“朋友？行，那我们期待一下，谁先认输。” 　　芒穗侧眼看她一眼，径自走了。 　　“玉嘉，干嘛不直接教训她一顿，反正她现在没有靠山，那个程丞也不敢替她出头，”赵宁宁悲愤难平地握紧拳头。 　　汪玉嘉说：“急什么，我才刚来不能惹事，等过段时间再说。” 　　“但是……”赵宁宁又想说，汪玉嘉淡淡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开，她赶紧住了嘴跟上去。 　　在教室里说的不舒服是假的，芒穗来到校外的便利店里泡了桶方便面坐在橱窗前，外边是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学生，有成对的，有落单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餐馆里吃午饭，便利店倒冷情许多，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进来买东西。 　　泡了大概有七八分钟，芒穗用叉子搅了几下，吃了一口面抬头，于清尧就站在橱窗外看着她，她连忙放下叉子跑到货架后面躲着，于清尧跑进便利店来找，芒穗躲，他找，绕来绕去，芒穗奔出便利店。 　　还没跑远就被于清尧抓住了，于清尧问她：“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要来吃泡面？” 　　芒穗站在他面前一副认错低头的样子，“饿了。” 　　“你跟我说，我买来给你就行了啊。”于清尧说。 　　“想出来走走。”芒穗说。 　　于清尧问：“那为什么要躲着我，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没有！我…没有！”芒穗突然觉得烦躁起来，转身就走，于清尧叹了口气跟上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芒穗都处于一种拒绝排斥的状态，虽然早上一起去学校避免不了，但她尽量在各种小事上规避，比如她想喝热水，水杯里恰好没了，于清尧说：“我去帮你接。” 　　她就会立马抓着水杯跑：“我自己去！” 　　为避免于清尧会单独跟她讲作业的题目，她很努力地自学，实在不会没办法了她就拿去问左轶，左轶因此胜负欲得到满足，时常来一班门口晃，时刻准备着给芒穗讲题。 　　还有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徐有庭正忙着追女朋友，她只好拉着左轶一起去，就变成了三人行…… 　　这些行为在于清尧眼里就跟一颗刺一样，让他惶惶不得安宁，他只是想给芒穗多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事，并不想那么着急就逼她做决定，谁想半路跑出个左轶，有个假想情敌还不够，现在又来个真的，他不知道芒穗怎么想，可左轶老在她眼前蹦来蹦去，危机四伏啊。 　　周四晚上七点，宋玥组织全班同学来到201阶梯教室看电影，电影在一天前就定好了，看的是美影《怦然心动》，到了教室芒穗才发现是和九班一起。 　　两班分开坐，九班在左边，一班在右边，阶梯教室还剩三分之一的座位是空的，各班班长在统计人数，芒穗随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于清尧统计人数的空隙，见她没打算为自己占个位，他就直接让徐有庭坐在她后排占个座儿。 　　人数统计完毕，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关掉灯就开始放电影，于清尧坐在芒穗的背后，芒穗浑然不知，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怦然心动》毕竟是一部讲少年时期初恋的电影，这对于每天高强度学习的青春少年少女来说，是很值得放松憧憬的。 　　看到男女主有交集的时候，大家都表现得十分激动，男女主误会了，大家又觉得可惜，芒穗偶尔抬头看一会儿，就又低下头去玩手机，这部电影她看过。 　　于清尧见她不专心，抱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清尧总不能伸长脖子去偷瞄，徐有庭坏人做久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他就撑着课桌伸头去偷偷瞅了一眼，小声告诉于清尧说：“左轶，她在跟左轶发短信。” 　　于清尧四处望了一遍，左轶也是低着头，课桌底下有手机的亮光。 　　芒穗快要被左轶烦死了，左轶喊她明晚上去逛夜市，她不想去，左轶就威胁她说：“你不去的话，我现在就去你们教室里把你的书包拿走，反正你又不听课，有没有书包无所谓。” 　　电影看到一半，芒穗拒绝去逛夜市，左轶就发来一条消息。 　　-行，那我去了。 　　-哎你神经病吧。 　　大半天都没收到回复，还以为左轶是开玩笑，芒穗往九班寻了一圈，没看到左轶在哪儿，她无奈地叹气，蹲下身摸出阶梯教室，于清尧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儿就跟在她身后也一起出去了。 　　芒穗一路跑到教室后门，把教室的灯打开，没人，芒穗拉开椅子看见书包还在抽屉里，这人不会偷拿了什么东西吧，芒穗蹲下来翻书包，摸到一个透明的水晶球音乐盒，不是她的。 　　水晶球里面有一栋小小的房子，房子旁边有一棵杉树，轻轻一摇，雪花飘落，特别好看。 　　芒穗正想着是谁放在书包里的，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被于清尧拽到课桌底下，同时整栋教学楼的灯都关了，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手里的水晶球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尧哥你怎么……”芒穗望着于清尧。 　　于清尧把手放在嘴边：“嘘，别说话，这是地震演练，呆几分钟就能出去。” 　　芒穗点点头，水晶球成为他们能看到彼此的光亮，于清尧盯着芒穗看，觉得她一脸懵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禁笑了笑，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内心无比激荡兴奋，就凑近她一些，慢慢朝着她粉粉软软的唇吻了下去。 　　当嘴唇贴上另外一抹柔软的时候，芒穗的脑子都放空了，她张大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于清尧，难以置信却又是真的发生了。 　　多么甜蜜的亲吻。 　　于清尧停留了半分钟，离开的时候又含了含她薄嫩的双唇，周围的空气里都是满满的甜味。 　　是了，这就是了，他们的初吻，都给了对方，带着忐忑，带着欢喜，带着一丝羞涩。 　　躲在第一排课桌底下准备吓芒穗一跳的左轶看完了这一幕，他小心翼翼爬出教室奔下楼梯。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教室里的灯重新亮起来，周围瞬间有了颜色，一切重归光明，芒穗红着脸拿了书包飞速跑出教室。 　　“穗穗！穗穗！”于清尧跑出去追，徐有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阿尧，老师找你呢，你刚去哪儿了，快回来。” 　　“好，”于清尧望着已经跑远的芒穗，好笑又无奈，给她发了条消息。 　　-回到家就回复一下，老师那儿我说就好了，路上小心点。 　　芒穗上了公交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耳机掏出来戴着听歌，打开于清尧的消息框又关掉，眼睛无论看哪里都是刚才在课桌底下近得不能再近的脸，还有唇上的那两瓣柔软，是甜的，是值得期待珍惜的。 　　可是于清尧什么都没说就亲了她，这算什么。 　　回到小姨家，苏画有些惊讶她那么早就回来了，芒穗说身体不舒服就跑回房间里了，洗漱好后，她靠着床头盯住消息框发呆，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做什么，就出神发愣，直到于清尧的电话打进来，手机响了才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芒穗想了想还是接吧，点了接听，她却不说话，于清尧那边也沉静了会儿，才有声音：“到家了么？” 　　“嗯。”芒穗答一声。 　　“我跟老师说你不舒服先回家了。” 　　“嗯。” 　　“早点睡，明早我还在楼下等你。” 　　“不用，”芒穗说，“我不想去。” 　　于清尧轻轻一笑：“你不去我看不到你怎么办？” 　　芒穗的耳根一下子烫得很，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机，早点睡觉。 　　于清尧打了几次都是提示关机，哎呀，他的芒小穗原来这么害羞啊。 　　第二天，芒穗没去上课，一天了，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她在小区隔壁的公园里画了一下午的人物速写，天渐渐黑了，她就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杯热牛奶坐着喝，喝完打算回家的时候，她看见于清尧正朝这边来，东西也不拿就跑掉了。 　　吃了晚饭，芒穗回房间时才发现画本和画笔那些没拿回来，跟苏画说了声，芒穗披上外套去便利店。 　　走到半路碰见于清尧正在夜跑，芒穗调转方向从另外一条路走，却又偶然般的遇到，这下怎么躲也躲不掉了。 　　“见到我不开心吗？怎么又想着躲我，”于清尧揉了下她的头发。 　　芒穗嘴硬：“没有，我就是去便利店拿东西，这条路要近一点。” 　　“哦，真的挺近，从这里过去还得绕大半个公园才能到。”于清尧说。 　　芒穗一时语塞，望了望于清尧又低下眸看地面，于清尧走近她一些，嘴角的笑意不减，眼睛里都是宠溺的意味，摸摸她的头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你在意得不行了，我喜欢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芒穗抬头愣愣地望着于清尧，神情好像有些犹豫，于清尧坏坏一笑：“不要的话，那就让我亲一下。” 　　芒穗又呆愣了会儿，于清尧低头下去准备吻她，她连忙后退了一步，于清尧直起背脊，她明明从刚刚开始就脸红心跳了，于清尧想逗逗她，就故作失望的样子，说：“我知道答案了，行吧，就当我单方面暗恋你好了，就想告诉你，不然憋心里难受，你去便利店，我回家。” 　　于清尧欲走，芒穗突然慌了，急忙喊住他，于清尧转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芒穗现在只有紧张，害怕于清尧离开，根本不知道就算她没喊住于清尧，于清尧也会死皮赖脸找理由留下来的。 　　她抬手拉住于清尧的左边衣袖，深深呼了一口气，望着于清尧说：“尧哥，你说喜欢我，我也想对你说这样的话呢，我啊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你摸我头的时候会心动，看着我的时候会心动，你对我笑的时候更是心动得无法抑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没办法对你视而不见，那些喜欢会情不自禁的跑出来，我有时候会觉得迷茫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才是最好的，可是尧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听完这些话，于清尧心里一热，伸手紧紧抱住了芒穗，顿时心疼得不行，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让他心动，他又高兴又欢喜的吸了吸鼻子，芒穗茫然的问：“尧哥，你…哭了么？” 　　“没有。”这次换成于清尧嘴硬。 　　平日里又酷又帅的尧哥居然在她面前哭，没出息没出息。 　　“你把力气收一些，我有点喘不过气。”芒穗说。 　　于清尧把眼泪擦干净，但眼睛还是泛着红，松开她，刮了刮她的鼻尖说：“你这家伙没事说那么长一段告白的话干嘛，直接说我喜欢你就好了啊。”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芒穗笑着说。 　　“我也喜欢你，非常喜欢超级喜欢，喜欢到只允许你喜欢我一个，将来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会疯掉的。”于清尧又抱住了芒穗，身上所有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属于芒穗的气息，芒穗反手搂住他的腰，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让于清尧真想把她揉进心里面。 　　这家伙终于属于他了。 　　这家伙还是属于他了。 　　 　　☆、第27章 他的我 　　去便利店拿了东西回到家里，芒穗洗漱好了就打开手机, 关了一天, 一打开就有许多消息跑进来，大部分都是于清尧的, 还有徐有庭发神经群发保佑类型的。 　　芒穗拿着毛巾擦头发，于清尧的视频请求就弹了出来, 芒穗深呼一口气, 把摄像头关了才点的接听。 　　“嗨，女朋友, ”于清尧笑得非常阳光帅气，眼神到处找了找, 没看见芒穗的脸，“哎你干嘛呢, 怎么看不到人。” 　　芒穗捂着脸把温度降下去, 他这一声女朋友喊得心惊肉跳，冷静了才把摄像头打开，边搓头发边说：“没干嘛, 就洗了个头。” 　　于清尧看着屏幕上的她, 半干的头发, 白皙的皮肤，一颦一笑都这么漂亮, 这是他的初恋啊初恋，一想到这个心情就无比激动，“承认你是我的了, 刚刚回来的时候还不说呢。” 　　“难道不是么？”芒穗反问。 　　“是，你敢不是我天涯海角都追着你，”于清尧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芒穗问道。 　　于清尧神秘地笑了笑，说：“先不告诉你，明天早上十点，我在楼下等你，可能要去一晚上，你跟你小姨说一下。” 　　“嗯。”芒穗点头。 　　“记得带件厚点的衣服，”于清尧笑着说，“不带也行，有我呢，到时你冷了可以抱着我，尧哥是个大火炉。” 　　芒穗把手机扔在床上，于清尧大喊道：“开玩笑开玩笑，我错了穗穗，真的错了。” 　　芒穗捡起手机，于清尧冲她笑了笑说：“你小姨会不会不准你在外面过夜啊？” 　　“不会的，”芒穗说，“小姨不会管这些，只要我在外边不出事。” 　　“挺开明，和我妈一样，”于清尧说，“明天你只需要带上你这个人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知道了么小丑妹。” 　　“嗯，都听你的。”芒穗说。 　　“乖乖，早点睡，明天见，”于清尧送了个飞吻，芒穗忍不住乐了，“晚安。” 　　“晚安尧哥。” 　　第二天，芒穗就背了个书包出门，里面就装着画本和笔，还有单反，于清尧站在树下等她，背了个大背包，塞得鼓鼓的。 　　芒穗走过去，于清尧摸了摸她的头说：“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芒穗笑着说。 　　于清尧抬手圈住她的脖子，“走吧，我们去历山。” 　　“嗯。” 　　“等等，”于清尧停住脚步，芒穗茫然的转头望着他，他低头凑下来吻吻芒穗的唇，“亲一个，早安吻。” 　　芒穗迅速转头看着前方，于清尧笑起来，“别害羞，这是我女朋友才有的福利。” 　　坐车到历山脚下，这里有一个小广场，每家装饰别致的小店前都有一个广告牌立着，写着今晚十二点英仙座流星雨即将来临，天降奇观，机会不可错过，赶快到山顶看看吧。 　　店里卖的都是上山的必备品，现在十二点，已经有不少情侣都来了，很难望见落单的，历山虽然在郊区，但却是情侣们约会的胜地。 　　于清尧买了一顶双人帐篷背着，其他的必备品都在背包里，不用买，芒穗见他拿的东西有点多，就想帮他分担一些，于清尧说：“没事的，不重，天天锻炼身体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了就笑话了。” 　　去山顶的路不陡，但是楼梯特别多，上山的人也多，现在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越往山上走，空气越清新，看见的风景也越来越广阔。 　　走得累了就停下来休息，芒穗拿出纸给于清尧擦掉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于清尧真想抱一抱她，无奈背上还背着东西。 　　同行的情侣也是走走停停，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两人找了块视野开阔的草地把东西都放下，周围也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对情侣，大家休息了会儿，开始搭帐篷。 　　于清尧动手，芒穗帮忙拿东西，果然学神的脑子不是吹的，于清尧瞄了一眼说明书，用了二十分钟就搭好了帐篷，比周围的快了好些，有人来向他求助，无法拒绝，于清尧就过去指导，芒穗把带来的零食饮料拿出来一些，坐在帐篷前画画。 　　“然后把这个跟那个组装一下，然后支蓬就行了。”于清尧耐心的说。 　　“真是太感谢了。”男生道谢。 　　他的女朋友拿来一些牛肉干，笑着说：“谢谢你啊，这是我家乡的特产，跟女朋友一起吃更好吃哦。” 　　“谢谢，那我先过去了。”于清尧接过来，看到芒穗正在专心致志的画画，他先找了个好角度用手机拍照，才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女朋友掐了那个男生的胳膊一下：“看看，这就是人家的男朋友啊。” 　　“画的什么，张嘴。”于清尧凑过来问，拆了一小块牛肉干喂芒穗吃。 　　芒穗吃掉牛肉干，说：“画你教别人搭帐篷，好吃，还想再吃一块。” 　　“还以为你只会画人头，”于清尧笑着剥开牛肉干放在自己嘴里，“转过来。” 　　芒穗应声转头，于清尧直接吻上她的双唇，把牛肉干喂进她嘴里，芒穗愣愣地望着于清尧，手一抖，画笔芯就折断了。 　　“还要再吃一块吗？”于清尧似笑非笑地问道。 　　芒穗盯着画本，嚼碎牛肉干咽下去，脸颊浮上一层蜜粉，“不…不吃了。” 　　于清尧摸摸她发烫的耳垂，笑了笑，“削笔刀，我帮你削。” 　　芒穗从书包里摸出削笔刀递给于清尧，没一会儿，于清尧就把画笔削好了，芒穗把刀放回书包，继续画画。 　　于清尧的头靠在她肩上，“有点累，让我靠一下。” 　　“嗯。”芒穗点头，手里的画笔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少女的心事掉进阳光里，一点点晕染开来。 　　是啊，旁边这位美少年是她的男朋友，而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互相依靠着，今天是他们恋爱的第一天，男朋友带她来看流星雨，多浪漫多甜蜜啊。 　　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也不过一天的时间，之前芒穗觉得生活就这样了，无论去哪里玩去做什么都毫无意义，可现在心里多了一个于清尧，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很快乐，于是一切的毫无意义都变成了不可思议。 　　而于清尧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放在心上呵护的，好好对待的，不管以后她怎么样，于清尧都会牢牢抓住她的手，他要宠她，宠一辈子，永远赖在她的世界里。 　　“画好了？”于清尧睁开眼看着画本。 　　芒穗点头：“嗯，大师请点评一下。” 　　于清尧笑笑，说：“这双腿应该再画长一点，衣服再飘逸一点，像漫画中走出来的那种。” 　　“那不就成了长腿怪？”芒穗乐了，“还是喜欢现在的你。” 　　于清尧捏捏她的脸说：“一不小心又表白了，这可怎么办，想亲你。” 　　“尧哥，”芒穗无奈地看着他，“正经点，我饿了，刚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卖吃的，吃东西去了啦。” 　　