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的大学》 作者：邹粥粥 文案 如果公主心是病，沈沫已经病入膏肓。 贫穷小市民和地产富二代的校园恋。 许劭：女生是不是都想做公主？ 沈沫：我要做冰雪女王！ 许劭：用冰雕乱搭违章建筑的那个？ 沈沫：…… 许劭：我送你块地皮，让你随便盖！ 沈沫：你是王子吗？ 许劭：我是开发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主角：沈沫，许劭 ┃ 配角：高蕾蕾，童欢，魏时芳 ┃ 其它：大学，宿舍，社团，创业 1．小市民 新南市，旧城西区。 刚过完春节，返乡的外地务工人员还没回城，马路上有些冷清。新兴菜市场，上午十一点钟才陆续有摊位开门张罗生意。 沈沫守在水产店门前，揣着手不停跺脚，身上的粉色羽绒服还是高中时代的旧衣服，袖口短了一截，以前的中长款现在只将将遮住臀部。洗的次数太多，有些薄，在外面站了半天，冻得直打哆嗦。 又过了一刻钟，铝制卷帘门终于打来。 “沫沫，买鱼啊？”老板娘穿着夹棉睡衣，睡眼惺忪。 沈沫乖巧笑脸：“陈阿姨，给我条鲤鱼，要两斤重。” “哎。”老板娘应一声，随手拢了拢散乱头发，戴上胶皮手套，手伸到水箱，一下子就抓起条肥胖鲤鱼。 “杀了么？” “嗯。” 老板娘一边动手收拾鱼鳞，一边和沈沫熟稔聊天。 “沫沫读几年级啦？寒假作业写完没？” 沈沫笑：“大一，老师没留作业。” “大学了啊？哦，那倒是不用写作业，交男朋友没？” 话题跨越有些大，沈沫还是乖巧摇头：“没有。” 老板娘夸赞：“就知道我们沫沫是好孩子，阿姨跟你说啊，上了大学，男朋友不是不能交，但是不能随便交。” “为什么啊？” “小地方来的孩子，爹妈没退休金没医保，没钱买房不说，还得要儿子媳妇伺候，哪个女人吃得消？” “哦！”沈沫恍然大悟状。 老板娘愈发掏心掏肺：“要找就找咱们本市的，独生子，车子要有一辆，东城区的房子要有一套，将来接你妈妈过去一起住……” 沈沫微笑听着，并不附喝。 老板娘手脚利索的将鱼收拾干净，上称过重。 “二斤二两，算二斤，进货价七块六毛钱，就给我十五吧。” “谢谢陈阿姨！” 沈沫付钱拎着鱼离开。 从新兴菜市场出来就是新兴批发市场，街道狭窄拥塞，两旁款式各异的广告牌大大小小杂乱无章。和菜市场一样，大部分商铺此时还大门紧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店正懒洋洋卷起防盗门，准备开始营业。 这里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小商品批发基地，随着电商网购的普及，日渐没落。 附近的两个大型生活社区，矿北生活区和矿东生活区，里面住着的是城市原住民。 菜市场的陈阿姨就是曾经的矿先进工人，以前和沈沫妈妈在同一个车间，下岗后用工龄补助在新兴市场认购一间商铺，平时生意做得轻松悠闲，该休息的节假日一个都不落下。 拐进不起眼的一条胡同，是一片老旧居民区，显眼位置两个崭新蓝色垃圾桶套着黑塑胶袋，要不是它们，很难发现后面隐秘的楼道口。 沈沫家在五楼，狭长楼梯，光线昏暗，墙上贴满各种小广告。 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空无一人。 “妈？” 沈沫试探叫声，没有回应。 九十年代初期建造的旧公房，一室一厅格局，门窗上绿色油漆斑驳，人造革地板从大门口到厨房的位置磨出一条浅白路径，空间狭小局促。 放下手里的鱼和蔬菜，脱掉外套，沈沫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快手快脚，不到半个钟，红烧鱼已经出锅，电饭锅里的米饭闷熟，炒两个青菜，再做个虾干萝卜丝汤，母女二人的午饭算是齐备。 沈沫看看表，中午十二点已经过半，怎么还不回来？ 母亲厉秀英早年下岗，和丈夫离婚后独自带大沈沫，这几年在一家私企做财务，每月三千五的薪水按时发放，母女俩的生活勉强算是安稳。 今天周六，妈妈只上午半天班，这个时间早就该回来了。 沈沫摆好碗筷等候，听到门外传来钥匙转动声，马上起身去开门。 “妈！” 厉秀英放下拎包，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诧异道：“今天怎么这么勤快？我还以为你没起床呢。” 和西城区大部分老市民一样，女儿娇养，厉秀英从不让沈沫沾手家务，几道拿手菜是必备技能，会做但是不做，沈沫只偶尔讨好妈妈时才一显身手。 “我是好孩子，当然勤快。”沈沫自夸。 厉秀英好笑，并不拆穿女儿，脱掉身上款式陈旧但保养很好的羊绒外套仔细挂好，洗过手坐下吃饭。 桌上总共一荤两素一个汤，餐具是同套花色，摆盘考究，色泽鲜亮，配上两碗白米饭，看上去就让人有食欲。 厉秀英夹起一筷子鱼肉尝了尝，咸淡合适，味道和自己教的分毫不差，不由得轻轻点头。 “今天下午就回学校？” “嗯。”沈沫扒饭空隙解释：“和我们宿舍另一个本市女生约好的，提前一天去宿舍打扫卫生，迎接另两个外地室友。” 厉秀英点头：“你们在家门口上大学，什么都方便，外地的孩子离开父母千里迢迢来咱们新南市上学，多照顾些也应该。” 沈沫原本并不想在本地读书，只是高考过后，新南理工成了唯一选择，虽然住校，但是妈妈会不定期到学校探望，她一直向往的大学生活，并非想象中那般自由。 犹豫片刻，沈沫还是将打算说出来。 “妈妈，大学功课我已经适应，我完全搞的定，下学期我打算找份兼职。” 话一说完，厉秀英果然沉下脸，放下筷子语气严肃：“沫沫，道理我早就给你讲过，大学这么贵的学费，是让你去做廉价劳动力的吗？何况我给你详细计算过，每月八百块的生活费足够你吃饱吃好，也不影响你和同学适度交际，为什么你总惦记自己赚钱呢？” 想赚钱，当然是缺钱，八百块生活费虽然在学校能维持日常开销，但也只是刚刚够花，时常捉襟见肘，不过这话沈沫不能说出来。 “我不想你太辛苦……” “怕我辛苦就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什么年龄就做这年龄该做的事。” “可是……”沈沫还想找理由争取。 厉秀英打断：“可是什么？当初你爸爸和我离婚，我四处打零工，朝不保夕，还不是照常送你去少年宫学电子琴、学绘画、学舞蹈？现在上了大学，别的女孩子都在享受象牙塔生活，我的女儿却要去打工赚钱？” 沈沫低下头不说话，拿筷子戳碗。 厉秀英见女儿生气，语气立刻缓和几分：“好啦！妈妈也是为你好，这不，下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你准备齐了，每月多加五十块给你吃零食看电影，高兴了吧？” 说完站起身，走到衣架前拿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待会儿去门口那家银行把钱存卡上，到了学校现用现取，别在身上装太多钞票。”厉秀英嘱咐。 自从沈沫上大学，家里开销爆增，学费生活费，妈妈那点薪水每月嘴顶嘴，刚够日常消费，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这钱哪来的？ 沈沫略想便明白，难怪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这是找老板预支的工资吧？ “不用把整学期的生活费都给我，先给我一个月的，花完我再回家拿就是了，干嘛每次都……” 沈沫心疼妈妈低声下气求人借钱，同时又不理解，不同意她兼职也就算了，每次还非要把一学期的生活费都给她。 “就是让你没事少回来！旧城区住的都是什么人？什么环境？居移气养移体，你隔三差五的回来，跟这些街坊邻居旧同学混一起，能学什么好？” 厉秀英拿筷子指点着桌上的那盘红烧鱼继续道。 “你看看陈秀芬，当年和我在一个车间，为争取先进工作者名额没少跟我变着法的较劲，现在呢？还不就是个鱼贩子？你听听她说话，什么素质？” 沈沫忙附喝：“俗！” “当年我骑自行车载着你去上夜校，考到会计证，你看看现在，虽说工资比不上她卖鱼挣得多，但是能一样么？” “她和我妈没得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沈沫一点都不脸红，自己妈妈，怎么恭维都不为过，只是不明白，相交二十多年的老姐妹，她妈为什么总是看不上陈阿姨。 “她陈秀芬连大学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她儿子考上职校，她就到处跟人说：别看新南理工9八5、211，咱们新南的高等职业院校专业强，毕业早，那是9八八、311……笑死个人哦！” “哈哈哈……”沈沫被妈妈学陈阿姨说话的语气逗乐，拍桌子大笑。 厉秀英愈发得意：“你看看，你和他能一样吗？他上的是什么学校？你上的是什么学校？除了清华北大，后面就是咱们新南理工！” “的确是……排在他们后面。”沈沫心虚，她可不敢承认清华北大后面就是新南理工，这话万一传出去，至少有二十几家大学来找她妈拼命。 厉秀英自顾自笑的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忍住：“她家今年在东城区刚买的房，没事就过来跟我显摆，话里话外的意思……算了，不和你说太多，这种人根基不扎实，迟早要被社会淘汰。” “说什么了？”沈沫不解。 “不关你的事，少打听！你给我拿好生活费，没事不许回来，有事打电话，我去学校看你。”厉秀英最后结论。 “哦。”沈沫乖乖听话。 两母女吃完午饭，沈沫挽起袖子准备洗碗，橡胶手套被厉秀英抢过去，老式厨房没有热水器，冬季里自来水隔着手套透骨冰凉。 “把你身上的衣服换掉！猴年马月的衣服都往身上套，小家子小气，也不怕同学看低你？我今年给你买的新大衣呢？你打算放到过时了再穿？”厉秀英一早就看见衣架上的旧羽绒服。 “买菜嘛，怕弄脏新衣服，你平时不也这样？” “你就不能跟你妈我学点好？” 我哪知道你什么好什么不好啊？沈沫悻悻然，听妈妈琐碎唠叨完全心不在焉，策划了整个假期，目的还是没达成。 下午收拾好，换上新大衣，沈沫拎上行李箱出门。 最近的公交站在五百米开外，一路穿过新兴市场，讨价划价声不绝于耳，烂菜叶和包装纸混着着积雪湿哒哒黏在地上，沈沫穿着白色羊皮靴，拎着粉色拉杆箱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泥点子溅到身上。 寒冷空气夹杂腐腥味道，一身光鲜外衣和四周的嘈杂格格不入，沈沫皱起眉头，从小长大的环境，她越来越难以适应。 小时候带同学来买荧光发卡，领着她们参观自家的独立卫生间和厨房，那时候的新兴市场在五颜六色塑料制品的烘托下，闪烁的像是魔法世界，沈沫以为自己是公主。 只是还没等她长大，城堡已经破败成贫民窟，公主裙华丽炫目，现在才知道那是玻璃钻石和塑料水晶。 公交车到站，沈沫拖车行李箱上车，空调大巴舒适温暖，一路缓慢行驶，西城区渐渐被抛在车后。 东城区高楼大厦林立，国际会展中心，世贸大厦的玻璃墙，外资银行的超大电子屏和西城区天壤之别，一切都令沈沫心情愉悦，越发迫不及待，如此一想，顿时觉得大学四年时光无比漫长。 好在寒假结束，新的一学期又开始。 2．理工女 大一下学期，放弃兼职赚钱的计划，沈沫感觉此时才真正适应大学节奏，感受到和高中生活的截然不同。像今天这样没课的下午，一个人闲散在宿舍看小说，已经毫无罪恶感。 三月份，刚停暖气，春寒，外面是阴雨连绵天。 沈沫捂着暖水袋，抱着被子仰在床上，慢悠悠翻动书页，整整一下午没出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候。 宿舍是标准四人间，下面书桌衣柜，上面床铺，有阳台和卫生间，还没到亮灯时间，光线有些昏暗。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高跟鞋敲打地板砖，清脆快节奏。 声音停在门口，寝室门猛地被撞开，高蕾蕾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 “你没去食堂啊？”语气冲地像是要打架。 沈沫习以为常，平静道：“还早，晚些时候再去。” 高蕾蕾随手脱掉外套扔床上，鞋子甩到一边，看上去气得不轻。 “今天谁又惹你了？”沈沫放下书转过头问。 “咱们学校的男生都什么人啊！看见个女生就上来搭讪，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高蕾蕾操着京腔飙高音。 沈沫轻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这所知名的理工院校男多女少，虽然不乏优秀男生，但是一个比一个矜持，他们通常是被搭讪，那些荷尔蒙过剩到处搭讪女生的男生，通常质素都不怎么样，入学大半年，这种事不是第一回。 高蕾蕾是北京女孩，高挑漂亮，爱打扮会花钱，虽然脾气直说话冲，但是热情仗义，很难让人反感，宿舍是四人，沈沫和她最聊得来。 正是对爱情抱有期待的年纪，再三被劣质男生骚扰，难免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质疑，确实令人懊恼，沈沫深有同感。 晚上八点钟雨停了，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沈沫换好衣服，好说歹说把高蕾蕾从床上拉起来，两人一起去食堂二楼吃东西。 一顿热乎乎的砂锅粉丝丸子吃完，高蕾蕾心情已经好了大半，从食堂出来，两人绕着景观湖散步消食。 “我就不明白，男生都哪儿来的自信？他们出门前不照镜子啊？”到底是心意难平，高蕾蕾仍旧耿耿于怀。 沈沫一本正经回答：“听说男生宿舍确实没有镜子。” “切！讨厌。”高蕾蕾笑骂，短发红唇，娇嗔的样子格外魅惑。 “你换口红了？”沈沫盯着她脸问。 “才发现啊你？” 高蕾蕾心情彻底大好，彩妆话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沈沫看看时间不早，打断道：“回去吧，快熄灯了。” 晚上十点半，距离熄灯还有三十分钟，宿舍楼下几对情侣，正在依依不舍告别。 沈沫啧啧：“明早就能见面，怎么都跟生离死别似得？” 高蕾蕾耻鼻：“谁稀罕早晨见面啊？人家就是想晚上不分开。” “哈！”沈沫笑喷。 网络咨询丰富，脱离了家长的监督，女生宿舍也会在深更半夜聚一起探索下成人世界，偶尔说话荤素不忌，见怪不怪。 两人上楼，看见宿舍门敞着，另外两个室友都在。 魏时芳趴在阳台栏杆上向楼下张望，童欢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楼外不时传来欢呼声。 “你们在干什么？”沈沫问。 童欢兴奋扭过头：“快来看，有人当众表白！” 沈沫过来围观，果然见宿舍楼后面的草坪上有个心型光圈，一男生手捧玫瑰花站在里面，大声呼叫某个女生名字。 “傻帽！”高蕾蕾嘲笑，脱掉外套再次随手扔到床上，进卫生间去洗澡。 沈沫也兴致缺缺，看了两眼便离开阳台，挂好外套，换上睡衣，坐书桌前打开电脑玩游戏，顺便排队等候卫生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楼下男生的呼喊声嘶力竭，直到熄灯也没人回应。 外面路灯的光晕照进来，沙沙雨声，宿舍里并不完全黑暗，四人躺在各自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睡前卧谈。 “好浪漫啊，如果是我，肯定立刻下去和他拥抱，那男生喊了好久，嗓子都哑了。”童欢遗憾中感慨。 沈沫好笑：“浪漫么？大庭广众下花枝招展的开个屏而已。” “哈哈！”魏时芳大笑：“沫沫形容的真像，那男生站在光圈里捧着花，从楼上往下看还真真就一只开屏的雄孔雀！” “关关雎鸠，嗷嗷鹿鸣，求偶交/配是雄性本能，哪个不是在春天乱叫唤？反正把雌性叫的魂不守舍就是了，你们看，这不就吸引到一只？”高蕾蕾手指着童欢，笑的花枝乱颤。 “哈！”沈沫忍不住拍床笑出声：“真难为他嗷嗷了大半天，欢欢，你可不要动心啊。” 黑暗中三人同时或含蓄或放肆的一阵笑。 童欢被惹恼：“讨厌！你们三个世故的老女人！” “那你就是清纯不做作的小脑残。” “哈哈！” 笑声还在持续，谁也没生气。 童欢上学早，宿舍里属她年龄最小，娇生惯养的本市独生女。寒假时跟着沈沫一起去火车站送别室友，开学前又被沈沫拽来打扫宿舍，虽然性格有些娇宠霸道，但是大家都看到她积极适应集体，努力尝试和大家融洽相处，所以，即便是偶尔耍耍小性子，如高蕾蕾这样的直脾气也不会和她真的计较。 魏时芳家乡在沂东山区，家里有弟弟妹妹，她是长姐，性格直爽老成持重，下雨天收衣服，出门带钥匙的日常琐事属她操心最多，自带老大光环。平日里不管谁和谁争执，她都是和事佬，自然也不介意童欢的一句玩笑。 老女人的诅咒根本没有影响心情，四人继续说笑，兴致愈发高昂。 同班同宿舍的缘分，大家格外珍惜。 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熟，沈沫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经是转天早晨，魏时芳正在挨个叫她们起床。 “醒醒，醒醒！欢欢？蕾蕾？迟到啦！沫沫，今天是严教授的课！” 严教授姓严，做人也不留情面，迟到的同学在门口罚站十分钟听他训斥，不管男生女生，统统喷你一脸口水骂到痛快才罢休。 正因为这位教授的存在，以至于上学期，沈沫一度以为自己还在读高中。 睡眼惺忪，一阵乒乒乓乓，四人整装齐备，匆匆出门，新的一天又开始。 沈沫读地矿专业，严教授反反复复强调他们专业挂科可能会带来的影响，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闲散时候归闲散，有课时候沈沫从不敢怠慢，吃过晚饭，她一个人在图书馆做绘图。 “同学，能加你微信么？” “不能。”沈沫头都没抬。 “可以认识下么？” “不可以。”沈沫干脆拒绝。 遇到轻佻搭讪，沈沫从不回应，大学半年期间，她和高蕾蕾一样，已经被打击过无数次。 男生似乎早就料到答案，没有过多纠缠，笑笑，起身离开，坐到远处。 “嗨？嗨！哥们儿，碰钉子吧？”旁边瘦小矮身量的男生压低声音询问。 许劭诚恳点点头：“嗯！” 男生啧啧，低声炫耀：“我们班的！” “哦？” 见对方感兴趣，男生愈发来劲：“统共就四个女生，住一个宿舍，一北京妞，眼睛长头顶上，看谁都是农村的，我一哥们家在深圳，硬是被她说成住在渔村！” 男生说起高蕾蕾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她的存在就是给首都人民抹黑，巴不得她被开除京籍才好！见旁边许劭听得津津有味一脸期待，只好接着往下说。 “还有一村妞，沂东山区的，县级的高考状元，别看又穷又丑，一点都不自卑！那小眼神，看一眼，恨不得挖你一块肉下来！” 在他的认知里，贫困山区出来领助学金的女生，就应该唯唯诺诺，魏时芳入学时候不亢不卑的自我介绍，竞选学生干部时候的强势态度，都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心里莫名厌烦，总觉得有些不高兴。 “另一个本市娇娇女，让她爹妈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动漫ser，当她男朋友，你多少钱生活费都不够她糟践的，臭袜子都得丢给你洗！” 这一点最让他看不上，以至于令他对大学所在的这所城市都有些失望。听说新南市以前只是一坐矿山，解放后才建市，难怪这些小市民没文化没底蕴，养个女儿都不会教。 “你看上那个也是本市的，老城厢小市民，别看外表温婉可人，虚伪着呐！就是个装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一串话说完，男生长长嘘了一口气，对这个沈沫他更是一言难尽，都不稀罕说她。 许劭意味深长一声：“哦……” 男生感慨：“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当我们不想吃窝边草啊？可惜这四个都是刺头，拿不下！” 许劭赞许点头：“那真是可惜。” 得到认同，男生表情突然愤慨，脸上的青春痘如霓虹灯般烁烁冒光。 “都说理工男木讷呆板，可是谁又理解我们的苦衷？实在是理工女太难搞！一个个反人类似得外星物种，学校的生态环境根本不适合谈恋爱！追她们？还不如改变自己性向来的容易呢！” “嗯？”许劭惊诧。 男生瞥一眼许劭，忽然低下头，面容浮现一抹羞涩：“同学，我正在考造价师资格证，你有兴趣么？我们一起学习，我可以借给你复习资料哦。” “咳咳”许劭干咳：“谢谢，我不需要。” 3．篮球赛 课程进行到新阶段，总要花时间消化，上课下课，食堂宿舍，这一个月让人精疲力尽，好不容易熬过去，新知识点跟上进度，大家才松一口气。 这天周末，沈沫睡醒时已经将近午饭时间，除了童欢，大家都还在各自床铺上。 “中午吃什么啊？”高蕾蕾操着鼻音问，蜷缩在床上矜持的翻了个身。 “外卖吧？给童欢打电话，让她捎上来。”沈沫从被窝里探出头，懒洋洋建议。 魏时芳听不下去，放好书本，翻身下床：“懒死你们！一会儿定外卖又是你吃这个她不吃那个，凭白多花一份送餐费，都吃食堂！我去买。” 沈沫无可厚非，四个人中魏时芳生活费最少，平时还要兼职打工贴补，日子过的节俭。大家一起生活，总要彼此迁就生活习惯，照顾同伴感受，半年多时间相处，早已经达成默契。 高蕾蕾同样没反对，两人乖乖翻找饭卡。 魏时芳换好衣服，接过饭卡去食堂帮她们打饭。 过了小半钟头，魏时芳拎着一兜子打包餐盒回来，后面还跟着童欢。 童欢今天穿了件粉嫩嫩的毛呢裙，里面是黑色衬衫，栗色头发梳起来扎两条高高的马尾，蹦蹦哒哒地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哇！你们两个还在睡啊？快起来，我有好消息宣布！” 沈沫从铺上蹭下来，披散着长发，无精打采道：“你拿奖学金啦？” “还没考试，我去哪里拿奖学金？”童欢撅嘴。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高蕾蕾打着哈哈。 “哼！”童欢翻她一记白眼，继而亢奋道：“下午有篮球赛，大家可以一起去看比赛！” “就这个？”沈沫好笑问。 她们宿舍没人喜欢球类运动，除了偶尔谈论姚明和贝克汉姆，对这项竞技比赛再无其他兴趣。 童欢瞬间萎靡，知道宣传攻势失败，但还是不死心劝说：“不喜欢也去看看吧？反正下午没事。” 沈沫奇怪：“没事我们看它干嘛？” “下午有时间我还要继续睡觉。”高蕾蕾推门进卫生间。 “就知道睡！你们的生活多没意义！多么的堕落！”童欢吼。 沈沫推开挡在身前的童欢：“别挡道，我要刷牙。” 沈沫和高蕾蕾挤在卫生间，将自己收拾清爽，两人再出来时，魏时芳已经开始吃饭，童欢拖着长音还在撒娇。 “你们去嘛！去嘛去嘛……” 沈沫无语：“直接说，为什么非要我们去？” “我们社团的任务，必须发动全宿舍都去看球赛。”童欢老实交代。 沈沫纳闷：“你们不是动漫社团么？怎么又和篮球队扯一起了？” 童欢是动漫迷，上学期一入学就加入学校的动漫社，平时除了上课就是泡社团，宿舍里很少看见她人影。 “哎呀，联谊，友情赞助啦！别问这么多啦，说了你们也不懂，去吧去吧！”童欢继续游说。 “该不会是让我们去露大腿劈叉当拉拉队吧？”高蕾蕾质疑。 童欢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就是站旁边观赛，到时候鼓掌欢呼就行，好姐姐，姐姐们，去吧……” 魏时芳帮忙劝道：“反正下午没什么事，忙了一个多月，我也想休息下，咱们一起去吧？” 看球算什么休息？沈沫吐槽，不过扛不住童欢死缠烂打，只好答应，高蕾蕾见室友都答应，她也只好妥协。 吃过午饭，大家一起出门去看球赛。 比赛在学校大操场举行，4月份天气虽然日渐暖和，但是站在外面还是不太舒服，学校体育馆有室内的篮球场，沈沫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去那里。 操场上的女生各个神情萎靡心不在焉，多数都和沈沫她们一样，是被强拉过来观赛的水军。 比赛开始，双方队员入场，两队人马背心颜色各异，运动裤有长有短，他们没穿统一队服。 哨声一向，比赛开始，大家拍着球你追我赶，你争我抢，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哪队和哪队，沈沫更不知道要看什么了。 “我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沈沫扭头问。 高蕾蕾双臂抱肩，挺胸扬下巴，姿势高冷：“刺激他们的肾上腺激素。” “哈？” “笑什么？你难道没观察到足球拉拉队和篮球拉拉队的不同么？” “有什么区别？”沈沫纳罕。 “你快射啊！你怎么不举啊！” “噗！” 稀里糊涂看到中场休息，有人抬着泡沫箱过来给女生们分发饮料，服务大众的是包括童欢在内的动漫社团成员。 观众席顿时传来窃窃私语。 “哇！” “喝这个啊？” 沈沫接过冰凉凉的瓶子看，见是某品牌冷藏瓶装的鲜榨果汁，正好是她爱喝的芒果口味，超市里200毫升要十几块钱。 “这么大方？”沈沫诧异。 “有猫腻！”高蕾蕾断言。 让沈沫吃惊的还在后面，球赛结束，大家被邀请聚餐。 聚餐地点是学校里私营的一家餐馆，四十八块钱一位的自助烧烤在新南市属于平价，但是和学校食堂十五块钱随便吃的自助餐相比，实属天价。 乌泱泱六十多个女生和十来个男生，举杯畅饮，啤酒饮料不停搬上来。 沈沫默默计算下总价，越发觉得不可能是学生请客，捅捅高蕾蕾问道：“会不会是学校大力扶持篮球竞技，给他们补助？” 高蕾蕾两杯啤酒下肚，正喝的满面桃花，摇头道：“不可能！校篮球队都没这待遇，买球衣还要自己拉赞助呢。” 正说着，有男生过来挨桌敬酒。 “美女们，辛苦！谢谢观赛。” 众女生客气回敬。 “比赛很精彩，加油！” 热情恭维，矜持寒暄，大家其乐融融。 “介绍下，我们篮球队队长，许劭。” “幸会。” “哇！下半场那个投篮好帅哦。” “敬你哦，大家干杯。” 沈沫依依不舍放下手里的鸡翅，不得不站起来举起酒杯，挨个碰杯，相互介绍，很快轮到沈沫这里。 “你好，化工系许劭，跟你同年级。” 声音听起来耳熟，沈沫格外多看一眼，个子很高的男生，穿运动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确实不认识。 “你好，沈沫。” 男生们介绍完就去别桌敬酒，并没有死缠烂打要联系方式，沈沫对此很有好感。 聚餐赶在熄灯前结束，大家摇摇晃晃从餐馆出来，各自回宿舍。 “童欢呢？”沈沫问。 “刚才看见她正在跟餐馆老板核对账单。”魏时芳道。 “我的乖乖，她不会是拿回扣了吧？什么时候见她这么仔细过？”高蕾蕾玩笑。 “回去再审问她。”沈沫道。 三人回到宿舍，洗漱过上床休息，结果等到熄灯也不见童欢回来。 魏时芳担心，穿上衣服要去找人。 “喝这么多酒，头脑不清醒，她别再沿着湖畔走，一头栽下去。” 沈沫和高蕾蕾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打开蓄电台灯照明，准备一起去。正在忙碌，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敲门声，沈沫赶紧下床开门，果然是童欢。 “你还知道回来啊？几点啦？怎么进来的？”高蕾蕾脱掉刚穿一半的衣服，没好气质问。 “嘘！别喊啊，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我借人家一楼的宿舍爬进来的。”童欢求饶。 沈沫见人安全无恙回来便放下心，换衣服重新爬上床。 童欢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脱衣服换鞋洗漱，折腾半个多钟头还没消停。 沈沫忍不住俯身往下问：“你在折腾什么？” “嘘！”童欢压抑着兴奋：“给你们看我的新装备！” 高蕾蕾和魏时芳也还没睡，听她一说也都扳着床栏看。 童欢悉悉索索拆开塑料包装，掏出一堆不知道什么款式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的往身上套。 沈沫借着手电筒刺眼亮光，还是看不清什么衣服，宽宽大大的袖子像是日本和服，下面又是条白色小短裙，里面似乎还加了裙撑，怪模怪样。 “睡衣？” 高蕾蕾耻鼻：“情趣内衣吧？” “什么啊！”童欢跺脚：“我这件是千本樱的和风花魁装！懂不懂你们？” “哈哈哈哈！”高蕾蕾拍着床铺大笑：“还说不是情趣内衣？好好的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花魁？” “老坦儿！宅舞知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童欢急眼，不许室友诋毁她的心头爱。 沈沫初中有段时期也喜欢过漫画，原本妈妈并不太干涉，可是恰在此时，重点高中划分到东城新区，厉秀英一下子紧张，天天督促沈沫学习，一切无关的爱好都被禁止。如今沈沫早已过了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完全失去兴趣。 “劲舞团么？”沈沫安抚童欢，故作感兴趣问。 “不是啦！宅舞是宅舞，不是劲舞团。”果然童欢转怒为喜，详详细细的给大家科普。 沈沫强撑着听完，还是没半点兴趣，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迷。 “你跳给我们看看。”高蕾蕾捧场。 “好啊！”童欢果断答应，翻出手机里音乐视频，开始秀舞姿。 音乐节奏很快，但是没有大幅度动作，舞步简单，配合肢体各种卖萌，沈沫看的好笑，难怪叫宅舞，给个墙角就能跳啊。 “怎么样？”童欢一曲跳完，求表扬。 高蕾蕾耻鼻：“这也叫跳舞？就几个舞步动作，看一眼我就会，沫沫，下来！” 晚饭时的几杯啤酒在体内作祟，沈沫早就按耐不住，脱掉睡衣，披头散发只穿小裤裤从床铺上滑下来。 高蕾蕾同样装扮，音乐开始，两人丰满坚/挺，腰肢摆动，四条白花花大长腿节奏律动，动作协调一致。 童欢直接看傻眼，原来女人看女人也能看的血脉膨胀，忍不住大声叫好。 “哇，好棒！” 音乐持续，沈沫高蕾蕾继续发疯，童欢连连惊呼，三人正忘乎所以时，魏时芳突然下床抢过童欢的手机，关掉音乐：“别跳啦！” 沈沫猛地停下：“怎么啦？” “楼下在敲天花板！” 4．童言无忌 一身薄汗，酒气都散发出去，沈沫重新冲洗过，气喘吁吁爬上床铺。 童欢已经换下她那件花魁装，大家各就各位倒在床上。 “沫沫，蕾蕾，你们跳的好好哦，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童欢语气有些失落。 沈沫好笑：“专业什么啊？就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点皮毛。” “你妈真好，让你学跳舞学画画，我妈从来就不让我学这些。”童欢抱怨。 “那你小时候都学什么？你没上过课外辅导班？”沈沫好奇问。 “上过，不过都是奥数、英语、作文这些……”童欢语气更加沮丧。 高蕾蕾不解：“奇怪，你和沫沫同一个城市，你们还考的同一所大学，怎么沫沫从小玩着长大，你就要学这么多？也没见你成绩多好啊？高考分数没有沫沫高吧？” “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妈就什么也不让我玩，整天监视我学习学习学习！当初我就想，为了喜欢的动漫，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天天住校，看他们还怎么管我！”童欢气愤。 “奇了个怪，难道你们不是一个教学体系？还是你智力有缺陷？”高蕾蕾嘴不饶人。 童欢一下子坐起身，指着高蕾蕾气愤：“你胡说！” “别吵。”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沈沫忙解释。 “我上学时候，市里的重点小学和重点初中还都在我们西城区片，家长们知道自家孩子不管爱不爱学，反正老师都能给教好，所以都不太管我们学习，倒是舍得在其他上面投资花精力。” “原来如此，我说呢！以前东城这边是郊区吧？”高蕾蕾了然。 “也不是，属于新开发区，以前配套不完善，都是外地民工……咳咳。” 沈沫猛地想起童欢家住东城区，忙收住话题，改嘴描补。 “现在是高级白领和有钱人住这边，是新的市中心，房价比西城区高很多，双语幼儿园，国际小学都在这边，重点高中都迁过来了呢，咱们学校不也改换门庭将大门开在这边？” 她们学校正门开在东城区，现代化建筑和周边高楼大厦相得益彰，相连的老校区靠近西城，旧址是民国时期的一间教堂，从西往东，各式建筑印证百年建筑史。 高蕾蕾冷笑：“和我们北京一样，别看外地的贷款买了房，不是土豪，子女连正经好学校都进不去，没有学区房只能算半个北京人。” 沈沫有些无语，童欢父母就是后期在新南市安家落户的高知金领，高蕾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沫顿了顿还是继续道：“高考时压力挺大的，我也是将将过线，当时全市最好的老师都在我们一中，欢欢是在二中吧？她的成绩应该在尖子班。” 童欢点头：“是啊，我们高二开始就没放过寒暑假，每天一节早自习，三节晚自习，三年从没落下，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拼不过你们一中，先天不足啊。” 沈沫否定：“最后我们不还是上了同一所大学？终归还是看个人成绩。” 童欢轻声嘟囔：“一样的成绩，付出的不一样……” 小学是就近入学，西城区的孩子理所应当就读他们区片的市重点，以前不觉得怎样，除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穿着校服参加各种活动，没感觉有什么差别。 小升初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小学六年满分才是标准成绩。 重点初中失之交臂，中考时毫无意外又落在后面。 想想高中时代的压抑生活，又想想市一中的各种文艺汇演，虽然同一个城市，童欢觉得她和沈沫不在同一个时空。 半天没说话的魏时芳突然出声：“你们知足吧，至少在家门口就能上学，还有数学班英语班，我们就村里一所民办小学，初中在乡里，每天走十几里山路去上课，一直到考上县高中我才住的校。” “真辛苦，没点毅力根本坚持不下来。”沈沫感慨。 她一路重点，成绩不错全是老师负责，一道习题，她的老师会用六种方法讲解，哪怕是个实心眼的傻子，老师也会把你脑袋撬开硬往里面灌，一人一脚把你踹进大学。 同样一道习题，魏时芳的代课老师只会照着教义念，没有课外资料，没有辅导班，硬被魏时芳自己摸索出七套解题思路，高考状元数学满分，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天资。 “我上到初中时候，班里就剩下十几个女生，高中时候更少，不是退学出去打工就是在家务农，要不是我们校长拉着村支书在我家劝说好几天，我爹也不能答应我继续念高中。”魏时芳道。 “重男轻女吧？”高蕾蕾问。 “不是。”魏时芳否认：“好多女生成绩一般，没希望考上大学，觉得没意思就不念了。” “成绩一般的男生还是会继续念高中？”沈沫好奇。 魏时芳点头：“嗯，男生退学的少，上下去总归有个希望，家长也支持。” “这还不叫重男轻女？”高蕾蕾怪叫。 “没办法……”魏时芳叹声气继续道：“我们那里男孩子考上大学，敲锣打鼓，大摆筵席，全村人都来随份子，巴结讨好人家爹娘，因为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儿子身上。” “女孩子考上呢？难道不值得庆贺？”沈沫纳闷。 魏时芳苦笑：“当初我考试成绩出来，成了乡里的名人，知道我得了一笔奖金，都过来堵着家门口要债，生怕我远走高飞以后不帮着家里。我爹也犹豫过要不要让我上大学，几个本家叔叔还出主意让我爹把我捆起来……要不是县里乡里的干部亲自送我上火车，估计我连家门都出不去。” 三人被吓到，这么骇人惊悚的经历被魏时芳平平静静说出来，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 过了许久，高蕾蕾才气愤道：“真恶心！难怪人说穷山恶水……” “蕾蕾！”沈沫喝止。 高蕾蕾醒过味，赶紧道歉：“对不起，魏时芳，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说你。” “明白！”魏时芳大度接受。 沈沫心疼：“那你以后别回去了，暑假去我家吧。” “今年暑假跟我回北京！”高蕾蕾赶忙补救。 童欢不甘落后：“还是去我家吧！蕾蕾家在外地，沫沫家房子又破又小。” 宿舍里一阵沉默，三秒钟后，突然爆发哄笑。 “哈哈哈！”魏时芳笑的差点滚下床铺。 “欢欢你威武！”高蕾蕾称赞。 沈沫无语：“欢欢，你真会说话……” 童欢不明所以：“我说错什么啦？” 转天一大早，宿舍有三个人没起来，上午的公共课只魏时芳一个人去听，顺便帮大家签到。 日子稀里糊涂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又到下一个周末。 天气逐渐变暖，沈沫换上春装，在宿舍和妈妈视频。 “这是去年买的那件？”视频里厉秀英不确定问。 沈沫低头看看身上的橙色衬衫，点头：“是啊，去年秋天才买的，我都没穿几次。”衬衫胸襟紧巴巴箍在身上，靠上位置的几粒纽扣像是随时会爆开。 “你穿的哪件胸衣？”厉秀英又问。 沈沫赶紧解开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粉色棉布胸衣给妈妈看。 “也是去年春天买的那件。”沈沫道。 厉秀英凑近视频看了看，不觉皱眉：“肩带松了，罩杯小了，怎么小小年纪就长这么大？罩杯都兜不住。” 沈沫吐舌，冲她妈嬉皮笑脸：“在里面穿，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内衣不合适会挤出来副乳，将来要乳腺增生的你知不知道？”厉秀英生气。 沈沫耸肩，默默听妈妈训斥，不反驳。 两母女正在视频，高蕾蕾回来。 “阿姨好！我好好想你哦，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宿舍啊？你上次带的那个饼好好吃，我还想吃呢。”高蕾蕾隔着屏幕打招呼撒娇，声音甜的发腻。 “蕾蕾乖！阿姨最近工作忙，有时间一定去看你们，饼没问题，下次阿姨买多多的，保准让你吃到够。”厉秀英换上笑脸，语气亲昵的不得了。 沈沫无语，退一边，把电话让给这对‘失散多年的亲母女’。 ‘两母女’又说了十多分钟，终于挂断电话。 “沫沫，阿姨让我带你去买内衣，买我身上穿的牌子，还让你看到合适的春装也要买两件，预算五百，钱给你打卡里，不够再找她要。”高蕾蕾说。 沈沫瞥一眼衣衫不整的高蕾蕾，惊诧道：“你和我妈坦诚相见了啊？太牺牲了吧？真有你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什么啊！外衣也就算了，超市三十块钱一件的胸衣也能穿？”高蕾蕾白眼。 沈沫当然知道三十块钱的胸衣不好穿，可是预算有限，她在学校多花一百，她妈就要从自己花销里节省出一百。 家里的经济状况沈沫从来没在室友面前提起过，大家只知道魏时芳生活窘迫，却从不会认为沈沫家没钱。尤其厉秀英每次来宿舍，都是打扮精致，大包小包拎着零食水果给舍友们分享，沈沫衣服廉价，花销节约，室友只会认为她们母女有代沟，消费观念不同罢了。 虽说高蕾蕾身上的胸衣只是一般商场的大众品牌，但是均价三百，打折款也要一百多，沈沫想想就觉得肉痛。 “你这牌子真的好穿？”沈沫不死心问。 “一分钱一分货，你穿过不就知道？” 沈沫还在犹豫。 “你真磨叽！还不如阿姨开明呢，这样吧，品牌的买一件，再买一件超市款替换穿，你自己感受下不同？”高蕾蕾好心建议。 沈沫想想，到底还是点头。 两人正在商量出行计划，童欢破门而入。 “你们都在啊？太好啦！” 5．争执 童欢表情兴奋，拦在门口不让两人出去。 “你干嘛？”沈沫问。 “下午篮球赛，在校体育馆，你俩都要去！”童欢道。 “我们为什么要去？”沈沫纳闷。 童欢急道：“上次你们就去了呀？” 沈沫更加无语：“上次是你硬拖我们去的，为什么这次我们还要去？” 高蕾蕾在一旁早就不耐烦：“我和沫沫要去逛街，今天没空。” “逛街什么时候都可以，球赛就在今天！”童欢坚持。 沈沫头疼：“下周天气要升温，我等着换季衣服穿。” “晚几天再换也没关系嘛，你们去嘛！去嘛！”童欢抱着沈沫胳膊不撒手，又开始耍赖。 高蕾蕾忍不住脾气，突然过去把她扯开：“你有完没完？死皮赖脸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童欢一个跄踉，退后时不小心撞到椅子，差点摔倒，将将稳站住，愣了下，突然“哇”的一声，竟然嚎啕大哭。 正乱着，魏时芳推门进来：“这是怎么啦？欢欢别哭。” 童欢哽咽，指着高蕾蕾气不接声道：“她们，她们不去看球，还推我！” 魏时芳好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她们没空，我陪你，在哪儿看？几点？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别哭。”说着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童欢猛地甩开魏时芳的手，气急败坏大喊：“不要你去！人家要的是美女，点名的就是她们俩！” 魏时芳顿时尴尬，怔了下，照常好脾气没发火，转过头看向沈沫这边求救。 沈沫双臂抱肩，冷冷道：“童欢，你先别哭，我问你，上次你说让我们去看球是动漫社做任务，那么，任务奖励是什么？” “衣服啊。”童欢抹着眼泪，怯怯看沈沫，不明所以。 “这次的奖励呢？”沈沫又问。 童欢忙道：“他们篮球队给赞助，支持我们夏季校园动漫s秀！” 沈沫原本猜测童欢帮忙联系看球，是从饮料经销商和烧烤店这些商家拿促销返利，也算劳动所得，沈沫乐见其成，没想到居然是直接从男生手里拿衣服！ 本来因为失手内疚，半晌没说话的高蕾蕾突然笑出声：“哈！原来我们都是傻子，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呐？” 童欢急道：“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有关系么？他们赞助衣服，我们付出劳动，这是公平交易！我是凭本事赚钱！” 沈沫皱眉：“童欢，你的价值观很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童欢不服。 “你这叫卖友求荣！为了自己利益骗室友去看球，你真自私！”高蕾蕾骂道。 童欢大声反驳：“我怎么骗你们啦？你们能有什么损失？” “这次是看球，下次是别的呢？如果让你偷拍我们照片，爆料我们隐私你答不答应？”沈沫问。 “拍你们照片干嘛！就是看球啊！”童欢百口莫辩。 “换赞助啊，全套装备支持你们去大场地s秀，开动漫展，拍舞台剧，你愿不愿意？”沈沫诱惑。 童欢怔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沈沫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很失望，沉下眼睑不再说话。 高蕾蕾冷笑：“我是瞎了狗眼，才会当你这种人是朋友，没底线的自私蠢货，住同宿舍真倒霉，沫沫，咱们走！” 沈沫瞥一眼童欢以示警告，跟着高蕾蕾离开。 学校位于市区最繁华地带，坐校车从正门出来再搭乘公交车，最近的华联商场不过两站地。 华联商场是本地连锁商家，里面经营各种中低档的大众品牌，遍布新南市各区，工薪层和学生都选择在这里购物。 商场里铺天盖地的促销广告，人声鼎沸，正是春夏装上市时候，为和电商平台竞争，早早开始打折促销。 沈沫心不在焉，一路走走逛逛，站在柜台前拿不准注意，好在高蕾蕾尽职尽责，认真帮她选好款式和颜色。 一件品牌内衣打折款，两件春装，又在楼下超市买了些日用品，五百块钱预算刚刚好花完。 谁也没心情继续逛，东西买完就离开商城，搭乘上公交车返校。下车时候已经下午六点钟，两人商量在学校后门吃过东西再回去。 著名的美食一条街此时才真正开始营业。 临街的餐馆在门口加桌，灯火通明的招揽生意，各种风味小吃搭乘小推车悄悄出现，熟客早就等候一旁，看到心仪的美食立刻围上来。 小摊位前闹哄哄的挤满人，都是学生摸样，除了她们学校，附近职校中专和等着上晚自习的高中生也不少，都在这里解决晚餐。 “麻辣烫？烤串？还是肉夹馍凉皮凉面？这顿我请。”沈沫问。 高蕾蕾情绪低落：“没什么胃口，来两碗牛杂面吧，要大碗的。” 沈沫好笑，找好座位，留下高蕾蕾看着东西，自己去买饭。 两大碗加丸子加蛋加豆皮的牛杂面，两瓶可乐，再加上麻酱黄瓜和川粉两个小凉菜，总共二十七块钱。热腾腾火辣辣的大碗面端上来，两人坐在矮桌前，吃的大汗淋漓，仰起脖子猛灌一气冰镇可乐，浑身舒泰。 “好爽！”高蕾蕾欢呼。 沈沫也直呼痛快：“能吃到六月份前，天气再热就不能来了。” 吃了大半，放慢速度中场休息，两人聊天消食。 “你说她平时是不是装傻？”高蕾蕾说的是童欢。 沈沫摇头：“谁知道呢？不是缺心眼就是心眼太多，仗着年纪小装疯卖痴，真傻假傻有什么区别？” 高蕾蕾冷哼：“大家凭什么都娇惯着她啊？这还惯出毛病来了，卖舍友换衣服，瞧把她给本事的？想想就来气，要不是急着出门我才不会放过她，回去继续撕！” 沈沫阻拦：“你算了吧，咱们学校轻易不给调宿舍，好与不好四年都要住一起，闹的太僵大家都不舒服。” 高蕾蕾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话题，对沈沫的劝阻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两人聊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慢悠悠回去，宿舍里就魏时芳一个人在，见两人回来赶紧上前解释中午的事。 “沫沫，蕾蕾，你们出去后我说过童欢，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等你们回来要当面道歉，小孩子，别跟她计较。” “谁是小孩子？十八岁已经成年，在你们农村都嫁人了吧？”高蕾蕾突然迁怒。 魏时芳怔了下，心里有些不舒服，平时大家说话都会顾虑到对方的感受，沈沫是单亲家庭，宿舍里就很少谈论离异话题。虽然她来自农村是事实，并且也从不认为这是丢人的事，但是今天被高蕾蕾这样当面说出来，不管有意无意，都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那天去看篮球赛，烤肉大家不是都吃了么？那是人家男生掏的钱。”魏时芳继续劝道。 “我和沫沫站教学楼前吆喝一声，请吃饭的男生能排队到学校大门口你信不信？谁稀罕啊？又不是没人追。”高蕾蕾继续口无遮拦。 魏时芳顿时语塞，不恋爱和没人追是两码事，宿舍里她年龄最大，二十岁的姑娘在她们老家早就嫁人了。学业和寻找终生伴侣并不冲突，曾经资助过她的高中班主任和副校长就是大学情侣，也是她最羡慕的一对夫妻。 她从没想过不劳而获，更不会为了虚荣去找家境好的男生，只想和她的老师一样，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起打拼。 可是现实和她想象并不一样，班里哪怕和她家庭条件一样的男生，目光都是落在高蕾蕾和沈沫身上，就连长相一般，一身毛病的童欢也有男生追求。她像是不存在的一道背景墙，从没人注意过，高蕾蕾的话让人有点扎心。 “好吧，你愿意和她吵架就吵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我去洗衣服，沫沫，把你的衣服给我，我帮你洗。”魏时芳多余热心转向沈沫。 “我自己洗，谢谢。”沈沫拒绝。 刚才高蕾蕾夹枪带棒迁怒魏时芳，沈沫全都听到，这次她并不想出声阻拦。相处这么久，大家都小心适应彼此生活习惯，维护彼此自尊心，但是终究有些地方还是难以苟同。 就像魏时芳经常会提及自己父母带大她们姐弟的辛苦，以至于她在学校吃一餐稍好些的饭菜，添置一件新衣服都有强烈的罪恶感。 厉秀英当年下岗又离婚，独自带大沈沫，不能说不辛苦，可是她说起这些经历时候语气都是无比自豪。 沈沫能理解生活的艰辛，理解不了魏时芳这种对父母愧疚，总是感恩戴德要竭尽全力回报的心情。 宿舍里四人只有魏时芳没电脑，大家很默契的不设置开机密码，给她可以随意借用的印象。 魏时芳叫大家起床带钥匙，事后总要反复强调，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时常让沈沫有种受之有愧的错觉。 平时管束她们不要定外卖不要乱花钱也就算了，今天这件事，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代替童欢道歉，做和事佬让她们不追究？可怕的控制欲！ 每个人都带有原生家庭的痕迹，生存环境影响价值观不同，沈沫可以尊重，但是拒绝被同化。 魏时芳去水房洗完衣服回来就去自己书桌前看书。 童欢一直到熄灯前才回来，洗漱过就倒在床上闷头不做声，并没像魏时芳所说的那样向她们道歉。 晚上难得的安静，大家谁也没说话。 明天一早是严老师的课，看得出今晚高蕾蕾的话让魏时芳心里别扭，不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像往常那样叫大家起床。 沈沫从床头杂物篮翻出宿舍钥匙扔进拎包，又拿起手机设置闹钟，设置的时间比魏时芳平时叫醒大家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如果明早用不上，可以赶在闹钟铃声响前关掉。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晨，沈沫被闹钟声叫醒。 6．尴尬 魏时芳已经穿好衣服，听到闹钟铃声瞬间怔住，好一会儿才尴尬笑道：“正要叫醒你们呢，快起床吧，别迟到，晚了又要挨说。” “日子太松散，生物钟都乱了。”沈沫语气平常。 高蕾蕾还在蒙头大睡，沈沫过去把她摇醒：“蕾蕾，醒醒。” 高蕾蕾睁开眼，见是沈沫叫醒的她，有些意外，诧异看一眼魏时芳。 魏时芳目光回避，大声叫醒童欢。 四人洗漱后一道出门，同平时一样，沈沫和高蕾蕾走在前面，魏时芳跟着童欢走在后面，只是今天的气氛有些微妙。 日子和往常一样，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一连几天宿舍里都很冷清，除了童欢每天坚持不到熄灯前不回来，魏时芳也开始早出晚归。 今天沈沫在宿舍自习错过晚饭时间，晚上八点钟拉着高蕾蕾去食堂二楼吃盖浇饭，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魏时芳。 “沫沫，蕾蕾，你俩这么晚才吃饭啊？”魏时芳关怀，手里拎着水桶和抹布。 “没赶上晚饭，过来找点吃的，你新找的兼职？”沈沫问。 魏时芳点头：“也不算新的，还是去年那个老板，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工资涨到十五块一小时，我看功课不忙，就答应过来做一个月，今天头一天。” “哦，那你忙，我们去吃盖浇饭，回去我帮你收衣服。”沈沫告别。 “行！你们快去吃吧。”魏时芳很高兴。 沈沫去食堂另一边买了份咖喱土豆盖浇饭，找好座位，高蕾蕾端着炸鸡排和冷饮坐过来。 “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高蕾蕾眼神示意远处正在忙碌的魏时芳。 沈沫瞪她：“人家兼职也惹你啦？不就是那天帮童欢说了句话么，你还有完没完？” 高蕾蕾也瞪眼：“那天的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我是就事论事，说的就是她兼职！你看看她，想兼职找什么工作不好啊？非要在食堂打工，十五块一小时又脏又累，这不是有毛病么？” 沈沫歪头想想，魏时芳的行为她也有些不太理解。 作为本省唯一的9八5大学，新南市的人对她们新南理工有着极高的认可，学生出去兼职做家教极受欢迎，中学课程，每小时家教收入几十到上百元。 沈沫上学期跃跃欲试，找到许多中介机构的资料，还打算举个牌子直接去中学门口揽生意，听说魏时芳也在找兼职，兴致勃勃的拉她一起研究，没想到直接被拒绝。更让她意外的是魏时芳很快找了份每小时十二块钱的清洁工作。 沈沫本来还想劝说，不过想想自己也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实家教经验，她也不敢笃定做家教就一定比在食堂打扫好。下学期放弃兼职的念头后，沈沫也没再提过这档子事，没想到魏时芳还在做一小时十几元的兼职。 “也许是怕做家教耗费精力太多，影响学习吧？毕竟在校内来回方便，打扫时候还可以背背单词。”沈沫猜测。 “拉倒吧你！她就是生怕自己不辛苦不艰难，好像天降大任都降在她一个人身上似得，偷一点懒就是对不起亲生爹娘，对不起全村父老乡亲！”高蕾蕾扬着下巴说。 沈沫无语，拿筷子轻敲高蕾蕾菜碟：“小心太刻薄变丑八怪，吃你的鸡排吧！” 高蕾蕾哼一声，大口吃鸡排，等着沈沫吃完，两人一起回宿舍。 熄灯前魏时芳回来，匆匆洗漱后爬上床休息。 沈沫早早倒在床上看小说，总觉得宿舍里少了点什么，直到熄灯后才想起来。 “童欢没回来？”沈沫提醒大家。 黑暗中高蕾蕾冷声：“爱回不回，我敷面膜呢，这次我可不去找她。” 沈沫没再吭声。 过了一会儿，魏时芳的床铺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沈沫打开蓄电台灯，发现她已经穿好衣服下床。 “我去楼下跟舍管说一声，省得她又去爬窗户，不安全。”魏时芳说完关门出去。 宿舍里一片安静，剩下两人都没办法心安理得入睡。 “我们是不是过分了？”沈沫心里忐忑。 “怎么过分啦？上次的事她都没道歉，夜不归宿我们还出去找，贱不贱啊？”高蕾蕾突然的女高音格外尖锐，像是在佐证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上次那件事，沈沫确实也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童欢继续做好姐妹，但是也没办法就这么睡下，只好开着灯继续看小说。 隔壁床铺不时传出响动，高蕾蕾也没睡熟。 一个多钟头后，正当沈沫犯困时候，宿舍门猛地推开，魏时芳拖着哭哭啼啼的童欢回来。 沈沫吓一跳：“出什么事了？” 童欢不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蕾蕾也蒙了，一下子坐起来，紧张问：“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哎呀别哭啦，你快说啊！要不要报警？” 沈沫看向魏时芳，魏时芳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舍管阿姨出去找了半天，在湖边看见她坐那里哭，学校保安都惊动了，问她什么原因也不说，劝了好半天才跟我们回来。” 沈沫下床，小心凑到童欢身旁安慰：“欢欢，你到底怎么啦？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要不要给你妈妈打电话？” 高蕾蕾半个身子从床铺上探出来：“是啊，你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童欢抽搭几下，盯着沈沫，又看了看高蕾蕾，突然间爆发：“就是你们！你们不去看球赛，没完成任务，我被动漫社开除了！你们高兴了吧？都是你们害的！” 沈沫瞬间无语，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身爬上床，关灯睡觉。 “有病！”高蕾蕾骂一句，躺下蒙上被子。 童欢一直到半夜还在抽抽搭搭，高蕾蕾忍无可忍，抓起枕边的毛绒熊朝对面砸过去。 “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夜晚终于安静。 转天早晨有课，任是魏时芳怎么叫，童欢都不肯起床，下午的专业课也没见她去听。 一连几天，童欢都没有出门，晚上大家回到宿舍，就看见她窝在床上摆弄那些动漫周边，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外卖餐盒。 这天中午，沈沫高蕾蕾和魏时芳下课后在食堂吃饭，沉默好几天，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了。 “她这样会不会出事啊？以前我们村有个姑娘就是因为考试没考好，整天闷声不说话，后来神经出问题，真成了疯子！”魏时芳担心。 高蕾蕾不耻：“那姑娘是因为一辈子的命运无法改变才发疯，你见过哪个吃穿不愁有大把零花钱的姑娘因为不给玩动漫就疯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都是因为一点小事说疯就疯，沫沫不是有童欢妈妈电话么？要不然告诉她妈妈一声吧？”魏时芳还是不放心。 人都是这样，自己轻易能得到的东西，在别人那里也觉得是小事。 沈沫得到妈妈全部的爱，所以她认为魏时芳父母并不怎么高质量的养育算不上恩情。魏时芳学习有天赋，出身恶劣环境也能出类拔萃，她自己这样，以为别人也应该如此，成绩不好多看两眼书就能解决，根本不值得发疯。 沈沫反思自己，突然就有些理解魏时芳，放下之前的成见，耐心解释：“童欢妈妈管教的严，如果这事让她妈妈知道，能不能解决先不说，童欢肯定会生气我们告状。” “可我们是为了她好啊？沫沫你还是打一个电话吧！”魏时芳不懈劝说。 沈沫无力解释，没说话。 “你这是为她妈好！帮着她妈管教童欢，我们只是童欢的室友，谁认识她妈是谁啊？”高蕾蕾戳穿。 “那怎么办？真出事我们怎么跟她家长交代？”魏时芳惶惶不安。 “关我们屁事！交代什么？我们又不是童欢的保姆。”高蕾蕾被气的爆粗话。 沈沫无语，想想还是算了，估计跟魏时芳解释也没用，有这时间还不如晚上直接劝劝童欢。 吃过饭大家不欢而散，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下午时候童欢妈妈的电话就直接打到沈沫那里。 在本地上大学的弊端，无形中还是摆脱不了妈妈们的监督，沈沫妈妈知道女儿和高蕾蕾交好，便刻意亲近，时不时嘘寒问暖，变相套话掌握沈沫在学校的动向。 童欢妈妈也如此，她知道沈沫是本市人，所以存了她的手机号，找不到童欢就会找沈沫，时时打探自己女儿的情况，只是她的打探方式和厉秀英差别很大。 “沈沫同学你好，我是童欢妈妈。” “阿姨好！” “童欢最近在干什么？最近你们功课很忙吗？为什么她好些天不给我打电话？她有和男生交往么？是不是谈恋爱了？” …… 一连串的问话如审讯般，沈沫非常反感。 “我没发现她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啊？我们最近功课是有些忙，这样吧阿姨，我回去告诉童欢一声，把您关心她的事转述给她，让她给您回个电话，您看行么？”沈沫举着电话乖巧道。 “不要不要！你千万别告诉她，你就当没接到过我电话，回头我自己问她。”电话那端急切阻拦。 “好的，阿姨再见。”沈沫甜甜道别。 晚上没课，魏时芳去食堂做兼职，沈沫和高蕾蕾在湖边散步。 “咱们学校的社团怎么这么多幺蛾子？就不能安安静静的一起玩耍么？”沈沫问。 高蕾蕾嘲笑：“一起玩耍不得花钱啊？组织一次聚餐，人越多分摊越少，没见那些社团干部都花招百出？找几个女生做招牌，吸引一群男生进来凑份子，动不动就出去活动，人少钱少怎么组织的起来？” “嗯，幸亏我不爱凑热闹。”沈沫没参加任何社团，除了不爱凑热闹还有怕花钱。 “你打听这个干嘛？不是想帮童欢吧？告诉你啊，做圣母别拉着我，我不认识你！”高蕾蕾气哼哼威胁。 沈沫歪头看她：“那你去不去？” 高蕾蕾犹豫三秒：“去！” 7．美女社长 动漫社的地址并不难找，学校论坛贴吧班级群到处都有他们的广告。 沈沫和高蕾蕾顺藤摸瓜，豪不费事就查到他们社长所在的大四女生宿舍。敲门，询问，开门的正是社长本人。 高挑身材，五官精致，社长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欢迎两位美女加入我们动漫社！”听她们说明来意，美女社长格外兴奋。 沈沫好笑：“先别急，我们还不了解你们社团要求，需要缴纳会费么？” “坐下，我给你们介绍。”美女社长热情洋溢。 宿舍里并没有其他人在，到处是打包好的鞋盒和书籍杂物，有两张床铺被褥卷起来，临近毕业的大四女生宿舍，氛围和她们完全不同。 沈沫和高蕾蕾找张椅子坐下。 “我们社团是个不参加任何商业演出的纯爱好校级团体，不收取任何团费，但是呢，你们知道，动漫s需要许多周边产品，为了增加社团的凝聚力，我们要求统一购买装备，你们看--” 美女社长说着打开寝室衣柜，展示满满一衣柜的动漫服装和道具，眼花缭乱，直把沈沫和高蕾蕾都看呆，情不自禁走过去仔细端详。 “不就是看漫画、画漫画么？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沈沫按耐不住好奇，她喜欢柯南，从没想过要装扮成角色的样子模拟凶案现场。 美女社长笑道：“美女，此言差矣，二次元世界的美好令每个动漫迷向往，进入这个世界就需要特殊道具，你看这个赫拉魔戒--” 沈沫接过来仔细看，款式不特别，质量和夜市上五元一只的仿银戒指没什么区别。 “多少钱？” “会员价，六十块。” “衣服怎么卖？” 衣柜里有和童欢那件花魁装类似的衣服，高蕾蕾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夹着问。 “这件是洛丽塔女仆装，单件衣服三百六十八元，搭配全套假发首饰鞋子要六百六十八元。”美女社长从容报价。 “你也太黑了吧？这玩意儿在动物园二百块钱能买三件！”高蕾蕾惊呼。 “动物园？”美女社长费解。 沈沫翻译：“在新兴批发市场一百块就能买两件！” 美女社长大笑：“两位美女外行啊，批发市场你们见过相同的款式么？我们所有服装都是高级定制，按照动漫原型1：1制作，别处你们可买不来。” 两人对视一眼，总算是知道童欢两千块钱的生活费为什么每个月都不够花了。 沈沫懒得听她忽悠，直接问道：“也就是说，我花六十块钱买下这个戒指，就可以加入你们社团？” “没错！” “那么，违反了哪些条例会被开除？”沈沫追问。 美女社长摇头：“我不会开除社员，但是高阶会员可以对低级会员行使权力，包括开除。” “怎么说？”高蕾蕾问。 “够买道具加入社团成为初级会员，达到一定购买量会自动升级为高阶会员、社团长老、以及副社长和社长。每个级别人数有限，消费额度看总体水平上下浮动，目前，最末一名的高阶会员累计消费是人民币六千八百元。成为高阶会员，你就可以向任意初级会员发布任务，并且给予奖励或处罚。” “我可以看看你们高阶会员的资料么？”沈沫问。 美女社长拒绝：“抱歉，高阶会员的真实身份不对外公开，由我代替发布任务执行命令。” 沈沫叹气：“学姐，你是不是加入了传销组织啊？你们这还是动漫社团么？” 美女社长好笑：“学妹，社会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你还年轻。” “上次篮球赛的任务是怎么回事？”高蕾蕾开门见山。 美女社长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们是谁了，童欢寝室的吧？你们这是来兴师问罪？” “哪里，我们是来求情的，我室友很喜欢动漫社，她不想脱离组织。”沈沫委婉说辞，说完又觉得自己用词很别扭。 美女社长给自己倒杯水，坐下慢条斯理道：“这可不好办，上次的任务大家都如期完成，整个地质系叫得上名号的美女就差你们两位，童欢确实失职。” 高蕾蕾暴脾气：“不就是打个篮球么？他们叫这么多女生围观干嘛？吃饱撑的啊？” 美女社长解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次的球赛是化工系和地质系对决，你们地质系的美女纷纷倒戈，在赛场上给化工系的男生加油助威，你们是没见到那场面，地质系的男生气的脸都绿了，士气大挫，直接败给化工系。” “幼稚！”高蕾蕾耻鼻。 美女社长摇头笑笑，不置可否。 “发布任务的高阶社员是篮球队的？化工系？”沈沫抓住关键质问。 美女社长怔下，含糊道：“那不一定，也可能是他们联系到社团提供赞助，再由高阶社员发布任务，总之，钱是他们出就是了。” 沈沫和高蕾蕾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美女社长看看两人脸色道：“两位美女，你们想多了，毕竟在学校，男生们就算有点小心思，也比社会上的老男人要干净纯粹的多，要不然我们为什么不接商演呢？你们是不知道有些地方的腌臜和龌龊，和学校没法比。” 沈沫打退堂鼓，原以为童欢被社团开除是小女生口角纷争相互排挤，没想到里面等级森严完全靠钱说话，想要帮她恐怕不容易。 “不能让童欢回来么？她真的很喜欢你们动漫社。”沈沫最后努力。 “社团有规定……”美女社长犹豫下又道：“这样吧，如果下次再有任务我和你们联系，我可以额外再给童欢一次机会。” “可以，不过希望你保密，不要让童欢知道我们来过。”沈沫要求。 “明白，难得她有你们这样的好室友。”美女社长爽快答应。 双方留下联系方式，客气道别。 回宿舍路上，沈沫和高蕾蕾都有些萎靡，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击了似得。 “我要不要买一只魔法戒指，进入二次元世界？”沈沫胡言乱语。 “她怎么不去夜总会当妈妈桑啊！绝对专业对口。”高蕾蕾刚才被美女社长的气势压得够呛，现在出言诋毁发泄。 沈沫叹气，被人拒绝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被钱拒绝更难受。 两人垂头丧气回宿舍，刚到楼梯口就听见她们寝室传来噼啪摔东西声音，隔壁宿舍纷纷露头张望。 沈沫吃惊，赶紧拉着高蕾蕾进去。 “又怎么啦？”关上宿舍门，沈沫问。 “你们可回来啦！”魏时芳急的满头大汗：“快劝劝她吧。” 地上到处碎玻璃渣，童欢衣柜大敞着，衣服护肤品扔了一地。 “童欢，你在干嘛？”沈沫问。 童欢没有哭闹，此时坐在书桌前目光呆滞，平静的样子令人意外，甚至有些惊悚。 “长这么大，我的生活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唯一的乐趣只有漫画，我千辛万苦考上大学，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自由，现在被社团开除，要钱我妈也不给，我念书还有什么意义？我想退学。” “你找你妈要多少钱？”沈沫问。 “六千。”童欢道。 魏时芳惊呼：“你疯了啊？” 沈沫刚从动漫社回来，了解动漫周边价钱，童欢这是想直接充值当高阶会员？ 高蕾蕾显然也想到这一层，轻哼一声，转身去换衣服。 魏时芳苦口婆心：“欢欢，你不能这样，你爸爸妈妈挣钱不容易，你要这么多钱干啥啊？就为了买这些玩具？你这不是糟践钱么！” 童欢冷笑：“我表哥在大学和女朋友同居，我妈汇款五千块钱支持她侄子谈恋爱，我玩动漫为什么不能给？虽说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可是谁又真拿我当回事？” “他们给男孩子钱，支持他们给别人家的女孩子花钱，为什么不肯给自己女儿钱？难道要我也去找别人家的男孩子要钱么？可是他们又说女孩子要有自尊心，谈恋爱不能花男孩子的钱，那么谁给我钱？” 童欢自言自语发泄情绪，宿舍里静静听着谁也没说话。 等到她说完，沈沫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杂物。 魏时芳赶紧找来笤帚簸萁打扫，高蕾蕾也过来帮忙，大家一通收拾，宿舍总算恢复整洁。 “童欢，你想清楚回家后生活会如何，想清楚了还是要退学的话，我们送你。”沈沫道。 高蕾蕾貌似无所谓：“是啊，你慢慢想，最好想个十天半个月，反正现在你还有生活费，在宿舍看漫画也没人管你。” 魏时芳急的要命，刚要说话，被沈沫眼神制止住。 宿舍终于回归平静，三人每天照常上课下课，童欢成了留守儿童。 沈沫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焦急，时不时就要看看手机里美女社长有没有消息，她担心接不到任务，童欢会真的退学。 周五这天，美女社长的电话终于打过来。 “明天下午三点，市体育馆，邀请你们两位去看球。” “什么地方见面？”沈沫赶紧问。 “你们宿舍楼下。” 沈沫挂断电话，终于松一口气。 “真去啊？”高蕾蕾不甘不愿。 沈沫看她：“上次那件事你是生气被童欢利用，还是生气看球赛这件事本身？” 高蕾蕾想想道：“当然是生气童欢啊！他们和地质系决赛那次我都打听了，特有意思！想想还有点后悔没参加呢。” “那不就得了？去吗？” “去就去！谁怕谁啊。” 8．临时女友 第二天中午，沈沫和高蕾蕾早早吃过饭开始一件件换衣服，魏时芳去食堂做兼职，童欢还是沉默寡言，对她们视而不见。 天气逐渐炎热，两人最后都是短裙热裤装扮，收拾好准时下楼。 宿舍楼下停着辆白色奥迪，两个高个子男生已经等候在旁边。 “两位小学妹！你们好，我是陆战旗，高你们一届，我哥们儿许劭，化工系的，和你们同届。”穿牛仔裤白t恤的男生热情介绍。 “你们好，我是许劭，上次聚餐见过。”旁边穿休闲裤黑衬衫的男生彬彬有礼。 “我记得你，篮球队长是吧？我是高蕾蕾，我室友沈沫。”高蕾蕾热情回应。 沈沫对许劭也有印象，而且印象还很不错，没想到这次他也在，于是微笑问好：“我是沈沫，你们好。” “走吧，咱们上车聊。”陆战旗招呼。 四人上车，许劭开车，陆战旗坐副驾驶，沈沫和高蕾蕾坐后面。 车子驶动后车窗关闭，嘈杂声音和晃眼烈日被隔绝在外面，车内干净整洁，没有放香氛清新剂，也没有烟味，安静空间温度适宜。 “美女，你北京的吧？”陆战旗扭过头问高蕾蕾。 “我家住西直门。”高蕾蕾道，北京地方大了去，她家不在郊区。 陆战旗拍下座椅：“嘿！巧啦！今儿个还遇到老乡了，我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以前我们家就住西直门！” “是吗？听你口音不像啊？”高蕾蕾不给面子。 “哎！这不是我爸来这边工作吗？我六岁那年来的新南市，我爷爷奶奶还在北京呢，每年寒暑假我都回去看他们。” “这样啊，那还真可惜。”高蕾蕾半真半假。 “可不呗？要不是跟着我爸来新南，说不定咱们早就能认识，没准儿小学就成同学了呢。”陆战旗表情夸张遗憾。 “哈！还真有可能。”高蕾蕾终于捧场。 “你在哪个学校上的小学？”陆战旗继续问。 “三中附小。”高蕾蕾态度敷衍。 “你们学校有个外号叫老海的你认识吗？后来在三中打架被开除的那个。” “我知道他！初中跟我也是一个学校，我们还看见过他爸警卫员过来接他，跟我们说警卫员腰里别着枪呢！”高蕾蕾顿时感兴趣。 “哎呦喂！我的傻妹妹，你听他吹牛吧！他爸就食堂管后勤的，还趁个带枪的警卫员？保卫萝卜啊？” “真的啊？”高蕾蕾惊呼。 提到共同的熟人，两人突然投机，相谈甚欢。 “那谁，你们三中的马猴你知道吗？” “知道，他考上的人大！” “那是我发小，小时候挨揍尽让我给他出头拔疮来着，以后在北京碰上，你跟他提我，保准上赶着请你吃饭。” “哈哈，那我看见他一定试试。”高蕾蕾笑的花枝乱颤。 “你是满族的吧？” “你怎么知道？” “把脚抬起来，我告诉你。” …… 两人越说越热闹，开始高蕾蕾还矜持，现在直接扒着前车座，和陆战旗聊得热火朝天。 这两人可真能侃！沈沫靠在后座上单手支头，看着他俩口若悬河，不经意眼神扫向后视镜，正好和许劭目光接触。 大概是此时感受相同，相视刹那，两人同时笑了下。 “你俩……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许劭终于开口。 “不早说，渴半天了都，蕾蕾给我瓶矿泉水，在你们座位中间，对，扣开。”陆战旗熟稔吩咐。 高蕾蕾打开车载冰箱，取出矿泉水递给陆战旗，又问许劭喝什么。 “矿泉水，谢谢。” 高蕾蕾给两个男生递完水，继续在冰箱找东西喝。 “沫沫，有酸奶和果汁，还有可乐，你喝什么？” “随便。”沈沫并不渴。 “咦？有你喜欢的草莓酸奶，芒果汁也有，喝哪个？” “果汁。”沈沫开心接受。 陆战旗举着水回头：“沫沫……” 话音没落，车子猛地一顿，没系安全带的陆战旗险些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 “咳咳，我就是想……想问问，嗯，沈沫同学，最近去过北京没？”陆战旗突然结结巴巴，原本亲昵称呼变成同学。 沈沫奇怪，还是礼貌回答：“没有，我唯一一次去北京旅游还是小时候，在天安/门前拍照，然后去王府井吃豌豆黄和驴打滚，还在大栅栏买了条裙子。” 许劭接过话茬：“我第一次去北京也是小时候，在天安/门看升国旗，参观人民大会堂，然后去爬长城。” “哎呦喂！”陆战旗痛心疾首：“北京好歹是全国人民的首都，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敷衍啊？一个民俗游，一个爱国教育游，这也叫去过北京？亏得你们身边还有两个老北京，你说你们这样让我和蕾蕾情以何堪啊！” “得了吧你，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拿超市里袋装烤鸭糊弄我的事。”许劭揭老底。 “那不是你妈不让你跟我去北京玩吗？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记着呐？”陆战旗冤屈。 高蕾蕾突然建议：“沫沫，要不这个暑假你来北京找我吧？我带你去吃正宗的北京小吃？” 陆战旗趁机也道：“干脆，要去一起去，让我有机会把欠哥们儿的债还上，蕾蕾给咱们当导游，全聚德、厉家菜，统统我请客！怎么样？” “我没意见。”许劭笑道。 “到时再说。”沈沫客套。 车子绕过市区堵车路段，很快到达市体育馆。 许劭和陆战旗打开后备箱，拿出各自的运动背包，招呼大家进去。 个人租场地比赛，并没有购票观众，两个男生带路沈沫和高蕾蕾到替补席。 陆续有人进场，大多学生摸样，男生女生都有，看样子是双方亲友团。有几个女孩子的和沈沫她们一起坐到替补席，手里拿着男朋友的运动装备，有一对还当众拥吻。 沈沫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熟悉面孔，她们学校的美女这次都没有参与？ 两边的队友都到齐，双方准备进场。 “帮我拿着。”许劭在浴室换好球衣，出来时将水和毛巾递给沈沫。 陆战旗也将自己的东西递给高蕾蕾。 比赛开始，双方各自统一队服，沈沫记住许劭和陆战旗都穿白色球衣，这次他们是同一队。 一如既往的无聊，沈沫低头玩手机。 “进球啦！”高蕾蕾突然大喊。 沈沫忙跟着站起来鼓掌，鼓完掌接着坐下继续玩手机。 “沫沫，许劭喊你。”高蕾蕾。 “嗯？” “笨！水还有毛巾，快点送过去啊！”高蕾蕾提醒。 “哦，好好，马上。”沈沫抓起毛巾和水赶紧跑过去。 许劭接过矿泉水仰头灌下半瓶，沈沫赶紧递上毛巾。 “是不是很无聊？”许劭一边擦汗一边问。 “没有，打的很棒！”沈沫否认。 许劭低头笑：“再忍忍，马上就结束，打完我们去吃饭。” “好。”沈沫也笑。 回座位上时沈沫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语气太随意，明明跟这个许劭不熟，感觉很奇怪。 “沫沫，快看我拍的你，美死啦！”高蕾蕾举着手机招手。 “我看看。”沈沫接过高蕾蕾手机。 照片背景是篮球场，沈沫高马尾，蓝色条纹衬衫裙，举着矿泉水抬头仰视，旁边许劭穿白色球衣，微微低头注视。两人一个眯着眼角，一个弯着唇角，画面布局清新，表情抓拍的及时，可以给矿泉水广告当男女主角。 “拍的不错，把旁边的人去掉，这张照片能当我相册封面。”沈沫称赞。 “等着，我修完发给你。” 高蕾蕾低头捣鼓照片，沈沫关注球场。 “蕾蕾，那个陆战旗冲你挥手。” “该我上场啦，你帮我拍！” “好。” 沈沫举起手机噼啪拍照，等着高蕾蕾回来给她看。 照片里陆战旗仰头灌水，黝黑肌肉线条硬朗，短发的高蕾蕾背心热裤，双臂抱肩，热辣辣的注视着陆战旗，诱惑之极， “你应该把矿泉水换成啤酒。”沈沫玩笑。 “给我发过来，我自己修图。”高蕾蕾兴奋。 “你们在玩什么？” 两人正在捣鼓照片，猛地听到许劭说话，沈沫抬头看，人已经站到跟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还换了衣服。 “打完了？”沈沫诧异。 “陆战旗还在洗澡，等他出来我们就走。”许劭说。 “你们可真快！”高蕾蕾惊呼。 话音没落，陆战旗已经换好衣服跑过来。 “拍的什么？给我看看。”陆战旗抢过高蕾蕾手机看照片。 “靠！老子一不小心又帅了！” “德性！”高蕾蕾笑骂。 两人笑闹，许劭让他们三个等在体育馆门口，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车子驶过来，三人上车，还是来时的座次，陆战旗在副驾驶，沈沫和高蕾蕾坐后面。 “蕾蕾，加下我电话，还有微信，把刚才的照片发过来。”陆战旗把自己手机递给高蕾蕾。 高蕾蕾接过手机互拨号码，添加到通讯录后又互加微信好友，两台手机同时操作。 “沈同学，你也加一下我，以后常联系，教你们专业课的老师跟我都熟。”陆战旗回头道。 沈沫没拒绝，打开手机，扫描到陆战旗的微信号添加好友。 前面开车的许劭也把自己手机递过来：“帮我加下你和高蕾蕾，谢谢。” 沈沫自然接过，帮他添加上自己和蕾蕾的联系方式，将手机递还回去。 许劭看一眼，手机放一边专心开车。 陆战旗回过头：“我说，沈同学，暑假去不去北京啊？定个时间，到时候我和蕾蕾好招待你。” 沈沫有点头疼，这个陆战旗的自来熟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正在想怎么推辞，许劭先开口了。 “还是先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新南市民尽地主之谊吧，你以后再表现，跑不了你的。” 9．徽帮菜 车子驶进市中心一家大厦的停车场，四人下车。 高蕾蕾抱怨：“就这儿啊？写字楼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许劭扭过头，眼中带笑：“高蕾蕾，川鲁苏粤，闽浙徽湘，你们北京属于哪个菜系？” “我们有满汉全席，集天下之大成。”陆战旗抢答。 沈沫悄悄捏下高蕾蕾胳膊，示意她别乱说话给人拆台。 她早就听说过这边大厦有家老字号私房菜，远近闻名，集徽菜之精粹，不过请客的主人没明示，她也不好乱猜。 高蕾蕾果然警醒，没有继续口无遮拦。 四人搭乘电梯上到顶楼，电梯开门刹那，穿制服的服务生已经躬身相迎。 大堂安静之极，没有餐桌椅，不见杯盘喧哗，四处小桥流水，环境清幽，服务生引路，几人跟随上楼梯到露天顶层。 入目处是一栋空中宅院，青瓦白墙马蹄檐，鹅卵石小径，亭台楼榭，石桌石凳花鸟屏风，冠状乔木和各种花卉出现的既不合时宜又不可思议。 “好漂亮！”高蕾蕾忍不住惊呼。 沈沫也倍感新奇：“这只鸟是真的啊？树也是真的，怎么可能？顶层这点泥土不够水分。” “景观树，去掉根系用培育液输送营养，号称植物界里的植物人，有些售楼处用的就是这种，楼盘售罄刚好到达存活期限。”许劭在后面解说。 “鸟呢？”沈沫问。 “你喂它试试？” 许劭抓一小撮鸟食放沈沫手心，沈沫高高举起手臂，手掌托平，黄羽翠冠的鹦哥果然来食，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啊！它到底是真鸟还是假鸟啊？”沈沫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好奇，尖声叫道。 “你猜？”许劭笑的开心，眉眼弯弯，脸颊上浮现两个酒窝。 四人走上凉亭，在屏风后面的紫檀桌落座，透过墙上雕花漏窗望去，外面是城市高空无边夜景，月朗星稀，与灯火一处。 开胃小食过后正菜陆续上桌，第一轮四凉四热，一壶白酒，菜量不大，处处精致。 陆战旗举起酒杯：“蕾蕾，来，老乡见老乡，咱们先干一杯！” 高蕾蕾二话不说，举杯一饮而尽。 陆战旗大声叫好，转头看向许劭：“你俩呢？” 许劭摇头：“我还要开车，你们喝。” 沈沫也摇头：“我喝果汁。” 两个女生一起出来，总要有一个保持清醒，照顾同伴安全，应付突发状况，沈沫和高蕾蕾参加班级聚会也一向如此。 高蕾蕾心领神会，随即丢开顾虑，放开胆子开始和陆战旗推杯换盏，两人喝的不亦乐乎，趁着酒兴又开始高谈阔论。 沈沫和高蕾蕾同宿舍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如此话痨。 两人从皇家隐私扯到红墙秘闻，口若悬河声情并茂，说的跟亲眼见过似得，唬的沈沫一愣一愣的，她和许劭一旁听着根本插不上嘴。 “他乡遇故知，我们在本地上大学，人生滋味少了这一味。”许劭轻声说。 沈沫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被陆战旗听到接过话茬：“两位小学妹搁以前只能养在深闺人未识，如今不也有金榜题名时？人生滋味还多了一味呢，咱们干一杯吧？” 两名男生端起酒杯，沈沫高蕾蕾欣然接受，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许劭给自己和沈沫续上果汁，陆战旗给他和高蕾蕾倒上白酒。 第二轮两凉六热，前面的盘子撤下，又续上一壶白酒，高蕾蕾和陆战旗划拳行乐。 “你会不会划拳？”许劭问。 沈沫点头：“会。” “我们玩，输了喝果汁？” “好！” “五魁首啊，六六六！” “哥俩好啊，八匹马！” 第三轮一汤两羹，果盘上来，喝酒的人醉至微醺，吃完移坐到石桌，饮茶醒酒，宴席恰恰好结束。 四人下楼，许劭把车开过来，高蕾蕾和陆战旗相互搀扶，两人一起挤到后座，拉都拉不开。 沈沫哭笑不得，大姐，这才头一天认识啊！ 许劭低头闷笑，掩住车框护沈沫坐进副驾驶，又去后备箱取出外套递给沈沫。 “晚上凉，把腿盖上。” “谢谢。” 大厦距离学校并不远，车子驶进学校时才刚刚晚上十点钟。 “宿舍区到封闭时间，不许车辆进出。”许劭解释。 沈沫忙说：“没关系，我们走回去。” 许劭停好车，把外套给沈沫披上：“穿上，别着凉。” 沈沫没拒绝，穿好外套打开后车门，搀扶高蕾蕾下车。 陆战旗迷迷糊糊到处找外套：“蕾蕾，别冻着，我外套呢？” 一通折腾，高蕾蕾和沈沫各自穿着男士外套被两个男生送到宿舍楼下。 “好好休息，回见。”许劭道别。 “回见。”沈沫挥手。 沈沫搀扶着半醉的高蕾蕾上楼，一路摇摇晃晃走到宿舍。 “嘭！”宿舍门推来，魏时芳吓了一跳，随即被浓重的酒味熏个倒仰：“这是怎么啦？她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乡遇故知。”沈沫解释。 宿舍里童欢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床上摆弄心爱的动漫周边，魏时芳过来帮忙，两人搀扶着高蕾蕾洗漱，送她爬上床铺。 沈沫累的够呛，随便洗洗，仰头倒在床上。 “叮咚”微信声响。 “还好么？”发信人是许劭。 沈沫快速回复：“还好，外套改天还你们，晚安。” 十秒后，微信回复：“晚安。” 第二天没课，沈沫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高蕾蕾还在呼呼大睡，魏时芳在书桌前戴耳机听英语，童欢竟然意外的没在宿舍。 沈沫慢悠悠下床洗漱，到自己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顺便从书柜翻出一袋泡面解决午餐。 “好香啊，你在吃什么？”高蕾蕾呓语。 沈沫把快餐杯递过去，高蕾蕾蓬头垢面，捧过来泡面一顿猛划拉。 “水。”高蕾蕾伸手。 沈沫又倒水递给她：“赶紧起床吧，脸都肿啦。” 高蕾蕾耳充不闻，吃饱喝足仰面倒在床上，突然道：“沫沫，许劭喜欢你。” 沈沫淡定：“喜欢我的人多了，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颜有钱有身高啊！昨天那辆奥迪百来万好吧？你不考虑下？”高蕾蕾怂恿。 “奥迪哪有这么贵？你还没醒酒啊？”沈沫嘲笑。 “切！你个老土！就知道奔驰宝马，你该不会以为最贵的车就是这两款吧？”高蕾蕾嘲讽。 “谁说的？我还知道兰博基尼和迈巴赫。”沈沫嘴硬。 “等着，我搜给你看。”高蕾蕾只穿件小裤，赤身下床，顾不上洗漱，先打开电脑，一通搜索，网页出现相似车款。 “a八还是a6？” “差不多吧？” 两人对汽车都是外行，要论外观，还是宝马最漂亮，沈沫最爱宝马的气质，唯独中意这一款。 “昨天吃饭那家贵不贵？在你们新南市算的上土豪级别吧？”高蕾蕾问。 沈沫想想，摇头道：“不算，高档会所都在西山郊区，在市中心营业终归还是面向大众消费，不过相比大多数餐厅，算是高档不假。” 高蕾蕾忘记昨天吃饭餐厅的名字，沈沫也不记得，两人在大众点评上一通查找，好半天才找到。 “就这家，徽记。”沈沫指点。 “人均消费六百，我还以为多高档呢！架势太唬人，不过环境不错，下次我爸妈过来带他们去吃。”高蕾蕾释然。 “你们昨天吃的饭六百一顿啊？谁付的钱？”魏时芳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耳机，凑过来惊诧道。 “人均六百，算上酒水，四个人消费大概三千吧？男生请的客。”高蕾蕾还在研究菜单。 “还没怎么着呢就让男生花这么多钱，你们想干啥？会让人说闲话的！”魏时芳突然发飙。 高蕾蕾吓一跳，望着魏时芳一脸的莫名其妙。 “谁说闲话？”沈沫盯着她问。 “男生啊！你们让人家请这么贵的饭，人家心里怎么想？”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们愿意请，我们给面子，管别人怎么说！”高蕾蕾回过味，语气不善。 “蕾蕾，沫沫，你俩不能这样，这样真的不好！”魏时芳苦口婆心。 高蕾蕾不耐烦：“哎，魏时芳，我问你，你们沂东结婚是不是找男方要房子要彩礼？” “那怎么能一样？”魏时芳瞪大眼睛。 “怎么不一样？不让别人随便花男生钱，自己找男人要钱要的毫不手软，五十步笑百步！”高蕾蕾嘲讽。 “可是结婚需要房子啊。” “活着还需要吃饭呢！” 沈沫一直冷眼看着魏时芳，见她是真的担心，却又说不到实质点上，被高蕾蕾断章取义呛的还击无力，不禁摇头好笑。 “魏时芳，我们上中学时候，男生们又是玩游戏又是偷着抽烟，兜里干干净净没有半毛钱，出去玩都是我们女生请客。现在他们生活费宽裕，邀请女生出去，主动表示请客，那就请呗？请两瓶水一根冰棍或者人均六百的饭，视经济状况，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六百块钱的饭！”魏时芳着急。 “六百怎么啦？就算六万，那也是饭啊！”沈沫莫名其妙。 魏时芳气急：“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你们这是要学坏！” 沈沫无奈：“我怎么和你也说不通呢？我妈悉心教导我十九年，出去吃个饭就学坏？” 反正她妈只跟她说过邀请别人出去要做好安排，被人邀请要客随主便。至于是男生付账还是女生付账，她妈没教过，以后再问就是，横竖也轮不到她魏时芳来教。 “烦死啦！吃个饭至于的上纲上线么？魏时芳，你操这么多心不怕提前衰老啊？”高蕾蕾打断。 魏时芳叹气，知道自己说什么她们也不会听，心下微微不舒服，看看时间，又到约定兼职的钟点，顾不得说教，收拾下，匆匆离开宿舍。 晚上沈沫留在宿舍看书，高蕾蕾在床铺举着手机摆弄照片，门被推开，童欢跳跃进宿舍：“同志们，我又重新回到动漫社啦！” 沈沫一点都不意外：“你落下的课别忘记，小心挂科。” 高蕾蕾嘲笑：“还退学么？” “谁要退学？”童欢假装前事尽忘，翻脸不承认。 “切，也不知道谁前几天要死要活的，哭着喊着说没有动漫就失去人生意义。”高蕾蕾捅刀。 “我没有！是动漫社意识到失去我才是重大损失，社长亲自找我回去，你们少说风凉话，你们就是嫉妒！”童欢据理力争。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宿舍又恢复往常气氛，沈沫松口气，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没过几天，沈沫一个人在图书馆晚自习时候遇到许劭。 “这么用功？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许劭指着桌上的课本问。 “心里没底，只能多下功夫。”沈沫谦虚，她的目标是奖学金。 显然许劭并不是来自习，时不时就要找话题搭讪，前几日刚认识，沈沫不好生硬拒绝。 “你送我回宿舍，我把外套拿给你。” “好。”许劭欣然答应。 两人结伴往宿舍方向走，路上行人纷纷注目。 “在这里等我。” 宿舍楼下，沈沫交待一句，飞快上楼，到宿舍取过外套又飞快下楼。 “谢谢你的外套。”沈沫笑眯眯递上。 许劭接过欲言又止。 “那么……再见？”沈沫告辞。 “再见。” 接下来几天，沈沫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自习，偶尔和高蕾蕾去食堂二楼宵夜。 童欢全心投入动漫事业，课余时间几乎全部奉献在社团。 魏时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觉得和宿舍几个三观不合，除了兼职打工就是拼命自习，很少待在宿舍。 很快迎来期末，考试过后，大一下学期结束，暑假开始。 10．暑假 早晨七点钟，沈沫被窗外嘈杂声吵醒，翻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不大的卧室一分为二，墨绿色厚重窗幔隔开，里面是沈沫的小天地，粉色壁纸，书桌上桔色护眼灯，外面是厉秀英的单人床，干净整洁，靠墙放着母女两人共用的梳妆台。 沈沫摸索着墙上的小熊壁纸，惬意的闭上眼睛，从小长大的家，不管外面风大雨大，这间屋子总能让她安心。 “妈妈……”沈沫拖着长音呼叫。 “刷”隔断窗幔打开，阳光照进来。 “多大啦？赖在床上叫妈妈，害不害臊？” 厉秀英伸手就在沈沫臀部打了一巴掌，语气严厉，脸上的笑却毫不掩饰，女儿在家，心里总是被充实的满满当当。 “妈妈！”沈沫继续撒娇耍赖。 “起来吃饭！大热的天，外面吵死，亏你还睡得着。”厉秀英絮叨。 附近就是新兴市场，不同于春节时候的冷清，租赁商铺做生意的外地小商贩勤勤恳恳，早晨五点多钟就开始营业。早点铺的吆喝，小五金两元店的高音喇叭，沈沫早就习惯每天早晨被叫卖声吵醒。 起床洗漱，客厅里已经摆好早餐。 刚出炉的油条和藕夹，稀饭配上小咸菜，母女两人吃的有滋有味。 “妈，你上班去吧，我收拾。”沈沫道。 “少用洗洁精，洗完碗记得擦手霜。”厉秀英嘱咐。 “知道啦，晚上早点回来。”沈沫摆手。 厉秀英交代完拎上包出门上班，家里只剩沈沫一个人，收拾完碗筷，把房间打扫一遍，开始无所事事。 家里没装网线，电脑留在学校没带回来，沈沫拿着遥控器溜了一圈电视频道，越看越无聊，掏出手机上网。 微信里高蕾蕾晒了居家照，童欢和妈妈在日本旅游，陆战旗一条留言，热情问沈沫什么时候一起去北京。 沈沫好笑，就算是去北京也轮不到和他一起去，不知道他这么热情做什么。 看了遍朋友圈，沈沫每人挑一篇点赞，算是打过招呼。 刚关掉微信，有电话打进来，沈沫看一眼来电人姓名，略有些意外，忙接起来。 “爸爸？” “沫沫，放暑假了吗？” 电话那端是沈沫的亲生父亲，早年已经和厉秀英离婚的沈建成。 “我在家，爸爸，你身体还好么？工作忙不忙？”沈沫客气问候。 “我都好，就是想见见你，复康路这边有家馆子，你过来吧，爸爸带你去吃涮羊肉。”沈建成慈爱道。 “现在么？”沈沫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复康路在东城区，搭乘公交再倒车，至少要两个钟头。 “你出来吧，爸爸今天有空。” 沈沫微微皱眉，爸爸早就和妈妈离婚另组家庭，虽然他们在法律和血缘上依旧是父女关系，但是感情上没那么亲近，临时打电话约她见面，她可做不到随叫随到。 “爸爸，我今天有事，不能出去。” “不是放暑假了么？你能有什么事？”沈建成语气不悦。 沈沫语气照旧：“这两天月末，会有人上门收水费煤气费，家里灰尘大，每天都要打扫……” “这些怎么都让你做？你妈呢？” “妈妈要上班啊？现在天气热，妈妈每天上下班很辛苦，晚上我还要熬绿豆汤给她喝……哎呀！我忘记泡绿豆了，爸爸，不和你说了，下月有时间我去看您。“沈沫说完就要挂电话。 “沫沫！先别挂。”沈建成连忙喊住：“那就明天吧，我有事跟你说。” 果然是有事，沈沫笑笑，还是乖巧道：“好的爸爸，晚上我跟妈妈说一声，如果明天有时间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吧，明天见。”沈建成语气无奈。 晚上厉秀英下班回来，沈沫告诉她沈建成来电话的事。 “没说找你什么事？”厉秀英炒着菜问。 “没有。”沈沫摇头。 厉秀英想了想道：“去吧，给钱就拿着，要是让你做事，说什么也别答应。” “知道啦！”沈沫冲她妈做鬼脸。 “把菜端过去。” 吃过饭，沈沫洗过碗在客厅看电视，厉秀英把公司没做完的财务凭证带回家，在卧室书桌上继续工作。 “沫沫，九点多了，把空调关上吧，开窗户通通风。”厉秀英在卧室里面喊。 “我热！”沈沫不同意。 厉秀英继续劝说：“外面有凉风，你去洗个澡，出来就不热了，快去。” 韩剧刚好播完，沈沫关掉空调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换上睡裙，再出来时果然凉爽许多。 厉秀英已经忙完工作，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冰镇绿豆汤。 “妈妈，换台！”沈沫闹换，最不喜欢她妈看三观扭曲的年代剧。 “不换！”厉秀英白眼女儿。 沈沫郁闷，气哼哼坐到厉秀英身边，伺机捣乱。 剧中时间在八十年代中期，年轻男主大学毕业分配到工厂当技术员，被一众妹子追捧，其中还包括副市长的女儿……沈沫吐槽无力。 “副市长的千金在工厂卫生所当医生，呵呵……胡编乱造。”沈沫评论。 厉秀英辩驳：“你懂什么？那时候的市政没啥大权利，就是人民公仆，这要是换成市委军委的闺女就不讲究了，人家编的挺靠谱。” 沈沫无语，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继续挑毛病。 男主和副市长女儿一番波折，终于要结婚时候，男主农村老家的父母杀过来，坚决不同意他们结婚。原因是男主在乡下还有个青梅竹马，女主放低姿态，小心讨好未来公婆。 “有前女友的凤凰男啊！居然还敢结婚？“沈沫惊呼。 厉秀英笑笑：“怕什么？让组织找他谈谈，什么都能解决。” 接下来的剧情果然如此，工会主席出面，一番推心置腹，男主父母果断回老家，婚礼顺利进行。 沈沫无语：“不是说和青梅竹马家有过命的交情么？不是说供儿子上大学不容易么？怎么说几句就撤退了？不合逻辑！” “我呸！”厉秀英沉浸在剧情，情绪激动。 “儿子是他们供出来的么？你当和你们现在一样，上个大学把父母家底都掏空啊？那时候上大学，没有学费不说，每月发补助，节省点的还能给家里寄钱呢！” “那也是上了大学啊，怎么能不听父母话呢？何况他心里更喜欢乡下小芳，男主白眼狼。”沈沫诚心唱反调。 厉秀英冷哼：“他精着呢！上了大学就是国家的人，毕业分配，厂子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吃饭有食堂，穿衣有工作服，看病有卫生所，只要不抽烟喝酒，每月工资能存下来大半。结婚给房子，生了孩子有托儿所，生老病死单位全包啦！你说说，要是你，你认哪个当爹娘？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组织让他和副市长女儿结婚，他敢不听吗？” 沈沫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一夜无话，沈沫转天醒来时厉秀英已经去上班，吃过早点，一个人又开始无所事事。 十点钟时候，沈建成终于忍不住，主动打来电话。 “沫沫，你几点到？” “爸爸，我正要出门呢，待会儿见！” “好，爸爸等你。” 慢悠悠洗漱换衣服，沈沫收拾好，拎上包包出门。 烈日炎炎，沈沫穿浅蓝色连衣裙，戴一顶咖色遮阳帽在公交站等候，突然，一辆蓝色宝马停在跟前。 “沫沫！”副驾驶车窗打开，里面的人热情招呼。 “陈阿姨？”沈沫意外，打招呼的是妈妈的旧同事，菜市场卖鱼的陈秀芬，旁边驾驶位上是她儿子，沈沫幼儿园小学初中的同学兼发小，程易辰。 陈秀芬打开车门，热情拉住沈沫：“沫沫，你去哪？让辰辰载你去，这是咱们家的车！” 沈沫夸张惊呼：“哇！陈阿姨，你买车了啊？还是宝马，太棒了！好漂亮啊！” 陈秀芬高兴的见眉不见眼，见沈沫喜爱，东摸西摸爱不释手的样子，顿感老怀欣慰，儿子说的不错，果然还是宝马有面子，这车就算再贵也买的值！ “来，沫沫，坐副驾驶，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让辰辰载你，去哪儿都行，多晚回来都没关系！” 沈沫被陈秀芬连推带搡让进副驾驶，顿时傻眼：“陈阿姨，我就去趟复康路，坐公交就好，不用……” “不用什么？有车还不用？你跟阿姨见外？”陈秀芬佯怒，站在马路边叉腰道。 程易辰看不下去，凑近车窗问：“妈，离家还好几站地呢，你怎么回去？” “用你管？我走回去！”陈秀芬吼儿子。 车内两人无语，沈沫只好干笑挥手向车外道别，程易辰关上车窗，车子驶动，开出好远，沈沫回头张望，见陈秀芬还站在原地微笑冲他们挥手。 “看出来了吧？我妈是认准你当我家儿媳妇，要是搁古代，估计她早就扛着聘礼去你家求婚了。”程易辰开着车懒散道。 “切！”沈沫白眼：“做梦吧你！要是在古代，我可是要进宫嫁给皇上的，才不会轮到你。” “哎呦！您是名门闺秀啊还是八旗子弟啊？皇上他老人家就不挑不捡？”程易辰嗤笑。 “我漂亮啊！学习又好，在古代也是一才女！”沈沫拿腔作势矫揉造作的唱出声：“达理又知书，备位东宫主，哒啦哒啦哒，哒啦哒，吴兴才女沈沈沈……珍珠！” “哈哈哈哈……”程易辰笑喷：“人家是沈珍珠，你是沈氏珍珠沫！” 沈沫扑过去就打，吓得程易辰慌忙求饶：“别打别打！我开车呢，小主饶命！”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即便是不常来往，一见面，三言两语就能找到儿时回忆，亲切又随意。 11．沈建成 车子行驶到复康路附近。 “咦？你爸他小老婆不就住这边？”程易辰问。 沈沫撇嘴：“就是来见他，每次约我见面都在他家附近，喏，就前面那家东来顺涮羊肉。” “岳父大人真是不走心，他有车，这么远的路也不说接你，大热天让你坐公交。”程易辰说。 沈沫听到前一句刚想揍人，后面又微微感动。 小时候沈沫和程易辰一起玩过家家，妈妈厂子里的同事恶趣味，教唆小小程易辰喊厉秀英丈母娘。每次市场街口，厉秀英下班回来，小小程易辰都像模像样的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叫岳母大人，逗得周围大人哄堂大笑。厉秀英气的脸色铁青，回家总是要教训沈沫一番。 渐渐长大懂事，不会被大人们捉弄，但是程易辰似乎习惯以保护沈沫为己任，从小到大，给沈沫递纸条请吃炸薯条的小男生，无不例外都被程易辰一顿胖揍。以至于上大学前，沈沫还总在想：是不是自己连累他没考上重点高中？ “以后别嘴欠，让你女朋友误会我可不负责解释。”沈沫好心提醒。 提到女朋友，程易辰突然情绪失落：“有什么好解释的？要是信任我，不需要任何解释。”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东来顺门口，隔着车窗能看到沈建成坐在落地玻璃窗前那桌，正在焦急看表。 沈沫没着急下车，她敏锐发现程易辰话里有话，有情况？眼珠子转下，沉着套话。 “总是要解释的嘛，你不说清楚女孩子怎么知道你怎么想？她误会你什么啦？说出来听听，我给你分析下，毕竟都是女人嘛……” 程易辰瞥了眼沈沫，嗤笑：“女人？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跟我装女人……哎呀！别打！” “让你嘴欠！”沈沫挥着小拳头气喘吁吁。 “不敢啦不敢啦！”程易辰慌忙求饶：“你爸都等急了，快下车！” 沈沫放过他：“你回去吧。” “我等你，万一你爸不送你回家，给我打电话，我再把你捎回去。”程易辰反对。 沈沫顿时怒气全消，关心道：“你中午吃饭怎么办？” “我在附近找个网吧呆着，叫外卖，别管我，你快去吧。” 沈沫深吸一口气，下车，和程易辰挥手道别。 小餐馆里，沈建成透过玻璃窗早就看见那辆崭新宝马，年轻男女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令他想不到的是，从车里下来的少女正是他女儿，沈沫。 “爸爸！”沈沫热情打招呼，在对面坐下。 沈建成忍耐脾气，强作笑容：“沫沫，刚才开车的男孩子是谁啊？” 沈沫坦然：“程易辰啊，爸，你不认识他啦？” 西城区的生活对沈建成来说已经恍如隔世，他哪里记得程易辰是谁？ “爸爸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但是和男孩子交往要注意分寸，尤其不要虚荣！婚恋态度要务实端正！” 沈沫无语，这都说的什么？哪个告诉你她在和程易辰交往？不过她懒得解释，照旧微笑倾听。 “爸爸说的是，点菜吧？我都饿了。” 沈建成无奈叹声气，招手喊道：“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站桌旁写菜单，沈沫贪婪打量沈建成，上次见面还是春节时候。 父亲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五官和她酷似，妈妈说她刚出生时候他最喜欢抱着她到处显摆，笨手笨脚给她换尿布。 沈沫似乎记得当时场景，可是那么小的婴儿怎么可能会有记忆？这些不过是满足她对父亲的幻想罢了。 “你还要什么吗？”沈建成问。 “可以了。”沈沫客气道。 铜炉里注满清汤，粉丝大白菜和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涮进去，捞出来蘸调料。 “你尝尝，这是老北京的吃法，和四川火锅是两个意思。”沈建成夹一筷子羊肉给沈沫。 沈沫连忙接过，蘸料尝一口：“嗯，好吃。” 父女俩低头吃东西，沈建成不时问些问题表示关心：“学习紧不紧张？跟同学关系好不好？未来工作前景如何？高数课有没有听懂……” 跟钱字沾边的一句都没提，连食堂饭菜好不好吃这种大众问题都小心避开，看样子是不会问她生活费够不够花了。 沈沫一边客套回答，一边静静观察。 沈建成穿了件全新的深灰色名牌保罗衫，还带着折痕，隐约能嗅到一丝霉味，像是外贸店的积压货。名牌腰带和皮包是用了好些年的旧款，脚下的皮鞋倒是新的，只不过是商场普通品牌。身体有些发福，啤酒肚微微凸出，沈沫猜测他日常应酬都是在这种档次的小餐馆，饮食油腻又缺乏锻炼的缘故。 当年沈建成辞职下海，开了间商贸公司倒卖建材，早期相当赚钱，每天吃喝应酬，在类似这样的小餐馆里邂逅了十七岁的清纯服务员。出轨同居意外怀孕，果断和厉秀英离婚，净身出户，在东城区购置新房，结婚生女另组家庭。 那间商贸公司现在还开着，人前人后别人都称呼他一声沈总，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据沈沫所知，父亲那间十几人的皮包公司几乎没什么业务，但是光财务就有四个，据厉秀英猜测，应该是靠挂靠走账和代开发/票维持运转。 “爸爸，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吃饱喝足，沈沫主动问。 沈建成点上一颗烟：“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你阿姨想让你来家住段时间。” “嗯？”沈沫意外。 “你是大姑娘了，西城区那边的房子太小，住着不方便，这边房子大，书房给你收拾出来当卧室，和你妹妹一人一间都住的开，这边离你学校也近，开学后不想住校可以天天回家住。”沈建成诚心诚意。 沈沫随着他话点头：“确实挺方便，阿姨有心了。” 沈建成高兴：“你妹妹明年高考，你们姐俩放了学还可以一起复习功课。” 沈沫差点笑出声，暑假后她大二，和高中生一起复习个鬼？ “妹妹成绩如何？我记得她在省会读私立？”沈沫不动声色。 说到小女儿，沈建成皱起眉头：“今年转校回来了，语文和历史都挺好，就是数学成绩不太理想，英语也跟不上，明年打算让她报考新南理工。” 省会私立学校名师云集，学费也不便宜，上到高二才临时转校，看来爸爸的经济状况是真出了问题，沈沫心里有数，并未刨根问底。 “摸底考试她考的怎样？” “哦，我把卷子带来了，你看看。”沈建成忙打开手拿包，从里面抽出考试卷。 沈沫接过来仔细看，满章的勾勾叉叉，除了历史语文，各科成绩刚刚到及格线而已。 “初中基础还不错，看来是高中的新知识点没掌握好。” “对对！老师也这么说。“沈建成连连点头。 “不过……”沈沫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沈建成着急。 沈沫为难道：“新南理工虽然文科专业录取线较低，但是她这个成绩还是有一定差距，我建议报考咱们新南的职业类院校，这样态度才算务实端正。” “那怎么行！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你平时看她紧点，有初中的底子，成绩说上来不就上来了么嘛！”沈建成一时着急，直接说出此番目的。 沈沫好笑，原来如此，不过看试卷上的成绩还真不是几堂家教课就能提高上去，他女儿需要的是一个全方位长期辅导的家庭老师。 “爸爸，我家教都没做过，会学不会教，给人辅导功课可没那么简单，妹妹这个成绩想上新南理工，你最好给她找个专业老师辅导。” 沈建成又点着一颗烟，没说话，他当然知道专业老师更好，可是每堂课一百多元，长期辅导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幸亏妻子提醒，他才想起来大女儿，让她住家里，细水长流每天多辅导两个钟头，效果不会比专业老师差。 “爸爸，你不会是怕花钱吧？”沈沫直接揭老底，面露担忧：“这样可不行，再穷不能穷教育，当年妈妈一个人带着我还各种辅导班给我上，从来不怕花钱，您住大房子开豪车又一身名牌……这样不好吧？” 沈建成苦笑，一身名牌？他这一身恐怕也就只能哄哄女儿这样的小姑娘，开了八年的低配奔驰现在还算的上豪车？ “你说得对，教育不能马虎，回去我再考虑考虑。”沈建成讪讪地，他可没脸在女儿面前承认想省钱。 沈沫乖巧微笑：“爸爸回去替我谢谢阿姨，以后需要单独卧室，我会去叨扰，不会跟她客气。” “那也是你的家。”沈建成大方道。 结完账，父女两人一起出来。 “回去吧，路上小心。”沈建成告别。 “爸爸再见。” 沈沫去网吧找程易辰，两人一起回到西城区。 晚上厉秀英回来问他们父女见面情况，沈沫有所保留。 “没说什么事，就是带我吃涮羊肉，说和四川火锅味道不一样，还问了我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沈沫知道妈妈以前有多喜欢爸爸，虽然离婚多年，沈建成已经不是当初的翩翩少年，但沈沫还是希望妈妈对自己的青春拥有美好回忆，不想太过抹黑爸爸。 厉秀英耻鼻：“净整这些虚的，给你个红包补贴生活费比什么不强？” 沈沫耸肩：“估计是生意不赚钱吧？爸爸穿假名牌，还开着以前那辆破奔驰。”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看到了吧？算了，还能记得带亲闺女吃顿饭，算他良心没有被狗吃光……”厉秀英絮叨。 前夫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关心女儿，无事献殷勤，一定有所求。不过她不会拆穿，女儿在单亲家庭长大，无论如何都需要个好爸爸形象。 晚上母女两个看电视抢遥控器，暑假照常。 临睡前沈沫开手机上网，意外发现很少发朋友圈的许劭发了一条图片讯息，照片上是银座商厦新开的一家冰激凌店。 12．书吧 转天醒来，厉秀英已经去上班，沈沫一个人吃过早点，又开始无所事事，正在无聊时，程易辰电话打进来。 “沫沫，出来玩？” “好啊！我要吃冰淇淋。” 放下电话，程易辰扭头道：“妈，我约了沫沫出去，给我点钱。” 陈秀芬半句没废话，掏出钱夹数了三张百元大钞，一把拍到儿子手里：“拿去！” 程易辰不满：“才三百啊？冰淇淋几十元一个球，看场电影也要一百多，这点钱中午吃饭都不够……” 父亲程工放下报纸，摘下眼镜叹气道：“当年我和你妈处对象，算上拍结婚照也不过花了八十几块，三百还不够？” “你们那是什么时候？”程易辰嘟囔。 陈秀芬立刻附和：“就是！你那会儿什么时候？现在你带八十块钱去广场转一圈，看看跳舞的老太太愿意跟你走吗？” 说完再次打开钱包，从里面数出一千：“儿子，拿着！花完再找妈妈要。” 程易辰开心装好钱，拿上车钥匙高高兴兴出门。 程工不高兴：“他还是个学生！” 陈秀芬发怒：“学生怎么啦？不趁现在把关系定下来，你知道他毕业后找什么人？找个农村出来的服务员给你当儿媳妇，你愿意啊？” “农村也有优秀女孩子……”程工不敢和老妻抬杠，小声嘟囔。 他当年就是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娶了矿上的城市姑娘，现在那姑娘已经成了老太婆，下岗在菜市场买鱼，他是高级工程师。 矿东生活区，沈沫收拾好，程易辰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我到了，东街口等你。” 沈沫穿一件粉色棉布连衣裙，白色球鞋，背斜跨帆布包下楼，穿过新兴市场，在最近的路口看见程易辰的车子。 远远望见沈沫过来，看清她一身打扮，车内程易辰情不自禁吹一声口哨，殷勤打开车门。 沈沫坐进副驾驶，车内温度清爽适宜，淡淡香薰，关上车门，炎炎烈日瞬间被隔绝在车外。 “你不用给陈阿姨帮忙么？水产店忙不忙？”沈沫关心。 程易辰无所谓道：“有什么好忙的？自家的商铺，不用付租金，随便我妈怎么折腾都是赚。” 沈沫飞过一个眼神，毫不掩饰嫉妒。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越靠近东城区，豪车越多。 “上次忘记问你，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男朋友？”程易辰开着车问。 “打听这个干嘛？你想追我？”沈沫和他说话毫不顾忌，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还要清楚。 “少臭美！我才不会和你结婚。”程易辰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咦？和我结婚怎么啦？还委屈你了？”沈沫纳闷。 程易辰没说话，耳朵根发红，因为长期上网打游戏，微微有些驼背，躬着身子一言不发的继续开车。 沈沫大感好奇，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说啊！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 程易辰顿半响，白了沈沫一眼，好半天才吭哧道：“小时候玩过家家，洗衣服烧菜你全都让我做，家务活也就算了，孩子你也让我生！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踩我肚子给我接生的事儿，都心理阴影了我！” “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不许笑！” 沈沫控制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程易辰叹气：“沫沫，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别打岔？” “你说！”沈沫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程易辰扶着方向盘，语气认真：“我就是想嘱咐你，现在咱们不在一个学校，我不能时刻照顾你，找男朋友时候千万记住要擦亮眼睛，别看见辆破自行车就急慌慌往上窜，省的将来怎么哭死的都不知道。” 沈沫无语，真不愧是亲母子，程易辰和陈阿姨三观一致，连说话调调都一样，谁说只能坐在宝马里笑？奥迪不是车啊？再不济还有帕萨特和凯美瑞呢，她一向务实。 刚想长篇大论反驳，还没等她开口，车子突然停住。 僻静街道上一间书吧，车子刚好停在门前。 “怎么来这里？”沈沫问。 “保准你喜欢，进去看看？”程易辰鼓动。 两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书吧跟前，推门进去，门上悬挂的风铃叮当当一阵轻响。 不大一家店面，冷气舒适，安安静静没有客人，白色墙面，绿色油漆墙围，简朴的木质书架，圆桌铺着红格子桌布，长条椅上摆着丝绒抱枕，台面上放着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 “欢迎光临。”服务小姐穿一件绿色棉布连衣裙，气质清纯。 “这里好怀旧！好有格调！你怎么发现的？”沈沫惊喜。 程易辰得意：“你别光看表面，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又悄悄附耳道：“手抄本都有！” 沈沫吃惊，嘴巴张成型。 程易辰在吧台买了一杯冷饮和一个汉堡，走过来放圆桌上。 “你在这里看书，等我回来接你。”说完掏出车钥匙就要离开。 “等等！”沈沫一把抓住：“你不陪我啊？” “我去办点事。”程易辰语气透着心虚。 沈沫眼珠子转了几圈，顿时明白：“怪不得约我出来，原来是拿我当幌子啊？说！你要去干嘛？约了谁？” “小孩子别乱打听，我有正经事！”程易辰急着脱身。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说不说？你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陈阿姨。”沈沫不依不饶。 程易辰无奈，开条件收买：“一杯冰激凌？” “三个球！”沈沫趁机敲诈。 程易辰垂头丧气到吧台，要了一杯冰激凌，所幸这家店便宜，和冷饮一样，一个球只要五元。没想到刚买完，跟在后面的沈沫又坐地起价。 “我还要零食！” 程易辰只好再掏钱，被沈沫要挟点了薯条炸鸡和干果，总共花了六十多块钱。 “真能吃，就知道花钱！”程易辰嘟嘟囔囔。 “哼！”沈沫瞥一眼，轻哼，抱着一堆零食冷饮放桌上，开开心心挑选读物。 “你慢慢看，等我回来接你。”程易辰嘱咐。 “拜拜。”沈沫开心道别。 书吧里只沈沫一个顾客，服务小姐并不过来叨扰，寂静的夏日午后，窗外藤蔓绿植生机勃勃。 书架上全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发行的书籍杂志，珍藏本真假难辨，地摊文学也让人看的津津有味。各种未曾大众发行的读物和内部报刊，内容让沈沫嗔目结舌，完全颠覆她对近代史的认知。 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累，沈沫依依不舍放下杂志，吃零食喝冷饮，掏出手机，连接上店里的ifi，拍照片发微信朋友圈。 几乎瞬间收到高蕾蕾回复：“天呐！你穿越了吗？” 沈沫嚼着薯条笑着回复：“就在新南市，开学后带你来玩。” 随后，沈沫又翻拍了一本名为{少女/之心}的手抄本，将其中‘精彩内容’私信给高蕾蕾，然后关掉微信，继续看书。 恍恍惚惚过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叮叮当当”风铃响动，一股热风涌入，门外有人进来。 沈沫抬头，下意识惊呼：“你怎么来了？” “恰好在附近，看到这家店很特别，就进来看看。”许劭借口说辞。 沈沫不拆穿，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坐啊，我请你喝东西。” “谢谢，我要和你一样的。”许劭笑着说。 沈沫起身，去吧台点了一份冷饮，配上薯条和椒盐碧根果，掏出粉色/猫咪钱包付账，又找服务小姐要了烟灰缸，一并托盘装着端过来。 许劭起身接过，放在桌上。 “你怎么知道我抽烟？”许劭指着烟灰缸惊奇问。 沈沫无所谓道：“上次在你车里看见过漱口水。” 许劭笑，轻松掏出香烟：“可以么？” “不可以。”沈沫坚定拒绝。 许劭愣下，随即又无奈笑笑，将香烟装回去。 沈沫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刚才看过的旧版杂志，翻好书页递过去：“你看看这篇文章，里面有写我们学校。” 许劭接过，认真阅读完，合上书页后诚恳说出阅后感：“清华多种思想并存，特殊时期自然碰撞的激烈，而我们学校正式建校是在解放后，结合当时新南市的大环境，一方独大，实力悬殊，局势特殊是有客观原因的。” 有道理！沈沫两眼放光，心里暗暗称赞，但是并没过多表露，只是淡淡道：“你可以抽一支烟。” 许劭低头笑，掏出香烟点燃。 两人不时翻出稀缺书籍，相互传看交流心得，聊得越发投机。 “咦？这本是什么？”许劭突然发现沈沫随手丢在座位上的那本{少女/之心}，伸手就拿了过来。 沈沫怔住，猛地回过神，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扑过来就抢：“不许看！” 许劭愈发好奇，仗着身高优势把书举起来躲闪，“为什么不能看？里面写了什么？” 沈沫羞愤，里面的描写露骨直白，怎么可以让男生知道她看过这种书！ “给我！” “不给，除非你给我讲解内容并且说出阅后感。” 沈沫都快哭了：“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真的？”许劭不确信问。 沈沫忙点头：“真的真的！” 许劭笑眯眯放下书，拿起桌上的手机钱包和车钥匙，绅士的帮沈沫拉开店门。 还是那辆白色奥迪，许劭手扶着方向盘，满脸笑意。 13．举手之劳 夏日午后，马路上绿荫蝉鸣，车子开的缓慢，并不赶时间。 沈沫无奈掏出手机，打开团购软件订票。 “你想看什么？附近影城有上映两部新片，一部科幻枪战，一部青春文艺。” 许劭思索片刻道：“文艺片。” “哈？你居然喜欢文艺片？你有情怀要回忆么？”沈沫直觉她抓住对方糗点，可以平衡刚才险些被发现看小黄书的事。 “有。”许劭似乎是还沉浸在刚才交流阅后感的状态，认真回答道：“幼儿园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我给她递小纸条，请她吃薯条，结果被她的护花使者一顿胖揍。” 沈沫憋住笑：“后来呢？” “后来父母去其他城市工作，我跟着转校，很长时间都没再见到过她。”许劭说。 沈沫唏嘘，少男之心！ 许劭扭过头问：“你呢？以前追求过你的男生有没有谁让你印象深刻？” “没有。”沈沫似乎也回到阅后感交流模式，一板一眼认真回答：“中学时期，单是大张旗鼓追求我的男生就是二十几个，收到过的情书有几纸箱，我用最老土的答案对他们统一回复：考上大学再说。” “然后呢？”许劭追问。 “高考结束后，我把这些男生分成两类，一类是成绩优于我的，包括清华北大，另一类是成绩不如我的，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去了各地上大学。” 许劭有些意外：“他们有什么区别？” 沈沫继续道：“优于我的那类男生从此杳无音讯，只在寒暑假时候打来电话试探能否约会；不如我的那类男生倒是在入学之初很热情，写情书寄礼物，没得到回应便也作罢，假期回来连个电话问候都欠奉。” 许劭稍怔下，诧异道：“你们女生都这样？给追求自己的男生分类？” “如果当初只有一个男生追，我会把他当做难忘初恋，两个就要对比纠结，既然有二十几个，那就只能把他们分类喽。”沈沫理所当然。 许劭摇头笑，调侃道：“将来你可以去拍电影：那些年，追过我的男生。” 沈沫仰头沉思下，认真道：“恐怕时长不够，其实我更适合综艺类节目，比如道德观察或者法律与情感之类。” “哈哈！”许劭大笑。 两人到达影院，许劭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和沈沫进场。 九十分钟时长的青春文艺片，灰姑娘和富家子在校园相爱，清纯美好，结局却是分手告终。 散场后，两人都没急着离开，仍然在影院座位上。 沈沫问许劭：“你怎么看？” 许劭看她，好半天才认真道：“大部分男生都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但是无法预料会遇到什么样的感情，我没有看到男主角为他们的差距做出努力，或者说，他觉得没必要，所以分手是必然。” 沈沫顿时轻松，跟聪明男生相处果然省心，就算是拒绝，也不需要她费心琢磨怎么找借口。 沈沫对许劭印象不错，但是也清楚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本市男孩子多少都有一两件名牌穿戴，腰带钱夹或者手表，还有程易辰那样，人字拖老头衫，直接开一辆宝马出来。 沈沫早就发现许劭全身上下，包括漱口水、行李袋、运动毛巾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都是小众奢侈品牌，昂贵但不张扬，全身配置最低调的反而是他那辆白色奥迪。 没有结果的感情，谁要跟他浪费时间？ “那么……再见？” “好啊，开学见！”许劭笑着说。 沈沫顿时无语，不是说的挺明白的么？他到底清不清楚她的意思？ “我送你。”许劭道。 “不麻烦了，谢谢。”沈沫拒绝，随手叫停一部计程车。 再次返回书吧，沈沫点了一杯冷饮，坐下继续看书，快到晚饭时候程易辰才回来，开车载沈沫回家。 刚坐进副驾驶，沈沫就嗅到车内多了一股劣质洗发水的香味，和同样质地的沐浴液混合，还是不同种香型，说不出的刺鼻难闻。 沈沫抽动鼻头，寻找来源。 程易辰浑然不觉，他头发未干，t恤后脖领处还一小片潮湿，显然刚洗过澡，此时正一脸春意的开着车。 “程易辰，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干什么正经事啦？”沈沫试探。 “开房。” “咳咳”沈沫被呛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有女朋友啦？” “废话！没女朋友我跟鬼睡啊？” 沈沫意外：“怎么没听你提过？我认不认识？你们学校的同学？” 好朋友找到喜欢的人，沈沫也开心，连连发问。 程易辰嘴脸得意：“高中时候的女神，当时死活看不上我，现在去了偏远破上大学，估计是觉得我还凑合，就答应了呗。” 沈沫一怔，怎么语气听起来这么随意？不禁确认：“你认真的？” 程易辰满不在乎：“将来的事我哪知道？到时候再说。” 沈沫震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爸妈想要什么样的媳妇，你会和什么样的女生结婚，难道这些你心里没数吗？你这是不负责任！” 程易辰握着方向盘满不在乎：“我不是刚跟你说过吗？找男朋友时候千万别看见辆破自行车就往上窜，你总不至于以为我是在炫耀宝马吧？现在知道破自行车是什么了吗？就他妈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叫破鞋！”沈沫气的胡言乱语。 程易辰毫不在意：“废柴逆袭哪个不是忙着开后宫？今天睡方怡，开学再去追沐剑屏，毕业找建宁公主结婚，将来飞黄腾达还要娶阿珂……”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才哪到哪？考上好大学了么？有好工作了吗？逆袭个毛啊！”沈沫不耻。 程易辰自嘲：“我这不是开宝马了么？还有东城区的房子，女神看我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 沈沫气哼哼不说话。 程易辰叹气：“沫沫，咱俩不一样，你是女孩子，从小就漂亮，学习又好，追你的不是学霸就是富二代，以前有段时间我特自卑，都不敢正眼看你……” “别把你对人生的不负责归罪于自卑。”沈沫白眼。 程易辰不理会沈沫嘲讽，仍旧语气认真，一本正经道：“沫沫，我就是想告诉你，学校里的男生没几个是正经谈恋爱，别学那些傻姑娘，一厢情愿做人家双儿，就算要恋爱，好歹咱们也找个郑克塽那样的小王爷吧？就算嫁不进豪门，等将来那帮傻屌逆袭了，你还是他们的阿珂！” 沈沫被雷的风中凌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逻辑混乱，阅读理解不及格就别胡乱引用，大师要是知道你这么理解他的书非得被你气死！” “好好，我学渣，我不胡说八道。” 回到家，厉秀英正在做晚饭。 “沫沫，我听人说陈秀芬他们家买车了？” “嗯，还是宝马呢。”沈沫心情疲惫。 厉秀英悄悄观察女儿脸色，试探道：“辰辰最近怎么样？有女朋友了没？” 沈沫瞬间警觉，换上笑脸道：“没有吧？他今天带我去书吧了呢，请我吃东西，然后我还去看了电影。” 厉秀英没说话，低头切菜。 沈沫按耐不住好奇，继续试探：“妈妈，我找他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厉秀英怔了下，再看几眼沈沫，随后笑出声：“可以啊，只要你喜欢。” 沈沫吃惊：“咦？你不是看不上陈阿姨他们家么？你不反对？” 厉秀英无所谓：“你都能凑合，我有什么好反对的？” 沈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厉秀英。 厉秀英一边切菜，一边眼角偷撇沈沫，见女儿瞠目结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鬼丫头，你用不着故弄玄虚的糊弄我，随便你和谁吃饭看电影，只要没正式带回来给妈妈看，我才不承认他是你男朋友。” “嘿嘿，老妈英明！” 被戳破小心思，沈沫干笑奉承。 没过两天，程易辰又打电话来约她出去，沈沫为难。 “今天不行，我妈只上半天班。” “算了，我自己去吧，对了，我的事别告诉你妈，也别跟我妈说。”程易辰在电话里嘱咐。 沈沫一口答应：“放心！保证不透露半个字。” 放下电话，沈沫拿上钱包，去菜市场买菜。 水产店门前，沈沫乖巧打招呼：“陈阿姨，我要一条鲤鱼，两斤重。” 陈秀芬一怔：“沫沫？你没出去玩啊？” 沈沫装糊涂：“没有啊！今天周六，我打算做鱼吃。” “哦……”陈秀芬心不在焉的抓鱼称重，一肚子心事。 沈沫装作没看见，答应了程易辰保密她就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只是万不能让陈阿姨误会，和她儿子开房约会的是她沈沫。 日子照常，天气一天天凉爽，暑假很快过去。 临近开学，沈沫正在整理衣服，手机忽然急促响起。 电话那端，高蕾蕾语气焦急：“沫沫，我爸妈送我回学校一起来的新南市，我带他们去上次那家徽记吃饭，人家要会员卡！” “啊？”沈沫一时间摸不清头绪。 “会员！普通顾客人家不招待！要是只我爸妈也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吃，可是我叔叔一家一起跟着过来，尤其我那个堂妹，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处处跟我比，跟我抢风头的那个堂妹！我丢死人啦！”高蕾蕾情绪激动，说话颠三倒四，词不达意。 “别急别急，蕾蕾，我都听糊涂了，你直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怎么帮你？”沈沫急问。 “找许劭啊！” “好！你等我消息。” 沈沫没犹豫，直接翻出许劭手机号码拨打，发送出去才突然怔住，怎么开口啊？ 正在犹豫间，电话已经接通。 许劭颇感意外：“沫沫？” “嗯……我有点事，想麻烦你。”沈沫吞吞吐吐。 “你说。” “是这样，高蕾蕾带家人去上次那家徽记吃饭，店家要会员卡……”沈沫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让人专门送卡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可以，稍后我发送一条邀请码给你，你转发给高蕾蕾。”电话一端许劭轻松道。 这样就行？沈沫惊喜：“谢谢！” “举手之劳。” 挂断电话，几秒种后邀请码过来，沈沫立刻转发给高蕾蕾。 三分钟后，高蕾蕾微信给沈沫发表情，表示搞定。 转天一早，沈沫坐地铁来到学校，刚进宿舍，高蕾蕾过来就给她一个大大拥抱。 “沫沫！我爱死你！” 沈沫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事热情：“不客气，举手之劳。” 高蕾蕾行李还没收拾，书桌上摊了一大堆东西。 “沫沫，我给你带的豌豆黄和茯苓糕，放你书柜慢慢吃，这个是给阿姨的酱八件，三天前的最新出厂日期呢！我特意去总店排队买的，你尽快给她。” “哇！这么用心？我妈最喜欢吃这个，我替她谢谢你！” 下午童欢回学校，三人热情拥抱。 童欢给沈沫和高蕾蕾看照片，讲述自己在日本的旅行见闻。晚上魏时芳也归校，三人一起去学校大门口接她，魏时芳给大家带了红薯干和土特产。 四人吃吃喝喝，大声说笑，晚上的夜谈持续到很晚。 隔了一个暑假，她们发现在家时候都是归心似箭，怀念学校和室友，上学期的一点点隔阂早就烟消云散，新学期新开始。 14．大二 刚刚开学不久，老生已经毕业，新生还没入学，学校冷清许多，明明天气还炎热，竟然也有了秋天的感觉。 今天是农历七夕节，学校里又出现捧着玫瑰花的男生。 上午在阶梯教室上大课，沈沫和高蕾蕾躲在后排打盹，课间休息回来时候，两人座位上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装精美。 沈沫询问眼神看向旁边男生。 男生摇头：“别看我，你们刚出去他们就过来了，都是外班的，我一个也不认识。” 沈沫当面拒绝从不给人留暧昧余地，但是总有人百折不挠，特殊时间仍然送上礼物继续试探，好像节假日她会打折一样。 男生们管食堂大妈叫美女，心仪女生叫女神，当然，稍有不慎，女神秒变绿茶婊。 沈沫收惯礼物，分得清哪些是‘真挚的馈赠’哪些是‘廉价的鱼饵’，不是所有礼物都能收，也不是所有礼物都不能收。 高蕾蕾同样习以为常，两人开始动手拆礼物，童欢闻讯赶来，挤到沈沫身边，兴奋围观。 口红、眼影、香水、银饰，巧克力零食工艺品五花八门，有的匿名，有的附带卡片，七夕古典中国风，还有人附上小诗附庸风雅。 沈沫握着一把檀木梳，看着柄上略显生疏的小楷篆刻，反复默读生涩诗词，读懂以后顿时眉开眼笑，低头微微侧脸，情不自禁用梳子轻轻梳理发梢。想到送礼物的男生正在某处静静看她，沈沫有些害羞，忙将檀木梳收进化妆包，不大不小，刚好放进去。 继续翻看，又发现一张手工的3d明信片，打开竟然是他们学校的立体地图！俯览角度各式建筑复制真实原貌，设计精湛，沈沫叹为观止。 不起眼处有微信号，沈沫毫不犹豫拿起手机添加。 “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谢谢喜欢！！！”对方显然更激动。 沈沫没有攀谈，放下手机继续查看其他礼物。 尺寸很大的一个纸袋子，放在椅子下面，沈沫搬上来，掏出里面的纸箱，一层层拆开，将里面的小物件摆在桌上。 圆形底座，上面是个半尺来高的动漫人物塑像，紫色长发，银白双翼，五官细腻精致，服饰形态惟妙惟肖，仔细看，竟然和沈沫有几分神似。 “哇！”童欢突然惊呼，正在讲课的老师朝这边看来，吓得她赶紧捂住嘴巴。 “很贵？”沈沫低声问。 童欢忙不迭点头：“嗯！限量版，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 翻遍包装盒，没找到任何卡片便签类的东西，对方匿名。沈沫松了一口气，赶紧仔细包好，小心翼翼装进原包装，不客气收入囊中。 剩下就再无惊喜，几条廉价手链项链出自学校后门的地摊，哪怕多走两站地，地铁站的小店里，同样价位的泰银首饰也要精致许多，明显的投石问路。 超市普通巧克力，附上一堆肉麻情话，约她今晚一起吃饭，却不写上见面时间和餐厅地点，显然是临时起意。 口红和香水不便宜，卡片便签留言却处处透着心机，让人胆战心惊。沈沫一想到送礼的男生此时正躲在阴暗角落，虎视眈眈窥探彩票是否中奖，忍不住寒颤，忙把礼物推到一边。 高蕾蕾那边也已经拆完，一桌子高档彩妆和施华洛世奇水晶，其中还有她心心念的萝卜丁的口红，只可惜，竟然没一样能收的。 “一群土鳖！明面叫女神，送个礼物都他妈跟嫖/娼似得！”高蕾蕾低声咒骂。 “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总有男生以为自己就是命运之神，接受他的礼物就要做他女朋友，做了他的女朋友就要满足他的要求，稍有不如意就是对不起他的付出，随时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不是命运馈赠的礼物，这是傻逼扔出的砖头。 筛选完礼物，下课时候，沈沫写了张失物招领，把她和高蕾蕾不要的礼物集中一起，一堆崭新口红香水银饰原样包装好，码放在课桌，等待失主领回。 戴棒球帽的男生早已殷勤等在一旁，搓着手热情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两位尽管放心！” 他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微商，店铺常年低价抛售各种正品口红和彩妆，货品来源不言而喻。 沈沫当然放心，而且毫不担心他会投机取巧，做出两边欺瞒中饱私囊的事，出于利益，他也会尽心尽力维护她们的名誉，毕竟在他眼里，她们才是真正的女神，女财神！ 下课后，阶梯教室的同学陆续走光，棒球帽男生看着桌上琳蓝满目的大牌口红腮红眼影盘，兴奋的两眼冒光，心里默默估价。 陆续有男生赶过来，认领没送出去的礼物。 “哥们儿！卖吗？我六折回收。” “六折？我昨天刚从商场买回来，才过一天你就给我打六折？”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看桌上这一堆，照片早就在朋友圈传遍了！礼物曝过光不好再转送别的女生，你总不能留着自己用吧？” 男生被说服，在小本本上签字画押，接过棒球帽给的现金默然离开。 棒球帽将一套炫彩眼影收进皮包，轻吹口哨，继续等待。 “她为什么不收！”男生怒目圆睁。 棒球帽见惯场面，嗤笑出声：“她要是收了礼物又不和你约会，你是不是得骂人家绿茶婊啊？” “东西已经买了，我又用不着，你让我怎么办？” “我回收啊！” “不行！东西是给她买的，凭什么损失我来承担？你让她原价给我现金，否则这事没完！” 棒球帽气笑了：“你这种人吧，烧香没发财就去砸庙，电影不好看就嚷嚷退票，怎么全天下都是你的理呢？幸亏我女神没收，真要收了还不得打包票给你们家生儿子啊？” “她以为自己是谁？就算白富美，也有年老色衰时候！莫欺少年穷！”男生愤恨拿走口红，转身离开。 棒球帽冷笑，这种人他见多了，口红肯定今天内就脱手，总有女生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别扭收下，想着家长教育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原价现金折现，凭白给别人的消费行为买单。 要么就是等待时机送上同等价位礼物，一来一往暗生情愫，不知不觉就搭上后半辈子。分手后讨要恋爱期间花费的男生比比皆是，总有女生不开眼，上赶着去无私奉献，还好他女神聪明，从来不招惹垃圾。 棒球帽在桌下捻搓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想起刚才女神梳头的画面，顿时心神荡漾，学习雕刻，两个多月的辛苦换来一辈子的回忆，值了！ 下午没课，沈沫和高蕾蕾待在宿舍，谁都没出去。 高蕾蕾难得安静，特文艺的倚在阳台窗户前吟诗：“却道天凉好了秋，更那堪冷落七夕节。” “不是清明节么？”沈沫穿着短袖，正满头大汗的修理暑假时候买的电热杯，批发市场的货质量不过关，不通电。 书桌上散了一堆零件，书架上增添了新的小摆件，最显眼的就是紫发少女和立体地图。 “清明节在春天，作者到了秋天还在感叹春天的节日，那得寂寞成啥样！”高蕾蕾反驳。 沈沫的文学素养一般般，想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点头赞同，埋头继续修理。 “你在捣鼓什么呢？”高蕾蕾问。 “电热杯，原本想拿它在宿舍煮方便面，结果是坏的，浪费我二十五块钱。”沈沫沮丧。 高蕾蕾凑过来看一眼：“降压电阻连错了，闪开，我来！” 折腾一下午，晚上，两人终于在宿舍吃上热腾腾的煮方便面。 “你们吃什么呢？好香啊！”童欢推门进来。 “煮面，你要不要吃？”沈沫问。 “今天是情人节！你们居然在寝室吃泡面？”童欢大惊小叫。 沈沫白眼：“蕾蕾，给她科普七夕是什么节。” “嗯咳！”高蕾蕾清清嗓子，看着手机念道：“据专家介绍，七夕是单身女子的节日……” “切！还不是你们没男朋友？反正单身狗过什么节日都是光棍节。”童欢不耻。 沈沫照旧点头，这话也没毛病！ 三人正在胡扯，魏时芳从自习室回来。 “吃方便面呢？还以为你们出去吃了呢。” “你吃了没？”沈沫关心。 “没呢，不想去食堂，我也吃方便面好了。”魏时芳打开自己书柜找方便面。 刚刚黄昏时候，宿舍早早亮起灯，落地玻璃窗上，宿舍里几人的倒影和窗外景色重合，沈沫不知怎么着，突然感到有些凄凉。 “咱们出去吃个饭吧？好歹也是过节。”沈沫突然建议。 “好啊！”童欢痛快响应。 高蕾蕾也没问题：“去吃什么？”刚才试电热杯，两人只煮了一小块杯装方便面，她根本没吃饱。 沈沫看向魏时芳，宿舍难得聚餐一次，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都参与。 魏时芳心念稍动，突然想到什么。 别的宿舍总是三五不时就出去聚餐，尤其寒暑假回校后，寝室里所有人开开心心吃顿团圆饭已经是惯例。以前还觉得自己宿舍生活简朴，大家都不会太过浪费，现在猛然明白，原来是室友们在照顾自己感受。 “嗯……要不然就去上回的烤肉店吧？我馋肉了，自助餐能敞开吃。” 魏时芳说的还是上次看篮球赛时候男生们请客的烤肉店，没想到她会选择这里，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响应。 “我同意！”沈沫最开心。 “就这家吧，我好久没吃烧烤了。”童欢捧场。 “他们家今天打折，七点七折！”高蕾蕾举着手机夸张喊。 “还等什么？走啊！”沈沫小手一挥，穿衣服穿鞋锁好门，四人高高兴兴结伴下楼。 15．烧烤店 离开宿舍区，穿过景观湖，不远处的餐饮商业区，自助烧烤店就在头排位置，门口挂着促销横幅，里面人山人海。 “还有座位吗？”沈沫询问服务生。 “座位倒是有，就是大虾跟鱿鱼都断货了，老板正在联系补货，你们进去慢慢吃，吃久一点，要不然不划算。”服务生是学生兼职，很是坦诚。 沈沫道过谢，四人进去，挤着人群找空座。 虽然看着人多，但是空位也不少，四人座的餐桌，除了情侣，不少都是围坐一起的群体聚餐， 沈沫她们找到桌子，童欢占座，其余三个分别行动，调料饮料食材陆续端来，很快就摆满一桌。 “沫沫，你没给我拿萝卜糕！”童欢抗议。 “先把成本吃回来再选自己喜欢的。”沈沫抠门。 高蕾蕾撸袖子：“就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童欢，吃完让你去补货。” “烤盘热了，开始吧，欢欢你少喝点饮料！”魏时芳嘱咐。 大家热热闹闹正吃着，突然隔壁一桌有人扭过身。 “沈同学？你们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啊？” 说话的是陆战旗。 认出陆战旗，沈沫忙打招呼：“是啊，我们宿舍聚餐。” 陆战旗继续打招呼：“嗨！蕾蕾！好久不见。” 高蕾蕾瞥了一眼，淡淡道：“好久不见。” 陆战旗兴冲冲从隔壁桌过来，凑到高蕾蕾身边热情道：“暑假去北京原本还想找你来着，结果我爷爷非要去天津看我大伯一家，到了天津我堂妹又要去香港，这一暑假折腾的我是满世界溜达，根本没在北京待几天。” 沈沫记得暑假时候他还邀请她去北京呢，怎么又是天津又是香港？满嘴跑火车。 高蕾蕾还是淡淡的，显然没相信，不过也懒得计较。 那边桌上又有人过来打招呼：“高蕾蕾，咱们又见面了，好巧啊。” “许劭？你好！你们也来这里聚餐啊？”高蕾蕾瞬间热情。 开学前在徽记吃饭多亏他帮忙，虽然是卖沈沫人情，不需要她刻意道谢，但是对人热情些总是应该。 许劭点头：“是，我们宿舍的室友，还有室友的朋友，朋友的室友，大家一起聚餐。” “这么多人啊？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坐？”高蕾蕾热情邀请。 “好啊！不打扰你们吧？”许劭笑着客气，目光看向沈沫。 沈沫当然不反对，开学前刚找他帮过忙，虽然是高蕾蕾的事，但是由她开的口，这个人情怎么着也得她兜着。不过今天同桌吃饭的不止她们两个，沈沫必须征询其他同伴意见。 沈沫赶紧介绍：“我室友，魏时芳和童欢。” “你好！我见过你，篮球队长，上学期去看球赛还是我带她们去的呢！”童欢卖乖。 魏时芳也打招呼：“别客气，坐下一起吃吧。” 见室友都没意见，沈沫放下心邀请，反正自助餐按人收费，坐哪吃都一样。 “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好！”许劭笑着答应，搬椅子坐过来。 陆战旗厚脸皮惯了，刚才高蕾蕾对他耐搭不理完全没当回事，见许劭被允许一起坐，马上也跟了过来。 那桌原本十几个男生，突然看见他们两个和女生坐一起，顿时沸腾，有样学样，跟过来七八个！ 沈沫无语，邀请你们了吗？ 两大桌人热热闹闹的挤一起不分彼此，相互敬酒，流动开吃！ 吵吵闹闹，沈沫根本顾不得计算是否吃够本，一盘盘食材端上来，摆上烤盘，刚刚几分熟大家就同时下筷子，一抢而光！ 沈沫哭笑不得，又觉得有趣，吃自助要的就是这个气氛，抢着吃才能吃的多。 “大虾来啦！” “鱿鱼来啦！” 都不用沈沫她们动手，几个男生一马当先，七手八脚抢了新上的海鲜端过来，惹得四周没抢到的同学一阵抱怨。 几轮下来，大家都接近饱和状态，餐厅也到打烊时间，沈沫不缓不慢的还在挖冰淇淋。 隔壁桌已经在结账，男生们各自掏钱付自己那份，他们也是aa。 “今天过节，别让女生买单，你们谁帮付下账？”许劭建议。 陆战旗先举手：“我！我出蕾蕾的。”说完叫过来服务生，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整钞结两人的账。 坐童欢身边，整晚和她聊天的一个白净男生接着响应：“我出童欢的。” 服务生结完他们的钱，桌上便没了声音。 许劭看一圈几个男生，指着其中一个道：“陈光伟，你不是刚认的老乡么？” 那男生怔下，看一眼旁边的魏时芳，这才恍然大悟：“哦，她那份我出。” “不用不用！我自己出。”魏时芳慌忙阻止。 “没关系，我来吧！”男生推挡。 两人客气半天，最后还是那男生付的账，魏时芳表情局促，明显不安。 服务生走到这边，许劭看向沈沫笑道：“我替你买单，可以么？” “谢谢。”沈沫接受。 男生们住另一个宿舍区，大家景观湖附近告别，各自回去。 魏时芳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里总是惦记那份账单，让素不相识的男同学给自己花钱，说不出的别扭。见她们三个都随意轻松的答应，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她是百般无奈，她的父母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家教严格，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想来想去，魏时芳还是决定，一定找机会把钱还给那个男生。 回到宿舍，大家洗漱休息，熄灯后和往常一样欢快聊天，只是谁也没提买单的事，魏时芳忍不住叹气。 一晃几天过去，魏时芳都没机会去还钱，因为新生马上入学，她们学生会要安排迎新工作。 秋高气爽，很快到了新生入学时间，新来的学弟学妹和她们当初一样，兴奋好奇，在学校里四处乱蹿。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早就吃腻了的食堂饭菜在新生眼里格外新鲜，冷落许久的窗口挤满人，食堂大妈笑的合不拢嘴。 “我怎么觉得这届的女生多了？”高蕾蕾纳闷，咬着汤勺眼神乱转。 沈沫抬头看看，点头道：“确实看着比我们那届多，可能是文科专业扩招吧？” “顺便平衡学校的生态系统？”高蕾蕾问。 沈沫点头：“嗯！有效利用资源就是节能。” 两人朝夕相处，已经练就一副在对方脑抽和胡说八道时候也能陪着聊的特殊技能。 “一代新人换旧人，不知道我还要在冷宫熬多久……”高蕾蕾最近爱看宫斗小说。 沈沫白眼：“皇宫里就一个皇帝，这里是新南理工！七成以上都是男生。” “切！一群死太监！” “……” 16．迎新 新一学期，学生会的招新工作又开始动员。 学校女生本来就少，但凡外形不错有文艺特长的女生都是学生会发展对象。 沈沫刚入学时就被极力劝说，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还出面邀请她和高蕾蕾吃饭，大一新生面皮薄，沈沫推辞不过，和高蕾蕾郑重打扮后应邀前往。 当那位高个子学长穿着蹩脚西装，带着秘书长，在学校油腻腻的小餐馆跟她们打官腔时候，沈沫差点憋不住笑场，新南市的总工会主席都没他官架子大。 大二刚开学时候，典礼上学生会已经做过动员，今天班务会，又来了一位副主席，前呼后拥，带领一队学生会干部再次来给班级动员讲话。 “同学们，时光荏苒，光阴飞逝，转眼我们已经迈入大学二年级，在过去的一年，感谢大家对我们学生会工作的认可，在新的学年里，我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 屋里响起零星掌声，大家看手机的看手机，聊天的聊天，各个心不在焉。 “他们都做什么工作啦？”童欢纳闷。 “装逼呗。”高蕾蕾给答案。 沈沫笑出声，她们三个占据活动室最舒适的软皮卡座，挤一起窃窃私语。 魏时芳大一时候就加入学生会，担任体育部干事，今天陪同副主席一起出场，此时站在讲台，带着工作牌，小心扶着话筒，听到卡座闹出动静，忙冲她们挤眼睛，示意小声。 副主席也是大二学生，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男生，少年老成，看了眼沈沫，继续讲话。 “过去的一年里，有些同学积极参与，为学生会贡献力量，也有些同学，消极怠工自由散漫，没有集体荣誉感！” 沈沫正在看高蕾蕾新做的指甲，听到话头不对，忙挺胸坐直，冲她示意：“嘘！说我们呢，快听着。” 新一届迎新晚会正在筹备，前不久院里学生会过来动员了几次，要她们出节目，沈沫和高蕾蕾都拒绝参加。 副主席原本想直接点名批评，当众给她们难堪，可是此时看见两个女生姣好面容，闪烁着大眼睛一起望他，心里顿时柔软成面团，语气不觉放缓。 “沈沫同学，高蕾蕾同学，你们在中学都是文艺骨干，为什么到了大学反而不参加活动了呢？大学生，更要展现自我，发挥自身优势，展现大学生的姿态！” 听到这么老套的说词，沈沫一口凉白开差点没喷出来。 爱表演，爱光环，希望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阶段，这个阶段她在小学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当时还没有国际小学，西城区小学是全市少儿活动的焦点，沈沫又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每年六一，她都会穿着新裙子在市大礼堂领舞独唱，结束后和市领导们合影。 报纸刊登出她的大照片，居委会更新报刊栏，沈沫拽着街坊四邻都来观看。如果哪个领导不是蹲下身和她合影，而是站在前面挡住她镜头，沈沫就在家大哭大闹，厉秀英无数次趁着月黑风高，打着手电筒拿着油漆笔，在报刊栏前抹黑领导，照片上只剩她女儿的如花笑脸。 初中度过叛逆期，高中终于确定方向，如今大学，普普通通，她没有学到更多新技能，还是小时候唱歌跳舞那一套，谁要展示？ “同学们在文艺方面都很优秀，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我希望更好的沉淀，完善自我。”沈沫如是说。 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副主席顿时表示理解。 “你不用妄自菲薄，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参加迎新晚会，我们学生会下月还有个校外的大型活动，需要礼仪人员，这个没难度，你可以参加。” 沈沫有些无语，学校的晚会表演都拒绝了，让她去大街上站台？ 学生会举办活动经费有限，经常找一些商家企业拉赞助，作为回报，会帮商家策划宣传推广安排。 虽然这些活动都经过学校审批，并且给参加的学生一点点劳务费，但是一想到自己穿着旗袍举着广告牌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甚至还要跟那些小老板小经理一起合影，沈沫就止不住浑身恶寒。 “我妈妈让我专心学习，不许参加课外活动。”沈沫委婉推辞。 副主席终于明白，原来是乖乖女！对沈沫劝说无效，他的目光又看向高蕾蕾。 “我不去，没空！”高蕾蕾连弯都不转，直接拒绝。 “高蕾蕾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副主席不高兴。 高蕾蕾凤眼高挑，歪在沙发上挑衅：“不去就是不去，还需要什么态度？有本事你们再办一次奥运会呀，开幕式我一准儿参加。” “哦！”班里男生起哄。 副主席顿时脸色涨红，还没等他说话，身边的女部长已经先发制人：“班长呢？你们班怎么回事？有没有纪律？怎么对待领导的？” 班长和辅导员听到沈沫拒绝晚会表演时候就已经悄悄躲出去。班里的四个女生，童欢霸道，沈沫腹黑，高蕾蕾炮筒子脾气，逮谁轰谁，除了魏时芳，谁都不好管。就知道她们要和学生会起冲突，两位早早回避。 “人呢？班长去哪了？把他给我叫出来！”女部长不依不饶。 副主席伸手拦住：“不要着急，要讲究工作态度，注意沟通方式嘛。” 女部长冷哼：“就是太惯着她们了！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 副主席想了又想，狠心道：“下月的演出活动，你们班必须出一个女生参加礼仪队，派谁去你们自己商量吧！” 礼仪队有身高限制，班里总共就四个女生，只有沈沫和高蕾蕾身高够，显然矛头指向她俩。 “快点商量啊？我等着你们拿出结论呢。”女部长得意微笑，副主席这招四两拨千斤，以毒攻毒，看你们怎么相互推诿，争得你死我活！ “商量个屁！我和沫沫谁都不去。”高蕾蕾根本不搭茬。 后排男生有人搭腔：“我去行吗？我身高够，身材也好，穿旗袍准好看。” “哈哈！”男生们再次起哄大笑。 沈沫扭头看向后面，突然想起来，他们偌大理工学院，礼仪队竟然没有男生！难怪总是缺人手。 “既然是学校活动，我们就应该有学生的特色，像是身高三围这些标准可以放宽，男生也应该参加，主席，你说是吧？” 副主席一怔，忙点头：“嗯，有道理，你接着说。” 沈沫看一眼他身后的女部长，接着道：“礼仪的意义在于修身自重，律己敬人，而不是仅仅局限于个人形象，比如你身边这位部长同学，她的形象完全符合大学生该有的精神面貌：青春、健康、有活力，如果参加礼仪队的话，不仅能帮助学校完成活动，自身素质也能得到提高。” 主席看一眼身边的女部长，脑补她五短身材方头大脸穿上旗袍的样子……嘴角有些抽搐，还没等他表态，当事人已经按耐不住。 “我不同意！”女部长上前一步，一把抢过话筒，情绪激动：“我们的工作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吗？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仗着男生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同学，有事说事，不要攻击别人的相貌，你这样很不尊重。”沈沫不悦，说话同时已经身体坐直，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 “我说你什么了？我攻击谁啦？”女部长梗着脖子斜眼瞪沈沫，吐沫星子溅了一话筒。 “因为别人外貌引发不好的联想，和嘲笑别人相貌缺陷一样，都是歧视和不尊重。”沈沫郑重道。 童欢帮腔：“就是，你长得跟老倭瓜似得，不也在为所欲为？你是仗着谁宠你啊？团委老师吗？” “你这是在侮辱人！我要你立刻道歉！”女部长手指着童欢，气的直哆嗦，眼圈都红了。 “哼！”童欢扬起下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高蕾蕾早就按耐不住：“只能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你丑你有理啊？” “你漂亮你有理行了吧？你怎么不去卖！”女部长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屋子里顿时安静，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家都怔住，学生会的人也被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女部长，这种市井泼妇的粗俗话，怎么可以从年轻女孩嘴里说出来？ 高蕾蕾一点都没动怒，和沈沫一样，仍旧坐姿端庄，仪态万方笑道：“就算去卖，我能卖唱能卖艺，你除了卖肾，还有别的活路么？卖身都不见得有人要吧？” “噗嗤”身后男生终于有人笑出声，随后居然有人鼓掌，敲桌子起哄，乱成一片。 “你们太欺负人了！”女部长跺下脚，捂着脸跑出去。 同行的学生会干部追出去安慰，副主席朝卡座看一眼，见两个女生还是面带微笑，坐姿优雅，一肚子怒火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只得无奈下台，动员会不欢而散。 魏时芳也跟着出去，临走前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们三个一眼，顾不上说话，忙追出去安慰她的部长。 17．学生会 学生会的办公室是科技中心顶层的一间大教室，窗明几净，加长型会议桌和舒适老板椅，照片墙各种活动照片和奖状展示，看上去很有气势。 办公室此时围满了学生干部，女部长趴在桌上大声痛哭，大家纷纷安慰。 文艺部长程雅洁满心内疚，是她授意一定要把那两个文艺专长的女生动员过来，让她们报名参加演出，没想到连累好朋友当面被嘲讽。 “李梅，你别哭了，这事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争取她们。”程雅洁温柔劝说。 “不知好歹！我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学校？她们公然侮辱学生会干部，不配合学生会活动，就应该告诉老师，给处分扣学分！”男生义愤填膺，他是公关部的部长。 副主席斟酌道：“还是算了吧？这事要从长计议，不要动不动叫闹到老师那里去。” 刚才他在场，沈沫的建议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来似乎话里有话，要不然也不能刺激的李梅口不择言。可是那话表面听起来又是积极向上正能量，倒是李梅气急败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闹到老师跟前怎么讲？ “是啊！她们私下不这样，平时相处的挺好，就因为都是独生女，自私惯了，做事只想到自己，还是不要告诉老师吧？”魏时芳求情。 程雅洁皱眉：“魏时芳，人品不好你说人品的事，和独生女有什么关系？” 她来自中部地区城市，小学中学时候的同学大多都是独生子女，来到大学才知道，原来和她同龄的同学中，那么多人都有兄弟姐妹，有的还不止一个。 “魏时芳，你就事论事，独生子女怎么你啦？”身为独生子女的几个学生会干部也不乐意听。 听到同学纷纷指责，魏时芳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忙道歉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就是想包庇她们吗？知道你们是一个寝室的，魏时芳，我告诉你，你不要假公济私！”李梅大声指责。 “我没有！”魏时芳百口莫辩。 程雅洁出声阻拦：“好了，我想魏时芳同学也不是有意的，大家不要揪着不放，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礼仪队缺人手的事怎么解决？” “要不咱们成立个男生礼仪队？抓紧时间训练，下月的活动还赶得及。”副主席建议。 “不行！”公关部长第一个反对：“男生当礼仪像话吗？丢人现眼！” 程雅洁生气：“你这么说话，把参加礼仪队的女同学放在什么位置？” “就是！男生怎么就不能参加礼仪队？别的学校又不是没有！”女生们群起攻之。 公关部长满脸通红，忍了又忍到底没有争辩。 他来自西部地区小城镇，家乡的饭馆子和商场都是女服务员，如果男的亲自端盘子站柜台，不用说，那肯定是老板。上大学后，他加入学生会担任公关部部长，部门里经常出去聚餐，也见过西餐厅的男服务生，在他看来，堂堂七尺男儿，在饭店里端盘子就是丢脸的事！礼仪队除了参加校外活动，平时学校会议还要端茶倒水，这是男人干的活吗？ 一时间，会议室里争论不休，大家各持己见，还是没商量出统一方案。 体育部长李梅此时已经情绪稳定，洗过脸后，坐下来参与讨论。 “地质系的沈沫和高蕾蕾和我们部门干事魏时芳在同一间寝室，而魏时芳又是下一任的副部长接任人选，现在还在考察期。我建议，由她去做这两个同学的思想工作，必须让她们参加礼仪队！这也是对魏时芳同学的一次考验，如果顺利完成，下一任副部长由她接替，如果完不成，重新选举！” 会议室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大家都觉得李梅的这个建议欠妥，甚至还有迁怒的意思。 学生活动本来就是自愿参加，可以想办法动员，但是不能威胁，何况魏时芳在学生会一年的工作有目共睹，通过大家选举，接任下一任副部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可以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呢？这样对魏时芳不公平。 但是体育部自己的人选接任问题，大家都不好干预，也不想得罪人，于是谁也没有直接反驳李梅，全部看向魏时芳，希望她本人先提出反对意见。 “行！回去我就想办法说服她们！”魏时芳一口答应，心甘情愿接受，完全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小时候弟弟妹妹犯错，她爹都是连她一起罚，弟弟还小不能打，她娘气急了也会扇她几巴掌出气，谁让她是老大呢？没有看好弟弟妹妹就是该打，这是她的责任！ 晚上魏时芳回到宿舍，推开门，看见三个室友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太过分了！” 屋里瞬间安静，三人互相看一眼，莫名其妙。 “我们怎么啦？”沈沫关掉电脑页面，扭过头问。 “下午班务会上，当面嘲笑人家丑，不是你们几个干的事？”魏时芳斥责。 高蕾蕾正在对着镜子观察额头上的一颗粉刺，心情郁闷，见魏时芳一回来就没头没脑的大声嚷嚷，生气骂道：“你神经病啊？谁先挑事你没看见？” “人家说你们什么了？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你们眼里怎么就不容人呢！”魏时芳苦口婆心。 “长得漂亮有男生宠，仗着男生为所欲为，你不觉得这话是在侮辱人？”沈沫质问。 “难道不是事实么？”魏时芳愤愤不平。 当初竞选学生会，几次面试笔试，层层筛选下来她才当上体育部干事，对她来说难得的机会，她们竟然半点不珍惜，主席亲自邀请都不去！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人说两句怎么啦？ “那我说她长得像老倭瓜也是事实啊！”童欢怯怯道。 “童欢，你这是在侮辱人！”魏时芳猛地回头，指着童欢鼻子大声呵斥。 童话吓一跳，泡脚盆险些踢翻。 高蕾蕾放下镜子，瞥一眼魏时芳冷笑：“美女做什么都是靠脸，丑货有点成绩就叫励志，一样强硬，有钱就是耍横，穷鬼就是不亢不卑，总之，你弱你有理，你穷你有理，你丑你有理！” “高蕾蕾，你别太嚣张！你有钱你了不起啊？你北京的你就高人一等啊？你长得好看就能随便侮辱人吗？”魏时芳红了眼睛。 “是是，我北京人我家有钱我漂亮我是二等公民，你人丑家穷住破山沟你了不起，你能随便骂人！行啦吧？”高蕾蕾懒得跟她争论，转身自顾自继续照镜子。 魏时芳双目圆睁，愤怒盯着高蕾蕾，脸上的表情扭曲，像是要扑过去把她撕个粉碎，不就是是仗着家里条件好么？没有父母她算什么东西！ 沈沫打圆场。“大家都好好说话，为了外面的一点事情和自己室友吵，有意思么？” “是啊，干嘛帮着外人说话啊？那女生还让蕾蕾去卖，你怎么不说啊？”童欢抱打不平。 魏时芳稍稍冷静一点，平息下情绪，没搭理童欢，转头又看向沈沫，上前一步猛地走到她跟前。 “沫沫，你平时在宿舍不是爱唱爱跳吗？学生会的活动你为什么不参加？” 沈沫吓一跳，捂着胸口道：“魏时芳，你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说啊？一惊一乍跟斗鸡似得，你干嘛呀？” 她们三个都还没洗漱，刚才都在各自书桌前忙自己的事情，魏时芳一回来就指着她们鼻子转着圈呵斥，不大的宿舍气压骤低，总有种无形压力让人想砸东西。 魏时芳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她原本是要做她们的思想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看见她们没事人般说笑，一肚子怒火腾地就蹿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行！我坐下，说吧，你为什么不参加活动？”魏时芳终于在自己书桌前坐下，还倒了杯热水润嗓子。 沈沫好笑：“你先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参加？” “这还要理由吗？你会唱歌会跳舞，高中时候还当过仪仗队领队，你不参加谁参加？”魏时芳理所当然。 沈沫有些无语：“你说的是你们的需要，你有需要我就必须满足吗？节目策划舞台灯光粗制滥造也就算了，还要自己拉赞助，大冷个天光腿穿旗袍站在外面，我图什么？” “我们是学生！学校给的经费有限，不拉赞助怎么搞活动？” 魏时芳极力解释，纳闷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们怎么就是不明白？ “拉赞助没问题，但是要凭本事，不能廉价出卖同学的劳动力！” 沈沫有气无力，这么简单的账魏时芳怎么就算不过来？ “怎么就出卖你们啦？表演个节目怎么啦？你们又不是不会！”魏时芳着急。 沈沫头疼：“就拿新南市礼仪模特标准日薪来说，商场搞活动，我穿旗袍去门口站半天，出场费最低八百，也就是我妈不让我去……可是你们公关部在搞什么？二十几个女生举着广告牌在大街上站一天，只拉到两千赞助？” “我们同学暑假在北京车展当模特，一天就两千块呢。”高蕾蕾轻飘飘道。 魏时芳暴躁：“你们怎么能把个人兼职和学校活动相提并论？意义能一样吗？再说了，参加活动的同学不是每人还给二十五块钱劳务费吗？” 沈沫给噎的说不出来话，实在想不明白魏时芳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们学校礼仪队的招募条件近乎于苛刻，参照着社会上的专业模特标准，女生不但身高三围要达标，相貌还要漂亮，这样的女生为什么要无偿给他们提供劳务？ 高蕾蕾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吧，宁可把自己卖了也要给兄弟盖房子娶媳妇，牺牲小家也得贴补大家，还自我洗脑美名其曰传统美德，有意义！” “你说这个干嘛？有关系吗？”魏时芳瞪向高蕾蕾，怒气冲冲。 沈沫揉压太阳穴：“魏时芳，学生会只是个平台，给同学们提供社会实践和展示自我的机会，我不需要锻炼，当然也没义务给你们操练，你能明白吧？” “沫沫，你说的这又是哪出？谁需要锻炼？”魏时芳不明白。 沈沫只得再解释：“就拿你们的公关部和外联部说吧，拉赞助搞宣传不是让同学发传单就是让漂亮女生穿旗袍站台，除了这些他们还有别的方案么？这不是正确的营销方式！” 高蕾蕾正在拔眉，听到沈沫的话笑出声：“拉倒吧，你也不看看他们公关部外联部的部长都什么人？懂什么叫营销么？他们从小看着自己父母把姐妹们嫁出去赚彩礼，知道家里的女孩子都是资源，随便他们用，卖掉就是钱！有样学样呗。” 沈沫言至于此，见魏时芳仍然一脸愤恨坚持，她也无可奈何，没有再说话，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魏时芳精疲力尽，深深地无力感，她不敢相信室友们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什么事都从自身利益考虑，没有任何责任心，难道她们平时那些体谅都是装出来的？ 她父母教过，自私的人心里只装着自己，对爹娘都不孝顺的人，对朋友也不会怎样，跟这种人不能交心。 转天一大早，魏时芳起床，带着水杯去上自习，昨晚在宿舍的争执让她一夜没睡好，再想到下一任副部长的人选问题，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魏时芳握着笔正在思绪不宁，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跟她说话。 “老乡，你还记得我么？”旁边男生搭讪。 魏时芳抬头一看，正是之前七夕节替自己付账的男生，马上热情回应。 “我正找你呢！之前去过好几次你们班教室，都没看见你。” “找我有事？”男生奇怪。 魏时芳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钞票，有零有整，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天烧烤自助打折后的钱。 “你看你……这是做什么，都多久的事情了？”男生尴尬。 “你必须收下！”魏时芳坚持。 “那……好吧！”男生勉为其难收下钱，随后问道：“你是学生会的吧？前几天系里大会，我看见你也在台上。” “我在体育部。”魏时芳羞涩。 “能加个微信吗？” “嗯！” 一连几天，魏时芳都和陈光伟约好一起上自习，两人老乡，谈起家乡的美景美食都不禁怀念，思乡之情让两人都觉得彼此格外亲近。 有时候，陈光伟会带零食来自习室，薯片虾条这些，撕开袋子请魏时芳一起吃，偶尔也会主动拿了开水杯帮她去打水。 第一次被男性细心呵护，魏时芳心情从没有过的轻松愉快。 18．表白 这学期的课程都是理论课，课时也少，大家倍感轻松，只除了童欢，上学期她两门挂科。 下午没课，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沈沫美美的睡个午觉，起床后开机上网，看论坛逛掏宝。 高蕾蕾也没出门，敷面膜看小说，晚饭谁都不想去食堂吃，就在宿舍煮方便面。 吃过饭两人正在聊天，童欢晚自习回来，一进门就爆料惊人消息。 “我在宿舍楼下看见魏时芳啦，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啊！和谁？长什么样？我们系里的吗？”沈沫和高蕾蕾顿时精神，赶紧围过来八卦。 “你们肯定见过，猜猜看？”童欢见她俩感兴趣，开始卖关子。 “别这么多废话，快说！”高蕾蕾拍她。 沈沫也催促：“谁啊？” 童欢这才得意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回七夕节吃烤肉时候，跟咱们坐一桌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戴眼镜的？沈沫歪着头想，除了许劭和陆战旗，其他男生她都没什么印象，沈沫对长得不好看的人自动脸盲。 “就是一直和魏时芳说话，还和她认老乡的那个。”童欢提示。 “原来是他啊？找谁不好？偏偏看上个挫货！”高蕾蕾突然扬声。 沈沫不解，奇怪盯着高蕾蕾。 童话不认同：“我看那男生还可以啊？虽然个子不高，长相一般，但是人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你还想他多差？”高蕾蕾叉腰。 沈沫打岔：“还不知道魏时芳是不是和他交往呢，你们倒是先争论起来了，也不问问当事人？” 两人停止争论，大家都翘脚等待。 没多大一会儿，魏时芳上楼回到宿舍，一进门就被她们三个按到椅子上。 “老实交代吧，童欢看见你们啦！”沈沫狞笑逼问。 魏时芳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装糊涂：“看见谁们了？你们要问什么？” “快说快说！不许藏着掖着！”童欢着急，逼着魏时芳交代。 “就是！你快说啊，怎么认识的？表白没有？让我们这些没男朋友的也羡慕下。”高蕾蕾半真半假跟着起哄。 到底是春心荡漾，在三人逼问下，魏时芳咬着下唇，满脸羞红，还是吞吞吐吐的交代。 “其实我们就是那天吃饭时候认识的，后来……嗯，在自习室见过几次，然后今天他就跟我表白了，我还没想好，跟他说过几天再回复……” 她隐瞒了去找陈光伟还钱的事没提，是怕室友多想。 沈沫盯着魏时芳的脸顿时明白，她对那男生有好感！ “那你还想什么？为什么不答应？” “我不想太草率。”魏时芳认真道。 沈沫转身跑到电脑前，打开一个软件。 “魏时芳，我给你做个测试！” “什么测试啊？”魏时芳莫名其妙。 “你别管，回答就是了。”沈沫看着网页道：“第一个问题：对方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虽然知道沈沫在胡闹，魏时芳还是认真回答：“人品好，上进，有责任心！” 沈沫苦着脸撇嘴：“没这个答案啊？备选答案就四个：a高帅有颜值，b有钱，有才华，d有家世，你选一个吧？” 魏时芳哭笑不得：“沫沫，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网站？难道找男朋友不是看人品和责任心么？” 高蕾蕾耻鼻：“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市井监狱流氓扎堆，能找出来几个人品低劣作奸犯科的？新南理工好歹9八5，能考进这里的又有几个是不思进取没责任心的？这算什么优点？魏时芳，你要求也太低了吧？” “他对我好！”魏时芳斩钉截铁。 “有人对你不好吗？”童欢纳闷。 魏时芳烦躁：“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不跟你们说了！” 快到熄灯时间，四人洗漱休息，躺在床上还是兴奋难安，她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眼看就要出现，大家跟着一起激动。 “魏时芳，书上说只要能找出十个你喜欢他的理由，就可以在一起。”沈沫忍不住又出主意。 魏时芳笑：“我哪想得出这么多理由？” 童欢忙接话：“简单啊！你就说我喜欢他鼻子长得好看，喜欢他给我花钱，喜欢他帮我写作业，喜欢他给我买礼物……说够十个不就行啦？” 魏时芳笑出声：“你们真是小孩子，说的都哪跟哪啊！” “那你倒是说啊！他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高蕾蕾忍不住插嘴。 魏时芳好半天没说话，坐起身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他父亲是电工，母亲身体不好，是两个姐姐一直支持他读书……我们出生在相同的环境，有相同的经历，能说到一块儿去，我喜欢他身上那种阳光自信，和老家那些沉默寡言的男孩子不一样。” “哇！好感动！”童欢听的沉醉，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哪里好，但是一言一语已经刻在心上。 沈沫有些泄气，听魏时芳说来说去，始终说不出为什么要和那男生交往，真不知道她喜欢对方哪一点，衣服挂在橱窗里好看，穿在身上是另外一回事。 高蕾蕾忍不住冷哼：“他家两个姐姐支持他读书，你家是差点把你绑起来不让你上学，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你们有相同经历？” “我们那里条件比不上你们北京！一个人上学当然要全家出力！两个姐姐要是能考上大学他家里肯定也供，谁让她们没考上呢？”魏时芳语气不善，前两天的争执她还有些敏感。 “你说的责任心该不会是他感激父母和姐姐的付出，打算将来一力承担，加倍回报吧？”沈沫猜测。 “我们不像你们独生女！凡事只想着自己，自己过舒服了就不管父母兄弟姐妹们的死活！”魏时芳越发激动。 沈沫乖乖闭嘴，不敢再吭声。 高蕾蕾不理会魏时芳情绪，继续耻鼻嘲讽：“母亲生病，上学靠两个姐姐给钱，真要有责任心，早就开始打算将来了，哪有心情到处搭讪女生？兼职都怕时间不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呢？阳光自信个屁！早晚把青春飞扬成傻逼！” 沈沫无语，这话也太狠了，高蕾蕾发什么神经？ “他没有女朋友！”魏时芳果然动怒。 “你怎么知道他没搭讪过别的女生？”高蕾蕾反问。 “没证据你别乱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你还问？直接答应呗？” …… “别吵啦！”沈沫总算听出高蕾蕾话外的意思，那男生以前搭讪过高蕾蕾吧？ “蕾蕾，你又不认识那男生，别轻易给人下结论。”沈沫委婉提醒，既然不能当面说出来，干脆就别点破。 高蕾蕾哑了火，愤恨扭过身睡下。 魏时芳心里堵了一大块秤砣似的，无比后悔跟室友坦诚心迹，又想起李梅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明天就要开工作总结会，烦躁的她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 19．啦啦队 学生会办公室，学生干部们再次聚集一堂，开会讨论工作，日理万机的主席这次也抽空参加了会议。 会场布置不同于往日，不但打扫一新，会议桌上还摆满了水果和冷饮。 “迎新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文艺部的人呢？今天来了没？”主席笑容和蔼可亲，只是最近太忙，他想不起文艺部长是谁了。 程雅洁忙站起来：“主席好，我是文艺部部长，迎新晚会正在准备，目前已经进行第二次审核，一切顺利，只是赞助没到位，部分表演服装还没租到。” 主席皱眉：“外联部呢？你们怎么做的工作？” 外联部长站起身：“我们已经和赞助企业确定初步合作意向，只是他们有个校外的营销活动需要我们提供人手，公关部那边出了点问题……” 公关部长主动站起来汇报：“我们礼仪队积极配合学校活动，只是老队员大批离队，供血跟不上，为了渡过难关，我已经委托体育部长去招募有经验的女同学加入。” 李梅扭扭哒哒站起身：“主席好，我是体育部部长，我把主要精力放在我校秋季联赛的组织策划上，帮助礼仪队招募新鲜血液的工作已经安排手下干事在做，目前还没有结果。” 听完李梅的话，公关部长有些不高兴，原本招募礼仪队的事他委托给李梅，现在那两个女生没消息，符合标准的新生也没招进来，她到是省事，随便推到小干事身上就算完了？ “李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秋季篮球联赛的工作都是我帮你在做，我的事你怎么不放心上呢？”公关部长发难。 “孙部长，我能有什么办法？魏干事没给我回话呢，总不能我把人抢来给你吧？”李梅不甘示弱。 魏时芳战战兢兢坐在那里，不停擦汗，这是她头一次参加高层会议，两个部长掐起来，这种情况她要不要发言？ “啪！”主席的笔记本一下拍到桌上。 “相互推诿，人浮于事，你们怎么做的工作？公关部长，你招募礼仪队为什么要体育部长帮你做？” 公关部长委屈：“我能怎么办？现在的女生各个娇生惯养，打不得骂不得，总不能我亲自去吧？” 主席没理他，目光又看向李梅：“体育部长，你呢？秋季联赛是你们体育部的事，你为什么要公关部长替你做？” 李梅更是委屈：“化工系篮球队的队长多次扰乱比赛秩序，不尊重女性，是个重症直男癌！我是女孩子，怎么和他沟通？” 主席的眉头更加深锁，最近他帮忙团委老师工作，有一阵子没露面，没想到学生会缺了他的领导竟然糟糕如此！一盘散沙，缺乏责任感，这么多干部竟然没一个能挑大梁干实务的。 副主席一看忙打圆场：“主席，其实问题不难解决，主要困难还是出在礼仪队人手不够上，我们是理工学校，要凑齐身高相貌都合乎标准的女生实在是太难了！我建议启动男生！” 主席听的一怔，思虑片刻，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好！就这么办，你们要时刻记住，我们男生也能顶半边天！” “主席英明！” 副主席带头鼓掌，会议室很快掌声一片！ 主席离场，会议还在继续，但是气氛轻松许多。 “李梅，化工系的篮球队长是不是叫许劭？”程雅洁关心。 李梅摊在座椅上，伸手拿了个桔子剥开吃：“就是他！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长得又人模狗样，谁都瞧不起，直男癌！” 程雅洁皱眉：“他怎么啦？” “你还记得春季预赛时候吧？他们化工系和地质系对抗赛，请了全院的女生来围观，发纯鲜果汁，还邀请女生去吃烤肉，其他球队对他意见可大了！”李梅把果核吐在办公桌上。 进入大学前，大家穿统一校服吃一样的学生午餐，表面并无差别，脱下校服后才发现，有太多的不公平让人不习惯。 公关部长冷笑：“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嚣张跋扈，上次学生会有急事找他借车，他一口就拒绝，半点面子都不给！” “他们还在校外和企业球队比赛，赢了有现金奖励，还有笔记本电脑！这让我们校队的队员怎么想？我们打一场校级的联赛，统一队服都没有，风吹日晒的去拉赞助，结果只能在淘宝买三十块钱一身的球衣！” 外联部长愤愤不平，他同时也是校篮球队的队员。 程雅洁若有所思，看向好朋友道：“李梅，你联系下许劭，就说我要见他。” 李梅撇嘴：“联系不上，我只有他企鹅号，留言十句不回一句，对女生也不例外。” 程雅洁皱眉：“他怎么这样？太没风度了。” “谁说不是呢？”李梅极为赞同。 “时间紧迫，迎新晚会马上就到公演日期，我必须见他一面！”程雅洁果断。 外联部长突然想到什么，忙点头：“好主意！他们现在多半在操场练球，程部长亲自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公关部长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拍掌道：“对！就没有男生不拜倒在咱们程部长石榴裙下的，要是把许劭拉过来，当了咱们学生会的女婿，什么赞助什么秋季联赛，统统解决！我吃点亏，到时喊他一声姐夫，哈哈！” 程雅洁暗暗叹气，欣赏不来他们自以为是的幽默，有时候和这些男同学还真是无法沟通，只能庆幸她的爸妈没有给她生个这样的好兄弟。 刚刚吃过午饭，学校露天操场，许劭正在打篮球。 “许劭，那边有两个女生一直在看你！”队友跑过来知会。 许劭惊喜回头，看清楚远处的两个身影后，瞬间又失落，回过头继续专心打球。 半个多钟头后，中间休息，许劭下场去拿自己的毛巾，一瓶矿泉水突然递到眼前。 “你好。” “你好。”许劭礼貌回应，并没有接水，目光看向陪同一旁的李梅，笑道：“李部长，又来啊？” 李梅撅嘴：“你别不识好歹！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来的，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咱们学校的文艺部部长！” “哦，幸会。”许劭淡淡的。 程雅洁举着水的手臂放下，仍旧微笑：“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抱歉，我没时间。”许劭拒绝。 程雅洁的父亲在当地医院是主治医师，母亲是重点小学的校长，她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的宠儿，在大学里，还是第一次被男生拒绝，不免有些尴尬。 “你看，我就说吧？他这人根本就不尊重女性，直男癌！”李梅气愤，为好友抱打不平。 许劭好笑：“有些人身为女性，对自己都不尊重，污言秽语，举止粗鲁，有什么资格要求异性尊重？” 程雅洁只当是李梅言行粗鲁冒犯过许劭，得知冷漠并非针对她，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恢复微笑。 “如果李梅以前有言辞不妥之处，我替她向你道歉，毕竟是为了工作，大家都是同学，不打不相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我请你喝东西，当是赔罪。” 许劭这才认真打量说话的女生，见对方态度真诚，笑语殷殷，话已至此，他不能太不给面子。 “去观众席上说吧。” “那怎么行？总要大家面对面的才好说话。”程雅洁歪头娇笑，俏皮又可爱。 “我只有十分钟时间，你要不要说？”许劭也冲她笑，桃花眼眯起来，薄嘴唇上挑，笑容有些轻佻。 程雅洁突地一阵慌乱，心跳莫名加速，咬了下下唇，点头道：“好吧！” 李梅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巡视，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笑了下。 三人在观众席依次坐开，程雅洁坐许劭旁边，李梅故意拉开距离，隔了两个位置。 “找我什么事？”许劭主动问。 程雅洁斟酌开口：“其实你是知道的，还是关于秋季联赛的事，学校大大小小这么多篮球队就你们搞特殊化，邀请女生观赛请客吃饭，这样影响很不好，搞得其他球队都有意见，我们的工作很难展开。” “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许劭道。 李梅警告：“找你干嘛？你别想打击报复！” 许劭看她一眼，嘲笑道：“你这人吧，总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判断别人怎么行事，老母鸡能知道天鹅的想法？” “谁是老母鸡？你还癞哈蟆呢！”李梅生气。 “李梅！”程雅洁赶紧阻止，示意她冷静。 李梅气哼哼扭过头，没有再和许劭争论，许劭也懒得理她。 程雅洁继续做工作：“就说请女生吃饭这件事吧，球队每次能申请下来的经费有限，我知道你是自掏腰包，但是大家都是学生，花的是父母的钱，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呢？” “春季风沙大，秋季干燥，大家不愿意在露天场地观赛，想看到心仪的女生在赛场上给自己加油，总要多花点心思。你们学生会应该关注的是学校体育馆的使用规定，而不是来关心我的钱包，除非是我女朋友，否则有什么资格干涉我花钱？”许劭嘲讽。 李梅正在生气，突然听到八卦，顿时感兴趣，忘记前嫌，凑过来打听。 “你有女朋友了吗？她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无可奉告，请尊重别人隐私，不关你的事不要随意打听。”许劭冷声警告。 “小气样！难怪没女朋友，活该你单身！” 李梅噘着嘴嘟囔，她是体育部长，学校这些球队队长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包括他们有没有女朋友，那些隐私都是她在学生会的谈资，她知道许劭没有正牌女友。 还没等程雅洁再说话，十分钟时间已到，许劭礼貌告别，站起身果断离开。 正是午后日当头，操场的露天观众席上，太阳格外晃眼，程雅洁和李梅仍旧坐在原地。 “这人真是软硬不吃！”李梅气哼哼。 程雅洁微笑：“其实他并不难相处，球队的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你想到主意啦？别指望咱们学校篮球馆能免费开放，早就承包出去啦！”李梅提醒。 程雅洁没有回答，手搭在额头遮住阳光，看向远处球场，想到刚才那个笑容，脑袋突然又发晕，来谈话的目的险些忘记，许劭的话她只记住了最后一句，除非是我女朋友…… 两天后，学生会发布了新通知，除了招募男生礼仪队外，还要组建本校第一只啦啦队，男女不限。 20．筹委会 初秋天气，一早一晚穿长袖外套还有点凉，到了中午又烈日当头，恨不得穿短袖喝杯冷饮降温才好。 魏时芳厚外套扣得严丝合缝，书本顶在头上遮阳，正急匆匆往宿舍走。 礼仪队的事不了了之，散会后李梅也没给她任何交代，副部长的空缺悬在那里，她还是体育部的小干事，和学生会刚入职的新生一样，脏活累活她都得干。 今天趁午饭时间去帮忙抬桌子，累得满头大汗，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撞到，大家围过来关心，她不敢脱下外衣检查伤口，因为早晨出来的匆忙，里面真空。 找个借口提前出来，魏时芳急着回去换衣服。 宿舍里，沈沫穿着两件套的吊带居家服正在吃葡萄，整个身子瘫在电脑椅上，捧着饭盆翘着脚，淡绿色丝绵睡裤露出一截白嫩小腿。 “沫沫，这学期你又胖了吧？”高蕾蕾走过来，掐走一串葡萄。 沈沫不理会：“哪有？我的肉都长在胸上。” “切！”高蕾蕾飞过一记白眼鄙视。 两人正闲聊，魏时芳推门进来，关上门就迫不及待脱衣服。 “你俩都在啊？” “嗯。”沈沫应声：“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穿这么多？” “学生会安排临时会场，大家趁午休去抬桌子……哎呦！”魏时芳衣服脱一半，袖子被卡住。 “你怎么啦？”沈沫放下葡萄，站起身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用力，一点点把袖子褪下来，脱下的一刹那，沈沫惊呼：“天呐！怎么搞的？” 魏时芳的胳膊上一大块青紫红肿，伤口正在淌血，整个小臂都肿胀起来。 高蕾蕾也吓一跳：“你怎么弄的？赶紧去医务室吧，要不要给陈光伟打电话？” 陈光伟表白第二天，魏时芳就答应交往，虽然平时很少在宿舍提起男友，但是大家都看得出她很开心。 “找他干嘛？我没事！就蹭破点皮，过几天就好。”魏时芳无所谓。 沈沫着急：“伤口都肿了，不处理好会留疤的！” 魏时芳不在意笑道：“就你娇气！我以前在老家干农活，割麦子掰玉米，哪年不伤几回？这点小伤算什么呀？” 高蕾蕾气闷：“你还真想的开！” 魏时芳骄傲：“那是！跟你似得，天天左一层右一层的往脸上涂，该长痘的还不是照样长？” 高蕾蕾油性皮肤，接连不断的青春痘是她的死穴，被魏时芳揭短，顿时不高兴，踢一脚书柜泄气，扭身走开。 沈沫适可而止，没有再劝魏时芳去医务室，打开衣柜，把厉秀英给她准备的医药箱找出来。 “里面有碘酒和云南白药，你自己处理吧，发炎就麻烦了。” “哎！”魏时芳没拒绝，裸着身子自己涂药。 黝黑后背上坑坑洼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陈年伤疤，遍布深浅不一的红褐色小疙瘩，密密麻麻，一件发黄的白色文胸紧紧勒在身上，凹凹凸凸的把身体线条分割成几大块，汗津津的惨不忍睹。 沈沫不忍直视，转头避开视线。 高蕾蕾还是忍不住询问：“你们学生会天天折腾什么啊？你这个体育部干事怎么当的跟民工似得？” “民工怎么啦？没有民工你能住高楼？大马路都没得睡！”魏时芳呛声。 高蕾蕾噌地站起来，仰脖子掐腰，怒视魏时芳。 魏时芳不甘示弱，赤身斜眼也看着她。 眼看又要开战，沈沫一把拽住高蕾蕾，按住她坐下。 好不容易平息怒火，两人继续又各忙各的，刚才的事就像没发生一样，沈沫哭笑不得。 “魏时芳，说真的，你天天泡在学生会，吃苦受累不说，还弄一身伤，图什么啊？”沈沫也纳闷。 魏时芳擦着药道：“你不懂！我在学生会学到许多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为人处世，职场规则，这里面都是学问。” 沈沫无法理解：“你学这些干嘛？我妈一下岗再就业在私企打工的小财务都知道爱岗敬业，高效负责是不二法则，市长书记都走亲民路线，公仆形象示人，你们那些所谓官场哲学、办公室政治早就落伍二十年了好吧？有用武之地吗？”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在我看来那就是学问，付出再多也值！”魏时芳坚持己见。 每个人对事物都有不同看法，沈沫尊重别人的决定。 “那你们究竟在忙什么？礼仪队的事不折腾了吗？”高蕾蕾雨过天晴，没事人一般和魏时芳照常说话。 “你们没看通知么？礼仪队改招男生了，咱们学校要成立啦啦队，前期筹备工作多着呢，样样都得我们亲力亲为。”魏时芳也不计前嫌。 沈沫忙打开学校论坛，果然看到啦啦队招募广告，男女不限，有舞蹈基础优先，已经不少人报名。 魏时芳涂好药，把药箱还给沈沫：“对了，啦啦队还没招齐，你们要不要参加？这次可是加学分的。” “加学分？”沈沫感兴趣。 “是啊！现在还没对外公布，我只告诉你们，想参加就赶紧报名。”魏时芳好心提醒，同时也想为部门出份力。 高蕾蕾已经动心，这学期课程轻松，整天闲着没事干，啦啦队和礼仪队不同，训练简单，只在学校大型比赛时候参加表演。何况课外活动是必修学分，童欢有加入社团，魏时芳在学生会，只有她和沈沫都还没完成。 “沫沫，你去么？” 沈沫犹豫，课外活动要花钱！ 啦啦队要穿统一服装表演，就算学校给经费，最多也就两身外衣，鞋袜都要自己准备，为了整齐划一，肯定要一起买新的。 剧烈运动，专业内衣也是必备品，好的运动内衣价格不便宜，表演要化浓妆，至少新色号的口红要添置一根，再算上训练服安全裤，头饰这些，零零碎碎加起来至少也要五百元预算，沈沫拿不定主意。 “去不去啊？”高蕾蕾催促。 “我要再想想。”沈沫纠结。 “这么好的事你还想什么？就算课外活动没用，你整天窝在宿舍打游戏看小说就能长学问？”魏时芳不解。 话虽有道理，但是沈沫还是犹豫不定。 高蕾蕾不耐烦：“沈沫，你这学期已经胖八百克啦！” 沈沫果然吓得要命，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哪里？早就说过我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好不好？” “拉倒吧你！少在这儿自我安慰，你瞧瞧你大腿，你胳膊……哎呦我的妈呀！双下巴都长出来啦！”高蕾蕾恐吓。 “我去！” 沈沫一口答应，魏时芳说的没错，就算课外活动没有意义，总比闲着无聊玩游戏的好，花销的事先扔一边，到时候再说。 两人在论坛上跟帖报名，转天就是面试时间，匆忙选好衣服一起去面试。 学校活动中心，一楼大厅立着醒目布告牌：新南理工学生会啦啦队筹委会。 门前挤满等着面试的女生，叽叽喳喳热烈兴奋，都是大一新生。 “要不要凑热闹啊？机会还是让给学妹们吧？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沈沫打退堂鼓。 “你给我进去！”高蕾蕾在她背后推一把。 排队等候，终于轮到两人面试。 一段简单舞蹈动作，沈沫高蕾蕾跳的轻松自如，马上通过。 “太好了！欢迎你们加入啦啦队，我是文艺部长程雅洁，早就想认识你们了！” 程雅洁负责面试，站在不远处的评审席热情冲两人打招呼，笑容真诚有亲和力。 “程部长你好，以后请多关照。”沈沫客气道。 “哪里，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才是。” 程雅洁笑语殷殷，不着痕迹悄悄打量两人。 短发的高蕾蕾身材火辣，衣着暴露，嚣张跋扈气质张扬，侵略性太重，并非传统意义的美女。 视线又落到沈沫身上，程雅洁微微惊讶，随后又轻轻摇头，传说中的地质系系花，五官精致气质温婉，漂亮是漂亮，但是像个精致的花瓶，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沈沫也在打量程雅洁，久闻其名，她今天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本人。 