芒穗拿了钱起身，于清尧拉着她的手说：“要亲亲要抱抱才能起来。” 　　“卖萌可耻，”芒穗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自己去了。” 　　“不行，带我一起。”于清尧赶紧跳起来。 　　吃了下午饭回来，芒穗拿着单反到处跟于清尧找风景好看的地方拍照，送他们牛肉干的女生也想拍照，但是男朋友忘记带了，就来跟芒穗他们商量可以不可以一起拍，芒穗和于清尧也拍得差不多了，就欣然应下。 　　最后拍了三四组照片，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男生似乎是拍得有点混乱，当着于清尧的面对芒穗说：“加个好友吧，照片发过来方便。” 　　于清尧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加我的，回去就发给你们。” 　　天色已尽黑，工作人员把周边的灯都打开了，回帐篷的时候，女生又给了芒穗两包牛肉干以表谢意。 　　芒穗在草地上铺了一块格子的四方桌布，把零食啊饮料什么的都放在上面，今早走之前，李莞还让于清尧带了布丁酸奶，于清尧嫌重就只拿了一盒。 　　于清尧把酸奶打开，舀了一勺送进芒穗嘴里，“来，啊，张嘴。” 　　芒穗乐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这种语气。” 　　于清尧揉揉她的头发：“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啊，张嘴。” 　　“不要，我想吃饼干。”芒穗说。 　　于清尧就把酸奶放下去拆饼干，芒穗拿走酸奶，也舀了一勺凑到于清尧嘴边，“于小尧，啊，张开嘴。” 　　于清尧微微笑了笑，张开嘴吃掉酸奶，“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是尧哥，”芒穗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尧哥吗？” 　　于清尧笑着：“说来听听。” 　　芒穗望着他，“其实不关年龄的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好惹，你又跟徐有庭是朋友，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徐有庭是在外面混的，所以叫你尧哥是怕哪一天我惹到你了，你可以网开一面。” 　　“这么有眼力见，”于清尧说，“可是你已经惹到我了。” 　　“那要怎么办？”芒穗问他。 　　于清尧一把抱住芒穗，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眼里有我，心里也要有我，想着我喜欢着我，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做到这些我就考虑网开一面。” 　　芒穗笑了笑：“好，答应你。”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流星！” 　　漆黑的夜幕之上，划过四五颗发着光的流星，这里视野俱佳，过了会儿，又有四颗流星划过天际，众人纷纷感叹起来。 　　“快许愿快许愿！”又有人说。 　　芒穗和于清尧一起双掌合十闭眼睛许愿，过了一小会儿，是于清尧先睁开的眼睛，他看着芒穗，等芒穗张开眼睛了，他就巴巴地问：“许的什么愿？” 　　“不说。”芒穗当然不说了，不然还叫什么愿望。 　　于清尧抬起胳膊圈住她的脖子，斜眼看她，“愿望里面有我么？” 　　“有。”芒穗说。 　　于清尧笑起来，双手环住芒穗说：“把酸奶都吃掉，我妈做的酸奶又营养又好吃。” 　　“来，喂你。”芒穗把勺子递到于清尧嘴边，于清尧都吃掉了，没一会儿，两人就把一整盒布丁酸奶都吃光了。 　　山顶上的气温要比下面低，况且这还是晚上，于清尧抱着芒穗问：“甜不甜？” 　　“不是很甜，有点酸酸的。”芒穗回答。 　　“那这样呢？”于清尧碰了碰她的嘴唇，深情的望着她。 　　芒穗抿唇浅浅地笑了：“甜。” 　　又在外边坐着看了会儿流星，因为太冷了，芒穗手脚都冰得好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于清尧便带她去帐篷里。 　　两人平躺着，盖了一床不厚不薄的棉被，把厚外套也脱了放在棉被上，有重量压着总感觉要暖和一些，可两人中间空荡荡的。 　　其他人大部分都进帐篷里睡觉了，时不时会听到一些故意压低的不可描述的声音，芒穗装作没听见，于清尧就望着帐篷顶，光线暗暗的，总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气氛在上方飘着。 　　“尧哥，我们这算早恋吧？”芒穗询问。 　　于清尧说：“不算，就是，难不成你后悔了？” 　　芒穗笑了笑：“没有，我家那边倒是没什么人管我，你又那么优秀，如果阿姨知道了，我到时候不会让你为难的。” 　　于清尧侧身躺着望她，刮了刮她的鼻尖说：“我不会告诉我妈，也不会为难，你不要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话，我不需要这些，你说我优秀，我就会一直优秀下去给你看，所以我只要你。” 　　芒穗沉默了会儿，冲他笑着说：“嗯，以后要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不要相信我说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于清尧弯了弯唇角，过了会儿他说：“穗穗，我们…抱着睡吧。” 　　 　　☆、第28章 我的他 　　在第一次月考过后，学校举办春季运动会, 为期一周, 徐有庭拿着项目报名表跑进教室大声宣布：“大家有这方面特长的不要大意的报名吧，一周的假期诶, 不好好玩怎么对得起上个月的埋头苦干，报名报名！大家躁起来！” 　　全班听他说完, 有的人转而又继续埋头看书写作业, 有的则呆坐在座位上，徐有庭叹气：“哎不是吧你们, 这么没激情。” 　　“体委，我们在考虑呢, 考虑，总不能让我们硬着头皮上吧, 闹笑话那就亏大发了。”有人说。 　　“行, 你们慢慢考虑，反正还有一天的报名时间，想好了到我这儿来填表啊。”徐有庭走回座位。 　　于清尧和芒穗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坐下, 徐有庭斜眼看他们俩：“虐狗虐一个月了还不消停点, 你们当我是空气啊！全班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信不信我找老师说你们早恋！” 　　“去吧单身狗！”于清尧说。 　　“你给我等着！”于清尧“啪”的一声把报名表拍在书桌上，“不过告密之前先报个名, 咱俩就篮球吧，写上了哟。” 　　“写吧，”于清尧笑着说, “但是我们班能组得起来吗？”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徐有庭自信地说，“曾正那几个也爱打篮球，还没来教室，待会儿我找他们说去，保证还有一两个替补队员。” 　　“行，要是组不起来也别勉强，”芒穗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奶茶，于清尧接过去，“最后一杯了？” 　　“嗯，买的都喝光了。”芒穗说。 　　于清尧把奶茶放在她面前，“你喝吧，待会儿我再去买。” 　　“嗯。”芒穗点头。 　　“虐狗，气死我了，”徐有庭说，“嫂子你应该别喝，拿给我喝多好，然后你俩自己去买个情侣双拼的。” 　　“想法不错，给你了，”于清尧说，他摸摸芒穗的头，“下节课我就去给你买。” 　　芒穗笑了，徐有庭也厚脸皮，喝了一口奶茶说：“哎呀，满满的都是爱的味道啊。” 　　历经一天的报名，班上除了刚组建的一支篮球队，还有其他参加百米冲刺，四百米八百米短跑的，跳高跳远只有一两个人参加，其他的就没了，今儿是周三，周四把所有的参赛项目全部排好，然后周五开始运动会。 　　早上是升旗领导致辞学生代表宣誓之类的，下午是各个项目的初赛，偌大的足球场外围是各个班级的据点，从高一到高三依次排列，高三虽然学习紧，即将面临高考，但学校领导也准许他们参加比赛，因为学生的成绩水准都挺高，就当做是放松。 　　一班参加的项目少，最有希望的还是篮球，况且有于清尧在的地方，就少不了观众，初赛是和五班打，老张站在啦啦队前头叉着腰发话，因为大家之前都没打过配合，现在都在说各自擅长什么，讨论战术。 　　“我见过你俩打篮球，”曾正说，“投篮挺准，配合也挺好，我们几个就抢球回防拦人，得了球就扔给你们俩。” 　　“行，放开了打，初赛嘛，而且五班那几个看样子水平不高，争取挤进前三才有搞头。”徐有庭说。 　　老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们待会儿打记得小心点，别受伤了，少犯规，得了球就传，别带着瞎转悠，一开始就压着打，把比分拉高，对面的士气降低，那就稳赢了，打球也是打个心理战……” 　　徐有庭笑着拍拍老张的肩：“不错嘛老班，赢了有什么奖励？” 　　“要能拿个冠军，我请你们吃饭！”老张笑着说。 　　“好嘞！那就必须一直赢了兄弟们！”众人笑哈哈起来。 　　于清尧往球场周围望了一圈，都站满了人，女生居多，可他的小丑妹怎么还没来呢，男朋友打球，女朋友不加油打气，这比赛没意思啊。 　　“找什么呢，”徐有庭拍他的肩，“过来热身了。” 　　于清尧被徐有庭拉上了场，对面篮框是五班的人，于清尧瞄了一眼，体格身形都不是五大三粗的那种，而且有一半的队员都带着眼镜，要是一会儿把眼镜打掉了，球起码到处乱传。 　　在半场打了有十分钟，裁判叫各队队长过去签字，写上号数和名字，于清尧是七号，徐有庭是一号，班上女生喊七号的声音明显要比一号的大，徐有庭就走过去说：“喊什么七号，难道我没有他帅吗？喊一号，喊徐大帅哥！” 　　女生们都哈哈笑起来。 　　“侮辱，绝壁是侮辱。”徐有庭说。 　　于清尧把篮球扔给他：“你自找的。” 　　这时，芒穗提着一袋子的脉动和红牛走了过来，她就说了句：“可不可以麻烦让一让啊？” 　　班上的女生就都给她让了一个位置，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芒穗来了呀！” 　　于清尧应声便跑了过来，或许是徐有庭每天都嚷嚷着虐狗，而于清尧有意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爱意，明眼人都羡慕，所以班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郎才女貌，多般配啊，反正大家都挺看好他们的。 　　多和谐的大家庭。 　　“还以为你不来看我打球。”于清尧高兴地看着她。 　　芒穗说：“我去给你和徐有庭买水了，小卖铺人多，就到现在才来。” 　　“打完了我们去吃好吃的。”于清尧很想抱一抱她，只是场上人挺多，他得低调低调，老张还在一旁看着呢。 　　“嗯，”芒穗点头，“尧哥加油！” 　　于清尧眉眼带笑，阳光又潇洒，惹得看他的女生都大声喊了起来，不管是对面五班的还是其他班的，校草啊校草，就是这么有魅力。 　　比赛开始了，裁判口哨一吹，于清尧一个高起跳就把球拍给了自家队员，落地后他迅速站到三分线外，曾正抢到球就立马传给他，前后不过半分钟，一个开场三分进篮。 　　“啊！”女生们都尖叫起来，“一班！一班！” 　　对面五班的也喊了起来：“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一班雄起！一班雄起！” 　　芒穗也激动得鼓掌，以前看球赛都没有这样的心情，现在有了于清尧，好像一切都变了样，看到他在自己的领域里展露风采，她会为他兴奋开心，同时也害怕他受伤，千万别受伤，尧哥好好打。 　　一开始上场，配合还打得比较生疏，后面经过几次的磨合，就开始顺手了，前半场吊着分数打，到了后半场基本是稳赢，比分差距三十多分，老张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比赛结束后，徐有庭叫大家一起去下馆子，为明天的晋级赛做准备，每个组都有三个班，打赢了其他两班就能成功晋级半决赛，于清尧没去，说是等决赛了他再参加饭局，而且今天也已经有约了，徐有庭带着曾正他们一起鄙视他。 　　回到家洗了澡，于清尧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出门来等芒穗，两人到时代广场那边去吃披萨，吃完了出来，于清尧拉着她的手走，问她：“想看什么电影？” 　　“不知道，你订吧。”芒穗说。 　　“那就看部鬼片吧，”于清尧说，芒穗似是想到了什么，就打了他一拳，于清尧一通乐，“不是让我订嘛，怎么又打我。” 　　“尧哥，我以前还没发觉，你现在真的…太坏了。”芒穗皱着眉头说。 　　“我坏么我坏么。”于清尧一把揽过她的腰吻了下她的唇。 　　芒穗赶紧往四周看，还好人不多，于清尧抱住她说：“今天就一直想抱抱你，给我加加油，打球的时候总会去看你还在不在，你在了我才感到心安。” 　　芒穗环住他的腰，拍了拍背说：“我在的呢尧哥。” 　　“嗯。”于清尧把头埋进她的头发里，鼻尖是属于她的气息。 　　提前十分钟进电影院，于清尧订的还是鬼片，芒穗抱着两桶爆米□□自走在前面，不想理于清尧，两人找到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前前后后都是小情侣，影片还没开始放就有女生扑在了男生怀中。 　　芒穗一颗一颗地吃着爆米花，表情十分淡定从容，于清尧说：“没事的，不怕，我的肩膀借你靠。” 　　芒穗用手肘往他胸口处一抵，于清尧就哀叫起来：“疼啊，心好疼。” 　　芒穗不理他，于清尧就凑过来：“真疼，要抱抱才会好。” 　　还是不理，于清尧就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说：“好了。” 　　芒穗终于忍不住乐了起来。 　　影片十分无聊，芒穗看得都睡着了，倒是于清尧抓着她的胳膊一脸认真的看，跟着全场的女生一起害怕一起叫，最后看到一半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拉着芒穗离开了电影院。 　　回家的一路上，芒穗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尧哥，你自己选的鬼片，却把自己看怕了，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于清尧一脸哀怨地看着芒穗，“怎么，不行啊。” 　　看见于清尧好像在生气，芒穗觉得自己是不是笑得太过了，她抱住于清尧的胳膊说：“别生气尧哥，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明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要亲亲才会好。”于清尧说。 　　“可是马上到我小姨家了。”芒穗为难着。 　　于清尧扬起眉，拉着她往左边的路口走：“去公园。” 　　现在是晚上十点，公园这时候人少，于清尧带她到人工湖旁边的假山那里，芒穗背靠着石壁，后脑勺被于清尧用手护着，借着昏暗的路灯，于清尧准确找到她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于清尧一手把芒穗搂在怀里，芒穗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两具身体亲密地相贴着，于清尧温柔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他第一次用舌头抵开了芒穗的牙齿，舌尖相触之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颤栗了一下，像是有无数的电流蔓延，酥麻感直击心底。 　　舌尖所到之处都在证明着这里是我的，那里也是我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跑不掉了，你逃不出我的魔爪了。 　　感觉到芒穗有些喘不过气了，于清尧才退出来望着她微润的双眸，又忍不住吻了她几下，于清尧摸摸她的脸，“好烫，怎么还害羞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 　　“不是这个，是……”芒穗打断他的话，想说这是第一次这样吻她，怎么能这样突然，最后还是说不出口，芒穗就把脸埋进他怀里，什么话也不说了。 　　只听见于清尧轻轻笑了笑：“下次我会提前说一下怎么亲。” 　　这种事要怎么说得出口啊，芒穗实在太低估于清尧了，她抬手打了一下于清尧的肩膀，于清尧又笑了笑，温柔地搂住她。 　　 　　☆、第29章 他的我 　　周六下午，各个项目的比赛仍然进行得如火如荼, 于清尧他们成功晋级半决赛, 又连着打了两天的比赛，十多支球队只剩下四支, 一班、九班、四班和七班，十二班的李哲他们一开始就被九班给打下去了, 半决赛的时候于清尧一直没遇上左轶, 直到决赛名单出来。 　　一帮人在洗手台那里坐的时候，左轶带着周成和孙伟他们走了过来, 看样子也是刚结束篮球赛。 　　左轶把手洗干净了，站着望望于清尧, 说：“明天就要在球场上见了，不只是一班与九班的比赛, 还是我跟你的较量, 全力以赴吧。” 　　这一个月以来都没见左轶来找过芒穗，整个人像消失了一样，于清尧还以为他的兴致过去了, 没想到他竟上门来下战书, 于清尧站起来说：“放心, 我不会放水。” 　　“要不明天比赛结束，给你俩搞一个单独决赛？”徐有庭笑着说。 　　“不用, 单独搞显得太刻意，”左轶说，“为班级争光出风头不是你于清尧最喜欢做的事吗？” 　　于清尧笑起来：“确实是。” 　　此时, 芒穗就站在不远处，看见他们在说话便没走过去，可一堆人都发现了她，左轶朝她走过来，于清尧也过来了，两个人都盯着她看，左轶说：“好久没跟你联系，又长漂亮了。” 　　“谢谢。”芒穗说。 　　“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左轶突然问道。 　　芒穗看着左轶，于清尧说：“差不多两个月。” 　　“我要你说。”左轶看着芒穗。 　　“差不多两个月。” 　　“那好，”左轶说，“我要你明天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决赛于清尧赢了，你得跟我单独吃一顿饭，要是我赢了，我祝福你们。” 　　“左轶，你的想法真幼稚，我不会答应。”芒穗说。 　　“不答应也行，”左轶看向于清尧，“你把她让给我。” 　　“不让，明天打比赛吧，”于清尧说，“穗穗，这事你别管了，我和他之间的事必须得有个了断。” 　　芒穗顿时望着他俩没说话，转身就走了，于清尧追上来，芒穗淡漠地看着他说：“别跟着我。” 　　芒穗确实有点生气了，赌约是她，于清尧却不让她管，这算什么嘛，而且左轶的要求也太无理了，他分明是在逼于清尧选择，可她要是管，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着想着脑子就一团乱，最后她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了。 　　回到家里就把房间门关上，连手机也关了，芒穗就躺在床上发呆，窗户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拿东西砸，她起来去看，于清尧就站在窗户下面。 　　“穗穗，能出来一下吗？”于清尧抬头望着她。 　　芒穗看了他一眼就把窗户关了，窗帘也拉了，重新躺回床上，过了会儿她又起来去瞧，于清尧已经不在。 　　第二天早上是篮球项目的决赛，球场上男神居多，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很多人围住了篮球场，第一场是一班和四班，同时进行比赛的是九班和七班，四个班级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赢的两个班继续争夺一二名，输的争第三。 　　比赛开场，一班和四班的啦啦队已经喊了起来，老张站在队伍前鼓励着大家，让宋玥带人去买了一箱红牛和矿泉水过来，热身十分钟完毕，老张喊着：“快过来喝喝水，补补能量，今天还是放开了打，把你们这几天的配合都打出来，打完了今儿我请去饭店吃一顿好的，啊还有你们啦啦队，都喊起来，这是咱班的荣誉啊！” 　　“老班，我们是不是你带过的学生里最好的一届？”徐有庭嬉笑着问。 　　老张拍他的肩膀说：“是啊是啊，你们是打球打得最好的一届，你要是能给我把成绩搞上来，我天天夸你都没所谓。” 　　“那还是算了吧。”徐有庭说。 　　众人哈哈笑起来，于清尧往人群中瞧了个遍都没看到芒穗，心情一直沉着，宋玥拿了罐红牛递给他：“班长，给。” 　　“谢谢。”于清尧心不在焉地说，拉开扣子喝了一口。 　　宋玥看着他说：“加油，累了也别勉强。” 　　“啊。”于清尧随意应一声。 　　裁判吹哨，徐有庭拍了拍于清尧，“开打了。” 　　于清尧把手里那罐红牛随意一递，宋玥双手接住，脸突然就红了，因为宋玥长得漂亮，对面四班的以为是于清尧的女朋友，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有人还喊：“于清尧你有家室了吗？” 　　“有了！不过我没有！”徐有庭嘻嘻哈哈地回答。 　　“老张还在呢，你倒是开始放飞自我了你！接球！”于清尧用力把篮球扔向他。 　　徐有庭哀嚎一声：“你这和我多大仇多大怨啊，快打出内伤来了。” 　　在一阵嘻哈吵闹声后，比赛正式开始。 　　教学楼离篮球场有一定的距离，但芒穗坐在小树林里还是能听见从篮球场那边传来的高呼声，甚至她还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在喊于清尧的名字。 　　芒穗现在还不想过去，今早徐有庭给她发了个对战表，第二场就是和九班打，听着这些呼声，她的心情也随着起起落落，揪成一团的紧张。 　　一直等到球场那边没了声，应该是已经打完了，芒穗打开手机，于清尧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她。 　　-你在哪儿？ 　　-别关机，看到消息回一下，我很担心你。 　　-刚刚打完一场比赛，有点累，要是你在就好了。 　　-好想你啊。 　　芒穗心里一酸，叹了下，回复。 　　-尧哥。 　　不知道说什么，就想喊喊他。 　　于清尧和徐有庭他们正在校外的那条小吃街的火锅店里等服务员上菜，手机突然响了声，于清尧赶紧掏出来瞧，心情无比激动感叹，立马去店外安静一点的地方拨了电话过去。 　　芒穗接了：“尧哥。” 　　“你现在在哪里？”于清尧询问道。 　　“在小树林这边。” 　　“要…见见我么？我想见你。”于清尧小心翼翼地说着。 　　芒穗沉默了会儿，说：“我过去找你吧，你在哪儿？” 　　于清尧小小开心了下，“在小吃街重庆火锅这里。” 　　“你等一会儿，我过去。”芒穗说。 　　“嗯，我在店门口等你。”于清尧说。 　　挂了电话，芒穗走出小树林的时候，看见汪玉嘉和赵宁宁她们正围着一个女生在大笑，那个女生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汪玉嘉看了眼芒穗，双手抱着胸踢了那女生一脚，女生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芒穗依然很冷漠，没必要管，便径自走了。 　　来到小吃街，芒穗远远就看见于清尧在路边的树下面站着等，神情似乎很焦急紧张，瞧见她来的时候又变为开心欣喜的表情。 　　于清尧想抬手碰碰她的头，却在半空中收了回来，说：“大庭他们都在里面，要进去一起吃么？” 　　“不了尧哥，你去吃吧，今天是决赛，你…不能总因为我脱离团队，”芒穗微微笑了笑，“我去那边的奶茶店里坐会儿就好。” 　　“那好，我很快就过来找你，”于清尧说，“你不要乱跑。” 　　“嗯。”芒穗点头，看了看于清尧，伸手抱住他抱了会儿才放开，她知道于清尧现在最需要的是心安，而她这样足以证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需要任何解释说白，于清尧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昨天到现在的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芒穗在奶茶店里靠窗的位置坐着，店里人挺多，唯一空着的位置是芒穗这桌，芒穗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宋玥拿着奶茶正在找位置，宋玥也看到了她，踌躇了下才过来坐下。 　　“看…篮球比赛了吗？结果怎么样？”芒穗开口问。 　　“看了，赢的四班，待会儿还有一场和九班争夺冠军。”宋玥说。 　　“哦。”芒穗应一声。 　　宋玥默了半晌，说：“上次…谢谢你。” 　　“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芒穗问。 　　宋玥看着她似乎没想说，芒穗就说：“你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 　　“…是。”宋玥犹豫了下。 　　芒穗说：“当初汪玉嘉欺凌的视频是你传到网上的吧，她是校长的女儿，如果不是这个视频，她大概不会被退学。” 　　“校…长？”宋玥惊异地望着芒穗。 　　“对，”芒穗说，“吴莉当初帮过我一些忙，所以我也要谢谢你。” 　　宋玥抓紧了衣角，静默了半晌，她望着芒穗，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芒穗，你…能不能帮帮我？”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芒穗问。 　　“记得。” 　　此时于清尧走了过来，就站在橱窗外边看着芒穗，芒穗看到了他，跟宋玥说：“我不是救世主，很多事只能靠你自己，我先走了。” 　　宋玥望向橱窗外面，于清尧拉住芒穗的手，看着芒穗的眼神可以那么深情在乎，跟看别人的完全不一样，而她为什么要因为当初的看不惯而处于现在这种提心吊胆的境地，虽然自从上次芒穗出手相助之后，赵宁宁她们没来找过她了，可是现在汪玉嘉回来了，她一定知道当初是她拍的视频，她要怎么办？ 　　 　　☆、第30章 我的他 　　下午开场就是冠亚军篮球决赛，球场两边都围满了人, 芒穗跟着于清尧过来, 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于清尧刚换下来的衣服,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芒穗看见汪玉嘉他们就站在对面九班的队伍里, 赵宁宁还带了十二班的人来给九班加油。 　　老张这几天喊得太厉害, 嗓子都哑了，但还是坚持鼓励大家：“加油加油, 坚持最后一场，想着晚上的大餐就有动力了。” 　　“九班那几个经常在球场上活跃啊, 看样子这阵容不太好打，对面的周成投篮特准, 孙伟跑得快, 哎阿尧，那个左轶打球有什么缺点没？你们之前一个校队的，”徐有庭问。 　　于清尧眯眼瞧了瞧左轶, 左轶仿佛也看到于清尧在看他, 挑衅的笑笑, 于清尧说：“没缺点。” 　　“靠！不是吧，比起你来也没有？”徐有庭懊恼。 　　“还是差一点。”于清尧笑笑。 　　徐有庭也没太高兴, 对曾正他们说：“咱几个打好配合就行，反正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也没差啦, 老班，没冠军你不会不请吃饭了吧？” 　　老张打了徐有庭一拳：“你这小子，我有这么严苛吗？输赢都请，你们都给我加油！” 　　于清尧笑起来，芒穗递给他一瓶拧开的矿泉水，于清尧接过去的时候碰到她的手，真想握住啊，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早恋不能太招摇，于是他就只能对芒穗做出那种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如沐春风。 　　芒穗后面的女生都喊了起来，手机咔擦咔擦地拍照。 　　“尧哥，加油，赢了我请你吃小龙虾。”芒穗笑着说。 　　于清尧还没点头答应，徐有庭就拽着他上场热身了，“别眉来眼去了，打比赛还要虐狗，要死了要死了！” 　　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队员站在分界线两边，站位找好，首发抢球队员是于清尧和左轶，哨声一响，篮球被抛到半空，于清尧的起跳高度明显比左轶高，首发球被一班队员拿了。 　　场上开始热烈角逐起来，九班队员迅速回防，拦人拦得挺有技术，曾正拿了球找不到机会传出去，左轶拦住了于清尧，徐有庭到处跑也甩不掉孙伟那个战斗狂，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两人的眼神都似燃烧着熊熊烈火，谁都不肯退让，而此时徐有庭在场上乱跑，终于抓住机会跑过来拍了于清尧一下，四人对峙，于清尧一个转身迅速跑向曾正，左轶直接被徐有庭拦住，曾正连忙把球递了出去，于清尧退出三分线外，起跳投篮，三根手指习惯性往下一压，三分！ 　　全场沸腾，啦啦队都喊了起来：“一班加油！一班加油！” 　　首球告捷，于清尧抱着球跑来边界发球的时候偷偷问了芒穗一句：“帅不帅？” 　　“帅。”芒穗笑了笑。 　　接下来九班队员可没那么好对付了，赛况紧张激烈，上半场结束时，两队居然打平了。 　　芒穗从包里拿出纸给于清尧擦汗，又拧开一瓶水给他喝，于清尧心情十分愉悦，消耗的体力好像又回来了一样，他低声对芒穗说：“待会儿打完比赛想要奖励。” 　　芒穗笑着点点头。 　　休息了十分钟，下半场继续，比分差距不大，没一会儿又被追回来，曾正运球的时候突然倒地，表情痛苦狰狞，徐有庭赶紧让人按住他的腿，用力的踢他的脚底，没再抽筋了，班上同学把他扶到边上坐着，换了替补上去。 　　替补的水平明显比曾正低，可以说一班这边全靠于清尧和徐有庭撑着，也许是双方打得难舍难分，对面九班的队员也有人的腿抽筋了。 　　比分46:45，后者是一班，在最后十秒里，于清尧抢到球一路跑下，九班队员迅速回防，就只差这一个两分球就能结束这场比赛获得冠军，全场高呼起来，心情异常紧张激动。 　　芒穗安静地看着，就在于清尧跑过三分线准备再跃一步上篮之时，九班队员一拥而上，于清尧的的脚踝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重心不稳，他瞬间倾倒在地上，球没能投中，计时器也停了，两个裁判同时吹响口哨，对面欢呼起来，一班这边没声了，全都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于清尧。 　　“阿尧！”徐有庭大喊，“靠！你大爷的！我操/你们打的什么球！” 　　曾正一瘸一拐的跑上场和九班对峙：“耍心眼是不是，有本事打脏球就来干一架啊！” 　　这种两班之间的恩怨一旦爆发，什么都不管直接扛起来。 　　“打你妹啊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打脏球了！” 　　“操！老子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刚谁踢的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徐有庭满腔怒火地瞪眼。 　　“好啊！打就打！来啊！” 　　“闭嘴！”左轶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于清尧，吼了声，他脑子也一团乱，怎么就摔了呢？ 　　老张和九班的班主任赶紧跑过来拉人，老张斥道：“造反了是不是！都给我回去！徐有庭你们赶紧带于清尧去医务室，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让一女生背啊！” 　　芒穗蹲下扶着于清尧坐起来，又看看被他捂着的右脚，“尧哥……” 　　“没事，就崴了一下，不疼。”于清尧轻松地笑了笑。 　　“真的没事？”芒穗还是很担心。 　　“真的，不信我还能起来蹦一蹦。”于清尧依然笑着。 　　芒穗摁住他：“你别动，我们去医务室。” 　　徐有庭把于清尧背到医务室，脚踝那一圈都红肿了，医生先用冰袋给他敷了二十分钟，再喷了点云南白药，用纱布固定好后嘱咐：“一星期都不能运动，这两天先不要碰水，拿一瓶这个喷雾剂，一天三次，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医生说完就接着去做事了，这几天受伤的学生有点多，几乎都是擦伤扭伤的。 　　芒穗把医生给的喷雾剂放进包里，于清尧靠坐在病床上，芒穗坐在床边看着他，见四下都没人，于清尧就握住芒穗的手，芒穗一惊想挣脱，他笑说：“没人。” 　　芒穗才放心反握着，手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暖暖的，于清尧摸摸她的头说：“没事的，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值得吗？”芒穗问道，在于清尧冲过去准备投篮的那一刻，她明显看得出于清尧犹豫了，顶着队员和班级荣誉的压力，他为了她犹豫了。 　　于清尧轻轻地笑，“值得，输了比赛，可是我赢得了你。” 　　芒穗沉默着，于清尧微微叹息，挠了挠她的手心说：“以后不要那样浑身是刺的对待我，我会很难受，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好了，不要把自己关起来，我怕那些刺太坚硬，万一…我拿不掉怎么办。” 　　“嗯。”芒穗点头，咽下喉咙的干涩感。 　　芒穗和徐有庭送于清尧回家，徐有庭背着于清尧上楼去，李莞没在家，芒穗接了两杯水拿到于清尧的房间里，徐有庭一脸怨气的喝光水，说：“我先回了，你们爱干嘛干嘛！” 　　“不坐一下再走？”于清尧问。 　　“坐什么坐，看你们浓情蜜意虐狗？”徐有庭说，“等着吧，我过几天也带女朋友来虐虐你们，走了！” 　　徐有庭真走了，芒穗把包里的药拿出来放在书桌上，于清尧在床上坐着看她，招她过来。 　　“想抱抱。”于清尧撒娇说。 　　芒穗走到于清尧面前，于清尧搂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肚子那里，芒穗的手揉着于清尧毛茸茸的头发，喊他：“尧哥，我真的一点都舍不得你受伤，我会担心会紧张，更会…生气，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嗯。”于清尧应道。 　　“我会陪着你的。”芒穗说。 　　“嗯。”于清尧答着。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闷气了，也不会像昨天一样不理你。”芒穗说。 　　“嗯。”于清尧应着。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芒穗没有说这句话，抱了会儿，于清尧让她坐在身边，手从她的脖颈处滑到后脑勺柔软的头发里，控着她的头吻住她，似是想到一些什么，于清尧停下来，唇划到她的耳边，于清尧亲了亲她的耳垂，她不禁颤了下，于清尧低声说：“这次是浅吻。” 　　芒穗的心跳得如擂鼓般咚咚作响，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低头不说话，于清尧亲亲她的额头，抱住她倒向床，把她搂在怀里，“陪我躺一会儿，好累啊今天。” 　　“嗯。”芒穗低低的应了声。 　　于清尧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问：“还要接吻吗？” 　　“你说了算。” 　　 　　☆、第31章 他的我 　　运动会结束两个星期后，左轶把芒穗叫出来, 两人坐在洗手台后面的楼梯上, 一旁的紫藤树抽出了鲜绿的新芽，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旧影, 因着天气回暖，足球场上的人变多了。 　　左轶递了瓶酸奶给芒穗, 芒穗说：“谢谢。” 　　“别客气, ”左轶说，“比赛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应该拿你做赌约，在你眼里我肯定特别幼稚。” 　　“确实幼稚。”芒穗看着前方说道。 　　左轶笑起来：“你还真的说实话, 那个水晶球你还留着的吧？” 　　“留着的。”芒穗说。 　　左轶乐了：“还以为你会把它扔掉。” 　　“挺好看的，扔掉多可惜。”, 芒穗看向他。 　　左轶乐了会儿, 说：“于清尧崴脚的事我也问了，你之前跟汪玉嘉有过节？” 　　“她做的？”芒穗疑惑地问 　　“嗯，踢于清尧的那个男生喜欢她, ”左轶说, “要找她麻烦吗？” 　　芒穗想了想, 说：“再看看吧，尧哥现在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真好你们俩, 其实我挺看好你们的。”左轶说。 　　“谢谢。” 　　左轶笑着：“说过比赛赢了就祝福你们，没食言，走吧, 回教室。” 　　芒穗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叫我出来就为说这事？” 　　“不，还想说如果要收拾人，记得叫上我，我看不爽那个汪玉嘉很久了，整天在教室里耀武扬威，我都懒得理她，走吧。”左轶站起来走下楼梯，芒穗跟在他身后。 　　520那天晚上，晚自习下了，于清尧带着芒穗去街上玩，吃东西抓娃娃拍照什么的，玩了一圈才回家。 　　走到分岔路口那里的时候，于清尧说：“你先等我一下，别乱跑。” 　　“嗯。”芒穗应着。 　　于清尧心情愉悦的走了，过了会儿他悄悄来到芒穗身后，一手蒙住她的眼睛说：“先别睁开。” 　　芒穗点头，于清尧松开手先瞧瞧她睁没睁眼，这才站在她面前，“睁开吧。” 　　芒穗睁眼，一个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笑得露出洁白牙齿的少年此时就站在她面前，他说：“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关于情人的节日，我希望你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希望你永远那么快乐，希望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嗯。”芒穗浅浅笑着，接过玫瑰花的时候于清尧没放手，低头凑下来贴住她的唇吻了吻，玫瑰花香萦绕心间。 　　芒穗抱着玫瑰花，于清尧眼巴巴的看着她，芒穗很无奈地笑了，“尧哥你真的好可爱啊，礼物在书包里，没忘。” 　　“真的么真的么，”于清尧揉揉她的头，绕到她身后把书包打开，摸出一个水晶球音乐盒，“里面这俩小人是我们？” 　　“嗯，我让老板定做的，你把最下面的开关打开。” 　　于清尧把书包拉链拉上，打开底座开关，立马跑出来一段语气轻快的录音：“尧哥尧哥，超级无敌可爱帅气的尧哥，我…喜欢你，喜欢一辈子。” 　　可想而知芒穗把这段录音给老板的时候有多么羞耻，她自己也录了好多遍才满意，也不知道于清尧听了有什么反应。 　　芒穗转过来想看看，于清尧把她扳回去，芒穗有点茫然的问：“怎么了尧哥，你不喜欢，不然我重新买个礼物送你吧。” 　　“很喜欢，”于清尧突然从后面抱住芒穗，头搁在芒穗的肩膀上，亲昵地说，“我有事没事都会听很多遍，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听，随时随地听，你把原版录音给我，我拿做铃声。” 　　“啊，突然觉得好羞耻，你还是还给我吧。”芒穗一想到于清尧抱着水晶球听这段话的场景，就觉得好难为情，早知道就不录这个了啦。 　　“送出去的礼物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去，”于清尧说，“我得天天听，不能辜负你对我的崇拜。” 　　芒穗笑出声：“我有点后悔夸你了。” 　　“转头过来，”于清尧说，芒穗转过来望着他，于清尧在芒穗唇上啄了一口，“我也超级无敌…喜欢你……” 　　节日过后就得开始准备期末考，上课时芒穗基本都是安静地看着于清尧做卷子看书复习，于清尧也会给她布置题目，做得好就带她去吃喝玩乐，做不好的话就继续做。 　　天天如此，因此在期末考的那几天，芒穗看到考试题就知道自己会做哪些不会做哪些，但她还是没有答完题目，语数外和理化生倒是全部尽了全力，地政史就是随便写写。 　　而这个暑假也不轻松，只有一个月，八月十号就得全部回学校补课，高考结束的毕业生倒是开心了，可还剩下这些即将高三的惨兮兮，八月就得来了。 　　芒穗这段时间都和母亲住在一起，奶奶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芒穗要陪家人要陪于清尧，于清尧想跟她外出旅行，但她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最后两人到隔壁省市的海边玩了两天一夜。 　　