普通漂亮的女生，算上服饰发型不过五分，笑容有点假，端着姿态强装有内涵，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刻在脸上，让人知道她有与众不同的灵魂。此时穿一件蓝色蓬蓬裙，上身是白色针织两件套，白色小衫脱下来扎在腰间，露出里面修身的同色背心，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在旁边李梅一身黄褐衣裳的陪衬下，像朵刚出淤泥的白莲花。 高蕾蕾凑沈沫耳边悄声道：“绿茶！” “嘘！”沈沫示意她小声。 “她们两个来凑什么热闹？”李梅气哼哼嘟囔，动员会上被嘲笑的事她还没忘。 程雅洁也很意外，礼仪队需要人手，啦啦队并不需要她们出风头，只是身为面试官，众目睽睽下她也不能无缘无故拒绝。 “大家都是同学，上次的口角纠纷不要再提了。”程雅洁低声嘱咐好友。 李梅没说话，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几句寒暄，大家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沈沫和高蕾蕾离开。 21．大长腿学妹 面试已经通过, 剩下就等着通知排练，沈沫事不关己, 放一边, 不再关注。 没想到刚过两天，沈沫和高蕾蕾就接到程雅洁通知, 要她们参加筹备委员会的小组会议。 “人还没招齐就开会, 一天到晚就他们事多！”高蕾蕾抱怨。 沈沫倒是认可：“训练场地已经批下来, 估计要讨论服装和赞助，学生会也不是不办实事，这次效率还蛮高的嘛。” 新组织成立最重要的是凝聚力，光凭兴趣爱好不行，一盘散沙, 支撑不了几天就会打退堂鼓。 学生团体不像社会机构, 一纸合同每月开薪就能留住人，给社员的只能是区别与其他同学的优越感。比如穿统一制服，在训练室的牌子写上闲人免入，然后在其它同学羡慕目光下推门进去…… 人是群居动物, 身为团体的一员总能在其它个体面前产生优越感, 团队组织者就是利用遥不可及的目标和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服装和特权, 让外面的人想进来, 里面的人舍不得离开，看来程雅洁深谙此道, 沈沫深表赞同。 晚上吃过饭, 沈沫和高蕾蕾按照通知地址, 来到学校体育中心，在一楼的体操室参加会议。 “人都到齐啦，来！美女们，咱们开会！”程雅洁微笑招呼。 通过面试的有三十几人，除了沈沫和高蕾蕾，剩下的都是漂亮学妹，意外的是竟然还真有几名男生，坐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 大家席地而坐，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讨论，不时向程雅洁提问，身为体育部长的李梅被晾在那里，没事人似得，还乐呵呵的给好闺蜜递水递扇子。 沈沫替她愁得慌，难道不知道啦啦队是体育部的下属团体？她这个部长在干什么？ “我就说她是绿茶嘛，好朋友穿成那个德性她也不提醒，每次还配合着打扮自己，真是没谁了！”高蕾蕾悄声耳语。 程雅洁今天穿一件嫩绿裙衫，在初秋季节，尤其是旁边李梅一身芥末黄的映衬下，清新淡雅。 同性之间也讲眼缘，高蕾蕾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程雅洁，沈沫亦有同感。 “非要人人都和你一样啊？二锅头！”沈沫玩笑。 “讨厌！”高蕾蕾掐一把沈沫，终于安静。 今天参加会议的除了啦啦队成员，还有公关部和外联部的两个男部长，一屋子女生和几名男生都席地而坐，唯独他们不习惯，要了两把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俯视的姿态。 22．赞助商 “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商议赞助商的问题, 现在开会。”体育部长李梅率先发言，她总算是找到自己位置。 外联部长站起来, 踌躇满志：“应大家的要求, 我们部门发挥自身实力，日以继夜, 在最短时间内联系到本市最大的体育用品经销商！并且已经签署了初步合作协议, 赞助品牌想必大家都认识, 看资料吧。” 沈沫拿起会议桌上的资料看，果然是国内知名运动品牌，心想这下不但鞋袜可以解决，运动内衣也一并赞助，省钱了！ 大家高高兴兴看资料, 热烈讨论服装款式, 恨不得让他们把全校球队的衣服鞋袜都给赞助了，可惜，商家只答应赞助女装。 “这回大家没意见了吧？短裙短裤连身裙运动鞋都有，都是品牌货, 随便你们挑, 袜子都不用自己买！”外联部长得意, 这次能拉到赞助, 他居功至伟。 沈沫举着资料看半天，又用手机在官网查询, 忽然发现问题, 这家品牌居然没有运动文胸！ 剧烈运动, 胸部摆动造成弹性纤维组织损伤，是导致松弛下垂的元凶，难道商家不知道专业文胸是女性运动必备品？ 专业的运动品牌，庞大的女装系列，竟然没有自己的运动文胸！ 沈沫平时逛街经常看到这家品牌的专卖店，女装和女鞋都很漂亮，流行时尚而且价格便宜，但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今天终于明白，欠缺诚意！ “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沈沫举手提问。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品牌呢，折腾半天就拉来这家啊？”高蕾蕾随之附喝。 会议室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她们两个。 外联部长顿时脸色铁青，公关部长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吭声。 “怎么又是你俩？哪来的那么多事！”李梅拍桌子。 隔着会议桌，对面的许劭慢悠悠开口：“叫大家过来不就是提意见的吗？” 程雅洁眼神示意李梅，让她淡定，随后真诚道：“沈沫同学，这家品牌有问题么？” “我只是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沈沫再次提问，她又不是经销商，品牌有没有问题关她什么事？ 程雅洁皱眉：“总要有理由吧？毕竟外联部的同学拉来赞助不容易。” “互利互惠，商家得到这个广告/机会也不容易。”沈沫道。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你看上哪个牌子，我就去把赞助给你拉来吧？”外联部长嘲讽。 23．男生组 回到宿舍, 高蕾蕾甩掉鞋子破口大骂。 “她就是公报私仇挟私报复！那几个人能通过评审才怪！到时候男生组解散，丢人现眼不说, 白忙一场学分都拿不到！耍我们玩呢？” 啦啦队已经组建完成, 剩下的就是节目筛选，评审不通过就意味着她们要和男生组一起离开啦啦队。 沈沫也清楚, 李梅把她们和几个男生绑在一起, 很明显是因为上次的事报复, 只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重在参与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你瞧瞧几个男生的熊样！真要他们上场当啦啦队，非但不射，直接不举！”高蕾蕾愤恨道。 “古代打仗, 两军阵前擂鼓助威的不都是同袍兄弟？又不是选美, 还挑剔高矮胖瘦啊？”沈沫安抚。 高蕾蕾还是不甘心：“赞助商不给男装，学校的经费也不拨给我们用，统一服装都没有！要我们怎么带队？” 沈沫词穷，这还真是个问题！ 转天晚上八点, 两人准时出现在体育馆门前, 男生们已经等候多时。 “学姐好！” “大家好！进馆, 我们开始训练！” 沈沫按照身高体型, 把八个男生六边形排开，胖的在后面, 瘦子在前面, 队形很快完成。 几个男生都没有任何舞蹈基础, 所有基础动作都要从头教，高蕾蕾虽然满腹怨言，还是压住情绪，认真带队。 “左右左，一二三四，踢腿！” “好！二二三四，转圈！” 啦啦队没有高难度的竞技项目，只选用最简单的花球啦啦操，男生们投入前所未有的热情，晚上八点集合，十点半闭馆时候才肯离开。 沈沫很快和男生们熟悉，尤其是八个男生中最积极热情的两个，老陈和小五。 老陈长相早熟，熟的有些迫不及待，少白头，枯干瘦小，一说话就老气横秋，另一个白净细致娃娃脸的男生叫小五，说话细声细气，孩子气。他们都爱好篮球运动，只是因为身高体能等限制未能加入篮球队，想要参与的心情让他们选择了啦啦队。 和他们聊天，沈沫才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生也可以当篮球宝贝，nba的肥男啦啦队和ba的胖哥啦啦队都是纯男性团体，之前她们确实孤陋寡闻。 啦啦队所有成员都在一个微信大群，沈沫单独建立一个小群，把他们组的成员都拉进来。 平时木讷羞涩的 24．备胎 和女生组相比, 沈沫和高蕾蕾的男生组就显得有些穷困潦倒。 “学姐，我带了暖壶, 里面是凉白开, 直接能喝！” “谢谢！” “学姐, 饭盒里有韭菜馅包子, 我刚从食堂打的，你们饿了记得吃。” “呃……好！” 这些小事都不算事, 让男生组为难的是训练时间。 夏季结束，体育馆的闭馆时间提前到晚上十点，按约定，前面女生组八点结束清场, 可是每次都拖拖拉拉，超出十几分钟后才离开，还给他们留下一地垃圾。等到清理完, 训练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转天晚上, 沈沫和高蕾蕾准时进体操室，坐一旁等待交接场地。 女生们叽叽喳喳说笑着，在更衣室换衣服聊八卦，慢吞吞出来又去瓜分零食，挑选自己喜欢的带回宿舍。 “这个是我们系球队送的, 我拿回去哦！” “喂！那个是学长送给我的！” “可是学长在追我呀？” “他今天刚和我表白！” …… 等她们终于争论完几袋零食的归属, 又顺便确定了学长的所有权,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还有一地的包装袋和饮料瓶。 “学妹, 打扫完再走。”沈沫上前拦住。 “后面不是还有男生们要训练么？”学妹眨着眼睛费解。 沈沫笑眯眯拿出十足耐心：“正是因为他们要训练，所以你们要打扫自己留下的垃圾啊！还有，下次记住要尊重别人的时间。” “他们是男生，就该多担待，怎么可以没风度！”另一个学妹不悦。 “想要男生有绅士风度，你们自己先要像个淑女！”高蕾蕾厉声。 相比和颜悦色的沈沫，学妹们有些怕高蕾蕾，相互对视一眼，没有继续反驳，乖乖去打扫。 自从这天后，体操室恢复整洁，女生组也按照秩序准时退场，男生组训练时候终于不用再额外打扫卫生。 刚消停没几天，这天沈沫和高蕾蕾在宿舍耽搁，急匆匆赶到体育馆时候已经晚了十几分钟，没想到还没到体操室，远远就听见里面一片莺声燕语，女生组还没走。 推开体操室大门，又是一屋子的狼藉，男生组没有排练。 沈沫刚想发火，迎面就看见许劭笑吟吟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我们化工系球队来慰问，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训练了。” 25．火锅店 时间一天天度过, 上课下课，啦啦队训练，沈沫在食堂宿舍穿梭, 这天终于等到奖学金评审结果公布的日子。 “沫沫, 你一等奖学金, 八千！魏时芳二等, 她也有五千！发财啦！” 童欢进宿舍敞着门就大呼小叫，引得隔壁宿舍都来恭喜。 沈沫开心，评审结果完全出乎她意料！只是她们学校奖学金的变态评审机制，还有张贴大红榜广而告之的惯例，让人不习惯, 悄悄把钱打到卡里多好？ “沫沫，请客！”童欢提要求。 沈沫点头：“大家一起去后门小吃街, 烤串, 牛杂面, 我请！” 童欢无语：“抠门！” 沈沫无辜：“怎么抠门啦？客随主便, 我做东请客, 吃什么当然我说了算。” 童欢无以辩驳，转头另寻目标：“魏时芳，你请我们吃什么？” 魏时芳心情并不太好, 原本她的考试成绩年级第一, 可是各种综合评审下来, 让沈沫占了优势, 她只拿到二等。体育部副部长的职位终于名至实归, 可是没想到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等奖学金。 想到沈沫去啦啦队还是她的引荐，魏时芳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和沫沫一样吧？”魏时芳敷衍道。 “气死我啦！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小气！”童欢闹换。 “请客是心意，哪能再让你挑地方？你挂科的那两门什么时候补考？”高蕾蕾飞刀。 童欢顿时泄气。 沈沫大笑：“我和魏时芳分开请的话，就两顿牛杂面，一起请就一顿火锅，你们选。” “火锅！” “火锅！” 高蕾蕾和童欢异口同声。 魏时芳没意见，她知道沈沫会算计，两人一起分摊，跟各自单独请的价钱应该差不多。 宿舍四人开开心心又一次去聚餐，下楼刚出宿舍大门不远，迎面就看见许劭和陆战旗，许劭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要出去么？听说你拿了一等奖学金，所以过来道喜，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许劭笑眯眯恭维。 沈沫心花怒放：“哪里，一点点小成绩，不值一提！我正好要请客，你们有时间吗？一起吧？” “好啊！”许劭开心递上红酒：“贺礼。” “谢谢！” 陆战旗等半天，见两人终于说完，忙凑去高蕾蕾身边，表示关怀。 “蕾蕾，你没拿奖学金吧？别伤心，我也没拿，没挂科就是好事！” 话一说完，立刻遭到高蕾蕾和童欢两人同时白眼鄙视。 魏时芳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男生，稍稍皱眉，心里计算半天，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沫沫，要不……叫陈光伟也一起吧？” 自从魏时芳和陈光伟交往后，始终没在宿舍提到过男朋友，来往神秘，她们忍不住对陈光伟好奇。 “好啊！大家都还没正式见过你男朋友呢，你叫陈光伟出来，咱们一起庆祝。”沈沫当然赞同。 她邀请的两人她单独负担，魏时芳的男朋友就算她那份，除了两个室友需要两人共同分摊外，其余谁叫的谁请，按人头平均，这点账一点都不难算。 “陈光伟？我们宿舍的？”许劭惊讶，他从没听室友说过有女朋友。 “对啊！他是魏时芳的男朋友。”沈沫介绍。 许劭拍脑门，摇头低笑。 陆战旗夸张惊呼：“我靠！原来咱们还是姻亲！关系越说越近了，快叫他过来！” 魏时芳去打电话，不大一会儿，陈光伟就赶过来。 相貌平平，身材不高的戴眼镜男生，大家以前都见过，只是并没留下印象。 魏时芳正式做介绍，沈沫高蕾蕾和童欢客气问好，一番客气后，三个男生和四个女生一起去火锅店。 还是学校里的私人经营餐厅，环境比烧烤店好许多，大桌有单间，人均消费比外面同档次的火锅店略便宜。 七人落座，好半天都没等到服务员，正是晚饭高峰时段，大家一起拍桌子催促。 终于等来菜单，沈沫交给童欢，让她点菜。 童欢一口气点了四盘羊肉三盘肥牛，菜单传给高蕾蕾。 高蕾蕾点了百叶牛肚、宽粉、海带和腐竹，菜单给许劭。 许劭点了黄喉和青菜，菜单给陆战旗。 陆战旗点了鱼丸和鸭血，刚要递菜单给魏时芳时，突然被陈光伟半途拦住，自己抢了过去。 “我来！”陈光伟举着菜单代替魏时芳点菜。 “羊肉不够吃，再加三盘！还有北极虾，咱们要不要来一盘尝尝？”陈光伟看向许劭和陆战旗。 他女朋友请客，邀请的又是他认识的男生，他得出面主持大局，虽然大虾价格不便宜，但是不能失了面子显得小气。 魏时芳知道男朋友心意，跟随客气道：“大家别客气，想吃就点吧。” 沈沫腹诽，一盘虾一百二十八块！够五盘羊肉了！你可真宠他。 “这里的虾不新鲜，换虾滑吧。”许劭建议。 陈光伟犹豫片刻，到底还是选了单价十八块钱的虾滑，又加了两盘肥牛和一盘鸭肠。 “行了！差不多啦，吃着再点吧。”陈光伟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沈沫无语，她还没点呢！只好自己又把菜单从服务员手里再次要过来，添了蟹棒和两个青菜，这才算完事。 等菜期间，许劭给大家倒酒，一瓶红酒刚好每人一小杯，随后站起来敬酒。 “祝贺两位才女拿到奖学金。” 大家纷纷起身，敬酒贺词，酒桌上一片热闹。不多时肉类和青菜陆续端上来，火锅沸腾，七人同时欢呼，举筷子下肉夹菜，吃的不亦乐乎。 “酒呢？怎么没酒啦？”陈光伟看向魏时芳，提醒她叫酒。 魏时芳稍稍犹豫，还没等她吭声，沈沫已经叫了服务员，虽然没有酒水预算，但是今天她们请客，总不能让客人不尽兴。 “等等，别叫服务员，店里酒水太贵，我去外面超市买。”许劭阻止，站起来出去。 沈沫没反对，男生们张罗的喝酒，既然主动提出自己买单，买就买吧，她只请吃饭。 好一会儿许劭才回来，手里拎个学校超市的购物袋，里面除了两瓶普通红酒和两提啤酒，还有四瓶冷鲜果汁。 许劭给男生倒酒，沈沫把果汁发给室友，大家继续敬酒吃肉，一片和谐愉快。 最后沈沫去结账时候，七个人消费总共四百二十元，老板赠送两瓶饮料，看着锅里没吃完的羊肉牛肉和鱼丸蟹棒虾滑，沈沫肉痛。 三个男生将她们送到楼下，大家告别，四人趁着酒兴回宿舍。 高蕾蕾和童欢尽兴而归，两人去卫生间挤着洗漱。 魏时芳拿着菜单明细一脸愁容的看沈沫：“沫沫，怎么花了这么多啊？” 原本沈沫的估算，宿舍四人就算敞开了吃，顶多也就二百块钱完事，凡事都有意外，谁知道多了三个男生？ “花也花了，就这么着吧，两个男生是我请的，记到我这边，不着急，你明天算好再给我钱。”沈沫安慰道。 魏时芳叹声气，倒也没说什么。 转天早晨时候，魏时芳拿了一百二十元给沈沫。 沈沫怔下，心里略发堵，不过还是没说话接过。 她建议的，她组织的，两个男生也是她中途自作主张邀请的，魏时芳用这种方式表示不满，她也没办法。 转天沈沫和高蕾蕾下课，中午吃饭时候，两人闲聊议论起魏时芳的男朋友。 高蕾蕾仍旧愤愤不平：“什么人啊！尽顾着和俩个男生喝酒聊天，吆五喝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请客呢。” 沈沫无所谓：“魏时芳习惯就好，我们以后又不会和他有来往，你管那么多干嘛？还在生气人家搭讪过你？” “搭讪我？”高蕾蕾不可思议瞪眼睛：“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他搭讪过我啦？” 沈沫纳闷：“没有嘛？那之前他表白魏时芳时候，你干嘛反应那么大？” “他搭讪过你好吧？”高蕾蕾无语。 沈沫更加纳闷：“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刚入学那会儿，有次咱俩在自习室，我穿件黑色的露背t恤，那货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他要和我搭讪呢，结果他跟你要电话号码，你不记得啦？”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沈沫是真不记得。 高蕾蕾冷哼：“幸好你不记得，当时他那副老子纡尊降贵，看上你是你福气的傻逼德性，恶心我小半年！” “哈哈！”沈沫拍桌子大笑：“我妈说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穷养富养都没关系，最怕就是这种家里当皇帝养的，出生就继承家族大统，将来还要传承祖宗基业，我一小小民女，被看上当然是福气啦。” “还笑的出来？你怎么不去谢主隆恩啊！”高蕾蕾气急败坏。 “你这不是已经问候人家八辈祖宗了吗？”沈沫依旧乐不可支。 高蕾蕾佩服死闺蜜的好脾气，直言道：“沫沫，我不是嫉妒，我就是纳闷你怎么就这么有人缘呢？学生评分你是最高分，要论德智体，魏时芳不比你差吧？你连班干部都不是！只跳个啦啦队，怎么一等奖学金就轮到你呢？” 沈沫冲她挤眼睛：“我待人和气，生活简朴积极向上，关键还略有姿色，完全符合男生们心中的优秀女生形象啊？” “切！你就装吧你！”高蕾蕾不耻。 沈沫无辜：“哪里有装？我本来就是这样好吧？” 吃过饭，中午时候沈沫给厉秀英打电话，告诉她拿到奖学金的好消息，母女俩约好周六在学校附近见面。 第26章 银泰 周六这天, 沈沫早早吃过午饭，高高兴兴在车站等候妈妈。 “沫沫！”厉秀英准时赶到, 脸上的笑意如何也遮不住。 沈沫给她看过证书后，厉秀英高兴的更是无以复加。 “妈妈, 这钱怎么花？”沈沫试探。 第一次有自己的收入, 她必须确定主权，上交给妈妈支配是不可能的，给自己交学费似乎也不太合适, 沈沫想了几天都没有更好主意。如果金钱给人带来烦恼,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都花掉。 “这是你努力学习换来的奖励, 你来安排吧, 你想怎么花？”厉秀英耐心引导。 太棒啦！沈沫暗暗窃喜, 马上兴奋道：“妈妈, 我们先去逛街, 我要给你买礼物！” “真的呀？谢谢我的乖女儿！” 厉秀英是真心高兴，虽然女儿还没意识到计划开支, 把钱用在刀刃上，但是凡事都要学习, 花钱也一样。何况女儿一片孝心，先想到的是给她买礼物，所以厉秀英决定, 就算今天沈沫一时冲动把钱都花光, 她也绝不阻拦。 “走, 我们去银泰！”沈沫财大气粗。 银泰是本市几家中高档商场之一, 开业最早，品牌众多，从国外二三线小名牌到国内知名老字号，样样齐全。旗下还有另一家高端商厦叫银座，经营一线奢侈品牌，沈沫目前还消费不起。 公交车到站，沈沫挽着厉秀英胳膊下车，两人走进银泰商场。 一楼化妆品专区，沈沫拉着厉秀英直奔欧家专柜。 她知道妈妈一直关注这家的护肤品，遇到打折促销总要多看两眼，只是一直犹豫，迟迟不肯下手。 “妈，这个礼盒怎么样？”沈沫问。 厉秀英看一眼摇头：“不划算，只有七点三折，不如买单品要小样合适。” 沈沫低声惊呼：“妈你好厉害！心算的这么快！” “那是！也不看看你妈我是干什么的？”厉秀英得意。 一番比较，厉秀英最终选定一款乳液和一瓶洗面奶，沈沫高兴拿着小票去结账。 母女两个上二楼，沈沫拉着妈妈去看鞋子。 其牌是英国的老字号，在厉秀英这个年龄层很受欢迎，沈沫知道当年妈妈结婚时候就是穿这家的鞋子，三个月工资买一双鞋，被一众小姐妹津津乐道。如今这么些年过去，生活窘迫，虽然现在同样价位只占工资三分之一，但是沈沫再也没看见她妈穿过。 “妈妈，宝蓝色怎么样？”沈沫拿着一双正装中跟鞋问。 厉秀英目光炙热，看向另一边：“我喜欢粉色……” “好！那就粉色。” “等等！”厉秀英打断：“沫沫，粉色不好配衣服，你让妈妈想想。” “妈妈，我们先试穿？” “好！” 一番试穿，厉秀英选择了百搭的浅咖色。 沈沫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挽着妈妈，上楼继续逛服装区。 沈沫知道，逸牌女装一直是她妈妈的心头好，同名老板是个画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近些年都不再买这家的衣服。 “老板不在了，衣服的格调也不一样了，走吧，我们看别的。”厉秀英惋惜。 不远处宝牌女装人头攒动，专柜门口广告牌显示着促销讯息，平时放在镭射灯下的衣服随意挂在不锈钢衣架上，专柜布置成特卖场，拎着名牌手袋白领装扮的年轻女孩子都在抢购。 “妈，你看，这家三折！” “我们去看看！” 母女俩杀进卖场，和其他人一起大声招呼导购，排队等候试衣间。 宝牌刚入驻新南市时候，在普通市民眼里一度也是奢侈品，后来因为某论坛一场著名骂战，后继被曝光混血身份，瞬间降下神坛，定位尴尬。不过沈沫无所谓，她和妈妈都喜欢这家衣服的款式和设计，一件画龙点睛，足可以搭配一身，尤其打折时候，性价比超级划算。 厉秀英给沈沫选了两件针织衫，一条秋装连衣裙，沈沫给妈妈选了一件咖色长款风衣和一条黑色正装长裤。试好尺码，开票结账，刷了三千大几，导购从库房找出崭新衣服依次熨烫包装好，沈沫拎着购物袋满载而归。 “好开心啊！”沈沫大呼痛快。 厉秀英笑着提醒：“沫沫，你奖学金就剩下两千六百零七十九块钱了。” “额……”沈沫猛地怔住，望着她妈傻笑：“妈妈，我想明年暑假去三亚，剩下的钱我存着当旅游基金好不好？” “好！只要你有打算，自己做主！”厉秀英爽快答应。 沈沫开心：“走吧，战斗结束，我们去吃饭！” 母女两个在附近杨记吃饭，两屉小笼包，两碗米粥，三小蝶凉菜，总共六十几块，吃完饭去公交站，厉秀英拎着大包小包坐上回家方向的车，依依不舍和女儿告别。沈沫扬臂挥挥手，开心道别妈妈，拎着自己的购物袋坐车回学校。 沈沫大包小包回来时候，宿舍里三个人都在。 “买这么多！”高蕾蕾惊呼。 “你买什么啦？快让我看看！”童欢也围过来。 沈沫把购物袋打开，新衣服拆掉标签一件件给室友展示。 “这么贵！”魏时芳捡起标签，惊讶道。 “没有，打三折呢！”沈沫忙解释。 魏时芳再看一眼标签，眉头皱的更深：“三折也好几百呢，你买点啥不好？马上天就凉了，这种小衫根本穿不了几天。” 沈沫稍稍有些不高兴，冲魏时芳笑下，扭过身没理她，继续摆弄衣服。 “裙子好好看！我要穿！”童欢一眼就看上白色连衣裙，争着要试穿。 沈沫顿时开心，高兴和同伴分享她的战利品：“你小心点，别给我蹭上口红，那件要干洗。” 童欢拿走连衣裙，沈沫试穿另一件针织衫，烟蓝色两件套开衫，珍珠纽扣，搭配半新不旧的浅咖色紧身裙，清爽乖巧。 “换我这件裙子试试。”高蕾蕾从衣架上拽下一件白色百褶裙，扔给沈沫。 沈沫换上，果然更搭。 “好看！”童欢夸赞。 “等下，还有口红！”沈沫打开化妆包找到珊瑚色口红，对着镜子涂抹。 “漂亮吧？” “美死啦！” “快看看我的，我穿好不好看？”童欢换上裙子，急着要大家评论。 “你的腿是不是少长了一截？短裙都让你穿成中长款了。”高蕾蕾毒舌。 “讨厌！”童欢大声反抗，就是不肯脱下裙子让高蕾蕾试穿。 两人挣来抢去，一屋子衣服裙子乱飞，三个人对着镜子轮番试穿，争来抢去热闹的开心，唯独魏时芳远远躲到一旁，皱眉看着她们不出声。 沈沫把新的旧的上衣换了一大轮，无一例外，搭配高蕾蕾的短裙效果都惊艳。 “这条裙子好好穿，我要买这个！” “今年的新品，官网还没下架呢。” 高蕾蕾的白色小裙子是美国平价品牌，廉价小清新，低调没辨识度，如今正是季末打折时候，折后价格令人心动。 沈沫兴奋打开官网，找到同款，幸好还有她的尺寸，赶紧下单。 啦啦队表演时候要浓妆，化妆品也要添置，沈沫平时淡妆，买一支新色号口红似乎太浪费，思考片刻还是打开万能大淘宝，找到可靠小样，愉快下单。 零七杂八的日用品和零食买一堆，内衣买两件，新的训练服买一身，刚要下单又看到泳衣也在打折……强烈的购物欲被激发，沈沫盯着网页越来越兴奋，开心的要飞起来！ 正买的高兴，电脑屏幕突然一黑，沈沫吓一跳，还以为是停电，抬头看看亮着的日光灯，这才发现是被魏时芳关掉了显示器。 “你干嘛？”沈沫一脸不解。 “别买啦！”魏时芳忍无可忍：“刚发了奖学金你就这么花，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相处一年多，她知道沈沫的家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家庭出身不怎样的女生，花钱居然这么大手大脚！ 高蕾蕾和童欢停下来，看着魏时芳莫名其妙。 沈沫握着鼠标的手轻轻颤抖，回头盯着魏时芳，突地一股怒火涌出。 小时候跟同学攀比，哭闹着找妈妈要更多零花钱，厉秀英带她去银行，指着柜台的整捆大钞说：“沫沫，你看到没？这些都是你的，长大就可以拿来花。” 她只是暂时没钱花，从来没人说过她没资格花，不配花！一瞬间，沈沫对魏时芳从来没有过的厌恶感。 “没关系，我家又不是看天吃饭，也没有弟弟妹妹要养，有钱就花呗。”沈沫平静说完，伸手打开显示器，若无其事继续购物。 魏时芳胸脯剧烈起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她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驴肝肺！ “嘭”的一声，洗漱间的门被魏时芳大力关上，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她怎么啦？干嘛要骂沫沫啊？又没花她的钱。”童欢费解。 高蕾蕾笑道：“担心沫沫把银行印的钞票都花完，她家弟弟没钱娶媳妇呗。” 第27章 小蓝标 转天啦啦队训练, 沈沫穿了新衣服去体操室，正好赶上女生组训练结束, 又被一众学妹围观，女人对漂亮衣服永远没有抗拒力。 “穷鬼一个, 整天装什么白富美啊！”李梅嘲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奖学金评选时候男生们给她高分，你以为是因为人品和内涵么？”程雅洁淡淡道。 啦啦队训练还在持续，距离秋季联赛开幕的日期越来越近, 男生组的演出服装还没确定, 沈沫火烧火燎。学校拨给啦啦队的经费已经购置公用物品, 像是队旗、花球、医药箱和饮用水这些, 赞助商并不赞助男装。 当初啦啦队并没有接受唯一赞助商的条款, 沈沫她们的男生组也可以自行拉赞助, 可是只有八个人的男生团体, 尤其同场的是三十几个靓丽女生，并不占宣传优势。 “干脆自己买吧, 一件t恤也花不了几个钱。”高蕾蕾建议。 “买哪个牌子？三叶草还是勾勾？我们凭什么穿他们的衣服出场表演？”沈沫反对。 秋季联赛省级电台直播，新南市遍地三叶草和勾勾的专卖店, 给没有提供赞助的品牌免费宣传，对沈沫来说就是往外扔钱，平时精打细算的她, 坚决不肯吃这个亏。 “你以为运动装就三叶草和勾勾啊？多得是不在你们这嘎达销售的品牌, 破地方, 什么都没有！”高蕾蕾阴阳怪气嘲讽。 新南市虽然有经营奢侈品的银座商厦, 但是适合学生消费的副线品牌并不多，许多国外中低端品牌只在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设有专柜，来新南上大学，买衣服总是不那么方便。 沈沫白高蕾蕾一眼，并没反驳。 她以往的衣服价位都在可承受范围内，那些品牌似乎都格外谦虚，生怕服装设计的太漂亮，顾客穿上会骄傲，无时无刻不在给你传达讯息：人穷不要讲究，没钱不配漂亮。 自从认识高蕾蕾，她才知道竟有如此多廉价高质量的衣服，很少的钱也可以穿的很漂亮。这些品牌不像奢侈品那么有知名度，如果不是高蕾蕾，沈沫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关注。 沈沫心念微动，想起许劭穿过的那家丹麦品牌，马上找出官网，打开给高蕾蕾看。 “还不错，价钱也能承受。”高蕾蕾满意。 沈沫思来想去，还是犹豫不决，高蕾蕾每月生活费三千，她可以连吃两个月的土豆盖浇饭，省下钱买个蔻牌的包包，同样价位，男生们未必愿意克扣伙食费去买一件t恤。 “再等等吧，毕竟不便宜，别给男生们造成经济负担。”沈沫沮丧道。 高蕾蕾没反对，性价比再合适，四位数的价位也摆在那里。 表演服装的事还是没解决，沈沫一下午对着电脑发愁，万能大淘宝翻个遍也没找到满意的衣服，总是克制不住点开那家运动装的官网，心想要是他们肯赞助就好了…… 晚上临睡前，沈沫鬼使神差的给丹麦那家品牌写了一封邮件。 “……越来越多的女性脱离家务，从被动劳动到主动运动，两/性平等参与对方的领域，准爸爸在育婴课堂戴上水袋体验孕妇的肚子，学校成立男生礼仪队和啦啦队，女同学很有兴趣了解男朋友的运动装备，这和贵公司的品牌文化很一致……” 最后附上策划书和啦啦队排练时候的照片，还有队员身高数据等资料，点击发送。 沈沫关掉电脑，脑子里一片茫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权当是练习英文写作吧。 整晚梦里都是这家品牌的运动装，耀眼的小蓝标，沈沫甚至梦到自己挺着大肚子在跑步…… 很快就到了国庆节，小长假恰好又赶上中秋节，厉秀英值完班约了女儿在校外见面，母女俩吃顿饭算是过节。 童欢回家，高蕾蕾报名了学校旅行社，极力游说沈沫和她一起去旅行。 沈沫拒绝：“黄山我去过不止一回，你去吧，旅途愉快，记得发照片。” 她的奖学金所剩不多，还要留着去三亚。 高蕾蕾走后，宿舍就剩沈沫和魏时芳两个。魏时芳和往常一样往返自习室图书馆，和陈光伟约会吃饭，白天很少待在宿舍。 沈沫整天和男生组的队员一起，体育中心闭馆，他们的训练场挪到室外篮球场。 一段时间相处，啦啦队成员之间越来越熟稔，沈沫跟他们学到许多新名词，终于知道了篮球的后仰跳投和空中闪躲是什么，赛场上精彩瞬间，忍不住跟着欢呼。 “加油！加油！再来一个！” 老陈慌忙拦住：“学姐！一个就够啦！” 沈沫才不管，中场休息时候冲上去，穿着新购置的练功服热舞，一个人跳的欢快，老陈小五不甘示弱，招呼男生们一起跟上来助阵。 许劭站在操场边仰头喝水，眯着眼睛透过水瓶看，绿荫场上，沈沫妖娆的像朵透明海蜇。 发泄完多余精力，沈沫坐到观众席休息，忍不住掏出手机，登陆邮箱查看有没有新邮件。 虽然心里清楚，一家在国内没有开设专柜的品牌，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一个普通的大学啦啦队提供赞助，但是沈沫还是以买彩票的心态，忍不住期待，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你喜欢这家品牌的衣服？”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沈沫吓一跳，回头看，原来是许劭，忙关掉手机界面，但是没否认。 “我希望他们给男生组赞助演出服装。” “很不错的想法，不是不可能，我能看看你的赞助策划书吗？” 沈沫犹豫下，还是打开手机，登陆邮箱，把信件原文给许劭看。 许劭很快看完：“这家品牌目前还没进驻中国市场，不过新南市具备消费潜力，银座商厦可以满足品牌的引进要求，我想……也许你的愿望并不难实现。” “真的可以？”沈沫不信。 “也许我能办到呢？”许劭盯着沈沫眼睛，勾起的唇角充满诱惑。 沈沫不知道品牌引进是什么，她只在新兴市场见过外地小贩扛着蛇皮袋批发服装，国外品牌的引进要求他能办到？ 沈沫不想顺着钩子虚心请教，给他显摆的机会，于是单手托腮，两眼放空，完全不知所云。 大脑停顿，眼神呆滞，这样的表情放在其他女生脸上或许像个傻子，但是沈沫知道，这时候的她无助迷茫，放下警惕任君采撷的样子绝对杀伤力。 果然，许劭盯着沈沫的脸，瞬间呆怔，像是被一记闷雷劈中般，之前话中的套路全然抛到脑后，心脏扑通扑通，恍惚间不由自主冲口而出：“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效劳。” 沈沫慢慢转过头，轻轻眨下眼睛，透露出一丝丝疑惑和防备。 “为啦啦队效劳，贡献我一份力量，感谢支持。”许劭解释。 沈沫立刻回神，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太好了，我先代表啦啦队感谢，等你好消息哦？” 许劭再次被那丝浅笑击中，安抚下急速跳动的心脏，下意识用力点头！ 日子一晃而过，国庆小长假很快结束，室友回归，生活又照旧。 上午没课，沈沫待在宿舍自习，门突然被撞开，童欢气喘吁吁，抱着个大箱子进来。 “沫沫，你的快递！累死我了……” “谢谢亲爱的！”沈沫一跃而起，跑过来接过纸箱。 挺大个箱子，轻飘飘的，沈沫瞥一眼快递签，见是国际快递，还以为是自己海淘的裙子到了，没在意，随手找了把剪刀，暴力拆开，打开一瞬间，沈沫怔住了。 “啊！真的寄来啦！”沈沫张大嘴巴，夸张表情，兴奋心情无以言语。 童欢纳闷，凑过来看，见偌大纸箱里面孤零零几件白色t恤，显然是男装。 “你怎么还买男装啊？” “不是男装，是圣衣，是黄金圣衣！哈哈！本神赐予你们力量，燃烧小宇宙，战斗吧少年！” 沈沫兴奋跑到电脑前，飞快打开邮箱，果然看到新邮件，深呼吸心里建设，颤抖着手打开。 热情洋溢的鼓励，积极地肯定，仿佛她是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情，沈沫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 她查询过国外品牌的引进程序，复杂手续，各种苛刻要求，她不认为许劭随口一句就能办到，反正男生总爱在女生面前吹牛说大话。她确信是自己的策划书打动他们，她拿到丹麦的赞助！ 沈沫双腮微红，克制住兴奋心情，正在斟酌如何礼貌又不失姿态的回复邮件，突然“嘭”的一声，宿舍门再次被撞开，高蕾蕾怒气冲冲进来。 “你看论坛没？男生组的表演取消啦！” 第28章 撕部长 沈沫如同被雷劈了般, 写了半截的邮件还没发送，愣了好半天才回神, 忙打开学校论坛，查看通知。 “根据学生会决定, 秋季联赛, 啦啦队男生组表演取消，原男生组成员负责幕后以及后援工作……” “凭什么？”沈沫激动。 “我哪知道！”高蕾蕾再次怒火冲天。 男生组显然也得到消息，平时热闹的微信群此时静悄悄鸦雀无声。 “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 跳舞会上瘾, 尤其是自己编排的舞蹈, 偶尔灵感迸发, 想到独特舞步画龙点睛, 整个舞蹈就与众不同。就像作家写大纲, 建筑师构造蓝图, 每个细节和动作都是心血, 亲手实现搭建总有巨大成就感。 啦啦队从建立之初，她们一次次开会参与预案, 不断修改舞蹈，和男生们一起排练通过评审, 练队形挑选服装，万事俱备，马上就要上场, 现在才告诉她们不能参加？自己的心血被埋没, 沈沫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我现在就联系程雅洁, 约她见面说！”高蕾蕾更是着急。 午饭后, 沈沫和高蕾蕾急匆匆出门，按照约定时间来体操室，程雅洁如约而至，不出所料，李梅也跟着过来。 不是排练时间，空荡荡的体操室只有她们四人。 “学生会已经决定的事，通知都发给大家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程雅洁听明两人来意后，诧异问。 “通知一声就算完了？你难道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个解释？”沈沫不可思议。 “你想让我解释什么？”程雅洁同样无法理解，白纸黑字的文件，正式下达通知，她还要怎样解释？ “你俩别惹是生非，尽想着闹事！”李梅呵斥。 “究竟是谁想闹事？说停就停，你们有没有尊重过男生组？还是说你想公报私仇？”高蕾蕾质问李梅。 程雅洁摇摇头，无奈道：“学生会的决定多半就是团委的意思，你们想多了，真不是李梅故意和你们为难。” 沈沫当然知道不是李梅刁难，毕竟男生组已经通过审核，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公权私用，明晃晃报复。但是作为体育部长，她负责传达上一级指示，有责任解释清楚，沈沫和高蕾蕾也要向下一级交代，只通知一声算什么？ “就算是团委的意思，你们负责传达，总要给我们和男生组一个信服的理由吧？你俩推三阻四，左顾言他，就是不想拿出一个公正的态度对待喽？”沈沫质问。 “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没办法。”程雅洁不耐烦，板起脸冷声道。 沈沫冷眼盯着程雅洁，这幅态度实在是让人生气。 西城区的老街坊，不少都是沈沫的校友，离休的孟爷爷，居委会的宋奶奶，曾经都是新南理工的风云人物，也都担任过学生会干部。那时候的学生会还是权力组织，可以处分违反校规的学生，甚至开除，手里还有工作分配名额，入党留校这些更不在话下。 时过境迁，如今的学生会只是让同学们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平台，本身并没有实权。越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越容易让人飘飘然，骨头二两轻，小舟不可载重，学到的只有官威和弄权，团委放个屁他们都当是红头文件！ “你是总领队，这样做合适吗？”沈沫质问。 “对啊，我是总领队，你负责男生组，我负责整个啦啦队，有问题吗？”程雅洁轻蔑。 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无法谈下去，沈沫和程雅洁冷笑对峙，高蕾蕾和李梅在另一边怒目相向。 双方僵持不下，争来吵去都还是在原点打转，沈沫始终要不到这件事的说法，学生会对她们没有任何解释。 “你们不懂尊重领导吗？不管有没有意见，必须要服从！”李梅大声嚷嚷。 “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家尊重的是体育部长的职责，不是你本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胜任这个职位！”高蕾蕾怒骂。 李梅不耐烦：“爱干就干，不爱干就滚！” 沈沫好笑：“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占着职位不担当职责，该滚的是你！” “你厉害你上行吧？别以为什么事都靠脸！”李梅怒视沈沫。 高蕾蕾冷笑：“你把自己长成老倭瓜，就是为了证明有能力不靠脸？“ 李梅瞬间被激怒，握紧双拳，瞪着高蕾蕾双眼爆红，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空气凝滞，体操室瞬间安静，沈沫怔住，程雅洁也傻了。 “我草泥马！”高蕾蕾顾不上发疼的脸颊，冲上去就和李梅厮打在一起。 程雅洁回过神，顿时惊慌，几句口角也就算了，想不到她们居然动起手，万一闹到老师面前，她也会被牵连。 “你们不要打了！都住手！”程雅洁大喊。 “程部长，快拦住她们！”沈沫也惊呼。 程雅洁想都没想，立刻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李梅，紧紧箍住她两条胳膊，死也不撒手。 沈沫几步上前，抡圆胳膊冲着李梅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李梅愣住，程雅洁也蒙了。 “高蕾蕾，揍她！”沈沫大喊。 高蕾蕾瞬间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扑上来，手脚并用，对着李梅的脸左右开弓。 噼里啪啦十几个巴掌打过来，李梅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高蕾蕾出够气，甩着发疼的手恨恨瞪着李梅。 程雅洁这才醒过味，像是被烫到似得猛地松开钳制，眼含热泪颤抖声音指着沈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负责拉架，我为朋友两肋插刀，有问题么？”沈沫轻蔑。 李梅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横流，程雅洁站在一旁怒视沈沫。 望着高蕾蕾脸上的巴掌印，沈沫仍旧气愤：“程部长，李梅身为学生会干部，辱骂殴打同学，你我都是见证人，如果需要学校处理，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不要因私偏袒！” 程雅洁怔了下，看一眼坐在地上的李梅，斟酌片刻，低声道：“我不会……” 李梅的哭声又大了些。 沈沫拉着高蕾蕾的手离开体操室，回到宿舍后，找出药箱给她疗伤。 “还好没有外伤，敷点芦荟胶镇痛，睡一觉就消肿了。” “他奶奶的！老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挨打！”高蕾蕾一路强撑着，此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小事一桩，我小时候和街坊小朋友打群架，也不是次次都占上风，没少挨巴掌。”沈沫安慰。 “看的出你是老手！”高蕾蕾瞪她，巴掌并不疼，只是丢人，好朋友自曝黑历史，她心里舒坦许多。 高蕾蕾不想让人看见脸上的巴掌印，下午的课两人都没去，沈沫在宿舍陪着高蕾蕾敷面膜打游戏。 晚上童欢和魏时芳结伴回来，看到高蕾蕾蒙头大睡，不禁惊讶。 “你们怎么没去上课？”魏时芳奇怪。 沈沫正在书桌前玩游戏，不咸不淡道：“累了，想休息。” “蕾蕾怎么啦？她怎么睡下了？”童欢意外。 “训练时候受伤了。”沈沫随口道。 “严不严重？”魏时芳关心，虽然三五不时和高蕾蕾争吵，但是大家住一起，和自家姐妹一样，偶尔口角，过后她完全不放心上。 “没事。”沈沫还是淡淡的。 学生会取消男生组参赛的决定魏时芳不可能不知道，却始终没在宿舍跟她们透露过半点风声，她们几个室友跟学生会的那些人比起来，显然不重要。 转天一早，高蕾蕾的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去，恢复状态，没事人般照常上课吃饭，只是晚上到了训练时间，想起男生组，两人都一筹莫展。 事情还是要解决，三天后，高蕾蕾情绪彻底平复，两人商量过，约李梅出来谈判。 学校冷饮店，毫无意外，程雅洁也在。 “无论如何，我要替李梅向你们道歉，一时冲动，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希望你们能够原谅。”程雅洁又恢复以往真诚亲和力。 高蕾蕾冷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李梅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一杯果汁，脸颊上的红肿还没消，连带几道抓痕，正恨恨瞪着高蕾蕾，一言不发。 “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你们也没吃亏不是？”程雅洁循循善诱。 “高蕾蕾反击是正当防卫，我们现在是追究责任，程部长，你这种论点很像无知愚妇的说辞，要不要我们去找校方寻个公正判断？”沈沫道。 “两人斗殴，哪来的正当防卫？” “你们是干部，领导哦！” 程雅洁深吸一口气，看向沈沫：“闹到校方对大家都没好处，你们提条件吧，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追究？” 沈沫真是服了，闹开了究竟对谁没好处？说的好像她们在碰瓷一样。 “我们要求很简单，不让男生组上场没问题，但是你们一个作为体育部长，一个作为总领队，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说清楚原因。” “好吧，我答应你。”程雅洁勉为其难同意，好像做了多大牺牲似得。 沈沫无奈，事情已然这样，男生组停止排练好几天，她能做的只是给他们一个合理解释。 第29章 退队 晚上排练的时间, 沈沫召集男生组，大家再一次聚在体操室, 空荡荡的大厅没有播放音乐，男生们都穿着日常衣服, 各个垂头丧气, 谁也不说话。 “事情还没最后决定，大家不要灰心，演出服先发给你们。”沈沫安慰, 把t恤发给他们。 老陈捧场：“学姐, 这衣服看起来挺高档的, 很贵吧？” 沈沫强撑笑脸, 如果衣服早到一天, 场面一定和现在不一样。 高蕾蕾冷着脸, 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等了许久, 也没有看到李梅出现，当大家已经不耐烦时候, 程雅洁才姗姗来迟，一个人出现在体操室。 男生目光瞬间集中, 炙热眼神看向她，和沈沫一样，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赞助商不想你们穿自购的杂牌服装上场, 影响他们的品牌宣传, 所以找到团委老师,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 最后的结果就是男生组取缔。”程雅洁平静道。 “这就是你们不肯说的原因？”沈沫疑惑。 “我以为说出事情真相，你们心里会好受些，另外，我也不想你们对李梅有误会，不让男生组演出真不是她能做主决定的事，她之前不说是有她的顾虑，迫不得已的原因，希望你们谅解。” 程雅洁说完离开，体操室一片安静，谁也没说话。 “操！怪不得不让我们上场，原来是团委老师拿人贿赂！我这就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小五站起来。 “你有听到她说老师受贿了吗？”沈沫问。 “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小五红着眼睛。 “我只问你，有没有亲耳听到她说‘团委老师受贿’这六个字？”沈沫强调。 “没……”小五泄气。 老陈冷笑：“这掐头去尾话里有话的说法，是引着咱们往受贿上面想，真实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大家解散，男生组正式终止训练，到底还是不甘心，谁也没有参加女生组的幕后和后援工作，体育部几次要求他们抬音响搬设备，男生组都没去。 事情还在僵持，没过几天，沈沫接到团委老师电话，让她和高蕾蕾务必在今天晚饭前来趟办公室。 下午没课，沈沫和高蕾蕾仔细装扮，素颜，长袖长裤，规规矩矩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出现在行政楼。 办公室里，团委老师坐在老板椅上，板着面孔接待她们。老师姓杨，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戴眼镜，穿低档西装。 “你就是沈沫？”杨老师操着一口浓郁方言询问。 新南理工扩建时期，东城区还是郊区，征地交易附带其他条件，师范学历甚至高中缀学的都加入学校，摇身一变成了教工人员，不授课不解惑，学生们同样尊称他们为老师。 “杨老师好，我是沈沫，她是高蕾蕾，我们同班，在啦啦队负责男生组。” 见老师没有让座的意思，沈沫只好长话短说，主动介绍。 杨老师微微皱眉，问话次序被打乱，他有些不高兴，现在的学生还真是没礼貌。 “前不久你刚拿的一等奖学金吧？老师们对你印象都不错，多番评定后这才把奖学金给了你。” 沈沫点头：“是！我刻苦读书，成绩出色，奖学金名至实归。” 杨老师气笑了：“你以为奖学金只看成绩？” 沈沫思索状：“嗯……我德智体美全面优秀，综合评分高于其他成绩更好的同学也是理所当然，奖学金还是名至实归，学校的评审机制没问题。” 杨老师深吸气，不可思议瞪着沈沫，谁跟你说评审机制有问题？我是在跟你谈论奖学金吗？给了竹竿都不知道顺着往上爬，讲了半天连句谢谢都没说，什么名至实归？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学校里，尤其是一所知名高校，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蠢钝的学生。 沈沫无辜眼神，仍旧一脸纯真。 她初中时期有段时间叛逆，看漫画去网吧，涂指甲油擦口红，把校服裙子改短……虽然这样的行径在学生中稀松平常，但是发生在沈沫这样一个成绩不错而且长相出众的女生身上，老师们似乎嗅到危险信号，不厌其烦找她谈话。 谈话多了，让沈沫摸出规律，无外乎是先扬后抑和恩威并施。 前一种老师上来先一顿猛夸：“你平时表现很好，你很优秀，作为一个好学生，你怎么可以如此这般那样呢？” 沈沫必然谦虚：“不不，我只是作了学生该做的事，我是普通人，我没您说的那样优秀，我还是个孩子……” 老师的心理干预被拆解，由着自己被沈沫带歪，对对，她还是个孩子，看漫画怎么啦？未成年不实名登记，全是网吧的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裙子没短成围脖就不错啦！ 另一种就是杨老师这样，摆出一副恩师嘴脸，有时候还要拉上父母，夸大付出，功劳成绩全都归功于他们，让学生惭愧羞愧受之有愧，然后听之任之，任凭差遣。 沈沫冷笑，要是供头猪上学，你们能教会它几何代数、写作文歌颂父母么？ 平等合理的要求，谈话不必套路。 “学校给你们评定颁发奖学金是对优秀学生的奖励和鼓励！给你们荣耀，是对你们的认可！”杨老师有些气急。 “嗯，学校这方面做很不错，公平公正，请继续努力。”沈沫赞同，既然奖学金是对优秀学生的奖励，她优秀，她得之无愧。 杨老师泄气，厌恶盯着沈沫上下打量，胸大无脑，花瓶似得站在那里一脸傻样，情商低不懂人情世故，他口干舌燥说半天，始终从她嘴里听不到半句感恩的话！ 放弃对沈沫攻势，他目光看向高蕾蕾。 高蕾蕾站了半天，早就不耐烦：“老师，这学期我没拿奖学金，要是下学期你们想给我，我没意见。” 她早就听出来这位杨老师话里的意思，左右横不过是想要听讨好的话，感谢栽培之类。当得起她恭维的人没几个，他也配？ 杨老师更加不耐烦：“谁说要给你奖学金？在校的学生，怎么眼里只有钱？将来的工作前景，毕业后就业方向你们就没有考虑过？” “老师请讲。”高蕾蕾虚心受教的摸样。 杨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一口浓茶，仰在老板椅上，状似随意道。 “赞助啦啦队的品牌经销商你们知道吧？那是一家大公司，在新南市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他们的老总看过你们在迎新晚会的表演，对你们的表现非常认可，今晚他在高档酒店设宴，邀请的都是成功人士，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沈沫和高蕾蕾对视一眼，两人似笑非笑，谁都没说话。 杨老师纳闷：“还站着干嘛？回去换身衣服，穿漂亮点，再化化妆，这些都是社交礼仪，表示对人尊重，以后你们也要学着点，今晚七点钟……” “老师，我父亲是生意人，经常出入酒局，如果遇见女儿和同学一起陪酒，恐怕会误会。”沈沫打断，说话时故意加重几分本地口音。 杨老师一怔，这才知道沈沫是本地人，细微口音差别，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心存侥幸。 “这么大新南市，哪能说遇到就遇到？再说了，你们是大学生，参加活动接触社会都是正常事情，家长怎么会误会自己的女儿呢？” “您搞错了，不是误会我，而是误会你的师德和人品。”沈沫冷声。 “你放肆！”杨老师拍案而起：“知不知道你们能坐在这里读书是谁的功劳？质疑我的人品？我告诉你，你脚下踩得这块土地都是我父亲贡献出来的！” 沈沫笑了，轻飘飘一句：“老师，知不知道您和您父亲能安居乐业是谁的功劳？你所在的这座城市，是我外公解放的！” 种田地须除草艾，教弟子严谨交游。 草根终究不是菜根，虽然如今野生杂草成为绿色无公害食品，出入大雅之堂，端上高档宴席也是一盘菜，但是放到稻田里，它仍旧是祸害。 两人从行政楼出来，高蕾蕾憋了半天的浊气终于可以发泄。 “他妈的！凭白叫他一声老师，居然还拉起皮条了！” 沈沫淡淡道：“干嘛这么讲？不是说出席的都是成功人士么？也许真如老师所说，只是谈谈毕业前景和人生理想而已。” “我咽不下这口气！老娘要去学校举报，去论坛发帖，揭发他！决不能留这样的害群之马在学校！”高蕾蕾气不过。 “何必呢？水至清则无鱼，学生会有李梅那样的干部，团委自然就有杨某这样的老师，不管什么级别的组织都有几只看家狗，打狗要看主人。”沈沫平静道。 高蕾蕾咀嚼沈沫的话，纠结半天，最终还是熄火。 “男生组的事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付出这么多。” 沈沫摊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有靠山的妖怪还躲不过孙猴子一顿打呢，想吃唐僧肉自己想办法去，我们又不是上帝他妈。”她也不是雅典娜，她还没有足够能量庇护别人。 当天晚上，沈沫和高蕾蕾带着写好的书面辞呈来到体育馆。 女生组还在正常排练，意外的是，程雅洁和几名学妹缺席，体操室没看到她们身影。 沈沫托人转交辞呈，和高蕾蕾退出啦啦队。 第30章 秋季联赛 十月中旬, 秋季联赛终于拉开帷幕。 新南理工体育馆，开幕式正在火热进行, 广播中依次介绍球员，不论本校还是外校, 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名字念过后, 观众席都爆发欢呼和掌声。 新南理工代表队入场时候，啦啦队女生全体出列，站在一旁捧着花球给本校球队加油助威。 许劭四周扫一眼, 没有看到熟悉身影, 心里有些失落。 随着秋季联赛开幕, 新南市银座商厦也有新品牌加入, 大幅度投放广告, 网媒和报纸连番轰炸, 短短几天, 市民已经熟知这一高端奢侈品品牌，对价位了如指掌。 男生组作为球迷自发站在观众席为球队呐喊助威, 举着小喇叭和条幅热情四溢，统一服装上耀眼的小蓝标格外引人瞩目。 一场场选拔赛淘汰赛继续, 中场休息时候啦啦队激情表演，穿紧身队服的漂亮女生是赛场上的焦点，随着电台和各门户网站转播, 程雅洁成为新南理工的认证校花, 公认女神。 宿舍里, 高蕾蕾对着视频大呼小叫：“她怎么就成校花啦？咱们学校的女生都死光了吗？” 沈沫懒洋洋道：“观众只看到她了啊, 理工学校，会跳舞，长的还说得过去，又是学生会干部，当然就是校花喽。” 学校论坛和外网随处可见程雅洁的照片，记录校花的校园生活。在学生会召开文艺会议，主持迎新晚会，带领啦啦队训练，和球队男生在大排档吃饭……沈沫眼尖发现，其中好几张都有许劭。 漫长的赛季终于在十一月中旬结束，啦啦队和球队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密切，啦啦队的学妹们纷纷找了篮球队的学长当男朋友，单身队员里，程雅洁是他们共同的女神。 已经初冬，天气开始寒冷，沈沫换下连身裙和短款针织衫，仔细洗好放进衣柜，拿出另一件长款针织裙，搭配裸靴和薄外套穿。 童欢除了自习还要分出精力去动漫社，虽然照样风风火火，但是比大一时候稳重许多。 魏时芳整日和陈光伟同进同出，一起自习一起去食堂，还要腾出时间去兼职，很少有时间和她们交流。 沈沫抱着书本往返图书馆和宿舍，一切和以前一样，平淡照旧，只是好久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她都是独来独往，高蕾蕾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神秘失踪，每天快熄灯时候才回来。 冬至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吃了顿饺子，过后没几天，高蕾蕾突然在宿舍高调宣布，她有男朋友了。 “啊！他是谁？”最意外的是沈沫，她竟然还感到一丝嫉妒，谁抢走了她的好朋友？ “陆战旗呀。” 沈沫崩溃咆哮：“为什么是他？他凭什么抢走你？” 高蕾蕾一如既往的高冷：“不凭什么，老娘喜欢！” 国庆小长假时候，黄山之行，高蕾蕾意外邂逅陆战旗，又一次他乡遇故知，荒山野岭，情感飞速迸发。 退出啦啦队后，陆战旗经常约高蕾蕾出去吃饭，卤煮羊杂汤之间频繁来往，两人越发投缘，一拍即合，干脆正式交往。 沈沫回忆起她和高蕾蕾相处过的一年多时间，一起上自习吃宵夜的种种往事，突然心酸，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诗：当时只道是寻常……依着高蕾蕾重色轻友的尿性，以后和男朋友双宿双/飞，眼里再也没有她这个好闺蜜了。 沈沫心有不甘，厚着脸皮尾随高蕾蕾去食堂，结果被两人当众喂饭的情景雷的风中凌乱，败下阵来。 好吧！沈沫认命，你幸福就是晴天，我是你的雨伞…… 几天后，陆战旗请她们宿舍吃饭，高蕾蕾正式介绍自己男朋友给室友们认识。 学校外面的西餐厅，消费不低，沈沫以为许劭会来，结果吃饭时候只有他们五个，一顿饭结束，沈沫索然寡味。 漏屋偏逢阴雨天，不知道是不是穿少了的缘故，一向身体很好的沈沫突然感冒，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校医院问诊开过药，沈沫请假在宿舍休息，病来如山倒。 明天就是圣诞节，下午时候学校已经气氛浓浓，平安夜，圣诞树……沈沫只能倒在床上举着手机看学校论坛转播，眼馋的不要不要的。 今天是一年一度难得的男女生相互开放宿舍时间，舍管阿姨不知所踪，宿舍通宵供电，楼里全是来串门的男生。 晚上八点钟时候，高蕾蕾提前打电话确认过沈沫是否方便，然后带着她的男朋友来宿舍参观。 除了陆战旗，跟在后面的还有陈光伟和许劭。 魏时芳高兴拉着陈光伟参观她的书桌，两人坐一起窃窃私语。 高蕾蕾招呼大家坐，给他们倒饮料。 “沈沫同学，听说你倒下啦？好点没？我们来慰问你啦。”陆战旗玩笑，把手里拎着的果篮和零食交给童欢。 沈沫穿着睡衣躺在床铺，居高临下，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微微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感冒了，小病，歇两天就好，你们坐。” “去医院了吗？”陆战旗认真关心。 沈沫点头：“去过了，校医只给开了两块钱的药，告诉我多休息就好。” “靠！上次我吃坏肚子，差点急性肠胃炎，校医也是只给开了两块钱的药！”陆战旗骂。 许劭仰头注视沈沫，轻轻皱眉：“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都躺两天了，真要能休息好，早该好了。” 沈沫稍稍感动：“我没事，就是感冒，再多休息下就好。” 许劭没多话，坐到沈沫书桌前，眼神默默浏览书柜上的小摆设和装饰。 浅蓝底水波纹的墙纸，水彩手绘的窗户敞开，面朝大海，旁边是椰树珊瑚礁贴画和马克笔写上去的课程表，还有几张三亚的海景别墅照片。 宿舍里热热闹闹的说笑声，不知什么时候，沈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们走吧，别打扰沈沫休息。”许劭说。 陆战旗挥手：“走！大家去好乐迪唱歌，我花好大功夫才订上的单间，咱们不醉不归！” 好乐迪是学校附近的ktv，价格便宜，主要面向学生消费，一遇到节假日就爆满。 一群人开开心心离开，许劭临走前看一眼沈沫，见她呼吸匀称睡的安稳，放下心，随着众人离开。 “你们慢点！等等我。”童欢落在后面着急呼叫，跳着脚勾上鞋带，匆匆关上门出去。 宿舍终于恢复安静，大灯亮着，暖气熏人。 沈沫睡梦中飘在一片汪洋大海上，顶头是硕大烈日，晒的她口渴难耐，浑身着火般难受，使劲想翻身泡到海里凉快下。可是尽在咫尺的大海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住，她就是翻不了身，眼看着身下海水变成沙漠，沈沫简直要急死！ 那边一群人走出宿舍区，景观湖附近，约好的朋友都聚集在一起，等着他们商议今晚如何狂欢。 “许劭！” 程雅洁远远挥手，身上穿了件斗篷式短款大红色外套，紧身牛仔裤和栗色长靴精致时尚，紧跟其后的李梅穿了件深棕色羽绒服，像头麋鹿。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程雅洁轻盈走过来，抬头微笑着说。 许劭心神不宁，一直注视着湖边的路灯，程雅洁跳到眼前时候根本没看见。 高蕾蕾狠狠翻了个白眼，伸手掐了一把陆战旗。 陆战旗夸张大声道：“大家都齐了，咱们出发！” 许劭听到招呼还是站着没动，他突然感到心口位置抽搐的厉害。 “你们去吧，我不陪你们了。” 程雅洁意外：“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没事。”许劭敷衍。 陆战旗心里门清：“没心思就算了，回去好好歇着，我们走啦？” “去吧，圣诞快乐。”许劭笑着挥手，车钥匙抛给陆战旗。 程雅洁看着许劭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但大家都等不及要去狂欢，李梅在一旁不停催促，她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一起离开。 目送一行人远去，许劭转身朝女生宿舍区走去，大步前行，然后小跑，越跑越快。 两步并一步，喘着粗气爬上楼，当许劭准备撞门时候，发现门没锁，只是虚掩。 许劭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沫沫？” 床铺上沈沫长发纠缠在脖颈，脸色赤红，满头大汗。 “沈沫，你醒醒！” 沈沫已经昏迷状态，额头滚烫，完全不醒人事。 许劭掏出手机给陆战旗打电话：“马上把车开回来，沈沫情况不好！” 放下电话，许劭踩上扶梯，扒着床栏一把将沈沫被子掀开，单手穿过她双侧腋下，一下子就把人拎了下来。 把沈沫扶到椅子上放稳，许劭打开床铺下衣柜，见里面五颜六色乱七八糟，怎么也找不到外套，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沈沫裹上。 刚收拾好，陆战旗的电话过来，他已经到了。 许劭拽起沈沫，抓住大衣的两只袖子打结系好，双臂用力，一下就把人扛到肩上，出来踢上门，大步横跨台阶下楼。 车子就停在宿舍楼跟前，陆战旗站在车外，正焦急眺望。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啦？” 许劭打来车后门，座椅放平，将沈沫放下，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到另一边上车：“别问了，赶紧开车，去医大二附属。” 陆战旗坐到驾驶位，一脚油门，车子飞速离开。 “怎么不去一中心？那边不比二附属离得近？”陆战旗开着车建议。 “一中心靠近教堂，今晚聚会夜游的都在那里，车子开不进去！”许劭急躁。 陆战旗没再说话，稳稳驾驶。 两人赶到医大二附属急诊部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钟，平安夜钟声敲响。 “医生！急诊！”许劭抱着沈沫边跑边喊。 很快出来几名护士，训练有素的推过病床，让许劭放沈沫平躺下，服务台通知急诊，值班处随后有医生急匆匆出来，同步进入病房。 “高烧，初步排除肺炎，症状有支气管感染特征。”医生放下/体温计，让助理进一步检查。 很快，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确诊沈沫是急性支气管感染，需要输液，陆战旗跟随护士去办理入院手续。 忙乱的平安夜，许劭守在病床前一步不曾离开。 沈沫再次有意识时候已经是转天早上，梦中她正在泡温泉，清凉泉水浑身舒泰，正在惬意时候，被外面的鸟鸣声音吵醒。 “沫沫！你醒啦？” 沈沫没好气睁开眼，顿时吃惊，她居然在起床第一眼看到许劭！那厮面色发青，像头饿狼般正狠狠盯着她，下巴上还一层青色胡茬！ “啊啊！啊--”沈沫尖叫两声突然愣住，转头看着陌生环境问：“我怎么在这里？医院吗？” 许劭喜极而泣，声音颤抖：“你还说？就你逞强，你发烧差点烧死，你知不知道！” 沈沫怔怔看着许劭，突然而然的迷茫和不安，那种疼惜和怜爱莫名熟悉感，小时候生病，她妈妈也是这样的哭。 “你别哭啊，我没事……”沈沫伸出手帮许劭抹眼泪。 “沫沫，我舍不得你，我想每天都看见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好啊！你别哭了……” 许劭一把握住沈沫的手，又哭又笑。 愿以为前路艰难，没想到峰回路转，终于得偿所愿。 第31章 男朋友 许劭双手捧住沈沫的手, 放到在自己额头鼻子嘴唇下巴上不停的蹭。 沈沫感觉怪怪的，她总觉得这个摸样的许劭莫名有种熟悉感, 小时候外公家里养的大狼狗就他这样…… 一个穿病号服平躺着眼神放空，一个蹲在病床前捧着手万分激动。 病房门被推开时候, 两人都没注意。 “哎呦喂！演韩剧呐？你家沫沫就支气管感染, 不是绝症！”陆战旗的大嗓门划破宁静。 许劭站起来虚踢一脚，语气不悦：“别胡说八道，在医院呢！” “呸呸！童言无忌。”陆战旗赶紧道歉。 沈沫没想到陆战旗也在, 这才想起询问她是怎么来的医院。 陆战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口沫横飞极其夸张的讲述了昨晚许劭奋不顾身救她出火海, 以及他侠肝义胆拔刀相助飞车来医院的经过。 沈沫虽然感动, 但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你是说, 昨晚我们宿舍着火了？” “对！是许劭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陆战旗解释。 虽然听起来像是描述失足少女, 沈沫还是秒懂他的意思, 当时自己昏迷，幸亏他们发现的及时, 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沈沫真诚道谢。 “蕾蕾昨晚就要跟来，我让她稍安勿躁, 在学校等着做后援，她担心的一宿没睡，大半夜还给我发微信问你怎么样了。现在收拾好你的东西带过来, 在路上, 马上就到。”陆战旗不忘交代自己女朋友去向。 许劭同样真诚道谢：“替我谢谢高蕾蕾, 等沫沫康复我请你们吃饭。” 沈沫诧异看许劭, 心里纳闷他怎么代替她道谢？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她刚才好像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她一定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天呐！ “沫沫，你怎么啦？”许劭关心。 “我头疼。”沈沫心虚。 “我叫医生！”许劭急切去按呼叫铃。 “别！” 阻止已经来不及，不消半分钟，医生护士赶到，再一次帮沈沫检查。 “高烧退了，还有炎症没消除，下午输完液出院，回去三天按时吃药，一周左右就可以完全康复。”医生虽然纳闷，还是认真做了检查后告知。 沈沫和许劭同时长长嘘了一口气，放下心。 医生刚走，高蕾蕾就到了，手里拎着个大号购物袋，里面装着沈沫的衣服和手机，还给他们三个带了早点。 “沫沫……”高蕾蕾焦急中带着哭音，自责昨晚没有陪在好朋友身边。 沈沫伸出手安慰：“别担心，我没事啦。” 许劭和陆战旗拎着快餐盒出去，把病房空间留给她们。 高蕾蕾举着输液架，搀扶沈沫去卫生间洗漱方便，然后照顾她吃饭，两个男生很识趣的给她们留足时间，并没进来打扰。 两人相互宽慰一番，高蕾蕾递上沈沫手机给她。 “给你妈打电话么？” 沈沫犹豫：“你去把医药费的单子拿给我看看，不知道是你家陆战旗还是许劭垫付的钱，要是不多的话，就不跟我妈说了，省得吓到她。” “明白！你别管了，临出门前我特意取的现金，先把钱还给他们，万一阿姨过来，就说是我跟着送你来的医院，省得她误会瞎猜。” “嗯！”沈沫庆幸自己有细心周到的好朋友。 高蕾蕾出去，不多时拿着医药费明细单回来。 “算上后三天的药费才四百多块，许劭交的，我把钱都给他了，回去你再还我。” “好！”沈沫总算松一口气。 高蕾蕾突然问道：“沫沫，你答应许劭了吧？” 沈沫差点被噎到：“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找他要医药费账单，他完全以内人身份自居，弄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高蕾蕾吐槽。 她花了好些功夫才解释清楚沈沫的顾虑，拿到医药费清单，说服许劭收下钱又凭白多费许多口舌，想想就气闷。 沈沫心虚：“其实……他还不错吧？至少长得好看……” “不就是送你来医院吗？你还以身相许啊？”高蕾蕾白眼。 “反正已经答应了，相处看看吧？我也很寂寞啊啊……”沈沫低声呐喊。 “好好，明白！”高蕾蕾释然。 中午叫的外卖，大家随便吃一口，等沈沫下午输完液出院，四个人一起回学校。 “沫沫，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给你送饭。”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许劭嘱咐。 “嗯，知道了。”沈沫告别。 被高蕾蕾搀扶着上楼，回到宿舍，童欢和魏时芳都在等她。 “沫沫！你总算是回来啦，吓死我！”魏时芳担心。 童欢也一脸担忧：“沫沫，你好些没？” “好多了，再多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一路爬上楼，沈沫原本清爽些的身体又是满头大汗，冲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睡衣，爬上床歇息。 晚上许劭来送饭，高蕾蕾下楼拿上来，照顾沈沫起床吃饭。 保温餐盒里是一家养生餐馆的饭菜，荤素搭配软糯可口，一碗老母鸡参汤下肚，沈沫顿时觉得元气满满。 接下来几天，沈沫都躺床上修养，正好元旦放假，大家都没出门，宿舍里三人错开时间，轮流在宿舍里看护。 许劭雷打不动的每日准时送来营养三餐，相隔半小时后打电话提醒沈沫吃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等沈沫彻底恢复，神清气爽在阳台做运动时候，已经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 “出来吃饭吧？这些天高蕾蕾和陆战旗没少帮忙，我们感谢下。”许劭建议。 沈沫斟酌道：“叫上我们宿舍另外两位吧？反正都要聚一次，干脆一起好了。” 既然答应交往，她就得给名分。 “好！”许劭开心答应。 女朋友认可的关键程序，见过室友就是正牌男友，这顿饭意义非同寻常。 晚上，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厅，上次陆战旗请客的地方，沈沫带室友一起聚餐，正式介绍许劭给她们认识。 英式建筑的小洋楼，外面欧式喷泉，园林景观，宽阔停车场。 解放前这里曾经是新南市大地主的宅院，解放后一群人搬进来，随后又搬出去，几经变迁，现在又变回私产，成了西餐厅。 餐厅内布置成室内花园的样子，每桌都相邻很远，有绿植屏风隔开，相互不受打扰。 “哇！原来你喜欢我们家沫沫，我就说呢，怎么总是看见你在我们周围晃悠。”童欢举着刀叉兴奋道。 许劭低头笑。 高蕾蕾白眼童欢：“才知道啊你？瞎子都看出来了好吧？笨死你！” 陆战旗放下红酒杯：“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不想知道更多内/幕？” “要！快说快说！”童欢捧场。 “想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陆战旗压低声音故弄玄虚，然后突然扬声：“许劭是一见钟情，入学第一天就喜欢上沈沫同学啦！” “哇！”童欢惊呼。 高蕾蕾同样表示惊讶，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般，心里却不以为然，就沈沫那样一张脸，对她一见钟情的可不止许劭一个。 沈沫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许劭认真说。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沈沫问。 许劭老实道：“我不追星，但是会对某个明星的相貌有好感，却只喜欢她们五官的某一部分，一直奇怪自己的审美，直到入学那天见到你……” 那天沈沫穿件粉色t恤，中规中矩的深蓝色短裙，站在布告栏前背对着他。 他惊异女生如此好看的腰臀曲线，默默站在旁边欣赏，沈沫恰好在这时候转过身……他明显感觉到世界静止了三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以后的日子，操场礼堂，图书馆食堂，几百米直径范围内，只要沈沫即将出现，他都止不住心跳眼跳，像是被安装了雷达。 超市里沈沫拿起瓶装果汁，犹豫片刻又放下，自习室礼貌拒绝表白的男生，随后嘴角弯起的一抹不耐烦，都看的他如痴如醉。 沈沫的虚荣心满足，开心笑，许劭紧握住她的手，也在笑。 见两人肉麻兮兮，高蕾蕾忍不住打个哆嗦。 “交杯酒！”陆战旗起哄。 “交杯酒！”高蕾蕾夫唱妇随。 “你们一起喝啊！”童欢更是爱热闹。 沈沫和许劭眼神交汇，喝就喝！两人同时端起红酒杯，当面交杯。 桌上又是一片起哄声，好半天才停歇。 大家闹够开始吃东西，童欢自顾自，陆战旗和高蕾蕾一如既往的腻乎，相互喂食。 看到他们亲热，半天没说话的魏时芳突然开口问：“许劭，你出门时候陈光伟在宿舍吗？” 许劭正将沈沫餐盘里的牛排切小块，不动声色道：“我没注意。” 沈沫奇怪看眼魏时芳，心里不悦。 陆战旗是许劭的发小好哥们，同住一个宿舍的陈光伟未必和他们有交情，又不是小学生，总不至于什么事都一起参与。 自打一出门发现陆战旗也被邀请，魏时芳表情就怪怪的。沈沫有些不高兴，今天是她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请客，你不关注也就算了，提自己男友做什么？ “出门前我还听到你和他通话，联系不到他了么？”沈沫佯作不知，故意拆穿。 魏时芳尴尬：“没有……” 许劭笑笑：“我这几天忙着照顾沫沫，很少待在宿舍，要不等我回去替你看看他在忙什么？” “嗯，行！”魏时芳立刻答应。 “哈哈！”童欢突然大笑：“以后你们相互监督，谁偷懒打游戏，撒谎不陪女朋友约会，可有人通风报信哦！” “那我可要小心了，要不我还是先贿赂你吧？童欢，你还吃什么吗？要不要尝尝这家店的冰淇淋？”许劭玩笑着问。 “巧克力工厂！”童欢欢呼。 许劭招呼服务生，一刻钟功夫，超级大盘冰淇淋端上来。 白瓷盘里由巧克力、火龙果、五颜六色冰淇淋球组成的主题构图造型，冷气环绕中如梦如幻，很是讨人喜欢。 桌上女生沸腾，纷纷出手，沈沫目光瞬间被吸引，经不住诱惑也连连下手。 “沫沫，你身体才刚好。”许劭阻止。 沈沫白他一眼，故意拿冰勺吞了一大口，挑衅看许劭 “生病了我可不能替你吃药。”许劭恐吓的也诚心诚意。 好吧，不吃就不吃，沈沫垂头丧气，乖乖放下冰勺。 高蕾蕾正在减肥，不敢多吃甜食，魏时芳略尝了几口也放下勺子，大家一起看童欢大快朵颐大口过瘾。 “沫沫，你男朋友真好！”童欢满嘴甜蜜，含糊不清道。 沈沫无语，你个小吃货，真容易被收买！ 许劭看向沈沫，低头轻笑间都是心满意足。 第32章 恋爱日常 晚上回宿舍, 沈沫见许劭微信头像换成他俩的合影，画面上许劭白色球衣, 沈沫穿蓝色条纹衬衫裙仰头看他，两人都在笑。 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不记得？ “这不是上次陪他们打篮球, 我帮你拍的那张么？”高蕾蕾道。 哦, 想起来了，沈沫才不管照片是怎么到的许劭手上，反正已经是男女朋友, 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 沈沫翻出手机里当天的其它自拍, 挑一张最满意的, 把微信头像换上, 算是回应。 沈沫洗漱过躺在床上, 熄灯后好半天都没睡着, 今晚寝室里的气氛格外暧昧，到处都是粉红泡泡, 尤其是童欢，大半盘冰激凌下肚, 现在还一脑袋甜蜜。 “沫沫有男朋友了，今晚不知道多少男生要哭晕在厕所。”童欢感慨。 沈沫奇怪：“我有男朋友，他们哭什么？” “你是他们的女神啊爱尚小说网爱尚小说网！”童欢道。 沈沫好笑：“女神是雅典娜, 那些男生哪个像圣斗士？明明当我是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送子观音……谁稀罕当他们的女神啊爱尚小说网爱尚小说网？” “菩萨也是要拜的, 有什么区别？他们不如许劭有钱倒是真的。”魏时芳阴阳怪气。 她男友和许劭一个宿舍, 平时没少听陈光伟说起, 许劭吃穿用度和别的室友明显不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家做什么的，但是都知道他家有钱。 沈沫知道魏时芳是因为今晚吃饭没叫陈光伟而不高兴，两句闲话她懒得拆穿。 “求神拜佛只是膜拜他们心中的欲念，财神女神关公红娘小泽玛利亚，缺什么拜什么，最花心的就是这些人。” 高蕾蕾眼里不揉沙子，指桑骂槐道：“童欢，以后你交男朋友可要矜持着点，别一个表白就找不到北，姿态放高些才能看清楚追你的是个什么东西！举个破玫瑰死皮赖脸求交往求交/配，跟那些带着贡品烧香磕头求升官求发财的无知村妇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吗？”童欢一头雾水。 “僧侣、居士和佛学爱好者才是真正喜欢你的人，虔诚守护，念经吃斋和你思想共鸣，可以相伴终生。”沈沫煞有介事。 “贵公子一掷千金，给你镀金身修庙宇，你感不感动？就算动凡心，也是爱上他啊！”高蕾蕾一本正经。 童欢凌乱：“要不要脸！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神啊爱尚小说网爱尚小说网？” “哈哈！” 沈沫和高蕾蕾捂着被子大笑，魏时芳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夜晚渐渐安静，沈沫沉睡中进入梦境。 清幽古刹，香烟缭绕，善男信女叩首膜拜，沈沫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用法力感应他们心中欲念。 “温柔贤惠，持家有方。” “红袖添香，生儿育女，侍奉公婆。” “挑战！自信！带出去有面子。” “洗衣做饭，陪我在出租房里奋斗！” 男生们举着玫瑰、口红、巧克力磕头如捣蒜。 沈沫惊慌：“我没有！没有！” 随即一阵钟鼓齐鸣，阵阵木鱼声，僧侣们开始诵经。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沈沫放轻松，心态渐渐平和宁静，一手端好杨枝玉露瓶，另只手赶紧掏出手机扫福字。 朝起日落，四季更替，转眼就是五百年，寺院安安静静，到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吱呀”一声，破败木门推开，一个锦衣公子迈步走进来，身后奴仆成群。 锦衣公子抬头，久久凝视，忽然轻轻一声幽叹，眼神怜惜爱慕。 沈沫诧异，顺着他眼神低头看自己身上，原以为是那件旧练功服，没想到换了件衣裾飘飘的佛衣袈/裟，只是锈迹斑驳油漆脱落，衣不遮体，沈沫瞬间羞愧，扭捏成麻花状。 “来人！拿二十斤黄金！”锦衣公子吩咐。 仆人抬来黄金，融化重塑，沈沫装扮一新，浑身金光闪闪。 锦衣公子满意点头，刚要说话，“滴答滴答”外面突然又下起雨，雨水沿着屋顶破洞漏进来，沈沫脚下到处是泥泞。 “来人！买下这座山！”锦衣公子吩咐。 仆人买下山头，开始动工修建庙宇，沈沫眯着眼睛打量日渐拔起的雄伟宝殿，心里乐开花。 庙宇修好，锦衣公子坐在她脚下，日日夜夜守着一盏青灯，用好听的嗓音朗朗读诗。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你最美丽的时刻，为此，我已在佛前，捐了五百万……” “公子……” “公子？” “公子！” “叮咣”一声巨响，沈沫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亮，魏时芳正在卫生间洗漱。 童欢打着哈欠抱怨：“沫沫，你喊了一晚上梦话，吵死人！” 高蕾蕾怪异盯着沈沫，忍了半天还是问道：“昨晚做什么春梦啦？喊的那叫一个销魂……刚恋爱，不至于的吧你？” 沈沫迷迷怔怔：“我喊什么了？” “公子，我要！”高蕾蕾鄙视眼神。 沈沫顿时满面羞红，晃眼阳光下，脑袋清醒，记忆开始模糊，昨晚她究竟梦见什么啦？难道真的做春梦？天啊！ 假期结束，新的一天又开始。 沈沫身体彻底恢复，穿上厚长款的羽绒服，裹上围巾帽子，早出晚归又和往常一样开始上课自习，只是从此身边多了一个人。 “沫沫，我来接你下课。” 许劭在全班男生众目睽睽之下拉住沈沫，摘下一只手套，握紧她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暖着，扬长而去。 黑色大衣不知道什么材质，布料柔软舒适，淡淡清新松木香氛若有若无，紧握的大手干燥温暖，沈沫晕晕乎乎，感觉还不错！ 转天又是相同情景，食堂里，沈沫矜持坐着，和其他女朋友一样，等着男友从窗口亲手采摘回来可口饭菜，看着挤在队伍里小心翼翼生怕汤汁蹭到身上的单身女生，沈沫轻轻摇头，啧啧可惜。 吃过饭，沈沫先一步起身，端起两人用过的餐盘去回收口清理残渣，然后把餐盘送回去。许劭悠闲坐等，看着女友辛勤打理家务，眯着眼睛满足深吸气，感受周围单身男生的艳羡目光。 晚上图书馆，两人紧挨着坐位，举着书本四目相对，沈沫伸手轻抚男友胸口，细心帮他整理衣领，许劭手臂放在椅背，不时轻撩女友长发，端过她的水杯喝水。 周围来自习的同学，纷纷夹起课本撤退，方圆几米只剩下他俩。 一连几日，每天重复如此，新鲜过后，沈沫很快就习惯，只是上课下课，吃饭自习，许劭还是无处不在。 “沫沫，我来接你下课。” “沫沫，午饭在哪吃？” “沫沫，晚上吃什么？” 恋爱果然耗费精力，短短一周时间，沈沫已经精疲力尽，她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看上去成熟稳重的许劭，成为男友后会是这个样子，太粘人了！ 晚上自习室，沈沫要来许劭这学期的课程表，腾出时间做计划。 “明天下午呢你是2区实验室的课，我在阶梯教室上概论，下课后我们一起去附近的教工食堂吃晚饭。” “早饭呢？明天上午我也想见你，中午我们不一起吃吗？”许劭认真问。 “上午自由活动时间！我睡懒觉，你去打球！”沈沫没好气。 “好吧。”许劭满腹委屈。 合理安排好约会时间，总算轻松许多，只是两人晚上都没课时候，许劭要求必须一起自习。 图书馆里，许劭左手帮沈沫按着书页，沈沫右手拿笔，摘抄笔记，课桌下，其余两只手紧握。 许劭攥紧沈沫一只手不停反复揉捏，时不时还要凑到自己鼻子下嘴唇边蹭，间或放嘴里轻咬一下，无休无止，直到把沈沫惹恼。 “你干嘛总玩我的手！”沈沫低吼。 “嘘！我喜欢……”许劭抓起沈沫的手凑到鼻下轻嗅。 沈沫浑身恶寒，从包里找出护手霜扔给他。 “干嘛给我这个？”许劭纳闷。 沈沫打开瓶盖，亲自替他涂抹上，许劭闭眼享受，表情惬意。 “香不香？” “香……” 沈沫放下心：“好了，玩你自己的吧。” “沫沫……”许劭抗议。 “你不复习啊？马上要考试了！”沈沫警告。 许劭无辜：“我上课时候听讲了啊。” 沈沫颓败，好吧，她上课时候走神了…… 考完试没几天，学期结束，又到寒假时间。 车里暖气舒适，沈沫坐副驾驶，和许劭一起送高蕾蕾去火车站。 后排座位上，陆战旗和高蕾蕾吻得难舍难分。 沈沫摘掉围巾，悄悄解开大衣领口的扣子，还是有些燥热。 “咳咳！”许劭干咳：“你们注意点，车里还俩大活人呢。” 车后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分开，沈沫总算松了一口气，陆战旗和高蕾蕾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早，发展飞速，当面接吻搞得她心神不宁。 站台上，看着陆战旗和高蕾蕾生离死别，许劭幸灾乐祸，笑的异常开心。 “沫沫，寒假我去找你。” “好啊！” 他们都在本市，不用担心寒暑假异地恋。 第33章 春节 和往年一样, 厉秀英一早去上班，沈沫闲在家看电视看小说, 有空时候会帮忙家务，去菜市场提前把菜买回来。 腊月二十八这天, 许劭一大早发微信, 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落寞道：“沫沫，今天行不行？我想你……” 沈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推三阻四，冷落男友好些天了, 赶紧把自家位置发过去, 附言：“到街口给我打电话, 带你去逛街。” “马上到！”许劭兴奋回复。 沈沫放下手机纳闷, 从东城区过来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吧？ 不过一刻钟, 电话响起：“沫沫, 我到了, 你快出来！” 沈沫意外，急匆匆收拾好下楼, 穿着长款的居家碎花大棉袄，雪地靴, 披散长发带着粉色发箍，素颜出现在许劭面前。 “真好看！”许劭眼睛一亮，他第一次看到居家打扮的沈沫。 沈沫过去拉他的手：“带你去逛新兴市场好不好？中午有好吃的！” “好！”许劭开心。 新兴市场, 外地的商贩还在坚守, 年前这几天的生意最是要紧, 多营业一天, 就是多一天的钞票，可以给家乡的父母多买些年货，给留在家里的孩子多置办几件衣裳。 沈沫从小这里长大，如鱼得水。 “沫沫，这个是什么？”许劭拿起一个竹制品，好奇问。 “鞋拔子啊！这你都没见过？”沈沫纳闷。 许劭摇头：“经常听人说鞋拔子脸，我还真是头一回见着实物。” 沈沫大笑，拉起他去下一个摊位。 有人在摆摊免费写春联，摊主是以前矿上的老领导，不为赚钱，只图开心。 如今超市电商逢年过节总是赠送带有广告商标的春联福字，家里积攒一大堆当废品，厉秀英从来不贴，每年都嘱咐沈沫过来索要。正八经的春联贴上去才有年味，才算辞旧迎新，印刷品太糊弄事。 “孟爷爷！您书法越来越好了，今年给我写幅一米五的吧？”沈沫讨好卖乖。 老者抬头，笑道：“小沫沫啊？旁边的娃娃是你的小男友？我要给他也写一副，你问问他，家里贴什么尺寸的春联？” 许劭忙道谢，恭敬道：“和沫沫家一样。” 老者呵呵：“门当户对，蛮好！” 沈沫才不管他说什么，老头儿都九十多岁了，半个老神仙似得，经常不说人话。 许劭小心翼翼收好他的那副春联，继续和沈沫一起逛街。 “你喜欢这个么？红辣椒还是小灯笼？”沈沫拎着一串装饰品问。 “都喜欢。”许劭来者不拒。 沈沫想想：“小灯笼吧？我送你好不好？挂你房间。” “好！” 逛到中午，沈沫把妈妈交代过得年货都买齐，大包小包拎着和许劭去老字号馄饨店吃饭。 “好不好吃？”沈沫问。 “好吃！”许劭不住点头，皮薄馅大的纯肉馄饨，汤底清亮，葱花碧绿，调味讲究，撒上胡椒粉吃的他满头大汗。 沈沫掏出十块钱结账，两人出来，送到楼下，沈沫告别，许劭依依不舍。 “沫沫，明天我还想来找你。” “明天我妈上半天班就放假了，我们要打扫卫生，买肉买菜，准备后天剁馅包饺子……”沈沫为难。 许劭坚持：“我想看见你！” “晚上我们视频好不好？”沈沫哄劝，心里已经开始心疼流量。 “你答应的啊？晚上不许拒接我视频。”许劭要承诺。 “一定！”沈沫保证。 春节前忙碌仍在继续，转天厉秀英放假，和沈沫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母女俩回来打扫卫生，欢欢喜喜准备过年。 大年三十下午，沈沫和妈妈完成最后一笼屉饺子，放鞭炮准备迎新春，正在这时候，沈沫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以为是许劭，忙跑过去接听，结果拿起手机才发现，是爸爸沈建成。 沈沫犹豫下，随手将手机扔到被子里。 还不到拜年时间，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不是他妻子闹脾气不肯回郊区老家过年，就是沈沫爷爷奶奶找上门去讨麻烦。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每年都要给她们母女添堵，沈沫非常鄙视。 妈妈辛苦一年，沈沫才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烦心。 吃过饭，晚上八点钟，春晚开始，沈沫躺在妈妈怀里欣赏歌舞，看相声小品笑的前仰后合。 零点之前，微信群里大家相许问候，许劭发来红包，九百九十九，祝她长长久久。 零点过后，沈沫发回给他一千零一，祝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厉秀英回卧室睡觉，沈沫在客厅悄声和许劭视频。 “沫沫，我想你……”许劭低声。 “嗯！”沈沫无话可说，反正他一天能说八遍想她。 “沫沫，看烟花！”许劭调整手机位置。 夜空中烟花璀璨，照耀下是空旷草坪和独栋别墅的一片屋檐，沈沫顿时情绪低落。 “我好困啊，晚安。” “沫沫，我想你……” 初一大早，沈沫跟着厉秀英去给旧同事拜年，回家吃午饭，下午正在看电视，沈建成的电话再一次打来，这次是直接打给厉秀英。 “我爸妈想孩子，他们也是沫沫的爷爷奶奶！” 厉秀英二话没说，手机递给沈沫。 “爸爸，新年好！” “沫沫，我在你爷爷奶奶家，他们想见你，你打个车过来，给爷爷奶奶拜年，他们给你准备了红包。” “爸爸，你代我给爷爷奶奶问好吧，谢谢他们还记得我。”沈沫语气生硬。 挂掉电话，沈沫气闷，忍不住跟妈妈抱怨。 “他们一家又是在闹什么纠纷？大过年的非要拉我去挡枪？” 厉秀英瞥一眼女儿，奇怪道：“你不是八卦小能手么？要是搁以前，你早就七绕八绕的把话套出来了，怎么今天心浮气躁的？沫沫，你有心事？” 沈沫也不知道她在烦躁什么，没好气瞪她妈，摊出手道：“你还没给我压岁钱！” 厉秀英笑出声：“原来是为这个？不是说好的么？长大就不给了，现在你可都二十岁的人啦，还找妈妈要压岁钱？” “没过生日呢，不算！”沈沫耍赖。 厉秀英好气又好笑，耐不住女儿撒娇耍赖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包了个红包给她压岁钱。 “才六百啊？你年底不是双薪么？”沈沫数着钱嘟囔。 厉秀英捏起一枚瓜子壳砍去：“嫌少还给我！” 母女俩笑闹，开开心心继续过年。 厉秀英是独生女，沈沫外婆早逝，外公去世后她们再也没别的直系亲人，旁系亲戚倒是不少，平时不怎么来往，过年总是要走动一番。 初三到初六这几天，沈沫陪妈妈拎着果篮礼盒去拜访，和这些不太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坐一起聚餐。 “哎呦呦！这就是沫沫啊？都长这么大了啊！” 几个女性长辈围着沈沫品头论足。 “这孩子比她妈好看，这身高这模样活脱脱就和……明星似得。” 原本想说活脱脱和她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得，突然想起她妈离婚，生生收回去，当年沈沫爸爸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上大学了吧？”另一个男性长辈问。 “今年大二，我就这么一个姑娘，舍不得她去外地，就让她上的咱们新南理工。” 厉秀英云淡风轻，姿态拿的十足，仿佛是说，她要是舍得，她闺女清华北大都去得。 果然又是一阵赞好声，尤其家里有高考生的亲戚，更是对她们母女另眼相看。 厉秀英在酒桌上碰杯敬酒，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思，沈沫全力配合，乖巧懂事识大体，将‘别人家的孩子’演绎到极致。 聚会结束，两母女拒绝亲戚开车送她们的好意，自己打车回家。 在最近的路口下车，沈沫挽着妈妈的手往家走。路灯下，街上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远处零零星星鞭炮声。 现在多得是娱乐，小孩子也只爱电子产品，不像沈沫小时候，过年最喜欢拎着灯笼满大街跑着玩。 “沫沫，别介意别人怎么看你，其实就是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厉秀英感概。 沈沫攥住妈妈的手，静静听她倾诉。 “当年你姥爷去世，大过年的我一个人带着你，根本不敢往这些亲戚跟前凑，生怕别人怜悯同情我们孤儿寡母……现在我全然不顾这些，愿意和他们说笑来往，不是因为你争气考上好大学，是因为我心底的那道坎过去了。” 沈沫攥紧妈妈的手用力握了下。 厉秀英笑笑：“亲戚们场面话说得好听，当真就是羡慕我有好女儿？当真就是夸你考上好大学？未必！那是因为咱们家还有单亲这个大短板，所以他们不吝啬给你一些鼓励。” 沈沫笑出声：“妈，那你还去凑热闹？” “一年到头，大家都把好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和和美美的过新年，自然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要是整天把那些不好的挂在嘴上记在心上，别人当然也只琢磨你不好的一面，时间长了，哪个还记得你优点？” “知道了妈妈！”沈沫开心雀跃，心里的一点点郁闷一扫而光。 晚上厉秀英早睡，沈沫窝在沙发上主动跟许劭微信。 “想我没？” “想！”许劭秒回。 沈沫开心，继续回道：“这几天一直陪我妈妈走亲戚，明天她去上班，我有时间。” “我要见你！” “好啊，明天一整天都交给你安排。” 那端的许劭已经激动万分，不停询问沈沫想玩什么想吃什么。 沈沫无所谓：“你来安排吧，想好告诉我，我去洗澡，晚安。” 转天沈沫醒来开机，看到许劭凌晨五点钟发来的微信，他提议去科技博物馆。 第34章 科技博物馆 在全国提倡公园图书馆对市民免费开放的今天, 这家科技博物馆依然是全价三百六十元的门票，而且不给任何单位学校团购优惠。 虽然开业之初曾被电视台和媒体大肆宣传过, 领先世界科技概念云云……可还是没什么人参观，如今开业六年, 门可罗雀, 沈沫这个土生土长的新南市民也没去过。 这年月，大家宁可多花几倍价钱去看演唱会，谁会花钱去看科技展？ 之所以许劭的提议沈沫没反对, 是因为春节期间她几次拒绝男友约会, 总要安抚。不过没想到他会提议去科技馆, 鬼知道男生们心里想什么。 早晨九点钟, 厉秀英刚出门没多久, 许劭就准时到街口, 电话打过来, 沈沫赶紧收拾好下楼。 “沫沫！”许劭远远跑过来，猛地拥抱。 沈沫吓一跳, 举起胳膊阻挡：“注意影响！” 许劭听话松开，取笑道：“你能有什么影响？” 沈沫白眼：“影响西城区精神文明建设和未成年儿童心理健康。” 许劭大笑, 拉住沈沫走到街口，两人上车。 一路小动作，小情惬意, 两人开车来南城区, 到达科技博物馆, 停好车, 许劭去售票处买票。 类似智能手环一样的门票，沈沫戴在手上颇感新奇。 馆内恒温，不需要外套和围巾手套，同时禁止带手机，许劭选好密码保管箱，将两人外套和手机放进去。 两人进馆，空旷的挑高大厅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白色大理石墙壁，黑色大理石地面，冷色系灯光，简单无趣。 墙壁上随处可见无框触屏显示器，门票手环挨近会显示位置提示和参观线路图。 “我们先去巨幕馆？”许劭建议。 “好。”沈沫同意。 顺着地图指引，两人找到巨幕馆。 三层楼高的全屏环形3d巨幕正在播放海底世界，低冷风系统隐约还带些海腥味，和真实比例完全相同的画面令人仿佛置身海底，身临其境，颇为震撼。 光线暗淡，面对幽深的大海，人类格外渺小，沈沫站在巨幕前，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恐惧，说不出的紧张。 “哗”一头巨鲨冲过来，沈沫失声尖叫：“啊！”拔腿就跑。 “沫沫！你怎么啦？”许劭吓一跳。 “我不看，我不看了！” “这是电影啊？”许劭不解。 “我深海恐惧症！我巨大恐惧症！” “好好，我们走！”许劭赶紧拉着沈沫手出来。 沈沫一路腿脚发软，回到刚才的大厅，一下蹲在地上，好半天都心慌不已。 许劭懊恼，他花了整晚想的什么破主意？早知道就该规规矩矩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 “沫沫？你好些没？我们不玩这个，去游乐场好不好？” 大厅里光线明亮，温度适宜，沈沫休息够，终于缓过神。 “我没事了，干嘛要走啊？我们去参观别的馆。”沈沫反对，票很贵的！ “真的没事？” “没事！” 许劭放下心：“那我们去看别的，你来选。” “好。”沈沫答应。 两人在显示器上搜索参观地图。 “这个是什么？”沈沫指着一处问。 “悬浮车体验馆，和碰碰车差不多。”许劭介绍。 “我要玩这个！”沈沫大感兴趣。 “好啊，我们走。” 两人来到悬浮车体验馆，沈沫突然感觉到温度变化。 这一区域光线变暖，像是春季室外的阳光，里面有按比例缩小的楼房街道和草坪，超大场地布置的是微缩城市全景。 “仿生态气候环境系统，还可以模拟刮风和下雪！”许劭兴奋介绍。 沈沫囧，每天不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发明这个有什么意义？唉！男生喜欢的东西还真是奇怪。 展台上的几辆车怪模怪样，像是车展上的概念车。 “宝马！”沈沫看到她喜欢的车标。 许劭笑：“你喜欢宝马啊？待会儿你开那辆，我先演示一遍给你看。” 同样没有工作人员，许劭在自助服务台刷手环，拿出一把车钥匙和墨镜，又拿了两个无线耳麦通话器，回来给沈沫戴一个，自己的也戴好，两人试试通话，没问题。 许劭走到一辆红色法拉利跟前，开车门上车，操作和一般汽车无异，只是方向盘变成操作杆，前面还有几个操控按键。 “沫沫！看我！”许劭在车里招手，戴墨镜的样子超帅。 沈沫瞬间被电到，像天若有情哦！赶紧配合挥手：“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在家等我，我去给你买薯条。”许劭超级入戏，笑的开心。 汽车缓缓驶上特制跑道，一点点爬高，一个急冲，猛地凌起冲向半空！ “啊！”沈沫尖叫，用手捂住眼睛。 “沫沫！”许劭呼叫。 沈沫把手从眼上拿开，震惊张大嘴巴，那辆汽车居然悬浮在半空！ 许劭开始车技表演，和飞机不同，空荡荡的半空，距离地面十几米的高度像是有条无形的车道，可以自由驾驶、拐弯、等红灯，一切都和路面上一样。 “啊啊啊！你快回来，我也要玩！”沈沫跳着挥手，兴奋异常。 许劭试驾一圈返回，摘下墨镜，下车跑到沈沫身边。 “你怕不怕？” “不怕不怕！我没有恐高症。”沈沫连忙保证。 许劭带沈沫去服务台，给她看操作指南和安全提示，指引她刷手环选车钥匙，又让她拿了一副墨镜戴上。 沈沫心情激动的坐上宝马驾驶位，摸着方向杆倍感紧张，突然想起什么。 “我没驾照！” 许劭正在检查沈沫的安全带，听到笑出声：“你就当在游乐场开碰碰车，随便怎么开都可以，我陪你。” 许劭回去自己刚才那辆红色法拉利，坐上驾驶位，等候沈沫先行。 沈沫深吸气，握紧方向杆，按下驾驶键，果然操作简单！只是墨镜有点不舒服，她又不耍酷，随手摘下来别衣服上。 缓缓爬行，凌空冲出！ “啊--”沈沫忍不住再次闭眼，很快睁开，发现自己已经悬浮在半空。 “哈哈！好棒啊！”沈沫兴奋大喊。 仿生的室外环境，阳光和煦，车下是城市高楼大厦，没有灰尘和堵车，简直不能更美好！ 沈沫心情好的要飞起来，伸手按下加速键。“咻！”车子窜出，风驰电掣，沈沫忍不住刚想放声大叫时候，忽然一个颠簸，车子猛地顿住，原地上升，突然一个翻身，车底朝天，沈沫头朝下挂在车上。 “救命啊！”沈沫惊慌失措，终于还是大声叫出来。 “沫沫，别怕！握住方向杆，朝你自己的方向拉。”许劭从后面飞过来，耐心指导。 沈沫稳稳心神，按照他说的操作，果然车子又翻过来。 许劭按下车窗，诧异道：“沫沫，你的墨镜呢？怎么摘下来了？” 沈沫怔下，从衣服上取下墨镜问：“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许劭笑：“难怪撞翻，你开车不看路啊？” 沈沫白他一眼：“不早说！” 赶紧把墨镜戴上，沈沫再次惊呆。 像是红外线透视一样，戴上墨镜，半空竟然出现一条条绿色车道，有十字路口和环形立交桥，还有虚拟的红绿灯。 “车上有感应装置，脱轨或者两辆车距离过于接近时候就会原地上升，翻车自保，不会相撞。”许劭解释。 “知道啦！我要你也翻一次，出发！”沈沫高兴挥手。 “来啊！我们赛车！” 两人在悬浮车馆玩了一个多小时，沈沫终于过足瘾，招呼许劭出来。 “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许劭体贴询问。 已经上午十一点半，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刚才体力透支，沈沫还真有些饿，忙答应，由着许劭带她去了另一个展览馆。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微型戏院，戏台子下面摆着圆桌和八仙椅，普通水曲柳材质，但是看起来年代久远，不像是刻意做旧的复古家具。 沈沫刷开墙上的显示屏看介绍，原来这里的东西还真是文物。 这间民国时期的戏院原址在新南市的一条主干路上，由于城市建设不得已拆除，原样拆下来的建筑材料和文物由新南市政府捐献给博物馆，在这里原样复原，供大家参观。 “沫沫，你看墙上的节目单，可以点戏曲相声，有人出来表演。”许劭笑道。 “真人？”沈沫意外，跑戏台上看，前台后台，里面空无一人。 “投影仪么？”沈沫猜测。 “真人表演。”许劭卖关子。 沈沫看着节目单上的演员名字，梅兰芳，苟慧生，马三立……顿时明白，马上刷手环，点了一出贵妃醉酒。 一阵丝弦开场，后台婷婷袅袅走出位戏装佳人，妆容考究，雌雄难辨。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婉转唱腔，风流身段，隔了近百年时空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舞台，回首转眸，眼神恰恰好望向沈沫位置，像是和她在对视。 虽然知道这是从音像资料里提取制作的全息影像，沈沫还是忍不住惊赞。 “沫沫，我们去点几个菜，再叫上一壶酒，边喝边听，怎么样？”许劭建议。 “好！”沈沫赞同。 同样微缩复原的古色古香建筑，墙面上的菜单私房特色，沈沫还是看见不少眼熟的菜名。 “沫沫，你猜这家酒楼是哪家饭店的前身？”许劭笑问。 “徽记！”沈沫还记得，就是她和高蕾蕾冒充女友，和许劭陆战旗他们头一次吃饭的地方。 “答对了，待会儿奖励你点菜，他们的厨房特有意思，可以参观。” 两人进店，在这里终于见到活的工作人员。 “今天没炒菜，厨师回家过年还没回来呢，我们也没准备食材。”工作人员为难。 许劭皱眉：“那你们有什么吃的？” “微波食品和方便面。” 许劭没想到安排又出差错，原本计划好好的，居然会这样，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沈沫赶紧解围：“我要方便面，赶紧吃完还要玩别的呢。” 许劭无奈，只得买了两桶方便面，让工作人员拿热水泡上，然后又买了两听灌装啤酒和一些微波半成品熟食。 两人端着食物回到剧院，一连串点了几出名家唱段，边吃边看。 吃完喝完，又听了一会儿相声，沈沫站起身走到显示器跟前，打开地图，寻找卫生间。 “沫沫，我们去另一个展厅，那里有洗漱间，可以休息。”许劭继续做向导。 “好啊。”沈沫放心听他安排。 顺着地图指引，很快到达下一个展厅。 半敞开式的家居场景，有客厅卧室和书房，如果不是各种家用电器太另类，沈沫还以为自己来的是宜家。 “你好，欢迎回家。”机器人管家在保护栏里打招呼。 “你好哦。”沈沫凑过来开心打招呼，刷开显示器看介绍。 居家智能机器人，有各种拟人功能，可惜这一款是概念产品，只有一部分功能可以操作，而且禁止参观者体验。 许劭在智能沙发上享受按摩。 沈沫想解决生理问题又稍稍有些不自在，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居家，当着许劭的面去卫生间有点尴尬……不过她实在好奇里面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去。 差不多三十平米的家庭卫生间，差点惊掉沈沫下巴，各种高科技卫浴产品供参观者体验。 沈沫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挨个试用，一些个人卫生方面的可有可无程序在这里利用电器发挥到极致。确实享受，可惜不符合中国国情，沈沫猜设计者一定是老外，根本不清楚中国的房价。 十分钟后，沈沫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整装一新，头发都洗过，要不是实在不好意思在博物馆脱衣服洗澡，她真想试试那个浴缸。 “该我去卫生间了，沫沫，你去试试那个床。”许劭推荐。 “嗯嗯，你去吧，不着急，你在里面多待会儿。”沈沫挥手。 许劭笑着答应，推门去卫生间。 等许劭进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沈沫立刻扑到卧室里的大床上：“好舒服！” 两人在家居馆休息够，又去了航天体验馆。 “啊啊，宇航服！”沈沫开心尖叫。 她有想过自己将来会穿爱马仕香奈儿或者普拉达，但是做梦都没想过她居然也可以穿上这身衣服！ “仔细看说明，这可是真的宇航服。”许劭小心提醒，生怕又和墨镜一样。 “知道啦！”沈沫瞪他。 两人穿戴好全套宇航服，爬进载人飞船。 蜷缩在舱位，沈沫早就激动的无以复加，声音颤抖，学那位登月英雄，对着衣服里的话筒说：“我向祖国人民和我妈妈保证，一定会完成这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 许劭憋住笑同样认真道：“请祖国人民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重托，一生一世带沈沫同学一起飞！” 耳机里传来地面操控声音：“10，9，八，7，6……1，点火！” 耳边不断的发射提示，视窗不断变化的图像，显示飞船正在脱离地面，590秒后，舱内开启模拟失重状态！ “啊啊啊！”沈沫飘在舱内，失声尖叫。 “沫沫，接着！”许劭丢过来一个橘子。 沈沫险险接住：“继续，把水给我！” “沫沫！看外面，地球！”许劭喊。 不知过了多久，视窗外的画面终于定格，灰白色的一片土地，环形坑。 “哇！我们到月球啦。”沈沫欢呼。 许劭帮沈沫整理好宇航服：“我们登月了，沫沫，我们去月球散步？” “好啊！” 许劭操作飞船打开舱门，两人手牵手‘蹦着’出去。 只有两个人的月球，四周是浩瀚宇宙。 “沫沫！”许劭张开双臂。 “我来啦！”沈沫扑过来主动拥抱。 许劭激动不已，虽然隔着厚重宇航服。 从博物馆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储存室密码箱打开，两人取出随身物品和手机。 “不让带手机进去太讨厌了，好多场面我都想拍下来。”沈沫不高兴抱怨。 许劭没说话，拉着沈沫去服务台拿了两个免费提供的小盒子，把两人的手环门票装进去。 “沫沫，这个要留好，千万别丢掉。” “纪念品么？”沈沫不解问。 “以后再告诉你。”许劭卖关子。 回家后，沈沫魂不守舍吃饭，洗过澡早早躺下休息，梦里全是宇宙星球和悬浮车。 几天后两人又约会，去了书吧，又去看了场电影，在徽记吃的饭，中规中矩，平淡无奇。 寒假不知不觉结束，又到开学日子。 第35章 西山温泉 上午十点多, 许劭穿件羊绒薄外套，已经在新兴市场路口等候, 接过沈沫行李箱，牵着她的手打开副驾驶车门。 沈沫坐上车, 整理羽绒服衣摆, 关上车门，今年的冬季格外长，加上寒假前的那场大病, 她不敢掉以轻心, “我妈还问我呢, 干嘛这么早就去学校。”沈沫抱怨。 许劭连忙解释：“高蕾蕾中午到站, 陆战旗已经去接了, 大家一个寒假没见面, 一起吃个饭。” 沈沫想起上学期暑假开学时候, 高蕾蕾还只和她拥抱重逢，没想到这学期就已经是四个人。 “沫沫, 你怎么啦？昨晚陆战旗临时打电话，时间太晚我就没通知你, 你想怎么安排？我们现在改主意也来得及。”许劭忽然想起计划前忘记询问女友意见，见沈沫没说话，误会她生气, 忙解释。 沈沫醒过神, 忙问：“怎么安排的？你再说详细点。” “是这样, 我们先去火车站接高蕾蕾, 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西山别院，陆战旗请我们泡温泉，明天上午再回学校。 “温泉我喜欢！我们去啊。”沈沫兴奋，西山别院的温泉别苑她久闻大名。 许劭松了一口气，扶着方向盘笑道：“中午那顿饭我们请，你搜搜看有什么合适的馆子，要靠近外环线，四个人一千以内就好。” “没问题！”沈沫痛快答应。 两人一个开车一个看手机，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新南市火车站，刚到接站大厅，迎面就看见陆战旗。 “沈同学！”陆战旗夸张张开双臂，奔过来要拥抱。 沈沫吓一跳，还来不及躲闪，一把被许劭拽到身后。两个男生举拳头捶肩，闹做一团，沈沫白眼，真幼稚！ 刚刚腹诽完，出站口的人群里又传来一声高呼：“沫沫！” 沈沫惊讶抬头：“蕾蕾！” 高蕾蕾拖着行李箱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好闺蜜，沈沫亦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拥抱，隔了一个寒假，好想念啊！ “我们先去吃饭，坐下再慢慢聊，今天给你接风，许劭在迎宾阁订了位子。”沈沫道。 高蕾蕾知道这家位于市政旁边的老字号馆子，本帮菜，贵在味道正宗，据传闻是市领导们的小厨房。 “许劭，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客套寒暄后，高蕾蕾目光转向陆战旗，噼里啪啦一阵电闪雷光，干柴瞬间点燃。 许劭冲沈沫使眼色，两人识趣躲开，闺蜜兄弟四人组很快变成两对情侣。 车子在路上行驶，两旁绿化带正在拆开冬季保温防护，后座的陆战旗和高蕾蕾又开始如火如荼。 许劭开着车闷笑，腾出一只手紧紧攥住沈沫。 沈沫冲他眨眼，避开后视镜，转过头看窗外。 终于到达目的地，许劭停好车，四人步行走进公园后门。 长长的玉石板浮桥，四周郁郁葱葱针叶树木，遮挡住闹区偷窥视线，尽头是一栋三层的仿古建筑，门口服务生引路，将四人带到一个小包间。 服务生关门出去，高蕾蕾和陆战旗继续旁顾无人。 “高蕾蕾，过来点菜！”沈沫招呼，那两人毫无反应。 许劭接过菜单笑道：“他们顾不上，我们点，沫沫，尝尝这家的松鼠桂鱼？” “好啊！”沈沫答应，两人低头研究菜单。 “给我点道蟹黄豆腐羹！”陆战旗终于从百忙中脱身。 高蕾蕾招呼：“沫沫，我们去洗手间。” 沈沫起身，将菜单递给许劭：“你们点吧，我们随意。” 两人来到洗手间，高蕾蕾对着镜子补妆。 沈沫站一旁看她：“你们寒假都干什么了？他去北京找你了吗？进展的够快啊！”两人明显比放假前还要亲热。 高蕾蕾收起粉扑：“他来过北京一次，大过年的都在走亲戚，只见了一面，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干才这么想，你俩呢？寒假天天泡一起吧？” 沈沫摇头：“没有，我们还是牵手阶段，顶多就抱抱。” “许劭真沉得住气……不过我好像太猛了些，晚上吃饭时候你看好我，别再我一个酒后冲动，今晚就把陆战旗给睡了。” 沈沫忍住笑：“好！我看住你，坚决棒打鸳鸯。” 高蕾蕾补好装，两人一起回包间。 已经开始上菜，四菜一汤，没有要酒水，传统炒菜配米饭，饶是四个人胃口大开，一桌菜吃完还是剩下近一半。 沈沫将自己的一盅海参汤喝完，拿过许劭的结账小票查看，算上服务费才六百出头，真实惠，心里想以后请亲戚聚餐就来这里，这样的一桌菜十个人吃足够富裕。 四人离开迎宾阁，开车前往西山。 出了市区上高速，半个小时左右便到达西山。盘山公路坡度平缓，沿途风景开阔，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其他车辆。 四人说笑聊天，很快就到达温泉别院。 许劭在大门口停车，陆战旗下车，到旁边警卫室交涉，武警查看证件又电话确认后才放行。 陆战旗回到车上和沈沫换位置，自己坐到副驾驶。 许劭驶动车子从大门进去，绕过前面会议大楼和招待所，后面占地半山的一大片别墅区才是温泉别苑。 许劭放慢车速，陆战旗看着路上方向牌寻找他们预定的别墅门牌号。 “到了，就这栋！” 四人下车，沈沫明显感到室外温度变化。 西山独特的地理风貌，海拔不高，四周地势挡住冷空气，丰富地热资源，市区还是寒冷冬季，这里已经温暖如春天。 “好热啊！” 高蕾蕾的短款羽绒服穿不住，沈沫早就敞开怀，迫不及待要脱下她的长款厚重羽绒服。 “沫沫，回房间再脱，小心着凉。”许劭阻止。 沈沫想起车上后备箱里的行李箱，里面有换季衣服，忙让许劭拎出来。 “高蕾蕾，你的行李箱要不要带进去？”许劭问。 “要！谢谢！” 许劭拎着两个女生的行李箱，陆战旗先行一步进去查看房间。 沈沫和高蕾蕾跟在后面，四人前后脚走进别墅。 上下两层，大厅挑高空间，楼下是公共区域，楼上是客房，美式乡村风格的装修，水晶灯简洁质朴。 陆战旗站在楼梯上招呼大家：“上来吧，是刚打扫过的，没问题。” 沈沫早就安奈不住想换衣服，先一步上楼，高蕾蕾紧跟其后，许劭拎着行李箱跟在她们后面。 “总共三间客房，两间大床房，一间双人房，你们要哪间？”陆战旗问两个女生。 沈沫和高蕾蕾挨个参观，见两间大床房普普通通，唯独那间双人房有个大露台，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的山林景致。 “我们要这间！”沈沫高蕾蕾异口同声。 “传说夜里有山精鬼魅出来，你们记得拉好窗帘，别被偷窥了去。”陆战旗不怀好意。 沈沫哼声，吓唬谁呢？高蕾蕾同样鄙视，毫不犹豫选定这间。 沈沫从许劭手上接过行李箱，迫不及待要关上门。 许劭一手挡住，温和嘱咐：“换完衣服快点下来，在楼下客厅等你们。” “知道啦！”沈沫挥手告别，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两个女生，沈沫锁上门，终于可以随心所欲！ 高蕾蕾拉上白色纱帘，三下五除二已经脱光外衣。 “沫沫，你带泳衣了吗？” 沈沫这才想起来：“没有，泳衣在学校呢，这里应该有准备吧？” 高蕾蕾打电话询问服务台，按着指引很快在更衣柜找到客用泳衣。 “这是什么鬼东西？”高蕾蕾拿着塑胶包装的一次性泳装怪叫。 沈沫拿起看看，见是白色针织面料做成泳装样式，有连体和分体式，款式保守，关键部位有双层防走光设计，轻薄透气，正好适合泡温泉。 “凑合穿吧。”沈沫选一件分体式吊带和平角裤款式，看看尺码正合适，便拆开穿上。 高蕾蕾也只好作罢，去卫生间卸妆，摘下身上的金属首饰放好，拿了件吊带连体式换上。 两人裹上浴袍，换上拖鞋下楼。 客厅里两个男生早就换好衣服等待，和她们一样浴袍打扮，正仰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沈沫和高蕾蕾急着去泡温泉，两个男生不反对，四人一拍即合，一起出门。 一路曲廊回折，郁郁葱葱常青花木，不远处水汽氤氲，正是那处知名的西山汤池。 池中已经有几名汤客，老少三代像是一家人，远远的占据一角。 两个男生痛快脱下浴袍，直接下池子。 沈沫先探脚试试水温，这才脱掉浴袍和高蕾蕾搀扶着小心翼翼下水。 吊带装扮暴露在冬季空气中，身下是滚热的温泉，身体似乎变成冷热导体，加速吸收天地精华，沈沫惬意的闭上眼睛。 “好舒服！”高蕾蕾轻呼。 四人偶尔聊几句，大多时候闭着眼睛舒展神经，陆续又有几个老年人过来下汤。 一个多小时后，沈沫便失去耐性，翻身趴在岸边青石上跟旁边高蕾蕾叽叽喳喳聊八卦。 两个男生也开始闲不住，在水中赤膊打拳嬉戏，安安静静的汤池一阵阵水花，引得旁边几个老头儿皱眉侧目。 “我们回去吧？”许劭建议。 沈沫高蕾蕾不反对，四人上岸，穿上浴袍回别墅。 一路上，沈沫只觉得通体舒泰，浑身轻飘飘的。 陆战旗刷门卡开门，四人各自回房间换过衣服，来到客厅，沈沫高蕾蕾立刻占领长沙发，不顾形象的摊在上面。 陆战旗从厨房冰箱拿出矿泉水给大家倒上，顺手打开电视。 “你们要不要吃水果？”许劭问。 “要！”高蕾蕾举手抢答。 许劭站起身，走进厨房。 梳理台摆着各色水果，许劭挑挑拣拣，拿起一颗哈密瓜去皮刮瓤，和火龙果一起切小块插上牙签，葡萄洗净一粒粒摘下，草莓摘掉果蒂对切成两半。 不大一会儿，色彩缤纷的果盘端出厨房。 沈沫高蕾蕾同时惊呼，坐起身吃水果。 晚饭时间，大家讨论用餐地点，别院餐厅的餐饮部有自助餐，炒菜火锅可以堂食可以外送。 “自助餐有河豚！你们不想去尝尝？”陆战旗搓着手眼神热烈的建议。 高蕾蕾撇嘴：“餐厅肯定都是老头儿，他们虎视眈眈的，我哪好意思痛快聊天喝酒啊？” 沈沫懒洋洋瘫在沙发上：“反正我不想出门，海豚也勾不动我。” 许劭笑：“那我们还是叫餐吧，省的拘束。” 陆战旗只好妥协：“吃什么？炒菜还是火锅？” “炒菜！” “火锅！” 沈沫高蕾蕾异口同声，却是不同选择，两个男生识趣闭嘴，静静看她们争论，等结果。 “中午就吃的炒菜，还吃啊？我减肥，不想吃米饭！”高蕾蕾反对。 沈沫极力劝说：“风味不同嘛，这边厨子的水准绝对不逊中午那家迎宾楼，火锅又没技术含量！” 高蕾蕾抓头发：“我就想吃那一口！” “我不要！”沈沫跺脚。 …… 许劭忍着笑看够好戏，拿着菜单建议：“我们可以点粤菜，口味清淡，再叫个川菜系的肥牛什锦锅仔，高汤辣锅底，肉片青菜也是涮着吃。” “好！”高蕾蕾沈沫异口同声，终于意见统一。 “我们喝什么酒？你来选。”沈沫礼让。 高蕾蕾翻开酒水单斟酌：“我要二锅头，你喝啤酒！” “没问题！”沈沫心照不宣。 晚上饭菜送来，四人举杯，痛快畅饮。 陌生环境，没有家长和舍管，高蕾蕾果然为所欲为，几杯下肚愈发的疯狂，坐在陆战旗腿上，上演十八摸。 “你想不想我？亲一个！老娘想死你了！” “亲亲蕾蕾小乖乖，老子也想你……” 沈沫举着啤酒杯目瞪口呆，许劭忍不住喷酒，笑的前仰后合。 折腾到后半夜，沈沫信守承诺，死拖硬拽将高蕾蕾拉回房间，陆战旗还要跟着进来，被许劭拖回对面的大床房。 安顿好两个醉鬼，两人又都出来，在楼上走廊聊天。 “沫沫，你困不困？”许劭问。 沈沫摇头：“不困。” “我们去泡温泉？” “好啊！”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月光下的汤池波光粼粼，许劭脱掉浴袍，赤/裸上身，露出精壮肌肉。 三更半夜，寂静温泉池只他们俩，沈沫稍稍不自在。 “沫沫，看星星。”许劭手指天空，另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沈沫肩上。 夜空中星河璀璨，比市区明亮许多。健壮手臂肌肤滚烫，搭在清凉白皙肩上，沈沫的不自在突地强烈，身体紧绷。 许劭察觉到沈沫的紧张，不着痕迹的放下胳膊，稍稍拉开距离。 “沫沫，谢谢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很开心。” 沈沫松口气，马上道：“我也是！” 两人不再说话，舒服姿势仰在温泉池看星星。 等到沈沫困倦，情不自禁打哈欠，许劭上岸，拉沈沫出来给她披上浴袍，两人回别墅。 “晚安。”沈沫在房间门口告别。 “晚安，明天见。”许劭挥手。 沈沫锁好房门，见高蕾蕾睡的正香，不由得倦意袭来，换衣服躺在床上，甜蜜入睡。 转天起床已经十点多钟，沈沫高蕾蕾洗漱过下楼，和许劭陆战旗去餐饮部吃自助，下午四人开车返回学校。 宿舍里魏时芳和童欢已经返校，见到她们进来，四人开心拥抱，新的一学期又开始。 第36章 情人节 新学期开学, 正好在二月份，下周就是情人节, 休息一晚，转天高蕾蕾就急着拉沈沫去买礼物。 “怎么不在北京买？”沈沫牢骚, 她还沉浸在西山温泉夜空繁星的幻境, 半点都不想出来逛街。 “废话，开学前才拿到的生活费！”高蕾蕾白眼。 两人还是去的华联，商场很应景的打出情人节促销广告, 但是人并不多。 “你给许劭买什么？”高蕾蕾问。 沈沫摊手：“不知道, 你买什么？” 高蕾蕾拉着沈沫来到一家品牌专柜前：“这家的衬衣怎么样？” “不错啊, 我也买衬衣好了。”沈沫赞同, 男式衬衣尺码简单, 参照身高基本没大问题。 看起来款式都差不多的男士衬衫, 高蕾蕾还是一番精挑细选, 包装盒都要仔细对比，终于选定款式, 一千二百八十块，开票付账。 略有口碑的中档品牌不参加打折促销, 只有一百二十块的商场返券。 沈沫唏嘘：“你可真舍得。” “那是，花了我小半月的生活费呢！”高蕾蕾语气满足，一点都没听出心疼。 “我原价回收你的返券怎样？让你少吃几顿盖浇饭。”沈沫好心建议。 “这家品牌不收券, 你要它干嘛？”高蕾蕾好心提醒。 沈沫没回答, 直接拉着高蕾蕾去了另一家本地品牌专柜。同样不打折, 但是接受返券抵扣, 款式差不多的白衬衫，售价二百八十元，减去返券，只需付现金一百六十元。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高蕾蕾惊呼。 沈沫无辜：“哪里小气？也是我小半月的生活费好不好？你的返券要不要给我用？等下我后悔只给你半价哦。” “讨厌！给我一百块就好啦。”高蕾蕾把返券拍到沈沫手里。 “回去请你喝可乐。”沈沫笑嘻嘻接过返券，拿一百现金给高蕾蕾，选择了几乎相同款式的白衬衫，开票去银台付账。 乘车返回学校，两人回到宿舍，洗手换过衣服后继续摆弄礼物，恰好魏时芳也在，感兴趣围过来。 “给你们男朋友买的啊？多少钱？” 高蕾蕾假装没听见，沈沫犹豫下道：“二百八。” 出乎意料，魏时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惊呼价格，而是面露犹豫，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沫沫，有没有便宜点的？我想给陈光伟也买一件。” “有啊！等下，我找给你看。”沈沫忙从购物袋里翻出促销海报，大张彩页打开，指给魏时芳看。 “我买的是这个牌子，衬衫基本价位都差不多，你再看另个牌子，原价三百六十元，比我买的还要贵，不过他家现在全场打五折，打完折才一百八十元，另外还接受商场返券，你用返券购买，折扣基础上还会再打五折！” 沈沫小心翼翼推荐，上次拿完奖学金，并不见魏时芳有大额花销，平时照旧兼职打工生活节约，只是隔了一个寒假，沈沫不清楚这笔钱是否还在她身上。 “九十块钱就行？”魏时芳惊呼，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的返券在哪里拿？” 沈沫耐心解释：“你过两天再去，商场活动最后一天，门口有人转让返券，差不多半价就可以回收，也就是说只要你拿九十元的现金买一百八十元面值的返券，然后就能买到这件原价三百六十元的衬衫啦！” “这个券还要花钱买啊？三百多的衣服真的只要九十块？”魏时芳一时间有些糊涂。 旁边高蕾蕾笑出声：“高考数学满分的人，怎么这么点账都算不明白？过来！我给你讲。” 一番讲解，魏时芳终于搞清楚商场促销打折返券是怎么回事，高高兴兴地找沈沫要过海报，到自己书桌前去研究。 隔天，想了一夜的魏时芳终于做出决定，她就要沈沫推荐的那件。 三天后，恰好周六，这天也是商场促销的最后截止日期。 一大早，沈沫还在睡懒觉，迷迷糊糊就被魏时芳推醒。 “沫沫，那家商场我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沈沫原本打算下午去图书馆看书，但是魏时芳的眼神实在让她不忍心拒绝。 “好，不过不用这么早，商场就在咱们学校附近，两站地，下午再去。” “行！你接着睡，中午我帮你打饭！”魏时芳高兴道。 计划有变，沈沫不能继续睡懒觉，只得起床看书，中午时候和魏时芳一起去食堂，两人吃完顺便帮高蕾蕾和童欢打包捎回来。 刚刚下午一点钟，魏时芳已经洗漱整齐，按耐不住在宿舍打转，不停催促。 沈沫心想反正早去早回，于是收拾好和她一起出门。 两人走路到校门口，等候搭乘公交。春节后寒流天气，西北风刮着，沈沫穿着羽绒服不停跺脚，半小时后，公交车终于靠站。 周六中午，不少私企都是半天班，此时正是下班高峰，车上人山人海。 “沫沫，你慢着，小心点，我给你占座！”魏时芳先挤上车，扒着车窗喊。 “你等我！”沈沫在车下挥手响应。 终于挤上车，沈沫气喘吁吁投完币，目光四处寻找魏时芳。 “沫沫，快来，你坐我这里！”魏时芳招手，她只抢到一个座位。 沈沫浑身狼狈，挤到魏时芳跟前，毫无风度的一下坐她腿上：“累死我啦，你抱我吧！” 魏时芳笑地喘不上气：“行！我家小妹十几岁时候还让人抱，今天我也抱你！” 一路颠簸，很快到达目的地，魏时芳一马领先，护着沈沫挤到后门，两人下车。 商场门口，倒卖赠券的中年妇女夹着包，畏畏缩缩，正在东张西望。 沈沫拉着魏时芳过去询问：“大姐，返券怎么卖？” “哎呦！两位小妹妹，你们是大学生吧？大姐跟你们说，这个返券能当钱花！还打折呢！” “怎么卖？”沈沫再次询问。 “你们看哈，这是张面值一百的，我给你们打九折，你给我九十块钱就行！” 沈沫无语，这是拿她们当小学生啊？二话没说，拉起魏时芳就走。魏时芳在老家集市见多了这种漫天要价的商贩，心知肚明，完全配合沈沫。 “等等，等等，小妹妹，我给你们便宜！”中年妇女赶忙追上来。 沈沫抱肩：“几折？” “八折！” 沈沫再次转身，结果又被拦住。 “七折？”中年妇女试探道，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油腻腻的领子，皮肤粗糙的脸上被风吹得红一块紫一块。 沈沫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妇女无奈：“五折！行了吧？你们要多少？” 沈沫终于露出笑脸：“我们要面值一百八十元的。” “这么点够买什么的呀？还有零有整的，你们多买点！” “阿姨，我们是学生……” …… 又是一番讨价划价，终于成交，魏时芳掏出九十块钱，购买了价值一百八十元的返券。 走进商场，暖气舒适，沈沫脱下羽绒服抱在手里，浑身轻松。 憋了好久的魏时芳忍不住开口：“沫沫，刚才那个女的就是胡乱要价，我估计四折她也肯卖。” 沈沫解释：“他们从顾客手里回收也就二折三折的样子，但是还要打点商场保安，风吹日晒的，总得让人家赚点。” “啥？二折！也就是说刚才那些券她倒手就赚了我五十四块钱？”魏时芳惊呼。 “不是啦！”沈沫有些头疼：“他们在商场门口从早站到晚，一站就是好几天，被商场保安驱赶要买烟塞红包，积压的返券如果卖不出去会作废，生意有风险，赚的是辛苦钱。” “在门口站站就赚五十几块，明明是昧心钱！”魏时芳语气愤慨。 沈沫叹气，暗暗提醒自己，这种事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要随意答应陪人逛街。 两人到了品牌专柜，挑选衬衫时候魏时芳求助，沈沫忍不住又给意见。 “都好啊，正装衬衫就黑白灰蓝烟，休闲款的话，红色咖色印花都可以，看你喜欢。” 魏时芳一时拿不准注意，左一件右一件让人拿来看，导购小姐脸上露出不耐烦，态度越发怠慢，言语挑衅。 “都这么挑剔，我们生意还做不做啦？批发市场也没见过您这样的。” “生意是老板的，不需要你替他操心，你的工作就是服务顾客。”沈沫冷着脸说。 导购小姐见沈沫本地口音，板着脸不像好欺负的样子，也不敢太过，冷哼一声，扭身走开，把不重要的两个顾客扔一边完全不理不睬。 魏时芳全心全意的给心爱的人挑选衬衫，怎么都觉得不够完美，反反复复犹豫后，终于选定一件砖红色衬衫，开票付账，离开商场时候已经下午六点钟。 这时候的公交车已经没那么多人，两人轻轻松松上车，各自掏钱投币，挨着坐下，魏时芳抱着购物袋，脸上满满喜悦。 到学校还赶得及吃食堂，只是好菜都卖光了，沈沫打了份海带烧肉，魏时芳打的清炒土豆丝，两人说说笑笑吃完，一起回宿舍。 转天就是情人节，一大早，沈沫给许劭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早饭，把衬衫给他。 中午大家回宿舍，高蕾蕾的礼物也送了出去，只有魏时芳的那件衬衫还摆在书桌上。 “你没给陈光伟？”沈沫诧异问。 魏时芳兴奋点头：“我晚上找他一起吃饭，到时候再给。” “傻啊你？”高蕾蕾惊呼：“晚上再送，你让他怎么给你准备礼物？” 沈沫连连点头：“是啊，也许他现在正发愁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呢，你先送他，正好可以给他参考。” 尤其是价位，省得到时候现场交换，因为礼物价位相差太多而尴尬。 童欢也建议：“你打电话啊，告诉他你喜欢什么礼物，让他现在就去给你买！” “去！” 童欢的提议被高蕾蕾和沈沫一致鄙视。 “尽出馊主意，魏时芳你别听她的。”沈沫提醒。 魏时芳笑的甜蜜：“我不用他送我东西，只要能看见他穿上我买的衬衫我就高兴。” 沈沫和高蕾蕾同时无语，对视一眼，识趣闭嘴。 第37章 礼物 化工系男生宿舍, 许劭正在试穿刚熨好的白衬衫，肩宽领围刚刚好合适。 “你女朋友给你买的啊？”陈光伟暂停游戏, 摘下耳机扭过头问。 “是。”许劭唇角上挑，掩饰不住的得意。 陈光伟羡慕：“沈沫人挺好的, 不乱花钱, 人也懂事。” “当然！”许劭心里乐开花。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突然门被推开，陆战旗大衣敞怀穿着, 露出里面崭新白衬衫, 迈着四方步进来串门, 一进门就看见许劭身上的衬衫。 “哎呦！你的也是衬衫啊？还跟我的一模一样！”陆战旗大呼小叫。 许劭斜他一眼：“哪里一样？我这件款型比你的周正。” 陆战旗不服气, 正要辩驳, 突然就看见放在一旁的包装盒, 憋不住乐出声：“我说, 你家沈沫沫同学也忒抠门了吧？就送你这个牌子啊？” “这牌子怎么啦？我爸也穿这个牌子的衬衫，你有意见？”许劭似笑非笑看着他说。 陆战旗瞬间泄气：“没意见……” 许劭笑笑, 脱下衬衫小心挂进衣柜，换上平时的衣服。 “你不穿着啊？”陆战旗问。 “晚上再穿, 省的你们熏我一身烟味。” “切！”陆战旗嘲笑，给宿舍的人发了一圈香烟，大咧咧坐下：“你给沈沫准备的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 你送高蕾蕾什么？”许劭点燃香烟。 “等着！给你见识见识, 我刚从商场回来, 这回可是下了血本的！”陆战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红色小盒子, 打开展示。 许劭夹着烟拿过来盒子看，见是一条周牌的铂金手链。 “还不错，我也送手链好了。” “别买黄金的，太老气。”陆战旗提醒。 陈光伟嗤笑出声：“这些节日就是商家哄人消费的手段，女生上当也就算了，亏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也相信，还上赶着去受骗？” 许劭也笑：“本来就要哄女朋友开心，商家直接替你想好理由，何乐不为？你们聊着，我出去买礼物。” 陈光伟见他执迷不悟，也不好继续劝说，摇摇头，紧嘬两口掐灭香烟，转过身继续打游戏。 快到晚饭时候，学校里到处都是捧着花的男生，女生宿舍楼下全是男朋友。 沈沫早就洗过澡换好衣服，精心修饰的淡妆，在高蕾蕾离开半小时后，终于接到许劭电话。 “沫沫，下来。” “马上！” 沈沫快速锁上门，飞奔下楼。 会客大厅挤满了人，许劭站在大门外不远处，穿风衣和休闲裤，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举着一捧玫瑰正冲她挥手。 “节日快乐。” “好漂亮！谢谢。” 沈沫抱着花坐上车，车子刚开出校门，就听见手机微信声响，沈沫忙打开，是高蕾蕾的微信朋友圈晒图。 一大捧红色玫瑰占据画面主要位置，不起眼角落里露出白嫩手腕，上面多了一条亮晶晶的铂金手链。 沈沫无声惊呼！ “高蕾蕾在晒玫瑰？”许劭瞄一眼沈沫手机，状似无意问道。 “是啊，女生收到玫瑰都会很开心。”沈沫言不由衷。 许劭望一眼沈沫神情，低头轻笑，腾出一只手从座位后面掏出个蓝色纸袋。 “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看见熟悉lg，沈沫认出是t牌饰品，这家品牌的纯银首饰和小礼品价格适中，款式别致，和大部分女生一样，她也很喜欢。 开心拆开包装，打开同色礼品盒，沈沫顿时怔住，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条铂金镶钻的经典款手链！ “我好喜欢啊！”沈沫开心惊呼。 许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微微松口气。 沈沫拿着礼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许劭开着车，不时扭过头看沈沫眉眼间溢出的欢喜，越看越觉得，似乎有某种介质将她的感受传输到他身上，瞬间心有灵犀，他亦同样欢喜。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中规中矩的西餐厅，商厦顶层豪华装修，星级厨师，比上次请室友吃饭的那家要高档许多。 情人节情侣套餐，落地窗前的位置就坐，沈沫脱掉外套给许劭，低头继续摆弄手链，唇角上扬，笑靥如花。 “我帮你戴上？”许劭问。 “嗯！” 细细的白色链子，三颗小圆钻流光溢彩，戴在细白手腕上瞬间灵动。 带来的玫瑰横放在餐桌，漂亮桌布，精致餐盘刀叉和烛台，沈沫掏出手机开始拍照片。 假装不经意露出手腕，玫瑰花主题，找亮点系列拍几张。 假装不经意露出手腕，餐厅主题，找亮点系列再拍几张。 餐具主题，找亮点系列…… 牛排主题，找亮点系列…… “沫沫，可以吃了吗？”许劭等了好久，忍不住苦着脸问。 “好好……开吃！”沈沫收起手机，意犹未尽。 吃过饭两人又去看电影，vip小厅情侣卡座，大银幕上演迪斯尼经典童话，女主变身时偌大的蓝色礼服裙惊艳全场。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多钟，停好车，许劭牵着沈沫的手在湖边散步。 “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做公主？”许劭问。 “灰姑娘不是公主！”沈沫再次纠正。 “她不是有穿公主的裙子吗？” “长翅膀的不一定都是天使啊？” 沈沫无力解释，男生小时候都不看童话的么？ “沫沫，那你想不想做灰姑娘？”许劭又问。 沈沫腹诽，不是每个女生都有公爵老爸，住在城堡还有万能老干妈，灰姑娘是想做就能做的？ “我喜欢冰雪女王！” “哪个？”许劭不解。 沈沫张开双臂：“letg！letg！” 许劭恍然大悟：“哦！用冰雕乱搭违章建筑的那个？” 沈沫猛地顿住，险些没闪到腰，此时此刻无比后悔找理工生做男友，真是沟通障碍！沈沫气哼哼转过身，沿着湖边抓狂爆走。 许劭急忙追过来：“沫沫，你怎么啦？” “我不是公主，我乱搭违章建筑！我是刁民好吧？你别理我啦！”沈沫气急。 “沫沫，对不起，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大不了以后我送你块地皮，让你随便盖！”许劭紧张道歉。 沈沫停住脚步，仰头盯着男友。 “你是王子吗？” “我是开发商！” “哈哈！”沈沫笑喷，转身抱住许劭。 夜色中璀璨笑脸，许劭再次恍惚，突然双手捧住沈沫脸颊，低头吻上。 唇瓣相触，沈沫心脏猛地停拍，瞪大眼睛一阵天旋地转。 许劭浅尝辄止，喘匀呼吸依依不舍离开柔软唇瓣。 “沫沫，今天我很开心，看到你开心我就开心。”明明没喝酒，许劭像是醉了般。 “我也开心……”沈沫似乎也有些醉，脚下轻飘飘的。 许劭拉着沈沫来到湖边草地，激动说：“沫沫，我们看星星！” 又看星星？沈沫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乌黑一片，月亮都没有！ “我看不见……” 话未说完，许劭已经低头再次吻上，沈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全是星星！ 不同于刚才的浅试轻尝，许劭紧紧抱住沈沫，喘着粗气索取无度。 温热唇舌勾在一起纠缠，沈沫晕头转向浑身软的像面条，扒住许劭脖子，彼此紧贴着心脏位置，两人扑通扑通的心跳，许劭身上的热度吓人，大火炉一般，沈沫觉得自己变成北京烤鸭，油滋滋香酥脆…… 远处一片片灯火依次熄灭，像是在配合他们节奏，沈沫仿佛意识到什么，又云里雾里一时想不起来…… “熄灯了。”许劭轻声说。 “嗯……”沈沫低声，三秒钟后突然惊醒：“熄灯了？” “我送你回去，快跑！” 许劭拉着沈沫一路狂奔，到达宿舍楼下时居然还没锁门，传达室亮着灯，舍管阿姨正守着窗户嗑瓜子。 “今晚回来睡觉的都是好孩子，进去吧！” 沈沫拍着胸口大喘气，转身对许劭说：“吓死我，你也赶快回去吧，别让你们舍管大爷等急了。” 许劭连连点头：“我走了，回去给你打电话！” “嗯，打电话！” “明天见。”许劭挥手。 “明天见。” “明天我来找你吃早饭。”许劭补充。 “好，我要吃豆花。”沈沫嘱咐。 “行，我给你买油条。” …… “还有完没完？再说下去天都亮啦！”舍管阿姨怒了，拍着窗户大喊。 沈沫缩下脖子，冲许劭挥挥手，赶紧跑进去。 摸黑上楼，敲开门，沈沫坐到椅子上，大口喘气。 “哇！你怎么回来啦？我还以为今天你俩都不回来了呢。”童欢大呼小叫。 “我俩？”沈沫迷糊：“谁还没回来？” 魏时芳打开台灯，担忧道：“都这个时间了，蕾蕾还没回来，不知道干啥去了。” 沈沫探头看下，高蕾蕾的床铺果然空空如也。 童欢吃吃笑：“魏时芳你真傻，这个时间不回来当然是去开房喽！” 沈沫迅速打开微信，高蕾蕾最后一条朋友圈晒图是一个小时前，画面是街上夜景。 这次高蕾蕾没有嘱咐沈沫拖住她，可是沈沫还是担心她酒后冲动。 别人私事，沈沫不好直接提醒，想来想去，她还是挑选一张玫瑰花主题，找亮点系列的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无意间和高蕾蕾之前发的晒图相呼应。 “叮咚”高蕾蕾很快评论：“哇！别告诉我是t家的！” 沈沫快速私信：“就是啊。” 高蕾蕾快速回复：“天啊！这条手链专柜卖六千多！” 六千多？沈沫一时纳闷，随即立刻明白，高蕾蕾是当成外形类似的银质那一款。 沈沫拍了张接口处的放大细节图，再拍上包装盒和银座购物礼品单，私信发过去，无一不在告知高蕾蕾，她这一款是铂金镶钻，上万…… 微信瞬间沉默，高蕾蕾再也没回复。 沈沫如释重负，换衣服去洗漱，刚爬上床，许劭电话打进来。 “沫沫……” “嗯……” 第38章 礼尚往来 转天一早, 沈沫起床洗漱，开开心心下楼找许劭, 刚到宿舍大厅，迎面就碰见高蕾蕾。 “这么早？”沈沫惊呼。 高蕾蕾神色疲倦：“嗯……” “你没事吧？注意安全措施……”沈沫忍不住低声提醒。 “我们没有！吵了一宿架, 我先回去补觉, 回头再跟你说。”高蕾蕾不耐烦。 沈沫放下心，放开高蕾蕾，愉快的和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许劭去吃早餐。 食堂里, 两人含情脉脉, 酸的要命。 “沫沫, 张嘴, 啊……” “你先咬一口, 我喜欢吃油条中间。” “好啊, 我喂你吃豆花。” 磨叽到九点钟, 两人终于吃饱早饭，依依不舍正在告别, 陆战旗突然来食堂，远远就看见他们, 径直走过来。 “食堂都收摊了，你们居然还有麻酱烧饼！不吃了吧？我吃了啊？” 陆战旗一屁股坐下，就着桌上许劭剩下的半碗豆浆, 举着烧饼狼吞虎咽！ 沈沫心虚, 赶紧和许劭告别, 留他一个陪着好哥们。 许劭站起身依依惜别, 目送沈沫离开，然后坐回餐桌旁，诧异看陆战旗。 “你这是打哪儿来？出什么事了？” 陆战旗费力咽下最后一口麻酱烧饼，端起碗把豆浆直接喝光。 “酒店。” “嗯？”许劭一怔，很快回过味，暧昧笑道：“平时不锻炼，怎么样？体力透支了吧？” “我呸！高蕾蕾跟我吵了一宿，我他妈连根毛都没碰着！”陆战旗骂粗话。 许劭忍住笑，极其八卦的打听：“怎么回事？快说说！” 陆战旗气愤：“我说，你家沈沫吃饱撑的啊？破手链也要晒！不就是t牌么？不就是白金镶钻吗？有什么好晒的？我他妈就差临门一脚，结果全被这条破手链给毁了！” “关我家沫沫什么事？哦！明白，高蕾蕾羡慕嫉妒恨是吧？你也给她买一条啊？不就是条破手链嘛！”许劭唇角勾着说风凉话。 “许劭，我多少生活费你不清楚？我倒是想买，我他妈买得起么！你什么意思？”陆战旗有些急眼。 许劭收起脸上玩笑，冷声道：“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她和沫沫是好朋友，知道沫沫家什么状况，情人节送一样的礼物，买给你的衬衫贵几倍，她有没有想过沫沫的感受？” “一件破衬衣，便宜贵的关我屁事？”陆战旗不服。 “真当她是你女朋友，该教的别偷懒，你要是没时间，我替你教！”许劭冷笑。 “我靠！要不是当初帮你追沈沫，我能搭上高蕾蕾？”陆战旗拍桌子。 “我只是让你作陪，我让你跟她动真格的了么？”许劭表情嘲讽。 陆战旗泄气：“反正动也动了，啥便宜都没捞着，我才不会善罢甘休……” 许劭轻笑，站起身拍拍好兄弟肩膀：“加油！” 沈沫从食堂出来，去学校超市买了泡面和火腿肠给高蕾蕾，结果回宿舍等了一上午也不见她睡醒。 新学期开学还没正式开课，上午沈沫去参加班会，顺便帮高蕾蕾请假。 晚上在食堂吃过饭，沈沫和许劭告别，带了一屉水煎包回宿舍。 宿舍里人都在，高蕾蕾正在狼吞虎咽，泡面热气腾腾，火腿肠随意掰开。 “沫沫，我吃了你的东西，明天买给你。” “不用，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还有水煎包，你要不要吃？” “要！” 吃饱喝足，高蕾蕾一边上网，一边吐槽。 “沫沫你过来看，我这条手链重量还不到四克，总价居然三千多块！” 沈沫过来看一眼道：“这家品牌工艺费蛮高的，样子漂亮就好。” “漂亮什么呀！土死啦！”高蕾蕾现在怎么看手链都不顺眼。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沈沫揭穿。 “我就是生气！他和许劭是好哥们儿，怎么就不问问人家给女朋友准备的什么礼物？许劭送你的手链上万，他送我的才三千！我不在意价格，蒂凡尼卡地亚我自己买得起，我生气的是他的态度！”高蕾蕾愤恨。 沈沫无所谓，反正昨晚刺激高蕾蕾只是为让她头脑清醒，目的达到，吵架而已，横竖他俩也不会为这点事分手。 “礼物只是心意，无关价格，许劭有压岁钱，买贵的是他的事，陆战旗可能是花了全部生活费呢？”沈沫轻描淡写。 高蕾蕾仍然气结：“许劭有压岁钱，难道陆战旗没有？都是独生子，家境又不差，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怎么说也几万吧？存到十八岁就能自己做主，他花哪里去了？” 提到压岁钱，沈沫瞬间警觉：“对哦！陆战旗的压岁钱呢？要是都给他妈保管还好，顶多就是个妈宝奶嘴男，要是他用这些钱假期约会女同学，旅游开房早就花掉了呢？” 高蕾蕾瞬间惊醒，意识到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恋爱后她还没询问过陆战旗情史，相比之下，礼物的事根本不重要。 沈沫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也在沉思，许劭只提过小时候追女孩的糗事，正经恋爱经历一字未提，反而套话过她的，不公平！ 两人都各怀心事，宿舍另两位却关注点不一样。 童欢惊呼：“哇！你们还有铂金手链？快让我看看！” 魏时芳吃惊：“沫沫，许劭送你的手链一万多？” 沈沫大方展示，举着手腕给室友围观。 童欢羡慕：“你们男朋友真好！花这么多钱给你们买礼物，不知道以后我的男朋友有没有压岁钱给我花。” “小孩子都有压岁钱，无非差别多少而已。”沈沫道。 父母离异后，爷爷奶奶对她不闻不问，连压岁钱都省掉，尽管如此，沈沫也有几千块的压岁钱存单。除了疼爱她的外公，其他叔叔阿姨给的压岁钱，厉秀英都尽数让沈沫自己保管。 童欢闷闷的：“我就没有！不是没收到过，只是都被我妈拿走了，转手又给了亲戚的小孩还人情。” 沈沫不解：“礼尚往来我知道，不是应该父母掏钱么？为什么动用你的钱？” 童欢瞪大眼睛：“小孩子哪有自己的钱？” 沈沫纳闷，压岁钱是长辈赠予，怎么不是我的钱？小孩子收下长辈心意，记住尊敬，家长回馈别家小孩爱心，老吾老，幼吾幼的才算人之常情。 两家换下钞票，算哪门子人情？ 不过想到童欢妈妈强势控制欲的作风，沈沫瞬间理解，开玩笑调侃。 “欢欢，以后有男孩子追你，你可以问他有没有压岁钱，要是他说压岁钱是妈妈的，你就让他回家请示过妈妈再来和你谈恋爱，牵手接吻都要征得妈妈同意才行。” “讨厌！我又没有男朋友！”童欢不往心里去，兴致勃勃又去看高蕾蕾的手链。 魏时芳忧心忡忡：“沫沫，许劭送你的手链一万多，你送许劭的衬衫才二百八，零头都不够，你倒是赚了，可是你这样不合适！” 沈沫不爱听：“什么叫赚啊？我们三个都送男朋友衬衫，表达的心意一样，跟价格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毕竟价钱差了一大截呢！再说了，你跟我们比什么？我说的是许劭送你的礼物太贵！”魏时芳声音尖利。 “那是他的消费观啊！他认为这个价位的东西才能表达他的心意，难道我要跟他说：你不要送我这么贵的手链，我不配，你随便地摊上买一条就好？” 沈沫生气，礼物就是礼物，又不是等价交换，再说了，她凭什么干涉别人怎么花钱？她收的礼物又关魏时芳什么事？ “不管他怎么想，你也不能接受！”魏时芳执着。 沈沫头疼，没好气直接道：“魏时芳，你送陈光伟的衬衫才九十块钱，但是精挑细选花了一下午时间，如果他嫌贵嫌便宜的拒绝你，你会开心吗？” “两码事！再说我也没要人家给我买礼物！”魏时芳辩解。 “人家也没想给你买吧？”高蕾蕾突然插话助攻，冷笑嘲讽。 魏时芳瞬间发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沈沫烦死：“魏时芳，这是情人节礼物，是心意！不是你们老家的聘礼，收下就要嫁给他们家！还有，那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交往，不是无缘无故的外人，他的心意我愿意接受，也受得起，收下怎么啦？你好偏执！” 高蕾蕾补刀：“魏时芳，天天听你讲道理，怎么你的道理都跟大家反着来？吃自己爹妈都嘴短，跟自己男朋友也见外，跟外人可没见你手软啊？” 大家相处近两年时间，宿舍里花钱最多的是高蕾蕾，她习惯大手大脚又讲究，打印机、香薰机、烘干器，空气净化器，加湿器等等，这些宿舍公用的东西，都是她花钱买的。 沈沫是能省则省，童欢是粗心不顾忌，虽然公共环境，大家没花钱跟着一起受益，甚至私人的电吹风美容仪也经常借用，但沈沫和童欢都知道这些东西高蕾蕾拥有主权。只有魏时芳不拿自己当外人，不止一次擅自做主将东西借给其他宿舍，还觉得自己物尽其用跟同学搞好了关系。 高蕾蕾平时不在乎，起争执难免要拿出来说事。 “我不跟你们废话！我只说一句，要是我收了男生这么贵的礼物，我爹娘会拿棍子把我打死！”魏时芳气急败坏。 高蕾蕾冷笑：“你们家动不动就打折胳膊敲断腿的，因为收了男生的礼物就把你打死，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呢，这话还是等到真有人送你贵重礼物时候再说吧。” 魏时芳气的双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 宿舍在极度不和谐的氛围下熄灯就寝。 第39章 拜金女 转天早晨, 魏时芳一大早起床，重手重脚, 一阵叮叮咣咣后摔门出去。 沈沫在床上叹气：“其实我不想说的，只是忍了这么久, 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妈都不会强制要求我必须怎样，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高蕾蕾早就被吵醒：“神经病！她家一大堆家教规矩，就没教过她别人的事别乱干涉？合着全天下就她们家有家教, 别人家都是纵子行凶啊？说就说了, 大不了撕破脸, 欠她的啊！” 童欢居然也醒着：“其实她人挺好的, 就是总说我, 让我不要乱花父母的钱, 不要啃老, 虽然是为我好，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爱用指责的语气教训人, 比我妈还讨厌！” 不同于以往吵架，观点不同, 争执过都不会记在心里，现在沈沫无缘无故被指责贪财，质疑人品, 她很介怀。 经过昨晚的争执, 魏时芳彻底和她们拉开界限, 闷声来去, 不再交流。 虽然三人心里都不舒服，但是谁也不想去主动缓和，身边一个同龄的室友，总是指手画脚批评你，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过了没两天，高蕾蕾兴高采烈回来，冲沈沫展示腕上的手表。 “哇！僵尸！怎么是男式的？”沈沫吃惊，这块表可不便宜。 高蕾蕾得意：“他发誓我是他第一个认真交往的女朋友，以前的压岁钱都买了这块表，现在归我啦！” 啧啧，沈沫连连惊叹，佩服的是陆战旗的随机应变，手表的链子都没截短，显然高蕾蕾不会真的夺人所爱。 果然，高蕾蕾向好闺蜜证明后就摘下手表小心放好。 “你不戴着啊？”沈沫明知故问。 高蕾蕾轻哼：“他宝贝这块破表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我就试下他，才不稀罕呢。” 沈沫暗笑不已，高蕾蕾的性情她清楚，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无论陆战旗以前是否有过女朋友，就算是个人渣，遇到高蕾蕾也只能乖乖做温暖牌好男友。 沈沫以为礼物的事情总算过去，没想到又惹风波。 情人节那天晒的照片被同学转发，校内论坛一则讨论恋爱花销的帖子，有人把高蕾蕾和沈沫的玫瑰花主题照片发上去跟帖，亮点标出来重点提示。 相熟的同学一边表示愤慨，一边又积极转发到微信群提醒她们看。 帖子里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有知情人反复提示，同学们都不难猜出是谁。 高蕾蕾和沈沫凑到电脑前一起围观，不时笑出声。 “沫沫你看，这些人居然说我的手链粗，比你更加拜金，哈哈！这群蠢货！” 高蕾蕾笑得花枝乱颤，完全忘记前几天的介怀，手表还回去，手链又重新戴上，男友最心爱的东西都可以送她，心意比得上任何人。 沈沫略略有些压力，虽然不认同魏时芳的批判，但是强势谴责的舆论还是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有人贴某宝同款，这是在给我证明其实礼物没那么贵呢。” 高蕾蕾嗤笑：“搜什么同款啊，银座商厦就有专柜好吧？” 很快，有达人贴出t牌国内专柜价、香港价格和国外价格对比，又技术性阐述银质k金铂金、钻石和蓝宝粉宝各种材质分析，以及沈沫这条手链的官网价位。 一万三千元的价格引得一片惊呼，同学纷纷跟帖谴责，顺便晒下自己正能量的恋爱观。 “既然不能花父母的钱恋爱，七夕送口红送巧克力的不是他们啊？二百块钱是心意，一万块就是拜金，究竟谁物质？”沈沫震惊。 “一群没断奶的蠢货，以为发情就是恋爱，勃/起就是动心，恋爱个屁！”高蕾蕾耻鼻。 “明明是许劭花的钱，为什么都在骂我？”沈沫不解。 “许劭该送，你不该收，拿许劭教育完自家男友再骂你两句找点优越感。”高蕾蕾安慰。 女生们的帖子还算含蓄，男生们不依不饶，越说越过分。 高蕾蕾同情：“得！还是你更拜金，现在指桑骂槐都是骂你，比骂我还狠，以前还羡慕你人缘好呢，看样子下学期的奖学金没你份了，你是彻底把男生们都得罪光了。” 沈沫衣着大部分廉价，靠一两件单品支撑搭配，虽然给同学简朴印象，但她从不认为简朴是什么高尚品德，从小在新南市长大，银座商厦的奢侈品才是她的愿望清单。 男生们觉得好女生就该坐在自行车后面吃老冰棍，一起抱着书本上进才算纯洁爱情，现在见她收上万礼物，他们接受不来，就喊人设崩了，口诛笔伐全部指向沈沫。 “眼瞎怪我吗？”沈沫愤愤不平。 “田螺姑娘的人设有魏时芳啊！也没见他们去追，非得套上你的脸意淫，自己眼瞎怪谁？”高蕾蕾愤恨支持。 帖子热度持续，置顶飘红，有人连连顶贴，大骂沈沫嫌贫爱富。 “就算许劭一无是处，至少他有钱，他们除了穷，还有什么？”沈沫气愤。 老师教她欣赏不被金钱埋没的才华，尊重逆境中坚守的美德，可没教过她要去热爱贫穷！ “他们的意思是，你应该接受他们的贫穷，爱上他们的无耻，否则就是贪慕虚荣。”高蕾蕾嘲笑。 “做梦去吧！”沈沫不耐烦，伸手关掉电脑。 钻石手链事件过后，搭讪表白沈沫的男生明显减少，近乎消失。以前就算她和许劭已经公然出双入对，那些男生依然百折不挠，没想到只一条手链就彻底瓦解。 晚上自习时候，许劭依然坐在沈沫身旁，嘘寒问暖。 “沫沫，我作业写完了。” 沈沫烦躁：“我还没写完！” “我看着你写啊。” 沈沫抓狂：“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写！” “咳咳。”许劭示意，把书本竖起来放桌上，挡住前面视线，侧过头，闭上眼睛。 沈沫深吸气，看看四周，飞速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不够……”许劭低声抗议。 沈沫沉下脸，快速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宿舍。 “沫沫！你生气啦？”许劭追在后面，忐忑不安。 “嘘！”沈沫噤声：“我们去小树林！” 许劭开心的险些飞起来！ 景观湖旁边的人造假山，郁郁葱葱针叶灌木绿植覆盖，山顶处是古迹八角凉亭，这一片附近没有路灯，是约会的最佳场所。 许劭解开衣扣，把沈沫抱在怀里用衣襟包裹住，两只手捂着她的耳朵保暖。 沈沫勾住许劭脖子，手伸到他衣领里面暖着，唇舌交缠。春季气温微寒，这样的天气窝在男朋友怀里亲密，简直是不能更美妙！ 转眼又到女生节，学校里早早拉出横幅，向全体女生致敬。 许劭在商场给沈沫挑选礼物。 上次情人节，沫沫收到礼物时的欣喜他还记忆犹新，不知不觉就迷上这种感觉，看到那些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总想买来送给她，又担心唐突，害怕沈沫拒绝。 满柜台的珠宝首饰，许劭正在犹豫，陆战旗的电话打进来。 “干嘛呢？”电话那端吊儿郎当询问。 “给沫沫选礼物。”许劭放下手里的钻石项链。 陆战旗急声：“许劭，你可别只顾自己，送什么东西提前说一声！” “为什么？”许劭诧异。 “哥们儿，做人要厚道！上回情人节你就坑我一把，这次你可不能再坑我！”陆战旗焦急道。 许劭闷笑：“好，这次我和你送一样的，你预算多少？” “两千！”陆战旗咬牙。 许劭啧啧：“真舍得！刚过完情人节，你又要大出血啊？”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顶多花个三五百块就能搞定，现在可好，这月生活费又得去掉一半！”陆战旗恨的咬牙切齿。 “行，这次就随你，我在银泰，你过来吧，晚上吃饭我请。” 许劭笑着挂断电话，下楼，来到一楼的化妆品专区，走到距离商场门口最近的一家柜台前。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导购小姐笑语殷殷。 “这些是……什么色号？”许劭迟疑问道。 导购小姐习以为常：“护肤品分干性皮肤和油性皮肤适用，您知道女朋友什么肤质么？” 许劭怔下，想了想道：“我可以拍照片么？” “您请。” 许劭拍下品牌专柜照片，去商场休息室吸烟，发微信给沈沫。 沈沫正在图书馆自习，听到微信铃声赶紧打开。 “沫沫，我在给你选礼物，你喜欢这个吗？”下面配图是日系雪牌的护肤品柜台。 沈沫轻声惊呼，快速打字回复：“啊啊啊---喜欢！我适合用蓝色瓶子的！”配上一张动态惊喜图发送。 “蕾蕾，快看，女生节许劭送我这个！”沈沫举着手机炫耀。 高蕾蕾瞥一眼，心里微微泛酸：“到底是土豪，估计陆战旗正在超市给我选洗发水呢。” 第40章 女生节 银泰商厦, 陆战旗急匆匆赶到。 “选好了么？你买什么？说好的啊，不许超过两千！” 许劭笑笑没说话, 带陆战旗去刚才那家护肤品专柜，叫过来刚才的导购小姐。 “两千块预算能买什么？” 导购小姐态度殷勤：“我们专柜有女生节优惠套装, 一千九百九十九元可以买到原价三千八百八十元的明星产品组合, 并且赠送真皮化妆箱、毛绒公仔和新研发的全套化妆品小样。”一边详细介绍一边将各色商品拿出来展示。 许劭见瓶瓶罐罐都是蓝色，彻底放心：“我就要这个，开票吧。” 导购小姐微微吃惊, 马上开好小票, 等许劭去银台结完账回来, 柜台上已经摆满东西。 金色硕大礼盒, 里面是同色绸缎, 大大小小的卡槽摆放了五六个蓝色小盒子, 盖上金色盒盖, 用带有品牌lg的购物袋装上。 浅蓝色皮质化妆箱印白色雪花，贴着透明塑料保护膜, 装进深蓝色丝绒套子，再放进一个白色正方体纸箱, 同样装进一个品牌购物袋。 一堆花花绿绿的迷你型小盒子小瓶子和各色长长短短的管状物体，以及一整套简易包装的毛刷统统放进另一个购物袋。 半米多高的粉色毛绒熊同样深蓝色丝绒套，再装进大号购物袋。 “先生, 毛绒熊有录音功能, 里面有说明书, 您可以将想说的话录音, 让它转达给您的女朋友哦。”导购小姐热心建议。 许劭道谢，拎着沉甸甸的四个购物袋颇感意外，扭头望向陆战旗。 “你想好买什么了么？” 陆战旗有些傻眼，明码标价的商品，居然还赠送这么一大堆东西？ “开票，给我来套一摸一样的！” “好的！先生请稍等。”导购小姐高兴的见眉不见眼。 开票，结账，装礼盒，陆战旗和许劭拎着同样的四个购物袋走出商场，开车返回学校。 下午没课，吃过饭沈沫在宿舍上网看小说，高蕾蕾在卫生间洗澡。 “叮咚”微信铃声。 沈沫打开，见是许劭留言：“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下来！” 换衣服下楼，沈沫飞奔到会客大厅，看见许劭和陆战旗一起。 “女生节快乐。”许劭微笑送上手里的三个购物袋。 “哇！”沈沫惊呼，一把抱住许劭。 许劭迷上眼睛，开心享受。 旁边陆战旗焦急：“沫沫，蕾蕾呢？我发微信她怎么不回？” “洗澡呢，你等着，我上去叫她。”沈沫接过购物袋，兴奋说。 “沫沫，晚上出来吃饭，我们四个一起。”许劭嘱咐。 “知道啦！”沈沫拎着购物袋，开心挥手。 快步跑上楼，进宿舍，沈沫将购物袋放下，到卫生间大力敲门：“蕾蕾？高蕾蕾！你快点，你们家陆战旗在楼下等你！” 高蕾蕾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见沈沫在拆礼物。品牌包装精致繁琐，好闺蜜不断惊喜、惊呼、一脸兴奋，她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你快点啊！陆战旗在楼下等着呢。”沈沫催促。 “知道啦。”高蕾蕾懒洋洋道，慢悠悠穿衣服擦头发，开门出去。 沈沫好笑，知道高蕾蕾心里介意什么，刚才看见陆战旗拿着和许劭一样的购物袋，不差几分钟，自己发现更有惊喜，不需要她提示。 果然，几分钟后，宿舍门被一脚踢开。 “沫沫！你看我的礼物！”高蕾蕾兴奋惊呼。 “一模一样啊？”沈沫适当配合。 “就知道他们偷懒，买一模一样的礼物准是图省事。”高蕾蕾嘴上这么说，脸上已经乐开花。 两人将正装护肤品在各自书桌摆好，又去拆化妆箱，最后将一堆化妆品小样摊在桌上挨个鉴赏。 “唇膏都是粉色，沫沫，送你啦！”高蕾蕾举着几只小样大方道。 沈沫开心接受：“我不用冷色眼影，紫色睫毛膏也不需要，你喜欢哪个？都拿去。” 高蕾蕾过来愉快挑拣：“暖色的留给你，其他我拿走，紫色睫毛膏你以后用得着……哇！这个是十五毫升的精华液！正装三十毫升要一千多块！天呐，导购瞎眼了吗？怎么把它混在化妆品小样里？” 沈沫一把夺过：“天呐，她们对男生好大方，快看看你那堆里有没有？” 高蕾蕾奔向自己书桌，急忙在小样里挑拣：“啊！我也有！” …… 两人对着一堆护肤品化妆品兴奋一下午，直到晚上六点钟许劭电话打进来，沈沫才想起去洗澡。 “沫沫，你好了没？快点！”高蕾蕾在门外催促。 “马上！”沈沫在卫生间随便擦干，裹上浴巾开门让高蕾蕾进来。 “我帮你吹头发。”高蕾蕾直接上手帮忙。 润肤乳护发乳擦好，沈沫急匆匆出来化妆换衣服，迟到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出现在楼下。 和情人节不同，女生节是所有女生的节日，除了男朋友，普通男同学也可以给女生爱心祝福，童欢被动漫社的男生邀请去，魏时芳也一下午不见人影，宿舍楼大厅坐满男生，手里拿着鲜花和礼物，热热闹闹的挤满人。 许劭和陆战旗每人抱一只粉色毛绒熊，正在翘首以盼。 “许劭！”沈沫挥手。 许劭开心过来拉住沈沫：“我们去吃饭。” 白色奥迪停在楼下，许劭开车，陆战旗钻进副驾驶，沈沫和高蕾蕾每人抱一只毛绒熊坐在后面。 吃饭地点还是学校附近那家西餐厅，四人落座，点了各自喜欢的食物，两个男生说话聊天，沈沫和高蕾蕾抱着熊自拍发朋友圈，评论别人的照片，也是聊的热闹。 吃完饭，开车回学校的路上，许劭接到同学电话，邀请他去ktv聚会。 “你去不去？”许劭问陆战旗意见。 陆战旗扭过头问两个女生：“沫沫，蕾蕾，他们在好乐迪订了包间，叫我们一起过去，你俩想去吗？” 沈沫无所谓：“许劭去我就去。” 高蕾蕾同样大方：“你想去我陪你。” “得嘞！”陆战旗开心。 四人调转车头，杀向ktv。 学校后门不远处的好乐迪，不同于外面娱乐场所，这里热闹喧嚣的直白，都是学生，大家开心的肆无忌惮。 沈沫和高蕾蕾抱着粉色毛毛熊出现在单间时候，再一次引发集体狂欢。 桌上酒水不多，大多都是饮料，少数几对情侣，多数是单身男生，大家都在抢话筒，被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的女生是程雅洁。 “许劭！过来坐。”球友召唤。 “马上！”许劭笑着答应，和陆战旗挤过去加入他们，围坐在程雅洁身边。 高蕾蕾白眼：“交际花吗？” 沈沫笑道：“女生节，没人规定男朋友只能围着自己转。” 何况他们是去找队友聊天，这球那球的她一点都不想听。 二三十号人挤在一个大包间，空间有些拥挤，沈沫拉着高蕾蕾找位置坐下，转过头来时候才发现魏时芳也在，手里抱着个棕色毛绒熊，样式看起来和她们的差不多，正一脸幸福的靠在陈光伟肩膀上。 “沫沫，蕾蕾！”魏时芳笑着打招呼，全然不见之前的隔阂，收到男友的礼物她很开心。 沈沫怔下，还是热情回应：“魏时芳，你们也在啊？” “是啊！今晚还不知道玩到几点，我们给童欢说一声吧？别让她担心。”魏时芳建议，又像以往一样操心。 高蕾蕾没说话，沈沫自然不反对，掏出手机给童欢发短信，告诉她一个人在宿舍注意安全。 ktv里说笑热闹，热场后，众人抢话筒开吼。 “许劭，我们两个对唱，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程雅洁坦然邀请，笑的真诚。 许劭同样笑的坦诚：“我还真得去问问，你等下。” 在程雅洁惊诧目光注视下，许劭起身离开。 沈沫和高蕾蕾正在说话，冷不丁见许劭挤过来，郑重其事询问她。 “我可不可以和女生唱歌？” 高蕾蕾一脸便秘的表情，沈沫忍着笑点头：“去吧，只许唱一首。” “好，我记住了！” 许劭领命离开，周围同学面面相觑。 音乐响起，许劭和程雅洁对唱，暧昧小清新的一首歌，两人唱的柔情蜜意，陆战旗凑热闹，在旁边人工和声。 “你们家许劭是有多喜欢绿茶？”高蕾蕾吃醋，旁若无人大声道，要不是许劭带头，借陆战旗俩胆子他也不敢往前凑！ 沈沫安抚：“三块钱一瓶的康/师傅，我不担心，你怕什么？” 周围同学相互对视，表情各异。 他们听闻过传言，许劭和程雅洁才是一对，被沈沫抢先表白，抢走了校花的男朋友，后面又有情人节手链事件，一万多的礼物眼都不眨就收下，现在看来，沈沫并非表面那样单纯。 一曲结束，包间寥寥掌声，许劭信守承诺，唱完一首就放下话筒，继续找队友们聊天。陆战旗也想合唱一首，偷偷朝女友方向望一眼，见高蕾蕾脸色铁青的正在瞪他，吓得一哆嗦，麻溜的跟着许劭坐回去。 程雅洁站在屏幕前，犹豫好一会儿才把话筒让给同学，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以前这种场合，她和许劭至少要连着合唱三首。 当初操场边那个戏谑的微笑，啦啦队排练的日子，秋季联赛，他在球场拼搏，她在一旁助威，比赛期间无数次夜间大排档、好乐迪和烧烤店，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光竟是一去不复返，隔了一个寒假，他居然有了女朋友。 一念之间，稍稍犹豫就错过，也许当初她不该太矜持。 程雅洁满腹心事，坐在一旁闷声不吭，同学们仍旧高声谈笑，争抢话筒，玩的不亦乐乎，等到凌晨两点钟，还在持续热情高涨。 “沫沫，我唱歌给你听？” “好啊！”沈沫开心。 许劭脱掉风衣放沈沫怀里，背对大家拿起话筒。低沉嗓音，怀旧情歌，沈沫听得如痴如醉，恍惚不觉结束时，没睡着的几个都报以热烈掌声。 夜半三更，大家热情渐渐散去，一多半离场，剩下的七倒八歪的睡倒在沙发上，女神不知所踪，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也散去。 “沫沫？困不困？你要唱歌么？咱俩对唱好不好？” “好！”沈沫瞬间精神，过去自己选好歌。 “这么老土的歌啊？”许劭看着歌单抱怨。 沈沫白眼：“你才老土！李敖填词哎，大师就是大师，信手拈来，完胜那些无病呻/吟百倍！” “好好，听你的，就唱这首。” 许劭嗓音浑厚，沈沫唱功也不在话下，一首情歌让两人唱的情意绵绵，对唱结束，没睡着的那几个也全部倒下。 “好棒！”许劭鼓掌：“沫沫，你要还唱什么？” “letg！” …… 沈沫抱着话筒睡着，许劭大衣盖在她身上。 旁边高蕾蕾似梦非醒，躺在陆战旗怀里撩起眼皮看许劭。 “我最讨厌渣男说只在乎曾经拥有，唱什么爱情长长短短，走不到最后的都是无病呻/吟。” 许劭笑，揽过沈沫让她睡的更舒服些：“高蕾蕾，我对沫沫是认真的，而且我们还会天长地久走到最后，你信不信？” “拭目以待。” 第41章 沫沫杯 转天沈沫从许劭怀里清醒时候已经早晨七点多钟, ktv里大灯亮着，茶几上酒瓶狼藉, 同学们七倒八歪的倒在沙发地板上，都还在睡。 “沫沫？”许劭低声唤醒, 手从沈沫衣服里悄悄抽出来, 不着痕迹整理她上衣。 沈沫掀开盖在身上的男式大衣，张开双臂伸懒腰，揉揉眼睛, 看看四周的同学突然笑出声。 “一群男生为女生节狂欢, 好搞笑！” 许劭也笑, 攥住她手亲下：“老妈是女性, 老婆也是, 或许将来我们还会有个可爱的女儿, 怎么可以不过女生节呢？” 这个说法她喜欢！沈沫开心噌噌许劭额头：“我们去吃早点？” “好！”许劭愉快答应, 手指还余留滑腻肌肤触感。 恋爱三个月，沈沫始终愉快, 经济没负担，心理也没负担。 平时两人在学校吃饭, 教工食堂许劭刷卡，大食堂消费就归沈沫。 许劭时不时带沈沫出去吃大餐，沈沫吃的开心。沈沫拉着许劭去学校后门吃牛杂面, 许劭也吃的津津有味。 新电影上映, 许劭会带沈沫出去吃饭, 再去影城vip厅观影。沈沫偶尔也会带许劭在学校的小影院看场文艺片, 两张电影票，加上两杯可乐二十块钱就搞定。 沈沫认为恋爱就是彼此展示各自的生活，并且邀请对方一起参与，许劭的生活没有奢侈到令她局促不安，她的生活也没寒酸到让许劭嫌弃生厌。 很好的开端，沈沫心情彻底放轻松，唯一不爽的是经常被吃豆腐。 另一对，高蕾蕾和陆战旗差不多生活费，高蕾蕾三千，陆战旗四千，出去约会两人轮流请客，食堂全是陆战旗刷卡。 陆战旗是按月拿钱，每月月初到账，这月下旬时候，陆战旗财政危机，高蕾蕾义不容辞，拍出饭卡，包下男友的一日三餐和烟钱。 沈沫估算花销，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开学后到现在居然只花了三百，生活费还富裕出大半！于是忙把许劭喊出来。 “你的生活费也不够用了吧？别担心，跟着我有饭吃！” 许劭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连连点头，开心的和陆战旗一起加入‘吃软饭’行列。 大食堂，沈沫噌噌刷卡，许劭端着餐盘跟在后面，满脸幸福。 “沫沫，我还想吃个红绕肉。” 沈沫回头瞪他，假装抱怨：“你真难养！” 许劭马上死皮赖脸状：“买一份吧，下午我替你写作业。” “好吧！”沈沫开心刷卡。 吃过饭，沈沫带许劭来食堂旁边的小超市，指着货架上许劭常抽的香烟问他：“一包你能抽多久？” “三天。”许劭轻快回答。 沈沫转过头，皱着眉头表达不满，烟瘾好大。 许劭立刻妥协：“五天？” 沈沫点点头，招呼营业员，买了一包烟给他。 “我要检查的哦。” “好！”许劭忙答应。 回到宿舍，许劭换衣服，香烟和钱夹随手放书桌上。 “许劭，我来支烟。”陈光伟交代一声，像往常一样随手就去拿烟。 “别动！”许劭制止：“我女朋友给我买的，她监督我，这包烟要抽五天。” 陈光伟吃惊：“这就被管上了啊？你就这么听话？” 许劭扬眉笑道：“我愿意！” 正说着，陆战旗过来串门，坐下掏出香烟，点上一根狠狠嘬一口。 “你的烟该不会也是女朋友买的吧？”陈光伟试探问。 “靠！你怎么知道？老子这月财政赤字，别说烟了，吃饭都女朋友管！”陆战旗夸张道。 陈光伟无语：“得！还是我下楼买包烟请你们抽吧。” 转眼到四月份，天气一天天暖和。 女生宿舍，周末沈沫和高蕾蕾都没出去，看书打电话，窗外绿柳枝条，暖风和煦，又是一年春天。 童欢上学期挂科的两门已经补考过，这学期她又开始狂热动漫社的活动，宿舍里很少能看见她身影。 魏时芳躺在自己床铺上和男朋友通话，放下电话后，看向沈沫的眼光复杂。 她知道沈沫的家境和童欢差了一大截，跟高蕾蕾更是没得比，可是让她意外的是沈沫居然也学高蕾蕾，包下男朋友饭钱，还给买烟，那点生活费怎么供得起两人花销？ 电话里陈光伟语气羡慕，同住一个宿舍，女生节又都送了同样的毛绒熊，别人的女朋友给男友买烟还管饭，自己的女朋友没有任何表示，让他有点没面子。 自从上次因为情人节礼物的争执后，魏时芳心里越发看不上沈沫，她犹豫想问问舍友的意见，要不要和男友伙食费放一起，可是除了沈沫，其他人好像并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沈沫不知道魏时芳的纠结怨念，正在开心和许劭通话。 “沫沫，周六陪我去打球。” “又打球啊？好无聊，不想去！” “这次在市体育馆和外校比赛，赢了有奖品，都归你好不好？”许劭恳求。 “不要！”沈沫无感，她才不稀罕玻璃奖杯和尼龙护腕。 “真的不要？那好吧，我自己留着，不送你了。”许劭语气听起来遗憾，却又很明显透出一丝窃喜。 沈沫心里警铃大作，立刻质问：“这次是什么奖品？” “嗯……”许劭欲言又止。 “你说不说？”沈沫威逼。 许劭马上妥协：“我把比赛信息发给你。” 挂断电话，网址很快发过来，沈沫懒洋洋打开，顿时惊呆！ “啊啊！啊……” 高蕾蕾正躺在床上敷面膜，听到沈沫惊呼吓一跳。 “你干嘛？看见鬼了啊？” 沈沫举着手机三两步奔到她身边：“你快看，比赛奖品！” 高蕾蕾好奇接过，看一眼，手机又扔回给沈沫，鄙视道：“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三件套吗？” 小学时候拥有第一台ini，随后更新换代nan，ffle、ssi，智能手机上市后，每款她都随时更新，上大学前购入最新款高配abk，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只是日常用品。 沈沫险险接住自己的谷米手机，瞪一眼高蕾蕾，回书桌前，打开台式组装机，盯着网页继续望眼欲穿。 小学时候她的p3是索尼，精致小巧的像只口红，看见同学手中小砖头似得ini觉得好笨拙，后来才知道这个咬了一口的苹果是如此高大上的东西，男生们把它和奔驰放一起谈论，沈沫至今也搞不懂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几年来心心念念，和妈妈百般央求下，考入重点初中后才拥有人生第一部nan，沈沫心愿满足，随后品牌普及，智能手机几乎人手一部，卖肾卖身传言满天飞的时候，沈沫已经无感。 但是今天看见精致白色盒子码放在一起，沈沫心里的执念又一次被点燃，她想要！ 周末这天，沈沫一早打扮，短裙运动鞋，发型妆容一丝不苟。 陆战旗也参加，他和许劭同队，高蕾蕾理所当然同行。 赛场上，篮球队蓄势待发。 “沫沫，给我加油好不好？”许劭双手撑在膝盖上说。 “加油！”沈沫坐在后补席上，握紧拳头，不遗余力。 许劭笑的开心。 比赛开始，两队开始角逐，奖品充满诱惑，对方虎视眈眈。 中场休息时候，沈沫忙不迭跑去送水递毛巾，许劭进球，她欢呼的比谁都大声，头一次觉得篮球赛原来这么好看！ 场上比赛激烈，只是气氛怪怪的，连沈沫这样的半吊子都能看出来，几支队伍实力悬殊，比分一路飙升，许劭的球队赢的轻松自如，冠军拿的毫无悬念。 “以后还有机会，在大学等你们。”许劭笑着鼓励对手。 “大哥哥再见。”高中生虽然失望，还礼貌道别。 获奖的篮球队总共五人，除了陆战旗，其他三人沈沫都认识，是他们学校化工系球队的队员，全套奖品都归了许劭，其他人两手空空，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并不介意，还和许劭相互击掌，笑的心照不宣。 高蕾蕾白眼：“还能做的更假一点吗？这场球赛干脆叫沈沫杯好了！” 沈沫掐她一把：“闭上你的鸟嘴！不说破没人当你是傻子。” 许劭拎着奖品朝观众席走来时候，沈沫飞奔过去，一下扑到他身上，热情拥吻！ 周围起哄口哨，这场期待已久的画面，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我厉不厉害？”许劭单手抱起沈沫，笑着问。 沈沫不住点头：“好棒呢！你比姚明还厉害！” 高蕾蕾在旁边鸡皮疙瘩掉一地，不停翻白眼。 许劭眼睛眯起来，心里美的直冒泡，豪爽请客，带大家去高档餐厅吃饭。 饭桌上，沈沫已经迫不及待，不时翻弄几样宝贝。 “沫沫，张嘴，啊……”许劭殷勤喂饭。 回到宿舍，沈沫立刻把奖品放在桌上摆好，一边拍照，一边郑重其事拆箱撕膜，乐的不停傻笑。 高蕾蕾鄙视，顺便把她今天拍摄的照片发给沈沫。 沈沫给新电脑新平板装好日常应用，换上新手机，旧家当打包整理好放到阳台，然后开始大肆晒图。 大张旗鼓的九连拍，篮球场，激烈比赛，许劭投篮瞬间，沈沫捧着奖品和篮球队合影，聚餐时举杯庆祝，宿舍里的新电脑新手机和新平板。 不需要文字，看图片就能明白经过，也方便别人联想。 “待会儿跟我妈说话小心点，别让她套了话。”沈沫嘱咐，这次晒图她没选择分组，所有人可见。 “明白！”高蕾蕾痛快答应。 果然，不出一刻钟，厉秀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沫沫，篮球赛的奖品怎么都给你啦？” “我漂亮啊！” 沈沫东拉西扯，高蕾蕾帮腔，到底还是被她们糊弄过去。 有陆战旗和高蕾蕾这层关系在，许劭的小伎俩根本瞒不住人，他也没打算瞒人，多此一举是为了帮沈沫找说辞，毕竟大件物品不好遮掩，手机随身携带，总要跟家长交代来路。 沈沫在赛场上情不自禁的拥抱和亲吻是感动许劭的周到和细心。 第42章 陪逛街 厉秀英虽然满心疑惑, 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妥，和所有妈妈一样, 她也不许女儿随便收贵重礼物，但是从小到大, 沈沫自作主张带回家的礼物不知道多少, 而且头头是道，似乎收的都不随便，既然女儿处理得当, 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挂掉电话, 东西顺利过了明路, 沈沫继续开心摆弄新手机, 早就预料到她妈会同意, 就算是强制要求退回, 她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从小到大, 学校有太多规矩，老师有太多的不许, 不许早恋、不许逃课……一旦你成绩出色，这些限制都无效, 家长也一样。沈沫看来，规矩就是用来突破的。 晒图不停有人点赞，朋友圈又是一片哗然, 这次沈沫已经完全无感。 啦啦队的微信群还在, 男生们困惑这场球赛的技术性, 同时表示对奖品的垂涎。学妹们愤愤不平篮球队的礼物被沈沫独吞, 含沙射影竞相晒家教。 “我妈教育我不许接受男生的贵重礼物。” “我妈说收到别人的礼物，一定要等值还礼。” “我妈说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 …… 高蕾蕾开心加入聊天：“你们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许婚前性行为？” 群里顿时安静，鸦雀无声。 “我靠！都睡过了啊？”高蕾蕾震惊。 义正言辞谢绝礼物，大方接受开房，果然是乖女儿，至少妈妈的话听了一半，沈沫举着手机笑倒在床上。 恋爱感觉愉快，暖和天气，终于不用隔着厚厚棉服拥抱，风衣薄外套，隔着衣服就能感受到彼此身体曲线。 许劭浑身硬邦邦肌肉，沈沫没想到贴上去竟是如此舒服，两人像是磁铁的两极，找到机会就要腻在一起。 “沫沫……” 许劭气喘吁吁，去年秋天，沈沫穿那件旧练功服，紧紧勾勒出的曲线他还记忆犹新，绵软手感让他欲罢不能…… “你手不许再乱摸，我要生气啦！”沈沫低声警告。 “好，我听话，沫沫……”许劭气息紊乱，双手越发不受控制。 “许劭！”沈沫踢他。 “好好……不碰那里，这里行不行？” “嗯……” 熄灯前，宿舍楼下的阴影里，许劭的手在沈沫腰臀间游走，触碰的位置和力度恰到刚好，沈沫感受到身体某种情愫正在恣意生长，然后和许劭进行交换，嗯，双修！ “沫沫……” “嗯？” “熄灯了……” “这么快啊？” “明天宿舍一开门我们就去吃早饭，我来楼下等你。” “嗯……” 两人依依不舍告别，沈沫在舍管阿姨大声呵斥下跑上楼，春季日照时间变长，沈沫纳闷白天好像越来越短，他们都不够用。 天气越来越炎热，趁周末有时间，宿舍几人都没出去，翻箱倒柜把换季衣服拿出来晾晒，沈沫一边折腾衣柜，一边和妈妈视频。 自从几样新电子产品入手，厉秀英的电话来到格外勤快，时不时就要抽查，高蕾蕾没少被套话。 “妈！我这条裙子不合身了。”沈沫暗示。 视频里厉秀英没反应：“还好啊，你用柔顺剂泡泡，晾好再穿。” 沈沫不满，直接说出心里渴望：“妈妈，我想要新裙子……” “你裙子不少了，正经该添置件今年新流行的牛仔裤。”厉秀英建议。 “妈妈，我要裙子！”沈沫生气。 厉秀英无奈：“只给六百，随你便，到时候没合适裤子穿不许再要钱。” 不要就不要！沈沫才无所谓，反正她就是想买新裙子。 可是翻出上衣搭配春装时，沈沫顿时气馁，她真的缺一件妈妈说的新款牛仔裤。算算价格，两件一起买的话，又都买不到满意款式，不喜欢穿的衣服再便宜也是浪费。 沈沫正在纠结，许劭视频过来。 “你衣柜怎么这么乱？被盗了么？”许劭玩笑，过后才猛地发现女友情绪有些异常，不禁担忧道：“沫沫，你怎么啦？” 沈沫心不在焉：“我这样搭配好不好看？” “好看！你怎么穿都好看。”许劭忙夸赞。 “说实话！”沈沫不高兴。 “嗯……裤子不好看。”许劭直言。 沈沫泄气，扔掉衣服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沫沫？”许劭小心翼翼。 沈沫委屈：“我妈只给我买裤子的钱，可是我想要裙子……”说着说着，沈沫不知怎么的，居然哭了！ 许劭吓一跳：“沫沫？沫沫！别哭，我马上过来！” 一刻钟后，许劭开车到楼下，打电话给沈沫让她下来。 沈沫情绪低落，坐在副驾驶情绪恹恹的。 “沫沫，听你妈妈的话，去买裤子，裙子我送你好不好？”许劭攥紧女友的手，轻声安慰。 沈沫抬头，可怜巴巴望他：“你说真的？” “真的！”许劭忙点头：“我每月都送你一条！” 沈沫破涕为笑，开心抱住许劭，有男友的感觉真好！难怪大家都在恋爱。 两人开车从学校出来到银泰，许劭打开车门牵着沈沫的手下车，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进商场。 “沫沫，我先陪你去买裤子，然后我们再去买裙子？” “好啊！” 价位和款型都确定，沈沫直奔品牌柜台，选一件适合春秋的颜色，试穿后让导购开单，自己去银台刷卡结账。 许劭从专柜的沙发上站起身，接过女友的购物袋，轻松问道：“我们去几层买裙子？” “我不知道啊！”沈沫轻飘飘道。 许劭不解：“那要怎么买？” “逛啊！”沈沫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注视男友。 “好，我们去逛！”许劭忙不迭点头。 银泰商场总共七层，除了一层化妆品专区和七层餐饮区，只第六层是男性专区，并且和家居电子儿童用品混合共用，剩下的二至五层都是女性服装和鞋帽。 不用小心计算价位，只挑心仪款式，这样购物的感觉真好！沈沫耐心筛选，每家专柜都不放过，合心意的裙子都要试穿！ 两个多钟头过去，他们才刚刚逛完第三层。 许劭第一次见识到女友如此耐力和体力，叹为观止。沈沫意犹未尽，每到一家专柜，安顿好男友，立刻投入试衣间，一件件试穿。 终于，逛到第五层时候，许劭忍不住抗议。 “沫沫，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可以。”沈沫不反对，掏出手机搜索：“负一层有咖喱饭，七层有日料，你想吃什么？” “咖喱饭！”许劭立即表态，两样都是他喜欢的。 沈沫牵着男友乘观光电梯直达负一层，直奔咖哩饭，照顾男友口味，点了两份带冷饮的套餐，掏出粉□□咪钱夹结账后等待上餐，殷勤端到座位。 许劭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等着女友贴心送上可口食物，立刻大快朵颐。 沈沫还在纠结裙子的选择，饭吃的漫不经心，叼着吸管，看着桌上摊开一堆品牌宣传册犹豫不决。 “这三条哪个好看？”沈沫问，三本画册依次摆开，都是当季封面款。 许劭忙点头：“都好看！” 沈沫不悦，皱眉道：“我问的是上身效果，我试穿时候难道你没看？” 许劭心里警铃大作，立刻放下饭匙，正襟危坐认真回忆，好一会儿才指着彩页郑重评价：“这条适合现在穿，另一条我下月再送你，短裙这件要等六月份再穿才不会冷。” 穿短裙还要考虑冷不冷？虽然不明白男友的奇怪思路，沈沫还是表示认同：“好吧，那就听你的，买第一条！” 许劭终于松口气，心里特有成就感。 吃过饭，两人手牵手直接去许劭选定的那家品牌专柜，沈沫再次试穿，再次得到许劭点头赞许后，终于让导购开票。 许劭立刻拿着单子去银台结账，如释重负！ 回到宿舍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只童欢一个人在，沈沫开心展示新裙子。 “哇！三千多？许劭真舍得！”童欢惊呼。 沈沫郁闷：“谁让你看价钱啦？我穿好不好看？” “好看！快给我也试试！” 两人在穿衣镜前比划搭配，下午刚收拾好的衣服又折腾出来，撒的满屋子都是。 这时候魏时芳回来，看见乱七八糟的寝室吓一跳。 “这么乱？不是刚收拾好的么？你们怎么又都折腾出来了？这是要干啥？” 沈沫收起笑容，淡淡道：“抱歉，这就收拾。”说完顺手将标签撕碎扔到垃圾桶。 “咦？你新买的裙子？下午还没看见这件，你妈不是让你买裤子么？”魏时芳关心问，刚才她也并没有要指责的意思，只是想找话题聊天。 沈沫含糊道：“嗯，和裤子一起买的。” 童欢警觉闭嘴，经历过上次的手链事件，她也怕了魏时芳。 好在这次魏时芳没有刨根问底，换上拖鞋，拿了衣服去洗澡。 沈沫还在整理衣服，不大一会儿魏时芳从卫生间出来，擦着头发说：“沫沫，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沈沫奇怪，忙放下手里的衣服道：“你说。” “你不是换了新电脑吗？阳台上的旧电脑你不要了吧？打算卖多少钱？”魏时芳问。 这学期结束就要大三，学生会的工作和日常作业越来越多，经常用到电脑，总是借用室友的不合适，她决定自己买一台。旧电脑还能用，与其堆在阳台上报废还不如她花钱买过来。 沈沫为难，她的旧电脑是用了七年的台式组装机，二手根本卖不出去，如果魏时芳问能不能送给她，沈沫一定会答应，可是她说要买。 不收钱会刺伤她自尊心，收钱的话多少又是个问题，收少了会认为你是公平交易，没准儿还要求保修，收多了又要骂你黑心，室友的钱也要赚，沈沫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旧电脑我打算拿回家用，毕竟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是？能省则省。”沈沫斟酌道。 “这样啊？哦，行！那我知道了。”魏时芳大方道，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 沈沫松口气，开开心心挂起新裙子，搭配好针织衫，迫不及待明天穿着它去上课，一直到熄灯前才注意到，高蕾蕾没回来。 第43章 夜不归宿 转天快中午时候高蕾蕾才回来, 身上是昨天的衣服，皱皱巴巴, 脸上却一抹奇异光彩，匆匆换过衣服, 跟着沈沫一起去上课。 “吃了没？”沈沫关心。 “讨厌！”高蕾蕾娇嗔, 难得娇羞表情。 沈沫莫名其妙，她只是关心下好朋友有没有吃午饭，怎么还讨厌啦？ 课堂上, 高蕾蕾心不在焉, 一会儿翻出化妆镜, 捋头发擦口红, 一会儿又偷偷摸摸看手机, 小动作不断, 直把沈沫也搞得心神不宁。 以往的模糊画面突然就解锁成无/码模式, 各种限制级不可描述，男女主还是身边相熟的两个朋友, 沈沫为自己无意间偷窥到的隐私羞愧忐忑，却又忍不住好奇。 “体验如何？”小纸条悄悄递过去。 高蕾蕾看眼, 拿起笔刷刷书写，潦草几笔又传给沈沫。 “四轮驱动，双涡轮增压, 八档变速！” 沈沫看着小纸条震惊, 脑海中一片混沌, 只剩下陆战旗化身大黄蜂, 不断变身的画面。 晚上自习，沈沫继续魂不守舍，不时偷眼打量许劭，脑子里满是探究。 “沫沫，为什么让我喝可乐？”许劭举着可乐纳闷，今晚已经第三瓶了。 “给你加油……”沈沫眼神飘忽，语气透着一股心虚，矿泉水热量太低，好车至少得加97号汽油吧？ 许劭疑惑，总觉得女友眼神里有种意味不明的东西，怪怪的……虽然满心不解，还是举起可乐，仰脖子咕嘟咕嘟一气灌完。 喉结滚动胸肌起伏，沈沫盯着男友再一次看呆，她仿佛听到超级跑车启动时的低沉嘶吼，强大推背力！ 晚上梦里，沈沫开始各种驾驶，破自行车、三轮车、农用拖拉机……悬浮宝马！ 沈沫一脚踩油门，一手抓着操作杆，换挡踩离合器手忙脚乱，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爬上高坡，车子突然失控，一头栽下去，载着她冲下山，沈沫惊声大叫：刹车刹车！挂挡！ 操作杆完全失灵，沈沫认命闭眼等待相撞，车子又神乎其神的飞起来，眼看就要直冲云霄时候，交警突然冒出来。 “请出示你的驾照！” 沈沫一个激灵惊醒，揉着抽筋的腿脚在黑夜里呲牙裂嘴，翻来覆去睡下，又开始新一轮驾驶…… 折腾一晚上，转天沈沫睡醒时已经九点多钟，浑身酸软口干舌燥。 上午没课，魏时芳和童欢都不在，高蕾蕾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拿着小镜子和眉夹，低头背着身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沈沫好奇，凑过去看一眼，瞬间无语。 “大白天的，你要不要这么三俗？怎么不去浴室弄？” 高蕾蕾正在修剪比基尼线，听到沈沫说话回过头。 “浴室没镜子，我怕修坏形状。” 坏就坏呗，你那里还要见人啊？沈沫刚腹诽完就想起来，确实要见人，陆战旗！ 沈沫去卫生间洗漱过出来，高蕾蕾已经收拾好下床，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正在网购，见沈沫过来，指着网页问她意见。 “这套好不好看？” 黑色蕾丝内衣，性感张扬，符合高蕾蕾一贯风格。 “白色，意料之外才惊喜。”沈沫建议。 “有道理！”高蕾蕾果断下单。 沈沫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以后不在一起怎么办？” 高蕾蕾怔下，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沈沫话里的意思。从小到大，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只除了高考。能力不如人就选择接受现实，多大点事？ “什么怎么办？有关系？别告诉我你没需要，你就不想睡许劭？是谁大晚上扯着嗓子喊：公子，我要！” 沈沫纠结，她搞不清楚自己是想要还是需要。 小时候羡慕同学的ini，越发看不上自己的索尼，撒娇痴缠妈妈就是不同意给她买，直到她弄清楚ipd强大的歌单系统，震惊世上已有打火机，她居然还在钻木取火，这才说服妈妈给她买了人生中第一个nan。 牛仔裤是需要，可是她想要裙子，纠结的原因只是钱不够 自从和许劭在一起，脑子里那些概念性的东西渐渐具体化，跃跃欲试想探索明白，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念头只要一冒出来就被快速打压回去，反反复复搞得她纠结万分。 “想试就试，有什么大不了的？三十岁之前我不打算结婚，好不容易十年寒窗熬过来，我可不要再来个十年寒床。”高蕾蕾无所谓道。 沈沫早就习惯闺蜜满嘴胡说八道，随口打趣道：“你不担心嫁妆没啦？” “切！我美女，我9八5，我名下房子两千万！她们的一层膜比得上我的嫁妆？”高蕾蕾白眼。 沈沫顿时如被雷劈了般，怔在那里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一连好些天，脑子里都不停盘旋着两千万，那点蠢蠢欲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气越发炎热，日长夜短，不知道什么原因，许劭最近总是选择偏远地方约会，几次险些在熄灯前赶不回学校。 郊区生态园的仿古餐厅，传统江浙菜，古色古香的小包间，许劭拿起梅子酒给沈沫斟满。 “不合胃口吗？” 一桌菜肴丰盛，色香味俱佳，沈沫心不在焉，吃的全无滋味。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喝完这杯就走。”许劭道。 