也因为要陪家人，芒穗能分给于清尧的时间不多，于清尧偶尔跟徐有庭他们出来吃饭，其余时间就是待在家里做做卷子看看书，等芒穗有空了才出来约会。 　　暑假过得很快，全校都开始补课，于清尧很期待补课，这样就能每天跟芒穗一起上下学，跟她说话，一起去吃好吃的，有事没事还能逗她。 　　坐公交车去上晚自习的时候，车上人挺多，有老人上车来，于清尧和芒穗坐在后面两排的位置，于清尧便拉住她的手起来让座，两人都穿着校服，芒穗一开始想挣脱，于清尧坏笑着反而握得更紧了，凑到她耳边说：“车里人多，没人会注意我们。” 　　说完还咬了芒穗的耳垂一下，芒穗嗔怒地盯住他，他又露出那种天然无公害的笑容来，让芒穗心尖一软，也就任他去了。 　　自从上次在奶茶店跟宋玥说了汪玉嘉的事后，宋玥遇到芒穗都会特意回避，甚至不说一句话，芒穗也无感，毕竟班上能和她说话的人都只是为着老师要交什么作业了小组合作啊这些。 　　课余时间于清尧会去打篮球，芒穗就拿着于清尧要她看的书去小树林那边坐着看，全校就小树林最安静，偶尔会有些喧嚣。 　　芒穗走到拐角处就看见赵宁宁挽着宋玥满脸笑容地往小树林去，芒穗欲往回走，汪玉嘉就出现拦住了她，笑说：“不去看看？” 　　“与我无关。”芒穗表情淡淡。 　　“是哦，你芒穗是谁啊，学校一姐芒笙的妹妹诶，这种小事太多了，根本用不着你管，宋玥不是拍过视频嘛，我今天心情好也拍一个，让她也尝尝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那种无助感，”汪玉嘉笑得十分恣意，“确定不来看好戏？错过了就只能在网上看了，到时候别后悔哟。” 　　芒穗淡淡瞧着汪玉嘉，不打算搭理，汪玉嘉摆摆手：“那我可就去咯，别后悔呀，要是因为你而毁了一个女生，那就不太妙了。”说完，汪玉嘉就走向小树林。 　　此时赵宁宁推了宋玥一把，对准她的腹部踢了一脚，宋玥痛苦的捂住肚子坐在地上，一堆女生走了过来把她围住，有好几个都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对准她，她害怕得缩在树底下，恐惧害怕已经让她浑身颤抖着，“别…别这样对我…不要…求你们放过我……” 　　赵宁宁蹲下来，解开她衬衫领的第一颗扣子，她赶紧捂住领口不让赵宁宁继续解下去，嘴里一直在求饶，赵宁宁失笑：“还敢反抗呢，也是，越反抗越有意思。” 　　“宁宁，先等一下。”汪玉嘉走过来。 　　赵宁宁松开宋玥的衣领站起来望了望后面，“她没来？” 　　“估计等会儿就来了，”汪玉嘉笑着说，看了一眼狼狈的宋玥，“你当初既然敢暗地里阴我，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宋玥紧紧揪住衣领喘着气，手指关节都泛起了白，“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们了…不要这样对我……” 　　汪玉嘉蹲下来，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眼神狠厉，却是轻笑出声，“一报还一报，我不过是给你点滋味尝尝……” 　　话还没说完，芒穗便走了过来，赵宁宁鼓掌欢迎，汪玉嘉转头看她的时候眼里有一抹戏谑，果然还是忍不住来了。 　　“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芒穗抱着双手问。 　　“不想怎么样，”汪玉嘉站起来，“就想让你来看看这种场景，怎么，又要多管闲事？” 　　“对。”言简意赅。 　　汪玉嘉笑笑一摊手：“行，这次就放过她，卖你个面子，毕竟呀…Healer里的那帮人不好惹呢，宁宁，我们走。” 　　赵宁宁也没多说话，看了眼芒穗后就得意的跟着汪玉嘉走了。 　　宋玥抬眸看了看芒穗，芒穗说：“去洗手间洗洗吧。” 　　于清尧打完球回来，芒穗正趴在桌上睡觉，现在教室里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于清尧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趴着看她睡觉。 　　过了会儿，芒穗醒了，于清尧笑着捋捋她额前的头发，“要上课了，赶快起来啦猪。” 　　“嗯。”芒穗咧开嘴笑着说。 　　十分钟后，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于清尧问她：“要听课还是？” 　　“不听。”芒穗摇摇头。 　　于清尧就把前些天整理出来需要掌握的题目拿出来给她，还有笔记，“那就做题，不会的看笔记，一看就懂了。” 　　“嗯，可不可以问你？”芒穗说。 　　“可以，但你得先尝试一下。”于清尧说。 　　芒穗点头：“好，我每道题都试一遍。” 　　下课了，老张来班上通知事情，说是高二要分文理科，让大家考虑好后就把意向表给填了，三天后就必须交上来，学校教务处好根据期末成绩来安排班级。 　　芒穗把表看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拿笔就填，于清尧见她那么草率急忙制止了，“哎等等，怎么都不问问我了再填？” 　　“想逗逗你。”芒穗翘翘嘴角。 　　“你成功了，”于清尧叹气，“想学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文科的东西懒得背。”芒穗还是想了一下。 　　于清尧：“那我就填理科。” 　　“嗯，我填文科。” 　　于清尧斜眼瞪着她，满脸的不高兴，芒穗失笑道：“逗你玩的，填理科，理科，看吧，真是理科。” 　　芒穗把意向表给于清尧看，于清尧这才放心地把自己的也给填了，都是理科。 　　徐有庭愁眉不展的转过来问他们俩：“填的什么啊？” 　　“理科。”芒穗说。 　　“啊？”徐有庭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不是吧芒穗，你想跟阿尧一个班的话填理科很难的诶，咱俩期末考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我都有点悬，看来要去找我爸说说，砸钱都要把我砸在阿尧的班级，不然剩下的两年好无聊啊。” 　　“不一定，”芒穗说，把成绩排名拿出来，“我的语数外考得还不错，虽然文综那三科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分，但我的理化生比你高多了。” 　　徐有庭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抢过来一看，“我去，还真是！你这稳稳的还跟阿尧一个班啊，原来你早就计划好的，太虐狗了吧！你们这…要死了要死了，我干嘛要问你们填什么啊！” 　　于清尧也有些震惊，他原本想着芒穗填什么他就填什么，反正他去哪边都一样，可没想到芒穗真的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打算，不想分开，哎呀小丑妹啊，真懂事真懂事。 　　“我不管，我也要填理科，还跟你们一个班。”徐有庭信誓旦旦地转过去填意向表。 　　于清尧凑到芒穗耳边说，“怎么一开始没跟我说，害我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想给你一个惊喜，”芒穗看着他，“想证明我也在努力向你走过去，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拉着我走。”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于清尧摸摸她的头。 　　“我也是。” 　　 　　☆、第32章 我的他 　　开学后分班，芒穗和于清尧仍然在一班, 徐有庭通过关系也留了下来, 宋玥也没走，班上同学就换了八九个, 其余的还是原来的人。 　　左轶依旧在九班，芒穗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左轶是搞音乐的, 而且爱得痴迷, 不然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成绩去读艺术班。 　　如果说高一是青涩，高三是忙碌, 那么高二就是整个高中里最慵懒放松的时期，不过该学习的学霸还是认真, 混日子的学渣还是一样渣。 　　中午放学后，徐有庭拉着于清尧去打球, 外边阳光热烈, 于清尧怕晒着芒穗，就没让她回教室睡个午觉，那个时期的少年永远那么充满活力。 　　芒穗睡不着, 就拿出于清尧给她的练习册来做题, 教室里的人不多不少, 有的在看书写作业，有一部分在说话, 有的则在玩手机看电视剧之类的，芒穗戴上耳机听歌，拿起笔认真做题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初中的状态，真是万分感慨。 　　她的世界正在慢慢有了颜色，有了快乐的声音，有了温暖的阳光，那些将她往回拉的触手的力量好像也没那么强大了，奶奶的身恢复如初，妈妈陪着奶奶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芒立明也时常回家来，虽然是因为奶奶在他不敢太招摇，但这样还是挺好的，不是么？ 　　现在只差姐姐了，只要姐姐能回家过年，那这一切就都有了缓和的希望，不会往极端的方向发展。 　　做题做到一半，教室里的人多了许多，宋玥也来了，她看着认真的芒穗，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芒穗帮了她两次，可她还是害怕再遇到那种事情，面对那些人她不敢反抗，也惧怕反抗，到底要怎么办。 　　宋玥刚坐下没一会儿，汪玉嘉带着赵宁宁李哲他们走进教室，宋玥吓得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怔怔地望着汪玉嘉，汪玉嘉勾唇一笑，大声说：“不相干的人都给我出去！” 　　胆小的人纷纷站起来跑出去站在走廊外边看，来了大概有七八个人，芒穗还没发现异样，现在又是午休时间，此刻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老师，更何况汪玉嘉他们有背景，谁敢出头。 　　宋玥也想出去，赵宁宁一掌将她摁回座位上，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汪玉嘉靠在芒穗的书桌旁，书桌动了动，芒穗终于察觉，抬头，神情淡若清风，仿似这些人不是来找她麻烦的，而是来搞笑的。 　　“哟，做题呢，”汪玉嘉笑了笑，“看来是想当个乖乖女了，你看你一努力，全年级第二就是你的，我们宋玥都掉下去了。” 　　“嫉妒吗宋玥？”赵宁宁拍拍宋玥问道，宋玥胆战心惊地坐着一言不发。 　　芒穗慢悠悠把耳机摘下来，笔也放下，说：“刚没听清，再说一遍。” 　　汪玉嘉冷笑：“你挑地方，是要在这儿解决还是去小树林，你一个人还是等你叫人来？” 　　芒穗扬扬嘴角，站起来抱着双手后退两步，嘲讽地看看面前这一群人，说：“不，你还是带着他们回去吧，我…你惹不起。” 　　赵宁宁上前来：“芒穗你别太自信，你看看这里有谁会帮你，包括我们宋玥，你帮了她两次，她连话都不敢替你说呢。” 　　“不需要。”芒穗说。 　　“啊！” 　　赵宁宁突然把宋玥拉起来，宋玥惊恐大叫，赵宁宁问：“说实话，你帮她还是不帮？” 　　芒穗瞧了宋玥一眼，宋玥紧紧抿着唇，赵宁宁扬手就要打她，芒穗抬了点声音：“放开她。” 　　赵宁宁转头看着芒穗，芒穗再次重复：“我说，放开她。” 　　许是芒穗的声音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仪，赵宁宁有些怯了，但又不想在李哲面前丢面儿，她甩开宋玥，冲上去一巴掌对着芒穗：“你凭什么命令我！” 　　芒穗抓住赵宁宁的手腕，赵宁宁吃痛想挣脱，芒穗一把推开她，赵宁宁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到了桌角，李哲连忙扶住她。 　　“滚开，可怜虫，”芒穗说，“你还没资格…让我动手。” 　　“玉嘉！”赵宁宁喊。 　　汪玉嘉没了笑容，这时于清尧从后门跑进来，望望眼前这一票子人，他一脚踢在汪玉嘉靠的书桌边，汪玉嘉没防备整个人就扑向对面的书桌，在汪玉嘉后面的一票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书哗啦啦掉在了地上，汪玉嘉撞到了腰，轻轻哼了声，赵宁宁赶紧扶她。 　　李哲上前来怒目瞪着于清尧：“于清尧你找死是不是？” 　　走廊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见于清尧踢桌子的一幕，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紧张地小声讨论着，没有人敢接近半步。 　　徐有庭也跟着跑了进来，哦哟了声说：“原来是我们鼎鼎有名的李大霸王带着人上门找茬来了，我还当是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呢，怎么，想打架就找我啊，带那么多人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 　　李哲哼一声：“打架？就你这样的还不够我打两个回合，于清尧，你很冲啊。” 　　“滚出去。”于清尧清清淡淡地说，把芒穗别到身后护着。 　　“赶紧滚赶紧滚，省得大家动起手来难看。”徐有庭摆摆手。 　　李哲捏紧拳头，汪玉嘉拉住他，望了望于清尧，嘴边有隐隐的笑意：“芒穗，你可真找到个非常好的男朋友，什么事都冲在你面前替你挡着。” 　　“当然。”于清尧说。 　　汪玉嘉走上前，芒穗拉了拉于清尧的衣袖让他不要管，于清尧才让开，汪玉嘉笑着说：“我倒是想再看看他能为你挡什么，我们俩都拭目以待。” 　　“在看别人之前，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芒穗说。 　　汪玉嘉笑出了声，“宁宁，我们走。” 　　“滚吧滚吧，早点滚不就好了，还浪费那么多口水。”徐有庭不耐烦。 　　一票人离开了教室。 　　于清尧撑着芒穗的肩膀，眼里满是担忧，“没事吧？” 　　芒穗什么话也没说就抱住了于清尧，于清尧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怒气烟消云散，徐有庭招呼着外边的同学：“啊大家都进来吧，没事了没事了，别看他们俩，谁看我挖谁的眼睛，不许告诉老师啊，谁要去告密我把他打残了！” 　　于清尧揉揉芒穗的头发问：“怎么了？别害怕，尧哥在呢，尧哥在呢。” 　　芒穗抬头望着他，松开手，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于清尧乐了，张开双臂说：“来，再抱一个，我在教室里都不敢抱你，老怕你生气，今天你倒挺主动。” 　　又在逗她，芒穗叹了口气，回到自个儿座位上坐着，于清尧在她旁边坐下，可怜巴巴道：“要抱抱，要我的小丑妹抱抱。” 　　芒穗拿了本练习册盖住于清尧的脸，“做题吧尧哥，嗯？” 　　徐有庭刚才也看到了宋玥的狼狈，他递了张纸巾给宋玥，宋玥含着泪看他一眼就接了，他拍拍宋玥的背说：“怕什么，下次他们再敢来，你庭哥我把他们打出去！” 　　事情过去一星期，芒穗被苏青喊回家，说是奶奶想她了，于清尧送她到楼下的时候恰好被苏青看见了，晚上吃了晚饭，芒穗陪奶奶说了会儿话，就扶奶奶回房间休息。 　　今天是周六，这个时间于清尧应该在看书，芒穗就没打扰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洗漱了睡觉，苏青此时在门外敲了两下门，芒穗开门让她进来坐。 　　苏青握住芒穗的手，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穗穗啊，那个叫于清尧的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别紧张，妈只是问问，觉得他好像对你太好了点。” 　　“男朋友，”芒穗说，本就没打算瞒着苏青，“妈，我很喜欢他。” 　　苏青有些惊讶，“挺好的，我看那孩子不错，长得又帅气，成绩还好，你早恋妈不反对，但是别被你爸知道，不然又像你姐和小丞那样该怎么办。” 　　“嗯，我会注意的，”芒穗点头，“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别…累着。” 　　苏青站起来，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她便说：“你也早点睡下，别聊电话聊到太晚。” 　　“嗯。”芒穗笑了笑，苏青捏了捏她的肩膀说：“转眼我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真好啊，快睡吧，明天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葱油饼。” 　　芒穗心里一软，抱了抱苏青，说：“妈，别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之前是我不懂事才那么过激，等过年姐姐回来，我们一家就团圆了，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妈知道，快睡吧。”苏青走出了房间，就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对芒穗的懂事她很欣慰。 　　 　　☆、第33章 他的我 　　星期天。 　　早上的时候，芒穗吃了早饭就回房间做于清尧给她布置的练习册, 一共有三科, 做完就到了中午，苏青来叫她吃午饭, 吃好后她就拿上芒笙寄过来的一个盒子去Healer找程丞。 　　每个月芒笙都会从美国给她寄些吃的来，芒笙也懒, 连带着给程丞的礼物也一起寄来, 所以每次都是芒穗拿去给程丞。 　　在Healer酒吧门口下车，芒穗正要走进去就看到赵秘书走出来, 芒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她问：“赵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秘书说：“芒总叫我来的。” 　　“也是，除了他还会有谁惦记这里。”芒穗说。 　　赵秘书笑笑：“可以的话你还是劝劝程丞吧,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赵秘书驱车离开, 芒穗走进酒吧里，程丞靠坐在沙发上，肖池他们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坐的坐站的站, 烟一直没停过。 　　“穗穗, 来了，过来坐。”程丞看见芒穗在门口, 温和地笑着招她过来，肖池他们赶紧把烟灭了。 　　芒穗走过去把盒子递给程丞，程丞接过, 笑问：“你姐怎么又寄东西了？” 　　“不知道，”芒穗坐下来，程丞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芒穗看着他问，“赵叔来这里说了什么？” 　　“你爸他……” 　　肖池还没接着讲下去，就被程丞打断了，“阿池，你们先去找点别的事做。” 　　“行吧。”肖池叹了口气，带着一帮人到外面抽烟去了。 　　程丞倒了杯果汁给芒穗，在芒笙和芒穗面前，有什么事都会直接说，“Healer当初是我跟阿笙一起开的，钱是阿姨出，合同上也写着阿姨的名字，我相当于代运营，这间酒吧养着我们一帮人，而你爸根本没打算让阿笙回家，他要让阿笙自己说不回来才能瞒过奶奶，要是阿笙不说，他就让阿姨把合同收回来，让我们这帮人无处可去。” 　　“他到底在怕什么？”芒穗握紧果汁杯，昨晚苏青来找她说话应该是想说这件事，却没能说出口，依姐姐的性格，是坚决不会让妈妈受芒立明的气，而苏青又对芒立明温柔顺从，那姐姐多半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一想到是这样，芒穗就觉得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沉重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四周好像抽空了空气一样，让她烦闷压抑。 　　“应该是怕奶奶会要他同意让我进公司工作，然后担心我跟你们姐妹一起争夺他的财产。”程丞拿了支烟来抽，他大学里修的是金融学，还是学院的高材生，但因为当初芒笙出国的事，他自愿放弃高薪企业跑来经营酒吧，靠他的生意头脑，酒吧的盈利还不错，至少没让他这一群兄弟流落在外。 　　“我知道了，”芒穗深呼了一口气，“我到那边去打个电话。” 　　芒穗起身走去安静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拨了苏青的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穗穗啊，你跑哪儿去了也不跟妈说说。”苏青轻松的语气让芒穗一时没透过气。 　　芒穗默了半晌，才沉了沉声音问：“妈，爸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苏青很明显地愣了：“…没有威胁，就是说了小丞酒吧的事，想让我把合同收回来，我说小丞经营酒吧挺好的，就还没答应，还在跟你爸商量，你爸的态度挺好的……” 　　“别商量了，妈，他怎么可能是在和你商量，他在逼姐姐和小丞哥，”芒穗说，电话那边没声了，“妈，你就不能态度强硬一点吗？” 　　“穗穗你相信妈，妈看人不会错，你爸他真的好很多了，不会逼你姐姐的，过年你姐姐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家团圆……” 　　“行，我知道了，挂了。”芒穗直接挂掉电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也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跟妈妈说再多也没用了。 　　烦躁，不甘，茫然，之前那种密不透风的压抑感又遍布全身，熟悉又害怕，她很想抓住什么东西逃出来，想撕裂一些什么，却都没用，都没用。 　　没有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像是被无数只有力的触手重新狠狠的拽入黑暗的湖底，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只觉得窒息，水压挤压着整个身体，血管和肌肉仿似就要炸开一般，被锋利的碎片紧紧压住，刺痛感让整个人都麻木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妈妈，姐姐，小丞哥，还有芒立明，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好好的，她以为就要变好了，却在她满怀希望走向前方的时候，梦被打碎了，碎片掉进心脏里，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了？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好，那就别给任何希望。 　　程丞拿了张纸巾递给芒穗，就自己坐在一旁抽烟，芒穗哭了挺久的，程丞知道她现在需要宣泄，便没制止她，也不说什么，事实已经如此，无法改变，而芒穗迟早都会知道。 　　肖池进来的时候，芒穗已经蜷在沙发上睡了，程丞拿了条夏凉被给她盖上，肖池小声问：“没事吧？” 　　“没，就哭了会儿，这事还得她自己消化，”程丞说，站起来，“出去抽支烟，让其他的人都别进来闹了，今天也不开张。” 　　“好。”肖池点头。 　　芒穗睡醒时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七点，未接来电八个都是苏青打的，而除了今早跟于清尧发过消息以外，到现在于清尧都没有跟她联系，而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就一天的时间，她再次明白了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个黑暗的枷锁。 　　逃不了，也好不了，她始终被这个家庭狠狠往后拽着，之前她觉得会变好不过是给自己编的一个梦，现在梦碎了，所有做的努力和挣扎都没用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就这样吧，别白费力气了。 　　“醒了？”程丞拿了杯水走过来坐下，“阿池他们点了饭，要过去一起吃还是我拿过来？” 　　芒穗喝了半杯水，“拿过来。” 　　“好。”程丞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份饭过来放在桌上，“快吃吧，别饿坏了。” 　　“嗯，小丞哥你去跟他们吃吧。”芒穗说。 　　“行，要什么就打电话叫我。”程丞走了出去。 　　芒穗吃了几口菜，没什么食欲，手机有消息进来，她点开一看，是汪玉嘉。 　　-果然于清尧真的没跟你说啊，他现在可是为了你带了一帮人要跟我们解决事情呢，那么壮观的好戏你不来看真是可惜，地点在旧宝路后边，再不来就没机会见到人咯。 　　后面还有一张昏暗的照片，芒穗一眼就看出在前头的那个人是于清尧，心瞬间紧缩成一团，她赶忙跑出去叫程丞：“小丞哥，尧哥他……” 　　芒穗喉咙一时干哑得厉害，程丞看了一眼消息，就说：“阿池，我先带穗穗过去，如果这事能平，你们在一边看看就好，如果不能就出来。” 　　“行。”肖池点头。 　　来到旧宝路后边，这里是在山脚下，混混们的聚集地，晚上鲜少有人路过，远远就看见两帮人在路中间对峙着，带头那个是汪玉嘉、赵宁宁和李哲，而另一边则是于清尧、徐有庭和王旭志。 　　程丞仔细看了一眼，说：“那边人都带了管子刀子什么的，有部分人是混社会，小尧那边清一色学生，但是别紧张，他们应该…打不起来。” 　　芒穗抓紧了程丞腰间的衣服，一直看着于清尧，程丞把重机车骑到两帮人中间，摘下头盔时，徐有庭震惊大喊：“小丞哥！” 　　王旭志他们一帮人都十分惊讶，连对面的李哲也变了点脸色，后边跟来的社会混混好像有些惧了，汪玉嘉倒是没那么激动，她哟了声：“小丞哥，芒穗，这么着急就把靠山请出来了，害怕你男朋友出事？” 　　程丞笑了笑，斜斜靠着机车点了支烟抽着：“靠山，说得不错。” 　　芒穗把头盔摘了，下车，却一眼都没有看向于清尧，背影清冷而立，“汪玉嘉，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事情双方当面解决，什么时候可以找别人了？” 　　汪玉嘉勾勾嘴角：“我不过就跟于清尧说了句把上次教室里的事解决一下，我就不再找你麻烦，他就来了，这还怪我咯？” 　　“你真的只能…当一辈子的可怜虫。”芒穗勾勾唇角笑了，眼里都是嘲讽的意味。 　　汪玉嘉哼了声，程丞弹了弹烟灰，说：“既然都来了，就都解决了吧，动手还是你们回去，选一个。” 　　这时有个社会混混跟李哲说了些话，李哲连忙站出来说：“丞哥不好意思，今儿这事是有点冲动了，我们这就回去。” 　　“那事情怎么算？”程丞问。 　　“算我们没搞清楚状况，以后不再提这事了。”李哲说。 　　汪玉嘉拉住李哲：“李哲你说什么？！” 　　“宁宁，带玉嘉走，”李哲说，“那丞哥，我们就先回了。” 　　“都别走！今天谁也别想走！程丞你替她出头就不怕她父亲整你吗？！当初就是因为她你才和芒笙分手的，你还要帮她！”汪玉嘉气愤的大喊着，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芒穗，为什么总有人来帮她，为什么！ 　　程丞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回吧。” 　　“玉嘉，咱们走吧。”赵宁宁拉住汪玉嘉。 　　汪玉嘉不甘心，李哲拖着她走，说：“程丞带了人来，他们都是混了好久的社会，虽然他现在被芒穗的父亲压制着，但硬要打架我们一点甜头都尝不到。” 　　一票人就这样离开了，气氛重又恢复平静，飞蛾在路灯下飞来飞去，黑夜里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 　　芒穗这才转身望了于清尧一眼，往路口那边去，于清尧跟在她身后，程丞看着徐有庭他们几个，说：“抽支烟等吧。” 　　王旭志挠挠头：“就这么…解决了？” 　　徐有庭赶紧扭头小声说：“把管子什么的都收起来，赶紧的。” 　　程丞笑了，又点了支烟：“准备还挺充分，不过你们还是学生，干仗这种事以后少掺和，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多谢小丞哥教诲！”徐有庭笑嘻嘻地说。 　　芒穗在路口的白桦树下站着，路灯昏黄，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芒穗表情冷漠，问：“为什么要来？” 　　“不想让他们再找你麻烦，”于清尧如实说，“穗穗你别生气，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 　　“尧哥，”芒穗喊他，“我们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的事情不该你来解决，你也解决不了。” 　　“你是我女朋友，我自然得护着你，穗穗，什么叫不该我来解决？”于清尧说着。 　　芒穗压住喉咙的干涩，但声音还是哑得厉害，“你知道要是刚刚我跟小丞哥没来，你们就会出事吗？我一点都不想一辈子因为你而内疚，你跟我…不是一类人，尧哥，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么？” 　　“不穗穗，我承认没把这事告诉你是我的错，我认错，你生气的话打我骂我好了，就是别这样对我，你…答应过的，尧哥在呢，让尧哥抱抱就好了。” 　　于清尧抬手想摸摸芒穗的头，却被芒穗打掉了，芒穗的眼底是从所未有的深沉凛冽，语气骤冷，“尧哥，你…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于清尧怔了怔，瞧她的眼神无奈又执着，“不好，我说过要一直管着你的，就会管你，穗穗你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算了吧尧哥，”芒穗说，“我累了，你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够累的吧，每天都对女朋友的学习提心吊胆的，深怕女朋友有哪一天就放弃了，不跟你一起往前走了，而面对女朋友的家庭，你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时刻照顾着女朋友的想法，女朋友还被一堆破事缠着，出事了你就得上前去挡，多累啊尧哥，你谈这种恋爱干什么呢？” 　　于清尧一下子觉得胸口沉沉的：“穗穗，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你别算了，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过得好好的么，你愿意为了我努力往前，我也愿意为你……” 　　“分手吧。”芒穗打断他的话。 　　“…你说什么？”于清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分手，我们分手。”芒穗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同意，”于清尧顿了顿，声音沙哑起来，“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说了算。” 　　“于清尧你清醒一点，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放弃你了，”芒穗后退两步望着他，“我也不想挣扎什么了，大家都挺累的，何必要拽着不放，我们…就这样吧。” 　　“穗穗，”于清尧喊着她的名字，眼睛酸涩起来。 　　于清尧往前一步想拉住她，芒穗低着头后退，声音微微颤抖，“求你了尧哥，别过来。” 　　芒穗害怕于清尧的任何接近都会让她全盘崩溃，她不能给自己希望，更不能给于清尧，于清尧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她拖着啊。 　　听见于清尧淡淡的吸鼻子的声音，芒穗没敢抬头看他，直接转身加快步伐朝程丞走去。 　　我累了。 　　算了吧。 　　分手吧。 　　就这样吧。 　　她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于清尧想追上去，却无论怎么使力，那双脚都像是紧密的吸附在地面一样，挪都挪不开，他没有勇气喊出任何声音，更害怕没有任何回应，那是最绝望最痛苦的。 　　 　　☆、第34章 我的他 　　一星期后，芒穗才回学校上课, 这几天她一直待在程丞的家里, 哪里也没去，程丞劝了她几次, 她才答应。 　　现在是中午一点，小吃街上都是北城一中的学生, 芒穗从程丞家到学校得经过这条街, 走着走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徐有庭和于清尧从她对面也走过来。 　　芒穗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于清尧也发现了她, 步伐停了下来，一星期没见, 于清尧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眼睛无神，徐有庭正跟他说着开心的事, 一看到芒穗, 徐有庭就闭嘴了, 拍拍他的肩膀：“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女孩子嘛就得哄, 我去那边的奶茶店逛逛，你自个儿加油，加油！”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 那天芒穗的话又萦绕在脑子里。 　　我累了。 　　算了吧。 　　分手吧。 　　就这样吧。 　　这些话就像一把刀在雕刻着石头，风一吹，灰尘纷纷扬扬散开，那些真实的伤痛裹紧心脏，挥之不去。 　　芒穗顿住脚步，没再往前走，而是调转方向往旁边的人行道走去对面，恰好是绿灯，车辆在斑马线前停住，芒穗随着人流走动，于清尧跑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快步走到对面的街道，然后一拐弯就进了一个没人的隐蔽巷子。 　　于清尧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想法，直接就抱住她：“穗穗……”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芒穗没说话也没挣脱，心里漫上一阵酸涩，于清尧这样让她的心又狠狠揪痛了一番。 　　她伤害他，无疑也是在伤自己，这段时间她过得不比于清尧好，每天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尧哥，看什么做什么都是尧哥，到处都是尧哥的身影，打开手机就是于清尧发来的消息，她没敢看，害怕会彻底崩溃。 　　于清尧用力搂紧她，深怕她会突然逃跑，他不知道芒穗如果逃了，他还会不会有勇气去追她。 　　于清尧轻轻揉着芒穗的头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他祈求着说：“…穗穗，我们不分手好不好？那天的话我能当做没听见，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好的，你别跟我分手，别分手……” 　　于清尧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他该站在耀眼的舞台上接受众人的称赞和敬佩，现在却放下一切求她回来，这让芒穗感到一些不知所措，又很心疼这个模样的他，但是他们真的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会好的，”芒穗压了压嗓子，“时间久了，你就会好的。” 　　于清尧的身形不由得僵了僵，双手撑住她的肩膀，抬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墙上，低下头就去吻她的双唇，狂躁地抵开她的牙齿用舌头占据每一个属于他的角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芒穗用力推开于清尧，由于刚才都没怎么呼吸，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沉重，于清尧说：“你跟我服个软，服个软好不好？穗穗。” 　　“不。”芒穗说。 　　于清尧看着她，手松开了，后退两步，转身走了。 　　一下午，于清尧都没有来上课，老师问芒穗，芒穗摇头，徐有庭也没在，老师十分生气，最后也不知道老师会怎么处理，放学后芒穗回去找程丞，程丞已经在家里做好了晚饭，芒穗吃了一碗饭就吃不下了，程丞今晚也去酒吧里睡，芒穗把碗筷都收拾好了，就去客房里待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芒穗第二天醒得挺早，程丞把早餐放在桌上后就去房间里睡觉了。 　　芒穗吃了早餐就去学校，第一节课下，于清尧和徐有庭仍旧没来，芒穗打开手机，点出徐有庭的对话框，有个撤回消息的提示，时间显示是昨晚十一点半。 　　想问问他于清尧去哪儿了，左轶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芒穗你现在在哪里？”左轶一开口就问，语气有些焦急，呼吸声也有点大，仿似在边跑边打电话。 　　“教室，怎么了？”芒穗问。 　　“靠！我就说嘛徐有庭那小子没告诉你，于清尧出事了！”左轶说着，芒穗愣住了，左轶继续边跑向教学楼边说，“昨晚于清尧在街上被人捅了一刀，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叔是主治医生，消息绝对准确，你等着我，咱俩一块儿去医院！” 　　“……”芒穗这边没了声音，左轶看一眼手机，已经挂了，左轶赶紧跑到一班教室，芒穗人没在，但书包还在抽屉里放着，左轶问了一圈周围的人，没人知道芒穗去了哪里。 　　拨她的号码，手机却在书包里响，坏了坏了，这人跑哪儿去了。 　　左轶走出教室，此时斜对面的九班门口围满了人，周成挥着个手呼唤他：“老大老大！快来！” 　　此时汪玉嘉站在教室后边，原本和她一起玩闹的同学因为芒穗的到来纷纷靠边站着，汪玉嘉还是以一副高傲的样子看着芒穗，嘴角带笑：“哟，上门来了。” 　　芒穗的神情凛冽淡漠，眼中是浓浓的怒火，她快步走到汪玉嘉面前，一把揪住汪玉嘉的衣领，教室里外的人一片哗然，孙伟在芒穗旁边劝也不是说也不是，只能干着急。 　　汪玉嘉好像被芒穗的阵势吓到了，她怔怔看了芒穗几秒，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你想干什么！松手！” 　　芒穗盯住汪玉嘉，眼眶微红，浑身的那股子冷意让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近半分，“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如果你动了我朋友，我绝对不会轻饶你，全校都没有人敢动我，你怎么敢……” 　　芒穗一时说不出口，只要一想到是于清尧她就特别难受心痛，手高高扬起，室内室外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唔”的声音。 　　汪玉嘉像是也怕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等着这巴掌，这时左轶及时冲进来抓住芒穗的手，没让她打下去，“芒穗你冷静点！别打，有人在拍，你打下去就会变成校园暴力，到时你就没有退路了。” 　　听到于清尧出事的那一刻，她想到的就是汪玉嘉，除了汪玉嘉，没人会这样做，也没人敢这样。 　　手堪堪在空中停顿了会儿，芒穗才放下来，“汪玉嘉，我不收拾你是因为你还不够资格，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你惹不起，你看看现在有谁敢站出来帮你，你不是很喜欢欺负别人吗？但我不会像你一样用暴力，我也不用亲自动手，小丞哥他们可是有很多种方式等着你呢，如果尧哥有什么事，我会让你尝尝地狱般的滋味。” 　　