梅子酒甘香清冽，沈沫仰头喝尽，等着许劭结完账，两人一起去停车场，关上车门，许劭照旧拽过沈沫，两人拥抱亲吻。 车子停在黑暗处，沈沫衣衫大敞，胸前吻痕齿痕一片，许劭大半个身子倾在副驾驶上，一边亲吻一边上下其手，粗重呼吸，大手从饱满圆润滑向纤细柔软，游走细腻光滑的大腿，一点点试探到短裙里…… “许劭！”沈沫恼怒，用力拍打压在自己身上的肩膀。 许劭直起身，跌坐回驾驶位，仰着头喘粗气，好半天才喘匀呼吸，伸手安抚。 “沫沫……” “走开！”沈沫气恼，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许劭笑下，探身过来用力拥抱，轻抚她后背，不时用下巴轻蹭她额头脸颊，等到沈沫不再抗拒，这才伸手探索到衣服里，帮沈沫系上内衣后扣，整理衣衫。 沈沫软绵绵的摊在座位上，一肚子懊恼发泄不出来。 以前许劭拥抱的温柔，细致亲吻，喜欢轻抚她后背用下巴蹭她的脸，涩涩的奇异感觉像是打了麻醉剂一般，舒服的形容不出来，猫一样乖乖扒在男友怀里等待爱抚。 恋爱之初常做的亲密举动，许劭现在轻易不肯顺她的意，一次次冒犯触碰她底线，非要等到她恼火伸爪子时候才肯这样安抚。 “沫沫？” 许劭整理好沈沫衣服，见沈沫仍旧冷着脸不肯说话，再次拥抱，用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轻轻在细嫩脸上触碰。 “嗯……”沈沫嘤咛一声，一点点恼羞顿时散去，柔声道：“我们回去吧，快熄灯了。” “好，都听你的。”许劭勾起唇角，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 回到学校，许劭把沈沫送到宿舍楼下，再次拥抱轻抚她后背，沈沫贪恋，两人再次吻的难舍难分。 还差一刻钟熄灯，沈沫回到寝室匆匆洗漱后，躺在床上一片混沌，想尝试理清思绪，可是大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占据，一想到许劭就麻麻地酥酥的，无法正常运转。 沈沫闭着眼睛一遍遍回味，新长出来的胡茬不算太扎，蹭在脸上痒痒的，一只手就占据她整个后背…… 今晚高蕾蕾又没回宿舍，只有他们三个在，童欢和魏时芳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 “好羡慕蕾蕾，可以天天和男朋友在一起，说开房就开房，我妈连恋爱都不让我谈。” 魏时芳轻蔑语气：“欢欢，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女孩子要自爱，要不然将来结婚，他也不会尊重你。” 童欢反驳：“你封建！” “我怎么封建呢？本来就是事实！”魏时芳的声音格外有底气。 沈沫原本闭着眼睛想事情，被她们吵得无法继续，何况议论的还是她好朋友私事，忍不住出声阻止。 “随便找个论坛帖子，处女话题就能讨论几十页，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哪能一概而论？你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 魏时芳不知道是没听明白沈沫的意思，还是彻底不顾及，依然含沙射影指责高蕾蕾的不自重。 童欢激烈争论，大骂直男癌。 沈沫烦躁：“童欢，个人私事，坚持自己就好，你管别人干嘛？期待身心都是彼此唯一，从始至终怎么就不可以？” “沫沫，你怎么也这么说？”童欢愤然。 魏时芳得意：“你看到了吧？聪明的女生都知道这个道理。” 沈沫无语，这和聪明还扯得上关系？ “魏时芳，婚前性就跟逃课一样，小学生诚惶诚恐，中学生跃跃欲试，大学生谁在乎？你这样的好学生在大学不也逃过几次课？” “你是说上了大学就可以不自爱？”魏时芳不解。 怎么还是扯到自爱上？谁教给的她自爱就是爱护那层膜？这还是在批评高蕾蕾不自爱？沈沫失去耐心。 “魏时芳，我这么跟你说吧，高蕾蕾家在北京，独生女，名下房产价值两千万！而且她父母国企工作，身边世交子女一水的名校海龟，即便她和陆战旗分手，结婚对象也无外乎这群人，遇到处女情结的几率不高。所以她的婚前性只是大学时候的逃课，就算挂科也能补考，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虽然不是她真实想法，但是这么说估计魏时芳能听得懂，话已至此，沈沫没继续往下说。 童欢却执着点破：“哈哈，魏时芳，难怪你和陈光伟接吻都不敢，你俩都是小学生！” 魏时芳没说话，床铺上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她习惯用这种方式泄愤。 上次手链的事情高蕾蕾和沈沫联手欺负她，她以为童欢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也和她们一路，三个人一起孤立她。 毕竟不是小孩子，考虑事情要长远，她和陈光伟毕业后去大城市还好，要是留在新南市，少不了要和这些本地同学来往，童欢的家长都是有本事的体面人，不能得罪。 宿舍安静下来，刚刚缓和的关系又陷入尴尬。 沈沫无所谓，反正不是一路人，撕破脸也没关系，关系处的好就处，处不好也不必勉强。 自从上次的手链事件后，沈沫一直在琢磨魏时芳的心理，她知道，在一个封闭环境内制造舆论标杆，一方被打击制约，另一方面才能惰性受益。 魏时芳的道德谴责除了让别人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外，她自己能收获什么好处？ 既然脑子已经放假，想不明白便放下，沈沫安然入睡。 过了几天，沈沫穿着新裙子，去学校的健身房找许劭。 偌大健身房，空荡荡的大厅只许劭一个人，裸着上身穿运动裤，戴着拳击手套正在打沙袋。 第44章 健身房 古铜色肌肤, 胸肌腹肌和胳膊上的二头肌紧实有力，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许劭赤膊, 沈沫还是眼热心跳。 “好看吗？”许劭眯着眼睛问。 “啊？好看啊！我喜欢这个沙袋的颜色。”沈沫左顾而言他。 许劭低头闷笑：“沫沫，我教你打沙袋好不好？” “好啊！”沈沫痛快答应。 许劭扶住沙袋, 脱下拳击手套给沈沫戴上, 示意她出拳。 沈沫摆好姿势，猛地挥出拳头。 “它怎么不动啊？” “你后退一步，手臂弯曲, 把全身力气集中到拳头上。”许劭示范指点。 沈沫后退一步, 再次摆好姿势：“这样？” “对！用力打出去！” 话音一落, 沈沫重重出拳, 沙袋还是纹丝不动, 像是打在铁块上。 “疼死我啦！”沈沫抱着手腕呼痛。 许劭吓一跳, 忙摘下手套仔细查看。 “没事, 没伤到骨头。” 沈沫生气：“我疼！” “好好，怪我！”许劭忙不迭认错。 沈沫气哼哼坐到一边不理他。 许劭挠头, 好半天才想出主意安慰：“沫沫，我教你女子防身术好不好？” 沈沫果然转怒为喜, 一跃坐起：“这个你也会啊？快教我！” 许劭开心，握住女友手腕，摆出架势认真教授。 “沙袋就是假想敌, 现在你背过身, 手肘弯曲, 我说开始就你用力撞向他肋下位置。” 沈沫照做, 背对沙袋有模有样摆好姿势。 “开始！” 许劭一声令下，沈沫手肘用力朝沙袋撞去，沙袋荡起半尺，回力反击时，许劭一把抱起沈沫躲闪开。 “好好玩！我还要。”沈沫开心。 许劭更加开心：“第二招，正面膝盖攻击！” 沈沫按照许劭授意，摆好姿势，猛地抬腿直奔裆下位置，沙袋又荡起一个锐角，沈沫及时闪开。 “好聪明！连起来试试？”许劭鼓掌。 手肘，膝盖，简单两个动作配合沙袋反击，沈沫转身回身，游刃有余，练习的认真，动作越发连贯。 许劭一旁忍住笑，看的赏心悦目，女友舞蹈功底不错，柔韧性也好…… “许劭，我要和你实战！”沈沫转身，攥紧拳头跃跃欲试。 许劭突然喉咙发紧，艰难吞咽口吐沫，大脑迟钝运转，尽力准确理解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点头道：“好……” “看招！” 沈沫手肘攻击，许劭下意识避开，轻松躲过。沈沫转身马上又抬腿攻击裆部，许劭眼神炽烈，在攻击瞬间，双腿紧紧夹住沈沫的膝盖。 “讨厌……”沈沫的嗔怒还没说完，许劭一把攥住她手腕，反手按压肩胛，欺身用力，一下子就把沈沫压到墙上。 “别动！”许劭气息炙热，双唇在沈沫后颈留恋，牙齿轻轻啃咬，诱人体香和细嫩口感，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再接近，近到没有任何距离。 沈沫被制服，面冲墙面挣扎不得，刚学会的防身术无法施展，感受到压在腰臀部的滚烫巨大凸起，心里警铃大作，顿时恼羞成怒。 “放开！” “沫沫……”许劭尤不自觉，紧贴着沈沫后背，稍稍低身，一只手伸进短裙里摸索，后腰试探着耸动。 “许劭！你放开！”沈沫尖声。 …… 许劭克制住冲动，挪开身体，抓住要走的沈沫，喘着粗气道：“沫沫，你别走……” 沈沫一把甩开他手，愤怒转身，真下流！ “沫沫！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许劭追上，从后面扯住沈沫，一把揽进怀里，急促抚摸她后背，下巴贴在她脸上蹭的有些慌乱。 后背下手的力道有些重，下巴急切蹭到她脸上被胡茬扎疼，沈沫不舒服越发恼怒，挣扎着想要推开，这时才发现许劭的手臂像是钢筋铁箍般，一只胳膊就毫不费力气箍住她不能动弹！ 沈沫急促呼吸，两只手扒着许劭小臂强迫自己冷静，颤声道：“我知道，你先放开，我想回宿舍。” 许劭终于放开，温柔道：“我送你？” 沈沫心有余悸，忙妥协答应：“好……” 宿舍就高蕾蕾一个人在，正在上网，冷不丁门被踢开，沈沫冲进来。 “你怎么啦？”高蕾蕾吃惊。 沈沫喘着粗气坐下，猛灌凉白开：“快！把你收藏的小片找出来，我要压压惊！” “毛病！”高蕾蕾笑骂一句，还是应要求找出闺蜜要看的小片发送过去，体贴的拉上窗帘。 沈沫开机，在电脑上开始观看。 “不要这种，有没有在这之前……嗯，又不是真刀实枪的那种？” 高蕾蕾看一眼沈沫，秒懂她的意思，翻出网站收藏发链接过去。 “自己找吧。” 沈沫打开连接，耐心翻阅，果然心情平静下来，抚着胸口安慰自己：还好，许劭不算太变态。可是刚才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恐怖，沈沫被惊吓，她确定自己现在还接受不来。 接下来几天，沈沫刻意回避，除了上课就躲在宿舍，接到许劭来电也含糊推辞，在没有想清楚纠结之前，必须防范。 沈沫和高蕾蕾一样，中学时期就对未来做过详细规划，考什么样的大学，做什么样的工作，几岁结婚，几岁生小孩，各种支线副本都有考虑，婚纱细节都详细设计。高考是一次打击，接受现实后重新修订，没想到百密一疏，居然忽略掉最重要的生理需求。 睡不睡是小事，她怀疑自己的人生规划出了问题。 这天刚下课，被早就等候在教室门口的许劭堵上，沈沫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转身就走。 “沫沫，我们谈谈！”许劭追上去拦住。 沈沫赌气：“我不听！” 两人拉拉扯扯，走到楼侧背人处，沈沫还是被许劭拉住。 “沫沫，你听我解释，就一句！”许劭着急。 沈沫立刻妥协：“你说吧。” 许劭郑重道：“那天我只是一时失控，绝对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我道歉，请原谅。” 沈沫看着他道：“也就是说，你可以控制？” 许劭一怔，准备了一车解释的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做出任何保证，于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试探拥抱。 沈沫仿佛被扎到般，立刻后退一大步，瞪着眼睛警惕看他。 许劭尴尬放下手，内心挣扎许久，思虑半响才艰难的点点头：“可以……” 沈沫放下心：“你能保证以后每次都克制吗？” 许劭只得再次保证：“我保证！只要每天能看见你，其他都不重要。”想想又补充：“沫沫，你可以随便碰我，随时随地，怎么碰都可以。” 沈沫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突然笑出声。 许劭松口气，拉过沈沫扯到怀里，耐心抚摸，温柔亲吻，两人又和好如初。 时间过得飞快，恍惚不觉间又到五一节。 高蕾蕾和陆战旗早就商量好一起短途旅游，用她的话说，两人分担房费，连睡带玩经济实惠。沈沫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宅在宿舍。 放假前一天，下午高蕾蕾出发离开，晚上魏时芳竟然意外的也没回来，宿舍里就剩下沈沫和童欢。 “沫沫，你为什么不答应许劭去旅行啊？”童欢问。 许劭一直建议和高蕾蕾陆战旗同行，四人一起自驾游，沈沫没同意。 “天气太热，不想出远门。”沈沫找借口糊弄，另一对同住一房，剩下她和许劭只有尴尬。 童欢羡慕：“你们都有男朋友，真好！我妈就是不同意我在学校恋爱，烦死啦！” 沈沫叹气：“你妈妈有能力安排好你的工作前途，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好，我还羡慕呢。” “才不是呢！她只负责指路，让我考研考公务员，前途当然好，但是一切努力都得靠我自己！”童欢情绪突然激动。 沈沫有些意外：“难道你爸妈没给你详细说过以后的具体安排？” “没有！”童欢愤恨：“我问过他们将来可以帮我找到什么实习单位，他们都说不出来，只是让我努力，不要靠父母，可是如果他们不能帮忙，我凭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当我傻子呢！” 沈沫唏嘘，室友家事她不好多嘴，何况妈妈们的想法有时候也不好理解。 童欢继续抱怨：“沫沫，其实我好羡慕你和蕾蕾，每次你们都能说：我的家我的房子。” “难道不是么？”沈沫纳闷。 “我妈就很介意！她总是强调那是她的家，房子是她和我爸的，和我没关系！”童欢突然大喊。 沈沫吓一跳，好一会儿都没敢出声，半响才斟酌着说出自己意见。 “我觉得吧，个人努力和家长帮助并不冲突，我家的住房条件你也看到过，所以毕业后我不会去考研，就是直奔赚钱，你家如果有能力给你这些物质保障，你可以抛开顾虑只考虑个人发展，我们不都是靠自己在努力？” 而且你的起点比我高出一大截……最后一句沈沫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童欢纠结：“可是我有顾虑，我妈把钱袋子捂得紧紧的，不许我觊觎，一会儿说男女平等，要我独立自强不要靠父母，一会儿又说我是女孩子不用有房子，我被他们花里胡哨的说辞都搞糊涂了，总觉得哪里逻辑不对！” “怎么听起来和魏时芳家的套路差不多？可你是独生女啊。”沈沫试探。 “他们不承认自己重男轻女！”童欢很快反应。 沈沫无奈摊手：“承不承认不是他们说了算，以你的感受为准，你说是他们就是！” “他们一边不让我依靠，一边又把我和他们绑在一起，将来我找工作找男朋友都要听他们的，既然如此，我觉得他们就应该给我钱就应该帮我！魏时芳总说我啃老，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三观不正了！”童欢生气。 “入学典礼上校长不是说过吗？正确的三观是不断的打破和重塑，大学介于家庭和社会之间，介于成年和成/人之间，介于打破和重塑之间。”沈沫拖着长腔复述。 “校长让我打破我妈？”童欢问。 沈沫白眼：“谁知道？他也许是在拐着弯骂我们都是棒槌！” 童欢嘟囔一声不再说话，两人各怀心事睡去。 转天两人睡到自然醒才起床，假期悠闲，留在宿舍上网打游戏，中午叫外卖，无聊到后半晌。 “魏时芳怎么还不回来？”沈沫问。 童欢漠不关心：“昨晚她给我发的短信，说过不回来，叫我们不要担心。” 沈沫放下心，拿出平板正打算玩个新游戏，许劭电话打过来。 “沫沫，明天我们去地质公园吧？叫上童欢一起。” 虽然再三保证过，但是自从上次健身房的事后，沈沫总是找借口拒绝和他单独相处，许劭意识到女友的戒备，无奈之余只能愈发谨慎。 沈沫还在犹豫，旁边童欢已经听到，欢呼道：“哇，许劭，你不介意我当电灯泡啊？” 电话里许劭笑：“宿舍里就剩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玩吧。” 沈沫诧异：“你怎么知道魏时芳不在？陈光伟也没在宿舍？” “咳咳”许劭干咳掩饰：“不要议论别人私事，你们准备下，明天我们去丛林探险，别穿裙子和高跟鞋。” “哇！野外生存挑战！我最喜欢那个项目啦！”童欢再次欢呼，一跃而起，穿着拖鞋在地上兴奋的跳来跳去。 沈沫看着童欢高兴的样子好笑，又想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确实防范过重，以至于男友要拉上舍友作陪。于是痛快答应，跟许劭约好明天见面时间后，又问他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需要，我们就地取材，做一天原始人。”许劭交代。 “我们两个女生的体力可以么？”沈沫担心，她以前去地质公园都是坐缆车，徒步没试过。 “童欢能不能坚持我不知道，你肯定没问题。”许劭见识过女友逛商场时候的非凡体力。 “好！明天见！” 挂掉电话，沈沫正在思索明天的安排，童欢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衣柜找衣服。 地质公园是新南市著名的旅游景区，原始丛林绵延千里，和黄山国家地质公园一脉相承。 新南市的小孩子都去过地质公园，童欢当然也不例外，以前爸妈带她去玩，只是坐缆车观光，穿着花裙子美美拍照，从不肯带她去丛林探险，一直以来的心愿没想到是别人的男朋友帮她实现。 “沫沫，明天穿什么啊？” “沫沫，我们要不要带裙子和高跟鞋拍照时候穿？” “沫沫，我们带什么零食？” 沈沫被童欢感染，不禁心情大好，也加入战斗，打开衣柜找适合野外穿的衣服。 “沫沫，我的棉袜还没洗，你借我穿好不好？”童欢凑过来撒娇。 “讨厌！阳台上都是你的臭袜子，堆一周了也不见你洗。”沈沫说完还是找出一双自己的白色棉袜递给她：“送你了，我才不要你穿过的臭袜子。” “嘻嘻，谢谢！”童欢接过袜子继续兴奋：“零食我请客，我们这就去超市！” 沈沫无语：“我们是去生存挑战，你带吃的干嘛？郊游啊？” “去吧去吧！好歹带一点，万一饿肚子呢？”童欢央求。 沈沫只好随她，两人锁门下楼，搭乘便利校车去学校最大的超市采购。 学校的中心超市，童欢推着车横冲直撞，兴奋的要飞起来，沈沫一路跟着，指引她去食品区。 “方便面来十袋！火腿肠罐头面包饼干……还有饮料！”童欢不停往购物车堆东西，很快就小半车。 沈沫满头黑线：“傻妞！我们明天吃过早饭出发，晚上就回来，只中午一顿饭你吃得了这么多啊？” “那边的原始森林都到邻省了呢！万一被困在里面呢？”童欢强调。 “可以呼叫救援队啊！” “万一没信号呢？”童欢眨着眼看她。 沈沫彻底被打败，不明白童欢这样的中产家庭独生女，居然也这么没安全感。 说服了沈沫，童欢越发疯狂，各种零食不要钱似得往车上搬。沈沫实在看不下去，趁她不注意把那些不常吃的方便食品一件件又偷偷放回去，结果结账时候，还是花了近三百块钱。 童欢装好钱包，心满意足的拎起两个大购物袋：“你看，也没多少东西嘛！” 沈沫拎着另两个满满的大号购物袋，呲牙裂嘴：“还不多？把你扔丛林里面过一周都够了。” 两人回到宿舍，放下购物袋，歇息片刻开始打包。 “沫沫，我的背包装不下了。”童欢求救。 沈沫气喘吁吁：“我的登山包比你的大，也装满了！” “怎么会呢？就这么点东西。”童欢不甘心，过来察看。 两个双肩背塞得满满，书桌上还一大堆东西没装进去，沈沫有气无力，只好给许劭视频求救。 “我们东西装不下了，你背包还有空地吗？”沈沫问，举着手机给他看背包。 视频里许劭都惊了：“你们这是要干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童欢的嫁妆，她打算在原始丛林找个人猿当老公。”沈沫没好气。 “哈哈！”许劭笑喷。 童欢气急败坏：“坏沫沫！你才嫁给人猿！” 两人笑闹，最后不得不在许劭强烈要求下放弃大部分零食和饮料，只带了两包方便面和几块巧克力。 折腾一晚上，两人洗漱过上床休息，童欢还兴奋异常，和沈沫东拉西扯。 “赶紧睡觉，明天起不来床就不带你去！”沈沫吓唬。 童欢乖乖听话，寂静夜晚，宿舍终于同样安静。 第45章 地质公园 “沫沫！起床啦！” 一大早, 沈沫正睡的香甜，就被童欢叫醒, 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 “你起这么早干嘛？” “吃饭啊！早晨多吃些，还能省点备用粮。”童欢一脸认真道。 沈沫彻底被打败, 只好认命, 下床洗漱，换衣服，一路被童欢拖着来到食堂。 学校东区的大食堂, 早点琳琅满目, 从南到北, 菠萝包、流沙包、肠粉、海鲜粥、胡辣汤、牛肉拉面、锅巴菜豆腐脑豆浆油条样样都有。两人长裤长袖户外装扮, 背着双肩包拿着餐盘买早点, 童欢连连刷卡, 奶油包蟹黄包烧饼油条买了一大盘。 沈沫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童欢的影响, 传染上忧患顾虑，也多买了三个茶叶蛋, 让师傅用塑料袋装好，悄悄扔进自己背包。 一大早没什么人吃饭, 两人就近找个餐位坐下用餐，吃到一半时候许劭赶过来，同样的一身户外装扮, 买了早点坐下一起吃。三人边吃边聊天说笑, 吃完后离开食堂, 许劭的车子停在外面, 沈沫坐副驾驶，童欢坐后面，欢呼一声，大家开心出发。 地质公园在南城郊区，入口处旁边是停车场，公园没有门票，免费游览，服务站有户外装备出租的店铺，生意冷清， 许劭存好车，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登山包，硕大一只背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每人一瓶矿泉水，路上喝。” 在自助售卖机买了份地图，许劭指给沈沫和童欢看此次探险路线。 “为什么不走这里呢？这里有小猴子！还有野生的梅花鹿！”童欢指点地图。 沈沫也指点这处：“是啊，看起来差不多远，我们为什么不从这边走？这边有仙女湖，瀑布，还有仙鹤呢。” “去那边要走另一条路线，一天走不完，晚上要在野外露营，你们想去吗？”许劭征询意见。 沈沫看童欢，童欢已经狂点头：“要！我想去！” “那我们就露营吧。”沈沫也同意，徒步那么远，看不到想看的风景实在太遗憾。 “好！我去租帐篷。”许劭完全没意见。 沈沫和童欢坐在地上休息，不大一会儿，许劭从服务站出来，手里拎着个包裹，里面是折叠好的液压帐篷，还买了三个简易包装的抓绒毯子。 “怎么只租了一顶？”童欢问。 “太重，多了背不动，我有穿冲锋衣，这顶给你们睡。”许劭说。 沈沫单手拎了拎，至少七八斤重，见许劭绑在登山包外面就要背上，忙阻止。 “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些，我们的背包还是空的，大家一起分担。” “好！”许劭没客气，毕竟长途跋涉，体力消耗，背包会越走越重。 “童欢，把你的背包也拿过来。”沈沫吩咐。 “来啦！”童欢马上放下背包，刚要打开时候突然停住，捂着背包不好意思讪笑。 “你怎么啦？”沈沫不明所以，不由分说抢过来，打开背包拉链，瞬间明白她为什么遮遮掩掩，大半包全是零食！ “嘻嘻，我就只多装了一点点……”童欢解释。 许劭笑道：“还是童欢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要两日游，正好吃的可以多带些。” 沈沫白眼，伸手进去翻检，把占地方的薯片蛋糕和饮料全都拿出来，让许劭放回车上，只留下巧克力和方便面。 再打开许劭的登山包，见里面全是各种户外用品，炊具净水器和燃气灶都有，沈沫拿出几件不算太重的，分担到她和童欢的背包里，外面再绑上毯子系上锁扣。 一番折腾，三个人终于整装出发。 开始还地势平摊，游人成群，等到慢慢进入原始森林，游客逐渐稀少，绿荫遮天，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星星点点。 “啊啊啊！空气好新鲜啊！”童欢兴奋大喊。 沈沫双手拢在嘴前大喊：“有人吗？” 寂静丛林，回声飘荡很久。 许劭在前面开路，沈沫和童欢牵着树枝跟在后面，三人一路谈笑一路欣赏风景，不时发现林间跳跃的松鼠和野兔，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拍照。 两个小时后，沈沫渐渐体力不支：“我们走到哪儿了啊？” 许劭仍旧体力充沛，和刚进来时候几乎没两样：“没走多远，和你逛两层商场差不多。” 怎么可能！沈沫心里哀嚎，还是打起精神跟上。 又走了一个多钟头，童欢也忍不住出声：“还有多远啊？我饿了……” 许劭照旧轻快步伐，看看表道：“再走半个钟，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们原地休息，抓鱼做午饭！” 沈沫童欢齐声欢呼，打起精神跟上。 漫长的半个钟后，沈沫和童欢相互搀扶，一路坚持走来，终于见到许劭说的小溪。 “好美啊！”童欢惊呼。 郁郁葱葱，山涧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清澈穿过丛林。 沈沫惊诧于眼前的美景，和童欢坐在大青石上靠在一起，两人沉浸在幻境，好半天都没说话。 “沫沫，这里像不像游戏里的场景？”童欢轻声。 “嗯。”沈沫亦是沉醉。 “厕所在那边。”许劭方便回来，指给她们位置。 沈沫和童欢作伴过去，在不远处的移动厕所解决生理需求，浑身轻松回来，在小溪里洗手洗脸，冰凉溪水浸透毛孔，瞬间清爽，一路疲劳都消失无踪。 许劭找出一次性毛巾给两人，自己去溪边抓鱼，恢复体力的童欢倍感兴趣，马上跟了过去，沈沫腰腿酸软，不想动，留在原地休息。 “啊！抓到啦！那边还有条大的！” “你守着下游，别让它跑掉！” “你别管我，快撑住渔网！” 溪边不时传来童欢和许劭惊呼。 沈沫脱掉外套，半仰在大青石上眯着眼深呼吸，沐浴森林新鲜空气。 半响后，许劭和童欢终于收工。 “沫沫，你快看啊！我们抓了好多鱼！还有小虾米小河蚌！”童欢捧着户外折叠筐奔跑过来，开心展示收获。 “好厉害！”沈沫起身夸赞。 “这几条大的我们烤着吃，稍小一点的做鱼汤，剩下的虾米河蚌和小鱼再做个海陆生鲜杂汇。”许劭从容安排食材。 “你还会做饭？”童欢惊诧。 许劭笑笑，炫技姿势拿出瑞士军刀，开始刮鳞挖鳃。刀具并不趁手，手法也不纯熟，许劭还是仔仔细细认真处理，几条鱼很快就收拾干净。 户外袖珍调料包，各式佐料俱全，许劭略斟酌，默默计算晚饭和明天早餐午餐的燃料使用量，最后决定用燃气灶烧烤盘加工几条稍大的鱼，又指挥沈沫和童欢把周围枯枝聚拢当柴禾，挖坑埋灶，烧柴煮鱼汤。 柴火点燃，支架上的户外高压锅慢慢沸腾。 许劭把两条在烤盘上煎过的鱼放进去，嘱咐沈沫看着火，自己去附近捡了几枚野果和食用菌类回来，洗净改刀，一并扔进汤锅。 几条稍大的鱼已经半熟，许劭撒上食盐，用孜然和辣椒面调味，穿到铁签子上移到篝火旁，腾出烤盘洗净，开始做海陆生鲜杂烩。 一大捧袖珍小虾米小河蚌小鱼洗净，野生菌切丁，烤盘加热，牛油熬化，放进食材和各种调料添加，山林间很快弥漫出浓郁香味。 童欢眼神直直的，盯着烤盘直流口水！ 不到半小时，篝火旁焦黄的烤鱼已经熟透，鱼汤煮到浓白，一锅海陆双鲜杂烩盛出来摆盘，鲜香四溢！许劭拿出户外餐具分给她俩。 “许劭！你好厉害啊！”童欢惊讶夸赞。 造型看起来不错，沈沫小心尝了尝……味道还说得过去！ 三人刀叉筷子齐下手，吃的不亦乐乎。 “好饱啊！”童欢躺在草地上拍肚皮。 休息够，三人一起动手洗刷餐具整理装包，储备好纯净水，出发继续前进。 走了一下午，终于到达沈沫和童欢心心念的仙女湖，看到猕猴梅花鹿和仙鹤，两人兴奋拍照，各种合影。 傍晚时候，许劭选定露营地，液压帐篷打开，沈沫童欢立刻爬进去，浑身无力，动都不想动！ 许劭吃了一盒自热盒饭，沈沫和童欢都没胃口，躺在帐篷里啃了几块巧克力，盖上毯子小睡。 晚上十点多钟，沈沫睡醒，爬出帐篷时候已经是满天星光，看见不远处篝火，许劭正守在旁边。 “饿不饿？”许劭问。 沈沫睡的迷迷糊糊，点头道：“饿了，可是我不想吃那个自热盒饭。” 许劭找出锅给沈沫煮面，笑道：“幸好童欢带的东西多。” 沈沫捧着锅吃完泡面，又吃了几枚野果，漱过口，草草洗过脸，和许劭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看星星。 “童欢怎么还没醒？”许劭问。 “她这一觉至少要睡到明天早晨。”沈沫道。 许劭放下心，轻轻凑过来，俯下身温柔亲吻，手下轻柔抚摸沈沫的头发和后背。 沈沫闭着眼睛，心旷神怡。 夜渐深，原始丛林的夜晚，四周寂静的像是个大深潭。 “沫沫，你听？远处有狼嚎。” 沈沫不信：“你少吓唬我！旅游区怎么会有狼？” 许劭一本正经：“原始丛林什么动物没有？你再仔细听听？” 沈沫侧耳认真倾听，沙沙风声吹动灌木丛，此起彼伏，其中隐约还夹杂着怪异叫声，悠长凄厉的像是……狼嚎！ “啊！”沈沫翻身一下抱住许劭脖子，整个人骑坐他身上，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 许劭舒服之极！岔开双腿调整坐姿，凑到沈沫耳边轻声细语。 “别怕，它们不会出来。” “你怎么知道？”沈沫惊恐。 许劭吹着热气在耳边低语：“它们顾不上骚扰我们，这季节的公狼都在忙着交/配……” “那它们怎么还叫呢？”沈沫不明所以。 许劭闷笑，胸膛压抑不住起伏：“那是母狼，她等急了……” 沈沫听出调笑的意思，生气锤他：“少来骗我，才不信你胡说八道呢！”说完就要翻身下来，猛地被许劭扣紧臀部，动弹不得。 “我真的见过！高中时候我跟着探险队来地质公园考察，也是这个季节，在野生动物保护区遇到狼群，你想不想听？”许劭的声音极具诱惑。 沈沫果然被吸引，放弃挣扎，乖乖坐在男友身上，趴在胸口听他讲历险。 许劭低沉嗓音，慢悠悠叙述：“那年我高二，和几个男生体验野外生存……” 铺叙很长，却是沈沫从没有过的经历，她那个时候的课外活动只是文艺汇演。各种户外装备，进入未开发的原始丛林后离奇探险经历，沈沫都听得入迷。 许劭压低嗓音在沈沫耳边一句句讲述，手下托着她臀部在自己身上一下下磨蹭…… 沈沫喘息渐渐粗重，浓重的荷尔蒙气息诱惑至极，她仿佛变成一只等待快活的母狼…… 深夜丛林，四周寂静无声，沈沫渐渐痴迷，许劭单手支撑体重，另一只手解开她裤扣，缓缓探进去…… …… 一股电流窜出，闪电般劈开混沌世界，沈沫抑制不住嘶喊出声，许劭注视着沈沫脸上的表情，猛地送上嘴唇，将声音吞进，紧紧抱住她后背，耐心安抚。 沈沫气喘吁吁瘫倒许劭肩膀上，不住喘粗气。 “沫沫，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会照顾好你，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沈沫仍在云里雾里：“嗯……” 篝火上热水烧开，许劭放下兵工铲，在挖好的小坑里铺上压缩塑料膜，冷热水勾兑好。 “来洗脚，解乏。” 沈沫过来，脱掉鞋袜坐在地上，和许劭挤一起泡脚。 “晚上你怎么睡？”沈沫不放心。 许劭翻出背包里冲锋衣的抓绒内胆穿上，套上外套，帽子戴上，雨檐撑开，再裹上毯子给沈沫示范。 “就这样，我给你们守门，快进去睡，放心。” 沈沫爬进帐篷，脱掉外套盖上毯子，倒在童欢身边，只觉得浑身酥软，不多时便熟睡。 第46章 预支彩礼 转天一大早, 沈沫被童欢晃醒。 “沫沫，快起床, 我饿了！” 两人昨晚都是和衣睡下，随便整理下头发便打开帐篷出来, 外面许劭已经起床, 在附近找了一堆食用菌和野菜，正准备做早饭。 “童欢早！”许劭微笑打招呼。 “早啊，许劭！”童欢精力充沛。 沈沫昨晚情之所至, 黑夜里不觉得怎样, 白天脸皮似乎薄了些, 猛地看见许劭, 突然就脸色通红, 转过身去洗漱, 假装没看见他。 许劭笑的两只眼睛眯起来, 也假装没注意沈沫，仍旧低头做饭。 等沈沫和童欢洗漱过, 回来时看见许劭正在加热烤盘，拆开两盒自热盒饭, 取出米饭做了一道野菜什锦炒饭，加热配菜摆盘，又拆开一袋方便面, 用调料包和野生菌做了个蔬菜汤。 童欢吃的心满意足, 沈沫心不在焉, 许劭一直微笑, 看上去心情很好，动手收拾好帐篷继续上路。 中午在水潭旁边吃了一顿水鲜大餐，三人走出丛林，结束探险，开车返回学校。 假期结束，下午高蕾蕾和魏时芳陆续回归，宿舍四人又聚齐。 童欢的微博晒图收获点赞无数，开心和大家炫耀，图片上原始丛林美味野餐，清晨山涧小溪，湖边仙鹤梅花鹿，童欢各种姿势和小动物合影。 “好大的电灯泡，他们没嫌你碍事呀？”高蕾蕾玩笑。 童欢立刻大声反驳：“我很识趣的好吧？晚上早早爬进帐篷，都没敢出来！不过我告诉你们，原始丛林里真的有野兽，夜里我听见狼叫呢，还是母狼！” 沈沫一口茶水险些喷出，瞪着童欢无语凝噎，她听见的是哪一只？ 魏时芳远远躲开三人，在自己书桌前愣神，双腮微红，看起来满腹心事。 宿舍里其他人都有观察到，高蕾蕾从沈沫那里得知三天假期魏时芳并不在宿舍，不过三人都憋住好奇，谁也没敢多问。 五一过后，沈沫和许劭之间又恢复以往亲密，经过原始丛林那晚，沈沫信任了许劭的自制力，开始怀疑自己。 那晚的奇异感受让她食髓知味，夜晚越发燥热，压抑不住好奇跃跃欲试，可是脑子里总是飘着两千万，挥之不去。 没搞清楚状况前，她不会轻易尝试，但是强烈的生理需求，她不会压抑到工作稳定步入婚姻后才去体验，那样不人道。 五二零那天，微信好友纷纷晒出男友红包，许劭也给沈沫在微信转账，沈沫痛快收下五百二十块，然后发图秀恩爱。 魏时芳整日忙碌，每天都是熄灯前才回宿舍，她同时兼职了两份工，可是生活质量并没提高，反而愈发节省。 “她不要命了啊？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难得高蕾蕾和沈沫有时间单独相处，两人在二楼吃砂锅，看着远处擦地倒垃圾的魏时芳，高蕾蕾忍不住询问。上学期魏时芳有拿奖学金，平时还打工兼职，按说日常生活不应该有问题。 沈沫猜测到魏时芳是遇到难处，但是不敢询问具体原因，毕竟魏时芳嘴里的道德规范太多，不是自己坚守，而是誓死捍卫不允许别人逾越。沈沫生怕好心帮忙却又被她的什么观念绑架，不得脱身。 “你少管闲事，或许人家在磨炼自己的意志呢？都跟你一样啊，整天谈情说爱旅游开房，生活的堕落。”沈沫玩笑。 “切！你又好到哪儿去？”高蕾蕾笑骂。 转天没课，高蕾蕾要去商场给陆战旗买夏季衣服，沈沫也打算给许劭买，两人商量过，约好下午一起去逛街。 临出门时，魏时芳突然叫住她们，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出声：“沫沫，一起去吧？我也想给陈光伟买衣服。” 沈沫立刻拒绝：“我们去银座，不同路。” 沈沫不去看魏时芳哀怨眼神，拉着高蕾蕾出门。 高蕾蕾取笑：“真有你的，说大话也不脸红，我们去的哪门子银座？”银泰都不适合普通学生消费，何况专卖奢侈品的银座？ 沈沫没办法：“我是怕了她，你是不知道她对那套歪理邪说有多信奉，尽量少接触吧。”魏时芳在宿舍抨击开房不自爱的那些话，沈沫并没告诉高蕾蕾。 两人还是去的华联，走进商场，高蕾蕾又要去她中意的那家品牌，被沈沫拉住。 “那家中看不中穿，一件t恤要七八百，只穿一季，不值得。” 高蕾蕾犹豫：“那要买哪家？上次你买衬衣的那家？” “新南市的人都认这个牌子，而且质量过硬款式也不差，二百多一件，省下的钱都够你开两次房了。”沈沫努力劝说。 品牌的前身是棉纺一厂，当年成功转型的典范，市里的大领导和企业家们在必要时候也会穿这家的衣服出镜，彰显情怀。 高蕾蕾思量过后点头：“好吧，听你的！” 两人奔向沈沫上次买衬衫的那家老字号专柜，叫过来导购小姐，仔细挑选。 高蕾蕾选了两件圆领紧身t恤，沈沫参照许劭平时穿衣风格，选了两件中规中矩的翻领t恤。 “你要不要换两件休闲款？许劭平时的衣服都不便宜，这么廉价的正装t恤他穿么？”高蕾蕾还是担忧。 沈沫无所谓：“放心，本地男生都穷养，扔到原始丛林能活，就算我去批发市场买五十元两件的体恤衫，他也穿得。” 高蕾蕾顿时明白，放下顾虑，拿着选好的t恤和沈沫一起去银台付账。 买完t恤两人又去看家居服，商场搞活动，满额返减，沈沫跟着高蕾蕾，男式内衣短裤袜子买了一堆。 回到学校，沈沫拎着购物袋在男生宿舍楼下打电话，让许劭下来。 许劭很快下楼，打开购物袋，看一眼里面的贴身内衣，顿时笑出声：“尺码正合适，我今晚就换上。”自从原始丛林那晚，他明显感觉到两人关系亲近许多，但是还不够，他们应该更亲近。 沈沫犹自不觉，不放心嘱咐：“贴身衣服洗过再穿，记住要拿到阳光下暴晒，t恤要用柔顺剂泡……” 宿舍楼前树荫下，一个轻声细语碎碎念，一个安静听着不住点头，洗衣服话题啰嗦了一个多钟头，沈沫不觉无聊，许劭亦是陶醉熏熏然，像是在听交响乐，柴米油盐声声入耳，美妙绝伦。 等到沈沫终于说完，许劭这才依依不舍拿着衣服上楼，两人挥手道别，沈沫回宿舍。 宿舍里魏时芳正在洗衣服，半新不旧的男式t恤和裤子，都是认真手洗。高蕾蕾也端着洗衣盆，把新买的家居服拆包装泡柔顺剂。 晚上童欢回来忍不住惊呼：“我还以为咱们寝室变男生宿舍了呢！阳台上都是男式衣服！” “羡慕吧？你也找个男朋友，臭袜子可以丢给他洗。”沈沫开玩笑，放下书本伸懒腰。 高蕾蕾大笑：“她男朋友要是能忍下她的臭袜子，绝对真爱！” “讨厌你们！我让他送我袜子，送够一年穿的！”童欢愤愤然。 晚上熄灯后，魏时芳突然担忧的说了句：“今天是高考头一天，不知道我二妹考得怎么样。” 高考？沈沫一怔，总觉得这个词和自己有点什么关系，可是又想不起来，大概是考试焦虑症吧？没想到两年后听到这个词还会有触动。 童欢关心问：“你妹妹要高考了啊？她学习好不好？” 魏时芳叹气：“她成绩一般，是我家最要强的一个，脾气硬不低头，不肯和三妹一样出去打工，坚持要上学，为这事跟家里闹了好几回，没少挨打，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就是要考大学。” 沈沫和高蕾蕾都假装没听见，没有参与话题。 童欢却执着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你也不同意啊？你自己不是上大学了吗？” “她是定过亲的人！家里盖房子花了十几万，还有这几年中秋端午的年节礼，春节的拜礼，零零碎碎加起来都快二十万了！她要是考上大学肯定会退亲，这么多钱你让我爹妈怎么还？”魏时芳情绪激动。 “还什么钱？还给谁啊？”童欢仍旧懵懂。 黑暗里高蕾蕾慢悠悠插嘴：“还给男方呗，那是婆家提前给的彩礼钱。” 魏时芳默认，没有反驳。 沈沫倍感稀奇，她知道许多地方有彩礼风俗，没想到还可以预支，既如此，收到彩礼的父母应该用这笔钱好好养育女儿，怎么反而连学都不给上了？难道婆家不想要个知书达理的媳妇？ 不过沈沫可不敢直接问，生怕哪句话说错又刺激到魏时芳敏感的神经，骂她不知民间疾苦何不食肉糜，忍住好奇闭嘴旁听。 魏时芳絮絮叨叨诉说她妹妹退亲要偿还债务，心疼父母，可是说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家到底有什么实质性的困难。 好半天，童欢才感慨一句：“你们那里好有钱啊！” 沈沫憋不住差点笑出声。 期末考试又临近，沈沫这学期忙着约会，虽然平时抽空也自习，但是和上学期比大打折扣，挂科倒是不至于，奖学金已经无望。 事到临头才慌张，沈沫临阵磨枪，早出晚归，开始废寝忘食。 “至于的嘛？你成绩完全没问题，怎么一到考试就这样？”许劭抱怨。 沈沫瞪他，眼神错综复杂。 许劭揣摩女友心思，试探提议：“沫沫，我给你发奖学金好不好？一等奖。” 沈沫托着腮，斜眼看男友，心想要是她也能提前预支点彩礼就好了，要特等奖！ 许劭怎么也看不懂女友脸上古怪神情是什么意思，心里忐忑，小心道：“嗯，不喜欢奖学金的话就……钻石项链？漂亮裙子？包包？” 沈沫终于露出笑脸：“好！我考虑下，你说话要算数！” “一定！”许劭振奋。 考试结束，暑假又开始，又一次送走高蕾蕾，再一次开心看他们痛苦别离，沈沫抱着许劭亲昵，两人早早开始计划暑假安排。 第47章 大二暑假 沈沫在梳妆台摆出银行/卡和压岁钱存单, 眉头拧成疙瘩。 大二学期结束，该考的证书都已经考过, 昨天看到高蕾蕾晒学车的照片，沈沫才想起她的驾照还没考。 桌上两笔钱加起来有七千多块, 去三亚足够, 考驾照也足够，可是两样她都想要！ 又一次面临牛仔裤和裙子的选择，沈沫无奈自己越来越多的需求, 精力充沛, 钱总是不够花。 厉秀英还是早出晚归照常上班, 只不过晚上不再和沈沫抢遥控器, 她最近接到份不错的私活, 给一家小公司兼职做账, 每月有一千二百块收入。今年工资也涨到四千块, 只是比以前越发忙碌，现在还在卧室的书桌上整理报表。 “妈妈, 喝绿豆汤。”沈沫放下汤碗，殷勤帮妈妈按摩肩颈。 厉秀英享受女儿的贴心服侍, 身心舒泰：“下学期给你增加生活费，每月一千。” “妈妈你真好！”沈沫开心拥抱。 “热死啦！快放开，看电视去, 别烦我！”厉秀英笑骂。 沈沫乖乖听话, 回到客厅沙发上又继续纠结, 犹豫要不要跟妈妈开口要考驾照的钱。正在百转回肠时,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沈沫看一眼来电显示，忙接听，对方是沈建成。 “沫沫，你在家吗？”电话那端急声。 “爸爸，我在家，您找我有事吗？”沈沫撇嘴，大晚上的她不在家能在哪儿？ 电话里沈建成语气急迫：“沫沫，你妹妹高考估完分，要填报志愿，明天你来趟学校，给你妹妹把把关！” “爸爸，我想学车……”沈沫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在跟你说明天来学校给你妹妹报志愿！分不清轻重么？你请假过来！”沈建成厉声。 “我在跟你说我没钱学车！听不懂人话么？妈的智障！”沈沫扔掉电话。 厉秀英从卧室冲出来，震惊看着女儿：“沫沫！你刚才在和谁说话？跟你爸爸吗？你都说了什么？你在骂谁！”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只关心妹妹，我想学车，我想要爸爸！”沈沫惊恐，嚎啕大哭。 厉秀英抱住女儿，心里百感交集，就算再多埋怨，斥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拨通沈建成电话，厉秀英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女儿。” 电话另一端，沈建成情绪已经癫狂到极点：“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什么吗？她骂我！我亲生的女儿骂我听不懂人话，骂我智障！” 厉秀英再次道歉：“对不起，沫沫压力大，小孩子又口无遮拦，她是无心的，我让她明天准时赶到你女儿学校，帮忙参考报志愿。” “不必了！我没有这样的女儿！”沈建成一口拒绝。 厉秀英深吸一口气，道：“那好吧！刚才的事你也不要太介意，毕竟沫沫长这么大都没收过爷爷奶奶的压岁钱，刚才那句话你就当是她问候你爸妈吧！” 挂掉电话，厉秀英湿了毛巾给女儿擦脸，耐心安慰：“沫沫乖，妈妈的小宝贝，不哭了啊……” “妈妈！”沈沫愈发委屈。 转天厉秀英上班后，许劭开车过来，沈沫还是恹恹的。 “沫沫，你怎么啦？” “我没事。” 许劭扳过女友的脸认真看：“肯定有事，眼睛都肿了。” 沈沫委屈：“昨晚不小心骂了一句粗口，被我妈听到，挨训了。” 许劭笑出声：“原来是为了这个啊，难怪被你妈训，女孩子家好好的骂什么粗口，是不是跟高蕾蕾学的？” “我自学成才！”沈沫为好友撇清。 许劭憋住笑：“好好，骂的好！” 安抚好女友，许劭驶动车子。 “我们去哪儿？我不想看电影。”沈沫还是不痛快，使小性子。 “今天不看电影，我带你去个地方，等下你就知道了。”许劭专心开车。 离开西城区，车子很快来到学校附近，因为暑假，周围马路上都清静许多，许劭把车子开进不远处一个小区。 新南市赫赫有名的高档小区，就在他们学校附近，里面绿树成荫，喷泉游泳池人造景观大面积绿化，白天也有保安巡逻。 许劭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对女友道：“沫沫，跟我来！” 沈沫不明所以，跟着许劭下车上电梯。 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出来是物业大厅，冷鲜保温柜和常温储存柜按楼层编号排列，正好有外卖快递进来，在保安指引下，把快递货品放进去。 沈沫好奇，扭着头观望。 许劭走到对面电梯，输入指纹，电梯门打开，拉着沈沫进去。 电梯在二十七层停下，打开后直接是玄关，许劭做出邀请姿势。 沈沫按耐住好奇，先一步走进去，放下包包换上拖鞋，穿过玄关和中厅，入眼处是一栋豪华公寓，一梯一户的全景观大平层。 美式装修，主卧双套间，保姆房有单独洗漱室，书房、游戏室、影音室功能划分，有消防阳台和入户花园，厨房区域比沈沫的整个家都大。 沈沫雀跃，四处参观后不觉惊呼：“好漂亮啊！谁的房子？” “我们的。”许劭轻笑。 “你的房子啊？”沈沫完全不意外男友有房子，新南市的房价这几年节节攀升，家里有男孩子的父母早早都预备好婚房。 许劭笑笑，没有继续强调，这套房子是为方便上学专门在学校附近预留的公寓，以前一直住宿舍，今年暑假他才想起来，买了日用品亲手布置，迫不可待带沈沫来参观。 得知是许劭的房子，沈沫更加不拘束，一跃跌倒沙发上，又爬起来去厨房，打开冰箱查看有什么吃的，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冰箱怎么是空的？” “马上！”许劭打开手机外卖软件，找到沈沫爱喝的果汁和酸奶，又选了几种常喝的饮料和啤酒，一起下单。 沈沫打开橱柜欣赏炊具，崭新的德国双牌，各种经典合作款，亮闪闪的摆在那里，开家专业西餐厅都够了，就是没几样她能用的。 “今天不去外面吃了，我在家给你做饭吧？”沈沫突然提议。 “你会做饭？”许劭不确定问。 沈沫点头：“可是炒锅不太趁手，菜刀我也用不惯。” “我们现在就去买！”许劭莫名兴奋。 “走啊！”沈沫开心，像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 两人开车到附近超市，推了两辆车采购，沈沫驾轻就熟，样样做主，许劭一知半解，完全听从女友意见。 一口铸铁炒锅，一把王麻子菜刀，切菜板和蔬菜沥水篮，洗洁精洗碗布这些厨房日用都买齐，两人又去调料区，油盐酱醋各式调料都不放过。大米面粉都是小量装，海鲜肉类和青菜买够两人中午的一餐，沈沫终于停手，招呼男友推车去银台结账。 两人大包小包回来，许劭在楼栋大堂找到27号冷鲜寄存柜，指纹打开，拿了外卖寄存的酸奶饮料和啤酒，和沈沫一起上楼。 再次回到公寓，沈沫指挥许劭洗涮好锅碗瓢盆，戴上围裙开始做饭。 许劭翘腿坐在餐厅，眼睛牢牢盯着厨房里忙碌的沈沫。 紧身t恤，牛仔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美腿，单穿不觉暴露，现在前面多加半片花边小围裙，视线产生错觉，从后面看像是少了半片裙裾，肆意偷窥裙底风光，许劭看的兴致勃勃。 以前在外面，他更多是性幻想，五花八门奇怪姿势，此时厨房里忙碌的沈沫突然让他生出许多别的感觉，有美味早餐，还有围绕在她身边的一群小萝卜头。 一个、两个、七个吧？五个上场队员，两个后补。小萝卜头们长相酷似又各不相同，他们会哭会闹，一双双小脏手抓着沈沫的腿叫妈妈…… 许劭冷不丁一个哆嗦，下意识挥挥手，吵吵闹闹的小萝卜头们都不见了，气氛顿时恬静美好，只剩下他们二人世界…… “摆碗筷去，开饭了。”沈沫突然出声。 许劭回神：“这么快？” 红烧鱼、辣炒蛏子、八珍豆腐、蒜香排骨，两道凉菜和两个素炒，用橱柜里的精致餐具装好摆盘，陆续上桌。 许劭叹为观止，原本以为沈沫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真会做，忍不住下筷，味道更是出乎意料。 “好吃么？”沈沫摘下围裙问。 许劭一口菜吞咽尽，回味半晌，想了许久也找不出更好的词汇赞美，只是猛点头：“好吃！” “要不要米饭？我给你盛？”沈沫问。 “等下，我去拿啤酒。”许劭起身。 许劭从冰箱拿了啤酒，找出杯子给两人倒上，随后大口开动，吃的半点都不敷衍。 沈沫奇怪，夹起一筷子辣炒蛏子尝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做饭对于她来说只是行为艺术，今天超水平发挥，难道是高档厨房和餐具的缘故？ 喝完啤酒，沈沫去厨房盛饭，米饭和排骨汤都闷在锅里，此时还滚烫。 “焖饭锅不错，就是不好掌握米饭软硬程度，电饭煲才方便。”沈沫坐下说。 “吃完就买！”许劭端着碗大口扒饭，米粒晶莹剔透软糯可口，明明是超市普通东北大米，居然也能这么好吃，原以为吃饭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他吃出胃口。 沈沫一碗米饭下肚已经半饱，去厨房把汤锅端出来，仰着下巴示意：“把杂志拿过来。” 许劭赶紧放下碗，到餐前桌拿来杂志，让沈沫把汤锅放下。 “忘记买隔热垫了。”沈沫解释。 “吃完就买！”许劭埋头继续吃饭，吃完又去厨房盛了一碗。 沈沫慢悠悠喝汤，瞪大眼睛看着许劭将桌上大盘小盘扫净，一粒米一口汤都不剩！ “沫沫，下次记得多煮点。”许劭放下碗，满足长叹。 吃过饭，沈沫把碗筷拿到厨房挨个洗净擦好，餐桌收拾干净，又去玄关拿包包，翻出护手霜涂抹，都收拾完才去冰箱拿了酸奶坐到客厅喝。 许劭抽完烟，挤过来坐沈沫身边，拿着手机开始查阅电饭煲资料。 “买这种好不好？” “好啊。” 许劭马上下单，又询问沈沫隔热垫买哪种。 零零碎碎买了许多厨房用品，东西买完，手机扔到一边，许劭抱着沈沫亲昵。 主卧里的大床太过暧昧，看起来很危险，沈沫坚决不肯过去，两人挤在沙发上纠缠。 自从原始丛林那晚，沈沫爱上这种秘密小游戏，找机会就和许劭抱一起亲昵，各种无法言说的边缘动作让沈沫欲罢不能。 大汗淋漓，粗重喘息，两人消磨一下午，不知不觉已经到傍晚时候。 “我该回家了。”沈沫喘息着说。 “沫沫……”许劭欲求不满。 沈沫站起身整理衣服，好说歹说，许劭才不情不愿送她回家。 小心翼翼上楼，心虚整理衣服，到家时厉秀英正在做晚饭，狭小厨房汗流浃背，到处是油烟，沈沫忽然有些心疼。 “妈妈，我来吧？” “去去！客厅待着，看你的韩剧去，熏一身油烟味洗澡都洗不净，入脾入肺，将来嫁了人也是当黄脸婆的命！” 沈沫悄悄嗅了下自己衣服，没有油烟味啊！ 没有反驳妈妈，沈沫乖乖听话，换过衣服坐到客厅打开电视等开饭。 娘俩吃过晚饭，沈沫抢着去洗碗，洗好出来，坐到沙发上郑重跟厉秀英交代。 “妈妈，我想考驾照，用奖学金和压岁钱支付费用。” 厉秀英笑道：“不去三亚了？” “今年不去了，下次拿奖学金再去。”沈沫信誓旦旦。 “乖女儿！”厉秀英满心欣慰，同时又心酸，都是正常需求，女儿却要学着取舍。 第48章 抓包 转天一大早，沈沫去驾校报名签合同，一人一车，专职教练可以随时预约，价格也不便宜，花了她六千多，幸亏有压岁钱。 外公的音容笑貌再次被沈沫想起，发誓一定要好好学车，顺利拿到驾照。 学车场地在南城区郊外，沈沫搭乘地铁再倒车，每天一大早都去练习。 许劭跟到车场，每天等候女友。 “沫沫，今天学会倒车没？练给我看看？” “我还会转弯呢！你下来，我开给你看！” 许劭赶紧下车，和沈沫换过位置，坐到副驾驶看女友展示车技。 沈沫系好安全带，扶住方向盘，做好心理建设，开着许劭的奥迪在空旷场地上转圈。 “真厉害！”许劭捧场：“敢不敢上路？” “不要！”沈沫拒绝：“还不到上路的时候。”把握不准的规则，老实遵守总没错。 “外面好热，我们去公寓？”许劭建议。 “不去！” 原始森林里的许劭像是绅士，公寓里许劭疯狂的像是野兽，沈沫心有余悸，坚决不肯答应再去公寓。 许劭劝说无效，只好顶着酷暑继续陪沈沫练车，两人在练车场消磨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找地方吃饭，三伏天没胃口，许劭听从沈沫建议，去杨记吃小笼包。 到达地点时候，已经下午一点。 店里吃饭的顾客并不多，沈沫和许劭手牵手进来，正在挑选座位，坐在窗前一桌的客人突然出声召唤。 “沫沫。” 沈沫听到熟悉声音，惊讶抬头，下意识挣脱开许劭的手。 “妈？你怎么这时候来吃饭啊？”沈沫暗叫不好，忘记今天是周六，她妈只上半天班！ 厉秀英笑：“我和你王阿姨约好的下午一起逛街，吃过饭就去。” 同坐一桌的中年妇女就是王阿姨，厉秀英公司的女同事，沈沫以前也见过，此时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打量她和许劭。 “妈妈，王阿姨，真巧，我们也来吃饭，这是我同学，许劭。”沈沫强作镇定。 “哦？”厉秀英目光转向许劭，笑着打量，没说话。 许劭恭敬道：“阿姨好，我和沫沫是大学同学，我读化工系，是她男朋友。” 厉秀英笑出声：“过来吧，坐下一起吃。” 沈沫被拆穿，有些生气，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和许劭一起落座。 厉秀英叫来服务员，重新点菜。 “你们吃些什么？” 沈沫满腹心事，完全心不在焉。 许劭从容接过菜单：“沫沫，你吃三鲜馅还是纯素？” “随便。”沈沫敷衍。 “一屉三鲜，一屉纯素，一份凉菜拼盘，再来两碗绿豆粥，阿姨，您还要添什么吗？”许劭问。 “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点你们的吧。”厉秀英笑道。 许劭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 不大一会儿，点的菜陆续上齐，沈沫仍然鸵鸟状态，她也奇怪，为什么自己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许劭把筷子递给沈沫，又拿过醋碟，夹了一个小笼包给她，两人低头开吃。 一旁的女同事早就按耐不住八卦，只是眼睛撇到许劭放在桌上的钱夹和车钥匙，再看看他一身穿戴，忍了又忍还是没敢出声，一直在桌下捅厉秀英胳膊。 厉秀英捏了下同事的手示意她冷静，一直等到许劭和沈沫吃的差不多，开始喝粥时候才问道：“嗯……小徐？” 许劭立刻放下汤匙：“阿姨，我姓许，言午许。” “哦！小许，你和我们家沫沫交往多久了？”厉秀英盘问。 “我们很早就认识，去年寒假前才开始正式交往。”许劭回答的一丝不苟。 “听口音你是本市人吧？你家里做什么的？”厉秀英继续问。 “我在新南市长大，家里做生意，父亲经商前在矿务局任职，母亲是北京人，外公离休，两个舅舅比我母亲年长，他们都在当地机关单位工作，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许劭详细解答。 厉秀英长长舒口气，热情招呼：“快吃！小心粥凉了。” 两人吃完，许劭叫过来服务员要一起结账，被厉秀英拦住。 “都还是学生，和家长吃饭哪用让你们掏钱？我来！” “谢谢阿姨。”许劭没有客气。 厉秀英结完账，四人一起出来。 “阿姨，我和沫沫去看电影，您去哪家商场？我送你们过去吧？”许劭殷勤。 “我们乘公交过去正好聊聊天，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们。”厉秀英笑着拒绝。 许劭没强求，和厉秀英礼貌道别后，拉开车门让沈沫上车，先一步离开。 目送车子离开视线，女同事长长出了一口气，回身抓住厉秀英的手激动万分。 “哎呀厉姐，这男孩子可了不得！你瞧瞧那周身气派，这要是换个人，偷偷摸摸恋爱让女方家长抓包，二般般的早就露了怯！你听听？这说话有腔有调的，社会上混十几年的男人都没他稳重得体！” 厉秀英满意点头：“男孩子是不错，比沫沫成熟，教养也好。” “这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家里至少得趁几个亿！”女同事夸张比划。 厉秀英倒也赞同：“他不是说父亲以前在矿务局么？当年矿务局辞职下海的那批人出了不少富豪，姓许……总不会是许国霖吧？” 华霖集团的创始人，本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商。 女同事夸张大笑：“哎呦！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幸亏他不姓马，要不然你还不得以为他家开淘宝的啊？” “那孩子长得多精神啊爱尚小说网爱尚小说网！个子也高，怎么可能姓马呢？就算姓马也绝对不是亲爷俩。”厉秀英不屑。 “哈哈！” 笑够了，厉秀英认真嘱咐：“小孩子在学校里胡闹，算不得数，我们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要到处说。” “我明白！”女同事自然一口答应，想了想又担忧道：“厉姐，你可得给咱闺女打好预防针，齐大非偶，别现在高高兴兴的闹恋爱，将来分手时候伤了自己个。” “现在的女孩子，哪个结婚前不谈个三两次恋爱？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回，你当她听你的啊？小女孩，还是多给糖水，早早灌一肚子苦黄连，活得战战兢兢，将来人到中年再抱鸡汤还有什么用？”厉秀英心宽。 “哎！也是，得快乐时候且快乐，说真的，要是咱家也趁个几千万，还真就早早定下个得意女婿，省得将来去相亲市场上挑拣别人剩下的给女儿凑合。”女同事感概。 厉秀英叹声气，没有再说话。 一下午沈沫都心不在焉，看完电影早早就让许劭送她回家。 “妈？”沈沫进门后招呼。 “回来啦？”厉秀英正在做饭：“许劭呢？” “送我到楼下他就回去了。”沈沫道。 厉秀英低头做饭，没有问多余的话。 娘俩吃完在客厅看电视，沈沫不停偷眼打量，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厉秀英有要说话的意思，心里忍不住打鼓。 沈沫不想妈妈太早知道她恋爱，母女虽然亲密，爱情观不见得也不一样。 厉秀英中人之姿，中专毕业到矿上工作，邂逅大学毕业相貌出众的沈建成，一见倾心。 沈沫外公是老革命，在市政工作，虽然没实权，但是对于郊区务农的爷爷奶奶，足够有威慑力。爷爷奶奶表面诚惶诚恐，一边说着高攀，一边疯狂打压，连外婆早逝都被拿出来诟病。 两人离婚后，厉秀英一个人扛着煤气罐往楼上搬，邻居们感叹离婚女人不容易，夸她自强能干，却没人肯帮她抬下煤气罐。 沈沫长相酷似沈建成，从小讨人喜欢，拿着两毛钱出去，买到的都是可爱多巧乐兹，卖冰棍的老奶奶说冰砖太重，怕她拿着手酸。 厉秀英在矿上吃苦耐劳，工作兢兢业业表现从不落人前，拿到奖励还要被传闲话质疑靠父亲的关系。 沈沫出身离异家庭，母亲又是下岗工人，在学校她是重点被关爱对象。领舞独唱三好学生这样的好事，只要一次没落到她头上，老师们就会觉得天理不公，愤慨全世界都是森森恶意！其实学校里有比她家庭更困难的同学，老师只会教导他们自强自立。 美貌占尽优势，沈沫从不认为单亲和贫困是缺陷。 菜市场买白菜，总是挑剔的眼光，叶子太老杂物太多，嫌弃的都是短处。奢侈品专柜，人们只会赞美做工精致，款式经典，看到的都是优点。 挑白菜的人，评论奢侈品尚且一脸嫌弃，沈沫落在他们眼里，除了单亲下岗小市民，娇宠懒惰不做家务都是短板，连长相也会变成缺陷，招蜂引蝶，中看不中用。 起初担心过和许劭经济差距，但是交往后才发现完全是多余。别人怎么看她是别人的事，如果厉秀英妄自菲薄，说出什么门当户对、齐大非偶的话，她绝不会听！ 电视剧播完，沈沫终于忍不住。 “妈妈，许劭怎么样？” “不错啊！懂事有礼貌，教养也好。”厉秀英轻描淡写。 沈沫试探：“你不常说要门当户对么？他家好有钱的，豪门哎！你不担心我配不上？” 厉秀英诧异：“新南市哪来的豪门？解放时候灭掉一批，十年时候又斗夸一批，现在的所谓土豪富一代也就是改开时期下海经商发财的那些人，跟你妈一样都是无产阶级出身！除了我这个当妈的没钱外，我女儿的学识教养哪样配不上他家儿子？喜欢就处，妈给你撑着！” “妈妈！”沈沫开心抱住妈妈，顿时轻松！ 第49章 白富美 东城的别墅区靠近北城地带，距离市中心不到十分钟车程，又临近机场交通顺畅，环境清幽隐秘，是闹中取静的一块好地域，本市富豪多在此修建私人别墅。 许劭回到家，刚下车就看见自家保姆守在门口迎候。 “毛毛回来啦？你同学在里面。”保姆称呼许劭小名。 “同学？哪个？”许劭诧异。 保姆摇头：“我不认识，是个女孩子，高高的个子，可漂亮喽！” 许劭走进客厅，看见远处露台边的小客厅里，果然他妈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孩子聊天。 “毛毛，快过来，你看看谁来啦？”蒋怡华招呼儿子。 许劭走近，这才认出是高中同学廖若彤。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许劭笑的温和，表示他很意外。 廖若彤端庄站起身：“好久不见，我妈妈从澳洲带了护肤品给阿姨，我顺路送过来。”言下之意，并不是来看你的。 蒋怡华笑着拉廖若彤坐下，对儿子说：“难得你阿姨有心，在澳洲买了护肤品让彤彤专程送来，现在暑假，你们都没什么事，我留彤彤在家住几天，你要替我好好招待。” 许劭点头：“好。” 晚饭时候许父特意提早回来，一家人招待廖若彤用饭。欧式长餐桌，主位空着，许家夫妻坐上首，许劭在廖若彤在蒋怡华身边陪坐。 “彤彤，菜还合口味？”蒋怡华问。 廖若彤点头：“专业厨师就是和保姆不一样，蒋阿姨，您家的饭菜真好吃。” 许父哈哈大笑：“我们是生意人，不像官员那么多讲究，你父亲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他最近总是去北京开会，我和妈妈从澳洲回来都还没看见过他。”廖若彤抱怨。 蒋怡华又问：“彤彤在美国读什么专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读经济，我希望毕业后留国外发展，可是妈妈总念叨让我回来。”廖若彤说。 蒋怡华深有同感：“你妈妈只你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你留在身边，何况还有婚姻大事，早早敲定才能放心。” 说道婚姻，廖若彤并无扭捏，大方道：“阿姨和我妈妈一样，总是把儿女婚姻当成头等大事。” 蒋怡华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那年代朝夕瞬变，提倡晚婚晚育不无道理，如今大环境稳定，早早确定人生伴侣，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廖若彤矜持笑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直旁观的许劭突然道：“去年圣诞节我收到过你的明信片，时间仓促，倒是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是我的疏忽。” 廖若彤转头看向许劭微笑：“没关系，一时兴起罢了，以前的同学我都有寄明信片给他们。” 蒋怡华笑道：“既如此，毛毛，这次你要尽地主之谊，替妈妈好好招待彤彤。” “我会安排。”许劭答应。 吃过饭，保姆带廖若彤去客房，许家三口各自回房休息，许劭在自己房间给沈沫打电话。 “沫沫，家里来了客人，这几天我不能陪你学车了。” “好吧，你忙完再给我打电话。”电话那端沈沫声音依然愉悦。 一夜无话，转天早饭时候，许劭已经在小餐厅等候。 廖若彤换了新衣裙，翩翩入座：“早！叔叔阿姨呢？” “他们一早就出去了。” 两人吃过早饭，许劭带廖若彤出门，没有开平常那辆白色奥迪，另换一辆蓝色跑车。 “你和高中时候变化很大。”廖若彤坐在旁边位置说。 许劭笑道：“你变化也很大，比以前更漂亮，身上那种……自信，很有魅力，和国内的女生很是不同。” “大家变化都很大，不过短短两年，中学时代竟然已经毫无痕迹。”廖若彤看向许劭，意有所指。 许劭正视廖若彤眼睛：“现在想来，那时候真的是很幼稚，经常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一时冲动？”廖若彤质问。 “是！”许劭回答的果断。 少年时期，对所有漂亮美好的事物都会下意识想要拥有，追求校花，表白送礼物的事情许劭一样也没少做，他知道当时的廖若彤并没在意，或许还会和沈沫一样给他归类。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她因为父母的关系再次出现，许劭觉得误会有必要澄清。 廖若彤深吸一口气：“也对，年少时候的一时冲动，大家都有许多误会，确实不需要再提。” 许劭笑笑：“有误会才有回忆，是不是？” “当然，我们是校友，友谊珍惜，我第一次来新南市，你可要好好带我参观。”廖若彤落落大方。 “没问题，新南市虽然小地方，但是山清水秀，还有许多名胜古迹，我带你去看看。”许劭轻松答应。 廖若彤并没有因为许劭撇清关系的话引起情绪波动，坐在副驾驶，神情自若随意望向车外。 她中学在省会私立学校读书，同学大多和她一样家境优越，因为母亲工作的关系，她很早就知道许家非一般人可比。 许劭当时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可是众多追求者中，属他最消极。 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怠慢，她喜欢被人仰视，亦如每个未成年公主一样，她需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披荆斩棘然后单膝跪地献上玫瑰的骑士，许劭显然不合格，完全不在备选范围内。 高中毕业，青涩恋情无疾而终，出国后新环境，身边更加肆无忌惮的豪车名表，婉拒那些嚣张和玩世不恭的富家子追求，她依然选择了第二任骑士。 住合租公寓，开二手日本车，琐碎生活并无太多惊奇历险经历，当骑士拿着兼职助教赚来的微薄薪水，效仿电影中情节，拿出地铁站买来的银戒让蒂芙尼刻字时候……她尴尬出天际。 她刹那间醒悟，骑士们只是在完成自我价值肯定，她作为旁观者被感动，整个过程与爱情无关。而骑士们却将这种自我塑造的过程称之为爱情，每一份为自己的努力都折算成为对方的付出，甚至将父母艰辛和童年挫折都叠加计入成本，玫瑰千斤重。 暑假回来，当母亲再次在她耳边提起许劭，谈论起许家在美国的产业时候，她没有反感，手机里的露天泳池和海景别墅竟然令她有小小期待。骑士们的刻苦上进只不过是想和她站在同一个位置，都既如此，她何不转身，和王子共进晚餐？ 她知道是时候该结束自己天真幼稚的青春期幻想，骑士的使命完成，她已正式成年。 廖若彤再次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许劭，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他在大学想必也经历过几个奋发向上的牧羊女和灰姑娘，这些都是青春期不可缺少的调剂品，终归有一天要正视父母的安排，既然可以一时冲动，当然也可以再见钟情。 蓝色跑车在环城公路飞速行驶，绿化带模糊成一条碧绿缎带，闷热天气丝毫不觉压抑。 旧城西区，昨晚预报有雨，今天果然天气阴沉，沈沫学完车早早回家，刚到新兴批发市场，迎面就遇到陈阿姨。 “沫沫，可找着你啦！辰辰爸不在家，辰辰一大早就出去野，我打半天电话都叫不回来，急死我啦这是！”陈秀芬神色焦急，拽住沈沫的胳膊不撒手。 沈沫忙安慰：“陈阿姨别急，您慢慢说，怎么啦？” 陈秀芬像是抓住主心骨一样，急切道：“市建材厂破产啦！老刘的代销店要撤销，店里的存货全都低价抛售！辰辰的房子不是还没装修吗？我惦记着赶紧趁机会把建材定下来，那可是老厂子，真材实料！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啦！” 原来是买装修材料，还以为什么大事，沈沫反正闲着没事，又是发小的妈，她乐意跑这一趟。 “陈阿姨，我陪你去！” “好好！好孩子！”陈秀芬抓着沈沫的手拍了又拍，老怀宽慰。 两人步行穿过新兴批发市场，来到那家市建材厂的代销店。 “陈大姐，来看建材啊？赶紧的！处理完库存就关门啦！”老刘热情招呼。 不大一间门脸，展示柜摆满建材样板，相比东城区那边装修豪华的建材商场和家装城，这里朴素的简直不像话。 店里没有安装空调，闷热的像个铁皮罐头，大热的天并没其他顾客光临。 陈秀芬拉着沈沫急匆匆进来，对着墙上五花八门的装修建材样板还是看花眼，没了主张。 “沫沫，咱们买哪样啊？” 沈沫看眼展示柜，随手拎起一块地砖样板细看，只见边角匀称，色泽清晰，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弹指一敲，“咚”的一声，幽深绵长，果然是真材实料！只可惜花色单一，可供选择的种类并不多。 “程易辰喜欢地中海风格，陈阿姨，咱们先选地砖吧？” “什么海？”陈秀芬一头雾水，额头上不住冒汗。 沈沫从包里掏出手帕纸递给过去，打开檀木小扇子殷勤扇风。 “地中海，阿姨您拿着扇子，我给你看程易辰微博发的图片。” “哎！”陈秀芬赶忙接过，凑过来看沈沫摆弄手机。 沈沫打开微博，找到程易辰转载的图片，一幅幅放大给陈秀芬看。 “臭小子，原来早就有主意，之前我问他多少回也没个正经话给我，沫沫，还是你了解他！”陈秀芬笑的见眉不见眼，一把攥住沈沫手腕，越看越喜欢。 沈沫悄悄呲牙，忍着痛没把手腕拽出来，“陈阿姨，房子多大平米？我来算要买多少地砖和涂料。” “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陈秀芬大声道。 老刘不禁笑出声：“这丫头不是厉大姐家的闺女吗？从小看他们玩过家家，现在真要做小两口了啊？” 陈秀英开怀大笑，没有否认。 沈沫皱着鼻子冲他做鬼脸，她记得这位刘伯伯，小时候没少拿她和程易辰逗乐，一句玩笑她也不好较真。 在老刘指导下，沈沫测算半天，最终敲定装修的基础材料，除了地砖和墙漆涂料，水电工料耐火板防潮板这些也预定不少，就如陈阿姨所说，货真价实的东西，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看的老刘直嘬牙花子：“小沫沫，你们就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你定的这些东西可都够装修一栋别墅啦！” 沈沫摊手：“那怎么办？程易辰还没看，他的房子，我也不确定他具体喜欢什么啊！”多了可以退货，买少了可没地方补货。 陈秀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马上加入进来讨价划价。 “就是就是！今天只是先定下来，我们妇道人家又不懂装修，具体用那种还得他们爷俩回来再商量不是？” 老刘无奈：“定金我怎么收？又不是私人买卖，我得给厂子交代啊。“ 陈秀芬赶紧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二百整钞，一把塞到老刘手里。 “他刘伯，两孩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们装修房子，你能不上心么？这两百你拿着买烟，务必要想想办法把货给我留下，几十年交情了，这个忙你可要帮！” “陈大姐，这不合适吧？”老刘拿着钱，左右为难。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厂子都黄了，你怎么还这么死性？先把货给我留几天，收不收定金的有什么关系！”陈秀芬瞪眼。 老刘无奈：“那好吧，你们尽快给我准信，厂里还等着清理完库存给大伙发工资呢……” “放心！多大点事，我还能坑你不成？”陈秀芬再三保证。 正说着，外面一个闷雷，哗啦啦下起大雨。 沈沫见事情搞定，放下心，从包里拿出折叠伞客气说：“陈阿姨，我送你回家吧？” “哎！好孩子，咱们娘俩走！”陈秀芬笑着答应，完全没客气。 第50章 装修 沈沫骑虎难下，干瞪眼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撑伞先送陈阿姨回家。 一路上两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穿过新兴市场，好大一会儿才来到陈阿姨居住的矿北生活区。 陈秀芬说什么也不让沈沫回去，拉着她上楼，打开门刚进屋，程工和程易辰父子俩也前后脚到家。 “臭小子！死哪去了你？老刘那儿急着关门，我找你一下午都不见人影，要不是沫沫陪我去，房子你别想装修！”陈秀芬骂儿子。 程易辰厚着脸皮无所谓，他妈刀子嘴豆腐心，挨骂都习惯了。 程工大为感激，不停向沈沫道谢。 “老程，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打水去？没看见沫沫脚都湿了吗？女孩子家不能泡凉水！”陈秀芬大嗓门喊。 “对对！我马上去。”程工佝偻着腰，顾不得换下身上半湿的灰色短袖衬衫，赶忙去卫生间打水。 不大一会儿，程工端着盆热水出来，细心把毛巾放在沙发扶手上：“沫沫，快把脚放进去暖一暖，千万不能着凉。” “谢谢程伯伯！”沈沫道谢，望着程工花白头发，心里暖暖的，她也想要个这样的爸爸。 程家的房子和沈沫家格局差不多，不过面积略大些，是小两室，吃饭也要在客厅。 陈秀芬拿起手机给厉秀英打电话，简单叙述前因后果后，开口道：“老厉，我得留沫沫在家吃饭，外面这么大雨，我不能让她淌水回去不是？你放心！等雨稍小些，我让辰辰把她安全送回去！” 电话那端厉秀英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沈沫早点回家。 沈沫完全不拘束，小时候在陈阿姨家过夜的时候都有，吃顿饭不算什么。 陈秀芬放下电话，指挥程工去厨房做饭。沈沫泡完脚，闲着无聊，和程易辰讨论装修细节。 “要不要找设计公司？”沈沫问。 “不找，太贵！到时候找个装修队，我和我爸轮流盯着就行。”程易辰倒了沈沫的洗脚水，坐在电脑桌前道。 “有设计图才能走水电，你先打好草稿，回头我让学室内设计的同学给你参考意见。”沈沫建议。 “还有这好事？我现在就画图！”程易辰说着就要找纸笔。 沈沫满头黑线：“谁要看你画图？小学生啊？网上有软件！” “什么软件？”程易辰不明所以。 沈沫坐到电脑前，下载软件注册。 软件自带搜索功能，很快找到程易辰新房所在小区的具体位置，从卫星地图转换成三维立体实景，操作者跟随视频视角进入小区，上楼梯，打开入户门，然后开始用鼠标对毛坯房进行装修。 从平面基础改建到立体装修设计，尺寸面积，承重墙和基本改建规定都有提示，新手也能很快掌握要领。 备选建材库中分门别类，从地板、墙漆，踢脚线、天花板到门窗灯饰和各品牌家具家电，数万选择并且附带供应商联系方式和报价。 操作简单，程易辰很快上手，玩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陈秀芬和程工从厨房出来，招呼两人吃饭。 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饭菜，红烧鱼白灼虾，辣炒蛏子红烧茄子，还有糖醋排骨和清炒土豆丝。 “今天顾不上买菜，沫沫凑合吃，改天伯伯给你做好吃的。”程工真诚道。 沈沫不停夹菜，端着碗不住点头：“程伯伯，你做的菜真好吃！” 陈秀芬大笑：“好吃就常过来，让你程伯伯天天烧给你吃！” 程易辰心里被设计软件搞得痒痒的，吃过饭马上又坐回电脑跟前，叫过来沈沫，两人继续给新房装修。 陈秀芬感兴趣，搬椅子坐过来看，程工洗过碗收拾好，顾不上解下围裙，也凑过来一起围观。 软件上正是程易辰新房的真实场景，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花坛实景。 地砖墙漆换来换去，天花板石膏线反复对比，装上吊灯预先看效果，家电家具同比例摆放，预先感受装修后家居环境。存图后渲染生成真实的效果图，列出明细给出装修预算报价，看的陈秀芬和程工大呼新奇。 “我还以为装修是多难的事呢！早知道这么简单，谁还去家装公司花几十万让人设计？自己家，想咋装就咋装！”陈秀芬高兴。 程工摇头：“这些软件只能帮助非专业人士表达具体想法，怎么可能代替专业设计师？” “我爸说得没错，我们先自己设计，回头让沫沫找他们同学问问专业意见，有问题再改动下，只要装修队能做，咱们就照这样装！”程易辰信心满满。 “好，这样妥当！”程工赞同。 程易辰用手机搜索网上的装修图片，沈沫操作软件，两人参考装修攻略，不断改进细节方案。 “沫沫，餐厅换回来刚才那款瓷砖。”程易辰交代。 “那款不好清洗又难看，是刘伯伯店里的滞销货！”沈沫握着鼠标，坚决反对。 “听我的！刚才那款才符合整体风格。”程易辰坚持。 “你懂个屁！”陈秀芬上来就冲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听沫沫的！” 她自己也中意现在这款，浅咖色的文化石看上去很有质感，摆上套红木餐桌一定很好看。 程工慈爱附和：“男主外女主内，装修还是要听女士们的建议。” 程易辰摸着头委屈：“爸，现在有几个女生会做饭？听她们的，你没搞错吧？不是说好的男主外吗？装修这种事男人说了算！” 程工笑呵呵道：“一看你就没好好学习，所谓男主外，外在哪里？在于厅堂之外，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天下之大也！所谓女主内，关键是主，不一定要亲手操持。你看看我，虽说在家做了一辈子的饭，财政大权也归你妈管，可是具体到外面，家里的大事还不是我说了算？” 程易辰耻鼻：“这么些年，咱家有过大事吗？” 陈秀芬上来又是一巴掌：“怎么没有？那年北京申奥，你爸说这次准能行，我不就听他的了么？结果怎么着？你爸说的没错！” 程易辰顿时无语，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沈沫憋着笑，继续动手操作电脑。 唯独程工感慨万千，申奥和他这个小家庭确实没有太多关系，可是和国家整体经济走势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幸好他及时做出判断，没有盲目跟从贡献泡沫，按部就班的安排一家老小生活，凭着两夫妻双手劳作，一个卖鱼摊子加上一份死工资，照样给儿子买房买车，这不能不归功他的前瞻性。 晚上十点多钟雨停了，程易辰送沈沫回家。 厉秀英还没睡，看见女儿回来，询问她在程家的情况。沈沫兴奋掏出手机，给妈妈看程易辰新房的装修设计图。 “呦！这么一装修看着还真好。”厉秀英掩饰不住的羡慕。 “妈妈，陈阿姨家的水产店真赚钱，小二百万的房子，宝马车，说买就买了。”沈沫也羡慕。 “不可能！小小一间水产店哪能赚这么多？没看见新兴市场多少店面都出租转让吗？”厉秀英不认同。 “那他们怎么赚的钱？”沈沫不解。 厉秀英思量道：“当时下岗给的工龄补助没多少钱，不过那会儿也是赶上好时候，赚钱容易房子便宜，要不是钱都让你爸拿走投资建材，我也可以用优惠政策买个小门脸做点小生意，赶在市场不景气前把店盘出去，再赶在房价大涨之前把房子买了，现在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 沈沫笑出声：“妈，你这是事后诸葛亮！” 厉秀英也笑：“就是说呢，真要有那个眼光，什么时候发财都不晚，羡慕不来。” 沈沫还是羡慕，她毕业后的奋斗目标就是存够首付贷款买个小两居，像程易辰那样把自己的小家装修的舒适漂亮，带妈妈搬出旧城区。 电视剧播完，沈沫洗过澡就去卧室休息，中间看次手机，许劭并没有留言。 转天沈沫醒来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今天不去学车，她牢记答应过程易辰的事，要找设计专业的同学帮忙看图。 打开装修软件登陆，发现一夜之间新房设计又有不少新变化，看来陈阿姨一家都在兴头上，那边刘伯的建材店还等着下订单，时间紧迫，得赶紧请教专业人士确定装修方案。 找谁呢？新南理工有室内设计专业，不过沈沫不想和本校男生过多接触，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高中同学。 中学时代大多使用企鹅软件，沈沫登陆许久不用的企鹅，从相册挑选出几张学车时候的自拍照，不磨皮不修图，直接上传空间发了一条说说。 图片上沈沫汗湿衣襟，发丝凌乱，双颊微红，正飞扬着笑意面对镜头，图片真诚，文字却无比矫情：学车好辛苦，宝宝想吃大餐~~ 发完后，手机随手扔一边，等到下午，登陆上去再看，已经六十多条留言。 全部都是男生，内容大多是要请她吃饭，个别礼貌问候，说老同学许久不联系芸芸…… 沈沫挨个点开浏览主页，其中十几个男生的空间都有和女朋友合影，一边公开秀恩爱一边言语暧昧邀请她吃饭，沈沫啧啧，单独设置一组，将这十几位好友拉过去，分类起名贱人。 剩下留言中，沈沫挑出几个室内设计和建筑类的同学，挨个私信打招呼，每人十来句，慢悠悠聊了一个多小时，沈沫最终确定了一个男同学，约好地点明天下午见面。 沈沫蹲在地上，把大纸箱从床底下拉出来。 大号纸箱满满当当，都是情书，上面马克纸标签，按姓名检索，沈沫滑到x部分，抽出来翻找，果然有那个男生的。 打开来细看，青涩字迹刚劲有力，用词文雅，喜欢古典诗词和文学，沈沫心中了然，记住这个男生的名字。 谢世宁，超级学霸，清华建筑系。 第51章 清华男 新南市中兴街，古色古香的中式茶楼，南北融汇，粤式茶点经营的有声有色。 沈沫薄荷色古典飘逸长裙，淡妆，长发披肩，珍珠耳环。 “好久不见。”谢世宁热情招呼。 “你好，老同学。”沈沫亲热问好。 谢世宁清瘦身材，带无框眼镜，开一辆香槟色雅阁，和他本人一样，温文尔雅，经济适用。 寒暄过后，两人落座，服务生端过来茶具茶点，茶艺师进来茶艺表演。 “在清华三年什么感受？”沈沫问。 “前两年比较漂，第三年想落地，暂时还没找到落脚点。”谢世宁笑道，他比沈沫高一届。 沈沫也笑：“知道你读建筑系，我朋友的房子装修，想让你帮忙看看设计图，又觉得唐突，会不会大材小用？” “怎么会？大家是同学，不需客气，为了买到新鲜黄瓜，我也经常去请教生物系的美女师姐。”谢世宁调侃。 “哈哈！”沈沫笑出声。 两人又闲聊几句，等茶艺师关门出去，沈沫这才掏出手机，登陆软件，把程易辰的装修设计图给他看。 谢世宁接过看一眼，顿时皱眉：“乡镇流行主打款，怎么新南市现在还有这种户型？” “有问题？”沈沫不解。 “门挨着门，墙挨着墙，除了门就是墙，沈沫，如果我建议你砸掉两间卧室，你会怎么看？”谢世宁问。 “我会觉得你疯了，你看看面积，看看户型，客厅和餐厅都足够大！”沈沫惊讶。 “大又如何？除了饮食起居就是睡觉，没有任何生活区域，唯一的娱乐功能就是客厅的电视机，不管装修成地中海还是美式乡村，本质上还是农民房。”谢世宁摇头。 沈沫拿过手机仔细看户型图，三室两厅南北通透，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有这么严重？” “这种户型满足的只是中国老人三代同堂的美好幻想，并不具备生活功能性。”谢世宁解释道。 沈沫眉头轻锁，低头看手机纠结，鬓角一缕碎发滑落，扫到面颊，葱葱玉手抬起把它拨到耳后，薄荷色棉布长裙娴静典雅，在古色古香的茶室里，一抬手一蹙眉，皆可入画。 谢世宁屏住呼吸悄悄打量，忍不住轻叹：“名花倾国两相欢，自古美人就离不开亭台楼榭、珠帘栏杆，即便是荒野相逢，也是群玉山头、瑶台月下、人面桃花相映红……沈沫，我可以预见到将来女主人生活在这栋房子的情景，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沈沫抬起头，认真盯着他眼睛。 谢世宁轻饮一口茶，放下紫砂杯，慢悠悠开口。 “房子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户型周正，方便打扫，我猜女主人一定不会请小时工，因为不划算，势必亲力亲为，每晚吃过饭，催促过丈夫洗碗，她拿着拖把一边擦地，一边让看电视的丈夫抬抬脚。” “平常生活不就这样？”沈沫轻松反问。 谢世宁笑笑没回答，继续道：“厨房宽敞明亮，注重实用性，女主人从此爱上厨艺，晚上下班急匆匆回家，买菜烧饭，平时关注超市打折，遇到新鲜牛羊肉和海鲜买回来囤积，每每打开双开门冰箱，都有幸福满足感。” 沈沫微笑：“给家人做一顿丰盛晚餐，也是交流方式。” “也对。”谢世宁没反对，又继续道“女主人在这间房子里幸福生活，很快会怀孕生子，婆婆和妈妈都很高兴，住进其中的一间卧室，帮忙照顾小孩。” 话到如此，沈沫总算听出点眉目：“你是担心婆媳矛盾？” “不不！”谢世宁伸出手指头摇了摇：“我只说房子，即便没有婆婆妈妈，换成保姆也一样，你听我继续说。” “好，你继续。”沈沫安静。 “每间卧室都有个整体衣柜，装在门边，双开门或者三开门，节约用地，少占面积。可是女主人产后上班，发现总也没有合适衣服穿，三五不时的逛商场大包小包拎回家，丈夫开始抱怨：大半个衣柜都是你的衣服。” “女主人心生不满，同时又发现，自从有了小孩，家里总是有收拾不尽的杂物，明明老人已经帮忙照顾小孩和烧饭，可是家务还是越来越多，总也做不完。” “心情不好难免会发生口角，不能在客厅当着老人和小孩的面吵，餐厅也不是吵架地点，于是会在临睡前对着丈夫抱怨。男主人心情郁闷，大半夜很想喝一杯，但是显然在家里无法实现，于是开始呼朋唤友，留恋路边摊的扎啤烤串，或者酒吧咖啡馆。” “总是无休无止的争吵，两夫妻越来越疏远，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个在沙发上看电视，另一个在旁边玩手机；一个在淋浴，另一个可以豪不顾及在一旁小便。” “主卧有卫生间，女主人习惯沐浴后裹着浴巾出来，在衣柜里找出衣服，当着丈夫面从容更衣，毕竟老夫老妻，谁介意？然后例行公事般睡前在床上讨论家庭琐事，女主人越来越发现，丈夫排斥和她发生亲密行为，她怀疑是出轨，周而复始，无休无止的争吵又开始……” “十年后同学聚会，女主人盛装打扮出现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家车子房子和老公孩子，可是神色难掩憔悴，张嘴就是抱怨。对一切社会负面/新闻同仇敌忾，看到女同学貌美未婚拿名牌手包必然怀疑是小三，男同学稍有失礼就是渣男，短短不过十年，当年灵动温婉的女神已经变成平庸妇人。” 一席话听完，沈沫已经满头冷汗，血压骤飙：“你何必将婚姻臆想的如此恐怖？” 谢世宁认真道：“不是我主观臆想，家居风水学，这样的房子成批出产类似婚姻。” “有先例？”沈沫将信将疑。 谢世宁惋惜道：“清华的学姐们，不乏当年的风云人物，她们学业努力事业出色，就是因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已经如我所说这般模样。差不多的户型，不管两室一厅还是三室两厅，殊途同归，当年风姿各具的美女，十年婚姻，如今都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你确定是在说房子？”沈沫疑惑望向谢世宁，怀疑他被某任学姐刺激过。 谢世宁摇头笑：“家居设计以人为本，而这样的房子根本就是在消耗人，谈不上生活，何来爱情？” “生活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这户型哪样缺？”沈沫仍旧关注房子。 “那叫生存，看似你是女主人，其实兼任保姆、厨娘、清洁工角色于一身，房子才是你的主人。”谢世宁直言。 沈沫说辞不过，老气横秋道：“婚姻总是要相互付出，有爱才有家嘛。” “选择这样房子的男人，找老婆也更注重实用性，不管什么学历的女生，恋爱时候都分不清追求和需求，马斯洛理论，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尚未满足之前，男女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谈不上爱情。”谢世宁平静道。 沈沫没有继续争论，论口才她不如学霸，安静片刻，沈沫拎起茶壶洗杯倒茶，细白手腕柔和轻盈，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谢世宁再次恍惚，直言赞叹：“女生有选择权，尤其漂亮女生，沈沫，当初在高中，至少半数以上男生都当你是女神，倘若你结婚选择了……住这样的房子，我想，婚礼现场会有人抢亲。” “会么？”沈沫当然知道是玩笑，她也没必要澄清那是发小的房子。 “我会第一个冲上去。”谢世宁毫不犹豫。 “你的专业要读六年，考虑将来留在北京发展吗？”沈沫岔开话题。 “不考虑，今时不同往日，居大不易，现如今留在北京的不是豪门就是赤贫，再者就是家中有兄弟的女孩子，身无恒产、落叶浮萍，大城市机遇多，横竖还能拼一把。像我这样的小城市中产家庭独生子，胸无大志，多数还是回自己的城市安居乐业。” “你毕业后回新南？” “实习期就回来。” 沈沫吃惊，她以为清华的学生就算不出国，至少也要留在北京找份年薪百万的工作，怎么会想到回老家？ “就算集合全家之力，我在北京仍然上升渠道受限制，不如早点回来过自己该有的生活。”谢世宁无奈解释。 沈沫感叹：“果然男生们早早都确定方向，生活没有半点悬念。” 谢世宁轻笑：“父母前两年已经给我购置婚房，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全款赠予我名下，等我回来后装修，到时请你去参观。” “哪个小区？”沈沫感兴趣问。 谢世宁说了个名字，正好和许劭那栋公寓是同个小区。 沈沫直接答应：“等你装修时我一定去参观。” 两人相谈甚欢，喝完茶又去二楼粤式餐厅吃晚饭，沈沫要结账，谢世宁坚持不肯，只好任由他买单。 谢世宁开车送沈沫回家，两人互加微信，约好常联络。 回到家沈沫心不在焉，看了两集韩剧，早早睡下。 梦里，沈沫梦到自己已婚，丈夫面目模糊，看不清五官，但是房子却真真切切，两室两厅，简易装修，格局和程易辰的房子一般无二。 接下来的梦境更加真实，沈沫梦到自己拉开百叶扇的衣柜门，扯着衣服怒气冲冲的和丈夫吵架，然后裹着浴袍从主卧卫生间出来，在五斗柜里翻找内裤，丈夫躺在床上玩手机抽烟…… 一切都太过真实，沈沫吓了一身冷汗。 两天后，沈沫从驾校回来直接去了陈阿姨家，将谢世宁给她的设计图打印好交给程易辰。 “太棒了，我现在就找装修队，下月开始动工！”程易辰兴奋。 “马上开学了，你有时间盯着吗？”沈沫问。 “开什么学？早就毕业了！” 沈沫这才想起来程易辰的职校两年制，居然已经毕业了，好快！ “找到工作没？” “不知道，我爸正在跑关系，没我什么事，反正到时候他们找到单位我就去上班。”程易辰一点都不关心。 沈沫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有拿出另一份手绘设计稿。 交给程易辰的修改图很详细，包括电路布置、生活阳台和厨房烟道改造等细节，但是尊重陈阿姨家原本的生活理念，保留三室两厅的格局，只在室内设计方面给出专业意见。 程易辰一家三口都很满意，对沈沫不尽感激。 “沫沫，我请你吃饭。”程易辰豪爽道。 “我要吃烤串！”沈沫欣然接受。 陈秀芬乐见其成，掏出大把钞票偷偷塞给儿子。 第52章 意式风情街 沈沫和程易辰出门，两人在楼下商量去哪吃。 “我哥们新开的店，就在后街。”程易辰建议。 “不要！露天摊子又脏又臭，我才不要去！”沈沫反对。 “那你说去哪儿？都听你的。”程易辰豁出去。 沈沫不客气，直接大刀开宰：“去意式风情街，现在啤酒节，我要喝啤酒撸串！” “得！听你的，去就去！”程易辰认命，他妈给的钱这回又剩不下了。 意式风情街是本市著名休闲场所，护城河沿岸，整条街的欧式建筑，餐饮酒吧娱乐一体，夏季有消暑啤酒节，通宵夜场。 打算喝酒，程易辰没开车。两人从计程车下来，路过停车场时候，程易辰突然驻足，指着一辆蓝色跑车，双眼圆睁，激动的声音发颤。 “沫沫，你快看！” 沈沫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瞄一眼车标，她认识：“不就是比亚迪他哥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二大爷！大b！”程易辰兴奋，掏出手机不停拍照。 “跑车不都长这样？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宝马好看。”沈沫兴致缺缺。 “你懂什么！这车他妈的全身碳纤维材质，看见后面的尾翼没？丫的打开后能跟战斗机飚速！”程易辰激动的连爆粗口。 沈沫好奇，走近两步，伸手就要触摸。 “别碰！”程易辰吓一跳，慌忙拽住沈沫手腕：“咱别手欠，万一划上一道，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沈沫自尊心受挫，有些气急：“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我外公还是坐红旗的呢！要是搁以前，就算给他撞个稀巴烂，敢吭声吗？” “提老黄历干嘛？没准儿人车主他外公还睡八宝山呢！谁让你妈骑飞鸽，你连辆比亚迪都没有？”程易辰轻松调侃。 沈沫顿时气馁，白他一眼：“你走不走？我都饿了。” 程易辰各种拍照发微博，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离开。 意式风情街此时正热闹，外籍乐队，菲律宾女招待，沿河岸露天餐桌，红酒扎啤烤串牛扒，美食汇集。 沈沫找空座坐下，等着程易辰去烧烤店点餐。夏季天气，露天餐位徐徐晚风吹来，不算太炎热，温温湿润，令人舒爽。 “沫沫！”熟悉声音。 沈沫惊讶回头：“许劭？你怎么在这里？” 许劭笑着走过来，揽住沈沫肩膀拥抱，轻吻她唇边：“大老远就看见你，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 “我发小，我帮了一点小忙，他请我吃烤串，你自己来的吗？”沈沫问。 “我母亲的客人，我帮忙招待下，那边。”许劭指着不远处一桌给沈沫看。 沈沫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见是一年轻女孩子坐在那里，端庄美丽，额头上刻着三个大字：我是白富美！ 廖若彤一直微笑看着许劭和沈沫互动，并没起身，只是在沈沫望过来时矜持点头。 沈沫胸腔突然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稍稍有些不自在，再转头，看见程易辰一路小跑凶神恶煞般冲这边过来，匆忙应付许劭。 “你快过去吧，我们回头电话聊。” 许劭没说话，看一眼怒冲冲奔过来的程易辰，冲沈沫微笑道：“好。”说完离开，去隔壁桌坐下。 沈沫回到桌前，刚刚坐定，程易辰端着两杯扎啤已经冲到跟前。 “沫沫，刚才那小子是不是搭讪你？” “没有，我同学，过来打声招呼。”沈沫含糊道，她并不打算让程易辰知道许劭是她男朋友，还不到时候。 程易辰松了一口气，把扎啤放下，转身又去招呼店家烤串多放辣子。不多时，热腾腾的烤串放在小火炉上端过来，两撇胡的新疆大叔还即兴表演了一段说唱歌舞。 沈沫抄起羊肉串开吃，大口喝酒，期间还不时打量隔壁许劭那一桌。程易辰坐沈沫对面，更是直观，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廖若彤看。 “好看吗？”沈沫在他眼前晃晃手指头。 “好看！”程易辰半点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比我漂亮？”沈沫不服气。 程易辰实话实说：“嗯……五官没你漂亮，身材也没你好，可是吧，这妞儿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跟人家一比你就是个小家碧玉。” 沈沫不服气，低声骂：“蠢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知不知道她那身衣服多少钱？” 廖若彤穿两件套的短裙，上身浅粉色宽松短衫，衣领处绿色蓝色缎带装饰，下身草绿色短裙，腰线部位有粉色蓝色缎带装饰，裙身上一朵硕大荷花。 这样的颜色搭配和图案，如果是新兴市场的批发货还不知道要恶俗成什么样子，可是廖若彤坐在那里，像红毯上的明星一样耀眼。 沈沫今天穿的同样是两件套的裙装，上身也是浅粉色宽松棉衫，白天看着还好，夜晚灯光下根本看不出本色，白中发黄，牛仔短裙早就淹没在夜色里，看起来和程易辰的大裤衩没什么区别。 程易辰摊手：“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人家脱了衣服跟你比吧？” “让你嘴贱！”沈沫抄起一根竹签子抽过去，凶巴巴叉腰。 隔壁桌两人闻声望过来，许劭皱眉看向程易辰，程易辰毫不犹豫地瞪回去，两人隔空较劲。 正在这时，乐队开始下场表演，小提琴手径直走到许劭那桌，一段名曲，悠扬歌颂美好爱情，许劭从钱夹抽出两张粉色大钞给小费。 外籍乐队常年在风情街表演，除了商家给的演出费，客人小费也是收入主要来源，都是中国通，看人下菜碟，扫一眼桌上内容，大致就知道能不能赚到小费。 点大盘鸡和砂锅烤串的情侣，他们绝不往跟前凑。 “沫沫，你要不要吃大龙虾？”程易辰突然扬声问，故意让旁边一桌听见。 “你有病啊！发什么疯？”沈沫低声骂，在桌子下面使劲踢他脚。 “又不是吃不起？老子有钱！”程易辰大声道，从大裤衩后兜里拽出鼓囊囊的对折钱夹，使劲拍在桌上。 钱夹猛地弹开，厚厚一沓粉红色人民币露出边沿，引得隔壁桌的廖若彤都好奇转头看过来。 沈沫顿时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多时，西餐厅的菲律宾女郎托着龙虾餐走过来，恭敬送到座位，蹩脚文嗲声嗲气道：“先森，请慢用。” 小提琴手闻风而来，站在沈沫身边欢快拉响节奏，经典歌剧其中一段，表达女仆和花匠偷欢时的愉悦心情。 沈沫歪着头似笑非笑，心里那团棉花越堵越厉害，金发碧眼的小提琴手不以为她能听懂，还俏皮冲她眨眼睛。 程易辰早就准备好小费，高兴捧场：“你再拉大点声！” 沈沫认命叹气，太姥姥家的人都丢尽了，她外公就算睡在八宝山也得气的爬出来。 另一桌两人已经起身，许劭径直走过来。 “沫沫，我先回去了，晚上给你打电话。” “好，晚上聊。”沈沫强做笑脸，挥手道别。 许劭看一眼程易辰，见对方歪在椅子上，斜着眼睛一脸挑衅的也在看他，笑了下：“回见！” 不经意间扬起的车钥匙，车标瞬间闪瞎程易辰双眼。 “我靠！”程易辰骂一声，脸色瞬变，站起身，亲眼看着不远处停车场，许劭和廖若彤上了那辆蓝色布加迪。 小提琴手收到小费，结束演奏，终于清静，沈沫顿时松懈，拿起一串板筋，狠狠地撸一口。 “沫沫，吃大龙虾啊？六百八十块呐！真他娘坑人，这么大个的，我妈进货价一斤才七十块！快趁热吃，改天让我爸给你做锅麻辣小龙虾……” “你烦不烦？”沈沫白他一眼。 “好好，我闭嘴还不行吗？”程易辰委屈，猛灌一口扎啤，低头大快朵颐，现在不仅要哄沈沫，他受到创伤的小心脏也需要安抚。 沈沫喝光了扎啤，让程易辰去买酒。 程易辰大方道：“咱们不喝扎啤了，我去买灌装的，德国原装进口。” 沈沫白他一眼：“我就爱喝国产的，你去买雪花，我要喝脸谱。” “等着！我这就去。” 不大一会儿程易辰回来，手里拎着两罐从便利店买的雪花脸谱，和沈沫一人一罐拉开。 沈沫自顾自喝酒，很快，一瓶啤酒见底。 “再去买，我还要喝。” 程易辰抬起头：“还喝？三十块一罐呢，你少喝点！” 沈沫气结，从包里找出粉色/猫咪钱夹砸过去：“少废话，快去买！” “去！我去还不行吗？”程易辰无奈，到底站起身再去便利店，没有拿沈沫的钱包。 再次回来时，程易辰手上拎了整一提啤酒，重重放在桌上。 “喝吧！醉了我扛你回去。” 沈沫拿起，见是十元一罐的青岛奥古特，不禁白眼：“小气鬼……” 龙虾吃完，程易辰叫过小贩重新加热烤串，点了个大盘花毛一体，两人继续吃喝。沈沫酒量很好，中间去两次洗手间，再洗把脸，500毫升的大罐啤酒，连续喝完四罐完全没压力。 “回去吧。”沈沫看看表说。 “你没事？” “你看我像有事么？” 两人叫出租车回去，程易辰不放心，一直把沈沫送到楼上。 厉秀英还没睡，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辰辰，进来坐！” “不了厉阿姨，都凌晨一点多了，我得赶紧回去。” 程易辰告辞回家，锁上门，厉秀英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沈沫笑嘻嘻伸出手指头“一，一，一……” “到底几个一？” “不告诉你！”沈沫笑嘻嘻转着圈，跳舞一样转到卧室，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起来！沫沫，洗过澡再睡！” 床上沈沫毫无反应，细细鼾声。 厉秀英气个倒仰，到底还是没办法，去洗手间断过一盆热水，洗了毛巾，轻轻给女儿擦脸。 换过一盆水，正在擦脚时候，沈沫扔在床头的包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厉秀英拿出来看一眼，没有接听，随手放在床头柜。过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不折不挠，厉秀英看一眼来电名字，只得接起。 “许劭吗？我是沈沫妈妈，沫沫睡下了。” “好的阿姨，我明天再打来。” 第53章 豌豆公主 转天早晨，沈沫被热醒，拨开湿漉漉的头发，伸开双臂准备伸个懒腰，刚刚弓起身子，毯子就顺着床沿滑下去。 沈沫连忙一把捞起，身子瞬时一个反弹又弓了回去，最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回床上。沈沫不由叹气，心想难怪每个玛丽苏女主都要有张两米以上的大床，在一米宽的小床上醒来确实没美感。 踢踏着拖鞋下床，在卫生间洗过澡，沈沫湿着头发出来，去厨房找吃的。 仅容一人立脚的厨房，上下橱柜，伸手就能拿到所有东西，早就习惯缩手缩脚。沈沫想起上次在许劭家做饭时候，她系着围裙跑来跑去的样子一定像极了澳洲大袋鼠。 牛奶热好，沈沫用碟子盛了油条和鸡蛋从厨房端着出来，迈过门槛，绕过鞋柜，把手中碗筷放到茶几，再侧着身子挤到沙发前坐下，遥控打开电视机。 客厅狭窄，台式电视机占了不少地方，老式旧沙发，中间放上茶几，只剩一条窄窄的过道，为了保持视线距离，沈沫坐在沙发上使劲往后仰，又是一种奇怪的姿势。 想起昨晚和许劭一起吃饭的美女，沈沫知道，她差的不仅仅是衣服。 美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端庄优雅，想必日常生活环境也宽敞明亮。沈沫虽然在外面注重仪态，但是狭窄环境下还是不由自主畏手畏脚小家子气。 美女可以一身名牌坐在露天大排档轻松吃宵夜，沈沫去买菜都要刻意换上旧衣裳。沈沫积极存钱想去三亚时候，也许美女早就看惯马尔代夫巴厘岛的无敌海景。 一时间，沈沫沮丧的无以复加。 下午时候许劭电话打进来，约她明天见面，沈沫没好气：“我大姨妈来家做客，我要负责招待，这几天不能陪你了。” 许劭疑惑，这不是之前他说过的话么？当时他确实要招待廖若彤，她真要招待大姨妈？ “哪个大姨妈？沫沫，我们去吃阿胶蒸燕窝？” 这两样还能一起吃？沈沫再次孤陋寡闻，妈妈只给她煲大枣红糖水。 “不用，我大姨夫也来了，你自己玩吧！” 她嫉妒那个美女绝不是因为吃醋，不管什么原因，气撒在许劭头上就是了。 挂断电话，许劭还是百般费解，正在纠结大姨夫，保姆敲门进来叫他下楼吃饭，廖若彤已经正式告辞，明天回家，今晚是送行宴。 餐桌上，许父赶回来陪席，四人一起晚餐，场景格外温馨。 “当年我们谈婚论嫁，要等到单位有分房消息才敢打算，如今商品房贷款各种便利，年轻人真不必晚婚。”许父感慨。 廖若彤并不赞成：“我觉得，婚姻只是人生一部分，女孩子经济独立，有自己的事业才重要。” 蒋怡华好笑：“既如此，整合双方父母资源，共同承担构建婚姻，协调大家庭和小家庭之间关系，这种能力何尝不也是一种独立？” 廖若彤怔了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微微有些尴尬。 一直旁观的许劭突然道：“彤彤读美国名校，学识和能力都很优秀，她不应该像老一辈女性那样为了家庭牺牲自我，我支持她的观点，女性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廖若彤果然爱听，转头看向许劭微笑。 蒋怡华赞赏看向儿子，再看向廖若彤时候，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到底是两代人观念差异，既然你们有自己想法，我不反对，彤彤那就更应该听你妈妈的话，完成学业后回国，尽早开创自己的事业。”蒋怡华意有所指，说到‘自己的事业’时候，语气格外加重。 许父笑道：“我就说嘛，婚姻和独立根本不冲突，你看我们家，你阿姨当初辞职当了几年家庭主妇，现如今不也是响当当的商界女强人？” 大家被逗笑，廖若彤低头含蓄喝汤，她是知道许家底细的，蒋怡华如今所谓的成就只是花架子，更多还是依附在丈夫身上。 吃过饭，许劭陪廖若彤在楼下书房看书，楼上书房，许家夫妻也在聊天。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一口一个独立？结婚和独立有什么关系？”许父不解。 蒋怡华道：“潜台词是说，她工作同时不能或者不想承担家庭。” “那她来干什么？”许父更加纳闷，父母没跟女儿交代清楚？不想结婚来相亲做什么？ “老廖这届就退下来，他老婆急着给女儿找出路。”蒋怡华心知肚明。 许父好笑：“所以送到咱们家来独立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她想怎么独立？和农村小媳妇一样，进门就分家另过，只要丈夫不要公婆？” 蒋怡华摇头：“不仅仅，恐怕是和改制时候一样，老树嫁接，另开新枝，必要时候你儿子也可以下岗。” “她能有这本事？”许父不信。 蒋怡华将双腿放到踏凳上，取出香烟，拿一颗点燃。 “我听老姐妹们讲，以前娶媳妇最怕儿子找个花瓶回来，好逸恶劳不事生产，现如今人人高学历，女孩子们也精乖。婚后讲独立讲事业，丈夫支持婆家做后盾，今天开个画廊，明天投资个艺术品，财会专业就敢涉足金融领域，用婆家资源发展个人事业，蚕食鲸吞，华丽转身就成独立女强人。” 许父思索片刻，道：“二十岁的小姑娘，人芸既芸，不见得有主见，还是再看看吧。” 蒋怡华吐出个眼圈，摇头轻笑，没有说话。 当年她大学毕业追随爱人来到新南市，分配到事业单位工作，结婚生子，恰好赶上政策变动，丈夫辞职经商，脱离单位后各项福利都和他们没了关系。 她至今记得当年送儿子去市公立幼儿园，校长和老师的各种刁难，市医院总也比不上矿务局下属诊所来的方便。丈夫整天在外忙碌，她一个人上班带孩子，忙得不能喘息，几年后生意上轨道，经济宽裕，家务刚刚脱手，越来越多应酬又迎面而来。 辞职多年，等她恍惚想起自己的学历和专业时候，已经人到中年。 她不是坐享丈夫成就的家庭妇女，她也有自己的所学和专长，在丈夫支持下创办自己的投资公司，旗下各地会展中心、奢侈品商厦和星级酒店都经营的有声有色，但是除了自己公司的人叫她一声蒋总，更多的人还是称呼她许太太。 许家家业有她打下的半壁江山，她至今不敢声称自己独立，廖若彤何德何能？ 她的未来儿媳，不能是花瓶和生育机器，更不能是拿许家当垫脚石，成就自己事业的功利女子。 转天，廖若彤母亲派人来接她回家，许劭轻松告别，今天难得清静，在自己房间里想事情。 新南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去吃个小笼包都能遇到沈沫妈妈，父母公司的员工不少都认识他，被发现实属平常，廖若彤的出现绝非偶然，他父母究竟想做什么？ 许劭正在百转千回，蒋怡华敲门进来。 “妈，你坐。”许劭让出主位，在旁边位置坐下。 蒋怡华落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毛毛，你觉得廖若彤怎么样？” 许劭毫不掩饰欣赏：“高中时候的校花，现在越长越漂亮了。” 父母一向开明，不会强行干涉他的选择，但没弄清楚他们真实想法之前，他不会主动说出沈沫，这种双方家长暧昧不明的撮合，以前不是没有过，提前探明父母态度也好。 蒋怡华皱眉：“她爸爸省办公厅主任，妈妈银行行长，这种小官僚家庭的女儿，门户太低！” “哦，那我以后少跟她联系。”许劭表情不见波澜，语气却是抗拒，他已经隐约明白父母的意图，门户之见也许并非只针对廖若彤，还另有所指。 蒋怡华无奈：“妈妈不是封建家长，不会干涉你恋爱，只是把婚姻的弊端给你讲清楚，决定权在你。” “我没打算太早结婚。”许劭依旧戒备。 “女孩子家长可不这么想，廖若彤那样的家庭，女儿大学没毕业就打包送过来，防不胜防！”蒋怡华苦口婆心。 儿子最近早出晚归，酷暑的天追到驾校去陪练，放低姿态迎合讨好，跟以往玩世不恭的胡闹完全不同，她早就将对方身世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恰好廖若彤的母亲在这时透露想撮合的意思，她顺势答应下来，却是另有打算。 她不会贬低儿子喜欢的人，把自己放到对立面逼迫儿子选择，那样蠢不可及，拿廖若彤说事，至少儿子不会抵触。 许劭微微动容，诚恳道：“妈，我明白了。” 蒋怡华这才松一口气，站起身拍拍儿子肩膀，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带编码的黑卡，放到桌上。 “这张购物卡给你用，能花钱搞定的事，不要轻易承诺婚姻。” 蒋怡华关门出去，许劭把玩着手里的购物卡，盯着上面的一串编号，轻笑一声，唇角微微扬起。 转天，沈沫被许劭叫下来时候还是无精打采，坐在副驾驶里耷拉着脑袋，好奇打量几眼车子内饰后便不再说话，许劭今天又开了辆红色跑车。 “沫沫，我煲了汤给你喝，我亲手煲的，你尝尝？” 许劭献宝似得拿出焖烧杯，小心翼翼倒在杯盖里，递给沈沫。 沈沫疑惑接过，见里面深红颜色，嗅一下，果香清香甘香混杂，应该是放了不少滋阴养血化瘀散寒的补品，见许劭一脸期待的望她，只好凑过去喝了一小口。 一股暖流入腹，沈沫瞬间感觉到丹田处聚集个小火球，暖洋洋的让人舒服，于是忙接过小碗，一口喝尽，随即小火球朝七经八络散开，顿时通体舒泰。 沈沫惊讶道：“你从哪找的方子？” 许劭盖好焖烧杯，得意笑道：“许家秘方，以后每月我都煲给你喝。” “每月？到什么时候？”沈沫挑衅。 “到你大姨妈不再光顾时候。”许劭笑着把焖烧杯递交给沈沫。 沈沫冲他轻哼，无奈一肚子脾气早就无影无踪，抱怨变成娇嗔。 “沫沫，我们去买裙子？” “去就去喽。”沈沫还是没好气。 许劭信守承诺，每月送一条裙子，只是暑假后沈沫怕被厉秀英盘问，这才停止，既然已经被发现，男朋友送衣服是平常事，想必妈妈不会唠叨。 车子一路疾驰，路过银泰商场时候并未停下，沈沫正在纳闷，许劭已经将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到达目的地，本市唯一奢侈品商厦，银座。 第54章 银座vip 银座开业时候，沈沫才刚上初中，以往杂志上的高端奢侈品能在本市看到实物，女生们兴奋雀跃，经常三五结伴去逛。 看一圈裙子和包包，试用装香水在身上喷香香，导购尽管知道她们不会买，还是尽心服务，对着半大孩子躬身弯腰，恭敬解答各种幼稚提问，沈沫爱死这种感觉！ 虽然零花钱消费不起奢侈品服饰，但是还有各色美食可以尝试，沈沫跟随同学，花三十几元买个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球，从此不再纠结麦当劳和肯德基的甜筒哪个更好吃。 再后来，同学谈论火锅烤肉时候，沈沫已经插不上嘴，她弄不清楚霜降牛肉和雪花牛肉有什么不同，普通餐馆三十几元的小火锅，套餐只区分新西兰羊肉和精品肥牛。 许劭牵着沈沫的手上电梯，到达正一层，没想到和在新兴市场一样，沈沫同样熟门熟路。 和其他商场布局不同，这里并不按照鞋帽服饰分类，银座是室内的第五街或者香榭丽舍大道，品牌门店独立占据一席之位，装修风格各具特色。 商场空旷宽阔，到处是给顾客提供的休息区域，沈沫掏出手机，连接商场ifi，熟练下载导购软件查看楼层指引，很快确定购物目标。 “二楼b区，我们去那里。” 许劭微微惊讶，随后点头笑道：“好！” 他以为沈沫又要像以前那样一层层扫楼，本来已经做好应战准备，没想到她直奔目标，看来还是银座更适合带女友来买东西，既然已经被发现，以后不需要再顾忌。 两人搭乘扶梯，到达二楼b区，为数不多的几家店，沈沫逐一浏览。 匆匆浏览三家店，沈沫被第四家店吸引，那晚在意式风情街，和许劭一起吃饭的美女，穿的就是这家的衣服。 沈沫走进去，招呼导购打算试穿。 有人过来帮沈沫挑选尺码，另个导购奉上本店迎客招待，托盘里有一小杯洋酒，一小盒香烟，几块薄荷糖和小巧精致的水晶烟灰缸，恭敬送到休息区的茶几上。 许劭坐下，点燃一颗香烟，翻看汽车杂志，耐心等候。 沈沫挑来选去，最终选定两件裙子，导购帮她试穿，出来时候，其他导购已经搭配好鞋子和包包。 试衣镜前，沈沫穿一件浅粉撞色橙黄的两件套短裙，手里拎着亚麻色皮包，脚下一双裸色高跟鞋。 旁边两个导购，一人举着沈沫刚刚试过的另一款烟紫色连身长裙，另一人拿着宝蓝拎包和同色鞋子，半蹲在沈沫身边帮她比较。 “哪件好看？”沈沫纠结，回过头问。 “都好看，包包和鞋子都要了，两套一起。”许劭道。 身上这件套裙八千几，脚下的鞋子是夏季折扣款，只有五千几，手里的亚麻色包包一万出头。另一套烟紫色长裙是秋季新款，七千几，鞋子经典款要九千多，包包一万六。 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环境，还是熟知品牌价格的缘故，沈沫一点都没觉得贵，直接招呼导购帮她摘掉标签。 许劭递上一张黑卡结账。 导购将沈沫换下的旧衣裙和旧包包旧鞋子都仔细包好，慎重放进购物袋，和自家品牌的服装一个待遇，连同另一套新装和鞋子包包都装好，把购物袋恭敬交到沈沫手上。 从门店出来，许劭接过沈沫手里的购物袋，拉着沈沫径直走到另一家店，里面冷冷清清，虽然没有客人，导购还是严阵以待。 “沫沫，我们再选只钱夹。”许劭道。 沈沫没反对，这样的一身衣服和拎包，再拿出粉色/猫咪钱夹就显得寒酸，何况那晚在意式风情街，虽然程易辰拍钱夹的动作丢人，她砸钱包的动作也不雅观，沈沫觉得有必要换一只新钱夹，穿戴贵重，人也容易自重。 h牌名店，新南市的银座专柜只一只鳄鱼皮铂金包镇店，售卖商品大多是钱夹丝巾和腰带墨镜之类，包包都是低端入门款，服装款式也不太多。 沈沫很快挑选好一款粉色银扣的长钱夹，然后注视着丝巾挪不开眼睛。 最浪漫的文字巨匠是徐志摩，从八万汉字中挑选出康桥、翡冷翠、香榭丽舍。 七万颜色造就出的绚丽动人图案，爱马仕无疑是最浪漫的颜色大师。 许劭看着沈沫眼神，拿起一条丝巾，让沈沫转过身，然后单膝蹲下，随意帮她系在腰上，原本雅致的粉橙撞色连衣裙瞬间灵动，裙子很沈沫。 “这条漂亮，还是另一条好看？”许劭笑着问。 沈沫赶紧抓起自己中意的另一条，嗲声嗲气撒娇：“都要！” “好！”许劭忍笑招呼导购，两条丝巾和钱夹一起买单。 沈沫直接装瞎，她已经不想知道价格了。 买完东西，两人去日料店吃午饭，等待期间沈沫给钞票和卡换新家，原本鼓鼓囊囊装在旧钱夹的钞票，换到新钱夹里瞬间干瘪，倒是越发显得潦倒，沈沫撇嘴。 许劭赶紧打开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沓崭新粉色大钞放进沈沫的新钱夹里，顺便把她的零钱都拿走，装到自己钱夹。 “这样才配你钱夹的颜色，我们换换。” 沈沫举着钱夹，看着男友，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 银座vip客服中心，穿白色套裙的客服经理正在认真工作。 “蒋总，159号贵宾卡的监控视频已经发送到您邮箱，请查收。”放下电话，客服经理依然注视着视频。 画面上年轻女孩有极美的一张脸，在奢侈品专柜挑选不符合身份的服饰，换掉身上廉价装扮后瞬间脱胎换骨。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孩子，她们学历不高，家境一般，职业可能是模特、礼仪或者在校的大学生，一两件名牌就可以追到手，任取任需，还以为钓到金龟婿，被抛弃也不过是再多要两个包包做补偿。 新南市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每年大中专院校招生，美女层出不穷，拥有这样贵宾卡的金主却不多，旁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美貌沦为消费品，不过标价高低而已。 客服经理叹声气，关掉视频，拿出自己的工资卡查询余额。 211大学毕业五年，税后薪资八千，除去房租和伙食交通、化妆护肤旅游消费后，所剩不多，好在商厦提供制服，每年圣诞还可以凭内部员工福利够买折扣商品，代购也是一笔收入。 刚才那条爱马仕丝巾确实漂亮，尤其年轻男子半蹲下身帮女孩系上的瞬间，让人心动。或许节约开支，年底她也可以买一条，女人经济独立，花自己的钱才有底气。 董事长办公室，蒋怡华也正在看视频。 画面上女孩笑容甜美，比照片上要灵动，两个小儿女小情小意你侬我侬，煞有介事选购，像是在伊甸园采摘苹果，女孩被刻意引导，不时对准摄像头方向微笑。 知子莫如母，这是在让我看他女朋友？蒋怡华皱眉心想。 下午去看了场电影，许劭送沈沫回家。 沈沫和许劭告别，下车后穿过新兴市场回家，顿时浑身不自在。 在银座时候，沈沫觉得这本来就是她的衣服，回到西城区，她顿时感觉自己像一只插满孔雀羽毛的走地鸡。 黑漆漆的楼道，上楼梯时候小心翼翼的怕被扶手蹭到，沈沫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间。 厉秀英正在做饭，看着沈沫手里的大包小包和穿戴一新，皱眉质问：“许劭给你买的裙子？” “不是。”沈沫一口否认。 “那是谁买的？”厉秀英认识这牌子，知道不便宜。 沈沫破罐破摔：“是许劭喜欢，他买了让我穿给他看。” 厉秀英忍住气耐心教导：“沫沫，妈妈不是没教过你，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沈沫煞有介事的点头：“是不对，礼仪小姐穿旗袍站街露露腿就有八百块，考虑到我们是情侣关系，这才免费穿给他看，要不然妈妈，明天我找他收钱？” “你……”厉秀英气个倒仰，扬起的手又放下，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压住脾气。 女儿十几岁时候有过一段叛逆期，不听话还满嘴歪理，跟现在一样让人讨厌，过两年长大后渐渐懂事，贴心乖巧，这又是犯什么病了？ “死丫头！”厉秀英低声嘀咕一句，转身去厨房继续做饭。 晚饭做好，沈沫已经换了家常衣服，洗过手帮忙摆碗筷，母女两个像往常一样看着电视吃饭。 “辰辰的房子开始装修了吗？找设计公司没？”厉秀英找话题聊天。 “自己装的，已经动工了。”沈沫道。 厉秀英感叹：“当初就不该把工龄补助拿给你爸爸做生意，要是在东城区给你买套房子，现在也不用愁了。” 房价飞涨，连带结婚成本也高涨，省吃俭用，还是没给女儿存下半点像样的嫁妆，想想就发愁。 “没关系妈妈，反正男孩子们都有房子，他们随时欢迎我去睡。”沈沫大方道。 “咳！咳咳！”厉秀英一口菜吞到一半，猛地被呛住，剧烈咳嗽。 “妈妈！喝水！”沈沫赶紧跑过去捶背。 吃过饭，娘俩继续坐在电视机前，厉秀英满腹心事，忧心忡忡。 电视剧播完，本地电台插播房产广告，东城区繁华地段，商住两用的精装修酒店公寓，首付只要十六万。 “沫沫，你快看，这房子多漂亮！”厉秀英突然发现新大陆般。 沈沫不为所动：“四十年产权，一间只有三十平米。” “三十平米怎么啦？大开间的户型，你一个人住足够！” 厉秀英越想越兴奋，站起来指着电视画面规划。 “你看卫生间多大？卧室能放下两个大衣柜，客厅也宽敞，还有个小飘窗！将来你工作了，下班带同事过来喝茶聊天，沙发换成折叠的，以后高蕾蕾来新南找你玩，打开就能睡人，小姐俩整晚谈心，跟住宿舍时候一样，多好！” 沈沫看着妈妈兴奋的样子无奈提醒：“妈，首付十六万。” “十六万还叫钱啊？你爸公司生意再不好，这点钱他还是能拿出来的。”厉秀英不在意。 “吃进去的他还能吐出来？”沈沫嘲讽。 “你放心！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无论如何也得叫他把这笔钱吐出来，否则就让他跟你姓！”厉秀英咬牙切齿。 沈沫无语，跟她姓不也是姓沈？只听说过挣孩子姓氏的，她要个跟她姓的亲爹有什么用？ 第55章 女朋友疯了 厉秀英离婚后，和沈建成之间唯一的牵扯就是女儿的抚养费。 两人争执最多的也是沈沫的花销标准，厉秀英希望和其他孩子一样，别人有的她女儿也要有，沈建成从不否认自己爱女儿，但是怎么养得照着他的标准。 “她一个女孩子家，买房做什么？”电话里，沈建成果然反对。 “女儿都这么大了，跟我挤在一个卧室你觉得合适吗？”厉秀英据理力争。 “她现在住校，毕业后找到工作就该嫁人了，能跟你挤几天？” “嫁个屁！刚毕业的应届生，要家境没家境，要事业没事业，又是单亲家庭，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你别总是眼高手低，现在大学生不值钱，她一个女孩子家，结婚生孩子才是人生大事，你别整天惯着，该管的也管管，何况养到她十八岁，父母的责任已经尽了！”沈建成劝导前妻。 “我呸！当你们农村种庄稼呢？长熟一茬割一茬，卖掉接着种下一茬？她是我闺女，就算养到八十岁也是我的责任！”厉秀英怒骂。 “就你惯得她！这么大姑娘不做饭不洗碗，又要学车又要旅游，花着父母的钱上大学不知道感恩，现在还想要房子？她打算啃老到什么时候？整个一废物！” …… 手机听筒音量很大，没开免提也听到清清楚楚，沈沫呆呆坐在旁边，眼神木然。 原来在爸爸眼里，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哪怕学习再努力再多才艺也没用，家里没地方住就该早早打发出去嫁人。 难怪爸爸一向疼爱妹妹，那个才是他的好女儿吧？听话、懂事、孝顺，会帮忙做家务给父母洗衣服烧菜，从不要求零花钱，更不会要房子。 她一直引以为豪的大学原来不值钱，要家境没家境，要事业没事业，单亲家庭连个正经人家都找不到，原来在妈妈心里她是这样，不是说她学识教养都不差，配得上豪门吗？ 厉秀英还在电话里和沈建成争执，沈沫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不想听。 “够啦！我这样的废物，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沈沫喊完，抓起拎包，头也不回的冲出家门。 暑天中午，柏油马路被晒得要融化，沈沫两眼发直，在上面疾步爆走。 熟悉的街道和门市，从小在这里长大，儿童节汇报演出她是主角，集中所有光环，西城区就是她的城堡，她是公主，她有魔法！ “letg letg！”沈沫用力挥手，眼前没出现城堡，只有路人看神经病似的眼神。 沈沫沮丧放下手臂，她的魔法消失了，两居室的美好未来原来只是生存需求，即便这样的房子，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拥有，甚至在爸爸眼里她不配拥有。 魂不守舍在马路上游荡，没走多久，沈沫很快就被烤熟，无精打采的躲到公交站打电话。 “许劭，我想去你家，公寓那边……” 沈沫声音轻飘飘的，低哑嗓音听起来格外诱惑，像是在暗示什么，许劭怔了下，突然而然的强烈心跳，声音有些颤抖：“好，我马上去接你。” 不到半小时，红色法拉利飞驰般驶来，停在沈沫面前。 沈沫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一言不发。 许劭驶动车子，一路沉默，忍不住悄悄打量女友。 沈沫今天穿了件居家的粉色棉布裙，素颜，头发用黑色橡皮圈随意扎起来，有些凌乱，高温天气在外面站半天，额角上有汗珠，湿哒哒黏住一绺头发。 沐浴液的清香和体香混杂，高温熨蒸后透过细致毛孔源源不断散发，桃子的味道，许劭深呼吸，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车子行驶到小区附近，许劭突然急刹车停下，望向沈沫，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去买点东西，你稍等。” “哦。”沈沫木然。 便利药店，许劭进去很快又出来，手里并没拿东西，只是裤子口袋鼓起一块，还没看清楚里面装的什么，许劭已经飞快钻进车子，驶达小区，停好车，牵着沈沫的手上楼。 再次来到这间豪华公寓，沈沫已经完全不同的心境。 上次过来时候走马观花，然后玩闹做饭，沈沫没仔细留意过许劭的公寓和程易辰的新房有什么区别，豪华装修，当时的她只看到富丽堂皇。 电梯出来是玄关区，沈沫换鞋放下拎包，上台阶到一个不大的圆形中厅，左右两边各有通道。 左边是客厅餐厅，右边是小型会客厅和书房客房，圆形中厅后面是走廊，有油画和欧式古董柜，连接两个区域。 客厅和餐厅并没有明显界限，天花板的水晶灯和餐前灯区分功能，中间有吧台和茶室，落地窗前有咖啡餐椅，景观阳台旁边有开放式健身房。 保姆房有单独卫浴，紧挨着厨房的还有洗衣房，中间是生活阳台和保姆专用电梯，影音室像私家影院，游戏室是个套间。 另一边小型会客厅，客房和书房都在这里，高档家私，隐秘安静。 沈沫安安静静浏览，仔细看这栋房子的每个细节。 许劭一头雾水，沈沫自从进门后就一言不发，像是参观名人故居那样，绕着房子看的专心致志，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沫沫，我帮你放了洗澡水。” 沈沫稍顿，在外面呆了半天，身上汗津津的，现在冷气舒适，感觉有点不舒服，确实该洗个澡。于是放下手里的咖啡壶，站起身朝主卧走去。 许劭松了口气，马上站起身，紧随其后。 沈沫奇怪：“你跟着我干嘛？” “好，你自己洗，我去另一间。”许劭止住脚步，自己去另外的卫生间。 莫名其妙！沈沫没心思理他，转过身进浴室锁上门。 主卧的卫生间很大，有淋浴区和圆形浴缸，打开淋浴喷头，瀑布般的水洒倾盆而下，沈沫甩掉身上的衣服，仰着脸闭上眼睛享受。 家里的卫生间阴冷逼仄，淋浴头又装的低，沈沫每次冲凉都要佝偻腰身，小心翼翼防范被四周水管上的铁锈蹭到。原来像洗发水广告里那样，站在瀑布下淋浴是这样的感觉。 淋浴完，沈沫意犹未尽，又进浴缸躺下。 一缸波动清水，沐浴露味道淡淡的，和许劭身上的味道一样，沈沫闭上眼睛正在感受，旁边的平板电脑传来提示音，沈沫拿起来看，见是许劭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神经病！”沈沫按掉拒绝，把平板电脑放回去，从浴缸出来，赤身推开浴室里的另一扇白色木门，里面是一间步入式的更衣间。 更衣间一角是梳妆台，其余空间都是开放式衣柜，零零星星挂着许劭的几件浴袍和睡衣，浴巾毛巾折叠放在架子上，抽屉里全是内衣，角柜上放着各种全新的男式沐浴露和洗发水。 沈沫擦干头发，随手扯下一件浴袍穿上，长长的后摆拖着地赤脚行走，边走边看。 这样的一个功能空间沈沫家也有，不过仅仅是卫生间的一个隔板，平时放些洁厕灵和备用厕纸。程易辰新家的洗手台，上面的小柜子差不多也是同样功能，许劭这里是单独一个房间。 沈沫想，如果洗澡后在这间屋子吹头发敷面膜，或者处理生理期突发事件，想必丈夫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妻子的尴尬摸样吧？ 更衣间一头连接浴室，另一边还有一道门，沈沫推开同样的白色木门走进去，见是一个小型的书房。 不大的空间，一张电脑桌，一把电脑椅，一排窄窄的书架，上面有线装艳/情小说和香艳造型的工艺品。 相比外面会客厅的大书房，这里更私密，书桌上几本色/情画刊和汽车杂志，大概是主人私下的真实品味。桌上的电脑没打开，想必里面内容更加丰富，沈沫无意窥人隐私，并没有打算查看。 这样的区域沈沫家也有，客厅电视机柜下面的玻璃橱窗，摆放的永远是世界名著和牛津词典，霸道总裁的言情小说只会压在枕头下面。 相同功能，许劭用两个书房展现。 从小书房的外门出来，再次绕回到主卧的前端，是一个小厅，有贵妃榻和单人沙发。 沈沫还没来得及细看，冷不丁双脚腾空，被抱了起来。 “啊！你干嘛？”沈沫惊呼。 许劭不说话，抱着沈沫朝里面的大床走去，两人跌倒床上，许劭翻身压住，伸手就扯开沈沫浴袍的带子。 “你发什么疯？”沈沫抗议。 “沫沫！我想好久了，谢谢你答应，你也想了是不是？我很开心，马上，马上让你也舒服，沫沫！” 许劭大口喘息，语不成声，手忙脚乱的在沈沫身上乱摸。 沈沫被摆弄的生疼，明白他要干什么后，不禁心生悲哀，这就是爸爸说的女孩子不用买房，嫁人就有住处吗？陪/睡、家务、生育换来的居住权？ 沈沫想推开在身上乱摸的手，许劭像疯了一样，双眼浑浊，将头埋在她胸前不住的啃咬舔舐，根本没在意她的反抗。 “我只是想睡你的床，你却想睡我！”沈沫奔溃大喊，眼泪瞬间留下来。 许劭停下，终于肯抬起头和她交流：“沫沫，你别哭，弄疼你了吗？我重来……” “你走开！”沈沫哭声更大了。 许劭还想再尝试，沈沫哭喊着抗拒。 “你走开啊，我不要，我不要！我只是郁闷找你散心，没有要和你上床的意思，我不想和你睡！” 许劭猛地怔住，理解了沈沫话里的意思后，顿时泄气，跌倒在一旁，好半天才喘匀呼吸，扔掉手里的安全用品，懊恼的想砸墙。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道歉。” “走开！”沈沫还在嚎啕大哭。 许劭下床，捡起地上的浴巾，尴尬遮住硬挺部位，想要安慰又不敢凑太近，只能站在床边哄劝。 “沫沫，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不想说！”沈沫大喊。 “需要我做什么？”许劭问。 “你出去！出去！” “好好！你别哭，我马上出去！” 许劭狼狈退出卧室，临走前嘱咐：“沫沫，我在外面书房，有事叫我。” 沈沫哭够后，系好浴袍下床锁好门，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来时候心情已经平静许多，脑袋里却还是空洞一片。 刚才的思绪被打断，乱七八糟的情绪无处排解，沈沫静下心神，仍旧继续打量房间。 偌大一间主卧，衣帽间、更衣室、卫浴区、前厅、书房样样齐全，加个厨房就是套独立一居室。 上次去科技博物馆看家居展，沈沫还腹诽国外设计师不懂中国房价，卫浴产品太占地方，这间卧室附带的卫生间，光是相关区域就不止三十平米。 跟主卧连通的衣帽间，面积足够大，许劭的一排衬衣挂在那里，搭配常穿的大衣长裤毛衫皮带，四季衣物不过是占了小小一角，按季节分类，一目了然。 沈沫想，拥有这样衣帽间的女生，绝不会像鸡汤文中冒牌小资那样，矫情嚷嚷满柜子衣服没得穿，总是差一件之类的话。 有贵妃榻和单人沙发的卧室前厅，沈沫想起一句俗语，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大概这里就是所谓的床头吧？ 家务纠纷从书房谈到客厅，再到餐厅、吧台、茶室、咖啡位，最后来到卧室，一室旖旎，谁还要执着原则？ 整个房子看完，沈沫已经明白谢世宁所说的生活区域是什么了。 程易辰的三室两厅就像新闻联播片头，饮食起居，简单重复不更换，几十年如一日，内忧外患却每天不断，让人心力憔悴。 许劭的公寓每个场景都是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居住，随时都可以上演一部八十集的韩剧，浪漫满屋，谁还要关心柴米油盐？ 沈沫再次跌回床上，闭上眼睛，轻轻抚摸身下的床品，棉质触感，却滑腻的如同丝绸般。 妈妈平时只在超市购买全棉斜纹的床品套件，国产名牌纱支数不过40支，欲望都市里萨曼莎结识的犹太富豪，曾炫耀过他八0支的中国床单。 体会肌肤柔软触觉，沈沫感概，原来人生的前二十年，她一直睡在柴禾堆里。 第56章 孤注一掷 沈沫再次醒来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午饭没吃，却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沫沫，我可以进来了吗？”许劭敲门。 沈沫起床，过去把卧室门打开，让他进来。 许劭端来一杯咖啡，放到前厅的小圆几上，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看着沈沫。沈沫半躺在另一边的贵妃上，捧着咖啡不说话。 “现在能跟我说了吗？究竟出什么事了？”许劭开口。 沈沫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自己的情绪。 穷人最擅长克制欲望，小时候蛋糕店的甜点，橱窗里的花裙子新书包，沈沫眼巴巴望着不肯离开，厉秀英愧疚让女儿受委屈，生活改善一点就要逐一补偿。 虽然蛋糕买回来时候沈沫盼望的是花裙子，新书包买回来时候她已经在眼馋别人的ipd，但是她知道，只要等一等，想要的都会有，不需要哭闹，妈妈都会买给她。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妈妈给不了，她自己的能力也可能永远无法达到，比如均价三万的房子。 陈阿姨有水产店，程伯伯是高级工程师，两人合力支持才让程易辰过上新闻联播的生活。 她底层小市民离异家庭，爸爸不给她任何帮助，妈妈有心无力，她却幻想能生活在韩剧里。 许劭含着金汤匙出生，轻而易举就拥有她几辈子都努力不来的奢侈，银座vip，布加迪法拉利换着颜色开，这样的房子也不止一处吧？ 人人生来平等，可是拥有的生活却这么不平等。 “我喜欢你的房子……”沈沫看向许劭，孤注一掷。 许劭注视着沈沫的脸，眼神渐渐冰冷。 他不喜欢沈沫现在的眼神，从小到大，他看过最多的就是这个眼神。艳羡、不甘、愤恨、仇视、贪婪交汇出的一种独特眼神，穷凶极恶。 不管他们如何伪装，像好兄弟那样拍他肩膀分享香烟，又或者故作清高对物质不屑一顾，那样的眼神总也掩饰不住。无论多么德高望重的身份，多么美貌的脸蛋，只要出现这个眼神，都丑陋的让人憎恶。 “想要么？”许劭轻飘飘问道。 沈沫知道‘想要么’和‘我送你’的区别，心意无价，索取要拿东西去换。 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不想毕业后和妈妈挤在狭小卧室，每天去相亲，找个条间还不错又不嫌弃她单亲家庭的男人结婚。像她爸说的那样生儿育女做个好妻子，住农民房睡40支床单，然后像谢世宁描绘的那样处理糟糕的夫妻关系……这不是她沈沫的生活！ 她以后或许还会恋爱许多次，像许劭这样有钱的不会轻易碰到，既然命运赠送的礼物标好价格，她愿意买单。 沈沫冲口而出：“想……” 许劭压抑住怒火，冷着脸站起身，抱起沈沫朝大床上走去，这次沈沫没有哭闹。 “沫沫，等下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许拒绝，不许哭，完事后房子归你。” “嗯……”沈沫答应。 许劭一把扯掉浴袍，沈沫从里面翻滚出来，像条掰开腿的美人鱼一样摔在大床上。 沈沫吃痛，忍住一声不吭。 许劭脱掉自己的衣服，抓住细白脚腕把人拽到自己跟前。 …… “我不要了，不要了！”沈沫终于哭出来。 许劭停止动作，喘着粗气嘲笑：“还没到正题，这就不行了？” “我不要你的房子了！”沈沫痛哭出声，羞耻心让她恨不得立刻死掉。 许劭扳住沈沫下巴一字一句警告：“沈沫你记住，我不是凯子，更不是你的金主！” 说完松开沈沫，许劭摔门而去，沈沫伏在床上放声大哭。 冲过冷水澡，许劭穿了浴袍从浴室出来，坐到客厅抽烟，一肚子烦躁和怒火随着云雾慢慢散去，起身又去了卧室。 沈沫还在啼哭不止，泪水涟涟的一张脸，只剩委屈。 许劭叹气，走过去把她扯到怀里抱紧：“别哭了，刚才的就算数，房子送你。” “不要！我不要了！”沈沫哭得更大声。 “我是谁？”许劭问。 “混蛋！”沈沫大声。 许劭又心疼又好笑，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给沈沫擦脸，又去衣帽间拿件自己的t恤给她套上，抱下床走出卧室，到外面客厅沙发上把人放下。 沈沫抽搭着哽咽，止住哭泣，窝在沙发上两眼发愣，她都做了什么？ “先吃点东西。” 晚上叫的外卖已经冷掉，许劭去厨房重新加热，举着汤勺，喂沈沫吃饭。 明亮灯光下，几口热饭下肚，沈沫情绪开始稳定，刚才发生的事太过虚幻，有些不真实，她大概是被鬼上身了，她都做了什么？ 收拾掉餐盒，许劭又去倒了杯热牛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在对面坐下。 沈沫蜷缩在沙发里，捧着牛奶喝一口，吸一下堵塞的鼻子，探着身子抽出一张纸巾大力擤鼻涕。 许劭把纸巾盒递过去，沈沫抱在怀里一张张不停的抽出来，擦鼻涕抹眼泪。 “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想要房子？”许劭又问。 沈沫仍然一片木然，以前的她能清晰分辨出自己的理性思维和感性判断，一个走脑，一个走心，切换自如，现在大脑当机，只剩下情绪。 从小到大，亲眼所见那些同学约束不住自己行为，沉迷游戏小说沦为学渣，沈沫的玩心不比他们小，只是她的大脑里驻扎着整套权力体系和军队，任何让身心愉悦事情都要层层上报，审查批阅后才可以执行。 现在她心里渴望奢侈品豪宅豪车巴厘岛，大脑却还在运行计划经济旧体系，两方强烈冲击，大脑瘫痪了。 “原本以为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近，没想到是渐行渐远。”沈沫目光呆滞。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许劭奇怪。 沈沫苦笑：“还用想？毕业后月薪多少？房价多少？就算拼了命我连新闻联播都赶不上！还想要韩剧？” 许劭听得一头雾水，疑惑起身，在沈沫额头上摸了下，又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没发烧。 沈沫不耐烦挥开许劭胳膊，想起她爸妈说的那些话，委屈又涌上心头。 “小时候我妈说银行的钱都是我的，我以为长大了就能去银座买奢侈品，爱马仕阿玛尼lv随便换着穿！我从中考盼到高考，刚上大学就等着毕业，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毕了业我他妈还会更穷！” “我漂亮我聪明我努力，可是这些有什么用？生在那样的环境，没人稀罕我的美貌和学历，我在他们眼里就是贪慕虚荣啃老的废物！” “我没家境没事业，女孩子年龄又等不起，毕业找到工作就要去相亲，为生存朝九晚五工作赚钱，为一个容身之所陪/睡做保姆，还要兼职厨娘清洁工！我不要那样的婚姻，不要那样的生活！” 许劭一言不发，安静看着沈沫发泄情绪，分辨里面零零碎碎透露的信息，不觉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沫沫，究竟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会娶我么？”沈沫质问。 “会！”许劭笃定。 沈沫耻鼻，小时候为了哄男生给她买薯条，这样的承诺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长大我嫁给你哦！ 然而小傻瓜买完薯条，高高兴兴看着她吃完，想和她拉拉小手亲亲脸蛋，立刻被程易辰一顿胖揍，鬼才信承诺！ “你这是什么破表情？”许劭生气。 沈沫破罐破摔：“我就这样！我想要大房子！” “那就去赚钱！”许劭烦躁，拿起烟点燃。 “我怎么赚？做淘宝微商卖面膜吗？” “为什么不可以？” “能买得起你这样的房子吗！”沈沫歇斯底里。 许劭盯着沈沫，吐出一团烟雾，轻松道：“可以！” 沈沫稍怔，疑惑望向许劭：“在学校门口卖煎饼呢？” 许劭皱眉，想了又想还是郑重点头：“能！” “贴手机膜、炸臭豆腐呢？” “……” 果然是骗人，沈沫继续沮丧，她才不信许劭的鬼话，反正有钱人都觉得钱容易赚。 许劭还在思索手机贴膜和炸臭豆腐用什么商业模式赚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沈沫带偏了，狠狠瞪她一眼，生气不说话。 两人正在对峙，门铃响起，许劭拿起手机接通视频，看一眼后随手打开门禁，不大一会电梯上来，许劭起身去迎接。 “您的外卖。” “谢谢。” 刚出炉的新鲜炸鸡翅，外焦里嫩，限时送达，配餐薯条焦脆可口，许劭装盘摆好放到吧台，叫沈沫过来坐。 沈沫赤着脚，不情不愿的从客厅磨蹭过来，爬上高脚凳，对着熟悉味道深呼吸，味觉瞬间被唤醒，拿起一根鸡翅大快朵颐。 许劭从冰箱取出啤酒，拿出杯子给沈沫倒上，自己倒了杯白水坐在她旁边，随手打开窗帘。 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随着电动窗帘徐徐打开，沈沫突然被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的巨大画面震撼住，举着鸡翅呆呆怔在那里。 360度无遮挡视线，环城公路车流川息成光束带，五颜六色在立交桥交汇，流光溢彩，城市夜景，此时已万家灯火。 沈沫屏住呼吸，静静欣赏，西城区的旧楼房，仰着脖子只能看到广告牌的灯箱和纵横交错的电线，原来俯视角度，新南市的夜晚这么美！ “沫沫，你可以拥有想要的生活，你父母有他们的局限性，他们没资格否定你。” “我可以吗？” “你可以！” 远处的新南广播电视塔正在不断变换灯光，像是冰雪城堡，沈沫仿佛触手可摸。 “真能赚到钱？”沈沫不确定问。 “我保证！你凭自己本事，也可以赚钱买这样的房子。”许劭鼓励。 他不想再在沈沫脸上看到那样的眼神，宿舍里，球场上，甚至马路上等红灯时候，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那个眼神。 他喜欢沈沫收到钻石手链时的欢喜雀跃，喜欢她纠结哪条裙子更好看，皱着眉头考虑哪条丝巾颜色更搭时候的样子都让他心动不已，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和他一起欣赏，无论如何，那样的眼神都不该出现在沈沫脸上。 这么美丽的脸，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 沈沫神情迷茫，还是半信半疑。 许劭只得再次保证：“沫沫，去选一样你喜欢的生意来做，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年之内绝对买得起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沈沫开始动心，大脑已经镇压不住野心蓬勃的欲望，她需要强大资金做后盾，支持她建立新体系，可是创业需要本金，她去哪里弄钱呢？ “我给你启动资金。”许劭及时道。 “我不要你的钱！”沈沫立刻摇头，纯粹的生理反应，羞耻感让人太难受，她不想再尝试。 “借给你？” “不要！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要你当我债主，那样我会寝食难安。”沈沫坚定拒绝。 许劭忍不住心疼，开始后悔刚才用力过猛，想了下又道：“如果是找银行贷款呢？让他们当你的债主，你还会不会介意？” 沈沫点头：“不介意，反正寝食难安的是他们。” “咳！”许劭被呛了下，然后笑出声。 “你笑什么？嘲笑我身无恒产办不了贷款吗？难道你不知道大学生创业可以无抵押无担保贷款吗！”沈沫的情绪还有些敏感，刚才的经历实在太丢人，她恨不得给许劭洗脑，让他失忆忘记那段。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创业贷款太麻烦，而且额度有限，贷款的事我来帮你搞定。”许劭忙解释。 “你会帮我吗？”沈沫不确定问。 “随时为公主陛下效劳。”许劭诚恳回答。 沈沫终于破涕而笑，但是她现在不想做公主了，脑子镇压不住欲望，能力实现不了愿望，公主也会被流放，她想立刻做女王。 许劭将沈沫堆在浴室的衣服洗净烘干，拿过来让她穿上，晚上九点多时候送沈沫回家。 厉秀英正在客厅看电视，上午女儿生气跑出去，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小时候要蛋糕花裙子不给买，女儿的反应也一样，不过是发发脾气闹闹小性子，她并没当回事。 沈沫也没问厉秀英和沈建成最后谈的怎么样，父母有他们的局限性，她的愿望可以自己实现，动手去做永远能好过浪费时间争论。 换过衣服，沈沫马上掏出手机上网，寻找创业项目。 学校有创业社团，论坛也有专门的创业创新板块，沈沫快速浏览，大多是外卖快递珍珠奶茶等小商小贩的小生意策划，沈沫并不看好，日常经营为生还可以，买房？恐怕不容易。 再有就是科技研发和专利，这个对于沈沫来说目标又太大，她是想创业，不是创世纪。 参考银行的大学生的创业贷款标准，最高可以申请到五十万，沈沫现在真是不知道要拿这五十万做什么。 “妈妈，给你五十万，你想做什么？”沈沫无聊探究。 “给你买房啊！”厉秀英毫不犹豫。 “我说的是贷款！创业贷款！”沈沫着急。 “呦！创业才给五十万啊？搁三十年前行了，现在的五十万能干什么啊？”厉秀英耻鼻。 沈沫不理会妈妈泼冷水，大概是刚才俯览城市夜空带来的震撼，以往云端中的高楼大厦，原来不过是她脚下的一点萤火之光，沈沫现在信心十足，她不信自己凭本事挣不来一套房子！ 半夜睡不着，沈沫给谢世宁发微信：“五十万怎么创业？” “先期投资十五万，盘个店，加盟连锁，然后招聘团队，你们每天早出晚归，持续投入资金，五十万最多可以坚持两年。两年后生意倒闭，你挂科无数，团队反目，终于体验一把创业的心酸，去博客写一篇文章留念，然后找你妈妈卖房子还贷。” 学霸一如既往毒舌，沈沫生气关掉手机。 转天沈沫照常去驾校学车，暑假结束前终于拿到驾照。 那天许劭将沈沫的指纹输入密码锁，告诉她可以随时去睡，沈沫再也没去过，但是那栋房子的每个房间每个细节每个画面都牢牢留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一天比一天清晰。 时日匆匆，天气一天天凉快，很快又到了开学的日期。 第57章 大三 新学期开学，已经是大三。 室友重逢，大家看起来都还是老样子，沈沫一如既往恬静温婉，只是心里早已沸腾成一锅粥，每天盯着创业版块看有没有赚钱项目。 阶梯教室大课，一众女生叽叽喳喳，高蕾蕾一反常态也挤在前面。 “她们在咋呼什么？”沈沫问旁边男生，为了方便看手机，她坐到后面几排。 “都教授！”男生提醒。 沈沫顺着手指方向，看见有个长腿白衬衫的年轻男老师走到讲台，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 “这么年轻就评上教授了？走后门进来的吧？”沈沫纳闷。 “他不是真教授，他是都教授！”男生费力解释。 沈沫一脸的莫名其妙。 很快开始上课，讲台上话筒传出低沉嗓音。 “这节课，我先要给大家讲一部电影，名字叫蒂凡尼的早餐” 风趣谈吐，大长腿和白衬衫温文尔雅，简直可以媲美韩剧男主，课堂上女生如痴如醉，唯独沈沫毫无兴趣，韩剧男主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她想要韩剧，三百平豪华装修的长篇韩剧！ 又是一年新生入学季，高蕾蕾趴在阳台上大呼小叫：“怎么全是女生？新南理工经济学院是什么鬼东西？” 全日制四年本科，颁发同样学历/证书，每年学杂费一万六，比沈沫她们整整多出一万。 新南理工今年第一次开办独立学院，学校论坛议论纷纷，按照住宿位置把学校分为东宫和西宫，东贵西富。东宫录取分数线依然高高在上，西宫经济学院的学弟学妹们来自全国各地，看起来家庭条件都不错。 西院校区新建的豪华学生公寓，带空调和24小时供电供热水，配套洗衣房和快递寄存。新食堂里有茶餐厅和日料，商业步行街就在住宿区内，有肯德基麦当劳和星巴克。 仅仅一墙之隔，东面是肃穆呆板的老校区，衣着朴素的学生夹着书本去东食堂，两元钱买一份土豆盖浇饭。西面是歌舞升平的繁华新新世界，西食堂的茶餐厅和火锅日料店，到处是新生联谊聚餐。 “沫沫，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我们在西宫看到个女生，跟你长得好像！”童欢一进屋就大声嚷嚷，她刚去西食堂吃甜点回来。 魏时芳也点头附和：“是挺像的，乍一看跟双胞胎似得。”这学期她在西食堂找到份新兼职，轻松省力，每小时有二十五块钱。 沈沫关掉网页，隐约有种不祥预感，正在愣神，就听到有人敲门。寝室门原本敞着，只是象征性敲下，长发瘦弱的女生，怯生生站在门外。 “你好，请问沈沫住这间宿舍么？” “啊！”童欢惊呼：“是这里，你快进来，沫沫！” 女生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被童欢热情的大嗓门吓得花容失色。 沈沫暗暗叹气，放下手机，慢悠悠回头，故作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姐姐！”女生像看到亲人般，立刻凑到沈沫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不撒手：“爸爸让我来新南理工读书，我在经济学院念财会专业。” 沈沫站起身给室友们介绍：“这是我妹沈姝，在西宫经济学院读书，比我小三岁，也是你们的妹妹。” 魏时芳还是大姐风范：“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过来，你姐不在，跟我们说也一样。” 童欢立刻亲热凑上前：“刚才我还说呢，在西宫看见个女孩子跟沫沫长得一摸一样，原来你真的是她妹妹，我也是你姐姐哦。” 她以为沈姝是沈沫的堂妹，从小独生女，表姐堂妹这些亲戚和亲姐妹一般无二。 唯独高蕾蕾站一边不吭声，挑剔眼光上下打量沈姝。 比沈沫矮了半个头，豆芽菜身材皮肤黑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穿着土里土气的少女装，畏手畏脚的站在那里，一副受尽委屈的倒霉样，十足不折不扣的白莲花。 她知道沈沫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看来就是这位了。 “快到午饭时间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沈沫满脸温和笑意。 “嗯！”沈姝羞怯点头。 沈沫亲热拉着妹妹，带她离开宿舍，出门下楼，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厉秀英从没给她灌输过仇恨思想，但是小时候知道有这么个妹妹存在，还是被沈沫嫉恨，她觉得是她抢走了爸爸。 长大后摆正心态，清楚知道大人之间的事和小孩无关，但是想让她对待亲姐妹一样跟这个所谓妹妹亲近，那不可能。沈建成做过尝试，想把两个女儿往一起凑，沈沫根本不理会，辅导功课帮忙报志愿这种事她也不愿意帮忙，想不到两人还是上了同一个学校。 东食堂二楼，沈沫点了个砂锅丸子汤，两个芝麻烧饼，招待沈姝午饭。 “姐，还是你们食堂好，饭菜便宜，我们西食堂这样的一份砂锅要二十几块呢！”沈姝羡慕。 砂锅八块钱，里面六个丸子，两姐妹边吃边聊，沈沫不知不觉已经吃掉五个。 “喜欢就拿你学生证办张卡，以后来东边吃……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沈沫夹了一筷子粉丝冬瓜，热情放到沈姝碗里。 沈姝望着沈沫，眼睛里神情复杂。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虽然不和他们住一起，但是每年六一都会在电视上看到她穿着漂亮裙子领舞独唱，爸爸指给她看，告诉她姐姐有多优秀。潜移默化下，姐姐成了她的镜子，她认真记住姐姐每次表演穿过的衣服，留一样的发型，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只是每次见面，姐姐都冷冷淡淡，似乎并不太喜欢她。 长大后，在妈妈哀怨诉说中，她终于清楚知道两人之间并非一般姐妹关系，她们不可能像其他姐妹那样亲近，她不是不遗憾。 现在，她来到同一所大学读书，和姐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她心里有种奇妙的感受，亲近又温暖，像是看到自己，也许这就是血缘亲情吧。 “姐姐，我来吧。” 吃完饭，沈姝立刻站起来，把餐具收到餐盘，端到回收口，处理掉垃圾后放好。 沈沫拿出口红补妆，啧啧赞叹：还真是个勤快的好孩子。 两人相互留了微信号，看得出沈姝依依不舍，很想和她亲近，沈沫不耐烦，甚至还有些厌恶。相似的眉眼长在沈姝脸上，像是她的劣质赝品，畏畏缩缩的表情和小家子气让她觉得丢人，偏偏那人是她妹妹。 也许是心底的怨恨让她偏见，不管怎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陪这么个妹妹说私房话建立感情，这么大学校，东西两宫隔着这么远，沈沫并不想经常看到她。 生活还在继续，和往年一样，七夕过节，学生会招新，一切都引不起沈沫的任何关注，现在她只想赚钱。 西食堂茶餐厅，吃饭时沈沫还是举着手机，许劭瞥一眼她看的页面，好笑摇头，抬手就在沈沫头上拍了下。 “你干嘛？”沈沫恼怒。 “干你！”许劭笑的浪荡。 沈沫气呼呼转过头不理他，这学期许劭在西食堂办了卡，两人除了教工食堂就是西食堂，很少光顾原来的东区大食堂，学校后门的牛杂面，沈沫早就忘记味道。 许劭一把抢过她手机：“别看手机了，看我！” “你脸上有项目吗？”沈沫瞪眼。 许劭笑：“我脸上是没项目，但是照你这么个找法，变成老太婆也看不上韩剧。” 女友天天把志愿挂在嘴上，许劭已经知道她整天嘟囔的新闻联播和韩剧是什么。 “那要怎么找？”沈沫不甘心。 “沫沫，我先问你，为什么喜欢奢侈品？” “我穿好看啊！” “胡说，明明你光着更好看……” 沈沫抄起一本书就扔过去，许劭笑着躲闪，轻松接住砸过来的课本。 “好好……不闹了，我说正经的，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你对从没消费过的奢侈品了如指掌？”许劭认真问。 沈沫歪头细想，虚荣？当然不是！那是她从小的愿望，当时的梦想可能是要做职场精英，出入玻璃大厦，或者做科学家建筑师外交官……当时的她不会去想这些人要怎样工作，只觉得她们应该都拿着lv穿普拉达。 梦想已经遥远，奢侈品却还可以期待。 许劭看沈沫神情，知道她已经在顺着他思路思考，于是接着又问：“沫沫，我再问你，新南市破产的老国企都有哪些？” “搪瓷厂，棉纺厂，建材厂，自行车厂……太多了，你问这些干嘛？”沈沫不解。 许劭又问：“他们为什么破产？” “体制啊！大锅饭再加上产品款式陈旧，所以就破产喽。”沈沫理所当然。 “不对，是他们只满足了消费者基本需求，一旦需求满足，市场饱和，必然关门破产。” “所以呢？”沈沫不解。 “需求有限，欲望无限，就像你喜欢的奢侈品和韩剧，这些东西永远不会饱和，想赚钱，你就要先分清楚需求和欲望。”许劭道。 沈沫仰天长叹，想起谢世宁说过，女生永远分不清追求和需求，现在许劭又说需求和欲望，鬼知道这两样有什么区别！ 想要一只奢侈品包包搭配衣服难道不是正常需求？减肥期间的一碗米饭就是无法原谅的欲望！让她怎么区分？ “吃饭算不算欲望？”沈沫有气无力。 “吃饭是需求，想足不出户在家品尝美食是欲望，所以餐厅倒闭，外卖软件赚钱。” “穿衣服算不算需求？”沈沫又问。 “同样一件衣服，摆在商场里随意试穿，对你来说这是需求，请模特拍照放到网络销售，对品牌不设专柜的大中小城镇消费者来说，这件衣服就是欲望。”许劭解释。 沈沫凝神静气，略略思考，很快就懂了其中区别。 她和高蕾蕾平时买衣服多数是去商场选购，清楚自己的风格和需求，打折促销时候也是百般挑剔。宿舍里的网购大户是童欢，每次见她买回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名媛公主风，沈沫都替她头疼。现在想来，童欢不是在穿衣服，她还是角色扮演，正是这种不符合实际需求的扮演欲望，才让她双11买到剁手。 沈沫已经彻底想明白，忙问道：“怎样发掘欲望？” “普通自行车需求饱和后，有了山地车、变速车、电动车，欲望变成需求后，市场再一次饱和，于是有了共享单车。”许劭继续引导。 沈沫发散思维，顺着许劭的思路道：“外卖虽然方便，但是那么远送到家影响口感，我把厨师和灶火食材一起打包送到顾客家门口，在楼道里现场烹饪好，然后敲门：您的外卖！” “哈！”许劭笑喷。 “不许笑！”沈沫恼羞成怒。 许劭止住笑：“不笑，你说的没错，但那是高端需求，沫沫，奢侈品销售最多的是基本款和入门款，为什么？” “便宜，有辨识度。”沈沫对这个内行。 许劭点点头，直接点明道：“把奢饰品当做日常需求的人不多，真正消费群体是把他们视为欲望的人。” 她的需求是别人的欲望，她遥不可及的欲望又只是别人的日常需求，沈沫使劲思考，想分清楚不同层次中需求和欲望的差别，但是越想越复杂，越来越理不清。 许劭宽慰：“钱是赚不完的，你的小目标不是房子吗？把总价均摊到目标客户身上，看看什么样的需求和欲望可以促使他们花钱。” 沈沫开动脑筋，眼神瞬间点亮，还没说出来就被许劭看破。 “别尽想着十几亿人每人给你一毛钱的好事，那叫国计民生，除非你会发光发热，去做垄断。”许劭嘲笑。 沈沫飞过去一个白眼，气哼哼不理他。 许劭无奈，从包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拉过沈沫的胳膊，把里面的东西给她戴上。 “七夕礼物，那天你不让我陪你吃饭，礼物后补。” 许劭现在无比后悔公寓那晚给沈沫教训，虽然事后沈沫没说什么，但是开学后不允许他越轨半分，接吻都拒绝。他清楚沈沫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小性子，现在能补救的，只能是投其所好。 沈沫举着胳膊看，是卡地亚的蓝气球系列，白金镶钻配粉色皮质表带，清新雅致，符合她的品味，这个型号在银座专柜售价十七万。 上次在许劭公寓的那件事，沈沫最不愿想起，她至今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样的鬼迷心窍，竟然想要找许劭要房子，自取其辱不说，还被占尽便宜，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做过的最脑残的一件事。 虽然倒霉是她自找的，但是便宜也不是白占的，十七万而已，不足以弥补她那晚的损失。 “你这是什么眼神？”许劭皱眉。 “哦，没有。”沈沫忙低下头。 盯着腕上手表的璀璨钻石，随着秒针转动，沈沫脑子里各种需求和欲望也在乱飞。谢世宁说过在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尚未得到满足之前，男女之间只是利益交换，不会产生爱情。许劭说需求容易满足，提供服务只能拿到相应劳动报酬，不能称之为赚钱。 沈沫大脑开始飞速整理这些记忆碎片，不断删除复制，方向渐渐清晰。 第58章 做人要有梦想 学校的创业活动上，沈沫批块红条幅客串采访。 “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男生惊呆了，抬头看看太阳，确定是大白天，穿烟紫色长裙的古典美女，宛若神仙妃子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该不会是做梦吧？ “考考考……研！”男生结巴。 沈沫回报一个白眼，将创业版块中的考研服务，校车租赁项目删除，需求？老娘不伺候！ “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女生皱眉看着沈沫，估量下她一身装扮价位后，斟酌道：“我希望学校开一家干洗店，我的衣服不能水洗，总去外面干洗不方便。” 沈沫同样打量女生一身衣服，歪头想想，将创业版块的干洗店擦鞋店、炸鸡奶茶店统统删除，需求？找你妈去！ 问来问去，除了外卖快递就是各种餐饮需求。 “我老家的臭豆腐特好吃！你们开家店创业买臭豆腐，保准赚钱！”学妹甜甜道。 沈沫无语，多少块臭豆腐才够买一套房子？我还不如上论坛收砖头直接盖房呢！ “我家乡的菠萝饭才好吃！” “食堂买不到粿条，肠粉也做的不地道。” “卖狗不理包子吧？” …… “梦想啊同学们！不是吃饭！做人怎么可以没梦想呢？”沈沫着急，你们没梦想我怎么赚钱？ 忙活一天，沈沫疲惫回到宿舍，甩掉鞋子摊在电脑椅上，对着空气发泄大喊：“你的梦想是什么？！” “开动漫展，s秀。” 沈沫一怔，扭头望向童欢：“你再说一遍？” “开动漫展啊！”童欢大声道。 沈沫灵光乍现，脑子里想被劈开一道闪电般，想起当初童欢被动漫社辞退，哭闹着找父母要六千块的情景，忙拿起她书桌上的一本漫画书飞速翻看。 逼真表情生动形象，正义和邪恶一目了然，公平世界里公正/法则，真诚善良总能战胜邪恶，难怪童欢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爱好一旦错过年龄，就很难在引起兴趣，沈沫原本应该沉迷漫画游戏的年纪被迫放弃，现在闲暇，她更愿意看那些描写复杂人性和社会形态的纪实文学。 如果真有这样简单美好的二次元世界存在，她也不想出来，就像小时候的童话世界，她是公主，迪斯尼乐园曾经也是她的梦想，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能满足她野心勃勃的欲望，她想要韩剧。 动漫展，还有比这个更梦想的梦想吗？ “什么样的展台呢？在什么场地？需要什么装备？做些什么活动？”沈沫急于探寻。 “无所谓啊！只要可以实现，宿舍楼后面的小操场也可以。”童欢真诚道。 “没出息！”沈沫白眼：“你往大了想，比如日本韩国近年来流行的那种大规模动漫展，在新南市办怎么样？” “哇！可以综漫同人s竞赛……” 一大串专业术语从童欢嘴里蹦出来，沈沫一句都没听懂，她也没必要懂，她要做的是帮别人完成梦想。 沈沫飞快敲击键盘，浏览网页，寻找近年大型动漫展相关信息。 “继续，你平时喜欢的那些s明星，最想看到谁表演？”沈沫问。 “四爷！枫少！潇潇二木……”童欢如数家珍。 沈沫在网上浏览，除了少数几个团体有经纪人以外，其他都是个人演出性质，出场费每人三千到一万不等，主办方需提供食宿和往返路费。 “沫沫，你想加入动漫社么？还是想去看动漫展？”童欢懵懂。 沈沫顾不上回答她，在新南政务网查询大型活动所需的审批手续，公安消防联合办公，由承办方申请，证件资料齐全的情况下，三个月时间就能办下许可证。 沈沫大脑飞速运转，很快，赚钱计划已经有了初步预案。 “沫沫，你想什么呢？”童欢追问。 “回来再跟你说！”沈沫拔腿就跑，甩上门，飞一般下楼。 化工系，男生宿舍楼下，许劭看着气喘吁吁的沈沫，好奇问：“你怎么啦？” “我想到啦！我想到怎么赚钱啦！” “好。”许劭波澜不惊：“贷款已经批下来了，我们现在去银行。” “现在就去？”沈沫怔住。 “不然呢？”许劭笑。 新南市解放路，欧式风格建筑，民国时期是洋行和船运公司的聚集地，现在是各大银行总行的办公地点，提供金融服务。 高大罗马柱，厚重的铁门，走进去是金碧辉煌的大厅。 沈沫小时候无数次幻想过她有个隐秘的大宝藏，里面无数金银珠宝，忠实的奴仆帮她守候，等她成年来开启，宝藏的名字就叫中国人民银行。 vip大户室，客服经理谨慎接待，两人落座，很快办完手续，许劭递给沈沫一张卡。 “拿着。” “多少？” “六百万。” 沈沫一个腿软，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客服经理解释：“许先生的房产评估价格一千万，五年内新房，按照本行规定，可享受最高60%的抵押借贷。” 沈沫默算过贷款利息，顿时死了半截。 “沫沫？你还好吧？”许劭关心。 “我……很好啊。”沈沫酸软无力。 从银行出来，两人开车回学校，一路上沈沫半瘫痪状，心里翻江倒海般，原来他说的找银行借钱是这么个借法，房子抵押给银行，还欠了人家六百万！直接把房子送她不就得了？ “沫沫，你想什么呢？”许劭问。 “什么都没想！”沈沫气闷。 许劭瞥一眼沈沫表情，笑了下：“说说你的计划？” 沈沫立刻振奋：“我要办展会赚钱！动漫展！” “好！我支持你。” 全国大小规模的动漫展每年有几百场，新南市也不温不火的办过几届。 如今已经不是动漫展会大火时期，市场基本趋于稳定，媒体报道目前八0%动漫展都是亏损，只有20%赚钱。 沈沫对这个比例完全没有压力，一路重点读过来，她竞争过无数次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身边魏时芳这样几万分之一的例子更不用说，童欢和高蕾蕾在她们学校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八0%根本不在沈沫担心范围内，20%的竞争环境对沈沫而言已经很宽松，在她看来，几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箭在弦上，沈沫势在必行！ 一口气跑回宿舍，沈沫推门进来大喊：“童欢，想不想实现你的梦想？” “我想有什么用？动漫社不许接商演，拉不到赞助，音响设备都租不起。”童欢玩着电脑，兴致缺缺。 “规定是谁定的？”沈沫问。 “社长啊！” “如果让你当社长呢？” “上一任社长毕业离职时候，已经累计消费一万八了！”童欢瞪大眼睛。 “我给你两万，当社长，改规定，然后颁布你们社团要举办首届动漫展！”沈沫豪言壮语。 “沫沫你没事吧？”童欢压根不信。 沈沫见童欢不信，没废话，拿出手机直接给童欢转账两万。童欢举着手机，看到信息提示那一刻，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这笔钱是先期投资，你先拿去竞争社长，然后冲公，算是我给你们动漫社的第一笔经费。”沈沫交代。 童欢突然激动，眼圈红红，声音哽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帮你实现梦想啊。”沈沫轻描淡写。 童欢擦把眼泪：“沫沫，你有什么梦想？我一定也帮你实现！” “房子！”沈沫笃定。 童欢想了又想，抽搭着撇撇嘴道：“有点难度，我尽量，大不了你去我家住好了……” 沈沫大笑：“你可以的！” 童欢雷厉风行，很快就在动漫社高层引起一番大震动。 上一任社长毕业离职后，消费最低限额保留，动漫社一直由副社长代理，他的消费额只有一万出头。童欢把两捆粉色大钞放在桌上，直言要担任新一届社长时候，社团成员们都惊了。 “童欢，课余爱好要理智，不能过于沉迷，更不能因此做不好的事情，你，你该不会是……裸贷了吧？”副社长小哇支吾道，斯文秀气的大男孩一脸担忧。 “你才裸贷呢！我的钱是好朋友借给我的，没有利息！”童欢气恼。 “什么朋友啊！这么好？”小哇羡慕。 童欢得意：“才不告诉你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童欢大张旗鼓改规定，还顺带把以前的罪过她的两个女生开除出社团。 “有钱了不起啊？”两个女生不服。 “有钱当然了不起，有本事你们超出这个限额，当社长开除我啊？”童欢小人得志。 双方免不了一场争执，纠纷平息后童欢趁机宣布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社团要举办动漫展！ 小哇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童欢，这是真的吗？你哪拉来的赞助？你爸爸妈妈支持你的吗？” “别多问，赶紧召集社团全体骨干，大家开会！”童欢不肯透露，沈沫交代过她要保密。 新南理工动漫社团，活跃社员一百多人，阶层严明，分工明确，除了ser爱好者还有画手、写手、化妆师、摄影师、道具、后期制作等，大多是一人身兼多职，既是ser又担当其他社友的幕后协作团队。 另外还有数千名线下非正式会员，大多是同城的动漫爱好者，有小学生、中学生和新南市其他大中专院校的动漫社团，也有社会上的私人小社团，无不例外，都以新南理工这个本城最大规模的动漫社团马首是瞻。 一个圈子，消息传的很快，网络发布信息，半天时间几乎全城都知道，他们也要开动漫展了！ 第59章 漫展筹划 动漫社的活动地点在学校一栋小洋楼内，带露台的一间屋子拨给他们使用。二十几名社团骨干聚集在办公室，压抑着兴奋听童欢布置任务，东道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不容易拉来的赞助，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把漫展办起来！”童欢神采飞扬。 动漫社办公室灯火通明，从午后到现在，十几个钟头，谁也没想起吃晚饭。 “大家加油，加油啊！” 晚上熄灯前，沈沫终于收到童欢的第一份策划书。 “沫沫，怎么样？”童欢扒着床栏，眼睛紧紧盯着沈沫，迫切等待评价。 这是一份标准的社团活动策划书格式，活动主题，活动意义，参加人数和经费来源等都一一列明，态度真诚，流程详细，大众公式化，不仅循规蹈矩，核心内容也乏善可陈。 “棒极啦！明天拿着这个去团委，务必要争取学校同意，把活动证明开出来，市政那边的审批时间很长，我们要提早安排。”沈沫高兴嘱咐，她对策划书满意之极！ 学校对社团的校外活动有严格规定，不仅主题要积极向上，对学生的人身安全和社会治安等都有限制要求，越是这样中规中矩缺乏新意的申请，越容易通过。 “好！你放心，我手下有团委的人，我让他们立军令状，不管用什么手段，明天务必拿到证明！”童欢发誓保证，洗漱过，抱着迫不及待的兴奋心情入睡。 转天上午有课，童欢一大早在宿舍开视频会议，再次敲定申请材料的各项事宜。 “你们要开奥运会啊？”高蕾蕾打着哈切调侃。 “欢欢，你和沫沫折腾啥呢？”魏时芳也奇怪。 “说了你们也不懂，少问！” 刚上任一天，童欢已经领导风范。 事情办得很顺利，中午吃饭时候，学校出具的活动证明已经到手，童欢扔下吃一半的餐盒，站起身道：“我要去社团开会，你们慢吃。” 沈沫也有些坐不住，想到卡里的六百万每天自动计息，每月到日子就要还款，眼前的饭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你们吃吧，我要去写策划书。” “疯了！”高蕾蕾了拿筷子使劲戳碗。 魏时芳看着沈沫快速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沈沫动漫方面不是内行，展会策划也是第一次接触，完全的门外汉，不过参照学习经验，沈沫依葫芦画瓢，拿出题海战术，大量搜索国内外动漫展活动流程，依照套路很快制定出一份中规中矩的展会策划书。 这样的东西做出来，无疑就是亏本经营的那八0%，但是找出问题所在就是迈向20%的第一步，沈沫现在还看不出来。 晚上宿舍熄灯后，沈沫和童欢各自挑灯夜战，童欢做她的动漫策划，沈沫继续摸索展会环节。 “你俩疯啦？鬼鬼祟祟的搞什么！”高蕾蕾抱怨。 “嘘！有了眉目再告诉你，倒时我聘请你做助理，薪水至少让你买件阿玛尼。”沈沫安抚。 魏时芳在学生会任职，已经听到风声，犹豫片刻建议道：“沫沫，欢欢，你们是不是要办动漫展？不如交给我们学生会办吧？我们有丰富的组织领导经验，有宣传部，外联部……” “玩去！”沈沫委婉拒绝。 不是她对学生会有偏见，只是这帮同学还处在自我价值展示阶段，她不会大方到把真金白银的项目拿出来给他们玩自我实现。 熬了大半个通宵，转天中午，童欢还在呼呼大睡，沈沫淡施薄妆，约了许劭在他公寓见面。 小会客厅里有沈沫带来的一束鲜花，新煮的咖啡满室浓香，许劭拿着沈沫的企划书，不停翻页，看完后放下，没说话。 “有问题？”沈沫明知故问。 “沫沫，你先仔细想想，你办动漫展的目的是什么？”许劭引导。 “卖展位，赚钱！”沈沫肯定。 “不对。”许劭摇头。 怎么不对了？沈沫知道营销方案有问题，可是目的没毛病啊？她本来就是为赚钱，而且还是赚快钱，门票收入都可以忽略不计，展位销售才是大头。 不为赚钱，难道要像社团第一份活动策划书写的那样，弘扬校园文化，给广大校友一个交流和展示自我的舞台？她可不是活雷锋。 许劭耐心提示：“沫沫，你是主办方，不是展位销售，你这份策划案把定位搞错了，再想想？” 沈沫眉头紧锁，想不出差别，她和动漫社合作办展会，童欢是为了梦想，毫无功利心，她的目的就是卖展位赚钱！ 许劭见沈沫一脸不甘，干脆直接明示：“你把服务对象搞错了，需要营销和推广的是动漫爱好者，不是经营游戏和动漫的企业。” “那我怎么吸引企业来参展？全国各地的动漫展这么多，他们凭什么选我？百万资金投进去，我只为动漫ser们玩得开心么？”沈沫有些着急。 “说对了，就是让动漫迷玩的开心。”许劭笑。 沈沫大急：“我吃饱撑的啊！她们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许劭继续引导：“沫沫，地方电台的广告位多少钱？央视呢？春晚前的时段呢？” “当然是春晚最贵，倒计时前十秒广告费三个亿！” “新南市电台办晚会，企业赞助百来万就可以坐首排嘉宾位，舞台大背景全是产品广告，主持人在各环节再三隆重介绍某某企业优秀经理优秀员工，感谢大力支持芸芸……你见过春晚有这么伏低做小的时候么？他们可曾讨好迎合过赞助企业？”许劭耐心解说。 沈沫质疑：“可是媒体广告和展会推广是不同的营销渠道，春晚有十几亿忠实观众，被动植入！定点展会观展人数有限，企业怎么肯花超出行业标准的价钱来参展？” “那就要看你的营销和推广了，对象是动漫爱好者，如果你的展会不仅横向增加观展人数，还纵向挖掘新需求，刺激新产品研发，展位千金难求，你还怕他们不肯花钱？”许劭鼓励。 沈沫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整整一天，沈沫都在书房修改营销方案，许劭在客厅看球赛，时不时送上咖啡和茶点，两人互不干扰。 “沫沫，出来吃晚饭吧，我叫了外卖。”许劭敲门。 “你拿过来吧，我还有一点就修改好，走不开。”沈沫隔着门说。 隔了一会儿，许劭在书房前的小会客厅摆好饭菜，叫沈沫出来，两人在茶几上吃晚饭。 沈沫捧着外卖餐盒，边吃边和许劭交流修改后的细节，颇有些吃办公餐的味道。再想到妈妈在家加班做账时候，卧室里小书桌的逼仄环境，沈沫心想，不管能不能买得起许劭这样的豪华公寓，她的房子一定要有一间独立书房。 吃完饭回书房继续修改企划书，等到沈沫完成一个段落，伸懒腰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钟，回学校是来不及了。 “不介意我今晚睡你书房吧？”沈沫问。 “介意。”许劭盯着她认真道。 沈沫歪头，等着他说下文。 “我想你跟我一起睡卧室……”许劭似笑非笑，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沈沫猛摇头：“不要！” “亲一下？”许劭退而求其次。 沈沫想了想，还是摇头：“休想趁机猥亵我！” 许劭直接震惊：“你干嘛说的这么恶心？我很猥琐吗？” “难道不吗？”沈沫瞪他，那天的事她还记仇，原因她决定选择性忘记，只记住那天她受了委屈，罪魁祸首就是许劭。 许劭也是无奈，只好站起身嘱咐：“弄完早点休息，今晚我睡客卧，主卧留给你用，别在书房过夜，床太硬，整晚睡上面不舒服。” 沈沫心想，其实保姆房那间卧室都比她家好上许多，书房里的榻榻米简直不要太舒服！睡这里她真的不介意。 熬到后半夜，沈沫到底还是去主卧室洗漱，按摩浴缸惬意舒适，泡在里面浑身疲劳顿消，为了这样的浴缸，值得多买上几十个平方。 一夜好梦，转天醒来时，许劭已经去上课，沈沫匆匆洗漱好赶回学校，和童欢在宿舍碰头，交流动漫展细节。 沈沫拿着童欢的策划书皱眉，一夜之间思维改变，现在她觉得策划太过朴实简陋，她如果是动漫迷，这样的一场动漫展，即便同城，她也未必肯花钱来看。 “童欢，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假如此生只有一次，怎么让这个梦尽善尽美？你大胆说，不要考虑替我省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沈沫启发。 “要很大很大的场地可以吗？”童欢试探问。 “可以！”沈沫点头。 她原本就奔着大规模，既然童欢有要求，干脆就有多大算多大，上网搜索，很快找到新南市最大的会展承办场地。 新南国际会展中心，总面积3万平方米，一层无柱大厅5700平方米，标准展位260个，可承办各类展会，每平米日租金二十六元，算上不菲的管理费，两天租金不过才四十万。 “要3d舞台可以吗？”童欢继续问。 “可以！”沈沫还是一口答应，虽然她不知道童欢说的是什么。 搜索新南市3d设备租赁公司，沈沫这才明白，原来是全息投影技术，可以做成幻影舞台，真人和虚幻影像同台表演，一部设备两天租期就要十几万。 虽然超出预期价位，但是沈沫幻想下，如果她是动漫迷，和心中的虚拟偶像同台献艺，这样的经历一定很难忘，于是毫不犹豫答应，列入预算。 童欢兴奋，提出越来越多要求，沈沫查证后一一答应，最后嘱咐童欢重新写策划书。 第60章 营销攻略 沈沫每天忙碌，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全用在动漫展上，不重要的公共和理论课，她干脆逃课。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高蕾蕾已经知道沈沫要做什么了，四人在校外西餐厅聚餐，陆战旗还是忍不住吃惊。 “靠！你俩真是胆大，没公司没注册的，说干就干？” 许劭正在切牛排喂只顾低头看手机的沈沫吃饭，听到陆战旗质疑，轻松调侃道：“你俩胆子不更大？没结婚没领证的，还不是说干就干？” 高蕾蕾抓起桌上的餐巾就砸过去，许劭笑着躲开，他嫉妒这一对的亲密，有机会就要嘲讽下。 沈沫不理会男友讲荤段子开闺蜜玩笑，仍旧低头看手机。 新南市早就实施过工商管理改革，简化流程，取消验资和地址审核，企业注册和学生创业注册一样简单。沈沫已经办理过注册登记，现在正等着拿执照，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审批下来。 许劭扫一眼沈沫的手机界面，抬头对陆战旗交代道：“工商和消防审批交给你负责，国庆节我赞助你们境外双人游往返机票。” 沈沫立刻心领神会，有样学样，放下手机抬起头对高蕾蕾说：“阿玛尼的大衣，承诺有效。” 陆战旗举着刀叉吐槽：“蕾蕾，看见了吗？这就是资本家的丑陋嘴脸！咱们千万可别上当。” 高蕾蕾瞥他一眼，冷声道：“帮姐们儿两肋插刀我义不容辞，反正国庆节我想出去玩，要不要帮你好兄弟你自己看着办。” “帮！我帮还不行吗？” 生活费虽然可以应付日常约会，想出境旅游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女友已经不满足看电影和短途游，陆战旗摄于淫威，只能答应，心里早把许劭骂了几百遍。 许劭笑眯眯看着这一对暗生嫌隙，心情大好，同样情侣，这俩货就能三五不时开房旅游，他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沫隐约知道陆战旗父亲在新南市的能量，西山的温泉别院都能带他们去，正常审批流程有他帮忙一定事半功倍，想到此，不禁也心情愉快，举起红酒和许劭交杯，一饮而尽。 两周后，沈沫拿到营业执照，办好公章和银行账户，消防审批虽然没正式下来许可证，但是已经有了眉目，陆战旗果然高效率。 “沫沫文化传播公司……怎么听上去像是卖奶茶的？”许劭吐槽。 沈沫一把夺过来执照：“我喜欢！” 许劭和国际会展中心签好场地租赁协议，用沈沫公司的名义交付了订金，展会举办日期定在十一月初，那天是个周末，正好也是沈沫生日。 沈沫拿到场地租赁合同，开始规划展会布局。 参照童欢的策划书，沈沫预留了足够的社团摊位给动漫爱好者，每平一百元的低廉价格，在淘宝网预售。 再就是九平方一个的标准展位，适合大型社团和贩卖动漫周边的小商户，预售价八千到一万二不等。 场地大部分面积留给幻影舞台、摄影区、女仆餐厅这些非盈利娱乐设施，展会宗旨：砸钱让动漫迷玩得高兴！ 企业展台预留空地，售价并未对外公布，占据黄金位置，待价而沽。沈沫做好展位分布图，正式开始预售宣传。 高蕾蕾的助理当的很轻松，偶尔会帮忙沈沫跑下银行和工商，陆战旗陪同，两人当是约会。 沈沫加入动漫社，以投资方代表的名义督促宣传进展，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显著标题，新南市理工大学和国际会展中心的大幅照片，下面是动漫展的相关信息，在各大动漫论坛同期发布。 沈沫压抑住激动耐心等待，没想到，第一期的网络推广反响平平。 一个星期过后，除了本市几个社团预定的小摊位，没有一个外地社团报名，更没任何企业预定展位。 看着淘宝账户上孤零零的几百大元，沈沫有些心急，如果动漫社团都不愿意来，企业更不会愿意参展。大手笔投入，精心制作的展会，他们怎么都不来？ “童欢，全国每年有这么多的动漫展，你们社团为什么一次都没去？”沈沫纠结原因。 “没钱啊！”童欢摊手。 沈沫纳闷：“学生社团参展，每个摊位才一百元！戴上工作牌，连门票都免了，这么便宜的价位，阻拦你们参加的还有什么花费？” “那就多了，像交通费住宿费、服装道具，有的同学生活费有限，没钱买化妆品，平时在自己社团玩玩没什么，去了大型展会，被人拍照传到网络，就成了嘲笑对象。”童欢感同身受，她的s作品就因为外貌长相被人嘲讽过。 沈沫忽略童欢情绪，略略思考，很快有了方案，叫过来小哇打开网页，在最大的动漫论坛拟稿发帖。 “新南理工大学举办首届动漫展，为了促进同学们相互交流和展现自我，特决定，举办优秀动漫社团评比活动，邀请全国高等院校动漫社团参加。前三名获奖社团，将获得此次动漫展标准展位一个，以及展会期间，所有参展人员免费食宿和往返车费报销……” “喂喂！打住！沈沫同学，你知不知道食宿交通全包要花多少钱？万一来个百来人的大团，我们集体卖肾啊？”小哇大叫。 “哦，这倒也是，一个参展的动漫社，完整表演要多少人？”沈沫虚心请教。 “简单的两人就能搞定，复杂点的算上化妆、拍摄、道具、编剧，十五人也差不多了。”小哇建议。 “那就每团限定十人，报销高铁车票，免费提供星级酒店住宿和特色饮食，展会结束后安排新南理工校园一日游，超员部分费用自理。”沈沫再次调整方案，同时满意小哇的认真负责。 童欢急切提议：“还要有免费妆娘和摄影师，免费拍摄和后期制作！” “同意！”沈沫大手一挥，立刻认可。 小哇敲字的手有点哆嗦：“你们真的想好啦？我……我可要发送啦？” 他不知道背后那位财大气粗的投资方是谁，由着两个女生这么大手笔往里扔钱，给整个社团报销往返高铁车票和星级酒店住宿，这样的漫展他从没听说过！三十人的食宿和高铁车票全包，这得多少钱？投入这么多，成本收不回来怎么办？粗粗算下费用他就心肝乱颤，这家论坛可是全国最大的动漫信息发布平台，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啦！ “真……真的发？”小哇胆怯，手指哆嗦的就是不敢点击。 “发！”沈沫痛快下令。 小哇狠下心，闭着眼睛按下发送键。 沈沫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既然不能参加王子晚宴的原因是礼服和马车，我就给你免费高铁车票和星级酒店住宿，还有什么原因能阻止你不来？ 看着满屋子忙碌的动漫社成员，再想想动漫迷看到消息时候的心情，沈沫爽歪歪，原来魔法真的存在！ 重磅消息宣布，除了论坛，动漫社官微也发表同样内容微博，社团临时组建的宣传小组，纷纷举着手机，顶贴转发。 忙碌的一夜过去，等到沈沫转天醒来，打开手机想看看进展，发现网上已经爆炸！ 沈沫下课后匆匆赶到动漫社，看到一屋子人都抑制不住兴奋，正围在电脑前议论纷纷。 “沫沫！报名的高校已经二十几家，北大也参加了！”童欢兴奋。 “还有清清清华！”小哇激动的结巴。 沈沫淡定：“别激动，咱们是动漫展，不要考虑学校名头，要看社团实力。” 报名的社团每天都持续增加，一个星期后，已经达到一百多家。 这期间，省内几家经营动漫周边的商家打来电话预定展位，沈沫以每个八千的价格销售出去几个标准展位，网上的社团摊位订单每天呈几何状增长，已经预售出去四成。 网络竞选还在持续，两周后，经过层层筛选和网民投票，动漫社终于确定入选名单。 “这三个社团无论是服装道具和舞台演出，都是最优秀人选。”小哇日渐沉着，工作越发周到。 “只要两个，剩下一个名额留给因为经费限制，最糟糕和最励志的一个。”沈沫交代。 小哇还一头雾水，童欢已经领会意思。 “有！沫沫你看这个社团，他们学校的动漫社好简单，服装都是旧衣服自己做的，道具纸糊的，但是他们好努力！” 沈沫凑过来看一眼，图片上几个男生女生夸张的穿着，非主流妆容和各种塑料道具差点闪瞎她的双眼，但是参赛照片和经历描述无一不真诚，令人感动。 “好，给他们第二名！” 小哇忍痛割爱，放弃心中最优秀三个社团的其中一个，发布获奖名单，私信联系，确定参展人数和往返车票等事宜。 评奖结果出来后，不出半日，动漫圈又是一片惊涛骇浪，褒贬不一话题各异，淘宝上社团摊位和标准展位预售再次猛增。 沈沫顾不上关注，她终于接到第一个企业用户的展位预定。 “企业展区的标准展位一万b1个，四个起售，赠送广告牌，我把会场布置图发给您，现在还可以挑选位置。”沈沫小心翼翼。 “可以，我要六个，你把公司账号发过来，定金打给你。”对方大气沉着。 沈沫战战兢兢，仔细核对三遍后才将汇款信息发过去。 终于见到大钱进账，沈沫有了动力，越发激动。 “大家准备第二轮评选活动，这次只针对社会上的动漫团体，服装道具和舞台表演、剧本创作都要严格筛选，名额五个，奖励不变。” 网络舆论刚刚散热，新南理工动漫社又发布第二轮评选活动，这次名额是五个，同样赠送标准展位，包社团成员往返路费和星级酒店住宿，网上很快又热闹起来，报名参加的不乏动漫界当红团体。 淘宝上的社团摊位已经销售一空，普通区域的标准展位也销售出去八成，仍然呈增长趋势。 沈沫的手机整天不停的响，联系她的都是游戏和动漫厂商。 “两万二一个标准展位，四个起售，有预留位置，广告位售价稍后发给你，可以优惠。” “标准展位两万b1个，四个起售，不能挑选位置，对，没商量。” “标准展位三万b1个！六个起售，广告牌竞价！” …… 等到全部展位销售一空，动漫社又举办了一次网上个人s竞赛，入选名额20人，除了提供往返路费和餐饮住宿外，还有丰厚奖品，手机电脑s服装道具等。 网络再次沸腾，动漫圈小有名气的明星纷纷报名，沈沫惊奇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她原本打算邀请的演出嘉宾。 “省钱了啊啊！”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随着沈沫20岁生日一天天临近，动漫展进入倒计时。 第61章 生日礼物 漫展日期一天天临近，万事俱备，只差招待社团的星级酒店没确认好，沈沫抓紧时间，每天和高蕾蕾出去现场考察，把新南市的星级酒店几乎逛个遍。 距离国际会展中心最近的银湾酒店，五星级豪华标准，非旅游旺季时候的价格很好商议，沈沫很快和客房部经理谈好团购价格，协商好早餐标准和接待规格，预付了订金签署协议。 意式风情街，沈沫轻松和十几家特色商户达成协议，签署合同，制作充值定点消费卡，获奖邀请来的社团，晚餐就在这里解决。 没有任何风险和垫付资金的促销活动，商家完全积极配合。 “沫沫，花出去小三百万了吧？展会万一办砸了你拿什么还许劭？” 从国外旅游回来，高蕾蕾穿着新款的阿玛尼大衣，忍不住替闺蜜担心。 “乌鸦嘴！你少唱衰我。” 沈沫窄腿牛仔裤，半旧短风衣，一身利落打扮，行色匆匆。 “切！我就提醒你一句，真要收不回本钱，我看你怎么乖乖跟许劭签下卖身契，陪/睡囚禁小皮鞭□□……”高蕾蕾尽情发挥想象。 沈沫吐血：“他不是霸道总裁，没这些特殊嗜好！” 她心里清楚许劭是在成就她的梦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失败，她敢放心大胆的砸钱，不仅是相信自己，更是因为相信许劭。 展会开幕日期一天天临近，许可批文已经下来，各方面也各就各位，沈沫和动漫社的骨干人员仍旧忙碌。 陆战旗在这时带来好消息，相关部门推荐国产动漫企业加入展会，给予主办方补贴并且协助媒体宣传。 沈沫心动，她不在乎补贴，但是官媒宣传很有吸引力。 许劭反对：“沫沫，别忘记你办展会的初衷，你觉得动漫迷们会喜欢和电线宝宝一起玩耍吗？又或者，带着小孙子来看孙悟空的爷爷奶奶，会接受动漫ser的短裙丝袜水手服装扮吗？” 定向宣传，只会给观众看官方想让他们看到的讯息，难免失实，得不偿失。 沈沫接受建议，忍痛放弃，正在遗憾没有媒体宣传时候，一家新媒体找上门，他们想在展会上推出自家的新产品：微视频。 每个动漫迷都希望自己的动态s作品可以用最快捷方的式发布到公众平台，和同好者分享，目标客户的需求就是她的要求，沈沫与这家新媒体一拍即合。 企业展区有预留空地，再次调配，免费送出四个标准展位后，随即换来铺天盖地的新媒体网络宣传，将沈沫的动漫展推向白热纪！ 宿舍里，沈沫将中秋月饼礼盒再一次拆开，重新打包后交给童欢。 “给团委杨老师送去，就说是投资方邀请他在展会开幕式上代表校方讲话，自备一分钟发言稿，里面的是润笔费。” 大二时候啦啦队，撺掇她们去参加赞助商酒局的那位团委杨老师，沈沫可没忘记他。 “好！我亲自去！”童欢慎重答应。 虽然动漫展是外界投资，并且盈利性质，但是以新南理工动漫社名义主办，尤其礼盒送出去后，展会获得学校的大力支持，学生会的公关部外联部积极组织同学，义务担当后勤。 体育部长李梅协同副部长魏时芳，培训部门同事担当展会保安工作。文艺部长程雅洁带领啦啦队学妹，为开幕式剪彩做准备。 沈沫参照其他展会经验，提前一个月进行门票网络预售，第一次试探性放出五千张，一个下午时间，销售一空。 第二次又投放五千张，转眼即空。 第三次直接投放一万张，仅仅两天，再次销售一空。 六十元一张的预售价格，仅门票收入就一百二十万，沈沫第一次体会到日进斗金的畅快感觉。 距离展会开幕还有两天，按照协议，展会主办方已经可以提前进入会场搭建展台。 “你好，多谢支持。” 沈沫和对面男生热情握手，他们学校建筑系的高材生，去年七夕送立体卡片的那位，展会的整体布景出自他和谢世宁的设计。 “能为展会效劳，乐意之至！”男生羞涩，由于沈沫的关系，他结识了清华建筑系学霸，两人时常在网上交流设计心得，惺惺相惜。 不同于其他展会的平面画板，沈沫采用的是3d立体背景，在这样的场景拍照，想必动漫迷们会喜欢。 第二天再来到展会现场，四个幻影舞台已经搭建完成，租赁方正在调试音响设备，真实背景和虚拟影像结合，美轮美奂。 沈沫上台感受一番，顿时陷入美妙的二次元世界。 省内最大一间女仆餐厅已经进场，老板三十岁左右的眼镜宅男，讨价划价，在沈沫让出两个标准展位的优惠后，热情道谢，不停搬出咖啡冰淇淋请工作人员品尝。 女仆装的漂亮妹子，长腿丝袜白色小围裙，嗲嗲声音捧上来美食，看的沈沫都忍不住扑通通心跳，一众男生早就直了眼睛。 带着工作牌的同学都在忙碌，匆匆吃完盒饭，继续投入工作，每个展台的电缆接头广告灯箱都逐一检查。 银湾酒店已经入住提前到达的获奖社团，大堂布置一新，银剑战船等各种动漫元素出现在陈列区，门童穿着动漫造型的服饰，恭敬迎候第一批客人。 丰盛晚餐后，参展社团扛着道具来到会展中心，相互介绍和大家见面后，开始认真搭建自己的展台。 沈沫熏熏然有些迷醉，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像是梦里一样，尤其银行账户内，随着各企业交付余款，加上门票收入，她已有五百多万进账…… 下午时候，学生会的同学们陆续回学校，只剩下动漫社的人坚守，预定标准展位的大型社团和参展企业都需要提前搭建展台，今夜会陆续赶来，他们要负责留守值夜招待。 午夜时分，会展中心的空旷场地，大家打地铺聊天打牌，等待天亮，女仆餐厅的妹子们盛装打扮，免费提供咖啡和零食，一众人正在说笑热闹消磨时间，外面突然传来卡车轰鸣，有人砸门。 沈沫裹着毯子正在席子上打盹，听到砸门声突地就是一惊，忙叫上同学，起身去查看。 “你你你们干嘛？”小哇战兢兢问。 “送货！”司机师傅气如洪钟。 对方并非预约参展的企业，一番交涉后，会展中心大门打开，送货师傅将车上包装严密的托盘木箱一件件抬进来，在会场迎宾位置开始搭建。 众人屏声静气，谁也不敢说话，静悄悄的看着师傅们撕下包装纸，将一块块透明蓝色水晶砖按照图纸搭建出形状，组装好镭射灯光。 当电流接通，第一束灯光照下来时候，全场哗然。 “哇！”童欢发出第一声惊呼。 “啊！”惊呼声彼起此伏。 “冰雪城堡！”终于有人叫出名字。 “letg letg……”有人唱出声。 沈沫呆呆看着眼前景象，大脑一片空白，彻底短路！摸索着走到城堡中央，抬头仰望上空的雪花吊灯，再回头时，见大门外装卸师傅已经离开，尾气雾霾烟雾下，光束中，熟悉身影正逆光走进来。 “沫沫，生日快乐。” 许劭笔挺西装，走进城堡将玫瑰交给沈沫，然后单膝跪地，将手中盒子打开，双手托举，里面是一枚梨形钻戒，硕大钻石、卡地亚、目测六克拉！ “啊啊啊啊！”童欢再次尖叫出声。 会展中心里，动漫社成员、女仆妹子、以及刚从外地赶来不明状况的参展社团，无一不尖叫，闪光灯噼啪成一片。 “收下啊！” “答应他！” 沈沫抱着玫瑰，心慌慌成一团，讨厌啊！她没化妆，头发也没梳，有没有地方先让她洗个脸啊？ 许劭仰着头，微笑注视着沈沫，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一直未变。 “你快收下啊！” “吻他啊！” “在一起！在一起！” 围观群众比当事人还心急。 