芒穗放开衣领的同时狠狠把汪玉嘉推撞到黑板报的墙上，汪玉嘉极忐忑的吸着气，背上的痛瞬间蔓延，周围没有任何人上前来帮她关心她，她现在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所有人用疏离冷漠的眼光盯着，就连平日里和她关系好的同班同学此刻都远远地看着她，还有的人开始议论她…… 　　芒穗走出教室后迅速跑下楼，左轶在后边追：“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啊！” 　　来到医院的时候，于清尧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李莞和于盛正从病房里出来，脸色都不大好。 　　“叔叔阿姨，我们是于清尧的同学，来看看他。”左轶十分有礼貌地说。 　　“啊，是穗穗啊，尧尧还没醒，”李莞说，看得出她很憔悴，许是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不过情况已经好转，你们都别太担心了。” 　　“阿姨，叔叔，我想进去看看尧哥。”芒穗说。 　　“去吧，我们去跟医生谈谈接下来的治疗。”于盛说，搀着李莞便走了。 　　徐有庭也来了，手里头拿着张单子，看见芒穗和左轶时有点诧异，“阿尧现在挺好的，刚才醒过一次，不过又睡过去了，刀没刺中要害，就缝了点肠子什么的，失血过多才进了重症监护室，你俩要一起进去？” 　　“我在外面等。”左轶说。 　　芒穗看了看他们两个，开门走进病房，徐有庭就和左轶在外面坐着。 　　病房里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于清尧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苍白，额前细碎的头发垂下来，落下丝丝清影。 　　芒穗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胸口闷得发慌，眼睛一发酸，没有声音，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于清尧的手搁再外边，芒穗轻轻握着，没有之前那样暖和的温度，多了些冰凉。 　　越哭越止不住眼泪，没人进来打扰他们，芒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左轶起来在门口看了几次，她都在哭着。 　　“照她这么哭下去，不会哭成傻子吧。”左轶站在门口发出感慨。 　　徐有庭笑了笑：“管这些干嘛，走，找个地儿抽烟去。” 　　“不去，要是待会儿他爸妈来了看到这一幕怎么办，早恋可不见得每对父母都会宽容，我们在这儿还能望望风。”左轶摆摆手。 　　徐有庭站起来搭住左轶的肩：“放心好了，他爸妈刚说出去有点事情，让我们三个帮忙看着，走啦！” 　　“不早说，等那么久跟你大眼瞪小眼的，我早抽烟消磨时间去了。”左轶说。 　　“这不刚打电话来嘛。”徐有庭笑笑，两个人就到处找抽烟区去了。 　　芒穗哭着哭着就不想哭了，抹了两把眼泪，左轶就发消息来。 　　-尽管陪于清尧，他爸妈暂时回不来，我跟一仙友在楼梯道里办事，一会儿回来。 　　-好。 　　芒穗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兜里，于清尧的手很凉，芒穗松开欲把手放进被子里，于清尧突然就抓紧了，眼睛也缓缓睁开看着她：“别放开。” 　　“尧哥……”芒穗怔了怔下意识就喊他，又开始没出息的哭了，抽着气在哭，声音都出来了。 　　“我没事，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怎么又越哭越丑了，小丑妹。”于清尧感到有点无奈又欢喜，其实在见到芒穗的那一刻，他心里惊喜无比，不管此前芒穗对他说了多么绝情的话，都过去了，只要芒穗在他身边，他真的就可以全部当做没听见。 　　“尧哥。”芒穗边哭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就是想喊喊他，芒穗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于清尧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段时间她一定让他很失望，可是已经发生了，没法抹去了。 　　于清尧抬手擦去她的眼泪，芒穗这一声声的尧哥让他心尖上软得一塌糊涂，他问：“不算了吧？” 　　“不算了。”芒穗才反应过来于清尧问的是什么。 　　“不就这样了？”于清尧问。 　　“不了。”芒穗摇头说着。 　　“可是我的心好痛，超级无敌痛，上星期有个负心人抛弃我，说了一堆没良心的话，我到现在还生着气呢。”于清尧傲娇了。 　　“我错了尧哥，”芒穗双手握住他的，“我真的错了。” 　　“晚了，”于清尧说，“我现在心里堵得慌，你别以为你哭我就会心软原谅你，不可能。”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你解气。”芒穗认真地看着于清尧。 　　于清尧想了下，说：“你今天要陪着我，以后每天都要来看我，直到我伤好出院，还得每天都要亲亲抱抱，尧哥我那么优秀骄傲的人，要你亲亲抱抱才会不生气，听清楚了么？” 　　“嗯，都听你的。”芒穗答应着。 　　“啊还有，”于清尧抓紧芒穗柔软的手掌，“以后不要再随便放开我的手了，我会伤心也会难过，没办法会不在意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嗯。”芒穗点头应着，想扑进他怀里，于清尧连忙挡住她叫唤着：“肚子疼肚子疼，好了再抱，抱多久都行。” 　　芒穗立马坐好，担心地问：“刚刚没碰到伤口吧？还痛不痛？” 　　“痛啊，快要痛死了。”于清尧皱着眉头一脸哀怨的望着芒穗。 　　芒穗抱歉地看着他：“我去叫医生来。” 　　“别去，”于清尧拉住她的手，“陪我一会儿就好，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看着你了。” 　　芒穗抿着嘴浅浅地笑起来，枕着于清尧的手趴在床边，说：“尧哥，你快点好起来吧。” 　　“好，我的小丑妹，”于清尧轻轻地笑了，发自内心地开心轻松。 　　以后会好的吧。 　　会好的，会比之前更好，他想。 　　 　　☆、第35章 纯白年代 　　高二下学期基本就把所有的科目都讲完了，剩下的就是从头到尾的复习, 做题, 考试也从一月一考换成每周一考，月底一大考。 　　在迎接高三这段让人又爱又恨的时期之前, 芒穗、于清尧、徐有庭和左轶组织了一场痛苦之前的聚餐。 　　徐有庭很有心地给大家准备了缓解疲劳的眼罩，三人都十分感谢他, 于是每人买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练习册送给他, 为此，徐有庭恨了他们仨一星期。 　　左轶是艺术生, 每天放学后都会去音乐室练习吉他，芒穗路过音乐室时, 总会看见许多学妹或者同级的在教室外边四处逗留，左轶也是全才, 除了吉他, 钢琴小提琴那些都会，唱歌更是好听，再加上颜值确实有他自己吹的那样高, 有那么多人追捧也不为过。 　　徐有庭收了点玩心, 也加入与五三斗争的队伍, 由于同桌宋玥也是个大学霸，他每天都有很多问题要请教, 宋玥耐心跟他讲解，他倒好，听着听着就去逗人家, 芒穗写题累了抬头活动脖子的时候，总会看见宋玥红着一张脸，对徐有庭又气又恼的样子。 　　整个高三年级的教室都搬到了一二楼，一班恰好挨着一楼的楼梯口，遇到于清尧做值日擦黑板的时候，路过的女生总是会慢慢走过多看几眼，那可是全校人民都知道的校草兼学神，从一入校开始就稳居年级第一，从未被谁超越过，他是老师们口中的天才，是全校女生心中的完美对象，也是学渣的奋斗目标，但是他身边永远站着一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生。 　　这位女生也不乏追求者，不过她没时间搭理，通过一学期的努力学习，她成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超越不了于清尧，但他们两个已经是保送国外顶尖大学的人选，令人羡慕不已。 　　芒穗发呆的时候总会被于清尧敲醒，碰上不会的题时，于清尧就会很细心的跟她讲解，一起上学的时候两人都是牵着手，想亲亲的时候，于清尧就拉她到没人的地方去…… 　　书桌上堆满了两排高高立起的各科练习册和试卷，全班每时每刻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氛围，刷题刷卷子复习已经成为每位高三学生的家常便饭，好像一夕之间每个人都褪去了高一的青涩，度过了高二的叛逆，正在高三这条路上为未来忧愁着，也都有了一个逐渐清晰的奋斗目标，就算压力再大，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但也不是进了高三就风平浪静了，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发生，比如于清尧突然在学校贴吧爆红，引起了全校师生的高度关注，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也出面了。 　　那是在放元旦节那天，高三学生只得了一天的假期，于清尧和芒穗去时代广场那边吃了饭后准备看电影，徐有庭突然打电话来，但说话的却不是他。 　　“你们别动他！”于清尧突然抬高声音，芒穗立马转头，见于清尧的脸色沉了下来，挂了电话就对她说：“穗穗，我有点事要去找大庭，乖，别乱跑。”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芒穗从未见过于清尧这种忍住着急的模样，像是不想让她多问，怕她担心，“嗯，没关系的，你去，回来了给我电话。” 　　“我送你上车。”于清尧直接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芒穗上车后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慌，车子起步，芒穗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离的于清尧，忽然觉得于清尧有点不太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在于清尧看不见的路口，芒穗让司机停下，她下了车后就往回跑，于清尧正好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座里打电话，没看见她。 　　芒穗拨通了徐有庭的号码，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说话的是一个声线很粗的男人：“喂！到了？这么快，你在旧宝路口的第一棵白桦树左转，咱哥几个都等着你，你兄弟暂时还不会废，喂？喂？” 　　糟糕！芒穗挂掉电话，徐有庭怎么会惹上这帮人了，芒穗又气又恼，拦车打电话给程丞，没人接。 　　又打了几个，芒穗拍自己的额头，忘了程丞和肖池他们去外地谈事儿了，正焦急着，左轶突然在她身后出现，打了她的头一下，笑着说：“干什么呢站路边儿发愣，于清尧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芒穗望望左轶，又望望左轶后面的那一帮身材魁梧的男人，都一脸和善地对她微笑，左轶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我在军区大院的兄弟，这三个都是我叔，特地从部队里请假出来看我的，怎么样，本帅哥的面儿大不大？” 　　“大，是挺大。”芒穗微笑着打招呼，拦到车了就要走。 　　“哎这么着急去哪儿啊？”左轶问。 　　芒穗也没心思跟他打马虎眼了：“徐有庭惹到了人，尧哥刚刚救他去了，我怕尧哥出事……” 　　“所以你也想去？”左轶说，手往后指了指，“看见没，都一帮军人出身，打架这种事怎能少了他们，叔，哥，上车，咱教训几个小刺头去！” 　　叔哥都挺热情，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跟着，芒穗有点懵，被左轶拉到后座，“叔，你坐前头。” 　　芒穗说了地址，两部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往那儿赶，芒穗扯了扯左轶的衣服，小声问：“你叔你哥都是军人，去打架不太好吧？” 　　“放心，回去就说是为民除害，保证上面领导还颁个最佳路见不平奖。”左轶非常有信心。 　　到达目的地，因为旧宝路一向不太平，一帮人下了车，司机就赶紧开车走了，左轶打了110报警，说是有备无患。 　　而这时，不远处就听见干仗的声音，一帮人跑到处，徐有庭正被几个人架着，脸上又红又紫沾了挺多血，于清尧和王旭志拿着棍子被一票人围住了。 　　“哟！于清尧，没见你这么帅过，”左轶让芒穗在树后边躲着，他带着叔哥他们走上前，“要帅也不能光你帅啊。” 　　于清尧看了芒穗一眼，说：“这打的是真架，不是开玩笑，你要想耍帅就尽管来。” 　　“那必须的，不能辜负咱俩一起在跆拳道馆待过的日子啊。”左轶折起衣袖。 　　对面带头的老大大声吼：“废什么话！都一伙的吧，兄弟们上！” 　　于是拿铁棒的刀子的一窝蜂往前冲，叔哥几个相视一笑，这种小儿科打几下就怂了，果真，两帮人混战在一起没几分钟，对面的都被打趴了好几个。 　　于清尧和王旭志把徐有庭救下，四五个人朝他们冲过来，于清尧一棒打掉前面那个人手里的棍子，抓住他就问徐有庭：“还有力气打吗？” 　　“当然。”徐有庭抹了两把鼻血，一拳打中那人的鼻梁，鼻血瞬间就淌了出来，接着又抓了几个，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徐有庭每人给一拳，算是把刚刚受的罪都还了回去。 　　左轶蹦过来：“不错嘛这架势，帅！” 　　于清尧笑笑：“你也挺帅。” 　　混战了十多分钟，对面几乎全军覆没，警车在最后关头开了过来，把路都堵了，跑不了，那些社会混混最后只得等着被抓。 　　四位少年丢了手里的棍子，互相看看，灿然一笑。 　　于清尧跑过去找芒穗时，芒穗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于清尧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还在抽着气哭，她见不得于清尧受伤，害怕于清尧不小心就会受伤，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心就揪紧了却又乱成一团。 　　于清尧舍不得她哭但又劝不住，只得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没事的，不哭了啊。” 　　“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受伤吗？”芒穗吼他。 　　“知道，下次再也不会了，不哭啦，乖。”于清尧笑着说，抱住芒穗，芒穗把眼泪都擦在他的衣服上才感觉有些解气。 　　是了，这就是高三的夏天，青春的夏天，有汗水，有拼搏，有迷茫，有不甘，但未来是清晰值得期待的，我们从幼稚青涩的少年一步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那是这个纯白年代给予我们最隆重的洗礼。 　　一切从倒计时开始，也即将以倒计时结束。 　　那些我们喜欢着的人啊，在意着的人啊，谢谢你们能走进我的生命里，即便将来我们分开了，也不遗憾。 　　世界偌大，却殊途同归，我们总会遇见的。 　　 　　☆、第36章 六年后 　　六年后。 　　距离上次在活动上遇见已经过去两周，嘉桐公司空降了一位海外归来的年轻老总, 才短短一周的时间, 大家都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雷厉风行，听说这位老总还是于氏集团的小公子,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于董事长特别疼爱他这位孙子, 这次叫他来管理嘉桐是为了让他试试手。 　　第一天来公司就碰上让许多经纪人头疼的流量一姐耍大牌, 起因是助理不小心买错了咖啡的口味，一姐立马发彪, 当着全工作室的人的面训斥小姑娘，冷嘲热讽, 小姑娘哭得十分委屈，于清尧看见后二话不说, 当场就让律师拟了一份解约合同, 气得这位一姐一怒之下签了离开公司。 　　从此以后，所有工作人员都不敢松懈，深怕做错了事立马就被炒鱿鱼, 第一次开会有人没来, 也没叫人代替, 同样也被当场炒了，但接下来的几次会议里, 都是任意代替芒穗来，大家发现于清尧都没有太在意，甚至是不闻不问。 　　一姐走了, 公司最红的艺人里只剩下左轶，而芒穗又是左轶的经纪人，能力是大家都认可的，因此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着这位小于总会在什么时候开除芒穗，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新官已经放了好几把烈火。 　　徐有庭来找于清尧的时候，于清尧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他坐在于清尧对面喝着咖啡，“哎，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不打算去见她？” 　　于清尧依然低头看文件签字，徐有庭敲敲桌子：“不是都知道原因了吗？反正当初你们又没说分手，都六年了，你服服软得了，现在我们都多大岁数了，就是一个低头服软的事，多简单，难不成你还想把高中重新温习一遍啊。” 　　于清尧手里的笔停顿了下，脑海里浮出藏了多年的心结，是啊，六年，高考过后填志愿那段时间，她答应跟他一起去国外，后来她姐姐出车祸住院，她也很坚定的说会跟他一起走的，但是要飞国外的前两天，她突然说自己已经在学校里等他了，可等他去到学校办好入学手续的时候，才得知她根本没来。 　　于是那天晚上两人大吵了一架，吵的无非是信任和选择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两人都挺顽固执拗的，谁也不愿意向谁低头妥协，之后她忽然就换了手机号码，家也搬了，唯一的联系断了，他那时候以为她真的要分手，一起努力了那么久她最后还是放弃，他心里怨着她，就一直到了现在。 　　最近也才知道当初她欺骗他的原因，当时芒穗的家里出了很多事情，李莞为了他的前途着想，私自去找芒穗谈话，芒穗又一心不想耽误他，所以才撒了这个谎。 　　那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也都挺冲动，想着要为对方着想为对方好，对这种父母的施压根本承受不了多少，李莞跟他坦白时，又恰好是她和左轶结婚的消息爆出，他再也淡定不了，立马就飞回了国内。 　　“一起吃个饭？”于清尧开口问。 　　“算了，我还得跟女朋友约会，您自个儿找人吃去。”徐有庭靠着椅背说。 　　“有她的号码么，给我一个。”于清尧说。 　　徐有庭愣了愣，然后扑哧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你随便在公司里抓一个人来问都会知道的好吧。” 　　这时秘书恰好敲门进来把签好的文件拿走，于清尧便叫住她说：“等等，你有没有左轶经纪人的号码，记一个给我。” 　　秘书惊愕地看了会儿于清尧，赶紧回答：“有的于总，您等一下。” 　　秘书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给于清尧看，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于总，芒穗姐这两天都在跟拍外景，合作商的要求挺高，芒穗姐怕进度跟不上，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没时间回公司才叫任意来替的，您……” 　　“芒穗姐？公司里的人都这么叫她的吗？”于清尧突然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让秘书十分惶恐，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的，芒穗姐虽然表面上很冷漠，但她特别有能力，帮过我，公司里的人都很佩服她呢。” 　　“你出去吧。”于清尧说。 　　秘书见于清尧的神情似乎很严肃，便抱着文件走出去了。 　　徐有庭啧啧：“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你早点醒悟多好。” 　　“没错，”于清尧站起来，“回吧徐大律师，我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 　　“行，我也去约会咯！你加油，可别辜负我当了那么久的间谍，我等着喝喜酒！”徐有庭拍他的肩膀说着。 　　喜酒，于清尧低头笑了笑，快了。 　　走到芒穗的工作室，里面只有任意在，于清尧问她拿了份左轶的行程表就走了，旁边的同事迅速围着任意问：“老板拿了什么？是不是又要开始炒人了？” 　　“老板好冷酷哦，芒穗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芒穗姐都待不下去了，我肯定也没勇气待了。” 　　“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希望不要开除芒穗姐。” 　　任意摊摊手：“我也不知道，看明天吧。” 　　车里，于清尧拨了芒穗的号码，响了没几声就接通了，他没说话，芒穗也没说，那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沉默了许久，芒穗喊了声：“……尧哥？” 　　他突然觉得轻松了好多，仿似这些年堆积在心里的灰尘都被这一声久违的尧哥吹开了，但芒穗的声音好像有点哑，他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嗯……”芒穗应了声后就没下文了。 　　似乎自动略掉了后面的话，于清尧等了会儿也没听她再说，便挂掉电话。 　　下午拍的是外景，于清尧按照行程表找到目的地，现在是剧组休息的时间，于清尧一下车，负责广告拍摄的导演连忙迎上来，说了一堆好话，于清尧像是没听进去一个字，直接问：“穗穗在哪儿？” 　　穗穗？导演茫然了会儿，拍手，“啊您是问芒穗吧，她在那边休息呢，我带您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事，我自己过去。”于清尧双手插兜朝导演指的一排排遮阳伞那边走。 　　在中间的椅子上，芒穗盖着夏凉被靠着椅背在睡觉，手机放在旁边的圆桌上，可能睡不太舒服，芒穗稍稍动了动身体，夏凉被就滑下来一些，于清尧走过去把夏凉被给她重新盖好，她又动了，头歪向一边，于清尧连忙抬手扶住她的头，小心翼翼地扶回来。 　　这时，实习生阿蓝拿着水瓶跑过来，盯住于清尧有五秒钟才迅速反应过来：“于总您好。” 　　于清尧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 　　“啊…哦……”阿蓝捂住嘴，又盯着于清尧，她这几天都跟着芒穗在外边工作，对新来的老板也只是看过同事发来的照片，老板看芒穗姐时的神色好温柔，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冷酷无情啊。 　　于清尧把阿蓝叫到一旁，问：“这几天的工作很累吗？穗穗怎么累成这样？” 　　穗穗，阿蓝在心里小小激动了下，还从没人这样喊过芒穗姐，真好听，阿蓝说：“前两天来的时候下雨，芒穗姐淋湿了，加上这几天赞助商催得急，芒穗姐就靠吃药撑着，今天烧才刚退。” 　　于清尧的目光落在芒穗身上，见她好像要醒了，就走回去把夏凉被又往上提了提，芒穗是真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于清尧，她喊着：“尧哥……” 　　“嗯，是我。”于清尧轻声应着。 　　“对不起，我想着要等你来的，但我刚吃了药，没忍住睡着了。”芒穗揉揉眉心是自己尽量清醒些，她现在脑子昏沉沉的，浑身又软。 　　“能站得起来么？”于清尧问。 　　芒穗摇摇头，于清尧说：“我抱你。” 　　“嗯。”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于清尧抚上她的背，芒穗伸手搂住于清尧的脖子，于清尧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抱了起来，往车那边走去。 　　回市区的路上，芒穗又睡了过去，等来到吃饭的地方，芒穗才醒，精神要比在片场那时候好多了。 　　菜是于清尧点的，芒穗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看着一桌的菜有点反胃，于清尧问她：“烧不是退了么？怎么才吃这点？” 　　“有点轻微厌食。”芒穗说。 　　“什么时候的事？”于清尧看着她问。 　　芒穗顿了顿才回答：“搬家那时候。” 　　两人吃了晚饭出来，芒穗说了地址，于清尧送她回家，坐电梯到七楼，芒穗摁密码开门，细心的于清尧发现那是他的生日，脑子顿时空了下。 　　“尧哥…唔…” 　　芒穗才刚转身就被于清尧推了进来，手护住她的头把她抵在墙上，脚一勾就将门关掉了，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两人，于清尧轻轻磨了几下芒穗的唇，舌尖抵开牙齿，开始吻得有点重，芒穗忍不住嘤咛一声抱紧他的腰。 　　好一会儿过去，于清尧退出来的时候，又咬了两下芒穗的唇瓣，手抚摸着芒穗的侧脸，声线沙哑了些：“你跟我服个软，就服个软，嗯？” 　　“嗯，我服软，对不起尧哥，”芒穗红着眼眶，眼泪悄无声息就落了下来，抓紧于清尧的衣服，声音有些发颤，“你还要我么？” 　　“要。”于清尧笃定的看着芒穗，吻了吻她的额头，搂住她。 　　芒穗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于清尧正坐在阳台那里抽烟，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领带被他扯松了些，白色衬衫衣领口的两颗扣子也被解开，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他依然帅气，帅气中又透着成熟男人的坚毅，褪去了早年的阳光青涩，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深邃，面容更加棱角分明，冷峻又诱人。 　　于清尧把烟掐掉，朝她走过来，“怎么没吹干头发，过来，我给你吹。” 　　芒穗被于清尧拉到沙发上坐着，于清尧把她的头发吹干，揉了揉说：“头发还是那么好看。” 　　芒穗微微一笑，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对于清尧说：“我接个电话，工作的。” 　　于清尧点点头，芒穗起身去落地窗户那边，是任意打来的。 　　“芒穗姐，那个结婚的绯闻已经查出来是谁爆的了。” 　　“是谁？” 　　任意有些犹豫，“……是轶哥。” 　　芒穗转头看了看于清尧，“我知道了，没事的话就挂了。” 　　“嗯，芒穗姐你早点休息，明天你来公司么？”任意询问着。 　　“去吧，应该要去。”芒穗说。 　　刚挂掉电话，于清尧不知何时就站在她后面，双手环上她的腰抱住她，声音有点疲乏：“睡觉吧，累。” 　　“嗯。”芒穗点头应着，找来睡衣给于清尧换上，于清尧抱她到床上躺着，给她盖好被子，忘了嘱咐她吃药，就又下床去拿药。 　　于清尧从身后搂住她睡觉，薄薄的睡衣根本抵挡不住他身体的温度，芒穗轻轻颤了下，转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柔柔地唤了声：“尧哥。” 　　有多久没喊他了。 　　现在很想喊，非常想。 　　于清尧弯了弯嘴角，“睡吧，我抱着你睡，乖。” 　　 　　☆、第37章 六年后 　　早上订的闹钟响了，芒穗起身伸手关掉, 于清尧又把她拽回来, 眼睛闭着，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睡衣里了, 芒穗颇有些无奈，乖乖窝在他怀里, 手指在他胸口上点啊点。 　　于清尧轻轻抚着芒穗的背, 手心的温度让芒穗不禁发了颤，抬头望他, 他还是闭着眼，就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芒穗拍了他一下，嗔道：“尧哥, 怎么哄我老跟哄小孩子一样。” 　　于清尧轻轻地笑了：“因为你就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要起床啦, ”芒穗还没起来就被于清尧按了回来，“尧哥，我还得去上班, 昨天的拍摄还没结束呢。” 　　“不去了好不好？”于清尧睁开眼。 　　芒穗搂着他的脖子说：“不行的, 你是老板, 不能旷工。” 　　“亲我一口就都听你的。”芒穗在于清尧脸上吧唧了一口，于清尧乐了会儿, 搂紧她，手也从睡衣里拿出来了。 　　芒穗看着他，过了会儿说：“当初搬家到帝都, 我跟左轶报了b大，我一直陪着他玩他的音乐，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很多，不管未来有多难我们都撑下去了，就为了毕业能够来到嘉桐，我想着这样离你近一点，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你，他确实两年前就结婚了，不过是隐婚，对方是珠宝设计师。” 　　“嗯，我知道。”于清尧说。 　　“我一直在等你。”芒穗说。 　　“嗯，”于清尧应着，温暖的手抚上芒穗的脖颈，“给我递份辞呈，我养你，经纪人这工作太累了。” 　　“好，不过得把这个月的工作做完再交接，赞助商的合同有点变态。”芒穗点头说着。 　　于清尧蹭蹭她的额头，“晚上收拾点平常穿的衣服，先搬来和我住，其他的东西慢慢搬。” 　　“嗯，拍摄中午就能完全结束，我到时候去公司找你。”芒穗点头。 　　在片场，所有工作人员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广告全部拍完了，左轶和芒穗刚回到公司，任意就说老板叫芒穗去办公室一趟。 　　“得消息的速度倒挺快，”左轶笑笑，“要不要我也一起去见见他，也是好久没见了。” 　　“有时间吧，你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满，现在就得去录歌，”芒穗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任意，对左轶说，“今天我还有点事，让任意陪你，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 　　任意点头，左轶叹息：“好吧，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先去录音棚了，小任意，走。” 　　两人出去了，芒穗把辞呈带上，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秘书叫住她，看见她手上的辞呈，神情很复杂地问：“芒穗姐，你真的要走了吗？” 　　“要走，不过要到月底。”芒穗说。 　　秘书丧气地看着芒穗，芒穗推门走进办公室，立马就有许多人从各处冒出来，全都围在门那里偷听里面的情况。 　　“拍完了？”于清尧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迎过来，双手撑住芒穗的肩膀。 　　“嗯，给，”芒穗把辞呈奉上，“麻烦于总签个字。” 　　“又调皮，喊什么于总，喊尧哥，”于清尧敲了敲她的额头，将辞呈放在桌上，转了半圈，芒穗被他抱起放在办公桌上坐着，芒穗今天穿的流苏短款小皮裙，就下意识往后挪，双腿并拢，于清尧凑上来挨着她的膝盖，一手揽住她的后背使她靠近一点，一手抚上她的脸，说：“想亲你。” 　　芒穗自觉地把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自己贴了上去，于清尧没动，就任她啃啊啄了一会儿，眼前的小丑妹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 　　于清尧低声笑了下，手掌抵住芒穗的头，将自己的唇贴住她的，温热香甜在彼此契合之间蔓延，于清尧本只想浅吻，芒穗却顽皮的舔了舔他的上唇瓣，察觉到于清尧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芒穗赶紧缩回来，抿唇干干地笑。 　　于清尧抠住领带要拉松一点，芒穗连忙制止：“尧哥我错了。” 　　然而手已经扣上她的脑后，逐渐收紧将她压着贴向自己，正要吻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一帮人推开了也可以说是在外边的人太多，门承受不住重力被挤开的。 　　一帮人看见两人暧昧的姿势，盯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啊对不起于总，我们梦游，你们继续，继续……” 　　“我们都没看见，都没看见！” 　　“我瞎了，谁把我扶出去一下啦……” 　　“虐狗啊，我的心好累……” 　　一帮人又以飞快的速度退出办公室，还十分懂意思的把门带上。 　　“我去，太特喵劲爆了！” 　　“芒穗姐为了不离开我们主动献身，实在太感动了，呜呜……” 　　“献身也还得于总看得上才行，这么一想，我突然发现芒穗姐跟于总好般配哦！” 　　“哈哈，没想到于总那么禁欲高冷的一个人也还是拜倒在我们穗姐的裙下，为穗姐疯狂打call！” 　　芒穗叹了口气，“外边肯定在乱说了，你继续工作，我出去透透气。” 　　于清尧抱住她撒娇：“不要不要。” 　　“于小尧你听话，我还得去录音棚看看呢。”芒穗微笑着推开他，跳下办公桌。 　　“芒小穗，”于清尧说，“你穿那么好看又那么…性感，要是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懒得赶情敌啊。” 　　芒穗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小短靴小短裙白色衬衣，很简单的搭配啊，怎么会性感，转念又一想，于清尧在国外呆那么久，性感的美女比比皆是，难道…… 　　“尧哥你这个大坏蛋！”芒穗鼓着腮帮子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等我一起啊，我哪里坏了？”于清尧追上来，胳膊一抬就想圈住芒穗的脖子，芒穗侧身躲开了。 　　“还学会躲了！”于清尧惊讶地说。 　　芒穗笑笑：“这叫策略。” 　　“你别跑！” 　　“我又不傻！” 　　两人你追我赶的在办公室里玩闹起来，玩累了，芒穗说：“我真的得走了，要去接孩子。” 　　于清尧愣了愣，芒穗笑着说：“我姐的，她和小丞哥结婚了，最近两人都去出差，我妈得照顾奶奶，所以只剩我了。” 　　“我跟你一起去。”于清尧说。 　　于清尧蹙着眉，芒穗要是再拒绝，于清尧估计要忧愁一天了，她便说：“好，你还有半小时可以看文件，我先去录音棚。” 　　去幼儿园接到小程丞回芒穗家里，苏青看见于清尧，好生震惊了一番，留两人吃了晚饭后，于清尧就和芒穗回家收拾东西。 　　芒穗在卧室里叠衣服，于清尧在阳台那里坐着，芒穗拿了杯热牛奶去给他的时候，他正在看芒穗的画本，三分之二的画作都是他。 　　芒穗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于清尧走进卧室里来，从身后抱住芒穗，说：“我想你，我爱你，还需要时间来填补空了六年的感情吗？” 　　“不用，我相信你，相信我们会更好，”芒穗摇摇头，转过来面对着于清尧，“我也爱你。” 　　“我们结婚。”于清尧说。 　　芒穗没有立即回答，于清尧眼里的光黯淡了，芒穗要推开他，他就抱得紧紧的，“为什么不说话？” 　　“我去拿个东西给你，尧哥你好敏感啊，”芒穗搂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他，“这样总放心了吧。” 　　“勉强放一点点心。”于清尧笑了笑。 　　芒穗打开放在床上的黑色方包，拿出户口本，递给于清尧，“我妈把她的股份都分给我跟姐姐了，当初怕我爸做手脚，我妈就给我和姐姐迁了户口，明天我得去外地出差半个月，你拿着这个，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于清尧摸摸芒穗的头，目光灼灼，“好，我等你。” 　　来到于清尧的公寓，芒穗把衣服拿到衣帽间里挂好，又整理了一些最近需要用的东西，于清尧因为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小时都还没结束。 　　芒穗洗了澡出来吹干头发，就跑到床上躺着了，玩了会儿手机，于清尧才走进卧室里。 　　“开完会了？”芒穗下床去给他找睡衣。 　　于清尧见她穿着自己的衬衫，眼中有抹灼热一闪而过，揉揉她的头发说：“完了，终于可以陪你了，我去冲个澡，你先睡。” 　　芒穗把睡衣给他，点头。 　　等了大概三十几分钟，芒穗都快要睡着了，于清尧才钻进被子里从后背搂紧她，芒穗本来是侧身睡的，于清尧来了就想窝在他怀里，刚翻身平躺却被于清尧半欺压在身下，温暖的手掌已经撩开衬衫从下面一路沿着背脊抚上来，芒穗禁不住一颤，迷糊的神志瞬间清晰了。 　　“明天你就走了，又要留我一个人，要是我天天都想看到你怎么办？”于清尧委屈地看着芒穗。 　　“要不我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就都帮你实现。”芒穗说。 　　“你能做到的，”于清尧勾勾唇角，深邃的眼眸灼热透彻，满目温柔得像碧空上软绵绵的白云，让人只想沉溺，他低头轻轻咬了咬芒穗的耳垂，声音诱惑至极：“我想要你。” 　　芒穗的脑子顿然放空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于清尧就开始吻她，从耳垂那里吻到嘴角，然后摩挲了两下她柔软的唇，微凉的舌尖抵开牙齿便滑了进来，一开始怕她受不住就只是轻吮舌尖，之后退出来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下，细腻又温柔，脖颈被他细细吻着，有些发痒，吻一直顺着锁骨往下，当手抓住胸前那团软绵绵的棉花时，她四肢发软终于轻喘出声。 　　本来神志已经发昏得不能自已，又被他如此撩拨着，芒穗的意识逐渐昏沉模糊，衣服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亮堂堂的灯也被关了，只有床头柜的小壁灯亮着，而趴在她身上到处啃啃咬咬吻吻留下红色印记的始作俑者还穿着睡衣，心里有点不平衡，理智终是恢复一些，芒穗捧住于清尧的头，喊了声：“尧哥。” 　　“嗯？”于清尧抬眼应了一声。 　　“没东西啊。”芒穗说。 　　于清尧捏了捏她热得发烫的脸颊，笑着说：“我刚去买了。” 　　太坏了啦！ 　　于清尧你这个大坏蛋！原来早就想好了！ 　　芒穗惊讶地望着他，张着嘴要说什么就被堵上了，脑子又开始随着他的一步步亲近掠夺变得眩晕无比，最后她放弃清醒，迎合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衣服都不见了，贴上来的是他紧实滚烫的肌肤，芒穗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这人的身材好像比以前还好了。 　　“要看么？”于清尧突然问，嘴边是坏坏的笑。 　　小心思被发现，芒穗口是心非的摇头，于清尧说：“那以后再看，时间还很多。” 　　做足了前戏，于清尧分开她的腿挤了进来，抬头，声线已经哑得不行，却还是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会有点疼，我慢慢的，别怕……” 　　“嗯。”芒穗已经软成一滩泡沫，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下意识答着。 　　于清尧一边望着她的反应一边耐心进入，终是让她适应了，就开始折腾起来…… 　　到彻底完事了，已是后半夜，芒穗软软地被于清尧抱在怀里，两具身体都黏腻得不行，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芒穗恼他折腾了那么久，都要累睡着了又被他咬醒，芒穗也咬了他不知几口，明天还得起来去赶飞机，出差的不是他，他倒不消停。 　　于清尧喊她，芒穗懒得搭理，闭着眼只当自己死了，于清尧低笑出声：“我抱你去洗洗。” 　　