沈沫猛地清醒，慌乱撸了下头发，深吸气，闭上眼睛，颤悠悠将手伸了过去……许劭取出戒指套在沈沫无名指上，站起来将她扯进怀中，低头亲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啊啊啊啊！”尖叫声鼓掌声闪光灯一片，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会展中心外，适时燃起烟花，五彩斑斓，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的夜空都照亮。 沈沫晕乎乎被许劭牵着出来，坐上车，仍旧飘飘然。 “沫沫，我带你去看生日礼物。”许劭道。 还有？沈沫眼神费力从硕大钻戒上移开，不解望着许劭。 “看外面！”许劭指给她道。 路灯下，酒店门标上、出租车车标上、路牌标上……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微缩蓝色城堡标志，星星点点蓝色荧光，整个新南市都闪烁的像是魔法世界。 “我买下冰雪城堡的设计版权，独家标志，不怕被人抢走生意，以后你可以放心办漫展。” 沈沫醉了，真的醉了，如果这是梦，请一辈子不要让她醒来！ 第62章 首战告捷 早晨九点多钟，大街上车流川息，庸碌的一天早已开始，高层公寓内安静如常，窗帘遮挡住光线，卧室还是一片昏暗。 沈沫费力睁开眼睛，使劲搬开压在她腰上的腿，稍稍动下，身下火烧过般，浑身酸疼，像是被痛打一顿。 “沫沫……”许劭餍足呓语，伸出胳膊搂抱。 沈沫推开，瞪着赤身的许劭气闷，昨晚完全没体会到高蕾蕾说过的四轮驱动八档变速，许劭这辆破车是加重型的！按捺住心中郁闷，扯过毯子裹住赤着的身体，沈沫下床跑到小书房，打开电脑，盯着网页看视频转播。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人模狗样的杨老师穿西装扎领带做开幕致辞，校花程雅洁捧着绸花剪裁，一脸傲娇的童欢站在旁边，后面是动漫社众人疲惫又兴奋的笑脸，动漫展顺利开幕！ 门口显眼处的冰雪城堡如梦如幻，有情侣上去拍照秀恩爱，被十几个冰雪女王围殴。四个如梦如幻的3d舞台，交错上映动漫迷心中的经典，台上ser和心中偶像同台表演，台下人头躜动，手机单反闪光灯不停，简直不能更美好！ “一大早看这个……”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沈沫一跳，回头怒视：“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也没穿啊？”许劭笑。 沈沫瞪眼，低头看看自己的春光乍泄，赶紧把毯子往上拎了拎。 许劭笑着过来，从身后抱住沈沫温柔亲吻，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好，唯一遗憾是昨晚太过急切，他没来得及发挥技能…… “讨厌！我饿啦！”沈沫拨开他探进毯子的手。 许劭稍微努力下，见沈沫坚决拒绝，也就作罢，昨晚太疯狂，他知道沈沫还不适应。 “去洗澡，我给你做早餐。”许劭身心愉悦，交代一声，关上门出去，到餐厅张罗两人的第一次爱心早餐。 沈沫依依不舍关掉视频，去浴室洗澡，衣帽间随便找了件许劭的t恤套上，赤着脚来餐厅吃早点。 烤面包，煎鸡蛋，香肠热牛奶，沈沫打发完肚子，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中午我们去吃药膳，给你补身体，太弱了！”许劭调笑，杯碟随意扔到洗碗池。 沈沫不太喜欢男友意有所指的荤玩笑，忍不住发脾气：“不去，没衣服穿！” “买！” 初冬天气已经渐凉，沈沫见她昨晚穿着的短风衣和牛仔裤还扔在客厅，外衣内衣抛洒了一路，忍不住去捡起来，想要抱到洗衣房清洗，被许劭拦住。 “别要了，买新的，上次那家店有你的尺码，待会儿他们送过来。” 沈沫有些心疼，又拒绝不了新衣服的诱惑，犹豫下还是答应，旧衣服随手扔到一边。 不一会儿，保洁过来打扫房间，沈沫躲到书房去看书，再出来时候，品牌店已经将衣服送过来。新上市冬装，从里到外，风衣短裙牛仔裤，内衣丝袜鞋子包包都有，沈沫焕然一新，把剩余的拿到衣帽间，和许劭的衣服挂一起。 中午两人出去吃饭，本市一家叫御膳房的药膳餐厅，许劭盛了碗炖汤给沈沫，然后低头忙着给自己进补。 沈沫掏出手机和妈妈微信，以往每年生日，母女俩都会互动。 “要不要给你妈妈买礼物？”许劭问，他知道女生会在自己生日时候感谢妈妈。 “不用，稍后她还会给我打钱。”沈沫刚说完，厉秀英的转账已经到账，整整一千元。 许劭想了下，放弃给沈沫转账的想法，建议道：“沫沫，我们去游乐场，然后拍照给你妈妈看，告诉她我在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好啊！”沈沫果然开心。 动漫节正在如火如荼进行，身为主办方的沈沫却和男友去了游乐场，毛熊玩偶、公主王冠、海盗船、高空缆车，沈沫玩的不亦乐乎，拍照发朋友圈秀给厉秀英看，顺便把微信头像换成她和许劭的合影。 照片上，沈沫带着王冠，捧着生日蛋糕，歪头依偎在男友怀里，笑的开心。 从游乐场回来，晚上吃过饭，沈沫坚持要回学校。 “我们回去休息，我保证什么都不做。”许劭信誓旦旦。 “我要回学校！”沈沫不信，真要去了公寓，她能休息才怪。 许劭劝说无效，见沈沫坚持，只好送她回去。 舒适的小床，踏实的环境，沈沫终于可以放松神经睡懒觉，同睡的还有童欢，两人都是身心疲惫，一起睡到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时，动漫展已经接近尾声，算上这两日现场门票收入，沈沫已经进账六百万…… 沈沫披头散发，盘腿坐在床上不停按计算器。 固定花销有限，除了场地费搭建费和幻影舞台的设备租赁费，酒店和高铁车票也是大头。 沈沫第一遍算自己赚了三百多万，折算进去银行贷款利息再算一遍，又只剩一百多万，毕竟不是财会专业，分期还贷利率复杂，后期道具仓储保管也要折算进成本，沈沫有点糊涂，算不清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 家里有现成的会计，但是沈沫并不打算找厉秀英帮忙。 她不确定妈妈对着这笔钱，是否还能坚定认为小孩子可以管理自己的收入，何况母女观念不同，妈妈或许觉得新闻联播就挺好，不会支持她要韩剧，她不想拿她们的母女感情去冒险。 算不清干脆不算，反正多得是代理记账公司，沈沫将账单票据一股脑装进包包。 周一上午半天的大课，沈沫心里噼里啪啦一直打小算盘，始终还是算不清自己究竟赚了多少钱，心急如焚，下课后立刻约了许劭吃饭。 西食堂茶餐厅，许劭和沈沫亲昵搂在一起相互喂饭。 陆战旗和高蕾蕾坐在对面，他们已经嗅出这两人之间不同以往的亲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前阵子他们私下讨论过，许劭越来越变态，可能是憋的…… “沫沫，给他们看看你的钻戒。”许劭炫耀。 沈沫立刻举起手指头，呲着牙得意摇晃：“六克拉哦！” “我靠！蕾蕾别看！”陆战旗飞快捂住高蕾蕾的眼睛。 高蕾蕾挣脱开，一把抓住沈沫的手，瞪大眼睛看她的钻戒。六克拉梨形美钻，完美切工，色泽纯净火头十足，在几十颗碎钻烘托下发出璀璨光芒，已经闪瞎她的双眼！ “陆战旗，给我找个放大镜来，看不见！” 陆战旗见女友没有当众给他拆台，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配合泛酸。 “要说也不算太小，成色勉强还可以，就是颜色不好看，怎么没给你家沈沫买个粉钻啊？这么大个的能让她直接叛变。” “还不算小？梁朝伟送12克拉，范冰冰戴20克拉，泰勒的订婚戒指33克拉！六克拉也太小了！”高蕾蕾怪叫。 陆战旗难得被女友体贴，乐的找不到北，得意道：“卡地亚就暴发户！蕾蕾，等你生日我送你周大福。” “滚！”高蕾蕾终于发火。 沈沫抱着许劭开心大笑，手上的钻戒越看越喜欢！ 等高蕾蕾和陆战旗吵吵闹闹离开，沈沫收拾了餐盘，拿出单据报表摊在桌上，可怜巴巴看着许劭道：“我算不清楚自己赚多少钱了……” “哦！”许劭别过脸去笑，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盯着沈沫严肃道：“去公寓，我教你！” 沈沫白眼，真去了公寓还不知道教她什么呢，这么贵的学费，干脆她找本财会书自学好了。 “沫沫？”许劭看不懂女友脸上的古怪表情，扯过小手放自己腿上摩挲，凑近她耳边暧昧提示：“想不想我？” 沈沫马上摇头，不想！跟书里描绘的一点都不一样，什么销魂彻骨翻云覆雨，要么是小说骗人，要么就是他技术太烂，破车！ “你嫌弃我？明明就是你……”许劭看看四周，话说一半又吞回去，继续诱惑道：“一回生两回熟，你再试试？跟上次绝对不一样……” 沈沫半信半疑，正在犹豫，猛听到有人叫她。 “姐姐！” 沈沫抬起头，见是沈姝站在桌子旁边，正呆呆望着许劭，一脸震惊。 “你愣在那儿干嘛？还没吃？过来坐啊！”沈沫热情招呼，飞快把桌上的单据票证收起来。 沈姝看看许劭，犹豫下，还是在对面坐下，把手里举着的餐盘放到桌上。 “我妹，沈姝。” 沈沫含糊介绍，许劭从没问过她家里的情况，如她从没打听过许劭父母的情况一样，情侣之间，不需要把家底都交代清楚。 “他是我男朋友，许劭，你以前在省会私立学校读书，和他一个学校，你们见过吗？”沈沫热心引荐。 沈姝抬头飞速看一眼许劭，马上又低下头，盯着餐盘，浑身拘束。 “差了两届，见过也未必有印象，你认识我吗？”许劭笑着询问，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 “没！没见过，我不认识！”沈姝慌忙摆手，浑身筛糠般哆嗦。 沈沫皱眉，她这个妹妹还真是腻歪，要是怕生，端着餐盘悄悄走开就好，自己凑过来又这幅德行，真是丢人！ 许劭点燃一支烟，微笑注视沈沫，美丽脸上满是嫌弃小表情，嚣张又可爱，忍不住撩开她长发，歪头欣赏侧颜。 沈姝看着他们亲密，坐立不安，餐盘里的饭都快戳烂了，也没吃下去几口，匆忙道声别，慌忙离开。 冬日午后，外面阳光正好，沈姝站在操场上，盯着篮球架有些恍惚。 从小爸爸对她要求严格，一切已姐姐为榜样，见她学习成绩不好，就托人情找关系，花了大笔钱送她去省城私立学校读书。 之前只知道那里教学质量高，升学率高，去了才知道，那是一所不折不扣的贵族学校。 封闭教学，公寓化管理宿舍，一到周末，校门口就豪车云集，像是开车展一样，来接送孩子的都是保姆和司机，很少看到家长。 女生攀比名牌，男生们组织各种烧钱的冒险活动，食堂里十几块钱的精致小蛋糕居然被当成干粮，有的同学一顿饭就吃掉好几块。她始终都搞不明白，拖鞋睡衣毛巾这些不用穿在外面见人的东西，为什么也要买名牌？ 外教的英语课语速飞快，数学老师的习题演示永远让她一头雾水，怎么也听不懂，成绩下滑的厉害。家境好的同学看不起她穿着，成绩好的同学看不起她的成绩，她不敢和同学说话，不敢抬头正视他们的眼睛，在学校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强撑着坚持一年后，她在爸爸失望眼神中转校回到新南市。 普通高中沉闷生活，每天早晨出门要带上妈妈前一晚准备的饭盒，松松夸夸的校服，没完没了的考试测验……她开始怀念在私立学校的日子，离开后才喜欢上那里，可惜再也没机会回去。 阳光刺眼，沈姝一个闪神猛地惊醒，这才记起她已经大学。 妈妈教导她要懂事孝顺，她知道姐姐的妈妈就是因为不够温柔体贴，爸爸才离婚选择了她的妈妈。他们一家住在东城区的三居室，姐姐只能和她妈妈留在西城区的小房子里。 姐姐的性格脾气都不好，爱花钱爱打扮，不做家务，春节不肯给奶奶拜年，可还是找到有钱男朋友，她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替她担心，心里难以形容的滋味。 茶餐厅里，沈沫等许劭抽完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你那个妹妹面相不好，一脸丧气，以后少跟她接触。”许劭嘱咐。 他不确定沈姝是否认识他，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少联系，他不想沈沫知道他高中时候追女生的荒唐事。 “我烦她烦的要命，才不想和她接触呢。” 她原本就看不上沈姝，又不想当面承认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男友没有刨根问底直接和她共识，沈沫顺势而下，忙点头答应。 经过沈姝这一段插曲，原本蠢蠢欲动的沈沫也没了心思，和许劭道别后去了图书馆，找了财会专业的书来看。 一个星期后，基础会计啃完，沈沫已经弄清楚资产负债和成本核算，看懂复式记账和会计科目，精准算出自己第一场动漫展税后纯利是二百三十九万。 这么多！沈沫惊呼，想起程易辰家的三室两厅和宝马，陈阿姨和程工勤劳半辈子的收入她三个月时间就挣到了？ 再看看手上的钻戒，沈沫又觉得，二百万其实也没多少钱，许劭那套三百平的房子评估价一千万，这点钱首付都不够，银行还有六百万贷款没还…… 一会儿多一会儿少，一下激动一下冷静，沈沫挣扎在这种纠结中，从没有过的奇异感受。 第63章 官媒谴责 动漫展虽然结束，但是网络上的热度还未降温，一幅幅s作品问世，拍摄背景不断被人询问。 紧接着参展社团爆出来免费接待的五星级酒店，精致美食，高档设施无不令网友赞叹。意式风情街、市中心广场，平时常见的景色在照片里看起来格外高大上，连新南理工的小凉亭都成了风景。 粉丝继续曝光照片和视频，蓝色冰雪城堡，情侣秀恩爱和冰雪女王的s秀，幻影舞台的梦幻光影不断引人惊呼，网络舆论越来越高涨，动漫迷纷纷打听什么时候举办第二期。 这时候，本地官媒一则批判动漫展低俗风气的新闻横空而出，照片上显眼的蓝色城堡标志，矛头直指沈沫。 童欢惊慌失措，举着手机颤声道：“沫沫，咱们被官媒批评了！” 沈沫接过手机看一眼照片，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这个角度拍摄，没法不低俗，摄影师都快钻到妹子的裙子底下了…… “批评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不用理他们。” “那是官媒！”童欢焦躁惶恐。 “官媒怎么啦？”沈沫毫不在意。 童欢还是不放心：“沫沫，会不会出事啊？” 沈沫不解：“我们合法审批办展会，合法营利，能出什么事？”新南地方媒体和新南理工大学，真要两家硬碰硬，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见童欢还是紧张不安，沈沫无奈，只得耐心开导：“欢欢，动漫你是专业人士，漫展也是你亲自操刀举办，我问你，展会上的服装和表演真的低俗吗？” 童欢摇头：“不低俗啊！她们按照原型s，本来就是那样！ “这不就得了？”沈沫摊手。 “可是大家都说低俗……”童欢忐忑，新闻下无数评论谴责，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确。 “形成舆论要大多数声音，大多数又都是普通人，你想做他们吗？何况我们现在在船上！那些泡在水里和站在岸上的人和我们立场不一样，角度也不一样，为什么要听他们的？随便他们说去！你不是想实现梦想吗？那就捂上耳朵不听不看，只专心做！”沈沫鼓励。 难怪当初许劭拒绝官方补贴，如果宣传只侧重他们扶持的国产动画，误导动漫展定位，她的心血会被毁于一旦，沈沫庆幸当初没有答应。现在这条谴责新闻，她不确定是官方意思还是个人行为，毕竟不管什么级别的组织都有几只看家狗，如团委的杨老师。 想到梦想，童欢立刻斗志昂扬，攥紧拳头郑重承诺：“好！动漫展是我的梦想，为了梦想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官媒也不听！” 随后几天，官媒孤零零的几条谴责新闻很快被新媒体潮水般的褒奖淹没，趁热打铁，沈沫开始策划第二期漫展。 许劭却等不及，看向沈沫的眼神幽幽发着绿光，像是饿极了的狼，软磨硬泡下，沈沫又去了公寓。 昏暗光线，卧室大床上被褥凌乱，空气中弥漫着腥甜气息。 刚刚剧烈运动过，沈沫抱着床单瘫在床上，肩头裸在外面，发丝凌乱，唇色艳红双眼迷离。果然一回生两回熟，这次销魂彻骨，云霄飞车般。 旁边许劭赤身仰着，大口喘气，呼吸稍稍均匀后再次翻身过来，居上临下，抓住沈沫肩头，眼睛牢牢盯准她。 “你你你……干嘛？”沈沫惊悚，还要？ “沫沫，搬出来住吧？”许劭认真提议。 销魂滋味忍不住一试再试，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原以为发生关系能把她灌满，没想到他心底的漏洞却也越来越大，把她整个人装进去都填不满，恨不得将她所有衣服包包、她所有家人和朋友、她喜欢的不喜欢的，拥有的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都统统装进来才踏实。 沈沫瞪大眼睛诧异看着男友，被对方色眯眯的饥渴眼神吓得一哆嗦，心想书上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难怪现在篮球都不打了，打算以后只打她？ “你每天都要？”沈沫问他。 “你不想？”许劭反问。 沈沫打了个饱嗝：“这次可以顶半年……” “你确定？” “应该……是吧？”沈沫又犹豫，其实感觉还不错，多来几次应该也没关系…… 许劭闷笑，起身去小书房抽烟，顺便帮沈沫放洗澡水。 沈沫松口气，等缓过神恢复体力，双腿酸软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巨大按摩浴缸水汽氤氲，沈沫眼尖发现旁边搁架上多了套女士沐浴产品，全新还未开封，沈沫拿起其中一瓶打开嗅了下，和许劭身上的味道是同一个香型。 愉快心情中泡完澡，从浴缸出来去更衣室，沈沫一眼就看见梳妆台上大大小小的全套蓝色瓶子，是上次女生节许劭送她的日系雪牌护肤品，现在连同全套化妆品摆满梳妆台。 更衣室多了粉色毛巾和浴袍，许劭的睡衣旁边，多了女士睡衣和家居服，抽屉里五颜六色内裤和文胸，款式各异，标签一致，都是沈沫的尺寸。 沈沫惊喜，这些都跟高蕾蕾说过的事后体验不一样！为什么去酒店开房啊？在男友的房子里约会才是正确上床姿势！ 按耐不住兴奋心情，沈沫恨不得立刻和好闺蜜分享，刚要打电话想想又忍住，前几天许劭的钻戒刚刺激过那一对，她要是再煽风点火，估计陆战旗非得举着刀追杀他俩。 穿上小裤和吊带短衫，沈沫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许劭从小书房一端的门进来，站在身后接过她手中吹风机。 “今晚还回学校吗？”许劭轻轻揉搓长发，暗沉着嗓音询问。 沈沫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弃坚持：“不回了！” 许劭俯身亲吻沈沫后颈…… 两人还是叫外卖，吃过饭沈沫又跑去书房前边的小会客厅，她喜欢那里。 “算清楚挣多少钱了吗？”许劭玩笑，翻看沈沫摊在桌上的漫展资料。 沈沫嗔许劭一眼，拿出新作的策划书给他看：“下次漫展我想定在元旦假期，不到两个月时间，陆战旗能不能提前搞出来审批许可证？” 许劭犹豫下：“时间太仓促，官媒不是凭白无故发声，稳妥起见，这次还是照规定办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沈沫想了想，问道：“如果他们从中作梗，到了规定时间也不给我批准呢？” 许劭轻松道：“真要如此，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陆战旗帮忙，大张旗鼓的出面要说法了。” 沈沫想了又想，还是听从许劭意见，将第二次展会推迟到明年三月份。 有过一次经验，沈沫对展会也是一回生两回熟，很快做好展台分布图。 上次旨在推广，抱着砸钱的姿态，大部分展位都是非盈利性质，沈沫从现场视频上看到，社团摊位多是被各地小商贩订购去，一百块钱一个的摊位，粗制滥造的动漫周边商品，两天时间在展会赚的钵满盆满。 沈沫大刀阔斧，将这块砍去一半。 再就是四个幻影舞台，大手笔租赁费不仅浪费，而且占用空间，动漫迷虽然玩的高兴，但是排队期短，很难形成人流效应，沈沫去掉两个。 以上两项改进，已经节省出大量空间留给新增企业展台，留给大型社团的标准展位是吸引参展人数关键，沈沫并不打算动这块。 上次忽略的还有广告位，半卖半赠损失不少收入，这次沈沫细心规划，旗杆，迎门牌，路线手册都详细标出广告定价。 许劭看过沈沫新作的展位分布图和广告位定价，忍不住吹口哨：“孺子可教也，晚上跟我学新姿势。” 沈沫抄起策划书就砸，被许劭笑着挡开，反手把她扯进怀里，两人嬉闹，摩擦间沈沫动情，许劭趁势抱着她滚到沙发后面的地毯上…… 记不清洗过多少次澡，沈沫精疲力尽腰膝酸软，忍不住担心男友，会不会把脑子都射空啊？ 转天沈沫醒来时候已经快中午，捡起地上的睡衣裹上，赤着脚下床去找吃的，发现许劭正在书房修改她的展位分布图。 就知道他还有后手，沈沫举着一块面包随意塞上两口，感兴趣凑上来，趴在男友背上一起看图。 “这里留出位置做什么？” “你想拿它做什么？”许劭反问。 沈沫想想道：“卖纪念品？” 漫展视频里，小商贩们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反正都是赚，这块利润她也可以赚。 “你想卖什么纪念品？”许劭继续笑着问。 沈沫为难，她不是动漫迷，根本不清楚周边产品都有哪些，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周边会引起动漫迷的兴趣。 “动漫迷也是普通女生，男生也有女朋友，想想你喜欢什么？”许劭提示。 “口红，包包，首饰衣服鞋子！”沈沫马上道，随后又质疑：“品牌代沟没多少利润，何必浪费两个展位？”她根本没考虑新兴市场的批发货。 “他们给你宣传，节省下的广告费就是利润，独木难成林，互利互惠大家合作才好赚钱。”许劭道。 沈沫凝神思考，很快就明白其中关系。 上次她得益于新媒体的宣传，官媒谴责时也有发声力挺，看似铁杆关系但是不能全然依赖，都有私心，官媒尚且如此，何况新媒体？下次倘若她舍不得给更多免费展位，新媒体随时也会给她上演一出水能覆舟，她必须有自己的舆论声音。 中午吃过饭，沈沫做好简单策划书，开始邮件联系。 动漫展声势正旺，备受商家瞩目，很快，两家非动漫领域的品牌商家接受了她的邀请。 一家是沈沫熟识的日系护肤品雪牌，另一家是丹麦首饰潘牌，它们在本省的代理有意向和沈沫合作。 潘牌手链沈沫一直有耳闻，以前很少关注，现在有机会了解品牌背景，沈沫研究后才明白为什么串珠子手链备受欢迎，童话王国总是令人惊喜。 与品牌同音的希腊神话人物是上神用黏土制作送给人类的第一个女人，诸男神赐予她美貌、心机、手段、诱惑……唯独雅典娜女神小心眼，拒绝给她智慧，美女被惹恼，立刻打开魔盒祸害人间，爽歪歪！ 细细的一条骨链，全世界收集独特又精致的坠饰串上去，每个都有特殊意义，欲望的潘多拉魔盒打开，既梦幻又诱惑，让所有少女心欲罢不能。 沈沫啧啧，这个品牌人设她喜欢！ 第64章 平安夜 和两家品牌确定初步合作意向，沈沫回到学校马上联系工厂，上次给许劭制作冰雪城堡的厂家，沈沫被引荐后也找他们代加工。 依然是微缩的蓝色冰雪城堡造型，晶莹剔透材质打造成化妆镜，首饰箱，手链珠串……哪怕仅仅作为外包装，也一丝不苟精致非常。 两周后，当沈沫带着产品小样去和品牌洽谈进一步合作事宜时候，商场会客室，引来一众柜姐和导购的惊呼。 晶莹剔透的蓝色城堡梳妆台，设计了化妆镜和口红毛刷卡位，大小刚好符合品牌产品尺寸，大尺寸的可以放得下化妆水乳液和面膜乳霜，迷你型的只能放一管口红和一盘眼影，大小不一，方便品牌搭配销售方案。 另一家手链的串珠要简单得多，玻璃水晶制作的蓝色雪花造型，精致切割，八心八箭闪亮如钻石般，只在漫展限量发售，符合品牌一贯的梦幻风格。 双方很快签下协议，特供商品只在展会销售，由沈沫提供标准展位，品牌除了在展会当天促销外，也提供一定数量的非卖品当做展会赞助。 沈沫向动漫迷推广品牌商的产品，品牌商向客户推广沈沫的动漫展，互惠互利，双赢合作。 和新南国际会展中心再次签好租赁协议，消防申请递交上去，一切准备就绪，沈沫发布了第二期动漫展举办日期。 两家品牌随后官微助阵宣传，网上又一次哗然，有人谈漫展，有人谈护肤品，有人谈手链，官媒没了声音，新媒体也失去操控。 不到两周时间，明年三月份才举办的漫展，所有展位已经预定一空，不算门票收入，沈沫第二次漫展的预期收益，保守估计已经达到七百万。 所有事情搞定，沈沫按部就班一档接一档的进行宣传，网络竞选还照常，奖励不变。这次准备期较长，为保持热度，两家合作品牌默契配合，在沈沫宣传空挡期间不定时发布展会纪念款预售信息。 上次订房的银湾酒店主动找到沈沫，私下会谈，一拍即合，作为展会指定的主题酒店，第三家合作单位也正式加入宣传。 与此同时，童欢也在谈合作。 动漫社活动室，学生会、社团联、团委的部长主席们团团将童欢围住。 “童社长，我们要发扬团队精神，新南理工所有社团是一个大集体，大家一起参与才能把展会做好做大！”社团联主席心怀大格局。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脉！和赞助商把酒言欢，在酒席上谈笑风生，这些不是你们女生能做得来的。”公关部长语重心长。 外联部长接着道：“是啊童社长，上次漫展我们外联部出人出力，表现你也看见了吧？如果这次我们从开始就鼎力相助，效果一定比上次更好。” “杨老师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你们要开证明办审批，交给我们团委，绝对事半功倍。”团委书记循循善诱。 体育部长李梅亲热道：“童欢，你和我们副部长不是一个寝室的吗？我听魏时芳说过，你父母是高知，都是有素质有文化的人，说起来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前都是别人挑唆，以后我们常合作，你有我微信号吗？” 文艺部长程雅洁还是高冷姿态，淡淡道：“我觉得你们的网络宣传还有不足，开幕式之前应该组织一次形象大使的评选活动……” 童欢坐在新购置的老板椅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会儿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全是扯淡！幸好她牢记沈沫的话，我不听我不听！ 众人叽叽喳喳自顾自说的热闹，童欢老僧入定般，镇定自诺，把视线从李梅老倭瓜一样的脸上离开，又在程雅洁脸上徘徊一圈，等他们七嘴八舌都说完，这才一本正经开口。 “嗯……我考虑考虑，你们回去准备策划书吧，把建议用书面形式写好交给我。”童欢忐忑心想，这么说没问题吧？沫沫就这样…… 众人满意离开，一腔热血回去准备策划书。动漫展是用社团的名义主办，他们并不知道，幕后真正的主办方和投资人是沈沫。 很快又临近圣诞，那天也是沈沫和许劭的定情纪念日，他们在一起已经整一年。 下午两人从学校出来，去银座逛街买东西，沈沫被许劭敲竹杠，花了不菲的价钱给他买下一副耳机当礼物，沈沫肉痛，看着账户上去掉的数字，恨不得第二期展会马上举办。 平安夜，再次满足许劭的愿望，沈沫在公寓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晚餐，许劭送她的礼物是四叶草项链。 两人吃过饭正准备去影音室打游戏，陆战旗来电话，约他们去ktv唱歌。 “去吗？”许劭问。 “去啊！”沈沫去年圣诞节时候生病，错过学校活动，只在论坛看过转播，今年有机会，她当然要现场参加。 许劭拿了沈沫的厚大衣给她穿上，围巾帽子一通乱戴给她捂严实，这才牵着女友手出门。 学校附近的好乐迪，又一次迎来圣诞节。 大屏幕上正在转播学校的圣诞活动，大厅布置的灯红酒绿，圣诞树彩蛋气球装饰，相比学校严肃简朴的氛围，这里要活泼放肆许多，转播和实况同时进行，适应不同人群，两不耽误。 二楼的大包厢早就被学生团体订购一空，热闹非常。 许劭进来就去找球队的队友，和他们坐一起的还是校花程雅洁，连衣服都没变，还是去年那件红色斗篷大衣。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还是那几个人，沈沫惊诧于同学们的毫无变化，让同学们更为惊诧的，是沈沫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为搭配衣服，沈沫买个百来块钱的包包都要逛遍大街小巷，势必物尽其用，尽量和衣服百搭。现在她全副心思专注动漫展，赚来的钱留着买房舍不得花销，服饰包包这些全然看淡，钟爱的奢侈品也顾不上关注，许劭送什么她就穿什么。 今晚出来的匆忙，随意拎了个大容量的包包出门，察觉到同学异样眼神，沈沫低头看才发现，嗯，爱马仕。 前阵子许劭热衷刻字和车床技术，各种螺丝刀拆卸的手镯戒指一个个往她手上胳膊上套，沈沫今天戴的几个都是小小钻石加螺丝钉的基本款，很简朴，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也要盯着看。 再顺着同学目光看过去，沈沫发现被自己随意扔在包厢沙发上的大衣，内衬上全是驴牌lg，围巾帽子也是同系列，堆一起的行为有点暴发户。 沈沫不由得心虚，忙折叠好放在身后，转瞬又发现身上连身裙也是这家当季海报款，过膝长靴是古牌，脖子上还有未来得及摘下的四叶草项链…… 包厢里自打沈沫进来就瞬间静场，女生们都齐刷刷盯着她看，驴牌大衣爱马仕包包，卡地亚的螺丝手镯、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全身都是爆款！ 她们都知道许劭家有钱，没想到还这么舍得给女朋友花钱，难怪沈沫当初不择手段从校花手里把人抢走，费尽心机成功上位果然捞到实惠，就算将来分手，守着一堆奢侈品也不会凄惨度日。 女生们纷纷打开手机，悄悄搜索沈沫身上穿戴和包包的价位，默默替她打算将来卖二手能换多少钱。 沈沫一身爆款遮都没得遮掩，被同学们恨不得来她身上扫码的阵势吓住，不过纠结片刻后马上又释然，她很想告诉同学这些不贵，现在她自己也买得起。随后想了想又觉得很可笑，她为什么要解释？她需要和谁解释？穿自己的衣裳，谈自己的恋爱，碍别人什么事？ “这年头，绿茶婊都打扮的跟白富美似得，让人真假难辨。”体育部长李梅还是老样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沫没搭理，反正说的又不是她，谁规定好衣服只能白富美穿？ “既然放弃尊严就能换来物质，我们寒窗苦读还有什么意义？”另一个长相寡淡的女生说。 沈沫震惊，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同学嘴里说出来的，价值观不提，逻辑也感人，如果没有寒窗苦读，尊严扔在地上无非是被人多踩几脚，怎么可能换来物质？ 沈沫越发觉得和这帮同学没话说，懒得理他们。 高蕾蕾和陆战旗还没到，沈沫有些无聊，一个人占据沙发玩手机，包间陆续又有同学赶到，魏时芳亲热挽着童欢进来。 “沫沫！”童欢飞奔过来，立刻在沈沫身边坐下。 魏时芳皱眉，不好意思直接把童欢拉走，只好自己过去坐到李梅身边和她们聊天，假装没看见沈沫，招呼都没打一声。 沈沫见魏时芳和她保持距离，一副划清界限的摸样，不禁好笑，想起高蕾蕾当初夜不归宿时，魏时芳在宿舍里的谴责，现在她也经常在外过夜，恐怕在魏时芳眼里，她已经是道德败坏的典型了吧？ “欢欢，圣诞快乐！”沈沫从包包里拿出礼物给童欢。 “还有礼物？谢谢！”童欢惊呼，立刻拆开包装将手链戴上。 红绿色玛瑙和蓝色雪花挂饰，在ktv包间的镭射灯下五彩斑斓，童欢果然喜欢：“好漂亮啊！” 沈沫又掏出个纸袋，里面全是彩纸包装好的小盒子，一样样给童欢交代。 “都是口红眼影腮红香水这些小玩意，你发给动漫社的同学，祝他们圣诞快乐。” “哇！这么多？他们收到一定开心！”童欢惊喜连连。 三家品牌作为合作方，除了面谈签协议，平时并没时间和沈沫应酬来往，圣诞节前夕，他们给沈沫寄来礼物，作为回馈，沈沫也赠送出去几百张展会门票。 沈沫的护肤品早就更新换代，手链也不是她喜欢的款，于是拆掉礼盒套装，忙了一下午重新包装好，带过来当礼物送给同学。 银湾酒店送的是豪华圣诞大餐和当晚总统套房住宿，沈沫转赠给高蕾蕾，包里还有一套日系雪牌的护肤品，沈沫看一眼魏时芳，觉得这份礼物没必要送出去了。 “沫沫，学生会和社团联的人，哦！还有团委，他们都想跟我们合作漫展。”童欢如实转告。 “你怎么回复的？”沈沫笑着问。 “我让他们回去写策划书！”童欢骄傲道。 “干得漂亮！”沈沫夸赞。 “他们真的写了怎么办？”童欢问。 “你别管，拿过来给我处理。”沈沫交代。 “好！”童欢郑重点头，沫沫帮她实现梦想，她现在以沫沫马首是瞻，才不管别人呢，哼！ 第65章 再接再厉 包厢里还在热火朝天，魏时芳坐在另一边，远远看着童欢收礼物拆礼物，和沈沫聊的热闹，心里不痛快，但还是极力忍耐。 虽然上次漫展学生会有参与，但只是硬性摊派的劳务和后勤工作，第二次漫展举办时间已经发布，他们希望能参与整体方案策划，包括营销推广方式，选择参展游戏商以及邀请外校社团联谊，让同学们得到更好锻炼。 童欢表面答应，一边让他们写策划书，一边擅自做主发布各种不靠谱的营销活动，实在是让人着急，各部门都在想办法积极拉拢。 她一直反感动漫展和动漫周边，花这么多钱只为玩，浪费的都是父母血汗钱，但是对于学生会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锻炼大家的组织和策划能力，给同学们创造兼职机会，而不是只为玩。 同住一个宿舍，她知道如果没有沈沫帮助，动漫展不可能顺利举办，场地道具都是钱！既然是沈沫帮忙，就不难猜出背后提供资金的人是谁，呵呵，投资方代表？她还能代表谁？ 相比只会依附在男人身上要钱花的虚荣女生，许劭如果三观正，就应该支持积极向上的正能量，而不是只哄女朋友开心。 魏时芳看一眼和沈沫亲热聊天的童欢，无奈叹气，目光转向另一边，见程雅洁正在和许劭说话，顿时又打起精神，满怀信心，希望她那边能有突破。 许劭原本和队友聊球赛侃球正谈的热闹，旁边程雅洁不时插嘴，说的都是题外话，队友们几次被打断，都有些不尽兴，只好识趣闭嘴，让出话题给程雅洁，让她单独和许劭说话。 “许劭，我的建议你考虑下，动漫展选举形象大使，我觉得很有必要！”程雅洁满脸真诚。 许劭奇怪看她：“程部长的建议很好，不过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些东西你不是应该找童欢聊吗？” “集体活动，你怎么能不参与呢？那年秋季联赛，我们不是配合的很开心吗？”程雅洁妩媚笑容，挑逗语气像是意有所指。 球队的几个人都蒙了，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嘀咕，什么情况？秋季联赛时候出去唱歌聚餐都是集体活动，他俩私下还一起开心过？ 许劭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玩笑道：“程部长，把话说清楚，咱俩怎么开心啦？别让大家误会。” 程雅洁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太过心急，说话语气不矜持，让人误会字眼，看一眼周围男生异样眼神，顿时恼羞：“想什么呢？我是说大家一起唱歌聚餐很开心，你们怎么这么龌龊！” 她真是服了这群男生，荷尔蒙过剩，什么都往那方面想，逮着机会就往荤话题上凑，太没素质！ 球队几个男生被女神严厉批判，都自觉羞愧，不敢再继续调侃，忙不迭补救。 “哦！误会，那咱们继续开心？” “来，咱们唱歌开心下！” “我来第一首，先让你们开心。” 男生们热热闹闹起哄，大家抢话筒开始唱歌。 包厢里气氛热闹，高蕾蕾还没到，看着一群人有说有笑，沈沫一个人有些无聊，拎上包包去洗手间补妆。 好乐迪一楼大厅挤满来圣诞狂欢的学弟学妹，一如既往的热闹，小面包似得羽绒服和粉嫩嫩的小熊大衣，沈沫夹在其中，身上的白色短裙和过膝长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姝？”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前面熟悉身影，沈沫叫一声，女孩回头，果然是沈姝。 “姐姐……”沈姝表情有些慌乱，强撑的笑容透着心虚。 “跟同学来的吗？”沈沫随口问，自从上回在西餐厅介绍沈姝和许劭认识，她就再没遇到过这个妹妹。 “我原本不想来，他们非要我来……” 沈姝慌忙解释，粉色防寒服露出里面紫色高领毛衣，还是一脸的柔弱怯懦，说话吞吞吐吐，好像来ktv是见不得人的事。 沈沫腻歪，不想听她磨叽，打开拎包把那套护肤品拿出来，塞到沈姝怀里：“圣诞快乐。” “姐姐……”沈姝震惊表情，明晃晃挂在脸上，好半天都一个姿势。 她其实一早就看见沈沫，故意躲着没敢上前说话，实在是她那身打扮太扎眼，白色短裙和过膝长靴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微卷的长发造型太过精致，半点都不像正常学生，她不想同学误会她和品行不好的人有来往。 可是姐姐出手就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精致包装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虽然她没用过这个牌子的护肤品，但是知道价位，姐姐是特意买给她的吗？ 沈姝捧着礼盒，不知道能不能收，又不知道怎么委婉拒绝，心下纠结万分，愣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 看着妹妹痴呆眼神，沈沫头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万般后悔自己没事找事叫住她，正在尴尬，迎面大门口高蕾蕾挽着陆战旗进来。 “沫沫！亲爱的圣诞快乐！” 高蕾蕾穿高跟裸靴，丝袜包裹修长美腿，黑色阿玛尼大衣扎紧腰带，勒出火辣线条，短发张扬，大红嘴唇无尽诱惑，刚刚在银湾酒店吃完圣诞大餐，心情爆好。 沈沫顿时轻松，扑过去和高蕾蕾拥抱。 陆战旗早就迫不及待和哥们儿球友们聊天，打声招呼，扔下女朋友先一步去了包厢。 两个好姐妹寒暄半天，沈沫转过头时见沈姝还站在原地，捧着礼盒呆呆愣愣的看着她和高蕾蕾，不禁就有些头疼。 “我还有事，快找你同学玩去吧。”沈沫敷衍一句赶忙拉着高蕾蕾离开。 “你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角色，你小心着点。”高蕾蕾提醒。 “让我爸管傻了，胆小而已。”沈沫解释。 高蕾蕾冷笑：“不见得吧？有爹有妈有吃有穿有学上，整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准是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沫疑惑：“她想干什么？” “鬼知道！小心思带歪破脑子，神仙也摸不透她们的想法，你看后宫宅斗的那群人，八个达沃斯都解决不了她们那点破事儿。”高蕾蕾轻哼。 女人走心和男人走肾是一个道理，都是不带脑子，同是炎黄子孙同样九年义务教育，走脑子大同小异，走心思就千差万别，倒不是对沈姝身份有偏见，她天生就腻歪这种人。 沈沫赞同，只走心思和只用脑子的是两种人，她喜欢和高蕾蕾相处，要么扔了脑子交心，要么带脑子论事，她们才是同类。 两人边走边聊，说够私房话才慢悠悠到包厢，进来时候里面已经热火朝天，许劭正和程雅洁深情对唱，陆战旗看的眼馋，跃跃欲试也想插一脚。 “狗改不了吃/屎！”高蕾蕾低声骂一句，随后扬声大喊：“陆战旗！” 陆战旗吓得一缩脖子，连连后退和程雅洁拉开距离，钻到男生群里侃球聊天。 高蕾蕾见男友乖乖听话，这才放心坐下：“你对许劭还真放心，没看见程绿茶都快贴他身上了啊？” “唱歌而已，也许是被歌词陶醉，情不自禁呢？” 沈沫半点不在意，以前茫然无方向，家境好的白富美都让她自行惭秽，现在确定努力目标，自信心膨胀，如果再见到许劭的那位美女世交，想必她也不会怯场。程雅洁这样的女生，她还真没办法放到眼里，非要她去装吃醋，显得多紧张许劭，简直是强人所难。 高蕾蕾冷哼一声，见好姐妹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她也不好再继续吃醋，把男友扔一边和沈沫开心聊八卦。 她们两人同住一个寝室，又是最好朋友，自从各自恋爱后，很少有时间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尤其沈沫现在搞漫展，和童欢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她多。 “你又换包包啦？”高蕾蕾发现新目标，夸张惊呼。 沈沫忙拿给她看，白色爱马仕铂金包大容量，方便装东西又好配衣服。 “还是许劭这个土豪实惠，我们家陆战旗就那点生活费，什么都买不起。”高蕾蕾抱怨。 “总盯着他们干嘛？我们自己赚钱买包包啊。”沈沫轻飘飘道。 “靠！我发现你现在口气越来越大，说赚钱就赚钱？你这一身哪样是自己买的？”高蕾蕾鄙视。 沈沫无辜：“他喜欢送嘛！再说了，我自己也可以赚钱买啊，你看看那些淘宝店，一年盈利千把万上亿，爱马仕卡地亚还不是想买就买？我们也能行！” 动漫展一切按部就班准备就绪，要等到明年三月份才能举办，六百万贷了一年，每月到日子就要还款，沈沫心慌，不敢偷闲。 “真能行？”高蕾蕾被挑起兴趣。 沈沫笃定：“省出半个月生活费做启动资金，我和你一起搞！” “一言为定！”高蕾蕾立刻拍板，她生活费虽然不少，但是最近感觉越来越不够花。 许劭信守底线，和程雅洁唱完一首，忙不迭回到女友身边，发现沈沫正和高蕾蕾聊得热闹，没工夫搭理他…… 午夜时分，钟声敲过，大家纷纷送上祝福，祝愿圣诞快乐，结伴来的情侣提早离开，高蕾蕾和陆战旗去银湾酒店的总统套房，沈沫和许劭回了公寓。 “沫沫，过来洗澡！”许劭放好洗澡水，召唤沈沫和他共浴。 沈沫烦躁，自从两人亲密关系后，许劭越来越痴缠，她感觉越来越没隐私权。 “沫沫，快点！”许劭催促。 沈沫无奈，思虑片刻，还是甩掉拖鞋走进浴室。 …… 运动过后，沈沫精疲力尽，滚到床头一边刚准备入睡，许劭又缠上来，长胳膊长腿揽住她，抱抱枕的姿势。 “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睡？”沈沫抗议。 “不能。”许劭眯着眼，一口否决。 “很不舒服的！” “我喜欢！” 沈沫生气，抄起一个抱枕塞他怀里。 “沫沫……”许劭抓着抱枕，满脸委屈。 “睡觉！”沈沫拉开距离，远远躺到大床另一边。 转天醒来，沈沫仍旧浑身泛酸，睁开眼睛才发现，她又被窝成抱枕形状，躺在许劭怀里。 顾不上生气，沈沫掰开身上束缚，下床洗漱，她和高蕾蕾约好的今天见面，要进行她们的创业大计。 第66章 淘宝创业 下课后，沈沫约了高蕾蕾一起吃饭，商谈开网店的事。 隆隆冬日，西宫日料店，一个寿喜锅，一壶梅子酒，两人在单间里谈的热闹。 “网红经济？”高蕾蕾面露轻蔑。 沈沫摇头：“准确说应该是淘宝热点人物，销售明星。” “靠脸就能赚钱，你逗我吧？”高蕾蕾质疑。 沈沫耐心解释：“这是销售手段，不是靠脸，是给消费者全新的生活理念！就像小时候我们吃方便面，以为热水泡开就能出现包装袋上的大虾和茶叶蛋，羡慕广告女主的柔顺长发就去买洗发水，都是概念。” “骗粉丝钱啊？”高蕾蕾还是排斥网红这个中性词。 沈沫无语：“怎么是骗钱呢？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我们提前把它展示出来，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的欲望，我们把它发掘出来变成具体形象，像电影和小说那样，当网红也是创作！” 高蕾蕾若有所悟，打开手机重新查看淘宝达人的拍摄构图，很快便明白其中诀窍。 “好！我们也这样干！” 两人边吃边聊，寿喜锅吃完，青梅酒喝尽，沈沫已经将零散创意落实成具体方案，高蕾蕾随手核算出先期投入和预期收益。 周末一大早，沈沫就去拍高蕾蕾的床栏。 “起来，创业啦！” 高蕾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迷迷瞪瞪直接从床上滑下来，闭着眼睛摸到洗手间，匆匆洗漱过，穿好衣服背上单反就跟沈沫出来。 深冬季节，新南市的早晨干冷，西食堂茶餐厅冷冷清清，沈沫精致妆容，坐在桌前吃早餐。三明治、鲜榨橙汁、果盘和营养谷物麦片，沈沫举着刀叉低头浅笑，满脸幸福状。 高蕾蕾举着相机噼里啪啦拍照，嘴里不停念叨：“靠！冻死老娘啦，你快点吃啊！” 沈沫牙齿打颤：“吃得下么我？你快点拍！” 噼里啪啦又是一通闪光灯，终于拍出满意画面，两人收工，打包早餐离开茶餐厅。 一大早，东食堂已经挤满早起的学生，暖气烧的热腾腾，大家匆匆找座位，吃完早点还要去图书馆占座自习。 沈沫买了豆腐脑，浇上辣油，就着油条小咸菜大口开吃，一碗下肚，冻僵的身体终于回暖，高蕾蕾抱着一碗牛肉拉面，已经倒了小半瓶醋。 吃完早饭沈沫去图书馆自习，这学期忙着展会懈怠功课，临近考试，她得抓紧时间复习。 高蕾蕾把茶餐厅打包的三明治和橙汁带回去给童欢，在宿舍补觉，下午又扛着单反去找沈沫。 西四区的小洋楼，已经破败成危险建筑，正等着资金修缮，四周荒草丛生，不见人烟，此时，午后阳光正好。 沈沫穿着巴牌风衣，坐在染满青苔的石阶上，手里捧着一本国家地理杂志低头看得出神，一枚枯黄落叶翩然落在她肩头…… “好了没？”沈沫战兢兢回头看一眼身后阴森森的木门，忍不住浑身哆嗦。 “你别乱动！好不容易扔准一次！”高蕾蕾气急，从地上抓起一把落叶，顾不上吹掉吹尘，扬手就朝沈沫砸过去…… “啊！”沈沫尖叫。 高蕾蕾举起相机噼里啪啦一阵抓拍，总算搞定。 这学期开设的两门力学和工程数学沈沫没怎么重视，晚上高蕾蕾给照片修图，沈沫借了她的笔记，开始疯狂刷题。 “该拍上课情景了，数学课吧？黑板上的函数公式，线条不要太优美。”高蕾蕾建议，她数学成绩最好，要不是严重偏科，也不至于跑到新南市上学。 “喜欢线性代数和微积分的孩子，对未来的幻想可不只是这些。”沈沫反对。 既然是满足消费者欲望，展现美好，不管是憧憬还是怀念，大学给人的印象，绝不是枯燥的高数和思修。 学生会经常接手一些校外培训机构的宣传活动，安排好教室，组织同学们来听讲座，自称专家的来历不明人士在讲台上夸夸其谈，给大家植入理念，引导消费，最终，沈沫选择了他们的化妆礼仪和淑女教程。 课堂上，沈沫和高蕾蕾举着手机相机一头雾水，情形似乎不对，来错地方啦？ 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导师，大红高领毛衣，干裂嘴唇黄褐斑素颜，口沫横飞，正在大放厥词。 “女人涂脂抹粉衣着暴露，是低俗的表现！不仅招是非，还招病，招灾，破财、失身！” 沈沫吓的一哆嗦！慌忙低头查看今天为拍照特意挑选的衣服，深v超短裙，过膝长靴，皮质长风衣……确实有点冷，招病有可能，破财失身是怎么回事？ 台上继续危言耸听。 “守贞是你们最大的本分，堕胎损阴德！伤脾，伤肝，伤胃，伤肺！” 高蕾蕾收起相机，举手认真提问：“老师，请问你婚前怎么解决性需求？” 课堂上一片哄笑，隐隐兴奋，来听课的都是女生，放开胆子期待答案，拍桌子催促老师回答。 中年妇女暴怒：“荒唐！荒唐！未嫁女子言行操守要谨慎，你怎么能当众问出这种问题？” 沈沫帮腔：“老师，时代不同，你们当年物质匮乏，身体发育迟缓，我们从小洋快餐，催肥鸡育肥猪，十一岁初潮十四岁性早熟，就业难房价高，生理需求和物质满足出现断层，爱情和面包不能同时拥有……你能不能从国情和经济方面分析，基于生理健康角度，再综合道德层面给与我们指导？” 后面女生跟着提问：“美剧17岁男女主在大学怀孕可以退学结婚，国产青春剧永远在堕胎，异地恋就要分手，老师能不能从两国户籍政策和社会基础保障方面分析，给我们安全指导怎么处理婚前性行为？如何避免堕胎？” 导师呆怔，这么饶舌刁钻的提问她还是头一回遇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愣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 听课的学生越发起哄，拍桌子催问乱成一团，主办方匆匆进来，凑近急急耳语：“错了错了，搞错啦，不是这间教室，要演讲的是西边经济学院！” 中年妇女松了一口气，心想难怪这帮学生这般刁钻没素质，原来是走错地方，赶紧整理好教程资料匆忙撤退。 大家莫名其妙，正在疑惑，又一波导师进来。 中年女子精致妆容，穿宝蓝色名牌套装，神采奕奕看不出年纪，身后助理是两个年轻女孩子，白领装扮，精致干练，裸妆画的相当有水准。 “浓妆淡抹总相宜，女生在不同场合，合适的妆容是最基本礼仪，你们的男友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子的女朋友呢？我们先从约会妆开始……” 大家瞬间被抓住兴趣，安静下来，认真听讲座。 “我经常看到咱们女同学一有空就掏出小镜子，不管是食堂还是课堂，当着众人的面补妆涂口红，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无异于男生在公共场所剔牙挖鼻孔……应该怎么处理呢？” “洗手间！”大家齐声。 “没有洗手间呢？” “桌子底下！” “哈哈！” 课堂上气氛愉快，沈沫脱掉风衣，穿短裙化淡妆上台，在老师指导下示范淑女动作，高蕾蕾抓紧时间拍照。 淑女课程顺利拍完，沈沫和高蕾蕾举着相机继续她们的网红计划。 大一时候的严教授这学期又教她们地球化学，沈沫和高蕾蕾忙着拍照，上课迟到，在教室门口被严教授逮住，一顿狂喷。 两人诚惶诚恐坐回座位，一动都不敢动，课间休息，高蕾蕾一张张的抽纸巾，脸都快擦烂了。 “我的妈呀！严教授早晨吃的韭菜馅包子吧？” “胡说！明明是芝麻皮烧饼。”沈沫抽出湿巾，也在擦脸。 对尊敬的师长，她可以唾面自干，但是博学多识教学严谨的严教授绝对不能作为营销形象出镜，要是让人看到他穿着灰不溜秋脱线的绒衣在老式大黑板前佝偻着腰奋笔疾书，粉笔末和头皮屑都分不清的形象，估计会对新南理工幻灭。 “干脆去拍我男神吧？”高蕾蕾建议。 沈沫纳闷：“你还有男神？他家住北京一环吧？” 高蕾蕾鄙视：“北京户口算个屁！他家住外星球。” “很帅？长什么样？”沈沫诧异。 “高山流水，月朗星稀！”高蕾蕾神往。 沈沫努力消化闺蜜的形容词，随后震惊，此神只应天上有，绝对比玉树临风剑眉朗目高一个等级！这学期忙着动漫展，她错过太多新事物了。 阶梯教室，乌泱泱的全是女生，仿佛新南理工所有女生都聚集在这里。 “今天这节课，我要和同学们一起了解黄石公园的地质结构……” 磁性嗓音优雅谈吐，渊博学识令沈沫忍不住迷醉，险些忘记拍照，她还记得这位老师，留美博士，这学期刚来他们学校当讲师的都教授。 “原来是他啊？” “帅吧？”高蕾蕾痴迷。 沈沫点头，身材和气质确实出众，让人过目难忘。 说起来许劭和陆战旗也算颜值不错，尤其身高优势，但是和都教授比还差些。他们是阳光健壮类型，能打能抗，适合做男友，重在实用。都教授的颜值明星级别，像韩剧男主，温文尔雅温润如玉，适合造梦花痴，重在欣赏。 “你俩倒像是一对，看起来好般配。”高蕾蕾酸道。 “男人好看有什么用？”沈沫不耻，有她爸爸的例子在前，对好看的男人沈沫从来不感冒，欣赏足以。 圣诞节结束没几天，忙碌拍照，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又是元旦小长假。 沈沫和高蕾蕾这些天如胶似漆，许劭和陆战旗策划假期安排，干脆决定，四人一起自驾游，去西山温泉。 又一个隆冬季节，西山温泉还是温暖如同春天。 “你俩怎么带这么多衣服？”许劭拎着行李箱抱怨。 陆战旗除了负责查看房间卫生，还担当客厅布置，把高蕾蕾和沈沫打包带来的钛金相框、水晶台灯等零七八碎小玩意都一一摆放好。 “我的娘嘞，越来越难伺候了，太后出行都没她们要求多！” 不理会男友们叫苦连天，沈沫和高蕾蕾抓起单反和手机就开始拍照。 “你俩没事吧？拍照做什么？”许劭纳闷。 “发微博秀图。”沈沫给答案。 许劭还以为沈沫要把和他一起的度假日常发到微博秀恩爱，并没在意，摇头笑笑，打开电视和陆战旗看球聊天，不管她们。 楼上的三个房间，这次不需要再征询意见，两对情侣各自占据一间大床房，有山林风景的落地窗双人房就成了两个女生的拍摄化妆间。 “这家的衣服行吗？土死啦！”高蕾蕾拎着一件森女风网纱半身长裙，嫌弃皱眉。 “其实不难看，我搭配给你看。”沈沫打开拉杆箱，一件件衣服拿出来，反复搭配后换上，整理好头发摆造型。 “靠！八十多块钱的裙子，你用全身香奈儿搭配，不好看才怪，刘姥姥！”高蕾蕾吐槽。 “你是想说贾府的茄子吧？”沈沫玩笑。 深绿色半身网纱长裙，沈沫上身穿一件浅粉的香奈儿真丝吊带小衫，耳朵上小小的香奈儿碎钻耳钉，胳膊上层层绕绕的香奈儿银白珍珠手链，脚下一双深粉的香奈儿帆布鞋，搭配的格外好看！ 沈沫选的这家衣服是新南市本土品牌，当年改制时期成功转型的典范，男装系列衬衫卖的很不错，不少成功人士为彰显情怀，官媒采访出镜时候都爱穿他家的衬衫，沈沫给许劭也买过。 同一家品牌，副线女装就有些凄惨，不知道他们的设计师有问题还是品牌错误观念，虽然质量做工上乘，但是风格都怪怪的。 生活在特殊年代的妈妈们青春时期被限制打扮，爱美之心保留至今，将一腔热情投注在女儿身上，想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的青春痕迹。 这家品牌大概就是这种风格，妈妈买给女儿的衣服，小姑娘花哨外表下藏着一颗中年妇女的沧桑内心，杜绝一切新潮元素，要多质朴就有多质朴，他们甚至没有网店。 沈沫第一时间就瞄上这家品牌，打算进货在网上卖。 豪华大别墅，落地窗前，水晶灯下，沈沫时而优雅喝茶，时而随意看书，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高蕾蕾了扛着单反，每个场景都要连续拍好多张。 拍摄完室内场景，沈沫换上白色连体泳衣，又换了件同款浅绿网纱半身裙，去室外拍摄。松松两根麻花辫，白衣绿裙，配合山林背景，清纯的简直不能更美好。 高蕾蕾穿黑色露背泳装，外面罩了粉色全棉宽大衬衫，随意系上两枚扣子，背着单反跟沈沫一起出门，半遮半掩间诱惑非常。 “你俩这是什么打扮？”陆战旗震惊。 许劭大笑：“小村姑，来这边！” 沈沫颠颠跑过去，穿着裙子下水，依偎在男友身边，揽住他一只健壮胳膊，闭上眼睛深情相拥。 高蕾蕾在岸上忙不迭拍照，镜头聚焦在沈沫散开的裙裾上，不染色不掉色！ 许劭飘飘然，正在享受难得的小情惬意，冷不丁沈沫就从他怀里钻出去，爬上岸，一下就不见踪影。 水汽氤氲的温泉里，高蕾蕾骑坐在陆战旗身上，衬衫湿哒哒紧贴露出身体曲线，如此诱惑的场面，陆战旗却半点性质都提不起来，沈沫正扛着闪光灯在他头上猛拍…… 晚上留在别墅吃饭，两个女生对着菜单还是争论不休，不过这次她们争议的不是菜系和风味，而是颜色搭配。 “开背虾和孔雀鱼是一个色系，中间应该搭配一盘荷兰豆炒腊肉。”沈沫建议。 “一个色系不是一个菜系好吧？要换也要换成白灼菜心。”高蕾蕾反对。 “颜色太单调，饱和度不够！管他什么菜系不菜系，加个重庆辣子鸡和红烧狮子头更好看。”沈沫补充。 “加就加吧，干脆再加个锅包肉和大丰收，层次更分明。”高蕾蕾妥协。 订餐陆续送过来，摆放在餐桌，色彩缤纷，华丽诱惑。 沈沫和高蕾蕾早就换过衣服，朴素的蓝色棉质短衫和白色短裙，坐在这样的一桌菜肴前瞬间简约欧美风，闪光灯不停，两人相互单反拍，举着手机自拍。 对着一桌南北风味混杂，颜色各异的美食，许劭和陆战旗对视一眼，忍不住心中忐忑，颤巍巍伸出筷子，吃的战战兢兢，生怕中毒。 第67章 论坛扒皮 前期准备完结，假期结束回归学校，沈沫和高蕾蕾开始实施计划，两人说干就干，为淘宝店做先期筹划。 前段时间的密集拍摄，终于制作出新南理工学院的日常大片，因为高蕾蕾的长相太过妖艳，不容易被同性喜欢，沈沫先一步出镜，用温婉气质吸引粉丝。 第一组晨练早餐的照片发出，沈沫新注册的微博号很快有人关注。 第二组校园读书和淑女培训的场景发出，粉丝开始持续上涨，都教授的出镜给画面加分不少。 第三组别墅温泉，豪华布景和精致晚宴，十几套服装隆重拍摄，高蕾蕾客串出镜，妖冶气质陪衬沈沫的甜美温婉，微博粉丝一夜间暴涨两万！ “沫沫，我们要红了吧？”高蕾蕾兴奋。 沈沫鄙视：“现在流量大，你去看看程雅洁的微博，粉丝都四十多万了！” 高蕾蕾被打击，继续修照片发愤图强，对着照片上的沈沫，狠狠心大胆下刀，顷刻间，沈沫的下巴又少了一大块。 幸好沈沫颜值担当，粉丝持续增加，西食堂餐厅，沈沫正得意摆弄手机，回复粉丝留言，许劭一脸阴沉坐到对面。 “为什么把自己照片发到网上？” “你发现我小号了啊？” “我在问你为什么把自己照片发到网上？” “秀啊！” 许劭皱眉：“说实话！” 沈沫见被男友拆穿，也没必要隐瞒，兴奋道：“我想在淘宝卖衣服，你猜，我是怎么策划的？” 许劭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稍后我告诉你怎么操作，你先把照片删了。” 沈沫纳闷：“为什么要删掉？我秀自己的日常生活怎么啦？” “那是你的日常生活吗？听我话，先把照片删了，想卖衣服我告诉你怎么操作。”许劭坚持。 沈沫不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制？我又没做坏事，照片也不暴露，为什么非要删掉？你甚至都没听我说策划！”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怎么策划的，听话，把照片删掉！”许劭语气强硬。 沈沫心头的恼怒一点点酝酿，忍不住想爆发。他以为自己是谁？和她同一个学校一样的学历，凭什么就觉得该听他的？动漫展的成功虽然有他的帮助，但是她不努力吗？凭什么当她是没脑子的提线木偶，凭什么就要对他言听计从？ “我不删！” “删了！” “不删！” 许劭说辞不过，站起来伸手就去抢沈沫的手机，沈沫拼死抵抗，拉扯衣袖就是不给他，两人争执间，“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 “你混蛋！滚！”沈沫大喊。 许劭看一眼沈沫，转身就走。 沈沫望着男友离开的背影，抽抽鼻子，忍不住哭出来：“混蛋……你摔我手机，很贵的！” 正是午饭时间，茶餐厅挤满人，静静看完好戏，见男主离去，都忍不住发出唏嘘。 沈沫这才察觉到周围异样眼光，意识到自己被围观，赶忙擦把眼泪，捡起碎屏的手机灰头土脸离开。 摔就摔吧，反正是你送的，沈沫气哼哼回到宿舍，马上给自己订购台新手机，水果最新款，老娘有钱！ 两人恋爱后第一次吵架，沈沫憋着劲，许劭打来的电话一个也不接，继续整理照片，等待再次发图。 高蕾蕾从陆战旗哪儿听闻消息，知道沈沫因为网红计划和许劭闹翻，心急之下赶紧找时间约沈沫出来，西餐厅两杯咖啡，高蕾蕾好说歹说耐心劝和。 “沫沫，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许劭反对可能有他的顾虑。”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他买下的，我想创业还要他同意？他的顾虑关我什么事！”沈沫倔强。 高蕾蕾虽然担心沈沫和男友闹矛盾，但是这些日子她们辛苦策划，早出晚归出去拍照，一趟趟跑商场选购衣服，如非正当理由，她也不太想放弃。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去找陆战旗，让他去全劝许劭。 陆战旗正忙前忙后两边撮合，没过几天，学校论坛突然出来一个帖子，红字标题：拜金女被甩，怒摔手机泄愤多图慎入 沈沫一看标题，直觉这事和她有关系，连忙打开，靠！果然多图！ 虽然脸上打了码，但是显眼的爱马仕包包和卡地亚手镯，一眼就认出是沈沫，从气急败坏的拉住一只男式衣袖，到独自凄凉收起摔碎的手机，画面上全程都是她一个人，许劭只友情出演了半只胳膊，看起来还真像被甩。 “谁他妈这么无聊！”沈沫破口大骂，险些把手里的新手机也摔了。 学校论坛的板块归学生会各个部门管理，匿名发帖人不知道是谁，但这一板块的管理员是体育部长李梅，给帖子加红是她的权限。 网络传播速度不可预计，微博很快有人扒皮爆料，连去年情人节她收钻石手链的照片都被扒出来，清纯女神原来是拜金女。 微博下众人留言，一个比一个骂的狠，尤其男性网民，虚荣拜金嫌贫爱富，污言秽语各种批判使劲砸过来，骂沈沫败坏社会风气。 沈沫苦心经营的网络形象瞬间倒塌，说崩就崩！ 沈沫黑透的第二天，程雅洁在微博发了条新博文：爱情世界里，金钱很重要吗？ “喜欢他投篮时的矫健身姿，喜欢他做实验时的专注眼神，球场绿草如茵，年复一年，冬至新来，与你同乘春风，始终是我的期待……” 附带图片是他们新南理工的篮球场，怀旧色调聚焦在空荡的篮球架上，草地上一团光晕，黄色单车停在大树下，车筐里放着一捧野菊花。 男性网民集体狂欢，写评论发长微博赞美女神不物质，爱情不物质，租一辆共享单车，一起在路边麻辣烫才是真正爱情。 “共享单车不能载人！逻辑呢？去尼玛同乘春风！喝西北风去吧！”沈沫抓狂。 然而，程雅洁的微博还是感动万千少女和少男，粉丝狂增到六十万。 紧接着，程雅洁又发了一组啦啦队排练时候的照片。丸子头、练功服、芭蕾鞋，在学校体操室姿态优美一字马，两条腿扯开三米长，很快又引来关注，疯狂转发，粉丝数量遥遥上升。 大势已去，沈沫拜金女的名声顶在头上，被黑的不要不要的，只能无奈删掉照片，关闭微博，刚刚起步的营销计划就这样夭折在摇篮。 许劭持续几天的电话都被沈沫拒绝后，也没了声音，两人持续冷战，谁也不理谁。 沈沫气愤过后平复心情，难得清闲，每天早早起床去东食堂吃早点到图书馆占座，刷题复习一天，然后一个人吃过晚饭，早早回宿舍休息。 情场失意，创业失败，沈沫咬着牙淡定，假装享受孤独寂寞冷。 这天晚自习后刚回宿舍，就看见高蕾蕾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一脸焦虑，见到她回来慌忙关掉网页。 “你在看小片吗？为什么我一进来就关掉？”沈沫故意问，刚才她看到是学校论坛界面。 “沫沫，你先别生气，上面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未必是真的。”高蕾蕾前言不搭后语，表情担忧。 “我知道，你打开，我要看看。”沈沫冷静道。 高蕾蕾无奈，只好把帖子重新打开，腾出座位给沈沫。 沈沫坐下盯着网页，又是一条红字标题：名花终有主，校花牵手初恋男友，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图慎入 果然又是多图！照片大多是街拍，校园门口，程雅洁朴素打扮，清纯眼神，镜头45度聚焦侧颜，修饰过的超级长腿，脱胎换骨和平时判若两人。旁边男生只有背影，身材高大，一身休闲打扮，两人站一起很是般配，若近若离，手部位置巧妙被栏杆遮挡住，看不出有没有牵手。 那个背影化成灰沈沫也认识，正是许劭！ “明显就是摆拍，真实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高蕾蕾安慰。 沈沫深吸气，咬着后槽牙道：“没关系，我不生气！” 晚上熄灯后，沈沫躺在床上暗搓搓磨牙，帖子里的照片一幅幅串联，在脑子里上演偶像剧。 纯情校花端着麻辣烫，高帅富二代骑着破自行车，两人在校园露天篮球场满脸陶醉深情对望。 “我不爱钱不物质，我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我不靠爸妈不要家产，我自强不息自己奋斗。” “哈哈哈！”沈沫大笑：“扔掉智商先变成脑残，再朝着正常人水平奋斗，你们好励志哦！” 刚刚说完，一大波弹幕袭来。 “虚荣！拜金婊！” “心机女，勾引高富帅嫁豪门！” “恶毒女配！” “你就是爱他的钱！” “靠！”沈沫仓皇逃窜。 整晚又骂又笑，沈沫转天睡到九点多钟才起床，上午没课，魏时芳和高蕾蕾都在宿舍，两人各自在书桌前忙自己的事。 沈沫神情萎靡，嗓子发干，懒洋洋下床洗漱，刚从卫生间出来，童欢一脚踢开宿舍门，进来就大声嚷嚷。 “沫沫，你同意程雅洁的策划书了吗？” “什么？”沈沫头晕脑胀迷迷糊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童欢说的策划书是哪个。 学生会的策划书陆续交上来，不能说构思和提议不优秀，只是他们都错误定位把自己当成主办方，大言不惭指点江山，完全没有沈沫想要的东西。 “评选形象大使的那个！论坛都发啦！”童欢着急。 漫展正在按部就班推广，突然单方面搞出个形象大使，万一程雅洁使用别人赞助的化妆品和手链，合作方知道肯定会不高兴，她都明白的道理，沫沫怎么这么粗心？ 沈沫连忙打开论坛的板块，见以文艺部名义举办的动漫展形象大使竞选活动已经发布招人启示。 “妈的！谁同意他们竞选啦？我宁可直接放一坨屎也不找她当形象大使！”沈沫气愤大喊，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现在她烦死程雅洁！ “我这就找管理员投诉，没有主办方授权，擅自用动漫展名义举办活动，让他们删帖！”童欢立刻道。 “投诉个屁！管理员和学生会蛇鼠一窝，直接发帖谴责！”沈沫气急。 “不行！”魏时芳突然站起来，一脸怒气看着沈沫。 这次竞选活动各部门都有参与，市电台听说是为第二期漫展选举形象大使，主动联系他们要采访。可以写进求职简历的大型活动，整个学生会都在摩拳擦掌，积极准备，她绝不能让沈沫因为一己之私而做出对活动不利的事。 “就因为你私人恩怨，所以小肚鸡肠，宁可毁掉竞选，也不要程雅洁压过你风头是吗？”魏时芳痛声指责。 沈沫哭笑不得：“魏时芳，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小肚鸡肠？你能不能也尊重下我的权益？我是主办方，我同意她们以漫展名义竞选了吗？” “办漫展的钱哪来的？是你的吗？”魏时芳厉声质问。 沈沫头疼，不知道何时起，寝室里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不同观点激烈争论，她对魏时芳只剩漠视，她半点都不想去了解她的奇葩思维和逻辑。 “你不就是想说我花男朋友的钱吗？对！是许劭的钱，但是给到我手里就是我的钱，漫展是我的，没有我同意，你们的形象大使就是不能举办！”沈沫不耐烦。 “不是自己挣来的钱，好意思说是你的吗？许劭哪来的钱？还不是他父母给的？他拿父母的钱给你花，你不觉得羞愧吗？”魏时芳愤慨，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高蕾蕾原本旁观，听到魏时芳的话直接笑出声：“我的房子还是我爸妈给的呢，我是不是也应该感到羞愧，然后请你搬进去住啊？” 她现在对魏时芳的任何奇怪想法都不会惊讶，仿佛那样的人原本就该那样的想法，一切合情合理，她只是偶尔听不下去时候才会讽刺两句。 被室友嘲讽，魏时芳顿时气急：“谁要抢你的房子？” “你要抢我的漫展？”沈沫笑着搭腔。 “我是说你花许劭的钱！如果没有许劭，你能办的起来漫展？你以为自己是谁！” “没有助学金，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你能高考状元？有人否定过你的努力吗？你又以为自己是谁？” “我凭的是自己本事，你是靠男人！” “靠男人也是我的本事，关你屁事！童欢，发帖！”沈沫懒得搭理她，冷声吩咐。 童欢立刻打开论坛发帖，管你学生会社团联，谁有钱谁是老大，她只听沫沫的！ 魏时芳气急败坏摔门而出，她得赶紧通知学生会，策划好些天的活动不能毁于一旦！ 高蕾蕾冷笑：“打土豪打上瘾了！” 沈沫无所谓：“别搭理她，爹生娘养老师教的，这辈子改不了，总有傻逼逻辑把你绕进去，私产洗白成共产，她好同享。” 童欢一声号召，动漫社的人纷纷助阵，在论坛一起刷帖，痛骂学生会侵犯动漫社权益，沈沫回到书桌前，咬着牙继续刷题。 繁忙一天很快过去，临近考试季，学校夜晚到处灯火通明，图书馆自习室宿舍，大家都在噌噌磨枪。 此时，新南市最豪华的夜总会也正灯火通明。 第68章 夜上浓妆 夜上浓妆是本地知名夜店，有歌手驻唱和表演秀，和学校附近的好乐迪不一样，这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豪华舞池顶级音响设备，炫酷灯光，寻欢作乐的年轻男女清凉装扮，恣意嚣张，让一众啦啦队的学妹看傻了眼。 “学长，这里很贵吧？”学妹怯生生问。 “门票就一百二……”另一个学妹小声提示。 她们学校的好乐迪，一百二是包厢全部消费，非节假日，一群人杀过去，在迪吧超市采购一百二的酒水零食，就能在小包间免费唱一下午，每人花费不过十几元，没有门票钱。 “学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贵了……”学妹忐忑。 许劭回过头好笑：“不是你们要我请客的吗？怎么又客气上了？” 他和沈沫冷战，正在心情烦躁无处发泄，女生主动要求陪酒给他解闷，他不想拒绝。 李梅不耐烦，回头冲学妹们大声斥责：“你们烦不烦？说好来夜店见识下，刚来又要走，矫情！” 形象大使竞选活动提前发布，没想到动漫社不买账，学生会的高层临时开会组织讨论一下午，决定还是从许劭身上突破。 新一届的学生会班子根本不靠谱，正事没说上几句，几个学妹就蹿腾让许劭请她们喝酒唱歌，好不容易许劭答应，不说趁机搞好关系，刚来就闹换要走，简直不知所谓！ 学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吭声。 程雅洁温柔劝道：“我们平时不接触这样的场合，既然来了就随便看看，大家别拘束。” 上次开幕式，她和啦啦队仓促间彩排表演，在新闻画面里看上去，演出效果差强人意。这次有时间精益求精，提前搞活动竞选形象大使，不仅能帮动漫展宣传，还能拉动气氛提高漫展知名度，这么好的提议她想不出童欢为什么反对，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沈沫从中作梗。 她知道沈沫对她有成见，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找许劭，希望他帮忙联系商家给竞选活动提供赞助，只是一直都没得到回应，现在活动通知已经发布出去，迫在眉睫，赞助商必须马上确定下来。 见两位部长都淡定，学妹们也踏实下来，跟在程雅洁和李梅身后，穿过舞池和散台，来到临近舞台位置的卡座，几个女生依次排开坐下，腰板挺直的像是在上课。 服务生过来，递过酒水单给许劭，许劭随手给了李梅。 李梅拿着酒水单，扫一眼上面的价目表，心里开始发虚。 薯条一百二，爆米花二百六，果盘六百八……三位数的价目只短短几列，下面的都是四位数五位数甚至六位数。 李梅不敢擅自做主，翻看半天，转手把烫手山芋交给程雅洁。 程雅洁接过酒水单，扫一眼，犹豫下还是又递回给许劭。 “你点吧，我们女生不喝酒，饮料就行。” “长岛冰茶？”许劭笑着询问。 “好！”程雅洁一口答应。 许劭没看酒水单，随意点了几个果盘零食干果之类的东西，给自己要了瓶香槟，女生们都是长岛冰茶。 酒水零食上来，学妹们相互客气下，动手开吃。 “这个爆米花好好吃啊！比迪士尼的还好吃。”学妹惊呼。 芝加哥名品，号称世界上最好吃的爆米花。 李梅原本正在吃腰果，听到学妹们的惊呼，忙捏起一个爆米花尝尝。焦糖味带干果清香，似乎还有果粒，浓浓奶香，口感奇异，让人忍不住连连下手，小小一盘很快吃光。 “苹果好甜！猕猴桃也好吃，用糖水泡过的吧？”学妹质疑。 “老土！没看见果盘上的进口标识吗？那是新西兰的奇异果，你说的苹果是美国红蛇，不是甘肃花牛！”另一学妹嘲笑。 “就你懂？崇洋媚外！”被嘲笑的学妹愤愤扔掉手里的水果叉，抓了一把大杏仁吃。 李梅冷笑：“经纬度不同，阳光照射时长不一样，不同土壤长出的水果味道自然也不同，亏你还是学地质的，手里拿的大杏仁是哪个国家的？你不崇洋别吃啊？” 学妹看着手里的大杏仁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又不敢反驳李梅，更加郁闷，端起桌上的长岛冰茶痛饮一口，只觉得冰凉凉甜滋滋中又带着一股电流，瞬间直击心脏，麻酥酥一个激灵，让人心旷神怡！ 还是中国本土的茶叶最好，只可惜被小日本偷了去，取了个他们的名字，学妹郁闷的想。 舞曲结束，大厅灯光转换，幻灯打开，舞台和升降台连接成表演t台，音乐中，几个外籍美女依次出场，身着文胸小裤和吊带丝袜火辣舞蹈，这是一场内衣秀。 黄金比例完美身材和不拘束的舞蹈动作，配合灯光音效，标志性齐刘海大红唇，黄金比例身材，芭蕾舞鞋，程雅洁震惊，疯马女郎！ 想不到在新南市的夜总会，居然能看到闻名世界的疯马歌舞秀！ 她从小学习舞蹈，领舞要有强大的表现力，身体线条就是展示要素，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观摩内衣秀。 她喜欢维密的翅膀天使，自信魅力告诉男人们，我多可爱？快来爱我吧！她不喜欢国内内衣模特的呆板苛刻，无时无刻不在传达：我端庄贞洁，我是处女，快娶我回家负责吧！ 明白两种肢体语言的不同表现方法，她在日常生活中游刃有余，她知道在恰当的场合怎样展现自己最美姿态。疯马女郎的舞蹈是浪漫主义风格，表现力更加狂热，第一次近距离观摩现场秀，程雅洁痴痴看呆了。 啦啦队的学妹和李梅同样震撼，开始见几个外国妞穿内衣出场，还以为是夜店低俗表演，她们差点想离场，现在看的眼珠都不眨，色/情和艺术之间根本没有标准尺度。 短短十几分钟的表演结束，观看者仍然意犹未尽。 学妹们正在小声议论，几个年轻男子凑过来搭讪，为首的一位身材消瘦衣着考究，手腕上的钻表在昏暗灯光下格外醒目，直接在对面坐下不说话。 另一个潮牌打扮，染黄发的男子率先开口，搭讪坐在卡座最边上的女生，举止轻佻。 “小妹妹，第一次来玩啊？认识下？” “学长！”学妹吓得尖叫。 许劭完全没反应，自顾自喝酒，很快，站在卡座后面的夜店保安上前干涉。 “女士，这位先生想请你喝一杯，你是想接受邀请还是想请他离开？”穿西装的保安彬彬有礼。 “让他离开！”学妹慌张大喊。 保安对男子做出请的姿势，态度礼貌，眼神和肢体动作却不容侵犯。 黄头发潮牌男子讪讪离开，带钻表的年轻男子仍旧坐着没动，眼神一直盯着程雅洁。 程雅洁忐忑，撇一眼男子，上下打量片刻，又回头看看许劭，心里琢磨如果他来搭讪，如何拒绝才大方得体？ 许劭还是一动不动，照旧坐在那里喝酒。 正在这时，又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小平头，三十左右年纪，身上明星同款的衣服，窄身裤，脚下钉子鞋，光脚没穿丝袜，一过来就冲许劭热络打招呼。 “兄弟！我没看错吧？你怎么有空过来？”显然是熟人。 许劭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淡淡道：“带同学来玩。” “我说呢！来介绍下，这位小兄弟是恒盛集团的太子爷，肖诚。”小平头站到钻表男子身边，揽着他肩膀亲热介绍，又凑近轻轻耳语一句。 钻表男子突然动容，放下冷傲姿态，站起身主动走到许劭身前，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冒犯之处请海涵。” 许劭盯着他，几秒钟后才伸出手握住：“你好。” 小平头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幸亏他赶来的及时。 经营娱乐场所不易，不怕有人砸场子，左右不过几个装修费，更不怕警察临检，合法经营照章纳税，没有藏污纳垢也不能说他是社会毒瘤。怕的是这种狠角色，随意动动手指改变下地产布局，在对面街上盖所幼儿园，他的夜总会就得关门大吉，由不得他不加倍陪着小心。 “哥几个，咱们别在这儿坐着了，楼上包厢吧？上面安静好说话。”小平头老板热情张罗。 那位太子爷肖诚连忙表示：“一起上去吧，今天我做东。” 许劭站起身，旁边程雅洁不由自主也跟着站起来，连同李梅和几个学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光顾高档消费场所的人果然有素质，保安也给力，悬着的心踏实下来，光怪陆离的灯光越发诱惑，刚刚一杯长岛冰茶下肚，她们兴致正浓，渴望眼神望向许劭，等着他答应。 许劭看看几个女生，笑了下，点头道：“好！” 一行人离开卡座，前呼后拥的上楼去包厢，一路上奢华装饰，服务生弯腰鞠躬，学妹们心里升起异样感觉。平时在学校都相互称呼同学，第一次被人称呼女士，感觉很奇妙。 包厢里的装潢和音响设备都是高档货，与好乐迪完全不同，对比之下，那里简陋的像垃圾场。 服务生手捧着果盘酒水站在门口，穿制服的领班带领一队兔女郎进来，热毛巾，薄荷糖，苏打水依次递上，然后跪坐在茶几前开瓶倒酒摆放果盘。 领班和服务生退下关好门，兔女郎温柔询问客人要不要点歌，说话的女孩声音非常好听，另外几个兔女郎也依次站起身，走到客人身边又跪坐下，曼妙身姿，匀称骨架，美丽的容貌让程雅洁无比惊讶，心里微微异样感觉。 兔女郎跪坐姿势，给客人递酒时直起腰身，双手托举，程雅洁不由自主的轻轻后仰，舒服靠在沙发背上，眼看着兔女郎悄悄用膝盖往前跪行了两步，她才慵懒优雅的接过酒杯。 李梅坐在沙发上，盯着这群美丽女孩，目光在她们脸上巡视，像是看怪物般。 新南理工不乏美女，风骚如高蕾蕾，妖艳如沈沫，哪怕是她的好闺蜜程雅洁，在学校里她们每个人都像明珠一样闪烁，被男生追捧，被女生羡慕。没想到在这里，比她们还要漂亮的女生成吨批发！ 一屋子美女跪在地上给男人服务，温柔小意，卑躬屈膝，可见美貌不值钱。 “给我倒杯酒。”李梅指了指桌上。 跪坐在李梅脚边的兔女郎，倒好酒恭敬送到她手上，温柔道：“您请。” 李梅接过酒杯，心里飘飘然，她名牌大学，家世清白，她有高学历，所以她可以和男人们平起平坐享受服务。她们虚荣懒惰没学历还想不劳而获，所以只能跪在这里伺候她！ 想到此，李梅一直被压抑的优越感突然飘出来，麻酥酥的舒坦。 包厢里温度适宜，若有如无的香水味，学妹们感觉暖洋洋轻飘飘，没人想唱歌，都静静坐着听一群年轻男人聊天。热门网游、足球、篮球、滑雪健身……似乎和学校里的男生没什么不同，又很不一样。 “美女，你是学生吧？哪家大学？”身边的男子问。 “新南理工。”学妹老实回答。 男子笑了下：“真巧，我也是新南理工毕业的，你可以叫我师兄。” “真的啊？师兄！”学妹兴奋。 小平头老板招呼好客人，带领保安退出包厢，临时赶过来作陪的几个年轻男子纷纷和身边的女生聊起天。 “小师妹，干坐着没意思，我们下去跳舞？” “好啊！”学妹放下手里的爆米花，愉快起身，和新认识的师兄下去跳舞。 陆续有人被邀请，李梅表情羞涩，红着脸被一个帅帅的男生牵着手拉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许劭、肖诚和程雅洁三人，两个兔女郎识趣退到门外。 “介绍下，我们新南理工的校花，程雅洁。”许劭随意道。 肖诚礼貌伸出手：“你好，我知道你，我在微博上看过你的照片，有几张很漂亮。” 程雅洁按耐住心跳，矜持伸出手：“谢谢关注！” 干燥的大手，用力握了下便松开，鼻间萦绕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腕上的钻表一闪而过，侧脸棱角分明的男人，让程雅洁忍不住心脏狂跳。 许劭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在程雅洁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笑了下，冲肖诚开口道：“学校要举办个形象大使的评选，你有没有兴趣赞助？” 肖诚盯着许劭看了几秒，然后目光停在程雅洁脸上，衡量一番道：“当然有兴趣，衣服和钱都可以。” 程雅洁惊呆，她知道许劭有这个能力，没想到他真的记在心上，而且这么容易就找到赞助商。 “太好了！谢谢你对我们学生会工作的支持，竞选活动可以给你们冠名，贵公司的产品我们也可以配合宣传，对了，你们的品牌叫什么名字？”程雅洁热切眼神望向肖诚。 肖诚看了程雅洁一眼，笑了笑没回答，目光再次转回许劭身上。 许劭目标明确，盯着他直接开口道：“你们集团有家叫秀怡的品牌……” “没问题！”肖诚一口答应。 许劭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肖诚同举杯。 程雅洁望向左右两边的男人，心里顿时如春风般荡漾，优雅举起酒杯道：“合作愉快！” 第69章 独家代理 凌晨两点钟, 楼下舞池渐渐散去，楼上包厢仍旧声色犬马歌舞升平。 几个学妹从楼下舞池上来, 和新结识的朋友喝酒玩筛子，亲密融洽，不知不觉就熏熏然，心想夜店根本不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污浊不堪，这里新鲜刺激又安全，认识的都是有素质的成功人士，比学生会好玩多啦！ 早晨六点钟, 许劭催促几人下楼, 叫了两辆车把她们送回学校。人是他带出来的，务必要安全送回去，至于她们以后是否再自己联系, 都与他无关。 学校生活还在继续，上课下课，食堂宿舍，一如既往的枯燥无聊。 和许劭冷战已经半个多月，沈沫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自习, 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点什么, 晚上一个人入睡也不踏实, 抱着抱枕翻来覆去, 感觉轻飘飘的, 习惯真可怕！ 几次拿起手机想给许劭打电话，程雅洁的脸总是挥之不去，惹得沈沫心头怒火蹿出来，立刻又放下电话。 以前嘲笑高蕾蕾爱吃醋，恨不得把陆战旗拴在包包上当挂件，现在总算体会到领土被他人染指的愤怒，夜里躺在床上，沈沫咬着被套，对程雅洁恨之入骨。 考季逐渐临近，正当沈沫玩命刷题时候，学生会又有大动静，她们如期举办了形象大使的评选活动，不过没借用动漫展的名义，而是赞助商冠名的大学生礼仪风采大赛。 学校大礼堂，如选秀般，女生们上台才艺表演和话题辩论，学生会充当评委逐一打分，换汤不换药，最后结果，毫无悬念的被程雅洁摘得桂冠。 之前约好的市电台并没来，但是自媒体做了专访，这一次的选举又让程雅洁在微博出够风头，被评为新南理工最美校花，吸粉无数，粉丝尤其关注的是女神身上的衣服。 “靠！她想干什么？抢了我男朋友还不够，现在还想抢我生意？”沈沫举着手机大喊。 高蕾蕾凑过来看，见赞助商刚好是沈沫之前看上的那家本土品牌，秀怡女装。 “赞助商要宣传，她那人本来就爱出风头，当个形象大使风光下，不见得是要卖衣服吧？” “你不懂！”沈沫抓狂，强大的粉丝效应带动需求，衣服被关注，无数人询问品牌要求代购，不卖也得卖，会被大家逼着赚钱！ 高蕾蕾半信半疑，沈沫不甘心，密切关注程雅洁动向。 很快，程雅洁的微博又有新话题，博文配图一天好几条。 平淡生活处处惊喜，一束暖阳，一片新绿…… 照片上，程雅洁穿着秀怡绿色春季套装，笑语殷殷的骑着单车。 努力，只为做更好的自己…… 照片上，程雅洁一身秀怡浅蓝色套裙，主持文艺部日常会议。 平淡生活，一菜一汤，足以。 照片上，程雅洁穿秀怡奶白色珍珠项链连衣裙吃食堂，桌上一碟小白菜，一个冬瓜汤。 青葱时光，你们是我永远的回忆…… 照片上，程雅洁的秀怡白色棉被羽绒服大敞着，露出里面秀怡绯红色连身纱裙，和篮球队的男生们路边摊烧烤撸串，路灯光晕下仙气十足。 …… 大势已去，沈沫有气无力，眼看着程雅洁在微博里穿着这家衣服骑单车打篮球，将品牌风格发扬到极致，不由得心情颓废。 “靠！她怎么不去代言美特斯邦威啊？非要跟我们抢？”高蕾蕾这才回过味。 “完了，就算再有机会，我们肯定也竞争不过她，粉丝都上百万了。”沈沫沮丧。 原本不高的价位，精致做工，现在被清纯女神穿在身上漫步高等学府，服装品牌深入人心。 沈沫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疯狂刷题泄愤，然而，糟糕并没停止，很快，新一轮的打击再次降临。 程雅洁与某天午夜时分在微博分享了一张晒图，照片上纤纤玉手握紧另一条带钻表的健壮手臂，显眼位置是方向盘车标，兰博基尼！ 网络一片哗然，为他们的女神找到情感归宿而欢呼，另一个陌生微博发来互动，很快被福尔摩斯网友发现端倪，女神的男友是恒盛集团太子爷，女神常穿的衣服就来自旗下品牌！粉丝们更加沸腾，纷纷打听什么地方能买到这家品牌的衣服。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原来程绿茶是这家品牌的未来老板娘！”高蕾蕾摊手。 看着程雅洁一路畅顺的树立网络形象，感情/事业双双得意，沈沫被衬托的越发潦倒，心有不甘，愤愤不平。 “我之前不过暴露个爱马仕卡地亚，就被网友追着几条街骂，她现在都晒兰博基尼了，为什么网友都是祝福？怎么不骂她啊！” “你傻了吧？你和人家能一样吗？人家一路校花芭蕾、单车小清新的走来，三观正能量，交到富二代男友那叫励志！现在出名了也只穿自家品牌，支持自家男友，妥妥的正室范儿！你再看看你，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一身香奈儿整天吃吃喝喝，左一个爱马仕右一个卡地亚，活脱脱人见人打的小妖精！不骂你骂谁啊？”高蕾蕾尽情吐槽。 沈沫瞬间气馁，输的心服口服。 如她们所料，第一场考试结束时，程雅洁应粉丝要求，顺理成章的开起淘宝店，直播宣传。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不喜欢奢侈品，也不爱名牌，给大家推荐这家的衣服呢，是因为它舒适美观而且诗意，我喜欢穿着它行走在校园，享受寂寞，领悟孤独，意外的是，那天在樱花树下邂逅了我的男朋友……” 直播间火爆，淘宝店火爆，女神穿去食堂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在网店上叫雅洁小香风珍珠链白色修身连身裙，售价11八元，低廉价位引得粉丝们趋之若鹜，直播当天就预售出去八千件，营业额直逼百万！ “赚大方了，照这么发展下去，一年一个亿都打不住。”沈沫眼红。 “羡慕不来，你该庆幸许劭没被抢走。”高蕾蕾懒洋洋道。 沈沫抓狂大喊：“要不是他找茬吵架摔我手机，现在躺着收钱的就是我！开网店赚大钱迎娶高富帅坐兰博基尼走上人生巅峰的是我！是我是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高蕾蕾把擦脚巾砸过去。 幸好她当初没听沈沫的，要不然不仅凭白损失半个月生活费，还得被全网嘲笑跟着丢人。 魏时芳和学生会的同仁们完成一项大活动，给履历又增添一笔光辉印记，心情舒爽，接二连三出去聚餐，回来还不忘嘲讽两句。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没什么比自己的真本事更可靠，别人能赚钱那叫天道酬勤。” “烦着呢！别找茬吵架。”沈沫没好气。 沈沫和高蕾蕾的赚钱计划热热闹闹开始，凄凄惨惨告终，两人专心考完试，很快，又一年寒假来临。 “沫沫，送我去火车站。”高蕾蕾收拾着行李箱交代。 “哦！”沈沫神情恹恹，今年没专车，她要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位看高蕾蕾和陆战旗在后座秀恩爱，想想就别扭。 既然好朋友，只能舍生取义！沈沫百般不情愿下，还是帮忙拎着行李箱，送高蕾蕾去车站。 一路上果然如所料，陆战旗在车后座和高蕾蕾吻得难舍难分。 亲吧亲吧，反正等下你们就要分别，一个寒假不见面，望眼欲穿，远水解不了近渴，救不了近火……饥渴死你们！沈沫自我安慰的想。 “沫沫，送我们进去。”陆战旗递过来一张站台票。 沈沫叹气，送就送吧！她不介意多看一场生离死别，至少还能让她心情舒服点。 离别的车站，高蕾蕾和陆战旗深情吻别，依依不舍，告别大半天，然后，一起拎着包上车…… 什么情况？沈沫傻眼。 “哈哈！沫沫，今年陆战旗送我回北京，我们一起走！你羡慕吧？”高蕾蕾扒着车窗兴奋。 沈沫吐血，就没见过这样秀恩爱的，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汽笛轰鸣，高蕾蕾和陆战旗热烈挥手，列车缓缓离站，送别的亲友散去，站台上只剩沈沫孤零零一个人，倍感凄凉。 “沫沫！” 沈沫沿着铁轨正在低头走路，听到熟悉呼唤，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敢抬头看，慌忙转过身，倔强的背道而驰。 “沫沫！”许劭追上来，一把扯住沈沫手腕，拉进怀里在她身后用力拥抱。 “你不要理我！找你的绿茶女神去吧！”沈沫大哭，心里委屈的要死。 “沫沫不哭！是我不好，我道歉，别哭了……”许劭心疼擦眼泪。 沈沫转过身，扑倒他怀里嚎啕大哭。 市区公寓，室内一片春光旖旎…… 激情过后，沈沫抱着毯子，趴在男友身上歇息，好累！ “沫沫，刚才我送你的玫瑰呢？”许劭精疲力尽。 “玫瑰？没看见啊？”沈沫迷糊，现在她整颗心都满满当当，哪里还管什么野花和玫瑰？ “哦！那完了，包装纸里有我送你的合同。”许劭惋惜。 合同？沈沫立刻警醒，扯过床单裹上，连滚带爬下床，许劭全程憋着，等沈沫跑出卧室才敢大笑出声。 一室阳光，雨过天晴的感觉真好。 客厅茶几上，沈沫终于看到被她随手扔下的玫瑰，拆开包装纸，里面果然有一份合同。 “授权沫沫文化公司全权代理秀怡服饰网络销售……”沈沫震惊，全网代理！ “啊啊啊！许劭！”沈沫开心奔向卧室，骑坐在男友身上奔放亲吻。 许劭刚才已经消耗掉全部体力，吃不消女友突然而来的疯狂热情，一脸嫌弃推开。 沈沫不停傻笑，拿出手机，把程雅洁所有微博都点了一遍赞！ 红吧红吧！你是网店分销商，我是品牌独家代理，你越红越卖货我就赚的越多，以后不管是程雅洁还是黄雅洁宋雅洁，流水的网红，铁打的沈沫！ 第70章 寒假开始 沈沫忙完新到手的生意, 把大部分首饰和包包都留在公寓，尽量简单朴素的回家。 尽管如此，厉秀英还是皱起眉头，女儿身上穿的衣服没一件便宜的, 知道是许劭买的, 女儿又惯会胡搅蛮缠, 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忍不住还想唠叨几句。 “你和许劭……”厉秀英刚要开口就被女儿打断。 “妈, 帮我看下账。”沈沫甩过一叠账本转移视线。 “呦！你还真创业啦？银行给你贷款啦？” 厉秀英虽然吃惊，但是也没当回事。 新闻到处鼓励大学生创业，既然鼓励, 可不你就得给贷款？几十万也不叫钱, 就算闺女赔光了, 她这个当妈的给还上就是, 横竖不是高利贷，拖上几年也不会抄家泼油漆, 通货膨胀，省省就有了。 “嗯, 贷的不多, 已经快还完了, 现在刚开始盈利。”沈沫含糊道。 厉秀英更加惊喜，忙打开账本：“沫沫文化传播……卖糖豆儿的？” 沈沫撅嘴, 怎么都嫌弃她公司的名字？赚钱就行, 管她叫什么！ “哎呦！你这都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厉秀英没眼看。 沈沫交给厉秀英的是服装代理的台账。 不得不说, 许劭帮她拿下的代理协议条件相当优厚，品牌商似乎根本不屑网络这块的利润，不仅全网代理一次打包给她，利润分成也相当的慷慨，更重要的是回款期限，让她不必押大量资金在上面。 起初沈沫还感动品牌商的慷慨，后来才知道，品牌服装的网络零售业根本就是块鸡肋，要靠薄利多销才能赚钱，根本比不得她开动漫展来的暴利。 如程雅洁网店卖得最好的小香风珍珠项链连衣裙，统一售价11八元，除偏远地区全国包邮。这件衣服，工厂承担加工设计面料及人工管理成本，以四折价格交给沈沫全网代理。 沈沫将仓储运输业务托管给新南市一家大型物流公司，库存周转和零售包装快递都由他们代理，这笔费用折合到售价就占了近四成！ 程雅洁的淘宝店作为终端销售，又是明星网红，给予售价10％的提成，量大还有相应的返点奖励。 沈沫负责店铺打造和网络平台拓展，不到10％的利润里还要养一只营销团队。 拿下全网代理后，沈沫很快就组建起自己的草台班子，啦啦队男生组的老陈小五，建筑系送卡片的男生，微信卖护肤品的男生都爽快答应邀请，加入了她的创业团队。 没固定工资，没固定办公场所，沈沫购置单反、镜头、闪光灯等拍摄器材，交给这些同学帮忙给产品拍照写文案，按单算钱。 起初，男生们只当是沈沫想开淘宝店，都说免费帮忙不用给钱，结果转天就收到沈沫在电商订购的全新拍摄器材。 男生们拿着心仪已久的长炮镜头和各种随口提及的摄影器材，这才意识到她是来真的！打起精神，趁寒假空闲，忙着给沈沫寄过来的衣服包包首饰拍照写文案，除了支持沈沫，兼职也是不菲的一笔收入。 然而，沈沫为数不多的利润里，所剩已经寥寥无几，如果销量上不去，可能还会亏损。 这门生意是细水长流稳扎稳打的营生，沈沫要腾出精力拓展网络销售，她不介意将琐碎账目交给妈妈打理。 厉秀英职业习惯，顺手就开始整理女儿乱七八糟的账目和单据。 “记得随时找老板汇报，不要自作主张哦。”沈沫拿腔拿调。 “滚一边儿去！给工资了吗你？”厉秀英怒视。 沈沫嬉皮笑脸躲开，亲妈给哪门子工资？ 春节期间快递停运，照常接单，程雅洁的网店虽然目前还是沈沫唯一的分销商，但是成绩喜人，业务繁忙，合作的物流商忙不迭给沈沫寄来新春贺礼，把她当成潜力大客户。 让沈沫不满的是，程雅洁似乎并没用太多心思在自己的店铺上，随着店铺里货品脱销，不仅没有随时补货，照片质量也大打折扣，店铺杂乱无章。 以前沈沫对程雅洁不屑一顾，现在她是恨铁不成钢，程雅洁作为分销商，店铺销售直接影响的是她沈沫的利润。 小年夜，沈沫正和妈妈一起包饺子，高蕾蕾特意打来电话八卦。 “沫沫，你看微博没？程绿茶陪太子爷在豪宅过年，见家长啦！“ 沈沫忙打开微博，果然看见热点新闻，程雅洁一身清纯打扮，晒出豪宅，但是照片里并未见到传说中的家长，据网友爆料，这间豪宅确实是恒盛董事长日常居住的别墅。 “女孩子家家，还没谈婚论嫁就巴巴跑到男方家过年，像什么话！”厉秀英看不惯。 沈沫不以为然，去就去喽，这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给网店增加话题热度。 “沫沫我告诉你啊，许劭父母一天不来拜访我，你就一天不许登他们家门，谈恋爱随便你怎么胡闹，谈婚论嫁你得给我矜持着点！”厉秀英警告。 沈沫照样耸肩，她和许劭只是谈恋爱，谈婚论嫁还尚早，反正每个妈妈都对女儿过度限制，谁要听？ 过完春节，转天就是大年初二，新南市旧习俗，这天是出嫁闺女回门和准女婿上门的日子，许劭拎着两盒市面上常见的干果点心礼盒，来家拜访。 厉秀英热情招待，精神头十足，脸上笑的跟朵花似得，烧排骨烧鱼，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切下快肉来烧给许劭吃。 吃饭前厉秀英又悉悉索索在卧室一番准备，出来时居然给了许劭一个千元的大红包！ 许劭道谢，毫不客气收下。 沈沫再次惊叹于厉秀英的双标，原来自重矜持只要求女生，男生根本不需要遵守，他怎么就能随便来？还有红包？ 吃过饭，厉秀英进厨房洗碗，许劭坐沙发上喝茶，沈沫搬出相册给他看。 许劭看完相册，抽走几张沈沫的童年照片，又笑闹着要看她以前收到的情书，沈沫自然不肯，许劭追着沈沫在狭小房子里嬉笑打闹，仿佛他从小也是生在这样的环境，全无拘束。 下午陪厉秀英打牌，然后两人又出去看电影，直到许劭晚上把沈沫送回家，也没说过邀请她来他家做客的话，沈沫微微有些失落。 初三开始走亲戚，直到初六大人们都上班，才终于清静，沈沫接到谢世宁的电话，约她出来喝茶。 还是新南市中兴街的茶楼，谢世宁早早等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漫展办的果然成功。”谢世宁笑着恭维。 沈沫受用，将手中驴牌外套交给谢世宁，爱马仕粉色钱夹放到桌上，坦然坐下等待上茶。 “接下来什么打算？买房吗？”谢世宁帮沈沫挂好大衣，坐下问。 沈沫当初办动漫展，背景设计和展台规划没少麻烦谢世宁，对他不需要刻意隐瞒，于是坦言相告。 “略有盈利，高端小区还是买不起，你所说的农民房倒是可以考虑。” “别犹豫，看好离手，否则永远赶不上房价。”谢世宁建议。 沈沫犹豫：“都是独生子女，两家凑一家总共一套新房刚需，开发商整日不停的盖，无非是迎合高端需求，普通市民哪里用得着抢购？” 谢世宁摇头：“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城市是印度孟买，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和中国的深圳北京上海，你可曾听说过纽约巴黎伦敦这样的城市人口过剩，房价飞涨？” “为什么？”沈沫不解。 谢世宁叹气：“沈沫，有机会出去看看，见识下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农村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明白。”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沈沫听得一头雾水，该不会是他清华的师姐又出国投奔美帝了吧？ 谢世宁提示：“农村土地确权和取消农业户口，城市医疗养老制度改革，两项壁垒打开，你猜猜会出现什么状况？” 沈沫低头喝茶，不由得沉思，以前新南市只有西城区那么一小块，后来逐渐向东城发展，然后北城区，南城区……随着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被更多人共享，房价飞涨，这些人都哪来的？ “未来最不值钱的是房子，最贵的也还是房子，沈沫，别犹豫，买房！”谢世宁最后叮嘱。 随后两人不在谈论这个话题，喝茶轻松聊天。 吃完饭回来，沈沫继续她的创业大计。 程雅洁的淘宝店，客源多是微博粉丝，她们消费的是程雅洁清纯励志的美好形象，或许也期待和她一样有个富二代男友，将来嫁入豪门。 沈沫作为全网代理商，肯定和粉丝们的想法角度不一样，程雅洁形象经营起来不容易，但稍有不慎就能轻易毁于一旦，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京西商城是网络最大自营式零售商，沈沫准备资料，和他们的商务部洽谈品牌上架事宜。店大欺客，京西商城对折扣和返点要求都很高，沈沫虽然无奈，但还是全盘接受，按照流程签署授权协议。 同一件商品，摆在夜市地摊和进驻正规大超市，对品牌的影响不一样。 上次营造网红计划，被坑的最惨的是高蕾蕾，沈沫当然不会忘记好姐妹，忙不迭补偿。 “这次你信我！全网代理权在我手里，你去创业，我保证让你赚钱！”沈沫说的口干舌燥。 高蕾蕾还是半信半疑：“真的不用我当网红？” “不用，你直接当老板！”沈沫保证。 高蕾蕾一边别别扭扭，一边按耐不住赚钱的欲望，到底还是听从沈沫的建议，交了押金在淘宝注册网店。 店铺设计和产品照片都由沈沫的草台班子团队提供，不需要货款押金，按照统一定价销售拿提成，达到一定数额还有返点，上货发快递直接给物流中心下单即可，便利省事。 唯一让高蕾蕾不爽的是，她店铺所有商品的名字都是：雅洁家某某大衣，雅洁家某某连衣裙…… 忙碌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元宵节，沈建成打来电话，要沈沫晚上一起吃团圆饭。 “去吧，就算他再不好，始终是你爸爸，别把关系搞得太僵。”厉秀英耐心劝导，却掩饰不住的落寞。 沈沫无奈，只得换好衣服出门。 第71章 元宵节 东城区利顺德大酒店，沈沫如约而至, 不禁惊讶她爸爸今年好大方, 居然选择在这里摆酒席吃元宵饭, 发财了吧？ 沈沫好不容易找到包间，推开门, 见里面已经坐满人, 似曾相识，又不太熟悉。里面的人看着沈沫也是一阵恍惚，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哎呀！这是沫沫吧？快过来坐！” 沈沫也马上惊喜：“哎呀！这是奶奶吧？奶奶新年快乐！孙女儿给您拜年啦！” 老太太不满意孙女的生疏，撇了撇嘴, 扭过脸不搭理沈沫。 沈沫确定没错，这个表情, 果然是她亲奶奶！ “姐姐！”沈姝兴高采烈的跑过来，亲热拉着沈沫的手引她入座。 沈沫盯着沈姝暗暗冷笑, 刚才一屋子人认不出她时候，怎么不来叫声姐姐？等着看笑话了吧？ 沈建成还没到，包厢里坐了十来个人, 除了沈姝，还有沈沫的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表姐表姐夫和大伯大娘堂哥等等。 父母离异后, 这些亲戚不和她们母女来往，几年也不见一面，沈沫是真的记不清都谁是谁了。 “沫沫, 你大学快毕业了吧？”坐上首的老者开口。 “明年大四。”沈沫随口道, 她正在纠结这位到底是爷爷还是大伯。 “好！毕业就能挣钱了, 子女成才，就该帮长辈分担些负担。”老者慈祥道。 沈沫确定，这位朴素打扮，咬文嚼字文绉绉的话痨是大伯，那么爷爷呢？正想着，一个穿华伦天奴横条纹长袖衫，外面套毛线背心的老头从包厢卫生间出来，不停剧烈咳嗽，嗯，这个是爷爷没错。 大家落座，凉菜陆续上桌，一边等沈建成，一边托杯换盏共叙亲情。 “沫沫这一身打扮还真是鲜亮，刚才冷不丁的进来，我们都不敢认了。”中年妇女酸道。 沈沫审视半天才确定，这位怀抱孩子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姑姑家的大表姐，印象中只比她大七八岁，正是好年纪，怎么这么老态？ “大表姐说笑了，我妈宠我，宁肯不吃不喝也要给女儿打扮。” 大表姐心里不是个滋味，从小她妈教育她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她小小年纪就做家务照顾弟弟，卫校毕业早早嫁人后连着生了两胎，身材走样，整日忙着三餐，穿衣打扮都失去兴趣，人生似乎已经过完。 平时刷微博看论坛，时下流行的品牌她都知道，她以为那些衣服都是给明星穿的，上万的衣服，有名的大牌，她家表妹就这么随意穿在自己身上？ 大表姐一腔幽怨，幽幽看向她妈。 “沫沫，真不是我说你妈，整天想法百计花钱，不知道节俭，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的人！要不然你爸能和她离婚吗？你可不能跟她学！”姑姑语重心长。 沈沫微笑：“好，以后我跟姑姑学！” 大伯再次开口：“现在大学生找工作不容易，沫沫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创业！先在东城区买个大房子，然后投资开店，什么赚钱卖什么，到时候少不了要亲戚们帮衬，十万八万不嫌少，三五百万不嫌多，大伯，您可要支持我！”沈沫意气风发。 大伯干咳一声扭过头去，其他亲戚也纷纷扭过脸不再搭理沈沫，好像都不认识她似得。 沈沫不停看手腕上的表，正等的不耐烦，包厢门被推开，沈建成一脸笑意，护着一个女人进来。 中年妇女满面红光，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富态体型显然是刚生产完，怀里抱着个小小婴儿。 “爸爸，妈妈！”沈姝飞奔过去，殷勤搀扶住妇女，低头逗弄她怀里的婴儿。 “哎呦！我宝贝孙儿终于来了，快让我看看！”奶奶颤巍巍迎上来。 “二弟，这小子劲头真足，像你小时候！”姑姑笑嘻嘻围上来。 一群人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小婴儿身上。 大伯感慨：“二弟，你不容易啊，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儿子！” 沈沫还在云里雾里，沈姝已经兴奋召唤她：“姐姐，快来看我们的弟弟！” 沈沫探过头瞥一眼，小婴儿没裹尿布，显著特征，果然是弟弟！ 沈建成落座，满面红光，颇有些苦尽甘来一雪前耻的意思，旁边他的妻子也一脸娇憨羞涩，与有荣焉。 沈沫有些傻眼，她居然凭空多出来个弟弟！ “这是沫沫吧？好些时候没看见你了，怎么过年也不来家玩？”产妇虚弱声音，温柔开口。 沈沫认识她，是爸爸后来的妻子，沈姝的妈妈，当年小饭馆里，17岁就未婚生子的服务员。这都多大年纪了，还能生小孩？ “过年比较忙，哦，阿姨辛苦了！” 产妇笑笑，看眼怀里的婴儿，抬起头冲众人道：“我家沫沫是好孩子，学习好，懂事，爱护妹妹，前阵子圣诞节送她妹妹一套进口护肤品，我打听了才知道，一千大几呢！” 一众女性亲戚诧异看向沈沫，有点不可思议，能让后妈帮着说好话，可不容易。 沈沫呵呵，合作方赠送的圣诞礼物，她自己又用不着，原本是打算送给魏时芳的，结果魏时芳不理她，这才随手转赠给沈姝，他们真是想多了。 沈建成老怀宽慰，大女儿虽然性格倔强，爱花钱不通事理，但是懂得关爱妹妹，就还有可取之处。 “沫沫，过来看看你弟弟，他和你妹妹一样，都是和你血脉相连的骨血至亲！” 沈沫推脱不过，站起身凑过来看。小婴儿皱巴巴通红，肤色五官随他妈妈，眉眼扁平，一点都不好看！ “来，沫沫，你抱抱他！”产妇递过婴儿，一脸热切渴望的看向沈沫。 “姐姐，你别怕，我教给你怎么抱，弟弟可好玩啦！”沈姝在一旁示范劝说。 沈沫摇摇头，笑着坐回去，坚持不肯碰触婴儿。 老城厢旧俗语，外甥骑着舅，姑姑不抱侄，未出阁的大姑娘养出孩子，自然不能明晃晃抱出来，为遮丑谎称是侄儿。 虽说这个小东西是她弟弟，但是年龄差这么多，小婴儿饮食习惯，喜欢伸手乱抓，未婚女子被袭胸，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了去，会传出不好闲话，质疑私生。以前多子女时代，长女会帮忙家务，绝不会帮忙带小孩，爹妈都死光光了才轮得着长姐如母。 即便不讲究这些旧习俗，沈沫也不想和这个小东西太过亲近。人类的感情很复杂，就像初恋让人难以怀念，第一次的亲子关系也很微妙，软软糯糯的小婴儿让人喜欢，每次成长都给你带来欣喜，不由得激发母爱。 沈沫要把这种美好情感留给她将来的宝宝，才不会浪费在这个所谓弟弟身上。 沈姝母女虽然失望，但是也没在意，热菜陆续上来，一桌人其乐融融聊天。 “年前刚下来的文件，郊区拆迁，咱们家老宅能在南城区分上两个三室呢！”姑姑羡慕道。 爷爷咳嗽两声道：“老二家新添了儿子，算上你大侄子，正好一个孙子一套！” 姑姑撇嘴，按排行她才是老二，只是闺女不算数，看样子娘家的房子是没她的份，市区房价翻了翻的往上涨，跟吃人似得，她儿子还没婚房呢！ 见女儿神情怨恨，奶奶安慰道：“也不一定要三室，两室一室的拆开，怎么着也能凑出三套。” 大伯皱眉：“现在的女孩子要求高，张口就要东城区有住房，西城区还得有学区房，南城区的房子已经是屈就，要是太小，人家根本看不上！” 堂哥忙不迭的跟着点头，他都三十岁的人了，终身大事还没找落，问题就出在房子上。 沈建成也有自己的打算，终于盼来儿子，不得不提早为他谋划，南城区的回迁房不好转手，东城区的房子他也买不起新的，何况还不带学区，国际小学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论教育条件，还是西城区的老城厢占便宜，大女儿一路重点，顺利考到9八5大学，不知道给父母省了多少心，可惜是个女儿，再好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沫沫，明年你就该毕业了吧？”沈建成问。 沈沫只得再解释：“暑假后才大四，除了论文答辩还要野外实习和单位实习，转年才毕业。” 沈建成点头：“早点找地方去实习，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争取应聘上好单位，给弟弟妹妹做表率！” “哪里，我还要仰仗爸爸您多努力呢，好单位不如好爹！”沈沫懒洋洋道。 沈建成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大女儿果然是死性不改！ 晚上回到家，见厉秀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客厅的大灯都没开，沈沫有些心疼。 “妈！” 厉秀英慌忙回头：“回来啦？吃的怎么样？看到你弟弟没？”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沈沫换鞋：“看见了，丑死啦！老蚌怀珠，那俩人都多大年纪了，还能生小孩？” 厉秀英好笑：“他新妻子还不到四十岁，正当年，当然能生。” “妈妈，我给你也生一个吧？”沈沫玩笑。 “滚一边儿去！越大越没正行，是大姑娘该说的话吗？”厉秀英笑骂，被女儿插科打诨，心情好了许多。 晚上躺在卧室小床上，两母女都辗转难眠。 沈沫知道妈妈喜欢爸爸，和初恋男神顺利走向婚姻，共同孕育一个女儿，这样的感情很难让人忘怀，以至于离婚后蹉跎后半生，到现在都形单影只。不是没人追求，是她妈一个都看不上，毕竟那些相貌平庸的老实人比不上她爸的风流倜傥，女人也是视觉动物。 “妈妈，我们买房子吧？”沈沫建议。 厉秀英也赞成：“嗯，买吧，上次看好的小户型公寓……” “不要那个，买大的，我们一起住！”沈沫阻拦。 “生意才刚起步，一时半会儿还挣不到钱吧？”厉秀英不确定，但是这几天的账目看下来，尤其淘宝网店惊人的销售量，她知道女儿不是信口开河。 “买！明天开始你就去看房子，挑你喜欢的买！”沈沫拍板。 哄女人开心，比旅行更有效的是买房子，这间屋子还是她妈妈新婚时候的装修，到处都是妈妈短暂婚姻生活的回忆，换个环境也许能转换心情。 厉秀英果然高兴，不管真的假的，也不管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怀揣美好憧憬，踏实入睡。 生活还在继续，厉秀英工作之余，一门心思扑在房子上，喜气洋洋的奔向东城区，到处看房。 沈沫除了约会，剩余时间都忙着她的服装代理生意，惹得许劭抱怨。 “就这么个小品牌，你忙的跟多大生意似得。” 沈沫没反驳，她人单势弱经验不足，小小品牌对她来说已经是泰坦尼克了。 事后她才知道，那位恒盛集团的太子爷家里产业无数，房地产酒店品牌代工厂，不乏各种大牌业务，秀怡这么一家小小的本土品牌，根本不放在眼里。网络销售这块利润，在太子爷眼里更是不值一提，估计也就是养匹马买幅画或者去几次夜店的花销。 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能比，她们母女后半生衣食依仗，沈沫不敢马虎，照旧忙碌。 程雅洁似乎也没把淘宝收益看到眼里，并没专注心思张罗生意，仍然敷衍态度，网店做的乱七八糟。虽然高蕾蕾靠谱，努力积极，但是跟程雅洁的店比起来，销量只是九牛一毛，沈沫对着两家网店的巨大差异，忍不住纠结万分，换换该多好？ 寒假还在继续，没过多久，许劭生日到了。 去年春节时候两人才刚在一起没多久，许劭生日过后沈沫才知道，完全没准备，今年她格外重视，早早安排。 论坛搜了圈提问，生日礼物选项五花八门，沈沫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想想还是打电话跟好姐妹商量。 “陆战旗过生日你送的什么？” “腰带。” “你还有没有点创意？”沈沫不满意。 高蕾蕾耻鼻：“又不是开店，要创意干嘛？” “这是我陪许劭的第一个生日，不能随便！”沈沫坚持。 “谁让你随便啦？就是第一次才要讲究的好吧？”电话里高蕾蕾语气不屑。 “就送条腰带？”沈沫还是不赞同，腰带太平常，随时都能送。 “他妈二十几年前送他一根脐带，难不成你也有？不送腰带送什么？”高蕾蕾挑明。 “有道理！”沈沫拍案。 确定好礼物，沈沫立刻跑到银座，直奔爱马仕专柜，极为隆重的挑选了一款白金h扣腰带，饶是有能力支付，刷卡时候沈沫还是忍不住肉痛，嘴里不住念叨给自己安慰，许妈妈辛苦啦，承让承让，以后你儿子归我啦！谢谢！ 买好礼物，等到许劭生日当天，沈沫带着大包新鲜食材去了公寓，整个上午都在厨房里忙碌。 许劭换上新腰带，对着镜子查看，这条似乎格外舒服，像是量身定做的般，不禁心情大好。 “沫沫，今天做什么菜？” “八珍面，小时候过生日我妈都要给我做。”沈沫扎着围裙，一边打着鸡蛋一边说。 香菇口蘑、鱿鱼虾仁、金针木耳、鸡蛋皮青豆，八中食材细细处理后打卤，浇在刚出锅的长寿面上，在撒上香葱热腾腾端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好香！”许劭夸赞。 “以后每年生日我都煮给你吃。”沈沫承诺。 “以后是多久？”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无限期！” 许劭感动，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开开心心给男友过完生日，等沈沫支付过第一笔工厂回款，寒假结束，又到开学的日子。 新兴市场还和往年一样，烂菜叶包装纸混合着积雪黏在地上。 沈沫脚下一双香奈儿长靴，拎着驴牌行李箱，踩着垃圾走的步履轻松，拿到驾照好长时间，该买辆代步车了，宝马呢还是宝马呢？ {上卷完} 第72章 大三下学期 今年的春日似乎格外短, 开学已经是三月份。 城北别墅区, 聚集都市新贵。 程雅洁迷迷糊糊醒来，身下丝绸床品，奢华舒适, 窗外的棕榈树枝叶茂盛, 难得这个季节在新南市也能领略热带风情。 “你们学校开学, 你该回去了吧？”肖诚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崭新黑衬衣，抬手把一块新钻表戴上。 程雅洁体贴：“伯母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我不打声招呼就走, 会不会太失礼？” 她谎称要带领团队留在学校创业, 今年寒假没有回家，这是她有生以来做的最大决定, 她确信肖诚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肖诚敷衍，正是因为他母亲今天回来, 他才急着把人送走。 程雅洁有些失落, 轻轻皱下眉头：“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还没答复我，品牌这么快就在京西上架，还有别家淘宝店和我卖一样的衣服, 这样会影响我的生意。” 肖诚好笑：“什么生意没有竞争？你的网店不是拿十个点吗？不少了，好好干，你也能发财。” “肖诚！”程雅洁嗔怒：“谁要跟你说钱！” 肖诚背着身冷笑, 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样样离不开钱, 为什么不能谈钱？ 外面人人知道他是恒盛集团的太子爷, 家大业大, 一身光鲜，却不清楚他家底细，他这个太子爷只是空架子，滇西老家，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春节前父亲回乡祭祖，那边以大房自居，不让他们母子登门，母亲一遇到这种糟心事就出国购物发泄，根本帮不上他半点忙。那天他在夜店借酒消愁，一时色迷心窍，没想到招惹的竟是地产界巨头，幸好对方没计较，还主动和他结交。 集团下不起眼小品牌的网销代理权送出去，接手他不要的马子，一买一卖就结下交情，将来有这条人脉做依仗，他父亲不会不顾虑，竟是因祸得福。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小气的人，这一个多月没亏待程雅洁，吃喝玩乐买东西没少花钱，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演技担当，似乎不太按照规矩来。 出来混的女生，有几个真傻？ 肖诚再次转过身时候，已是满脸宠溺：“大清早的计较这些蝇头小利，还怕我养不起你？穿衣服起床，我带你去逛街。” 程雅洁望着男朋友，享受他的体贴呵护，刚才的不满顿时全消，温柔答应一声，赶紧起床洗漱，换好衣服跟肖诚开车出去。 银座商厦地下停车场，红色兰博基尼在一众宝马奔驰中间格外显眼，程雅洁端庄姿态，揽着男友的手臂上电梯。 2楼b区，一间间奢侈品门店林立，不同于楼下大牌的暴发户气质，程雅洁喜欢这几家店的青春雅致。 路过一家品牌店，程雅洁发现橱窗里的包包有些眼熟，想了会儿才记起，沈沫去年秋天拎过这样的一个包包，衣服貌似也是这家的牌子，烟紫色长裙很仙。 “进去看看吧。”肖诚随意道。 程雅洁假做犹豫：“会不会太贵？” 肖诚笑笑，自行走进门店，随意坐到招待区，导购端出迎客礼招待。 程雅洁跟着进来，茫然站在衣架前一件件浏览，华贵精致，剪裁复杂，色彩浓烈碰撞非常饱和……很快，她就发现一件绯红网纱连衣裙。 她的淘宝店里也有类似颜色的裙子，售价14八元，淑女名媛风，身材纤细的她穿上衣裾飘飘，收获许多点赞好评，然而这件挂在衣架上，看起来却普普通通。 “我试下这件。”程雅洁招呼导购。 很快导购过来，找到程雅洁尺码，请她去试衣间。 肖诚坐在沙发上抽烟，另一个导购过来躬身询问：“先生，还有新到的鞋子和拎包，本季新款，您要不要看看？” “不必了。”肖诚摆手。 导购点头退下，不大一会儿程雅洁从试衣间出来，两个导购过来帮她整理裙摆，服务周到。 程雅洁站在试衣镜前，屏住呼吸，忍不住想要惊呼，太美了！ 完美插肩和领口，刚好露出锁骨，含蓄矜持又不经意流露出诱惑，精致腰线烘托丰满，网纱层层叠叠立体有型，刚刚到膝盖上一点，如果再配上一双裸色高跟鞋，就是奥黛丽赫本，简直不要太符合她的气质！ 程雅洁东张西望，眼神在摆满鞋子的柜台上巡视，深深浅浅的色系区别放开，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如何选择，两个导购只顾低头帮她整理裙摆，似乎并没注意到客户的需求。 “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肖诚适时开口。 程雅洁这才回过神，再次犹豫道：“可是太贵了……”刚才在试衣间她看过价钱，这件裙子要九千多块。 “买单！”肖诚大方拿出信用卡。 程雅洁望向男友，娇嗔眼神中无限爱意。 那天从夜店回来，没过几天，红色兰博基尼就停到宿舍楼下，一身西装的他手捧玫瑰，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引来全楼阵阵惊呼。 烛光晚餐，名牌香水，热烈追求。每天一束玫瑰，口红、护肤品、新手机……惊喜源源不断，买衣服还是第一次。 导购接过信用卡去银台结账，另一个导购过来，询问客人是穿着走还是包起来。 程雅洁开始纠结，这么美的裙子她一刻也不想脱下来，可是脚下的黑色短靴实在是不搭配，手里的蓝色包包和衣服撞色，驼色毛呢大衣太长太厚，肯本穿不出型。 “包起来吧。”程雅洁交代一声，跟随导购再次回到试衣间，脱下裙子换上原来的衣服。 拎着白色硕大购物袋，程雅洁心情愉快的从门店出来。 “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淘宝店等着资金周转，我现在没太多钱，请你吃食堂你不会嫌弃吧？”程雅洁脸上的表情俏皮又可爱。 肖诚笑道：“国内大学的食堂我还真没吃过，走吧。” 新南理工大学，开学头一天，外地学生正陆续返校。 室友们再次小别重逢，聚在宿舍谈论假期经历，沈沫和高蕾蕾聊的尤其火热。 “沫沫，你快看我的店，一开学就销量暴涨！” 高蕾蕾兴奋，没想到小小网店如此赚钱，短短一个假期卖出去三百多件衣服，粗粗算下，利润已经超出一个月的生活费。 沈沫鄙视：“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去看看程雅洁网店的销量。” 高蕾蕾不屑：“切！三块钱一瓶的康/师傅，我还竞争不过她？跟你这样的西湖龙井同住三年，老娘现在也是茶！” “长岛冰茶吧？”沈沫取笑。 好姐妹调侃归调侃，沈沫知道，高蕾蕾想要竞争程雅洁，根本不可能！ 同一件衣服，高蕾蕾店铺高清细节图，面料成分介绍，卖的是需求。程雅洁穿着它出入豪宅和高档西餐厅，卖的是欲望，有限需求无限欲望。 童欢等了好半天，见两人一会儿衣服一会儿茶叶聊得热闹，听得有些不耐烦。 “沫沫！别聊你们的破淘宝店啦，我又不喝茶叶，都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动漫展月底就要举办，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 沈沫笑道：“急什么？一回生两回熟，还照着上次那样搞，我相信你！” 所有前期准备都完善，许可证到手，万无一失，沈沫相信的是自己。 童欢叫嚷：“你说的简单！动漫社的人都忙着排练舞台剧，人手不够，我一个人怎么搞？” “学生会不是想和你合作吗？策划书我看过了，也不是全都不能用，你把保安和后勤交给公关部，给他们社会实践机会；开幕式交给文艺部，让他们实现自我价值去；售票代理这块给外联部，两张免费门票当薪酬，限定好人数，需要兼职的同学可以找他们联系。”沈沫一一交代。 童欢一一记下，马不停蹄跑出宿舍，立刻召集动漫社去开会。归功于沈沫的大手笔赞助，动漫社如今实力雄厚，她不能只拿钱不办事。 “奇怪，魏时芳怎么还没到？”沈沫纳闷。 “春运不好买票吧？”高蕾蕾猜测，她往返北京和新南，正好和春运大潮逆行，买票相当轻松。 今年高蕾蕾和陆战旗一起从北京回的学校，现在各自忙着和朋友室友联络，许劭还没到校，难得好闺蜜有时间相处。在宿舍呆了半天，又到中午吃饭时间，春节期间大鱼大肉吃多了，急需减肥，两人决定去东食堂。 沈沫换上春节期间许劭送她的新裙子，搭配好新鞋子新大衣和新包包，装扮一新出门。 从宿舍出来，一路上到处是拉着行李箱回校的同学，不时将异样眼光投向沈沫。 沈沫穿一件黑色叼牌齐膝小风衣，衣摆不经意露出里面的绯□□纱蓬蓬裙，裸色高跟鞋，艳粉色香奈儿包包画龙点睛，一身搭配很春天。 “怎么不买黑色的？她家的包包黑色才经典百搭。”高蕾蕾目不转睛注视着沈沫的包包，忍不住开口。 “黑色的我已经有两个了。”沈沫轻飘飘道。 高蕾蕾的玻璃心瞬间受到极度创伤：“等我网店赚了钱，一个颜色买一个！” 沈沫举起包包，摆个傲娇炫富姿势，冲高蕾蕾做鬼脸，她现在已经能清楚分辨出路人的眼神有什么区别。 有人和高蕾蕾一样，喜欢她的包包，心里盘算着自己将来也买一个，有的人对包包本身并不感兴趣，甚至分不清款式和型号，只认识大大的两个双，却愤恨它被沈沫背在身上。 沈沫一路观察他们的眼神，越看越有趣。 两人边走边笑闹，到食堂门口时候突然发现不少同学在拍照，众人围观的赫然是一辆鲜红色兰博基尼。 “靠！我发现你们新南市真是满大街跑土豪，吃个食堂都能遇到兰博基尼，我怎么就瞎了眼挑上陆战旗呢？”高蕾蕾吐槽。 沈沫扫了眼车标和车牌，盯着大红车身笑道：“别流口水了，开这车的也就是个农三富二，表面光鲜，口袋里没几个钱，还不如你家陆战旗呢！” 以前预算有限，每个包包都要承担太多搭配任务，往往不能按照心意选择真正喜欢的款式和颜色，这辆车也一样。兰博基尼，我有钱！大红颜色引人注目，我受宠！车牌彰显权势，我有地位！这么多要表现的欲望都集中在一辆车上，可见车主的实际经济状况并不配得上他的身份。 “什么乘三负二？”高蕾蕾刚才没听懂。 沈沫拽着高蕾蕾进食堂，边走边解释：“农三富二，他们的爹是农二富一，包工头出身，白手起家，开过饭店做过工厂，最后还是干回老本行。通常呢，老家有个大老婆，发财后停妻另娶，新老婆要么中专毕业的女秘书，要么高档饭店的漂亮女服务员，还有那年代歌舞厅的座台小姐，赶上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或者空姐，那简直是求贤若渴！哦，求贤妻很饥渴的意思。” “哈哈！你说的是暴发户吧？”高蕾蕾大笑，餐盘里的土豆丝差点撒出来。 沈沫摇摇头继续道：“农二富一发家不忘本色，克勤克俭，财不露白，传统大家长制，家里至少两个以上儿子，老大家教严格，保留未发迹前的生活习惯，出国留学不忘兼职刷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下岗工人。” “老二不甘心有个哥哥顶在头上，白天抡着金锄头锄地，晚上豪车钻表夜店嫩模使劲逍遥，但是他亲爹老子始终掌握财政大权，不到闭眼那一刻绝不分家产，他们手里也就几个零花钱，出门消费用的是信用卡买单。” “大老婆委屈小老婆嚣张，三个孩子四个娘，亲兄弟私生子一起争夺家产，家族企业里不是小叔子就是大舅子，一家子热闹的简直就是一出港产豪门剧！他们和红三富二根本不是一个圈子。” 高蕾蕾惊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去过许劭他们家了？” 沈沫一脸的云淡风轻：“新南市遍地土豪富二，从小我就懂得给这帮人分类，一看一个准！” “靠！”高蕾蕾再次无语：“你不是极品西湖龙井，你丫的金奖国标五粮液！” 第73章 霸道总裁 春寒料峭, 长发女生一身绯□□纱齐膝裙，脚下裸色高跟鞋, 姿态优雅的坐在食堂餐桌旁。 对面男子黑色衬衫, 爱马仕腰带, 刀削般侧颜气质冷漠，手上的钻石腕表发出冷冽光芒, 深邃眼神注视着对面的女生，两人餐桌上摆着虾皮小白菜，冬瓜炒黄瓜，绿豆芽拌豆腐。 “你平时就吃这个？”肖诚问。 程雅洁点头：“我爸是医生, 我从小就喜欢清淡饮食, 不太爱吃肉。” 方圆几十桌都屏声静气，静静注视这一对情侣，偶像剧里才有的霸道总裁和清纯女主，居然在食堂看到活的啦！ 沈沫扭着脖子举着筷子，一块冬瓜好半天都没送到嘴里, 怔怔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对, 看呆了！ “这个该不会就是恒盛集团的太子爷吧？外面的兰博基尼该不是他的吧？”高蕾蕾惊呼。 “不知道……”沈沫摇头。 新南市的兰博基尼不止一辆，程雅洁微博晒图里只有车标和一只胳膊，没人知道她男朋友长什么样。 更让沈沫意外的是，两人撞衫了！程雅洁穿了件和她同款同色同品牌的裙子, 一摸一样！但是全身搭配说不出来的别扭, 虽然极力配色, 但还是不伦不类。 脚下裸色高跟鞋是华联商场的平价品牌, 粉色草编包包最多超不过二百，刚刚初春天气就直接把裙子穿外面，是不怕冷还是没有合适大衣穿？ 如果预算有限，又诚意送衣服，完全可以降格品牌档次，两千块买双鞋，三千块买条裙子，剩下的钱买个轻奢包包，九千块足可以让女朋友全身焕然一新。 只送一条昂贵裙子，让女朋友因为没同等价位的鞋子包包搭配而尴尬，可见不用心。 半食堂的人都沉浸在偶像剧现场，正在心跳陶醉，冷不丁一声惨叫传来。 “哎呀！” 吓得众人慌忙回神，纷纷掏出手机！ 粉色羽绒服的女生端着一碟子饭菜显然是路过，红烧丸子，浇汁茄子，冬瓜汤，巧与不巧，尽数都撒到了女神程雅洁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女生含着眼泪哭音，吓得花容失色不停颤抖，不是别人，正是沈沫的好妹妹，沈姝！ “靠！你妹！”高蕾蕾低骂。 “你妹！”沈沫骂一声，低头继续吃饭，顺便关注剧情发展。 程雅洁低头看着身上湿透了的酱汁菜汤，使劲咬住下唇，还是忍不住气的浑身哆嗦。 回到学校她特意回宿舍，找了适合搭配的鞋子和包包，换过衣服才下楼来食堂吃饭，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又怕刮到又怕蹭到，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我帮你洗！回宿舍换下来我就给你洗，保证能洗干净！” 沈姝惊慌失措，无比后悔贪图便宜来东食堂吃饭，人群太挤又没看路，这才不小心打翻餐盘。东宫的学生不管穿着打扮怎么样，都是一脸傲气，这次恐怕轻易不会完，而且裙子看上去不便宜…… 程雅洁看了看对面的肖诚，又看来看四周举着手机的同学，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不必了，你走吧！” “谢谢！谢谢！”沈姝再三鞠躬道谢，拾起地上的餐盘刚要离开，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 “慢着。” 众人一惊，沈姝抬起脸望着肖诚，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衣服就算了，但是你烫伤我的女朋友，怎么说走就走？”肖诚淡淡道。 “我陪你们去检查，我出医药费！”沈姝忙开口，除了一小碗冬瓜汤比较烫，食堂的饭菜都温热，她知道不会烫伤人。 肖诚笑笑：“那到不必，我的女朋友我会照顾，把你名字和电话给我，要是她有后遗症，好让我能找得到你。” 沈姝连连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课本，撕下扉页上的班级姓名和联系电话，怯生生递上去。 肖诚接过看一眼，笑道：“沈姝？好，我记住你了，你走吧，有需要我会打电话找你。” 沈姝再三道谢又道歉，拿着餐盘慌忙离开。 远处举着手机拍摄的同学不由得失望，女神就是女神，新衣服被撒了汤都没生气，果然有气量，不过女神自己开淘宝店，这样的衣服要多少有多少，确实也犯不着生气。 看完热闹的同学纷纷收起手机，低头专心吃饭，程雅洁如鲠在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懊恼不该穿这么贵的裙子来食堂吃饭，一身油渍，万一洗不干净，这件衣服就废了，九千多块！不知道男朋友会不会生气…… “你去换衣服吧，改天联系。”肖诚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钱夹和车钥匙，转身离开。 沈沫伸着脖子，一路注视着霸道总裁走出食堂，上了那辆红色兰博基尼。 “这位恐怕还真是恒盛的太子爷……”沈沫自言自语。 “农三富二？刚才看那气势我还以为勋三军二呢！”高蕾蕾喝着汤，活学现用。 沈沫皱着眉头，不禁深深忧虑，刚才和高蕾蕾都是胡扯，但是这位太子爷对程雅洁如何她可是亲眼所见。衣服就不说了，一碗热汤撒下去，不带女朋友去医院检查，找沈姝要电话？没鬼才怪！ 程雅洁和这位太子爷高调交往，全身上下不见半点值钱东西，这不像是未来老板娘的待遇啊？难怪全网代理权都转让出去，只给自己女朋友做网店。 沈沫心里开始不安，她和物流公司签了整一年的协议，预付押金，先期投入不菲，光是营销团队的摄影器材就三十几万，京西商城和高蕾蕾的店一时半刻还做不起来，品牌没名气，全靠女神的粉丝号召力，万一程雅洁被甩，她的一百多万投入就要全完蛋！ 心事重重回到宿舍，沈沫一直想对策。 食堂撒汤事件不了了之，学校生活中常见的插曲，没人在意，只是没想到刚看完现场实况，转天，沈沫又在微博上看了场别具一格的纪实转播。 校花女神和富二代男友开兰博基尼吃食堂撒狗粮，遭遇心机女撒汤！ 自媒体热搜劲爆标题九连拍，画面上女神和男友深情对视，钻表爱马仕腰带，食堂门外的豪车，然后粉红羽绒服女生出场，一碟子菜汤撒到女神身上，主动给富二代男主递纸条…… 短短一天评论上万，热心群众各个化身道德标兵和福尔摩斯，对着素不相识的女生大骂小三不要脸勾引高富帅，无数人支持程雅洁，少数替沈姝辩解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沈沫随便看了两眼就把手机放一边。 网络全民发声时代，像农贸市场的大集市，现在热热闹闹，过不了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一个品牌经营起来要无数了日夜，想要毁掉只要一夕之间，难怪恒盛不愿意做网店。 如果那位太子爷是花心劈腿男，谁还要买他家生产的衣服？ 沈沫纠结着眉头想对策，一时半会儿还是理不清头绪，网络代理的事先扔一边，动漫展马上就要举办，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做。 漫展的三家合作方，日系雪牌、潘牌手链和银湾酒店，和沈沫合作以来大家相处愉快，网络宣传和线下宣传配合，日见成效。 沈沫委托工厂加工的各色城堡造型雪花造型的水晶小物件早已完工，分别交付给客户。 沈沫拿着工厂送来的串珠成品挨个鉴赏，连声惊呼，国营老厂的工艺水平让人止不住赞叹。 早在建国初期，珍珠贝母水晶玉石加工的首饰成吨出口，换来大量外汇，如今淘宝上还能找到，被当做收藏品拍卖。 人造锆石、925包银，原材料成本算上加工费每颗不到八元，类似这样的小东西，放到地摊上卖15元，串根银链子放精品店最多也不过60元，现在使用原创版权的设计，作为品牌合作限量款放到沈沫的动漫展上，一颗2八0元。 白色首饰盒，深蓝色丝绒，晶莹剔透的雪花放在里面，像是随时要融化般。 “沫沫，你圣诞节送我的那颗没这个好看……”童欢眼巴巴望着盒子，这种小东西最招她喜欢。 “潘家的珠子动辄就四五百，你会不会定价太低了？”高蕾蕾遗憾，这样的设计和动人心魄的美丽值得更高价位。 沈沫摇头：“想买走这样的一颗珠子，先要花60元门票钱来我的漫展，定价不低了。” 除了门票收入，参展人数还会拉动企业展台的售价，那个才是暴利，只不过这些沈沫不会说出来而已。 交代好童欢宣传细节，随手把成品小样全送给她，沈沫走到一边接听许劭电话。 “沫沫，我刚从家里出来，今晚回公寓睡，明天去学校找你。” “好啊，我们一起吃早饭！” “等我！” 明天就能和男友见面，沈沫兴奋，趁着宿舍熄灯前洗漱好敷面膜准备休息，刚躺下，手机又响了。 沈沫拿起来接听，是沈姝。 “姐姐……”电话那端已经泣不成声。 “说话！”沈沫厌烦，不用猜也知道沈姝为了什么事难过，跟她哭有什么用？ “姐姐，我想回家。”沈姝哽咽道。 “哦，现在吗？太晚不安全，你别一个人回去。”沈沫叮嘱。 “姐姐，我怕，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沈姝小心翼翼提出要求，宿舍里每个人都在嘲讽她，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姐姐。 沈沫气笑了，合着大晚上的她不怕？ “你也没爸爸吗？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白痴！”沈沫挂断电话翻身睡下。 另一边，沈姝哭的更伤心了，她知道，一定是姐姐误信了网上的哪些传言。 “你能不能别哭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呀，那些话都是网上说的，我们就讨论下……”同寝室的女生小心安慰。 “我没有！他们瞎说！”沈姝哭喊。 “哼！无风不起浪，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菜汤洒在我女神身上的？还不是想勾引她男朋友？”另个女生嘲笑。 “我没有！我没有！”沈姝用力争辩。 “你怎么没有？你妈就是小三！小三的女儿也是小三！”女生牙尖嘴利，打脸不留情面。 大一刚住宿舍时候，第一次和同龄女孩子愉悦相处，而且大家都家境相仿，沈姝不设防，晚上夜聊，事无巨细把家底交代个清楚，同寝室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高分考进东宫的学霸。 以前羡慕嫉妒，现在终于有机会痛打落水狗，几个女生窃窃私语，旁若无人的揭人老底。 “我没有，我没有！” 沈姝承受不住尖利话语，含着眼泪穿好衣服下床，匆匆抓起背包，打开宿舍门跑了出去。 初春天气，晚上还有些冷，沈姝一口气跑到学校大门口，想要打车回家，翻遍背包才发现没带钱包。 她不想回宿舍，不想听那些刺耳的话，姐姐不理解她，这种事她不能和妈妈讲，爸爸工作养家这么辛苦，更不能烦他。 沈姝孤独无助，失魂落魄，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74章 绯闻事件 午夜时分, 许劭开着车从家出来，刚到学校门口附近, 就看见有个女生站在街上，正和两个男人纠缠。 “妹妹，我真不是坏人，我也大学生！特有素质！怎样？跟哥哥去夜店喝一杯？”一头黄毛的年轻男子拦着沈姝。 沈姝紧紧抱住怀里的书包, 脸色通红，不住的摇头：“我不去！” “我们是好人，我还大学教授呢！你们老师是我哥们儿, 回头我让他给你评个三好学生……走吧走吧！”另一个红发的男子说着就动手拉她。 “我不去……”沈姝低着头使劲挣扎, 声音却蚊子哼哼般。 她不敢大声呼救, 旁边24小时便利店大门敞着, 灯火明亮, 她害怕有人认出她，像网上那样谴责她是小三。 三人正在纠缠，突地一阵呼啸，一辆橙色跑车迎面飞过来, 飕的停下, 车窗降下，里面的男人冷声：“上来！” “靠！兰博基尼！”两个小痞子对视一眼, 恍惚好一会儿才确定，车主不是叫他们上去。 沈姝抱着书包, 慌忙跑过去, 她认识这个人。 “去哪里？”许劭问。 “我想回家……”沈姝怯怯的。 “说地址。”许劭不耐烦。 沈姝小声念出一个地址。 引擎哄哄, 车子飕地窜出去，沈姝险些从座位上滑下来，慌忙抓住安全带，哆嗦着系上，刚刚回过神的功夫，车子已经停下，抬头正好看见她家小区的大门。 沈姝赶紧下车，还没来得及道谢，车子飕的一声又不见了，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正要进去，冷不丁后面有人叫她。 “二丫，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沈建成的奔驰车停下，在车里奇怪看向二女儿。 “我想弟弟了，学校还没正式开课，没什么事，我就回来看看。”沈姝慌忙解释。 沈建成皱眉：“这么贵的学费你该在学校好好读书，以后没事别总往家跑，大晚上还得打车，尽浪费钱。” “没打车，是同学送我回来的……”沈姝小声辩解。 沈建成没再问，不耐烦挥挥手：“快进去吧，我刚应酬回来，累一天了都。”说完摇上车窗，也不理会女儿，重新打火发动引擎突突突开进小区，他也一天没看见儿子了，现在归心似箭。 沈姝半点没介意，跟在父亲车后一路小跑追上来。 新南理工，东食堂一大早没什么人，开学还没正式上课，同学们难得轻松，再加上刚停暖气，热乎乎的被窝让人不想离开，来吃早饭的人并不多。 “沫沫，张嘴，啊……” “讨厌，我要吃油条中间！跟你说几次了都记不住！” 沈沫和许劭一大早来吃早点，两人一如既往的腻乎。 “从头吃，吞到中间我送你辆宝马。”许劭坏笑。 沈沫听出调戏，在桌下踢他一脚，气呼呼抢过油条，一点点撕碎泡到豆浆里。 “沫沫，这学期搬出来住吧？”许劭再次要求。 沈沫摇头：“不行，万一我妈临时查岗，容易被发现。” “跟你好姐妹学学，拿一块你们宿舍的床单背景，随时欢迎视频查岗。”许劭建议。 沈沫白眼：“她妈在北京，我妈可是打辆车就能杀过来，骗得了她吗？” “吃完饭咱们去公寓？”许劭退而求其次。 “我要忙。”沈沫还是拒绝。 “还没开课，你忙什么？”许劭不满。 沈沫解释：“漫展马上要举办，服装代理那边还一堆事，都要我操心。” “说的跟多大生意似得，多动动脑子，哪用得着天天这么忙？”许劭嘲笑。 沈沫鄙视，谁说我不动脑？总比你天天运动小脑袋强！ 回到宿舍，沈沫打开电脑，刚要查看漫展售票进度，童欢举着手机凑过来。 “沫沫快看，你妹！” “你妹！”沈沫瞪眼，拿过手机查看，果然又是热搜。 恒盛太子爷劈腿，心机女成功上位！还是九连拍，还是那件粉色羽绒服，深夜学校门口，沈姝上了一辆兰博基尼。 “靠！搞什么啊！”沈沫差点摔了童欢的手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高蕾蕾躺在床上举着手机也正在看：“不是太子爷吧？车子颜色不对。” 沈沫仔细看，果然不是恒盛太子爷那辆鲜红色兰博基尼，照片里的明显是橙色，只是夜色里不太明显罢了，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出自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 “你妹够厉害的啊，白天刚勾搭一辆，晚上又上了一辆，新南市的兰博基尼都让她给承包了吧？见车就上，她还真是来者不拒。”高蕾蕾嘲讽。 童欢似懂非懂：“她上这么多车干嘛啊？” 两女争夺一男的戏码百姓喜闻乐见，没人在乎事情的真实性，网上持续发酵，骂沈姝的，支持程雅洁的，还有另辟蹊径说两个女生都配不上太子爷的。 某知名大v发长文，各种技术光线处理照片，犀利指出两辆车颜色不同，由此展开丰富联想，讲事实摆道理引经据典，最后得出结论，炒作！ 沈沫差点没看哭了，这感人的逻辑啊！无论太子爷、程雅洁还是沈姝，或者她这个品牌代理商，利益相关的几个人，对谁都没好处的事，炒作了毛啊！ 事情还在持续，眼看两个女生就要被扒皮扒干净时候，程雅洁发了一条微博，瞬间将网友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初心仍在，很幸福！ 照片上程雅洁坐在学校茶餐厅，穿一件豆绿色纱裙，优雅端着咖啡，引人注目的是手上硕大一颗梨形钻戒，卡地亚，目测六克拉！ “哇！好大一颗！” “太子爷求婚了吗？” 粉丝纷纷留言，为她们女神即将到来的幸福献上祝福，然而，只有含含糊糊的一张微博配图，女神并没有半句明确回复。 西食堂茶餐厅，程雅洁将手上的钻戒摘下来，再三欣赏后才依依不舍还给沈沫。 “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沫笑：“你觉得呢？” 程雅洁幽幽看向沈沫，叹气道：“我知道你一直误会我和许劭，其实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只当他是好朋友，我爱的人是肖诚……你也不希望男朋友被人抢走不是？我们才应该是同盟。” 沈沫听着前半句差点笑出来，还好下半句总算说到点子上，她们确实是同盟，淘宝销售同盟！ 收好戒指，沈沫起身离开，她才懒得和这位脑子进水的女神做同盟，还是她的好姐妹更靠谱些。 钻戒照片发出去后，程雅洁的网店又一次迎来销售高峰，让她着急的是，物流中心拒绝接受她的下单。 “程女士，我早就提醒过您，回款期到了，您该和代理商结账了，现在已经逾期，总代理下令扣货拒单，我们没办法给你发货啊。”物流中心客服在电话里为难。 程雅洁嗓子嘶哑：“我的店这么大销售量，你跟他们说说，宽限几天又何妨？春季气温变化快，不及时发货耽误粉丝穿新衣服，会影响我店铺信誉！“ “程女士，不是我说您，你淘宝店这么大流水，应该不缺钱吧？你跟粉丝讲信誉，跟代理商也要讲信誉不是？既然约定的回款期限是30天，就该守时。”物流中心客服埋怨。 其实他还真冤枉程雅洁了，不是她不守时，确实是资金周转压力太大。 程雅洁的淘宝店虽然说开就开，但是她没有任何可供周转的资金，网购使用支付宝，收货确认后她才能拿到钱，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几天时间。 旧款卖出去，新款不断推出，有点资金就要赶紧上货，占压的资金越来越多，看的见利润看不见钱，程雅洁盯着不断增加的订单，一筹莫展。 与此同时，高蕾蕾的网店开始火爆，单是女神被求婚时候穿的那件10八元的豆绿色纱长裙，两天时间就销售出去三千件！高蕾蕾乐嘴巴合不拢，忙不迭算利润，盘算着香奈儿包包先买那个颜色。 她一点都不担心资金周转，沈沫给她的回款期限是90天。 程雅洁一边微博上不断放出生病、摔跤、闹肚子的新闻拖延发货时间，一边不得不打起精神核算账目，分批次一点点给代理商回款。 沈沫控制上新速度和数量，每次都将积压货强行甩给程雅洁搭售。 程雅洁无奈，只得不断拍照秀微博，争取尽快将积压货卖出去好回款上新。 高蕾蕾跟在后面捡便宜，女神炒爆一款她就热销一款。 随着程雅洁微博照片越来越多，高蕾蕾网店的销售量也越来越大，因为粉丝们终于发现，女神店里脱销卖断货的爆款，这家店要多少就有多少…… 眼看着程雅洁不断为他人做嫁衣，网店越来越乱，沈沫一点都不同情。 并非她对程雅洁有偏见，故意为难，只是网络舆论朝夕瞬变，如果有天程雅洁因为不能满足粉丝的期待而被抛弃，大家也会跟着一起倒霉，沈沫冒不起这个险。 何况回款是按照衣服型号和上新批次结算，可以分批分次进行，精打细算其实也可以周转开，小学生都能算明白的账，大学生居然不去算，一门心思出风头嫁豪门，自己不上心，怪得了谁？ 与此同时，童欢的动漫展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一次的票务总代理还是童欢，只是具体工作外包出去，学生会外联部负责兼职保安招募，薪酬是两张漫展门票。招募到的同学们不一定都是动漫迷，自己又有工作牌可以自由出入展会，获赠的门票就放到网上转卖。 沈沫先期控制门票投放量，市上一票难求，等到网上黄牛已经将一张门票炒到120元时候，沈沫通知票务代理放出一万张，然后继续等待，再放，再等待，再加印，再放…… 程雅洁的网店已经焦头烂额，她依旧舍不得放弃出风头的机会，继续在动漫展开幕式上担当形象大使，忙完网店又接着忙排练。 当初网红计划失败，沈沫对程雅洁恨之入骨，坚决不同意学生会用漫展名义做活动，不过此时非彼时，许劭教她要知人善用。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褒义词，用在有才华的人被老板赏识时候。”沈沫裹着毯子，在床上郁闷吐槽，中学时候当文艺委员课代表，她也曾觉得老师知人善用。 许劭不在意：“又不是评选道德标兵，谁会放弃有缺点的战士，去选择完美的苍蝇？” “你会不会形容啊？程绿茶算哪门子战士？她就是个苍蝇！还是缺脑子的残废苍蝇！”沈沫生气，卧式一字马劈叉，抬脚就往许劭脸上踩。 许劭飞速伸手一把抓住，握着细白脚丫大笑问道：“你说是就是，那你要不要用她？” 沈沫心道：免费送上门的干嘛不用？来看漫展的宅男不一定都是为二次元世界的勇敢和正义，短裙的女仆妹子才是他们的关注点，多几只花蝴蝶能吸引不少男性粉丝，她犯不着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暧昧姿势，无障碍距离，沈沫正专心致志，丝毫没察觉身边粗重呼吸，冷不丁身下就是一痛…… “啊啊！混蛋，把我腿放下来！” “沫沫……” …… 漫展日期渐渐临近，上一次漫展的布景和冰雪城堡都存放在仓库，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开幕，沈沫已经提前入场，指挥动漫社成员和兼职的同学连夜搭建。 银湾酒店收到沈沫新的装饰牌，也在忙着布置，他们是这次动漫展的官方指定酒店，除了给沈沫预留的社团免费房间，其余七层也全部预订一空。 日系雪牌和潘牌手链提前一天进场，华丽展台，装饰成夜幕星空的样子，配合品牌产品的晶莹蓝色包装，让人望之心动，看见就迈不动步子。 外地赶来的新一批获奖社团也陆续进场，他们看过上期攻略，熟门熟路，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浪漫求婚可以围观。 沈沫在会展中心忙碌了整整一天，晚上裹着毯子继续在场地和大家一起打牌聊天守夜，上一回的女仆餐厅和新媒体也如约参加，半夜时候陆续赶到。 “沈总，程雅洁是你同学吧？你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下她，我们想给她做个专访。”新媒体的负责人说。 专访？沈沫心知肚明，歪头想想婉拒道：“我和她不熟，不过这里有她在学生会文艺部的同学，你可以找他们问下电话号码。” 她的网络营销需要运作，并不需要炒作，至于程雅洁有没有需要，那是她的事，与己无关。 事后沈沫和许劭出去玩，不经意见到那辆橙色兰博基尼时候她稍稍怔住，许劭解释过后，沈沫很快就释然，也许巧合，也许偶然，如果生活琐事都要事无巨细向她汇报，两人的恋爱该有多累！男友比网络要可靠的多，值得更多信任。 第75章 第二期动漫展 春日晴朗的周末，第二期动漫展终于开幕。 团委杨老师仍然作为邀请嘉宾, 在镜头前慷慨激昂的讲话, 程雅洁作为此届漫展的形象大使, 穿着白色礼服裙站在旁边，端庄优雅, 童欢仍旧是名义主办方，还是一脸的傲娇。 高蕾蕾背着黑色香奈儿包包, 穿着叼牌风衣驴牌高跟鞋, 挤在人群中和沈沫窃窃私语，不时大笑。 以前沈沫会觉得一身爆款很俗气, 但现在她超级喜欢这种感觉, 和合作公司谈判, 亲戚聚会，她都是这样穿戴，驴牌大衣叼牌长靴，爱马仕香奈儿普拉达卡地亚……同样一屋子职员，只凭观察眼神她就能知道哪些人将来不容小觑, 哪些人根本不需要正眼相待，省去很多应酬功夫。 高蕾蕾用网店盈利给自己置办的一身大牌爆款，沈沫觉得很好看！ 会展中心外人潮汹涌，随着展厅大门打开，来自全国各地穿着各式s服装的动漫迷们蜂拥而至, 在这个专门为他们打造的二次元世界欢乐体验。 动漫迷们刚进门就发现, 作为标志的蓝色冰雪城堡中站着一个美女, 穿一身白色礼服，手里捧着一扎玫瑰，正在被求婚。 这不是刚才开幕式上的形象大使吗？ 矮了半截的男生满脸青春痘，衣着很夸张，一身潮牌黑色衣裤，明晃晃金表和金粗项链，高高举着一枚鸽子蛋钻戒，虔诚跪在女神脚下。 “嫁给我吧！”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已心有所属。”女神严词拒绝。 “不要拒绝！你是不是嫌钻戒太小？我家还有更大的！”男生痛苦捶胸，做懊恼不已状，同时悄悄将手中首饰盒上的品牌标识转到镜头一方。 “如果是我心爱的人，送一枚可乐拉环我也愿意，你的蓝牌六克拉八心八箭顶级切割4钻戒我不能接受。”女神淡定道。 “请答应我！” “我不能答应你！” 两人磨磨唧唧正在没完没了时候，等着上去拍照的冰雪女王们不干了，纷纷指责。 “跑这里秀恩爱来了，烦不烦啊！” “就是，去酒店开个房，墨迹一天也没人管你们。” “快下去吧！” 三十几个冰雪女王怒目而视，程雅洁有点扛不住，匆匆念完台词就下场，这次客串她拿到五万酬劳。 从漫展出来，程雅洁第一时间就奔向银座商厦，直接到上次那家门店。 衣服特殊材质需要干洗，那件衣服上的油渍她花了好大功夫都不能清理干净，上身配件白色小西装穿了两次，随着天气升温，无奈只能束之高阁，不知道肖诚是不是为这件事生气，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她。 现在她终于可以拿自己的钱再买一件！ 幸好绯红色那件还有的卖，旁边新到的豆绿色更加鲜艳，想起自己上次被求婚那天穿的豆绿色，程雅洁嘴角无奈撇出一个嘲讽的弧度，10八元的衣服怎么比得了这件？ 衣服买了鞋子也要配，试穿下才发现，大牌果然不一样，华联商场三四百一双的鞋子根本没法比。 有了鞋子还要包包，能同时搭配绯红和豆绿两条裙子的只能是裸色，亚麻材质的经典款包包，要一万多，貌似又和沈沫撞包，好在今年没见她拎过…… 程雅洁没有纠结，痛快买单，五万块花光再刷信用卡，没有什么能阻挡女人购物，也没有什么能比购物更令女人快活。 大包小包从门店出来，程雅洁焕然一新，步履轻松十足自信的在银座商厦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四楼首饰区。 蒂芙尼、卡地亚、宝格丽、梵克雅宝……但凡她认识的品牌这里都有专柜，程雅洁兴冲冲直接去卡地亚，她记得上次沈沫借给她戴的戒指就是这个牌子。 “女士想看什么？”店员礼貌询问。 “钻戒！把你们最大的拿出来。”程雅洁攥着满满两手名牌购物袋，声音格外有底气，仿佛化身小说里的女主，她就是亦舒女郎。 店员格外慎重，戴上手套，拿钥匙打开专门锁柜，将门店最大的钻石拿给她看。偌大钻石，色泽净透火头十足，等级虽然比沈沫那款略逊，但也是难得珍品。 “几克拉？” “4.99” “六克拉以上的有没有？”程雅洁问。 “抱歉女士，新南市专柜没有，最大的就是这颗。”店员解释。 程雅洁微微有些遗憾，临走时才想起询问价钱。 “这一款多少钱？” “一千二百九十九万。” 展会还在火热进行，空荡荡的动漫社活动室，电脑上正在播放漫展的现场转播视频，沈沫一个人站在磁性黑板前，盯着上面的展会布局图一动不动。 前后两次展会，算上门票收入，她已经有一千三百万进账，无法想象，会展中心这块小小的5700平方展厅，居然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 沈沫不由自主挪动黑板上的彩色磁条，演示两次展会布局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就是女王，她在审视自己的国土，激昂澎湃迫不及待要指点江山。 橙色方块是新增的商业展位，搭建高规格展台，日系雪牌和潘牌手链两个合作方占据显眼位置。 麦色小长条是以往的社团摊位，一百元一个平方，沈沫大手一挥，顷刻间减少了一半！ 以前参展的小商小贩成无业游民，挤在人群中茫然，大块绿色磁条移过来，变成企业展区，原本每平一百元的社团摊位，瞬间暴涨到一万！ 沈沫盯着布局图，怔住了。谢世宁的话不断强行撞击大脑，春节期间亲戚们讨论的拆迁，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妈妈，马上买房！”沈沫抓起电话，迫不及待嘱咐。 “现在买？这才刚够首付，工厂那边你还得按时回款呢。”厉秀英清楚账目，女儿服装代理的生意虽然进账可观，但买房还不够富裕，何况做生意总得有资金周转，她原本打算明年再买。 “贷款买！随便什么小区，看好就买！写你的名字，用进账慢慢还贷，今天就去交定金，快！要快！”沈沫声嘶力竭。 厉秀英现在对女儿唯命是从，何况自己是财务，知道资金怎么运转才能最大化利用，房子晚买不如早买，立刻答应：“好好！妈妈这就请假，今天就去买！” 挂掉电话，沈沫又拨给许劭：“我想买你那个小区的房子，今天就想买，你能不能带我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来接你。”许劭一口答应。 颐和天苑，新南市目前最高端的住宅小区，最低容积率，最高绿化率，一梯一户，一户一层，金牌物业高端配套设施，住户非富即贵。 公寓售楼处，沈沫带着支票本，霸气坐在沙发上。 她忘不了当初自己在马路上颓废沮丧无家可归，哭喊着找许劭要房子的场景，每次都让她想起小时候眼巴巴望着橱窗里蛋糕糖果，售货员怜悯的眼神。现在她有足够零花钱，糖果随便买！ 售楼小姐看一眼财大气粗像是要砸店的沈沫，再看一眼站在后面的许劭，冷不丁就是一哆嗦！战战兢兢接待，声音温柔的打颤。 “沈女士，请问您想要哪种户型？” 沈沫扭过头问许劭：“你公寓那样的房型还有没有？” 许劭看眼售楼小姐，售楼小姐马上拿出销售档案摊开给沈沫看：“那个户型的楼王位置真的没啦！但是同样户型次一等位置还有！” 沈沫不解：“有什么区别？” 售楼小姐擦把冷汗，耐心解说：“也就是说，同样楼层，您家后窗户打开，拿着望远镜能看到许总家阳台！” 许总家阳台？没事她偷窥别人家阳台做什么？新南市的夜景不是更好看？ 沈沫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时间不等人，还是立刻拍板决定，按照售楼小姐推荐，选择许劭对面一栋高层的27层，同样也是三百平，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只是算出价钱时，沈沫顿时又被吓住，她明明记得银行抵押贷款时候信贷经理说许劭的房子估价一千万，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次一等的位置，售楼小姐给出的价位已经是一千六百万！ “能便宜吗？”沈沫怯生生问。 “能！”售楼小姐一口答应，然后温和问道：“您想打几折？” 沈沫啧啧，果然是高端房产的售楼处，服务真好！现房折扣她研究过，尽管售楼小姐给面子，她也不能信口开河。 “八五折？”沈沫试探提出。 “可以！我们再赠送您三年物业和停车位！”售楼小姐一口答应。 沈沫心里开始没底，是不是说少了？划价没到位吧？ 许劭帮腔：“沫沫，恭喜你买房，装修我来帮你做，另外我再送你辆车，随你挑！” 女朋友辛苦大半年赚来的钱，转手又进了他的口袋，总觉得有些不落忍…… 沈沫恍恍惚惚间闭着眼睛决定，时间不等人，就这么着吧！ 办好手续，沈沫晕晕乎乎从售楼处出来，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轻飘飘的，好像她真的就只是买了一颗糖果。 另一边，厉秀英也飞速交了首付，办好贷款，选的房子和陈秀芬买给儿子的新房在同个小区，同样三室两厅，二楼阳面，只是比陈秀芬买的时候已经贵了四十多万。 小区叫新泽园，沈沫抽空去看过，里面到处是乘凉散步的老人，一大早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排队抢购特价鸡蛋，和她的颐和天苑完全是不同画风。 沈沫静下心仔细看，又觉得这里的居委会物管所和西城区特别相似，绿植和老年活动中心也特多，难怪妈妈和陈阿姨都喜欢这里，看来谢世宁所说的乡镇农民房在一定时期内还相当有市场。 高端公寓现房销售，沈沫很快就拿到产权证。 “沫沫，看你多厉害？自己赚钱买房子。” 新买公寓只有基础装修，还没开始装潢布置，巨大落地窗前，许劭从后面揽着沈沫，笑着恭维。 沈沫站在窗前极目远眺，高空俯览，高速立交桥和远处郊外绿油油的麦田，大半个城市都在脚下。 手里的房产证大红封面烫金字体，沈沫摸索着上面的字迹，慎重摊开看，房子地址信息户型面积，户主名字上沈沫两个字都是如此的好看。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美情书……”沈沫痴痴道。 “以前的两大箱情书是不是都可以丢掉？”许劭玩笑。 “嗯！”沈沫痛快答应，她现在只喜欢这个格式的情书。 两人在房子里参观，沈沫指指点点，兴奋规划。 “我要在这里做个大大的梳妆间！装好多镜子，有整面墙的鞋架，包包放在陈列柜里，衣架上面有一排镭射灯！” “好！” “厨房要做两个，里面的煎炒烹炸，外面的要装修的很漂亮，摆上范思哲的盘子，我要穿漂亮裙子和高跟鞋在这里给你做饭！” “要不要也装上镭射灯？”许劭问。 “要！”沈沫猛点头，以前讨妈妈欢心时候她会去下厨房，将来她也要经常给丈夫表演做饭！ 沈沫越说越兴奋，暂时还空荡荡的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精美装修和家具填满，幻想未来即将上演的韩剧，沈沫抑制不住的激动，飞扑到许劭身上。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主？” “我愿意！”许劭慎重答应，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只要别天天给我吃泡菜……” “哈哈！”沈沫开心大笑。 匆匆一场买房战役结束，各项税款交完，沈沫口袋光光，还多背了一笔银行房贷，但是母女俩各自多了一套自己名下的房产。 厉秀英更是喜上眉梢，整天找陈秀芬询问各种装修事宜，老姐妹的友谊也正渐渐复苏。 正当母女两个各自兴奋时候，新南市悄悄出台了限购政策，随即又迎来新一轮的房价暴涨…… 高蕾蕾的淘宝店日进斗金，童欢继续热心下一届动漫展，沈沫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踏实下来上课自习。 忙碌的春日，各自收获，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魏时芳一直没来学校。 第76章 毕婚族 春日多雨, 天气说变就变。 沈沫拎着包包, 从白色宝马下来，转身飞吻给她的小七, 撑着透明伞回宿舍。身上灰蓝色香奈儿裙子，脚下同牌鞋子, 随意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走的心情愉快。 这阵子她喜欢去阶梯教室听都教授的课, 今天还学会一首新诗词。 “细雨点洒在花前,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一路哼着歌, 步履轻快上楼，刚推开门，沈沫敏锐察觉到宿舍里气氛有些不对…… “魏时芳？你回来了啊！”沈沫呆怔片刻后, 马上换笑脸, 热情招呼。 寒假开学后，魏时芳一直没回校, 虽然意识到宿舍少一个人, 但是大家平时都刻意回避，谁也不去提。 高蕾蕾的网店做的风生水起，各种大牌不要钱似得往宿舍搬，三天两头就跑出去和陆战旗开房。 童欢承办漫展，代理售票也挣了些钱, 虽然不多, 但是买几个上万块的限量手办根本不成问题, 几百上千块的s服装更是一身接着一身的换。 沈沫更要命, 她刚刚收下辆男朋友送的宝马，价值三百万…… 大家最近一段时间意气风发得意忘形，冷不丁魏时芳回来，想起她那些道德谴责和正三观，都不由得心虚。 “沫沫回来啦？到晚饭点了，今天下雨，你们又不想出门吧？饭卡给我，我去给你们买回来。”魏时芳热情道，整理好床铺下来，就要帮大家去买饭。 宿舍里三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这段时间她们都是叫外卖，新南市各种风味名店，两个热菜三碗米饭，海鲜焖锅烤羊腿轮换着吃，既不浪费又美味，一顿二三百块，轮流请客，嘴巴都养叼了。 “嗯……要不然大家一起去食堂吧？”沈沫尴尬。 高蕾蕾撇嘴：“我不去，新鞋子八千多呢，不能沾水。” 沈沫冲她使眼色，高蕾蕾警觉闭嘴。 童欢左右看看解围道：“要不然还是叫外卖吧？西宫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今天给魏时芳接风，我请客！” “好主意！”沈沫夸赞。 “不用不用！”魏时芳阻拦。 童欢根本不听她的，拿起手机就点餐，羊肉肥牛鱼丸虾丸叫了一堆，提交订单。 “尽浪费钱，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接什么风啊！”魏时芳心疼埋怨。 沈沫笑道：“大家都想你。” 很快外卖送来，连带燃气炉和鸳鸯锅一起，各种食材装在一次性餐盒，四个小碗密封着调料，香菜辣油蒜泥和醋另外盛着，一次性桌布和餐具一应俱全，发圈口香糖都有。 四人一起动手，折叠桌搬出来，桌布铺上，摆放好餐具，点上燃气炉，火锅底料兑水放上去，不大一会儿就滚开，久别重逢，宿舍又一次开开心心聚餐。 “啤酒还有没有？”沈沫坐下问。 “喝光了，等着，我打电话让他们送上来。”高蕾蕾拿起电话。 很快，宿舍区的小超市搬了一箱啤酒上来，大家倒上酒举筷子开吃。 魏时芳四下打量宿舍，总觉得她不在这段期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沫就不说了，男朋友有钱，上学期开始就衣服首饰不断，可是高蕾蕾和童欢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室友们书桌上多出来的新电脑新摆设，魏时芳悄悄皱眉，她缺席的这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庆祝魏时芳回归，大家干杯！”沈沫举起酒杯。 童欢和高蕾蕾纷纷响应，挨个魏时芳碰杯。 “快吃！边吃边聊。”高蕾蕾张罗。 “喝酒啊！”童欢热情。 几口啤酒下肚，魏时芳也有些熏熏然。喝到一半，沈沫电话响了，看一眼来电，见是许劭，忙出去到走廊上接听。 “干嘛？”沈沫温柔声音。 “干你！”电话另一端调笑。 “讨厌！你有没有正经事？没有我挂掉了啊？魏时芳回来了，我们正一起吃饭呢。”沈沫道。 “你们该恭喜她，陈光伟也回来了，他们正谈婚论嫁。”许劭淡淡的笑。 沈沫猛地听到婚嫁两个字有点难以置信，结婚距离他们还太遥远，随后想想又释然，多数同学已经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本科毕婚族，研究生抱着孩子领毕业证的多不胜数，何况魏时芳比她们还大两岁，不算早婚。 “沫沫，今晚去公寓吗？”许劭声音绵绵的。 “不去！”沈沫烦躁，男友越来越喂不饱，她上次在公寓留宿被折腾了整晚，到现在还腰酸腿疼。 “你大姨妈要来了，回公寓我给你煲汤。”许劭温柔道。 “煲好给我送宿舍来。”沈沫才不上当。 挂掉电话回寝室，见她们三个还在喝酒聊天，沈沫坐下听了一会儿，也没见魏时芳透露要结婚的意思，当事人不说，她也不好恭喜。 春日傍晚，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宿舍里四个人举着啤酒聊得高兴，童欢越喝越高兴，到底是性子急憋不住，忍不住开口询问。 “魏时芳，你寒假在家忙什么了呀？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魏时芳羞涩：“两家大人商量订婚的事，耽搁了。” 童欢惊呼：“你要结婚了啊？” “恭喜！” “恭喜啊！” 沈沫和高蕾蕾连忙举杯，给魏时芳道喜。 “先订婚，毕业后才结婚。”魏时芳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除了羞涩并没有太多欣喜，眉宇间还有一丝忧虑。 去年她家二妹考上大学，普通二本刚上线，在县里排不上名次自然也没奖金，学费又贵，家里都不同意她去念。爹和二叔收起录取通知书，对二妹严加看管，等到开学两个多月后才放松警惕，没想到她那个胆大的二妹，竟然偷了家里五百块钱，跑了！ 一直到她寒假回家，也没找到人，二妹定亲的那户人家听到信儿，春节前带着一帮亲戚找上门，要么交人要么退彩礼。 当初收的彩礼钱早就盖了房子，还借了一大笔外债没还完，让她爹娘去哪儿找钱退给他们？迫不得已，她和陈光伟的婚事这才早早提上议程。 “以后怎么打算？留在新南还是去一线城市发展？”沈沫感兴趣问。 “回老家，明年实习时候就回陈光伟他们县城。”魏时芳道。 沈沫十分意外，想不到魏时芳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千辛万苦才从老家考出来，居然又主动回去？ 高蕾蕾也诧异：“回去干嘛？陈光伟在老家有爸妈有姐姐有房子，你有什么啊？” “她有陈光伟啊！”童欢笑嘻嘻道。 魏时芳低下头，满面羞涩。 沈沫和高蕾蕾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火锅热腾腾的翻滚，鱼丸虾丸飘了起来，大家纷纷伸筷子，童欢眼珠子转了几圈，上下打量魏时芳几眼后，不由得坏笑。 “魏时芳，你订婚有没有收钻戒？房子装修了吗？买什么车子？” 魏时芳正要夹鱼丸的手顿了下，支吾半天才道：“钻戒太贵，不当吃不当穿的，我们老家不讲究这个，结婚时候会买三金。” “房子和车子呢？”童欢紧追着不放。 高蕾蕾听不下去，魏时芳家里什么条件又不是不知道，问这些不是成心让人不自在吗？她看不惯，举起筷子就在童欢碗上敲了下。 “你以为谁结婚都和你一样啊？婆家出房娘家出车，装修好让你们没羞没臊的过小日子？” “本来就是！不信你问沫沫，新南市就这样，以后有了宝宝给姥姥带，奶粉让婆婆买。”童欢故意大声。 沈沫玩笑附和：“没错，爷爷送上学，姥爷给学费！” 童欢得意，她就是故意的，以前买周边和s服装没少被魏时芳说啃老乱花钱，好不容易有机会，她也要挤兑魏时芳，这么早结婚不也得啃老？ 魏时芳犹豫下小声说：“房子首付的钱准备好了，还没买……” “不错啊，陈光伟家底不薄。”沈沫恭维，并没询问房价，县城市区和省城的房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四人接着喝酒涮肉，沈沫和高蕾蕾尽挑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询问，婚纱婚戒酒席风俗等等，魏时芳脸上终于洋溢出准新人该有的喜悦，大家频频举杯，说的热闹，偏偏童欢还是不依不饶。 “他们家给你彩礼了吗？给多少？” 魏时芳停住手中筷子，暗暗叹气，心里堵得慌。 她可以不要钻戒不要车房，结婚的事到现在都没谈拢，问题就卡在彩礼上，她知道新南市不讲究彩礼，以为她老家收彩礼就是卖女儿，童欢这样当面问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们老家风俗是给彩礼吧？我们新南的风俗是男方买钻戒，婆婆出婚纱照和蜜月旅行的钱，意思差不多。”沈沫见魏时芳好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帮她解围。 任何一种风俗，支撑它存在的不仅仅是原生家庭观念，还有当地的经济结构和养老体系，单方面的批判和谴责没意义。 魏时芳忙点头：“嗯，老家就这个风俗，而且水涨船高，今年都涨到六万了。” “不多啊！买买婚戒买买衣服再拍套婚纱照，刚刚好够，婚宴用份子钱支付，算上亲戚们给的红包，你们手里还能富裕几万去旅游，北京那边普通家庭，一场婚礼办下来，花销差不多也这数。”高蕾蕾轻松道。 魏时芳拧巴着眉头道：“六万只是定亲的钱，结婚时候的彩礼是三十万……” 高蕾蕾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刚夹起的一片肥牛又掉进锅里：“你们那儿房价多少？” “四千多吧，陈光伟他们家打算在县城买房子，一百多平总价要五十多万，手里的钱只够首付，以后还要我们自己还贷款……” “三十万好多啊！都半套房子了，他家同意吗？”童欢吃惊。 “现在还没商量好，他家最多只出十六万。”魏时芳叹气。 两家协商了几次，彩礼还是谈不拢，他们家坚持订婚和结婚总共只给十六万，说是他们县城的行情。 她想不通，宁肯背负三十多万的债买房，也不肯给她们家三十万彩礼，难道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房子？何况她和陈光伟年轻有学历，有手有脚以后可以自己挣钱买房，他父母怎么就算不明白这笔账？ 化工系男生宿舍，许劭躺在小床上也在听室友们聊天。 公寓里到处都是沈沫的衣服和化妆品，空气中若有若无她的发香体香，总让人浮想联翩，一个人在里面艰涩难熬，还不如住宿舍来得舒坦。 陈光伟坐在书桌前，举着一瓶老白干，就着花生米正在借酒浇愁。 “我们县城讲究的是小定，六千块钱红包，一桌酒席，亲戚们坐一起见见面，婚事就算定下来，她家非要大定！” “有什么区别？”室友不解。 “大定六万！以后她就算我们家的人了，结婚前，她在娘家吃一口饭都得我们家给钱！”陈光伟痛声。 “你女朋友不是跟你同届吗？住校又不在家吃饭，就算寒暑假回家吃几顿，也没几个钱。”室友宽慰。 “那些都是要钱的由头！中秋端午年节礼明码标价，就算她在家吃土豆山药蛋，我也得按照国宴的标准给她爹娘结账！四季衣裳都得我给买！”陈光伟使劲捶桌子。 许劭笑道：“魏时芳挺节俭的，平时也没看见过你给女朋友买东西，都定下来要结婚了，买几件衣服不为过，花不了你几个钱。” “哪是几件？也要给钱的！就算她一年到头只在地摊上买件20块钱的背心，我也得按照薄的厚的、长的短的、毛的呢的春夏秋冬四季全套给她爹娘衣服钱！”陈光伟再次痛声。 男生宿舍是六人间，室友们来自天南海北，家乡都有嫁娶风俗，这么嫁女儿的还是头一回听说，都觉得稀罕。 “我们老家也有年节礼，准女婿上门要带一条鱼一只鸡一个猪头，现在都送烟酒茶叶，三牲六畜表示个意思就行。” “我们老家是半扇牛肉一条羊腿，意思是让老丈人别亏待闺女，舍不得给肉吃，不过现在家家冰柜里的肉都吃不完，就是个意思。” “我们新南的老礼儿，新女婿上门要带点心匣子和干果，是让丈母娘占住嘴，没事少数落我媳妇的意思。”许劭得意。 听室友们讨论的热闹，陈光伟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不想回老家小县城，想留在新南市或者去一线更大城市，只是两个姐夫不肯答应。 “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城市，满大街独生女随便娶，还倒贴房子陪嫁车子，我们那里适婚年龄的女孩子太少，结婚一分钱不出还得收彩礼，金贵着呢！” 许劭笑：“新南市的女孩子可不金贵，她们矜贵。” 室友也道：“什么地方都一样，结婚总得有房子住吧？得有钱办婚礼吧？六万不多。” “六万只是订婚的钱，结婚彩礼要三十万！”陈光伟崩溃。 一听到结婚还要三十万彩礼，男生们都震惊了。 “三十万？她家疯了吧？” “彩礼带回来吗？” “带个屁！她家还有个弟弟！” 许劭也吃惊：“你们县多少人口？” 陈光伟道：“四镇四乡36万人。” 许劭估算片刻后猜测：“房价超不过五千吧？” “今年刚涨到四千六，我两个姐姐一人八万给我凑的首付，我爸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节省大半辈子才存了十六万，打算给我结婚用，没想到她家狮子大开口，先订婚再结婚前后要三十六万！”陈光伟痛声。 男生们唏嘘，房价虽然便宜，但也不难推测出当地经济水平，三十万彩礼还真不是小数目。 陈光伟神情更加颓废，他原本没考虑过太早结婚，想着毕业后闯荡几年再做打算，没想到寒假里魏时芳突然发难，逼着他见家长，他理亏，也只能答应。 他父母原本想让他找个本地县城的姑娘，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但是看在魏时芳和他一样学历的份上，也没说不同意。 两个姐夫一直不满妻子贴补娘家供小舅子读书，巴不得早点甩掉包袱，现在见他有了女朋友，恨不得立刻就让他结婚。成家立业完成终身大事，父母就该由他接手照顾，想想以后的负担，他就愁得慌，半点结婚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许劭建议：“其实你们可以考虑留在新南市，你姐姐和你父母支援给你的钱足够在北城区首付个小户型。” 室友们赞同：“新南的环境肯定比你们老家县城好，新南理工毕业在新南市找工作是优势，将来子女上学也方便。” “我爸妈不会同意。”陈光伟纠结。 “为什么不同意？”室友奇怪。 “你们不懂！” “你说说？” “说了你们也不明白！”陈光伟烦躁。 许劭一直听着，冷不丁问一句：“房子是买给你的吗？” “写我爸名字，以后都是我的。”陈光伟无所谓道。 许劭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宿舍里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也都没了声音。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还下个不停，女生宿舍还在争论的激烈， “你是不是傻啊？三十多万拿回去，回头他们给你弟弟娶媳妇用掉，一分钱你也捞不着！”高蕾蕾怒其不争。 “我们老家就这个风俗！彩礼就是留给娘家的，除非他们手头宽裕，会给女儿陪嫁，我爹妈手里没钱能有什么办法？”魏时芳无奈道。 “没钱给你陪嫁，为什么有钱给你弟弟出彩礼？陈光伟家也没钱怎么办？没钱陪嫁那就少要彩礼啊？”童欢郁闷，她有些算不过来账，总觉得哪里逻辑不对。 “那怎么行？我们那儿行情，初中毕业的都涨到四十万了！我家供我上到大学，要三十万多吗？再少，邻居亲戚们就该说闲话了！” “说就说呗，你结婚关她们什么事？”童欢不解。 “我爹妈我弟弟还要在老家生活呢，我不能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魏时芳大声。 “卖女儿的不怕人说，少要彩礼的反到被戳脊梁骨？你们村儿的三观都歪到姥姥家了！嚼几句舌根子，不疼不痒又不会掉一块肉，让他们说去呗！”高蕾蕾满不在乎。 听室友们争论不休，沈沫端着酒杯没说话，她知道在一个封闭环境内舆论的重要性。 村里打算嫁闺女的父母和等着娶媳妇的兄弟，都不希望自家女儿和姐妹贱卖，如果有人不收彩礼或者少收，对于这种扰乱市场的行为，他们会大肆批判。 明明心里揣着一本经济账，却拿养育成本男方诚意这些说事，甚至无端质疑人品，少收彩礼就是你不值钱，婚前不检点才贱卖，让当事人的父母在村里抬不起头。 城市虽然防盗门紧锁，舆论环境是开放的，几句闲话没人在乎。村庄门户大敞，舆论环境却是封闭的，很容易达成整体共识。 固定的一块土地，难免利益冲突，争执纠纷都靠舆论解决，如果这家风评不好，宅基地被人多占半尺，集体分红少给几块钱，就没人帮他们说公道话，甚至还会上去多踩一脚。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是人心被利益驱使，公道在某些地方就不存在。 当初魏时芳谴责童欢啃老，谴责沈沫收男友贵重礼物，谴责高蕾蕾夜不归宿，也许并非处心积虑，只是生存环境下形成的惯性思维，但是一旦另外两人和她达成共识，被谴责的那个在宿舍就会被排挤。 如今她自己深受困扰，或许对舆论压迫有所抱怨，事不关己时，她仍然会用道德舆论去强制别人，沈沫对魏时芳的困扰只能保持沉默。 童欢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你结自己的婚，安排自己的彩礼，村妇嚼舌根的几句闲话你究竟怕什么？” “你还高考状元呢！数学满分的人这点事都掰扯不明白？彩礼和结婚哪个重要你算不清啊！外人说几句闲话就逼自己男朋友？”高蕾蕾看傻子似得瞪着魏时芳。 “你们不明白！”魏时芳烦躁。 “我们不明白你倒是说啊！”童欢急道。 魏时芳低头，无奈叹气，始终不肯多说一句话。 沈沫笑着喝干杯里的酒，还是没说话。 她知道魏时芳心里清清楚楚，但是绝不会当着室友的面一字一句剖析要害，揭穿了自己的利益用心，还怎么用道德谴责别人？ 第77章 养老保障 生活照旧, 大家又恢复以往生活，一起上课，课余时间都各忙各的。 高蕾蕾马不停蹄的置办名牌手袋和衣服, 她不需要考虑投资房子车子，北京的房产只升不降, 毕业后父母会给她买车, 现在她自己赚的钱就是和男友一起吃喝玩乐。 童欢照旧痴迷动漫手办和s服装，以前经济限制什么都不能买，现在手头宽裕, 她要把心心念念的东西都补回来, 花自己的钱不怕别人说她啃老。 沈沫依旧忙着筹备第三期漫展和服装网销，妈妈的房子贷款要还，她欠银行的六百万抵押贷款也没还清, 一身债务，不敢丝毫马虎。 魏时芳忙着补课, 顾不上关注她们，只是大家再次回归食堂，很少再在宿舍叫外卖。 西食堂茶餐厅，沈沫举着手机皱眉, 程雅洁最近越来越不走心了, 淘宝店被她经营的一塌糊涂，微博上经常晒出夜店买醉和名牌包包的照片, 和当初营造的清纯形象越来越背道而驰。 还好粉丝们强大的脑补力, 眼下并没也有遗弃她, 反而觉得女神是因为出轨事件情伤，纷纷安慰。 沈沫焦躁，程雅洁再这么搞下去迟早完蛋，她要还房贷啊！ “姐姐……” 沈沫正在一筹莫展，沈姝怯生生坐到对面。 自从上次网络热点，心机女泼汤霸道总裁后，沈沫很少再见到这个妹妹，如今舆论风波已经过去，生活回归正常，她觉得水过无痕，事情早就结束，可是显然沈姝不这么认为。 “姐姐，上次在食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不是故意把汤撒到她身上的，那天食堂人多太挤，我端着汤……” 沈沫打断：“事情都过去了，网上也没人再提了不是？他们发表自己的看法，你知道自己不是就行了。” “可是宿舍里的人都觉得我是故意的……”沈姝眼圈红了。 宿舍六人间，另外五个女生同气连声，都认为她就是故意的，平时上课吃饭都躲着她，班里的同学见同寝室的女生都不理她，也为她人品真的不好，谁都不想和她说话。 沈沫皱眉：“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为了和她们缓和关系，平时打水扫地倒垃圾洗衣服，宿舍里的卫生都是我做，可她们还是不理我……”沈姝委屈，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沈沫头疼，这个白痴！一起排挤你就是为瓜分利益，尝到甜头她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排挤你，跟我在这里抹眼泪有什么用？难道像小学生那样，找上门把妹妹的同学暴打一顿？ “你们宿舍最厉害最不讲理的女生是哪个？” “我们舍长，就是她带头骂我的，她嘴巴厉害，得理不饶人，宿舍里女生以前都讨厌她，自从她骂我后，她们天天一起上自习……”沈姝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她们宁愿和那样粗鲁的女生在一起也不理她。 沈沫看妹妹一脸傻相，不耐烦直接嘱咐：“从今天开始，你只帮这个舍长做卫生，只帮她打水擦桌子洗衣服，另外几个女生理都不要理，衣服让她们自己洗，擦地也只擦舍长床前那一块，记住没？” “可是我不喜欢她，只想和另外几个女生处好关系……”沈姝犹豫。 “想和她们处好关系，就听我的，只帮舍长一个人干活，零食只分给她一个人吃，寒暑假买票也只帮她一个，能做到吗？”沈沫不耐烦，音量高了几度。 沈姝忙不迭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许劭过来，坐到沈沫身边，亲热搂着她腰，抢过勺子吃她餐盘里的饭。沈姝立刻满脸通红，慌忙道声别，忙不迭站起身端着餐盘走开。 许劭皱眉看着沈姝背影，纳闷道：“你妹没毛病吧？怎么看见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亏得他那天还帮她解围。 沈沫无所谓：“她妈17岁就未婚先孕嫁给我爸，子宫都没发育好当然脑子也没长全，别理她。” 许劭笑道：“没脑子的可不止你妹一个，魏时芳那样高考状元数学满分的女生，现在不也宁死吊在陈光伟这颗歪脖树上不肯下来？” 谈婚论嫁的人，对未来生活没有半点规划，一身重负没有任何资产，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娶妻生子，女朋友还不离不弃，他和室友都倍感稀奇。 “他们两人结婚就是双方父母的一笔买卖，长脑子也用不上，放弃这棵歪脖树，还有整片的歪脖树林等着她。”沈沫感同身受。 如果当初听爸爸的话，毕业后和妈妈挤在小卧室，狭小的生存空间，母女之间生活习惯的冲突，她也会慌不择路，随便找颗歪脖树急着吊上去。幸好，她现在有自己名下的房子！ 许劭盯着沈沫的脸，摇头笑了下，果然女人需要安全感，自从名下多了房产，女友脸上以前那种患得患失焦躁不安的神情越来越少。 两人吃过饭，沈沫开着她的宝马小七送许劭回男生宿舍，自己再折返回来，在女生宿舍楼下面停好车，刚要下来，冷不丁见前面一对男女在激烈争吵，正是魏时芳和陈光伟。 “我爹娘养到我岁！我这么大个活人嫁到你们家，要彩礼不应该吗？”魏时芳瞪着眼睛大声说。 “我爹娘也养到我岁，凭什么就要给你们家彩礼！”陈光伟不甘示弱。 “我自己的爹娘不能孝敬，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给彩礼怎么啦！” “我们家出房子出彩礼，你们家除了一屁股债还有什么！” “我9八5大学毕业，一辈子的工资还不值三十万吗？” “你9八5大学，难道我小学毕业？我一辈子工资多少钱？” …… 沈沫叹气，俩人堵在车前她也不好现在就出去，更没心思听他们心口不一的废话，只好打开音响眯着眼在车里听音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沫睁开眼睛见天色昏暗，车前吵架的两人已经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雨，沈沫赶忙撑着伞下车，锁上车门回宿舍。 宿舍里魏时芳正趴在桌上无声垂泪，高蕾蕾面色怪异，童欢一脸的紧张，站在魏时芳身后束手无措。外面阴雨连绵天，宿舍里也是愁云满布。 沈沫到卫生间洗了热毛巾，拿出来递给魏时芳：“别哭了，擦把脸吧。” 童欢有样学样，慌忙跑到魏时芳书桌前，拿起杯子给她到了一杯热水。 高蕾蕾拿了自己的护肤霜递过去：“擦点东西吧，脸都是皴了……” 被室友们关怀，魏时芳心里暖洋洋的，终于肯抬起头，看着高蕾蕾哽咽一声：“谢谢……” 四人坐在各自书桌前谁都没说话，等到魏时芳情绪稳定后，沈沫这才开口。 “魏时芳，你们当地的彩礼风俗其实是出嫁女儿一次性支付养老费用是不是？” 魏时芳怔了下，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始终是我父母，何况法律规定子女都有赡养义务。” 沈沫厌烦：“你要是这样双标的话，永远都掰扯不清楚，法律可没有规定结婚必须给彩礼。” “难道我收了彩礼就不能赡养父母？”魏时芳不悦。 “按照你们当地风俗，出嫁女儿赡养父母是情分，确实不是本分。”沈沫直言。 大一刚入学时候，初次见到室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图书馆借两本书看，一本是皇城根，另一本就是沂东县志，魏时芳老家的风俗她研究过。传统风俗有促进家庭和睦的美好意愿，只是经济差距，有的发展成新习俗，有的扭曲成陋习。 童欢原本以为沈沫要安慰魏时芳，没想到她扯到赡养上，还说出这么一番违背道义良心的话，结婚不是不赡养父母的理由，她坚决反对。 “沫沫，赡养父母是我们的责任，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沫坦然：“责任有轻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的起，你父母是高知金领，体制内工作，就算按照现在的级别，将来他们退休金多少？加起来每月至少一万六吧？” 童欢点头：“应该不止。” 沈沫继续道：“我妈妈下岗职工，一次性买断工龄，现在私企上班交的是社保，将来退休金也就两千多块，你再问问魏时芳，她未来公公的退休金多少？够不够负担她那个当家庭妇女的婆婆的医药费？” 魏时芳痛声：“不到一千五！婆婆平时吃药的钱都要靠他两个姐姐补贴，就怕去医院急救，这些费用将来都得我们负担！” “一千五还不够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他们怎么都不去挣钱？”童欢震惊。 沈沫气笑了：“我妈妈年轻时候是工人，重体力劳动，身体很吃亏，我打算明年毕业后就让她退休，在家养养鱼种种花跳跳广场舞……你再问问魏时芳，看看她的父母是怎样的劳动强度和工作环境？能不能像你爸那样坚持到65岁才退休，70岁还返聘？” “我父亲才50岁出头，腰已经直不起来了……”魏时芳眼眶里泪水打转。 童欢噘着嘴低下头，终于不再吭声。 高蕾蕾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时芳：“这么重的负担？别人结婚是资产重组，你俩结婚简直就是债务重组！” 她父母高薪，姥姥姥爷有自己的住房和退休金，社区有养老服务，平时电话问候，节假日去探望，从来没觉得是负担。爷爷身体不好，家里有保姆，住院有护工，全是他自己退休金支付，爸爸和叔叔轮流去陪床，虽然体力辛苦，但经济问题全然不需要顾虑。 平时看社会新闻，养老话题对她来说就和大棚种植一样，都不是她需要关注的东西，想不到魏时芳和陈光伟说的养老是这么个养法，简直是要了亲命！ 沈沫赞同高蕾蕾的说法，家庭经济条件不一样，结婚的性质也不一样。 高蕾蕾的父母养老只需要亲情关怀，不会给她造成任何经济负担，留给她的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和男方差别的无非是你三套我四套，我奔驰你宝马，结婚就是资产重组。 童欢的父母自给自足，就算不给她提供任何经济援助，也是零负债，结婚是脱离双方父母，建立自己的家庭独立生活。 能力之内的赡养是亲情，扛不起的养老重负就是债务。 经济落后地区，养老靠子女，孩子生下来就背负债务，生育之恩养育之恩利滚利，一衣一饭都要偿还。 男孩子继承家产，作为生产力继续给家族创造价值，女孩子到了出嫁年纪，收上一笔彩礼买断养老，债权人转变成公婆，为丈夫家族开枝散叶继续创造生产力。 一娶一嫁无非是给原生家庭添丁还债，没有多余资金支撑他们再创造一个家庭，有生之年债都还不清，被父母养老绑架的子女，结婚谈不上独立。 魏时芳和陈光伟结婚就是债务重组，债权人是他们双方的父母，只不过他们宁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婚前负债，只会用孝顺养育这些道德观含糊抵赖。但是心里应该都清楚，无论他们是留在新南市还是去一线城市，只要身上的债务没还清，就永远都不是自由身，债务重组之前，当然要算的清清楚楚。 魏时芳叹声气，没说话，她想报答父母不假，但她并不想就这样被沈沫大实话拆穿，把自己身上的负担大白于人前。 沈沫才不管，直接分析道：“陈光伟是家中老小，两个姐姐已经出嫁，按照你们当地风俗，她们是泼出去的水，不继承财产也不承担赡养。两个姐姐婚后支持弟弟上学，代替他照顾生病母亲，这是情分不是本分。所以陈光伟身上不仅背负着养老责任，还有两个姐姐甚至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债，婚后要你和他一起承担，是不是？” “首付款就是他两个姐姐出的，说是给我们住，房产证却写他父亲的名字，不知道以后要不要还。”魏时芳无奈点头，眉头又拧成疙瘩。 沈沫继续道：“他父母明知道自己养老是重担，愿意出资16万给儿子娶个媳妇一起承担，当然还有延续血脉传承姓氏的附加愿望……但是这16万他们给的并不甘心，于是又给你们增加一笔房贷，首付三成，按照商业贷款20年利率，你算算你们要负债多少万？” 谁都不是傻子，陈光伟父母花16万买断儿媳，成为魏时芳新的债权人，这么一大笔钱花出去当然不是请她来做少奶奶。除了生育和家务，家族资产增值也要出力，他们和那些出首付协助子女建立新家庭的父母不一样。 魏时芳叹气，这也是她不同意陈光伟现在买房的原因。 高蕾蕾算出还贷利息吃惊道：“光是贷款就连本带息六十万，小县城公务员撑死也就三千，每月还款两千五，再给他妈买买药治治病，你们工资都不够吃饭的！” “大概是觉得儿子媳妇两个大学生，能挣钱，多背点债没关系吧？反正房子是他父亲名字，将来也是传给儿子的。”沈沫嗤笑。 “陈光伟现在向着他爹妈，就是因为家里东西迟早都是他的！”魏时芳悲愤。 “靠！你在他们家打一辈子长工，万一离婚，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还背一身债，他爹妈可比黄世仁狠多了！”高蕾蕾惊呼。 “他们家就是借鸡下蛋！我爹娘老实不识数，我可算的一清二楚，三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魏时芳气急，终于坦露心迹。 “你在和他共同承担债务之前，也要给你父母一笔彩礼钱，一次性买断养老责任，你父母拿着这笔钱依葫芦画瓢照样投资你弟弟的婚姻，盖房给彩礼让他娶个别人家的女儿一起分担……你弟弟几岁？”沈沫问。 “16岁。”魏时芳道。 沈沫继续：“就算你们老家早婚，或者可以提前订婚，但是你弟弟真正能承担起赡养责任至少要十年以后，现在你就把30万一次性投资，等待十年后收益，风险太大，建议不要给。” “他家那样的条件我都没嫌弃，愿意和他一起孝顺公婆，我的父母也养了我二十多年，我不能没良心！”魏时芳又绕回去。 高蕾蕾不耐烦：“正谈钱呢，你能不能别提感情？真要有感情，找学校开证明现在就领证啊？” 魏时芳深吸气，不再说话，就算她能像二妹那样一跑了之，陈光伟也不可能把他父母丢在老家放手不管。 沈沫无奈摇摇头，接着道：“你们俩欠的是多角债，既然要结婚，只能优化整合，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分期偿还。” “怎么还？”魏时芳问。 沈沫详细规划道：“陈光伟父母不是还有一套老房子吗？既然将来必须一起住，习俗上你们又主力赡养他的父母，那就让他们把旧房子卖掉，全款买新房，彩礼折算进去写你和陈光伟的名字。” “我父母怎么办？”魏时芳吃惊。 “订婚六万，结婚半套房子当是抵押，婚后拿出你工资一部分，分期还款每月给你父母钱，用于他们养老。” 沈沫能想到的折中方法只有这个，魏时芳父母抵押闺女转让债权，陈光伟父母出彩礼一次性买断，但是魏时芳大学毕业自身能创造经济价值，对她而言最有利的还贷方式就是反过来把公婆二次抵押，承诺养老获得房产，贷款还她爹娘，争取主动权，做自己的债权人。 “他们不同意加名怎么办？”魏时芳犹豫。 “那就不回去哦，你和陈光伟留在新南市，彩礼不收，家里的钱不要，白手起家自己奋斗，婚后按月寄钱回去孝敬双方父母，拒绝公婆来同住。” 沈沫笃定，为了养老保障，陈光伟的父母无论如何都要和儿子捆绑在一起，何况女儿出嫁，债权已经转让出去，没了后路，把儿子绑在裤腰带上他们才踏实。 魏时芳飞速心算，这样她和陈光伟确实负担要小得多，而且她也不吃亏，说起来县城半套房子也能堵住村里那些人的嘴。二妹订婚那户人家的债务，前期先偿还六万，也不会就真带人来她娘家扒房子，后面三妹结婚的彩礼还能再偿还一部分，也算圆满，但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将来我弟弟结婚的彩礼怎么办？” 高蕾蕾听不下去，恨不得冲过去撬开魏时芳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你家的三层小楼是用你二妹的彩礼钱盖的吧？房子有了，父母养老归你管，你弟弟就算不能考上大学，有手有脚也该自己去挣钱，这都做不到干脆别结婚了！劣质基因传承个屁！”高蕾蕾痛骂。 “没错，这种废物就该人道毁灭！”童欢憋了半天终于开口，愤愤不平，魏时芳的弟弟比她还啃老，连姐姐都啃！ 沈沫宽慰：“魏时芳，你担心的完全多余，或许用不到五年，就不存在城市和农村的户籍差别，你父母住县城的安置楼房，有退休金有医保，即便你弟弟照旧干农活，也会有五险一金，或许将来结婚彩礼不需要太多钱呢？” 魏时芳叹声气，虽然沈沫无稽之谈，但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她得好好想想说词，再找机会和陈光伟谈一谈。 第78章 两盒点心 春雨过后, 学校里到处绿叶成荫。 陈光伟穿件砖红色长袖衬衫, 垂头丧气走在学校马路上, 一肚子愁绪无法排解, 至今他也想不明白，当初是怎样的鬼迷心窍才会和魏时芳交往。 初入校园时懵懵懂懂, 沈沫那样的温婉美女大概是所有男生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高蕾蕾一线城市独生女, 家里房子值两千万！哪怕是童欢？尽管长相不如人意, 但是父母有素质, 绝不会像魏时芳父母那样，狮子大开口要三十几万彩礼！ “老乡，干嘛呢？”有人招呼。 “真巧，你怎么有空出来散步？”陈光伟看见熟人, 忙上前招呼。 “听说你要订婚了？魏时芳和我都在学生会，虽说不是一个部门，但也是同事，你们结婚可别忘给我发喜糖。”外联部长热情道喜。 “哎！不提也罢，一言难尽！”陈光伟摇头。 “大喜的日子, 这话怎么说的？”外联部长不解。 “你有事没？找个地方喝两杯？”陈光伟建议。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这就去？”外联部长一口答应。 两个老乡勾肩搭背，一起去了学校美食街的小饭馆。 人声鼎沸, 热烘烘气氛，两片三合板围起来的小包间, 两个男生坐下来, 几个凉菜一瓶老白干把酒言欢。 “将来你找女朋友可千万别找老家的, 整整三十六万彩礼啊！还有不成器的小舅子，娘家就是个填不完的无底洞！”陈光伟吐槽。 外联部长笑了：“早就劝过你，当初……算了，都要订婚了，我不说得罪人的话，哈哈，喝酒！” 陈光伟悔不当初：“娶媳妇还是找大城市的独生女，倒贴房子车子不说，两盒点心就把丈母娘打发了，省钱省大方啦！” “你才知道啊？丈母娘把闺女养大白送你们家，不光不收钱，还给你钱呢！”外联部长玩笑。 陈光伟又矛盾：“不过独生女也有不好的地方，娘家没兄弟，将来她家的老人你不能不养吧？前面看着省钱，后面都是负担！” “价值决定价位，你再到一线城市看看？剩女大把呢！养到三十多岁嫁不出去，砸在手里干着急没办法！”外联部长替她们爹娘着急。 “哎！恶性循环啊。”陈光伟同情。 两人半瓶酒下肚，又聊起实习找工作的打算。 “明年就毕业了，你是房子老婆都有着落，回去再考个公务员算是全齐活，我家的钱都花我大哥身上，到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外联部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带忧虑。 “我倒是想留在外面创业，只是家里就我一个儿子，离不开我，没办法。”陈光伟无奈。 “说起创业，跟你女朋友一个宿舍的童欢你知道吧？办动漫展，赚大钱啦！上个月我们外联部帮忙给她雇人做兼职，光是门票差价我就净入手八千块！你想想她能挣多少？”外联部长垂涎。 他是部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美差，当然他自己要拿大头，动漫社给的薪酬是两张展会门票，他先在网上当黄牛抄价格，高价卖出去，然后再按照60块钱一张的市价给同学结算，当然，还要扣除手续费。 “动漫展这么火，门票不便宜，她少说也得挣十几万吧？”陈光伟惊诧。 “十几万？你也太没见识了，这阵子光是限量版手办她就买是八个！你知道什么是手办不？就是动漫人物的塑像，咱们老家集贸市场五块钱一个，十块钱仨，不过就做工精致点，卖给动漫迷，动辄就几千上万！”外联部长扔了一粒花生米道嘴里，口沫横飞。 陈光伟惊呆，震惊童欢的出手阔绰，同时又心痛她的败家，几块钱的玩意儿就这么让人蒙了去？难怪魏时芳说她啃老，确实脑子不够用。 “他父母高级知识分子，又这么一个独生女，大概是惯坏了，不知道人世险恶，将来有男人看着估计会好点，不至于这么糟践钱。”陈光伟同情。 “她怎么不找个男朋友？”外联部长纳闷。 “她爹妈管得严，大学期间不许谈恋爱，宿舍四个女生就她没男朋友。”陈光伟是从魏时芳那里听来的，几个女生的底细他都清楚。 “可惜了，她爹妈也是个没谋算的，绝户头也不说早点找个女婿，好好的家业就这么后继无人。”外联部长遗憾。 “阿嚏！”学生会办公室，童欢正在开会，冷不丁就一个大喷嚏。 谁骂我？童欢腹诽。 学校正在准备创业竞赛，团委、社团联和学生会联合选举，参赛个人和团队层层选拔，入选人里面就有童欢和程雅洁。 “童社长和程部长都是我校学生创业的优秀团体和个人，这次能入围参选，希望你们能认真总结经验，给同学们创业做盏指明灯！” 学生会主席做会议总结，大家热烈掌声。 散会后，童欢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去，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阿嚏！” “还没回温呢，大冷天就穿这么少，感冒了吧？”温柔男声。 童欢抬头，见是学生会的公关部长，忙打招呼：“孙部长？没事，小意思，回去吃两片药就好。” 孙志强皱眉：“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走吧，我送你回去。” 童欢不好意思推脱，两人结伴下电梯来到楼下。 前几日春雨，空气湿漉漉带着泥土芬芳，四月天微风，还真有些凉。童欢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裙，薄款紫色针织衫，抱住双臂忍不住打哆嗦。 “把衣服穿上吧。”孙志强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披在她身上。 瞬间的暖意让童欢放下双臂，道了声谢。 丝丝凉意，温暖外套包裹，校园小路两旁绿树新芽，和孙志强并肩走在路上，童欢心里突地升起一丝异样感觉，似曾相识，此时此景似乎在她以往的生命里经历过。 沈沫开着车正在慢悠悠前行，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童欢，穿着一件大码的男式外套，下摆快到膝盖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走在她旁边，像是家长来接放学的小朋友。 “滴滴”沈沫按喇叭。 童欢回头：“沫沫？” “回宿舍吗？上来！”沈沫招呼。 “我室友，谢谢孙部长送我。”童欢道别。 “不客气，你去吧，回去记着多喝热水。”孙志强嘱咐。 童欢心头一热，小时候爸爸也常爱嘱咐她多喝热水。 沈沫耐心等候，等到两人说完话，童欢拉开车门上车坐到副驾驶，沈沫抽抽鼻子，眉头皱了下。 学校宿舍楼的公用洗衣房有甩干机，总有男生不愿意使用，洗完直接晾晒，湿漉漉的衣服挂到阳台，一屋子烟民二道熏蒸，衣服穿在身上沾染体味再次发酵，那股气味简直就是烟熏了几十年的老腊肉！ “车里比外面还冷吗？外套也不还给人家？”沈沫含蓄提醒。 童欢这才想起来，忙脱掉外套，打开车门追上孙志强，双手送回去，又是几句寒暄，这才颠颠跑回来，上车关门。 沈沫开动车子，瞥了眼童欢没说话。 那个男生她认识，学生会的公关部长，姓孙，以前在啦啦队时候打过交道，当时女生买队服他嫌浪费，一句：你们吃钱啊！简直没惊掉沈沫下巴，不知道这俩人今天怎么凑到一起了。 “创业竞赛筹备的怎么样啦？”沈沫随口问。 童欢皱眉头：“还不是走形式？他们把程雅洁也邀请来参赛，她网店的销售额都几千万啦！准能当冠军。” 沈沫无所谓：“那就让她出风头去呗，落在口袋里的才叫钱。” 童欢闷闷不乐，她的动漫社付出辛苦最多，漫展影响最大，现在把程雅洁的淘宝店拉过来一起评比算怎么回事？创业要比谁赚钱多吗？ 沈沫停好车和童欢下来，两人一道上楼回宿舍，高蕾蕾也在，一屋子衣服鞋子，两个行李箱大敞着，正在搬家收拾东西。 陆战旗高她们一届，已经在实习单位上班，两人不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高蕾蕾在给酒店贡献了不菲房费后，终于想起来租房住，正式搬出去和陆战旗同居。 “你们回来啦？快帮我收拾收拾，陆战旗一会儿就到，沫沫，你的车借我用下，明天上课时候给你开回来。”高蕾蕾回头道。 沈沫把车钥匙扔过去：“新房收拾好别忘记请我们去温居，给你们驱邪避孕。” “没问题，这周末都来我家聚餐。”高蕾蕾痛快答应。 两人帮忙拎着杂物把高蕾蕾送下楼，看着她和陆战旗开车离去，童欢不禁感叹：“蕾蕾真是胆大，她妈查岗查的那么严，居然还敢租房同居？” 沈沫大笑：“你以为她妈真傻啊？弄块破床单当背景板视频，谁看不出来！” 童欢纳闷：“她妈知道？怎么不骂她？” 沈沫拦住童欢肩膀，晃悠着上楼回宿舍，边走边说，一副世故摸样。 “母女之间的较量不能太较真，有时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互给面子，不拆穿不说破，在母女感情面前，她们也会斟酌衡量，你进她退，此消彼长。” “我妈为什么就半点都不通融？”童欢想起妈妈的强势，心里郁闷。 “妈妈们希望女儿循规蹈矩，她们的人生经验才不至于派不上用场。”沈沫结论。 宿舍里只剩她们三个，好在以前高蕾蕾就经常夜不归宿，大家早就习惯。 魏时芳自己一脑门官司，顾不上批判高蕾蕾的行为，三人和睦相处，正八经的商量起温居的事。 “新居开伙，咱们不能空手去，我们老家的温居礼是一块豆腐和一块发面，是让新人平平稳稳发家的意思。”魏时芳建议。 沈沫赞同，这方面魏时芳最是稳重，新南市的旧俗例好像也差不多，不过那俩货是未婚同居，算哪门子新人？ 几天后就是周末，沈沫开车带着室友杀向校外超市，大肆采购，除了盒装豆腐和酵母粉，各种居家日用品也买一大堆。 童欢买了速食罐头和方便面，沈沫采购了吸尘器电熨斗、纸巾抹布和客人拖鞋，水果蔬菜买了一堆，最后还突发奇想买个大蛋糕，直到三人都两只手拎满才离开超市，热热闹闹去给室友温居。 第79章 温居 高蕾蕾租的房子也在学校附近, 和许劭沈沫他们的公寓并不在同一个小区, 一街之隔，这里的房价要低廉许多, 租金也便宜, 正是春季, 小区里到处柳絮嫩枝，绿化很不错。 “陆战旗不是你们本地的吗？他家没给儿子准备婚房啊？”魏时芳坐在车里纳闷，家里有房子，何必花钱租房？ 沈沫握着方向盘，笑笑没说话，虽然好姐妹平时咋咋呼呼直肠子, 在这种事上拎得清着呢。 同居不同于夜不归宿临时约会, 住在男朋友的房子里，男方妈妈过来往那一站，女生不觉就矮了半头。在自己的地盘同居, 管你是亲妈还是亲奶奶，不乐意儿子被拐带，收拾包袱领回家去教训, 关门送客恕不奉陪！ 到达楼栋前, 沈沫停好车, 下来打开后备箱, 三个女生拎着东西到楼下汇合, 许劭和陈光伟早就在等候。 魏时芳和陈光伟还在冷战, 相互看一眼, 没说话。 “你们这么早就到啦？”童欢热情打招呼。 “我们买东西忘记时间，让你们等久了啊！陈光伟，你好！”沈沫微笑解释。 她和童欢替魏时芳抱不平，这些天在宿舍没少痛骂陈光伟，见面马上换脸，都扯着嘴角虚情假意热情寒暄。 陈光伟情绪不高，淡淡打过一声招呼便不再说话，要不是陆战旗邀请，他才懒得过来。 “等你们半天了，都买的什么？”许劭笑着迎上来。 “居家旅行必备，快帮我拎着，重死啦！”沈沫叫唤。 许劭赶紧接过女友手里的东西，又询问童欢：“你的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重！我拿得动！”童欢客气拒绝。 魏时芳和许劭打过招呼，相互问好，都是同学和室友，熟人不用见外，陈光伟先一步去按电梯，沈沫开心揽住男友胳膊，和大家一起乘电梯上楼。 五楼左侧，入户门早早打开，高蕾蕾穿着围裙在门口迎候。 “请进请进，欢迎光临！” 一群人一拥而入。 “拖鞋呢？你们家地板擦得好干净，我们换鞋吧？” “不用不用，随便踩！回头我再擦。” 两室两厅的格局，楼上跃层的小阁楼是阳光房，干净温馨。 “这房子真不错！” “装修的也好看！” “多少钱一个月？” “两千五，押一付三，一次交一季度的。” 众人赞叹，相对新南市的房价，这样的房子两千五租金真不高。 “房租这么贵啊？四个月就一万？咱们学校的住宿费一年才一千块！”童欢惊讶，她是本市人，从小住在自家大房子里，还真不知道房屋租赁市场的价格。 “跟学校怎么能比？电器都是新的，租房比买房还划算呢！”魏时芳兴奋，老家县城的房子每月还贷要两千五，想不到在新南租住一套两居室也是这个价格，租房这么便宜，干嘛买房？ “新装修的，房东知道我们是学生，愿意租，同天看房的还有对外地小夫妻，带个小女孩，涨价到两千八房东都不同意。”高蕾蕾庆幸，租到满意的房子不容易，她跟陆战旗跑了好几天才找到这处两居室。 “为什么啊？”童欢不解。 许劭解释：“新南市按照社区范围排查育龄妇女和学龄儿童，已婚夫妻租房住，很麻烦。” 沈沫跟着点头：“还有就是外地夫妻租房，难免老人会跟过来一起住，万一在房子里出意外，都是麻烦。”这种事在老城厢见多了，房子赔进去的都有。 童欢咋舌：“那他们怎么办？结婚必须要买房子吗？租房就不能结婚么？” 沈沫好笑：“你想租房结婚当然可以，只是生活不那么便利罢了。” “有什么不便利？和买房有区别吗？”童欢不解。 许劭笑着道：“早期时候，新南市的教育和医疗资源集中在厂矿企事业单位，矿小学矿医院这种，中期发展，这些资源返还给社会，变成市小学市医院，现在是以房产为单位，逐步细化，公共资源再次被分配，像是社区幼儿园、托儿所、社区医院、康健中心、社区养老这些，都是必备的配套设施。” 童欢还是一脸懵懂，她听不懂！ 沈沫跟着补充：“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市里有许多大型的家乐福沃尔玛超市？还有好多保龄球馆、游泳馆、羽毛球馆，后来怎么越来越少？甚至有的都不见了？” “是啊！它们都去哪里啦？”童欢好奇。 沈沫得意：“搬到我公寓里了啊！” 小时候带同学去矿上的体育馆游泳，看小伙伴羡慕眼神，她很受用，以至于后来乘公交到几站地以外的市体育馆去游泳，沈沫都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跑那么远去运动，是很滑稽的一件事情。 上大学后，学校有自己的游泳馆，和市里的那些公用设施一样，开放季节天天爆满，人挤人下饺子似的，沈沫还是懒得去。不过以后这项爱好倒是可以重新捡起来，她的颐和天苑，室内室外好几个大泳池！ 高蕾蕾玩笑道：“童欢，结婚三大件知道不？医疗、养老、教育！这些东西房东不会租给你，说租房比买房划算的都是小学毕业！以后你男朋友要是说在出租屋里结婚过一辈子，立刻让他滚蛋！” “就你物质！”童欢才不在乎。 听他们愉快聊天，魏时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默，起初的惊喜不见踪迹。 正说话，陆战旗穿着短袖t恤和居家裤，大汗淋漓出现在房门口，手里还抱着两箱啤酒。 “哥们儿！别尽顾着和女生扯老婆舌八卦，来帮我抬酒！” 两个男生赶紧过去，帮忙把啤酒搬进来，七嘴八舌相互打招呼问好，房间里气氛马上又活跃。 高蕾蕾招待大家的是火锅，超市将新鲜食材送到家，肥牛羊肉片，洗净的蔬菜用保鲜膜装好，摆盘码放即可，成品包装的火锅底料和小料经济实惠，适合聚餐。 沈沫和魏时芳进厨房给高蕾蕾帮忙，许劭和陆战旗在餐厅铺桌布摆碗筷，研究小料调兑比例，童欢在房间里来回乱蹿瞎指挥，客厅里只剩陈光伟大咧咧坐着看电视。 不大一会儿，一大桌火锅料理都摆好，热腾腾的鸳鸯锅一边麻辣一边清汤，咕嘟咕嘟的冒泡。 “欢迎同学们来我家做客！”陆战旗站起来敬酒。 许劭起身，以茶代酒笑着回敬：“感谢两位给我们提前示范婚姻生活！” 沈沫紧跟其后：“恭喜乔迁新居，祝你们相亲相爱，提高工作质量，安全第一！” 童欢还一脸的懵懂，魏时芳和陈光伟已经笑喷，不约而同站起来举杯：“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童欢赶紧站起来举杯：“恭喜发财！” 大二那年，沈沫拿到奖学金请客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时隔一年多，四个女生和三个男生再一次聚餐，气氛依旧，心境却大不相同。 “哥们儿，听说你们打算结婚啦？”酒过三巡后，陆战旗忍不住询问。 在学校时候他并不和陈光伟同宿舍，平时经常串门也是熟人，消息还是从高蕾蕾那听来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想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会回老家结婚。 陈光伟赌气：“彩礼还没谈妥，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魏时芳的手轻颤了下，重复几次才夹起锅里的一个鱼丸。 陆战旗皱眉：“你俩脑子没毛病吧？新南有矿山，你们一个学地矿一个学化工，留在这儿是金饭碗，干嘛非要回老家端铁饭碗啊？” “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老人离不开我！”陈光伟无奈。 “接过来啊！”陆战旗想当然。 高蕾蕾瞥了男朋友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昨天晚上他也这么说，让她以后把父母接过来，说的容易，万一她爸妈想逛天坛爬香山，你们新南市有吗？ “长城故宫你盖不起，买个房子接父母来住总不是大问题吧？”陆战旗还在劝说陈光伟。 沈沫也附和赞同：“要买就趁现在，毕业后离开学校，上税超过五年才有购房资格。” “我不同意！”魏时芳突然激动：“如果留在新南市我们自力更生，他父母不能过来住，我们负担不起！” 陈光伟低下头，陆战旗尴尬，一桌人面面相觑。 沈沫也不爽，不过今天是她好姐妹乔建新居的日子，她不想因为魏时芳的破事败兴，忙说活岔开。 “大家喝酒！” “来，快吃，牛肚熟了！” 推杯换盏，沸腾火锅食材翻滚，几人吃的开心，在家里聚餐的气氛和外面饭店就是不一样，一桌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让人亲近。 陈光伟心事重重，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话越来越多，嘴皮子越发不利索：“还还……是你们好！没负担活的轻松，一辈子就剩吃喝玩乐！” 许劭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陈光伟猛烈摇头：“你能有什么忧？独生子没兄弟，家里的钱随便你花，一辈子躺着吃坐着花，使劲糟践也花不完！” 今天他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三百万’，白色宝马像头小猎豹一样，矫健敏捷，就算不懂车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和东风五菱就是不一样！ 他娶妻生子这样的大事，家里连三十万彩礼钱都拿不出来，别人谈个恋爱随手就送出去三百万！ 想起自己的父母，陈光伟神情越发失落：“还是你会投胎，家里有个趁钱的爹，我是没法跟你比……” 陆战旗听不下去：“靠！你跟他比个什么劲？” 许劭劝慰：“你也不用太大压力，你父母不是给你准备了十六万吗？拿来创业，最多也就三年，北城区的房子和彩礼钱都不成问题。” “说的容易，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没背景没人脉，做生意谁认识你是谁啊？”陈光伟颓废。 “做生意靠的是脑子，不是面子。”许劭摇头。 陈光伟歪着脖子嗤笑：“呵呵，要是我有个你那样的爹，这话我也会说。” “我爸妈也生不出来你这样的儿子。”许劭笑笑，不再说话。 沈沫一旁端着酒杯，差点没笑出声！ 她动漫展的售票代理和布景搭建这些都可以外包出去，给同学赚钱机会，但是有些人她不想帮。 动漫展一直交给动漫社承办，外面同学没几人知道她才是真正主办方，学校举办的创业评比也是童欢去参加。倘若她出面，同学们不难联想到背后资金支持她的人是谁，靠男人赚钱的名头绝对甩不掉，尽管银行贷款都是她自己在还。 自己获得机会就是才华被赏识，贵人相助，别人的成功都是靠男友靠父母靠狗屎运，有些人天生和钱犯冲，帮了也没用。 一桌子人继续喝酒聊天，闹腾到下午两点多才吃饱喝足，陈光伟酩酊大醉。 “他醉成这样，魏时芳和童欢两个女生抬不动，陆战旗，你把他送回去！”高蕾蕾热情张罗，新入住的房子，她可不想被醉鬼吐得一塌糊涂。 “许劭，你也去帮一下，你们打车回学校吧，都一身酒气，没喝也粘上了，别回头查酒驾说不清楚。”沈沫嘱咐，她的可是新车。 两个男友会意，一人一只胳膊架起陈光伟出门，魏时芳紧跟后面照顾，童欢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房间里就剩下沈沫和高蕾蕾，两人收拾完桌子，摊在沙发上吃水果聊八卦。 “当初我就说吧？明明就是个废物，魏时芳还说他上进有责任心！”高蕾蕾吐槽。 沈沫笑：“他确实有责任心，不过是对他的爹妈，和魏时芳所想的责任心是两码事，陈光伟没有多余精力再承担她和她娘家。” “他是盼着魏时芳和他一起承担他爹妈吧？”高蕾蕾耻鼻。 “本来就是啊，娶个媳妇孝顺爹娘嘛。”沈沫耸肩。 “爹妈没钱养老一身债，不说赶紧想办法挣钱，拆东墙补西墙的打算结婚？脑子有病吧？亏的魏时芳还愿意嫁。”高蕾蕾纳闷。 沈沫笑道：“你不是常说魏时芳喜欢自讨苦吃吗？现在能明白她爹娘是怎么回事了吧？” 高蕾蕾清清嗓子，拿腔作势道：“我们家穷，你爹操劳一辈子，我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你拉扯大，生你不容易，养你不容易，给你弟弟吃独食、盖房子、娶媳妇我们可容易着呐！” 沈沫跟着学：“多干活多吃苦，要听话别顶嘴，父母是天，孝顺是美德，好吃懒做的姑娘嫁不出去！你不嫁出去我们怎么收彩礼？闺女白养啦！” 两人抱一起大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里酸涩，不是滋味，笑容在脸上僵住。 沈沫岔开话题：“陆战旗已经实习了，你们将来怎么打算的？” “我让他跟我去北京，他想让我留在新南。”高蕾蕾摊手。 北京她有自己的房子，父母的房子、姥姥家的房子将来也是她的，爷爷那边估计要和堂妹平分，总之陆战旗过去有房住有车开有饭吃，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男生都有领地意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估计你说不动他。”沈沫同样摊手。 “你们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在新南是鸡头，难道去了北京就成龟公？”高蕾蕾痛骂。 沈沫憋笑：“在新南他能带你去西山泡温泉，在北京他能带你去玉泉山随便溜达吗？” 高蕾蕾微怔，随即不厌烦挥挥手：“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有一年才毕业，有的是时间。” 沈沫悻悻然，她还没问过许劭将来的打算，不过问了也没用，两人的家庭不同，再怎么商量也不可能规划到一处去。 韩剧已经打造好，她希望许劭能做她的男主角，可未来充满未知数，沈沫害怕许劭将来的生活超出她的支付能力，她就是个韩剧傻白甜，担当不了美剧里的精英大女主！有时想想就会觉得压力山大，幸好还有一年才毕业，有的是时间。 等到傍晚时候许劭和陆战旗回来，四个人又出去吃晚饭，饭后许劭开车送陆战旗和高蕾蕾回爱巢，然后带着沈沫去了公寓。 客厅沙发上，许劭看球赛，沈沫穿着睡衣骑跨在许劭身上，手臂环住，在他脖子后面吃冰淇淋。 “沫沫，你干嘛总骑我身上吃冷饮？”许劭脖子后面痒痒的，不时还有一两滴冷水掉下来，他早就发现沈沫这个毛病，吃冰淇淋一定要贴他身上。 “暖和啊！”沈沫厚着脸皮道。 和许劭在一起越久，沈沫就越来越舒适自在，她已经让男朋友适应她所有小习惯，脑子里有限词汇，她能想到的只有岁月静好。 “许劭，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你呢？”许劭柔声反问，握着沈沫的后腰让她坐直，面对面眼睛正视。 沈沫眼睛望着房顶，举着冰淇淋思考，赚钱只是获得想要生活的途径，生活不应该只有工作，想了又想才认真道：“旅行！买包包买衣服，在海边度假！” “好！”许劭亲下沈沫。 “你呢？你想做什么？”沈沫追问。 “陪你旅行度假，赚钱给你买包包买衣服。”许劭同样认真，什么样的生活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里有沈沫。 第80章 私人管家 高蕾蕾小家的温馨气氛让人印象深刻, 温居回来后，魏时芳和陈光伟又开始新一轮争吵。 “北城区的房子不贵, 三十万够我们首付了。”魏时芳改变初衷。 陈光伟动心：“留在新南也可以, 什么时候接我父母过来住？” “子女都有赡养义务，你两个姐姐都在老家, 那也是她们的父母！” “我是儿子！不养爹娘让人戳脊梁骨！” “接过来还不是我伺候？你的父母凭什么让我照顾？” “我家出钱的首付，凭什么要加你名字？” “婚后还贷我要承担一半！我家没收你彩礼房子必须加我名字！” “我家出的首付我爸妈必须跟我一起住！” 一年多朝夕相处，感情在亲情债务面前不堪一击，他们誓死捍卫各自父母的利益。 沈沫对两人的争执已经麻木, 很少理会, 太多事情等着她做, 生活还继续。 学校的创业竞赛终于拉开帷幕，理念阐述，模式展示，主创团队辩论，同学投票, 老师评语, 种种环节过后, 程雅洁获得最高成就奖，颁发个人奖金二十万。 童欢和她的动漫社成员站在领奖台上，表情有些落寞, 他们只获得团队合作奖, 奖品是24k纯铜奖杯一个。 沈沫不以为然：“学校搞这种评比就是给创业指导交答卷, 获奖项目首先要具备可操作性。” 并非人人都有土豪男友, 出手就是六百万，可以使劲砸钱没后顾之忧，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轻松拿到服装品牌的全网代理权，如果沈沫自己去参赛，和同学们竞争，估计老师会给她颁发个最佳绿茶奖。 童欢无法理解评奖结果，还是闷闷不乐：“动漫展也是我亲手操作的啊？学生会各个部门都参与合作，怎么没有可操作性？我的创业项目更有影响力！” 沈沫笑笑，摸了摸童欢的狗头没说话，她知道童欢需要被肯定，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转天，童欢去动漫社组织排练，刚到活动室门口就看到有个高大身影站在树下。 “孙部长？”童欢认出那认识公关部长。 “童欢，我是想跟你说，学校的评比活动有黑幕，这次的评比结果不公平！”孙志强有些激动。 童欢如遇知音，忙不迭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我们边走边聊？” “好！” 一连几日，童欢都是早出晚归，三人各忙各的生活，只有晚上回宿舍时候才能见面，谁也没关注她的动向。 气温回升，马上就要进入夏季，雨水越来越多，这几天下个不停，沈沫晚自习后开车回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举着平板看装修进展。 沈沫颐和天苑的公寓，许劭找的设计公司正在帮她装修。装修方案经过反复和设计师敲定，沈沫开开心心将自己的所有期待都加进去，奢华宫廷、女王范、公主风……设计师统统答应！反正三百平面积足够折腾。 厉秀英新泽园的房子也在装修，还是谢世宁提供的原稿，给她们母女精心设计了各种功能区，还有共用的书房和衣帽间。厉秀英按照自己的意思大刀阔斧修改，一百二十平的面积据说连给外孙准备的婴儿房都有，让谢世宁吐槽不止！ 陈阿姨把她家用过的装修队介绍给厉秀英，程工和程易辰出人出力帮忙买建材，那边也是如火如荼的在进行。 沈沫可以预料到，房子装修出来跟程易辰他们家应该大同小异，没衣帽间没健身房，也没酒吧咖啡吧和书房，一屋一个大衣柜装衣裳，唯一的娱乐就是全家在客厅看电视，但是她并不打算过问。 当初给自己全款买下一千多万的房子，又贷款单独给妈妈买房，除了分散开资产，母女间可以相互支援，还有就是她妈妈是独立的个体，将来如果黄昏恋在这所房子里结婚另组家庭，她也无权干涉。 按照妈妈的年龄限制，沈沫选择了最高贷款年限，还贷要足足十五年。 沈沫举着平板正看得专心，宿舍门被大力撞开，童欢和魏时芳前后脚回来，两人忘记带伞，浑身衣服鞋子湿透，一进门，童欢就大声嚷嚷。 “沫沫！我们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 魏时芳也面露不悦：“沫沫，你没看见我们微信啊？短信我也给你发了。” 晚上大雨，她在图书馆自习，童欢在动漫社，沈沫开车从教室回来正好顺道，两人商量过后发微信嘱咐沈沫路过时捎上她们，结果等了一个多钟头也不见回复，她们冒雨淌着水回来的。 沈沫放下平板，扭过头一脸吃惊状：“是吗？我回来就洗澡去啦，找我什么事？” 微信她有看到，故意没回。 今天下雨接一趟室友情有可原，明天室友生病送一趟医院也情有可原，后天室友回家去送趟火车站更是理所当然，沈沫不想惯她们毛病，以前没车时候她也照样淋雨淌水。 “算啦算啦！现在跟你说也没用！”魏时芳不耐烦，匆忙脱掉湿衣服抢先一步进卫生间去洗澡。 欠你的啊？沈沫翻个白眼，回过头继续看平板。 熄灯后夜谈，魏时芳又开始痛斥未来公婆。 “他家不同意房子加名，也不同意我婚后用自己工资照顾娘家，我弟弟上学都不能管！谁没有父母亲人姐妹兄弟？怎么只想着自己合适不管别人呢？太自私！” “是啊，你的父母也是父母，凭什么只能孝顺他父母不能孝顺你父母呢？”童欢跟着愤慨。 沈沫安静听着没搭茬，她觉得童欢最近怪怪的，不知道哪来的一肚子怨气，每晚熄灯后都和魏时芳对着抱怨，两人越来越同化。亲兄弟明算账，先把钱算清楚，剩下才是纯粹亲情，明明数学成绩都不错的两个人，整天一笔糊涂账翻来覆去捣鼓，沈沫半句都不想搭理。 魏时芳继续吐槽：“我将来毕业工作，工资不会比陈光伟低！我自己的钱凭什么我自己不能支配？” “就是啊！你自己的工资怎么花凭什么他们要管？你又不靠他们家养，自己挣钱经济独立，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童欢励志。 沈沫无声笑，不是能挣钱就算经济独立，身无恒产一身负债，距离净资产还相差很远，如果父母对子女的期待是无限责任，想申请破产都不行，这辈子都别想逃脱。 “我爹娘就是想让我弟弟也考出来，上大学找工作成家立业，他们把我供出来，我供弟弟上学不应该么？”魏时芳悲痛。 “应该啊！上学是正经事，将来你们都有好工作，可以一起孝顺父母。”童欢赞同，这个账算得没错。 沈沫点头，账算的没错，前提是别结婚，一旦牵扯三角债，越算就越扯不清。 魏时芳为她的父母和弟弟争取利益，陈光伟的姐姐也为了父母和弟弟甘愿奉献。大把的女生和这些姐姐们一样，继承不到任何家庭资产，却背负家庭无限债务，生存资源注定要和男性争夺。赤手空拳在父权夫权下谋求的独立，中国特色主义的女权也就由此诞生，没机会砍掉自己腿上的枷锁，只能砍掉男人们的脑袋。 沈沫没兴趣参与她们对女性权利的讨论，自从高蕾蕾搬出去后，宿舍越来越无聊，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新房子早点装修好，搬过去请好姐妹温居。 戴上耳机，轻松音乐美好梦境，沈沫踏实入睡。 五一节前夕，沈沫收到银座商厦品牌的邀请函，vvip贵宾可以携带一名朋友，参加马拉西亚的新品发布会，机票食宿全包。 看秀？沈沫兴奋，虽然不是巴黎，马拉西亚也不错，她的护照至今还没盖过戳。 这种事沈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好姐妹，电话打过去，高蕾蕾也兴奋，立刻收拾打扮，和沈沫约好见面时间。 下午没课，沈沫开着她的宝马小七，接上高蕾蕾，两人一起杀向银座。 二楼b区，沈沫经常光顾的那家品牌店，隐秘的vvip贵宾室，丝绒沙发精致茶点招待，私人管家站在一旁，耐心提醒细节，确认行程。 同样受雇于品牌，门店导购服务衣服，私人管家服务客人，同样训练有素恭敬微笑，但是态度千差万别。自从习惯vvip私人管家，普通导购就有些不入沈沫的眼，很少再像以前那样扫楼逛街，果然由奢入俭难。 沈沫和高蕾蕾把护照交给总管，确定随行人数，填写住房饮食要求，兴奋雀跃，正在窃窃私语，贵宾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管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迎候新来的客人。 “您请。” “里面还有别人？” 沈沫抬头循声望去，意料之外，来人居然是程雅洁和李梅！ “沈沫？高蕾蕾？你们也是vvip啊？”程雅洁惊讶。 高蕾蕾撇下嘴没搭茬，她这学期开淘宝店赚了不少钱，但和明星网红店还是没法比，在银座随手添置些大牌爆款，现在只是商场的白金会员。品牌店有自家专门的vvip，设置消费门槛，达不到一定数额没有门店贵宾待遇，她跟着来是沾沈沫的光，自己并不是这家店的vvip。 “程部长李部长，好久不见。”沈沫微笑。 她能成为这家店的vvip全是许劭消费，每月一条裙子的承诺一直没变，许劭会在其它品牌里面挑选他喜欢的款式送她当礼物，日常穿衣就交给这家店包办，每月气候变化他们会送新衣服过来，里里外外的四季衣物都是这家牌子，结账的是许劭。 沈沫虽然没自己消费过，但是她知道衣服价位和vvip最低限额，如果程雅洁全部是用自己的钱买单，淘宝店的利润绝对入不敷出！ 程雅洁拉着李梅微笑坐到对面，端起管家送上的咖啡，优雅品尝。 她成为这家店的vvip全是靠自己努力，每一分都是自己挣来的钱！女人经济独立才活得有底气，靠男人养伸手要钱，哪怕一身光鲜？ 看看坐在对面的沈沫，程雅洁撇了下嘴角，挥挥手云淡风轻。同样贵宾待遇，钱的来源不一样，她自强自立，对面那位坐在这里就是个讽刺！ 李梅打量对面的沈沫和高蕾蕾，再看看坐在身边的好闺蜜，心里不忿！ 她有学历，家境也不差，整天闷在实验室，课余时间准备考研，可是将来毕业后工作又能如何？ 闺蜜仗着一张脸，夜店也能结识太子爷，卖身陪/睡，靠男人赏饭开淘宝店赚钱，创业评比获奖二十万，名牌包包鞋子说买就买，还买成vvip！就算她毕业找到好工作，兢兢业业一辈子能过这样的生活？ 高蕾蕾盯着对面李梅的脸色莫名其妙，vvip的贵宾身份肯定是程雅洁的，李梅跟她一样都是沾姐妹的光，免费跟着出国玩一趟，干嘛一脸的愤愤不平啊？ 四人各怀心思，敲定完行程后就各自离开，谁也没搭理谁。 回到学校，沈沫和高蕾蕾又恢复兴奋，补交一笔极为低廉的机票费用后，通知自家男友回家打包收拾行李，准备旅行。 许劭唯女友命是从，护照一早交上去，节假日安排完全没意见，陆战旗实习期间也不忙，五一假期由着女友安排，何况他俩作为随行人员，出行费用全是各自女友花钱包办，乐的吃软饭。 劳动节前一天，晚上十点钟，四人分别坐上品牌派来的两辆专车，管家随行服务，带他们出发去新南国际机场，换牌登机，凌晨时候准时起飞。 第81章 马来西亚 沈沫裹着毯子睡了一夜, 醒来时候已经是大白天，飞机抵达吉隆坡。 优先下机, 四人分别坐上来接待的劳斯莱斯。 高蕾蕾兴奋，沈沫更兴奋，她不仅第一次坐劳斯莱斯，还是第一次出国旅行，所以上车时两人执意要和男友分开坐，不用顾忌形象, 方便嘚瑟。 “沫沫！快给我拍！这个和这个角度。”高蕾蕾催促。 “等下等下，我插上充电宝。”沈沫忙着自拍。 热带雨林气候，椰林、沙滩、蓝天碧海阳光美好，劳斯莱斯兜兜转转, 管家遵循客人意思, 指引司机不停绕弯，高蕾蕾任性指挥, 沈沫晕头转向，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抵达酒店。 许劭和陆战旗早就在门口等候, 接到女友才终于放心, 两对情侣各自回房休息。 稍事休息后, 四人约好时间, 前后脚来餐厅吃午饭。 “许劭？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雅洁穿水绿色纱笼和玫红上衣, 长发盘起, 发髻上戴一束紫色花枝, 娇艳抚媚颇具异域风情, 此时满脸欢喜，为异国他乡的邂逅而兴奋。 “程部长？好久不见。”许劭和平时一样，笑眯眯打招呼。 正在这时，不和谐的音符突然传来：“许劭！再帮我拿只大龙虾！” 许劭忙听命，赶紧去自助区帮女友取餐。 程雅洁尴尬笑笑，心里一阵失落。 李梅收起手机，走到她身后安慰：“你是自己赚钱换来的贵宾享受，她算什么东西！我们快点拿东西吃吧？” 免费旅行，美景美食当前，友谊似乎又回到从前，之间的腹诽嫉妒都忘记，她现在又是程雅洁坚定的后盾，仍然好闺蜜。 沈沫早就看见程雅洁和许劭搭讪，按耐住不悦找借口支开男友，同家品牌店的vvip贵宾活动，把她们安排在同家酒店一点都不意外。 想起当初在啦啦队，她和高蕾蕾赤膊上阵，和李梅对扇耳光，那时候可真是幼稚的可以。更不提后来论坛爆料，程雅洁和许劭疑似牵手的照片留出，她迁怒许劭和他冷战，也是够愚蠢。她如今掌握资本，才不会去真刀实枪的对抗，再敢勾引我男朋友，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劭端着龙虾回到座位，两对情侣各自悄悄话，一桌子沙爹椰浆饭龙虾烧鱼，马来西亚特色美食，沈沫仔细品尝。 高蕾蕾填饱肚子开始质疑：“这家正不正宗啊？怎么和银座国际美食汇里的味道差不多？” “似乎比意式风情街的马来餐厅味道要好些。”沈沫也迟疑。 所谓风味大概就是要综合本乡本土的空气味道，才能吃出特色。 “回头去夜市找找，说不定有北京烤鸭和狗不理包子，你们尝尝在马来是什么味道？”陆战旗热情建议。 “切！”沈沫和高蕾蕾同时白眼。 许劭大笑不已。 回到房间，沈沫趴在床上正在摆弄手机，冷不丁一个高大身体压下来，床垫瞬间塌陷下去大半。 “讨厌！我正弄照片呢！” “马来风味快餐，不想尝尝么？”许劭暗沉嗓音极具诱惑。 “嗯……那就尝下吧！”沈沫动心。 晚间时候，私人服装秀在酒店的露天顶层开场，禁止携带手机，沈沫和高蕾蕾坐在前排，专心看模特走台。 高级定制款不在门店销售，按区域投放，款式或许在亚洲地区只有一件，专供vvip现场订购，价格比普通门店货要高昂许多。 沈沫虽然今非昔比，动漫展大额进账，服装代理生意日进斗金，但这家店依然不适合她这个阶层当做日常需求消费，男友送是另外一回事，穿的起买不起。何况这次好姐妹好兄弟一起出来玩，许劭不会在这种场合为讨女友欢心让另一对情侣难堪，所以四人只高兴看秀，窃窃私语评论模特，并没订购打算。 后排的程雅洁在秀场大出风头，连连出手，一口气抢定了三件高定夏装新款。 “靠！太子爷买单？”高蕾蕾酸道，这价钱都够买好几件驴牌了。 “未必吧？”沈沫摇头，恒盛那位太子爷的出手她见识过。 单身年轻女子，身边没有男友陪伴，出手阔绰，很快吸引众人目光。 程雅洁端庄坐直，微微闭眼深吸气，她享受这种感觉。 随后是晚宴，品牌活动搞气氛，赠送限量版小礼品。 第二天上午又是劳斯莱斯接送，管家陪同，游览当地博物馆和风景区，下午自由活动，四人跑去夜市大排档，继续品尝美食。 转天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餐，劳斯莱斯再次驾临，送她们去机场。 “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没玩够呢！”高蕾蕾意犹未尽。 沈沫恋恋不舍，她也没玩够。 许劭抱住女友安慰：“暑假我们出去玩？” “今年大三，她们专业要出野外实习！”陆战旗打破两人好梦。 “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许劭不在意。 沈沫满脑子美食美景，等到飞机落地，新南市已经是深夜。 五一假期结束好几天，沈沫仍然意犹未尽，还在和高蕾蕾探讨马来之行。 “东南亚跟国内没什么区别，还以为在逛市里的风情街呢！欧洲才好玩，你怎么哪儿都没去过？”高蕾蕾鄙视。 沈沫沮丧，三亚她还没去呢！忍不住嘴硬：“不就卢浮宫、凯旋门、斗兽场、巴黎圣母院吗？去趟深圳世界之窗全都有了！” “靠！武清县还有佛罗伦萨呢！” “切，比弗利山庄就在南城区！” …… 被好姐妹鄙视，沈沫不在继续唠叨，自己举着手机看微博，冷不丁发现程雅洁发了条新微博。 邂逅，初心！ 照片上是她们在马来时入住的星级酒店，程雅洁侧脸，玫红上衣绿色纱笼尽展美好曲线，旁边的男人背对镜头，身材高大，穿休闲衬衣和沙滩裤。 粉丝很快发现，这个背影是女神的初恋男友！ 剩下的照片全是酒店房间，美食，劳斯莱斯，私人管家，阳光沙滩……程雅洁穿着同款小上衣，各种颜色搭配不同颜色的纱笼，笑颜如花面对镜头，没有任何文字描述。 粉丝们强大脑补，评论区立刻爆炸！ 女神为情所伤，出走异国他乡，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竟然邂逅初恋富豪男友，豪车管家星级酒店美食大餐，鸳梦重温……简直就是一部玛丽苏小言！ 沈沫差点鼻子没气歪，照片上的那个背影是许劭！ 这个程绿茶，上次还说和她是同盟，不商量一声就拿她男朋友当背景板炒作？太不道义了！沈沫越想越气，关掉微博，立刻拨通物流中心的电话。 程雅洁在宿舍对着电脑正在繁忙操作，淘宝店夏季新款的小上衣，七个颜色，49元一件，玫橙黄绿青蓝紫，鲜艳欲滴，配合不同颜色的纱裙，浓郁热带风情。 穿着这样的一身去海边度假，邂逅白马王子，大概是每个小女生的幻想，每个颜色都让人爱不释手，订单最少两件起订，多的是三五件一起买，有的大手笔一气买下七个颜色。 算算订单量，利润已经十几万，程雅洁靠在电脑椅上，长长出一口气，创业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下午四点整，截止最后一笔订单，程雅洁将订单汇总，提交物流中心要求派送。 “叮！”系统反弹信息：“您的订单被拒收。” 再提交，又是一声叮，反馈信息还是拒收，重复几次，仍然无法提交。 程雅洁拿起手机给物理中心打电话，语气不耐烦：“你们怎么搞的？我按时回款，前面的欠账都结清了，怎么又拒收我的订单？” “抱歉程女士，物流调配出了问题，部分颜色缺货，您重新调整下订单可以吗？”物流中心的客服好声好气商量，发了份缺货颜色的清单过去，再次道歉。 程雅洁对着清单，看一眼，忍不住想发脾气！ 订单最少两件起订，她和许劭邂逅时穿的那件枚红色几乎人人必买，偏偏这件缺货！七个颜色少了三个，都是热销颜色，剩下四个冷门颜色，同时选中两件的订单真不多！ 事已至此，不发货也不行，只能有一个算一个，她的信用卡还等着还账。 程雅洁打起精神重新整理订单，挑出不缺货的重新给物流中心提交，一直折腾到晚上七八点钟才搞定。忙到现在晚饭都没吃，拿起手机刚想叫个外卖，有电话进来。 “肖诚？”程雅洁声音淡定，内心却早已压抑不住激动。 她发许劭的照片不仅仅是为了炒作，男朋友已经三个多月没和她联系，她想提醒他，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我在夜上浓妆，你过来吧。”肖诚命令语气。 “好吧，今晚有时间，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谈，我这就过去。”程雅洁淡定答应。 程雅洁放下电话，激动在宿舍里转圈，一时间慌乱，晚饭还没吃，吃饭不要紧，她还没洗澡，对，洗澡！ 匆匆淋浴出来，擦头发吹干，越忙越乱，打结的地方怎么也梳理不开。 好不容易弄好头发，衣服又不知道穿什么，在马来西亚订购的限量版新款还没到手，满衣柜的名牌服装一时间竟无法选择，果然女人永远差一件衣服。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终于选好件鹅黄色套裙，包包又没合适的，白色爱马仕白搭，黑色香奈儿也白搭，偏偏这两样她都没有。 幸好之前刚买个大牌的白色包包，程雅洁赶紧换上，包包配好鞋子又没合适的，同样白色包包，爱马仕可以搭配十双鞋子，这家的只能配同色，难怪价格也差十倍。 纠结来纠结去，程雅洁只好放弃，选了vvip那家店的亚麻色手袋和裸色高跟鞋，半新不旧用过几次的包包和鞋子，配上她崭新的鹅黄色丝质套裙，像是打了两个补丁，怎么看都别扭。 以前她就擅长搭配，自从在马来看过时装秀后，品味似乎又提高不少，只是淘宝店的收益一时半会儿还跟不上她的品味。 等到程雅洁打扮一新，出门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匆忙叫辆滴滴直奔夜场。 第82章 女神粉丝 夜上浓妆, 一楼舞池旁的卡座, 肖诚冷着脸坐在首位, 周围几个同龄男子众星捧月般殷勤恭维。 “太子爷, 您真是神通广大, 理工大的校花一个电话就能叫来？” 另一个嗤笑：“你不看微博吗？你的女神早就是咱们太子爷的胯/下良驹, 叫过来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怎么还不到？这都快一个多小时了吧？”男子迫不及待想瞻仰女神风采。 众人正说着话，就看见熙熙攘攘热舞的人群中，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清雅女孩翩翩朝他们走来。 “肖诚！” 程雅洁三个多月没见男友，心里早就如铁水般沸腾, 但清冷面容仍然保持平静。 男女之间，一旦谁主动放低身段，往后就很难再捡起来, 她拎得清, 所以宁肯每日揣测煎熬，也坚决不主动去打电话联络，即便关系再亲密, 该有的矜持也不能放下。她每日坚持发微博，展示自己多姿多彩的生活，总有一天, 他会记起两人曾经的美好, 现在不就主动约她了吗？ 程雅洁微笑站在男友面前，精致妆容神采奕奕, 独立自信。 “坐吧。”肖诚同样平静, 要不是这群狐朋狗友提起, 他险些忘记女朋友里面还有这一号。 “我正说要给你打电话呢，偏巧你先一步就打来了。”程雅洁优雅落座，清冷中不觉透出一丝娇嗔。 “想我了？”肖诚笑的轻浮。 程雅洁稳住心神，一本正经道：“秀怡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想跟你谈下。” 肖诚嗤笑出声：“个把淘宝小网店，也叫生意？别提扫兴的话，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挨个介绍，几个男子客气点头，目光肆无忌惮的在程雅洁身上打量。 程雅洁端庄坐姿，挨个问好，既然是男友生意场上的朋友，她理所当然要应酬。 “赵公子？我们学校啦啦队就是贵公司赞助的队服，我还参加过令尊举办的酒宴，赵老先生对金融投资领域很有独到见解。” 大二那年，跟着团委老师出席商界酒会，她和啦啦队的学妹们颇是长见识，精英和成功人士云集，谈吐不凡，她学到很多东西。 肖诚的脸色变了变，赵姓年轻男子面带尴尬，剩下几人想笑又不敢笑，意味深长眼神在程雅洁脸上巡视。 “都愣着干嘛？喝酒！”肖诚冷不丁大喝一声。 “对对，喝酒。” “女神，久仰大名，我敬你！” “美女，别见外，我们都是小赵公子的哥们儿，赵老先生看着长大的，咱们都不是外人。” 卡座上气氛活跃，一众男子纷纷敬酒，程雅洁面如桃花，举手投足越发端庄。 “你去敬李公子一杯，等下我告诉你他家是做什么的。”肖诚吩咐。 年轻男子中等身高，微胖身材系爱马仕腰带，古奇衬衫当季杂志款，通身名牌耀眼，细小眼睛微微眯着，静静等着肖诚向美女做介绍。 程雅洁不觉端庄坐姿，优雅举起酒杯：“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谢美女赏脸，我先干为敬！”男子面带笑意一口喝干。 “华联商场你知道吧？本省最大的连锁商店，李公子是华联董事长的独生子。”肖诚介绍。 程雅洁微微惊讶，但是稍稍过后马上又恢复平静，继续保持矜持笑容，华联虽然身价不菲，但是和恒盛集团相比，还差一大截。 “幸会！”程雅洁还是淡淡的。 李公子慷慨招呼：“今天我买单，大家都别跟我客气！” 众人真不客气，纷纷叫酒点单。 李公子财大气粗，出手大方，接连几瓶洋酒，一群穿着清凉的女孩举着烟花跑过来助兴，郑重其事开瓶，煞是出风头。 程雅洁坐在卡座沙发上，看着女孩们跑来跑去，纷纷羡慕眼神望向她，不禁迷醉，露出笑容，一掷千金，烽火戏诸侯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同于外面的灯红酒绿，深夜十一点，校园里已经一片安静。 “童欢怎么还不回来？”沈沫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又在动漫社玩过头了吧？”魏时芳回应。 话音刚落，宿舍门哐的一声被推开，童欢冲了进来。 “遭啦遭啦，要熄灯了，你们给我留热水没？” “你还知道熄灯啊？”沈沫抱怨。 话刚说完，宿舍突然漆黑一片，熄灯了。 “啊！我还没洗澡！”童欢尖叫，摸到书桌打开应急灯，手忙脚乱开始折腾。 “睡吧，少洗一次没关系，反正以前你也没少这么干。”沈沫玩笑。 “那怎么行？”童欢跺脚，急匆匆换上拖鞋，摸黑进了卫生间，不大一会儿传来水声。 热水器断电后不能插卡供热，童欢就着余温在里面凉水浴，好半天出来后，坐到书桌前开始复杂护肤程序。爽肤水、护肤乳、祛痘面霜、补水面膜……噼里啪啦使劲往自己脸上招呼，耳刮子打的跟不要钱似得。 沈沫诧异，以前高蕾蕾的习惯什么时候传染到童欢身上啦？最近一段时间，她总觉得童欢怪怪的。 转天是周末，学校图书馆，一大早，童欢和孙志强坐在一起，共用一部笔记本电脑，正兴奋低声讨论。 “二次元文化在展会有太多局限性，我们要把它发展成实体，这样才能形成长期影响。”孙志强老成持重。 童欢点头：“你说的没错，策划书也完美！” “再完美的策划也要去认真实现，童欢，你愿意和我一起创业吗？”孙志强认真道。 大学三年，形形色/色的女生，骄傲娇气不思进取，他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看淡，童欢的出现，让他眼前闪现一道亮光。 上一期漫展合作，他们公关部负责安保和后勤，童欢在现场的工作状态令他震惊。 那么矮小的女生，一丝不苟指挥，认真检查每个细节，铢锱必较的和展会工作人员沟通，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这样任劳任怨扛起一家人的衣食起居，从来舍不得给自己多花一分钱。 相比那些整天买名牌，张嘴房子闭嘴车子的女生，童欢的朴实和上进令他心动。 “童欢，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孙志强再次邀请，这次省略掉创业两个字。 童欢满面绯红含糊道；“愿意！我们一起创业。” 接下来几天，童欢照旧早出晚归，三人各忙各的事，回宿舍洗漱后各自都在自己床上，打电话的打电话，看装修的继续看装修、童欢埋头做文案，经常熬到后半夜，遮光帘拉上，互不干扰。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这天又是周末，沈沫睡到十点多钟还没起床，童欢一大早出去，这会儿已经从外面风风火火回来。 “沫沫！你还没起床？快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魏时芳正在书桌前自习，被童欢吵的心烦气躁：“你最近怎么啦？整天毛毛躁躁的？” “你别管！”童欢凶巴巴呵斥，又继续叫醒沈沫：“沫沫你快起来！” 沈沫揉着眼睛无奈爬起来，打着哈切问：“说吧！什么事？” “看我的策划书！”童欢举着一沓打印文件塞过来。 沈沫迷迷糊糊接过来，好厚的一本！ “动漫主题珍珠奶茶店……” “你想创业？”沈沫问。 “嗯！”童欢热切点头，渴望眼神仰望着床上的沈沫。 马上就要大四，以往热衷社团和游戏的同学，现在都一窝蜂扎堆创业，论坛话题都是各种创业团队招募合伙人。 沈沫歪头想想，问道：“漫展布景的仓库保管你想接手吗？” 展会结束后，布景和冰雪城堡都存放在会展中心的仓库里，租金和管理费相当昂贵，如果在郊区找便宜仓库存放，中间是极大差价。只是运输装卸都要自己找车队，漫展前后又是最忙时候，沈沫没精力自己打理，一直想着把这块业务外包出去。 售票代理已经给童欢了，一事不托二主，不如这块也给她做，钱让自己人赚。 “我想自己创业！”童欢一口拒绝，孙志强说漫展再赚钱也是给人打工，自己创业才是长期发展，她觉得有道理。 见童欢不愿意，沈沫自然也不会强求，只是眼前这份创业计划，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任何赚钱的可能。 西宫商业街一家奶茶店，原店主装修后经营不到一年就转让，接手要支付转让费和房租费至少16万。厚厚的一本策划书，逻辑严谨，产品成本零售价预计销量准确无误，营销推广也用足苦心，只是商业模式彻底错误。 “你再考虑下吧？16万不是小数目。”沈沫委婉劝说。 “我已经决定了！你看看策划书后面，我们要开的不是普通奶茶店，是动漫主题的女仆奶茶店！”童欢为自己的创意兴奋。 沈沫不好打击：“哦，你自己拿主意吧。” “沫沫，我想找你借钱！”童欢说出真正目的，创业贷款种种限制，她根本申请不来贷款。 “借多少？”沈沫问。 “十万！”童欢道。 “好，写借条去吧。”沈沫没犹豫，反正童欢目前还负责漫展的售票代理，有还款能力，就算十万全砸进去，九月份漫展办完，这钱就能还回来。 旁边魏时芳猛地一哆嗦，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开始童欢嚷嚷创业张嘴就找室友借十万，她只当听个笑话，没想到沈沫真的借了！ 第83章 奶奶生病 气温一天天升高, 换下春装, 很快又是一年夏季, 学校里到处白胳膊白腿彩裙纷飞。 沈沫穿件浅绿撞橙色的短裙, 坐在西食堂茶餐厅, 脸色阴沉的看着对面的沈姝, 心里纳闷，怎么又是借钱？ “那天奶奶给弟弟洗完尿布，刚从洗手间出来就滑倒在地上，妈妈抱着弟弟从卧室出来, 赶紧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回来后立刻就把奶奶送到医院……” “起初以为只是骨折，养上几个月就好, 没想到检查出来胃溃疡胆囊炎, 肝部硬化肺气肿，最严重的是尿毒症！心脏也有问题，必须马上手术做支架, 否则随时会心肌炎血管爆裂！” “医院里花钱跟流水似得，一天就要大几千！爸爸把朋友都借遍了，车也卖了, 大伯把给大表哥准备的结婚钱都拿出来了, 姑姑和大表姐轮流在医院照顾，现在手术费还是不够！”沈姝声具泪下。 沈沫啧啧：“真是可怜！” 沈姝继续诉苦：“南城区的回迁房不到年限不能卖, 大伯原本打算把他北城区的小两居卖了给奶奶治病, 他们一家搬到南城区住, 可是大伯母死活不同意，说要是敢卖房子就和大伯离婚！堂哥的女朋友也不同意，说是卖房子就和堂哥分手！” 沈沫气的拍桌子：“太过分了！治病重要还是房子重要？老人一辈子不容易，需要他们照顾时候都推三阻四，他们还有人味吗？太没良心了！” 沈姝泪水连连，不住点头。 沈沫没犹豫，立刻决定道：“把爸爸的房子卖了吧！” 沈姝一怔，不可思议道：“弟弟怎么办？” “住南城区啊！”沈沫轻松道，奶奶家拆迁新分的房子，大伯和爸爸一人一套，又不是流落街头，有房就卖啊！ “南城区的幼儿园，老师都是幼教毕业的当地回迁户，会体罚小孩的！”沈姝着急。 沈沫意外，这些她还真不知道，想不到妹妹一个未婚姑娘居然知道这么多。 沈姝为难道：“大表姐说我们两个才是嫡亲的孙女，她在医院伺候出力，我们也该帮着想办法筹钱。” “你每月生活费多少？”沈沫问。 “以前是一千五，现在弟弟吃进口奶粉每月就得两千多块，爸爸给我降到一千……”沈姝委屈。 沈沫感同身受，点头道：“以前我只有八百，这样吧，你每月从生活费省出两百，给奶奶送去，算是我们当孙女的一片孝心。” 沈姝都快哭了，犹豫半天才支吾道：“姐姐，你的车……” “关你屁事！”沈沫厉声。 沈姝伤心，她在学校论坛看过帖子，许劭送姐姐一辆三百万的宝马，她也亲眼所见姐姐整天开着那辆白色宝马出入校园，如今家里困难，生病的又是她们的奶奶，她就这样看着不管么？ 奶奶那么慈祥，省吃俭用，每年给她压岁钱，那么大年纪还来照顾弟弟，身上那么多病痛从来不吭一声，这样的老人，忍心让她饱受疾病的折磨吗？如果是她，一定会立刻把车卖掉给奶奶交住院费。 沈沫不停看表，她还约了童欢见面，午饭已经占用太多时间，对面沈姝黏黏糊糊还不肯离开，沈沫开始不耐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管不了，你看着办吧。” “姐姐……”沈姝还想挽留。 沈沫理都不理，起身离开。 一家子孝子贤孙，各有各的理由不卖房，老人生病让她这个前房头的孙女出钱？她的善良可不是用来让别人道德绑架的。 就知道这事不会轻易完，果然，下午时候沈沫又接到沈建成电话。 “沫沫，女大当嫁，爸爸知道你找到个好人家，你男朋友的父亲是许国霖！你可能不清楚他家底，但是爸爸心里有数，几千万上亿对他们家来说都是九牛一毛！如今考验他的时候到了，对你是不是真心，就看他这次会不会帮你，爸爸要看他的表现，才能决定要不要放心把你交给他。” “爸爸，我的事不劳您操心，要不要嫁他是我自己的事，长幼有序，我是隔代的孙女，还轮不到操心奶奶的医药费，等您尿毒症心脏病了我会尽力而为。” 挂断电话，沈沫和妈妈报备，厉秀英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我呸！一家子不要脸的，抽水泵似得，孙辈都不放过，居然算计到我女儿头上了！这事你别管，你爸和你大伯都有二套房，你姑姑给儿子攒的首付钱也小几十万，自己亲妈的命都不上心，指望谁呢？” 沈沫伤感，到底是自己奶奶，虽然从没给过她压岁钱，嫌弃她是女孩，可是想到奶奶一把年纪被病痛折磨，她还是忍不住伤心，不觉泪如雨下。 “妈妈，你要保重身体，等我毕业你就退休，我只有你……” “哎呦！宝贝乖女儿，快别胡思乱想，我在公司每年体检，按月交医保，放心，妈妈能照顾自己。”厉秀英安慰。 “妈妈，母亲节快乐，周末我带你去逛街。” “好好，乖女儿，都听你的。” 母亲节那天，沈沫开车出去，接上妈妈去了银泰。商场里促销活动，各种亲情牌宣传关爱母亲鼓励消费，可惜来逛的人并不多。 沈沫拉着妈妈奔向欧牌护肤品专柜，礼盒大套装拿起来就刷卡。 其牌鞋子，一个颜色来一双。 宝牌女装，夏季新款的短裙衬衫连衣裙长裤，正价不打折，妈妈试穿合适就扯下标签，买！ 厉秀英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她知道女儿现在能赚钱，但是有钱也别这样花啊，还背着房贷呐！转瞬又明白，女儿没经历过生老病死，这是被奶奶生病吓到了，太过伤心的缘故，也不敢教育，只能由着女儿发泄。 一通刷卡，沈沫长长出了口气，心里终于痛快些。 “沫沫，可以了吧？这些都够妈妈穿好几年的啦。”厉秀英小心劝道。 沈沫看看她们母女两手满满的购物袋，确实不少，衣服鞋子每年出新款，不用买太多，再看看内衣外衣鞋子护肤品都买全了，确定无遗漏，沈沫开心收工。 “妈妈，我带你去吃饭！” 徽记顶楼餐厅，沈沫和妈妈坐在古色古香的露天小凉亭里，如今她也是这家私房菜的会员，以后可以经常带妈妈来吃饭！ 厉秀英稀奇餐厅的摆设，拿起手机连连拍照，沈沫笑闹着跟妈妈合影，母女两开心笑容，九连拍各自发朋友圈晒幸福。 “沫沫，别太伤心了，当初你奶奶进门头一年就生下你大伯，腰杆子直，说话有底气，没受过婆婆半点闲气，大半辈子活得风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又都孝顺听话，福泽深厚，老天爷会保佑她健康长寿的。”厉秀英开解。 沈沫点头，对着月亮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奶奶长命百岁！” 等到沈沫处理完家务纠纷，恍惚不觉间，童欢的动漫女仆奶茶店已经开张。 开业第一天，小小店面被挤得水泄不通，穿女仆服两坨高原红的小女生忙里忙外，正在殷勤招待顾客。 宿舍里三人去贺喜，对着店里的唯一服务员大感好奇，更让她们吃惊的是，在这里居然看到公关部长孙志强，白衬衣红领带，正和男生们把酒言欢。 “咱们没走错地方吧？这是童欢的店吗？”高蕾蕾纳闷。 不大一间店面，开在学校西院宿舍区，墙上装饰了动漫人物造型，服务员穿女仆装，对外窗口出售奶茶薯条炸鸡排和冰淇淋，店里冷气大开，开业第一天，正在招待店主的亲朋好友。 “没错啊，就叫这个名字，欢欢奶茶。”沈沫也觉得画风有点不对。 众人正在纳闷，童欢穿着油腻腻的围裙从后面操作间出来。 “新出锅的薯条，快尝尝，我亲手做的！”童欢得意。 加盟店的人过来培训三天，她认真学习，很快掌握油温和时长，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 沈沫纳闷：“你不是要自己创业当老板吗？跑到后厨干嘛？” “孙志强他妹妹刚从乡下过来，什么都不会，先让她在前面锻炼锻炼，以后再上手操作。”童欢无所谓道。 “孙志强？他凑什么热闹？”高蕾蕾不解。 “他是合伙人啊！我们创业的策划书就是他写的。”童欢满满自豪。 沈沫意外，这阵子帮忙童欢研究产品搭配，商议开店细节，她从没听说过奶茶店还有合伙人。 “钱都是你出的吧？他合伙什么？” “他负责外联和公关，应酬日常交际，技术股，我们一人一半！”童欢道。 沈沫和高蕾蕾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会有这种让人白占便宜的傻妞？ 魏时芳笑的欣慰，再次抛给她们一个重磅消息：“情侣间就应该同甘共苦不分彼此。” “他是你男朋友？”高蕾蕾尖声怪叫。 童欢满脸幸福：“早就想告诉你们啦，一直没机会，今天就算我请客，正式宣布：孙志强是我男朋友！” 沈沫一脸懵逼，直接呆怔，童欢这是生活的太如意，故意给自己找点挫折吧？ 童欢满眼粉色泡泡的注视着不远处招待同学的孙志强，高大男友，踏实可靠，宠着她让着她，足够让她说出十个喜欢的理由！ “情侣之间最好经济分开，谈钱伤感情。”沈沫含蓄提醒。 “许劭不也支持你开漫展吗？”童欢轻松反驳。 高蕾蕾白眼：“你跟沫沫比什么？就你那破智商，让男友送几只口红就算开挂了，创哪门子业？” “哼！懒得理你们！”童欢傲娇走开。 奶茶店里还在热闹庆祝开业，剩下这一桌三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和店里气氛格格不入。 高蕾蕾气呼呼吐槽：“童欢瞎子吧？怎么找这么个货色？” 魏时芳皱眉，她和孙志强在学生会相处三年，了解他的人品，看不惯高蕾蕾的目中无人。 “孙志强只是家里负担重，他本人有上进心，做事努力又有能力，何必看不起人呢？” “谁看不起他了？我是担心童欢这个傻帽让人算计了去！”高蕾蕾突然扬声。 沈沫看看四周，皱眉小声提醒：“你少说两句吧，恋爱而已，童欢又不是小孩子。” 高蕾蕾郁闷咬一口鸡翅，终于闭嘴不再口无遮拦。 隔壁一桌陈光伟在座，陆战旗上班没空过来，高蕾蕾送了双份红包代男友恭贺，孙志强举着酒杯正在给许劭敬酒。 “以前没机会认识，现在我女朋友和你女朋友是室友，咱们都不是外人，哥们儿！凡事还指望你多照应，我先干了，你随意！”孙志强说完一口闷干。 许劭举酒杯碰下，一口没喝，含蓄笑道：“孙部长客气了，童欢和我女朋友一个宿舍，她开店当然要来恭喜，我只是凑热闹。” 奶茶店陆陆续续涌进赶来贺喜的人，学生会团委，各专业院系同学，居然还有外校的，全是孙志强的老乡和关系网。 “这都什么呀！这么小个奶茶店开业叫这么多人，生怕吃不穷他是吧？嘚瑟！”高蕾蕾嫌弃。 “你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好腾地方。”沈沫也郁闷。 匆匆吃完，沈沫把座位让给后来的人，拉着高蕾蕾出来，许劭先离开回了公寓，沈沫送高蕾蕾回她的出租房。 “奶茶店孙志强一分钱不出就占了一半，不信你看吧，毕业后他准早早蹿腾童欢结婚，房子车子也白占一半！去哪儿找这么傻的妞啊？”高蕾蕾坐在副驾驶，还在愤愤不平。 沈沫开着车，忍不住笑出声：“你和孙志强又不熟，别张嘴就给人判刑，许劭不也帮我么？童欢为什么不能帮她男朋友？” “许劭是帮你赚外面的钱，孙志强有这本事吗？最后上进心只用在女朋友身上，等着瞧吧，童欢这蠢货早晚得拉着男朋友回去赚她爸妈的钱！”高蕾蕾恨声。 沈沫笑笑：“凡事往好处看，也许孙志强真是潜力股呢？童欢父母有条件，拉他一把也未尝不可，青蛙被公主吻过才变成王子呢！” “世上还有种生物叫癞哈蟆！” “……” 回到公寓，沈沫随手将车钥匙和包包扔在玄关，换鞋进去看见客厅窗帘和摆设都已经换过，舒适温度和清凉颜色适合夏季，许劭正在书房忙碌。 “你在干嘛？炒股么？”沈沫盯着电脑上的曲线图普问。 许劭闷声笑，把沈沫拽过来，指点着电脑屏幕给她看：“我在做股票给别人炒。” 沈沫凑近，瞪大眼睛认真看，花花绿绿的图谱和数据让她眼花缭乱一头雾水，弄不懂许劭现在看的这个和厉秀英炒股时候看的k线图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开发商吗？”沈沫还是好奇，怎么又在做股票？ “开发商应该做什么？搬砖头盖房子吗？”许劭玩笑。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沈沫突然气恼，挣扎着从许劭怀里站起来。 超出认知的东西总能令她情绪波动，并非生气被人嘲笑无知，而是意识到某个领域或高度，自身能力可能永远无法达到时候，刹那间的那种懊恼沮丧和恐慌让人恼羞。 就像当初她只见过外地小贩来新兴市场批发衣服时候，许劭跟她说品牌引进，她只知道三室两厅和酒店公寓时候，谢世宁跟她说生活空间，沈沫不喜欢这种感觉！ 许劭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看一眼沈沫脸色，赶忙补救。 “沫沫，将来我们也一起创业好不好？你当合伙人？” 沈沫还没消气，歪着头瞥他一眼：“技术股么？” 许劭知道孙志强和童欢合伙开店，没出钱就入股的事，再说技术股恐怕沈沫又要误会，于是斟酌片刻后才试探道：“聘礼？” 沈沫原本就是心情不爽随便使使小性子，见男友小心哄她，心头那点闷气顿时烟消云散，开心道：“你说真的啊？不许反悔！” “不反悔！”许劭忙保证。 “你要做什么生意？和你父母一起开发地皮盖房子吗？”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做自己的生意。” 沈沫兴奋，抢过来电脑指指点点：“你快教我，怎么看现在赚到多少钱？什么时候抛出去？要不要补仓？” 许劭哭笑不得，抢过电脑敷衍道：“有时间我做报表给你，让你知道我们赚到多少钱，然后安排怎么花好不好？” “也好！”沈沫痛快答应，反正教了她也听不懂，何况许劭讲明生意属于他和妻子，女朋友是没资格拿聘礼的，男朋友哄她高兴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第84章 平面模特 许劭的生意, 沈沫并没多关注，也没当真就以为自己是合伙人, 反正恋爱时候大家都是随便承诺, 比起别的情侣山盟海誓, 他俩要务实的多。 留出空间给许劭忙自己的事，两人照常约会吃饭，沈沫也继续专心自己的生意。 童欢的恋爱，沈沫和高蕾蕾背后吐槽，在当事人面前都默契闭嘴, 谁也没过多发表意见。 高蕾蕾没像当初魏时芳恋爱时候那样反应激动，是因为童欢在她眼里就是个弱智儿童, 拎不清脑子不够用，劝了也没用。 沈沫觉得，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伴侣都不是问题, 只要承担得起, 何况服装代理一堆麻烦事，她顾不上去操心别人。 西食堂茶餐厅，沈沫和高蕾蕾坐在一起，正对着手机一筹莫展。 程雅洁最近接二连三被爆出和李姓男子出入酒店和机场，日常微博不是晒巴厘岛度假就是香奈儿包包, 很少关注网店生意。 粉丝们火眼金睛，很快扒出这位李公子家里经营本地最大的连锁商场, 也是个富二代。 太子爷旧爱, 富豪初恋男友, 富二代新欢，这样的男友质量和数量，放自己身上是每个玛丽苏少女的梦想，放别人身上就是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微博里一片谴责。 “香奈儿包包总共就一个，晒来晒去她不嫌烦啊？”高蕾蕾耻鼻，马来度假风的七彩小短衫最近大赚，这月她又入手一个枣红色漆皮的香奈儿。 “从恒盛集团的太子爷降到华联商场的富二代小开，兰博基尼都没得坐了。”沈沫遗憾。 “管他大开小开呢！程绿茶自己天天一身名牌，粉丝们谁还买淘宝店的衣服？”高蕾蕾担忧。 沈沫也发愁，虽然她一直想方设法把粉丝吸引到高蕾蕾的店铺，希望她们消费衣服而不是网红，但是成效一般，程雅洁的店还是拥有大批量粉丝，购买力受微博话题左右，忽高忽低。 两人正在挖空心思想对策，沈姝凑过来坐到对面。 “姐姐……” “我正忙着呢，奶奶的病不用跟我汇报，有事找医生。”沈沫先一步开口。 沈姝尴尬：“这月爸爸没给我生活费……” 沈沫诧异抬起头问道：“你弟弟的进口奶粉也停了吗？” “没有……”沈姝摇头。 “哦。”沈沫不再理会。 “姐姐，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姝满面焦急。 奶奶的手术费还没凑齐，医药费和检查费越来越多，一天就大几千，爸爸说现在顾不上她，妈妈也说家里困难，让她找姐姐想想办法，姐俩在学校相互照应，商量着花销。 沈姝的囧态沈沫都看在眼里，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转过头来问高蕾蕾：“你店里不是找模特吗？你看她行吗？” “试过镜才知道。”高蕾蕾不冷不淡。 沈沫问妹妹：“给你找份兼职，你愿意做吗？” 沈姝犹豫，她还是学生，从没接触过兼职，不知道安不安全。 高蕾蕾冷声：“日薪120，报销车马费和餐补，学校论坛有招聘条件和工作要求，多得是人报名，看你姐的面子，你要试镜给你优先。” 沈姝低头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宿舍里的卫生还是她一个人全包，没想到几个女生根本不领情，照样排挤她，饭卡该充值了，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找落，没人肯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摸了摸口袋里最后的一百块钱，沈姝咬了咬牙道：“我做！”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逼良为娼似得，愿意做就做，不愿意拉到，谁还强迫你来着？多得是人排队！”高蕾蕾刻薄。 沈沫笑：“高姐姐在帮你，还不说声谢谢？” “谢谢！”沈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的委屈和不甘。 沈沫打开化妆包，翻检自己的化妆品，把不常用的挑出来给沈姝：“平面模特要浓妆，这些我都没怎么用过，大多是全新的，正好适合你，送你吧。” 桌上一堆口红眼影腮红和眉笔，眼花缭乱，沈姝默默看一眼，不乏大牌，其中不少她都认识，有的全新还没开封。 “我不会化妆！”沈姝分不清自己是委屈还是羡慕，语气突地执拗。 沈沫刚拿起的一管口红又扔回化妆包里，不耐烦道：“不会就学！网上美妆博主有教程，对着镜子刷脸十遍，猪也学会了！” 沈姝没再吭声，默默收起桌上的化妆品，起身离开。 打发走沈姝，沈沫和高蕾蕾继续商议网店营销推广的策划。 三天后，兼职模特的招聘报名截止，学校操场上，十几个来面试的女生正挨个试镜。 六月份天气，校园里到处绿树成荫。 四个男生穿着短袖t恤，支起三脚架单反长镜头，撑起闪光灯闪光伞，一早搭建好临时摄影棚，专业高档器材，拍摄丝毫不马虎。旁边是简易更衣间和化妆台，方便女生们换衣服化妆。 沈沫当初组建的草台班子营销团队，如今初具规模，越来越专业。 啦啦队男生组的老陈和小五，化妆品微商王伟，建筑系做立体卡片的宋博，现在都专职负责给沈沫的服装网络代理拍照片写文案，按单算钱，收入颇丰，早就有能力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沈沫和高蕾蕾站在三脚架旁，关注试镜进展。 十几个女生都相貌较好，只是身高和身材不能和专业模特相提并论，沈沫和高蕾蕾也没打算花大价钱找专业模特，衣服平价，模特也要平民化，方便普通身材的消费者直观对比。 “微胖的那个女生娇小玲珑，适合155身高那一档。”沈沫看着拍摄画面道。 高蕾蕾赞同：“嗯，活泼可爱，青春俏皮，游乐场和学校题材都适合她。” 小五举着单反保证：“学姐放心！我一定把她拍的比本人更漂亮！” 老陈笑道：“这个学妹跟小五一个专业，课余时间一样，正好方便拍摄。” 以前只拍衣服，第一次拍摄真人模特，男生们都很兴奋。 另一个女生宽手宽脚，骨骼粗大皮肤粗糙，却有身高优势，上妆后精致发型，将近175的身高把黑色绸缎长裙穿的很好看，普通质地的白色全棉衬衫配一条白色亚麻宽腿长裤，套在她身上立刻高大上起来。 “奢侈品店和星巴克主题给这个女生，等下把我的爱马仕包包拿给她配衣服。”沈沫立刻决定。 高蕾蕾赞叹不已：“机场主题也适合她，回头把我的驴牌行李箱拿出来给她搭配。” 微商王伟眼睛都直了：“这女生有气场，女王范！我喜欢！” 最后一个上场试镜的是沈姝，扭扭捏捏，一脸委屈和倔强神情，穿件白色珍珠链连衣裙，怯生生站在那里，楚楚可怜。 “靠！玛丽苏小言女主！还得找个霸道总裁跟她搭配。”高蕾蕾吐槽。 沈沫配合解说：“慈祥的奶奶重病，年幼的弟弟嗷嗷待哺，家里欠下巨债无力偿还，还要坚持完成学业……凑合用吧，要不然她真得去卖身！” 旁边建筑系宋博听的一脸震惊，诧异的望向沈姝。 消瘦身材的女生，和沈沫酷似的眼睛，平板身材弱不禁风，紧皱的眉头一脸愁容，长直黑发素淡妆容在镜头里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想要保护。他想不明白，当今社会怎么还有这么身世可怜的女生？她的父母呢？卖身是违法的！ 两轮筛选，三个模特人选确定下来，签署用人协议，随即便开始紧张的拍摄。 四个男生课余时间扛着三脚架闪光伞，带着模特奔赴外景地拍摄，新南国际机场，银座商厦，中环立交桥，星巴克，哈根达斯，游乐场旋转木马……高档器材拍摄，后期精工修饰，一幅幅时尚大片陆续出炉。 三个模特按照形象特点起了网名：yy、依琳、小怡，分别注册微博，男生负责文案和发照片，代为管理。 青春靓丽的女生和精致生活总是引人瞩目，博文理性幽默，回复评论有理有据，短短时间，她们已经拥有各自粉丝。 高蕾蕾把淘宝店升级为商城旗舰店，更新换代，店铺装修焕然一新，令她痛快的是终于可以抛弃原来的‘雅洁家某某’前缀，服装系列改为yy款，依琳款，小怡款，随着三个模特粉丝量增长，网店销售量节节攀升。 校园最容易滋生恋情，小五和那个娇小玲珑的yy学妹很快就出双入对，王伟占据先天便利，自己微商店的口红面膜整天找借口免费赠送，外景拍摄殷勤伺候，正在热情攻略他的依琳女王。 建筑系宋博对着小怡沈姝一筹莫展，在快餐店买了套餐端到座位，继续看这位小学妹抹眼泪。 “你别伤心了，事情总要慢慢来，你自己兼职挣生活费，也算是帮家里解决困难。”宋博安慰，他父母城镇普通职工，沈姝的负担他也无可奈何。 沈姝抬头，含泪点了点头，学长虽然温和体贴人很好，但是能力有限，解决不了她家的困难，让她不禁想起在省城读私立学校的那段时光，新南理工的学生都太穷了！ 临近暑假，又是一年毕业季，大三的生活还在各自忙碌，大四的学姐学长们已经要离开学校。 后操场的跳蚤市场，毕业晚会，烧烤店的离别聚餐，宿舍楼下争吵的情侣，彷徨，无助，留恋……整个校园都回荡着忧伤。 沈沫和高蕾蕾趴在阳台上，看着即将毕业的学姐们不停啧啧。 “你发现没有？以前都是男生来女生宿舍，在楼下等几个钟头都愿意，现在全是女生主动往男生宿舍跑，在楼下站着等男友接见！”沈沫提示。 高蕾蕾冷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是男生送花送礼物买早点，求交往求交/配，现在毕业，女生想后半辈子都有人宠着哄着，当然要跑去低声下气求结婚求照顾呗！” 沈沫感概：“分也不是，在一起也不是，谈个恋爱这么难，好忧伤啊！” “丘大爷早就说过，不成熟的人因为需要才去爱，一群没断奶的蠢货，恋爱个屁！”高蕾蕾学会引用名人名言。 “哈哈！就你成熟？当心明年毕业时候打脸，我看你会不会跑去陆战旗他们单位，抱着他大腿跪求他跟你回北京！” 高蕾蕾斜沈沫一眼：“少说风凉话！我也看你到时候嫁不进豪门，会不会打电话跟我哭诉！” “不嫁就不嫁哦，有什么好哭的？” 沈沫半点都不被学姐们的悲伤感染，她比任何时候都期待毕业，离开学校狭小的四人间宿舍，她有三百平的单身公寓，三百万的宝马小七！ 第85章 野外实习 沈沫公寓的装修工程还在缓慢进行, 暑假来临前，厉秀英的三室两厅已经装修好，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女儿, 让她来看新房。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沈沫踏进她妈妈装修的房子时，还是大吃一惊！ 厉秀英的审美毋庸置疑, 客厅浅咖色乳胶漆, 白色石膏线和淡花纹地砖, 除了几个大红色中国结和饮水机上的碎花小布套，基本上算是欧式简约，让沈沫诧异的是房屋分配。 三室两厅大格局没变动，南面一间被她妈装修成自己的卧室，烟蓝色壁纸白色家具, 沉稳大气, 铁艺床上铺着崭新桔色四件套, 都是妈妈最喜欢的款式。 紧挨着一间是沈沫的卧室, 淡黄色少女基调, 清新雅致。北面最大一间带阳台的卧室却是婴儿房, 粉嫩嫩小熊壁纸，粉红纱帘，卡通吸顶灯！ “妈, 为什么你不住这间？”沈沫不解。 “没看见那是婴儿房吗？给我外孙装的, 你也不许住！”厉秀英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 沈沫含蓄提示：“妈妈, 我会有自己的房子……” “你的是你的, 这间是留给我孙女儿的！”厉秀英坚持。 沈沫愣住：“你怎么肯定将来我会生女儿？” 厉秀英笑：“生了儿子我也不敢跟你婆家抢不是？别看现在喊着男女平等生儿生女都一样，就没有婆婆不喜欢孙子的！孩子刚生下来最会看脸色，小姑娘知道奶奶不喜，乖乖睡觉，抱起来就吃，连哭都不敢，我可不能让我孙女儿受这个委屈，姥姥疼她！” 沈沫无语：“你这都是哪听来的歪理邪说？跟小区里那群老太太取经啦？别再是加入邪教了吧？” “去你的！你懂什么？”厉秀英笑骂，心情舒畅。 不是她迷信，老城厢的旧习俗，出嫁闺女生了儿子，婆家摆满月酒招待娘家贵客，丈母娘大舅子空着手来贺喜，摆足架子使劲刁难都没事，反正婆婆爱孙子，不会迁怒。 生了女儿也没事，娘家贴钱贴物，大金镯子大金锁使劲给外孙女招呼，这是告诉婆家，敢欺负怠慢试试？闺女也矜贵！ 沈沫努力尝试劝说：“我结婚生孩子还早呢，再说现在都是请保姆月嫂，你干嘛放着好好的阳光房不住！” 厉秀英耻鼻：“你当现在的保姆月嫂跟以前的奶娘一样啊？把雇主家的孩子当亲生的养？人家拿薪水干活，就是工作！不指望你养老，不指望你给奶兄介绍差事安置房子娶媳妇，凭什么全心全意照顾你的孩子？就算有保姆也得我在旁边看着！” 沈沫泄气，算了，不住就不住吧！她妈开心就好，为了不浪费未来姥姥的心意，以后她争取一样生一个。 期末考试完，终于又迎来暑假，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年暑假沈沫要出野外实习。 为避开暑假高峰，他们专业的实习生要一周后才出发。妈妈的房子正通风晒味，还不能入住，高蕾蕾在她的出租屋，宿舍里魏时芳和童欢整日翻来覆去叨叨房子彩礼那点事，听得沈沫神经崩溃，于是放假第一天就麻溜的收拾好行李，跑到许劭的公寓躲清静。 “沫沫，这就是你要带去实习的行李？”许劭皱着眉头翻看粉色拉杆行李箱里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女友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担心。 “新疆大漠哎！难道你要我带裙子和高跟鞋？”沈沫穿着睡衣，仰在贵妃椅上敷补水面膜，她晓得那边缺水。 许劭回头瞪一眼，嘴里无声嘀咕几句，把行李箱随手扔一边，心里默默罗列沙漠环境需要的户外装备。 沈沫脸上盖着面膜，眼睛悄悄打量一脸嫌弃表情的许劭，心里偷乐，她有男朋友，她才不要自己查攻略！ 假期难得清静，外面又是炎炎烈日，沈沫整日窝在公寓自娱自乐，几部盗墓题材的电影，在影音室看的津津有味。 “许劭，你快过来！”沈沫打电话召唤男友。 许劭放下电脑，匆匆从书房出来，跑到影音室急切问：“怎么啦？在看恐怖片吗？” “抱抱我！”沈沫可怜巴巴表情。 许劭伸手把沈沫拉起来抱住，扫一眼电影画面，没看见任何恐怖镜头，不知道沈沫干嘛叫他过来，奇怪问：“悲情剧吗？” “快带我去厨房！” 沈沫树袋熊似得挂在许劭身上，指挥他从影音室出去，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我想吃冰淇淋。” “为什么不自己拿？” “厨房好远，我走过去太累！” 许劭郁闷：“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帮你拿？” “你在忙啊！特意打电话让你帮我拿冰淇淋多不好意思？”沈沫体贴。 许劭无语凝噎，心想女人果然不能太闲！ “你那些行李不适合在野外用，去看下攻略，需要什么提前准备。” 沈沫惊诧：“你女朋友的事，为什么要我帮你做？” 许劭沉默片刻，想想觉得沈沫的话有道理，于是放下手头事情，赶忙打电话给陆战旗，和他商量采办户外装备的事，他俩的女朋友一起实习，能共享的装备可以合买一件。 约好时间，四人开车杀向户外用品店，冲锋衣速干衣水袋帐篷，睡袋气垫，太阳能充电器gps，便携水桶防蚊灯通通买齐后又去商场。 护肤品柜台前，沈沫和高蕾蕾指指点点，高倍防晒、晒后修复买了一堆，小票统统交给男友付账。 银台前，陆战旗小声吐槽：“去趟实习，装备都快赶上专业盗墓的了，当年我去内蒙，可是什么都没带！” “新疆有古墓群，万一真让她们遇到呢？”许劭收起钱夹认真道。 休息区，高蕾蕾拿着手机，打开计算器不停测算，一边算还一边吐槽：“野外实习真费钱，陆战旗这月工资又花光了！” 沈沫叼着吸管喝冷饮，看着许劭和陆战旗拎着大包小袋跑来跑去，心里突然就明白学姐们为何要苦苦挽留，舍不得她们的男朋友了。 晚上回到公寓，沈沫心事重重，小心试探。 “陆战旗以后会跟高蕾蕾去北京吗？” “不会！”许劭肯定语气。 沈沫还是怀抱一线希望，争论道：“北京是一线城市，各方面都比新南好太多，何况高蕾蕾愿意负担，也负担的起，陆战旗为什么不能考虑去北京发展呢？” 许劭轻声嗤笑：“高蕾蕾祖宗家的铁帽子早就被陆战旗他祖宗一炮打飞，就算现在她在北京生活的不错，也是墙外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留在新南，陆战旗能带着她在墙内生活。” 沈沫虽然不清楚墙内和墙外有哪些区别，但是明白许劭的意思，陆战旗不会跟高蕾蕾去北京，他也不会来她的韩剧，男生们果然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生活细节他们可以无限妥协，但绝不会去别人的领地生活。 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出发日子，早晨八点钟，新南火车站冷冷清清，暑假已经开始一周，同学们陆续回家，只她们专业的大四生要出野外实习。 站台上，同学们相互告别。 魏时芳早早坐在车上，陈光伟的专业不参与实习，已经回家。 孙志强拎着一兜水果和热水杯，来车站送别女友，正在创业期间，暑假他要留校看店。 “一路小心，多喝热水！”孙志强关切嘱咐。 “嗯！到地方我给你打电话！”童欢热切点头。 许劭和陆战旗帮女友安顿好行李，再三检查装备，依依不舍下车。 “沫沫，一路小心，别掉队，遇到突发状况先给我打电话。”许劭在车下不放心嘱咐。 “放心，学校实习不会带我们去危险地方。”沈沫扒着窗户大声。 “蕾蕾，别乱吃东西，那边晚上凉，小心闹肚子。”陆战旗吐槽归吐槽，终究还是不放心女友出远门。 “别啰嗦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高蕾蕾不在意。 广播响起，列车启动，沈沫和高蕾蕾满腹忧伤挥手告别男友，坐回座位瞬间又兴奋，带队的是男神都教授！ 空调普快硬座，学生半价票，整节车厢都是他们班同学。 “同学们！谁能说出有关新疆的诗词？”都教授活跃气氛。 “葡萄美酒夜光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们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大牧场……” “如果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妹妹，妹妹！” “嫁妆，嫁妆！” “不要小舅子！” 大一大二时候出野外只在新南的矿山，当天去当天回，游山玩水郊游一般，这次才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野外实习，大家都格外兴奋。 餐车吃饭，唱歌打扑克聊天，裹着毯子在硬座轮流睡觉，一天零八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喀什火车站。 沈沫两腿发软，和高蕾蕾相互搀扶下车，坐上大巴，一路摇摇晃晃，傍晚时分到达不知名小镇，入住招待所。 “这是哪儿？”高蕾蕾迷糊。 “别管是哪儿了，快进去吧，洗个澡出来吃饭，我现在能吃下整只烤全羊！”沈沫有气无力。 “做梦吧你！有大盘鸡儿就不错了！”高蕾蕾嫌弃打量四周简陋环境。 二楼四人间，刚好四个女生住一屋。 沈沫放下行李箱，穿着衣服直接跌在床上，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床好硬！ 卫生间里童欢大叫着出来：“啊啊！没有淋浴！” “凑合吧，你把浴缸好好刷刷，我有带消毒液。”高蕾蕾打开行李箱翻找。 “没有浴缸！”童欢着急。 沈沫纳闷，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查看，打开门瞬间，顿时惊呆：小小卫生间没淋浴没浴缸没洗手台，只有一个蹲坑，它就只是个厕所！ 四人正在发愁怎么洗漱，外面有人敲门。 沈沫把门打开，见是都教授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四个崭新的塑料盆和一个红色塑料桶。 “这些给你们用，水房在走廊那边。”都教授指给沈沫看。 “谢谢！”沈沫接过东西忙道谢。 关上门，沈沫和高蕾蕾都盯着塑料盆和塑料桶发呆，魏时芳看不下去。 “你们别磨蹭了，肯定是让我们先用水房，男生们还等着洗澡呢。” “让我们去水房洗澡？”童欢惊呆。 刚才她跑过去看了，水房里除了一个大水泥池子两排自来水管，什么都没有，连门都没有！ “大家把水打回来，在房间轮流洗。”魏时芳安排。 “我去楼下要热水！”沈沫主动道。 其他人没意见，开始分头行动。 服务台里两个当地年轻女服务员，沈沫赔笑搭讪，好说歹说才要了两暖壶热水，上楼回到房间，见凉水已经打好，盛在塑料盆里，摆了一屋子。 “童欢先洗吧，节约用水。”沈沫交代。 插上门，童欢立刻脱衣服进卫生间洗漱，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四盆凉水两壶热水一点不剩。 沈沫没办法，只好再下楼要热水，其他人一趟趟去水房打凉水，等到高蕾蕾洗完，魏时芳用剩下的半暖壶热水也洗漱完毕，沈沫还没洗。 “自来水怎么越来越凉了？服务台那俩妞真抠门，热水都不给，我要投诉她们！”高蕾蕾吐槽。 沈沫哭丧着脸，她也没想到只一会儿时间，自来水就从温吞吞变的冰凉，无法沾手，早知道一开始四个人一起洗，两壶热水凑合下也够了，难怪服务台不愿意给。 最后没办法，高蕾蕾跑去找都教授，带他下去交涉，终于给沈沫要来两壶热水。 等沈沫洗漱好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此时天色才刚刚擦黑，四人一身轻松下楼吃饭。 四张大圆桌，同学们围坐一起，桌上的菜肴很简单，土豆炖鸡块，萝卜炖羊排，拔丝山药，洋葱炒鸡蛋，小半筐馕，一大盆紫菜蛋花汤，并没有想象中的烤全羊和大盘鸡。 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口开吃，谁都顾不上说话，草草填饱肚子，最后上来的果盘总算有点安慰，沙瓤西瓜又大又甜。 转天一大早，起床整装待发，沙地小卡、蓄水车一路前行，远离城镇驶进无人区。 无边无际的大漠，漫天飞沙。 “好美啊！”沈沫感叹。 “大漠溜溜的直，没有人烟！”高蕾蕾激动的作诗。 接下来一天，顶着炎炎烈日采集样本，酷暑干旱，眼前的壮观美景变的不那么美好。 晚上气温骤降，大家在营地扎好帐篷，升起篝火做饭。方便面和紫菜蛋花汤，干巴巴的馕，果汁维生素凑合着就是一餐。 “老师，以后我们工作也会是这样的环境吗？”同学披着毯子瑟瑟发抖。 “不会，现在你们只是实习，真正工作环境会比这个更恶劣。”都教授笑着说。 沈沫冷颤，早早爬进帐篷。 “脏死啦！今晚怎么洗？”高蕾蕾烦闷。 “我带了湿巾，凑合下吧。”沈沫安慰。 两人捧着卸妆巾擦掉脸上身上的防晒霜，出去要了一小盆冷水，凑合着轮流洗脸，各种消毒纸巾湿巾和一次性内衣派上用场。 刚收拾完，许劭电话就打进来。 “沫沫，晚上冷不冷？” “好冷啊！水都没有……”沈沫委屈。 高蕾蕾的手机也开始震动，忙到另一边接听，陆战旗在电话里嘘寒问暖。 各自挂掉电话，黑暗帐篷里，外面篝火倒影，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沫沫，我爸妈已经给我找好实习单位了，毕业后我绝不会在野外工作，你怎么打算的？”高蕾蕾轻声。 沈沫叹气：“我妈妈没门路，爸爸那边的亲戚也帮不上忙。” 地矿专业在新南市不愁找工作，但是工作和工作很大区别，有的吹空调坐办公室，高福利高待遇，有的常年在野外风吹雨淋，正常三餐都无法保证，更别提前途。 她现在有房有车，和本市所有小康家庭一样，吃穿不愁，基本生活已经满足，但是和谢世宁、陆战旗、童欢他们的家庭相比还差一大截，她没有任何社会关系。 “你妈怎么说？她不帮你参谋吗？”高蕾蕾奇怪问。 高考一结束，她父母就对她的工作前景作了详细规划，耐心分析后才说服她来新南市上学，选择地矿专业，怎么到这时候，沈沫还没头苍蝇似得？ “你也知道，我妈就中专毕业，下岗后在私企做会计，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婆媳矛盾夫妻打架，哪家商场打折，谁家生二胎这些，工作的事她有心无力，帮不上我！”沈沫无奈。 她不是没羡慕过身边同学，房子车子和优越生活环境他们生下来就拥有，在父母指引下按部就班，偶尔还可以小任性，即便走了弯路，父母运用强大资源和社会关系也能帮他们再次纠正。她却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半点差池，因为对她来说，有些事错就错了，没有回头机会。 高蕾蕾纳闷，沈沫家几代人都在本市，找工作这样的大事，怎么一个用得上的亲戚都没有？不过转念一想瞬间又明白，俩母女一个私企会计，一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如果她家有这样的亲戚找上门让帮忙，她爸妈也没法帮。 “找许劭呢？万一他以后出国娶白富美，你怎么办？趁早让他帮你把工作解决了。”高蕾蕾出主意。 “这么明显留后路的事也找他，吃相难看。”沈沫反对。 高蕾蕾幽幽道：“说真的，你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豪门少奶奶相当于副部级……” “怎么嫁？偷户口本么？”沈沫玩笑。 “他爸华霖集团董事长，他妈蒋氏投资的董事长，他们家俩霸道老总裁，你这点小道行，我看悬！” 高蕾蕾早就知道许劭家底，平时跟陆战旗没少议论，别看他俩恋爱的畅通无阻，想要结婚可没那么简单，许劭父母都不是吃素的。 “霸道老总裁都喜欢什么？”沈沫打听。 高蕾蕾想想，无奈摇头：“不知道，横竖不是你这样的磨人小妖精，俩总裁一人一巴掌，分分钟拍死你！” 沈沫没有再说话，许劭的家境她早就一清二楚，比高蕾蕾知道的更详细，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不愿意去理清楚他们之间的阻碍，她才刚刚学会乘法口诀，非要她去做高数题，太残忍，她不愿意！ 外面篝火熊熊，同学们还在无忧无虑的唱大阪城姑娘。 高蕾蕾鄙视：“这帮人是不是傻？真当实习是出来玩啊？” 沈沫叹息：“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许是我们太过忧虑了呢？” “切！以后同学聚会可别通知我，懒得搭理这帮人。” “这么绝情？” “不信看吧！五年后天天朋友圈刷屏：没钱就不能结婚吗？没钱就不能拥有爱情吗?没钱就不能二胎吗？没钱没钱……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不愿意看，非得撞个大跟头后才喋喋不休，我的青春才不要和傻逼一起怀念！” 沈沫直接无语…… 半夜时分，魏时芳和童欢才回到帐篷，两人都一脸兴奋。 “你俩这么早就睡啊？怎么洗的？” 沈沫迷迷糊糊打开应急灯，嘟囔着嘱咐：“床头有纸巾，省着点用……” 转天早晨九点钟，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 第86章 免费劳力 两周后，野外实习结束, 同学们连夜坐上长途大巴奔赴最近城市的高铁站, 一路到家, 沈沫几乎哭着进门。 “妈妈！” “哎呦！这是哪来的叫花子啊！”厉秀英大呼小叫。 “妈妈……”沈沫委屈。 “你身上这都什么味儿啊！不是野外实习吗？养猪去了啊！”厉秀英捂着鼻子，退避三舍。 沈沫哭丧着脸：“没水啊！开始还照顾女生，给点水洗漱，后来自己都舍不得用，不洗脸不洗脚，头发油了抓起来，半个多月没洗澡啦！” 原本她和高蕾蕾做了充足准备, 只是恶劣环境还是远远超乎了她们的预料，再加上另两个同伴全无准备, 那点东西分来分去, 最后大家都干瞪眼没得用。 厉秀英一边嫌弃，一边忙不迭的给女儿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 沈沫冲到卫生间, 打开林浴拼命洗刷, 洗发乳沐浴乳使劲往身上倒，褪去半层皮才恋恋不舍从卫生间出来。 厉秀英在楼下小药店买了整整一箱的芦荟胶，抱着两个西瓜，两手满满的回家。进屋换鞋洗手立刻拿了保鲜盒，西瓜挖出瓤，用削皮器细细的削了西瓜白皮泡在芦荟胶里, 放到冰箱里冷藏。 沈沫湿着长发, 躺在沙发上等妈妈。 厉秀英拿着洗发盆倒了大半瓶润发乳, 端到厨房又打了十几个蛋清进去，这才到客厅沙发旁坐下，给女儿护发。 “哎呦！这给晒得，头发乱茅草似得，你没戴帽子啊？” “风大，尽顾着采集样本，男生们没工夫给我捡帽子。” 头发敷上，厉秀英举着女儿胳膊不停啧啧：“都晒成斑马了！不是告诉你穿长袖吗？你没戴手套啊？” “热都热死啦！不能洗澡浑身干巴巴的，谁还顾得上戴手套啊！”沈沫抱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厉秀英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盒，取出芦荟胶里泡着的西瓜皮切片，一片片往女儿脸上身上贴。 “这几天别出门，好好在家养着，要不然奶油巧克力真成两个色啦！” 沈沫乖乖听话，在家足不出户，除了吃饭上厕所都在床上躺着，早餐牛奶都要妈妈送到床头，插好吸管给她喝。 等到许劭来探望‘重伤卧床’的女友时候，沈沫穿粉色短裤和吊带，刚好涂了一身黄瓜汁和黄瓜切片，像是缠着绷带，浑身惨绿颜色，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沫沫！你没事吧？”许劭被吓到。 “还好，你坐啊！”沈沫热情招呼。 许劭犹豫下，拉开墨绿色帷幔，左右看看，还是坐到对面的小床上。 厉秀英笑吟吟端着冰镇莲子汤进来，放到床头柜上，热情招呼许劭。 “你别管她，晒伤了，养个十天半月就好。”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许劭担忧。 “不用！我家沫沫不娇气，皮实着呢！”厉秀英自夸。 许劭看向女友，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狭小卧室里，三人正在叙家常，外面冷不丁砸门声，厉秀英站起身忙去开门。 “厉阿姨，听说沫沫野外实习晒伤了，我妈准备了墨鱼牡蛎和海胆，都是美白的，让我送过来。”程易辰穿着警察制服，站在门外道。 “辰辰啊？快进来！”厉秀英同样热情。 程易辰还和小时候一样，大咧咧进来，换过鞋就要去卧室探望沈沫。 厉秀英赶忙拦住：“辰辰，沫沫刚敷过面膜，现在不方便，你在外面等她。” “哦！”程易辰乖乖听话。 厉秀英笑笑，转身进阳台，拉出两个大纸箱，里面全是陈年旧物，又沉又重，她准备搬到新家。 “许劭！出来帮阿姨搬东西！”厉秀英高呼。 许劭满面笑容从卧室出来：“阿姨，搬什么？” 程易辰一脸诧异，不是说沈沫不方便么？怎么有男人从卧室出来？仔细看看，似乎还有点面熟！ “我介绍下，这是辰辰，沫沫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老街坊，他现在是民警！”厉秀英热情介绍完程易辰，转身又介绍许劭：“这是许劭，沫沫的男朋友！” 许劭扫了眼程易辰的袖章，笑了下，礼貌伸手打招呼：“你好，我是许劭，沫沫的男朋友。” 程易辰犹豫片刻，不情不愿伸出手相握：“你好，程易辰，沫沫发小，我俩一起长大的！” 许劭松开手，笑笑没说话。 “都别愣着啊？快帮我搬东西！”厉秀英站在厨房门前催促。 许劭和程易辰对视一眼，同时回神，忙不迭跑过去。 “厉姨，给我！” “阿姨，我来！” 厉秀英才不客气，镇定指挥，许劭和程易辰各自扛起一个大纸箱，一前一后一路搬下楼，穿街过巷，放到马路旁。 “厉姨，我送你过去吧？”程易辰殷勤。 “阿姨，坐我车吧？警车不好私用。”许劭笑眯眯建议。 “嗯，还是你周到。”厉秀英笑眯眯看着许劭，满意夸赞。 许劭打开后备箱，放好东西，恭敬拉开车门请厉秀英上座。 厉秀英满面春风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心情舒畅，一个女婿半个儿，免费劳力就是好使唤！ 程易辰神情沮丧，一个人上车，默默跟在后面，不自觉摸了下衣袖上的徽章，心里有些别扭，上面写的是辅警。 许劭的车子先到，在楼下停好车，赶紧跑过去开门。 “阿姨，您慢着。” “哎！” 厉秀英刚下车，程易辰也到了。 “赶紧的！快把东西搬上来。”厉秀英上楼去开门。 许劭和程易辰一前一后扛着大纸箱上楼，到新房按着指示放好，还没来得及歇息，厉秀英又指着墙角堆放的废余装修材料发愁。 “如今找个小工都难，小活儿看不上！我和沫沫也缺把子力气，幸好你们来，要不然这堆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阿姨，我帮您搬下去！” “厉姨，放着我来！” 厉秀英脸上乐开花，指挥两人把装修垃圾抬下去，有亲眼盯着两人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这才高高兴兴锁门离开。 装修已经散味，全都收拾整齐，过阵子她就和女儿搬过来！ 沈沫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等到晚饭时候才看见她妈回来，程易辰已经回家，许劭身上有污渍，胳膊上好几道擦痕。 沈沫心疼：“我妈让你干活了啊？” 许劭点头：“嗯，地板擦了好几遍，你的房间我擦的最干净。” 沈沫窃笑，悄悄亲了下男友以示奖励。 厉秀英正在厨房张罗晚饭，红烧排骨，炖牛肉，清蒸鱼，炒时蔬水果沙拉……不大一会儿，客厅茶几上摆了满满一桌。 “小许多吃！来，尝尝这个牛肉！”厉秀英热情张罗。 “阿姨，您做的牛肉真好吃！”许劭使劲扒饭，嘴巴塞得满满。 沈沫笑嘻嘻看着男友，心情爆好！ 许劭吃过饭喝了茶，又陪沈沫玩了会儿游戏才回家。 沈沫继续她的黄瓜皮浴西瓜皮浴，许劭隔三差五就过来‘探病’，不忘带上女友交代的各种小吃，薯条炸鸡翅冰淇淋炒栗子……等到晒伤的肤色一点点白皙，全身渐渐一个色度时候，沈沫增加了六百克体重。 闲着无聊，沈沫每天关注微博，yy，依琳，小怡三个女孩的粉丝量持续增长，除了精美照片，博文质量功不可没，比起程雅洁的无病呻吟，她们的微博要内涵风趣的多，当然，这要归功于幕后写手。 小五和yy放暑假，建筑系宋博和老陈准备考研，留在学校没回家，另一对，微商王伟和女王依琳也没回去，趁着暑假大批量接单，整天出去拍摄。 王伟来自东北小城镇，依琳家乡在西部另一个缺水地区，父母务农，家境贫寒，两人都是靠助学贷款读书，沈沫最喜欢这一对，因为他们眼里有钱。 晚上王伟打来电话，除了关心下她野外实习的状况，勾通了拍摄任务，最后还是说出此次目的，他们想加盟服装品牌做微商，沈沫一口答应。 “高蕾蕾会不会有意见？”王伟顾虑。 “放心，她不会，何况你们也不是竞争关系。”沈沫保证。 实体店交通限制，客源封闭，同行是冤家，但是网络环境不会。 沈沫发过去零售代理协议，给王伟的分成是六个点，回款期45天。再想到童欢自己开奶茶店创业，又谈恋爱，沈沫担心她照顾不过来漫展，于是询问王伟是否有兴趣。 相对于拍摄兼职和微商，漫展道具的仓存运输无疑是笔大收入，王伟和依琳兴奋，忙不迭答应，连连保证一定认真负责。 处理完琐事，沈沫刚要休息，又接到沈姝电话。 “姐姐……” “有事快说！” “快开学了，学费还不够……”沈姝吞吞吐吐。 “学费可以欠着，等你存够钱再交。”沈沫教导。 她们学校交不起学费的同学多的是，拖上个三五月一两学期根本不是问题。 “我们西院的学生不行，开学就得缴清，不然不给注册。”沈姝委屈，同一个学校，东宫的学生像是亲生的，他们西宫都是抱养的。 沈沫无奈：“那怎么办？你们学费好贵的，一万六哎！” “姐姐……”沈姝声音哀怨。 沈沫道：“这样吧，晚上让你妈给我妈打个电话，她手里刚存了点钱，看看要不要借给你们哦！” 说完不等沈姝讨价划价，沈沫已经挂掉电话。 举着忙音的手机，沈姝麻木的一张脸，眼神逐渐冰冷，她不是傻子，她不会让妈妈送上门被别人羞辱！ 也许她不应该找沈沫帮忙，那对母女早就被爸爸抛弃，她才是爸爸的女儿，妈妈才是爸爸的妻子，他们才是一家人！ 沈姝环顾四周，东城区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三室一厅，老户型厅大房间小，闷热天气，小卧室里不透一丝风。 尽管如此，她还是舍不得这里。 奶奶刚动完手术，专家主刀，进口药后续治疗，身体恢复的很好，老人家心里高兴，放话说能活到一百岁，爸爸和大伯都哭了！ 妈妈和姑姑每天轮流在医院伺候，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第87章 勤工俭学 沈姝正在胡思乱想, 客厅传来婴儿哭声, 忙跑出去, 轻手轻脚走到婴儿车跟前，小心翼翼抱起弟弟。 “宝宝乖, 不哭！” 小婴儿脸色赤红，不停抓挠耳朵，哭声更大了些,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钥匙响，沈建成垂头丧气进来。 闷热暑天挤公交车, 到站步行回家, 沈建成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你弟弟怎么啦？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刚才还好好的。”沈姝忙辩解。 沈建成烦躁：“你说你能干得了什么？大学考不上，弟弟带不好，就连找男朋友也比不上你姐！” 沈姝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忍不住一颗颗掉下来。 “你还有脸哭？跟你妈没学好毛病，说两句就哭！”沈建成恼怒。 当年小服务员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痴迷，头脑一热离婚, 新妻子娶进门, 哪知道一把年纪的人还是动不动就掉眼泪, 只是眼角的鱼尾纹纵横交错, 一颗浑浊水珠子兜来转去, 半天掉不下来, 全无美感。 如果当初没离婚，大女儿他亲自教导，也不至于养成现在六亲不认的性子，守着有钱男朋友，亲奶奶生病一点都不帮。他是要脸面的人，男方没表态，他不能冒然找上门，倘若女儿听话，老实交底让他做主，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沈姝望着爸爸脸色，收住眼泪怯声提醒：“爸爸，快开学了，我的学费……” 沈建成发够脾气，仰在沙发上心灰意冷：“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今年十九岁了，我的责任尽到了，能上就上，上不起就别念了，回家帮你妈带弟弟吧。” 沈姝再次泪如涌下，哭着跑出去。 新南理工，正是暑假期间，校园里冷冷清清，没回家的同学都集中在一个宿舍楼。 宋博从食堂回来，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沈姝站在那里，满脸泪痕，老陈正在一旁安慰。 “出什么事了？”宋博关心。 沈姝一直掉眼泪，就是不说话，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老陈叹气：“家里给奶奶看病，钱都花光了，这不眼看要开学了吗？学费还没凑齐。” 宋博发愁，沈姝家里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也知道西院那边不给拖欠，虽说学费不便宜，但也不能因为奶奶治病就缀学啊。 “老陈，你手里……” 还没等他说完，老陈连忙使眼色，拉着宋博走到一边。 “你别瞎出主意，要是差个三两千我们还能帮忙凑凑，我刚问过了，一万六的学费她一分都没有！” 宋博为难，他和老陈都给沈沫兼职，是赚了不少钱，但那是留着读研的费用，他们都普通家庭，一万六不是小数目，真要一人掏出八千支援沈姝，确实负担不起。 想了又想，宋博无奈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和老陈商量几句，两人又重新折回楼下。 沈姝还在抽泣，见两个男生回来，抬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宋博和蔼道：“沈姝，学费的事我们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校外有招聘模特的工作，一天八百，你先去试试，回头开学我们再帮你找老师说说情，看能不能通融下。” 小怡的微博一直是宋博和老陈负责，私信经常有摄影师和模特经纪人勾搭，两个男生平时理都不理，既然沈姝缺钱，他们决定找家安全可靠的活儿让她去试试，沈姝就是小怡。 老陈帮腔：“工作都是我们筛选过的，在大商城门口做迎宾，绝对安全。” 沈姝绝望，原来他们也不肯帮她。 宋博没看懂沈姝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害怕，忙保证：“你放心，要是不敢去的话，我和老陈陪你。” “不用了，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自己去。”沈姝心灰意冷，这个世上只能靠自己。 宋博连忙把联系方式发到沈姝手机上，老陈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社会上人心复杂，遇到事别轻易做决定，打电话问问我们，大家一起商量。” 沈姝表情麻木，两耳放空，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老陈的好意她只当是客气推诿。 临近开学，新南市大大小小商场迎来销售旺季，家长带着孩子采买衣服日用品。 华联商厦门口，沈姝穿粉色旗袍，斜批一条大红色绸带，上面写着：欢迎光临。 来来往往的人群，炎热天气，玻璃门打开瞬间才能吹到一点冷气，沈姝眼神满是委屈。 事后她才知道，迎宾分门外和门内，同组的模特嘴巴甜，会讨好经纪人，她们都在商场里面，只有她，连续一周都要做守门。 商场门外大理石台阶，外泄的冷气佛照，比马路上要凉爽许多，附近的民工午休时过来纳凉，坐在地上的，仰面躺着的，眼神无一例外都落在沈姝旗袍的开叉处，肆无忌惮扫视她的大腿和胸部。 沈姝觉得她就要崩溃了！ 晚上八点钟，匆匆去楼梯间吃过盒饭，沈姝又回到工作岗位，还有一个小时，晚高峰结束她就可以下班回家，扣除服装押金和经纪人抽成，她这一周已经赚了三千块。 “小妹妹，你进来！”穿同样粉色旗袍的女孩在里面招呼。 “找我有事吗？”沈姝忐忑。 女孩笑道：“你是大学生吧？” 沈姝点头：“嗯，新南理工的。” “我就说呢！一看就是文化人，气质都和我们不一样。”女孩夸赞。 沈姝微微脸红，低着头不说话。 “一看你就是学生出来兼职，单纯没经验，得罪人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至于天天在大门口风吹日晒。”女孩惋惜。 “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小姐姐们多包涵。”沈姝乖巧。 女孩高兴：“没问题！晚上我们去夜店，你也一起来吧。” 沈姝为难：“我学费还没凑够……” “傻子！不是让你去消费，是去赚钱！” 沈姝犹豫，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钟，太晚回家她怕妈妈担心。 女孩看出沈姝犹豫，一把拉住她，细细碎碎安抚，好说歹说把她拉进商场。 “经纪人让我站在门外……” “他早就下班啦！少站一会儿没人知道，我带你去挑衣服。” 商场二楼少女区，时尚潮牌专柜，女孩自顾自挑选了短裙高跟鞋，闪闪发亮的小短衫换上，催促沈姝也去挑选衣服。 “我还要存钱交学费……”沈姝为难。 “不用你买！标签不都是用别针别着的吗？你摘下来放好，明天来商场再把标签别上去，把衣服还给柜台就行，放心，柜姐跟我熟，只要不弄坏不弄脏，商场的衣服随便你穿！”女孩大气保证。 沈姝放下心，突然觉得有些新鲜，好奇心催使她跃跃欲试。 两人各自选好衣服，女孩从包包里拿出鞋样子的薄膜贴片，给沈姝的高跟鞋鞋底贴上。 “小心别踢花了鞋面，回头贴片撕下来跟新的一样，专柜照样能卖出去。” 沈姝越发好奇，心想以后她买衣服鞋子时候，一定要仔细查看是不是被人穿过。 晚上十点钟，商场关门，十几个年轻女孩子换掉白天的粉色旗袍，各自一身崭新打扮：外企白领、海归、潮女、白富美、文艺女青年、清纯/学生妹……年轻美貌，各具特色。 滴滴顺风车陆续到达，中高档经济车型各自入座，奔向夜店。 夜上浓妆，晚上十一点，正是热闹时候。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的女生陆续进来，引起男性关注，口哨搭讪目不暇接，荷尔蒙涌动。 沈姝忐忑不安坐在吧台，捧着一杯鸡尾酒低声询问旁边女孩：“真的不用我们花钱吗？” “不用！你要是还不放心，我现在就把酒钱给你行了吧？”女孩口气不耐烦。 沈姝羞愧，捧着酒杯小心抿了一口。 在吧台干坐了两个多钟头，沈姝凌晨一点从夜店出来，穿制服的夜店经理递给她一个红包，沈姝在出租车上打开看了下，五百块！ 晚上到家，轻手轻脚进门，爸爸和弟弟已经睡下，妈妈还在等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又多找了一份工作。”沈姝慌忙解释。 妈妈欣慰：“我年轻时候没读过几天书，16岁就出来谋生，在饭店端盘子当服务员，现在也有家有业有儿有女，你今年十九岁了，还是大学生，是时候该自己挣钱了，劳动不分贵贱，多帮家里分担些才是。” 沈姝郑重点头，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切顺理成章，沈姝如鱼得水，和一帮模特小姐妹相处的融洽，白天穿旗袍站商场，晚上换过衣服去夜店。 从吧台到散座，鸡尾酒红酒香槟洋酒随便喝，果盘爆米花随便吃，一分不花，偶尔陪来搭讪的男人聊几句，喝一杯，临走时还有夜店经理给的一个大红包。 很快，沈姝已经攒够一万六学费。 沈沫整天躺在家里保养皮肤，偶尔出去和许劭吃饭看电影，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今年的暑假似乎格外短，还没感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新学期开学，她们已经大四。 第88章 大四 开学后马上就要举办漫展, 沈沫整天忙碌, 等到老陈和宋博找过来才知道，沈姝在外面做模特，校内的拍摄任务推三阻四已经拒绝好几次。 “换人, 小怡只是个代号，换谁都可以。”沈沫交代。 新南理工给人印象男多女少，但是出了学校大门，新南市遍布的大中专师范艺术院校，漂亮女生多的是。 宋博很快找到旁边职校的一个女生，脸型发型和沈姝相似, 化好妆拍摄再修饰照片，和原来的小怡一般无二，微博照常更新。 九月中旬, 第三次漫展顺利举办，还完最后一期抵押贷款, 赎回许劭的房产证，沈沫总算无债一身轻, 加上服装代理的收益, 她账上已经有八百万盈余。 又是一年金秋季节，七夕, 新生入学, 社团招新, 迎新晚会, 学校里到处是肆意张扬的青春, 唯独大四学生例外。 实习考研报考公务员，出国留学……马上要被踹出校门，都在各自寻找出路。秋季校园招聘已经开始，招聘会上的彷徨迷茫和踌躇满志，情侣的争吵，和学弟学妹们无忧无虑的欢乐格格不入。 这学期只剩最后两门课程还没结业，每周上课时间有限，大部分时间都闲散。 宿舍里，沈沫穿白色休闲装，悠闲仰在电脑椅上，正在玩刚下载的新游戏，她给自己取的网名叫沈百万。 中午时候魏时芳回来，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野外实习时候的晒伤还没恢复，皮肤黑红，额头和后颈上一大片脱皮看着吓人。 “你没去听宣讲会啊？”魏时芳问。 沈沫忙着键盘操作，抽空抬下头道：“没去，玩游戏呢。” 魏时芳不知道是挖苦还是羡慕，阴阳怪气道：“还是你命好，男朋友有钱，不用操心找工作。” “是啊！我就等着嫁入豪门做少奶奶呢！”沈沫轻松调侃。 她需要工作，但是并不需要为一份能吃饭坐车交房租的工资而工作，那些让同学们趋之若鹜的大型互联网科技游戏公司、电商平台的招聘职位，对沈沫毫无吸引力。 魏时芳心里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坐在书桌前苦闷着一张脸。 暑假实习完回去，她和陈光伟的婚事还是没谈妥，家里天天有人来要债，她爹娘整天长吁短叹。明年就要毕业，亲事定不下来，她不知道以后在哪里落脚。 这些天，魏时芳和陈光伟的争执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沈沫看在眼里，却无法理解，明明一无所有，还非要亲手编织一张大网，把父母姐妹兄弟男朋友全都拧在一起，顾前顾后，作茧自缚。如果她是魏时芳，这个时候绝对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自己前程要紧。不过这话说出来恐怕又要被骂自私。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知道魏时芳有没有吃，沈沫不想再顾虑室友情绪，拿起手机给自己叫外卖，肠粉皮蛋粥、薯条鸡翅、抹茶拿铁……不大一会儿，三家外卖陆续送来，沈沫确认收货给送餐员打赏红包。 以前定外卖，千方百计算计怎样节省送餐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沫想法变了，现在她更喜欢为人力资源买单。 食物只能果腹，是人力劳动让她享受星巴克麦当劳和粤式茶点一起吃的乐趣。 大盒小盒满满一桌，沈沫在宿舍边吃边玩游戏，饭后刚想午睡，有电话进来。 “沈沫同学，我是童欢妈妈。” “阿姨好！” “听说你没找工作？我们欢欢和你不一样，她从小生活在健全家庭，我们着重培养她的独立性，女孩子经济独立才能有更好生活，嫁豪门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我希望你能给她正确引导。” 沈沫笑：“放心吧阿姨，我一定好好劝她，毕竟每个人的人生不同，童欢没脸蛋没身材，身高二等残废，她不能和我比。” 挂掉电话，沈沫无奈，这个童欢，又拿她当挡箭牌了。 下午时候，沈沫照旧玩游戏，魏时芳正在电脑前打印简历，童欢兴冲冲破门而入。 “沫沫，你和我妈说什么了啊？气得她话都说不清楚，哈哈！” 沈沫冷声：“你和你妈都说什么了啊？让她指着鼻子骂我单亲没家教，妄想嫁豪门？” 童欢理亏，心虚看一眼沈沫含糊道：“你别理她！她说话就那样，只想着自己从不考虑别人。” “你工作怎么回事？”沈沫消了气，认真关心。 “我不想考研不想出国，我妈想安排我考公务员进矿务局。”童欢不耐烦。 魏时芳听到矿务局三个字，惊讶回过头，眼神放亮：“那可是正八经的机关单位，有编制的！” 矿务局虽然公开招聘，但是地方系统，没关系没门路不容易进去，她知道自己就算符合报考条件也没机会被录用，这样的单位她想都不敢想。 沈沫点头道：“矿务局还不错，就是福利一般，工资不高，算上奖金各项补贴每月不过才五千，你妈有没有安排你的生活保障？房子要有吧？代步车要买吧？这些他们出资赞助吗？” “就是什么都没有我才不同意！她就想让我找份体制内工作，相亲市场占优势，好早早把我打发出去嫁人！”童欢懊恼。 沈沫好笑，这就是童欢妈妈教导的独立？有份工作挣俩工资有什么好傲娇的？她该不会以为豪门少奶奶和全职主妇都是混吃等死吧？ 魏时芳着急：“女孩子到年龄结婚嫁人不是正常吗？父母养你这么大，供你吃喝供你上大学，现在连工作都给你找好了，你还想怎样？” 这么好的父母，这么好的单位，童欢居然不珍惜！ 沈沫白眼，清水衙门工资只够日常花销，别指望这点薪水能买得起房子车子，配套设施都不给女儿安排，瞎指挥个毛！ “童欢，我劝你慎重，工作只是获得生活的途径，现在没人喊口号让我们做螺丝钉，应该考虑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沈沫提醒。 “我不想上班，不想结婚，就想无拘无束没人管我！”童欢任性。 沈沫赞同：“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支持你！”只要能力足够，想要任何生活方式都可以。 魏时芳差点鼻子没气歪：“你们都不去听宣讲会，就业讲座也不去听，在这儿挑肥拣瘦，知不知道现在就业形势多严峻？矿务局这么好的单位都不去，无拘无束不就是好吃懒做啥也不干？” 沈沫呛火：“矿务局公开招聘，觉得是好单位，你去报考啊？” “考就考！”魏时芳赌气。 转天，魏时芳真的在网上注册报名，有赌气成分，更着急寻出路，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没关系没门路，不太可能有机会，但是与其整天黑灯瞎火的乱闯，心里发慌，不如参加次考试锻炼下自己。 接下来日子大家还是各自忙碌，陆战旗忙着工作应酬，许劭也经常外出，沈沫和高蕾蕾都闲着没事，又像大一时候那样，经常聚一起吃东西聊天，逛商场美甲做头发。 宿舍里小小争执更是习以为常，报考矿务局的事以为魏时芳只是随口说说，谁也没关注。 刷题备考，熬夜复习，省考市考，成绩出来后出乎众人意料，魏时芳竟然以排名前三的笔试成绩，在众多应聘同学中脱颖而出。 同学们哗然，各路老乡奔走相告，纷纷来祝贺，顺便请教经验。 魏时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报名审查几道门槛，刷下去多少自不量力的应聘者，她居然这么容易就通过？入选者寥寥无几，她笔试前三的成绩，等于一只脚已经踏进矿务局的大门！ 陈光伟也大为惊讶，对女朋友刮目相看，两人关系缓和，不再争论房子和彩礼，集中精力讨论工作问题。 周末中午，高蕾蕾来宿舍找沈沫聊天，两人正说话，魏时芳拎着个购物袋，满面喜悦回来。 “你逛街去了呀？”高蕾蕾吃惊。 “嗯，和陈光伟一起去的商场。”魏时芳满脸幸福。 沈沫打量，见是华联商厦的购物袋，难得陈光伟肯出血，终于舍得给女朋友买件衣服，也高兴捧场。 “快穿上给我们看看。” 魏时芳心情愉悦：“行！是我准备的面试服装，正好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换好衣服，魏时芳在室友面前展示，她知道这两位爱打扮会打扮，真心实意的求意见。 高蕾蕾瞪着眼睛，憋半天，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多话。 沈沫叹气，这个陈光伟和太子爷一样毛病，送女朋友衣服也不走心，顾前不顾后，买完算完事，根本不管是否搭配，也不管能不能穿的出去。 魏时芳满意看着身上的浅咖色套装裙，剪裁贴身，成熟稳重，质地厚实，长袖款式适合秋冬季节，以后其他场合也能穿。 “你不热啊？”高蕾蕾终于忍不住。 “裙子还行，换你那件白衬衣试试？”沈沫建议。 面试日期就在这个月，魏时芳也觉得到时候不会降温，忙打开衣柜，拿出唯一一件白衬衫，按照沈沫建议换上。 “好多了，浅色鞋子有没有？”高蕾蕾继续挑刺。 魏时芳犯难，除了一双运动鞋，她的鞋子都是黑色，黑色耐穿。 “头发散下来看看。”沈沫继续建议。 魏时芳听话散下头发，常年扎马尾，头发散下来在后面鼓起一个大包，干涩不顺滑。 沈沫皱着眉头细细打量，其实魏时芳长的不难看，五官清秀，面部线条柔和，眉宇间还带有一丝丝硬朗英气，身高适中身材适中，打分的话，和程雅洁不相上下。只是头发皮肤缺乏保养，腿上胳膊上各种陈年旧伤，不合身内衣将臀部背部勒出坑坑块块，含胸佝背仪态难看。 同等外貌条件，相比之下，程雅洁像是放在丝绒盒的珍珠，镭射灯下璀璨光芒，同样一颗珍珠，魏时芳却是混在土坷垃里，蒙尘暗淡。 “我和蕾蕾下午去做头发，你去不去？”沈沫突然邀请。 魏时芳犹豫，摸着自己头发拿不定主意。 高蕾蕾劝说：“土豪请客，我们跟着沾光，不去白不去！” 魏时芳明白室友们的好意，犹豫片刻后终于点头，正要脱下新衣服，又被沈沫阻止。 “穿着！新衣服穿习惯了面试时候才不会露怯。” 魏时芳觉得有道理，于是没有脱下来，摘掉标签穿着出门。 第89章 面试准备 市区的一家美发中心, 二楼包房，三人仰在美容床上按摩护发, 沈沫高蕾蕾安心享受，魏时芳战战兢兢。 喝茶吃过水果, 去小厅打理头发，两个多钟头时间, 再出来时, 魏时芳已经焕然一新。 还是长发造型, 柔顺亮泽, 衬托着脸型格外柔和, 魏时芳觉得脑袋轻飘飘的。 “你要不要再去买双新鞋？”沈沫怂恿。 高蕾蕾鼓励：“买鞋是好兆头, 我十四岁开始就自己买鞋了, 走自己的路，让爹妈哭去吧！” 魏时芳哭笑不得，犹豫半响，还是顺从室友的建议，再次去了华联商场。 商场里随处可见的大镜子，魏时芳频频张望, 难以相信里面那个就是自己，柔顺长发，白衬衣浅咖色短裙, 除了一双黑色皮鞋扎眼, 其它和周边靓丽女生无异。 魏时芳渐渐放开紧张情绪, 跟随室友步伐, 挺胸抬头。 在沈沫和高蕾蕾百般挑剔下，魏时芳终于选定一双米色半高跟船鞋，一百六十八元，确实好兆头。 魏时芳刚付完账，稀里糊涂又被两人拉到楼下超市，买了新内衣和新丝袜，护发乳、润肤霜、遮瑕膏，晒后修复面膜挑了一堆，等到再次付钱时，她才醒过味。 “买这么多啊？万一面试不上，白花这么些钱！”魏时芳心疼。 高蕾蕾无语：“东西你自己用，怎么是白花钱啊？” 魏时芳被银台售货员盯着浑身难受，叹声气，还是掏出钱包，又一张粉色大钞给出去，忍不住心疼。 从商场出来，沈沫开车把她们送回学校，马上又掉头去了公寓，刚才逛街时候，许劭连着打了七八个电话催她过去。 开学后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很少像大三时候那样经常一起过夜，沈沫已经半个多月没去过公寓。 停好车下来，到大厅上电梯，二十七层刚刚到达，电梯门打开瞬间，沈沫一把就被拉扯出来。 许劭赤着上身围条浴巾，早就等候在玄关，拽过沈沫胡乱扯掉她身上裙子就开始揉搓啃咬。 “我还没洗！”沈沫生气推搡，就知道他十万火急的打电话不为别的事。 “等会儿再洗！”许劭迫不及待。 两人拉扯半天，到底还是一起进浴室，在浴缸里折腾半天，连跌带撞，浑身湿漉漉的从里面滚出来。 卧室大床上，许劭正拼命冲刺，沈沫瞪着房顶郁闷，突然就想起一道菜的菜谱。 白条鸡撒上盐巴五香粉和辣椒面，正面反面胸腹大腿鸡翅膀，用力揉搓让调料入味，放进烤箱翻滚……现在她怀疑许劭上辈子是个厨子，她就是那只白条鸡。 在一起快两年，性事早就不陌生，彼此熟悉到像是习惯自己的身体。 许劭一向是被喂饱之后才想起小情小调，拉着沈沫看星星看夜景，烛光晚餐，在浴缸撒上花瓣，细细研磨耐心温存……一旦超过一周不在一起，就是这幅色中饿鬼的样子。翻来覆去揉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怪叫，然后重型机车一样大力碾压，每次都搞得沈沫郁闷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许劭终于餍足，仰在床上大口喘息。 “沫沫，搬出来住吧？” 沈沫烦躁，又来？每学期都雷打不动的提一次，明明经常约会吃饭，天天都能见面，干嘛非要同居？ “这学期课不多，整天待在学校又没什么事。”许劭继续劝说。 “谁说我没事？学校天天就业讲座宣讲会，我不要听啊？”沈沫借口反对。 “听那些干嘛？你又不找工作。” “谁说我不要找工作？” “你的工作是许太太！” “少来！” 沈沫腹诽，他这是打算把约会省掉，每晚在床上运动沟通吗？想都别想！ 许劭不肯罢休，这次格外坚持：“搬出来在公寓住，我每天回家就能看见你。” “我又不是家具，为什么你回家就要看到我？” “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沈沫翻身骑过来，居高临下，抱住许劭的头认真道：“看着我的眼睛，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许劭纳闷：“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怎么啦？” “骗子！你分明是想每天都睡我！” 许劭闷声笑，掐住沈沫的腰让她保持骑跨姿势，磨蹭间，再次蠢蠢欲动…… 沈沫在公寓连着住了好几天，等到转周有课才开车回学校。 学校里的气氛还一如既往，校招仍在继续，童欢整日泡在动漫社，她也在招新，魏时芳谢绝老乡饭局邀请，排除干扰，正在疯狂刷题。 学校论坛有往届学长和学姐们留下的珍贵资料，各单位面试题集锦，失败或者成功的经验总结，方便大家参考。 魏时芳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报辅导班，各种攻略浏览过后，拼命背题，把往年面试题目都默默熟记在心。 面试时间越来越近，万事俱备后，魏时芳悄悄找到童欢，面色忐忑，支吾好一会儿才开口。 “欢欢，能不能和阿姨说声，让她帮我打声招呼？” “和谁打招呼？”童欢不解。 “矿务局……” 童欢瞬间明白，看一眼魏时芳，歪着头想了想，痛快答应道：“好！” “谢谢你！”魏时芳激动握住童欢双手。 “放心，小事一桩，不用谢！”童欢呲着牙讪笑。 她根本没打算去和妈妈说，她自己拒绝报考矿务局，如果让她妈知道室友通过笔试还要参加面试，一定会唠叨死她。 既然帮不到魏时芳，给点鼓励也好，让她以为打过招呼，还能多点自信。何况童欢心里清楚，能否顺利通过面试，根本就不是打招呼的事，她妈也没那个本事。 魏时芳吃了定心丸，复习的更加努力，白天在宿舍排练，晚上拉上窗帘，明亮日光灯下，再次拿出试题，让沈沫模拟面试官提问。 千奇百怪的面试题，让沈沫一阵眼晕：“你怎么看待单位里三个和尚没水喝？” 魏时芳淡妆穿着套装裙认真道：“精准岗位编制，明确岗位职责，每个人做好自己的职务本分。” “怎么看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遵守原则的前提下对市民讲诚信。” “怎么理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以法律为准绳，伸张正义，邪不胜正！” “靠！”沈沫忍无可忍，把智障问答扔到一边：“你确定这是公务员面试题？小学生智力测试吧？” “别扔呀！就是这些题！好沫沫，快帮帮我，再练一次，我还是觉得心虚。”魏时芳哀求。 “心虚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信这些话！”沈沫直言。 童欢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魏时芳，你放松点，关键不在答案，是态度！” 魏时芳不解：“我态度不对么？” “题面分散你注意力，真正面试考核的是心理素质、逻辑思维和工作态度。”沈沫分析。 魏时芳着急：“我到底哪里不对？” 沈沫扳过魏时芳的脸，盯着她眼睛认真道：“现在你闭上眼睛，幻想下，拿到这份工作后，你的生活会怎样？” 魏时芳闭上眼睛深吸气，一副画面在脑中徐徐展开。 沈沫逼问：“联想到什么？别修饰，直接形容，快说！” 魏时芳闭着眼睛缓缓道：“我穿着蓝色制服，肩章帽徽，有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和私家小轿车，我父母住阳面的大卧室，弟弟在市里重点高中读书，妹妹们来家里玩，和我挤在一个床上聊天，笑着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沈沫叹气，松开魏时芳，坐回到椅子上。 “别想了，睁开眼睛吧。” 魏时芳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回到现实，幻想中美好景象飘散，一切遥不可及但又近在咫尺。 “沫沫，究竟哪里不对？” 沈沫皱着眉头道：“你最好重新做心理建设。” “怎么做？”魏时芳疑惑。 “你跟着我做，要按照这个思路想！” 沈沫站起来，穿着睡衣在宿舍来边走边说，手脚并用连说带比划。 “我穿着蓝色制服，肩章帽徽，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办公，住在单位分配的单身宿舍，有防暑降温费和取暖补贴……食堂的饭菜好好吃！水果饮料全是免费的！公积金好多哦！每月发了工资，我就去逛街买衣服做头发，约上朋友喝咖啡看电影，钱不花完我就不回家！我好喜欢我的工作，月月光美美哒！” “哈哈哈哈！”童欢坐在电脑椅上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栽过去。 沈沫的样子虽然滑稽，魏时芳却笑不出来，满脸凝重一愁莫展。 “我爹娘怎么办？” “上交给国家！”沈沫道。 “我弟弟怎么办？” “扔到山沟！”童欢道。 魏时芳泄气，收好模拟题，闷声坐到书桌前继续看矿务局的网站。 童欢和沈沫面面向觎，谁也没敢再说话。 面试进入倒计时，沈沫和童欢都尽量躲在外面，不去打扰魏时芳休息。 终于到了这一天，一大早，童欢早早起床，举着镜子充当人体支架，沈沫答应过帮魏时芳化妆，推掉约会，也是一大早起来，拿着遮瑕膏细心帮她修饰。 魏时芳打扮整齐，再三照过镜子后，深吸一口气，和室友道别。 一大早出去，快中午时候才回来，魏时芳衬衫后面湿了大片，进门拿起水杯就猛灌水。 “怎么样？”沈沫关心。 “面试题目难吗？”童欢也询问。 魏时芳放下水杯，长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不难，我都答对了，知道我以前上学的经历，面试官还夸我优秀，是学子的榜样，让我以后努力工作孝敬父母。” “哇！有戏啊！”童欢欢呼。 魏时芳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知面试结果，如果真能录取上，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阿姨。” 童欢一怔，这才想起魏时芳让她找她妈打招呼的事，要是不提她都忘记这茬了，现在再解释也不合适，只好尴尬笑道：“谢她干嘛？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魏时芳瞥一眼旁边沈沫，干咳一声，没有继续深谈，满心欢喜期待面试结果。 小道消息长了翅膀般飞出去，魏时芳所到之处都是善意微笑，学生会的干部们对她前所未有的客气。 高蕾蕾也听到信儿，约了沈沫出来喝茶八卦，西食堂茶餐厅，两人点了一桌子凤爪虾饺肠粉，就着滋补炖汤边吃边聊。 “你们新南市的丈母娘是不是都喜欢在公务员里面挑女婿？” 高蕾蕾最近提到公务员就郁闷，陆战旗刚去单位就被一群大妈围追堵截，抢亲似得给他介绍对象，说多少回有女朋友了还是不消停，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让他见面相亲，烦死！ “不一定哦，要看户籍的，有些地方的公婆默认给儿子操持完婚事就可以享清福，跑过来养老让儿子媳妇伺候，本市丈母娘没那么傻，公务员也并非都是加分项。”沈沫解释。 “难怪矿务局那么多未婚男，大妈们都只盯着陆战旗！”高蕾蕾恨恨吐槽。 “哈哈！”沈沫大笑：“你就收好醋坛子吧，以后还有的烦！像童欢这样父母都体制内的，她要去了矿务局，一星期能相亲八个！” “要么说呢，魏时芳的工作算是选对了！真进了矿务局，要八十万彩礼估计陈光伟也急着娶，总算是扬眉吐气。”高蕾蕾啧啧。 沈沫摇头：“话别说的太早，你家陆战旗进矿务局时候笔试成绩第几？” “刚合格，没排上名次，你担心有人走门路把魏时芳顶下去？”高蕾蕾问。 “她可是笔试前三，顶谁都不会顶她，如果面试不通过，绝对不是人为原因。”沈沫忧心忡忡。 魏时芳对这份工作的期望值太高，生活要求和薪水之间存在巨大差异。 沈沫知道魏时芳是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半身上，通过好工作找到好婚姻，获得大房子和私家车，满足她的孝顺，但是面试官未必会这么想，长期廉政建设，魏时芳脸上的期待让人害怕。 第90章 生意冷清 魏时芳的工作已经有了眉目, 踏实下心来等面试结果，和陈光伟甜甜蜜蜜，生活恢复日常。 童欢却不得安生, 连续几天被男友抱怨。 “你也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下？工作说让就让出去！” 奶茶店里，孙志强气愤指责。 童欢抓狂：“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 工作和我妈没关系，是魏时芳自己笔试成绩好才到面试流程, 那是她自己的本事！” “也就你没心眼好骗，别人说什么都信，地方系统招聘公务员凭的就是关系！她一个贫困山区的学生, 没关系没门路, 那么多人通过笔试, 要不是你妈帮忙, 凭什么她能去面试？”孙志强梗着脖子强硬。 “哥你别气了，嫂子就是没把你当自家人, 要不然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不先想着自己男朋友呢？”两坨高原红的服务员阴阳怪气，一身女仆装穿的皱巴巴满是油渍。 童欢凶巴巴指着她鼻子骂道：“谁是你嫂子？没你的事少插嘴！” “哥！你看她……”服务员两眼热泪。 “我不许你这样对我妹妹！马上道歉！”孙志强大声。 “道你妈比歉！”童欢扔掉围裙转身就走。 情侣间总是离不开争吵冷战, 童欢回宿舍和沈沫愤愤不平诉说一通委屈后, 转天就开始落寞，一个星期后，孙志强捧着一束玫瑰道歉, 两人又和好如初。 沈沫无语旁观, 总算是明白童欢为什么和孙志强交往, 除了爱好动漫，恋爱和工作至今全无明确目标，童欢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在反抗她妈妈的控制。 然而，作为唯一反抗资本，奶茶店的收益并不理想，孙志强又开始新一轮埋怨。 “早就告诉你不要急着还钱，我们扩充店面增加座位，现在可好，没有后续投资，什么事都做不成！” 奶茶店开张几个月，中间还隔了一个暑假，除了刚开业和新生入学那几天，生意短暂火爆一阵，平时冷冷清清，很少有人光顾。 “还款期限是事先和沫沫约好的，我怎么能不守信用？”童欢反驳，漫展结束后，第一时间她就还了沈沫的十万块。 孙志强闷声发愁，他的企划案完全没问题，各项数据都精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在家乡，一间普普通通的杂货铺能养活老少三代，高消费城市，精品奶茶店怎么会赔钱？ 毕竟是自己的店，又是第一次独立创业，童欢也着急，和孙志强商量过后，约了沈沫和许劭出来吃饭。 学校附近的西餐厅，孙志强下足血本招待，热情和许劭寒暄。 “哥们儿！兄弟正在危难时候，你可得伸手帮我一把！” 许劭含笑应付，和沈沫对眼色。 沈沫无奈耸肩，童欢百般央求，她没法不答应。 许劭翻了几页奶茶店的策划书，随手放在一边：“你们能筹到多少钱？” 孙志强犹豫，抬头看向童欢。 童欢摊手：“没钱！” 许劭笑：“那就没办法了，趁早转让吧。” 孙志强着急：“就没有别的办法？” 许劭肯定点头：“没有！” 孙志强咬咬牙道：“需要投资多少？” “你想赚多少？”许劭反问。 孙志强纠结半天才支吾道：“我在老家县城有套婚房，能卖三十万。” 许劭道：“三十万拿来，能继续维持奶茶店正常运转，但靠卖炸鸡和饮料还是赚不到钱。” “为什么？”孙志强不解，他的策划书各方面精准无误，成本利润人流量都经过详细核算，怎么会赚不到钱？ “你们加盟的经销商，既无品牌价值又没技术含量，两万加盟费三年协议，绑定原材料供货，本身你们已经是终端消费者。”许劭解释。 孙志强费力思考，还是弄不明白其中关键，加盟商并非不给他们留利润，怎么会亏本？愿意暂时按下不提，他更想知道如何赚钱。 “那我还追加投资维持它做什么？靠什么赚钱？” “你们的店不是动漫主题吗？卖点在这个上面。”许劭指引。 童欢顿时精神，急道：“那是我的创意！动漫奶茶店，你快说，怎么用动漫赚钱？卖周边吗？” 许劭笑：“三十万拿来，把店继续开下去。” “就这样？”童欢一脸不解。 “对！就这样。”许劭点头。 童欢和孙志强对视一眼，两人都一头雾水。 许劭无法，只得再详细解释：“童欢，新南市早期遍地的咖啡馆、书吧、酒吧，后来几乎一夜间全部消失，你知不知道那些店主都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童欢摇头。 “文学论坛、小说网站和影视公司。”许劭揭晓答案。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孙志强彻底糊涂。 沈沫很快明白许劭意思，笑着举例道：“蒲松龄写聊斋时候，曾经在大路旁摆摊送凉茶，一个故事换一碗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没有互联网的年代，早期文艺青年的聚集地就是咖啡馆书吧酒吧这些地方，一杯咖啡消磨一下午，一瓶啤酒诉说一夜忧伤往事，估计店主也是像童欢这样亏本的经营不下去，这才穷则思变，不卖咖啡卖故事。 听完沈沫解释，孙志强倒是很快明白意思，只是这种模式他从没接触过，心里不免打鼓。 “真的能行？多久才能盈利？三十万投进去万一赚不到钱怎么办？” 沈沫有些不悦，生意谁都能做，没人保证准能赚钱，找许劭来是出主意的，还得给你立军令状怎么的？ 童欢感兴趣：“我觉得挺好！也许用不到多久，我就有自己的写手画手，当经纪人了呢？” “没错！转让版权，一笔佣金就把成本都收回来了。”沈沫鼓励。 虽然现在网络平台丰富，各种渠道多不胜数，但是相对于校园环境，模式仍然可以复制。动漫主题装修，冷气舒适，萌萌哒的兼职学妹女仆装扮，奶茶炸鸡供应，这里就是宅男动漫迷的最佳创作基地。 何况童欢还有动漫社的强大资源，周边开发同人创作，奶茶店也可以做成文娱公司。 孙志强没说话，戳着面前的牛排一声不吭。童欢期盼眼神，热烈望着男友。 沈沫颇感兴趣，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投资入股，和他们一起试试，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两位能不能做合伙人。 “童欢不想工作，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孙志强你真该考虑下追加投资，现在花三十万买两人的长期饭碗，不亏！”沈沫怂恿。 孙志强耻鼻，当他是傻子？这笔账怎么算也是他吃亏，吃亏吃大了！ “再说吧！我爸妈未必肯答应卖房子。” 刚燃起的热情被浇灭，童欢顿时失望，半锅冰淇淋，狠狠一勺下去。 沈沫没再继续劝说，能一起做事才能共同赚钱，这俩人是情侣，尚且分歧巨大，她再横插一脚投资合伙就更乱，只是可惜蛮好的资源，浪费了。 回到学校，童欢还是不甘心，极力劝说男友拿钱出来追加投资。 孙志强自然是坚决不肯答应，老家他的父亲从一间小小杂货铺到日用品小超市，赚钱养活一家老小给他买婚房。从小耳读目染，卖东西他在行，卖故事？听着就不靠谱，他不能拿父母的血汗钱去冒险。 见男友不肯拿钱出来，童欢也没办法，认清现实后，她很快就放下，毕竟钱赚的容易，花的也痛快，十六万投资就当是玩了场游戏，体验下投资创业的艰辛。 奶茶店只剩孙志强和他妹妹在苦苦支撑，四处贴广告，促销打折网上宣传，各种方法都用尽后还是没效果。产品囤积，反复油炸加热，味道越来越差，顾客越来越少。 校园招聘还在火热继续，动漫社的副社长小哇签到上海的一家网络游戏公司，独特的工作方式，在动漫社引起轰动。 “他家真的不用朝九晚五上班？” “没有固定上班时间，可以在职工宿舍办公，穿睡衣去公司开会！” “好棒！” 宣传网页上，动漫主题的员工宿舍，上下床和学校宿舍一般无二，装修考究的大会议室，总裁西装领带正襟危坐，底下员工穿着睡衣家居服，抱着卡通抱枕，东倒西歪。 “啊啊啊！这是我的公司，我好喜欢！我也要去。”童欢欢呼。 “公司在上海，你妈让你去吗？”小哇担忧。 “不让去也得去，我现在就去投简历！”童欢决心。 面试笔试很快通过，当场得到回复，童欢被录用，就等着正式签订劳动协议。 童欢妈妈从学校老师那里得到消息，心急火燎找到学校，对着童欢百般劝说。 “你从小到大都没独自出过远门，上大学都在本市，去了上海遇到困难找谁帮你？” “你们不是让我独立么？”童欢轻飘飘一句反驳，她妈妈顿时无言。 童欢决心已定，坚决不动摇，童欢妈妈劝说无效，扣押了女儿的三方协议，坚决不同意她签合同去上海工作。 孙志强被女友的又一次擅自决定，再次气个倒仰。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你去了上海，我留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跟我去上海啊！”童欢想当然。 “我们两个在上海无亲无故，怎么过日子？你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顾前不顾后头脑简单！”孙志强生气。 童欢开始迷茫，妈妈和男友都不支持她去上海，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宿舍里，沈沫还在不急不忙玩游戏，听完童欢诉苦，大笑出声。 “简单啊，把你妈和你男友拉出来溜溜，让他俩先碰碰，当面交流，果真都不同意你去上海，那就不去了呗？” 童欢豁然开朗，男友和妈妈许多意见都一致，他俩一定谈得来！ 国庆节假期最后一天，孙志强打扮一新，白衬衫红领带，用奶茶店的微薄收入在学校超市买了好烟好酒高档茶叶，跟着童欢去拜访家长。 第91章 童欢失恋 东城老牌高档小区，出租车在门岗交换出入证, 驶进绿化楼群。 楼栋安全门前呼叫, 两人搭乘电梯上楼。孙志强满腹不解, 总共五层的楼高, 为什么要安装电梯？ “妈妈！”童欢挽着男友手臂，高兴站在门口。 “进来吧。”童欢妈妈冷冷淡淡, 女儿工作的问题还没解决, 现在又突然冒出个男朋友, 真是不让人省心。 两人进屋换鞋，孙志强惊讶打量，四室两厅开阔格局, 装修高雅，墙上字画虽然陈旧, 但是笔力苍劲, 跟常见的印刷品很是不同。 童欢爸爸穿白衬衫和灰色羊毛坎肩, 戴眼镜, 正在红木茶几前看报纸, 紫砂壶紫砂杯细腻精致，看上去不便宜。 “孙同学是吧？过来坐。”童爸爸和蔼道。 童欢拉着男友入座。 “学什么专业？家里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 “机电工程，父亲开过小超市，这几年身体不好, 退休不做了, 家里还有个弟弟, 明年高考……” 见家长例行询问, 查问祖宗三代，老一套。 孙志强一边礼貌回答，一边忍不住心里忐忑，明明午饭时间，厨房冷冷清清，女主人在客厅翻看杂志，屋里没有半丝烟火气，似乎并未准备留饭。 童爸爸再次开口：“孙同学，你和我们家童欢是怎么认识的？” 孙志强打起精神，清清嗓子，将他和童欢的认识过程声情并茂的讲述一遍。 童欢妈妈坐过来轻笑道：“才交往几个月？你们还谈不上感情深厚。” “婶子，我和欢欢是真心相爱，希望你能成全。”孙志强坚定。 童欢妈妈好笑摇头：“严重了，现在什么时代？难道我们会包办婚姻，干涉女儿恋爱自由？” “那……”孙志强词穷，摸不准什么意思。 童爸爸不急不缓道：“你们都是大四学生，马上要毕业，未来怎么打算，你心里该有谱吧？” 孙志强忙道：“有！我会和欢欢结婚！” 童欢妈妈再次嗤笑：“怎么结？你找到工作了吗？月薪多少？房子在哪？” 孙志强信誓旦旦保证：“我们正在创业，我们自己努力，不靠父母，租房也能结婚！” 童爸爸笑着道：“我支持年轻人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同时呢也要兼顾责任，按照你们老家习俗，你是长子，应该要承担父母赡养吧？” 童欢抢答：“我们商量过，双方父母一视同仁，我们一起赡养，公平公正绝不偏允！” 童欢爸妈默契对视，同时大笑。 孙志强满头冷汗，坐立不安。 童爸爸拿起紫砂茶壶给孙志强重新斟了一杯茶，笑吟吟道：“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你尝尝。” 孙志强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品尝，甘冽清香，沁人心脾，回头看看客厅茶几上他带来的礼物，里面的两盒茶正好也是福建大红袍，总算是没买错东西。 童爸爸问：“味道如何？” “好喝！”孙志强忙点头。 童爸爸放下茶杯道：“你父母养育你不容易，要好好孝顺他们，待会儿把你买的烟酒茶叶都拿回去吧。” “不用不用！叔叔您留着喝。”孙志强客气。 童爸爸笑笑没说话，见对方没有继续客气，孙志强这才松了一口气。 童欢高兴看着男友和爸爸互动，屋子里的气氛温馨又融洽。 到了午饭时间，童欢父母张罗女儿和她男友出去吃饭，四人来到本市一家高档餐厅，童欢妈妈点了满满一桌菜，山珍海味，白酒是贵州茅台。 孙志强忍不住冷汗，这顿饭该不会让他付账吧？ “来，孙同学，你尝尝这个茅台。”童爸爸热情款待。 孙志强忙端起酒杯，站起来放低姿势敬酒，一口喝尽才坐下，茅台酒香醇厚，酱香浓郁，放下酒杯许久还是满口留香。 他带来的礼物里也有茅台，学校超市2八八元一瓶。以前家里经营超市，逢年过节最数茅台销量好，现在生活条件提高，国宴用酒也飞入寻常百姓家。 “味道如何？”童爸爸问。 孙志强忙道：“好喝！以前我家开超市也卖过茅台，跟厂家都认识，叔叔以后你想喝我找人给你买，都是进货价。” “呵呵……不必麻烦！”童爸爸笑着客气。 “孙同学，怎么没听你提到母亲？我听欢欢说，你还有个妹妹？”童欢妈妈询问。 孙志强放下筷子正色：“我母亲是家庭妇女，操劳我们一家人吃穿，辛苦一辈子，妹妹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帮衬家里，懂事孝顺……” 童欢轻轻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他那个妹妹她可见识过，刁钻任性，爱占小便宜，怎么在男友嘴里就成懂事孝顺了？ 童欢妈妈打量女儿脸色，笑了下：“真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母亲，关心妹妹。” 孙志强激动：“我会！放心吧婶子，我也会孝顺你们，和我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 童欢妈妈大笑，好半天都没停下来，撑着桌子道：“我喜欢东南亚美食，每年都要出国几次，将来有机会你也带你妈妈出去看看，一辈子操劳不容易。” “我会！将来我挣了钱，带两边父母一起出国旅游！”孙志强信誓旦旦。 童欢父母再一次无奈相视，嘴角露出嘲讽，表情开始不耐烦。 童欢妈妈收敛笑容，冷静道：“那好，既然你对未来生活都有规划，那我需要你出具一份计划书，详细写清楚婚后生活安排。住什么地方？租金多少？每月给父母多少赡养费？要不要支援弟弟读书？婚后父母是否同住？多久生小孩？月嫂保姆工资怎么支付？这些费用精确到个位数，你要给我详细列明。” 童爸爸补充：“将来父母生病是在老家治疗还是接到新南市？住什么医院？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用国产药还是进口药？请护工还是自己照顾？不着急，你慢慢想，我们顾及不到的地方你也可以补充。” “只要把这些费用清清楚楚列出来，我不反对你们交往，如果童欢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你们随时可以结婚。”童欢妈妈微笑结论。 包间里气氛突然凝滞，对着满桌美酒佳肴，孙志强如鲠在喉。 童欢恍然不觉，仍旧高高兴兴和父母吃菜聊天，计划书在她看来和创业策划书一样，男友绝对搞的定。 一顿饭吃完，孙志强失魂落魄回到学校，转天就和童欢提出分手。 童欢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更不能接受，在宿舍失声痛哭，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她父母好生招待，还请他们出去吃大餐，为什么男友坚持要和她分手？ 电话里，童欢妈妈语重心长：“欢欢，那个男孩子根本不爱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我！”童欢大喊。 “他家这么重的负担，就算想爱你也没能力！” “你不就是嫌弃他穷么？你和我爸结婚时候有什么？姥姥家一堆穷亲戚！我奶奶嫌弃过你吗？” “你跟我比什么？我是国家分配的正式工作，单位不比你爸差！和你同寝室的沈沫，底层小市民单亲家庭出来的姑娘，你看看她找的什么男朋友？你怎么不和她比？你的学历家庭父母条件哪样比她差？让你报考矿务局你不去，男朋友也不找了像样的，你怎么就不让妈妈省心呢！” “男朋友没了，上海的工作你们也不同意，是不是要逼死我！”童欢崩溃。 “工作可以商量，男朋友坚决不行！”童欢妈妈终于让步。 放下电话，童欢满面泪痕看向沈沫。 “沫沫，孙志强真的不好吗？我妈为什么不同意？” 手机音量大，沈沫在旁边听半天，早就被雷的外焦里嫩，招你惹你啦？怎么又拿我说事？ “童欢，你妈更年期了吧？我怎么觉得她价值观有些混乱？” “什么？”童欢还在哽咽。 “她让你自力更生不靠父母，房子车子都不给你准备就让你去清水衙门当公务员，孙志强也没房没车全靠自己奋斗，这不就是你妈要求的独立吗？许劭那种豪宅豪车钱多到花不完的败家子富二代，她应该坚决鄙视才对，为什么又要你跟我比？”沈沫诧异表情。 童欢红着眼睛思考，片刻后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找孙志强，跟他道歉解释清楚，我们不靠父母，以后自己努力，在新南市租房结婚！” 说完童欢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把赶来安慰还没说上话的高蕾蕾看到一愣一愣的。 “你丫的也忒缺德了吧？孙志强是什么货色现在还不清楚？他的负担童欢不嫌弃，童欢的父母不支持他就分手，什么东西！好不容易分开了，你干嘛还蹿腾童欢去犯贱啊？” 沈沫不在意：“童欢的感情，她自己可以放弃，但不能因为她妈强势就妥协，否则将来找工作谈恋爱结婚还要被她妈控制，我又不认识她妈是谁，当然是支持童欢反抗啊！” 高蕾蕾这才醒过味，想想道：“这倒也是，她妈那人也没谁了，自家闺女当丫鬟养，又想让她嫁给少爷，这都哪来的逻辑？马哲毛概可不是这么教的。” “民间故事吧？董永勤劳善良，卖身葬父，不就有七仙女帮他赎身还债吗？”沈沫玩笑。 “那是孙志强，童欢她妈绝对是脑残剧看多了，半分钱资产不给女儿准备，整天还觉得自家门户多高似得，哪来的优越感？”高蕾蕾吐槽。 沈沫忍不住，被逗的大笑。 一连几天，童欢都天天去找孙志强求和，孙志强自尊心受挫，坚持要分手，任是童欢怎么哭闹也坚决不肯复合。 魏时芳着急，一改之前对孙志强的好感，极力拥护童欢妈妈的决定：“欢欢，不是我说你，你妈妈不容易，她都是为你好，恋爱和婚姻大事，该听的你也要听。” “以前你不是说他有上进心又努力吗？为什么现在连你也说他坏话！”童欢气急败坏。 魏时芳苦口婆心：“你爸妈不同意你们，孙志强也不会留在新南市，难道你跟他回老家？他老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受得了吗？上海的工作你也不要了吗？” 童欢开始犹豫，在工作和男朋友之间左右摇摆不定，再加上孙志强态度坚决，孙志强的妹妹也在旁冷嘲热讽，又一次吵闹争执过后，两人彻底决裂。 消沉几天后，童欢终于接受分手现实，奶茶店转让出去，和孙志强兄妹算清楚账目散伙，她分到四万块钱剩余资产。 或许为补偿自己，也可能是发泄郁闷，童欢大手大脚花钱，买手办买s服装，还买了许多睡衣和抱枕，四万块全花光后，开开心心和小哇策划明年一起去上海实习，从此再也不提孙志强。 沈沫和高蕾蕾直接无语，第一次见到失恋失的这么爽快的！ 第92章 各奔前程 校招还在继续, 分手也在继续, 大四情侣, 往日宿舍楼下亲密拥吻的男女, 现在剑拔弩张。 “哈尔滨冰天雪地, 跟我回广州吧？” “你们那嘎达暖气都没有，不去！” “我刚签了北京, 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回南京？” “我妈让我去深圳！” “我爸让我回天津！” 各奔前程各自打算，顾不及他人。 沈沫身边的好友们, 低一届的小五和yy还在无忧无虑恋爱，同届的宋博准备考研，老陈忧患意识, 也早早为考研做打算。 王伟和依琳都没找工作, 承包下动漫展的道具仓储和运输，直接创业。两人在南城郊区租赁的大仓库, 雇佣当地老乡看守，相比国际会展中心寸土寸金的租金和高额管理费，租金和人工成本不到原来的三成。 王伟一直做微商，脑子活分眼里看得见钱, 仓库除了储存道具, 还开辟出一块做快递中转站, 很快就开始盈利。沈沫一次性预付了他们半年仓库租金，最大程度让利, 全力支持好友创业。随后不久, 听说这两位已经计划在北城区交首付买房。 大学最后一年, 每个人都在忙着前程，内心沸腾。 夜上浓妆，舞池旁的卡座，程雅洁穿新款秋装，优雅端着酒杯，陪在男友左右，正微笑和各路朋友谈笑风生。 她们专业所有课程已经结束，搬到男友的公寓同居，平时出双入对，就等毕业后登门见家长，淘宝网店日进斗金，轻松赚钱，感情/事业双丰收，人生赢家！ “我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经常去图书馆查资料，平时往返学校，打车不太方便。”程雅洁委婉提出要求。 学校论坛火热讨论过沈沫的宝马，当时一片谴责质疑，过后被新话题代替，大家不再关注，校园里白色宝马驰聘而过，剩下的只有羡慕。 李公子点头：“确实不方便，公司有的是车，你喜欢什么车型？我调一辆过来给你开。” 程雅洁失落，又不好跟男友把话挑明，叹声气，坐在一旁落寞，心里默默想起肖诚，毕竟华联比不得恒盛集团，土财主对生活质量就是不讲究。 没有察觉到女友情绪，李公子照常和狐朋狗友热闹喝酒。 “那边几个妞儿不错。” “学生吧？” “野模。” “叫过来！” 程雅洁顺着他们视线望过去，不远处散台三个年轻女孩子正在嬉笑，身材姣好，短裙清纯打扮，东张西望的眼神却透着不安分，像是在寻找猎物。 同座年轻男子有人走过去，指着卡座礼貌邀请，三个女孩惊喜，立刻点头答应，跟着他过来。 暗淡灯光，程雅洁吓了一跳，她险些以为看到沈沫，等到人走近发现又不是，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再仔细看看，她顿时想起这是谁了。 沈姝吃了一惊，泼汤事件一面之缘，随后微博小三事件，她没少在微博关注校花微博，各种清晰大头照自拍，她一眼就认出程雅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事情过去这么久，她不是名人，想必没人会记得她，沈姝稳住情绪，坦然坐下。 程雅洁不动声色，端着酒杯自顾喝酒。 沈姝稍稍拘束后很快自然，和几个男子打成一片。 “干坐着没意思，咱们猜拳吧？” “好啊！” “不能光猜拳啊，叫瓶酒喝吧？”沈姝熟练建议。 “行啊，皇家礼炮，你叫吧。”男子混迹欢场，熟知门道，笑眯眯答应。 沈姝开心招呼服务生拿酒。 卡座的客人果然非同凡响，出手就是五位数的皇家礼炮，散台那帮穷鬼多是周末来放松的白领和找艳遇的吊丝，磨叽一晚上，点瓶千来块的红酒都跟被宰似得。 开学后她几乎每晚都来夜店，迎宾礼仪的工作也辞掉，专心在这里兼职，经理红包和酒水提成，赶上机会一晚就收入几千，原来赚钱如此容易。 卡座上一群男女喝酒猜拳，玩的愉快，一瓶酒很快喝光。 “再叫两瓶！”男子大方。 “我来！”沈姝兴奋。 和她一起的两个女孩嫉妒眼神，不满望向沈姝，出来混不懂规矩，自己吃肉不给别人留汤。 服务生端着两瓶酒过来，沈姝起身就要接，刹那间，脚下一绊，瞬间重心偏离，刚刚接住的托盘和人一起摔倒在地，‘哐！’的一声，酒瓶应声而裂。 一桌人都愣住，看着碎掉的两瓶酒都没说话，沈姝摊在地上直接吓傻，两瓶皇家礼炮三万多！ “你也太不小心了，现在该怎么办？”男子笑着询问，语气却严肃。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姝不复刚才的活泼，眼看就要掉泪。 程雅洁微笑：“赵公子，何必为难小姑娘呢？两瓶酒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李公子帮腔：“就是，对女孩子别太刻薄，你看她梨花带雨的，多让人心疼？” 程雅洁瞥了眼男友，再看看瘫在地上的沈姝，冷笑道：“刚才我看她喝的挺高兴，干脆让她把地上的酒都喝了，也不算浪费，赵公子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 和肖诚分手，多半还是拜地上这位所赐，今晚她要看好戏。 “这个玩法我喜欢！”赵公子捧场。 他家代理品牌还要和华联商厦合作，开口的又是华联小开的得宠女伴，不看僧面看佛面。 服务生远远看热闹，不敢过来打扫。 沈姝震惊望一眼程雅洁，再看看散了一地的酒水，真要她去舔？她想不明白程雅洁这是帮她解围还是要给她难堪。 程雅洁微笑：“这里不是学校食堂，撒别人一身汤说声对不起就算完，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赔钱的话也不多，价目想必你清楚，要不要喝你自己看着办。” 原来她还记得！现在用这种方式给她羞辱，沈姝瞬间绝望，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程雅洁。 “不喝就去再叫两瓶赔给我，别哭哭啼啼搞得我们跟逼良为娼似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公子催促。 “是啊！不想喝就赔，谁还能逼你来着？”卡座上其他几个男子起哄。 同行的女孩低声：“小怡，你就喝吧，意思意思就行，让他们取个乐，反正三瓶酒的提成都是你的，没准儿他们高兴了再多叫两瓶呢！” 沈姝看着摔碎在地上的酒瓶，大理石地砖上透明液体四溅，头上的灯光和脸上的浓妆倒影在上面，震耳音乐中，那个人影陌生的不像自己。 妈妈说劳动不分贵贱，她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赚钱，三瓶酒水的抽成就将近四千，真如姐妹所说，他们高兴了或许再要两瓶呢？话虽如此，为什么她现在如此难受？ 沈姝犹豫片刻，跪直腰身，慢慢俯身下去……短裙勾勒的臀部一点点翘起，诱惑非常。 “起来！”低沉嗓音，隐隐暴怒。 沈姝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出现在眼前，缓缓抬起头，顺着修长双腿望去，不觉泪眼迷蒙…… “肖诚！”程雅洁激动站起来。 肖诚没理会程雅洁，拉起蹲在地上的沈姝，服务生见状，知道事情摆平了，纷纷松口气，忙招呼人过来打扫。 沈姝迷迷糊糊被一双干燥温暖大手拉起，再坐回卡座上，仿佛恍如隔世。 “六瓶皇家礼炮！”肖诚冷声。 一群浓妆妹子捧着烟花棒拥簇过来，dj快速演奏一段音乐，灯光师将灯光打过来，豪客夜店挥洒千金，被万众瞩目。 沈姝紧挨着肖诚，俯身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涟涟滑落，奶奶生病、自己赚钱挣学费，客人的奚落和轻蔑……她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终于可以宣泄。 “多亏你帮我解围，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沈姝两眼带着泪痕，抬头看向肖诚，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哭哭啼啼委屈不甘的丧家表情，在灯光照射下，含泪带笑的一张脸炫彩夺目，肖诚低头看过来的刹那，瞬间呆怔。 十一月份，秋季招聘的热度逐渐消退，校园恢复宁静。 找到出路的同学踏实下来，享受最后的大学时光，没有落脚处的同学继续等待明年春季招聘，此时也轻松下来，聚餐聚会黄昏恋，今朝有酒今朝醉。 童欢第一次成功反抗妈妈，获得上海工作的机会，兴高采烈，整天和小哇出双入对，完全忘记上一段失败的恋情和创业经历。 魏时芳和陈光伟恩恩爱爱，以往因为房子和彩礼僵持，矿务局的工作无疑是个突破，两人满心期待，一切都会好，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高蕾蕾在租来的小房子里整天摆弄烧烤和烘焙，家居气氛贤惠人妻。至于毕业她留在新南还是陆战旗去北京，现在仍是难题，得过且过，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意去想。 沈沫一番波折，在她生日那天终于拿到美国签证，她要和许劭去毕业旅行！ 第93章 曼哈顿 一夜飞行, 西海岸入境, 从洛杉矶机场出来, 沈沫突然就热泪盈眶。 “沫沫，你怎么啦？”许劭吓一跳。 “小时候去北京，第一次在天安/门广场看到红旗飘扬, 我哭了, 现在才发现, 看到美国国旗我他妈更激动！我是不是错了？会不会对不起我外公？” 许劭笑喷：“你不是公主吗？外事访问, 别激动。” 沈沫深吸气, 想起小学时候她写过的作文：世界因我而存在, 西城区是我的, 东城区是我的，中国是我的，美国也是我的，乌拉圭阿富汗巴基斯坦统统都是我的！ 许劭适时行绅士礼：“公主陛下，请！” 沈沫瞬间平复心情, 搭着许劭的手趾高气扬走出航站楼。 许劭一路拖着行李, 引导沈沫前行, 路上的白皮肤纷纷注目，礼貌让出道路，暗暗揣测这位穿香奈儿的女士必定身份尊贵，连随行仆人都气质不凡。 沈沫一路神采飞扬, 开始愉快旅程。 剧院、天文台、蜡像馆、星光大道、环球影城, 一路拍照上传朋友圈, 当晚入住希尔顿酒店。 许劭殷勤照顾，美食大餐景点介绍充当导游。 在洛杉矶盘恒三日，沈沫回味着比佛利山庄和圣塔莫妮卡海滩的夕阳，和许劭自驾抵达拉斯维加斯。 街道上迷你型号的金字塔、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以及威尼斯小镇都让沈沫腹诽不已，从深圳偷来的吧？ 灯光旖旎，美女豪客纵情，在酒吧看过脱衣舞娘表演，许劭微醺，拉着沈沫深情告白。 “沫沫，我们结婚吧？” “好啊！” 登记注册缴费，十分钟后，小教堂里慈眉善目的神父认真主持仪式。 “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健康，你们都愿意一生一世相爱吗？” “我愿意！” “我愿意！” 交换戒指，礼成，沈沫拿着结婚证书啧啧，50刀，真贵！又贵又不划算，国内九块钱的红本本，怎么着也能换来婚后一半家产和终生免费劳力吧？难怪拉斯维加斯结婚这么简单！ “老婆，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的新婚之夜要干点什么。” “上来，我们去洞房！”许劭蹲下身。 沈沫愉快跃上许劭后背，心事都抛到脑后，还是爱情便宜，折合汇率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块人民币！ 愉快旅行，沈沫彻底放飞心情。 科罗拉多大峡谷、盐城湖、黄石/国家公园、芝加哥、华盛顿，半个多月后抵达最后的目的地，纽约。 游览过自由女神像和大都会博物馆，在麦迪逊公园的网红店吃过饭，许劭带沈沫回家休息，这次终于不再是住酒店。 位于曼哈顿的九十层高空豪宅，八百平米的大平层，俯视整个中央公园，纽约市区尽收眼底，可以看到天际线。 沈沫站在落地窗前，无法形容的心情，整个人呆怔，比当初站在新南市二十七楼高层上来的更加震撼！ 开阔客厅全景落地窗，沈沫不停跑来跑去，在每个窗户前驻足眺望。 “对面是哪里？”沈沫指着窗外。 “新泽西。”许劭道。 “这边呢？” “华盛顿大桥。” “那边再远一点呢？” “大西洋。” “啊啊！我看到帝国大厦！”沈沫兴奋尖叫。 许劭笑着从身后抱住激动不已的女友。 “沫沫，你喜欢这里么？” “喜欢！” 拔地参天，唯我独尊一览众山小，谁说高处不胜寒？可以睥睨众生脱离市井，谁她妈还稀罕混迹人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彩斑斓灯光下的纽约更加梦幻，不用去旅行，窗前这样的景色沈沫可以看一年。 “许劭，我突然发现，我好爱你啊！”沈沫对着窗户自言自语。 许劭穿着睡衣，端着果盘正往沈沫嘴里塞橙子：“爱我什么？” “爱你有钱！”沈沫斩钉截铁。 “嗯？” 沈沫郑重其事：“我的老公不仅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买得起头等舱，跑得赢gdp！” 许劭一本正经：“以后我还会更有钱，给你买游艇买飞机，你是不是更爱我？” 沈沫忙不迭点头：“是呢！” 许劭开心大笑，放下果盘，抱起沈沫跌倒在大床上…… 彻夜不眠，沈沫躲在被窝，悄悄扒开一条缝，注视着巨大落地窗外咸蛋黄般的太阳从天际线缓缓升起，兴奋高呼，突然挺身，光溜溜从许劭怀里钻出来。 许劭下巴猛地被磕到，惊醒后不悦抱怨：“沫沫……” “快起床吃早餐，我要去蒂芙尼！” “这么早去干嘛？” “蒂芙尼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在那里不会有坏事发生。”沈沫神叨叨念台词。 许劭摸了摸沈沫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试下温度，确定女友没发烧后，蒙头继续倒下。 沈沫百般骚扰，许劭耐不住痴缠，到底还是嘟囔着起身去浴室，洗完澡套件短裤出来，裸着上身去厨房做早餐。 沈沫飞速洗漱，在行李箱翻出纪梵希小黑裙，梳头化妆穿戴整齐。 厨房宽阔吧台，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沈沫和帝国大厦面对面吃早餐。 吃过早饭，沈沫披上一件橙色小外套，催促男友换好衣服，两人整装出发。 曼哈顿街头，许劭再次见识到女友的非凡体力。 “我从小就梦想长大后穿普拉达拿lv出入玻璃大厦，这里完全符合我的梦想！”沈沫沉醉。 “哪栋是你的办公楼？”许劭笑问。 沈沫仰着头转一圈，随手指着最顺眼的一栋道：“要那栋！将来我收购了办公，叫沫沫大楼！” 许劭顺着沈沫手指方向看去，对女友的眼光深表赞许，只是估计动迁工作不太好做，那里是联合国总部…… 两人手牵手一路漫步，欣赏美景，身边举着早餐的上班族匆匆而过。 沈沫边走边看，终于到达心中圣地。第五大道上lv爱马仕、香奈儿、卡迪亚、宝格丽林立，许久后，终于寻找到蒂芙尼。 沈沫站在门口满心激动，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红色锦囊，面料陈旧有些褪色。 “这是什么？”许劭好奇。 沈沫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对银戒指，龙凤呈祥的图案氧化发黑，看得出有年头。 “我外公外婆的结婚戒指，妈妈送我当嫁妆，我们去里面刻字好不好？xu& lve frever！” “好！”许劭激动。 两人手拉手进去，蒂芙尼一楼大厅，沈沫举着老银对戒，满脸期待的看着柜大爷。 柜大爷无奈耸肩，这样的情侣他每天都接待无数个，电影台词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哦！至少你们要先买点什么，钻石太俗气，而你们财政预算有限，给已经拥有一切的人，我看看……” “那颗粉钻就好。”许劭随意道。 柜大爷一怔，顺着客人手指方向望去，一克拉粉色钻戒，白钻环绕完美镶嵌，价值69万美金。 许劭买单结账，沈沫戴上粉钻，再次递上银戒，期望眼神诚恳道：“可以帮我们刻字了吗？” “当然！这是古董吗？一定有个浪漫故事属于它……”柜大爷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我外公的婚戒！他用半年薪水买了它，向我外婆求婚！”沈沫感动。 “意义非凡……”柜大爷感叹。 稍候片刻，拿到清洗一新的刻字银戒，沈沫和许劭一人一只戴在手上，相视傻笑，柜大爷应邀，热情和沈沫合影。 沈沫赞叹，蒂芙尼果真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兴奋发微博配图讲述经历，另一只手上的粉色钻戒并没有出镜。 两人随后开始疯狂血拼，梅西百货，奢侈品名店，奥特莱斯，街头工艺品和土特产店……沈沫一个都不落下，许劭开车陪逛。 “沫沫，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包包？”许劭困惑。 沈沫耐心开导：“你小时候有没有过梦想？” “有啊！宇航员、探险家、科学怪人、美国队长……你的梦想该不会是买包包吧？”许劭猜测。 沈沫白眼：“谁说我没有梦想？只不过我才不像你这么傻，有点梦想就搞七搞八瞎折腾，我买个包包就能实现！” “怎么实现？”许劭不解。 沈沫拎起一个机车包演示：“你看我像不像赛车高手？” “嗯……像吧？” 沈沫又拿起一个杀手包演示：“你看我像不像fbi特工？” “特工为什么要拿普拉达包包？” “装武器啊！”沈沫说着从里面掏出一支口红。 许劭笑喷：“原来买包包这么有意义啊？” “当然！”沈沫傲娇。 “好，继续买！” 三天后，沈沫大包小包采买齐备，心满意足收手。 以后几天许劭要出门办事，沈沫一个人留在公寓无聊，很快摸清附近地形，频繁出入超市，在公寓里煮饭烧菜。 “沫沫，今天吃什么？”许劭一进门就闻到诱人香味。 “蒜香排骨、红焖牛肉、炒土豆丝，清蒸鱼和大米饭，还有个豆腐鸡汤！” “好丰盛！”许劭幸福感满满。 沈沫惊叹纽约的物价如此之便宜，做饭兴趣大涨，以前忽略的双牌，花里胡哨的锅具刀具原来如此好用。 公寓里的烤箱油烟机燃气灶她都记下牌子，连同一应电器都发给国内正在给她装修房子的设计师，让他采买家电时候务必给她照着全套够买。 第一天做饭时候，沈沫对厨房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电器一知半解，又找不到说明书，只好按铃求助。没想到物业随叫随到，一点点小问题如临大敌，时刻准备沈沫拷问他们这些电器的设计原理……拜托！她只是想知道怎么用而已啊。 沈沫知道美国人工费用昂贵，起初还担心收到高额账单，从许劭那里得知这些服务都包含在物业费后，沈沫仿佛开启新世界大门，连连呼叫，不断试探底线。 他们开车载她去超市，全程陪逛帮忙拎包，甚至帮忙挑选西红柿和洋葱头。 他们搜集商场打折信息，贴心帮她算好汇率退税后再对比国内价格。 他们打扫房间熨烫衣服擦鞋子，指导化妆礼仪服饰搭配，帮她在家保养头发，按照她提供的菜谱处理食材，帮她调出想看的电视频道，三更半夜帮忙买杂志瓜子和香烟口香糖……有求必应，完全没底线！ 沈沫惊叹如此周到的服务，像是品牌衣服的vvip私人管家，再次刷新她对物业的认知，原来他们不是开发商雇来收费和专门与业主做对的呀？ 以前和谢世宁讨论房子，说起过豪宅，除了生活空间，豪宅不仅仅是面积大，豪门也不仅仅是钱多，而是在国有土地上最大化实现资源私有化。 这栋八百平的高空豪宅，除了私人泳池、私人健身房、私人影院和私人篮球场这些私人设施以及私人管家式物业服务外，还有它私人化的装修风格。 沈沫以前对装修的理解无非就欧式地中海和美式乡村，这里完全颠覆自己以往的所有认知。 钢琴不稀奇，却是一间客厅的面积来陪衬，这种摆放方式沈沫只在酒吧或者西餐厅见过，许劭把它挪到自己家。 偌大会客厅孤零零几组沙发，像是酒店大堂或者机场贵宾室，商场里的瀑布水晶灯出现在餐厅，走廊装饰成画廊，红酒储藏间像是酒庄，衣帽间像奢侈品名店，居然还有休息区，难道挑衣服累了要坐下喝杯咖啡？ 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沈沫以前总奇怪有人把家装修的像酒店，其实是酒店尝试把自己装潢成家，给入住顾客宾至如归的感觉。 沈沫在这样的房子里才住几天，居高临下俯览中央公园，不觉就野心勃勃。以前的她费尽心思追求学历工作，只为在社会争取一席之地去分享公共资源，从没想过还可以把资源搬进家自己独享，私人酒吧、私人商场、私人医院、私人学校、私人机场港口码头停车场？ 如此一想，沈沫顿时觉得新南市她那间三百平的小公寓简直就是蜗居！ 毕业旅行终于接近尾声，回程前一晚，沈沫收拾好行李，站在客厅里依依不舍留恋窗外景色。 “沫沫，你喜不喜欢这里？”许劭在身后再次询问。 “喜欢！”沈沫仍然看着窗外，背对着许劭用力点头。 “毕业后我们来纽约生活好不好？” “你再说一遍？”沈沫猛地回身，震惊看着男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去工作，你可以继续读书，选你喜欢的专业，文学艺术金融、音乐、服装设计随便什么都可以，有时间我会陪你去旅行，英国法国意大利、荷兰丹麦希腊，非洲国家也可以，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在家等我，我给你带薯条回来……” 许劭望着沈沫眼睛，认真描述未来规划，安静等待她的回答。 “我们还能住在这个房子里吗？”沈沫不确定问，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 “当然！”许劭瞬间踏实，整个人都放轻松，眼睛眯起来。 “我可以每天逛街吗？第五大道我还没逛够，还有梅西百货，那家超大奥特莱斯我也没去！”沈沫继续憧憬。 “我给你改装个超大衣帽间，随便你买，不够就再买一层单元，专门给你放衣服和包包。”许劭承诺。 “我的宝马小七能运过来吗？” “买新的！” “要不要重新考驾照？” “我帮你办！” 意外的惊喜，沈沫晕晕乎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她以后要在纽约生活！在这样的豪宅里生活！ “我好想跳舞，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荣幸之至！” 关闭大灯点上蜡烛，满屋朦胧烛光和窗外灯光中，巨大落地窗前宽阔空地，沈沫光腿赤脚穿着许劭的大衬衫，轻挥长袖，轻盈起舞。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以前她最爱的舞蹈，每次跳到乘风归去那个动作时候，老师总是拦住她：沈沫你这是要上天吗？人间，人间！ 无论诗词还是舞蹈，她始终不理解，见识过天上宫阙怎么还会留恋人间？菜市场鱼摊的脏乱不堪，八百块生活费，起毛边的练功服……去你妈的人间！ 沈沫陶醉旋转，舞姿越发追风逐月，偏偏欲飞，跳着跳着，冷不丁双脚腾空，回神发现被许劭打横抱在怀里。 “你干嘛？我还没跳完呢！” “我怕你飞走……” 第94章 合法夫妻 从美国回来, 沈沫恍如隔世, 开开心心整理礼物送人，朋友圈发布旅行见闻，谈论在美国的每处细节, 只是整理账单时候才发现，她的这次旅行花费了一百多万！ 明明东西那么便宜, 贵重物品还都是许劭付账，怎么花这么多？算清花费明细后沈沫忍不住咋舌, 她的钱在美国原来如此不经花。 在家休息两天, 沈沫开车回学校, 一路看着熟悉的东城区，总觉得有些陌生, 她出生长大的城市，短短一个月时间, 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 国际会展中心那么小, 世贸大厦那么矮…… 回到学校, 沈沫刚进门就直觉发现宿舍里气氛凝重。 “真的不怨我, 我妈说现在打招呼也晚了, 我已经道歉了……”童欢小声解释。 “打什么招呼？”沈沫问。 “矿务局面试结果出来了, 魏时芳没通过……”童欢愧疚。 意料之中的事，沈沫并不意外。 魏时芳怒视着童欢, 歇斯底里大喊：“你可以不帮我, 但是你不能骗我！” “我不是故意的……”童欢诺诺。 沈沫打开电脑, 上网查看矿务局的聘用公示，本校三名学生被录取，都是男生，其中两个来自偏远地区农村。 “算了，明年还有春季招聘，好单位多的是。”沈沫息事宁人。 魏时芳冷笑：“没关系没门路，再好的单位也轮不到我。” 沈沫没搭茬，把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两人，给童欢的是蒂芙尼银质手链，魏时芳的是寇牌包包。 “哇！好漂亮！”童欢转忧为喜。 “谢谢。”魏时芳有气无力。 沈沫收拾好东西，吃过饭，带上礼物去找高蕾蕾。 出租房里，高蕾蕾早就等候，果盘零食准备了一桌。 “土豪！出手越来越大方啦你！”高蕾蕾拿着礼物惊呼。 沈沫炫耀：“你的这个出自第五大道，新款，香港都没的卖！那边的寇牌才便宜，工厂店跟卖大白菜似得，就差论斤称了，我拖了一箱回来，留给我妈送人。” 高蕾蕾爱不释手摆弄礼物，沈沫送她的是古牌包包。 “你去宿舍没？魏时芳面试没通过，跟童欢闹好些天了。” “她是迁怒，童欢好冤枉。”沈沫道。 “我就说呢，应聘上的三个应届生都不像是有关系有门路的，难不成矿务局也重男轻女？” 沈沫耸肩无奈：“女儿施以重负，儿子寄予厚望，他们面试时候的表现肯定和魏时芳不一样。” “不说她们了，你在美国玩的怎样？” 沈沫兴奋：“衣服便宜护肤品便宜，维密买起来刹不住车，我买了三十几件睡衣家居服，七十多条小裤，差点扛一台波轮洗衣机回家！” “这么过瘾？”高蕾蕾羡慕，她去过日韩新马泰，欧洲也去过不少国家，美国还没去过。 沈沫拿出手机，打开照片视频，高兴和高蕾蕾分享旅行见闻。 “空气新鲜生活便利，吃饭足斤足两厕纸不要钱，流浪汉生活小资，清洁工比公务员滋润，种地都能成中产！”沈沫越说越激动。 “靠！美帝人民真他妈幸福！”高蕾蕾嫉妒。 沈沫神往：“给我的感觉吧，就像回到小时候，我妈还是矿上的职工，吃喝拉撒生病养老全不操心，什么福利都有，我是祖国的花朵，有安全感有自由，整个矿区可着我撒野……” “难怪美剧女主整天怼天怼地大战外星人，医生律师职业先锋的，给美国换上70年产权、实验小学、人民医院，我看她们还敢不敢嘚瑟！”高蕾蕾嫉妒。 “也许这一切都是表象呢？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一定水深火热！”沈沫安慰。 “没错！饱受剥削和压迫！”高蕾蕾心里舒服很多。 “许劭毕业后要去美国……”沈沫放下手机幽幽叹息。 “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高蕾蕾痛声，渣男都爱去美国，她早就该猜到。 “他要我一起去……”沈沫又抛出一句重磅消息。 “真的假的？”高蕾蕾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沈沫。 “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毕业后我要去美国接受资本主义的剥削和压迫哦！”沈沫得意忘形。 “靠！你这个叛徒！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灭了你！”高蕾蕾抄起个抱枕就朝沈沫砸过去。 沈沫大笑着挡住：“别呀！灭我干嘛？等你来美国旅行时候，不想让我招待了啊？” 两人追跑打闹，好半天才止住，瘫在沙发上喘大气，高蕾蕾这才细细询问。 “你们是移民还是留学？以后就留在美国吗？” “只是在那边待几年，许劭要工作，我要不要继续上学还没想好。” “他继承家产啊？” “他要做自己的生意，就是嗯……先在美国把公司资金什么的弄好，然后再回来投资赚钱，公司在美国，工作重心还是在国内，大概就这个意思，说了你也不懂。” 沈沫费力解释，事实上许劭说的时候她也没听懂，她仅有的一点金融知识来自他们专业开过的工程经济课，以及自学过的半本基础会计，跟许劭说的那些完全不沾边。 “你妈同意吗？”高蕾蕾担忧 “我是一家之主！我妈听我的。”沈沫完全不担心，现在她有能力安排妈妈足够的生活保障，何况新南国际机场每周十几个航班飞往纽约，安排好签证，妈妈可以随时找她来逛街。 “靠！你丫的也太幸福了吧？” “羡慕吧？哈哈！” 好些天后，沈沫的激动心情才稍稍恢复平静，照旧上课下课，为数不多的校园时光，沈沫格外珍惜，只是宿舍里魏时芳和童欢整日横眉冷对，吵的她心烦，于是收拾了行李，搬到公寓和许劭同居。 “沫沫，你又在找什么？”许劭对着满屋子的衣服鞋子无奈，果然家里多了女人，房子多大也不够住。 “找明天穿的衣服，忙你的去，不要管我！”沈沫不耐烦挥手，果然同居不如约会，隐私全部暴露，在男友面前无法保持形象。 一大早醒来，沈沫起床后去卫生间洗漱，坐到化妆镜前精心修饰，等到许劭做好早饭才从里面出来。 清晨明媚阳光，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简单早餐吃的津津有味，面包夹着荷包蛋，麦片粥和牛奶匆匆填饱肚子后，沈沫起身收拾。 “今天没课，你又要出去？”许劭问。 “嗯，和高蕾蕾约好的，中午不用等我，你自己吃。”沈沫交代。 许劭拉住急匆匆从他身边经过的沈沫，捏住她下巴仔细打量。 “每天花这么多时间把自己画成另外一副样子，很有趣？” “不好看吗？” “你从浴室出来时候最好看。”许劭肯定道。 “我又不能光着出门！讨厌啦，我要迟到了，快让开！”沈沫推开许劭胳膊，去衣帽间换过衣服，拎着包包在玄关换鞋。 许劭守在电梯旁叮嘱：“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啦！乖。”沈沫亲吻男友，挥手道别。 车子开出小区，握着方向盘，沈沫突然就笑出声，她和许劭现在像对老夫妻，在一起相互挑剔嫌弃，管东管西，分开一下又想念，这样的感觉真好！ 王伟和依琳在北城区按揭购买了二手房，今天正式乔迁新居，沈沫约了高蕾蕾去给他们温居，小五和yy，老陈和宋博，童欢和小哇也都带着礼物到场祝贺，小小一居室挤满了人。 “大家干杯！” 闹哄哄一群人围坐在小圆桌，一次性纸杯，塑料凳子，狭小客厅地方有些不够用。 依琳忙进忙出，大骨头拆骨肉，大丰收蘸酱，大拉皮酱猪蹄、大盘鸡、酿皮子、清炖羊肉热情招呼大家。 “你们真不错，刚毕业就有家，我们读研出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宋博羡慕。 老陈跟着点头，小五yy和童欢小哇一片羡慕。 “简单！找学校开证明去民政局登记，花上九块钱，你们也能有家有老婆！”王伟大言不惭。 “你们该不会是领证了吧？”高蕾蕾尖声。 王伟一口喝干纸杯里的白酒，满面红光高声道：“老婆！把证书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依琳微微羞涩，到底还是起身去卧室，拿出两个红本本，骄傲向同学们展示。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结婚证？”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真实原版，几人好奇，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合影留念，上传朋友圈。 “我的天啊！我们当中居然出了对合法夫妻！”高蕾蕾震惊。 一桌人都不住点头，同时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沈沫兴奋：“快阐述下结婚感言，和恋爱有什么区别？” “对对！要详细论述。”众人敲碗拍桌子，举着手机拍照。 王伟和依琳一人举着本结婚证，郑重其事发表结婚感言。 “首先吧，就是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一起为我们的家努力。”依琳笑着道。 她和男朋友一起创业，管账、打扫、理货……事无巨细都要做，工作辛苦，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抱怨，争执谁做得多谁做多少，吵来吵去，决定干脆结婚，一家人不计较。 “然后吧，就是男女分工，我主外她主内，夫妻搭配，干活不累。”王伟得意。 生意经营的越发起色，账本和收入都归女朋友管，虽然他绝对放心，但有时候想想还是不踏实，想来想去干脆结婚，老爷们挣钱，媳妇管账，天经地义！ 沈沫和高蕾蕾啧啧，果然是夫妻！ “你们父母知道吗？”童欢直肠子。 依琳摇头：“我们先斩后奏，以后办婚礼再通知他们过来参加。” 西部和东北隔着千里，风俗民情全然不同，双方父母都指望不上，出不上力尽跟着添乱，结婚纯粹就他们自己的事。 小哇震惊：“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征询父母意见？” 王伟大笑：“哪家父母不愿意儿子结婚？你说结婚他们难道还反对？” 他父母不反对他结婚，反对的是他这个东北爷们找个西部媳妇，方言不同，习俗不一样，害怕将来住一起有矛盾。横竖他不能为迁就父母牺牲自己的感情和事业，先斩后奏结了再说。 见两人如此勇猛，众人啧啧感叹，举杯敬仰。 沈沫羡慕，城堡里举行盛大婚礼，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从来没有一本书写过，公主和王子快乐同居，自由浪荡坚定的不婚主义。 两人既无负债也无资产，结婚就是这么简单。 高蕾蕾更羡慕，两人隔着天南海北，一个猪肉炖酸菜一个羊肉泡馍，如今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说结婚就结婚。一纸证书在手，可以名正言顺驾驭老公，让他往东就往东，叫他往西就往西，想想就爽！ 温居回来后，好些天沈沫心里都隐隐期待，却又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公寓书房内，许劭正在电脑前忙碌，沈沫盘腿坐榻榻米上，抱着抱枕，举着书心不在焉。 “我们要在美国待几年？”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或者更长时间。”许劭随口道，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脑，飞速敲打键盘。 沈沫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我们毕业就结婚吗？我是说红本本的那种……” 键盘声突然静止，许劭一动不动。 第95章 谈婚论嫁 屋子里静的能听到心跳声, 沈沫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等待答案。 她知道许劭和王伟的不同，许劭不可能拉着她去学校开张证明就领证结婚，现在她有足够的准备, 想弄清楚两人之间究竟都有哪些障碍。 许劭犹豫片刻后，站起身走到榻榻米跟前, 拉沈沫站起来。 “沫沫，我们先去美国, 晚几年再结婚好不好？” 终于还是被她问到, 如果可以的话, 他恨不得立刻拉着她去结婚，将两人牢牢绑一起, 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为什么要晚几年？如果我们现在就结婚，你父母会反对吗？”沈沫明知故问。 晚几年也可以是无限期, 不能及时兑现的承诺都是敷衍。以前两人都明知对方家庭底细, 在一起时又都避而不谈, 现在这个时候, 她不想再回避, 也不想许劭继续跟她打马虎眼。 许劭看着沈沫, 心里反复斟酌。他父母的问题他会解决, 他不想沈沫和他父母还没见面就产生隔阂，有些话并不需要直白说出来。 “父母对我的将来有些建议和规划, 他们并不希望我早婚。” 沈沫微微不满, 这样的理由太过敷衍, 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有些人早恋影响学习，工作后不能兼顾家庭，纯粹智商问题，无关年龄，早婚早恋都是无稽之谈！她绝不相信许劭的父母会有这方面顾虑，他们是不赞成许劭早婚，还是不赞成许劭和她早婚？ “你父母希望你找什么样的妻子？” “他们只能期待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儿媳，没权利决定我找什么样的妻子。” “他们想让你和有钱人家的女儿结婚吗？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银行的钱用之不尽，不需要我牺牲婚姻。” “他们嫌弃我的家庭吗？我妈妈只是下岗工人。” “我母亲经商前，也只是事业单位普通职工。” “那是因为我单亲？” “沫沫，你妈妈将你教养得很好，你应该庆幸自己单亲。” 许劭的回答滴水不漏，沈沫泄气败下阵来。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不是只要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就不能结婚？”沈沫失去耐心，瞬间暴躁。 许劭皱眉：“沫沫，我不是小孩子，跟父母撒娇哭闹要不到糖果。” “如果晚几年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给我时间，最多五年，从美国回来我们立刻就结婚。” 为什么非要等五年？为什么不能是现在？沈沫纠结片刻，还是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话。 “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这样的话以前都是别人问她，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这样问许劭。那些被父母反对的婚姻无非就是房子车子户籍小舅子，现在她有自己的收入，可以负担家人，既然不嫌弃她的家庭，许劭父母到底不满意她什么？ 许劭没有回避：“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们还需要时间。” 他的生意还需要父母支持，家中增加新成员，他不能不考虑父母意见，其中关系三言两语并不能解释明白，解释了沈沫也未必听得懂，现在的他还没能力和父母抗衡，这一点他并不想在沈沫面前承认。 沈沫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既然她哪里都好，为什么不带她去见家长？ “你父母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和我母亲一样，能照顾家庭的贤内助。” 沈沫突然泄气，像是脱水的面条一样软趴趴从许劭怀里挣脱，跌坐到榻榻米上愣神，她知道这个贤内助不是洗衣做饭带小孩。 你挑水我浇园，你耕田我织布，你开发我投资，这样的贤内助她确实担当不来，无论个人能力还是家庭背景，都没有任何资本去支持她胜任许劭的贤内助。 一时间，沈沫充满失落，被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沫沫，父母的想法不是我的，我们不一定要重复他们的生活，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介绍我父母给你认识，告诉他们你是我未来妻子，但不是现在，给我时间！”许劭再次承诺。 “五年？”沈沫再次确认。 “也许更久……”许劭皱眉，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敢自负。 话已至此，沈沫没有再继续逼问下去，她还不至于沦落到向男友逼婚的境地，只是低头沉默，大脑再次当机，呆呆注视着空气眼神一片迷茫。 前些日子的兴奋和激动荡然无存，沈沫心里乱成麻团，约了高蕾蕾，在她的出租屋里聊心事。 “五年会不会太久？”沈沫犹豫。 “五年怎么啦？又不是让你苦哈哈去陪读，在纽约住豪宅开豪车，包包钻戒随便买，管他三年还是五年呢！”高蕾蕾不在意。 “许劭是去工作，我去做什么？” “照顾他生活啊！” “不需要……”沈沫回想起纽约公寓里的物业团队，除了陪吃陪/睡他们大概什么都能做吧？住在那样的地方，找个陪吃陪/睡的似乎也不难。 “那你就旅游、购物、度假……留学也行啊！”高蕾蕾出主意。 沈沫摇头：“别人留学是为了学业，又或者为以后的高收入和优越生活，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 她当初拼命学习是为考上好大学，选择地矿专业就是为容易找工作，从来没尝试过为点兴趣爱好就专门耗费几年时间去学习，她有足够支付留学费用的钱，但是并不想浪费时间去做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你需要什么？”高蕾蕾不解。 沈沫看一眼高蕾蕾，她需要足够任性的勇气和底气，不管不顾和男朋友去美国，不在意前途，不在意结果，陪在他身边快活一天算一天，她羡慕高蕾蕾的家庭，羡慕她有那样的父母。 即便如童欢，也可以任性选择男朋友，任性选择去上海工作，一言不合就分手，几年后辞职回来，照样拥有优越家境和光鲜工作。亲朋好友帮忙张罗，介绍优质对象相亲，选择门当户对的伴侣结婚生子，照样顺风顺水的过后半辈子。 她没有任何可任性的资本，不可能扔掉顾虑说走就走，陪许劭在美国几年，如果将来不能在一起，分手后回国，她不知道到时候要面对怎样的状况。 “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有个好爹！”沈沫没好气抱怨。 高蕾蕾白眼：“这辈子你就别想了，争取以后让你的孩子管许劭叫爹吧！” “可是他现在不能和我结婚！”沈沫痛苦纠结。 “这和你去不去美国有什么关系？”高蕾蕾不懂。 “如果不能结婚，我去美国做什么？” “不跟许劭去美国，留在新南你又能做什么？你们这小破城市，关系网都快成棋盘了！就算你考个公务员，表面光鲜，没背景没关系的，整天不是别了谁的马腿就是堵了谁的炮眼，调来换去，混好了也就是个人民公仆，有什么意思？” 高蕾蕾气闷，挺明白的人，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就糊涂？ “不管什么工作，就算是当公仆，五年时间我还有机会成沈秘书、沈经理、沈科长、沈部长！跟着许劭去美国，如果他不和我结婚，我只能是许劭的现女友、许劭的前女友、许劭的炮/友、许劭的旧情人！”沈沫悲观。 “说不准就许太太了呢？”高蕾蕾安慰。 “我不想在自己二十几岁年纪拿出五年时间去赌，风险太大。”沈沫沮丧。 人心易变，谁知道五年后的许劭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信誓旦旦？她向往美国，但也清楚知道她看到的纽约是许劭的纽约，距离曼哈顿不远的城区，流浪汉白天侵入民宅，失业者捡拾垃圾。果真五年后分手，许劭还是许劭，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沈沫。 “部长也就喝得起王朝，跟着许劭去美国现在就能喝拉菲！” “你愿意回北京买票逛颐和园，还是留在新南让陆战旗带你去西山温泉？” 高蕾蕾被戳痛心事，情绪顿时情绪跌倒谷底，和沈沫一样窝在沙发里发愣，两人都好半天没说话，失落的无可复加。恋爱可以吃饭同居，可以接受礼物，唯独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和对方放一起打算。 高蕾蕾沉默半响，忍不住烦躁：“真扫兴，不提了！反正还有半年时间才毕业，早着呢！” 沈沫叹气，还有半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圣诞节， 平安夜，学校附近的好乐迪依旧热闹，老生毕业，新一届学生又顶上来，新生代的校花和女神依旧是聚会焦点，大家又一次无忧无虑庆祝圣诞。 陆战旗已经毕业，不喜欢好乐迪里吵闹气氛，恰好银湾酒店今年又赠送了总统套房和圣诞大餐，高蕾蕾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两瓶拉菲，邀请沈沫和许劭一起跨年。 两个男生在客厅喝酒看球赛，沈沫和高蕾蕾盛装打扮，端着酒杯在露台上八卦聊天。 房间里装饰圣诞树，落地窗上贴着雪花，桌上美酒美食丰盛，只是四人各怀心事，气氛热闹不起来。 沈沫一手举着红酒杯，一手拿手机看新闻，网络世界飞速进度，绯闻早就更新换代。 因为程雅洁的缘故，恒盛集团太子爷如今也是半个网红，夜店买醉，携新女友逛街购物，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当成新闻发布，让沈沫意外的是，女主角是沈姝。 “我就说你妹厉害吧？程绿茶都被她挤下去，成功上位，据说已经带球逼宫了。”高蕾蕾八卦。 舆论热度，私生子都冒出来，新媒体热搜照片，沈姝抱着刚出生婴儿，满脸母爱。 沈沫无语，照片上的婴儿分明就是她爸爸的老来子，她的弟弟！ 然而网友不会关注照片拍摄时间，不会关注沈姝在微博发布这些照片时候的文字说明，几经转载，成了私生铁证。 沈沫歪头看各路福尔摩斯分析，圈圈点点的对比，越看越觉得，她的弟弟和恒盛太子爷还真有几分相似！果然大脑会欺骗眼睛。 “别说这个孩子不是，就算真怀了龙种，也没那么容易进门。”沈沫无聊道。 高蕾蕾知道沈沫心事，瞥一眼远处客厅里看电视的许劭，压低声音道：“你不就是担心他父母不同意吗？干脆豁出去，让许劭跟你私奔好了，先斩后奏，直接结婚去美国生小孩，反正你俩都土豪，离开父母也不至于饿死。” 沈沫幽幽叹气：“你知道我外公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是在市政吗？”高蕾蕾一头雾水，正说私奔呢，提她外公干嘛？ “当年我外公的工作就是坐着红旗车，时不时的把新南市那些地主资本家和私营小业主们约出来，在茶楼西餐厅喝喝茶聊聊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放弃房产和生意变成光荣的无产阶级，你让我用同样手段对付许劭吗？” “靠！家传手艺干嘛不用？” 沈沫摇头：“他和陈光伟一样，都是绑定家庭要承担责任的，让陈光伟抛弃父母和魏时芳私奔会被谴责不孝，让许劭不顾父母意见和我结婚，同样也是自私，如果我试图这么做，不等他爸妈出手，许劭就会先对我寒心。” 她只是刚刚实现有房有车吃穿不愁的温饱生活，如果让她为许劭放弃所有存款房产，和妈妈搬回西城区过以前拿八百元生活费的日子，她是万般不愿意的，何况许劭？ 高蕾蕾无计可施，沈沫也没再说话，两人同时沉默，举着酒杯只剩下幽幽叹气。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电视震耳声音，正在播放球赛，许劭和陆战旗目不斜视盯着画面，也在聊天。 “高蕾蕾明年毕业就要回北京了，你有什么打算？”许劭问。 “怎么打算？老爷子早就退下来，喝喝茶养养花闲事不管，我去北京能干嘛？吃软饭啊？一说让她留在新南，就跟我要拐带妇女儿童来穷山沟似得，爱咋咋地吧，没打算！”陆战旗破罐破摔。 许劭同情眼神：“让高蕾蕾离开北京来新南市生活，确实不习惯。” “沈沫逼婚了吧？要说也正常，没名没分的陪你在美国待几年，回来后二十七八快三十的老姑娘，两头不靠岸，什么都耽误了，她不担心才怪！”陆战旗幸灾乐祸。 许劭瞥一眼远处露台正和高蕾蕾说悄悄话的沈沫，瞪一眼陆战旗，沉默不再说话。 电视里球赛现场，解说员正兴奋嘶喊，两人继续盯着屏幕，看的心不在焉索然无味，套房内外四人都是满腹心事，和圣诞欢乐气氛格格不入。 晚上回到公寓，沈沫洗漱过后拆礼物，许劭今年送她的是铂金包，蓝色鳄鱼皮，锁扣镶满钻石。 “沫沫，这个包包有什么梦想？”许劭玩笑，他记得沈沫买包的意义。 沈沫触摸皮质纹路，眼睛被白金钻石晃得睁不开：“大总裁！” 许劭笑出声：“到美国后和我一起工作好不好？” “做你助理吗？”沈沫问。 “做我老板，我给你当助理，你当大总裁。”许劭一本正经。 沈沫忍不住笑出声。 “猜猜这是什么？”许劭又拿出小盒子，半新不旧有些眼熟。 “门票？”沈沫认出来，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候，去科技博物馆的智能手环。 许劭拆开手环取出里面芯片，放到手机里连接大屏幕播放。一幕幕场景，精准捕捉道沈沫的皱眉、惊慌、喜悦兴奋表情，全是许劭视角。 “通过视网膜传输拍摄，记录下我当时看到的所有瞬间，沫沫，我希望以后每一天，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我的眼睛里。” 沈沫心里微微愧疚，智能手环她也有一个，只是当时她的眼里未必有许劭，长期习惯许劭单方面的付出，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既然未来是未知数，为什么她不能和许劭一起承担？ 望着男友眼神，沈沫开始犹豫。 睡在许劭身边时候，他的呼吸他的睡姿都成习惯，回家和妈妈睡一个房间越来越不自在，不是嫌弃床小，而是床上少了什么，生理期腰痛时候，总是没合适枕头给她放腿。 她习惯躲在许劭怀里看恐怖片，习惯趴他身上吃冰淇淋，习惯枕着他手臂，把腿搭在他腰上入睡，如果她一个人留在新南，该要多孤单？也许是童年生活的窘迫，长期以来的贫困让她谨小慎微，许劭能成就她的梦想，她为什么不能陪许劭去美国？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沈沫不确定问。 许劭紧紧抱住沈沫再次保证：“沫沫，我会安排好一切，相信我！” 沈沫开始动摇，许劭就是她的底气和勇气，她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把两人的未来交给他安排？ 零点钟声敲响，夜上浓妆，还在彻夜狂欢。 程雅洁端着酒杯神情落寞，坐在远离舞台的卡座，远远注视首席卡座上的肖诚，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是沈姝。 早就知道花花公子对待感情不会太认真，她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没想到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肖诚对沈姝和当初对她一般无二。 靠近舞台的卡座，肖诚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轻抚女友长发。 “以前圣诞节都怎么过？有没有收到男生的礼物？”肖诚玩笑。 “没有，从来没人送过我圣诞礼物。”沈姝否认，去年圣诞节的雪牌护肤套装已经用完，她不想再提起沈沫。 她在夜店兼职赚学费，被程雅洁羞辱时候，她的好姐姐正开着宝马到处风光。她小心翼翼迎合男友，包容他的粗暴脾气时候，她的好姐姐正在美国旅行，晒她男友的贴心服侍和奢侈品包包。也许她早就该清醒，她一直幻想的亲情并不存在。 肖诚看着女友落寞眼神，想起第一年去美国留学时候，圣诞节人人收到祝福和礼物，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熟若无睹，异国他乡，曾经他也在酒吧夜店打工，因为不小心打碎的酒水而诚惶诚恐。 明明家产丰厚，就因为有那么个自食其力的哥哥存在，他处处被要求被比较，自卑不甘和低人一等。他总觉得沈姝身上有许多和他相似的特质，让他不觉怜惜。 “圣诞快乐！”肖诚从身后拿出一个蓝色小盒子。 沈姝接过打开，见是一条白色银质手链，闪闪亮带三颗小钻石。 “好漂亮！”沈姝惊喜。 “你是我遇到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肖诚深情。 沈姝沉醉，另一只手悄悄抚摸小腹…… 圣诞过后又是元旦，阳历新年过后期末考试，很快又到寒假。 第96章 寒假 大学最后一个寒假, 沈沫有些恋恋不舍, 没有急着回家，趴在阳台看楼下行色匆匆的同学。 拎着行李箱迫不及待欢呼雀跃的是大一新生，慢悠悠边走边聊和室友告别的是大二和大三学妹, 男朋友过来迎接，一起回去见家长的是大四学生。 上午时候, 童欢和高蕾蕾已经回家，沈沫吃过午饭, 不急不忙回宿舍收拾行李箱。新家入住, 妈妈给她的房间装了四个大衣柜, 那些文静乖巧的衣服首饰她打算带回去春节穿。 魏时芳还没走，刚和家里通过电话, 放下手机，看着沈沫收拾东西, 欲言又止, 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忍了半天, 还是开口。 “沫沫, 你方不方便……我想跟你借点钱。” “哦, 多少？” 沈沫忙起身去桌上拿钱夹, 临放假前生活费花光，找室友借钱买火车票回家的事很平常, 以前高蕾蕾和魏时芳都有过。 “十五万。”魏时芳忐忑说出数字。 “多少？”沈沫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十五万, 我现在急需这笔钱,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才跟你开口，如果你方便的话……”魏时芳艰难道。 年关难过，娶亲讨债的都是在年前，如果不是二妹婆家逼人太甚，她真不想和室友借钱，上次童欢开店沈沫直接借了十万，眼都没眨，她知道这点钱对沈沫来说不算什么。 “你和陈光伟打算买房？还是说他家要求你出钱才肯加名？”沈沫询问。 “具体原因你别问了，算是和他有关吧，我现在真的很急需这笔钱！”魏时芳有些着急，二妹逃跑的事她不想家丑外扬，银行马上要关门，她想赶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家。 沈沫打量魏时芳脸上焦急神色，想了又想，好一会儿才决定：“可以，不过我最多只能借给你们六万。” 魏时芳怔了下，还是高兴点头：“六万也行，谢谢！我这就给你写借条！” 沈明拦住：“叫陈光伟过来，借条让他写。” “为什么叫他写？”魏时芳愣住。 “钱是借给他的。”沈沫道。 “需要钱的是我父母，他们要还债！”魏时芳急着解释。 沈沫叹气道：“魏时芳，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忙，但是你得给我还款保障不是？陈光伟有父母支援，有姐姐供血，有房子继承，你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你开三百万的车，拎几十万的包，六万块对你来说只是一件衣服，这笔钱对我来说就是全家的命！”魏时芳两眼热泪。 “银行的钱比我多！你去跟他们讲把你全家的命拿来抵押，看看他们会不会借给你六万？”沈沫匪夷所思，难以理解魏时芳的强盗逻辑，有钱就欠她的？如果她用这六万买衣服而没借给她，就是见死不救？究竟这是谁的钱？ 高蕾蕾开店她给90天回款期，动辄质押百万货款，王伟承包漫展道具她预付半年租金，童欢创业她借给十万，沈姝没钱吃饭她推荐去做平面模特……并非亲疏有别，而是帮人要量力而行，量的是对方的能力，而不是她沈沫口袋里有多少钱！ 善良只是自身修行，像瑜伽和形体训练，她并没有义务拯救他人有水火之中。 “拿到毕业证我就押给你行了吧？算我欠你的，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你钱！”魏时芳大声。 沈沫气笑了，到底谁欠谁的啊？ “魏时芳，你何必呢？你父母有胆子借就该有能力还，扛不起来的担子你干嘛要背？”沈沫看表，有些不耐烦。 “你不用说风凉话！如果是你妈妈欠债还不起，被人打上门，房子眼看被人扒掉，你会怎么做？”魏时芳红着眼睛气愤道。 “我会和你一样到处求人，但现在是你在找我借钱！”沈沫冷声。 这样的遭遇她可以同情，但不是她必须借钱的理由。一直以来魏时芳的行为都令人费解，她似乎从不尊重别人的财产权和物权，甚至根本就认为不需要尊重，总是想方设法混淆模糊边界线，强盗逻辑偷换概念让一切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你真的不肯帮我？”魏时芳失望。 “我可以帮你，但是现在你要把陈光伟喊来，让他给你做担保，他是你男朋友，于情于理更应该帮你吧？”沈沫同情眼神。 魏时芳沉默不说话。 沈沫再次看表：“如果要借就快一些，银行要关门了。” 魏时芳无计可施，拿起电话拨通陈光伟的号码。 “家里要债的打上门了，我爹娘让我想想办法，沈沫同意借钱，她要你做个担保……” 电话一端沉默片刻后：“我不能做这个担保。” “只是六万！算是你们家出的定金，从彩礼里面扣！” “我们分手吧。” “我自己还钱还不行吗？你只是做个担保！” “我们分手吧。” 沈沫看着魏时芳绝望眼神和歇斯底里嘶吼，无奈摇摇头，拉起行李箱出门。 白色小七停在宿舍楼下，沈沫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走到前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离开学校。 今年这个寒假已经迁居新家，不用再回西城区，沈沫心情复杂，开着车在新南市乱转。 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的城市，她熟悉每一条街道和每一栋建筑，家里永远有妈妈的笑脸和热腾腾的饭菜，如果去了美国，许劭有生意有房产，有家族积蓄的人脉和势力，她有什么？和许劭吵架，她会不会深更半夜拖着行李箱在纽约街头流浪，无家可归？沈沫心乱如麻。 从东城到西城，再开回东城，沈沫天色擦黑时候才来到新家，上楼开门，宽敞餐厅已经摆满美味菜肴。 “妈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洗手去，准备开饭。” 厉秀英还在厨房忙碌，宽敞空间现代设备，冷热水，强档抽油烟机，和西城区的旧房子天壤之别。 沈沫深吸气，屋子里没有油烟味，只有饭菜清香。 换鞋脱掉外套去洗手台洗手，橘黄色壁灯温馨柔和，崭新的洗手液还贴着超市打折标签，沈沫心情轻松温馨。 客厅布艺组合沙发，玻璃茶几擦得干净透亮，竹质小篓里面放着遥控器。 沈沫打开电视，正好是她喜欢的一档综艺节目，忙去餐厅夹了个鸡腿，端过来在沙发前坐下，边吃边看。 “沫沫，过来餐厅吃，现在家里地方大了，以前那些不好的毛病你也注意改改。”厉秀英教导。 “早就说了让你在餐厅装个电视嘛……”沈沫举着鸡腿嘟囔，纽约公寓的厨房和餐厅就都有电视机。 “少看一会儿能死？”厉秀英白眼。 母女两个又和往年一样斗嘴八卦，只是今年换了大房子，心情大不一样。 程易辰的房子就在隔壁楼栋，装修好后一直空着，一家人只有春节时才过来住几天，毕竟是给儿子准备的婚房。 同住一个小区，一对老姐妹突然就恢复友谊，亲密无间，时常背着同款寇牌包包一起去买菜，两家住得近，沈沫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陈阿姨。 假期正式开始，每天早晨六点多钟，沈沫还在睡梦中，外面就哐哐砸门声，陈秀芬来叫厉秀英起床晨练，然后两人手挽手去超市抢购特价鸡蛋。 晚上沈沫正在看电视，她妈又带着陈阿姨回家，两人兴致勃勃对着刚买回来的土豆品头论足，八卦两站地以外的菜市场比超市便宜三毛钱菜色更新鲜。 门铃声响，厉秀英赶紧放下土豆去开门。 “辰辰？快进来！” 程易辰一进门就灰头土脸抱怨：“妈，都快七点钟了，你还不回去啊？我爸等着你的菜做晚饭呢，我今晚值班。” 沈沫幸灾乐祸招呼：“你也没吃啊？快进来坐！你什么时候穿警服啦？还挺好看！” “暑假时候就正式上班啦，我现在是民警，电话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记不住！”程易辰抱怨。 沈沫撇嘴，这个真不怨她！ 学霸和学渣的话都要仔细听，谢世宁一句话里几个意思，程易辰十句话里才一句重点，都是稍不留神就错过，没记住怪她咩？ 沈沫稀罕程易辰的制服，围着他上下打量：“咦？怎么是辅警？” “辅警怎么啦？脏活累活我们一样不少干，有危险照样冲在前面……跟特警差不多！”程易辰吹牛。 沈沫再次赏他一个白眼。 程易辰见他妈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还在跟厉阿姨聊的热火朝天，转悠一圈只得在客厅坐下，随手拿起果盘里一个桔子充饥。 “你们单位福利怎么样？累不累？”沈沫翻出零食端上来，跟着坐下，关心询问。 “还行，工资够花，就是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出警，烦人。”程易辰抱怨中隐隐自豪。 “老奶奶让你救小猫咪？”沈沫猜测。 “大冬天哪来的情深深雨蒙蒙？我们处理的都是大事，前两天你们学校女生跳楼，还是我出的警呢！幸好人没事，又是寒假，要不然闹到网上又要问责社会……我这几天尽做思想工作了，饭都没好好吃。”程易辰吐槽。 沈沫震惊：“我们学校？” “就你们学校，大四女生，好好的非要自杀，我要是有她那学历，乐都乐死啦！新南理工毕业，什么好单位去不得？长得也不错……”程易辰东一句西一句还是没重点。 厉秀英啧啧：“水灵灵的小姑娘，大好年纪高学历，咋就想不开要自杀啊？” 程易辰一边吃着桔子一边碎嘴子嘟囔：“感情问题，现场给她男朋友打电话，让他开导下，死活就是不肯，怕沾惹上甩不掉似得，那么好看的女朋友……亏得我机敏，从后面拦腰抱住一把扯下来，差点连我也一起摔下去，宿舍楼顶层！我差点就壮烈了！” 陈阿姨啧啧：“你说说现在的孩子，啊？家长花这么多钱供他们上学，一点点小事想不开就闹死闹活，对得起父母吗？” 厉秀英接着啧啧：“养闺女就是不省心……” 陈阿姨继续啧啧：“养儿子一样，一天不结婚，一天就放不下心……” “生是债，养是还，谁让咱们欠他们的呢？” “啧啧……” “啧啧……” 沈沫捂着心脏庆幸，幸好人没事。 每年毕业季，他们学校的情侣们分手总要闹出点事，去年有个学姐，穿着婚纱拿着刀，在学校里追着男朋友跑了大半操场，保安处全体出动，警察也来了，还上了市电台新闻。 今年不知道又是哪个刚烈女子，搞出这么惨烈的分手方式。 第97章 跳楼 新南市骨科医院, 魏时芳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左脚打着石膏, 脸色麻木。 辅导员偷偷看表，不时朝门口张望。 病房门推开，程易辰拎着保温饭盒进来：“老师, 您还没吃吧？先垫补点？” “不了不了！你来了就好，警察同志辛苦啦！家里还一堆事呢, 我得赶紧回去, 谢谢谢谢！” 辅导员客气, 寒暄几句后赶紧拿起包退出病房。好不容易放寒假，马上就要过年，家里的年货都没来得及准备，没想到遇上这事, 天天来医院守着做思想工作。 程易辰放下饭盒，卫生间洗过手出来，打开饭盒盛饭。 “我爸煲的排骨汤，先用乌鸡架子吊汤, 放上枸杞大枣再熬猪肋排，营养着呐，你尝尝。” 魏时芳接过汤碗，低声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要不是我救援不当你也不至于扭伤脚, 早知道我扑你下来时候应该肩膀先着地……哦, 我爸做海鲜最拿手, 回头等你伤好了，我让他给你做一锅麻辣小龙虾吃，现在骨伤不能吃发性东西……”程易辰还是东一句西一句。 魏时芳端着汤碗，拿调羹小口喝，浓郁汤汁，不油不腻清淡可口。 “你再尝尝玉米面小窝头，配这个汤简直一绝！”程易辰照顾周到。 “我的腿不碍事了，没必要专门住院，什么时候能回宿舍？”魏时芳抬头询问。 “不急吧？”程易辰挠头。 寒假没回家的学生集中在一个宿舍楼，谁也不敢和要跳楼的同学住一起，让她一个人住更不放心，只能留在医院，学校和派出所轮流值班看守。 魏时芳见他不正面回答，也猜到是怎么回事，轻轻叹气，没说话。 程易辰抬眼望去，年轻女孩子披散长发，穿淡蓝色条纹病号服，靠在雪白枕头上苍白无力，让人看着心疼。 在所里工作小半年，频繁出警，稀奇古怪的报警原因让人匪夷所思，因为买鸡排插队把人打进医院的，因为几根头发半夜被家暴的，因为一张春运火车票就要卧轨自杀的…… 开始他抱怨不解，跟在老同事后面询问做笔录，了解到这些人背后的生存状况，震惊无奈后心酸的无以言说，难怪一点小事就对整个人生失望，他妈和厉阿姨不会理解，跟她们说也说不清楚。 每天经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短短半年时间心态已经平淡，他只是个小警察，不在太平洋任职，管不了太宽。 “毕业后该找工作了吧？你们学地矿的在新南市不愁找工作。”程易辰找话题开导。 魏时芳点了点头，没说话，是不愁找工作，但好工作轮不到她。 “你们学校含金量高，出来的学生工资都不会低，租个小房子，发了工资逛逛街看看电影，活的滋润着呢！” 程易辰尽量往好处说，合租房里外地小姑娘因为房东不退押金和被邻居骚扰，没少报警。 魏时芳苦笑，无声垂泪，逛街看电影？那样的生活怎么可能是她的？ “父母年纪都大了，孩子在外地上学工作，整年见不到面，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要是出了意外该有多伤心？” 程易辰继续安慰，他见过从外地赶来认尸的父母，一边哭一边翻衣兜摘手表，还有找派出所要赔偿的…… 魏时芳长长叹气，至今为止，她家里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放下汤碗，魏时芳继续无声沉默。 程易辰无计可施，掏出平板递过去，里面是他新下载的国产枪战剧。 “我眯一会儿，有事叫我。” 病房在一楼，外面有护士值班，不怕出意外，他好几天没合眼，忍不住困倦，仰在病房椅子上打盹。 春节前的新南市到处洋溢着喜悦，也是治安管控高峰期，半夜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 东城区老旧小区，五楼，半夜还亮着灯，和四周欢庆的气氛不同，沈姝满面泪痕，衣服凌乱，跪在地上不敢正视父亲眼睛。 “说！孩子是谁的？”沈建成厉声。 沈姝垂着头，忍住伤痛，继续默不作声，微微隆起的腹部遮掩不住，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你快说吧！真要你爸打死你吗？”沈姝妈妈满脸泪痕。 女儿平时住校，要不是寒假回家让她发现端倪，他们做父母的居然都不知道女儿怀孕！ 客厅里老旧吸顶灯，客厅沙发乱七八糟堆着奶粉纸尿裤，婴儿床搬到隔壁卧室，掩着门，里面小婴儿此时睡的正香。 沈建成恼火失望沮丧，情绪无处发泄，儿子正是要人操心的时候，母亲还没出院，女儿又出事！ 他想不明白，女儿从小严格管教，给吃给穿，给她读书受高等教育，怎么竟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的事！ 沈姝默默垂泪，神情倔强，执拗着一句话都不肯说。 前一晚还送她手链说喜欢她，知道她怀孕就勃然大怒，逼她去打掉腹中的骨肉，现在电话不接，人也不见，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姝妈妈心疼看着女儿，柔声劝慰道：“她爸，让孩子起来吧？有话慢慢问，地上凉，她还怀着身孕……”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人拱火。 “不知廉耻的东西！孽障！”沈建成抬腿飞起一脚。 沈姝啊的一声惨叫，身子跌倒在墙根下，放声大哭。 “别打啦！”沈姝妈妈心疼，飞扑过去护住女儿。 沈建成推开妻子，继续逼问：“你还有脸哭？说！孩子父亲是谁？你大学的同学？高中同学？还是街上的小混混？你说！” “你快说吧！你爸真的会打死你的！”沈姝妈妈痛哭。 沈姝捂着肚子浑身哆嗦，剧烈疼痛让她放弃执拗，泣不成声道：“他爸爸是恒盛集团的老板……” 沈建成怔住：“谁？” “肖诚，恒盛集团的太子爷……”沈姝瑟瑟发抖着供出男友。 沈建成好半天没说话，摸着下巴坐沙发上沉思。沈姝妈妈慌忙把女儿扶起来，心疼查看伤势。 “都休息去吧，有事明天再说。”沈建成终于说话。 娘俩战战兢兢起身，沈姝妈妈搀扶着女儿回屋。 三天后，利顺德大酒店的包间，沈建成西装革履打扮一新，意气风发，旁边沈姝母女也收拾整齐，忐忑不安。 到了约定时间，包厢门准时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沈先生，你好。”男子礼貌招呼。 “你们是……”沈建成犹豫，恒盛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两位明显不是。 “我在恒盛集团任职，这位是肖太太的助理，肖太太委托我们来和沈先生见面。”男子解释。 沈建成有些不满，儿女婚姻大事总该父母亲自出面，他好不容易联系上肖太太，跟她说清楚原委替女儿讨公道，现在派个助理来谈算怎么一回事？不过想想肖家门户高，娶媳妇摆款也正常，只好忍气吞声，招呼两人坐下。 “服务员，上菜！”沈建成扬声。 “不急，我们先说正事。”男子阻拦，转头看向另一旁：“这位就是沈姝沈小姐吧？” “是……”沈姝小声。 “请问你和肖诚是什么关系？”男子询问。 “他是我男朋友……” “你们交往多久？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交往半年了，去年暑假开学后，在……在校外认识的。”沈姝声音低下去。 旁边女助理轻轻皱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踏照片放到桌上。 “事情并非如此吧？据我们所知，一年前学校食堂你们就见过面，当时肖诚的女朋友是另外一个女孩子，这事曾经还在网上引起过热议。” “不是我拆散他们的！我什么都没做，肖诚喜欢的是我！”沈姝委屈。 沈姝妈妈帮腔：“是啊！两人真心相爱，早点认识晚点认识有什么区别？” 沈建成拿着照片皱眉：“两个孩子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提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意义？” 女助理没说话，冲旁边同伴使眼色。 男子接着问道：“沈姝女士，我再问你一次，你和肖诚是什么关系？” 沈姝坚定：“我们在恋爱，我们是男女朋友！”妈妈的话让她有了底气。 “肖诚和你发生关系是自愿的吗？”男子逼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自愿的难道还是我女儿强迫的他？”沈建成愤然起身。 女助理又拿出一沓照片：“沈先生稍安勿躁，令爱的工作环境想来你不清楚，酒醉声迷难免发生误会。” 沈建成接过，照片上是夜店大堂，光怪陆离的灯光，沈姝穿着闪亮亮小短裙在一个个陌生男子之间穿梭，笑语殷殷。 放下照片，沈建成的脸色黑成碳。 “我在促销酒水赚学费，我凭劳动赚钱！”沈姝大喊，倔强的小脸满是无辜。 沈姝妈妈连忙点头：“是啊！劳动不分贵贱，我女儿凭本事赚钱，她……” “闭嘴！”沈建成一声暴喝，喝止妻子，他知道女儿在勤工俭学，没想到竟然去的是那种地方！ 包间里安静无声，沈建成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吭声。 “请转告亲家和亲家母，是我教女无方，以后她嫁过去就是肖家的人，还请亲家严加管教，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女助理嘴角抽动下，脸上尽是嘲讽，转头又看向沈姝：“沈小姐，我再问一遍，你和肖诚发生关系是不是你本人真实意愿？” “是！是我自愿的，我爱他！”沈姝鼓足勇气。 女助理松了口气，关掉包里的录音笔，郑重道：“现在我转达肖太太的意思：肖家娶儿媳不求富贵，但务必身家清白，沈小姐显然不合适。至于腹中胎儿，如果沈小姐愿意接受手术终止妊娠，肖家会提供一笔营养费作为补偿，如果坚持要生下来，肖家只按法律规定提供小孩抚养费，请沈小姐慎重考虑。” 沈姝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父母，她弄不太清楚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孩子可以生下来吗？她和肖诚什么时候结婚？ 沈建成已经忍不住暴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祖祖辈辈安守本分，你说谁不清白？简直欺人太甚！” 沈姝妈妈失声痛哭：“作孽啊！我好好的女儿让人搞大肚子，没良心啊！” “今天不给我女儿一个说法，咱们法庭上见！”沈建成破釜沉舟。 男子站起身：“沈先生，我在恒盛集团担任法律顾问，您可以起诉，随时恭候。” 两人起身告辞，离开包间，沈建成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沈姝怯生生凑近：“爸爸……” “啪！”一巴掌落下，沈姝应声而飞。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第98章 继续跳楼 大年三十这天, 晚上六点钟，在公司值班的人才刚下班。 市中心繁华商业区，银座商厦旁边三十几层的写字楼，正是华霖集团的办公大厦, 楼下拉起警戒线。警车、救护车、消防车、新闻媒体采访车……高射探照灯通明, 摄像机闪光灯各种话筒镜头。 “大过年的跳什么楼啊？” “讨薪的民工吧？” “华霖集团也欠钱啊？” 市民路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 程易辰穿着警服，和同事们爬上顶层, 隆冬季节, 三十几层高楼顶层露台, 冷风刀子一样刮脸，人站在上面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乱下去。 对讲机传来指示：“消防已到位，各就各位，给就各位！” 程易辰心里哔了狗般, 大过节的不让人消停, 好好的干嘛都要跳楼？看这位的穿着可不像外地民工，也不是贫困学生。 “小妹妹，这里三十多层，下面无数广告栏灯箱, 跳下去连个囫囵尸首都落不下……”警察心理干预。 “是啊, 脸都没了, 你男朋友都不敢来看你。” “我们是警察, 你男朋友听我们的, 你有什么要求？” “凡事好商量，你下来，我们找你男朋友过来说话。” …… 除夕夜，万家灯火，厉秀英满意打量春联，进屋招呼女儿吃饭。 丰盛大餐，吃过饭，母女俩各自一边占据沙发看春晚，笑声不断。凌晨钟声敲过，小区里鞭炮齐鸣，厉秀英回自己卧室休息，沈沫在客厅继续看电视，手机响起。 “沫沫，我在你家楼下。” 沈沫赶紧披上外衣跑出去，单元门前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许劭站在车外，看到沈沫出来，走上前拥抱。 “沫沫！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沈沫惊喜。 “你的压岁钱。”许劭掏出一个红包。 沈沫好奇打开看，见是整版全套的美钞。 “六岁那年，爷爷给我的压岁钱。”许劭笑着解释。 沈沫开心：“我会好好珍藏！” “沫沫，七岁那年的压岁钱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许劭诱惑。 沈沫歪头问：“也送我？” “嗯！”许劭点头。 “先告诉我是什么？” “迈阿密的湖畔别墅，屋前森林里有小松鼠和梅花鹿，还有小浣熊，后花园有带雕塑的喷泉，地下室有酒窖，最适合公主居住。” 沈沫抱住男友，好半天没说话，这段时间她反反复复纠结，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纽约有更好的发展，更好的学历……可是始终找不到支撑这些的底气。 “沫沫，还有八岁九岁十岁的礼物，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许劭，我需要时间，我还没想清楚……” 许劭沉默半响，刚要说话，车里手机响起，执着不断催促。 “稍等，我去接下电话。” 许劭接完电话，再次走回来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上去吧。”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沈沫急问。 许劭笑：“这么担心我？看来以后走哪都要带上你。” 见男友不方便说具体什么事，沈沫没有继续追问，只催促道：“你快回去吧！” “别担心，等我电话。”许劭告别。 沈沫上楼，忐忑不安洗漱睡下，隐隐预感，她总觉得有事发生。 初一早晨，沈沫早饭时候打开电视机，本地电台播报市区天气，随后就是新闻快讯，不间断轮番播报，华霖集团的跳楼事件瞬间沸沸扬扬。 现场转播紧张气氛，三十几层高楼，消防员系安全带悬空，让人看着揪心，警察扒着栏杆，探出大半身子努力劝说做思想工作。 经过两个多小时，公安消防不懈努力，当事人终于被成功救下。 被解救下来的年轻女子穿粉色羽绒服，面色灰白，和亲属抱头痛哭，凌乱头发遮住大半张脸，马赛克遮掩看不清五官，尽管如此，沈沫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姝。 “哎呦！这不是……”厉秀英也认出旁边沈姝妈妈，当年拆散她家庭的女人。 沈沫心里痛骂，南城区多的是新建好没人住的高层，黑咕隆咚没路灯，真想死怎么不去那儿跳？浪费警力！ 现场采访画面结束，新闻并没报道当事人跳楼具体原因，切回到主播室，主持人有意引导，将关注点聚焦在社会民生，旁边画面镜头定格在华霖大厦。 “呸！寻死也不会挑地方，没事跑华霖跳哪门子楼？”厉秀英啐声。 “大概是担心恒盛集团的楼层不够高，摔不死她吧？”沈沫没好气。 “真晦气！粘上她们母女就没好事，华霖招谁惹谁了？”厉秀英咬牙切齿，许劭的家庭背景她早就一清二楚，虽然没指望能和那样的人家结亲，她也不想女儿无辜被连累。 沈沫焦躁，打开手机查看新媒体。 网络上喜气洋洋拜年抢红包，新年气氛正浓烈，没人关注八卦，只本地新闻上一条相关报道，寥寥几条评论尽是春运难买票，老板欠薪，节假日加班这些话题。相同处境引发共鸣，不到一个小时，评论已经上百，开始有人提及华霖集团。 沈沫关掉微博，迅速拨通宋博和老陈的电话。 “联系有偿营销团队，把程雅洁和沈姝争风吃醋，恒盛太子爷喜新厌旧的旧闻都送上热搜。” 有了新话题，网上随即又沸腾，相比社会民生，男女桃色关系三角恋殉情更引人关注，贫富差距引发共鸣，恒盛成为众矢之的。 之前漫展合作过的新媒体，沈沫挨个打电话拜年，官媒她不能左右，好歹还有自媒体可以造势。 忙了整整一天，许劭没有来电话，沈沫心急如焚，继续跟进网络进展。 大年初一晚上，新南市郊区，西山别院正在举办新年酒会，豪门夜宴，本地富豪企业家云集，携家眷出席盛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现在的媒体真是没有职业操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报道。”肖太太讨好解释。 “如实报道新闻，深刻反应社会问题是媒体职责，和我们做企业的一样，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更重要的是社会责任。”蒋怡华微笑举杯，蓝色套装优雅得体。 肖太太尴尬讪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硕大翡翠蛋面钻戒压不住手指轻轻颤抖，大红镶金线的旗袍和华丽皮草镇不住局面，她有些怯场。 儿子捅了娄子，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她处理的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不过是平头小百姓一心攀龙附凤，给几个钱打发就行。没想到这次遇到刺头，好死不死的跑去跳楼，跳就跳吧，真死了也没几个钱，偏偏跳的不是地方，媒体趁火打劫，把他们一家推上风口浪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丈夫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作为贤内助，她盛装打扮陪同应酬，助理秘书尽职尽责，提前做好功课，许家八卦绯闻，许太太喜好厌恶都了如指掌。 同样人到中年，独生子正值婚配年龄，外头小姑娘一茬茬的风头正盛，一个个狼子野心妄想嫁进豪门，家里穷亲戚都想挤进公司分一杯羹，老公拈花惹草不安分……原本以为她和对方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再聊聊欧洲购物奢侈品包包，解释清楚误会还能结交成知己，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堵回去。 肖太太端着酒杯尴尬站在圈外，干看着别家太太们和蒋怡华谈笑风生，聊的都是她不擅长的话题，她被挤到一边没人搭理。 另一边男宾也在把酒言欢。 “恒盛集团这几年名声大噪，肖总经营有方。”许国霖微笑敬酒。 “不敢不敢！”肖董事长一头冷汗，知道对方是在骂他教子无方。 孽子惯会惹事，妻子一向宠溺，做事无章法不给人留余地，慈母多败儿，没想到这次居然给他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事情已然发生，于情于理他们恒盛要给华霖一个交代，那对父女无权无势倒是好拿捏，只是不知道华霖要怎么泄愤。杀人放火的事他可不能做，发达后在老家修桥铺路建祠堂没少做善事，他要给子孙后代积德。 “市政有个公益项目，暖心工程，少不得要肖总大力支持。”许国霖道。 “一定一定！”肖董事长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答应。 新年酒会和谐热烈，新南市烟花璀璨，新春一片祥和。 沈沫待在家里，举着手机盯着电视，心里七上八下。 网上铺天盖地的八卦绯闻，太子爷那点事人尽皆知，然而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关注自媒体和关注官媒的不是同一个群体。 沈沫正在焦躁不安时，电视上一则新闻报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热心公益事业，关爱外地务工人员，由本市多家企业赞助的暖心工程近日将正式启动，其中恒盛集团捐款一亿元……”新闻主播甜美声音。 画面上恒盛集团董事长和夫人站在台上，亲手转交捐赠支票，相关部门领导亲热握手，现场媒体采访报道，闪光灯话筒数不胜数。董事长和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紧紧攥着一亿元的大额支票，好半天才松开手。 财政拨款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新南市许多大型公共项目都需要找企业摊派要钱，市民喜闻乐见，最喜欢看企业家捐钱。公共设施大家一起享用，总比看他们买豪宅豪车让人舒坦。 沈沫有些糊涂，闹不清恒盛这是唱的哪出，危机公关？他们家的负面舆论在网络自媒体，不去找营销团队策划澄清，捐助市政的公益项目做什么？这么大手笔，网上半点浪花都没有。 许劭打来电话，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具体细节并未交代，沈沫仍然一头雾水，始终想不明白其中关联。 沈姝和恒盛太子爷交往，分手跳楼的事情在亲戚间传的沸沸扬扬，大表姐一天来几个电话和沈沫八卦。所谓亲戚，大概就是看你落水，站在岸上拍手叫好的那群人。 跳楼事件悄无声息退热，回归平静，正当沈沫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她又接到沈姝电话。 手机像是轰炸般，短促铃声一声接着一声。 “姐姐，你快救救爸爸吧！”沈姝撕心裂肺哭声，手机里传来现场暴喝声，警笛声人声嘈杂。 沈沫问清事情原委，无奈叹声气，挂掉电话拿上车钥匙飞快下楼。 春节期间，路上车流稀少，除了繁华的商业中心地带，车流量最集中的就是位于市中心的市会议大礼堂。 像是许劭公寓的大书房和小书房，市政处理公务也分内务和外务，市政府大院里面的小会议厅很少在媒体曝光，外面的市会议大礼堂是相关部门和企业、外商、文化团体交流的地方，方便媒体采访。 小时候儿童节，沈沫唱歌领舞表演节目，就是在这个大礼堂，那时候的她以为这里就是她专属的舞台，长大后才知道，有些地方并非人人有资格出入。 一路疾驰，车子停在大礼堂门口，沈沫坐在宝马小七里面，摘掉墨镜震惊看着眼前一幕。 第99章 大礼堂门前 正值新春，零星雨夹雪天气, 地上一片潮湿。 沈建成光着一只脚, 半新不旧的灰色羽绒服拉扯开, 露出里面崭新白色衬衣和蓝色领带, 被两个保安按在地上，花白头发沾染上泥污，白衬衫狼狈不堪，摔在地上的眼镜被后面赶来的保安不小心踩碎…… 沈沫震惊的失去反应，在车里呆呆看着爸爸，记忆片段似真似幻, 好像她真实经历过般, 一幕幕闪过。 当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工厂的爸爸还是单身, 俊美斯文的相貌受人瞩目，婚后住进独立厨卫的楼房, 被一众亲友羡慕。 初为人父，白衬衫仍然一尘不染，抱着女儿到处炫耀, 衣襟被奶渍尿渍弄脏, 一天就要换上几件。 辞职下海经营建材, 小餐馆里意气风发，呼朋唤友大鱼大肉大把撒钞票，在年轻女服务员仰慕眼神注视下, 人生得意到极点。 离异后探视女儿, 饶是生意已经走下坡路, 也要开着大奔，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学校门口，打肿脸充面子。 财政窘迫，穿一身外贸假名牌请大女儿吃饭，小心翼翼试探能否帮忙二女儿补习。 …… 沈沫思绪拉回，继续怔怔注视着父亲，今天他穿半新不旧的羽绒服是为了方便挤公交车，里面穿着崭新白衬衣系领带，难道是期望保安把他请进大礼堂，和那些人平起平坐吗？ 在保安眼里他是寻滋闹事的刁民，作为父亲，他只是想未婚先孕的女儿风光出嫁，有个归宿。如今尊严也是奢侈品，事不临头，永远不知道自己活的多苟且。 想着想着，沈沫突然就视线模糊，那人也是她的父亲。 里面会议结束，门外一阵喧哗，工作人员抱来红地毯铺在室外，一直延伸到停车场，方便参会人员行走，以免雨雪弄脏鞋底。 大门打开，一群西装革履衣着华贵的人走出来，除了恒盛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本地知名富豪企业家统统在列。 沈建成拼了命的想挣脱保安，结果被拉到更远的地方，张着嘴大喊，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沈沫坐在车里静静看着，从会议礼堂里走出来的人，许劭也在其中。 上次见他穿西装还是动漫展求婚时候，这次是第二次。做工考究的西装，绅士风度，强势姿态，边走边和身边的人谈论着什么，身后有工作人员撑着伞，和他同行的中年夫妇同样衣着考究，温和笑容正耐心倾听。 沈沫熟悉学校操场上穿着球衣打篮球的许劭，熟悉东院大食堂和她一起吃砂锅的许劭，熟悉公寓里穿着居家服给她煮宵夜的许劭，现在的这个许劭她好像从没见过。上次漫展求婚，许劭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微笑等她接受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今天同样一身正装，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陌生？ 许劭突然心有触动，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宝马，众多黑色公务车中，白色小七格外显眼。 沈沫仍旧不动地方，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和许劭对视。 许劭瞥了眼远处被保安钳制的沈建成，轻轻皱眉，脚下停顿半步后，还是踩着红毯大步朝自家车前走去。 司机早就站在车旁迎候，先一步拉开车门，许劭护住车框让蒋怡华上车，随后走到另一边坐进去，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沈沫还在静静等着，等到停车场的所有豪车和公务车都尽数离开后，她才调转车头，开到另一边沈建成所在位置。 打开车门下车，沈沫朝沈建成走过去，零星小雨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彻骨冰冷，警察正在和保安询问情况。 “滋事闹事，扰乱社会治安，行政拘留15天。” “能保释吗？我交罚款。”沈沫交涉。 “可以缴纳保证金暂缓执行拘留，要到所里办手续。”警察道。 “我跟你们回去。” 沈建成被带上警车，沈沫转身朝自己车走去。 “姐姐！”沈姝哭着凑过来。 “滚！”沈沫爆喝。 沈姝面部浮肿双眼通红，穿件黑色的宽大棉服遮住肚子，头发被雨雪打湿，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痕，狼狈不堪，死死拽着沈沫的胳膊不撒手，跪在地上哭喊。 “姐姐，你帮帮我，帮帮我！我怀孕了！” 沈沫站定，低头冷眼看着她道：“处理完爸爸的事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不去医院！”沈姝猛烈摇头。 沈沫嗤笑：“不然呢？我怎么帮你？送你去恒盛集团再跳次楼吗？” “许劭能帮我！你让他去找肖诚。”沈姝急切道。 沈沫望一眼警车远去的方向，回过头厌恶盯着沈姝。 到这个时候，沈姝还在想着那个让她怀孕又弃之不顾的男人，对为她受尽屈辱的爸爸丝毫不在意，居然还想让她去找许劭压制恒盛太子爷？她真是低估了这个妹妹。 “他能帮到你？”沈沫好笑问。 沈姝热切看着沈沫，忙点头，“能！他能的！只要他肯，你去求他……” “求你妈个头！你自己丢人还不够，还想老沈家跟着你把脸都丢光才算完吗？不知羞耻的东西！下次跳楼记得挑地方，滚！” 沈沫说完甩开沈姝的手，大步朝车子走去。 沈姝在后面疯狂大喊：“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好歹我能给肖家生孙子，你能干什么？夜店多得是你这样的花瓶，初夜六万！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吗？他高中追求的校花是白富美，爸爸是省里的高官，你算什么东西！别忘了你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我们都姓沈，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自己！” 沈沫耳充不闻，关上车门把沈姝挡在外面，启动车子朝警车远去方向追去。 派出所里，沈建成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正在伸长脖子张望，这辈子头一次以这种姿势在众人前，十几分钟像是几十年般漫长，看到女儿进来，脸上立刻欣喜。 “沫沫……” 沈沫没理他，交钱办手续，一万块保证金将沈建成带出警局。 “沫沫，谢谢你。”沈建成老脸羞愧。 沈沫瞥一眼父亲，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沈建成诚惶诚恐，低头看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泥污，担心弄脏宝马车被女儿嫌弃，正在犹豫间，沈沫已经发动车子，沈建成顾不上纠结，忙坐进去关上车门。 沈沫带着沈建成去了附近一家眼镜店。 舒适暖风，茶水招待，导购恭敬态度让沈建成的情绪恢复大半，似乎又重新拾起尊严。七千多块钱的高档眼镜配好，沈沫刷卡买单，导购再次弯腰鞠躬，客客气气将父女二人送出大门。 沈沫沉着脸，送沈建成回家路上还是一言不发。 到小区门口，沈建成没急着下车，扶了下新眼镜，盯着大女儿好半天没说话，不经意就想起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他刚辞职下海经商，一笔买卖就是整年工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大把钞票尽情挥霍，人生怎么个得意了得？或许是金钱让人迷惑，或许是妻子平日太过强势，他和饭店里温柔小意的服务员暗生情愫，酒后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 稀里糊涂一而再，再而三，等到清醒时已经铸成大错，对方怀孕不肯打胎。尽管那时他已辞职是个体户，但还有居委会、工会妇联、派出所盯着，若是宣扬出去势必名声尽毁，生意上的朋友都会质疑他人品，怀疑他诚信。 他生意才刚刚起步，不想失去前途，无奈之下和妻子坦白，跪在地上抽了整整一晚的嘴巴子才求得妻子原谅，顺利离婚，和沈姝的妈妈结婚，承担自己的责任。 没想到如今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女儿怀孕，男方不肯结婚，他想找个能为女儿主持公道的地方居然都没有！惨痛的教训让他意识到，世道变了。 “沫沫，今天谢谢你，你是好孩子，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沈姝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知道你不愿意听，爸爸还是想嘱咐你，齐大非偶……” “知道我不愿听就别说了，管好你自己女儿吧，下车！”沈沫打断。 沈建成没再说话，叹声气推开车门，远去的背影，腰身竟有些佝偻。 沈沫调转车头，一路疾驰。 爸爸始终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孝子严父大丈夫，大半辈子都没活明白自己是谁！当初的福利房变成商品房，私家车、私人电话、私人电脑用了这么久，难道他还幻想用公众舆论约束别人的私德吗？愚不可及，沈沫才不要听他教导！ 回到家停好车，沈沫精疲力尽爬上楼，进门瘫在沙发上像是脱力般，刚喘过来一口气，手机又响起。 “沫沫……”许劭欲言又止。 “今天好冷啊！你看晚会没有？”沈沫岔开话题，她不想跟许劭谈今天的事，她宁愿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不是许劭。 “刚参加活动回来，我拿了纪念品给你。”许劭同样闭口不提，他清楚沈沫在介意什么，这种时候选择忽略要好过安慰。 “什么纪念品？漂亮吗？” “新款手机，拿给你妈妈用，她一定喜欢。” “好啊！回头让我妈给你红包。”沈沫强作笑颜。 许劭无奈：“沫沫，晚上出来吧，我想见你。” “晚上啊？今天恐怕不行，和我妈约好的要去走亲戚，改天吧，我再打电话给你，先这样，我妈叫我，我挂了啦！”沈沫不等许劭说话，匆匆挂断电话。 手机扔到一边，沈沫继续颓废瘫在沙发上，怨恨、不甘、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心烦意乱，整天混乱情绪，晚上躺在床上，沈沫翻来覆去，又是整夜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沈建成被保安拖拽按压在雪地上，踩碎眼镜，沈沫痛哭流涕，大声哭喊着叫他们放开爸爸。一会儿又是许劭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沈沫羞愧的无地自容，不敢靠近…… 一连几天，沈沫都情绪焦躁，许劭按耐不住，打电话过来直接挑明。 “沫沫，事情已经解决，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不想谈这件事。” “你听我说……” “你不要说！那是我的家事！” 两人不欢而散，正在这时，大表姐又传来消息，沈姝失踪了。 “准是跑到她乡下姥姥家那边去了，说死也不肯打胎，还真以为孩子生下来男方就得给名分？大白天做美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配得上人家吗？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在闹的沸沸扬扬，亲戚们说啥的都有，你们老沈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大表姐痛快斥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沫无话可说，姑姑家的大表姐，确实不姓沈，然而她却无法改变姓氏，沈建成始终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她的妹妹未婚先孕攀附豪门被弃之如敝履，跳楼自尽搞得人尽皆知，她的父亲为女儿抱不平，跑到市礼堂大门口上访喊冤！ 她没办法向所有人解释那个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名义上的妹妹，解释了也没用，无法改变的不仅是姓氏，还有原生家庭，在许劭父母或者红毯上所有人的眼里，她和沈姝并没有区别。 跳楼事件在网络和媒体已经不再被关注，亲朋好友还在八卦谈论，各种细节猜测联想，口沫横飞间事件越发迷奇悬疑，豪门、未婚先孕、跳楼这些字眼让人兴奋，好奇心驱使纷纷打探究竟。 厉秀英着急上火，却是什么都说不得，闲言碎语早在亲戚朋友间传遍，她半句都不敢掺和，生怕拔萝卜带泥再牵扯到她闺女身上，心里早就把沈建成祖宗八代骂了几百遍！自家女儿做了丢人的事不说捂着盖着，还满世界喊冤，也不想想他还有个女儿也姓沈！ 沈沫照旧心神不宁，时刻关注后续，她厌烦听到关于沈姝的任何消息，可是又不能不关注，由着那对父女在外面胡乱折腾把事情继续扩大，每次手机响起，心里都突地一惊，刺耳铃声像警报一样让人心慌。 恍惚间日历飞快划过，又到许劭生日，沈沫按耐住烦躁情绪，准备好礼物，约许劭出来吃饭。 西餐厅精致美食，两人面对面，半天没说话，气氛沉闷。 “沫沫，你答应过我，每年生日煮面给我吃，八珍面。” 许劭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沫，平静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家父女的事他一直想找机会和沈沫解释，媒体牵扯上华霖有官方的用意，并非家事，也不是他们两人能左右，事情已经解决，没必要耿耿于怀。无奈沈沫一直回避，电话里不肯说，又好些天不和他见面，今天给他庆祝生日也是这么疏离敷衍的方式。 他不喜欢沈沫现在的态度和情绪，更不喜欢她把外面的事带到他们中间，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两人关系。 沈沫机械般举着刀叉，面前一块牛排早就切成肉碎，如同嚼蜡。 她厌恶沈姝，厌恶沈建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想起泥泞雪地里沈建成被保安按在地上，许劭踩着红毯从跟前走过的画面，她就突如其来的一股悲愤，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却又不知道该怨谁，她确实在迁怒许劭。 “最近事太多，我没心情准备，改天再补给你好不好？”沈沫放低姿态。 “以后我们还会遇到更多事，涉及你的家人和我的父母，沫沫，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这些事情横到我们中间，影响我们的感情？”许劭郑重其事。 “好！我尽量注意。”沈沫敷衍。 “吃过饭去公寓？”许劭提条件。 沈沫犹豫下还是答应：“好！” 许劭这才稍稍缓和脸色，拿起刀叉开始吃东西。 吃过饭，两人开车离开西餐厅，公寓落地窗前，许劭煮好咖啡，拉着沈沫坐下。 他觉得两人很有必要先谈一谈，有些事情无法预料的发生，事态发展也不是人为能控制，官媒拿华霖做文章，有些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用意，外面的事情解决好，剩下的才是家事，沈沫无法处理的他可以帮她解决。 “沈姝的事你想怎么处理？”许劭问。 “我想？”沈沫诧异。 “对！她和肖诚之间的纠葛是他们的事，现在已然是闹出来，你想怎么解决？”许劭再次询问，沈建成父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那是她的父亲和妹妹，关乎到沈沫就是他的事。 “我能怎么解决？”沈沫不明所以。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劝你妹妹拿掉小孩，收下肖家的经济补偿。”许劭冷静道。 沈沫怔怔看着许劭，突然就浑身冰凉，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如果有一天她面临和沈姝一样的境地，许劭也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句话就解决吗？劝她去打胎拿掉小孩？ 许劭注视着沈沫神情，不禁皱眉，心里有些费解，他知道沈沫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没有太多感情，此时一脸的悲切，她在伤心什么？ “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弥补沈姝损失的话，我可以找肖诚协商，让他和沈姝结婚。”许劭继续道。 “他想结婚就能结婚吗？”沈沫不可置信，如果结婚这么简单，沈姝何必跳楼？ “没人能干涉他个人的婚姻自由，但那样的话结婚也仅仅是他的个人行为，不是肖家求娶，并非两府联姻，沈姝婚后的生活恐怕不会很顺遂，到时人财两空，反而得不偿失。”许劭无所谓道，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多数女方家长确实更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 “孩子呢？” “那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多一个小孩在中间并不能改变两人实质上的关系，如果肖诚的结婚条件是拿掉胎儿，沈姝又同意的话，外人无权干涉。” “沈姝婚后会怎样？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肖诚妥协肯结婚，他们还有感情吗？难道要沈姝一辈子做有名无实的肖太太？” “不需要那么久，一纸婚书说明不了什么，离婚也是公民自由。” 沈沫心情瞬间沉入谷底，不觉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屋里温度似乎又低了些。她一直以为结婚是约定，代表一生一世的承诺，原来在有些人眼里婚姻无非是一场生意，签合同解约都来去自如。 许劭继续给沈沫分析利弊：“肖诚名下没有恒盛任何股份和资产，婚后也没有两人的共同收益，甚至不需要婚前协议，届时如果离婚，沈姝拿不到半毛钱补偿，拖泥带水反而对她不利，我建议还是……” “不要说了！不要谈他们了好不好？”沈沫阻止，她不想再听下去。 许劭盯着沈沫，再次轻轻皱眉，他不明白沈沫究竟在回避什么，明明可以理顺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抱着心结折磨自己？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心上好不好？”许劭顾忌沈沫情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沈沫痛快答应，站起身走过来抱住许劭，扑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亲昵，现在的她好像刚吃完两大桶冰淇淋，急切需要抱着男友取暖。 果然，许劭被转移注意力，抱紧沈沫在自己身上磨蹭，亲吻间呼吸渐渐粗重。 “沫沫……” “嗯，我们去卧室……” 两人纠缠着翻滚到卧室，许劭已经迫不及待，大床上，沈沫紧紧扒住许劭肩膀，跟着他一起颠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 熟悉的胸膛和臂膀，健壮肌肉粗重喘息，沈沫留恋许劭身上的气息…… 沈沫想起篮球比赛时候，许劭总是故意拿错她喝过的水，食堂套餐，她把不喜欢的菜花培根都夹给他，从他碗里挑走她爱吃的牛肉和鹌鹑蛋……那时候的许劭和她那么亲近，那天从红毯上走过，面容冷漠的男人却如此陌生，似乎不是她认识的许劭，难道她认错人？ 沈沫满脑子胡思乱想，无法集中精力，越来越烦躁。 许劭饥渴好些天，忘乎所以。 沈沫吃痛，拍打铁箍般抓在她胸上的粗壮手臂提醒，无奈对方一贯恶习，没喂饱的时候穷凶极恶，一味地横冲直撞。沈沫厌烦，反抗无效后睁开眼睛，正要出声的刹那间突然怔住，压在她身上的是那天红毯上的陌生男人，血红双眼瞪着她正在用力撞击…… “啊！救命啊！”沈沫尖叫，拼命捶打撕咬陌生男人的肩膀。 “怎么啦？”许劭正在兴头上，被打断有些恼火。 “你走开！放开我！”沈沫犹自大喊。 许劭的脑子还在畅游外太空，喘着粗气俯视身下拼命挣扎的沈沫，好一会儿才确定，她不是再跟他玩游戏。 “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出来，我没心情。”沈沫也终于恢复神智，整个人萎靡。 “刚说过不要把外面的情绪带进我们中间，您现在带到我们床上？”许劭直身跨坐姿势，僵直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可是他们确实就在我们中间！”沈沫仍旧激动。 “现在把他们拿出来，放在外面！专心做我们的事！” “现在你能不能先拿出来？把你那个东西放在外面？我没心情！” 许劭憋得脸色通红，攥紧拳头，气的恨不得掐死身下胡搅蛮缠的沈沫，刚才和她谈她不耐烦，好与不好的偏偏这时候跟他较劲。 “我们能不能不在床上谈这个事情？” “那好，你出来，我们去客厅谈。” “能不能完事再谈？！” “不能！这件事不解决我没心情！”沈沫偏执。 “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交给我解决！”许劭动怒。 “怎么解决？你给我换个爸爸吗？你也看到了，我的父亲就是那个样子，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那个德行！肖诚不愿意和她结婚，他们连和肖家联姻的资格都没有！你的父母会把我和他们分开看么？毕竟我也是我爸爸的女儿！”沈沫质问。 “我没办法改变我父母的看法，我能做到的只是让他们无法干涉我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们就是在干涉！” “你能不能不要把他们和我们混为一谈？你不是沈姝，我也不是肖诚！我跟你说过，只要生意步入正轨从美国回来我就和你结婚，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你能不能别在床上跟我谈这些不相干的事！” 许劭厌恶在床上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现在杀了肖诚的心都有，身下火烧火燎催促，顾不得和沈沫废话，许劭捂住喋喋不休的嘴巴，继续冲刺。 “呜呜……”沈沫拼命挣扎，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心下恼火，抓住捂在嘴巴上的手掌狠狠咬下去。 “嘶！”许劭吃痛松开手掌，身下仍在继续：“你疯了吗？” “我不是你妻子，我没义务满足你，你滚！”沈沫气急败坏，说完犹不解恨，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许劭怔住，停止动作，双手撑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沈沫，脸色黑的吓人。 沈沫也怔住，仰面躺在床上，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是怎么啦？ “好，很好！我滚，你随意。”许劭猛地抽身出来，硬挺挺的下床穿上衣服，不顾手上渗血的伤口，冷着一张脸摔门离去。 “嘭”的一声闷响，卧室门大力关上，沈沫抓着毯子，心下猛地就是一颤，脑袋瞬间放空，刚才她都做了什么？ 第100章 二次投胎 生日那天后, 许劭一直没来过电话, 沈沫也没找他道歉, 两人再一次开始冷战。 沈沫虽然愧疚懊恼在男友生日当天甩了他一巴掌, 但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仿佛悬挂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下，她终于不用再纠结，不必再耿耿于怀…… 乱七八糟的春节过完，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情, 趁下午空闲，沈沫约了谢世宁去喝茶。 “怎么魂不守舍？失恋了？”谢世宁玩笑。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生？失恋就要跳楼？”沈沫心不在焉的扣着茶盘，她算是失恋了吧？许劭已经好些天没找过她。 谢世宁看过新闻，虽不知道跳楼事件和沈沫有什么关联，但是华霖集团他是知道的, 他有关注沈沫的微信朋友圈，她的男朋友, 身份并不是秘密。 “失恋好治愈，怕是把未来生活的期望也附加在对方身上，打算落空，万念俱灰，一时间想不开也难免。”谢世宁好心提醒。 沈沫抬眼看一眼谢世宁，明白他话里的意有所指, 原本郁闷的心情越发难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谢世宁温和笑道。 “恋爱修成正果, 不就是把两人未来的生活放一起打算吗？”沈沫辩解。 “爱情建立在人与人之间, 生活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 比把爱情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更可怕的是把生活建立在某个人身上。”谢世宁轻松反驳。 沈沫突然有种被当众扒光衣服的羞耻感，就像当初魏时芳不愿意坦然面对自己的家庭债务，被她当面拆穿一样，现在她最不想面对的事，也被谢世宁不留情面的拆穿。 她知道她和那些去美国留学的同学不一样，他们在论坛找攻略到处询问要不要多带几瓶老干妈和酱豆腐时候，她正在搜顶级鹅肝酱和撒盐哥的战斧牛排……他们反复对比住宿舍和租房那个更划算时候，她正在计划怎么给八百平的高空豪宅改个超大衣帽间…… 她不用操心出国前兑换多少现钞，不用关心哪家航空公司的机票更便宜，不用担心买太多包包信用卡刷爆，反正许劭钱夹里有花不完的美钞和随便刷没上限的各种卡……她对美国的所有期望都建立在许劭身上。 谢世宁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耐心等候她心情平复后才缓缓开口。 “计划经济年代，生活物资按户口分配，舞蹈演员嫁给工人，教授的儿子娶清洁工的女儿，这些婚姻不会遭受太多压力，今时今日，资源以家庭为单位，门当户对并非完全糟粕。” 沈沫垂着头不说话，恨恨喝下一杯普洱。 现在的她确实分不清究竟是更喜欢许劭，还是更喜欢他给她的优越生活，心神不宁，难道是舍不得豪门少奶奶的美梦？ “看你的样子不像失恋啊？愤恨不平的样子倒像是在仇视社会。”谢世宁察言观色，打趣道。 “我担心失业行了吧？”沈沫闷闷说。 谢世宁点到为止，并不说破，放松语气转移话题：“我说呢！马上就要毕业，你有什么打算？” 沈沫把玩着紫砂茶杯，沮丧摇头叹气：“不知道，刚上大学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毕业后找份高薪的工作，和妈妈一起存钱买个两居室，搬出西城区，那时候雄心壮志，幸福又充实，现在房子车子都已经有了，我反而不知道要什么了。” 谢世宁笑：“人在满足基本生理和安全需求后，会有归属和被尊重的需求，获得这些需求的途径并不一定是婚姻。” 沈沫瞪一眼谢世宁，再次恼羞，你看，别人都把你看的很清楚不是？嫁给许劭就能拥有豪门生活，获得归属感和社会地位，如此捷径，她怎能不想方设法抓牢许劭逼婚？偏偏这话她无法反驳，她自己都无法笃定自己心里没有这样的打算。 如此浅薄的心思，许劭父母怎么会看不明白？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见面后再做判断，打听清楚她的家庭就可推断出一二，难怪许劭不肯带她回去见家长，确实没必要。 “你明年也要毕业，有什么打算？”沈沫若无其事问。 “城建局。”谢世宁道。 沈沫意外：“你不是想自己开工作室吗？” 谢世宁笑道：“在学校始终是纸上谈兵，出社会总要找个最佳角度。” 沈沫明白这个道理，当初在西城区，仰望天空只能看到星罗密布的电线，满眼丑陋不公，长期压抑，让人愤慨暴怒心态失衡，如沈建成，如她自己，或许找到另外一个角度，新南市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如今她基本生活需求都满足，工作绝不会选择最底层，只是新南市二十七层和纽约九十层，究竟哪个才是最佳角度？ “工作无异于二次投胎，尤其是校招，千万别错过机会。”谢世宁嘱咐。 沈沫低头喝茶，第一次投胎她已经输在起跑线，好在还有大学这个梯子。新南理工本省唯一9八5，虽然比不上清华的直升电梯，好歹也是架带扶手的木梯，胜于那些拿着竹竿撑杆跳的，二次投胎，她一定要慎重。 “这次投胎我一定要选择超级豪门！”沈沫玩笑。 谢世宁大笑，气氛顿时放松，两人喝着茶随意闲聊。 “毕业旅行玩的怎样？在美国感受如何？” 沈沫笑：“走马观花，尽忙着买东西购物了，但是感受颇多！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温暖下午，惬意茶点，沈沫侃侃而谈，心情难得放松，她和谢世宁可以无拘无束畅谈未来，煞有介事规划职业生涯，这样的场景她和许劭从来没有过。他和爸爸参加市政会议时候，她的爸爸正被保安按在地上，她和许劭的未来怎么可能有交集？是时候该清醒了。 正月里走亲戚，沈沫开着宝马小七带妈妈各种聚会，寇牌包包倩碧雅诗兰黛送一圈后，亲戚们对她们母女刮目相看。 这周末晚上，她们母女做东，在市政旁边的迎宾阁回请亲友。 “总算是苦尽甘来，沫沫大四，毕业该找工作了吧？”女性亲戚担忧。 “他们这一代主张自主创业，搞个网店就比我们上班工资挣得多！”厉秀英摆高身段炫耀女儿。 男性长辈皱眉：“互联网经济还不成气候，赚钱可以，不能当主业！” 沈沫趁机道：“表舅，我想进中矿！” 中矿集团在新南市的分部，中矿十八局，中字头单位是沈沫能想到的最大豪门。 “行，回头我给他们打声招呼！”表舅痛快承诺。 热热闹闹聚餐，久不见面的亲戚们举杯交流感情，直到深夜，沈沫才开车回家，扶着微醺的妈妈上楼。 “我还寻思让你表舅帮忙得花多少钱呢，没想到他主动开口！”厉秀英高兴。 “老妈英明！都是您送礼送的得当，表舅妈多喜欢你送她的包包？”沈沫恭维。 她知道表舅主动开口帮忙，是因为她这个外甥女够的上招聘条件，这一声招呼不会保证她一定能进去，至少不会出现能进却进不去的情况。 厉秀英更加得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女儿穿惯男友送的名牌，豪车豪宅名表钻戒首饰一件件往家拿，她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将来有一天，女儿失恋想不开也去跳楼。还好她女儿争气，知道为自己谋算。 放下心事，厉秀英每天眉开眼笑，早晨早早起床买好早点，茶叶蛋剥好，油条掐头去尾，留下中间给女儿。 沈沫优哉游哉享受最后的寒假，每天看妈妈忙碌，她有些怯场，要是一辈子不长大，不毕业不工作该有多好？ 沸沸扬扬的跳楼事件再次被人们健忘，新的舆论热点层出不穷，网络照旧热闹，现实生活回归平静。 沈姝的八卦绯闻还在亲属七大姑八大姨之间津津乐道。 “沫沫，你还不知道吧？男方放话了，沈姝只要肯打胎拿掉孩子，就给咱们沈家二百万！你后妈回老家找她闺女去了。”大表姐语气兴奋。 沈沫好笑：“大表姐，你又不姓沈，跟着高兴什么啊？” “怎么不高兴？我结婚时候，买钻戒办婚礼，算上婆家给的改口钱总共还不到十万，沈姝谈次恋爱就二百万，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呢！”大表姐羡慕。 在亲戚们兴奋期待中，沈姝妈妈一个人从老家回来，沈姝并没找到。 “十里八乡都找遍啦！她三姨四舅都急的跟什么似的，山沟沟翻了几个来回，就是找不到沈姝！”大表姐焦急。 沈沫明白沈姝为什么躲出去，沈建成看似是在为女儿出头，却是要男方负责，扔包袱般把丢人的女儿甩出去，沈姝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肖家，孩子是唯一筹码，自然是轻易不肯打胎。 何况沈姝不是傻子，诚心想躲的话，怎么会躲到姥姥家去？大隐于市，新南市虽不大，只要她不想见面，躲一辈子都没人知道。横竖他们不能去电台做广告，喊女儿回家打胎。 许劭始终没有再联系她，最后的寒假眼看就要结束，临开学前，沈沫再次从大表姐那里得知消息，沈建成卖掉东城区的房子，带着一家妻小搬到南城区，和沈沫爷爷奶奶住到一起。 躲开邻居的流言蜚语，还完母亲治病时候欠下的债务，沈建成又给自己新买一辆低配奔驰，丢掉的尊严仿佛又重新捡起，另外还不忘将女儿垫付的罚款和配眼镜的钱打过来。 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钱，沈沫皱眉，除了罚款和买眼镜的钱，沈建成还多给她一万，让她买面试衣服，好好找工作。 突如其来关怀，沈沫并不想接受，随手把那一万又给沈建成转了回去。 时间过得飞快，寒假结束，沈沫迎来大学最后一个学期。 第101章 最后一个学期 新学期, 课业已经全部结束, 沈沫一边准备毕业论文, 一边策划新一届漫展，又是一年春天，校园的绿树茵茵很快就要不属于她们。 “沫沫，我和小哇下月就要去上海实习，漫展帮不到你了。”童欢内疚, 动漫社的职务她已经辞职。 “没关系！好好生活，微信共此时，高铁若比邻！”沈沫鼓励, 漫展有王伟和依琳负责, 这个时候她更舍不得相处四年的童欢。 班级组织聚餐，告别晚宴一场接着一场，男生们声具泪下, 醉酒后大声唱歌, 狂放姿态告别他们的恣意青春。 “靠！这群傻子怎么活下来的？这时候还有兴致喝酒？”高蕾蕾吐槽。 “他们回家就能继承父母财产，一亩地两头牛, 采菊东南山, 悠然见田园, 生活毫无压力。”沈沫不以为然。 “不知道多少女生正在痛苦纠结, 要不要跟他们回家生儿子呢。”高蕾蕾幸灾乐祸。 沈沫瞥她一眼：“别操心别人了, 你要不要留在新南给陆战旗生猴子？” “要生也是跟我回北京生, 我爸妈给我的可是学区房。”高蕾蕾坚持。 沈沫耸肩, 闷头喝酒不再说话。 魏时芳独来独往, 越发沉默寡言。自杀事件开学后在学校传开，和她同行走在路上会不时收到异样眼神，宿舍三人都默契闭嘴，谁也没问。 沈沫在宿舍楼下遇到过两次程易辰，穿着警服和魏时芳谈话，她这才想起来春节时候他唠叨过的救人事迹。 “你救的人就是魏时芳？” “不然呢？你们学校还有别人跳楼？” “去你的！我们学校干嘛扎堆跳楼啊？”沈沫踢他。 程易辰嘱咐：“都住一个宿舍，你们平时也多关心着点，省的我整天忙呵呵的还得抽空过来关注她情绪。” “别！我们又不是心理医生，回头哪句话说错刺激她再跳一回，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出警。”沈沫拒绝。 她们不是魏时芳，无法体会那一刻她是怎么的绝望，没资格指责，更没能力帮忙。 父母欠下的金钱债，她欠父母的亲情债，还有父母对弟弟的无限期望，上学买房结婚彩礼生孙子……就算把她们三个和魏时芳绑一起卖掉都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就要各奔东西，谁还顾得上谁？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找到工作的同学去了新单位实习，读研出国的都在各自忙碌准备，高蕾蕾的鸵鸟状态维持不下去，终于冲陆战旗发难。 往日温馨的出租屋，此刻也剑拔弩张。 “跟我回北京，你挑一套房子加名，我的就是你的。”高蕾蕾真心道。 她知道男友离开新南意味着失去什么，她愿意分享自己一切，尽力补偿，只要他愿意去北京，只是她父母没有多余资源再帮男友找份满意工作，她能拿的出手的似乎只有房子。 “靠！老子稀罕你家房子啊？留在新南市，想去什么单位随便你挑！”陆战旗烦躁。 他的前程打算父母早就做出安排，绝不会跟女友去北京，工作刚入职，他只是清水衙门小小公务员，似乎也没什么能留下女友的资本，唯一能挽留的就是想办法帮她找份满意工作。 “去北京还委屈你？”高蕾蕾不想放弃。 “新南市装不下你？”陆战旗坚决不从。 “破地方有什么好？要什么没什么！”高蕾蕾恼怒。 “长城故宫也不是你们家的啊？”陆战旗嘲讽。 新南到北京，全程一千公里，飞机两个小时，高铁四个钟头，两人争论多天，谁也不肯为对方放弃自己的生活，心里都清楚，就是咬牙谁也不先提分手。 每次吵完架陆战旗甩袖离去，沈沫都要去出租屋安慰暴跳如雷的高蕾蕾，除了陪伴，她没更好办法。 这天晚上，沈沫刚从出租屋下楼出来，就看见楼栋门前，一辆橙色兰博基尼刚刚好停下，陆战旗从里面出来，驾驶位上的是许劭。 许劭也看见沈沫，隔着车窗，两人四目相视谁也没说话。 “你俩……上去坐坐？”陆战旗打破沉默。 “不了，我还要回学校。”沈沫拒绝。 自从生日那天她失手打了许劭一巴掌，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沈沫知道许劭在等她道歉，但她并不想那样做，好不容易维持下的冷静，她生怕再次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 陆战旗自己一脑门子官司没理清，顾不这两位，无精打采道声别，自己上楼离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天色黑透，沈沫目不斜视朝停车场走去，边走边留意身后，她害怕许劭追过来，又希望他过来…… 许劭什么也没做，冷着脸发动车子，从沈沫身边呼啸而过。 沈沫一个踉跄，两腿发软，颤抖的手拉开车门，刚坐到车里，眼泪就不争气的留下来…… 一路不知道怎么开回的学校，沈沫停好车刚要下来，前面又是魏时芳和陈光伟在拉扯。 沈沫扶额趴在方向盘上，烦躁的想开车压过去。 路灯下，一男一女怒目相视。 “大家好聚好散，你拿着我家的六千块见面礼，不觉亏心吗？”陈光伟言辞狠厉，紧紧攥住拳头，瘦小身材仿佛无限爆发力。 魏时芳疯癫大笑：“命都险些没了，我稀罕你家的见面礼吗？六千块钱你也想要回去？你辜负付了我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给不给？” “不给！” 魏时芳怎么也没想到，寒假后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关心她为什么跳楼，没有问她腿伤好没好，而是找她要钱，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 “你要是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陈光伟威胁。 “来！你打我，打我啊！”魏时芳心如死灰，彻底不顾及，一边说一边推搡陈光伟。 陈光伟抬胳膊猛地一甩，魏时芳一个跄踉摔在地上，站起身拍拍土，叫骂着又冲陈光伟扑过去。 沈沫在车里看着外面的一男一女昔日情侣拉扯厮打，心情坏到极点，那起手机报警。 “喂？110吗？新南理工女生宿舍区，有不法分子混入校园行凶，马上就见血！”沈沫没好气，危言耸听。 几分钟后，警车鸣笛，110飞速赶来，当陈光伟拳头落在魏时芳身上时候，程易辰刚好从车里出来，撞个正着，靠！不法分子！ 扫堂腿，过肩摔，陈光伟立刻就被制服。 “我和前女友私事，你们添什么乱！我是新南理工的学生！你放开我！”陈光伟大喊叫屈。 程易辰低头看看，矮小瘦弱戴眼镜的男生，确实不像不法分子，松开钳制，例行询问。 “姓名？年龄？性别？户口所在地？为什么打人？” “她非法侵吞他人私有财产，我讨债！”陈光伟理直气壮。 魏时芳两眼含着泪光，双臂抱肩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边民警撞下程易辰胳膊，低声暗示：“都是学生，这事该他们学校解决，咱们撤吧？” 程易辰拨开同事，两眼直视陈光伟，他一早看到魏时芳满面泪痕站在那里，原来这个就是让她为之跳楼的男生。 “她欠你多少？”程易辰问。 陈光伟眼神闪躲：“我父母不容易，既然不能结婚，六千块见面礼就得还给我……” “她真要是跳楼死了，你们家打算掏多少钱还她的命？”程易辰步步紧逼。 “你是警察，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私事还轮不到你管！”陈光伟也认出声音，寒假时候魏时芳跳楼威胁，就是这个警察不停打电话骚扰他。 “你他妈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程易辰震惊。 “她拿了我家的钱，就是我家的人，就算真死了，赔偿也该给我们家！轮不到你管！”陈光伟愤恨。 “我操尼妈！”程易辰情绪激动，伸手解开警服，脱下来摔给同事。 “小程，别冲动！”民警同事接住衣服，在一旁小声提醒。 “你干嘛？你别过来！警察打人啦！”陈光伟大喊。 “警察在哪？谁告诉你我是警察？”程易辰抵赖，撸袖子过去，对着陈光伟就拳打脚踢。 陈光伟大声求救，旁边民警同事关掉视频，背过身一言不发。 “别打啦！你们别打啦！”魏时芳惊慌大喊。 沈沫正在探头观望，见好好的突然打起来，暗骂一声程易辰你个蠢货！忙不迭下车，拉起哭成一团正在劝架的魏时芳，不由分说拽着她就跑。 “别管他们！快跑，保安处的人就要来啦！”沈沫着急。 毕业关头，万一闹出事影响毕业找工作，四年的努力就都毁了，陈光伟有爸妈有房产，魏时芳可是什么都没有，关键时刻先顾自己。 沈沫拽着魏时芳跑上楼，进宿舍锁门，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她们前脚离开，后脚学校保安就赶过来，好险！ “我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他了，他这么对我！”魏时芳情绪崩溃，还在伤心男友的绝情。 沈沫喘匀呼吸，起身去卫生间拧了毛巾递给她：“最宝贵的是你的脑子，给不了别人。” 忐忑不安好些天，学校并没动静，程易辰也照常上班执勤，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陈光伟认下了这顿揍。 事后沈沫打电话询问，才知道程易辰给了陈光伟六千块，代替魏时芳偿还了见面礼，还让沈沫保密，不要告诉魏时芳，免得给她增加压力，气的沈沫不知道骂他什么好，这个蠢货！ 第102章 结婚约定 沈沫这段时间经常待在宿舍, 童欢已经去上海实习, 高蕾蕾又住在外面，原本的四人间现在空荡荡，显得有些冷清, 只剩魏时芳和沈沫相依为命。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魏时芳在黑暗中幽幽感叹，又开始日常抱怨。 沈沫耳充不闻, 懒得多劝, 心里却放不下，吃饭去食堂时候总是叫上魏时芳。 日子还在一天天继续, 毕业临近，越发显得紧迫, 沈沫对室友们的感情恩怨都无暇顾及，她的工作还没着落。忙忙碌碌筹备漫展新道具, 策划新宣传, 还要抓紧时间写论文，校园春季招聘又开始。 “你不去招聘会吗？”沈沫询问。 “去了又如何？好工作轮得到我么？”魏时芳颓废。 沈沫头疼：“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回家你有地方住吗？” 魏时芳沉默, 家里三层小楼，她和妹妹们挤在一间没装修的小屋里，那是父母和弟弟的家, 姐妹们早晚嫁出去, 没必要浪费一间屋子。 好说歹说, 沈沫拉着魏时芳一起去了招聘会。 沈沫早有主意, 直接投了中矿集团在新南市的分部, 中矿十八局。 魏时芳不知道在顾虑什么, 所有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国企都放弃，知名外企和大公司也都没选择，而是应聘了新南市的一家私企。 “你怎么面试这家？”沈沫不解，这样的民营小公司，在他们学校很难招到人，没想到魏时芳居然主动投简历应聘。 “包吃包住，薪水也不低，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小公司更有发展前景。”魏时芳很满意。 沈沫没说什么，人各有志，她还要准备面试，顾不上别人。 一番忙碌，服装考题各方面准备好，初次面试笔试后，沈沫成绩只将将合格。 “沫沫，这么多意向选择你都不同意，你这是诚心找工作吗？” 魏时芳吃惊，招聘调查表上，是否愿意加班，是否愿意出野外，是否服从单位安排，沈沫统统填的否。 “我本来就不想加班出野外，双向选择，两厢情愿的事。”沈沫无所谓。 魏时芳叹气，没心情规劝，她知道沈沫不缺钱，何况毕业就要各奔东西，谁也管不了谁，个人顾个人吧。 很快，魏时芳应聘的那家私企发来录用通知，薪资待遇个方面优厚，实习也大开绿灯，魏时芳心情渐渐开朗。 高蕾蕾得知沈沫在中矿投简历的事，急忙赶过来询问。 宿舍里童欢的床铺已经卷起来，书桌上只留下几只用剩的护肤品和水杯，地上椅子上到处是堆积的旧书杂志和鞋盒，凌乱中又显得有些索然。 高蕾蕾找不到空闲椅子落座，拉着沈沫来阳台，两人敞着门聊天。 “你不去美国了吗？” “不去了。” “好好的怎么想起应聘中矿？别看他们门槛低容易进，进去说不准把你分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脑袋抽啦？放着美国不去跑这破单位？”高蕾蕾担忧。 沈沫无所谓：“我家小市民下岗工人，虽然9八5大学毕业，从西城区搬到东城区，就像从地摊货进驻正规超市，但是还不够，我应该进大商场，华联银泰再到银座奢侈品专柜。” “靠！你打算卖啊？”高蕾蕾惊悚。 “卖笑青楼，卖艺街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同样是卖，卖的地方不一样，身份也不同。”沈沫不置可否。 “去纽约第五大道，转一圈回来你不就银座了吗？” “就算在美国念几年经济，回国能冒充华尔街精英吗？” 沈沫非常清醒的意识到，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社会关系和社会地位，获取这些东西的途径只有两个，要么结婚，要么工作。许劭不能给她婚姻，那么她只能选择工作。 “你和许劭到底怎么回事？”高蕾蕾疑惑审视沈沫。 开学后她忙着和陆战旗争执，三天打两天好，到现在都没争论出结果，很久才发现好闺蜜也在和男友冷战，如今一声不吭就在新南找工作，看来是闹的挺严重，异地恋五年，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沈沫无法开口跟高蕾蕾讲清楚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想提。 “我们不合适，家庭观念甚至前程打算都不合适，我想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大概会分手吧？” “早干嘛去了？当初在一起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高蕾蕾怪叫。 沈沫无奈：“也许我们只适合恋爱吧？” “怎么恋爱这么容易，想结婚就他妈这么难！”高蕾蕾愤恨发泄情绪，她和陆战旗在一起时候也没想到过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和高蕾蕾见面后的第二天，沈沫从图书馆出来，就看见许劭站在门外，她突地一阵心慌，抱着课本低头从他身边经过。 “沫沫，我在等你。” “哦，有事吗？”沈沫故作镇静。 许劭盯着沈沫，冷着一张脸仍然面无表情。 沈沫深吸一口气，低头道歉：“生日那天……对不起！”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许劭面色终于露出一点点缓和，敢那样甩他巴掌的人大概只有沈沫，他不是不介怀，一直在等她主动道歉，如果不是从陆战旗那里听到消息，他也不至于送上门要道歉。 沈沫看眼许劭，见他不再生气那天的事，于是也痛快点头：“好！” 西院茶餐厅，两人终于面对面坐下，自从生日那天闹翻，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这样坐在一起说话吃东西。 “你要和我谈什么？”沈沫平静。 “先说你的工作，需要我帮忙么？”许劭稳重问道。 沈沫垂下眼帘，他没质问她为什么不商量就找工作，而是问她用不用帮忙，这到底是真心的宽容还是谈话的艺术？ “谢谢，我想自己试试看。”沈沫客气。 许劭望着沈沫表情，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出正题：“关于结婚的事，我想我们可以再重新讨论下。” 沈沫诧异，不解望向许劭。 许劭缓缓道：“你之所以不愿意跟我去美国，症结在于暂时不能结婚，如果我们在国内登记领证正式成为夫妻，你就能放下顾虑，是不是？” “所以呢？” “我不认为一纸婚书可以保障什么，距今为止，婚姻法颁布不过六十多年，然而世上许多恩爱夫妻白首偕老，并非全然仰仗法律保护，婚姻所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只会更多。” 许劭认真说完，期待看着沈沫。婚姻所能带来的保障他可以加倍给予提供，在美国，多得是各种便利法律将他的身家财产和沈沫绑定，胜过一纸婚书带来的任何保障。 沈沫刚刚燃起的希望马上又熄灭，垂着眼帘不说话。 当初创业，谢世宁让她区分追求和需求，许劭让她弄清楚需求和欲望；许劭让她把家人从感情中拿出来，谢世宁让她把爱情从生活中区分开，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这些关系，许劭又告诉她婚姻没必要用法律保障。 以前住在西城区的旧房子里，卫生间只有一个平方，洗浴、如厕、净手、护肤染头发，甚至有时候要接根水管子出来放到洗衣机入水口，它集多种功能为一身。没有见识过大房子前，她不知道什么是干湿分离、卫浴分区，更不会想象到还有专门的一间屋子给人沐浴后更衣。 从小到大，学校和家长都有各种规则规矩，只要足够优秀，你可以游离边缘，甚至不受约束，婚姻也一样。有些东西对强者来说是束缚，对弱者却是保护，她还没能力和许劭一样，看淡一纸婚约。 许劭继续游说：“沫沫，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美国，我们只是暂时不能结婚，不是永远只能做情侣关系，需要什么保障你尽可以说，或者我去和你妈妈谈谈，如果她有要求……” “不要找我妈妈！”沈沫打断。 她对沈建成没有太多感情，对沈姝更是不屑一顾，可是如果有一天，厉秀英同样卑微姿态出现在许劭或者许劭父母面前，她会崩溃。从小生活拮据，妈妈宁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让她在老师同学面前骄傲如公主，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把妈妈置身在难堪境地。她怎么能允许男友在妈妈面前谈条件，说带着她的女儿出国同居？ “如果和你一起去美国，你父母会怎么看我？”沈沫问。 “他们的看法不重要，也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事情，沫沫你相信我，我们会结婚，只要给我时间！”许劭再次说出早就说过许多遍的保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换来沈沫全身心信赖。 沈沫清楚，以许劭父母的身份和修养，他们不会找上门来骂她们母女不自量力，更不会私下警告，甩点钱或者用手段让她离开他们的儿子，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不闻不问，对她熟若无睹就够了。但是她的妈妈做不到如此镇定，女儿无名无分跟着男友去美国同居，厉秀英还不知道要怎么煎熬这几年。 “我担心妈妈身体，不想离开她。”沈沫借口说辞，没有再次提及结婚的事。 “可以找人照顾你妈妈，有时间我就陪你回来，和你现在住校没任何区别，在新南谋生的外地人，他们一年中只春节时候才能见到家人！”许劭有些焦躁。 “我不是民工，我不需要去外地谋生，我上大学都没离开过新南，我喜欢妈妈给我买早点，喜欢妈妈洗衣做饭照顾我，我不想离开她！”沈沫仍然执拗摇头。 “所以呢？就为这个你不跟我去美国？你想和我异地恋？每天视频还要算好时差，几个月不见一次面吗？”许劭情绪开始激动，该说的他已经说尽，该做的他都做尽，还要怎样？ “如果你不想，异地恋也不必。”沈沫咬着牙强做淡定。 “你再给我说一遍？”许劭沉下脸。 “不必异地恋，我们分手吧。”沈沫终于说出这句话，整个人都松懈。 “沈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能不能也想想我？想想我们！”许劭摔桌离去。 沈沫捂着脸，泪流满面。 自从那天茶餐厅谈话后，许劭始终没再露面，沈沫整天忙碌论文和准备漫展，两人谁都没主动联络，更没有再次见面。 春季动漫展马上就要举办，沈沫没时间顾及小情绪，她还要生活，还要让妈妈有尊严的站在人前。 前几期漫展，沈沫和官方针对，这一次她主动联系到相关部门，表示愿意承办国产动画主题展。 时日飞快，劳动节期间，第一期国产动漫展如期举办，开幕式上，沈沫盛装出席，作为主办方亲自主持开幕，官方媒体噼啪闪光灯。 相关部门领导作为邀请嘉宾，和沈沫站在同一位置，亲切面对媒体镜头微笑挥手，把沈沫挡在后面。 “往后站！” 中年部长下意识退后一步，随即怔住，他没听错，刚才那句冷冰冰的声音来自旁边还没出校门的小女生。 沈沫面不改色，站在镜头前仍然微笑。 人人精通酒桌规矩，却忽视社交礼仪主次顺序，平时多看看新闻联播，也该知道这种场合应该站什么位置，有些领导真是不懂事！ 中年部长瞬间回神，站在左边稍稍偏后位置，高声发言。 “弘扬国产动画，促进大学生社团文化交流，新南市第一届国产动漫节，现在欢迎主办方致开幕词！” 噼啪掌声过后，沈沫上前一步，面对话筒郑重宣布漫展开幕。 “感谢相关部门及领导的大力协助，为此次漫展的举办奠定基础，新南市第一届国产动漫节现在开幕！” 为期三天的国产动漫节，饶是沈沫百般策划，煞费苦心，算上官方补贴也只是刚刚收回成本，半个子没赚。沈沫虽然郁闷，但也没太当回事，本来她顺应官方要求承办国产动漫展的目的也不是为赚钱。 展会结束后，本地官媒大肆宣传，新南日报刊登了沈沫的大幅照片。 厉秀英买了厚厚一沓报纸，喜滋滋的抱着，在小区里见人就发。 “我女儿从小就上报纸！你们看，多有镜头感？” 想起当初三更半夜，她拿着油漆笔去报刊栏抹黑领导的事，厉秀英现在还心惊胆颤，女儿长大果然越来越懂事。 “这闺女长的真好看！” “市里的大领导都站她后面呢！” “真争气！” 邻居们羡慕夸赞，厉秀英脸上乐出花来：“今晚市电台有转播，你们记得看，我女儿从小就上电视呢！” 又是一轮捧场夸赞，厉秀英心里美的直冒泡。 漫展开幕式在本市各大电台播出后，很快，沈沫接到中矿十八局的正式面试通知。 第103章 中矿面试 中矿大厦, 宽敞办公室，豪华会议厅, 董事长兼书记的大领导亲自过来给沈沫面试，办公室和人力资源部十几个人陪同。 “沈沫？嗯, 小同志不错，比电视上好看。”老书记五十多岁年纪, 花白头发，对沈沫和蔼道。 沈沫天真笑容：“镜头把我拍胖了, 我本来就很好看！” 老书记大笑, 随后冷不丁问道：“为什么想来中矿工作？” “我妈妈以前在二矿，她是矿山的女儿, 我是矿山的外孙女！”沈沫骄傲。 “为什么不接受出野外？”老书记突然严厉。 “风吹日晒太辛苦，女孩子出野外不方便。”沈沫理直气壮。 “中矿的精神是艰苦奋斗大无畏, 你因为害怕风吹日晒就不想出野外，怎么证明你能胜任工作？”老书记继续发难。 沈沫坚定：“岗位分工不同, 尊重野外同事的奉献，我的专长更适合其它岗位。” “你有什么专长？” “唱歌跳舞我都擅长。” “跳的如何？” 沈沫扯开一个大大笑脸，站起来, 走到主席桌跟前，对着老书记做出伸手邀请姿势。 老书记左右看看，见同事和部下都含笑看好戏神情，后悔自己刚才将这一军, 结果把自己将到坑里, 无奈笑笑, 只得站起来接受沈沫邀请。 沈沫长袖善舞，配合将就书记，简单的慢三舞步，一老一少在会议室空地跳的完美无挑剔，台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等两人跳完，立刻爆发掌声。 随后是常规面试，询问过几个专业性现场临时问题的应急处理方式后，不知道什么部门的女领导温和问道：“你怎么看待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个问题？” 沈沫随之就是一怔，想起以前帮魏时芳模拟公务员面试时候好像就有这个问题，怎么都喜欢跟和尚较劲？现在的单位都很缺水吗？ “我会开发新项目，带动寺庙经济效益，比如月老摇一摇、财神朋友圈，红娘对对碰这些，然后调其中一个和尚过去主持，赚来的香火钱分给另外两个和尚，让他们专职负责抬水烧饭。”沈沫斟酌道。 “当主持的和尚不抬水就能吃饭，而且收入更高，如果另外两个和尚心生不满，对工作产生情绪，你怎么处理？”女领导又问。 沈沫想想道：“那我就招聘挂单居士，他们一心向佛不要钱，管饭就肯抬水，做得好的我授予他们我寺名誉和尚的称号，合同制聘用，可以跟着大和尚去做项目，这样那两个小和尚就不敢抱怨了，还可以保持寺庙良好的健康的竞争环境……” …… 半个多小时面试结束，沈沫开车回学校，和魏时芳当初一样，一进宿舍就大口灌水。 “怎么样？”魏时芳关心。 “不知道！好刁钻的问题，好像我不愿意出野外不甘愿奉献就是单位蛀虫似得，爱要不要吧，不录用我是他们的损失，大不了我投奔美帝去！”沈沫无所谓。 面试刚消停，那边高蕾蕾和陆战旗的战况已经白热化，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从砸东西上升到相互推搡终于也开始动手。 沈沫接到好姐妹电话，连夜赶过去，到出租屋一看，这才知道陆战旗这次是彻底搬走，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柜门大敞，男士衬衫裤子都不见，裙子鞋子甩了一地。 “来这么快？”高蕾蕾瘫在沙发上，赤脚穿着一只拖鞋，居家睡裙撕扯开半边袖子，蓬头垢面神情颓废。 “来晚了怕你跳楼。”沈沫玩笑。 高蕾蕾冷哼：“我死了，我家房子全归我堂妹，包包都得便宜她，想得美！我才不死呢！” 沈沫好笑，放下包换鞋，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堆到一边，桌椅扶好，简单收拾后打开电视，拿出带来的红酒和二锅头。 “吃东西没？” “没胃口！” 沈沫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了冰淇淋蛋糕和鸡翅薯条，想想又叫了一碗牛肉拉面，加肉加蛋加香菜，备注多放辣子，分别提交订单。 不到半个小时，三家外送员陆续送到，沈沫道谢打赏红包，关上门把订餐拿进来，在客厅茶几上摆好，去厨房拿出酒杯，把红酒和二锅头分别给两人倒上。 食物香气诱惑，高蕾蕾妥协，端起大碗拉面开吃，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慢点……吃口小菜。”沈沫在旁照顾。 高蕾蕾一口气吃完，夹了两筷子酸黄瓜，举起红酒杯一口喝干。 沈沫一旁陪着，两人喝酒看电视，啃鸡翅吃薯条，谁也没提陆战旗。 电视里国产偶像剧，女主为了爱情抛下一切，跋山涉水，终于和男主相见。 “我是不是不爱他？”高蕾蕾自言自语。 “给女主几套北京的房子，央企工作，你看她舍不舍得抛弃父母只要爱情？”沈沫轻飘飘道。 频道转了一圈又到韩剧，男女主多灾多难，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在一起，甚至不惜发动战争！ 高蕾蕾厌烦扔掉遥控器：“你和许劭怎么样了？” “就那样，有家有业的，我不想做海漂，他……大概是已经决定抛弃我了吧？” 沈沫故作轻松，自从上次谈完，多久没见过许劭了？一个月？两个月？感觉已经几个世纪不在一起了，她不确定现在和许劭的这个状态算不算分手。 “许劭现在后悔死了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帮你办漫展，不该帮你拿代理权，丫的三天两头拿钻石包包吊着你，这会儿你早就收拾包袱乖乖跟着滚去美国了。”高蕾蕾心情不爽，胡乱冲沈沫开炮。 沈沫不往在心里去，玩笑道：“陆战旗估计也在后悔，他要是婚前守贞坚决不给你睡，你这么好色的人，宁可北京的工作房子都不要，也要乖乖留在新南和他结婚吧？” 高蕾蕾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撒不出，崩溃哀嚎：“没有绝症，没有狗血车祸失忆，想要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别纠结了，父母给的一切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你不是一无所有的北漂，美剧大女主的洒脱也学不来！” 沈沫痛快说完，举起酒瓶，狠灌一口红酒。 高蕾蕾把头埋在膝盖里，沉默无声，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一晚上喝光两瓶红酒和四个小瓶二锅头，谁也没醉，沈沫留宿在高蕾蕾的出租房，一直睡到转天下午才起床回学校。 傍晚时分，沈沫刚停好车就看见旁边熟悉车牌号，不远处程易辰穿便装，正在目送魏时芳。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又来了？”沈沫等到魏时芳走远，这才推门下车。 程易辰乍一看见沈沫，有些慌乱，支吾道：“我来看看她最近怎么样，情绪有没有好些。” 沈沫盯着他质问：“你们做思想工作要这么久？派出所忙得过来吗？既然是公事为什么穿便装？为什么开你自己的车来？” “去去！小孩子别管闲事，我回去了。”程易辰说着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沈沫拦住去路：“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别烦我！”程易辰甩开沈沫。 沈沫不依不饶：“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给陈阿姨打电话！” “我喜欢她行了吧！”程易辰赌气。 “你喜欢她什么？没见过美女吗？守着我这样的大美女，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你喜欢她什么！”沈沫气的胡说八道。 程易辰没说话，他说不清现在对魏时芳是一种什么情绪。 亲手把人救下，在医院亲自照顾，平时总惦记着过来看两眼，聊上几句。见着她一天天露出笑脸，和他说起她的学习工作，说起她的同学室友，他突然觉得是他把这女孩子变得更好，莫名责任感，现在被沈沫识破有些烦躁。 “我的事你别管！” “从小到大你打跑我多少男朋友？你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就是不许你喜欢她！”沈沫执拗。 “凭什么我不能喜欢？你们9八5大学，我职校毕业，我不配是吗？我就喜欢了，怎么着吧！”程易辰恼羞。 “果然是学渣！走心走肾就是不走脑！你这几样器官能不能同时运转下？初中时候你打游戏去网吧，也是说喜欢就喜欢，谁劝都不听，结果怎样？代价是什么？”沈沫气恼。 “她家不就是穷吗？不就是欠了几十万吗？我承担得起！”程易辰不服气。 “你真是头脑简单！仅仅是穷吗？我和她一起住四年，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所有价值观几乎都和我们反着来！” “我妈常说生是债养是还，生了我所以欠了我的债，因为没给我富裕生活而愧疚，她家正好相反，她生下来就欠父母的债，生育之恩养育之恩，她都要还给父母！高考状元数学满分，明明天赋，结果全成父母功劳！她家文盲父母，硬是觉得女儿考上大学是他们付出！” “为家庭利益，她父母剥夺她的人权，集全家之力供养儿子，重男轻女单方供血造成的个体优越感，她家还有个吸血鬼小舅子！你父母尽其所能提供资源让你在社会立足，她把所有优势当做条件，目的是在你家立足，获取你父母的资源，她和她的家人后半辈子都要你承担！” “她跳楼还是你救的，派出所这么紧张做安抚工作，什么原因你不清楚吗？她前男友和她一样贫困生，这事闹到网上，舆论只会谴责学校谴责社会！换成你试试？你的宝马，你家的水产店，你爸爸的工程师……舆论会骂死你，玩弄少女不负责任的渣男！警服你还想不想穿？你喜欢的起吗！” 沈沫胸口起伏，瞪着眼睛不停喘粗气。 程易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好半天没说话。 沈沫缓和下情绪，蹲在发小身边，两人在学校路灯下默默依靠。 小时候，程易辰也无数次这么陪着她，安慰她莫名其妙的坏情绪，帮她捉弄老师，举着拳头和请她吃薯条的小男生打架，那时候简简单单的生活现在想起来真是美好。 “程易辰，别傻了，你和她不合适，不是她不好，而是你承担不起！” 她存钱买房时候，许劭盖房卖给她，她努力赚钱想要更好生活时候，许劭投资让别人给他赚钱，她渴望一纸证书给他们的爱情加以保障时候，许劭跟她说婚姻不重要，他们何尝不也是相反的价值观？ 她想要给啦啦队要赞助时候许劭帮她品牌引进，她想要大房子时候许劭帮她创业，她的生活何尝不是许劭在承担？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不想放弃，我愿意承担！”程易辰临走时道。 沈沫怔住，看着程易辰的背影，好一会儿没动地方。 快熄灯时候沈沫才回去，回到宿舍，魏时芳正在床上看手机，心情看起来不错。 “回来啦？” “嗯！” “快去洗吧，给你留热水了。”魏时芳贴心。 沈沫努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迁怒，她和程易辰是发小，可以指着鼻子骂他，干涉他私事，魏时芳和她没这个交情，选择什么样的感情和她无关。 熄灯后，两人在黑夜里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沫沫，你跟程易辰关系挺好的吧？” “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魏时芳感兴趣：“听他说起你，就像说自己亲妹妹一样。” “那时候父母都在一个厂子，西城区的老街坊们都认识，我鼻子最灵，挨家挨户闻着味找好吃的，在他家吃得最多。” 魏时芳轻笑：“跟我小时候一样，一个村里住着，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三婶子二大娘，我也挨门串户的吃……” 一样吗？沈沫有些糊涂，之前在美国她也有似曾相识感觉，不同生存环境居然有无数重合点？沈沫睡前催眠，闭着眼睛在脑中搜索两国近代史，试图找出规律。 高蕾蕾和陆战旗正式分手，独自一人留在出租房缅怀。 程易辰没有理会沈沫劝告，时不时就在楼下和魏时芳见面聊天，好几次被沈沫撞见两人一起吃食堂。 童欢在上海实习，心情愉悦如鱼得水，朋友圈更新的频繁。 沈沫照常图书馆宿舍查资料看书，耐心等待面试结果。 夜上浓妆，许劭独自一个人在卡座，正在给自己灌酒。 “许劭，好久不见！”程雅洁热情招呼。 “程部长？好久不见，李公子怎么舍得冷落美人？坐下！陪我喝一杯。”许劭笑容轻佻。 程雅洁半点没介意，优雅落座，拿起桌上红酒给自己斟满：“转眼就要毕业了，有时想起那年秋季联赛，还真舍不得你们篮球队这些同学。” 许劭笑：“别这么说，你可是女神，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们篮球队这帮同学？现在有空怀旧，该不会是因为李公子结婚另娶他人了吧？” 程雅洁听出嘲讽，强撑着反击道：“你和沈沫怎么样？要不要当毕婚族？” “有这个打算，到时请程部长来吃喜酒。”许劭轻松道。 程雅洁勉强笑道：“那要恭喜沈沫了。” “怎么不是恭喜我？”许劭不依不饶。 两人正在说笑，冷不丁一个浓妆艳抹的身影朝这边扑来，接近的瞬间被保安一把拦住。 “许劭！肖诚在哪儿？我找他，你让他来见我！”沈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拼命往许劭身边挣扎。 程雅洁轻蔑眼神看着沈姝，嘴角嘲讽，满脸期待好戏的神情，说起来，这位也算是许劭的小姨子。 许劭皱眉，抬手冲保安示意，站起身朝楼上包间走去。他不能留下话柄让人有机会嘲笑讥讽她的家庭，沈姝是她妹妹，他知道沈沫最介意什么。 二楼包间，关上门，大灯打开，许劭居高临下审视沈姝。 苍白小脸只剩一双漆黑大眼睛，消瘦身材尖尖下巴，我见犹怜，很是符合男人口味，可惜，原本和沈沫酷似的一点点□□也荡然无存。 “孩子生下来了？”许劭问。 “生了，是男孩！我给他生了儿子，肖家的长孙！”沈姝急切道。 许劭笑笑，继续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见他！”沈姝眼神热烈。 “我在问你有什么打算！要钱还是要名分？”许劭凌厉。 沈姝吓得一怔，好半天才诺诺道：“他是孩子爸爸，我希望他负责，和我结婚……” “这好办！肖家祖籍在滇西，当地风俗，摆过酒就算明媒正娶，肖诚在老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那边才是正房嫡出，你嫁过去伺候祖奶奶和前婆婆，也算是他家儿媳。”许劭道。 沈姝怔住，费力理解里面的关系，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和她想象中的豪门生活似乎有些出入。 许劭再次确认：“如果想要钱，孩子交给肖家从此不要过问，我尽量帮你争取个满意价格，你自己考虑吧。” 沈姝一声不吭，无语垂泪，这些日子她东躲西藏，跟以前认识的那些模特小姐妹住在一起，在出租房里生下儿子，没出月子就出来工作，靠着夜店收入养家糊口。妈妈帮不了她，爸爸只会打骂嫌弃她丢人，她和肖诚的事亲戚们都知道，现在孩子生下来，以后更不好嫁人，她没有别的出路。 “我想和他结婚……”沈姝终于拿定主意。 “好，我帮你安排。” 第104章 毕业季 已经深夜，沈沫倒在床上正在翻来覆去, 手机轰炸般响起。 “沫沫, 我想见你……”手机另一端, 许劭口齿不清, 隔着屏幕都能嗅到浓重酒气。 沈沫费劲问清楚地址, 挂掉电话, 飞速穿上衣服下楼, 好声好气跟舍管保安一通好话，这才开车从学校出来。 一路急速, 到达夜店门口时候, 保安正翘首以待。 “沈女士吗？许先生嘱咐我在这里接你，带你去包间。” “谢谢。” 鼎鼎大名的夜上浓妆，沈沫还是高中时候跟着同学来见识过一次, 从此再也不肯踏足。她不喜欢夜店，总感觉灯光音效在强势控制, 像个巨大漩涡, 让人无法自持, 莫名其妙沦落成其中一员, 失去本我, 醉生梦死。 沈沫跟随保安穿过舞池上来, 弯弯绕绕的豪华走廊, 安静角落终于停下, 推开门, 里面正是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许劭。 “沫沫……”许劭呼唤。 关上包间门, 沈沫见许劭好端端仰在沙发上，担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皱着眉头走过去，没好气道：“越来越本事了，学会耍酒疯了吗？” “你姐给你生了个妹夫，我给你妹找了个外甥，打包远远送走了，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他们烦，你高兴吧？”许劭满嘴酒话。 沈沫无语：“然后呢？你的高官岳父给你生个白富美校花，你父母给你找到贤内助了吗？” 许劭歪着头寻思下，突然嗤笑出声：“何止校花，叫的上名号的小美女我都追过，不过总数不多，还不够分类，比不上当初追你的男生，怎么？你吃醋啊？” 沈沫懒得和醉鬼计较，走过去扯他：“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你陪我喝酒。”许劭一把将沈沫扯到怀里，抱住不撒手。 沈沫恼火，又挣扎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 “沫沫，我们也生个宝宝好不好？”许劭将头埋在馨香脖颈间，突然就灵光乍现。 “无聊！鬼才要给你生私生子！”沈沫挣扎出来，拎起包包就要离开，又被许劭一把拽了回来。 “谁说是私生子？我们的队员怎么会是私生子？他只不过是提前出生而已，以后我们办婚礼还能当花童……” 许劭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想到绝佳主意，相比财产保障，可能沈沫会更喜欢小孩，那些分分合合拆不散的情侣大多都是因为中间有个孩子……想到此，许劭抑制不住想马上实施计划，翻身压住沈沫，急切在她身上摸索。 沈沫惊慌，失声尖叫：“许劭！你别胡来！” 许劭双眼通红已经失去理智，按住沈沫双手，急切拆解开自己的腰带。 沈沫惊慌失措，许劭没有带任何防护工具！沈姝跳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毕业前有意外发生。 顾不上许劭会不会受伤，沈沫费力抽出一条腿，侧身屈膝，用以前他教过的防身术，找机会对准要害位置狠狠撞上去。 “啊！”许劭惨叫一声，捂着下身翻到一边。 沈沫捡起包包，起身就跑。 “沫沫！你别走！”许劭忍痛爬起，匆匆系上腰带，衣衫不整的跟在后面追出来。 “走开！你别碰我！”沈沫愤怒。 两人纠缠着下楼，穿过舞池，一路拉拉扯扯到大街上。 “放开！”沈沫呵斥。 “不放！”许劭酒精上头，异常执拗。 沈沫仰头看天，许久才下定决心：“许劭，我们分手吧。” “休想！我不分！”许劭青筋暴露，紧紧攥住沈沫胳膊。 “我送你回去，等你酒醒了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想知道你妹去哪儿了吗？” “你妹！爱去哪去哪，放开！” “不放！别以为跟我分手还有人敢娶你！那个小协警？你高中同学？想都别想！” “我一辈子不结婚，去庙里当菩萨好吧？” “为什么不是尼姑？” “用你管！放开！” “不放！” 两人手拉脚踹，正在马路上推搡时候，警车突然而至，一个紧急刹车，程易辰穿着警服从车上下来，挥拳就冲许劭打过去。 许劭一把将沈沫扯到身后，下意识护住，将将躲过一拳后，瞬间反应过来，毫不客气挥拳反击。 沈沫一个趔趄险些撞到花坛，直起身回头时候，那边两人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起来。 “别打啦！程易辰，他喝醉了，你住手！” 两人打的兴致昂扬，谁也没停手，像是要借机把心里的不如意都发泄出来似得，越打越兴奋，只剩沈沫在一旁焦急的大喊大叫。 许劭常年健身，拳击搏斗的高手，几招下来，程易辰渐渐体力不支，被许劭揪住脖领，顶在车门上狂揍。 “别打啦！许劭你住手，你打的是警察！”沈沫大喊。 许劭顿了下，回过头轻蔑笑道：“辅警而已，扒了他这身皮，我还算袭警么？”说完，暴风骤雨般的拳头又落在程易辰身上。 “疯了你？别打啦！”沈沫嘶喊。 程易辰奋力反抗，只是手脚却像是不听使唤般，无力还击，关键时刻脸上猛地又挨了一拳，一阵眼花耳鸣跌倒在地上，旁边沈沫的呼喊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警笛和救护车闻风赶来，许劭终于住手，程易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沈沫吓得大哭。 乱糟糟的夜晚，沈沫大脑麻痹，跟着去派出所做完笔录，被厉秀英接回家休息，转天去医院探望时候才得知，程易辰被停职。 打陈光伟时候他只是脱掉外衣，现在是真真被扒掉身上的警服，他的自豪荣誉感，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剥夺，沈沫崩溃大哭。 “沫沫，别哭了，我执勤期间斗殴，单位是按照规定给的我停职处分……”程易辰挣扎着安慰。 “都是我不好！”沈沫自责。 “不关你的事，是我技不如人，这些年尽顾着打游戏，身体都荒废了。”程易辰无奈。 “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去说你们认识，打着玩的。”沈沫哭腔。 “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那小子身手还不赖，你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程易辰临终遗言般嘱托。 “程易辰！你被打傻了吗？”沈沫再次大哭。 程工和陈阿姨到处托人找关系，希望单位能减轻处罚，让程易辰尽早回去上班，奈何他只是合同工协警，派出所并不轻易松口。 厉秀英隔三差五就煲了汤来医院探望，对老姐妹内疚抱歉，谁都没迁怒沈沫，可沈沫还是愧疚的无地自容。 再次从医院出来，沈沫打定主意，直接开车去了公寓。 屋子里光线昏暗，满屋子都是烟味，客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科技博览馆的录像，视频重新做过剪辑，里面沈沫一颦一笑在反复慢动作播放，像是在缅怀故人。 许劭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一动不动。 沈沫把电视关上，走过来蹲在许劭脚下，仰着头看他。 许劭下巴上青色胡茬，两眼通红，满脸憔悴，怔怔看着沈沫，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 “沫沫，如果我答应异地恋，不逼你去美国，你肯不肯等我？” 沈沫心疼望着许劭，沉默好半天才艰难开口：“我没信心等到若干年后你回来娶我，我不想浪费时间，对不起……” 许劭怔怔看着沈沫，眼神一点点变冷，手臂缓缓放下，嘶哑着嗓音质问：“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你已经做很多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许劭，我们不一样，许多许多的不一样……我并不喜欢学习，拼命读书是为了考上好大学，我也不喜欢我的专业，选择地矿是为了容易找工作。” “没认识你之前，我最大梦想就是工作后存钱交首付，在东城区买个两居室带妈妈搬出去，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单身一个人居然可以住三百平的公寓。” “好不容易实现韩剧，我以为已经和你旗鼓相当，可以邀请你来做我的男主角，转眼又发现你还有八百平的高空豪宅，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已经生活在美剧里！” “我有漫展有服装代理，几百万存款，看着同学们没头苍蝇似得创业找工作，我不是没有优越感，以为自己已经是人上人，正当我得意时候，我爸被保安押在雪地上，你和你父母却在走红毯！” “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吗？每次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时候，你都打脸让我知道我他妈的还在最底层！我讨厌死这种感觉啦！” 沈沫失声痛哭，她已经竭尽全力，可还是没办法追赶上许劭，没办法让他的父母认同，她努力想和他结婚，他却已经将婚姻从感情中剥离开去，他们之间不仅仅是13个小时的时差。 “沫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这么多细节，我的一切都给你，所有房产股权都和你分享，你来美剧里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许劭心疼抱住哭泣不止的沈沫，轻声安慰。 “你能分给我财产，可是这些根本弥补不了我们的差距！你小时候想做探险家宇航员科学怪人，就给自己盖一座科技博物馆，我从小没有梦想，只有需求，无穷无尽的物质需求，爱马仕阿玛尼普拉达，豪车豪宅三亚！我不懂股权基金公募私募，我甚至以为v、pe是维生素药丸，我只自学过半本基础会计！我听不懂你说的话，看不懂你的工作，我满脑子只有恶俗的奢侈品，虚荣又物质，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分给我？！” “许劭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我还是觉得跟你距离好远，我做不到豁出去不管不顾跟着你去美国，更不敢答应留在新南市等你，对不起，我做不到……”沈沫仍旧泪流满面，按耐住伤心，嗓音却越发嘶哑。 “沫沫……别哭了，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许劭抬手帮她抹眼泪，忍不住哽咽。 “你会不会后悔帮我做那些事？漫展、全网代理、房子车子……如果我一无所有，可能现在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去美国。”沈沫抽泣着问。 许劭苦笑：“不后悔，你哭着找我要房子时候，我最心疼……”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沈沫扑进许劭怀里，放声大哭。 转天早晨，沈沫轻手轻脚下床，穿上衣服后蹲在床前，静静看着熟睡的许劭，贪婪的注视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再次见面要许久以后了吧？三年五年或者更久，也许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门当户对的妻子，他们在一起谈论股票经济，讨论哪个年份的红酒好喝不上头，哪家拍卖行的古董是珍品，商量买哪种型号的私人飞机低排量更省油……总之那不是她沈沫的生活，这一切都再也和她无关。 好一会儿，沈沫感到腿脚发酸时候才站起来，关上门离开公寓。 下午时候沈沫接到程易辰电话，局里给他的最终处分已经落实，停职一个月，养好伤可以继续上班。 一周后，面试通知下来，沈沫被中矿十八局录取，分配到局行政总办公室。 沈沫签完协议，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安心等待毕业。 终于到了最后时刻，毕业典礼，拍照留念，告别相处四年的同学，告别陪伴四年的花花草草，篮球场，林荫小道……他们就要离开学校。 第105章 送别情书 程易辰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只是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 住院期间偷偷跑出来帮魏时芳搬家。 “沫沫, 你怎么着？用我送你回去吗？”程易辰关心。 “不用！你们去吧，魏时芳, 祝你工作顺利, 一路好前程！”沈沫微笑道别。 “保重！以后常联系。” 尽管知道都在本市，魏时芳还是含泪和沈沫拥抱道别, 离开学校，不会再像以前在宿舍时候那样斗嘴吵架，不会每天都见面。 送走魏时芳, 空荡荡的寝室里就只剩下沈沫。 高蕾蕾终于要回北京，她爸爸妈妈一起过来接她，还有叔叔一家, 小堂妹和高蕾蕾长相酷似, 一路傲娇嫌弃的姿态，和高蕾蕾大一入学刚来新南市的时候更是一般无二, 沈沫去送行，陆战旗并没露面。 高铁车站，高蕾蕾依依不舍和沈沫道别，眼睛中隐隐泪光。 “沫沫，许劭今天的飞机，你不去送他吗？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沈沫哭笑不得：“你看电视剧看傻了吗？新南国际机场, 每周飞往纽约的航班十几个, 就算后悔, 我用得着飞车赶到机场去追飞机么？” “那倒也是，其实新南离着北京也不愿，高铁四个小时，看本小说的时间就到了……”高蕾蕾喃喃道。 沈沫用力拥抱：“别想了，自己选择的路，咬牙也要走下去，不到终点谁知道是好是坏？” “保重，有机会我来看你。” “保重！” 广播催促离别，沈沫目视列车出站，缓缓离去，一个人坐在站台呆呆愣神。上次和程雅洁争当网红闹别扭，许劭举着玫瑰出现在她眼前，就是这个地方。 只是这次她等了好久，一直到傍晚，那个人都没出现，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新南国际机场，许劭几次回头张望，都没看到熟悉身影，他想起那年的秋季运动会，说不出的落寞。 “别看了，她找到铁饭碗工作，以后结婚生子柴米油盐过她的小日子，你在美国发大财赚大钱，搂着金发美女海滩游艇浪荡你的富豪人生，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正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陆战旗好心劝说。 许劭看他一眼，心情越发郁闷，只得干涩道别：“保重！” “要不要我替你照顾？你放心，我说的是真照顾，不是照顾到自己怀里那种……”陆战旗再次真心实意的关切。 许劭一道冷厉眼神递过来：“不必了！她自己能照顾自己。” “得！算我多事！快进去吧，一路顺风。” “保重！” 挥手道别，陆战旗落寞看着行人，空荡荡的机场大厅，好哥们儿、女朋友、同学……和他有关系的人都离开了…… 新南理工，沈沫收拾好东西，依依不舍打量住了四年的宿舍，书桌前的风景画，阳光海滩和贝壳，她刚上大学时候的梦想是去三亚。 “学姐，你还没走啊？有你快递。” “谢谢。” 坐下拆开快递，沈沫见里面滑落出一张照片，蓝天碧海，椰树沙滩，和她书桌前三亚的风景照片出自同一个景点。 沈沫诧异，放下照片打开快递袋，里面还有一本房产证，产权人是她的名字，房子正是拥有这片海景的别墅…… 入夜，沈沫拎着一打啤酒，从二楼教室爬出去，坐在教学楼天然露台上，自斟自饮，盯着天上的月亮，两条腿搭在台子外面悠闲晃悠。 学校保安路过，手电照了下就走开，没来打扰她，也没禁止她在教学楼饮酒。 很快，团委老师和辅导员背着手来附近转悠，看似闲逛，脚上却还穿着浴室拖鞋。 不大一会儿，都教授匆匆赶来。 “同学，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沈沫无奈：“上来吧！” 都教授匆忙跑进教学楼，找到二楼教室位置，很快从窗户爬出来。 “喝的什么酒？”都教授小心翼翼坐到一旁。 “德国黑啤。”沈沫无聊道。 “我认识你，去年暑假去新疆野外实习，我带的你们班，你叫沈沫？”都教授没话找话。 沈沫再次无奈：“老师，我只是过来看看月亮，没打算跳楼。” “我知道。”都教授笑。 那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沈沫腹诽，但也不能生硬赶老师走，只好递一罐啤酒给他，既然有人陪聊，说说话也好。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都教授尬聊。 沈沫点头：“嗯，美国的月亮也很圆，老师，你在美国读完博士，为什么还会回来？” 都教授仰望月亮，像是在思索怎么回答。 沈沫提醒：“不要讲情怀哦，我才不信你是为了长江黄河祖国山川回来的，别打算蒙我！” 都教授笑的温和：“没有，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要想一想，那就先从我为什么去美国说起吧。” “嗯，你说。”沈沫喝口啤酒，现在她有的是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都教授缓缓开口：“我父亲早先做包工头，他文化水平不高，接了工程就拼命干活，结果被合同里的文字游戏坑骗，经常拿不到钱。” “因为你父亲对学历崇拜，所以你就努力读书，去美国留学一直读到博士？”沈沫猜测。 “是也不是，一方面父亲确实是希望我多读书，另一方面，我自己也认为读书就是我唯一应该做的事，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个女孩子……” 晴朗夜空，繁星明月微微清风，沈沫坐在露台上，喝着啤酒听都教授娓娓道来。 “当时在美国，我和她住在一间很小的合租公寓里，开二手日本车，周末去超市买打折食材，回来研究食谱，用电饭煲和高压锅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很温暖！”沈沫赞叹，陌生国度，两个相爱的人蜗居在一起取暖，让人羡慕。 “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更重要的是，我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努力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沈沫问。 “为了在美国和她相遇。”都教授道。 哇哦！沈沫啧啧，好浪漫的人啊！ 都教授继续道：“当时我经常想，如果我在国内读书，或者选择其他国家，就不会和她交集，我很庆幸可以和她相遇，并且相爱，我希望这份感情长久，所以读书已经不是目的，而是获得幸福的途径。” “后来她不喜欢你了，你就觉得留在美国失去意义，哪怕工作有更好发展，所以就回国啦？”沈沫好奇。 都教授摇头：“不是，之所以回国，是因为我发觉，我们的感情在美国很快就消失殆尽。” 这个锅甩的好！沈沫暗想，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都不能帮人家保鲜感情！ “当时我们过着很简朴的生活，但是很快乐，我能想到的所有浪漫，大概就是相守和永恒……她带我去天文台看星星，我用做助教的收入在地铁小店里买了银戒指，带她去蒂凡尼刻字，只是没想到现实和电影不一样，我被店员拒绝，她很难过，是我令她伤心……我不想让她继续对我失望，更不想她对生活失望，所以决定离开。” 尴尬经历，都教授用很平静的语气讲出来，没有自嘲没有怨恨，像是叙述一段很美好的过往。 沈沫攥着啤酒没说话，内心的自卑也许来自另一方的期待，怕他失望，所以及早离开。 “你女友家境优越？” “你怎么知道？”都教授好奇，他并没提起任何有关女友家庭的话题。 “有钱人都喜欢看星星，穷人才要看月亮。”沈沫煞有介事的胡说八道。 都教授笑：“哦？为什么？” “在月亮上的人，碧海青天夜夜心，眼里看到的都是星星，埋在土里的人才明月夜短松冈，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桥头……”沈沫无奈沮丧，继续胡说八道。 都教授好笑：“那你呢？在月亮上还是在土里？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沈沫遥望月亮。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都教授温柔劝解。 “所以呢？爬上去一起看星星还是请她下来和你看月亮？蒂芙尼是可以给普通戒指刻字的，只要你有钱。”沈沫问。 都教授望着月亮无奈：“不是我不想，只是有时候并非努力就能有结果，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沈沫抓起啤酒罐，继续郁闷喝酒。 都教授拿出手机打开音乐：“作词人姚谦，传说最懂女人心，我很喜欢他这首两个人的月亮。” …… 循环播放的歌声中，不觉已经深夜，早就过了熄灯时间，在学校的最后一晚，舍管阿姨对毕业生格外宽容。 沈沫站在宿舍楼下和都教授告别。 “谢谢老师陪我聊天。” “不客气，我也很高兴和你聊天。” “对了，老师，您不姓都吧？”沈沫突然问，大三时候少数的几堂选修课，她还真没关注过老师本来姓名。 “我姓肖，肖逸。” “再见！”沈沫挥手道别。 转天清晨，沈沫最后一个拎着行李箱下楼，钥匙交还给舍管，开车离开学校，大学生活已经结束，这次是永久告别。 回到家里，沈沫再一次发起低烧，医院里，厉秀英焦急万分。 “医生，我女儿什么病？” “没病啊！各项指标都正常，吃坏东西了吧？”医生纳闷。 沈沫闭着眼睛输液，心里一片平静，她需要免疫力，把身体残存的爱恋记忆像对待病毒那样高温消除掉，烧吧，最好一切都忘掉。 第106章 家族信托 纽约机场, 许劭刚从闸口出来就看见来接机的廖若彤。 “老同学, 好久不见！蒋阿姨告诉我你是今天的航班, 一大早赶过来, 幸好没迟到，一路辛苦！”廖若彤一袭简约白色套装，精致妆容典雅干练，面带微笑对着许劭亲热寒暄。 “有劳。”许劭语气淡淡的, 整晚飞行，面色有些疲惫。 两人走出航站楼，机场外，司机已经在等候，接过行李箱放好，恭敬打开车门，许劭直接坐进去。 廖若彤稍怔下, 犹豫片刻还是坐到前面副驾驶, 自己动手关好车门，向司机交代一声，车子缓缓开动。 “你签证进行到哪个步骤？”许劭在后座问。 廖若彤忙回过头, 认真回答道：“已经在实习，还没找到雇主肯和我签订正式工作协议。” “从今天起你做我助理，签证的事情尽快搞定。”许劭简短交代。 “谢谢！”廖若彤真诚道谢。 父亲换届选举失利, 明升暗降, 去了没有实权的部门, 母亲受影响, 在银行的工作层层阻碍，举步艰难。她顺利完成学业，回国计划却不得不推迟。 留学生在美国找工作各种限制，几个月的奔波让她对这个世界重新认知，限期之内找不到正式工作，申请不到有效签证，她将会被驱逐出境。 万不得已，母亲只能求助蒋阿姨，她从没想到过，她和许劭有一天会变成老板和雇员的关系，就像今天这样，她和司机坐在前面，小心翼翼跟他道谢。真如母亲所感慨的那样，机会只有一次，稍不留神就失去，她曾经的家世，曾经的光环已经不复存在，再有别的念头恐怕是痴心妄想。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司机恭敬打开车门请许劭下车，廖若彤犹豫下，还是自己推开车门，下来接过行李箱，跟在许劭后面和他一起搭乘电梯。 还是那间位于九十层的高空公寓，开门进房间，许劭径直走进去，打开冰箱拿水递给廖若彤，招呼她随意，自己去卫生间洗澡换衣服。 廖若彤放下瓶装水，起身四处检查。 房间有人定期打扫，可以随时入住，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当走到衣帽间时候，廖若彤怔了下，轻轻皱起眉头。 偌大衣帽间只零星几件衣服，除了男式衬衣和休闲装还有女式衣服，甚至还有几件女士内衣。黑色蕾丝睡裙和粉色性感小裤，堂而皇之的用衣架挂起来，明晃晃的放在外面衣帽间，像是在宣布领地主权，谁这么恶俗？ 再看看挂在旁边的香奈儿橙色复古大衣和纪梵希小黑裙，以及随意丢在一旁的芬迪包包，廖若彤又犹豫，无法确定在这里留宿过的女人是特殊职业还是许劭的前女友，想了又想，她放弃把衣服丢掉的想法。 许劭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出来，从冰箱拿出瓶水一口喝尽，走过来在客厅坐下。 宽阔客厅，对面两组沙发很远距离，廖若彤在另一边沙发上坐着打电话，此时刚好放下手机。 “我已经安排品牌店送衣服过来，交代物业每天按时打扫，嘱咐他们日常事项直接和我沟通。”廖若彤一丝不苟回复。 如果是在国内，她断然不会接受这样一份工作，同样职业，体制内叫办公室主任，军内叫勤务兵，国企叫秘书，劳务市场的保姆听起来就不那么光鲜，私企老总的美女助理也会让人暧昧遐想，幸好这里是美国，私人助理是职称有级别，正当当的一份高薪职业。 廖若彤驾轻就熟安排好各项生活琐事，又询问许劭明日安排，在日程表上细细记录。 许劭一一交代完事项，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 母亲交代过他帮廖若彤解决签证，留学生工作签证申请复杂，职位薪水都有要求，许劭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请人关照，最大程度确保签证万无一失。 “谢谢！”廖若彤再次道谢。 “不客气。”许劭还是疏离语气。 两人继续沟通近期安排，等到服装店将衣服送来，廖若彤督促分门别类挂好后，这才告辞离开。 “衣帽间里不属于你的衣服，需要我帮你丢掉吗？”廖若彤试探问。 “不需要。”许劭拒绝。 “你早些休息，明天见！” “再见！” 关上房门，许劭来到衣帽间，怔怔打量挂在上边的粉色小裤，摘下来握在手里轻轻摩挲，他还记得沈沫当时兴冲冲占领衣帽间，划分地盘，说要都填满的样子，如今这里空荡荡闲置大半，她的衣服只有这几件。 许劭不其然想起新南的公寓，曾经到处都是衣服鞋子，屋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样子…… 吸完一颗烟，许劭仰在卧室大床上，一夜梦境都是篮球赛、啦啦队和东院的大食堂，甚至还梦到学校后门小吃街的牛杂面，仿佛又回到大学校园，那时候他和沈沫都还没毕业…… 转天上午九点钟，天气晴朗的早晨，廖若彤早早过来，和司机在公寓楼下等候。 “衬衣不合穿，全部换掉。”许劭上车后交待。 廖若彤稍稍疑惑：“换成你从国内带来的那件衬衣品牌吗？” “是！” “好，我这就安排。” 车子穿行几条街区后，在银行门口停下，许劭下车，留下司机和助理在车内等候，廖若彤抬手看眼时间，悄悄松口气，第一天上班，她总算顺利完成工作。 富察大通银行的私密会客厅，许劭准时赴约。 “嗨！终于等到你，为这一刻我已经期待许多个日日夜夜，恭喜你毕业。”华人男子热情迎上来，中英文夹杂，五十多岁年纪健硕身材，他是许劭祖父信托基金的执行人。 “你好，庄先生。”许劭淡定握手。 庄先生示意许劭落座，将厚厚一沓文件从保险柜取出，摊在办公桌上。 “许老先生给他最爱的孙辈，也就是许先生您，留下丰厚遗产，按照遗嘱约定，在你大学毕业来美国的第一天，便可以得知遗产的详细情况，现在请允许我向你一一介绍，时间可能会有些长，要不要来杯咖啡？” “谢谢。” 庄先生拿起电话通知秘书，不多时，金发美女推门进来，将两杯咖啡分别端给老板和客人，随后关门出去。 许劭将咖啡放到一旁，耐心等候对方宣读遗嘱。 庄先生喝一口咖啡，放下后松松领带，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我先说地产方面，许老先生留给许先生继承的地产数目相当可观，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法国波尔多地区两个相连的酒庄，以及中东的一块油田……” “另外还有一些房产，包括洛杉矶、纽约和迪拜的公寓住宅，以及香港、北京、上海和南京等地的别墅和四合院，还有英国的一坐古堡和希腊的一座私人岛屿……不得不说，许老先生当年弃政从商相当有远略。”庄先生啧啧赞叹。 许劭笑笑没说话。 庄先生放下咖啡杯，继续宣读：“下面是私人投资方面，总计246件名人字画和127件古董艺术品，其中24件珠宝级首饰指定由未来孙媳继承……” “等下，首饰名录拿给我看看。”许劭打断。 庄先生将文件资料递过去，许劭接过，对照名录一张张翻阅照片。 年代久远的黑白报纸，拍卖行手册，翻拍保存的图片，上面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品，红翡绿翠各色宝石，有的单件有的成套，祖父母的合影照片上祖母和蔼笑容，脖颈上硕大珍珠项链和手上的古董蓝宝戒指在照片上格外瞩目。 那人要是知道这些漂亮石头将来都属于她，会乐疯吧？许劭心想。 见许劭怔神好半天不说话，庄先生忍不住出声唤醒：“许先生？现在要去银行保险箱查看实物么？” “不必了，继续！”许劭回神。 接下来就是繁琐复杂的金融投资，现金资产、股权收益，林林总总的股票债券、基金期货，庄先生一项项细细道来。 许劭安静听着，大脑飞速运转，计算这些数字如何运作才能在五年内再次爆破增长。 “由于自然增值和投资收益，在这十五年期间，许老先生留下的遗产数额已经比当初原始资产增长四十倍，按照遗嘱约定，大学毕业后，也就是现在，许先生您可以自由支配遗产收益的一半，在美国创办自己的公司。” 许劭松了一口气，原始基数比他预计的还要多，也许不用五年他就能达成目标。 “祖父对我的妻子有什么要求？” “需要签署婚前财产协议，放弃婚后的股权和投资收益以及继承权，当然，这些只针对您从许老先生这里继承的财产部分，您自己的财产不在要求范围内。”庄先生解释。 “还有么？”许劭问。 “另外还需要您的母亲，蒋怡华女士的同意。” 庄先生耸肩，作为信托监管人，她不同意的儿媳，如果儿子执意结婚，失去的将是巨额遗产的继承权，这笔财产将由另一位许先生，她的丈夫许国霖继承。 许劭没有再说话，盯着腕上的手表默默盘算时间，五年太久，他现在已经等不及，也许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第107章 新入职 沈沫身体很快痊愈, 在家休整一周后, 打起精神去单位报到。 一周培训，思想指导后，大部分新入职员工去地质一线野外实习, 沈沫和为数不多的十几人留在十八局总部。 他们这批新招的应届毕业生还在试用期，和实习生混在一起，跑腿打杂，听吩咐做事。 沈沫也弄不清楚她所在的办公室要负责具体什么工作, 有老职工召唤她就答应。 “小沈，去总务拿趟报纸，给各科室发下去。” “好嘞！” “小沈，帮我把这个送到影印室, 复印七十份, 盯着他们装订好再拿上来。” “明白！” 没人召唤她就闲着看报纸, 上网看论坛玩手机发微信, 各忙各的，也没人管她, 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很快到中午。 十几层的中矿大厦，食堂占据整整一层, 自助餐形式，和他们学校一样, 川鲁粤淮阳各种菜系分区, 十八局总部一千多人都在这里用餐。 沈沫拿着饭卡, 扣完二十元，领到餐盘去自助取餐，墙上醒目大字：珍惜食物，杜绝浪费。一群新来的同事坐一起，餐盘都堆得满满。 “比学校食堂贵，一顿就二十块。”男生抱怨，手里举着半根糖醋肋排正在啃。 “跟学校怎么能比？单位的二十块钱不限量随便吃，还都是硬菜！”另个男生盛了大半盘红烧肉。 “菜品比学校食堂丰富啊！海鲜水产就几十种，在学校哪能吃到？”女生餐盘前放着小半碗白灼虾，里面还一条罗非鱼，一堆海蛏子贝壳扇贝。 沈沫跟前也是满满一盘，汤碗就拿了两个，一小碗酸辣汤浓稠，里面有海参鱿鱼，一小碗罗宋汤，里面牛肉好几大块，不说味道，单是食材就跟学校食堂天上地下的差别。 一大盘饭菜吃完，沈沫仰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同事拿来饭后水果，她忍不住又吃了块哈密瓜。 餐厅出口处的冷柜有果汁和酸奶，离开时可以随便取用带走，看到熟悉芒果汁，沈沫情不自禁伸手拿了一瓶。 沈沫很快就爱上食堂，中午刚到饭点就早早跑去占位置等上菜，眼巴巴流着哈喇子看食堂的大师傅，跟她一起的还是那帮试用期新同事。 老职工习以为常，他们刚进单位时候也那样。食堂师傅很高兴，每次见他们过来，就会提前端上凉菜，招呼这群小馋猫先垫补点。 食堂晚饭是开放式，各类菜式标上价格，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带回去。 沈沫举着手机和妈妈视频。 “红烧鱼要不要？大师傅手艺，和咱家的味道不一样。” “才八块钱啊？来一条！上次那个盐焗鸡翅再买一份。”厉秀英交代。 “鸡翅要西餐的还是粤式的？酥皮小点心还吃不吃？” “每样来半斤，再买六个上次那样的小花卷，红烧肉和小咸菜各来半份。” 沈沫照着妈妈嘱咐，刷卡买好晚饭打包，又买了几样自己爱吃的炸肉条当零食，买完刚好下午四点半，准时下班，开车回家。 厉秀英从私企辞职提前退休，留在家专职打理服装代理账目，平时晨练太极拳超市抢购，加入好些个老年团伙，生活丰富多彩。 沈沫到家时，厉秀英已经熬好粥，打包回来的肉食摆盘，随便炒个青菜就直接开饭。 很快到月底，沈沫工资到账，试用期工资三千，另外还有餐补费八百块。 “郑姐，餐补花不完怎么办？”沈沫发愁，餐补直接冲到饭卡，不能取现。 “中秋节食堂有三黄鸡和大闸蟹，重阳节的菊花酒和羔羊肉，再加上春节的年货，这点钱你还怕花不完啊？”郑姐取笑。 沈沫了然，赶紧收好饭卡，打开电脑认真坐好，闲着无聊和老同学微信交流。 童欢在上海的游戏公司有宿舍和食堂，各种卡通造型，菜色一般，吃的是气氛，工作时间不固定，穿睡衣开会，悠哉快活。 高蕾蕾的单位食堂和沈沫不相上下，更加丰盛，她们食堂居然有厨师现场烹饪牛排，不逊于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魏时芳的生活状态就是加班，无休止的加班，中午一个盒饭，边吃边工作，晚上九点多还在加班，但是薪水可观，还没转正，试用期工资已经六千，宿舍里四人属她挣得最多。 每天高高兴兴上班，开开心心下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个月的试用期结束，沈沫正式入职。 基本工资四千六，餐补涨到一千二，防暑降温一季度一发，这月拿到六百，除了保险公积金，还有零七八碎林林总总十几种补助津贴：服装、交通、读书、旅游、卫生、燃气、水费电费、育儿、计划生育……五花八门。 沈沫百思不得其解，拿着工资条回家和妈妈讨论。 厉秀英笑道：“我们以前上班，这些都单位管，现在是发钱让你们自己解决！” “福利不错啊！”沈沫沾沾自喜。 厉秀英耻鼻：“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呀？育儿费才九十块钱，能买几罐奶粉？当年我生你时候厂子直接给奶票！你再看看这个托儿费，一个月才二百多块钱，现在哪家幼儿园这么便宜？够请保姆吗？当年我们每月从工资里扣十三块八毛钱，歇完产假把你扔到厂子托儿所，吃喝拉撒都有人管，里面阿姨尽心着呢！” “这不是还有姥姥吗？你又不找我收钱。”沈沫嬉皮笑脸。 尽管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沈沫还是倍感新鲜，尝试按照工资指导去生活。 每月八十元的读书补助她充值了小说网站，宅斗总裁修真看的津津有味，清洁费每月都发，沈沫隔三差五就搬一堆厕纸厨房纸回家，抹布都换成一次性的，旅游基金单项存起来，计划节假日带妈妈出去玩。 沈沫照常上班下班，周末就和同事出去看电影吃饭，薪水月月光。 以前在试用期，老职工和他们泾渭分明，很少搭理，现在成为正式职工，沈沫很快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 “小沈，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你穿的这些衣服，背的包包都是正品吧？”郑姐直白审问，不拿自己当外人。 小姑娘刚进单位时候，衣服包包看起来都不便宜，起初她还以为家里富养女儿，买个把奢侈品不算事，后来见沈沫一天一身衣服，一周换个包包，足足三个月不重样，这才感到小姑娘家世非一般。 沈沫坦诚：“我妈妈下岗工人，以前在二矿，后来在私企做财务，今年刚退休。” “你爸爸呢？”郑姐刨根问题。 沈沫为难表情：“我爸爸做建材生意，我很小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哦！我说呢！”郑姐心里明镜似得。 同办公室的高姐愤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点钱就抛弃糟糠找第二春！” 沈沫忙不迭点头：“嗯嗯！那边的阿姨年轻漂亮，还生了妹妹和弟弟，我从小跟妈妈一起生活。” 两个中年大姐啧啧，各自痛斥一番男人的薄情寡义后安慰沈沫要好好工作，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没多久，局里就传出沈沫是白富美的消息，各凭想象，极度夸张。 也有沈沫之前交往富二代的流言，但是没人相信网上的帖子，他们的工作和家庭经常被网民捕风捉影，各种猜测误解，同事们早就习惯，网络新闻不可全信。 各种传言沈沫毫不在意，照旧换衣服换包包，逛街购物，开着她的宝马上下班。 中午吃过饭，沈沫回办公室午休，人力资源部的孙大姐过来找她，亲热坐到对面，语重心长，问长问短。 “小沈，虽说你爸爸有钱，到底还有个弟弟不是？又隔了一房，现在工作稳定，自己的事可要多考虑。” 沈沫装傻：“考虑什么？” “我老朋友的儿子，咱们本市的，独生子，有婚房，父母都在事业单位，你觉得怎么样？”孙大姐热情询问。 沈沫呲牙假笑：“孙大姐，我妈让我好好工作，不着急结婚。” “这么好的条件，你不去见见？”孙大姐着急。 沈沫坚定摇头。 孙大姐满腹遗憾走开，转身又去了别的科室，新分来的小姑娘有的是！ 老朋友相托她得尽心，先找本地漂亮的，再找外地有钱的，最后实在不行就找个各方面都不占优势，个人能力出色的，能进中矿的姑娘都不会太差！朋友的儿子虽说学历不高，挣得不多，年龄又偏大，但是本地独生子，家里条件摆在那，不愁找不到合适女朋友。 见孙大姐离开，沈沫长长松了口气，没想到刚转正就有人介绍相亲，打她个措手不及，匆忙应对，但愿没什么错漏。 没过两天，一上班，高姐就笑眯眯凑过来，换汤不换药，还是给她介绍对象！ “我娘家亲侄子！在上海念的大学，硕士毕业，本科和你一样9八5学校，比你大五岁，在咱们新南国企工作，独生子有婚房，年薪二十多万呢！” 沈沫诚心拒绝：“高姐，谢谢您，我还小，真的不想这么早结婚。” 她现在是未嫁姑娘，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单位这些大哥大姐都让着，干嘛想不开早早结婚啊？ “先交往试试？成不成的以后再说，万一就喜欢了呢？” 高姐心里明白，本市小姑娘但凡家里条件不差，没有着急结婚的，但条件好的总得先占上不是？今年新招的这些小姑娘，沈沫最拔尖，本地人，家境优越长得漂亮，虽说父母离异，但是性格好有教养，何况她家侄子也是父母离异再婚，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高姐越看越觉得，沈沫跟她家侄子简直天作之合，绝配！ “要不我给你约个时间见见？我侄子长的可是一表人才！个子也高，你看见本人准喜欢！”高姐信心十足。 “这样不好吧？”沈沫仍然拒绝，和相亲对象的姑姑在一个办公室，哪能随便试？这么完美的大侄子，见过面再拒绝她要怎么找理由？ 高姐无奈，对沈沫劝说无效后只能作罢，继续再给侄子留意合适人选。 来来回回，各科室的大哥大姐几轮介绍后，知道沈沫是真不打算早结婚，彻底死心，手头有任务的纷纷把目光转向其他女孩，沈沫终于清静。 第108章 家庭聚餐 国庆节, 沈沫在食堂刷饭卡，买了几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和一只三黄鸡, 拎回家和厉秀英高高兴兴过节。 晚上吃过饭，程易辰电话打进来，鬼鬼祟祟让沈沫下楼。 宝马车里, 程易辰开着窗户正在抽烟。 “找我干嘛？”沈沫拉开车门坐进去。 “沫沫, 你家老房子租出去没？”程易辰问。 “还没呢，刚装修好。” 沈沫家西城区的老房子, 旧家具扔掉重新装修, 简简单单换了地板窗帘, 刷了乳胶漆封阳台，几样宜家家居布置, 小小一居室温馨小资。 “打算租多少钱？”程易辰问。 “一千五吧？附近小户型差不多都这价位, 你打听这个干嘛？”沈沫好奇。 “我有个朋友想租房子, 干脆你租给我得了。”程易辰大咧咧道。 沈沫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报价便宜啦？我再给你加二百！”程易辰着急。 “你是给魏时芳租的吧？”沈沫冷不丁问。 “你怎么知道的？”程易辰吃惊。 沈沫白眼，普通朋友你能这么大包大揽？ “租不租？”程易辰问。 “不行！”沈沫一口拒绝。 “为什么？还是你老同学呢, 有困难你不帮忙？”程易辰嘟囔。 “真要只是同学，兴许我还能帮，就因为你的关系, 我帮不起！万一你俩东窗事发, 陈阿姨找上门, 让我妈怎么交代？”沈沫分析利害。 本来就是她同学, 再住进她家房子, 陈阿姨准会误会是她们母女撮合的魏时芳和她儿子恋爱，见不得她家好。 程易辰使劲抽了一口烟，表情为难，他知道父母的想法，所以和魏时芳恋爱后一直瞒着他们，打算感情稳定后再交底，可是女朋友遇到困难他不能不管，杂七杂八的事情，想想就头疼。 沈沫不解，这么多中介公司，租房原本简单，干嘛非要搞这么复杂？熟人关系不一定可靠，还不如中介合同，丑话说到前头，丁是丁卯是卯，程易辰本来就脑子不够用，看来是被魏时芳同化了…… 拿过程易辰手机，沈沫下载几款租房软件，安装好后递给他。 “呶，自己搜，要什么位置什么价位自己选，选好房子约中介出来看房交定金，和房东签协议交中介费，租房子很容易。” 程易辰无奈，晚上回去认真研究，敲定好水暖下水后，在自己管辖区片选了两家一居室，房屋信息发给魏时芳。 集体宿舍里，魏时芳正和同屋室友怒目相视。 “说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我电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用用怎么啦？这么小气！”女孩嚣张。 “没素质！”魏时芳低骂。 “就你有素质！你本科生了不起啊？你9八5就高人一等啊？白天指挥我们干活，晚上还压迫我们，老板的走狗！”女孩发泄情绪。 魏时芳深吸气平稳住情绪，表情无奈。 说好的员工宿舍，没想到是租住民房当集体宿舍。六人间上下铺，三室两厅住了十几个人，每天早晚排队上厕所洗漱，同屋的女孩学历素质参差不齐，比不得她们当初在学校宿舍时候和谐。 手机铃响，魏时芳拿起来打开微信，看到程易辰发来的信息，不觉皱眉。 “单间这么贵？” “已经是便宜的了，地方太偏僻不安全。” 魏时芳看着两套房子纠结，一千b1个月，押一付三，一下就要交七千多，她前三个月的工资都寄回家了，再等等吧。 沈沫家的老房子很快就租出去，租户恰好是他们新南理工的学姐，已经工作五年，单身负担这样的小房子绰绰有余。 照常上班下班，办公室里同事相处愉快，他们都喜欢性格温和做事爽快的沈沫。 “小沈，大家商量这周末去你家聚餐，方便吗？要不要先跟你妈妈打声招呼？需要什么我们提前买好！”郑姐兴奋道。 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他们局的氛围就是轮流组织家庭聚餐，姐妹兄弟一家亲，大家不分彼此。 沈沫痛快答应：“没问题，不过不去我妈妈家，我自己有个小公寓，咱们去那里玩，玩通宵的！烧烤涮火锅、唱歌打游戏都可以！” 办公室一片欢呼。 很快到了周末，周五晚上，办公室二十几号人买好食材，拎着酒水饮料，搭车挤坐，浩浩荡荡杀向沈沫的公寓。 装修富丽堂皇的大堂，西装革履的物业管理员礼貌问候，沈沫输入指纹，众人屏声静气，跟随沈沫乘坐私人电梯。 电梯抵达二十七层，开门入户，亲眼见到沈沫口中所说的‘小公寓’，众人连连惊呼。 “小沈，这是你的房子啊？” “多大平米啊？” “豪宅啊！” 同事们手脚拘束，刚才忘记换鞋的纷纷回到玄关，重新换过鞋后到处参观，像当初沈沫参观许劭公寓那样，对着各种功能划分啧啧赞叹。 “从电梯出来就是客厅，连个防盗门都没有，这也忒没安全感了吧？小沈你不怕啊？”郑姐担忧疑问，虽然早就知道入户电梯这种东西，但是一直排斥，总觉得不安全。 “不会啊！防盗门只是一扇门，再高档也挡不住技术精湛的盗贼，入户电梯有物业保安24小时监控，相当于把自家的门搬下去请人看守，很安全的！”沈沫笑着解释。 郑姐顿时表示明白，很快就接受新概念，她家正准备换房，现在把入户电梯也纳入考虑要素。 “这么高档，亏你还说是小公寓，你们这些本地姑娘就是侨情！”男同事语气含酸。 他上个相亲对象就是本市人，原本对方各方面条件他都挺满意，认真交往半年后打算结婚，结果奇葩丈母娘刁难，非要他买房，二百多万的房子必须全款，她家出一半，让他也出一半。 刚工作他哪拿的出一百万？好声好气商量，先用她家的一百万首付和装修，再用他的公积金贷款慢慢还，没想到被对方一口拒绝，就算贷款，也得写两人名字一家一半首付，竟是半点都不肯担待！ 精明势力、自私短视，想想这些小市民丈母娘和奇葩土著女，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男同事愤愤不平，转着圈指点哪里装修的不好，哪里设计的不合理，叽叽歪歪唠叨，鸡蛋里挑骨头。 “沈沫，说实话你这房子真不咋地，有这钱还不如去郊区买别墅，你故意说是小公寓，就为了刺激我们吧？” “还是你有眼光，说的太对了，这房子哪能和别墅比啊？” 沈沫笑着附和，完全没有要和他争论的意思，个把极品，她犯不着较真，更不会为了照顾他们自尊心就低调约束自己，相比纽约八百平的高空豪宅，这里的确是小公寓。 客厅公主风，金色沙发紫色窗帘，各种琉璃珐琅陈设，一屋子高档货，尽管色彩艳丽却不显俗气，古堡皇宫般奢华。 沈沫在吧台取出红酒杯，招呼大家喝东西，巨大落地窗外灯光璀璨，和月光星光融汇一体，像是在看科幻电影。 “在这里看新南市，真美啊！” “是啊，以前我都不知道新南的夜晚这么好看。” “那边是中环立交桥吧？” “快看电视塔！” 比沈沫早几年入职，还住职工宿舍的几个外地同事都围在窗前，对着夜景无比兴奋。 郑姐笑道，“站的高看得远，心境高低不在乎楼层，上次在你们宿舍聚餐，外面的夜景不也挺好看？” 几人心领神会，瞥一眼还在叽叽歪歪挑毛病的那个男同事，纷纷挤眉弄眼交流，心照不宣。 宽敞露台，沈沫搬出烧烤架，大家喝酒聊天，不觉已经深夜，室外啤酒烧烤的，餐厅里涮火锅的都还在继续。 吧台咖啡厅有人对坐闲聊，书房有人安安静静看书，影音室私家影院几个同事在看电影，游戏室大屏幕前几个男生正在酣战，二十几人在房子里各玩各的，丝毫不显拥挤。 沈沫端着酒杯，悠闲坐在沙发上，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显眼处的挂钟，上面是纽约时间。 热热闹闹玩了一个通宵，转天清晨同事们纷纷告别。 “小沈，我帮你打扫吧？弄这么乱多不好意思？”郑姐愧疚。 “是啊，我们不着急回去，搭把手帮你收拾了。”高姐不好意思。 沈沫微笑：“真的不用，物业很快就会过来，他们收拾。” 告别同事，沈沫回家休息，等到转周上班，她又成局里热议人物。不知道谁手欠偷拍，把她家中装修摆设发到网上，豪宅照片在单位局域网和同事朋友圈各种转发。 办公室赵主任在午休时间找到沈沫，抽时间和她单独谈话。 “小沈，平时你上下班开的那辆宝马将近三百万吧？”赵主任语气严肃，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衣着朴素，表情严厉。 沈沫诚恳点头：“嗯！三百万不止。” 赵主任皱眉：“在单位工作要注意影响！你开三百多万的车上班，让老百姓知道会怎么想？怎么看我们中矿！” 沈沫纳闷，她自己的私车和中矿有什么关系？别人怎么想关她屁事！她这张脸还会被人误会靠美色上位呢，车能换，脸也能换？她何必为别人的奇葩逻辑买单？ “赵主任，您觉得我应该开什么车？我今天就去买一辆！” 赵主任气闷，不懂人情世故，做人不低调，新来的应届生都一个毛病，想想还是没出声，挥挥手让沈沫出去。 沈沫莫名其妙，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正在低头走路，冷不丁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小师妹，想什么呢？” “韩师兄！”沈沫甜甜叫声。 第109章 项目专员 高瘦男生是他们新南理工的学长, 姓韩，比沈沫高几届，现在和她在一个办公室, 两人是搭档。 “挨训了吧？”韩师兄关怀。 沈沫点头：“嗯, 主任说我开的车影响不好, 容易让老百姓胡思乱想。” 韩师兄大笑，马上又捂住嘴, 看看四周低声道：“别理他, 快到午饭时间了，你去食堂吗？走！一起去, 到那儿我再跟你细说。” “好！”沈沫马上答应。 中午食堂，沈沫餐盘里简单几样菜，端过来和韩师兄坐下，边吃边聊。 “咱们办公室的老员工，不少都是有关系有后台的权贵二代, 郑姐高姐她们, 娘家住市委家属楼！赵主任和我一样都是平民子弟出身, 凭学历凭本事考进来的，所以有时候会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问题。”韩师兄耐心解说。 沈沫连连点头：“公开招聘, 公平公正竞争，我妈妈还下岗工人呢！” 韩师兄继续道：“要不是档案写清楚你家庭背景, 他根本就不可能要你！” 沈沫一身冷汗：“凭什么啊？我哪里差了？我也是凭学历凭本事靠自己过五关斩六将考进来的！” “赵主任不这么想啊？他觉得郑姐高姐她们就是社会蛀虫, 你们这些富二代白富美都是酒囊饭袋！”韩师兄笑道。 “别说我不是富二代, 就算是, 我不偷不抢，不贪污不受贿，开辆好车还欠他的啊？”沈沫无语，原生家庭不同，因为自己付出的辛苦得来的不易所以就高人一等？ 韩师兄无奈摊手：“想在局里混日子，你就别理他，想要有所作为将来升迁的话……” 沈沫沉默，气哼哼拿起杯装果汁猛灌。 正式入职后，沈沫被分配工作，她和韩师兄一组，负责援建非洲项目。 说是负责，并非让他们两个亲力亲为负责项目全部。单位有专门的项目工程部，项目审计部和财务组，甚至为一个项目还专门成立项目专组，临时抽调，专人专责，具体方案递交到办公室，沈沫和韩师兄只剩下审核工作。 饶是如此，沈沫还是忙的焦头烂额，没少和韩师兄加班加点，午饭晚饭也一起讨论。 郑姐私下点化沈沫，这次项目跟进也是办公室考核，她和韩师兄两人一组，评审后其中一个会晋升职称。 沈沫立刻明白，韩师兄已经入职三年，和她这个新入职的菜鸟一起评审，显然是她负责搭梯子，韩师兄负责爬高。办公室讲究论资排辈，这很平常。 尽管如此，沈沫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工作的一丝不苟。 审核整理数据，汇总编辑整理报表，忙了一周，周五仍然在加班，晚上九点多钟，整层楼就剩他们这屋亮着灯，沈沫伸个懒腰，和韩师兄同时揉肩膀，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 “小师妹，出去吃宵夜吧？加班能报销餐补。”韩师兄建议。 “好啊，我要吃火锅！”沈沫开心接受，她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没问题！咱们去吃高档的，新开的那家川味火锅比高级西餐还要贵，别怕，到时候报销我去找赵主任签字！”韩师兄爽快答应，拍胸脯揽下报销的事。 这次项目涉及到他晋升评审，小师妹不争不抢不在领导面前表现，竭尽全力配合他工作，没想到沈沫是这样的实在人，他越发有好感。 沈沫心想，火锅再贵能贵到哪去？不给报销就她请客，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喽！ 两人收拾东西关门下班，韩师兄坐上沈沫的宝马，一路上谈笑说话，很快就到吃饭的地儿。 新南市一家高档火锅店，豪华装修，秘制底料正宗川味，沈沫和韩师兄分别落座。不大一会儿，包间门推开，有个年轻女子进来，二十几岁年纪，中等身材瘦长脸，严肃拘谨的马尾发式，简单朴素的衬衫和长裙，手里拎着个商场购物袋，倨傲神情的坦然入座。 “介绍下，这是我妻子，沈沫你该叫师嫂。”韩师兄含笑介绍。 “师嫂好！”沈沫乖巧问好。 师嫂清冷面容，打量沈沫几眼，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三人点完菜，不一会儿火锅上来，沈沫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不顾形象放开胃口大吃。 韩师兄热情张罗吃菜时候，师嫂还在悄悄打量沈沫。 高挑身材凹凸有致，一身名牌打扮，美艳面孔妆容精致，大咧咧涮火锅边吃边和他们亲热聊天，一口一个师兄师嫂叫的甜，看得出颇有心机。 沈沫只顾着吃东西，抽空和韩师兄聊几句工作，再适当询问几句家人和小孩，不痛不痒，不远不近，旁边师嫂的眼神她有看到，完全没理会。这种眼神她见多了，以前在学校时候，只要她和男生多说句话，旁边他们的女朋友都防贼似得盯着她。 吃过饭，沈沫送韩师兄两夫妻回家，给妈妈打过电话后，自己到公寓去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在项目进行期间，无数次这样的场合，星级饭店，街头快餐，不知道韩师兄是怕妻子误会还是因为格外恩爱，每次和沈沫出来吃加班餐都要叫上师嫂。 再一次晚上九点钟时候，加完班出来吃饭，沈沫大厅落座，韩师兄去点海鲜，师嫂冷冷目光打量沈沫，清晰开口。 “沈沫是吧？我不希望你和我丈夫走的太近。” 沈沫一怔：“师嫂，这话怎么说？” “看你一身穿戴也不像缺钱的人，何况我老公就那点死工资，他没钱！但是他有家，他是已婚！”师嫂冷声。 沈沫哭笑不得：“师嫂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韩师兄……” “你不用讲！我知道，左右不过是工作原因，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和我的丈夫走的太近，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师嫂正色警告。 这时服务员过来，把凉菜端上桌摆好，沈沫没再说话，不等人齐就拿起筷子开吃。 师嫂确实不该喜欢她，毕竟她和韩师兄是竞争对手，可惜这位师嫂拎不清，以为她沈沫要竞争的是她家庭妇女的岗位。 师嫂一直喝茶，看着沈沫吃，等到韩师兄点完海鲜回来，才拿起筷子，和往常一样，摆出女主人的款，不冷不淡招呼沈沫吃菜。 沈沫同样恢复常态，师兄师嫂叫的甜，三人吃过饭各自回家，沈沫借口赶时间，没有开车送他们。 沈沫平时住在妈妈家，只周末或者加班才来公寓，两个人时候，三百平的面积也不觉得大，现在一个人，作为单身公寓，三百平又稍显空旷。 洗澡按摩健身后，沈沫浑身舒适后去影音室看电影。 看完一部好莱坞经典大片，在片尾音乐中沈沫伸个懒腰，看看表已经半夜十二点，站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翻出文档拨通韩师兄电话。 “韩师兄，我刚做完分析图，邮件给你发过去了，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周一上班我们好一起提交。”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暴躁呵斥声，沈沫耳充不闻。 “沈沫，我马上看，稍后给你邮件回复，就这样，我先挂了！”韩师兄匆忙挂断电话。 沈沫笑，起身去吧台倒了一杯红酒。 单身多得是时间，沈沫在单位和韩师兄忙工作，晚上回到家继续加班，节假日照样不休息。两人的工作沈沫承担了大部分，她不贪功，每次都和韩师兄积极沟通，不管多晚，都要征询过搭档意见，署两人名完成。 半个月后，韩师兄找到赵主任，主动提出退出项目组。 赵主任痛心疾首：“小韩！你是我亲自招聘来的，手把手培养你三年，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说退出就退出呢？太让我失望了！” 韩师兄愧疚低头，默默不语。 他和妻子是高中同学，异地恋和家长反对都坚持下来，两人一路走来不容易，工作虽然重要，但是他不能忽视妻子的感受，在工作和家庭之间选择，他只能放弃项目。 从办公室出来，韩师兄见沈沫还在跑进跑出，忙着项目跟进，不由的祝福。 “小师妹，加油！” “加油！师兄。”沈沫笑的真诚。 项目完成后，沈沫获得专员职位，工资没变，多了一项四位数的补贴，为奖励自己，沈沫去了银座。 腕表专柜，导购小心翼翼取出一款手表给她试戴。 沈沫静静盯着手腕上陀飞轮星辰流转，想起以前许劭总是带她看手表，各种研究收藏，送过她的几块手表，便宜的有蓝气球、山茶花，稍贵的有情人桥。那时候的她并不觉得时针分针的表盘比钻石手镯好看，总是不肯好好戴，现在的她却急切想拥有一块自己的手表，运行自己的时间。 “买单！” 开车从银座出来，外面熙熙囔囔人群，沈沫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旁边公交车上人挤人像沙丁鱼罐头。 沈沫盯着手腕上的秒针飞转，变灯的第一时间，宝马立刻就飞驰出去。 她想她现在是后悔了，也许当初她不该轻易放弃许劭，五年不算太久，抓紧时间，也许她能赶在另一个女人的前面。 第110章 第一个春节 忙忙碌碌上班下班, 很快又到元旦。 局里新年晚会，各地坚守一线的同事们回总部年终述职，尽数参加，沈沫穿上小礼服客串主持。 “下面是宋主任和陈科长表演的双簧, 请大家欣赏！”沈沫甜甜道。 局里的晚会比他们当初在学校时候还要粗制滥造, 不过没人计较, 董事长和书记们都坐前面，趁机露个脸才是正事。 中矿大厦顶层的招待中心，厚厚的工艺地毯，巨型水晶吊灯, 同事们尽情表演不怎么专业的歌喉和舞蹈, 不时引发阵阵大笑。 晚会结束开始聚餐，沈沫跟随今年新入职的同事到处敬酒, 大部分都是男生，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单位难得招小姑娘进来，都别急着交男朋友，咱们中矿多得是单身有为男青年，好好考察, 到时随便你们挑！”董事长玩笑。 “朱总, 您说真的啊？那我以后找男朋友您可要帮忙把关, 我敬您！”沈沫笑眯眯敬酒。 “沈沫？早就听说过你，咱们中矿十八局有史以来最漂亮的矿花, 行！以后找男朋友我帮你挑！”朱总风趣。 “谢谢朱总, 以前在学校我是系花, 现在当矿花可是您亲自认证过的哦！回头得给我出个文件全局才行。”沈沫凑趣。 “哈哈！”一桌人笑翻，朱总爽快和沈沫碰杯，一饮而尽。 热热闹闹聚餐，地质一线回来的男同事都在悄悄打量沈沫。 和在学校时候一样，中矿也是男多女少，单身未婚大龄男青年扎堆，整天缠着科室里的大姐给他们介绍女朋友，但是入职小半年，沈沫很少遇到搭讪表白。 单位里的男同事比当初学校里的男生多了份稳重，懂得掂量。如果沈沫真是传言中的白富美，追求成功还好，要是不成功，难免给领导留下走捷径的印象，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但是总有人自信心爆棚，相信感情胜过一切，抛下顾虑大胆追求。 “沈沫！下班啊？捎我一段不介意吧？”年轻男子热情道。 沈沫抬头，见是信息部的同事，早几年入职的本地男生，同事要求搭车她没必要拒绝，何况顺路，于是痛快答应。 “好啊！上来吧。” 男子兴奋，绕过车子径直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坐到老板位，拿出平板，熟练操纵前面副驾驶往前挪移，脚踏放下，两条腿舒舒服服架上去。 “要说这车最舒服的就是老板位，你整天自己当司机，简直暴殄天物！” 沈沫笑笑没说话，发动车子认真驾驶，相比较老板位的舒适，在驾驶位掌控方向盘，风驰电掣更令她刺激。 男同事继续找话题聊天：“你手上那块理查德米勒高仿的吧？” 沈沫好奇：“你怎么知道的啊？” 男同事得意，果然没猜错！ “有钱人都这样，除了车是真的，包和手表连带衣服，一水的全是高仿！你要是戴块雷达劳力士没准儿还真能把我蒙过去，就这表我不信。” “哦？有什么讲究？”沈沫好奇。 “这表量产不保值，价格全是炒起来的，就你手上这款，正品镶几圈钻就三百多万，有钱人又不是傻子，谁会买它啊！” 沈沫大笑：“有道理！” 很快，车子到达同事居住的小区，沈沫按要求开进去，不其然在小区里遇到同事的母亲。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沈沫，我们单位的同事。”男子下车介绍。 沈沫坐在车里礼貌问好：“阿姨好！” 中年妇女穿一件超市开架的薄款大花袄，抱着一条杂交京巴正在散步，冲沈沫点点头，冷着脸假做客套。 “来了啦？上家坐坐吧？” “不了阿姨，改天吧，再见！”沈沫微笑道别，调转车头离开小区。 望着远去的宝马，男子气急：“妈！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对人家热情点？不知道那是你儿子的意中人啊？” 中年妇女冷哼：“妖里妖气的，又是单亲家庭……我可告诉你啊，没我允许你不能和她交往！就算你们瞒着我恋爱，我也坚决不同意她进我家的门！” 男子撇嘴：“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倒是不妖里妖气，能看吗？我就是喜欢她那样的！” 中年妇女无奈：“妈妈都是为你好，找媳妇不能只看脸！” “我就是喜欢了，你说怎么着吧！实在不行我就单身到底，不结婚总行了吧？”男子撒娇威胁。 中年妇女立刻被吓到：“说什么胡话？咱家就你一颗独苗，怎么能不结婚呢？” “我就喜欢她那样的，妈你同不同意吧？”男子下狠心逼问。 中年妇女叹气，妥协道：“我再和你爸商量下，能不能结婚另说，不过想交往的话，前期三个条件你必须告诉她，让她书面承诺保证！” “行！只要你同意，别说三个，就算三十个三百个，保准她也都答应！”男子开心，亲热揽住妈妈，母子间温暖亲情四溢。 转天沈沫上班，刚到办公室就收到邮件，见是昨天搭车的男同事，不禁诧异，两个科室并无直接业务往来，一大早发邮件干嘛？好奇打开，浏览过后沈沫顿时笑趴在桌上。 “我妈说好女孩应该具备以下品质：像淑女一样温和对待身边每个人，像女儿一样孝敬公婆，像古代闺秀一样持家，辅佐丈夫事业，像现代精英一样独立坚强，不依靠丈夫和父母……你是这样的好女孩吗？” 沈沫笑的喘不上气，揉着肚子直起腰，去掉当事人姓名和邮箱信息，复制黏贴到单位论坛，发起话题讨论。 一天时间过去，话题已经成热帖，评论出奇一致，简单明了就一个字：呸！ 上班下班，日子飞快，过完元旦没多久，转眼又到春节。 沈沫拿着单位发的超市购物卡，和妈妈在市中心最大超市采购年货。 “沫沫，进口牛肉太贵了吧？”厉秀英皱眉。 “是比美国本土贵，但是人家不远万里来到我们新南市，国际主义精神，不给涨点身价啊？” “沫沫，别拿那个，土猪肉，这么一小块八十多呢！”厉秀英阻止。 “这是养育三年才出栏的土猪！十年树木，三年树猪！我9八5四年本科，和红翔新南方能一样啊？” “怎么又拿鳜鱼了？哎呦，价钱是不是标错啦？中秋时候还九十呢，现在涨到一百三啦！鲤鱼一斤才八块！”厉秀英肉痛。 “鲤鱼要跳龙门呢，如今我再吃它就是自相残杀！”沈沫不在意。 厉秀英无奈，虽然服装生意收入可观，女儿交给她全权支配，但是自从搬到东城区，手里的钱越发不是钱了。往年春节办年货，她们娘俩三五百就能搞定，现在没怎么着就已经花出去三四千了，东西还没买完。 “妈妈，别抠门！钱花光了让银行再印就是，中秋节给你的超市卡还没花完呢，你留着它干嘛？”沈沫生气。 厉秀英瞪一眼女儿，到底没反对，说起来进口牛肉和土猪肉，确实和菜市场卖的普通牛羊肉味道不一样…… 除夕晚上，吃过年夜饭，沈沫和高蕾蕾在微信相互发红包，视频聊了好久。 手机里，高蕾蕾举着新买的香奈儿包包给沈沫看。 “漂亮吧？” “好看！” “开学借给你背！”高蕾蕾脱口而出。 沈沫看着她笑，没说话，好半天高蕾蕾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毕业，再也没有开学的日子了。 大家相互拜年道平安，凌晨时候终于安静，整整一晚，沈沫都举着手机注视着微信页面，始终没有闪动，自从分手后，许劭的微信头像就换成风景照。 初一下午，童欢就迫不及待约了沈沫见面，火锅店，分隔大半年的室友再次相见。 “沫沫！”童欢扑过来。 “欢欢！”沈沫热情拥抱。 大年初一出来吃饭的人不多，整个一楼大厅就她们这一桌，两人坐下大声聊天。 “你在上海好不好？怎么瘦了？不过脸色好好，又滑又嫩！”沈沫夸赞。 大半年不见，童欢脱胎换骨，原本的婴儿肥和痘痘脸尽数褪去，光滑脸庞身材只微胖，一身韩款衣服很适合她，整个人显得娇小丰满俏皮可爱。 童欢站起身转了个圈，得意道：“瘦了吧？平时好忙的！上海水土适合我，痘痘都不长了呢！” 沈沫夸张惊呼：“真的啊？难怪白白嫩嫩腰细腿长，平时视频还真没看出来！” 童欢美滋滋坐下，认真打量沈沫后道：“你比以前还漂亮，只是看上去更厉害了，像奸妃！” “咳！”沈沫一口饮料差点没呛出来，童欢还是这么会说话。 “你是不知道，我们单位里人多事杂，各科室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我是新去的小杂役，各路人马都热衷给我上课，教我做人，不装着点不行！”沈沫无奈解释。 童欢似懂非懂，他们公司人也很多，部门也复杂，但是相处简单。春节放假前，经理和小组长互扔抱枕刚大打一架，两人除夕夜相互拜年又和好啦。 她难以想象沈沫的单位什么情况，上班还需要伪装？难道搞地下工作的？太可怕啦！幸好当初没答应妈妈去矿务局。 “火锅开了，快吃！” 老同学亲亲热热聚餐，没过几天又到分别时候，沈沫去火车站给童欢送行。 童欢妈妈泪眼涟涟，直到火车开走了还拉着沈沫的胳膊不撒手。 “沫沫，你们是大学同学，同住一个宿舍四年，帮阿姨劝劝欢欢吧！你现在单位好工作轻松，守着家多幸福？一想起欢欢一个人漂泊在外，大过节的就要回去上班，我这心里就，就……”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沈沫心酸，拍了拍童欢妈妈的手背，体贴道：“阿姨，你也知道，我生在不健全家庭，我和妈妈谁也离不开谁，留在新南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从小培养童欢独立性，正所谓天高任鸟飞！快别伤心了……” 春节七天假期快速过完，上班第一天，沈沫就不适应，她还在寒假状态。 单位里没什么事，外地的同事有些还没回来，沈沫上网看报纸，正在无所事事，又接到魏时芳电话。 “沫沫，你上班了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吧？” “好啊！” 沈沫立刻答应，虽然同一个城市工作，她自毕业后就没见过魏时芳。 第111章 老同学叙旧 单位里没什么事, 沈沫放下电话就出来赴约, 马路上清清静静, 交通顺畅, 一路开车过来, 不一会儿就到达约会地点。 两人约在魏时芳公司附近的快餐店，还在正月里, 刚上班，到处冷冷清清, 没什么人。 “来, 沫沫快坐！”魏时芳热情张罗。 沈沫微笑落座, 中式快餐，服务员红色衬衣系着红色小围裙, 服务周到，一杯水喝完，四菜一汤很快就端上来。 店里空调暖风开的十足, 魏时芳脱掉黑色羽绒服，里面是蓝色衬衣，胸前别着工作牌, 手机响个不停，坐下后等菜的一会儿功夫就接了好几个电话。 “刚上班就这么忙啊？”沈沫不解。 魏时芳点头：“嗯！同事回家过年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昨晚加班到半夜, 今天又忙了整个上午……你们不忙么？” “我们单位的外地同事也好些人没回来, 无法办公, 没得忙。”沈沫摊手。 魏时芳摇头好笑：“你说你们这些机关国企单位……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真是没法说！” 沈沫白眼：“姐姐！咱别没事就批判行不？真不是我们偷懒，大家制度不一样，你们是赚钱，我们是做事，专人专岗，专人专责，我也不能越俎代庖干涉别人的工作不是？” 魏时芳轻笑：“好啦好啦，就知道说不过你，别贫嘴了，快吃饭！” 沈沫拿筷子夹菜，一边细细打量老同学。 半年多没见，魏时芳容光焕发，肤色白皙，身上的衣服虽然平价，但都是商场品牌货。中午下来吃饭，带着工作牌，手里拿个三百左右的喜牌长钱夹，已经和一般都市小白领无异，跟以前在学校时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公司发十五个月工资，我虽然刚转正没几个月，但是表现出色，老板在春节前额外给我个大红包，正好是我三个月工资，和老员工一样。”魏时芳边吃边絮叨。 老同学许久不见，突然就增加一层滤镜般，现在的沈沫看起来格外可亲可爱，让她迫不及待想分享自己的喜悦，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很想找人说说话。 “这么好？不行，这顿不算，改天你还得请我吃顿好的！”沈沫替老同学高兴，毕业大半年，大家都越来越好，想起曾经在学校的时光，又是那么让人怀念。 “行！没问题！”魏时芳大方微笑，心情舒畅。 在学校时候她兼职打工赚生活费，家里一身债务，比不得其他同学家境优越，她不是没自卑过。出了学校她才发现，原来新南市这么大！ 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奔波生计，大中专职业院校，小学毕业来城市打工的农村女孩……而她9八5本科，毕业于新南理工，每月工资和各项奖金提成扣除个税后，九千多的收入在这个城市绝对算得上高薪。 “你转正后涨工资没？”魏时芳关心问。 “嗯！涨了！基本工资四千六，还有餐补和各种津贴，我现在还沈专员呢！”沈沫吃着东西道。 魏时芳再次遗憾摇头：“我们现在正是拼搏的时候，太早习惯安逸稳定，慢慢人就废了，你们这些机关单位大企业就是这点不好，不适合发展，只适合养老。” “谁告诉你我们单位是让人养老的啊？也不想想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沈沫抗议。 “好好！你都对，我不说行了吧？来，吃菜！”魏时芳笑着住嘴。 沈沫观察魏时芳的脸色，见她面带微笑眼神放亮，幸福满足中略带一丝忐忑，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话说。 “沫沫，我和程易辰……我们在一起了。”魏时芳艰难出口。 “哦！原来你俩有一腿啊？”沈沫装傻充愣，在学校时魏时芳没挑明和她说过，程易辰献殷勤，她一直假装不知道原因。 魏时芳表情并不见太多羞涩，提起男朋友心情有些复杂。 春节前三妹出嫁，家里外债都还清，平时又有她的接济，今年回去过节她发现家里变化着实不小。房子装修一新，外墙都贴上瓷砖，小院儿整理的干干净净，父母对她嘘寒问暖，弟弟让她辅导功课，一家人其乐融融。 父母对她的工作很满意，唯一操心的就是她的婚事，她上学晚，偏又正月里的大生日，过完春节虚岁已经二十五，比她小五岁的三妹都嫁人，她还没着落，回家后她才知道，陈光伟已经结婚。 “你觉得程易辰怎样？”魏时芳不确定询问。 也是毕业离开学校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呆了四年的城市原来如此陌生，幸好有程易辰，大事小事只要打个电话他就赶过来。 春节时候在家略略提起，试探口风，如她所料，她父母并不是太满意，大男人每月三千块钱工资，还不到他们女儿收入的三成，忒没出息！ “那是我发小哎！你总不能指望我说他坏话，把他小时候尿床的事告诉你吧？”沈沫打趣。 她和程易辰是发小，知无不言，和魏时芳没这个交情，何况婚姻不同于学校时候的恋爱，她不知道魏时芳的择偶观里怎么才算好伴侣。 “沫沫，程易辰……他父母好相处吗？”魏时芳支吾问道。 沈沫坦然：“好相处啊！陈阿姨大嗓门热心肠，程工和蔼可亲，没脾气没架子烧菜特好吃！他们一家都很好。” 魏时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父母让她自己拿主意，想起交往这半年，程易辰确实对她不错。每周约会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发了工资带她逛商场买衣服，虽然工资低学历低，做事毛毛躁躁不上进，但是这些以后都能改，她应该珍惜。 “我打算过几天元宵节时候去见见他父母，第一次上门不知道带什么，正好你这个本地人在这儿，给我出出主意？”魏时芳诚心请教。 沈沫犹豫半响没吭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新南市的旧习俗，准儿媳第一次登门要男方父母邀请，不用带礼物，过去吃顿饭收个大红包，以后就能常来常往，没事过去蹭饭。她不知道程易辰有没有和他爸妈说清楚，魏时芳是以什么身份去拜访，女朋友和准儿媳可是两个意思。 “沫沫，说话啊！我带什么东西合适？”魏时芳催促。 沈沫纠结：“程易辰怎么说？” “他说什么都不用带。” “那就不带哦！” “那怎么行？”魏时芳皱眉。 “我自己都没见过家长，没经验啊！”沈沫推脱。 魏时芳发愁，吃过饭和沈沫告别，回公司继续加班。 很快就到元宵节，魏时芳还是买了水果茶叶名牌烟酒，外带两盒元宵，大包小包两手满满的和程易辰上门见家长。 “来了啊？”陈秀芬满脸笑容，客气招呼，却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 程易辰介绍：“这是我妈。” “阿姨好！”魏时芳礼貌问候，心里紧张的不停打鼓。 “嗯。”陈秀芬还是不冷不热。 程工这时候带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热情招呼：“站着干嘛？快坐啊！”边说边忙里忙外倒茶拿水果。 “是啊，快坐吧！”陈秀芬见老伴出来给儿子撑腰，也只好皮笑肉不笑招呼。 魏时芳见两位老人果然如沈沫所说，慈祥善良热情温和，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叔叔，我帮你端菜吧？阿姨，现在收拾桌子吗？我来！” 魏时芳一边说着一边立刻动手帮忙端菜，擦桌子摆餐具，和她当初新入学时候一样，热情爽朗、勤快稳重，朴实又大方。 “你是客人，别忙啦！快坐着吧。”陈秀芬不为所动，也不阻拦，只假笑客套。 程易辰总算松了一口气，费了好些天口舌和他妈打马虎眼，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先见面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 饭菜做好，程工热情招呼，程易辰拉着魏时芳来餐厅坐下，四人开始吃饭。大理石红木餐桌摆满盘子，清蒸螃蟹、开背龙虾、红烧排骨、糖醋鳜鱼……虽然家常菜式，但很是丰盛。 “叔叔太客气了，做这么多菜。”魏时芳感激。 程工笑道：“今天元宵节，本就该比平时丰盛。” 程易辰剥好一只大虾放到魏时芳碗里：“快吃，我爸的手艺好着呢！以后想吃就让他给你做。” 魏时芳微笑夹起剥好的虾，小口矜持的吃。 程工关心家常：“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魏时芳连忙点头：“挺忙的，周末经常加班，平时忙到夜里九点多才下班都是常事。” 程工鼓励：“趁年轻就是要努力，辛苦点不怕！吃菜，多吃……” “听我们家辰辰说，你家乡是沂东的？沂东什么地方？”陈秀芬和蔼问道。 魏时芳忙放下筷子，说出她家的具体地名。 “哦！”陈秀芬笑下，没再继续问。 “你还不知道吧？我家祖籍就是沂东，我爸和你还是老乡呢！”程易辰得意。 魏时芳倍感亲切：“叔叔，您也是沂东的啊？” 程工摆手笑笑：“不一样不一样！沂东地方大了！” 魏时芳没在意，努力想话题聊天。 “阿姨，这小区真不错，听程易辰说沈沫家也住这里？我们是同学，大学四年住在一个寝室，我俩关系最好！” “是吗？我还真没听沫沫提过。”陈秀芬仍旧笑摸样。 程易辰插嘴：“那死丫头没心没肺的，天天装模作样的去上班，我还不知道她？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单位白养着她能干吗？整天混吃等死……” “呸呸呸！”陈秀芬举起筷子就往程易辰脑袋上敲：“大过年的不说吉利话，沫沫招你惹你啦？你给我把嘴闭上！” 