芒穗浑身疲倦得很，任于清尧抱去浴室洗了个鸳鸯浴出来，又细心的把头发吹干，于清尧才抱着她回卧室，不过看着凌乱的战场，于清尧坚定的选择到客房去睡。 　　芒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于清尧厚着脸皮挪过去搂住她说：“结婚后先不慌生孩子，有你在我眼里到处跑就行了，先过几年的二人世界，我太想独占你了。” 　　“嗯。”芒穗应着，“要独占一辈子哦。” 　　尧哥，你说十七岁喜欢的人，到了二十四岁还能再遇到吗？ 　　能的。 　　我喜欢你那么久，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直到世界尽头，时光彼端，我最想见的都是你最后属于我的样子。 　　☆、第38章 番外之一 　　三年后。 　　晚上七点，机场, 芒穗推着行李从通道那里出来, 于清尧看到她就走过来接过行李箱，“画展怎么样？” 　　“挺好看的, 有很多我喜欢的画家都见到了。”芒穗说。 　　“去了半个月，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每天一个人回到家里坐着, 下次可不能再去那么久。”于清尧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住芒穗往外走。 　　芒穗微笑着：“知道啦, 下次去的话带你。” 　　一回到家，于清尧就把芒穗抱到房间里, 边脱衣服边吻她，两人一路吻到了床上, 于清尧拉了拉领带, 压着芒穗亲吻，芒穗搂住他的脖子迎合着，于清尧的手掌探进衣服里顺着背脊摸到内衣扣, 很轻巧地就解开了四排, 果然这些年的亲密没白练。 　　他松开芒穗的唇, 从脖子那里吻下来，抬起头, 把她的衣服往上撩开，又埋头到处亲，芒穗被他弄得咯咯直笑, 她有些怕痒，每次于清尧趴在她身上到处吻吻啃啃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笑出声，但笑的代价就是换来于清尧的长时间报复。 　　正准备脱了衣服进入主题，被扔在地下的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芒穗微微推拒着于清尧的下一步动作，笑了笑说：“接个电话，应该是姐姐打来叫我们过去吃晚饭。” 　　于清尧叹了口气，噘着嘴说：“好不容易等你回来就这样，不高兴不高兴。” 　　“哎呀，你乖啦，先去吃饭，我都有些饿了。”芒穗揉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吃我吃我。”于清尧叫唤着。 　　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阵，才起来重新换了身衣服，芒笙的家就在隔壁小区，二十分钟的路程。 　　给他们开门的是大儿子程颢，小女儿芒喻才刚断奶，程颢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小姨好，小姨夫好！” 　　接着又跑来一个三岁的小男孩，长得跟左轶简直有八分相像，“干妈，干爸爸！” 　　芒穗和于清尧都笑了，于清尧抱起左铭，芒穗从鞋柜里拿了拖鞋给于清尧换上，走过去在芒笙身边坐下，“家里好热闹，姐夫和左轶呢？” 　　“在厨房忙着呢，你们两个饿不饿？估计再等十分钟就能吃上饭了，”芒笙抱着芒喻望望芒穗，“给小姨抱好不好呀？” 　　芒喻咿咿呀呀的喊着，芒穗接过来，“这小家伙好像又重了，姐，孩子养那么胖了长大后瘦不了怎么办呀，我们喻喻可得是个大美女啊。” 　　于清尧也坐下来，左铭拉着芒喻的手背亲了一口，说：“妹妹，颢哥你快过来看，妹妹醒了。” 　　程颢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和左铭一起逗芒喻玩。 　　“还说呢，你是不知道当妈的辛苦，”芒笙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生个孩子来玩玩啊，你看我们两家都有了，左明星说他老婆前几天去医院检查，都怀第二个了，阿尧，你就不着急？” 　　“不着急。”于清尧笑了笑，看了芒穗一眼。 　　芒笙叹气：“独身主义者，过了这么久的二人世界还不够啊？” 　　“没呢，我们还想过几年。”于清尧说。 　　“年轻人啊。”芒笙感叹。 　　这时，左轶从厨房里端菜走出来，“哟，于总来了，热烈欢迎。” 　　于清尧接话：“左明星，今天这么闲？” 　　“是啊，我休假，”左轶笑着，“快过来帮忙端菜啊。” 　　“行。” 　　于清尧起身过去，左轶把围裙挂在他脖子上，说：“在家都是小穗穗做饭吧，让你也尝尝烟火气息。” 　　“你想错了，大部分都是我做。”于清尧说。 　　左轶笑了起来。 　　三个又帅又高的男人把菜都端到桌上，芒穗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两孩子都吃好了，芒穗和芒笙也饱了，剩下他们三个还在边吃边说事情，最近于清尧的公司要跟程丞负责的版块有个项目合作。 　　芒笙把芒喻哄睡着了，程颢和左铭在看动画片，芒笙小声问芒穗：“你俩不生孩子，是不是阿尧那个不行啊？” 　　“姐，胡说什么呢，他好着呢。”芒穗哭笑不得。 　　芒笙低声笑了：“不是，我在想啊，阿尧他爷爷今年都八十多岁了，肯定老想抱重孙子，还有他爸他妈，你们结婚三年，都不催的？” 　　芒穗摇头：“也不知道尧哥跟他们说了什么，每次回家去，都没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芒笙叹息：“真是越开明的家庭越放飞自我，他们不催，妈可是着急得很，还有奶奶，前几天还打电话来让我跟你说说，我就告诫你到这里了。” 　　“嗯，再过几年吧，尧哥说……”芒穗突然笑了，望了望于清尧，于清尧也正好看向这边，“他得赚够奶粉钱才生。” 　　“不生有不生的好处，不像我天天操心这俩小的，累都累死了，不过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当初爸妈为了奶奶没离婚，各过各的，程丞也在公司里当了个总经理，算是结局圆满。”芒笙说。 　　“嗯，挺好的，”芒穗点点头，“姐，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看妈和奶奶吧。” 　　“嗯。”两姐妹相视一笑。 　　真的挺好。 　　一直到十点，两人才回自己的家，于清尧把手机都关掉了扔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的继续今天没做完的事了。 　　于清尧轻车熟路的做足了前戏，稍微把芒穗的腰抬起一点，直接进入主题，折腾了许久，芒穗累得求饶，身上又黏得很，于清尧抱她去浴室里泡鸳鸯浴，芒穗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玩水。 　　“尧哥，”芒穗拍拍于清尧，“找个时间我们回北城去看看吧，好久没见到小姨了，还有萧衡，今年应该读高一了。” 　　“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于清尧笑着说。 　　“从我们结婚出去旅行度了半年的蜜月那一次到现在，我们好像都没再去旅行了，你休个假，我们再去旅行好不好呀？”芒穗问。 　　“好。”于清尧应着。 　　“哎还有，我一直都有个疑问，”芒穗抬头望着于清尧，“你当时都跟爸妈他们说了什么啊，我们结婚三年都没催生孩子。” 　　于清尧不禁轻轻地笑起来，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狡黠的意味，“真想知道？” 　　“嗯嗯。”芒穗点头。 　　“我说我非你不娶，非你不要，但是你怕疼，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做准备，我不想逼你生孩子，如果因为这事你要离开我，我就孤独终老。”于清尧一本正经的说着。 　　芒穗的反应很大，蹙着眉头打了于清尧两下，“好啊尧哥，拿我当挡箭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疼了？” 　　于清尧坏坏一笑，咬了咬芒穗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魅惑地说：“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喊得挺欢，后来也喊，这难道不是怕疼？” 　　“还不是你……” 　　“我什么？”于清尧的眼神很无辜。 　　真是斯文败类啊，芒穗鼓着腮帮子瞪于清尧，起身要拿浴巾穿了走，于清尧把她拉回来，芒穗顺势趴在于清尧身上，浴缸里的水漫了好多出来，于清尧伸手拧了开关放热水。 　　芒穗突然想到一个坏趣味，搂住于清尧的脖子，在他喉结上舔了一下，又轻轻啃了一口，感觉到于清尧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芒穗咯咯地笑起来。 　　于清尧贴住芒穗的唇，让她笑不出声音来，边吻边把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腰上，等芒穗发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势。 　　战争一触即发。 　　于清尧松开芒穗的唇，向上勾了勾唇角，低沉着声线问她：“要在这里做还是回房间？” 　　“听你的。”芒穗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这人越来越坏，她也越来越听话了好像。 　　☆、第39章 番外之二 　　周五晚上，于清尧把这周末的工作都推掉了, 回家的时候, 芒穗正坐在落地窗前拿着画本画画，于清尧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 过去坐下搂住她。 　　“画的什么？”于清尧问，头搁在芒穗的肩上。 　　芒穗合上画本, “不给你看。” 　　“调皮。” 　　于清尧的手已经抵在芒穗的脑后, 想亲亲，芒穗推着他说：“吃饭吃饭, 饿死啦。” 　　“吃我好不好？”于清尧眼巴巴地说。 　　“一会儿再吃。”芒穗抿唇笑着。 　　“来，我抱你过去。”芒穗自觉搂上于清尧的脖子, 被他抱到饭桌前坐下。 　　于清尧把芒穗做好的菜都端出来，应该是她自己刚做好的, 不是点外卖, 之前她没少干这种事。 　　“尧哥，跟你商量个事。”吃饱了，芒穗放下碗说。 　　“说吧。” 　　“嗯…我想出去找工作, 天天待在家里好无聊啊, 吃了三年的闲饭, 要是哪天你嫌弃我了，我也好有个自力更生的本事啊, 啊！疼！”芒穗说着就被于清尧用筷子敲了额头一下。 　　“首先呢，我肯定不同意，现在我在主公司里已经够忙的了, 要是你也忙起来，那咱们俩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这个是坚决不行的，其次呢，我不会嫌弃你，我只怕你哪天遇到比我更优秀的人，不要我了怎么办，所以你还是适合吃闲饭。”于清尧说得有理有据。 　　芒穗摇摇头：“尧哥，你就是那个更优秀的人。” 　　“尧哥你又帅又有钱，我哪会不要你。” 　　“尧哥，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男人。” 　　于清尧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想笑却又忍着，不能让她以为只要夸他就能答应，这种习惯可不好，“夸完了么？” 　　芒穗点头摇头，转而又点头，声音带有一丢丢撒娇，“哎呀尧哥，求求你就同意吧，看在我这么可爱的面子上，好不好嘛？” 　　于清尧撑着头懒懒地看她撒娇，“不好。” 　　芒穗丧气地看着他，想了半天又说：“不上班也行，我开一间咖啡馆，总比待在家里无聊好，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于清尧说。 　　“哼！”芒穗站起来，愤怒地表示抗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理你总行了吧！” 　　话撂完，芒穗气鼓鼓地走去卧室里，于清尧走进来见她在收拾行李，立马就慌了，这些年他们也没少为一件事产生过分歧，但芒穗从未想过要离家出走，这次闹大发了，于清尧赶紧抱住她说：“我错了，你别走，我认错。” 　　芒穗转过来鼓着腮帮子看他，“就要走就要走！” 　　“走不了。”于清尧说，把她提上来一点，搂着就亲。 　　芒穗的脚踩空，只能抱着于清尧的脖子不松手，于清尧走了几步，两人倒向床，芒穗捧起他的头，说：“我生气着呢，你别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消气，消不了，我要晾你几天。” 　　于清尧低声笑起来：“没想着要让你消气，只是让你走不了而已。” 　　“你……”芒穗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打了他两下，“大坏蛋，你真的太坏了，我要退婚。” 　　“吃了我这么多年，已经来不及退了。”于清尧说。 　　虽然现在于清尧很傲娇很嘚瑟，但后来芒穗怀孕的时候，他做尽了一切低声下气的事，只为了让老婆开心一点。 　　于清尧开始脱衣服，芒穗指了指窗帘说：“开着呢。” 　　于清尧伸手拿来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一按，都关上了，然后接着奋战到半夜，后来，咖啡馆也开成了。 　　等于清尧工作不忙了，两人约定周末回北城，早上的时候芒穗起来把东西都收拾好，两人吃了早饭就开车回北城，中午的时候才到苏画家里。 　　苏画准备了午饭，两人吃了后就出门去到处逛逛，芒穗换上了白色的齐膝吊带裙，因为于清尧喜欢她穿白裙子，于清尧也换成了休闲一点的穿着，白t加灰色八分裤，两人站在一块，苏画啧啧称赞：“果然是郎才女貌，真相配啊。” 　　两个人先是去看了一场电影，影片依然是鬼片，芒穗边吃爆米花边看得津津有味，于清尧眼神呆滞地靠着她的肩膀，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放，终于看完了出来，于清尧走得快快的，看样子不想理芒穗。 　　芒穗追上来拉住他的手，问：“生气了呀？” 　　于清尧不说话，芒穗就抱住他撒娇卖萌，“尧哥，别生气了，下次影片你选好不好，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说话算话。” 　　于清尧心里挺高兴的，但不想表现出来，他说：“要亲亲，亲亲才会好。” 　　“你闭上眼睛。”芒穗说。 　　于清尧乖乖闭上，等了会也没感觉到人亲上来，刚睁开眼睛，芒穗就松开他，冲不远处的一对学生情侣喊了声：“萧衡！”接着就快步走过去。 　　还真是萧衡，不过他身边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是谁？ 　　“姐，尧哥……”萧衡看到是他们俩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更多的是惊讶和被发现秘密的忐忑。 　　芒穗看了看那个小女生，“怎么回事？别跟我撒谎。” 　　“女…女朋友，姐我知道不该早恋，但拜托你不要告诉我妈，不然我会被打的。”萧衡把小女生拉到背后护着，向芒穗低头认错。 　　于清尧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芒穗说：“我听你妈说你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是不是因为早恋？” 　　萧衡见芒穗很严肃，以为芒穗真的要捅破这件事，就硬着头皮说：“是，姐你也别说我，当初你跟尧哥还不是早恋，凭什么不准我早恋！” 　　“哎你……”芒穗转念一想，“谁告诉你的？” 　　“就尧哥啊。”萧衡说。 　　芒穗掐了一把于清尧，看他一眼，对萧衡说：“你要是能做到像尧哥这样早恋也不耽误学习，照样是年级第一，那我就不告诉你妈妈，答应不？” 　　萧衡立马点头：“答应！姐你放心，不就是年级第一嘛，分分钟的事。” 　　“别太自信，小心失败，”芒穗说，“行了，你们玩自己的去吧。” 　　“好嘞，那姐尧哥，我们先走了。”萧衡乐呵呵地拉着小女生赶紧走了。 　　于清尧望着他们感叹：“真有点像当初的我们，走，我们也去约会，不能落后。” 　　晚上吃了饭，芒穗回房间整理行李，后天才回帝都，她和于清尧想着利用明天的时间把当初他们走过的路重新温习一遍。 　　于清尧和萧炎在楼下说谈，苏画就到房间里跟她说了一堆关于孩子的事，看来姐姐说的没错，婆家不急，娘家倒急得很，芒穗好不容易把苏画劝回去，行李也收拾好了，刚洗漱出来，就看见于清尧在脱衣服。 　　芒穗擦着头发走过来，“小姨夫终于放过你了。” 　　“也没什么，就跟我谈了一些商业上的经验技巧什么的，我觉得得自己遇到了才会知道怎么去解决，”于清尧捧着芒穗的脑袋，吻了两下芒穗的唇，“先把头发吹干了再睡，我去洗澡，过会儿来陪你。” 　　“嗯。”芒穗点头。 　　把头发弄干后，芒穗窝在床上玩手机，徐有庭发来消息，是他老婆刚在产房里生出来的双胞胎儿子，徐有庭发语音说：“阿尧呢？他死哪儿去了？” 　　芒穗打字。 　　-忙着呢。 　　“哈哈哈，你记得告诉他我已经是俩孩子的老爸了，让他别羡慕，哈哈哈……” 　　-行，会说的。 　　“哎我说你们这几年腻腻歪歪的也够了吧，赶紧生个孩子来玩玩，没有结晶的爱情哪算是爱情啊哈哈哈……” 　　芒穗正要回，于清尧就摸上床楼了搂她的腰，把她整个挪到怀里，“大庭又发什么病了那么高兴？” 　　“喏，你看，双胞胎，”芒穗拿照片给于清尧看，“他高兴坏了。” 　　“唔，又多了两个活宝，给他发个红包祝福一下。”于清尧说。 　　“发多少？” 　　“666.” 　　芒穗笑着发好了红包，徐有庭当即发来一段语音：“哈哈哈阿尧你别羡慕我，你也赶紧生吧，王羲之老婆都怀上了，我也是佩服你们俩，都几年了还不生，真沉得住气。” 　　于清尧望了望怀里的芒穗，说：“快去照顾老婆孩子吧，不用操心我们，别回了，拜拜。” 　　又把手机关掉啦。 　　这是于小尧的特权呐。 　　“想要孩子了？”于清尧问。 　　芒穗摇摇头：“不想，我还想多玩两年，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就要。” 　　于清尧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也还不想，我太爱你了，要是出现其他的小东西，我肯定会天天吃醋的，再等等吧，等我们俩都做好准备。”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知道是哪两个人在回帝都两个月后，又紧张又期待的盯着验孕棒，都怪两个人某天晚上出去和左轶他们聚餐，都喝了点酒，没做措施，验孕棒出的结果还不放心，又到医院去查了，没怀孕，这才放心下来。 　　芒穗手脚并用给了于清尧一个大大的熊抱，用脑袋瓜子蹭了蹭于清尧的胸口，“尧哥，其实我有些话还没告诉你，憋在心里好久了。” 　　“说，我听着呢，最好是告白的话，我会高兴好多天的。”于清尧抱紧她。 　　“高中那段时期，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但是后来你出现了，你拉着我一直往前，让我什么都不用怕，你真的太好太好了，那么优秀又那么帅气的吸引着我，”芒穗说着，“尧哥，你就是我的信仰，所以高三那一年，我那么努力追上你的脚步，努力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再一起吃生煎包，一起骑自行车，一起上学，一起躺在操场上看星空，希望我们还有好多个三年，都能和对方一起过，现在我好像……” 　　“你做到了，我们都做到了，”于清尧顿了顿，“谢谢你穗穗，没有真的放弃我，也谢谢我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信仰，让你坚持追寻了六年，让我们都没有错过。” 　　是啊，谢谢我们曾为了彼此而努力，谢谢我们没错过，谢谢你，也谢谢我。 　　芒穗拍了两下于清尧的背，听着他的心跳声，“我爱你尧哥。” 　　“爱多久？”于清尧问。 　　“一辈子。”芒穗说。 　　“嗯，”于清尧弯了弯唇角，“我也是一辈子。” 本书由 人间四月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