程易辰吃瘪，乖乖闭嘴夹菜。 陈秀芬招呼魏时芳多吃，程工拿了公筷，热情给魏时芳夹菜。 魏时芳满足微笑，心里暖暖的，她喜欢程家二老的和气没架子，喜欢程家的温暖家常气氛，也喜欢程家的房子，三室两厅宽敞明亮，家电家具都是名牌，看得出用的仔细，还和崭新的一样。 程易辰跟她说过，他父母另有住房，平时不住这里，这套是他的婚房。 第112章 魏组长 元宵佳节, 沈沫和妈妈吃完团圆饭, 照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晚会正热闹, 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沈沫赶紧去开门。 “陈阿姨！” “沫沫，这是你程伯特意给你做的椒盐虾, 晚上看电视当零食吃。”陈秀芬把一个大纸袋子交给沈沫。 沈沫惊喜：“我早就想吃这个，谢谢程伯伯！” “谢什么？以后想吃直接说！”陈秀芬挥挥手，自顾自走过去，到客厅和厉秀英聊天。 沈沫开开心心捧着椒盐虾回自己卧室，边走边忍不住尝了一个，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椒香酥脆，既然陈阿姨这么有诚意，她就发扬下风格, 把客厅让给她们吧！ 客厅里, 陈秀芬坐下就长吁短叹。 厉秀英嗑着瓜子道：“见到啦？我家沫沫在学校时候就跟一北京女孩交好，另一个本市的也来过家里好几回，你们家那个儿媳妇跟她可不熟。” “呸！什么儿媳妇？辰辰把人领回家，我总不能拉下脸赶人出去吧？”陈秀芬愤愤道。 厉秀英劝说：“那孩子我以前在学校见过，家里条件确实不好，但是本人不错, 勤劳朴实, 眉清目秀, 怎么说也9八5大学毕业，高考时候还状元呢！” “管什么用？穷山恶水的，那地方我知道！民风彪悍，大姑娘论斤卖，婆家娘家争地，出嫁闺女举着锄头就把她亲娘老子的脑袋砸个血窟窿！也有向着娘家的，一包耗子药把婆家老少十几口子都毒死！”陈秀芬激动。 厉秀英淡定：“那不是以前吗？现在生活好了，闺女都送出来上大学，还提那些老黄历干嘛？” “现在又怎样？还是那块穷乡僻壤，地没多，人没少，年年扶贫，上不起学吃不起饭，家家户户争着盖小楼，别看披了新社会的皮，骨子里还是吃人的旧社会，根上的民风不正！”陈秀芬不耻。 “辰辰他爸什么意见？”厉秀英问。 “我们家老程说了，但凡是个其他地区的，不管家里父母做什么，有没有退休金医保，兄弟姐妹几个，他都不反对，就是那个地方的，不行！”陈秀芬叹气。 “哎呦！就算你俩一百个看不上，架不住你们儿子乐意啊？介绍这么多他都不满意，就喜欢上那姑娘了，他非要结婚你们能拦得住？”厉秀英嘲笑。 陈秀芬冷笑：“她们那规矩我知道，今天上门是来相看婆家的，临走我没给见面礼也没给车马费，出了正月也不回请，她要真不讲究，一切另说，要是挑理儿，就坚决不能进我家的门！” 沈沫悄悄掩住卧室门，忍不住叹气，人老成精，陈阿姨还真不好糊弄！ 元宵节过完，外地的同事陆续回来，单位正常运转，沈沫照旧忙忙碌碌，上班下班。 二月二龙抬头，沈沫去做头发，刚出来就接到魏时芳电话。 “沫沫，上次答应你的大餐还没请，你现在有时间么？” “有啊！我在淮南路，你过来吧！”沈沫痛快答应。 不到半小时时间，魏时芳急匆匆赶到，两人找了家火锅店，边吃边聊。 “他爸爸做了一桌菜招待我，他妈也热情好说话，见面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下文了……”魏时芳苦恼。 上次回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和父母详细交代了男友家情况。 她爹娘唉声叹气，心疼闺女远嫁，但是看在婆家条件还不错的分上，还是勉强同意。第一次上门相看没给红包就算了，毕竟外乡人不懂规矩，千叮万嘱女儿，出了正月的回请一定要照着规矩来。 魏时芳理解程易辰父母不知道她家乡规矩，第一次见面没给红包她也不计较，嘱咐好程易辰，下次回请一定照着规矩来，没想到一直等到出了正月，那边还没给信儿，这才约了沈沫出来探口风。 “沫沫你说，他家到底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程伯伯做菜好吃吧？想吃就打电话约时间和程易辰一起过去啊，他爸妈还能赶你们出来？”沈沫敷衍道。 “按规矩，相看过后他们应该和我谈订婚的事！”魏时芳着急，公婆表过态，谈好彩礼定过亲，她和程易辰才算名正言顺。 沈沫摇头：“新南市没这规矩。” 魏时芳攥着筷子不说话，眉头紧锁，就算新南没这个规矩，她也告诉程易辰了。 沈沫忍不住暗示：“魏时芳，入乡随俗，你总守着你们家规矩干嘛？新南解放后才建市，全国各地哪的人都有，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移风易俗，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怎么是我强人所难？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他们当然得照着我们家规矩来！”魏时芳强势。 沈沫放下筷子揉太阳穴：“这里又不是你老家，不是程易辰父母娶媳妇，是你和程易辰结婚！” “终归我还是嫁到他们家，得叫他父母一声爸妈！该有的礼节必须得有，那是尊重我的父母！” 魏时芳无奈又坚定，并非她不懂入乡随俗，只是一个人孤身在外，她不能放低身段任人拿捏，让人看轻了去，沈沫这样家在本地守着娘家的女孩，不会理解她的处境。 沈沫没再继续劝解，她知道魏时芳的坚持和固执，从小形成的观念，不是她三五句开解就能改变，多说无用。 吃过饭，沈沫开车送魏时芳回去，两人告别，魏时芳上楼。 六楼顶层的民宅，公司租用当集体宿舍，推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陌生体味迎面扑来，地上污浊凌乱，魏时芳轻轻皱眉，垫着脚进卧室。 同屋的小姑娘飞快站起来，湿着头发坐到另一边，魏时芳低头看自己床铺，不由得火冒三丈。 “不是跟你说过吗？洗完头不要坐我床上！你看看你弄得，湿了一片！” 床上不大不小一块水渍，像是尿床般，小姑娘委屈：“那我坐哪？上铺又不方便……” 魏时芳使劲忍住脾气，拿了睡衣拖鞋去卫生间洗漱，关上门，习惯性拿起洗发水检查，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再次一股怒火燃起，忍不住冲出来。 “谁用的？我上周才刚买的，四百毫升的大包装，不到一星期怎么就没啦！” “冲我喊什么？这么多人，又不是我一个人用的……”小姑娘擦着头发嘟囔。 魏时芳无力叹息，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必须马上搬出去！ 洗漱完刚要休息，手机响起，魏时芳连忙接起电话。 “爸？怎么啦？” “你弟弟老师要补习，又得要钱！不交钱不给考大学！” “爸您别着急，不是老师要钱，补习是给他提高成绩……哎哎，你别管了，我明天就打钱回去！” 转天一大早，魏时芳早早在楼下等候。早春二月，外面严寒，在外面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程易辰的车子缓缓开过来，停在她跟前，魏时芳飞快开门坐进去。 “饿了吧？先吃早点。”程易辰递过去个纸袋，里面是早餐汉堡和一杯热咖啡。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不是跟你说早些吗？我今天还要加班！”魏时芳没好气，在外面冻了半天，手脚都麻了。 “再忙也得吃饭啊？我给你买早点去了，排队好长时间……怎么一到周末你们就加班？”程易辰不满嘟囔。 “别问了，快开车！去完银行我还得回公司。”魏时芳催促。 从银行回来去公司，正好赶上出行高峰期，一路堵着，魏时芳坐在宝马副驾驶上无奈叹气：“你家到底什么意思？” “我妈说我们要是结婚的话，她该准备的都给我们准备，就是不同意出彩礼。”程易辰老实交代，他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这么多天，他妈咬死口就是不同意。 “你妈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你爸工资也不低，连四十万都拿不出来吗？”魏时芳质问。 “不是拿不出来，是我妈不同意……”程易辰理亏。 他妈当初撺掇他追沈沫时候，要钱给钱，要力出力，还承诺房子加名给儿媳买车，钻戒、出国旅行、高档婚纱改口费都是小菜一碟，不曾想到了魏时芳这儿，才四十万就这么费劲。 魏时芳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本市的女孩结婚，起码要半套房子！就因为我是外地的，所以你妈什么都不出，看人下菜碟吗？” 经常和同事聊天，她知道新南的风俗，虽说没彩礼，但是结婚时候男方一样不少花钱，光是半套房子就百来万，怎么到她这儿就一分不花？ 程易辰默不作声，皱着眉头继续开车，他上班后工资月光，油费车险都要家里补贴，他妈一分不出，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魏时芳紧咬着下唇，神情倔强，到了公司楼下推门下车，猛地甩上车门：“你家如果不同意，我们的事就算了吧！”说完头也不回朝大厦走去。 程易辰赶紧下车追上来，从身后拉住魏时芳的胳膊：“我爸妈的工作我慢慢做，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分手？” 魏时芳一把甩开，冷着脸道：“快迟到了，改天再说吧。” 留下呆怔在原地的程易辰，魏时芳匆匆走进大厦，边走边从包里掏出工作牌戴上，按电梯上楼。 “早！” “早，魏姐！” “魏组长，早。” 同事们问好声中，魏时芳深吸一口长气，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平时程易辰看上去温柔体贴，真到事上才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主，全听他妈的，工资差她一大截，学历只是职校，分了也罢！现在她深深觉得，女人最重要的是工作，没什么能比工作更让她有安全感，有底气。 忙忙碌碌工作，和程易辰冷战一周后，魏时芳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些变化。 “魏组长，你男朋友没来接你啊？” “他工作忙。”魏时芳支吾，自己私事并不想让同事知道。 “平时那么殷勤，这么大的雨都不来接，今天蹭不到宝马了……”同事遗憾。 魏时芳笑笑没说话，转过身继续加班，直到雨停了才加完班从公司出来。公交站爆满，好半天都等不来一辆车，横竖两站地也不远，魏时芳心一横，直接步行走回去。 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小区，半截裤腿湿漉漉的上楼，换过拖鞋睡衣准备洗漱，魏时芳这才发现没热水。 “怎么热水器又不加热了？” “坏了呗！赶紧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呀，正等着你呢！”同屋女孩儿比她还急。 魏时芳没理她，自己烧了壶开水，拿了脸盆去卫生间洗漱。 转天照常上班，刚吃过饭就被经理叫过去。 “魏时芳，客户有个手续需要到派出所盖章，你男朋友不是民警吗？一个系统的好说话，你让他陪着去一趟，那是我们重要客户，要尽快！”女经理简短吩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魏时芳被经理的工作态度感染，想都没想就拿起电话。 “我马上过去接你。”程易辰立刻答应。 两人一路没说话，从南城区派出所办完事出来，又把客户送回去，已经晚上七点多钟。 “先去吃点东西吧？你中午就没吃，总这样对胃不好。”程易辰道。 魏时芳犹豫片刻，点点头道：“好！” 两人去了家连锁粥店，凉菜拼盘，滚烫的皮蛋瘦肉粥盛在精致小砂锅里，魏时芳拿起汤匙小口喝着，五脏六腑瞬间暖了回来。 吃完饭，程易辰开车送魏时芳回去，两人在楼下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程易辰果断离开。 魏时芳突然触动，猛地跑过去，从身后抱住程易辰，程易辰转过身，两人紧紧拥抱。 第113章 沈专员 生活照旧, 沈沫每天上班下班, 回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妈妈照顾，休息时候和同事们逛街聚会，这周末一群人又去了农家乐。 “都别坐着啊！说好的来田园乐, 你们怎么都不劳动啊？”郑姐催促。 高姐招手：“别发懒, 干活吃饭香！快过来帮忙。” 阳春三月，泥土芬芳，一大片绿油油的麦苗或者韭菜，让沈沫心旷神怡, 穿着白色亚麻套装, 戴着草帽，在小凉亭里享受田园。 几个男同事好奇, 拎过锄头过去帮郑姐和高姐锄地，东一锄头西一锄头，经过几人不懈努力, 规规整整的一块地很快就坑坑洼洼, 乱七八糟。 “哎呀！真要你们来种地, 啥好年景都吃不上饭, 全得挨饿！”旁边老农看的心疼，把一群人都轰了出去。 郊区农家乐的经营方式，开心农场现实版, 选好蔬菜家禽交给农户代为打理, 她们只管采摘成果。三分地一年租金才几千块钱, 大家分摊，每人几百块，随时能吃上绿色食品，周末度假还能体验田园劳作。 一群人叽叽喳喳笑闹着回到小凉亭喝茶吃水果，坐在藤椅上聊天。 “种地也是技术活，还真不是谁都能干。” “赵主任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吃饱撑的，自己找罪受。” “哈哈！难得有个地方清静，周末不用在家听老婆唠叨，管他是种地还是挖矿呢！” “只要我不在家，孩子功课都他爸辅导，洗衣服大扫除勤快着呐！” “哎哎，你们几个未婚的，都学着点！别一结婚就把老公栓裤腰带上，时不时的也得留点时间让他们撒个欢！” “幸好小韩没参加，要不然还不够看他老婆那张臭脸的！” “一辈子的衣食饭票，能不看牢点吗？” 沈沫微笑听着，涉及同事私事八卦的话题一句也不掺和。 办公室二十几个人，家庭聚餐时候是兄弟姐妹一家亲，周末来农家乐的十几个是一波，晚上回市里另外喝酒唱ktv的其中几个又是另外一波小团体。 沈沫除了参加农家乐，来往最多的还是那些和她同龄的女孩子，虽然经常一起逛街吃饭，但是从不深交。 圈子是很玄妙的东西，大家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慢慢同化，一股力量拉着你，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沈沫不知道她将来能到哪个层次，只知道绝不会和她们同个圈子，她不想浪费感情，更不想被拖住后腿，泛泛之交就好。 在郊区玩了两天，采摘了春季头一茬的绿色无公害蔬菜，沈沫满载而归，一进家门，毫无意外的又看到陈秀芬，年后他们一家一直住这边，没回西城区。 “陈阿姨，我带了蔬菜给你，我亲手采摘的农家菜！”沈沫大包小包放在客厅地上，挨个掏出来展示。 绿油油的韭菜小油菜，窄窄叶子小小一颗，比不上超市里的肥厚饱满，瓜果长得歪歪扭扭，土鸡蛋个头小巧，香椿芽蔫哒哒的。 “哎呦！这可是好东西，一看就是农家肥种出来的！”陈秀芬稀罕。 厉秀英啧啧：“你闻闻这韭菜？和以前我们小时候吃过的一样！” “可不是？和开春的小河虾一起炒，香着呢！”陈秀芬怀念。 “小河虾没有，河道都填平了，土鸡蛋管够，陈阿姨您尽管拿。”沈沫大方。 “那敢情好，不跟你客气，我多拿点。”陈秀芬笑逐颜开。 自从有了开心农场，沈沫爱上农家饭，单位食堂就有些吃不惯，一到周末就和同事往郊外跑。有时带着厉秀英，娘俩在绿色农庄朴实的小饭店里，土鸡烧鹅玉米面饽饽吃的上瘾，饭量都见长。 吃过饭，新鲜瓜果带回来，厉秀英不忘和老姐妹分享，宽敞客厅里，两人坐着小马扎，农妇般一边择菜唠家常。 “辰辰怎么样啦？订婚那事怎么说？”厉秀英问。 “我没答应！儿子想扶贫随他去，我和他爸可没欠她家的！”陈秀芬愤恨道。 厉秀英啧啧：“早就看出来那孩子不像个会处事的，拎不清！” “我们也不能为了她和儿子生分不是？投鼠忌器，就怕伤了辰辰，耗着吧！横竖辰辰还比她小一岁呢，看谁能耗得过谁。”陈秀芬无奈。 持久战并没耗多久，劳动节时候，程易辰带来重磅消息，魏时芳怀孕了！ 难得的温馨被打破，公司楼下，魏时芳和程易辰针锋相对。 “你们家怎么这样不负责任？儿子娶媳妇他们一分钱不出，打算空手套白狼吗？”魏时芳恼怒。 “房子车子都是我父母买的，怎么没出？”程易辰被磨光耐性。 “那是你的婚前财产，跟我有什么关系？”魏时芳怒目圆睁。 “房子你不住吗？车子我每天接送你上班下班，怎么跟你没关系？” “我嫁到你们家生儿育女，难道还要我交房租交车费？” “我们结婚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程易辰彻底混乱。 “你能保证他们老了你不去看一眼吗？能保证他们不吃我做的一顿饭吗？能保证将来不花咱们一分钱吗！要么给彩礼要么房子加名，让你爸妈看着办！”魏时芳红着眼睛质问，最后下通牒。 “爱结不结！”程易辰忍无可忍，甩袖离去。 沈沫早出晚归，小心躲开他们一家，魏时芳几次来电话要和她见面，她都找借口推辞掉没去。一边是妈妈的老姐妹，一边是孤身在外未婚怀孕的老同学，两人的立场她谁也不好支持。 吵来吵去没有结果，程易辰一会儿气鼓鼓回来破口大骂，一会儿傻笑幻想当爸爸，却始终都没提分手。 陈阿姨和程工冷眼旁观，心里不断叹气，无奈之下最后还是妥协，让儿子带女友回家商议婚事。 “说说你们的打算吧，需要我们两个老的做什么？”程工无力开口，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 魏时芳一时恍惚，她和程易辰谈条件时候理直气壮，现在长辈主动询问，她突然有些难开口。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和辰辰他爸好歹这些年也积攒了些家底，要多少你说个数吧？”陈秀芬似笑不笑。 魏时芳愣神，未来婆婆的态度有些生硬，高高在上，似乎把她摆在一个很低微的位置，到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她怎么好意思直接张口给自己要彩礼？ 陈秀芬撇了撇嘴，沉下脸道：“你不说，那就我来做主吧！既然你和辰辰两情相悦，现在又……我们不干涉你们结婚，该准备的也都尽量给你们准备。” 魏时芳静静听着，等着准婆婆说下文。 陈秀芬继续道：“咱们新南的规矩，要么男方出房女方出车，要么一家一半首付一起买房，我家房子车子都有，知道你父母生活不容易，就不要求他们出什么了，另外再单独给你们六万块钱，算是我们心意，买钻戒度蜜月还有婚纱照，你们自己安排。” 魏时芳心里顿时像是噎了个秤砣般难受，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哪有照着自家规矩来的道理？这是诚心求娶的态度吗？ “媳妇娶进门，我们也该退居二线了，水产店今年就转出去，西城区的房子也租出去，以后就在这边做好后勤支持你们工作，顺便等着抱孙子。”陈秀芬笑着交代。 魏时芳还没缓过神，又是一闷棍，程易辰说过这儿是他的婚房，婚后他们单独过，现在他妈又说搬过来跟他们住，这里究竟是谁的家？ 望着准儿媳呆怔神情，陈秀芬心里冷笑，迅速换上表情，委屈询问道：“我和老程这把老骨头还凑合能用，给你们做家务带孩子，你不嫌弃我们吧？” 魏时芳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孝敬老人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秀芬满意笑道：“既然都没问题，我就把钱准备好，让辰辰跟着你回老家去提亲，该有的礼数咱们都尽到，婚礼到时我们看着安排，你没有意见吧？” “我要和父母商量下……”魏时芳两眼呆怔，神情恍惚，心里早就没了主意。 “也是，婚姻大事，父母的态度最重要，我们不急，你回去慢慢和家里人商量吧。”陈秀芬意有所指。 听到这句话，魏时芳终于醒过神，他们不急？她也不急吗？ 魏时芳不记得后来她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从男友家出来的，乱糟糟的集体宿舍想起来就然人烦躁，她没急着回去，一个人在小区里慢慢溜达。 五月份天气，不冷不热让人舒适，小区里绿树成荫，各式各样健身器材和儿童娱乐设施，老人们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小孩子快乐玩耍…… 看着看着，魏时芳的心情突然就变的柔和，掏出手机，看了眼父母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跳过，直接拨给沈沫。 “沫沫，我刚从程易辰家出来，就在你们小区，你过来下吧。” “好，你等着，我马上下楼。”沈沫挂断电话，换衣服准备下楼。 厉秀英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知道女儿是要去见魏时芳，忍不住嘱咐：“别乱出主意，你陈阿姨可不好糊弄，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你付不起责任！” “知道了妈，我就去看看，别再她又想不开。”沈沫匆匆交待一句，穿上鞋出门。 第114章 婆媳交锋 小区活动中心, 魏时芳就坐在花坛边的水泥台上，沈沫赶紧迎上去：“魏时芳！” “沫沫。”魏时芳笑的温和。 沈沫挨着坐下, 打量着魏时芳问道：“谈的怎么样？” 魏时芳叹气：“他妈说按照新南的规矩办……” “你怎么说？”沈沫问。 “在老家，这些事有媒人中间传话, 我自己实在开不了口, 说要跟父母商量下, 就出来了。”魏时芳无奈。 沈沫轻轻皱眉, 这下可糟了！魏时芳和陈阿姨首次交锋就败阵而逃, 妥协后再去谈肯定会被对方得寸进尺，吃得死死的。 “你想好要和程易辰结婚了吗？”沈沫问。 “我不知道……”魏时芳轻声。 沈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你跟他父母谈什么？她始终无法理解魏时芳，怎么就有本事把好好的生活折腾的乱七八糟？ 公司包吃包住月薪过万，只要一边恋爱一边再多工作几年, 把自己修炼成高级白骨精, 升职加薪猎头挖人跳槽, 存钱首付套小公寓, 买个代步车……这样的条件程易辰绝对高攀！陈阿姨也得哄着捧着, 何必弄得现在这样大着肚子上门逼婚，被未来婆婆低看？ 不过事已至此,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 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先想清楚喜不喜欢他这个人？然后再考虑他的家庭, 是不是也能接受他的生活环境？”沈沫耐心建议。 魏时芳认真思量, 仔细回想她和程易辰交往的过程, 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瞬间涌入脑海。 顶楼上生死一线间把她拽回来, 痛打陈光伟，事后又替她偿还见面礼。毕业后帮她搬家，宿舍拉网线和房东纠纷他随叫随到，热水器洗衣机坏掉都是他过来修理……这些日常琐事太多太多，毫无疑问，她喜欢程易辰。 至于他的家庭，父亲高薪工程师，母亲水产店能赚钱，在这样的小区有套三居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想和他结婚。”魏时芳低声道。 “那就努力啊？只要坚持，没有接不成的婚！”沈沫鼓励。 魏时芳为难：“可是我父母……” 一听魏时芳提她父母，沈沫就有些不耐烦，当初和陈光伟谈婚论嫁时候没少听她念叨，耳朵都听出来茧子了，怎么又来？女儿一个人在新南飘着，工作结婚都帮不上忙，瞎捣什么乱啊！ “你先区分开自己想要的和父母能给的，比如这样的居住环境，比如你月薪上万的工作，父母没能力支持你想要的生活，同样也没资格干涉你的选择！” “我爹娘含辛茹苦养大我，要40万彩礼多么？” “魏时芳！你有完没完？20年前你们沂东老家人均年收入还不到四百元，今年才达到四千！你这个数学满分的高考状元怎么算出来的父母养大你需要四十万？” “他家又有什么？不就是房子么？”魏时芳还是想不通。 沈沫无语：“魏时芳，你好的大的口气啊！房子对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新南市的房租价格难道你不知道？你父母半块砖头都不给你准备，你怎么还会嫌弃程易辰的房子？” “有房子又怎样？我父母又不能来住。”魏时芳叹气。 “你父母不是有三层小楼吗？你以前说过的，将来你弟弟结婚，你们姐妹都不能回娘家常住，既然女儿不能住娘家，为什么你父母要住到你公婆家？”沈沫不懂。 一直以来，魏时芳都是如此奇怪思维，上学时候就如此，总是把她和她父母的劳动价值无限夸大，然后把别人的资产价值贬低的一文不值。 如果说魏时芳不了解新南市的物价房价也罢，可她明明心里门清，把父母养育她的辛苦兑换成新南劳务市场保姆和月嫂的薪酬，养大女儿要40万，然后又把程易辰提供的房子兑换成她家三层小楼，地方大随便住，区区一百平不值钱！ 她父母养大女儿要天价报酬，陈阿姨买给儿子的房子就是一堆破砖头，这么一兑换，好像陈阿姨还真欠了她家40万似得…… 魏时芳无奈苦笑：“既然我父母不能来住，房子始终是他家的东西，不管二百万还是三百万，不加名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沫头疼：“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农村宅基地，房子就是房子，城市的房子不仅仅是房子，还意味着资源！医疗、教育、交通、安保物业甚至购物……有了这些资源你不必像你母亲那样凡事都要亲手劳作，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上班赚钱，买衣服买包包过自己生活，还觉得跟你没关系吗？” 魏时芳愣神，仿佛她一直坚守的东西在一点点破裂。 单身漂泊在外，集体户口集体宿舍，没日没夜的加班和盒饭，她的辛苦和压力父母看不到，私家车三居室和可口的家常饭菜，这些东西她永远无法从父母身上获得，程易辰却能给她。 “沫沫，我明白了，谢谢你！”魏时芳豁然开朗。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沈沫发愁：“你准备好再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纠结一次，事情可能就会更难办些。” “我明白！”魏时芳郑重道。 望着老同学远去背影，沈沫深深担忧，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陈阿姨可不是好惹的主，在菜市场卖了近二十年的鱼，最擅长的就是应付讨价划价。 很快，在程易辰积极促成下，未来婆媳又进行第二次会面。 魏时芳放弃彩礼，挺起腰杆越发理直气壮，陈秀芬半步不让，抓住时机哄抬物价，谈判不亚于两国交锋，唇枪舌战一下午，再次不欢而散。 送走女友，程易辰心烦意乱，害怕他妈还没消气，躲在外面没敢回去，此时正摊在沈沫家沙发上有气无力。 “结个婚怎么就这么费劲？比中英谈判还麻烦！” “你当自己是香港啊？美得你！”沈沫耻鼻。 程易辰叹气，坐起身，随手在桌上拿个苹果，咔嚓咬了口，边吃边跟沈沫絮叨。 “魏时芳说远嫁没安全感，想在房子上加名，我妈不同意。” “噗！”沈沫一口热茶直接喷出来，到底是她劝过头，还是魏时芳误解了她的意思？这事可千万不能让陈阿姨知道，她可真的没有蹿腾魏时芳要房子的意思！ 程易辰没察觉沈沫的异样，还在絮叨：“我妈不同意加名，两人吵起来，我妈说到后面还不让我们白吃白住了，让我们每月交两千伙食费。” 沈沫啧啧，就知道陈阿姨不是好惹的主，魏时芳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魏时芳不同意，说从没听过儿子媳妇在家吃饭，婆婆还要收伙食费的，最后吵来吵去，她说要搬出去另过，租房结婚。”程易辰无奈。 沈沫也无奈，知道魏时芳这是思维又绕回去了。 程易辰苦着脸：“魏时芳还说我不上进，工资没她高，房子车子都是父母给的，就知道啃老，我妈就跟她急了，两人差点打起来……” “哈哈……”沈沫没忍住笑出声：“活该！谁让你不在中间周旋，直接让老婆和老妈当面交锋的？” “你少幸灾乐祸！还想不想和你未出世的侄女见面啦？赶紧给我想办法！”程易辰烦躁。 沈沫耸肩，她能想什么办法？虽然魏时芳工作后已经很大变化，但是长久形成的观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观的。 “有本小说叫北京折叠，你看过没？”沈沫试探问。 程易辰问：“教折纸的？” 沈沫立刻赏他一个大白眼，想了想还是放弃含蓄，只能有话直说。 “魏时芳对生活的理解和你不一样，如果你现在拼命赚钱，和她一起省吃俭用买车买房，赡养父母，她会认为你有上进心，独立不啃老。” “我吃饱撑的啊？”程易辰瞪眼，他车房都有，父母收入都比他高，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自己，挣那么多钱干嘛？ “你的生活必要需求都已经满足，追求的是更高一层的梦想和成就，拿着一点点薪水整天拯救跳楼少女落水儿童，穿制服就觉得很威风，这些超出魏时芳的认知，她理解不了！”沈沫试图理清程易辰的一脑袋浆糊。 “不理解怎么办？我还真搬出去跟她一起租房啊？”程易辰不可置信。 沈沫摊手，魏时芳从集体宿舍搬出来，租房住能让生活品质上升一大块，她倒是能豁的出去，就看程易辰愿不愿意为爱情降低生活水准，脱离父母去承担魏时芳的生活了。 程易辰发愁，租个好点的公寓他工资不够，条件差的他倒是能将就，他的孩子凭什么出生在出租屋里？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程易辰皱着眉头在沈沫家纠结一下午，最后终于拿定主意，还是得回家住，不就是两千块伙食费吗？家里又不差这点钱，他再去跟他妈好好谈谈。 陈秀芬卖鱼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副应付划价的本领，个中高手，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把儿子的要求驳回。 “她骂你啃老不上进倒是骂的顺溜，我认识她是谁啊？张口就跟我要半套房子，我呸！两千块生活费必须交，我家不欢迎吃白食的！” 程易辰又跑去集体宿舍，试图说服魏时芳。 “不就两千伙食费吗？我妈要就给她呗？何况又不白给，我们一家三口三张嘴，你还怕吃不回来？大不了从我工资里省出来给她。” 魏时芳险些气晕过去，说得容易！男友每月三千工资还不够油钱，月月不够花，去哪再省出来两千？明明就是在算计她的钱！ “你的工资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妈当我是自家人吗？为了和你结婚我宁愿不要彩礼，房子不加名也就算了，你妈还让我交伙食费，这是人干的事吗？我宁可租房住也不去看她臭脸！” 程易辰马不停蹄，疲劳奔波，两边不停劝说，陈阿姨家又开始旷日持久的家庭伦理大战，两千块从道德层面上升到经济层面、法律层面，不断飞跃。 沈沫这段时间，经常下班一回家就看见陈阿姨跟她妈守着电视看调解节目，两个老太太边看还边聊的热闹，什么婚前财产婚内财产，净身出户……都快能冒充法律专家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份，陈秀芬还是坚持不松口，魏时芳却再也不能等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 在程易辰坚持劝说下，魏时芳无奈之下终于妥协，答应婚后和公婆同住，每月交钱给伙食费，婚礼这才开始正式筹备。 第115章 一地鸡毛 天气晴朗的十月份, 国庆假期，温度适宜，魏时芳广发喜帖, 邀请旧同学和新同事参加她的婚礼。 利顺德大酒店, 婚礼隆重举行，花架走廊粉纱和气球鲜花, 规格说不上豪华, 但绝不失礼，程工和陈阿姨站在门口招呼宾客，笑的有些勉强。 魏时芳穿一袭大红色复古新娘裙褂, 特殊设计遮掩住早已隆起的腹部。 首席一桌是娘家席，来的都是男性亲属，魏时芳的父亲和大伯, 二叔三叔四大爷都阴沉着脸，魏时芳的亲弟弟穿一身崭新耐克运动装, 斜着眼睛挑剔目光打量未来姐夫，满脸不屑。 程易辰派出所的同事几乎全到场，热热闹闹两大桌。 魏时芳公司只来了两个跟她交好的同事，和新娘同学挤在一桌, 剩下的就全是程工两夫妻的老朋友同事和亲属。 高蕾蕾和童欢连夜赶到新南市, 参加室友的婚礼, 同桌的还有几个魏时芳的老乡, 在学校时候来往不多, 大家相互点下头算是招呼过。 “魏时芳速度真快, 我这儿还没适应毕业呢，她就结婚啦！”高蕾蕾一如既往直脾气。 “是啊，她和陈光伟不是刚分手吗？怎么又和沫沫发小结婚了啊？”童欢仍然一脸懵懂。 沈沫嘿嘿：“明年春天你们就知道啦，有彩蛋哦！” “什么彩蛋？”童欢不解。 “大概三月份吧？惊喜！”沈沫悄悄算日子，十月怀胎，应该没算错吧？ 高蕾蕾嗤笑一声，没说话。 两个同事小声嘀咕：“魏时芳也真是的，刚入职就请婚假，明年接着又产假，老板脸都绿了。” “是啊！就冲平时她在公司那个拼命的劲儿，主管的位置早晚都是她的，现在可好，等明年休完产假回来，公司哪还有她的位置？” 几个老乡不爱听：“什么公司啊？还不让人结婚生孩子了？不高兴你开除啊，有劳动法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新娘的老乡同事和室友三拨人，各吃各的，各聊各的，谁也不搭理谁，和新郎同事那边两大桌的热闹天差地别。 婚礼开始，司仪主持致辞，流程走完后开始新人拜见父母环节。 “爸爸，妈妈！”程易辰和魏时芳同时鞠躬。 陈秀芬皮笑肉不笑，在程工暗示催促下，还是忍住气递上一个大红包，改口费一万零一。 她给的六万块钱全部被儿媳留给娘家，没钻戒，没婚纱照，礼服都是婚庆公司租来的。这些日子亲家来人送嫁，往返路费住宿酒店、烟酒招待花了好几万，对方理所当然提要求，却没有一样花在自己闺女身上。她又是掏钱补婚纱照，又是买婚戒，从里到外，儿媳连配礼服的丝袜内衣都是她给掏钱买的。 以前只听说过净身出户，没想到还有净身入户的，儿媳妇还真是光溜溜一个人嫁进他们家，身上一毛钱不带！这么个万里挑一的极品怎么就让她家赶上了？ 新人端茶敬茶，再走向另一边魏时芳父亲。 “爸爸！”两人又是同时鞠躬。 魏时芳父亲佝偻着腰满脸皱纹，唉声叹气看着女儿。 “十里不同俗，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不好挑剔亲家的理，吃亏自己认了！但是你出门子没给家里叔伯子侄拦轿钱，你兄弟不好做人啊！” 别人嫁闺女四十万彩礼，定亲年节礼，婆家恭恭敬敬对待娘家人，他家养到大学的闺女，结婚只拿回家六万，亲家冷着个脸还老大不愿意，娘家兄弟再不给她撑腰，以后闺女在婆家还能过得好不？ 几句话透过话筒传过来，喜宴上瞬间安静。 婚庆公司的司仪见多识广，马上扬声：“有请小舅子上台致辞！” 大家哄堂大笑，魏时芳的弟弟在席下满面通红，自然是不肯上台。 男方亲属起哄：“天大地大娘舅最大，老丈人挑理了，你还不上去打个圆场？小舅子多担待着点！” 少年气鼓鼓瞪着眼睛，愤恨看着眼前这些人，他能明白话里的嘲讽和侮辱，狗眼看人低，有朝一日他出人头地，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热热闹闹婚礼办完，童欢回家，沈沫带着高蕾蕾去了公寓。 “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你发小怎么就看上魏时芳了？”高蕾蕾吐槽。 沈沫摊手：“对眼了呗！他俩的事我哪清楚？” “真是的！家里小康又是警察，找什么人不好？偏要捡村棒子的破……” “哎哎！嘴下留情，那个可是我发小。”沈沫及时阻止。 高蕾蕾嘟嘟囔囔住嘴，洗漱过，换上睡衣，两个好闺蜜躺在主卧大床上，静静聊心事。 “陆战旗现在怎么样？你有他消息吗？”高蕾蕾忍不住询问。 “毕业后我就没见过他。”沈沫道。 新南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生活没有交集，有些人同住一个城市，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 高蕾蕾没说话，沉默好半天才问道：“许劭呢？和你联系过吗？” “没，他朋友圈都没更新过。”沈沫声音落寞，她在努力追赶，可许劭并不一定留在原地等着她，大部分时候，人都是自己骗自己。 “他们都过去式了，别想了。”高蕾蕾安慰。 “嗯，不想了，元旦我们去三亚？”沈沫建议。 “海景别墅？” “是啊！” “靠！还是睡土豪划算，我去！” 几天后，假期结束，沈沫再次送别高蕾蕾和童欢，生活照旧。 魏时芳婚后住进新家，和沈沫同一个小区，只不过平时她急匆匆上班时候，沈沫还在家里不慌不忙洗脸漱口。她加班回来时候，沈沫已经入睡，好不容易赶上周末不加班，沈沫又去了郊区农家乐，两人很少碰面。 元旦假期前，沈沫和高蕾蕾约好的三亚度假，也叫上了童欢。三人在微信热议，童欢没堤防，直接发到朋友圈，所有人可见。 魏时芳的电话适时打过来：“沫沫，你们要去三亚啊？” “是，我们三个一起，考虑到你怀孕养胎，出了问题没法和程易辰交代，所以这次不能带你去。”沈沫有话直说。 魏时芳泱泱挂掉电话，心里一丝丝惆怅，大好年纪，同学们都在无忧无虑玩耍，她却要怀孕生子。 厨房里，程工满头大汗，认真盯着火候正在熬汤，托人买的鱼胶，价格不菲，他得仔细看着。 陈秀芬仔细盘点从国营老厂搜集来的库存细纱面料，一遍遍洗净晾晒手工搓软，准备做尿布。 她不满意儿媳妇，但是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仇，以往的挑剔嫌弃都放下，认真准备迎接家里第三代。 程易辰休假，穿着便服正在打游戏，见妻子闷闷不乐，忙过来询问。 “沫沫怎么说？” 魏时芳情绪低落：“她不愿意带我去。” 程易辰无所谓道：“那三个都未婚，正野着呢！你是已婚妇女，又怀着孕，跟她们跑跑跳跳确实不安全，好不容易休假，也不能让人尽顾着操心照顾你不是？” “程易辰，我该你的欠你的啦？凭什么别人好吃好玩，我就要在家给你生孩子？”魏时芳突然发难。 结婚后住进新家，从门口拖鞋到卫生间毛巾，没有一件事是婆婆看顺眼的，连她上班穿什么衣服都要干涉。 每月两千伙食费都是她从工资里出，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婆婆安排，程易辰继续当他的乖儿子，回家不是玩游戏就是看手机，工资不到月底就花的一分不剩，和没结婚时候一点没变。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像是个寄宿的外人，一肚子恼火无处发泄，越看丈夫越觉得不顺眼！ 程易辰一脸费解：“我也没说什么啊？沫沫不带你玩冲我发什么火？我欠你的啊？孩子又不是我要生的……” “你再说一遍？”魏时芳猛地站起来。 陈秀芬忍不住出声：“别吵啦！辰辰你闭嘴，她怀着孕呢，激素影响情绪不稳定，你别跟着呛火！” “妈，你说谁呢？谁不稳定？我怀孕生孩子还生出罪过了？”魏时芳较真，她最不喜欢婆婆说教，偏偏程易辰就是个乖儿子，什么都听妈妈的话，让闭嘴就闭嘴。 “不识好歹！”陈秀芬愤愤扔掉手里的纱布。 程工端出汤：“都别吵啦，你快点趁热喝汤，鱼胶对小孩子皮肤好……” 程易辰安抚：“赶紧喝了，不就是三亚吗？不去就不去，以后咱们生个小公主，白白嫩嫩比沫沫还漂亮，妒忌死她。” 魏时芳刚拿起的汤匙又扔下，板着脸道：“程易辰，你咒我是吧？”并非她重男轻女，毕竟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公平，发自内心，她也不想生女儿。 “有完没完你？”程易辰忍不住发火。 “没完！” 一家子吵吵闹闹，几乎伴随整个孕期，沈沫从三亚度假回来，很快又是春节，新的一年又来临。 超市购物准备年货，除夕夜元宵节，年复一年，春天来临之前，小生命终于诞生，白白嫩嫩的小公主，大名程悦，小名悦悦。 沈沫去银泰买了周牌的小金锁，高蕾蕾和童欢都寄来礼物，亲朋好友一起庆祝新生命诞生。 陈秀芬和程工成为新晋爷爷奶奶，新鲜中带有成就感。 起初还纠结过孙子还是孙女，就像小孩子纠结北大和清华一样，高考落定，来什么就喜欢什么，高高兴兴到处发喜糖，对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孙女简直爱到骨头里。 魏时芳躺在床上，产后虚弱，举着手机心里忐忑，电话里对方正在滔滔不绝。 “大姐，他们装样呢！生怕别人说他们重男轻女，以后暗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你可千万别马虎！”三妹认真嘱咐。 “那是他们亲孙女，总不能拦着不让奶奶带吧？出了月子我还得上班呢。”魏时芳无奈。 “我是担心你！他们家的种，踩死掐死也是他们家的事，你可别心软留在家带孩子，对我们女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事业重要！” 三妹郑重警告，她出嫁前在工厂打了几年工，深知女人自己挣钱经济独立的重要性。 魏时芳纠结着眉头挂断电话，看着围绕在女儿身边的公婆和丈夫，心里拧成疙瘩。 她公司私企，产假生育险倒是都有，但是劳动合同多得是漏洞，休假前人事部找过她，月薪拆成绩效工资，产假期间只有底薪，一千二百块，还不够伙食费。 怀孕时候又是鱼胶又是燕窝，等孩子生下来，给她坐月子的只有小米粥和鸡蛋。三妹年前刚生了儿子，她家婆婆一天一只老母鸡伺候着，三妹鸡汤喝到腻，她想喝口鸡汤就被婆婆阴阳怪气提醒没交钱就别挑食。 程易辰的工资还是每月都不够自己花，发了工资先还信用卡，现在当了爸爸，游戏装备是不买了，改成给女儿乱买东西，大几千的婴儿床和安全座椅说买就买，信用卡透支到明年都还不清。 婚前温柔体贴的男人婚后变成聋子瞎子，对她不闻不问，想着产后这几天的遭遇，魏时芳心情跌倒低谷。 晚上喂过奶，小婴儿熟睡，主卧室里婴儿床和婚纱照，温馨气氛，难得一家三口安静相处。 “我现在坐月子，按规矩我妈得来照顾。”魏时芳斟酌开口。 “来啊！正好看看她外孙，也让我爸妈歇几天，喘喘气。”程易辰轻松道，盯着襁褓里的女儿一刻不错眼睛。 以前经常听妻子说起，岳母生下她们三个女儿，月子没坐就下地干活儿，让他觉得女人只要身体好，坐不坐月子不是大事。倒是初为人父，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电脑里存满新生儿护理攻略，高考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过。 看着看着，程易辰视线突然盯住女儿头皮上一点污垢，不禁皱眉，脐带没掉不能沾水，洗澡是个难题。 程易辰拿出手机搜索新生儿澡盆，不看还好，一看发现最贵的居然要一万几，略次的也要好几千，撇一眼魏时芳，程易辰拿着手机到客厅下单，决定还是先买后奏。 妻子怀孕后脾气越来越差，生完孩子更加暴躁，为一点钱能跟他没日没夜的吵，和当初温柔体贴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关上的卧室房门，魏时芳再次心灰意冷，他居然没主动询问她妈认不认路，这么远怎么过来！对丈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魏时芳就盼着妈妈早点来。 三天后，程易辰去火车站接人，大包小包的把丈母娘恭迎到家。 “娘！”魏时芳热泪盈眶。 “闺女，你受苦了啊！”丈母娘抱头痛哭。 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短发小眼睛粗糙面颊，穿件不合身的橘红外套，斜眼撇嘴的表情和小舅子几分相似，身材矮小，后背宽阔。 丈母娘放下包裹，忙不停的去厨房，在程易辰帮忙下，刷锅烧水，做了一锅少盐少油的疙瘩汤，亲手端到女儿面前，魏时芳再次热泪盈眶。 吃过饭，娘俩在卧室里说贴己话。 “娘，钱带来了吗？”魏时芳悄声问。 她毕业工作后，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少说也有十来万。产假还有三个月，看样子生活费不补交齐，婆婆是不会给她好脸色，她特意嘱咐母亲过来时带上几千救急。 “要钱做啥？我这不过来给你撑腰了吗？啥人家啊！坐月子连只鸡都不给吃，不就是嫌弃你生个丫头吗？赔钱货也是他家的种！这要是在咱们老家，你婆婆的脊梁骨得让人戳死！”丈母娘义愤填膺。 “娘……”魏时芳两眼热泪。 “你这傻妮子，当初不听我的，不要彩礼就急慌慌嫁到人家家来，现在知道婆婆的刁钻吧？他们哪有当你是人看！”丈母娘心疼闺女。 老家这两年不但彩礼钱水涨船高，结婚还得在县城买楼房，进门就分家另过，婆婆出钱出力看孩子做饭小心伺候着，生怕得罪媳妇将来没人给养老，哪像她闺女这么窝囊？没彩礼不说，跟婆婆住一起还得交饭钱，生完孩子连只鸡都吃不上。 魏时芳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人理解，抱住妈妈再次无声垂泪。 很快，程易辰家又掀起新一轮家庭大战。丈母娘倒掉小米粥鸡蛋，叉腰指着鼻子骂老公公刻薄儿媳，不给做鸡汤。 程工不好和亲家母对骂，看着自己煲了一下午的枣浆小米粥被倒进马桶，气的直哆嗦。 儿媳身体底子差，益温补，老中医特意开的产后膳食药方，红枣芝麻老糖磨碎打浆，一锅粥饶是费力气。再怎么说，他家也不至于在吃食上为难儿媳，解释几次就是不信，现在可好，直接给倒掉了！ 陈秀英见老伴一腔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就知道是儿媳在亲妈面前嚼舌根抱委屈，也不解释，抱臂冷笑道：“按照你们老家的风俗，女儿坐月子，娘家妈来探望，怎么着也得带上几斤红糖两只老母鸡，谁知道亲家你没准备呢？” “这都啥年月啦？一宿的火车大老远的坐过来，我还拎几只鸡咋的？我闺女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块！想吃只鸡都不行？”丈母娘是空着手来的，见婆婆挑理儿立刻暴怒。 “呦！啥年月了你家不也还是彩礼定亲见面礼拦轿钱都讲究？再说了，你闺女的一万多工资我可没见着，她也没给我，真要有那么些钱，别说吃老母鸡了，吃战斗机我也得给她买去不是？” “我闺女嫁到你们家，给你家生孩子，坐月子吃只鸡还得花自己的钱，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既然是嫁到我们家，生的是我家的孩子，月子怎么做，孩子怎么养，那就得听我的！” …… 两个老太太都不是省油的灯，整天掐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魏时芳出了月子没多久就去上班，产假都没休完，公司不但给她改成绩效工资，手下客户也都分出去，再不回去，别说高薪，工作都难保。 丈母娘没回去，她怕闺女在婆家受气，借口给女儿带孩子留下来，想想一个人势单力弱，又把儿子叫来给她们母女撑腰。 暑假时候小舅子来新南市，住进姐姐家打算借读市里高中，程易辰家战火再次升级…… 强龙不压地头蛇，几次交火，还是陈秀芬大获全胜，魏时芳妈妈含着眼泪收拾包袱回老家，程易辰托尽关系，给小舅子联系到能住宿的高中借读，家里终于清净。 沈沫好不容易周末没出去，留在家休息，不小心被魏时芳抓住，坐下就倒苦水，唠唠叨叨一个多小时都没说完。 “大男人不知道上进，整天就知道玩游戏！”魏时芳恨声数落。 “他不是在上班吗？”沈沫奇怪。 “他那叫上班吗？别人年薪几十万，他才挣几个钱？还没我挣得多！房子车子都是父母给的，结婚养孩子都用父母的钱，他根本就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魏时芳愤恨不甘。 沈沫无语，他父母给的房子车子你不也在用？ 魏时芳继续痛心疾首：“挣钱少也就算了，整天还乱买东西，工资都不够他一个人花的！每月给婆婆两千块家用，是我拿的！” 沈沫劝解：“你们家一日三餐有鱼有虾，整天土鸡蛋土猪肉、进口酸奶车厘子的……再加上小宝宝的奶粉纸尿裤，每月两千块钱不够吧？” 她不清楚小宝宝的奶粉纸尿裤每月要花多少钱，但是陈阿姨家生活质量很不错，尤其伙食，魏时芳结婚后一天比一天圆润，公婆帮忙带小孩做家务，算上劳动力价值，两千块简直太划算！ “你少说风凉话！要是以后你婆婆每月也收你两千块，我看你答不答应！”魏时芳耻鼻。 “干嘛不答应啊？两千块包吃包住包管家务，还给免费带小孩，我天天抱着婆婆的大腿叫妈妈！”沈沫当真乐意。 “他们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就没听说过带自己孙女还要算奶粉钱的，我们吃饭交伙食费了！”魏时芳气愤。 “嗯……好吧！既然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怎么带小孩就听他们的吧？”沈沫和稀泥。 “我出钱养家，凭什么听她的？”魏时芳反对。 “那不是伙食费么？” “我是他们家媳妇！” …… 沈沫耳鸣眼晕，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一句话不说，呆怔走神听魏时芳絮叨了一下午。 晚饭前魏时芳才回去，晚饭后陈阿姨又过来，拉住厉秀英也是一肚子苦水。 “原以为儿子长大，工作结婚了我们就能撒开手不管，到时带带孙辈做做后勤，安享晚年，谁知道他找了那么个人！我们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总不能让她给带偏到山沟沟里去吧？现在又有了孙女，还得继续看着，累啊！”陈秀芬花白头发，苍老许多。 厉秀英同情：“再熬几年吧，我看你家媳妇现在穿衣打扮越来越时尚，没准儿再过几年思想就变过来了呢？” “哼！”陈秀芬冷哼：“她爹妈教育了她二十年，大学都没给她变过来，我能？” “她现在都当妈了，每月工资还都寄给娘家啊？”厉秀英好奇。 “可不是？我这倒贴出去不知道多少，每月就两千块钱伙食费，还老大不愿意，没事就数落辰辰不上进不赚钱，也不想想辰辰那单位，真要是赚大钱不就坏了吗！”陈秀芬愤恨。 “哎呦！那还真的好好看着，辰辰年轻气盛，可别受她影响，脑子一热真干出什么事来！”厉秀英惊心。 陈秀芬叹气：“我好吃好喝供着，洗衣做饭伺候着，就是扶不起来！蛇鼠麻雀还知道坐窝养崽呢，偏她不把自己当个人看！” “慢慢来吧，你是亲婆婆，怎么说也是为他们好不是？”厉秀英宽慰。 老姐妹的手段她清楚，魏时芳那点小心眼根本不够看，横竖不是自家闺女吃亏受委屈，她才懒得管闲事。 经历过一次魏时芳的折磨，沈沫越发不敢在家呆着，节假日除了公寓就是旅行，周末又约了谢世宁去农家乐垂钓田园。 第116章 三亚度假 碧绿草亭, 藤椅清茶，两支鱼竿慵懒垂在水面上，沈沫穿白色真丝小衫亚麻长裤，遮阳凉帽，手脚并用比划着夸张惊叹。 “真让你说中了，房子风水不好，夫妻不睦婆媳不和！” 谢世宁直接笑喷：“你那同学的婚姻一地鸡毛, 和风水可没关系。” 沈沫无趣, 当然知道不是风水的原因，就算是凶宅也不至于半年时间就把魏时芳变成怨妇, 找个话题聊天而已。家长里短的东西显然谢世宁不感兴趣, 沈沫只好自言自语发泄郁闷。 “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状态，感觉跟新闻联播似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换挡节目, 你当自己是天气预报,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谢世宁不挑剔。 沈沫正中下怀，立刻开始滔滔不绝。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把酒吧咖啡厅、健身房电影院搬到自己家，我又喜欢上田园之乐；好不容易可以去高级餐厅随便吃大餐，我又喜欢上农家菜；好不容易可以自由出入高尔夫球场和游艇俱乐部, 我又喜欢上采摘和垂钓……但我心里清楚, 我并不是想返璞归真, 真的要种田打鱼做个农夫。” “以前心心念的奢侈品, 现在我全然不在乎, 豪车豪宅也就那么回事，曾经执着的社会关系和地位现在也只是有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按照我之前的构想，我应该不断积累和提高财富和地位，可是现在我突然想把那些东西都丢掉！不是说真的把财产房子都捐掉，是把……” 沈沫语塞，怎么也想不到合适比喻，愣神了好半天才突然问：“你看过修真小说没？” “没看过，写道教的么？”谢世宁不解。 “差不多吧！你没看过就好，那我就随便说了！”沈沫甩掉鞋子，盘膝坐在藤椅上，边说边比划。 “高考前是练气期，毕业后我完成筑基，因为有高人指点，灵丹妙药加持，所以不管是创业还是找工作，那些修炼失败的人只在肚子里练了一口废气，我却结出金丹……” “金丹期是一道分水岭，意味着修行者从此摆脱五谷轮回，真正踏入修真门槛，别人为房租三餐工作加班时候，我完全不需要考虑钱，因此会生出许多乱七八糟与众不同的想法……它不是学校教的，不是家长教的，更不是社会大众的普世价值观。因正知邪，因生知灭，因己知彼，因真知假……虽然有些想法既主观又自我，但是我知道，这个就是我的元婴！” “有了元婴，我会一下出窍一下分神，所以我现在既自我又忘我，明确又混乱！精神渴望田园，身体离不开物质享受，期望有更高成就，又觉得一切毫无意义，纠结又难受！就等着一道天雷，咔嚓！我渡劫成功飞升仙境，从此位列仙班逍遥快活！你懂吧？”沈沫说完长长吁气。 谢世宁听的一头雾水，他从没看过这类小说，词汇听着耳熟，却不太能明白沈沫在说什么。 “道教修真讲究的是去伪存真，追求真我，以此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怎么你这个修真听起来像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你打算上天？” “我打算升舱！高铁上最不舒服的就是一等座，因为它既不经济也不舒适，公摊面积大不说，还总有人跑过来要和你分享电源，甚至借口怀孕伤残要和你换座！我想升舱，乘务员却告诉我商务舱已满，有空位也是提前预订，下站就上车。于是我不敢睡，不敢放松，一边心惊胆颤堤防，一边等待机会看下一站会不会有人退票我好升舱！” 沈沫说完焦躁的抓下帽子，拿在手里气急败坏的给自己扇风。 谢世宁笑：“传说中的中产焦虑？我对这种说法抱怀疑态度，你怎么这么明显？” “穷人乍富，还没生出外壳，所以格外敏感，无所事事又患得患失。”沈沫继续颓废。 谢世宁扬起鱼竿，认真道：“沈沫，女孩子多一次投胎机会，家庭联产，你会更多安全感。” 沈沫更加郁闷，以前她想嫁豪门时候谢世宁劝她投胎，现在她想升舱，谢世宁又劝她嫁人，到底要怎样？何况仙凡不通婚，她还没飞升。 “未必吧？我那同学还不就是因为家庭联产，联产的基本人权都被父母剥夺？要是以前集体工分制，父母怎会如此轻视她？” “所以女孩子要自立自强，不仅要有能力立足社会，还要有能力善用资源，带领家庭超越阶层，这大概才是现如今女性独立的标准，你要继续努力了，省的将来嫁不出去。”谢世宁玩笑。 “除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得木马，翻得围墙，我还要跑得赢gdp带领一家老小飞升阶层？”沈沫惊悚。 “没错！”谢世宁笑喷。 “要求好高啊！我不嫁总行了吧？”沈沫郁闷大喊。 “那就修仙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祝你渡劫成功！”谢世宁大笑。 然而天气预报又一次失算，晚上没有打雷，沈沫也没渡劫，生活还在平淡继续。 和谢世宁相比，沈沫还是喜欢和高蕾蕾聊天，明星八卦家长里短她们两人能说上一天，吃吃喝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不快活。 如此一想，沈沫越发怀念好姐妹，半月不见如隔三秋，迫不及待和高蕾蕾约好，一张机票，几件行李，飞去三亚度周末。 碧海蓝天，沈沫和高蕾蕾穿着泳装，躺在游艇甲板上晒太阳。 “上班真没劲！朝九晚五，日子越过越无聊！”高蕾蕾同样抱怨。 沈沫懒洋洋道：“好歹有个工作，社会就有我们一席之地，不上班做什么？名不经传默默无闻，死在家里都没人来悼念。” “我他妈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高蕾蕾痛快发泄。 “有人努力做事赚钱养家，有人投资买地拿钱做事，我们现在不需要做事赚钱，也没有足够的钱拿来做事，所以患得患失……”沈沫无趣道。 以前她能想到的最理想生活状态就是现在这样，稳定工作、几套房产、银行里还有足够花的钱，有时间就出来旅行度假和好友小聚……然而所有这些都达到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惬意。 “难道还是钱不够多的缘故？”高蕾蕾猜测道。 “淘宝店你精心着些，没准儿哪天我们财务自由，私人飞机私人游艇开起来，也许就发现人生意义了呢？”沈沫做梦。 毕业后，程雅洁的淘宝店经营的半死不活，沈沫给她提成降到六个点，随便她去，倒是高蕾蕾，将旗舰店经营的风生水起，新一代的小怡yy和依琳在网络都小有名气，都纷纷开启自己的淘宝店，沈沫现在的网络分销店已经十几家。 “穿衣有限，社交需求无限，像奢侈品门店的vvip，提供造型设计和私人派对这些服务，制造需求带动销售，你试试往这方面用力。”沈沫建议。 高蕾蕾对生意一直精心，立刻道：“店里vvip有生日礼物和情人节鲜花派送，今年我打算再招聘几个艺校学生兼职，做造型顾问。” 沈沫继续出主意：“客户比较集中的大中专院校，可以搞些类似销售顾问、产品经理这样的兼职线下人员，免费提供约会化妆服装搭配，不需要他们推销衣服，只给我们的客户提供服务。” “回头我安排下。”高蕾蕾顿时精神。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一阵惊涛骇浪，游艇晃了几晃，沈沫被溅一身水。 擦身而过的大型游艇，一群泳装男女冲她们摇手示威，非常不友好。 “靠！瘪三土豪，等老娘有钱买艘泰坦尼克，怼翻你们！”高蕾蕾竖中指。 “他们不是土豪，应该是来旅游或者开年会的公司小白领，游艇和我们一样都是租的。”沈沫平静笑道。 跟团游览景点，买买纪念品拍拍照的旅游方式已经落伍，各种档次的海边别墅和豪华游艇方便出租，享受过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才更有赚钱动力。 “难怪举着碳酸饮料乐的跟傻逼似的，他们不会以为我们是外围吧？”高蕾蕾咒骂，抄起毛巾擦脸。 沈沫笑喷：“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人生意义了呢？” 时日匆匆，转眼又是一年夏季，曾经的毕业季，今年的七月份，已经到了他们毕业后的第三个年头。 单位里来了新的实习生，不少都是她们新南理工的校友，看见沈沫都恭敬叫师姐。 “把这个拿去复印，七十份，看着他们装订好在拿上来，要仔细检查。” “知道了，沈师姐！” “去总务把报纸拿上来，给各个科室发下去。” “明白，沈姐姐！” 韩师兄和新入职的小师弟搭档，终于在今年顺利升迁至项目专员，此时沈沫正陪同赵主任在外应酬，大厦顶层的徽记餐厅，觥筹交错。 “新南理工人才辈出，你们中矿不少老领导都是那里出来的！”相关部门大领导侃侃而谈。 “是是！我们办公室小沈就是新南理工毕业，小沈，你来敬陆局一杯！”赵主任殷勤。 沈沫赶忙把酒满上，恭恭敬敬过来敬酒：“陆局，我敬您！” 沈沫一口喝尽，陆局只是含笑端起酒杯，沾了沾嘴唇。 “你也是新南理工的学生？哪届的？”陆局亲切询问。 沈沫忙自报家门。 陆局点头：“我儿子比你早一届，也在新南理工地质系。” “陆战旗？”沈沫心有灵犀。 “你们认识？”陆局惊异。 “不仅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沈沫掏出手机，把以前四人合影给他看。 陆局举着手机凑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大笑道：“恰似同学年少，你们看，多般配？” 手机在众人手中传阅。 “是般配！小沈和令郎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两人多默契？” “郎才女貌，一看就是一对！” 照片上篮球场，沈沫和高蕾蕾穿着短裙在前面，陆战旗和许劭穿着球衣站在后面，高蕾蕾的腿跨在陆战旗腰上，沈沫胳膊勾在许劭脖子上。 沈沫腹诽，你们眼睛没毛病吧？怎么看出来的我和陆战旗是一对？ 酒桌上的调侃没人在意，沈沫原以为陆局幽默，随意开个玩笑，没想到没过几天，沈沫一大早上班，刚到单位，人事部孙大姐就喜滋滋过来。 “小沈！我又要给你介绍对象啦，这次你一准儿看得上！” “嗯嗯！您说！这次又是谁家儿子？”沈沫忙附喝。 在单位两年时间，孙大姐跟推销员似得，隔三差五就给沈沫介绍对象，央企国企私企民企，博士海龟9八5名校，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沈沫架不住热情，偶尔也出去见面。 “陆局的儿子，跟你是大学同学！”孙大姐兴奋道。 “陆战旗？”沈沫吃惊。 “没错！” 虽然吃惊，到周五晚上，沈沫还是早早下班，去了银座商厦二楼那家品牌店。 “沈小姐，衣服已经准备好。”私人管家恭敬道。 沈沫看一眼，见是件浅绿色新款裙装，墨绿色粗跟凉鞋，正好和她今天的包包相称，再配上手链和耳环，轻松叙旧的姿态，适合老同学见面。 毕业后，沈沫仍旧穿这家的衣服，继续享受这家店的vvip服务，她已有能力自己付账。 换季或者应酬，私人管家按照需求搭配好服饰，沈沫只需要告诉他们自己要去什么场合见什么人，专业搭配，不必她费心思在穿衣上。 衣服换好，沈沫躺在舒适皮椅上闭目养神，造型师继续帮她打理发型和化妆。 晚上八点钟，沈沫打扮一新，到约定的西餐厅去见面。 “沈沫！” “陆战旗！” 两人热情拥抱。 “听介绍人说叫沈沫，我还以为重名了呢。”陆战旗寒暄。 “中矿有史以来最漂亮的矿花，除了我还能有谁？”沈沫玩笑。 陆战旗还是老样子，穿着深蓝色制服，肩膀上有徽章，解开两粒扣子吊儿郎当。 “漫展能顺利进行，真要谢谢你！”沈沫真诚道谢，工作后漫展能顺利举办，各项批文没卡壳，她知道是陆战旗关照。 “别客气，我妈负责这摊儿，顺手的事。”陆战旗不在意。 两人坐下点东西吃，沈沫招呼服务生过来，从钱夹里拿出两张粉色大钞：“去买几个小二锅头，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服务生忙道谢，拿着钱出去，不多时，酒买了回来。 沈沫拿过红酒杯，把二锅头给两人倒上。 “久别重逢，先干一个！” “干杯！” 寒暄过后，放下酒杯举起刀叉，两人边吃边聊，沈沫翻开包包，整理一番，顺手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 “过的怎么样？工作忙不忙？”沈沫关心。 “就那样呗！上班干活儿，下班和同事唱歌喝酒，周末出来相亲，有时候一个周末能排三场。”陆战旗摇头苦笑，说完看一眼手机，随手又放到一旁。 “相亲对象质量都不错吧？”沈沫八卦，在学校时候，陆战旗身高颜值合格，出了学校，车房工作父母加成，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就那样！介绍人一上来就说她爹是谁她妈是谁，在什么单位工作……跟人事档案似得，女孩们我一个没记住，就记住一堆老头儿老太太！” “哈哈！”沈沫大笑。 “你呢？介绍人把你说的天花乱坠，平时没少给你张罗吧？”陆战旗也八卦。 “没你那么抢手，不过介绍的男生质素都不错，对未来另一半基本上已经脱离洗衣做饭生孩子的生理需求，心灵沟通灵魂伴侣什么的，所以……即便不成功，过程还是蛮愉快，交个朋友也不错。”沈沫坦然。 “靠！相亲还成有益身心的活动啦？”陆战旗惊悚。 “当然！”沈沫大笑。 “喝酒！” “干了！” 频频举杯，白酒很快就喝光，沈沫又拿起一瓶，给两人倒上。愉快周末，老友重逢，分享各自工作和生活，相亲还真是有益身心的健康活动。 晚上十点多钟，两人都微醉，各自叫了代驾，陆战旗先护送沈沫到楼下，在车里看着厉秀英下楼接女儿，这才让代驾开车送自己回家。 沈沫酒量见长，回家躺在浴缸热水泡了半个钟，酒劲儿很快过去。 旁边手机铃声响起，沈沫拿起来接听：“这么快就看完了？” 电话另一端是高蕾蕾，消沉语气言不由衷：“他瘦了，邋里邋遢的，衬衫穿旧了都不换，这幅鬼样子，难怪天天相亲也没人看上。” 沈沫好笑，两个多钟头的视频文件这么快看完，估计只盯着人快进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喝过二锅头，其他都不是酒。” “他父母这是广撒网多捕鱼啊？介绍的都什么人啊！”高蕾蕾继续吐槽。 “都分手了，你管他和谁相亲呢。”沈沫含蓄提醒。 和陆战旗聊了两个多钟头，各自工作生活甚至相亲对象都八卦个够，唯独对高蕾蕾和许劭都闭口不提，已经过去式，未来不知有没有期待，说来无意义。 高蕾蕾嘴硬：“谁稀罕管他啊，这不是担心他嫁不出去吗？” 沈沫笑，两人又闲聊好半天，挂断电话从浴室出来时候，厉秀英已经睡下，沈沫回自己房间，打开床头灯看书。 星光投影仪时钟，上面显示的是纽约时间。 大洋彼岸，许劭也在看视频。 第117章 纽约时间 纽约时代广场附近，高层玻璃大厦, 阳光从巨大落地窗照射进办公室。 “耳环不搭。” 对着视频看了好半天, 许劭许久才蹦出如此评价。 “你还顾得上看耳环啊？她可天天出去跟人相亲！”手机里陆战旗着急。 “每周三次的不是你么？把你也算上，她总共见了六个。”许劭冷静。 “算我干嘛？你还有闲心吃我醋啊？算了,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管你了。”陆战旗好心再次被当成驴肝肺。 挂断电话, 许劭继续工作，上午十一点钟, 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 纽约街头，车子缓慢行驶, 不着急回公寓，许劭吩咐司机在马路上兜圈。 “许总真是越来越悠闲, 之前我说过的报表您究竟什么时候才有时间看？”廖若彤坐在副驾驶位置, 回过头打趣。 “那份东西不需要给我看，廖助理如果还搞不清楚文件应该给谁看这种问题的话，你不如早点辞职嫁人。”许劭笑着威胁。 “我明白！开个玩笑。”廖若彤马上道。 两年多时间相处, 许劭和她的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转变, 曾经的同学变成现在的老板和雇员, 习惯后，这样的转变似乎也不难接受, 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 车子经过第五大道，许劭喊停, 开门下车, 顺手关上车门。 “需要我陪你吗？购物我在行。”廖若彤按下车窗道。 “不需要。”许劭拒绝。 车子驶走, 许劭漫无目的步行闲逛，不知不觉又来到熟悉地方。 还是那家蒂芙尼，廉价银饰和传奇电影，青涩留学生来这里表白爱情。 “给已经拥有一切的人！今天想看看什么？”柜大爷热情招呼，他认识许劭，东方富豪，每次出手都让人震惊。 “配浅绿裙子的耳环。”许劭明确提出要求。 柜大爷胸有成竹，立刻引荐柜台里一对水红色碧玺耳坠。 “你确定？”许劭疑惑配色。 柜大爷马上又拿出另一件复古繁琐的红宝项链，搭配耳环放一起给他看。 “绿中深深浅浅的红，像秋天湖中的落叶和锦鲤，完美！”柜大爷感叹。 许劭眼神一点点痴迷，仿佛看到东西挂在那人身上，白皙皮肤浅绿装扮，多了这些红色小石头，姿色更加妖娆。 “买单！” 离开第五街，许劭揣着礼物回到公寓，迎接他的是满屋菜香。 “你回来啦？菜做好了。”女孩甜美笑容。 欧式长餐桌上摆满中式美食，红烧鱼、辣炒蛏子、麻婆豆腐、蒜香排骨。 许劭换过衣服，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好！”夏楠习以为常，摘下围裙，拿出自己惯用碗筷，盛好饭坐到对面位置。 自费来美国留学，为减轻家里负担，她悄悄寻找校外打工机会，意外找到这份给人做中餐的工作。 那天战战兢兢来面试，豪华公寓高档厨房餐具，各种奇怪电器，她手忙脚乱做了两道菜，小心翼翼端给年轻男子。她擅长厨艺，尤其家常菜，却因为心情紧张而手艺失常，本以为工作要泡汤，没想到男子尝过后半响没说话，沉默许久才告诉她可以留下。 每小时三十美元的薪水，是校内兼职的两倍，她庆幸自己的好运。 “今天的蒜香排骨味道怎样？你喜欢吗？”夏楠自信询问。 许劭夹着菜轻轻点头：“嗯，很好。” 夏楠微笑，相处半年多，雇主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说话。 起初她以为许劭是出国留学的富二代，开豪车住豪宅，生活奢侈，为吃中餐特意雇私厨。后来才知道他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裁，未婚单身，生活简单，工作之余，一餐家常饭菜便是唯一藉慰。 每天上午，她买食材过来，准备好简单家常菜，许劭会让她留下陪他一起用餐，有时候他临时有应酬不回家吃饭，过了时间她便自己吃完，收拾好离开。 工作轻松，每周领取薪水，偶尔还会有礼物，名牌香水、纪念品手表、新款手机和文化衫，大概是应酬派对赠送的小玩意，他随手送人，她却是无限惊喜，无比庆幸自己有做菜技能，能找到这样的一份工作。 “嗯……我可以和你商量件事吗？”夏楠支吾道。 许劭正忙着吃饭，头也没抬道：“说。” “我之前租的公寓到期了，暂时找不到合适房子，你能不能……租给我一个房间？”夏楠小心观察许劭的脸色。 许劭抬起头，眼睛盯着夏楠，饶有兴趣打量。 夏楠急切解释：“我不白住！租金从薪水里面扣，不仅做饭，洗衣打扫我都可以做，家务我在行！” 许劭唇角微微上扬，温和道：“好！” “那我今晚就搬过来！”夏楠兴奋，克制住内心狂喜，低头快速扒饭。 离开公寓去学校，结束当天功课，从地铁口出来已经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布朗克斯区仿佛刚刚醒来，慵懒开始新的一天。 路边摊摆满减价水果和廉价鞋子，街头艺术家汇集在一起表演，黑皮肤少年冲路过的年轻女孩大声讲下流话。 夏楠加快步伐，穿街过巷，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停下，警惕打量四周，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攥在手上，这才走进去。 老旧电梯吱吱呀呀晃动，停下后开门出来，走廊尽头的一间红色木门，夏楠用钥匙快速将门打开，闪身进去后立刻上锁。 不大的两居室住着三个女孩，另一个中国女孩和墨西哥女孩分别占据两间小卧室，客厅的长沙发就是夏楠的家。 顾不上理会卧室里传来的重金属音乐噪声，夏楠从厨房壁柜里拽出行李箱，飞快打包整理行李。 另一间卧室门打开，戴眼镜的中国女孩气愤出来，举着拳头愤怒砸门，警告里面的墨西哥室友停止制造噪音。 “别砸啦，她能听得到才怪。”夏楠边收拾衣服边嘲讽。 女孩习以为常，砸了几下出气便停手，奇怪打量夏楠：“你在做什么？要搬走吗？” “是！我已经和房东退租了，今天就搬到新地方！”夏楠快速道，美丽脸上神采飞扬。 “房租贵不贵？”女孩问。 “不贵，比这里要便宜的多。”夏楠嘴角再次荡起微笑。 “哈莱姆区？那里治安不好，你一个人不安全。”女孩好心提醒。 夏楠站起身，过来给室友一个拥抱，感激她的关心：“不是哈莱姆，我要搬去之前打工的雇主家，在曼哈顿！” “爱吃中餐的那个男人？他多大年纪？有没有家人？犹太人吗？他同意你去他家住？楠，你要小心！也许他是个老色鬼大变态！”女孩更加担忧。 夏楠哈哈大笑，扯开一个灿烂笑容：“没关系，为了房租，我允许他对我性骚扰，甚至变态。” 女孩不再劝说，生存艰辛，有些选择只是迫于无奈。 夏楠拎起行李箱，轻松告别室友，下楼出来，穿街过巷，一路走的步履愉快，想起室友的警告，不禁笑出声。 室友没见过许先生，没见过那栋豪华公寓，更不知道那间风头正盛的投资公司，如果知道这一切，想必会明白她为什么迫不及待想住进去。出手阔绰，风度翩翩的年轻绅士，被他骚扰，求之不得。 从地铁出来，才刚晚上九点多钟，再次来到公寓，输入指纹开门，夏楠心情雀跃，他会让她住哪一间卧室呢？ “夏小姐，晚上好。”廖若彤面无表情，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廖助理好。”夏楠打招呼，两人常见面，并不陌生，当初招聘她过来的就是这位廖助理。 “许先生交待我帮你安排住处，走吧，我带你去看房子。”廖若彤冷声交待。 她不喜欢夏楠，不喜欢这个小女生赤/裸裸写在脸上的欲望和野心，许劭偏偏中意她做的饭菜，现在倒好，兼职做饭还要负责给她安排住处。 “许先生答应我租他的房子。”夏楠见廖若彤往外走，赶忙提醒。 廖若彤保持端庄微笑：“许先生在纽约不止一处房产，这间公寓并不适合你住。” 夏楠听得出廖若彤语气里的蔑视，笑了笑并不在意，虽然心里小小失落，但是没关系，许先生随便一个房间恐怕都要好过她之前的沙发，容不得她挑剔。只是好梦醒来的太快，早知道她就明天再搬家了，至少今晚还能做个美梦。 两人下电梯从大厦出来，公司的车子就停在门外，司机帮忙把夏楠的行李箱放上去。 穿街过巷，不多时就来到曼哈顿下城区的一栋老式公寓前，夏楠拎着行李箱下车，跟在廖若彤后面上楼。 公寓门打开，两人进来。 二战前的建筑，拱形门窗，露天阳台优雅复古，一间间房门被廖若彤打开，夏楠张大嘴巴，忍不住惊呼：“天呐！” 大大小小的盒子堆积在屋内，五六个房间几乎全被填满，橙色马车，白色双，到处是熟悉品牌lg，这里是奢侈品仓库？ “许先生给你的新工作，整理这些服饰和包包，按时寄到国内这个地址。”廖若彤递上纸条。 “为什么？”夏楠还沉浸在震惊中。 “不关你的事，不要问，你只要按要求寄出去，注意分辨季节和款式，鞋子和包包也要注意搭配，明白？”廖若彤确认。 “明白！”夏楠点头。 “这次是月薪，恭喜你找到新工作。”廖若彤道。 夏楠已经忍不住狂喜，刚刚还为失去的豪华公寓失落，没想到转眼她就拥有月薪！美国真是神奇的地方！ 看着如山堆积的奢侈品裙子和包包，夏楠开始犯愁，先寄哪一件？国内这个季节气温如何？流行什么？如此有趣的工作，今夜恐怕她要失眠。 地球另一边，此时已经早晨八点半，阴雨天气，光线昏暗，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沈沫不小心睡过头，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沈沫嘴里咬着半块面包，慌里慌张拎着包包出门，急匆匆开车出小区，一路飞驰。 天气越来越阴沉，闷雷滚滚由远而近，突然“咔嚓”一记响雷伴随闪电，在车子上方劈开，吓得沈沫一哆嗦！ “不就迟个到吗？至于的拿雷劈我吗？” 第118章 山神庙 沈沫开车刚到单位, 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急匆匆去洗手间补过妆, 紧赶慢赶到会议室，结果还是迟到大半个钟头。 会议已经开始，中矿的大领导都在。 沈沫猫着腰悄悄进去, 找位子坐下，迅速拿起资料翻看, 装成来了好久的样子。 赵主任情绪激动, 正在慷慨陈词。 “当年破四旧时候, 全村男女老少拿起锄头镰刀反抗，周围乡民闻讯赶来支援, 这座庙硬是没损坏一砖一瓦！现如今, 如果我们强拆，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冲突！” 滇北某地勘测到稀有矿产, 是国家重要战略储备资源, 爆破区内有一座山神庙, 施工过程中必然要炸毁。中矿的工程队和当地村民发生冲突，十几名职工被打伤躺在医院, 工程被迫停止进度。 “当地文物保护局已经证实过，这座庙原迹虽然建于晚清时期, 但是后期数次翻建重修, 并不具备文物保护价值。”韩师兄提供鉴定文件。 沈沫飞速翻完资料, 已经知道大概, 庙是一定要拆的, 关键是怎么拆。以往开采爆破过程中，经常遇到需要当地村民房屋和学校拆迁搬移的事，补偿办法和标准都有条例，山神庙还是头一次遇到。 会议室的投影仪正在播放当地县级电台的新闻视频。 画面上的庙宇占地面积不小，红墙琉璃瓦，外面挂满彩旗绸缎，人头攒动，看得出香火鼎盛，县电视台主持人正举着话筒采访。 白发苍苍的老汉声具泪下：“不能拆啊！庙后面的泉眼，平时干涸，一到旱季就泉涌不断……当年闹灾，全省大旱，外边县颗粒无收，独独咱们这儿片没事！山神娘娘世世代代保佑乡民，把庙拆了，会遭报应的！” 朴素的中年妇女满脸愤恨：“我家儿子打生下来就把生辰八字寄养在山神庙，年节贡礼香油钱磕头孝敬一天不差，眼看明年就要高考，现在把庙拆了，考不上状元我跟你们拼命！ 穿一身耐克运动装戴大金链子的男子抢过话筒：“我买股票前都过来磕头，山神娘娘指引，让我买哪支我就买哪支，买了就狂涨！” 文质彬彬女青年按奈不住激动：“十年前我爸肺癌晚期，北京协和都治不好，来山神庙拜祭，你们猜怎么着？痊愈啦！现在还活着，精神着呐！” …… 视频关掉，会议室一片沉默，董事长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朱总，我的意见是增加补偿力度，尽量安抚当地老百姓。”赵主任忧心忡忡。 韩师兄附喝：“我同意赵主任的意见，如果和当地居民关系闹僵，我们的工程进度势必还要受到影响。” “切！”有人轻声嘲笑。 沈沫寻声望去，见是他们办公室农家乐圈子的一员，姓周，三十多岁已婚的男同事，副处级，父母都是市里高官，中矿鼎鼎大名的公子哥富贵闲人。平时在单位迟到早退，工作懈怠风评极差，人送绰号周少爷。 “小周，你有什么想法？”董事长问。 周少爷冷笑：“我反对经济补偿，前面什么干旱灵泉还好解决，不过就打几口井，抽水泵机械灌溉的事，后面高考状元股神癌症这些怎么补偿？补给谁？” “山神庙占的是集体土地，补偿款可以拨给村里，由他们分派，现在的问题就是尽快拟出补偿细则，确定补偿方案和具体数额，然后向集团总部提出申请。”韩师兄认真提议，具体数额还要总部那边说了算。 赵主任点头：“小韩说的有道理，虽然补偿款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关键是缓和矛盾，尊重当地传统习俗和宗教信仰，我们要站在老百姓的立场想问题！” 会议室项目组成员大部分支持赵主任意见，他在基层待过，知道怎么和地方处理关系，以前拆迁爆破引发纷争，多半也是给钱解决，息事宁人。 沈沫一直在网上查资料，地方县志和风土人情看完，再综合当地市县经济水平和房价，她有了不同意见。 “我不赞成韩专员的方案，补偿不能直接发钱，更不能直接给村民，土地按村镇划分，山神庇佑的可是一方百姓，单独给一个村子发补偿，可能会引起更大的争端。” “沈沫？说说你的方案。” 当初给沈沫面试的高书记，自打进了会议室就一直打盹，现在突然精神，两眼放光注视着沈沫。 沈沫道：“我建议在该县所属的地级市投资基建，然后和当地市政协商，由他们出面拆庙。” 赵主任皱眉不悦：“就算让市里出面拆，这笔账还是记在我们中矿头上，治标不治本，矛盾还是没解决！” “村镇青壮劳力都招工去工地，工作服上印着中矿的标志，他们的家人难道会继续和中矿的工程队冲突作对？”沈沫不解。 “你应该想老百姓所想！了解他们的需求！”赵主任着急。 沈沫奇怪：“为什么不是想山神所想，了解她的需求？我们拆的是她的家啊！” “你能知道山神怎么想？”赵主任被气的肝儿疼。 “当然！”沈沫站起来，屏声静气俯视众人。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你要白米饭？你要绫罗绸缎？你要金元宝？抱歉，我没有！这位将军，你祈求国泰民安天下一统？好！满足你，无量法力，我助你驰聘沙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封侯拜相一朝成名天下知，开粥棚，想吃白米饭的给白米饭，招幕僚考科举，想要金元宝绫罗绸缎的都满足，至于百姓要不要谢我，砸香炉还是拆庙，无所谓！” 沈沫痛快说完才坐下，民间容易将神私有化，恨不得观音如来菩萨都只为他个人服务，由此演化出家仙、家鬼这些东西，狐狸精田螺精都不去自身修行，整天围着灶台床边给男人献殷勤，帮助书生考功名，甚至不惜牺牲千年道行！简直异想天开！ “哈哈哈！”会议室笑成一片。 “小沈，我只知道你是矿花，你还当过山神咋的？”高书记笑问。 “书记，在学校时候男生们都叫我女神，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下神坛。”沈沫玩笑。 “你确定山神这么想？”朱董事长也笑。 “朱总，女神不是白当的，佛经我没少看，舍身成仁，割肉饲鹰，佛法对世人的要求的是舍，民间故事中对佛的诉求是得，关系冲突，中间那位将士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矛盾就应该交给他解决。”沈沫解释。 “为什么不投资当地县城？”高书记正色问。 “新闻采访可以看出，他们的诉求和乡民一样，也是得。”沈沫道。 她知道需求易满欲壑难填，视频画面，女主持人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表情仿佛在说：敢拆吗？给钱吧！ 董事长和书记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会议结束，各部门参会人员离席，具体方案还得等待总部批示。 没过几天，沈沫就接到通知，单位要她去滇北出差，地点正是那座山神庙所在地。集团总部还是希望和当地村民缓解矛盾，十八局派出工作组，尝试再次沟通。 沈沫一大早洗漱好，拎着昨晚准备好的行李箱匆忙下电梯。 “沈小姐，您的快递。”物业招呼。 “帮我保存，等我出差回来再拿，谢谢！”沈沫急着出门，顾不上看一眼。 匆匆赶到机场，郑大姐和周少爷已经在等候，沈沫赶忙过去，换牌登机，单位里有名的废柴二世祖正式组团出发。 “老赵就是多事，要不是他叽叽歪歪，我们至于的多跑这一趟吗？”周少爷在飞机上牢骚。 “工作嘛！大家要服从领导安排，深入基层是正常流程，都是这时候过来的。”郑姐温和劝慰。 “从群众中来再到群众中去，老赵他丫的是始终扎在群众堆里就没出来！”周少爷仍旧愤愤不平。 沈沫在一旁听的忧心忡忡，早知如此，开会时候她就不胡说八道了，一定是领导觉得她不知民间疾苦，这才让她来亲身体验。郑姐和周少爷父母都在实权单位，她可真不是传闻中的富二代，这种平民愤的事找她干嘛？ “怎么缓和矛盾？该不会是把咱们捆绑送到村民面前，让他们打一顿出气吧？”沈沫担忧问。 郑姐和周少爷对视一眼，抚摸着沈沫的狗头同时大笑。 飞机着陆，坐上大巴，沈沫一行人来到事发地点临近的县城，入住当地最豪华酒店。 “还算干净，大家好好休息，我和你们房间挨着，有事叫一声。” 作为同行唯一的男性，周少爷很是担当。 “小沈，你怕不怕？要不要跟我一起睡？”郑姐关怀，单位差旅费报销以个人为单位，同性别同事出差也很少同住一个单间。 “嗯嗯，我怕！”沈沫忙不迭点头，一切好意关怀，她都习惯接着。 和郑姐挤在一个标准间，沈沫平安度过一晚，转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小沈，起来啦，我们去吃当地小吃，很有名的！”郑姐轻声催促。 “好！马上。”沈沫飞快下床洗漱，换好衣服颠颠跟着郑姐出来。 周少爷正在楼下大堂等她们，三人结伴，一路有说有笑去街上品尝特产美食。 吃饱喝足，周少爷和郑姐不慌不忙品茶聊天。 沈沫按耐不住询问：“郑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山神庙？” “八府巡按哪这么容易跑到田间地头？让我们去，我们就去啊？”郑姐笑道。 沈沫不解：“工程队不是还等着开工吗？咱们不抓紧时间吗？” “急什么？我们不得给人家时间准备啊？”郑姐笑道。 沈沫瞬间明白，原来如此！ 周少爷嘱咐沈沫：“沈沫，记住一条金科律例，工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只一个原则，那就是……去他妈滴！” “记住啦！”沈沫和周少爷击掌。 在县城盘桓三天，当沈沫把当地风味特色都吃遍时候，县城的领导们终于露面。 高档饭店，七八位干部摸样的中年男子神色各异。 “下面村镇我们还真不好管，万一再发生冲突……”领导为难。 “哦，那就给我们警力援助，万一真动起手，我们总不能等着挨打不是？”周少爷担心自己人身安全。 另一个男子忙拦住：“这可不行！和谐社会，这样做不是激化矛盾吗？” “没事！你们省的省长和我父亲是老战友，出了事我负责！”郑姐大包大揽。 几个县领导面面相觑，说得容易，你负的了责吗？ 沈沫歪头想了想，慎重考虑后诚恳道：“我们都没挨过打，让你们这么一说还真不敢去了，要不然这样好了，你们去吧？” 县里几人再次相互对视，嘴角抽搐，你们没挨过打，难道我们就是挨打长大的？凭什么让我们去？中矿派来的这都什么人啊？二世祖、大小姐、娇滴滴的小公主，还有正常人不？ 周少爷不耐烦：“真费劲！行，给我们来辆车，结实点的，加满油，我们仨过去，能谈就谈，谈不成就跑，绝不连累你们，这样行了吧？” “那怎么行？人身安全最重要，真要你们出了事，我们怎么和中矿交代？”男子假意阻拦。 沈沫腻歪，明明自己想要投资，非要拉上村民说事，早就摆好的鸿门宴，还假惺惺的费什么话？小舅子做派！ 客气推诿半天，最后还是县公安局提供了辆普桑，沈沫开车，郑姐和高少爷后座，三人孤身前往去谈判。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沈沫开着小普桑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四周稻田和低矮破旧小平房，坑坑洼洼的路面，冷不丁飞出来的鸭子和不慌不忙散步的大黄狗，人烟罕至。 很快就到达山神庙，同样冷冷清清，丝毫不见之前视频里朝拜的盛况。 “这么安静？”沈沫停好车，下来查看。 山神庙和视频上看起来差不多，五彩绸缎香火缭绕，只是没有半个香客，今天不是拜祭的日子？沈沫纳闷。 正在疑惑，冷不丁就听到远处人声鼎沸，由远而近，一大群乡民吵吵闹闹朝着这边过来。 男女老少脸上带着怒气，扛着锄头铁棍气势汹汹，沈沫直觉事情不对，只是她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一时反应不过来，怔在原地有些傻眼。 “沈沫，快跑！”周少爷远远大喊。 第119章 误入滇西 沈沫猛地回神, 转身撒丫子就跑，谈判个毛啊！拆不拆管她屁事, 去他妈滴！ 普桑早就发动, 等着沈沫拉开车门, 一跃坐进后座, 周少一脚油门, 车子“嗖”的窜出去。 身后喊声震天, 嘈杂人群不断有人高呼。 “别让他们跑啦！” “截住他们！” “留下他们跟中矿谈条件，追！” 各种小卡面包五菱宏光、农用拖拉机从纵横交织的路口包抄过来，沈沫趴在车后座拍着胸口庆幸自己跑得快，她这才意识到，这是瓮中捉鳖, 他们进埋伏圈啦！ “什么人啊！谈都不谈，上来就打啊！”沈沫抱怨。 “认定咱们不是好人，谁要跟你废话？”郑姐淡定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十八局这帮孙子！摆明了就是让咱们送上门挨揍, 把事情搞大。”周少爷开着车痛骂。 “还真是让咱们舍生取义啊？”沈沫这才彻底醒过味，他们被自家单位给涮了！ 三人紧绷着神经，都不敢马虎, 庆幸小普桑没掉链子, 一路风驰电掣, 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终于将村民远远甩开。 “这都到邻省了吧？”郑姐问。 周少爷看眼导航, 郁闷道：“没信号, 什么鬼地方！” 沈沫赶紧打开手机，搜索地图，一看才发现画面定格，同样没信号。 崎岖山路，小普桑晕头转向，一路漫无目的前行，天色擦黑时候才上国道，终于坚持不住，顿了两下，熄火，趴窝了！ “怎么办？现在打电话求救吗？”沈沫担心。 郑姐淡定：“不急，看热闹不嫌事大，局里巴不得咱们失踪个三五天才好呢，现在就求救，显得咱们多废物？” 周少爷同样淡定，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了水和面包分给两个同伴，掏出香烟，靠在车上吞云吐雾。 沈沫早就在心里把中矿领导骂了几百遍，发泄完怒火，见他俩稳稳当当，很快也调整心态，平静下车，若无其事喝水吃东西，不住安慰自己：我不入地狱谁去？ “准备好了吗？小沈，咱们来个十公里急行军？”周少爷玩笑。 “没问题！”沈沫整理衣服，检查鞋带，幸好她早有准备，今儿出门特意换上全套运动装备。 三人从公路上下来，弃车步行，打着应急手电下国道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往前走。 约莫半个钟头后，脚下的路逐渐宽阔，显然是到村庄。 “你们看，那边有户人家！”周少爷兴奋。 沈沫举目望去，黑咕隆咚，远处果然两盏红灯笼。 “大家再坚持下，我们今晚在老乡家借宿，没准儿还有野味吃呢！”郑姐乐观。 越走越近，终于到了跟前，荒山野岭，孤零零一栋宅院，两盏红灯笼，沈沫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聊斋志异里狐精妖怪变幻出的障眼法。 “郑郑郑姐，我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这地方真有房子吗？”沈沫牙齿打颤。 “走夜路别说鬼，让你这么一说我浑身鸡皮疙瘩了都。”郑姐也开始发虚。 “你俩别吓唬自己，等着，我去敲门。”周少爷把两个女同事护在身后，迈步上台阶，啪啪扣门。 不大一会儿，里面有人回应，细细嗓音是个女声：“外面是谁？” 周少爷扬声：“过路的外地人，老乡，方不方便给口水喝？” 里面的声音消失，等了好久也没有再回应，正当三人失望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朦胧灯光下，俊逸男子长身而立。 “你们是哪里人？来滇西做什么？”儒雅风度，好听的声音。 周少爷一阵恍惚，硬是怔在那里好半天没动，难道真遇到狐狸精啦？还是个公的！ 沈沫突然兴奋，一个健步窜到前面，大叫一声：“都教授！” 男子一怔，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你是？” “我是沈沫啊！新南理工您的学生，大三暑假你带我们去新疆实习，毕业前你还和我在楼顶聊天，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你不记得我啦？”沈沫语速飞快，兴奋的连说带比划。 肖逸终于认出沈沫，温和笑道：“进来再说吧。” 周少爷和郑姐没想到荒山野岭的居然还能遇到沈沫老师，真是出门遇贵人，庆幸之余，忙跟着沈沫进去，厚重大门在身后关闭。 山风夜露挡在门外，眼前是一座大宅。 沈沫细细打量，暗暗吃惊偏僻山区居然如此雅致的庭院。 曲廊回折，假山荷塘，月洞门和雕花漏窗，占地面积看似不小，三人跟在都教授身后，走过一道月洞门又是一道，穿过好几个小院才到迎客的厅堂。 宽阔门窗，一屋子檀木家具，八仙桌太师椅古色古香。 “你们坐，我去叫人准备晚饭。”肖逸交代一声离开。 沈沫掏出手机，终于搜索到信号，忙打开地图查看位置。 “果然是跑到邻省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两省交界处，这里是滇西！” “一山之隔，这边还真是世外桃源，房子修的这么漂亮！”郑姐感叹，滇北那边的破落景象和这边简直天渊之别。 “滇西藏富民间，有钱人多得是，这种大宅院不稀罕！”周少爷解释。 三人正在闲聊，一个五旬左右的妇女从门外进来，左手拎着铁壶，右手端着个漆盘，上面整套茶具。 沈沫忙起身接过，帮忙放到桌上。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沈沫客套，她不知道这位是不是都教授的亲属。 妇女笑笑，轻轻点头算是回应，默声冲水沏完茶，转身又出去。 很快，简单饭菜端上来，四凉四热，山珍野味很是特色，肖逸陪席，招呼三人喝酒吃菜。 “肖老师，你家乡在滇西么？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沈沫边吃边热络聊天，在学校时候她和这位都教授并不熟悉，即便在课堂上说过也忘记了。 肖逸笑道：“是，我是滇西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咦？现在不是假期，你怎么没在学校？”沈沫继续尬聊。 “我已经辞职，以后不用叫我老师，直接称呼名字，叫我肖逸就好。”肖逸仍旧温和笑意。 周少爷干咳两声道：“肖先生，是这样，我们出差，中途出了点意外，车子也坏在国道上了，可能要叨扰几日，您看……” “乡下地方房子多，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你们住多久都没关系。”肖逸一如既往的平和。 郑姐感激：“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是出门遇贵人，麻烦您了！” “不麻烦，你们吃过饭早些休息，明天我找人帮你们修车。” 三人又是连声道谢，吃过饭跟着肖逸去客房。 弯弯绕绕来到一个小跨院，黑咕隆咚看不清楚摆设，之前倒茶的那位妇女拿着热水和被褥，分别送到他们房间。 沈沫早就困倦，洗漱过上床，躺下就入睡。 一夜无话，转天早晨当沈沫迷迷糊糊醒来时，不禁被眼前景象吸引，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滇西的清晨和新南市完全不同，初秋天气天高云淡，花香鸟鸣，恬静安宁的像是世外桃源。 郑姐早就起床，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悠闲散步打拳。 “这儿可真美啊！退休后找个这种地方隐居，喝喝茶唱唱曲，修身养性，俗世不理，还真就脱离红尘了。” 周少爷也收拾好出来，打趣道：“看样子这是个大户人家，横竖不缺咱们一口吃的，干脆住下不走啦！” 沈沫大笑：“不会吧？我们都留下，多大户的人家也得被吃穷啊！养我一个还差不多……” 三人正在说笑，昨晚的妇女来叫他们去吃早饭，跟在妇女身后出了小跨院，一路穿堂过院，又来到昨晚那个迎客的厅堂。 沈沫白天才察觉，其实院子并没有多大，只是房间布局不同于北方开阔的四合院，昨晚黑咕隆咚，又因为弯弯绕绕走的路多，这才错觉面积很大。 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早餐，几样主食和白粥，配上萝卜干和小鱼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上首还坐着两位老太太，正微笑打量他们，旁边一个小男孩，骨碌碌大眼睛好奇看着沈沫。 肖逸笑着介绍：“我母亲和祖母，小孩是我侄儿，昨晚太晚没过来打招呼，今早特意来见面，欢迎你们来做客。” 周少爷忙打招呼：“老太太好！大姐好，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啦。” 沈沫和郑姐也忙跟着客套寒暄，只是两个老太太都没说话，一起含笑看向站在一旁的肖逸。 等到肖逸用家乡话翻译过后，老太太这才听懂点头，说了几句小语种般的方言，肖逸照旧笑着又给他们翻译。 “我祖母说不要客气，当是自己家一样，快坐下吃饭吧。” 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开始吃饭，沈沫心里暗暗奇怪，昨晚敲门时候有个女声说的是普通话，谁呢？ 小男孩自打他们进来，就一直盯着沈沫，吃饭时候还不停看。沈沫觉得好玩，不时逗他下，小男孩便咯咯的笑。 吃过饭，郑姐留在宅子里休息，沈沫和周少爷跟着肖逸去找人修车。此时白天，沈沫终于看清楚这个小山村的整体样貌。 苍郁大山，蜿蜒不见尽头，盘山公路和山洞隧道，山脚下烟火人家，整齐洁净的民居小巷，江南特色，视线所及之处就有好几栋豪华大宅，和肖家不分上下。 “哇！你们这里好有钱啊！旁边滇北的村子和你们仅一山之隔，怎么就穷成那样？”沈沫好奇。 肖逸笑着解释：“和我们相邻的那个村镇，大姓也是肖，民间传说，两个村子的祖先曾经是亲兄弟……”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哥嫂霸占家产把小叔子赶出去，结果勤劳善良的小叔子被神仙指引，挖到一箱金子，在滇西安家落户生活美满，对不对？”沈沫得意，这种故事她听过，套路都一样。 肖逸大笑：“答错了，扣分！” “怎么会错？民间故事都是这么讲的啊？”沈沫不屑。 传说最会害人，什么出门捡个大元宝，天上掉下个七仙女，给人错觉好像只要你勤劳善良，遇到困难老天爷就会开眼，全是扯淡！ 肖逸好笑摇头：“当初你一定经常逃课，我在课堂上讲过南北方民间故事的区别，滇西和滇北的传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呵呵……”沈沫心虚讪笑，她大三办漫展创业时候确实经常逃课，尤其是肖老师的课，但是她知道南北差异的不仅仅是甜豆花和咸豆花。 新南市全国各地哪的人都有，小时候宋奶奶前脚刚鼓励过她要好好学习将来当公务员，后脚孟爷爷就严重警告：小沫沫，再不努力学习，长大了送你去政府上班！类似还有许多，沈沫经常听的两眼发懵神经错乱……滇北和滇西的民间故事又是怎样回事？ “两兄弟的父亲给他们平分了家产，大哥大嫂留在滇北，百亩良田房屋无数，从此守着家产安享富贵，今天想吃酒就卖掉一亩田，明天想吃肉就卖掉一间屋，久而久之房产田地卖光，子孙流离失所，所以就越来越穷……”肖逸接着讲解道。 “弟弟就勤劳节俭，所以越来越富有？”沈沫又猜。 “没错，这次你猜对了，弟弟天南海北经商，赚到钱就在家乡买田置地，他的子孙也如此，所以滇西越来越富有。”肖逸温和笑道，还和以前一样好脾气，半点不介意学生插嘴打断他的话。 沈沫不服气，南方的民间传说同样没逻辑，古代经商考科举，发财后都留在京城买宅子当女婿，滇西怎么会子子孙孙都回家乡发展？ 肖逸打量沈沫，见她不屑摸样，好笑摇摇头，接着问道：“你知道走西口闯关东和下南洋么？” “知道！中国迁徙史上的三大壮举。”沈沫赶紧回答老师提问。 “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是同一块土地上，有人穷则思变，有人默守陈规，时间久了，自然就拉开距离。”肖逸点题。 沈沫倒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想不明白滇西人为什么在外面发财后还要回家乡。 “我外公当年开着坦克进城，邻居卖鱼阿姨的父亲是大招工进城，发小父亲是恢复高考后进城……不管哪个时期，我发现只有当事人怀念故土，回报相邻，下一代就和老家亲戚少有来往，三代以后几乎谁也不提祖籍，你们为什么跑那么远都还惦记家乡？世世代代只说自己是滇西人？” “我带你去看个地方。”肖逸说着转身迈步，朝小巷中走去。 沈沫好奇，连忙跟上去。 青石板小路尽头，一大片宽阔空地，灰墙木瓦的一栋古旧老宅，门口两尊石狮子把守，甚是庄严，匾额上的繁体字……不认识！ “山神庙吗？”沈沫隐约看见里面牌位和供奉。 “滇西没有山神庙，我们不拜山神，只祭奠列祖列宗，这里是肖氏宗祠。”肖逸认真道。 沈沫静气凝神，盯着祠堂寻思好久。 周少爷修完车从镇上回来，晚上到迎客厅吃饭，山珍野味丰盛大餐，跟主家打声招呼，三个厚脸皮大咧咧坐下，马上又开始大吃大喝。 沈沫刚要夹起一只野兔腿，冷不丁就发现饭桌上多了个年轻少妇，悄无声息恬静贤淑，安静坐在两个老太太下首，抱着早晨那个小男孩正在专心喂饭。 “我弟媳。”肖逸介绍。 大家等着打招呼，结果少妇只顾喂饭，连头都没抬，倒是小男孩冲着沈沫挥动小手：“姨姨呀……” 沈沫打招呼：“小宝宝乖！” 少妇喂饭的手顿了下，诧异抬起头，盯着沈沫突然就是一声惊呼：“姐姐！” 沈沫吓一跳！猛地愣住，不可置信的打量对面少妇，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沈姝？”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喊出来。 在座的几位都面露惊诧，郑姐夸张道：“呦！小沈，你在这儿还有个妹妹啊？” 沈沫马上反应过来，淡定道：“是啊，我也很意外在这儿见到她，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平时很少联系。” 幸好她当初到单位后没有故意隐瞒家里情况，要不然现在还真是说不清，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哦！我说呢。”郑姐了然，难怪自家妹妹嫁到哪儿都不知道，原来是那边的妹妹。 “姐姐，爸爸还好吗？我妈好不好？”沈姝孩子也不喂了，盯着沈沫急声问。 沈沫笑笑：“爸爸身体很好，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跟你细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别问了！又不是旧社会远嫁的小媳妇，交通不便信息阻碍，好不容易看到娘家人，挂念一家老小忙着问平安，现在什么年月？你丫的没手机啊？不嫌丢人！ 第120章 成功拆庙 别别扭扭吃过饭, 帮佣的中年妇女接过小男孩去照料，沈沫跟着沈姝去她住的院子。 和客房类似的小跨院, 正屋三间房，院子里海棠芭蕉, 很是雅致，房间里地板砖和红木家具，梳妆台电脑桌一应俱全。 沈沫打量一番房间后坐下，望着对面的沈姝再次细细打量。 青葱少妇唇红齿白，双颊含春、乌黑秀发松松挽个发髻, 说不出的安逸雅致, 像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子，看得出生活很滋润。这地方还挺养人？沈沫纳闷想。 沈姝满脸激动，热切望着久违的亲人，言语急切略带颤抖。 “我妈妈手机号换了, 我一直联系不上她，爸爸的电话我不敢打，已经好久没有他们消息了！”沈姝说着就要掉泪。 沈沫依旧平静：“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滇西结婚嫁人了？被拐卖了吗？” 毕业前沈姝和恒盛太子爷未婚先孕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然后沈姝失踪，从此后沈沫就再也没她消息。后来因为和许劭分手, 毕业找工作, 无暇顾及这些亲戚里短的闲事, 上班后又忙着工作, 她早就把这个妹妹抛在脑后, 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见沈姝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主人又是姓肖，她隐隐已经猜出怎么回事，只是还不太确定。 “姐姐，你先告诉我爸妈好不好？我已经三年没见他们了，他们还生我气吗？弟弟好不好？”沈姝泪如以下。 沈沫点头道：“都好！你家东城区的房子卖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南城区的回迁房，你弟弟应该上幼儿园了吧？你妈妈我没见过。” 事实上自从毕业后，沈建成她也没见过，尤其大礼堂前那一幕，始终是她的心结，春节电话问候一声已经尽到礼节。 “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任性，爸爸也不至于卖掉房子……”沈姝哀怨泣诉。 沈沫忍不住开始头疼：“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肖逸弟媳，难道……肖诚就是肖逸的弟弟？” 沈姝点头：“嗯！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大哥的母亲一辈子没离开过滇西，普通话都听不懂，我公公在外面做生意，和我婆婆在新南市结的婚，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肖诚是他们的孩子。” 沈沫好半天才费劲理解了这堆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觉好笑道：“但是肖家宗族只承认肖逸的母亲，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对吧？” 沈姝无奈点头：“为了让肖诚认祖归宗，也为了给我儿子名分，公公同意大哥参与恒盛生意，提前给他分了股份，大娘和奶奶这才同意肖诚进祠堂磕头，摆酒让我和孩子进门。” 沈沫瞬间无语，她总有种错觉像是在看粤语片，豪门争斗、民国苦情戏，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这种荒诞怪异的事？ “你和肖诚有结婚证吗？”沈沫问。 “没……”沈姝说完又连忙解释道：“不过我们摆酒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沈沫彻底无话可说，瞪着沈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自己哔了狗般的心情。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秋雨绵绵，瑟瑟芭蕉，海棠树残花落叶从镂花窗飘进来，沈姝娓娓叙说，讲她在肖家的生活。 “每年春节，肖诚都回来祭祖，他带我到镇上吃饭逛商场，还带我去澳门旅游，他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在网上看见他和那些网红明星的八卦绯闻，我心里不好受，不过他说今年回来带我去香港……” 哀怨中甜蜜，伤心中又有期待，沈沫静静听着，突然就心平气和，或许是环境的关系，她居然就理解沈姝为什么甘心在这里做旧时代小媳妇。衣食无忧，庭院深深烟雨蒙蒙，做一颗望夫石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想着想着，沈沫不小心就唱出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姐姐？” “哦，别管我，你继续！” 从沈姝的香闺出来，沈沫一个人在宅子里溜达，秋雨淅沥，走在长长雨廊里格外惬意，正在陶醉，不其然就看见房顶上的肖逸，一个人坐在八角楼里喝酒。 毕竟教过自己，直接称呼姓名不好意思，沈沫一直还叫他老师，现在知道他和沈姝是这种关系，心态立刻放轻松。她同父异母妹妹的丈夫的同父异母大哥，按照辈分算，不管是妹夫哥还是大舅哥，称呼一声名字不过分。 “肖逸！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上来吧！” 沈沫找到楼梯，走上八角楼，坐在肖逸对面的石凳上，看着他倒好酒递到她面前，举杯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凭白多了个亲戚，还是这种关系，该说幸会还是节哀？ 肖逸先开口：“没想到沈姝是你妹妹。” “名义上的妹妹而已，我妈早就和我爸离婚，他的妻子儿女是他的新家庭，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和我妈才是一家人。”沈沫解释道。 肖逸摇头笑笑：“可惜，我家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明白！乡规民俗，很平常。”沈沫瞬间开解，既然已经少见，就不要再多怪。 肖逸没说话，默默喝尽杯里的酒。 沈沫能体会这种心情，外人面前，如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人知道沈姝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肖逸这种情况应该比她家更复杂，父亲另娶，在外面是合法婚姻，在老家他们又是大房嫡出，传统和法律，纠结矛盾的关系，真是让人头疼。 沈沫绞尽脑汁找话安慰肖逸。 “其实，认下外面的弟弟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你能提前参与家族生意，好过将来手足相残，争夺遗产……咳咳，我是说财产。” 肖逸摇头笑笑：“我之前一直读书，后来又在大学教书，生意完全一窍不通。” 沈沫暗暗皱眉，答应大儿子进公司，目的只为小儿子认祖归宗吧？亲爹小心思算计怕被儿子夺/权，小儿子虎视眈眈堤防哥哥争家产，一家子真是一言难尽！ “凡事都有开始，现在学也不晚，等你发财了去蒂芙尼刻字，也许能重新追回初恋呢？”沈沫鼓励，她还记得他在等他初恋女友，要带她去蒂芙尼刻字。 “我过段时间就回新南，总会见面，或许我们还有合作机会。”肖逸笑着道。 当然有机会，她是秀怡的网络代理，肖逸是新任少东家，两人有的是机会合作。 “没问题，在新南等你，后会有期！”沈沫举起酒杯。 “后会有期。” 一周后，郑姐接到领导电话，再次催促他们赶紧回单位，沈沫和周少爷只得听从郑姐劝说，无奈结束悠闲假期。 “姐姐，这是我平时积攒的私房钱，你帮我带给我妈妈吧？”沈姝请求。 沈沫扫眼望去，顿时吓一跳：“这么多！” 床上放个小号密码箱，里面半箱整捆大钞，半箱黄金首饰，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都是公公和大娘奶奶他们春节给的红包，还有元元的压岁钱，你帮我悄悄带给我妈，让她带好弟弟，照顾好自己……”沈姝说着又要掉泪。 沈沫触动心绪，元元是沈姝的儿子，她名义上的外甥，很可爱的小男孩，只是不知道长大后的命运会怎样。 “你去写个清单吧，把你想说的话也写上去，妈妈永远都会原谅女儿，她要是还惦记你，自然会主动和你联系。”沈沫嘱咐。 沈姝感激的热泪盈眶：“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书信写好，和现金首饰一起放进密码箱，沈姝把箱子锁好交给沈沫。 沈沫接过，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肖家当初死活反对，怎么突然就同意你嫁进来了呢？” 沈姝诧异看向姐姐：“是许劭帮忙从中周旋的，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没跟你说吗？对了，你们……还在一起吗？” 沈沫没说话，转过身默默离开。 告别肖逸，再次感谢主人招待，三人开着来时那辆小普桑返回县城，坐大巴到省会，乘飞机反回新南市。 喧嚣城市，车流穿梭不息，沈沫稍稍不适应，仿佛从世外仙境跌入万丈红尘，面对俗世种种，让人心生怠倦。 回到市区，沈沫第一时间就约了沈姝妈妈出来，在小区门口把密码箱交给她。 “沫沫，这是怎么回事？你见到你妹妹了吗？她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沈姝妈妈同样两眼热泪，隔着车窗向外人打探自己亲生女儿的消息。 沈沫不耐烦：“里面有沈姝的亲笔信，上面有手机号，想知道具体情况直接打电话问她。”说完关上车窗，一脚油门飞速离开。 单位一堆事等着她，她才没时间陪这两母女上演痴男怨女的苦情戏。 回到单位，工作组提交实地视察报告，很快召开专题会议，沈沫胸有成竹，在会上主要发言，讲解自己新拟定的拆庙方案。 “首先要更正我之前的片面观念，没有从老百姓切身利益考虑，在此向赵主任和韩专员表达歉意。”沈沫先礼后兵。 会议室静悄悄，都在等着她说下文。 高层管理心里都清楚，新一届项目科长正在提拔考核阶段，各科室审核评选，竞争激烈。明显董事长和书记都看好这个沈沫，滇北之行安排两员大将护法，摆明要强行给她添业绩！ 不过话说回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有没有两把刷子还得看实力，只会规避风险投机取巧可不行，于是都睁大眼睛洗耳恭听，等着这位沈专员说下文。 沈沫继续道：“之前我考虑到乡镇发展缓慢，在市区投资更容易带动经济，向下波及，但是忽略乡镇居民情绪，市区的高档娱乐和商场不会让他们立刻刷新观念接受新消费模式，只会觉得奢侈浪费，不顾百姓民生，所以我决定直接惠及乡镇，简单粗暴表达我们的诚意。” “你也同意直接给村民补偿吗？”朱董事长面无表情，严肃问道。 沈沫摇头：“不！我买他们的土地！” “批准！”高书记拍案而起。 会议结束后，拆庙专项组很快成立，沈沫作为临时项目负责人，在周少爷指导下开始土地收购。 滇北的乡镇县政府很快和中矿达成各项协议，接受中矿投资，转让山神庙所在村子的部分土地，县规划局和当地开发商合作，大型生态别墅住宅区审核立案。 地方县电视台官媒配合爆出热点新闻，鼓舞人心：滇北惊现土豪村，征地开发七个亿，每人分红三十万！ 新闻照片上堆成墙高的整捆大钞，村民们兴高采烈拿着麻袋装钱，铺路建房，喜气洋洋奔向商场，新电器小汽车开回家。 不远处的山神庙在一片废墟中早就难觅踪迹…… 第121章 私人银行 事情顺利告一段落, 沈沫正式升任项目科长。 “小师妹升迁速度真让人羡慕，我是甘拜下风。”韩师兄语气微微酸涩。 他入职六年才刚刚提升项目专员，同校学妹, 入职不到三年就已经是项目科长，直接和市政部门以及富豪开发商接触，含金量足足的肥缺！ “师兄过奖，一点点小成绩而已，今晚我在利顺德请客，师嫂有空也一起过来吧？”沈沫笑着邀请。 客套寒暄半天, 终于打发走韩师兄，沈沫下班回公寓换衣服, 对着满满当当的衣帽间发愁, 穿哪件？ 现挑不如现买, 沈沫拿起电话刚要叫银座那家品牌店准备衣服, 忽然瞥见被自己随意仍在客厅的快递,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拽过来轻飘飘的大纸箱一层层拆开, 看着里面熟悉的品牌包装盒，沈沫纳闷, 她不记得最近有海淘, 寄错地址啦？ 在层层叠叠的包装纸里翻找快递签，好不容易找到，却是模糊字迹难以辨认。 沈沫随手扔一边, 打开盒子查看, 见是件香奈儿的经典款薄呢套裙, 看看尺码刚好是自己尺寸，另外两个盒子是与之搭配的鞋子和包包。 啧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山神娘娘显灵啦？不管啦，先穿上再说，等快递找上门来她再付账买单就是。 晚上利顺德大包间，几桌高档酒席，沈沫穿戴一新，庆祝升职宴请同事，感谢他们的支持。 “沈科长，我敬你一杯！” “沈科长，我们这桌还没喝呢？” “沈科长，看这边，微笑……” 沈沫神采飞扬，满场敬酒，跟同事们合影拍照聊得热闹。 韩师兄脸上的笑意越发牵强，旁边师嫂死死盯着沈沫一身香奈儿套裙和她手里拎着的包包，目光随着高跟鞋游走，鞋跟敲打地面的清脆声音，像是撞击在她心上。 “当初我就知道这女孩子不简单，看着就是一副有心机不择手段的样子，这么快爬到科长位置，还不知道是走了谁的门路，以后你小心着点，别跟她走太近。”师嫂低声嘱咐。 妻子的话点醒韩师兄，琢磨下顿时恍然大悟，之前他就听过传言，沈沫和陆局的儿子在恋爱，是陆局认可的未来儿媳，要不然单位怎么偏偏派她去滇北？明摆着就是领导有意提携。 韩师兄心下微微叹气，官官相护裙带关系，如今这个社会，寒门子弟想要成就一番作为真是难上加难。 宴请结束，随后不久单位里传出流言蜚语，有说沈沫借机上位，也有说她陆局内定儿媳，随时就要结婚等等，五花八门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沈沫完全不在乎，认同舆论就等于认同发声的人，从此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沈沫清醒知道，自己和他们绝不是一路人。 照常上班下班，沈沫没有继续相亲，只是不时接到陆战旗的约见电话。 “沈沫，听说你升官了，请我吃牛排吧？” “沈沫，听说你又接新项目了，请我吃火锅吧？” “沈沫，金钱豹新推的顶级土豪自助餐，一千b1位，你最近还有没有好事？” 沈沫好笑又无奈，她知道矿务局是清水衙门，没想到清成这样！ 高蕾蕾对着视频几次吐槽：“我靠！他这是有多穷？还要不要脸啦？真想给他打赏几个红包。” 沈沫白眼：“没看见都是我付账啊？你打赏也该给我打赏吧？” “去！你这样的大土豪，还在乎这点小钱？”高蕾蕾不屑。 沈沫笑笑没理她，自从当上项目科长，基本工资又上了层新台阶，算上各种补贴，她现在也是月薪上万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钱越多反而越不够花了。 随着各种应酬增多，频繁置装外，车子也不够开，沈沫又给自己买了辆黑色奥迪，低调内敛，方便出入各种场合，只是车子买完又要多买一个车位，各种税费保险交完算起来比车子还要贵！害得她天天支取服装代理账上的收益，没事就被厉秀英唠叨乱花钱。 “你平时怎么打理积蓄？买理财产品吗？”沈沫问经验。 “买那玩意干嘛？我又买了套房子，三环地铁两居，装修好扔给中介，月租金一万二，什么理财收益赶得上它啊？”高蕾蕾轻松道。 北京房价节节攀升，房租也水涨船高，幸好她有自己生意，要不然只凭那点死工资，眼看别人赚钱干着急，不敢吃不敢花，节衣缩食/精打细算过日子，早晚嫉妒死。 放下电话，沈沫纠结，她的积蓄还在银行吃土，那点利息根本就不值一提。 工作后沈沫一直专心上班，秋季漫展委托给新一届动漫社照常举办，王伟和依琳把售票代理一并接过去，打理的妥妥当当。服装代理的生意正常运转，随着销售额逐渐增长，垫付资金越来越大，尽管如此，沈沫的闲置资金还是越积越多。 除了几笔大额的长线理财产品，账上两千多万现金被沈沫扔到银行吃利息，获利寥寥无几，完全是浪费，意识到财政问题，沈沫发愁，她对理财一窍不通。 这天接到银行电话，推荐她私人银行业务，沈沫顿时感兴趣，趁周末赶紧过去。 银行私密会客室，装修豪华，经理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工桌里面，高冷傲慢。 “沈女士，我行的私人银行业务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先向你详细介绍下。”经理公式化开场白。 “好，你请讲！”沈沫礼貌配合。 “私人银行是为客户提供财产投资与管理服务的金融机构，区别于银行的私人业务，是为您量身打造的专属银行，是……” “抱歉打断下！这些百度有介绍，我赶时间，只想知道你们具体有哪些服务？尤其是区别于其他银行的私人服务。”沈沫打断，她还要去美甲，不想浪费时间听科普，另外，这位经理的语气也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谈话被打断，经理稍稍不高兴，但还是打电话叫过来手下客服，让她做介绍，很快，年轻美貌的女客服推门进来，穿银行套裙制服系丝巾，礼貌有亲和力，声音温柔好听。 “沈女士，是这样的，您在本行的个人存款已经达到规定限额，只要签署协议便可以享受私人银行服务。” “哪些服务？”沈沫稍稍不耐烦，就不能关注下她想知道什么？非要问一句说一句？ “服务很多，除了金融理财，我们还会定期举办高端聚会，比如高尔夫球赛，艺术品拍卖会，乘坐游轮红酒鉴赏，滑雪冲浪机场贵宾、养生讲座等等。”女客服微笑讲解。 沈沫皱眉：“护肤品牌只要购买一定金额成为vip，这些活动就都可以参加，而且比你们更高端。” 新南市的滑雪场和高尔夫球场，除了个别高端消费人士，品牌vip也是主要客户群体。各品牌的会员答谢都在较着劲增加新意，生日礼物，圣诞礼物，游艇高尔夫滑雪……她两千万的资金交给他们，享受到的也是这些？何况自从当上项目科长，这样的活动多的推都推不过来，根本不用她花钱…… 之前被沈沫打断介绍，私人经理就有些不高兴，现在被沈沫质疑，他更加不悦。 “化妆品组织的聚会，参加的无非是高消费的年轻女孩和全职太太，同样的聚会，我们邀请来的都是资金雄厚的成功人士，这些都是你将来的人脉。” 沈沫半信半疑，难道成功人士也和她一样，上千万资金扔到银行里吃利息？ “对理财方面，你们有什么建议？”沈沫直接问道。 经理顿时精神，放下之前的情绪，满脸兴奋：“资金如果不能有效利用，那将是极大浪费！现在我详细介绍几款利润率回报极高的基金产品……” 经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把沈沫听得头晕脑胀，这位哪是私人银行管家，分明是理财产品推销员！ “打住！”沈沫叫停：“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建议？我说的是真正从我切身利益出发，帮我有效管理资金和投资的建议？” “沈女士，我希望你耐心听取专业人士意见，对资金做出合理规划。”经理沉下脸。 沈沫不客气：“我觉得你角度有问题，你是资金管理者，而我是资金拥有者，你应该和我站在同一个立场，而不是推销你那些所谓理财产品，既然是私人银行，你应该先搞清楚自己端的是谁家饭碗！” 奢侈品vvip的私人管家，只给客户形象管理，从不推销衣服，美国的高端物业，专为业主服务，物业公司只是挂靠平台，同样的经营理念，这个银行经理简直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我有编制，我端的是国家饭碗！不要以为有几个破钱就能对我指手画脚！”经理拍桌子站起来。 “既然端国家的饭碗就别他妈挣我的钱！”沈沫摔了杯子，难怪模仿也做不成气候，公私不分才是最大毛病！ 客服小姐吓一跳，忙站起身打圆场：“沈女士，可能您对我们银行业务不太明白，都是误会，请稍安勿躁！” “安什么躁？我是找管家，不是来找祖宗的！跟我拍桌子，他算什么东西！把你们银行总经理叫过来！”沈沫暴怒。 “别别！您别生气，他也是按照银行规定给您讲解，并没做错什么，只是一时着急态度不好，我替他向您道歉！”客服小姐低姿态，想大事化小，客户可以没素质，他们必须有礼貌，这是员工守则。 私人经理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气呼呼站在一旁不说话。 沈沫见他态度如此，越发不依不饶：“他错的不是态度，是立场！银行规定是给你们遵守的，为我服务就要以我为准则，不要跟我讲原则，让我不爽就是你们的错！” “是的是的！您说的都对，真的是误会！您别生气……”客服小姐忐忑，客户发怒叫经理可不是小事。 “别让我说第二遍，你叫不叫？不叫的话我现在就把存款全部提走！”沈沫威胁，她生气居然到现在两人还当她是普通顾客糊弄，黄表纸当圣经，骗鬼不算，还想骗上帝？ “好的！我马上叫经理过来。”客服小姐道。 私人经理见同事妥协，立刻暴躁，还想再争辩，结果被客服小姐连说带劝，拖拖拉拉拽了出去。 两人走到稍远的走廊，私人经理忍不住破口大骂。 “暴发户！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长的跟狐狸精似得，年轻轻的就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别管人家的钱是咋来的，现在她骂我们，我们就得听着，有钱任性！我们要是也有个千百万，不管亲爹给的还是干爹给的，哪还用得着受这份气？”客服小姐开导。 两人相互安慰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向上汇报，这次的记过处分是免不了，年终奖一定受影响，唯一能做的就是请银行总经理尽快出面解决这件事，避免储蓄流失。 沈沫在会客室等的不耐烦，正要再次发怒时候，银行总经理急匆匆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小礼品。 “真不好意思，我先为我行职工的态度向您道歉，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份小礼物略表歉意，请您收下。”总经理恭恭敬敬。 沈沫不是来找茬的，银行的职工他们自己教育，她犯不着真生气，遇到个把熊孩子，家长已经诚恳道歉，她也不好刁难，于是平息怒火，接过礼物表示不再追究。 总经理松口气，再次道歉后，打电话叫客服收拾打扫，送上新茶，这才坐下来和沈沫慢慢攀谈。 “沈女士，您在本行的信用卡曾经在美国有大额消费记录，又是银座商厦常客，都是奢侈品名店，我猜您一定很喜欢逛街购物吧？” 沈沫顿时舒缓心情，笑出声：“是啊！我就喜欢逛街买东西，还喜欢旅游，但是不想动用本金坐吃山空，没时间自己打理，所以想请你们帮我合理安排。” “没问题，请问您日常生活都有哪些主要消费？希望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总经理耐心询问。 沈沫认真道：“首先就是银座商厦那家品牌店的vvip，我喜欢他们的私人管家服务，所以务必要保持原有消费额度，但是我不想花自己钱买单，我希望你们能有更好办法。” 自从上任后，经常应邀参加各种土豪宴请，和那些豪门阔太太相比，她的日常着装也未免寒酸，频繁置装，高定限量款，每次刷卡她都不甘不愿，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自己在杀鸡取卵，资金应该有更好的利用渠道。 “没问题，我行和银座商厦有对口协议，各种免息信用产品，适合不同层次的购物消费，您完全不必用自己的钱买单。”总经理轻松答应。 “再就是我私人生活的一些固定开支，像公寓物业费、车险、家人的保险……我不想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希望你们能帮我做。”沈沫继续提要求。 有次她在酒会接到厉秀英电话，询问她怎么用网银交电费，沈沫当着众人面耐心跟妈妈讲解好半天，旁边的豪门少奶奶一脸惊诧，震惊问她：你家用电还要交钱？沈沫一脸懵逼：你家用电不交钱啊？ 事后她才得知还有专用电缆和专用网线这种东西，所谓的局域供电和局域网居然也可以给某个家庭单独享用。虽然不清楚那位豪门少奶奶是不是从小就用电不花钱，但是当时她那个惊诧表情还是被沈沫羡慕，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哦！ 于是乎，沈沫也很想感受下这样的状态，另外，公寓虽然物业缴费方便，并且多种形式支付，她还是觉得很麻烦，同样也花的不甘不愿，能花钱解决的事尽量不花钱。 “这个要求也完全没问题，我们银行有多种借贷理财和保险产品，利用这些工具，可以把消费行为变成投资，完全不需要动用您的本金。”总经理胸有成竹。 沈沫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按耐不住兴奋，继续提要求，银行总经理逐条耐心解答。 一个多钟头的会谈，银行总经理帮沈沫详细规划好理财方案，面面俱到，合理安全。 “我可以让你做我的银行经理吗？” “很乐意为您效劳！” 沈沫痛快签署协议，轻松走出银行，心里终于踏实，从此后再也不会收到银行的存款利息，而是每月支付银行若干管理费，聘用私人经理替她投资理财。 一切合情合理，仿佛原本就该这样。 手里捏着钞票嘴里句句不离钱确实感觉庸俗，不仅爱情和生活可以区分开，生活也可以从金钱中脱离开，资产交给别人打理，她只负责优雅生活，以后谁也别想跟她提钱！沈沫飘飘然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进入修仙世界，餐风饮露，不屑铜臭，只专心修行。 再想起小时候的梦想，幻想中的大宝藏，现在她果然拥有一家自己的私人银行，私人经理和善好说话，而且绝不唠叨她乱花钱，巴不得她花的越多越好，在这一点上，家里的私人会计简直没法比！ 厉秀英不知道自己被女儿吐槽，仍旧兢兢业业打理服装代理的收入，还房贷规划日常生活，精打细算积极储蓄，只是好久才注意到，女儿不再乱花账上收益，守着工资过日子，变节约了！ 第122章 单身郁闷 银泰商场，沈沫正在大肆购物, 平时闲着没事打发无聊, 采买日用品也是乐趣, 六楼家居店, 各种杯碗茶碟蚕丝被, 沈沫买的不亦乐乎。 “你要结婚吗？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你男朋友做什么的，挣得多吗？家里一定很有钱吧？”女孩吃惊，连连发问。 她是中矿今年新入职的应届生，也是沈沫新南理工的学妹, 虽然知道项目科长工资比她高，津贴比她多, 但是好像也没多多少, 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卡里的钱好像花不完似得。 沈沫奇怪看她一眼，纳闷怎么哪都有这样的人？你主动约我逛街, 我帮你参考裙子颜色，你帮我选茶杯款式就好, 怎么还打听起我家底了？调查局的啊？跟你又不熟。 “我没男朋友, 东西是买给我自己用的，这套茶杯好不好看？”沈沫不动声色搪塞。 “太贵了吧？几个杯子就八千多, 自己家哪用得着这么高档？”女孩反对。 “你仔细看看这个花色, 是不是很眼熟？唐顿庄园的女主就用过这个哎！我喜欢, 买啦！”沈沫不听劝阻, 执意买单。 公寓里的阳光房她最喜欢, 设计师做成休闲下午茶的地方，精致点心醇香红茶，寂静午后，她捧着书能在那里坐一下午，难怪以前大部头名著和经济理论她都看不下去，都怪房子不好茶杯不好的缘故。 沈沫继续开开心心购物，大手笔扫货，做饭不是家务，买东西不是花钱，全是行为艺术，难怪古典诗词书画总在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沈沫觉得她现在能领会这样的境界。 沈沫把她所知道的英式茶具都买齐，不管认不认识，学习茶文化要有实物参考，买完英式的又去买中式的，紫砂壶三才杯，茶刀茶锥茶洗茶盘……中国的茶道又是另一番讲究，她公寓里还有间古色古香的茶室。 以前在学校只用乐扣杯泡茉莉花，她才没兴趣知道红茶黑茶各种茶，更不明白茶楼里的杯杯罐罐何必如此复杂，如今得闲，样样都好奇。 山僧活计茶半亩，渔夫生涯竹一竿，生活原本就该如此简单。 沈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买的欢乐，旁边女孩早已经手脚发抖心跳加速，震惊的几乎不能自持，这么一会儿功夫，半辆代步车已经花进去，太受刺激啦！ 买完东西两人又去商场顶楼餐厅吃饭，沈沫只付账自己那一份，同事之间潜规则如此，并不觉尴尬，以前她还会考虑下属和学妹刚工作没几个钱，经常主动买单，现在她致力于脱离金钱，一切有关金钱的问题尽量视而不见，能不掏钱的地方尽量不掏钱！ 女孩悄悄撇嘴，不情不愿掏出钱包买单自己那份，暗暗腹诽，果然越有钱越小气！ 套餐端过来，两人各自就餐，和周围来逛街的女孩子们一样，边吃边聊天。 “沈科长，我还没男朋友呢，你周围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记得给我介绍啊！”女孩认真道。 沈沫纳闷，怎么找我介绍啊？哪有未婚女生当媒婆的？ “找孙大姐问问，她那里一堆男孩子资料，条件都不错。“ 女孩抱怨：“什么呀！孙大姐都给我介绍好几个啦，不是工薪阶层就是小市民贫困户，贷款买房，十来万的车子开出来也不嫌丢人，这种条件我妈妈一定不会同意。” “哦，这样啊？你想找什么样的？”沈沫八卦打听。 “有上进心，事业成功，个人能力出色的，家庭条件也要好，父母要有素质有涵养，彼此恩爱有家庭氛围。”女孩目标明确。 “长相呢？身高颜值这些有要求吗？” “有！身高要1八5以上，长相我不在乎，一般人就好，但是不能太丑，我看着顺眼才行，也不能太胖，最好是喜欢运动健身的男孩子！” 沈沫歪头想想，嗯，真要有这种，我自己留下好不好？ 见沈沫半天不说话，女孩试探：“沈科长，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 沈沫坚定摇头：“没有！”有也不给你。 女孩不信，刚才见识过沈沫花钱，可以确定她一定有个有钱男朋友，遮遮掩掩不肯透露，平时也不见和男朋友约会，难道……她男友是已婚人士？ “不会吧学姐……你都不帮我，是怕我在单位说你的私事吗？放心吧！我嘴很严的，你男朋友有没有单身的哥们儿发小之类，你介绍给我啊。”女孩痴缠。 沈沫为难，真要把陆战旗介绍出去，高蕾蕾还不杀过来撕了她？想了下，沈沫很快便有了主意，手机掏出来，找了两条邀请码给同事发过去。 “呶，这月的两场聚会，一个是红酒品鉴，一个是高尔夫竞技，出席的据说都是成功人士，感兴趣的话去看看，也许能遇到你的白马王子。” “我就知道你有，谢谢沈科长！”女孩兴高采烈。 “不客气！”沈沫同样开心，银行免费赠送的活动，不去也浪费，资源要有效利用，还不如拿来和同事搞好关系。 回到公寓，沈沫再一次收到快递。 上面清晰字迹，看着地址中明明白白的纽约，沈沫怔住，随后抑制不住的开始激动，飞快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看到微信的刹那，沈沫顿时又失落，联络人里，许劭的头像的还是风景照，最后一条朋友圈还是毕业前那年春节的烟花，安安静静仿佛定格般，没有任何新消息。 沈沫盯着手机，手指点上去又拿下来，微信打开又关上。 拆开包装箱，里面是一件奶白色香奈儿裙子，搭配同品牌的鞋子和粗呢链条包。距离上次收到包裹的日子，巧与不巧刚好一个月，沈沫想起曾经每月一条裙子的承诺，做这件事的如果不是许劭，那只能是山神娘娘了。 沈沫犹豫不决，盯着微信界面上许劭的头像，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可是说什么？ 你还好吗？有女朋友了吗？想我了吗？ 沈沫胡思乱想半天，沮丧扔掉手机，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拨通高蕾蕾电话。 “干嘛呢？” “逛街呢……周末没地方去，买东西买到烦，你干嘛呢？”高蕾蕾有气无力，手机里传来商场广播客服如空姐般甜美声线。 沈沫叹气：“我也刚刚逛回来……问你个事哦，你平时吃饱撑的没事干就用小号在陆战旗微博下面点赞打赏，还给他买衬衫，什么心理？” 自从她和陆战旗频繁见面，高蕾蕾就开始按捺不住，三五不时寄来衬衫毛衫、皮鞋裤子，让她转交陆战旗，虽然每次都借口托词，但想来陆战旗不会真的就自作多情单纯如此，以为真是她花钱买来送他的。 “什么意思？他有女朋友啦？故意让你传话给我的吧？”高蕾蕾突然警惕，声音高了八度。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许劭突然从美国给我寄来礼物，我摸不清他想法。”沈沫坦白。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一跳！”高蕾蕾放轻松：“这还不简单？想你了呗？” “嗯？” “你想啊，洋妞人高马大，皮肤粗糙满脸雀斑，一抬胳膊俩胳肢窝都是狐臭！许劭肯定是受不了，这才想起你，先送礼物再微信勾搭，然后请你来美国旅行，鲜花红酒蜡烛牛排的浪漫下，他好和你鸳梦重温继续上床呗！”高蕾蕾尽情鄙视，慧眼如炬早就看透。 沈沫半信半疑：“你对陆战旗也有这样的打算？” “靠！说许劭呢！扯上我干嘛？我和他一样吗？”高蕾蕾扬声。 你不也没事就叨叨说想睡陆战旗吗？沈沫心想。 挂断电话，把裙子拿出来穿上，沈沫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尺寸合身，裙子很沈沫。 给心爱的人买衣服，眼里总能浮现出他穿上后的样子，沈沫逛街时只要看一眼男式衬衫，自动就把许劭代入模特，不用试穿也知道适不适合他。之前在一起，许劭送衣服也不需要她去试穿，他闭着眼睛就能想到她身上每个部位，熟悉她所有尺寸。 收到糟心礼物，多是另一半不走心，许劭从没让她失望过。 以后的日子，包裹还是每月准时寄来，许劭却始终没有联络她。 沈沫期待过后又开始疑惑，难道真如高蕾蕾所说，他只是试探？衣服合身也可能是还记得她尺寸，恰好她又保持了身材而已。 希望过后又失望，沈沫恢复如常，照旧上班下班，继续享受单身，这天一大早，孙大姐就乐的找不着北，又来给沈沫介绍相亲。 “小沈！你赶紧的收拾收拾，跟我去见面！打扮漂亮点，这次可不能马虎。” 沈沫笑眯眯道：“这么隆重啊？对方什么人？” “本地人，独生子有婚房，比你大一岁，刚从英国回来，外企工作年薪百万！身高1八5，喜欢健身滑雪，父母大学教授！长得也精神，高帅有颜值，家庭和谐，包你满意！” 孙姐兴奋，她这两年没少给沈沫介绍，李处的侄子、陆局的儿子，条件一个比一个好，奈何沈沫就是看不上，她还不信这个邪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沈沫嫁出去！ 沈沫迟疑问道：“有没有从美国回来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管他英国还是美国的？这条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要是不去，转眼就让人抢走啦！”孙大姐着急，新入职的小姑娘一个个红着眼找金龟婿，入职快三年的沈沫怎么就不着急呢？ 沈沫犹豫：“给别的同事介绍吧？我还是再等等……” “等什么啊！这事还有等的？你当是买东西啊？今年不买明年又出新款，一年比一年便宜，什么时候买都不晚？找对象就得趁年轻抓紧时间，抓住一个是一个！过了这村没这店，再往后，那就是一个不如一个！”孙大姐恨不得敲开沈沫的榆木脑袋，咋就不开窍呢？ 她业余爱好，兼职婚介这么些年，最不缺的就是经验！别看现在她是一趟趟找沈沫，男孩子排着队随她挑，女孩子25岁是一条线，过了这条线可就不是她们挑别人，而是别人挑她们啦！到时候管你长得好不好看，科长还是处长，相亲也得跟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起排队！ 沈沫低头看看身上的新款阿玛尼套裙，又瞅了眼桌上的普拉达包包，暗暗咬牙，恨许劭凭白扰乱她生活，又恨自己不坚定，分手这么久还放不下，想了又想还是摇头：“我不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春节时候，今年沈沫已经是科长待遇，福利优厚，母女俩拿着超市卡在超市采购年货，厉秀英不用女儿交代，直接挑最贵的买。 童欢假期回家，熬过大年初一，大年初二早早就约沈沫出来吃饭，新南市旧习俗，这天是出嫁闺女回娘家和新女婿上门拜访的日子，她俩都没事干。 “沫沫，许劭还和你有联系吗？”童欢郁郁寡欢。 “没有……吧？”沈沫今天穿件爱马仕新款春装，鹅黄色手袋，这两件国内都还没得卖。 童欢叹气：“我妈天天催着我相亲。” 沈沫点头：“我不用催，都见过五个啦！” “啊！他们怎么样？成功了吗？”童欢追问。 沈沫白眼：“你傻啊？成功了大年初二我还坐这里和你吃自助餐？” 童欢顿时又泄气，抓着头发郁闷牢骚：“我觉得我还小，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可是我妈非逼着我相亲，烦死啦！” 沈沫奇怪看她：“你只比我小一岁，24岁早就到结婚年纪，你还没发育啊？” “我不喜欢她给我介绍的那些人！要么呆头呆脑，要么油嘴滑舌，没一个我喜欢的！”童欢抱怨。 “不喜欢就拒绝啊！谁规定相亲见过面就要结婚？”沈沫纳闷。 “我妈不同意！她总跟我说那些男孩父母多好工作多好，家里几套房几辆车！还说新南到处都是年轻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优秀，我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就要成剩女，天天在家逼我，我都快被她唠叨疯啦！” 童欢烦躁不安，她不想结婚，可是明显又被妈妈的理由说服，事实确实如此，不仅新南市，上海也一样，到处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孩子，符合她妈要求的优秀男生却少之又少。 春节前，曾经的老同学，动漫社副社长小哇也在家长操持下和他们本地女孩相亲订婚，随后辞职回了老家，公司里一茬茬的新人，就她还是单身…… 想到妈妈每天耳提面命无时不在的催促和恐吓，童欢既排斥又焦虑，恐慌心情简直难受死！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新南市首次结婚的平均年龄是31岁，我们还很小啊！”沈沫无所谓。 “那个不对！不是你说的那回事！我妈就是搞统计的，她说了，算上所有外地务工人员，平均结婚年龄才是31岁，新南本地户口的平均结婚年龄是24.5岁！也就是说本地男孩子普遍在-2八岁结婚，他们选择的女孩子年龄都在22-25岁之间，我还有一年就要变剩女啦！”童欢抓狂。 沈沫震惊，她已经是啦！ “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童欢叹气。 沈沫不禁也被童欢传染，单手支额头，望着眼前一桌海参鱼翅深深叹息，人生好艰难啊！ 晚上回公寓，盯着新寄来的快递，沈沫再次心绪不宁，脑子又成一团乱麻，无精打采和高蕾蕾视频，沈沫忍不住问她：“有人介绍你相亲没？” “介绍过，出去见了几次，你问这个干嘛？”高蕾蕾同样情绪不高。 “都是本地土著么？小海龟？海白菜？什么感觉？”沈沫好奇。 “没感觉！本地男生特没劲！感觉还跟高中生似得，从国外回来的更讨厌，就像那个成语，南边的橘子跑到北边什么的，反正变味了，不喜欢！”高蕾蕾吐槽。 沈沫心里明白，好姐妹还是放不下陆战旗这块土猪肉，她也放不下许劭这件阿玛尼。 无聊春节匆匆而过，七天年假结束，童欢回上海，车站送别老同学后，很快又到上班时间。 第123章 老城厢 春节后上班, 沈沫听到惊人消息, 他们中矿集团投资了新南市旧城改造项目，城市新规划, 西城区要拆迁。 作为投资方，沈沫带领项目组去市政参加会议。 市政院内的小会议厅，相关部门各单位几百来号人，没有摄像机, 没有记者，大家带着工作牌, 轻松出入。 沈沫在大厅里遇到谢世宁，去年他已经在城建局正式入职，同样参与这次的西城局改造工程, 两人打过招呼，进去各自落座。 大会开始，主席台上市领导宣读相关条例和工作安排后, 投影仪开始展示西城区规划新蓝图。 图书馆，商业中心, 高层住宅，公园、人工湖、立交桥、快速路……地标建筑，和现在的西城区天翻地覆变化，沈沫振奋。 官方还没对外正式公布, 小道消息已经插翅而飞, 厉秀英整天举着手机和老街坊议论, 陈秀芬几乎长在沈沫家, 两个老姐妹天天泡一起研究拆迁政策。 “你说咱们是要房子啊还是要钱啊？” 陈秀芬拿不定主意，她听到风声，补偿金优厚，她家房子加上商铺，估摸着拆迁款至少能拿三百来万。水产店拆了，下蛋的鸡没了，钱放在手里就不是钱了，她得给儿子以后生活做好打算。 “西城区的房子可是带学区的！重点小学在哪儿就得给我哪儿的房子，我外孙将来还得上学呢！”厉秀英早就拿定主意。 新南市小学，创办于1942年，五十年代更名为第一实验，虽然如今新南市国际学校私立学校林立，各区片都有小学，但能称之为重点的就是这一所。 厉秀英当年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和自家闺女是校友。 至今她还记得语文老师讲解课本中红楼梦节选片段时候，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的场景，华美服饰精致饮食、祭祖守岁、元宵取乐……在那个流行的确良布料的年代，她一直想不通软烟罗这么好的料子干嘛糊窗户？做条裙子多好看？ 以至于后来和沈建成结婚，亲耳从大学生丈夫嘴里听到，红楼梦是讲述剥削阶级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和压榨时候，她险些没笑岔气。 女儿学习马马虎虎，一路重点能考上大学，不能说跟学校没关系，房子好盖，几十年的师资积累可不是说有就有，教育资源比什么都值钱。 “谁都知道学区房值钱，你要就给？万一和以前小洋楼腾退似得，死活就要你搬出去，你能咋办？”陈秀芬担心。 厉秀英也禁不住心里打鼓，转头看向女儿：“沫沫，这不是你们单位投资的吗？你跟我们透露点内幕消息，就我和你陈阿姨在家听听，保证不出去乱说！” 沈沫使劲咽下嘴里的苹果，瞪着眼睛看她妈，哭笑不得，这些天，全小区的老太太都拦着她这么问。 “妈！跟你说多少遍了，中矿只是拿钱给新南政府，至于他们怎么拆怎么盖，我也不知道啊！” “有什么区别？既然你们单位花钱，房子怎么盖，多少钱一平，带不带学区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啊？”厉秀英听不懂。 “我们是给新南政府拿钱让他们拆迁，修快速路高架桥，地铁公交、电信供暖等等这些基础设施，然后他们再转让规划好的土地，卖给开发商盖房子，两码事，我们的手伸不了太长。” 沈沫费力解释，旧城区改造庞大而复杂，比重新建一座新城市还要麻烦，历史进程留下的建设痕迹，遗留的各种问题，就像耄耋老人更换全身器官以及大动脉甚至毛细血管。一级开发二级开发这些估计解释了她妈也听不懂，等公布时候不就知道啦？都心急什么？沈沫郁闷心想。 “这不就是你们投资盖房吗？”厉秀英果然没听明白。 “这么跟你解释吧，我们中矿就是丈母娘，跟市政合作把闺女养大，然后收聘礼给嫁妆，打扮花枝招展的把她嫁给开发商，至于他们今后生出的孩子带不带……学区，我现在不知道啊！” 沈沫及时收嘴，差点口无遮拦把粗话当她妈的面说出来，不过虽然话说他们中矿不知道生男生女，但是基因还是能决定的！ 厉秀英这回倒是听明白了，于是更加忧心忡忡，仿佛她就是那个悲催的丈母娘，含辛茹苦养大女儿，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出嫁，结果遇上不讲理的婆家，闺女抢走，外孙也不给她带，一天没准信儿她心里就一天不踏实，睡觉都睡不好！ 陈秀芬更是左右为难，无比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儿子娶外地媳妇，如果是本地姑娘，两家凑一起，什么都有了。 魏时芳这些天眉开眼笑，难得对程易辰小意逢迎，对女儿也和颜悦色，中午饭桌上对着公婆恭敬有加。 “爸，吃菜！” “程易辰，我帮你盛饭。” “悦悦吃虾！” 热情招呼一圈后，魏时芳把红烧排骨摆在婆婆面前，讨好笑脸道：“妈，厉阿姨怎么说？她家要房子还是要钱？” 新南市的拆迁政策她了解过，无外乎三种选择：安置房、原地回迁房和拆迁补偿款。安置房地点不会太令人理想，北城区和南城区都说不准，面积上会给予补偿。回迁房还在西城区原址，只有适当补贴，不会再给优惠，新户型都是大面积，弄不好还得往里贴钱。 拆迁补偿款就比较实惠，房子随便他们拆，钱装口袋里谁也抢不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老家村里征地，户口有一个算一个，出嫁闺女、新生奶娃，拆迁款人人有份！家里算上女儿一共五口人，丈夫又是独子，拆迁款下来，他们一家三口至少能分二百万！ 去年弟弟考上新南的师大，已经交了女朋友，将来毕业在新南市安家落户，买房结婚都得要钱，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着都得出份力。她知道婆婆凡事都和厉阿姨比较，沈沫独生女，家里用不上房子，这次拆迁一定是要钱。 陈秀芬抬起眼角看了眼儿媳，平静道：“你厉阿姨打算给外孙要学区房。” 儿媳的小算盘她心里门清，新南市的拆迁是按照房屋面积给产权人补偿，和亲属户口这些都没关系，不管要钱还是要房，这都是她和老伴的晚年保障，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魏时芳夹菜的手稍稍停顿下，随即笑道：“其实不用迷信这些，当年我小学的环境和沈沫没法比，也没辅导班啥的，下学还要做家务干农活，结果我们还不是考到同一所大学？我数学还满分呢！行不行的还是得看个人努力。” 程工皱眉：“你是特殊情况，有几个孩子做家务干农活的同时，高考还能数学满分？他们也努力啦！小学阶段最重要，大学也不是终点。” 魏时芳轻笑，语气捎带一丝嘲讽：“爸，瞧您说的，哪就这么严重？真要这么说的话，程易辰当初也重点小学重点初中，结果呢？他怎么就上职校了呢？” 打人不打脸，程工自己大学学历，当时忙工作，没顾上孩子学习，儿子上职校对他来说是最大的遗憾，现在被儿媳当面揭短，老脸挂不住，气呼呼闷声不吭。 陈秀芬最不能容忍别人贬低她儿子，当下不客气道：“真要教育不重要，干嘛把你弟弟弄到新南市读高中？怎么不让他在你们老家继续努力？我儿子上职校怎么啦？认真学习踏实做人，不偷不抢没惦记别人家的东西！” 魏时芳被戳到痛处，低头闷声吃饭，一句不吭。 当初她弟弟能来新南市借读多亏公公的人脉关系，丈夫只是帮忙跑跑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偏婆婆斤斤计较，时不时就要翻出旧账拿来说事。 程易辰早就习惯老婆和他妈针尖对麦芒，婆媳争执他完全当耳旁风，自己思索半天后，琢磨半响才说出自己意见。 “妈，要不咱们也要回迁房吧？悦悦随我，本来脑子就不好，要是再没个好学校，以后还真说不准怎么着呢。” 陈秀芬没表态，紧皱着眉头发愁。 新南市现在的学区政策，房产登记在父母名下，小孩才能在本学区片就读，这么一来，房子就必须落在儿子名下，婚后财产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 看看孙女，她不舍，看看儿媳，心里又犯堵，百般纠结该不该要房子。 悦悦仰头望着祖母，奶声奶气道：“奶奶，我要小红花，还要去大礼堂唱歌跳舞！” 陈秀芬看着和她长相酷似的稚嫩小脸，心里软和的一塌糊涂：“乖孙儿！奶奶依你，都依你！” “有你什么事！不该管的瞎管，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魏时芳指桑骂槐，冲女儿发脾气。 悦悦惊恐望着妈妈，抽着嘴角酝酿情绪，好半天都没敢哭出来。 “你怎么和孩子说话的？跟你说多少回了别当着悦悦的面大喊大叫，记不住是吧？”程易辰大声斥责，和妻子三五不时的吵架，他也习惯了说话扬声大喊。 悦悦明白爸爸是在给她撑腰，同样大声她一点都不怕，有了依仗，委屈再也憋不住，扯着嗓子就大哭起来。 “悦悦乖，爸爸抱，不哭……”程易辰心疼抱起女儿，耐心哄劝。 “吃饭时候别说话，都好好吃饭！”程工烦躁。 “我要加班，你们吃吧！”魏时芳摔了筷子离开。 正是周末，下午程工和陈阿姨回西城区找老街坊打探消息，程易辰和悦悦留在家，父女俩正玩的高兴，派出所来电话，让他赶紧回单位。 程易辰手忙脚乱换衣服，临出门前才想起来家里没人看孩子，拿起电话给魏时芳打过去。 “我单位有急事，你赶紧请假回来，悦悦没人带。” “奶奶呢？” “和我爸出去了，还没回来。” “我正忙着呢，回不去！”魏时芳没好气。 “你一到周末就加班，家里有急事请个假怎么不行？”程易辰生气。 “就你那点破工资，凭什么单位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你怎么不请假？”魏时芳气冲冲质问。 “少跟我废话！悦悦怎么办？”程易辰暴躁。 “看着办！” 电话被挂断，程易辰懊恼的想骂娘，无奈之下，只好拨通沈沫电话。 沈沫接到电话开车赶过来时候，正好看到父女俩可怜巴巴站在小区门口。 “姑姑！”悦悦开心奔跑过来。 “小公主！”沈沫开心拥抱。 程易辰阴着脸走过来：“沫沫，单位里有急事，我忙不开，你帮我带半天孩子。” “没问题，忙你的去吧！”沈沫一口答应，周末无聊，她正在外面闲逛。 程易辰拿了儿童座椅放到沈沫车子后座，再三叮嘱后才开车离开。 “姑姑，我们去哪里啊？”悦悦坐在车里奶声奶气询问，扭动着小身子四处观望。 “姑姑带你去逛街好不好？”沈沫笑道。 “我要吃薯条！”悦悦咯咯的笑。 “没问题！”沈沫愉快答应，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 悦悦今天穿了件土黄色小裙子，化纤面料淘宝款，脚上的黑色短靴至少大了两个码，红色棉服看样子能穿到小学毕业，稀疏短发扎了两条发辫，用的居然是塑料橡皮筋。沈沫皱眉，他们夫妻怎么带的女儿？ 车子停到银泰，沈沫抱悦悦下车，两人搭乘电梯上楼，直奔麦当劳。一份儿童餐，小姑娘吃的异常开心。 吃完东西，沈沫拉着悦悦到童装区，悦悦撒欢跑开，对着鲜艳小裙子睁大眼睛好奇张望。 “你喜欢哪件？姑姑送你。”沈沫豪爽。 悦悦指着一件粉色公主裙怯怯问：“这个贵不贵？” 沈沫心酸，两岁的小朋友，看到喜欢的衣服居然问贵不贵？ “你喜欢吗？” “嗯，喜欢……”悦悦眨着眼睛点头，声音小小的。 沈沫招呼导购，拿来合适尺码的裙子给悦悦穿，再配上白色小靴子连裤袜和合身的粉色小外套，买单结账，旧衣服全换下，悦悦装扮一新。 五楼专柜，施华洛世奇水晶，沈沫挑选一只镶钻皇冠发卡给悦悦戴上，举着镜子给她看。 “公主陛下，您喜欢吗？” “好漂亮啊！姑姑我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悦悦激动的手舞足蹈。 沈沫买单付账，心想果然小孩子好哄，人造水晶不值钱，今天出来的匆忙，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要带悦悦去次新兴批发市场，水晶钻石的发箍发卡要多少就有多少！她从小逛到大的地方，就要拆了…… 进口超市，沈沫带悦悦买零食，两人挑选一堆果冻巧克力排队结账，被旁边妇女的购物篮撞到，悦悦吃痛，忍不住大哭。 “哭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家孩子啊？怎么不看着点！”中年妇女横眉竖眼。 悦悦越发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沫低声安慰：“乖，不哭了啊！姑姑教过你的，公主要学会和小动物对话，现在应该说什么呀？” “阿姨，对不起！”悦悦眼含热泪，奶声奶气哽咽着大声道歉。 中年妇女满面羞红，低头就要走，被保安拦住。 “你撞到小朋友，人家还给你说对不起，懂不懂礼貌？不说清楚你别走！”保安强硬。 周围排队结账的群众义愤填膺：“没素质，道歉！” 中年妇女被迫无奈，低声和悦悦说了声对不起，飞般逃开。悦悦的礼貌被肯定，开心大笑，抱住沈沫的腿害羞。 晚上把悦悦送回去，沈沫依依不舍。 魏时芳打量熟睡的女儿，不悦抱怨：“不是跟你说过别乱买东西给她吗？你们把都她惯坏了！” “悦悦这么乖，就买件衣服而已。”沈沫心虚解释，以前确实被警告过。 “小孩子见天长，哪用得着穿这么贵的衣服？你跟我婆婆一样，只图自己高兴，不考虑别人！”魏时芳生气。 现在她越来越讨厌沈沫，两家住得近，婆婆没事就带着女儿去她家串门，隔三差五就带回来一堆童话书和乱七八糟的水钻发饰。沈沫想起一出是一出，什么事都掺和，偏婆婆就爱听她的，多了半个小姑子似得，想想就让人心烦！ 沈沫早就不耐烦：“她奶奶开水产店，爷爷高级工程师，爸爸民警，妈妈白领，穿件好衣服怎么啦？你弟弟还山沟里的贫困生呢！花钱在新南市借读，上大学泡学妹，一身阿迪耐克，他凭什么？” “丫头片子养的眼界太高嫁不出去！你和高蕾蕾还有童欢，你们三个不都是例子吗？”魏时芳瞪着眼睛大喊。 “愚不可及！”沈沫低骂一声，生气走开，她现在越来越懒得搭理魏时芳，要不是程易辰，她才不会牺牲半天时间帮他们带小孩。 回到家，厉秀英正在看电视，见女儿阴着脸回来，忙询问怎么回事。 沈沫正在气头上，说完今天的事，把魏时芳骂了个够。 “有她这样的妈，悦悦早晚得离家出走！” 厉秀英好笑：“我当什么事呢，瞧把你给气的，那是悦悦亲妈，人家的孩子怎么带，轮的着你指手画脚？不高兴自己生去！” 沈沫撇嘴，这算变相催婚吗？催就催吧，她现在才顾不上理会这些俗事，还有大事等着她去做。 第124章 电台 旧城区改造, 商业用地、工业用地、企业产公产私产各种产权错综复杂，最难做的就是拆迁工作, 尤其是普通市民的房屋拆迁。 在西城区改造正式宣布前, 市电台先一步做出前期宣导片，样片出来的第一时间, 沈沫作为投资方项目科长, 带领项目组去审片。 新南市广播电视台，会议室光线昏暗，大屏幕正在播放精心制作的专题先导样片。 宣导片总共三个部分, 开头煽情音乐，画外音讲述新南市起源，历史大进程一幕幕闪过。 八十年代第一批住进楼房的矿职工，九十年代新兴市场的繁荣, 镜头快进，西城区逐渐颓败……脏乱差的卫生，出行不便，陈旧落后的公用设施和居住环境, 一切都迫不及待要改变。 剩下三分之一片长是新规划蓝图, 前后对比, 给市民展示西城区新面貌。 样片播放完毕, 大灯打开，市电台的会议室宽敞明亮。 “大家有什么意见？”女制片主任四十左右年纪, 精明干练, 对审片人员热情询问。 来审片的除了投资方还有新南市各相关部门, 大家代表各自单位，纷纷提出意见。 “第三部分的绿化草坪先不要公布精确面积，具体方案还在研究。”谢世宁提议。 “记下来，马上更正。”制片主任吩咐助手。 “西城区在八十年代建造第一批楼房时候，曾获得各方面大力支持，资料片有记载，一定要加进去。”市委提议。 “好！这个意见相当宝贵！”制片主任诚意点赞，转头又吩咐助手：“记下来！” 长会议桌另一端，年轻助手长发穿套裙，坐姿优雅，只是一直忙着敲键盘记录，好半天没抬头，沈沫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 “沈科长，您有什么提议？”制片主任主动询问，虚心请教的语气。 带任务的宣导片不像给外边商家拍宣传片，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各方面诉求都要顾及到，上面婆婆看着，这一屋子姑嫂妯娌哪个都不好惹。尤其这位投资方的沈科长，那可是皇帝的女儿低嫁，进门还带着大笔嫁妆，别看在自己府上，小花园怎么盖怎么修你还真得听她意见，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沈沫不知道制片主任的纠结心思，认真看过宣导片，慎重提出自己意见。 “第二部分镜头视角太片面，西城区不是城中村，更不是棚户区，虽然设施陈旧，但也不至于拍的跟难民营似得。” 她没学过传媒，但是能强烈感受到画面的欺骗性，每一帧都是实景拍摄，确确实实都是西城区的日常生活，由于取景的角度不同，给人也是完全不同印象。要不是从小在西城区长大，她早就被宣传片里的破烂环境震惊，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住人？ “具体指哪方面？”制片主任问道。 沈沫搜索记忆。“首先是绿化，西城区最多的就是生长期几十年的大树，小康路的那颗百年垂柳，旁边假山上有个小凉亭还是文物古迹；再就是人文，新街木棉树下面的石桌石凳，一群老头下象棋，实验小学的文艺汇演……这些画面怎么都没有？” “沈科长，宣导片的拍摄有具体指导方针，不是您想拍成什么样就拍成什么样。”助理忍不住出声。 沈沫再次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她绝对认识。 “哦，那麻烦你科普下，动迁宣导片的指导方针是什么？” “让市民意识到居住环境的陈旧和不便利，尽快接受动迁和改造，感谢政府为他们改善生活环境。”助理沉着道。 市政部门代表随之附喝：“老城厢市民对他们居住几十年的环境有种特殊情怀，再加上学区房价格虚高，很难让他们对环境有正确认知，宣导片可以帮助他们正确认识现有设施的陈旧，以及给生活带来的不便利。” 一片附和声中，谢世宁发声支持沈沫。 “我个人赞同沈科长的意见，生活的不便利居民自己有体会，刻意渲染反而过犹不及。” 制片主任皱眉：“话虽如此，但是西城区居民背景身份复杂，多数都是下岗工人和小商小贩，素质参差不齐，不下猛药的话动迁工作会很难做，这也是市里对宣导片的主要要求。” 沈沫摇头：“我想你们肯定没认真研究过新南市的历史，第一批进城的老革命，第一批响应号召下岗的工人，他们都集中在西城区。” “看见画面上在棋牌室下棋打牌的那群老头儿老太太没？当年矿厂委工会，给地主资本家做思想工作，把土皇帝洗脑成无产阶级的就是这些人，你们以为宣传片里的小伎俩他们看不出来？” “那些本地小商贩，多是以前矿上的叉车师傅，下岗后跑长途开大货，超载行驶有慢无刹，拎着脑袋赚钱，百米开外拦路抢劫的假交警，一眼就能识别。虽然他们文化不高做生意不精明，至今也没能赚到钱搬出去，但是胆子大敢玩命，如果宣导片让他们感觉到被放弃被愚弄，效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那些人都是沈沫的旧街坊老邻居，从小她听着这些叔叔爷爷的故事长大，夏天大树下，冬天棋牌室，车马炮一招一式，套路都记得滚瓜烂熟，宣导片太过小儿科，播出来就是个笑话。 “沈科长，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制片主任意识到工作疏忽，满心忧虑下诚心请教。 “认真了解西城区历史人文，正确对待老城厢改造，至于怎么做，你们是专业。”沈沫毫不客气把问题踢回去，她可是投资方哎！只提要求，不给建议！ 散会后工作餐，位于广播大厦一楼大厅的会议招待中心，沈沫端着餐盘，一边和谢世宁闲聊，一边在自助台上选餐，正在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沈沫，好久不见。” 沈沫惊讶回头，见是刚才的那位助理，近距离打量片刻后才迟疑道：“程雅洁？” “是我，毕业不过三年，老同学你都忘了？刚才在会上我一直找机会和你说话，谁知道你竟然没认出我。”程雅洁轻松调侃，依旧笑容亲和力，姿态优雅。 沈沫皮笑肉不笑：“哪里是我健忘？分明是你变化太大，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难怪之前觉得面熟，原来是老相识。程雅洁除了声音没变，完全换了一个人，下巴尖尖，双颊满是玻尿酸，假体山根夸张内眼角和嘴唇，丰胸翘臀，跟在学校时判若两人。 沈沫回过头冲谢世宁道：“遇到个熟人，我们改天聊。” 她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意思，程绿茶一点没变，上来就在男生面前给她上眼药，说她不念旧，连老同学都忘记，你那张挨了不知多少刀的整容脸，谁能认识？ 谢世宁笑着点头：“好，电话联系。”说完冲程雅洁礼貌点下头，端着餐盘走开。 程雅洁望着谢世宁远去背影，状似无意道：“你男朋友？” “我高中同学。”沈沫道。 “许劭呢？你们怎么样了？”程雅洁打听。 “他在美国。”沈沫简短道，完全没有跟她攀谈私事的打算。 “好久没和老同学聊天了，坐下一起吃吧？”程雅洁热情邀请。 “好啊！”沈沫痛快答应。 两人落座，边吃边聊。 “你怎么来电视台工作了？没回老家吗？”沈沫好奇问。 “我想凭自己能力做一番事业，不想被父母规划人生。”程雅洁励志道。 毕业后，父母三番两次催促她回去，不惜一切代价在当地动用关系帮她找工作，只是她已经不习惯小城市默默无闻的生活，女神、校花、粉丝……无数光环让她留恋，她需要聚光灯。 淘宝网店还在经营，只是新一批女神校花层出不穷，粉丝很快将她健忘，又开始追逐新的偶像，销售额一路下滑，支付房租和日常生活开销都成问题。好在前男友顾念旧情，华联商场又是新南电台的广告投放大户，几场酒局疏通关系，轻而易举就帮她得到这份工作。 原以为镁光灯下摄影机前，她会很快找到自己的光环，没想到，小小市级电台居然也美女如云，身后背景都不容小觑。每天电台门口聚集豪车，接送女友上下班的男人看起来都身价不菲，台里明争暗斗，每天上演各种宫心计，入职两年多，她仍然是见习记者，很少有上镜机会。 这次宣导片是市里的重大任务，意义非同寻常，里面仅仅十几秒的采访镜头，已经抢破头，她正在发愁没门路，没想到居然遇到沈沫。 “要说起来，咱们这些老同学都好久没联系了，真该找个机会好好聚聚。”程雅洁诚恳建议，眼神流露出对校园生活的怀念。 “是啊，毕业就各奔东西，平时忙着工作，还真没时间聚会。”沈沫笑着客套，既不是同班同学，也没有深厚友谊，跟她聚个毛？ 两人一来一往正假惺惺客套，又有人过来，短发的年轻女孩端着自助餐盘，坐在沈沫对面，热情和她打招呼。 “沈科长你好，刚才在会上听过你发言，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女孩子语速很快，嗓音爽朗干脆， 沈沫抬头查看，突然就是一怔，这个也面熟！再仔细看看，确定是头一次见面，沈沫还是百般疑惑，怎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 女孩还没说话，程雅洁先一步开口：“她是我们台的实习记者，应届生，今年才刚入职。” 女孩不理程雅洁，继续冲沈沫笑道：“沈科长，您对西城区这么了解，有机会我想向您请教，可以吗？” 沈沫还没说话，程雅洁再次抢先回答，一副训导新人的语气：“沈科长是我老同学，我们正商量校友聚会，吃饭时间不谈公事，这样简单的礼仪你也不懂吗？” “是吗？真不好意思，沈科长，我有没有打扰到您？”女孩快人快语。 沈沫冲女孩笑道：“没关系，不过现在我要吃饭，吃完饭还要赶回单位开会，有时间的话我们再聊，好吗？” 女孩点头答应，道谢后干脆利落离开。 “这些刚出社会的应届生，各个幼稚莽撞，真是让人烦！”程雅洁抱怨。 沈沫笑笑没说话，和程雅洁敷衍几句，吃过饭就告辞。 停车场，沈沫刚要上车，就听见明快声音叫她。 “沈科长！” 沈沫回过头看，又是刚才那女孩。 “沈科长，现在正是堵车时候，从电台回你们单位要不少时间，我跟你一起走，在路上聊可以吗？” 沈沫对女孩的执着不由赞赏，爽快道：“上来吧！” 女孩开心上车，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沈沫启动车子，不禁好奇再次打量，她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子面善，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强烈。 “你是哪里人？”沈沫问。 “沂东。” “在新南市上的大学吗？” “是！新南传媒大学，而且读书前我还在新南市打了一年工。” “哦？”沈沫惊奇。 “当初考上大学，家里没钱不让读，收了彩礼让我嫁人，我偷跑出来在新南市打了一年工，挣到钱又偷跑回去重新高考。” 女孩坦然说出自己的经历，没有怨恨，没有羞愧。 “真不错！”沈沫夸赞：“你叫什么名字？” “魏小芸。”女孩爽朗道。 沈沫心念所动，试探问道：“你在新南市还有别的亲戚吗？” “没有亲人，自从逃出来那刻起，我就是孤儿！”魏小芸爽快道。 沈沫开心：“我喜欢你，以后需要西城区的资料，尽管找我！” “多谢！”魏小芸激动。 下午上班前赶回单位，沈沫跑到卫生间匆匆换过衣服，重新补妆后，这才搭电梯赶往中矿大厦顶层的会议中心，那里还有一场会议。 大会议室长桌会议，市政各相关单位和区政府的负责人都在。 “小沈，就等你了！”高书记招呼。 “抱歉！我上午去市电台看宣导样片，回来时堵车耽搁了。” 沈沫匆匆解释过后赶紧落座，接过手下组员递给她的会议资料，高书记简短解说后，投影仪打开，抓紧时间开始会议。 具体项目方案播放完毕，市领导做陈述发言。 “由于历史原因，新南市现在形成的布局是东富西贵，东城区的大型商业中心和公共设施，大家有目共睹，西城区贵在地理位置和教育资源……” “西城区人口密度大，旧公房老少三代同住，人均住房面积不足十平方，严重低于城市水平，另外就是学区，目前市场上西城区的学区房每平米售价已达到六万……” 市领导说完看向项目组，市政府对西城区不是没有过打算，正因为那片人口密度大，又是学区，拆迁要有底气，要不是中矿做后盾，他们还真不敢拆。 沈沫放下笔，郑重表明态度：“学区可以重新规划，再不行就另择地点重建学校，总之，拆迁补偿必须严格按照国家规定标准赔付，至于其它附加价值，中矿不会买单。” 她清楚自己的立场，不会因为自家也有拆迁房就争取学区补偿。 一下午的讨论会，沈沫精神抖擞从会议室出来，打算去单位食堂随便吃口东西，晚上市政会议厅还有个会议。 到食堂买好餐，端着餐盘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沈沫还以为是妈妈，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听。 “妈，我不回家吃饭，晚上市政那边还有个会，我今晚去公寓睡，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休息。” 电话那端静静听完，好半天才出声：“沫沫，我是爸爸……” 沈沫皱眉，拿起手机看一眼，果然是沈建成。 自从毕业后，沈建成一家搬到南城区，沈沫就再也没见过他，一年到头，不过是春节时候电话问候一句，这个血缘上的爸爸早就是陌生人。 “哦，爸爸，你找我有事？”沈沫问。 沈建成和蔼道：“工作这么忙吗？要注意身体。” 沈沫再次提醒：“有事直说，我很忙。” 沈建成有些尴尬，还是说出来意：“沫沫，是这样，你弟弟过两年就到入学年龄，我想和你商量下……” “你去找我妈商量，小事她替我打理，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沈沫打断，沈建成和她商量什么她心里有数，单位里多的是事情等着她处理，顾不得这些琐碎小事。 电话那端沉默，沈建成没说话，沈沫等待三秒钟后直接挂断，抓紧时间吃饭。 晚上在市政开会，散会时候已经九点多钟，沈沫回到公寓，泡完澡从浴室出来，直接把自己摔倒大床上，睡的天昏地暗。 第二天上午，沈沫睡的正香，结果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话的是厉秀英。 “妈妈！”沈沫起床气。 “沫沫，你回家一趟，你爷爷奶奶还有大伯姑姑他们来了，还有你爸爸，他们有事找你。”电话里厉秀英极力压制怒火。 沈沫啪的一声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忍不住嘴里骂句：“妈的！” 多少年改不了的臭毛病，动不动就不请自来登堂入室，不预约不打招呼，好像逛商场进电影院似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辈子都学不会尊重别人的生活空间！ 沈沫气呼呼腹诽，到底还是起床洗漱，顺便呼叫物业。 保姆电梯打开，物业带着保洁人员进来打招呼：“早啊，沈小姐。” “早！要干洗的衣服在沙发上，麻烦你走时候帮我拿下去。”沈沫交待。 “没问题，您放心！”物业忙答应。 沈沫换好衣服，打开监控，拎起包包乘电梯出门。 物业大堂安安静静，穿制服的客服和保安各司其职，层层监控没有闲杂人员出入，沈沫穿过大堂，搭乘电梯道地下停车场，开车从车行出口驶出公寓。 第125章 学区房 新泽园小区, 厉秀英搬把椅子坐在餐厅，冷着脸注视客厅里的一群人。 前任大伯子和嫂子、前任大姑子两口子和女儿女婿, 还有前任公婆和前夫，一家人满脸堆笑坐在沙发上说话聊天，跟在自己家一样, 谁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要不是怕街坊四邻看热闹，让女儿没脸面，她根本就不给开门，现在她只想拿墩布把这群人都赶出去！ “沫沫她妈，我听同事说，沫沫毕业那年你们就搬过来啦？幸亏买的早, 这边的房子现在都三万一平啦！”姑姑感叹。 她前些年给儿子存了几十万, 原本打算过两年一步到位，哪里想到房价发疯般的涨, 到现在, 她那点钱在东城区连间厨房都买不起，真真是愁死人！ 厉秀英心里暗骂, 离婚这么些年，和前夫一家早就断了来往，可就是架不住总有人爱管闲事爱传闲话，这边搬新家，那边生二胎, 谁也瞒不住谁。 大表姐羡慕：“二舅妈, 你对沫沫可真娇惯, 平时好吃好穿，女孩儿家家的，还给她置办下这么大房子！” 厉秀英好笑：“我就沫沫一个孩子，不对她好对谁好？再说女孩儿怎么啦？现如今但凡家里有条件的，谁不给闺女陪送几套房子当嫁妆？” 大表姐瘪嘴，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家还有弟弟，自打上班后工资就都上缴，结婚时候她妈就给她陪嫁了几床被子，婚房还是婆婆的名字。 姑姑见女儿要被教坏，赶紧纠正教育：“女孩子家家要房子干嘛？结婚不就有的住吗？这是你妹妹孝敬她妈妈的房子，要不是沫沫工作好能挣钱，她妈能住这么大房子？说起来还是沫沫孝顺，现在当上科长管着投资，多少人排着队送礼呢！” 大伯皱眉，赶紧斥责妹妹：“你不懂就别乱说话！项目科长能有几个工资？谁送礼啦？你看见了吗？” 姑姑吃瘪，被哥哥教训一声不敢坑。 大伯转过头又嘱咐沈建成：“沫沫还年轻，没有长辈看着容易走错路，二弟，你平时可不能松懈！” 沈建成连忙点头：“嗯嗯，是得好好管教，年轻人不知深浅……” 奶奶听不懂两个儿子担心什么，孙女能挣钱不是好事？啥房子到最后不也得是自家孙子的？于是欣慰道：“闺女争气，总算没白生养，将来孝敬老人，还能看顾弟弟。” 厉秀英嗤笑一声，跟这一家子不通人事的说话费劲，她都懒得搭理，不耐烦看看表，沫沫怎么还不到？ 另一边，沈沫已经赶到新泽园，进小区停好车，刚下来就有几个老太太跟她打招呼。 “沫沫下班啦？你家来亲戚啦，好多人呢！” “是吗？谢谢王奶奶，您继续盯着，我先上去啦哈！”沈沫一本正经道谢。 老式小区就这点不好，门禁不严，什么猫三狗四都能随便出入，楼栋门外面的对讲机是扬声话筒，对面就是花坛健身器材，上面永远坐着一圈老太太，东家长西家短，操不够的闲心，一点破事能传的全小区都知道。偏她妈就喜欢这样的环境，真是让人头疼！ 沈沫上楼，推门进去时候，正看见一群亲戚自说自话聊得热闹，厉秀英一个人坐在餐厅，满脸不耐烦。 “哎呀！沫沫回来啦？周末一大早就不在家，加班了吧？累不累？吃饭没？”姑姑热情迎上来。 大表姐亲热恭维：“啧啧，瞧瞧我们沫沫这身打扮，昨晚看电视时候，我还和你姐夫说呢，我妹这摸样，当明星都足够啦！” 表姐夫凑趣：“沫沫什么时候转行当明星？我跟你姐给你当经纪人去！” 沈沫瞥他俩一眼，冷着脸没说话。 姑父忙打圆场：“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们是哑巴！沫沫现在天天跟市领导开会上电视，当什么明星？这是开玩笑的话吗？” 大表姐和表姐夫讪讪住嘴，退到一旁老实坐下，不敢再吭声。 沈沫还是一句话没说，等这些人都住嘴，屋里安静下来，这才跟几个长辈打过招呼，然后坐下，转头跟厉秀英交代。 “妈，你忙去吧，借用下你的客厅，谈完我就走，下午还要开会。” “行，老年中心今天有活动，我这儿都耽搁半天了，你谈吧，走时候别忘锁门。” 厉秀英说完站起身，甩甩衣袖离开。 离婚多年，前夫一家早就跟她没关系，但跟女儿还是亲属，当妈的不能越俎代庖替女儿做主，亲疏远近的还是要女儿自己拿主意，自己的闺女什么样她知道，绝不是肯吃亏的主，她放心着呢！ 关上门，一屋子亲戚都露出满意表情，沈沫姓沈，只要没嫁出去，就还是他们老沈家的丫头，厉秀英是离了婚的媳妇，早就不是他们家的人，这种场合有她在确实不合适。 爷爷干咳两声，率先开口：“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为你弟弟上学的事，这也是我们老沈家的大事！” 沈沫点点头，没说话，眼神望向大伯，示意他发言。 大伯也是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整理下衣服站起来，刚要说话就觉得哪里不对，怔了会儿才恍然大悟，他是长辈，和侄女说话怎么还站起来啦？ 尴尬坐下，大伯语重心长开始发言。 “嗯……我就长话短说吧，沫沫你如今是中矿的项目科长，虽然说得上年轻有为，但是要戒骄戒躁，还要继续努力……” 沈沫笑着打断：“谢谢大伯鼓励，下午我还要开会，客套话以后有时间再说，直接说正事吧，弟弟上学是老沈家的大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伯皱起眉头，长辈说话也敢打断，太没规矩了！这样的品行怎么能在中矿胜任科长？于是抬眼看向二弟，亲爸在场，他这个当大伯的直接教训不合适。 沈建成支吾着还没开口，姑姑抢一步站起来，凑到沈沫身边大声数落。 “沫沫，你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他的事不就你的事？你不管谁管？再说了，一家子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别说亲弟弟，就是表弟，那也是你弟弟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得你拿出个章程来！” 沈沫皱眉，转头望向爷爷，冷声道：“老沈家的事，怎么外人也来掺和？你一句她一句的，听谁的？” 奶奶憋半天没说话，早就忍不住：“谁是外人？你小时候，你姑姑还抱过你呢！你可不能翅膀硬了就眼里没有亲戚，当白眼狼六亲不认！” “住嘴！”爷爷爆喝一声，拦住老妻，转头瞪向女儿。 “哪都有你的事！我们来商量孙子上学的事，你跟着来做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嫁出去的外姓人，见天来娘家打秋风，你给我走！出去！” 爷爷气呼呼斥责，头发张见识短，老妻和闺女都是里外不分的糊涂虫，说起来还真不如他大孙女懂事。 “我的老天爷啊！”姑姑突然间就情绪崩溃，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我这么多年敬着哥哥让着弟弟，伺候娘孝顺爹，没功劳也有苦劳，我咋就成外人啦！娘家这是不要我了啊！” 姑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成长史，从小到大如何听话孝顺，五讲四美三好学生奖状都念叨了一遍。 一屋子人谁也没动，姑父假意劝说，轻飘飘拉了几下，姑姑的哭豪声反而越来越大，隔着防盗门能直接传到楼下去。 姑父露出无奈表情，对着沈沫不住道歉，心里却没当回事。 岳父一家子，能上台面的也就这个内侄女，儿子马上毕业，房子没买工作没找，将来都得指望她。他知道沈沫现在是有脸面的人，真要是不拿他们这门亲戚当回事，他也不必给她做脸！ 大表姐看着她妈在表妹家撒泼，心里忍不住乐开花！ 当年姥姥生病，她和她妈没日没夜的伺候，嫡亲的孙女反而躲清闲，一次都没来过医院！姥姥家祖屋拆迁，房子给了两个舅舅，补偿款都没给她家半毛钱，凭什么？ 她家表妹名牌穿着，宝马开着，风风光光的上电视和市里的大领导一起开会，她的丈夫却临时工没转正，儿子还和民工子弟在一处上学，凭什么？ 闹就闹吧！闹大了让四邻八家都看看，表妹正是嫁人的年纪，六亲不认的名声传出去，看她嫌不嫌丢人！ 沈沫冷眼看着姑姑一家嘴脸，心里厌恶，跟这些人她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张区长，我是沈沫，你们区林业局的耿长发是我姑父，现在他遇到点家务事处理不了，你能不能让他们单位领导帮忙协助解决下？”沈沫开的是话筒免提。 南城区的张区长，昨天才刚跟沈沫开完会，冷不丁听到沈沫为自家私事找他，还觉得诧异，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哭闹声，稍稍琢磨，心里马上霍亮。 七大姑八大姨，谁家都有亲戚，自从他当上区长，他家亲戚也自动升级为区长他姑，区长他舅、区长他二姨……时常让他产生错觉，忍不住想去市政大礼堂下跪，给他家亲戚挨个都讨要个诰命封号啥的，区舅爷？区夫人？区丈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就是老百姓心中的执念，他只不过是个区长，亲戚们就敢把南城区的教育医疗资源都当成自家东西，指手画脚随便分配，给自己争取福利。难怪市区人家子女结婚，一提到郊区郊县就退避三舍，医院学校都敢分，亲家那点私人财产你当他们不敢？ 如今市里和中矿合作改造西城区，这才只是开始，将来南城区的工业园和集体租赁房都少不了要和沈科长打交道，虽然解决的是私事，但是要给中矿看他公私分明的态度，这个忙他一定帮到底！ “哦，没问题！关心职工家属是单位分内的事，我这就找他们局长，让他认真对待这件事，解决不好我就撤他的职！”张区长厉声承诺。 沈沫挂断电话，屋子里瞬间没了声音，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姑姑停止嚎叫，一脸懵懂的看着沈沫，表姐和表姐夫都不明所以，只有姑父满头冷汗，脸色煞白！ 手机铃声划破凝冻的空气，姑父战战兢兢接听。 “宋局长？是我，是是！没有没有……家务事！老婆不懂事！是是，我马上解决，不麻烦单位，是是，周一上班我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姑父恨恨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妻子，走过去猛地把她拉扯起来，“啪”的就是一巴掌！ “看你像什么样子？动不动就撒泼打滚，愚昧！粗俗！不嫌丢人！你给晚辈们树立的什么榜样？起来回家去！” 姑姑被打蒙了，捂着脸震惊看着丈夫，再看看一旁假装打盹的父亲和两个兄弟，见娘家人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顿时蔫了下去，一声不吭乖乖站起来，整理头发衣服，拿上自己的挎包，低眉顺眼站在丈夫身后，温顺又贤淑。 姑父又看向女儿女婿，见那两位还一副痴傻摸样，顿时恼火，使劲压抑着火气咒骂：“不争气的东西！净想着攀亲戚啃娘家，里外不分的糊涂货！都给我回去！” 大表姐和表姐夫被骂，也是一句不敢吭声，搀扶着姑姑，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跟着姑父出门。 等这一家子都离开，屋里终于清静，沈沫微微笑着，转头又看向大伯。 大伯立刻站起来：“沫沫你忙，我们就不打扰啦！以后有时间来大伯家玩。” 他还没退休，儿子刚进单位当合同工，他们家可经不起折腾！ “爷爷奶奶上了岁数，身体不好，劳烦大伯和大伯娘送他们回去。”沈沫交待。 “好好，你放心。”大伯忙答应。 “老二家小子上学的事咋办？”爷爷还云里雾里。 不是叫他来主事吗？咋还没说呢就要走？他孙女如今是中矿的项目科长，管着投资，市政单位都巴结，他是一家之主，孙女得听他的，新南市的重点学校，他孙子想上哪个就上哪个！ “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这么大岁数就别操闲心啦！”大伯说完，不等爹妈再说话，和妻子一人一个，搀扶起老头老太太飞速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沈建成和沈沫，两父女相视而坐。 “说吧，弟弟上学，你是怎么打算的？”沈沫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问。 沈建成盯着女儿，思绪早就飞远，这还是当初躺在他怀里，咿咿呀呀要奶喝的女儿吗？这些年他都错过了什么？ 沈沫不耐烦：“我赶时间，你说不说？” 沈建成回神，赶忙将准备好几天的说辞老实道来：“沫沫，你是知道的，南城区的教育环境太差，东城区的房子卖掉我已经对不起你弟弟，现在只想让他读个好学校，能有个好起点……” “你想要西城区的房子？”沈沫打断问。 “不不！爸爸不会那样做！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你弟弟的户口挂在那边？”沈建成斟酌道，虽然离婚，按道理说，儿子叫前妻一声妈也不为过，户口挂的合情合理。 沈沫皱眉看着沈建成，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主意，所以带着爷爷奶奶大伯姑姑来逼她答应？她家的房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做主了？ “沫沫，爸爸知道以前对不起你们母女，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就这么一个弟弟，现在会走路会说话，平时我给他看你照片，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姐姐……这次能不能帮帮你弟弟？” 沈建成诚恳眼神望着女儿，哪怕是不常见面，骨肉亲情也不是说断就断，女儿也是他的血脉，儿子是她的亲弟弟。 沈沫仍然面无表情审视沈建成，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不如意，父亲看上去比前几年更苍老些，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神色憔悴，额头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明显已经是个老人。 “你知道什么叫学区吗？”沈沫平静问。 “学区就是……”沈建成小学生一样。 “学区就是本着公正原则，按区划片，就近入学。”沈沫打断。 沈建成点头：“是这么个意思，但优质教育资源应该公平分配，不能只给某些人享用。” 沈沫好笑：“别人要么是按区划片，要么是高价购买的学区房，你把户口挂到不属于你的房子里，投机取巧获得学区，这叫公平？” “为了让你弟弟上个好学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沈建成无奈，他可不敢开口找前妻要房子，只是想挂个户口而已。 沈沫并不带情绪：“是不是好学校先不提，就说费用，实验小学现在每年夏令营，去一次美国要四万，寒假作业是记录澳洲旅行见闻，这些费用你支付的起吗？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儿子眼巴巴羡慕别人，让他从小就明白自己家很穷？” 沈建成皱眉沉思，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的西城区小学不比当年，贫富差距巨大，看着同学们去国外旅游夏令营，儿子真的不会受影响？ “之前卖房的钱还剩些，你妹妹在滇西生活的挺好，也能帮助家里，一家人紧紧，坚持六年的话……”沈建成支吾。 “你女儿是非法同居未婚生子！给你们的是她私生子的压岁钱！你要用这钱让你儿子出国旅行增长见闻吗？” 沈沫恼怒，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父亲？当初给母亲治病让女儿缀学，现在儿子上学又要抢外孙的压岁钱？ 沈建成的脸“噌”地通红，嗔目结舌看着大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沫抬手腕看看时间，开始不耐烦：“在家里，你是一家之主，妻子儿女都要听你的，你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外面你是谁？你儿子又算什么东西？没有相应的家庭教育和引导，在学校如果和同学发生矛盾，他怎么处理？也和你一样，去雪地里打滚上诉，哭闹喊冤吗？” 沈建成震惊看着女儿，看着女儿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视和不屑，他这才深深意识到，原来在女儿眼里，他这个父亲是如此的失败和丢人！ 沈建成失魂落魄的离开，沈沫毫不在意，起身锁门下楼，开车离开小区。 她对沈建成有怜悯有同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气若游丝的父女亲情，以前的怨恨和不甘沈沫早就放下，亲戚们今天上门闹事她也不想追究，只不过就事论事，这些和学区没有半毛关系，家人亲戚的血缘关系，其实也可以和感情分开。 沈沫驾车飞速行驶在路上，春季多雨天气，淅沥沥细雨冲刷后，嫩柳枝芽新绿，生机勃勃。 位于市区繁华街道的会议大礼堂，省内各大知名地产商开发商聚集一堂，媒体记者蜂拥而至，今天是新南市旧城改造正式对外宣布的日子。 沈沫从车上下来，整理下身上衣服，为显庄重，她今天特意选一身黑套裙，普拉达当季新款，国内还没上市，昨天刚从纽约寄来的包裹。 “沈科长，小心脚下，刚下过雨地滑。”工作人员匆忙跑来，把红色毛毡地毯铺到沈沫脚边。 “谢谢。”沈沫道谢， 踩着红毯走向大礼堂正门，沈沫下意识朝旁边栅栏望去。 那年春节，雨夹雪泥泞天气，沈建成在那里被保安按在地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再也不会令她触动，即便今天重演一遍，她也会镇定自诺从这里走过去。 第126章 华霖大厦 华霖集团大厦, 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前，廖若彤先行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许劭从里面走下来。 位于黄金地段的三十几层商务大厦并未对外租售，华霖集团旗下的地产文化科技等公司的总部皆在此办公。蒋氏投资集团占据大厦的其中五层, 旗下影视酒店娱乐会展等产业的总部也设在这里。 新装修的二十七层, 是一家境外投资公司的办事处, 简约开放式的办公环境, 并没有一排排的格子间。超大桌案、室内高尔夫、茶水间、健身房以及用于午休的太空舱都让这间公司看起来与众不同, 很是另类。 公司名字也同样简约，白底灰色艺术字体：x& 早晨刚刚上班, 员工正在悠闲早餐, 文化衫、吊带裙、金属元素嘻哈风格，各种潮牌打扮。音箱中环绕立体声播放轻柔音乐，彩色树脂案几和透明玻璃工作台上摆满咖啡面包和豆浆油条。 大家正在享受新一天的美好开始，突然一声高分贝娇斥，办公室悠闲舒适气氛瞬间被打断。 “早餐零食赶紧收起来！衣服包包别乱放，今天大老板从国外过来，说话间马上就到！”人事经理夹着文件, 手忙脚乱指挥, 声嘶力竭到处通知，她也是刚刚得知消息, 完全措手不及。 办公室立刻一片慌乱, 所有工作人员兴奋紧张, 七手八脚开始收拾。 前台妹妹嘟着嘴收拾起丝巾和外套，不悦抱怨：“这家公司的老板到底何方神圣啊？我入职两个月了都没见过本尊。” “美国人吧？我们公司总部在纽约，这边只是办事处，见不到老板不奇怪。”另一个前台妹妹举着粉盒正在补妆，猜测道。 她去年入职，工资高待遇优厚，不加班不占用员工休息时间，中国假期和美国假期都执行。不要求着装，允许迟到，允许早退，还有旅游经费和圣诞派对，作风很美国。只是除了几个高层经常视频会议和去纽约出差外，她和其他员工一样，至今都没见过大老板真面目。 妆容精致一身潮牌打扮的女职员坐在旋转椅上，悠闲转回身笑道：“说你们傻吧还不承认，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八竿子打不着的美国公司能把办事处开到华霖大厦？” 其他员工纷纷附喝，兴致勃勃的开始八卦。 “该不会是少爷吧？” “不是少爷也是舅爷姑爷，二大爷都说不准，总之是位爷！” “董事兼总裁的大老板姓许！你们说是哪位爷？” “哦，那不是少爷就是二大爷！” …… 正在争论不休时候，电梯门打开，整层楼瞬间安静。 廖若彤穿浅蓝色套裙，走在许劭身后，在前台位置站定。 “做下介绍，我是廖若彤，公司执行副总裁，这位是许先生，我们的老板，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工作，继续！” 她很感激许劭的细心体谅，给她更换职位头衔，虽然工作内容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在国内，私人助理总是不那么好听，执行总裁就要体面的多。 许劭冷着一张脸，全程面无表情，等着廖若彤简短介绍完，两人高冷离开办公区朝里面会议室走去，公司各部门主管正等着他们开会。 办公区短暂安静后，瞬间炸锅！ “哇，好年轻！酷死啦！”前台妹妹兴奋尖叫。 “许先生哦！姓许，说不准是太子爷呢！”女职员更兴奋。 “前几天人事部说要招聘总裁秘书，找到人没？” “快给我拿张报名表，我要转部门！” “别跟我抢！男神是我的！” …… 封闭会议室，许劭和公司高层各就各位，开始会议。 运营部和融资部的负责人各自介绍自己部门相关工作进展，投资部总监简要交代各项数据后，就目前投资状况进行分析。 “新南市旧城区改造项目今日已经正式对外宣布，各项工程马上就要公开招标，包括华霖在内，本省有实力竞争的公司多达几十家，形势不容乐观，我们虽然有资金后盾，但单独吃下这么大一块肥肉还是有些吃力，如果两家公司合作的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商场同战场，变化莫测尔虞我诈，亲兄弟只适合打虎，合作开店要夫妻，战场只有父子兵。 “我会考虑，现在给我看下现场状况。”许劭冷静吩咐。 投资总监马上打开投影仪，视频上正是市大礼堂的招待会现场，记者正在提问。 “请市相关领导回答，此次西城区改造项目具体有哪些投入？改造完成后会有哪些变化？” 市领导弄了弄话筒，不缓不慢道：“此次旧城改造，是我市和中矿集团战略合作的首个大项目，总投资0个亿，改造完成后，大家将看到一个全新的西城区！” 记者满意点头，虽然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请城建规划方面的发言人回答，市里还有很多老旧街道和学校等待资金改造，西城区项目却规划了摩天电视塔和七星级酒店，这种奢侈行为是否属于浪费财力物力？” 谢世宁淡定回应：“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村庄都是低矮平房，你的邻居很有钱，给自己盖个三层的小别墅，因此娶到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你心里会不会感到不平衡？” “会！”记者诚恳点头。 “如果他用这笔钱修桥铺路，把村里公共设施建设的很漂亮，因此附近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愿意嫁到你们村，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记者高兴点头，好像他真要娶媳妇一样。 其他记者都纳闷，瞎乐呵什么呀？这位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记者继续提问：“请中矿的发言人回答，作为资源勘探类企业，为什么会想到投资本市旧城改造项目？” “新南市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在长期开采后，我们现在是以一种全新思路和新模式，从商业经济角度让有限资源得以无限利用，实现城市长期发展！” 沈沫淡定回答完，眼神诚恳地望着那位记者，心说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其实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和尚太多，出来找点水喝！ 果然，记者一脸茫然！除了不住点头，也不知道后续还要问点什么。 x&公司会议室，许劭盯着视频突然就笑出声，硬朗五官随之变得柔和，春风荡起春水般。 前台妹妹刚好进来倒水，瞬间被笑容电击！手里的矿泉水瓶不知不觉就无限倾斜，会议桌上瞬间水流成河。 许劭不着痕迹闪开，站起身吩咐：“准备下，我要参加晚上的酒会。” “好！”廖若彤随后也立刻起身，通知司机准备。 一切就绪，许劭和廖若彤刚从会议室出来，冷不丁另一个前台妹妹突然就匍匐在地，姿态优美的摔倒在众人面前。 “哎呀！我崴到脚了啦！” “叫救护车，本公司员工在工作时间发生任何意外都属工伤，医药费可以报销。”廖若彤熟练处理。 许劭继续冷着一张脸，从前台妹妹身上迈过去。 廖若彤紧跟后面，两人穿过办公区，在公司前厅等候电梯。 “抱歉抱歉，让开下啊！” 精致妆容吊带裙的女职员突然斜冲过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直直冲着许劭扑过来。 廖若彤手疾眼快，瞬间移身挡在许劭身前，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两杯温热咖啡已经尽数撒到她身上，浅蓝套裙晕染开两大片咖色。 “对不起对不起！副总裁，我不是故意的！”女职员诚惶诚恐道歉。 “我明白，你要泼的不是副总裁。”廖若彤面无表情。 女职员讪笑着离开，电梯到达，许劭刚迈腿进去，又一个年轻女孩跌跌撞撞进来，眼看就要栽倒在许劭身上，许劭一个闪身，将将躲开。 “哎呀！我头发缠在你西装扣子上啦！” 廖若彤驾轻就熟，马上打开包包掏出小剪刀，咔嚓剪断一小绺青丝，镇定自若道：“抱歉，不得已而为之，需要赔偿的话请来我办公室协商。” 女孩恼羞瞪她一眼，跺下脚愤恨出电梯。 电梯门再此关上，廖若彤松口气：“国内女生缺乏创意，她们不会在电梯里跳脱衣舞给你看，也不会带着乐队来办公室给你现场演奏，多半就像今天这样拿咖啡泼你，使出铁头功撞你，建议许总雇保镖，以防不测。” 许劭笑：“有劳廖副总，其实在国内你更加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我想也许你可以再兼任个……企管经理或者人事总监？” “谢谢许总提拔！我会在最短时间内换掉本公司所有四肢不协调和缺乏平衡力的员工，然后再把人事部经理换掉！”廖若彤盯着身上两大块咖啡污渍恨恨道。 初春天气，白天正逐渐变长，晚上七点钟，夜幕才刚刚降临，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回家的人们都在路上。 位于繁华地段的交通要塞，今晚豪车云集，省内各地开发商投资商富豪企业家纷纷赴宴，香车宝马聚集一堂。 新南市大礼堂是建国初期的建筑，俄式风格，经过后期数次改建和装潢，现在成为新南市首屈一指的政治文化交流中心。 一楼大剧场开阔舞台，现代化的音响灯光设施和视频电声系统，庄严肃穆，经常举办各种交响乐和大型演出。 二楼大会议厅设有声译系统和摄影位，一流设施，方便媒体新闻界记者采访，市政对外的重要会议都在此举办。 三楼超大宴会厅，特级厨师和豪华餐饮，经常荟萃本市各界名流。 沈沫整整一下午时间都耗在二楼，漫长的新闻发布会终于结束，到休息区补过妆，叫私人管家送过来衣服，晚饭后没多久，三楼的酒会又开始。 第127章 酒会 新南市早已禁止公务人员公款大吃大喝，但是总有既不能放上台面又不必藏于桌下的细节需要和相关合作单位当面交流, 于是乎私宴酒局盛行。 过段时间后, 私宴酒局又出现藏污纳垢的现象, 所以市政决定效仿国外，由官方定期举办酒会，轻餐饮重交流。 就像现在这样，下午六点工作餐, 晚上七点又开始酒会，才不管国外那套餐前餐后鸡尾酒、红酒酒会、音乐酒会的礼仪，中西合璧，就是晚上七点，线下新闻联播时间。 沈沫自从当上项目科长后, 频繁参加各单位举办的酒会, 企业各种名头的商务酒会她也没少参加, 以往不过是神仙府妖精洞, 这次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 她格外重视，精心打扮。 品牌店的私人管家早就是人精, 沈沫只略略交代过参会地点，管家快速看完新闻视频后立刻做出判断, 给沈沫准备一袭粉色正装套裙, 银色晚宴鞋和珠宝宴会包, 没有任何首饰陪衬, 只一枚普通时装腕表, 干净利落，无可挑剔。 沈沫到达三楼宴会厅，站在灰色花呢地毯上，顿时发现她的管家好心机！ 在一众市政部门女领导的黑色灰色深蓝色套装裙中，她最鲜艳！ 在一众开发商女富豪女高管的五颜六色拖地晚礼服中，她最庄重！ 沈沫啧啧称赞，放心游走在各路领导和富豪之间，轻松交谈，自从毕业后，沈沫很少再热衷微博企鹅微信朋友圈，她更喜欢这种线下的社交方式。 单位的家庭聚会和农家乐是朋友圈，约同事逛街是微信好友视频，现在这样精心妆容穿晚礼服套裙面对媒体，举着鸡尾酒杯和陌生人士微笑交谈，适当修图和装高深如同微博晒图，她玩的游刃有余不亦乐乎！ 酒会刚刚开始，邀请嘉宾正陆续赶来，市政作为东道主，相关人员早早到场，谢世宁整个下午也都在大礼堂开会，此时只简单换过条领带，便继续参加酒会。 西装男子和小黑裙女子都是谢世宁的好友，由他引荐过来和沈沫认识，几人端着酒杯聚在一起聊天。 “终于正式公布了，我的妈妈自从听到拆迁消息就夜不能寐，日盼夜盼等着这一天。”沈沫玩笑。 西装男子笑道：“理解！伯母是在关心学区吧？” “我的婆婆也整日关注拆迁消息，比市长还要上心。”穿小黑裙的女子附喝话题加入聊天。 “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明明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我们却需要本市三套房，还哪套都得不能少，缺一不可，你们说怪不怪？”沈沫继续发起话题。 “我父母和公婆各自都有住房，我和爱人名下也有两套，我也奇怪，一个家庭究竟几套房才够住？”小黑裙女子发起投票。 “老年人需要社区养老和便利医疗，我们需要外卖网购游泳健身，未来下一代需要好学校，如果这三种资源可以整合在一起，只要一套房子就够了。”谢世宁跟帖评论。 “真要如此，只有一种户型可以满足。”沈沫信心十足道。 “哪种？”西装男子感兴趣问。 “新南折叠！” “哈哈！”所有人大笑，佩服沈沫的奇思妙想，纷纷点赞置顶。 “很有可能哦！多维空间，把我们将来的祖孙三代折叠起来，多次元共存，也许一套房子就满足所有需求。”沈沫继续幻想。 西装男子笑道：“不是没可能，但是前提先要实现两个过度，公共资源私有化，私有资源共享化。” “公共资源逐步私有化是趋势，私有资源如何共享？”小黑裙女子不解。 如今商品房私家车走入家庭，实现公共资源私有化，私有资源如何共享？难道号召大家再把电脑搬出来，重新开网吧？ “比如信用。”谢世宁提示 “信用？”小黑裙女子不解。 “银行借钱要抵押担保，亲朋好友之间全凭信任，人情交际和家庭血缘关系是私人的东西，随着国家信用体系的逐步完善，也可以把私人信用拿出来，互联共享。”谢世宁解释。 沈沫立刻明白：“已经有富豪在做了，虽然匪夷所思，但我还是希望产品正式上线后体验更刺激，更多东西可以私有共享和评估抵押，比如人品、颜值、还有三观！” “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谢世宁调侃：“比如我们沈科长，颜值满分，人品五毛，三观倾斜45度角，综合评估至少可以贷款百万。” “谢专员客气，您也滤镜太厚了吧？这样就能贷款百万，不怕富豪新产品还没上线就破产？” “哈！”众人直接笑倒，他们喜欢沈沫的随和幽默，纷纷掏出手机询问联系方式，和她相互关注。 宴会厅轻柔音乐，天花板上硕大水晶灯光影投射，举着高脚酒杯，看着里面晶莹缤纷的酒水，沈沫心下突然就有些恍惚，以前她有没有让许劭也这样开怀大笑过？ 回忆许久才发觉，记忆中她从没刻意逗他开心过，而他总是眯着眼睛对她笑。想着想着，沈沫在灯红酒绿中不觉就有些怅然…… 众人交换联系方式，闲聊几句就散开，各自重新开群，继续寻找有趣的人，加好友入圈。 酒会开场半小时，作为邀请嘉宾的各路富豪也陆续到场，沈沫跟着小黑裙女子，由她引荐，和新结识的教育局长聊的热火朝天。 “学区有限，学区房价格高昂，这是否说明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沈沫问。 “任何资源都在逐步实现公平分配，唯独教育和医疗在短时间内还不可能，因为名医和名师就那么几个，无法做到公平。”局长遗憾摇头。 沈沫很快接受：“说来也是，倘若真要绝对公平，我现在要去抗议清华为什么不给我上！” “哈哈！”众人大笑，新结识的朋友再次纷纷加好友互关。 教育局长听沈沫说小时候在实验上的小学，顿时感兴趣，带着她去另一边，引荐她认识实现小学的新任校长。 沈沫一圈圈跳群，不断引荐和被引荐，收获一众好友添加，正在说话间，蒋怡华端着酒杯走过来。 “你好沈科长，久仰。” 沈沫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礼貌伸出手和蒋怡华相握。 “你好蒋总，幸会！” 短暂握手仿佛停留一个世纪，松开时，沈沫已经手心冒汗，又不好当面拿纸巾擦手，只能极力稳住，避免人前失礼，尤其这个人，蒋氏投资的董事长，许劭的母亲！ “沈科长年轻有为，以后还要承蒙你多关照。”蒋怡华客套。 “哪里，互惠互利，中矿欢迎今日参席的诸位和我们共建西城区，当然也包括蒋氏投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沈沫斟酌说话，真诚举杯。 蒋怡华微笑碰杯：“合作愉快！” 等到蒋怡华转身离开，沈沫飞速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长长松了一口气，刚才紧张的她后背一层虚汗，霸道总裁的气场真不是盖的！ 沈沫补好妆出来，突然就觉得饿了！明明吃过晚饭，可是她现在明确感受到她需要大量甜食！ 去餐饮区拿了块小蛋糕，沈沫嘱咐服务生给她杯热牛奶，刚要坐下就看见恒盛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走过来，后面还跟着熟人。 “肖逸！”沈沫放下蛋糕牛奶，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你好，又见面了。”肖逸还是温和笑容。 “你们认识？”肖董事长感兴趣问。 肖逸刚要说话，沈沫抢先开口：“之前在滇西出差，我和同事叨扰肖家伯母和肖奶奶好些日子，十分感谢！” 她知道肖逸肯定会介绍说他们只是普通师生关系，老实书呆子，现成的人脉关系不会利用，她帮忙造势，也算还他人情。 果然，肖董事长听闻肖逸和中矿交情匪浅，老怀宽慰，看向长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慈爱。 次子肖诚一声高定西装，考究领结，歪头打量沈沫时候悄悄皱眉，他总觉得这个沈科长他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不会是他前女友吧？ 旁边董事长夫人微微笑道：“沫沫是吧？经常听我儿媳提起你，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参会前，助理做足准备，早就将中矿项目各个负责人的背景关系打听清楚，令她意外的是，这位沈科长竟然是她那个便宜儿媳的姐姐！正发愁和中矿搭不上关系，这还真是瞌睡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沈沫表情瞬间冷漠：“肖太太，工作场合不谈私事，请叫我沈科长。” 肖太太瞬间怔住，表情尴尬，握着酒杯拘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沫换上笑脸，回过头冲肖董事长举杯道：“恒盛集团实力雄厚，肖董事长深谋远略，曾经捐助一个亿支持市政的暖心工程，令人敬佩！” 肖董事长终于松了口气：“哪里哪里！服务社会、回馈社会是企业的责任，义不容辞！” 这次旧城区改造的大项目，恒盛若能分一杯羹，再捐十个亿他也愿意！想起刚才妻子险些又犯大错，肖董事长回头狠狠瞪一眼，公开场合新闻媒体都盯着，这时候认的哪门子亲戚？不上台面的蠢货！ 肖太太缩下肩膀，厚粉底大红唇在华丽晚礼服和钻石珠宝陪衬下，气质越发显得猥琐。 肖诚全然不在意，也没兴趣理会他们客套，儿媳的姐姐？他妈就他一个儿子，他未婚单身，哪来的大姨子？ 看看四周打扮无趣捂得严实的女领导女总裁，再看看眼前这位小小年纪就一嘴官腔拘谨呆板的美女科长，肖诚手里端着杯1八年的王朝，表情越发不耐烦，什么破酒会！ 目送肖董事长和夫人带着太子爷离开，沈沫转过身正要和肖逸说话，冷不丁又有人过来打招呼。 “沈科长你好，我是廖若彤，x&投资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很高兴认识你。”廖若彤举着酒杯道。 “你好。”沈沫不以为然，微笑稍稍举杯轻碰。 这年头私企各个都是名头响亮，随便一抓就七八个总裁十几个总经理，都是高管，总裁不董事，相当于参谋不带长。 沈沫礼貌敷衍，盯着眼前这位美女总裁突然就有些恍惚，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肖逸已经完全怔住，盯着廖若彤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凝望。 “肖逸，好久不见！”廖若彤落落大方，举着酒杯微笑招呼。 “你还好吗？”肖逸醒过神，温和询问。 “我很好，刚从美国回来，今后可能有段时间要在国内工作。”廖若彤道。 “两位认识？”沈沫感兴趣问。 “是的沈科长，在美国时候我们交往过，肖逸曾经是我男友。”廖若彤大方介绍。 沈沫啧啧，原来这就是肖逸的前女友啊？长得美有气质，难怪让理工男神念念不忘，一心盼着去蒂芙尼刻字。 “不打扰你们，两位随意！” 沈沫成人之美，端着酒杯离开，刚走开不远又被人叫住。 “沈科长，好久不见。” 熟悉声音，陌生称谓恍如隔世，沈沫一下愣在那里，大脑静止三秒钟后，微博崩溃，用户全部掉线！ 沈沫转过身，强做淡定的注视着许劭：“好久不见。” 他瘦了，脸上棱角更加分明，似乎是衣服的缘故，修身剪裁的西装让人看起来更高些，冷静面容不苟言笑，记忆中运动裤短袖t恤，眼睛弯弯的笑容已经找不到痕迹。 两人正在对视，廖若彤甩下肖逸，匆忙赶过来，打破沉静，站在两人中间介绍。 “沈科长，我介绍下，许先生是我老板，x&投资集团的董事兼总裁。” “不需要介绍，我认识他，我们交往过，你老板曾经是我男友。” 沈沫没好气看着廖若彤，忽然就想起那年在意式风情街，许劭陪伴招待的白富美，没错，就是她！在美国这几年就是她陪着许劭的吗？沈沫突然有些嫉妒，醋坛子倒了一地般。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聊。”廖若彤尴尬，说完赶忙走开。 在许劭身边做了三年私人助理，她知道这位沈科长是谁，果然国内环境复杂，换了职位头衔还是让人误会。 沈沫看一眼廖若彤背影，再次望向许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待多久？” “还没确定，改天有时间再细聊，沈科长慢用，我到别处看看。”许劭丢下这句便转身走开。 沈沫有些傻眼，什么意思？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可以吗？怪我刚才对你的美女总裁语气不好吗？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你前女友？ 那边许劭跟在许国霖身边，由他介绍引荐各路富豪和领导，随后父子分开，许劭又单独和同龄人相互认识，愉快交谈，廖若彤再次跟上来，站在许劭身边寸步不离。 沈沫已经完全不在线，顾不上交际结识新朋友，两只眼睛死死粘在许劭身上。 她冷静观察两人站姿位置，见廖若彤紧跟许劭，落后他两步距离，不禁悄悄松口气，这位副总裁只是助理，谈不上独当一面，更不是董事夫人。 许劭并没待太久，提前离开酒会，廖若彤紧跟其后，随即也离开。 沈沫顿时焦急，正要跟上去，这时谢世宁过来拦住。 “沈沫，那边有几个市政工作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他们很想和你聊下拆迁，听下你的高见。” “随便！你们看着拆吧！”沈沫迅速说完，放下酒杯飞也般下楼。 第128章 观星 沈沫飞般速度赶回公寓, 一路盘算, 幸好她之前购置高倍望远镜用来看星星, 不知道许劭是否还住以前那套公寓。 忐忑不安激动心情, 沈沫下车上电梯，穿过大堂, 输入指纹等候入户电梯。 旁边物业大婶随即抽出消毒纸巾, 擦去指痕。 “晚上好！还没下班吗？”沈沫心情大好，微笑打招呼，不过今天的大婶有些面生, 大概是新招聘来的员工。 大婶警惕点头：“嗯, 今天我夜班。”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 沈沫上前一步进去，和大婶微笑道别。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开门刹那间沈沫立刻出来，甩掉鞋子包包就直奔后面落地窗, 她家后窗户能看见许总家阳台！ 刚跑到客厅，沈沫突然一个跄踉，险险摔倒时候又被拉住, 她好像撞到什么物体上, 抬起头看，沈沫险些尖叫出声。 距离她两公分处是男性赤/裸胸膛, 精壮肌肉, 好闻的沐浴液淡淡清香, 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 “你来找我？”许劭问。 沈沫瞪大眼睛打量四周中性装修，黑白灰主色调和她家花里胡哨的公主风天渊之别，再看看站在眼前的许劭，顿时清醒。 “不！我走错楼栋了。” “嗯？” “你们怎么盖的房子嘛！几栋楼都长一个样！一不小心就走错的知不知道？就像今天这样进错家门上错床，会引发家庭矛盾的你知不知道！”沈沫恼羞。 “多谢沈科长指正，我会通知物业，让他们尽快处理。”许劭谦虚。 “处理就完了吗？”沈沫突然理直气壮。 “那……接受罚款？”许劭斟酌。 沈沫气哼哼站在客厅，瞪着许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什么。 许劭拎着浴巾，努力保持形象。 “为什么给我寄衣服？”沈沫质问。 “买习惯了，堆在家里放不下，不想再买一层公寓，只好寄给你。”许劭认真解释。 当我是处理库存的回收站吗？你怎么不去开网店？沈沫喘着粗气瞪许劭，眼看着他的浴巾又往下滑落半寸，情不自禁吞咽口吐沫。 “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沈科长晚安！”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沈沫咬牙切齿。 “沈科长慢走。”许劭礼貌送客。 沈沫形容狼狈，慌里慌张跑回玄关，捡起鞋子和包包飞般逃进电梯。 她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三年没男人吗，怎么就沉不住气？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好丢人啊！沈沫在电梯里懊恼的砸墙！ 电梯门打开，沈沫捂着脸出来，刚才的清洁工大婶还在，一脸同情的看着沈沫。 二十七楼是位单身先生，刚从国外回来，这是找上门的前女友吧？这么快就出来，恐怕是没戏，明天得提醒业主赶紧去掉她以前的指纹密码，万一她哪天半夜再悄悄摸上楼……他们得对业主的人身安全负责。 沈沫走出物业大堂，沿着鹅卵石小径步行，穿过泳池和喷泉景区，弯弯绕绕走了好大会儿才回到她那栋楼的大堂。 好久没有穿高跟鞋走这么远的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硌的她脚掌生疼，脚后跟磨出血泡，沈沫顾不上形象，一进大堂就脱掉鞋子拎在手上，输入指纹上电梯，到家扔掉鞋子包包，沈沫有气无力瘫倒在客厅沙发上。 前男友回来了，没有找她复合，没有说是否还单身，甚至话都没和她多说一句，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她在紧张什么？他说在美国要待五年，现在才刚刚三年，回来出差还是探亲？又或者……结婚？！如果他发请柬，她要不要给红包？ 给你个头！沈沫突地从沙发上跃起，跑到衣帽间把一件件叼牌驴牌香奈儿从衣架上扯下来，使劲朝地上摔。 “装不下才寄给我？你怎么不买钻石！你怎么不买金条！怎么不说害怕房产证过期要寄给我？当我是傻的吗？！” 发泄够脾气，沈沫气呼呼去洗澡，整晚胡思乱想，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刚刚四月早春，天气已经燥热的让人无法入睡，身下真丝床品像是插了电热毯。 大气污染全球变暖，气候越来越不正常了，沈沫郁闷心想。 转天上班又是无精打采，整整一天的沉闷会议结束，沈沫魂不守舍回家。 “沫沫！拆迁补偿到底怎么算？学区给不给啊？”厉秀英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拆迁正式宣布，结果跟大姑娘上轿似得，羞羞答答一步三回头，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把补偿条例拆迁办法一次性全说完？ 沈沫心不在焉：“问我干嘛？我是项目科长，又不是拆迁办主任。” “关乎我外孙上学的大事，你怎么就不经心呢！”厉秀英痛声。 “你外孙是谁啊？我认识吗？你闺女都还没嫁出去呢，要什么外孙啊！”沈沫不耐烦。 “死丫头！招你惹你啦？跟我发什么脾气？” “谁让你老跟我提外孙？” “不跟你提我跟谁提？相亲不去相，恋爱不去谈，整天在我眼把前晃悠，看见你就烦！吃完饭赶紧滚！” “滚就滚！” 沈沫一脸不爽的怼完妈妈，气哼哼吃完饭就从家滚出来，开车回自己公寓。 车子开进地下通道时候，沈沫惊奇发现道口多了几条油漆线，五颜六色，分别指向不同楼盘的停车场方位，明晃晃的刺眼。 “搞这个干嘛？画的跟游乐场似得……上面不是有区域标牌吗？”沈沫问保安。 保安一脸憋屈：“物业交代的，说有业主不认字，走错楼栋跑到别人家，差点酿成家庭惨剧。” “哈哈，谁这么瞎……”沈沫说到半截猛地停住，脸色黑下来，关上车窗一声不吭走开。 停车上电梯，在大厅看到熟悉的清洁工大婶，沈沫打过招呼，再三确认楼栋后输入指纹上电梯回家。 电梯门打开，沈沫探头探脑，蹑手蹑脚的朝客厅张望，看到满屋子浅紫粉红轻纱幔帐的公主风，这才踏实下心。 甩掉鞋子包包，大咧咧走进屋子，沈沫飞速跑到后面落地窗，高倍观星望远镜架好，透过小孔观望，对面阳台一片漆黑，许劭没回来！ “这么晚还不回家，浪里个浪！总裁很忙吗？”沈沫气哼哼骂道。 “虽然不必朝九晚五上班，但还是很忙。”突然有声音回答。 “谁？！”沈沫惊悚回头。 许劭从客厅沙发站起来：“你好沈科长，我特意过来告诉您一声，楼栋标示不清的问题已经解决，以后您不用担心走错门上错床。” “呵呵……好，谢谢！你辛苦。”沈沫干笑。 “那就不打扰了，晚安。”许劭告辞。 “晚安，你慢走！”沈沫礼貌送客。 看着电梯门关上，沈沫长长松了口气，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叮”电梯在楼下大堂打开，清洁工大婶一脸警惕的盯着许劭。 “还没下班？”许劭笑眯眯打招呼。 大婶越发警惕：“是！今晚我值夜班。” 二十七层的业主是位单身女士，长得漂亮人也和气，这是刚交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快就把家里钥匙交出去，早早输入指纹允许他自由进出？ 看这位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再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身行头看起来不便宜……啧啧，这年头年轻女孩都恨嫁，越是有钱有貌就越容易被骗。 许劭没看到大婶鄙视眼神，心情愉快的吹着口哨扬长离去。 又是一个不眠夜，沈沫恍恍惚惚睡下，转天继续魂不守舍，遐想连篇，强撑着在各种会议和酒会穿梭，很快，一档接一档的工作袭来，容不得她继续沉浸在个人情绪，沈沫又恢复工作状态。 西城区是市辖区，它既是新南市的一部分，又有独立的行政机构，区政府、区委、交通、医疗、教育都有各自独立的一套领导班子，同时也隶属市政市局。方方面面相关单位都有本系统一套体系，牵一发动全身，改造过程中全要协调顾及到。 之前沈沫还和厉秀英比喻他们中矿是丈母娘，其实应该说是老丈人才对，市政才是丈母娘，还是个精分挑剔人格分裂的丈母娘！ 沈沫拿着二百多亿，只要求丈母娘赶紧把闺女养大嫁出去，结果老太太叨叨叨，一会儿女儿的奶粉纸尿裤，一会儿自己的口红包包衣服首饰，一项项跟她算账，高不成低不就，刚确认好口红买淘宝的，那边奶粉又要进口的，反反复复没完没了……沈沫烦躁，时不时就咬牙切齿暗暗心想：惹急我一个子儿都不给，自己生的自己养去吧！ 在经历过无数次大会小会后，新南市各部门经过反复协商，终于出台了针对西城区拆迁的新政策，不再另建安置房，所有拆迁户测量估价，兑换成房票，直接在市内选购商品房。 例如沈沫家30平的小房子，算上各种优惠补贴折价一百万，要钱，直接去提现，要房，把原面积兑换成房票，市区内多家小区可供选择。 西城区拆掉的30平可兑换东城区60平或者北城区90平，又或者南城区的120平，全部商品现房，用房票支付，多退少补，可随时入住和买卖交易。 还想住回西城区的拆迁市民，同样也是面积置换，另外还有15%的优惠补偿，只是要等到过几年，改造完成后才能入住，在这期间，房票既是购房凭证，又是高回报的理财产品，由市政支付高额利息。 拆迁方案确定下来后公布，具体工作由市政相关部门去执行，沈沫终于松口气，难得清闲，早早下班回家吃饭，没想到一进门，迎接她的又是呱噪。 “沫沫，拆迁补偿究竟怎么回事？房票到底划不划算啊？”厉秀英着急。 沈沫纳闷：“原来30平的老破小，给你重新盖好，原面积返还给你，还有各种优惠补贴，你还想怎么划算？” “你少跟我装糊涂！现在的房子哪还有30平的？新房盖好我得倒贴多少钱进去？当你妈我傻啊？”厉秀英耻鼻。 沈沫震惊：“住大房子你不舒服啊？花点钱怎么就成倒贴啦？想不花钱也行啊！去南城区，一分不花给你个120平的大三居！” “我自打生下来就住西城区！你们凭什么把我搬到南安郊县去啊？” “现在那里叫南城区！是市区！再说也没人逼你啊，你选西城区的房票不就得了？” 母女俩兜来兜去，罗圈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沈沫头疼，打开电视看新闻，装聋作哑不理她妈。 “回迁房到底带不带学区啊？”厉秀英还是不甘心，再次询问女儿。 沈沫懒洋洋瘫在沙发上，吃着桔子道：“妈，你先搞搞清楚，以后没有回迁房这个概念了，给你房票，想买学区就买学区，想图便宜就买不带学区的普通住宅，各种商品房任君选择，你是拆迁户，有优先权。” “那我的学区呢？这就给我改造没啦？” “什么叫你的学区啊？那不是专门给你建的重点学校，而是教育局学区划片，恰好你的房子被划分到实验小学的学区而已，想要学区可以啊！签协议拿着西城区的房票，等着改造完自己掏钱补面积呗！”沈沫无力解释。 那不是得花钱吗？厉秀英郁闷想。 轰轰烈烈的城区拆迁开始，不在学区范围的住户很痛快，按照自身需求很快选好置换地点，高高兴兴签协议搬迁。 学区范围内的住户有些犹豫，拆迁补偿标准是明确了，可是学区的价位和地点都还没明确，也不知道新房建成后多大面积，还要补交多少钱，现在就签协议，万一失策错过市重点的学区房，吃亏可就吃大啦！还是等等再说吧。 鉴于市民的观望状态，市政抓紧时间进一步明确学区政策，沈沫刚刚清闲几天，又迎来新一轮马不停蹄的会议。 第129章 西山别院 中矿大厦顶层会议厅, 沈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带领项目组和市政相关单位开会, 对学区住宅的设计方案进行讨论。 新南市的土地转让有多种形式的竞拍招标挂牌，西城区改造项目, 最瞩目的地块就是学区周边, 目前已有几十家房地产企业提供设计方案参与竞标申报。 “13号标书的方案我最认可，房子是用来住的，不要盲目迷信重点学校, 哄抬学区房价, 政府有效调控, 要让老百姓买得起、住的起！”赵主任义正言辞。 他家在西城区也有老房子，恰好就在学区, 将来孙子读小学全指望这套房子, 所以格外关注。 匿名标书不显示投标集团的公司名称，只拿来进行内部讨论，不管是哪家公司, 13号标书的设计方案他最满意。经济高层，一梯四户，最小户型45平，他家拆迁面积30平, 算上优惠政策，几乎不用贴补太多钱就能继续享受学区资源，再合适不过。 周少爷懒洋洋开口：“赵主任, 13号标书的设计方案明显就不实用吧？其他配套设施不说, 就说面积, 普通家庭两口子都上班，孩子不是爷爷奶奶带就是姥姥姥爷接送，老少三代挤在一起，45平的一室一厅怎么住？” 赵主任怔了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他们夫妻在东城区有大房子，儿子也有三居室婚房，将来西城区的学区房下来就是挂户口，他没打算自己住啊？ 韩师兄发言：“我赞同赵主任的提议，为了更多家庭享受优质教育，户型面积应该有所控制。” 他家北城区的旧小区没有配套托儿所和幼儿园，自从女儿降生，母亲过来帮忙带小孩，家里婆媳总是争吵不断。眼看女儿又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公立的排不上号，私立的不敢去，妻子几次提出换房，一步到位，奈何现在房子都越盖越大房价越涨越高，他这点死工资是怎么也追不上，想想就让人窝火。 周少爷听了他的话更窝火：“你干脆把学区房改成大通铺算了！七大姑八大姨有一个算一个，想上学的都住一起，挤一挤，大家全都享受优质教育！” 韩师兄涨红了脸，使劲憋着没敢说话，赵主任对他有栽培之恩，可是想在项目组进一步发展的话，就不能得罪周处。 谢世宁笑着道：“近年二胎政策全面放开，公办小学有限，学位紧张，新南市各方面正在逐步加强师资建设增加学位，同时均衡优质教育资源，平衡各学校之间差距，避免择校，缩减住房面积并不是好主意，韩专员恐怕是本末倒置了。” 经常和中矿一起开会，他认识这位韩专员，每每听他发言都想笑，沈沫那样的科长，周少爷那样的处长，再加上项目组里这位韩专员，中矿的岗位配置还真有趣。 沈沫见韩师兄还想反驳的样子，生怕他再在外单位面前丢人，赶紧拦住，抢先一步发言。 “房子是用来住的，新闻爆炒的天价学区房都是老破小，所以给人固有印象，以为孩子上学家长就要牺牲居住环境，这才是最大的本末倒置！如果先考虑生活，学校只不过是配套设施，我个人比较赞同27号标书的设计方案，最小面积90平，主流150平复式，高端2八0平跃层，适用四口之家三代同堂以及住家保姆，再合适不过。” 赵主任痛心疾首反对：“西城区现在的学区房价就六万每平！按照这个价位，你说的最小户型至少也要补足60平的差价，足足三百六十万！普通市民有几个能拿出这么多钱？” “资源重置，没人规定优质学区只能属于原住民。”沈沫懒得多说。 西城区大多数老街坊都和沈沫家原来的房子一样，只有30平，学区房虽然单价高，但是面积小，即便卖掉也不够在东城区买套大户型，所以多年以来都在将就。 既想改善居住环境又想保留学区，还不想多花钱，是包括厉秀英在内多数拆迁户的梦想，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管是中矿还是市政或是开发商，都无法满足这个愿望。 会议上各方各持己见，最后也没能达成统一意见。散会后，沈沫刚从卫生间补妆回来，手机铃响，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肖逸。 “沈科长，家父感激您和同事在滇西时问候祖母，宽慰她老人家思子之心，所以想当面致谢，明晚你有没有时间？” 沈沫略想下，很快便点头答应：“肖董事长客气了，不过是人之常情，明晚我们一定准时出席。” “多谢！”肖逸真诚道谢，随后把宴请地点发过来。 沈沫看一眼，见是西山郊区的私家别院，随手将短信发给郑姐和高少爷。 日常和项目合作方应酬交流，参加酒席是常事，只不过肖逸这个时候邀请他们，用意不明而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对恒盛不利的事未必对肖逸无益，他们和恒盛没交情，但要卖肖逸人情，给他在亲爹面前撑腰争家产并非难事，沈沫欣然答应赴约。 转天下班后，沈沫开车，载着郑姐和周少爷去赴宴。 “肖老总还差点意思，难怪恒盛这么些年钱没少赚，格局始终不大。”周少爷在车上吐槽。 郑姐笑道：“下面两个儿子，老头儿把着公司不让权，员工一水儿的亲戚关系户，别看大楼修得气派，跟家庭小作坊没差别。” 沈沫握着方向盘夸张道：“他们家两宫娘娘争宠，东宫母以子贵，西宫子凭母贵，金枝欲孽，豪门深似海！” “哎，沈沫，我说你这都哪看来的乱七八糟的啊？小姑娘家家的，说的跟你见过似的。”周少爷吐槽。 “电视演的啊！” 一路轻松谈笑，三人很快到达宴请地点，西山的私家别院。 本市富豪云集，他们已经不满足在公众餐厅享受vip会员待遇，于是另行打造私家别院，在西山郊区建造各色风格的别墅四合院，聘请名师大厨，专门招待自家贵客。 沈沫吃过各府私房菜，肖家的以前也来过，让她心心心念念的是许府别院，就在这附近，她至今为止还没去过。 “周处，郑处，沈科长，里面请！”美女招待穿旗袍站在大门外恭敬邀请，旁边保安林立。 沈沫跟在郑姐和周少爷后面进来，肖家别院是栋仿旧风格的别墅，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像是旅游景点，类似青岛的花石楼和天津的少帅府。 别墅内部同样金碧辉煌，宴会厅更是隆重，红木餐边桌，瓷器古董花瓶陈列，中间一张硕大圆桌，穿制服的管家和家佣列队迎候。 “欢迎欢迎！难得有机会请到几位贵客，大家快请落座！”肖董事长热情迎上来。 “肖总客气！”周少爷寒暄。 “多谢郑处和沈科长赏光。”肖逸温和笑意。 “哪里，之前在滇西多亏你收留。”郑姐客套。 沈沫微笑打过招呼，随后落座。 精致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国宴茅台和金标五粮液端在美貌迎宾小姐的手里，放在红丝绒托盘上仿佛琼浆玉液，仪式感十足。 沈沫微笑品菜，客套寒暄，土豪们的酒席吃多了，难免能体会其中门道。 以前她是沈专员时候，酒席多是设在高档餐厅，鲍参鱼翅天价红酒，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生怕她不知道钱是好东西。 自从当了沈科长，画风突变，酒席多是设在私人会所和私人别苑，精致特色私房菜，要多私人就有多私人，生怕她没感觉到自己至尊无上的特权。 果然，酒过三巡后，肖董事长终于透露诉求。 “恒盛的经营理念就是给老百姓盖房子，盖好房子！西城的学区地块我志在必得！最小户型45平，虽然密度和容积有点点高，绿化率也欠妥，但是人人有房住！” 沈沫笑，原来13号标书是恒盛的啊？ “安得广厦千万间，肖总有魄力！以后中矿有经济适用房的项目，一定不会忘记恒盛。”周少爷捧场。 “多谢周处提点，不足之处还请担待。”肖逸心里立刻清明，举杯道谢。 沈沫端起酒杯，静静打量肖逸。 毕业那晚教学楼露台上，滇西老宅八角凉亭上，那时端着酒杯的肖逸看起来要多俊逸就有多俊逸，天外谪仙般人物。 上次酒会上见面时候还略显青涩，短短不过数日，今天酒局上的肖逸却是换了个人般，推杯换盏间急功近利都摆在脸上，看起来和凡夫俗子一般无二。 一切努力原本是想接近心中的白月光，哪知道是背道而驰，距离反而越来越远，沈沫想到自己，冷不丁就是一阵寒意。 她在招待会和记者周旋，在酒会上带着面具假意寒暄时候，恐怕早已不是当初在学校让许劭一见钟情的那个她了，许劭会不会同样心生厌恶？ 沈沫满腹心事一肚子郁闷，眼前美酒佳肴如何也吃不下去，找借口从别墅出来醒酒。 “沈科长，需要我陪您吗？”美女招待体贴询问。 “不需要，我想自己走走。”沈沫拒绝。 “那好，附近有不少古迹，不远处还有片桃花林，晚上很漂亮，您放心，周围绝对安全。” “谢谢。” 沈沫走出别墅，趁着酒兴在四周溜达，刚走不远果然看到一片桃花林，郊区新鲜空气，月朗星稀，粉白红蕊的桃花林像是世外仙境。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沈科长还会念诗？” 听到熟悉声音，沈沫并没太多意外，她知道许家别院就在附近，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桃树下，果然是许劭夹着烟站在那里。 “你在这里不会是等我吧？” “我在招待宾客，喝多了出来醒醒酒。”许劭还是一本正经。 “真巧啊！我也喝多了。” 沈沫边说边摇摇晃晃走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顺势就扑到许劭怀里。温暖坚硬的怀抱，她无比熟悉，多少次在梦里重温这样的感觉，沈沫陶醉。 “果然没创意……”许劭轻笑，深吸气享受怀中的酒香软玉，仿佛在梦里般。 “我是不是变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沈沫呓语。 “嗯……大了一点点，更软些。”许劭趁机探索。 “你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手感很好……”许劭用力揉搓，呼吸渐渐粗重。 “许劭，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这三年我一点都不快乐，我找不到自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想念在学校时候我们看电影吃牛杂面，我在啦啦队，你是篮球队长，我是沈沫，你是许劭，我是你女朋友……我想你，想和你一起吃饭，想抱着你睡……”沈沫自言自语。 “我知道……”许劭轻声，手上仍旧探索。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要结婚了吗？”沈沫问。 “有这个打算。”许劭手下不停，沿着光滑长腿探进裙底…… 沈沫怔了下，猛地握住他手腕：“你女朋友在哪儿？她是谁！” 许劭反手钳制住细白手腕，低头啃咬细嫩脖颈，继续探入裙底：“还没来得及找……” “你看我行不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沈沫急切问。 “从哪个步骤开始？”许劭看她。 沈沫气息紊乱，挣脱开钳制，抱住许劭脖子踮起脚尖就吻上去。 许劭控制不住，一手揽住腰肢把人拎起来，一手托住她后脑勺，低头覆上软糯红唇热切研磨啃噬。 沈沫像颗晒化了的冰淇淋，软趴趴黏在许劭身上，抑制不住的激动，放下一只手探进他衣服里拉扯腰带…… “停！沫沫，有监控！”许劭及时刹车，攥着沈沫肩头推开她半尺距离，红着眼睛大口喘气。 “我们回公寓！”沈沫嘶吼。 “忍忍，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不是你觉得我现在功利市侩面目可憎？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站在大礼堂？我还见到你妈妈，她冲我微笑，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抱住她大腿叫婆婆！就因为我不是以前的沈沫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我不可能永远1八岁！25岁的沈沫还马尾短裙纯真无辜你不觉得很弱智吗？” 许劭静静看着沈沫，逐渐一点点恢复理智：“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沈沫敲了敲脑袋，她喝醉了吗？ 明明很清醒！明明她刚才还听见他说他在美国整日想她，每天靠回忆度日，说想起他们在学校时候，他是篮球队长她在啦啦队，美国的牛排大餐不如学校后门的牛杂面好吃……难道她听错啦？ 沈沫看着许劭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再看看四周桃花林，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刚才一切都是她臆想，想着想着突然就心灰意冷，耷拉下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醒酒没？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改天再说。”许劭整理好裤扣腰带，无奈道。 沈沫忍着泪站直身弄好裙子头发，恼羞道：“不用了，我现在是沈科长，喝醉有专车送我回去，加长林肯，能晒月光听贝多芬那种……找你的白富美结婚去吧！渣男！”说完头也不回走开。 许劭哭笑不得，无奈摇头，目送沈沫摇摇晃晃走出桃花林，这才转身回去。 许府别苑是座仿京式建筑的四合院，青砖灰瓦，绿色柱子，大红门角包着赤铜，古朴大气。 前廊窄窄一排房子，供司机和工作人员休息，穿过院门到中庭，正中是个假山，院子里各色花卉绿植，正房雕梁画栋面积宽阔，是款待宾客的宴会厅。 此时宴席已经尾声，管家和家政正安排司机送醉酒的宾客回家，加长林肯、劳斯莱斯……一辆辆黑色豪车在夜幕中离开西山郊区。 送走所有宾客，最后廖若彤才把自己车子开过来，许劭上车，在后座闭目养神，顺便回味刚才桃花林中的艳遇。 “肖逸跟我求婚。”廖若彤开着车，突然就宣布喜讯，只是语气无波无澜，像是在说有人请她吃饭一样。 许劭突然睁开眼睛，稍顿后又放松笑道：“恒盛正值多事之秋，公司两派人马各自站队，长子和二太太斗的乌烟瘴气……西城区改造项目肖董也志在必得，到时资金链断裂，破产分家在所难免，如果你母亲的银行能给肖逸资金支持，危难见真情，倒也是桩好姻缘。” 他不想干涉员工的私人感情，但廖若彤若此时投靠恒盛，对公司并非是好事，他从不期望女人能分得清楚理性选择和意气用事，更不说公私分明，他不得不堤防。 廖若彤苦笑：“当年他母亲拿出全部嫁妆给他父亲做生意，然后留在家乡带着他和奶奶辛苦度日，结果生意刚有起色，他父亲就在新南市另娶，理由是他母亲不会讲普通话，不能陪他应酬。” “你留学美国又精通法语，想必不用有这个顾虑，趁你母亲还没退休，搏一把，恒盛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也算好归宿。”许劭笑着挑唆，心想果然是公私不分，银行和企业之间正常借贷业务，她居然就想到嫁妆上去。 廖若彤以为许劭是在委婉劝告，警告她小心遇人不淑，耽误终身。心下感概后无奈叹气，想起当初毕业拿不到签证，在美国惶恐度日，整日担心被遣返时候她也反思过，那时候的她还质疑自己是否不体谅，错失爱人。 如今再次重逢，对方依旧一往情深，只是恰好这个关键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无怨付出，究竟是为爱努力，还是被利用。 “你呢？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为什么还不跟她求婚？”廖若彤问。 “x&和华霖都要参与西城区项目，我不想她受到影响。” 许劭仍然记得三年前分手那晚，沈沫哭着诉说他们之间的种种差别给她带来痛苦，他不确定如今的她是不是已经足够勇气能承受，更不清楚她现在是不是足够分得清楚利益和感情。 他不想去试探，更不需要考验，他只要扫清所有障碍，让她不必痛苦纠结选择。 听到许劭解释，廖若彤纠结百回的心思突然就豁然开朗，如果肖逸真的对她有心，为何不等到功成名就之时再来向她表白？不论如何她都喜欢骑士，他想要的却是田螺姑娘，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女人敏感，凡事都爱多想，万一她误会你无心，随时可能会另择佳婿，今晚城建局的那位谢专员，毕业名校，学识涵养风度不逊于你，在酒席上可是三番五次提起到沈科长哦！”廖若彤笑着提醒。 许劭轻笑：“谢专员？清华施工队的那个？你若喜欢这种类型，在公司多招聘几个便是，我允许你谋私。” “老板，是清华建筑系！” 两人正在谈笑，突然一阵刺耳铃声急促响起，打破夜晚车内轻松气氛，廖若彤接起电话，随即脸色凝重，忙把手机递给许劭。 许劭拿过来接听，片刻后，同样脸色大变。 “马上去医院！” 第130章 车祸 沈沫昨晚乘坐加长林肯, 在司机保镖护送下返回公寓，迷迷糊糊睡下, 还没感觉睡多久就已经天光大亮, 早晨七点钟, 沈沫被手机吵醒。 “沫沫，你睡醒没？”电话里许劭声音沉重。 “出什么事了？”沈沫警觉。 “陆战旗昨晚车祸, 现在还在抢救……” 沈沫心脏猛地漏掉半拍, 手机差点滑落, 颤抖声音道：“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 沈沫快速下床洗漱, 三分钟后素颜马尾随便套件衣服就出门。 心急下电梯开车，一路飞驰，等沈沫赶到医院时候，许劭正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面, 宛如雕塑。 “许劭！”沈沫飞奔过去。 许劭一把抱住沈沫, 一句话都说不出, 时间仿佛静止, 唯独剩两人的心跳声。 沈沫紧紧抱着许劭, 无声垂泪，浑身止不住颤抖, 她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陆战旗, 更害怕躺在里面的人是许劭！ 路过的病患家属驻足, 投过同情目光。人有旦夕祸福, 生老病死人生无常,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活着的要珍惜眼下才好。 沈沫好半天才缓过心神，推开许劭焦急询问：“究竟怎么回事？伤得严不严重？通知他父母了吗？” “昨晚已经下过一次病危通知，凌晨两点钟北京的专家才赶过来，现在里面还在抢救，他父亲听到消息心脏病复发，在另一家医院，陆战旗的妈妈在那边照顾。”许劭简短交代，心里越发焦躁。 “要不要通知高蕾蕾？”沈沫问。 许劭默默点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回国后，陆战旗几次打电话邀请，他都没时间，昨晚原本约好一起喝酒，结果他临时有安排去了西山别院。如果他没爽约，陆战旗不至于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段，就不会赶上那辆施工车，就不会……许劭越想就越懊恼。 沈沫擦下眼泪，站在一边打电话，高蕾蕾的手机很快接通。 “这么早？你又做春梦啦？还是想去三亚度假？该不会是在梦游吧？”电话里高蕾蕾鼻音，显然还没睡醒。 “蕾蕾，你先别急，听我说，你能不能现在马上来趟新南？陆战旗出了……一点小状况。”沈沫艰涩开口。 电话里一片沉默，几秒后传来咆哮声音：“他怎么啦？你给我说实话！” “车祸……” “我马上过去！他在哪家医院？啊？伤的怎么样？断胳膊还是断腿？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他是要死了吗？几点的航班？我现在怎么订当天的机票？开车走高速会不会更快些？啊啊啊！他是要死了吗啊？！” 电话里高蕾蕾崩溃，嚎啕大哭，沈沫抑制不住悲痛也跟着哭起来。 许劭抢过电话：“高蕾蕾，你先别慌，他正在抢救，把你地址发过来，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 挂断电话，地址发过来，许劭随后安排人去接高蕾蕾。 沈沫擦干眼泪，抱着许劭胳膊拉他坐下，两人继续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 两个钟头后，新南机场私人停机坪，飞机降落，高蕾蕾下飞机直接坐上早已等候在机场内的车子，飞速赶往医院。 “蕾蕾！” 急救室门前走廊，沈沫飞扑过去，一把抱住高蕾蕾。 毕业后高蕾蕾回新南参加过魏时芳的婚礼，她们去三亚度假，那时开心重聚，她始终没料到，她们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她一点都不想！ “他怎么样？” “还在里面抢救。” “好好的怎么就撞了？” “施工车夜间违规操作，倒车时候刚巧……”许劭无法说下去。 高蕾蕾软踏踏的往下滑，被沈沫一把扶住。 “你先别吓自己，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医生正在抢救，很快！马上就有好消息，他一定会没事的！” 矿务局的人昨晚就赶来医院，跑上跑下办理各种手续，来去匆匆却都默不作声，他们清楚这不是一般的小事故，里面的人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得看天意。 漫长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医生面色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 走廊玻璃窗的阳光照在白大褂上，沈沫这一刻仿佛真的看见天使，默默祈祷，一定要是好消息！ 高蕾蕾怔怔看着医生，迈不动脚步，也说不出话，像是等待法官宣判。 许劭尽量平稳住情绪，走上前询问：“宋主任，我朋友怎样？” 宋主任摘掉口罩欣慰道：“手术很成功，已经从无菌通道送到加护病房，再观察1八个小时，如果一切正常，就说明他脱离危险期。” 虽然并不是确切消息，沈沫却是如闻天籁般，激动抱住高蕾蕾，两人又哭又笑再次喜极而泣。 许劭终于松口气：“谢谢！您辛苦，我让助理安排您休息。” 随后廖若彤赶来，和医院方面协商交涉让宋主任继续参与后续治疗的事情。私人飞机使用公用机场跑道起飞有专门通道，私人医生使用公立医院治疗也有相应方案，并不麻烦。 “幸好当初没让他跟着我回北京，否则这个时候恐怕我还堵在路上，不等我挂上专家号他照片就得挂墙上，许劭，谢谢你！”高蕾蕾真诚道谢。 “呸呸！你家陆战旗还躺着呢！赶紧吐出来，童言无忌！”沈沫被雷外焦里嫩，好姐妹一点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生冷不忌。 许劭原本焦虑担忧和些许内疚的心情，被高蕾蕾这么一道谢，突然就哭笑不得，无奈看着这位姑奶奶，不知道说什么好。 矿务局的人也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懂得医院规矩，操刀的专家主任敢精确到时间钟点，那就是说他有把握病人能醒来，人这就算保住了！ 众人都放下心，马上也跟着开始安排后续手术和住院治疗的问题，心情和昨晚已经大不一样。 “请问，这位是？”穿蓝色制服的中年大姐询问眼神看着高蕾蕾。 “家属！”高蕾蕾警惕看着中年大姐，她知道这帮大姐平时没少给陆战旗介绍对象。 制服大姐尴笑：“小陆女朋友吧？陆局也住了院，家里乱成一团，你能帮小陆张罗那就太好了！刚才我们费好大劲才跟医院协商好，让他们给腾出一张双人间的病床，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没有单人间吗？”高蕾蕾老实不客气提要求，伤得这么重得好好修养，双人间哪行？ 制服大姐更加尴尬：“咱们这儿医院床位都紧张，双人间就是最好的病房啦！” 沈沫插嘴：“不是有高级病房吗？单人套间能上网能洗澡的那种。” 大二那年她发烧输液，许劭送她来医院住的就是单人病房。毕业时再次发烧，她才知道医院病房要好些人住一起，而且没有卫生间。 “那个不走医保，不能报销！”制服大姐为难。 “我当多大事呢，我们不报销总行吧？在哪儿办手续？受累您带我去。”高蕾蕾不在意，出门匆忙，她什么都没带，就带了钱和卡。 制服大姐无奈，只能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双人间，带高蕾蕾重新去办高级病房的住院手续。 望着高蕾蕾背影，沈沫感慨万千：“她心可真大！陆战旗伤得这么重，刚才还哭成狗，转眼又跟没事人似得，吃什么长大的？” 许劭称赞：“老北京的姑奶奶可不简单，战乱时候，家里的男人都上战场，姑奶奶当家，照顾弟妹赡养老人，遗孀可以改嫁，姑奶奶却要守住家，把弟妹抚养成人后自己才嫁人。” 沈沫吃惊，她原来只以为旗人有选秀风俗，拎着菜篮子的黄毛丫头说不准哪天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家里没人敢得罪，有话语权地位高，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责任。 不大一会儿，高蕾蕾办完手续回来，招呼上沈沫和许劭，三人去提前开好的高级病房休息，等待陆战旗醒来。 上电梯到达住院区，在走廊另一端，和普通病房隔离开的就是高级病房区，脚下厚厚的地毯，装修的像是星级酒店，房门打开是个小套间。 护士穿粉色制服裙，护工是浅蓝色长袖长裤套装，暖色环境，舒适氛围，沈沫心情瞬间放松，原本的悲伤情绪也一扫而空，仿佛陆战旗遭遇的不是车祸，而是在生孩子…… 高蕾蕾忙着和护士长沟通如何安排护工，沈沫这才想起许劭昨晚守了一夜没吃东西，她和高蕾蕾从早晨醒来到现在也水米未沾，于是忙拿出手机点外卖，汤水瓜果尽量丰盛，好补充体力。 等高蕾蕾反复询问过护士长，终于敲定一个特护和两个护工，又订好明天的特殊病号餐，外卖刚好到医院门外，护士拿着送到病房，三人坐在小茶几旁，边吃边聊。 “你单位那边请假了吗？”沈沫问。 “请完了，他们临时安排人手过来接替我工作，十天半月不成问题。”高蕾蕾吞咽着盒饭道。 她们单位请假就是扣工资，三两个月也随她乐意，到时看情况，如果陆战旗醒来仍旧没心没肺，不需要她照顾，她也算仁至义尽。 “这段时间你就住我妈家，卧室给你用，车子留一辆给你开，我给你准备换洗衣服，需要炖汤食补洗洗涮涮的尽管找我妈，她在家里整天没事干。”沈沫嘱咐。 “谢啦！我不和你客气，就是麻烦阿姨了……对了许劭，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就回来啦？”高蕾蕾这才想起许劭。 “不突然，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许劭说话间看向沈沫。 沈沫心脏再次漏掉一拍，抬眼也看向许劭。 高蕾蕾左右看看，察言观色，她已经嗅出死灰复燃的味道，有奸情！ 忙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忘记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病房亮起温暖的橙色灯光。漫长长夜，焦急等待，三人躺在沙发上闲聊，说起各自毕业后的生活，还说起当初在学校的时光。 “陆战旗这蠢货以前就脑子缺根弦，大二那年去黄山旅游，要不是我在旁边一把拉住，他差点从山上滚下去！”高蕾蕾嫌弃吐槽。 许劭闷笑：“他从小爬山上树，腿脚利索的很，大概是遇见你后就多长出一条腿，所以经常失足。” “去你的！比在学校时候还不正经，在美国没少和洋妞乱搞吧？”高蕾蕾立刻反击。 沈沫耳朵支起来，静静等着。 “没有！我一向洁身自好，什么妞都没碰过，没有外债！”许劭忙澄清。 沈沫疑惑看他一眼，这么急着澄清，心虚吧？ 高蕾蕾郁闷叹气：“还是国外好，不像陆战旗的破单位，天天不干正事光操心给人介绍对象，他们怎么不改婚介所啊？” 沈沫幽幽道：“改兽医站吧？好歹也是事业编。” “哈哈！”许劭大笑，笑完才想起好哥们儿现在还躺在加护病房没出来…… “魏时芳最近吃错药了吧？她整天在朋友圈里发的都什么鬼玩意儿？”高蕾蕾继续八卦。 “这不是西城区要拆迁了吗？她想说服婆婆不要学区房，把拆迁款拿回来给大家分。”沈沫解释。 魏时芳最近的朋友圈全是鸡汤文，什么买学区房不如去旅行，好学区不如好父母……沈沫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可关键是魏时芳平时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给女儿买，肯花钱带她去国外旅行么？ “高蕾蕾，你要不要考虑投资新南的房产？选我的楼盘，到时给你最低折扣。”许劭怂恿。 沈沫清楚他用意，忙附喝：“是啊！现在高铁提速，航班增加，从新南往返北京越来越方便。” 高蕾蕾自然明白两人话里意思，可是如果里面那位没心没肺的不需要她照顾，她来新南买房子给谁住？于是含糊转移话题道：“等等再说吧……许劭，你的私人飞机不错，贵不贵？” “不贵，湾流公务机，一般机场都能停靠，你买一辆自己飞，平时还能滴滴赚外快！”许劭笑道。 “真的假的？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靠谱，满嘴跑火车！在美国不学好是吧？”高蕾蕾鄙视。 “私人飞机就是弄个头等舱单独在天上飞，用不着羡慕他，把你北京的房子卖一套，都够造个商务舱单独跑高铁啦！”沈沫同鄙视。 “哈哈！”许劭再次失控大笑。 夜晚渐渐安静，高蕾蕾一天之内经历大悲大喜，劳累奔波，闲扯半天后才终于把紧绷着的神经舒缓放松，沉沉睡去。 “沫沫，你出来下。”许劭起身，轻声召唤。 沈沫马上起身，关掉大灯，留下小夜灯让高蕾蕾好好休息。 医院走廊，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两人面对面站着，地上一片月朗清辉。 “工作辛不辛苦？”许劭知道沈沫没有家庭支持，中矿环境复杂，想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 “还好，辛苦谈不上，就是心累。”沈沫轻声。 偶尔她也会回忆毕业刚进中矿时候的情景，如果当初听信韩师兄劝告，和他一起坚定站在赵主任一边，那么现在的她会是怎样？入职三年，大概要安排她论资排辈升专员了吧？赶上西城区改造这样的大项目，和新入职的小师妹搭档，在办公室处理文档数据，她会不会也虚与委蛇努力钻营？ “企业的项目科长跟机关单位的科长不同，平时会不会很有压力？”许劭担忧。 沈沫摇头：“不会！中矿跟一般的私企民营甚至国企都不同，越是工作轻松的普通员工，反而才压力越大。” 当初滇北拆山神庙，赵主任韩师兄主张的就是给钱了事，村民勉强同意，拿钱走人工程继续，提醒吊胆抓紧施工，遇到问题仍旧冲突停工，然后再开会再申请再给钱，没完没了，压力不大才怪！ “怎么说？”许劭笑着问。 “就像乡村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经常走的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我现在是科长，不在乎职位高低，关键是已经上了国道！” 许劭忍着笑继续问：“那么处长部长呢？他们是什么？服务区还是加油站？” 沈沫歪头想想，然后摇头：“现在我还不知道，等我当上处长再告诉你，很快的！” “职位越高是不是就越开心？”许劭仍然提问。 沈沫深思片刻，坚定摇头：“一点都不开心！我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钱越多职位越高就越不知道！我分清楚了需求和追求，把生活从金钱中脱离开，把亲人、朋友、同学同事统统放到感情外，可是正因为这样也越来越没烟火气息，像是离线的风筝一样，世界越大我就越来越小，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许劭静静看着沈沫，没说话，安静等待她诉说。 “我怀念以前你抱怨我没空约会，想吃我煮的八珍面，怀念为七夕情人节圣诞节的礼物纠结，为接近你的绿茶小白花生气，单单只是我们两人的小世界，我是公主是女王或者是丫鬟是保姆都无所谓！许劭，我真的很想你！”沈沫说着说着就声音哽咽，走过去抱住许劭，埋在他怀里不吭声。 许劭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好半天才轻轻叹气，抱住沈沫肩头耐心抚慰。 “沫沫，你确实变很多……” “你不喜欢了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你还是你。” 沈沫急切道：“那你试试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保证比以前的那个还要好！” 许劭忍不住笑：“好！” “真的？”沈沫不信。 “我还想看你更多的样子，满头白发和皱纹，没有牙齿，臃肿大肚子暴脾气……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只害怕没机会看到你将来的样子，我不想再等了，沫沫，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许劭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沈沫被突然而来的幸福冲击，失而复得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你说真的吗？好啊！我想跟你在一起，我还会变的更好，你不要再离开我！” “嘘！小声点！” “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我有户口本！” “项目做完就去！” “我们现在是情侣吗？你会和我约会吗？我想看电影，想去游乐场！” “还不是！你是沈科长，我是开发商，我们就普通关系。” “为什么？” “还不到时候，很快，再忍忍！” …… 转天竟然是久违的艳阳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在三人殷切目光下，浑身裹满纱布的陆战旗终于从加护病房被推了出来。 “蕾……蕾！” “蠢货！你怎么就钻到施工车下面啦？会不会开车啊？长眼睛干嘛使得！你不看路啊？” 沈沫靠在许劭怀里，看着高蕾蕾一边厉声痛骂一边忙不迭关切，小心翼翼照顾陆战旗，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活着真好！ 另家医院，听到好消息的陆妈妈忍不住喜极而泣。 “战旗醒过来了吗？”陆局躺在病床上，虚弱声音。 陆妈妈攥紧老伴的手忙点头：“醒过来啦，放心吧！没断胳膊没断腿，年轻底子壮，养几个月就又活蹦乱跳啦！” 陆局终于放下心，感慨道：“幸亏救治的及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陆妈妈无语，知道朋友重要你还上赶着把人家女朋友给自家儿子介绍？ 当年她校园恋，老伴靠一首时下流行诗词表白成功，从此就时常挂在嘴边，越老越糊涂，看见同窗校友就想撮合，不知道闹出多少笑话…… 第131章 新区规划 从医院回来, 安置好高蕾蕾，沈沫照旧上班下班，西城区的学区配置还没解决, 仍旧一场场会议，一场场酒局，只是沈沫从高空回到地面, 感觉整个人都接上地气, 她发觉新南市的天空似乎更蓝些, 雾霾都不见了！ “你们又在团购什么？”沈沫感兴趣问。 “模具, 可以做心形寿司。”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道。 “哇！心形寿司啊？好有创意！好高科技哦！我也要, 你们算上我哦。” “沈科长，它就是个模具……” 办公室职员诧异, 沈科长吃错药了吧？ 转天包裹寄来, 沈沫兴高采烈举着几根小棍子和竹帘子演示, 果然能卷出心形！如果把寿司放到漂亮餐盒里, 拿给许劭当工作餐, 他一定很感动！ 转念又一想, 他们现在还是地下情，不能曝光，要低调处事才行, 让外卖跑腿送过去, 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是我做的呢？万一他以为是别的女生表白怎么办？ 沈沫愁肠百结, 正满心期待下班, 手机铃声又响起。 “沈科长, 今晚有个酒局，他们希望中矿的人能出面，朋友之托我不好拒绝，您有没有时间？” 电话里言辞恳切，对方是沈沫前不久在酒会上结识的小黑裙女，谢世宁的朋友，在教育系统工作，平时开会常遇到，以后也要经常打交道，自然是不好拒绝。 沈沫纠结半天，恋恋不舍把寿司模具放进包包。 “没问题，时间地点给我，我准时赴约。” “太好了，地点就在市区，晚上下班他们在门口接你。”小黑裙道谢。 晚上下班，沈沫果然刚出单位大门就看见一位黑色西装的陌生男子。 “沈科长吗？教育局孙科安排我来接您。” “是我，走吧！”沈沫习以为常。 两人走到不远处，一辆黑色加长林肯正停在路边，黑衣男拉开车门示意沈沫上车，沈沫同样习以为常，稍稍拎下裙摆，挽着包包，姿态优雅的上车落座，“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车子密闭遮光，又没开大灯，昏暗视线下，沈沫随意坐在真皮沙发上，刚坐下，冷不丁就撞到某件物体，吓她一跳！忙抬头查看，原来车内还有人。 “现在没月光，沈科长要不要听贝多芬？” 听到熟悉声音，沈沫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今晚酒局，是我邀请的沈科长。”许劭一本正经。 车子启动，车内光线更加暗淡，沈沫欢心雀跃，悄悄瞥一眼，见许劭正襟危坐，忍不住挪动凑近，两只手指头在沙发上迈步点击，一点点移到许劭的手跟前，伸出小手指勾他。 许劭低头看眼沈沫小动作，不禁好笑，反手握住。 “下班还要应酬，累不累？” “不累！我平时参加的酒局其实和开会差不多，只不过开会要说完才有饭吃，酒局就可以边吃边说。”沈沫玩笑，她才不喜欢应酬，她想回家做寿司。 “你们有什么问题不能在会上解决？非要来酒局上说？”许劭问。 “你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闺女多钱少，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有时候没办法，我们也出去找婆家要点聘礼。”沈沫嘿嘿。 许劭自然明白沈沫的意思，其实他邀请中矿的人参加酒局，也是想找娘家要点陪嫁的意思，只不过层层关系相托，没想到最后请来的是沈沫。 “要聘礼好商量，只不过你们乱相亲的毛病就不能改改？究竟想把闺女许给几户人家？” “一家有女百家求，各凭本事！”沈沫得意，土地转让可比抛绣球招亲要热闹的多，招标竞拍、摇号晒家底，谁有实力谁当女婿！ 许劭无奈：“回国后最让我厌烦的就是酒局，偏你们对着新闻镜头云山雾罩，酒桌上也是遮遮掩掩，想摸清楚底细就得一场接一场，喝起来没完。” “看过电影里土匪窝聚会吗？一杯敬天，二杯敬地，三杯敬死去的兄弟！我们是文明人，一杯跟你讲官话，二杯跟你讲切口，酒过三巡后才拿你当兄弟，说出肺腑之言。”沈沫解释。 许劭闷笑：“原来如此！多谢沈科长指点，回头我得告诉廖副总，让她继续锻炼酒量。” “不只是酒量哦！大家方向一致，彼此拿出诚意才能把酒言欢，否则只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沫认真嘱咐。 她担心许劭习惯国外酒会模式，不清楚国内酒桌文化，像之前恒盛宴请，郑姐和周少爷喝到最后都还在讲官话，肖老总沾沾自喜还以为和中矿拉上关系，不知道要误解多少话里的意思。所有开发商在她眼里都一样，能共事才能有共识，她可没义务协助他们赚钱，中矿的投资不是让开发商获利的。 许劭看沈沫一眼，攥紧的手又用力握了下，认真道：“谢谢你沫沫，要不是有你这个贼婆娘，我还真不知道土匪窝里的规矩。” “讨厌！你才是贼汉子，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好！你说是就是。” 车子很快达到宴请地点，就在徽记，沈沫再次心虚整理衣服，和许劭拉开距离，等到司机过来打开车门后，这才和许劭一前一后下来。 廖若彤一早等候，赶忙迎上来。 “沈科长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廖副总客气。” 许劭和沈沫先一步进电梯，廖若彤落后两步跟在后面，三人上楼，顶层露天餐厅落座，不大一会儿，邀请来宾陆续到场，沈沫都认识。 除了邀请她的小黑裙，还有之前酒会上认识的西装男，谢世宁也在，平时开会没少见面，大家都不陌生，更让沈沫惊讶的是，她居然还看到童年时候的幼儿园园长。 “园长！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沈沫，小时候我在八幼！” 新南市第八幼儿园，本市老牌公办幼儿园，沈沫小时候就在那里长大，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在她记忆里和肯爷爷麦叔叔一样亲切，没想到20年过去，还和童年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 “这位是中矿的沈科长。”许劭微笑介绍。 “哦！好好，小朋友请坐。”园长年逾古稀，退休前在八幼任职三十多年，带过的大小班无数，根本就记不起沈沫是谁。 “您不记得我啦？您还给我炸薯条吃呢！”沈沫坐下后提醒。 园长闭目沉思，很快就想起来：“哦！有印象，当时园里的男孩子总是偷偷跑出去，我们的老师天天上街抓人，追查好久才发现原来罪魁祸首是个漂亮小丫头，男孩子们想讨好她，都跑去外面买薯条……那小丫头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干的！”沈沫直乐。 “哈哈！”其他几位大笑：“原来沈科长小小年纪就已经颠倒众生了啊？” 谢世宁凑趣：“我们沈科长当年在高中，可是学校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许劭轻瞥了眼谢世宁，警惕目光打量。 廖若彤忙站起来：“园长，谢专员，孙科，王处……多谢大家百忙之中赏光，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也都一饮而尽，刚才说笑气氛融洽，激发酒兴，各自敬酒举杯，很快就热络起来。 小黑裙女子闲聊道：“我家女儿也在八幼，公办幼儿园什么都好，就是入学太不方便，当初孩子姥爷早早排队，早教班亲子班上完，这才顺利入托。” 园长呵呵摇头：“市里公办幼儿园有限，但是民办幼儿园很多嘛！就近入学，小孩家长都方便。” 西装男皱眉：“市里规定新建小区必须配备幼儿园，我们给开发商牵线搭桥，好不容易谈妥，结果等到房子盖好，幼儿园又引进不来，这不是让我们失信嘛！” “呵呵！幼儿园好盖，老师难找，没有老师怎么开分校嘛！还是那句话，幼儿园没有优劣之分，公办结合民办，方便市民入托嘛。”园长含笑推诿，思维清晰，一点都不糊涂。 沈沫笑看着园长和西装男打太极，猜得出两位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 新南市早期的托儿所幼儿园大多隶属厂矿和机关单位，后来企业改制事业单位变革，大多数企业直属托儿所和幼儿园都取消，由市政创办财政统一拨款，增加公办幼儿园。 随后由于交通安全以及土地资源紧张，财政拨款有限等等问题，新南市政策，由开发商负责在社区建造幼儿园，完工验收后无偿交给市政使用，市政给予开发商相应补贴，然后引进幼儿园。 好的幼儿园不仅能解决业主小孩入托，环节市政办园压力，还能给楼盘带来经济效应，多方互惠，唯独园方不积极，这大概就是今晚许劭酒局的目的，也是市政一直头疼的事，她现在要想办法打开这个切口。 “园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您做的炸薯条，幼儿园老师都和妈妈一样，这都是您办园有方，我敬您一杯！”沈沫笑眯眯站起来举杯敬酒。 “是啊！我女儿最爱吃幼儿园的饭，家里的饭菜稍不合口味就不吃……我敬您！” “我到现在还怀念小时候在幼儿园吃过的肉龙，我也敬您！” “小时候调皮，老师比我妈都有耐心！我敬您！” …… 众人纷纷敬酒，园长老怀宽慰，微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印象中，以前的幼儿园和家长是无缝连接，完全不需要爷爷奶奶排队报名天天接送，到年龄入园，早晨家长送过去，晚上接回来，为什么现在入园这么困难？”沈沫询问。 幼儿园不积极，自然是有不积极的原因，尤其旧城改造，原先位于街道的公办幼儿园都要分散到各社区，这也是项大工程。有些事会议上不好说，私下酒局倒是个好机会，找出问题关键解决就好，市政不能的承担的可以找开发商，只要他们愿意，中矿也可以适度配合。 “以前有市妇联工会各方面支持配合，社会创造环境，幼儿园就是个大家庭，家长轻松，老师也轻松，现在嘛……”园长无奈。 育儿责任从社会转嫁到家庭，家长还没有足够能力承担，于是和幼儿园之间拉锯战，都希望对方多承担一点，园方孤军奋战，疲于应付，他们需要第三方支持。 许劭道：“既如此，如果由我们来安排物业覆盖服务，解决幼儿园师资短缺的问题，园长您认为如何？” 新南市的公办幼儿园属于普惠性教育资源，每月七八百的入托费，全年费用还不及民办幼儿园一学期的学费。幼教老师身兼数职，环境布置室外活动都要亲力亲为，工作量繁重越来越难招到人，而他们物业招聘几个园林环境方面的专业人才却是轻而易举。清华施工队的也不过尔尔，许劭想着又看一眼谢世宁。 谢世宁认真称赞道：“许总有魄力，如果物业参与，想来会减轻幼儿园不少负担。” 园长还是迟疑：“现如今教育多元化，学龄前儿童教育各种概念层出不穷，我们公办园还在奉行寓教于乐、快乐成长的教育理念，众口难调啊！” “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就是吃饭睡觉玩游戏吗？还要怎样教育？”沈沫不解。 小黑裙解释：“沈科长你有所不知，现在的小朋友负担重着呢！语文算术钢琴芭蕾舞跆拳道……小小年纪就一口流利外语，没点才艺你都不好意思上小学！” 廖若彤同样疑惑：“这些不正是小学要学习的吗？为什么幼儿园就要学？” “有些小学招生要看小朋友质素，家长想让孩子上好学校，就得提前下功夫。”谢世宁笑着解释。 好的公办小学就那么几所，尤其作为市重点的第一实验，学位就那么几个，不在学区片又买不到学区房的家长，望子成龙只能选择出成绩的私立小学，然而私立小学挑剔生源，自然是只收好学生，迫不得已小朋友从幼儿园就要开始竞争，避免输在起跑线。 园长几杯酒下肚，情绪有些激动：“拔苗助长，功利化教育！原本脱缰的小马驹，活蹦乱跳的学习跨栏，结果硬生生被塞进围栏，赛马的材料养成骡子！你们要知道，园丁不是农夫！” 众人唏嘘，道理明白，可是现实就这么无奈，幼儿园是快乐了，等到上小学时候就只剩哭了！ “既然多元化教育，需求分层次，我们不妨就按照需求把家长分开，想要成绩的就去多才多艺，想要小孩快乐成长的，我们就再给他们配备一个快乐的小学，免除家长后顾之忧，园长您看如何？”沈沫建议。 把公办幼儿园和开发商捆绑未必是好主意，商人重利，难免后患，但是幼儿园和小学接轨倒是一条合理性思路，老牌公办幼儿园开在社区，学区配备重点小学，就近入学符合学区政策，双方互惠两厢情愿，地皮当然还是比武招亲，谁有实力谁得。 “哈哈好！来，小沫沫，你陪园长爷爷喝一杯！” “您终于想起我名字了啊？” 把酒言欢，一场酒局终于完美落幕，晚上十点多钟，廖若彤熟练安排代驾，送宾客回家，沈沫还是坐那辆加长林肯。 晚风袭来，天窗打开照进月光，车内轻柔舒缓音乐，沈沫酒后心情更加愉悦。 “沫沫，小时候男生给你买薯条，你都答应过他们什么？”许劭状似随意问。 “长大嫁给他啊！”沈沫随口道。 许劭稍稍停顿：“答应了几个？” “不记得了，差不多半个幼儿园吧？你问这个干嘛？“沈沫奇怪。 “没事，随便问问。”许劭深呼吸，努力控制住想揍人的冲动。 公寓地下停车场，司机停好车下来，拉开车门请沈沫下车：“沈科长慢走，祝您今晚愉快。” “谢谢！”沈沫挽着包包愉快道别。 许劭也跟着下车，挥手示意司机离开，自己站在原地却没动地方。 “你公寓在另一个栋，看见蓝色那条线么？你沿着它穿过地下停车场走过去就是你那栋的电梯，比走上面要近得多。”沈沫好心指点。 许劭抬手腕看下表：“我现在没事，送你回去。” 送就送喽，沈沫自然没意见。 两人一起搭乘电梯上来，到物业大厅，沈沫输入指纹密码，入户电梯随即打开。 “多谢许总款待，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吧？”沈沫道别，迫不及待想回家，要不是今晚要应酬，寿司早就做完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许劭松了松领带，眼睛眯起来。 “你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要低调！”沈沫义正言辞拒绝。 许劭干咳，四周望一眼后低声示意：“也不用太低调，锁好门关上灯，没人知道我们在房间里干过什么……” 沈沫坚定：“不好！一夜情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许总请回。” 许劭瞪一眼沈沫，在不远处清洁工大婶虎视眈眈下，犹豫半响，只得无奈离开，沈沫开开心心回家，在厨房里忙碌到大半夜才睡。 转天各自上班，x&公司会议室，中午时候才刚刚结束会议，许劭正准备出去吃饭，廖若彤敲门进来。 “许总，您的午餐。” 粉色便当盒贴满红色心形图案，里面是紫菜包裹着的米饭团，露出黄瓜胡萝卜切面，满满一盒怪形怪状的变异寿司，放在黑色办公桌上格外碍眼。 “廖副总，你是不是对薪酬不满意？或者是对公司有什么意见？”许劭质问。 廖若彤镇定自若：“许总您误会了，您再仔细看看上面的标签，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帮你丢掉。” 许劭皱眉，凑近仔细看便当盒上的红色图案，一颗颗拇指肚大小的心形里面全是熟悉笑脸…… “你出去吧，我午饭就在办公室吃。”许劭冷着脸吩咐。 廖若彤一脸同情：“这里还有日本酱油和芥末酱，许总用餐愉快！” 房门关上，许劭对着酱油瓶和芥末酱上的同款标签皱着眉头郁闷，果然是女人的脑回路，她就这样低调的？ 第132章 丰厚嫁妆 高蕾蕾在医院悉心照料陆战旗, 偶尔需要洗漱炖汤才去沈沫新泽园的家，厉秀英原本就和高蕾蕾投脾气，俩人三言两语就又混成亲母女般，一个撒娇扮乖，一个大包大揽。 沈沫仍旧开会忙碌, 抽空还要去医院, 把高蕾蕾需要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往常都是高蕾蕾和护工在照料陆战旗，这天沈沫刚进病房, 就发现里面还有别的人在。 “这就是沫沫吧？这段时间多亏你照应, 谢谢你，我是陆战旗的妈妈。” 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微笑, 灰色制服上徽章, 白净脸庞上一团和气, 可不知怎么的, 却是一股说不清的威慑力。 “阿姨好！”沈沫赶紧打招呼。 高蕾蕾安静站在旁边，难得温顺乖巧, 像是害羞的小媳妇。 “你好！你和蕾蕾聊吧, 战旗他爸爸还在住院，我这就得过去照料。”陆妈妈还是平和语气, 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阿姨，我送您过去吧？在哪家医院？”沈沫关心。 “不用, 单位的车就在外面, 等他们都出院, 阿姨请你来家里吃饭。”陆妈妈笑着道。 “好的阿姨，阿姨再见！” 送走陆妈妈，关上病房门，沈沫一下雀跃：“哇！这个婆婆不错哦！你要不要重新考虑陆战旗？” “嘘！他刚睡着，你小声点！”高蕾蕾提醒。 沈沫忙压低声音，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拿给高蕾蕾看。 “你要的电脑、面膜、面霜、海参……阿胶能不能吃？听说这东西补血，我顺道也买了些。” “不知道，回头我问问医生。”高蕾蕾边说着边收拾，把沈沫带来的东西放到沙发旁边的小柜里。 “你钱还够不够用？不够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转账，这个是给陆战旗的，你看着安排，帮他买些营养品。”沈沫从包包里拿出个棕皮信封递给高蕾蕾，里面是两捆现金，正好两万块。 友情是友情，人情是人情，该有的礼节总是少不得要往来，沈沫刚才斟酌半天，还是觉得拿给高蕾蕾比较合适。 “我和许劭的，我们俩的心意。”沈沫提示。 高蕾蕾不客气收下信封，随后耻鼻：“切！早就看出来你俩有猫腻，这么快就又勾搭上啦？” “算是吧，不过暂时还不能公开，你跟我妈嘴严点，别让她套了话……”沈沫叮嘱。 “为什么？你俩又没直接利害关系，恋爱都不能谈？”高蕾蕾诧异，她知道沈沫在负责旧城改造项目，许劭他们家是本地开发商，但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都要避嫌？ “有些政策法规不是人人都明白，又不好解释，为避免麻烦，项目没完成前我们只能低调。”沈沫解释。 “切！就你们这种小破地方，池浅王八多，做事小心翼翼的那股子磨叽劲看着就让人烦！”高蕾蕾白眼。 沈沫无奈尬笑，转移话题问道：“你和陆战旗怎么样？他妈有没有问你们关系？” “他妈早就知道我，现在还用问吗？以前和他相亲的那些妞儿，哪个像我似的没皮没脸这么照顾他？”高蕾蕾不屑。 沈沫忍住笑，认真道：“那是，就算有女孩过来，估计也得被你吓跑，要知道在我们这种小地方，陆战旗现在就是脱了壳的王八，没人敢要了，你要不要考虑负责？” 高蕾蕾瞥一眼里间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的陆战旗，别说，一身纱布还真像刚脱壳的王八，好闺蜜的文学素养比在学校时候提高不少，形容越发贴切了…… “你看他妈怎么样？是不是挺吓人的？” 沈沫摇头：“不觉得！这种人最好相处，有容乃大！” “什么意思？”高蕾蕾听不懂。 “我妈看着慈祥，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和你投脾气，换一个人试试？她那张利嘴分分钟把你怼到怀疑人生！大部分老太太都是高压水枪，撑死也就是条小河沟，陆战旗他妈这种是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又包罗万象，管你是大鲨鱼还是小海豚，在她跟前能随便撒欢闹腾！”沈沫信心十足。 经常和各方面打交道，有些人身居高位，心胸却没随之宽广，反而越发依仗官架子彰显权威，能力和人品有时候并不匹配，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陆妈妈的波澜不惊并非心机，而是胸中有丘壑。 高蕾蕾轱辘着两只大眼睛，还是拿不定主意，这几日病床前，陆战旗和她说了几箩筐肉麻话，酸的倒牙，再做手术估计麻药都省了，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让她留下。 “等等再说吧，横竖他还有段时间才能康复，我吃点亏，再多照顾他几天。”高蕾蕾敷衍。 沈沫没多话，起身告辞道：“需要什么找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单位里还好多事等着我。” “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有事给你打电话。”高蕾蕾挥手送别。 出了医院大门，沈沫坐在车上不觉笑出声，聊半天都没听高蕾蕾说一句北京的工作和她的父母，恐怕是家门冲哪边开都忘记了吧？既如此，留下来不就得啦？ 想起陆妈妈和蔼模样，沈沫羡慕，她要是也有个这么好相处的婆婆就好了，冷不丁想起许劭他妈，沈沫开着车就是一哆嗦！ 如果陆妈妈是大海的话，许劭他妈就是……沼泽地？沙尘暴？戈壁滩？ 沈沫烦躁，算啦不想了，管他龙潭虎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沫照旧上班下班，一场场会议和酒局，许劭比她更忙，经常是沈沫临睡前去看望远镜，对面公寓还黑着灯，刚刚躺下又接到许劭微信，发来图片告诉她已经回家。 好不容易没有酒局应酬，下班后沈沫就在公寓做寿司，做抹茶蛋糕，发朋友圈晒图然后叫人给许劭送到公司。 看到办公室里同事们和男朋友甜蜜约会秀恩爱，沈沫一点都不羡慕，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只是怀揣着小秘密，不经意想起来就满心欢喜。 “沈科长最近有喜事？”谢世宁好奇问。 沈沫忙摇头否认：“没有！我目前还是单身！” “哦，刚才开会时候我有种错觉，像是七大姑八大姨坐一起在讨论你的婚事。”谢世宁玩笑，这阵子沈沫面泛桃花，恋爱中小女生的状态瞒不住人。 沈沫心虚转移话题：“咱们开会讨论的不就是怎么把实验小学这个钉子户嫁出去吗？” 旧城改造中有几个特殊钉子户，和常规新闻报道中所说的钉子户不同，他们说的钉子户是建筑。 比如新南市第一实验小学，校园里民国时期的钟楼，建国初期的红砖小楼上还有伟人题词。这些历史风貌建筑，校方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拆掉，只同意原址修缮和扩建，作为改造项目中最牛钉子户，周边规划也只能围绕着它进行。 原来地块的基础设施已经落后不止三十年，所有道路规划都要重做，几次开会，各相关单位争论不休，终究还是没有妥善的方案，有女难嫁！ “这样说也对，有这么个钉子户在，不仅市民不肯轻易签协议搬迁，道路规划也不能最终确定，真是恨不得催婚让她赶紧嫁出去。”谢世宁也心力憔悴。 沈沫无奈耸肩，方方面面钳制顾虑，哪能说嫁就嫁？ 几天后，刚刚散会，沈沫临下班前又接到周少爷电话，晚上有个酒局，朋友邀请他不好推脱，要沈沫陪他一起出席。 沈沫自然是痛快答应，下班后乘坐周少爷朋友的车出发，酒局又是在西山郊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地点竟然是许家别院！ “我介绍下，这位是周处长，我多年的老朋友，这位大美女就是咱们中矿项目组的沈科长。”周少爷的朋友热情介绍。 蒋怡华跟周少爷微笑打过招呼，转头又看向沈沫。 “沈科长你好，又见面了，感谢大驾光临。” “蒋总您客气。”沈沫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尽量甜美。 “里面请！” 今晚邀请的不止他们，另外几个沈沫都认识，还是那个圈子。 城建局的谢世宁，教育系统的小黑裙女和西装男，还有学校方面的负责人，不过这次来的是校长，西城区第一实验小学的现任校长。 蒋氏投资旗下不仅有商场会展中心，还有文娱和教育产业，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位董事长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华霖的董事长夫人，她还是许太太！今天大张旗鼓宴请教育界和中矿投资方，恐怕不是想给旗下培训机构开几个辅导班这么简单。 众人纷纷落座，同样话题，酒过三巡后，酒桌上再次针对学区展开讨论。 “现在的小朋友下午三点就可以放学，真是幸福！”沈沫单刀直入。 “可惜双职工家庭下班时间晚，不方便接送，只能送去托管班或者培训机构，也是怨声哀道。”小黑裙马上配合。 “记得我小学时候，背着小书包，脖子上挂着钥匙，自己走路去上学，下学后到处跑着玩，不到天黑绝不回家。”沈沫怀念。 西装男趁机道：“西城区新规划，我们完全有条件再创造这样的环境。” 谢世宁无奈：“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彻底实现道路分离，技术上完全支持，只是会大幅度增加土地成本，规划局对这个方案还在研究，没有最终确定。” “如果只在区域性实施呢？只在某个区域内支干道上实现道路分离，社区和学校之间打造纯粹非机动路线，小学生背着书包自己去上学，路上只能看到骑自行车的初中生大哥哥和小姐姐，绿树成荫，白衬衫校服裙……”沈沫畅想。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 沈沫几人出尽法宝，使出吃奶的力气开条件，期待这位最牛钉子户校长能接受改造协议。 见几人聊得热闹，校长也不禁微笑：“现在正逐步加强素质教育，音乐舞蹈、航天科技、体育竞技、阅读手工……太多东西等待孩子们学习，只是相应配套设施还没跟上，只靠学校和培训机构，会给家长造成不必要的经济负担！” 沈沫马上道：“新城区规划有少年宫和体育馆，图书大厦、博物馆这些设施也都全部免费对市民开放，还有中心湿地公园，动植物原始生态环境，完全适合小学生在安全条件下探索自然。” 谢世宁也点头：“如果机动和非机动车道路分离方案确定，再配合相应安保警力措施，那么下午三点钟放学后，孩子们可以自行选择回家或者到户外进行课外活动，一年级的学龄儿童完全可以独自往返以上地点。” “小朋友绝对有成年人想象不到的勇敢！幼儿园时候就敢越狱出去买薯条。”沈沫认真道。 众人前不久刚在酒局上听过薯条的段子，不禁都大笑。 蒋怡华看一眼沈沫，微微笑道：“我赞同沈科长的说法，小朋友很勇敢，我儿子小时候就很爱买薯条，他在市八幼上的幼儿园。” 沈沫心虚讪笑，真巧啊！她也在市八幼，她最爱吃薯条！不过顾不得想太多，眼下一天不解决掉实验小学这个麻烦，土地就不能顺利竞拍，她就不能和许劭光明正大在一起恋爱，得赶紧把学校先嫁出去！ 众人再次举杯，话到如此，各方面已经含蓄保证，奈何校长还是不肯松口。 沈沫清楚，优质稀缺资源从来不会忽略自身价值，就像真正美女不会美而不自知。 旧城区改造，学区变动，资源重新配置，对重点小学来说，就像婚前财产婚后重组，娶她的是开发商，中矿和市政作为娘家，该给的陪嫁要让女儿满意才行。 校长继续提要求：“素质教育虽然势在必行，但是也不能完全忽略成绩，我对应试教育不赞成，也不会批判，因为每个城市的资源配置不同，但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孩子快乐成长同时，还有个美好的未来！” 沈沫无奈，知道这和魏时芳当初结婚时候提出房子加名一样，要安全感！小朋友不但要快乐成长，还要保证能上好学校！不过实验小学作为全市重点，确实有这个底气，矛盾就出在这里，安全感究竟是要娘家给还是婆家给？ 如今小升初免试就近入学，随便配一所普通中学，想来这位校长是不会答应。如果把责任转嫁给开发商，他们引进私营培训机构，给小学生大肆补课，岂不是又对不起幼儿园？她可是答应过园长要给小朋友一所快乐的小学。 于是乎，沈沫求助眼神只能看向教育局那两位。 西装男为难：“实验中学是市重点初中，以前因为环境简陋设施陈旧，他们校长找我们不是一次两次，现在西城区改造，首先考虑的就是给他们迁校址扩建！只是……如果搬到市中心，土地成本势必会增加许多。” 沈沫苦瓜脸，就知道你们还是想找我要钱！不给不给！娘家倒贴的已经够多啦！ 蒋怡华适时接话：“我们投资房地产不仅仅只是为赚钱，更多的是考虑社会责任，如果真像刚才沈科长描绘那样，小孩子快乐成长同时还有好成绩，将来我也会把孙辈放到那里去读书，房价由市场决定，地价自然是开发商买单！” 沈沫松口气，婆家肯花钱就好！ 如此承诺，见校长还是羞答答不肯表态，沈沫心里急切，再次添油加柴火。 “不仅仅是初中，新南市遍地大中专院校，新南师大、新南传媒……我们的资源完全撑得起素质教育，人大附中想来大家都听说过，我们比不上北京，也没有人民大学，但我们有新南理工！” 小黑裙激动：“我同意！各家大学和高中对接，和中学对口自主招生，配合民办私立国际学校，多种需求选择，让小朋友从幼儿园快乐到大学毕业！” 所有问题可以说都解决，却迟迟不见校长答复，他究竟在顾虑什么？沈沫疑惑。 “西城区未来环境配置我很满意，只是市里提倡重点学校的校长教师到其他学校轮岗，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校长终于袒露心声。 “轮岗措施有利于优质教育均衡发展，有问题吗？”沈沫不解。 校长无奈：“沈科长，你喜不喜欢玉器？” “没有研究过，还请校长赐教。”沈沫谦虚。 她倒是知道一点玉器知识皮毛，也买过几件翡翠挂饰把玩，只是不知道这位校长想说什么，当着蒋怡华的面沈沫不好信口开河。 校长缓缓道：“玉石雕刻分手工和机工，匠人不同于工人，一块璞玉，匠人雕琢前先和它朝夕相处，耐心观察它的独特纹路和颜色，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小心下刀，用心雕琢，这样才能打磨出绝世美玉！” “机工呢？” “大块石料上机床，切割打磨，磨具一压，标价成批出售！原料的一块瑕疵，成品有的长在后背，有的长在脚底，如果赶不巧长在脸上，只能自认倒霉！”校长愤恨。 沈沫笑着松口气，终于弄明白重点小学的态度。 守着自己的学校，在熟悉环境带领自己的教师团队教育自己的学生，他觉得是在雕琢美玉，如果轮岗的话就是……工人？ 世人都有领地意识，需要归属感，房客绝不会花大价钱给房东装修房子，甚至家具家电都凑合，尽管如此仍然要被房东嫌弃不爱惜不用心。作为实验小学的校长和老师，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学校办出名堂，让他们去轮岗？换个学校去教书，如果没有如愿提高成绩，家长就会满意？ 看来实验小学势必会和教育局死磕到底，短时期内学区仍然是热点，不管环境如何改变，固有的优质教育资源都不会改变。 蒋怡华也悄悄松口气，她这场酒局的目的就是要帮丈夫弄明白学区这块地皮究竟值不值得投资，现在终于有了确定答案，看一眼沈沫，蒋怡华的唇角不觉就微微上挑。 晚上回公寓，沈沫进门就把自己摔到床上，精疲力尽！ “你猜我今晚去的哪里？”沈沫举着手机懒洋洋声调。 “去的西山？”许劭站在餐厅走廊上举着手机微笑，他还在外面应酬。 “嗯！蒋总的酒局。”沈沫有气无力，头一次应酬到虚脱。 “累不累？” “你妈好高冷哦！她怎么不像陆战旗妈妈那样，就不能平易近人些？”沈沫抱怨。 “那你要不要嫁给陆战旗？” “不要！” “那就不许抱怨，洗洗早点睡，这周末我带你去吃饭。” 沈沫泱泱挂掉电话，转瞬又开心起来，约会哦！ 几天后就是周末，沈沫早早起床打扮，接到电话就立刻跑下楼，停车场，许劭开一辆黑色悍马，一身低调休闲装，正坐在车里等她。 “什么？”沈沫奇怪问，刚上车许劭就递给她一个锦缎小盒子，看大小里面不像是求婚戒指。 “打开看看。” 沈沫好奇打开，随即就是一声惊呼：“好漂亮啊！” 里面是一颗翡翠弥勒佛吊坠，老坑玻璃种晶莹剔透幽深绵长，k金镂空镶嵌，手工细腻雕刻栩栩如生，沉甸甸分量，饶是沈沫这样的玉器半吊子也知道价值不菲。 “我妈送你的。”许劭开着车道。 “送我的？”沈沫震惊。 “送沈科长的。”许劭笑着提醒。 沈沫起初的惊喜瞬间冷却，还以为是他妈终于肯承认她这个儿媳，原来是送中矿沈科长的，这个婆婆果真是块沼泽地！您老到底是打算坑我呐还是埋我呐？ “替我谢谢蒋总，不过无功不受禄，都是为工作，不需要客气。”沈沫盖上盒子还给许劭。 实验小学作为旧城改造项目中的钉子户，中矿和市政都在绞尽脑汁寻求解决办法，开发商愿意为高价地皮买单，无非是你出聘礼我给嫁妆，大价钱搭配优质资源，大家谁也不欠谁。何况还没开始公开竞拍，花落谁家还说不定呢。 许劭没多话，收起盒子随手扔到后座：“稍后我转告她。” 沈沫还是闷闷不乐，坐在副驾驶神情沮丧，婆婆就是不肯承认她吗？她究竟哪里差了？ 许劭瞥一眼沈沫摸样，笑道：“银座新开一间玉翠轩，都是上好的玉器首饰，我们去逛逛？” “满翠太老气，我喜欢紫罗兰，要最贵的！” “好，我买给你！” 第133章 四成首付 周一早晨，市政大院的小会议厅再次召开提案会, 给学区配置做出最终方案。 “其他城市有先例, 针对学区房面积出台相关政策，考虑新南市现有情况, 以及二胎政策，最小面积90平我认为很合理。”沈沫提议。 “我赞成沈科长的意见！一个学位45平, 我们总不能盯着市民是否生二胎，干脆学区房就按照二胎配置, 最小面积90平。”教育局的负责人通过。 与其给两千户家庭每家准备一个学位, 倒不如给一千户家庭每家准备两个, 说到底房子还是用来住的, 为学区名额频繁转卖交易, 本末倒置。 沈沫继续提议：“社区配套托儿所和幼儿园，小学初中双学位，也就是说这套房子能解决两年幼托、三年幼儿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 未来十四年中基本不会出现多次交易的情况。” “从入托到初中全套学区绑定，能最大限度遏制学区房价格虚高，我赞成这个提议！”相关部门表态赞同。 谢世宁接着提议：“如果有这样的一个社区，每天从家里出来, 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开车走高架桥和地下通道, 再到快速路, 几乎不用步行就能上下班, 对成年人来说是相当愉悦的一件事。而支干道空出来, 让小朋友背着书包走路去上学，共享单车，滑板、冰鞋、滑行车，各种非机动交通工具穿行，甚至可以开着玩具车去上幼儿园，这是很理想的一种生活状态。” 相关部门举手表决：“避免土地整体成本过高，我赞成区域内实现机动和非机动道路分离，社区建成后可以做为我市示范单位，给市民展示全新生活理念。” 冗长会议，一项项立案通过后，学区规划终于尘埃落定，随后本地电台开始热火朝天的宣传。 “西城区改造项目，备受市民关注的学区配置已经落实方案，本台记者自国土规划局和教育局了解到最新消息，相关学区配套方案已经出炉……” 新闻画面配合播放效果图，草坪、公园、住宅，公路立交桥等真实立体场景模拟，给市民展示西城区建成后的新环境。 “位于滨江大道和快速路交界处的一号地块，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周边配套图书馆、博物馆以及大型生态公园，落成后即将成为我市首要文化交流中心……” “本市将在此规划高绿化率和低容积率的高档住宅小区，打造全新人文环境以及新型居住理念，区域内机动车和自行车道路分离，实现零排放零噪音零污染的绿色园林式居住环境……” “该住宅区分为四个大型楼盘，高层多层等多种类型选择，新南市实验小学、实验中学，两所名校将纳入该住宅区配套设施……” 客厅沙发上，厉秀英已经按奈不住激动，指着电视画面冲陈秀芬兴奋比划。 “哎呦！你看到没？这还双学区呢！托儿所幼儿园都在小区里面，小学初中就在旁边，马路上机动车都没有！以后带孩子可省心了，跟沫沫小时候似得，跨个小书包自己扭搭扭搭着就去上学啦！” 陈秀芬也激动：“是啊！以前辰辰上学，车子骑的飞快，我整天担心的跟什么似的，这下可好，马路上没汽车，随便他们怎么瞎猫抓耗子。” “医大附属和妇幼中心都在这块呢！不管是生病还是生孩子，绿色通道，救护车赶过来就几分钟的事！”厉秀英继续兴奋。 陈秀芬突然叹气：“好是好，就是……这得多少钱一平啊？” “不能光看贵不贵，关键是值不值！规划的再好也在新南市，又不是北京上海，你还怕它贵到天上去？”厉秀英不在意。 她之前犹豫不决就是担心学区没找落，现在倒好，不但小学重点，初中也重点，这么好的房子等开盘还不抢破头？幸好她是拆迁户，有优先权！这房子她是要定了，而且非要不可！拆迁的房子原本就有30平的抵扣面积，服装代理的收益不菲，几百万她交得起！ 陈秀芬还是唉声叹气，心里别扭成疙瘩，这么好的居住条件，又是双学区，想想以后孙女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她是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再想想房产证要登记在儿子名下，变成婚后财产，心里的小火苗立刻又被熄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这是担心啥呐？你家拆迁房算上店铺面积差不多都够全款啦！以前的破房子换套环境这么好的学区房，还不满意？”厉秀英长期被女儿熏陶，她也意识到花钱的必要性，怕的就是有钱没地方花。 “我不是担心钱！我是担心人！”陈秀芬没好气。 厉秀英顿时理解，刚要宽慰老姐妹，门铃响起，知道是女儿回来，赶紧起身去开门。 沈沫刚和许劭吃完饭，心情愉悦，哼着歌进来，放下包换鞋。 “沫沫，回来啦？”陈秀芬招呼。 “陈阿姨！我回来啦，您坐，我打包了小点心，这就去厨房弄给你们吃。”沈沫笑眯眯道。 陈秀芬和蔼笑容，看着沈沫在厨房把精致点心摆盘，新沏了菊花茶端上来，亲手给她们倒上，心想这么可心的儿媳妇，怎么就不是她家的呢？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媳，让她和老程把老骨头砸碎给他们也心甘情愿！ 厉秀英假装没看见老姐妹垂涎她闺女的饥渴眼神，接着刚才话题继续安慰。 “电视上不是说了吗？新婚姻法规定，父母指定赠予的房子不是婚内共同财产。” 陈秀芬回过神无奈叹气：“这个我知道，也咨询过律师，可是你**也要给懂法的人听不是？” 她家儿媳一门心思认定，嫁进婆家就是婆家的人，公婆财产她也有份，9八5的大学生，这点道理硬是掰扯不清！普通老百姓，手里一点点资产，哪里经得起打官司？ “她这个想法就不对！要是你和老程一屁股债，她保准跑的比谁都快！你们和辰辰签赠予合同，指明只给儿子，真要离婚打官司，法院也不会支持把房子给她。”厉秀英出主意。 陈秀芬叹气：“架不住我儿子支持啊！真要是他自愿给媳妇，转手又再次赠予了，我们能怎么办？” 怕的就是儿子心甘情愿把房子交给媳妇处置，他那点脑子可玩不过人家，更玩不过那边如狼似虎的一家子！ 厉秀英就平时爱看调解节目知道点婚姻法皮毛，还真弄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老姐妹这么一说，确实也有道理，不觉也跟着犯愁。 “陈阿姨，动迁办有专门的法律顾问，你去找他们咨询下，比律师管用。”沈沫随口道。 “沫沫，你有内幕消息？”陈秀芬顿时来精神。 沈沫好笑道：“不算内幕，摆在桌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普通律师是基于法律公平角度维护公民权益，动迁办的法律顾问倾向于保护业主利益，最擅长您家这种家长里短的财产纠纷，他们专业。” 陈秀芬仿佛看到新曙光，忙不迭的和厉秀英道别，回家找老伴商量去。 沈沫长长松一口气：“终于走了！” 厉秀英笑骂：“就你憋不住话！让魏时芳知道是你出的主意，还不得恨死你？” “凭什么恨我？难道要我帮着她侵占公婆房产才算尽到同学之情？有没有是非观啊！”沈沫无所谓。 学区终于确定，原本观望的那部分市民也心态放平和，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做出选择，签署协议搬迁。 轰轰烈烈的搬迁动员，电视台的宣传片整天轮流播放，本地新闻每天都是西城区的报道。 厉秀英放下顾虑，高高兴兴去签协议，领到西城区的回迁房票，拿回家宝贝是的放进保险柜。户主已经写到沈沫名下，这可不仅是房子，还是购房资格的唯一凭证，是她外孙读重点学校的通行证！别看票面价值一百万，实际价值一千万！ 那边陈秀芬和程工转天就去了动迁办，和法律顾问聊半天，满面欢喜回来，终于也确定了他家的拆迁方案。 程易辰完全没意见，乖乖配合父母各种协议签字，等到魏时芳得知消息时候已经木已成舟，瞬间崩溃。 “我不同意！你妈凭什么？她这么做不就是防着我吗？”魏时芳歇斯底里，这么大的事婆家没跟她商量一句就办了，当她是自家人吗？ “我爸妈的房子，他们这么决定我能有什么办法？”程易辰纠结，不就是房子和钱吗？折腾来折腾去有什么区别？ 陈秀芬始终惦记孙女的学区房，又舍不得直接给儿子，防的就是儿媳，和法律顾问详细咨询后，确定最保险方案。 西城区的学区房他们只提供一部分首付，公证为父母出资，属儿子个人财产，剩下大部分拆迁款提现用于养老，既保证孙女入学，又不怕财产损失。作为交换条件，程易辰东城区的三居室要赠予给父母。 新南市公证处快捷有效，查明结婚日期和银行交易，确定属于个人婚前财产后，不需要配偶同意签字，直接协议公证，再到房管局出具新房产证，东城区的三居室变更为陈秀芬的名字。 “三居室是我们的婚房，凭什么换成你妈的名字？” 魏时芳气愤质问，按习俗婚房是赠予小夫妻的财产，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现在婆婆一声不吭把房子要回去，这不是骗婚么？ “这房子当初就是我妈买的，现在西城区的拆迁房给我们，总不能让我爸妈名下没房子吧？”程易辰费力解释。 “三万一平的拆迁补偿款，店面一平给五万，加起来三百多万！你几辈子能挣这么些钱？有房子住还非要我们贷款再买，你爸妈是不是老糊涂了？”魏时芳愤怒大喊。 “悦悦还得上学呢！幼儿园的功课你这个高考状元都辅导不了，将来上小学怎么办？”程易辰据理力争，父母的想法他能理解。 “都是你们惯的！幼儿园哪用得着学那么多东西？学费交着，每天车接车送把孩子放到学校，我加班累一天还要辅导小孩功课，老师们干什么吃的？”魏时芳歇斯底里指责。 “我爸妈决定的事，我也没办法，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单过吗？正好房子下来我们搬出去……” 程易辰尽量往好的地方说，搬出去或许能透透气，省的天天看她们吵，在这么下去，夫妻感情迟早要玩蛋。 “我们原本住得好好的，现在突然房子没了，还欠了这么大一笔债，你会不会算账？你妈凭什么拿走我的钱！” 魏时芳浑身发冷止不住哆嗦，三百多万拆迁款被婆婆霸占，抢走她的婚房，让她背贷款给他们家买学区房，首付却只写他们儿子的名字，简直欺人太甚！ 程易辰小声解释：“事情已经这么着了，我妈……” “你妈你妈！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提你妈？你妈也是女人也是别人媳妇！她怎么就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没收彩礼没要房子嫁到你们家，你爸妈什么都没给我！他们对得起我吗？要是你爷爷奶奶也这么欺负你妈，她会同意吗？” 魏时芳忍不住流出眼泪，注视着丈夫，失望神情满是委屈不甘和愤怒！ 程易辰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想来想去觉得妻子的愤怒不是没道理，只是父母决定的事，夹在中间他也难办。 一时间愁绪万千，又被魏时芳吵的头晕脑胀，程易辰躲清净，约了沈沫去意式风情街吃烤串。 沈沫早就被他们家婆媳烦的够呛，魏时芳她尽量躲避，陈阿姨有妈妈招呼，相交二十多年的发小她不能置之不理。 意式风情街，还是露天摊位，程易辰满脸愁云，絮絮叨叨诉说家里的鸡毛蒜皮，跟当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妈说一家人住一起，写谁的名字没关系。”程易辰纠结。 沈沫干笑：“呵呵，可以理解，学区房不是写你的名字吗？” 程易辰还是犹豫：“魏时芳说现在的老师不负责，天天给家长留作业，小学是不是重点其实也不要紧……” 沈沫立刻翻了个大白眼：“老师完成教的部分，家长要配合小孩去学！你们当爸妈的想大撒把都扔给老师？” “房子盖起来还不知道多少钱一平呢！我每月就那点工资，到时候还不上贷款怎么办？”程易辰皱着眉头发愁，这也是他理亏的地方，自己工资不高，将来还贷全指望魏时芳。 沈沫明白程易辰的纠结，也理解魏时芳愤怒的原因，毕竟不少女生认为，给男方的房子还贷是极其吃亏的事，但不同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 为调控房地产市场，新南市出台一系列限购措施，银行配合提高贷款利率，高门槛遏制炒房，同时也把刚需住房用户挡在门外。首付、户口、缴税年限……层层障碍，让众多有能力还贷的非本地户籍的高薪白领一筹莫展，跨不过这道坎，有钱也无房可买。 陈阿姨给的首付和购房资格就是台阶，让他们直接跨过这道门槛，何况贷款部分是婚内共同财产，没人规定女方不能作为还贷主力。 说到底还是生活观念不同，陈阿姨和程工一辈子都在托着儿子往上走，从西城到东城，做家务带小孩奉献余热。魏时芳也在上进，只不过她的全部热情都奉献给了娘家弟弟，三层小楼还完债又在县城买房子，供弟弟上大学谈恋爱，将来买房买车结婚养小孩……只要一天不把她娘家拉到同一水平线，婆家任何高质量的生活都是为富不仁。 沈沫突发奇想，如果程易辰和小舅子结婚，两边家长没准能说得来，生活质量绝对蹭蹭往上涨！ “其实你不用担心还贷问题，即便将来还不起，房子租出去，租金也应该足够还贷，租售同权听说过吧？你那房子可是双重点的学区房。”沈沫提醒。 “听说过，不过有谱吗？写爷爷奶奶的名字都不行，能让租户的子女顺利入学？”程易辰将信将疑。 “别的城市我不知道，但是新南市的这个楼盘我是可以保证的，因为预留了足够多的学位，不管是租售同权还是多校划片，电脑摇号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响应。”沈沫笃定。 程易辰拿起一串板筋，犹豫半响还是迟疑不定。 沈沫有些不耐烦：“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当初你爸妈宁愿自己住西城区的老破小也要给你买东城区的大三居当婚房，现在旧城改造，他们留在东城，又把西城的高档社区给你们，难道你们不应该负担贷款吗？” “还不知道多少钱一平呢，我这不是怕供不起吗？”程易辰为难，明明不缺房子不缺钱，怎么就弄得他跟贫困户似得？ “最小户型90平，陈阿姨给你们留了30平，回迁户还有优惠政策，相当于已经四成首付，这样的条件你们都供不起，以后就别指望能买学区房了！”沈沫生气，突然就体会什么叫很铁不成钢。 程易辰烦躁灌啤酒，家里婆媳整天吵得不可开交，他想不通，原本舒舒服服的小日子，怎么就鸡飞狗跳？ “说来说去都是房子惹的祸，炒来炒去把房价炒上天，你们盖那么多房子干嘛！” 沈沫鼻子差点没气歪：“城市在发展哎！你的生活质量也在提高啊？如果没有本地户口宝马三居室，你看魏时芳会不会嫁给你！” 总有人意识不到给自己的生活买单，环境不好交通不好全是政府的错，房价太高是开发商和丈母娘的错，这和魏时芳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简直一个思路！难怪他俩结婚做夫妻。 “未来最不值钱的就是房子，比大葱还不值钱！”程易辰愤恨反击。 沈沫震惊看着程易辰，不是在谈房子吗？怎么又扯上大葱啦？发小的脑回路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你以为有个租房平台，花一棵葱的价钱就能住上三室两厅？你的小孩就能快乐上学快乐高考？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喝啤酒撸串？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 “怎么不能呢？新闻说咱们市列为集体租赁房试点，以后花点钱就能租到可心房子，谁还买房啊？”程易辰乐观，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沈沫险些没被气晕过去，她的发小原来如此傻白甜！ “集体租赁房是给你建的吗？按需分配，考虑的是新南市的需求！需要引进外来高端人才，房子就按学历分，需要体力劳动者，谁干活辛苦就给谁，不是你穷你买不起房子就给一套让你长期承租！” 程易辰怔住：“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老丈人都明白的道理，给你小舅子盖完三层小楼又在县城买商品房，怎么到你这里就房子不如葱了呢？魏时芳被洗脑，你怎么也糊涂？现在我就把话给你放到这里，如果有一天房子不如葱，你的劳动力价值也就只值一棵葱！” 沈沫气愤说完，看着一脸懵逼的程易辰忍不住烦躁，和学渣交流就是费劲，幸亏她没嫁给程易辰。 程易辰更加烦躁：“我是让你帮我想办法，魏时芳不同意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想想？” “就算站你老丈人立场上，也没有算计别人财产的道理！房子是你爸妈的，他们给你就拿着，不要就拒绝，哪轮得着你老婆指手画脚？”沈沫不耐烦。 “你也就没结婚，我看你以后会不会也这么一意孤行，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程易辰恼怒。 “我不是你老婆，你妈也不是我婆婆，我更不会嫁你这样的老公，有辙想去没辙死去，谁稀罕管你！”沈沫更生气。 和程易辰不欢而散，沈沫闷闷不乐，童年时候的玩伴，怎么长大后变的像陌生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程易辰吗？这么脑抽的人她是怎么相处二十多年的？ 意料之中，陈阿姨家因为房子再次开战，程易辰的丈母娘、老丈人、小舅子闻讯堵上家门讨伐，整天闹闹哄哄，成为小区茶余饭后的谈资。 意料之外的是，沈沫还真猜错了，老丈人的立场就是婆家欺负他闺女，霸占他闺女的拆迁款！ 沈沫和妈妈一起啧啧，这叫一个乱！ 高蕾蕾今晚从医院回来换洗衣物，此时正穿着家居服，端着果盘躺在沈沫家客厅沙发上，听厉秀英唠叨半天陈家的事，她是越来越听不下去。 “魏时芳有毛病吧？婆婆的房子拆迁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给自己儿子首付，她拦着干嘛？” “这不是怕让她还贷款吗？再说她弟弟眼看毕业，结婚买房处处得要钱，就指着婆家这点拆迁款呢！”厉秀英也是无奈。 “切！”高蕾蕾不耻：“她家三层小楼和县城的房子都是女儿出钱，怎么着也轮不到她那个废柴弟弟独吞，自家的财产不去争，八竿子打不着的婆家她倒是惦记，给老公的房子还贷好歹还是夫妻共同财产，给弟弟买房算怎么回事？脑子都怎么长的！” “你们也没个兄弟姐妹，这些门道说了你们也不懂！”厉秀英发愁。 沈沫夹起一块苹果扔嘴里，随意道：“其实就算不写名字，给程易辰的房子还贷她一点也不亏，两人工资全部填进去，生活肯定要指望公公婆婆，跟通货膨胀比起来，银行那点贷款利息没几个钱，到时候离婚魏时芳还能拿走一半。” 宝马大三居，有人全天候做家务照顾小孩，这样的生活水准绝不是他们夫妻目前收入能支付的，可惜他们把父母提供的保障当成理所当然，不愿意承担生活，只愿意分财产。 高蕾蕾赞同：“怕吃亏的话就把新房子租出去，魏时芳一分钱不出，离婚还能分割贷款和租金，反正房子和钱都是婆婆的，她怎么也不亏！” 沈沫遗憾：“只是可惜了悦悦，不能上好学校，万一父母离婚……” “行啦行啦！你俩还没结婚呢！一嘴一句离婚分家产的，是未婚姑娘该说的话吗？吃完赶紧回屋睡觉去！”厉秀英喝止。 她这儿正替老姐妹发愁呢，这俩倒好，直接商量起离婚了！孩子都有了，婚是那么容易离的吗？三言两语就把财产算计的门清，真不让人省心！幸亏她只生了一个，谁家要是摊上俩这样的闺女，还不得把人愁死？ 沈沫和高蕾蕾对视一眼，同时缩下脖子，赶紧端着果盘溜溜回卧室，继续悄悄话八卦去。 市井百态，家产纷争，几家欢乐几家愁，随着学区规划的宣传，一时间，西城区的回迁房票风声雀起，房产中介通过各种渠道非法运作私下交易，仅仅为一个购房名额，小小一张房票已经炒到几十万！ 拆迁工作完结，土地竞拍马上就要开始，沈沫隔着空气都能嗅出紧张的味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34章 三成股份 土地拍卖会进入倒计时, 华霖大厦, 许劭代表x&公司, 正在和华霖集团董事局开会，两家公司要联手参与竞拍。 十五层会议室, 超长会议桌，一边是华霖董事长和集团元老，另一边是许劭和他刚成立三年的投资团队。 一方人才济济老成持重，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方人单势薄，所有人年龄加起来也比不上对方随便两个重量级元老，实力悬殊。 “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印象中许劭还是毛孩子, 没想到转眼间就坐在这里和我们谈合作，看来我们是老啦！”老者轻松玩笑。 “全靠诸位叔伯教导，我年轻经验不足，还指望长辈继续关照。”许劭恭维。 “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 小许总不要见外，许总就你一个亲儿子, 华霖迟早要你接班，说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中年男子豁达。 许国霖笑道：“在商言商, 如今是两家公司联合竞拍, 你们谁都别跟他客气, 回头钱都让他小子赚去，你们醒过味来再跟我抱怨可就晚啦！” “哈哈！”众人大笑后随即收敛神色，打开文件正式开始会议。 一项项协议逐条讨论，唇枪舌战，分厘必争，三个钟头的会议结束后，许劭注入资金和华霖联手，签订协议草案，获得西城区改造项目的三成股权。 散会后，许劭上楼回自己公司，电梯里投资总监皱着眉头拉扯领带，欲言又止。 “许总，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讲。” “按照投入资金比例，这个项目我们至少应该占45%股份，华霖只给我们30%，会不会以大欺小，有失公允？”投资总监委婉抗议。 另一位团队人员早就憋不住：“没错！那帮老油条太狡猾了！明显占我们便宜！要不是……” “咳咳！”投资总监慌忙提醒，老油条里有一个是老板他爹！ 许劭笑：“国内房地产行业水深，我们并没有十足优势，方方面面打交道还要依仗华霖，30%股权并不过分。” “话虽如此，可是这么大项目，有实力竞争的房地产公司不止华霖一家，他们缺的就是资金！”投资总监还是皱眉。 大型集团公司就像个庞大的机器，维持运转要耗费更加庞大的资金。 华霖集团和蒋氏投资配合，商业住宅、娱乐影视、科技教育……完整产业链构成庞大商业帝国，近二十年积累，如今已经进入转型期。 大型商业集团的转型如同工业革命，第一次变革是蒸汽机改良从手工业走向机械化，第二次变革电子化，华霖正处在第三阶段，他们即将智能化。 如果成功转型，华霖和蒋氏势必要抛弃机器中多余累赘的零部件，变卖旗下酒店商场物业，手中将持有大量闲置资金，而且和神仙道士的乾坤袋一样，知道他们有钱，就是不知道钱在哪儿！ 如此一来，x&公司那点家底根本不够看，想投资人家也不要！ 他想不明白，虽说独生子不用争家产，但是作为继承人要争取话语权，华霖正在关键时刻，赶上这么大项目缺的就是资金！这么好的机会，老板为什么不趁机多争取好处？等到他爹妈顺利转型，得道成仙把钱都收到乾坤袋，没事满世界扶贫慈善，你还怎么争？想着想着，投资总监就越发郁闷。 电梯很快到达二十七层，许劭瞥一眼身后同事，见各个都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好笑摇摇头。 “我们和华霖首次达成协议，你们去找廖副总安排下，今天晚上公司全体庆祝。” “大家一起聚餐！”投资总监一跃而起，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他就是个打工的，操不了那么多闲心，还是美酒佳肴来到实在。 晚上九点钟，沈沫还在市会议厅开会，看着许劭发来的视频不禁皱起眉头，蛋糕披萨香槟冰淇淋随意抛撒，真是浪费！等她当了老板娘，每人就给一碗麻辣烫，我看你们怎么扔！ 如此一想，沈沫打起精神认真开会，再等等，再忍忍，这一天就快来了！ 时日飞快，随着忙忙碌碌准备工作告捷，终于到竞拍日期，新南市国土局拍卖大厅，省内外一百多家房地产商汇聚一堂。 “此次拍卖的九块地皮，是新南市旧城改造项目中的主要商业和住宅地块，详情大家都了解，拍卖现在开始！” 举报竞价，拍卖会有条不紊进行，前八块地皮很快各自找到买主。 “本次拍卖会最后一块住地皮位于滨江大道和快速路交界处，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用于建造高绿化率和低容积率的高档住宅小区，是整个项目中的黄金地块，也是本次拍卖最贵的一块地皮，现在拍卖开始，起拍价十二亿！ “十二亿一千万。” “十三亿！” “十三亿五千万” “十四亿！” 竞价一路飞速上涨，短短不到五分钟，已经超过二十亿。 “二十亿五千万。” “二十一亿！” “二十二亿！” 竞价还在持续，一路飙高，竞拍会现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二十八亿五千万。”许劭终于举牌。 “目前场上最高价二十八亿五千万，还有没有报价？好，二十八亿五千万第一次，二十八亿五千万第二次……” “二十九亿！”肖逸再次举牌。 随后安静片刻的拍卖会瞬间又热闹起来。 “三十亿！” “三十亿五千万！” “三十一亿！” …… 市政会议厅，主席台超大屏幕正在同时转播。 竞拍仍在持续，眼看疯狂的开发商们不断举牌刷新最高报价，会议厅所有人都满头冷汗，心提到嗓子眼。 “疯了！”高书记拍桌子。 市领导抓起电话冲着里面大喊：“马上现场干预！马上！” 新南市为稳定房价，土地竞拍曾经实施过熔断机制，既多家竞争情况下达到最高限价将停止竞拍，终止该地块出让。 然而市区土地有限，一家有女百家求，始终竞争激烈，某些满怀愤恨的求婚者会故意捣乱，我娶不到你们也都得打光棍，谁也别想拿到地！拍卖反复流产，该机制并不好用。 新南市在多次研究后制定出终极霸王条款，婚礼现场，娘家有资格随时喊停，闺女不嫁啦！ 视频里拍卖主持人声嘶力竭大喊：“请大家理性竞价！合理竞拍！保持冷静，冷静！” 暂停几分钟后，拍卖继续。 “刚才恒盛集团报价三十五亿五千万，还有没有人出价？没有的话……” “三十六亿！”许劭举牌。 “好，三十六亿第一次，三十六亿第二次，三……” “三十七亿！” “三十八亿！” “四十亿！” …… “停！”高书记和市书记几乎同时拍案而起。 市长立刻拿起电话，厉声命令：“通知现场终止拍卖，此次竞拍无效！” 会议厅众人纷纷松口气，情绪终于放松，心底却忍不住失望，再次竞拍要一个月之后！ 沈沫手撑着额头，愤恨瞪着视频上这群开发商们，心底暗暗把他们骂了几百遍！你们耽误我嫁人生小孩知不知道！ 收敛情绪，再次看向视频中定格的画面，不显眼位置，镜头恰好捕捉到许劭轻扬起的唇角和眼角微微流露出的狡黠，沈沫心下略思索，不由笑出声，开发商果然狡猾！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沈沫道。 “高价制造哄抢现象，政府干涉二次竞拍，随后低价成交，会让市民觉得物有所值。”谢世宁分析。 “二次竞拍要在一个月以后，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市民恐慌。”沈沫担忧。 没有改造前，西城区的学区房虽然已经高达六万一平，但是面积小房子老，二百万买来挂户口给子女上学，是本市小康家庭都能承受的价位，随即再转卖也只赚不赔。因此一房难求，大家只关心房源，不在意价位。 中产家庭的选择很多，省市内各家私立学校，国际小学，同样优质教育，他们负担得起十几万学费，富豪就更不用说。 本市占比例最大的就是类似程易辰那样的普通家庭，双方父母拿出家底凑首付，两夫妻工资全还贷，婆家娘家轮流吃饭，养孩子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赞助，只要全家同心协力，勒紧裤腰带还是能买得起学区房。 如果优质学区的房价过高，远远脱离这些小康家庭的承受能力，让他们失去选择机会，势必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 “大家有什么意见？”市领导焦急询问。 “干脆摇号抽签，谁手气好算谁的！”相关单位代表心浮气躁。 “万一让没实力的企业抽到怎么办？到时候嚷嚷没钱，拖延工期，我们还天天追杀他啊？”周少爷耻鼻。 “捆绑拍卖！星级酒店是块烫手山芋，还不知道打发给谁，干脆谁要学区这块地，酒店也一起收了！”另一个领导建议。 “这是好主意！早年房地产市场不兴旺时候，开发商卖房子捆绑车库，此一时彼一时，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现在买地皮搭酒店，两块地必须一起买！”众人纷纷赞同。 沈沫重新打起精神，提议道：“二次竞拍前重新收取保证金，提高比例，谁资金雄厚就谁来盖房子。” “就算大型房地产开发商资产雄厚，短期内也未必再次筹措到大额资金，更不用说那些中小房企，这样做会不会不合理？”谢世宁质疑。 “本市限购后二套房首付要50%，该买的还是会买，提高土地竞拍保证金就是给实力薄弱的中小房企设置门槛，降低竞争，合理避免后续资金出现问题，我认为很合理。”沈沫无所谓。 市书记大手一挥：“捆绑加提高保证金，立刻通知参加竞拍的所有开发商，让他们抓紧时间筹措资金，市电台注意加强宣传工作，安抚市民情绪，不要引起房价恐慌，时间紧迫，就这么办！” 通知很快下达，在各路开发商中引起轩然大波，两快土地捆绑基础价已经高达几十亿，但时间内拿出50%的保证金并非容易的事，众人哗然，焦头烂额四处筹措资金。 华霖十五层，会议室气氛有些紧张。 “贤侄！你是许总的亲儿子，你们是亲爷俩！华霖将来也要你接手，何必斤斤计较？”老者动怒。 许劭仍旧不温不火：“王伯伯，在商言商，如今是两家公司合作，西城区改造项目x&只占30%股份，二次拍卖的保证金，我们理应也只出三成。” “华霖这么多项目都在施工期，资金占压量大，你们那个神马海外投资，除了钱还有啥？能多出就多出，咱们也不让你吃亏，利润上给你们补偿还不行？”中年男子焦急。 他是董事局一员，市政那帮头头脑脑真是缺德冒烟，想一出是一出，二次竞拍不仅捆绑销售还要质押大量资金，他们不缺钱，但是没这么多现钱啊！ 许劭笑眯眯望一眼那位董事，没说话。 他不稀罕利润，有生之年多的是时间赚钱，而他和沈沫已经失去三年相处时间。双方合作大型项目，工期长，资金多方牵制，他不如父亲实力雄厚，但是他有资金，这是他唯一机会，拿到项目即刻结婚，等到项目完成他们已经生完一个篮球队，想阻止也晚了。 许国霖看眼儿子，知道此时再说什么已经为时已晚，首次竞拍流拍，没想到市政和中矿顶着压力捆绑销售，增加保证金，眼看就要吃到嘴里的肉，他不能放弃。华霖以往合作都是作为大股东占据绝对优势，没想到这次要平分秋色，尤其对方还是自己亲儿子，他心里的滋味既欣慰又失落，情绪有些复杂。 “此次西城区改造项目联合竞拍，给x&公司增加股份至49%，大家有没有意见？”许国霖道。 董事局众人垂头丧气，无奈接受股权分配，重新签订协议，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讨价划价，晚上九点多钟，会议室仍然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沈沫刚刚散会，从市政出来身心疲倦的回到家，客厅里，厉秀英正守着电视看新闻。 “本市旧城改造项目首次拍卖创历史新高，学区地块的最后拍卖价突破四十亿，楼面价高达25950元每平，在市政强有力干涉下，拍卖会被迫终止……” “不贵啊？才两万多一平，我家现在住的小区都三万多啦！市政吃饱撑的啊？好好的咋就不让人买？”厉秀英自言自语。 沈沫正在换鞋，听到她妈唠叨笑出声：“妈！您听清楚了，是楼面价！” “听见了啊！不就两万多吗？”厉秀英纳闷。 “楼面价是面粉价格，开发商搭上手工人力奶油巧克力，做成蛋糕摆在店里出售，那个才是房价！” “哎呦！面粉就这么贵，那蛋糕得多少钱啊？”厉秀英惊呼。 “三倍吧？你自己算算，这还是成本价，到时候看市场……”沈沫无力解释。 厉秀英几乎眨眼功夫就算出来：“七万多啊？90平就得七百多万，这还让不让人买啦？” “没人求着您买啊？” 沈沫轻飘飘一句把厉秀英噎的一怔，狠狠瞪闺女一眼，转念一核算，其实也不算贵，她还是买得起，不让买也得买！房子还没盖呢，没见开发商都抢破头了吗？ “北京那边学区房都40万一平啦，省会还卖到九万呢！都是老破小，比不上咱们新规划社区的环境，七万也不贵！” 沈沫点头：“是不贵，妈，我要2八0平跃层那种，您到时全款付清给我装修好，我带走当嫁妆。” “我呸！美得你！” “你不想要外孙啦？” “不行！最多就买个150平的，你们小夫妻两个人住足够，装修家电咱们家全包，你的婚前房，婚后要是住那他得还贷款，不住的话我给你还，结婚时候车就不买啦，酒席咱家出一半，将来外孙女我带，他家出奶粉钱，孙子他们带，上学时候搬过去我给做饭管接送……” 厉秀英絮絮叨叨，那是她心里早就合计过几百回的打算，只是说半天才想起来点什么。 “沫沫，我说这么热闹，你男朋友呢？亲家在哪呢？” “问那么多干嘛？你先把嫁妆准备好，到时候我就嫁！”沈沫胸有成竹，顶多再过一个月，她就带许劭来家吃饭！ “急什么？丑话说前头，我也没指望你高攀，找个本市像你陈阿姨家那样条件的就行，该给你的嫁妆我都准备，你要是找个外地没房子的，咱们话可不就是这么说了……”厉秀英抬起下巴拖长音，警告眼神幽幽注视女儿。 沈沫吓一跳，好奇问：“我真找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也做不出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的事儿，婚随便你们结，但是结婚前我得和对方父母一项项都交代清楚。”厉秀英轻哼。 “你打算交代什么？”沈沫不解。 “房子是婚前的，生活可是婚后的，咱们家费劲吧啦的把房子买在最好位置，外面的环境是解决了，里面还得装修吧？现在随便找个设计公司，150平的房子装修下来至少六七十万，这笔钱得婆家出！” “加名不？”沈沫玩笑。 “我呸！出个几十万就想在我上千万的房子上加名？没门！你懂不懂什么叫资产？首付和购房名额都我们家的，贷款那也叫负资产！婚后一起住，装修是美化环境，那叫消费性开支！给自己生活花点钱还想当成投资在咱们家入股，做他娘的大头梦去吧！” “哈哈哈！”沈沫笑倒在沙发上。 “你笑什么？我可是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行行！您接着说！” 厉秀英接着道：“从小到大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吃好喝伺候着，芭蕾绘画辅导班上着，你要是个没出息的，婚后洗衣做饭承担生活那是你的义务！现在你有房有车工资也不低，手里还有生意能赚钱，婚后家务你们是自己商量着来还是花钱请保姆，那是你们夫妻的事，至于公公婆婆呢，将来需要照顾时候，有钱就自己请保姆找护工，没钱就使唤自家亲儿子去，我闺女可不是他们家的长工！” 沈沫啧啧，没想到她妈把这么远的事都打算的这么详细，太闲了吧？ 厉秀英继续提要求：“还有，婚后住你的房子没问题，但他自己也得有，不管是南城区北城区，不管多大面积有没有贷款，总之他在新南市必须有房！” “要这么多房子干嘛？您炖着吃啊？”沈沫震惊。 “儿子养老那叫天经地义！将来人家父母过来你总不能往外撵吧？让他爹妈住在丈夫娘给的房子里又算怎么回事？上门女婿也没有带着爹妈一起的啊？这些事婚前可要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对方父母得给我签字画押保证，婚前财产也要丁是丁卯是卯签协议去公证，不同意就别想痛痛快快结婚！”厉秀英突然扬声。 沈沫吓一跳，抚这心脏暗暗庆幸，幸好她早就把户口分出来，自己拿着户口本，想结婚就结，谁也拦不住！ “妈妈，万一我嫁个土豪呢？对方父母也和您一样，什么都分的清清楚楚，私人飞机私人游艇大别墅的您不想享受啊？”沈沫暗示。 厉秀英冷笑：“我大半辈子都骑自行车挤公交车过来的，别人的私人飞机私人高铁跟我有啥关系？不坐还不能出门啦？我连自己家这些街坊邻居都舍不得，稀罕他们的大别墅啊！女儿女婿孝敬，我接着，亲家心意，我也领，可没说那就是理所当然应该本分的，你妈我要脸！” 沈沫无以反驳，只好涎着脸听妈妈教诲。 娘俩看着电视吃零食，整晚谈论嫁妆酒席婆家娘家，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钟，沈沫看看手机，见许劭没来消息，知道他正在为捆绑竞拍和筹款的事忙，也许此时还在开会，沈沫没去打扰，洗完澡回自己卧室早早去休息。 躺下后又是整晚辗转难眠，沈沫紧张又兴奋，不住安慰自己，再忍忍，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深夜十二点钟，小区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早睡的人已经进入梦乡，陈秀芬家还亮着灯，吵闹哭喊乱作一团。 135、悲痛告别 　　自从学区规划对外宣布后, 一边是市政极力控制房价，一边是市民抢破头购买学区房, 首次拍卖虽然流产, 但是现场各种视频小道消息留出, 市民更像是打了强心针，越发失去理智。 　　 　　拆迁户有优先购买资格，房票在中介违规操纵下，居然可以流通！街头巷尾网络平台涌现大批票贩子，声称手里有西城区房票，可以优先购买双学区的高档住宅。 　　 　　市民早就习惯买房摇号排队抓阄，生怕这么高档的学区房到时买不上, 不管是否合法是否安全，急病乱投医，私下加入房票交易市场。 　　 　　陈家老两口签完拆迁协议, 各种后续手续还要办理, 都是儿子跑腿, 他们不设防, 全套合同都给程易辰拿着，让陈秀芬万万没想到的是，千算万算，层层保障, 她的好儿子居然自作主张，把房票给卖啦！ 　　 　　悔不当初！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程工一夜之间白头, 像是老了十岁。 　　 　　他和老伴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结果儿子励志上进的跟他说他们不靠父母不要学区房，悦悦将来上普通学校他们自己教育，房票还赚了几十万……自己生养自己教育的儿子，他能说什么？他能怎么办？！ 　　 　　房子已经过户，补偿款打到他们的账户，卖房票获利的几十万留在儿子儿媳手里，如今娘家还是不依不饶，堵上门又来要拆迁款。 　 　 　　客厅里魏时芳和母亲瘫坐在地上，母女俩相互拥抱痛哭流涕，程易辰和小舅子满脸淤青，挽着袖子怒目相向。 　　 　　程工老泪纵横，看着屋子里砸烂的电器和家具痛心疾首，这是他燕子衔泥般一点点建立起的家啊！怎么就成这样？ 　　 　　陈秀芬披头散发，正指着魏时芳父亲破口大骂。 　　 　　“你家闺女光溜溜嫁进来！这几年工资都给了娘家，孩子奶粉没买过一罐，纸尿裤没买一片！把我家的学区房都折腾没了，还你闺女的拆迁款？哈？我呸！” 　　 　　“亲家！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闺女嫁到你们家，不求你当她是亲闺女，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她啊！”老丈人同样老泪纵横，怎么就摊上这么不讲理的人家？ 　 　 　　要是有个小叔子等着结婚，闺女把工资都拿给婆婆他保准一声不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应该的！可是亲家就一个儿子，大三室的房子住着，小汽车开着，他家儿子娶媳妇还啥都没找落，扣着闺女的拆迁款就是不给，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 　　 　　“你们根本就不当我姐是自家人，整天防贼似得防着她，不就是嫌我们穷吗？”小舅子红着眼大喊，刚和姐夫打一架，此时鼻青脸肿。 　 　 　　他暑假后大三，马上要实习，和女朋友也到谈婚论嫁时候，女友要求必须留在新南市，房子车子一样不能少，父母和姐姐辛辛苦苦给他凑房款，姐夫一家眼里却只有钱，他们给儿子买三居室宝马，风风光光办婚礼，他父母的苦心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体谅？ 　　 　　陈秀芬气笑了：“是是，我不把她当自家人，我这几年给她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心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我闺女要是生个孙子，我看你还会不会昧着良心说话！赔钱货也是你们家的种，你不带谁带？”丈母娘气哼哼回击。 　　 　　“你闺女结婚后工资都拿给娘家，她吃我的住我的，她也是我们家的种吗？”陈秀芬崩溃。 　　 　　“她嫁给你儿子就是你们家的人，吃住当然得你管！”丈母娘撇嘴。 　 　 　　“你儿子也嫁我们家了吗？他买房子凭什么也要我们家管？” 　　 　　“我们养了闺女这么些年，供她上大学，刚毕业就结婚，没给娘家做过啥贡献！如今帮一把她兄弟怎么啦？一家子姐弟亲戚本来就该相互照应，你咋就满心算计眼睛里只有钱呀！”丈母娘捶胸跺脚。 　　 　　陈秀芬怒目叉腰，转头愤恨指点着丈母娘，嘴角哆嗦着手臂直颤抖，眼看控制不住又要冲过去。 　　 　　程工抬手拦住老妻，看着满屋狼藉，突然就一阵虚脱，好半天才无力叹息道：“辰辰，我们老啦！管不了儿女太多，既然要自立，你们这就找房子搬出去吧，大家分开住，也让我们清静两天！” 　　 　　陈秀芬看看老伴儿苍老憔悴模样，顿时也像霜打的茄子般泄了气，说不出的疲倦。 　　 　 　当年下岗去菜市场卖鱼，她强撑着扔掉脸面，学着小商小贩们吆喝叫卖，没想到临老临老，居然跟儿子的丈母娘直接动手撕起来，传出去还不知道让四邻八家笑话成什么样！如今学区房也转卖出去，等小区开盘她家这点钱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这么辛苦撑着她图什么？ 　 　 　　“你们搬出去吧！悦悦始终是我们孙女，你们带不了我们还接着带，也不用你们给钱，你们能顾好自己就行，明天就去看房子，搬出去另过吧！”陈秀芬无力道。 　　 　　魏时芳止住哭声，愤恨看了眼程易辰没说话。 　　 　　房票在丈夫名下，她咨询过律师，只要变现，父母赠予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法律允许的事，没想到拆迁办不同意，房票过户还是把拆迁款打到原房主账户。她手里就几十万卖房票的钱，不管是给弟弟结婚还是给爹娘买房都不够，公婆想一分钱不给就撵他们出去，她坚决不能吃这个亏！ 　 　 　　丈母娘立刻替闺女发声：“现在小夫妻都是单独过日子，原本谈婚事时候就该和你们说清楚，看在你家就一个儿子的份上我们也没计较，既然你们主动提出的要分家，那好，咱们现在就算算账，把我闺女的拆迁款拿出来！” 　　 　　分家是好事，就这么把她闺女打发出去可不行！ 　 　 　　陈秀芬气笑了：“别说你闺女，就是你女婿，拆迁款也没他半毛钱！那是我和老伴的房子，我们的钱！我就是烧了扔了全捐了也轮不到你们管！” 　　 　　“都是程家的媳妇，凭啥拆迁款就你一个人拿着啊？你咋就不讲道理呐！”丈母娘委屈。 　　 　 　在他们老家，媳妇过门就当家，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婆婆！这么不通情理，将来还指望她闺女给养老不？ 　　 　　“亲家，既然要分家你就得拿出个章程来！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总不能把这一家三口撵出去喝西北风吧？说到哪儿都不是这个理！”老丈人无奈又心酸。 　 　 　　门不当户不对，闺女又是远嫁，想找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他不贪图亲家的东西，只是闺女嫁到他们家，得养孩子过日子不是？哪能啥都不给就轰出去呀？ 　　 　　程工揉着太阳穴强撑着解释：“西城区的房子原本是给他们的，他们想靠自己，招呼不打一声就把房票给卖了，既然想独立，那就自己出去过吧！” 　　 　　“呸！少拿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糊弄我们！我们没文化，但是不傻！你们那房子是给我闺女的吗？写你儿子的名字让我闺女还债，啥便宜都让你家占尽了！没门！卖了就对了，别指望我闺女给你家还贷款！”丈母娘厉声痛骂。 　 　 　　“难道在你们沂东老家，分给儿子的宅基地会写上儿媳的名字？”程工反问。 　 　 　　“在我们老家，可没有让儿媳妇替公婆背债的规矩！但是分家必须给吃饭的家伙什，这道理在哪儿都说得通！”丈母娘理直气壮。 　　 　　她家去年刚在县城给儿子买的婚房，闺女凑的首付，房本写老头儿的名，将来也是他们家还贷款，万万没有要儿媳背债的道理！越是大城市越不讲规矩，儿子学校里的对象也不是啥好东西！她家现在有房有钱出的起彩礼，回老家啥贤惠媳妇找不着啊？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陈秀芬冷笑，转头看像魏时芳：“悦悦她妈，我不跟你父母较真，他们一辈子在老家，老思想转不过弯我能体谅，我只跟你说，你985大学生，公司白领，就算你不懂法，你也总该知道什么是私人财产吧？我们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时芳同样冷笑：“妈！体谅你是长辈，有些话我也直说，我985毕业公司白领月薪上万，您儿子职校毕业合同工协警工资就三千！现在你跟我说法律，当初结婚时候你怎么不提？你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嫁给你儿子？” 　　 　　“你们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又不是我家拐卖你，为什么嫁给他你自己心里没数？” 　　 　　“说这话你也不嫌亏心，你儿子什么条件你不知道？” 　　 　　“我儿子条件怎么啦？是我求着你嫁给他的吗？” 　 　 　　“现在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你说这话不亏心吗？有本事让你儿子再把我变成黄花大闺女，我重新嫁！”魏时芳气急攻心。 　　 　　“哎呦！说的跟真事似的，你是不是黄花大闺女跟我儿子有啥关系？你嫁他之前是吗？”陈秀芬不耻。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 　　 　 　“都别吵啦！” 　　 　　程易辰一声暴喝，婆媳俩终于都住嘴，红着眼睛怒视对方，恨不得将彼此千刀万剐。 　 　 　　“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没本事考上大学，也没本事找个好工作，好不容易拆迁得来的学区房我也供不起……让你们跟着我受累，现在我有家有孩子，是时候该自己独立了，我们明天就搬出去，悦悦麻烦你们二老再帮我照看几天，找到房子我就来接她。”程易辰平静道。 　　 　　也许正如沈沫所说，他确实没出息，连累父母受苦不说，妻子也看不起，他真该搬出去试试自己生活。 　　 　　“我不搬！不把拆迁款拿出来我坚决不走！这是我的婚房，谁也别想让我搬出去！”魏时芳歇斯底里。 　　 　　程易辰被妻子嫌弃斥责不是一天两天，现在他突然就有些厌倦：“魏时芳，我学历低工资不高是事实，确实配不上你，现在我决定搬出去，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还和以前一样，你要是不愿意，我们离婚，我不耽误你。”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离婚！” 　　 　　魏时芳目光发直，恨恨盯着程易辰，她没听错，程易辰要和她离婚，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天杀的啊！我好好的闺女，养到大学毕业没要彩礼没要房子的嫁给你们家，孩子生了你们就不要她了啊！把她扫地出门，这是要断我闺女的活路啊！”丈母娘拍着地板嚎啕大哭。 　　 　　“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我去死行了吧？”魏时芳突然癫狂，冲进卧室一把抱起熟睡的女儿，再次返回客厅，拉开窗户就要跳楼， 　　 　　“你把悦悦放下！”程易辰爆喝。 　　 　　“女儿是我生的，她妈都没了她还活着干嘛？我们娘俩一起死！”魏时芳失去理智。 　 　 　　原本熟睡的悦悦被摇晃醒，被眼前情景震惊，哇哇大哭起来，程易辰急着去抢夺女儿，没想到小舅子又疯了似地冲上来。 　 　 　　“你敢不要我姐，我跟你拼了！” 　　 　　客厅再次开战，悦悦被魏时芳夹在腋下，跌来撞去吃痛大哭，程工心急想去看孙女，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老程？老程！” 　　 　　“爸！” 　　 　　“亲家！” 　　 　　宁静夜晚被刺耳警笛声、救护车声划破，乱糟糟一团。 　　 　　悲痛来的猝不及防，沈沫一身黑衣去参加程伯伯的追悼会，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给她做小龙虾椒盐虾的程伯伯去世了…… 　　 　　程家客厅布置了灵堂，桌上放着程工的遗照，居委会送来花圈，邻居们过来悼念。 　 　 　　“才五十几岁，还不到退休的年纪，好好的怎么就去了呢！”厉秀英哽咽，多年的邻居，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在眼前，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脑血栓最怕受刺激，动不动就瘫痪，老程当了一辈子老好人，这是舍不得拖累妻儿啊！”居委会大妈心酸抹眼泪。 　　 　　沈沫伤感，她前两天还在小区花园看见程伯伯带着悦悦散步，和她微笑打招呼，没想到竟是永别。 　　 　　陈秀芬一脸麻木，呆坐在灵堂前，看着老伴儿的照片一言不发，照片里程工依旧好脾气笑着，只是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看到他活生生的笑，听他说话了。 　　 　　程易辰目光呆滞，怔怔盯着照片上的父亲心里一片茫然，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还想不明白前因后果，只是知道，父亲此时躺在医院冰冷的停尸间里，再也不能回家了…… 　　 　　魏时芳抱着悦悦，心里滋味也不好受，公公一向少言寡语脾气敦厚，万万没想到才一晚的工夫，就这么去了！ 　　 　　小心翼翼观察丈夫神色，魏时芳轻声细语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办完丧事还要发送，你派出所的同事都通知没？我爹娘都在，弟弟也能帮忙，让他们帮忙打电话……” 　　 　　“滚！”程易辰突然爆喝。 　　 　 　“你说什么？”魏时芳诧异。 　　 　　“带着你爹娘你弟弟从我家房子里滚出去！”程易辰青筋暴露，嘶哑着嗓子大喊道。 　　 　　魏时芳被震住，抬眼看看四周，见婆婆和来吊唁的邻居都低着头不说话，公公单位来送行的同事也都皱眉不语，所有人仿佛没看到她般，不觉悲从心来，把怒火又憋了回去。 　　 　　“好！我滚，孩子给你，我这就滚！”魏时芳说完一把推开女儿，摘掉黑袖章使劲摔在地上。 　　 　　“妈妈！”悦悦恐惧呼唤。 　　 　　程易辰拽过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抚：“悦悦，你想不想爷爷？和爸爸还有奶奶一起守着爷爷好不好？” 　　 　　悦悦抬头看看一脸暴怒的妈妈，再看看爸爸和奶奶，乖巧点头：“好！” 　　 　　魏时芳深吸一口气，瞪一眼女儿，犹豫片刻，还是到卧室和爹娘弟弟交代两句，收拾好东西，一家人拎着行李离开，暂时找个小旅馆先安顿下。 　　 　　她知道公公刚去世，程家母子还在气头上，把气都撒在她和她娘家人身上，其实公公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天国外进口药吃着，好吃好喝调养着，在她老家，多得是上岁数的老人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只能在家等死，公公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能怪得了谁？都是命！ 　　 　 　沈沫送完程伯伯最后一程，收起情绪继续工作，只是夜深人静时候还是止不住伤感，她害怕有一天妈妈离她而去，害怕小区里那些熟悉的老太太也躺在殡仪馆，她不想离别！ 　　 　　“沫沫，要不要我陪你？”许劭得知消息，打来电话安慰。 　　 　　“不用，忙你的吧，我知道你现在走不开。”沈沫轻声。 　　 　　“等我，很快！拍卖结束我们就结婚。” 　　 　　“好啊，我等你！” 　　 　　沈沫仍旧忙忙碌碌工作，二次拍卖迫在眉睫，容不得她片刻喘息，旧城改造项目已经到最关键时刻，各种意外突发事件接憧而来。 　　 　　自从学区规划大面积宣传，高科技拍摄手法，各种虚拟技术直接在平面电视上给市民展现未来新城区，市电台的宣导片因此频频获奖，沈沫还在电视上看到魏小芸拿到本地广电局的金话筒奖。 　　 　　然而随着宣传的扩大，同样也引来各界大面积的质疑，指责新南市对优质教育资源过度集中，自主招生对外地考生不公平，这次的矛头对准本市高校，尤其新南理工。 　　 　　“怎么才能做到绝对公平？开学第一课，北京教的是航天梦想和数学逻辑，某地小学教的是弟子规！全国统一试卷就公平吗？”教育局发言人气愤。 　 　 　　“包括高职专科在内的高等院校，北京有91所，广州82所，上海67所，新南作为建国后才建市的新兴二线城市，我们已有的高校是58所，今年已经落实的高校引进计划是17所，其中双一流大学4所，高等教育的投入占总财政支出28%。”谢世宁冷 静道，发展高等教育不是空谈，地产经济飞速增长的今天，寸土寸金，并非所有城市愿意引进高校。 　　 　　沈沫冷声：“之前滇北拆庙，我们尝试和当地市政沟通，他们欢迎企业投资，欢迎房地产开发，唯独拒绝学校！” 　　 　　“新南市为引进人才，留住人才，各项社保福利制度配合大学生落户政策，下一个上马的工程就是集体租赁房项目！新南高校的大门向全国打开，不仅欢迎你来上学，还准备房子户口欢迎你留下来安居乐业！”南城区的张区长慷慨道，新南培养的人才新南全收着！ 　　 　　“现在形成一种困局，尤其是贫困落后省份，他们把优秀人才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一线城市，这些人毕业后留在城市工作，为本地企业贡献自身价值，本地企业赚到钱又到这些省份去扶贫……周而复始，为什么就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谢世宁皱眉。 　 　 　　沈沫无奈：“车轱辘话又要说回来了，就像某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明明女儿很优秀，但是他们就是不肯分女儿一份家产，不肯给女儿留一个房间，宁愿把女儿像泼水一样嫁出去，收彩礼收工资支援帮扶小舅子，他们认为这是很划算的事。” 　　 　　她之前做项目没少和这些省份县市打交道，他们真的就是宁愿要扶贫救济也不要学校，同样一块地皮，他们觉得你中矿给投资，我们盖个工厂商场别墅分分钟拉高gdp，盖高校做啥？占地方大还没收益，你们不是有吗？让我们的孩子都去你家上学不就行啦？三观不合，无法沟通！ 　　 　　众人再次讨论，议论纷纷。 　 　 　　市长拿过话筒，厉声道：“扶贫先扶智！相关部门留意媒体网络发言，看看哪个城市的呼声最高，我负责和他们市领导联系，谁喊不公平，我就亲手把大学给他们送过去！” 　　 　　会议结束，沈沫一身疲倦回公寓休息，好不容易盼来周末，明天可以睡个懒觉，沈沫从浴缸爬出来，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快速进入梦乡，感觉还没睡多久，手机就轰炸般响起。 　 　 　　“沈沫姐，你在公寓吗？今天千万别出门！”电话里魏小芸焦急道，周边嘈杂声音，闹闹哄哄。 136、无冕之王 　　 　　一大早被吵醒, 沈沫还在迷糊，抬眼看看时间, 原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 　　 　　“怎么啦？”沈沫鼻音浓重。 　　 　　“你自己上网看吧, 有人曝光x&m投资公司和华霖集团, 两家公司都和你有牵扯，他们质疑旧城区改造有黑幕，现在好多自媒体记者堵在你家公寓门口！”魏小芸语气焦急，语速飞快。 　　 　　沈沫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不是让你们电台做好宣传工作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哎呦我的姐！网媒新闻爆点和官媒新闻报道是两码事，集团富二代，央企美女科长, 投资公司总裁，权色交易豪门三角恋，分分钟上热搜的节奏！” 　　 　　魏小芸焦急又兴奋, 职业病发作, 她要不是电视台正式记者, 早就翻墙进去采访沈沫了！ 　　 　　“为什么是三角恋？”沈沫还是没醒神, 她和许劭两个人怎么就玩出三角恋了？ 　　 　　“爆料没写清楚谁是谁，他们以为华霖富二代和x&m总裁是两个人，还配了网络图片，一个油腻腻的公子哥, 一个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你么就……” 　　 　　“什么？” 　　 　　“妖艳……美女！” 　　 　　沈沫气恼抓头发，裹着毯子下床到书房, 一边举着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查看，果然见自媒体网站硕大标题，关联文章足足十几页。 　　 　　惊天内幕：新南市旧城改造，投资方项目科长和竞标开发商竟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震惊：权色交易，谁动了我的学区？ 　　 　　独家内幕：揭秘美女科长和地产富二代不为人知的复杂情史。 　　…… 　　 　　沈沫疑惑：“你们这些记者都从哪儿知道的内幕？怎么整天没事就震惊？” 　　 　　“姐，咱能别把这些自媒体和我们新闻记者放一起行不？我们是喉舌，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是村头的破喇叭，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但凡说不清道不明的就都是内幕，胡编乱造，写出来把自己震惊了！”魏小芸解释。 　　 　　沈沫无可奈何，挂断电话后随手关掉网页，八卦绯闻，网民看个乐，非常时期，对于利益相关人群，舆论影响却非同小可。 　　 　　果然，到下午时候，魏小芸再次传来消息，这次的语气格外沉重。 　　 　　“姐，恐怕事情要闹大，西城区部分拆迁市民自发聚集在市大礼堂，要求市政和媒体给个说法……” 　　 　　“我知道了！” 　　 　　沈沫冷静挂断电话，刚放下手机，铃声又急促响起。 　　 　　“沫沫，究竟怎么回事？咱家房子的补偿是不是亏了？搬迁协议已经签完了，这可怎么办啊？”厉秀英在电话里焦急，她听到小道消息，拆迁还另有补偿。 　　 　　“妈！别乱打听小道消息，听风就是雨的，能不能自己分辨下真伪？不是！别担心……” 　　 　　安抚好厉秀英，沈沫挂断电话无奈，普通市民省吃俭用积攒一辈子的积蓄，房子比命还重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生怕子女前程毁在自己手里，失去理智在所难免，现在她要赶紧去解决。 　　 　　可是无风起浪的谣言最是无法澄清，先不提招标规则，各审核单位监督，逻辑也不通，她有权有色，许劭有钱，可是他俩要怎么交易？她这个当事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别人是怎么把他们联系到一起的？ 　　 　　沈沫正在胡思乱想，物业内线电话又打进来。 　　 　　“沈女士，外面有不明身份人士试图闯入，可能会对您造成骚扰，保安一级戒备，并且已经报警，请问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帮我安排车，我要出去。” 　　 　　“好，我们马上安排。” 　　 　　沈沫在地下停车场坐上物业安排的黑色切诺基，从车行道出来，路过公寓人行道大门时候，果然见一群扛着摄像机和举着手机的人堵在门口，景观栅栏门内，保安站成一排，正严阵以待。 　　 　　远处停着警车，虽然并未上前干涉，但是在足够威慑力，个别试图闯入的记者被拦住，现场并没失控。 　　 　　沈沫安静坐在后座，拿手机上网查看最新报道，周末时间路上车流比平时更拥堵，车子刚行驶到半路，她就接到朱董事长的电话。 　　 　　“沈沫，你赶紧过来，开会！” 　　 　　“我正在路上，马上到！” 　　 　　很快到达中矿大厦，沈沫安排好司机在楼下大堂等她，乘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沈沫见朱董高书记和项目组的成员都在，周少爷和郑姐也被叫了过来，还有电视台的制片主任，大家都是休闲打扮，正在度周末，临时被叫过来参加应急会议，内容都清楚。 　　 　　“沈沫坐下，大家开始吧。”朱董交代。 　　 　　韩师兄汇报最新情况：“相关单位正在做上访市民的思想工作，已经通知自媒体删帖封号，但是成效不大，一旦事态继续扩大，可能会影响拆迁工作以及竞拍的顺利进行。” 　　 　　周少爷不耐烦：“市里一遇到这种事就温吞吞态度，结果耽误时间越闹越大，要我说干脆通知闹事群众的单位，子女的学校，让他们先回家呆着去，都堵在门口能闹出个什么结果？毛病！” 　　 　　郑姐忧虑：“他们就是要个说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发声明澄清，市电台还等消息呢。” 　　 　　朱董点头：“我也是这个意见，沈沫，声明已经写好了，你听听。” 　　 　　秘书打开电脑，念道：“经核实，我集团下属公司项目组科长沈沫，和华霖集团以及x&m投资公司并无任何私人关系以及直接业务往来，对于网络不实报道给新南市改造项目造成的不良影响，我集团强烈谴责，并且将追究法律责任。特此公告，望周知。” 　　 　　秘书念完深吸一口气，事发突然，这么短时间内，朱董和高书记说服总部，让他们同意以集团名义发表声明，看得出对沈科长的维护，果然是爱将！ 　　 　　沈沫看看众人，叹气道：“抱歉诸位，我们确实有关系！x&m的总裁是我前男友，他父亲就是华霖集团的董事长许国霖。” 　　 　　话一说完，办公室一片哗然！除了朱董事长和高书记，其他项目组成员和各科室同事都目瞪口呆。 　　 　　“哇！沈科长，难怪孙姐给你介绍那么多条件好的对象你都不动心，原来你前男友是华霖集团的太子爷啊？” 　　 　　“捂得这么严实，你们地下恋情啊？” 谁许我一世安稳 2018/04/11 19:02:29 沈沫简短解释：“他之前出国，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我们已经复合，他不仅是我前男友，还是现男友。” 　　 　　“哇！”秘书妹子兴奋的挥胳膊，差点打翻董事长的茶杯。 　　 　　“聊，接着聊！要不要我推荐你们都去电视台上班？”朱董隐隐发火。 　　 　　办公室瞬间安静，继续开会。 　　 　　沈沫简单陈述：“我不赞成发声明澄清，第一，我们中矿和市政合作一级开发，x&m投资和华霖集团联合竞拍的是土地二级开发权，这其中并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完全是两个次元。 　　 　　第二，通过第三方代理机构招标和竞拍，透明公正且有各审查单位监督，我们没有请网民来协助监督，自媒体报道的所谓内幕纯属无稽之谈。 　　 　　第三，拆迁补偿和土地竞拍是两个独立运行的资金项目，他们是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明摆着的事我们为什么要澄清？完全多此一举！” 　　 　　她佩服群众们的神奇脑洞，怎么能只凭借她和许劭的私人关系就把这么复杂的资金运作和土地转让联系到一起，认定她谋私？不满意巧克力价格，难道要非洲土著发声明澄清他们和制造商零售商没关系？奇葩逻辑！ 　　 　　韩师兄反对：“可就是因为自媒体这些煽风点火和毫无逻辑的不实报道引发市民情绪，他们认定开发商和市政徇私舞弊，造成自己的利益被损害。” 　　 　　新城区规划让人向往，首次竞拍的楼面价又让人咋舌，如果优质教育和优质生活已经无情的把自己抛弃，拼尽毕生精力举全家之力也不能实现，他也会沮丧，找机会发泄。 　　 　　郑姐劝道：“小沈，群众只是要个说法，他们并不需要知道真相，你信不信？就算我们把各相关单位负责人都请过来，开个记者发布会，把之间关系都解释清楚，他们还是不信！倒不如简单点，直接声明你们没关系！” 　　 　　“对啊，沈科长，他们只是要个回应，你看明星八卦绯闻，经常也是被离婚被去世被恋爱，他们就从来不解释，都是直接回应，我还活着、我很幸福、我还单身，谢谢关心！”项目组成员热心建议。 　　 　　沈沫坚定摇头：“我不想否定我们的关系！”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她却急着撇清关系，尽管事出有因，她也不想这么做，她已经放弃过一次许劭，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第二次。 　　 　　“沈科长，有些自媒体的规则就是这样，尽管你回应后，黑粉照样黑，但是支持你的会有信心支持你，如果你不回应，原本观望态度的主流媒体，也可能会借机发表文章，引导风向，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那才叫百口莫辩有嘴说不清！”电台主任忧心忡忡。 　　 　　他们只是市电台，新南市旧城改造项目备受瞩目，正在风口浪尖上，要是有人借此做文章，省电台随便一条相关新闻，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沈沫，参加二次竞拍的房企虽然还没最终确定，但是资金雄厚有资格参与竞争的总共就那么几家，除了华霖和恒盛，还有省内两家房地产上市企业，究竟是谁在竞拍前放出对华霖不利消息，不言而喻！商人重利，没必要跟他们较真，我们只需要澄清。”周少爷也劝道。 　　 　　“是啊沈科长，就算前脚澄清没关系，后脚就大张旗鼓结婚，谁还能把你们怎么着？闪婚不行吗？管得着吗！” 　　 　　“对啊，你跟男友商量下，事出有因，他未必就不理解。” 　　 　　“对对！过了这段风头我们参加你婚礼去，你们的婚宴得办成世纪婚礼吧？” 　　…… 　　办公室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兴奋八卦，这次朱董没拦着，和高书记一起看着沈沫，等待她做决定。 　　 　　沈沫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不同意！” 　　 　　她不想因为自己工作原因就和许劭撇清关系，如果许劭也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会怎么想？ 　　 　　何况中矿以总集团名义发表声明，她知道这份声明会给华霖带来什么。 　　 　　招标竞拍凭实力，但并非拿下土地就安枕无忧，后续银行贷款和各种审批手续，方方面面都要打交道。华霖和她即便存在私人关系，不会给原有人际关系增加筹码，但是一旦中矿以总集团名义当众发表声明和华霖撇清关系，可想而知华霖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同意。 　　 　　说笑声戛然而止，办公室安静下来，一起看向高书记。 　　 　　高书记看向秘书：“公布第二条声明拟稿。” 　　 　　秘书担忧看一眼沈沫，还是打开电脑宣布：“兹因内部岗位调整，我局原项目科长沈沫调任其他部门，暂时离职，免除其原负责的西城区改造项目下所有工作，接替人另行通知，特此公告。” 　　 　　全屋鸦雀无声，都紧张看着沈沫。 　　 　　“为什么要停我职？”沈沫质问。 　　 　　“上级决定，不理解也要服从！”高书记强硬。 　　 　　“凭什么！”沈沫不服，她没有违规乱纪，群众的奇葩逻辑为什么要让她买单？ 　　 　　“小沈，稍安勿躁，不是停职，是暂时离职，这段时间给你带薪休假，旅行的话食宿交通单位全报销！当然，如果你同意第一份声明，这一切都只是假设，你仍然负责西城区改造项目的工作，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朱董安抚。 　　 　　“沈沫，别忘之前我嘱咐你的话！”周少爷着急。 　　 　　他跟沈沫透露过，难得遇到大项目，完成后沈沫内定直接晋升处级，眼看已经快完成，关键时候千万别为儿女私情掉链子，让别人摘了果子！ 　　 　　“是啊沈沫，考虑清楚再做决定。”郑姐也着急，有些话当着众人不好明说，能不能当上许家少奶奶还说不准，处级职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沈沫看一眼郑姐和周少爷焦急表情，以及朱总和高书记期待眼神，深吸一口气后郑重点头。 　　 　　“我同意第二条声明，项目组所有工作，我放弃！” 　　 　　“沈沫！我劝你慎重选择，不要感情用事！”高书记铁青着脸大声警告。 　　 　　“谢谢书记提醒，但我不认为这是选择题，我是无端被争议，既如此，何必再牵扯上华霖垫背？我同意放弃项目组工作。” 　　 　　沈沫淡定说完，长长松了一口气，摘下工作牌放桌上，起身离开。 　　 　　她并非完全的大公无私耿直不阿，今天的事如果换成恒盛，她可能真要权衡利弊，做出不同选择。 　　 　　沈沫庆幸自己有资本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在感情和事业之间纠结选择，处长？项目？去他妈滴！中矿人才济济，多得是积极向上的同事，她现在只想做许劭的唯一。 　　 　　再次乘坐物业的车返回公寓，沈沫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之前的一身孤勇渐渐平息，突然就觉得浑身虚脱。 　　 　　沈沫不经意间想起那年帮忙程易辰设计装修，程伯伯踌躇满志为儿子规划新生活的样子，如今天人永隔，程伯伯再也没机会再看到儿子将来的生活，九泉之下想来也是满心遗憾。 　　 　　她日日夜夜为之付出的项目，眼看就要瓜熟蒂落，却在一夕之间将她抛弃，当年妈妈离婚是不是也同样的心情？她究竟做错什么？ 　　 　　沈沫瘫在沙发上和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客厅没开大灯，光线有些昏暗。 　　 　　看看时间，已经是本地电台播报新闻的时间，那份声明已经发出去了吧？沈沫恹恹心想，却没有力气打开电视。 　　 　　半小时后，果然手机铃声不间断响起，谢世宁、小黑裙女、西装男、校长园长……所有刚从新闻上得知消息的熟人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沈沫只得一一回应。 　　 　　“真的没事！正常工作调动，我只是暂时停止负责西城区项目，你们多辛苦，加油哦！”沈沫强作笑颜。 　　 　　厉秀英也打过来电话：“沫沫，你单位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给你调职啦？” 　　 　　“单位福利，关爱大龄未婚女青年，带薪休假解决个人问题，妈，别担心，回头我带姑爷回去看您。” 　　 　　应付过妈妈电话询问后，起此彼伏的手机铃声还是响个不停，沈沫烦躁，随手关掉手机，耳边刚刚清静，没想到又是一阵噪音。 　　 　　“叮咚叮咚！” 　　 　　沈沫诧异瞪着黑屏的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声，还不等她站起身去开门，电梯已经打开，一团黑影直接冲她扑过来。 　　 　　“啊！”沈沫惊慌大叫。 　　 　　“别喊！是我……”许劭紧紧抱住沈沫。 　　 　　听到熟悉声音，沈沫再也安奈不住焦虑狂躁，踮起脚尖勾住许劭脖子疯狂啃咬。 　　 　　许劭一把托起沈沫臀部，三步并两步朝里面走去，黑暗客厅看不清方位，两人一路跌跌撞撞滚到地毯上，许劭摸索到沈沫光滑圆润肩膀上就一根细细带子，随手一扯，撕拉裂锦声，布片应声而落，全身再无遮挡。 　　 　　沈沫呲着牙趴在许劭胸前，还在和衬衫较劲，她撕不开！ 　　 　　“啊啊呜！”沈沫呼救。 　　 　　“我来！你帮我解腰带！”许劭急促吩咐。 　　 　　沈沫摸索着找到腰带，全神贯注撕扯，口感劲道醇厚，特殊皮革独有的香麝气息，是爱马仕的鳄鱼皮…… 谁许我一世安稳 2018/04/11 19:09:06 　“笨蛋！用手！”许劭声音嘶哑，极力忍耐险些就克制不住的喷薄。 　　 　　沈沫这才将将回过神，手脚并用，终于将皮带解开。 　　 　　…… 　　云消雨散，窗外星光倒映在窗前地板砖上，漆黑客厅里釉色中满是星光，像是晴朗夜空落在幽深大海，沈沫赤身躺在地毯上忽然就想起少年派，她正在奇幻漂流，还紧紧抱着只孟加拉虎……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哭……中矿这帮孙子！动不动就把我推出去舍身成仁，忍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沈沫忍不住委屈，抽搭着开始哽咽。 　　 　　“不开心就辞职，回家当许太太，想当沈处长的话，我让外公找他们。”许劭把沈沫揽在环里轻抚后背，用脸上新长的胡茬蹭她额头。 　　 　　“处长只是个职位，它就在那里，谁坐上去谁担当职责，不是给我的封号，不当就不当吧，只是不能亲眼看着项目完成，有点遗憾罢了……”沈沫轻声。 　　 　　“等我拿到地皮，你想怎么盖就怎么盖，许太太是终身制。”许劭笑着道。 　　 　　“会升职吗？” 　　 　　“你想怎么升职？许奶奶还是许外婆？” 　　 　　“都要！” 　　 　　…… 　　 　　满屋星光，轻声软语，夜晚宁静美好。 　　 137、一锤定音 ... 　　一连两天, 许劭都留在公寓陪沈沫，两人又像大学时候那样, 嬉闹亲密后洗浴叫外卖, 折腾的满屋子狼藉, 乱七八糟。 　　 　　保洁打扫过卫生，许劭在书房工作，沈沫就在软榻上安静看书。 　　 　　“眼下有个好机会，你想不想有一间自己的服装工厂？”许劭关掉电脑后随口问道。 　　 　　“哪个？” 　　 　　“秀怡。” 　　 　　沈沫扔掉手里的书，顿时感兴趣，她知道恒盛正在为二次竞拍筹措保证金，这是要变卖家产吗？南城区即将建工业园区和集体租赁房, 工业用地卖掉可就没那么容易买回来了，果然兄弟挣产是败家征兆。　 　　 　　“土地和厂房一起转让吗？还是只转让品牌？”沈沫急问。 　　 　　“一起拿下！恒盛的财务状况有些复杂，要不是他们肖老总对西城区项目志在必得, 也不至于让我们捡个大便宜。”许劭眼睛眯起来。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沈沫焦急, 早知道她就不乱买东西了。 　　 　　“我有！”许劭说完朝浴室走去。 　　 　　沈沫跟在后面, 不停询问：“我要怎么收购？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好不好？” 　　 　　许劭无奈转身：“回头我让投资经理过来帮你, 现在已经很晚了，沈科长先陪我洗澡好不好？” 　　 　　沈沫这才想起明天周一，她离职休假不用上班，许劭还要工作。 　　 　　“你背我去！” 　　 　　“上来！” 　　 　　转天一大早, 两人穿戴整齐一起下楼，刚出电梯就看见廖若彤在大堂等候， 　　 　　“沈科长, 我想把许总的衣服和日用品放一些在你公寓，以备不时之需，请问您哪天有时间？我好派人过来安排。” 　　 　　“廖副总有心，以后他的日常衣物我会安排，从今日起，你可以不必负责这部分工作，我给你减负。”沈沫微笑交代，这点小事她随手就能打理，廖美女有时间还是多练练酒量吧。 　　 　　“如此甚好，多谢沈科长体谅。”廖若彤知情识趣，没有询问许劭就直接答应。 　　 　　许劭一旁笑着看沈沫宣布主权，接管他的私务，突然就暖洋洋的浑身舒畅。 　　 　　“晚上我可能要迟些时候才回家，你自己吃饭，等我电话。” 　　 　　“好，你去忙吧，电话联系，我约了投资经理上午见面。”沈沫道别，她知道恒盛卖地的原因，唯恐夜长梦多，这么大一只肥鹅再从手上飞掉，一大早就让许劭给她引荐。 　　 　　“不用太心急，这种事要随缘。”许劭嘱咐。 　　 　　“我知道，放心！”沈沫笑着答应。 　　 　　三人各自道别，分头离开，沈沫驾车到附近一家咖啡厅和投资经理见面。 　　 　　“沈科长，我看过您那家沫沫文化传播的报税记录，收益率如此高的一家公司，为什么四年时间还停留在学生创业的水准？”投资经理严肃道。 　　 　　沈沫尴笑：“我平时忙工作，没时间打理，需要怎么改进你尽管提。” 　　 　　整整一上午时间，沈沫都在咖啡厅和经理交谈，确定好公司改进计划和秀怡大致收购步骤后，下午她又去了医院。 　　 　　陆战旗已经恢复大半，头上戴着绷带正在喝汤，看到沈沫进来忙打招呼。 　　 　　“沫沫，你来啦？”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养的不错！没想到蕾蕾这么会照顾人。”沈沫打趣。 　　 　　高蕾蕾正在一旁收拾要换洗的男式睡衣，听到沈沫的话冷哼道：“我打生下来就没这么端屎端尿的伺候过谁，他这是运气好赶上了，偷着乐去吧！” 　　 　　“那是！我再不赶紧把伤养好，她还不得直接下手弄死我？把照片挂墙上瞻仰多省事！”陆战旗嘚瑟。 　　 　　“呸呸！在医院呢，你俩嘴里就不能说点好话？”沈沫彻底无语。 　　 　　说话间医生护士进来帮陆战旗复诊，沈沫不方便留在病房，忙退到外间去等候。 　　 　　不大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出来，护工又进去帮忙清理病人的私人卫生，高蕾蕾一直留在里面照顾，好半天才出来。 　　 　　“睡了？”沈沫问。 　　 　　“睡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高蕾蕾洗完手，随手拿起一个沈沫带来的水果就开吃。 　　 　　“休假没事干，惦记你这边，就过来看看。”沈沫敷衍。 　　 　　高蕾蕾也没多想，随口宣布道：“我决定和陆战旗结婚了。” 　　 　　“啊？这么快？”沈沫吃惊。 　　 　　高蕾蕾不在意：“快什么？他比我大一岁，过年就27了，按照平均年龄70岁算，没病没灾不出意外的话还剩……” 　　 　　“打住！先养好伤从医院出去，这些以后再算！”沈沫是服了高蕾蕾，忙转移话题问道：“你爸妈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户口早就分出来，自己拿着户口本，想结就结！”高蕾蕾仍旧大咧咧。 　　 　　沈沫点头，嗯，英雄所见略同！想想以后又可以和好姐妹逛街喝茶聊天，沈沫顿时兴奋。 　　 　　“打算辞职来新南定居么？” 　　 　　“还没想好，先不辞职，我还继续留在北京上班。”高蕾蕾摇头。 　　 　　“异地婚？你要和陆战旗双城记啊？”沈沫担忧。 　　 　　高蕾蕾无所谓：“怎么不行？多的是白天在北京上班，晚上坐城际高铁回天津，坐长途回大兴通州顺义昌平的，郊区临市还不算，没看新闻吗？还有人跨省上班，每天从沧州出来，公交地铁转高铁，到北京下车出租转地铁再转共享单车，我怎么就不行？新南往返北京的航班每天都有，机票最低折扣才三百！天天打飞机上班也没问题，老娘有钱！” 　　 　　“倒也是，没准儿你飞机落地，你同事还堵在四环呢！”沈沫再次兴奋。 　　 　　“傻啊你？机场在五环外好吧？”高蕾蕾笑骂。 　　 　　两人侃侃而谈，为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兴奋，距离不是问题，如此简单的办法怎么以前没想到？ 　　 　　“将来有小宝宝怎么办？你舍得放弃北京让他落户新南市吗？”沈沫继续担忧。 　　 　“留在北京呗，我妈明年就退休，她看着，一个保姆不行就雇三个！那么多留守儿童呢，单身妈妈多得是，陆战旗不在身边我还养不得孩子？”高蕾蕾仍旧不在意。 　　 　　沈沫点头：“也可以户口留北京，入托就来新南上国际学校，读完小学中学高考时候再回去，你不用担心费用，学费我赞助！” 　　 　　异地婚可不好玩，她笃定高蕾蕾坚持不了半年就得来新南定居！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我可指着你这个大土豪呢！” 　　 　　“一言为定！” 　　 　　从医院出来，沈沫离职的那点纠结彻底消失，工作只是人生一部分，还有更多更重要的身份等着她，比如许太太！ 　　 　　二次竞拍进入倒计时，沈沫带着投资经理和律师团队去恒盛，顶层气派豪华办公室，和她洽谈转让的只有肖逸一个人。 　　 　　“我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滇西民间传说。”沈沫笑着道。 　　 　　肖逸无奈苦笑：“形势逼人，不得已而为之。” 　　 　　“银行不同意抵押贷款吗？不到万不得已，任何时候出让土地都不是划算买卖。”沈沫先礼后兵，她不想这桩生意因为买卖不情愿留下后患，乘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并非银行苛刻，问题出在我们恒盛内部。”肖逸无奈，公司的财务总监是肖诚的舅舅。 　　 　　知道恒盛内部复杂，沈沫没多过问，看着肖逸坦然道：“短时间内预付大额订金并非土地转让常规操作，何况我知道你们要拿这笔钱去缴纳竞拍保证金，想来你也知道，许劭是我男友，华霖和x&m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你不怕我趁机拖延付款，想方设法阻止你们参加竞拍吗？” 　　 　　“不担心，我知道你不会！”肖逸温和笑道。 　　 　　沈沫同样会心微笑，转头吩咐投资经理：“没问题了，开始吧！” 　　 　　三个钟头的洽谈，协议终于达成，沈沫花了三亿，用自己公司的名义买下恒盛集团名下的工业用地，工厂设备和品牌一并拿下。 　　 　　从恒盛大厦出来，沈沫随手将刚签好的协议递给投资经理。 　　 　　“拿给你们许总，告诉他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拿去抵押。” 　　 　　投资经理连连点头，马上收下。 　　 　　公司参与投资这么大项目，多得是地方用钱，虽然短时间内没办法拿到正式土地产权证书，但是有这份转让协议在，还是能抵押贷款，他们廖副总的母亲是省行的行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第二次竞拍的日期。 　　 　　最终参与竞拍的只有三家房地产企业，除了恒盛和省内一家上市公司，让沈沫既意料之中却又格外欣喜的是许劭也在其中，x&m和华霖依旧联合竞拍。 　　 　　这一天终于到来，沈沫这次没机会全程观看现场视频，只能守在家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等待晚上的新闻。 　　 　　国土局拍卖大厅，相较上次人山人海百余家企业竞拍的画面，这次要冷清的多，三家企业格外理智。 　　 　　“刚才最后出价的是华霖集团，还有没有人高于这个价格？”拍卖主持人也淡定从容许多。 　　 　　肖逸长长一声叹息后，默默收起竞价牌，转过头冲许劭轻轻点头，礼让态度。 　　 　　另外一家省内房企的代表人紧锁眉头，瞥一眼旁边许劭，随即嘴角上扬鼻孔朝天，满脸不屑态度。万万没想到，那么大的舆论放出去，中矿只是调职自家的项目科长，没有发声明和华霖撇清关系，看来华霖的根基不浅，弄不好在北京也有关系！官官相护，果然有内幕！ 　　 　　许劭巍然不动，眼睛一刻不离的注视着主席台，旁边投资总监手上紧紧攥着竞价牌，瞪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主持人，只等一声令下。老板对这块地皮志在必得，不设上限，谁敢竞价他们就奉陪到底！ 　　 　　场上安静十秒钟后，主持人拿起拍卖锤。 　　 　　“二十七亿五千万第一次！二十七亿五千万第二次……二十七亿五千万第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双学区的一号地块从此归属华霖和x&m共有。 　　 　　从拍卖厅出来，许劭抬头看，发现是个大晴天，炎热夏季，烈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许劭脱掉西装外套，摘下领带，随手递给身边的助理。 　　 　　“老陈，帮我拿着。” 　　 　　新招聘的总裁助理是个男生，硕士毕业于新南理工，矮小身材少年老成，许劭被公司同事传染也习惯叫他老陈。 　　 　　“好的，许总。”老陈利落接住，仰头看向曾经的学长，那年秋季联赛，许总是篮球队的队长，他穿着学姐争取来的赞助服装，站在观众席上还给他欢呼来着。 　　 　　国土局停车场，蒋怡华一早就在等候，看见儿子出来，微微笑下，推开门下车，满脸欣喜迎上去。 　　 　　“拿到了？” 　　 　　“是！” 　　 　　“恭喜你！晚上给你们爷俩庆祝。” 　　 　　“有劳，您辛苦。” 　　 　　蒋怡华舒心微笑，为自己的丈夫儿子操劳，谈何辛苦？不过正经该找个人帮她分担才是。 　　 　　“找时间带她来家里吃个饭，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蒋怡华郑重交代。 　　 　　许劭稍稍怔下，随即含笑点头，特意纠正道：“妈，她不丑。”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就好。” 　　 　　蒋怡华说完转身离开，朝自己车子走去，她挑儿媳可不是只看脸，再说好不好看的关她什么事？反正她脸盲。 　　 　　黑色劳斯莱斯启动，车内，女助理兴奋和老板八卦。 　　 　　“蒋总，那位沈科长可真痴情，单身三年就为等小许总，这么大的舆论压力，项目说放弃就放弃，处长职位都不要了，最后还是选择爱情，好感动哦！” 　　 　　蒋怡华抬眼皮瞥了下，她这位助理任劳任怨做事仔细，唯一毛病就是脑子单线条，三十岁未婚单身，一脑袋还全是粉红泡泡。 　　 　　“你分得清选择和抉择吗？” 　　 　　助理呆呆摇头：“有区别吗？” 　　 　　她当初在银座商厦做客服经理，工作五年月薪八千，浑浑噩噩过日子，突然有天蒋总找她过去谈话，要她做私人助理，她回去想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慎重选择答应。 　　 　　如今月薪两万，工作轻松，何尝不是归功于当初的抉择，有区别？ 138、见面礼 ... 　　公寓卧室, 满地凌乱一室春光，沈沫身疲力尽, 昏睡的一塌糊涂人事不省。 　　 　　“沫沫？醒醒！”许劭温柔唤醒, 酣畅过后养足精神, 神清气爽。 　　 　　“不要！”沈沫拽过毯子蒙住头，继续呼呼大睡，梦里时光好像回到三年前，她还在上大学，偷偷跑出来在男友公寓留宿。 　　 　　“哦，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要带许太太去拜访丈母娘, 就不陪你了。”许劭说着就要下床去浴室。 　　 　　沈沫一把抓住他胳膊，蒙着被子吃吃的笑：“你背我去洗澡！” 　　 　　“上来！”许劭开心。 　　 　　又是一番折腾，浴室再次水漫金山后, 两人终于洗漱清爽出来。 　　 　　沈沫早有准备, 拿出白衬衫和休闲裤让许劭穿上, 客厅茶几上放着两盒点心和两瓶白酒一桶茶叶, 本地姑爷见丈母娘的标准装备！ 　　 　　“沫沫，这样穿会不会太老土？”许劭对着镜子查看新衣，莫名有些紧张。 　　 　　“我妈就喜欢这风格，你这么穿她准高兴！”沈沫胸有成竹。 　　 　　许劭还是犹豫：“万一你妈问起三年前我为什么不和你结婚, 我要怎么解释？” 　　 　　“放心啦！我妈才不会不识趣，她不会提的啦！”沈沫完全不担心。 　　 　　男朋友和准女婿是两码事，之前谢世宁来家串门, 她妈除了没给红包，对他所有待遇都和许劭一般无二。这两年催婚，厉秀英更是看见个年龄适合长相端正的未婚男，就默默当对方是备选女婿，亲切和蔼的不得了，估计早就忘记她女儿还有过许劭这号男朋友。不过沈沫反复斟酌，觉得这些还是不要告诉许劭的好。 　　 　　许劭深吸气，认真做好心理建设后，拎上沈沫准备的礼物，两人下楼开车直奔新泽园，第一次正式拜访家长。 　　 　　路上等红灯，许劭攥着方向盘，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再次询问。 　　 　　“沫沫，不提以前的事，你妈还会问我什么？” 　　 　　沈沫揪着安全带，想想后模仿厉秀英的语气神态问道：“你有婚房吗？” 　　 　　“有！北城区的别墅，一早就准备好的，在我名下。”许劭认真回答。 　　 　　“需要我家装修吗？” 　　 　　“已经装修好，阿姨不满意的话可以砸掉重新装。” 　　 　　“我家不买车行吗？” 　　 　　“当然！” 　　 　　“你父母要一起住吗？” 　　 　　“为什么要一起住？”许劭诧异。 　　 　　沈沫嘿嘿：“呵呵，就这些！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妈很慈祥，不吃人的！” 　　 　　许劭瞥一眼沈沫，看着她脸上似笑不笑的神情，心里越发没底，一路怀揣着忐忑不安终于把车子开到新泽园。 　　 　　两人拎着礼物上楼，厉秀英早就在门口等候。 　　 　　“哎呦！小许！阿姨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快进来！”厉秀英夸张惊呼。 　　 　　许劭感动：“阿姨好，让您久等了！” 　　 　　沈沫白眼，演技要不要这么浮夸啊？ 　　 　　三人落座，端水果倒茶，家长里短闲话，好大一会儿厉秀英才步入正题。 　　 　　“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认准你是我家女婿，沫沫毕业这三年，任是谁介绍相亲，多好的条件她也不上心，一门心思就为等你！如今总算是云开雾散，等到你回国正经商量婚事，不过阿姨想知道，你父母啥想法？他们怎么安排的？”厉秀英笑眯眯地看着许劭。 　　 　　网络上的谣言绯闻事后她才知道，女儿的前男友刚回国就整出这么大事，耽误她女儿升职不说，西城区改造这么大项目说丢就丢了！ 　　 　　一对小儿女藕断丝连也好，旧情复燃也好，她不干涉，但是对方父母的态度她得弄清楚，可别当她闺女是个傻的，任由他们拿捏，必须得给她一个交代！ 　　 　　“我父母非常喜欢沫沫，他们交代我先过来拜访阿姨，然后再请沫沫去我家做客，一切就绪后我再安排两家长辈碰面，商议我和沫沫结婚的事。”许劭郑重其事，一板一眼回答。 　　 　　厉秀英长长松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其实阿姨也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结婚就是两个年轻人自己的事，只要你俩开心就好！呵呵……哪天去你家？” 　　 　　“随时！阿姨您来安排，我父母随时恭候。”许劭格外低调。 　　 　　“赶早不赶晚，那就后天吧？正好周末，也不耽误你父母工作。”厉秀英乘胜追击。 　　 　　“好的阿姨，我回去告诉父母，让他们准备。”许劭一口答应。 　　 　　吃过午饭，厉秀英热情送走未来姑爷，当天就开始认真给女儿置衣打扮。 　　 　　银泰商厦，厉秀英拉着沈沫在一家家专柜试穿挑选衣服，一边看一边絮叨。 　　 　　“你看看，还是你妈我有先见之明吧？从小你就跳芭蕾学唱歌，不求你成名成家，关键是养气质，见婆婆只要临场换身衣裳，管他富豪高官，什么场合都镇得住，不露怯！” 　　 　　沈沫逛了半天早就累的够呛，皮笑肉不笑道：“妈您辛苦！妈您高见！” 　　 　　“当初你上大学，家里用钱紧张，再困难我也不同意你去兼职打工，十七八岁正是新陈代谢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时候，只要牛奶鸡腿水果供足，吃饱睡好蹦蹦跳跳，丑丫头也能亭亭玉立，老话怎么说的？十八无丑女，会打扮的打扮十七八，不会打扮的打扮奶娃娃，养得好人挑衣服，养不好衣服挑人！体态皮肤可不是换件衣服就能衬出来……” 　　 　　厉秀英还在一件件拿衣服在沈沫身上比划，中意的就叫她去试穿，原本高高兴兴唠叨，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越说就越心酸，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这就要嫁人啦？ 　　 　　沈沫原本打算让品牌店的管家给她准备衣服，结果她妈坚持非要亲自给她挑，挑就挑吧，怎么看上去还不太高兴？累啦？该不会是心疼钱吧？啧啧……好抠门的丈母娘！ 　　 　　娘俩边逛边说，在厉秀英监督下，沈沫终于选好一身文静乖巧适合见公婆的衣裳。 　　 　　终于等到这天，沈沫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化妆。 　　 　　女儿第一次登门，厉秀英格外慎重，盯着沈沫慎重打扮后，反反复复嘱咐女儿该注意的细节。 　　 　　“不管他妈送你什么见面礼，记住先当面问许劭，他让你接着你再伸手接，别眼皮子浅看见好东西就忘了规矩，婆婆跟你没关系，见面礼是送给儿子媳妇的！” 　　 　　“知道知道啦！一大早都啰嗦几遍啦！”沈沫早就不耐烦，一头乖巧长直发和嫩黄色套装让她浑身别扭。 　　 　　“死丫头，到时候遭婆婆嫌弃可别跟我抱怨没教你！” 　　 　　厉秀英恨恨警告女儿，到底还是不放心，还是有反反复复嘱咐好几遍，直到沈沫出门才停住。 　　 　　许劭车子停在楼下，一身正装打扮很是隆重。 　　 　　沈沫拉开车门进去，深吸气，扯过安全带系好，直到车子驶出小区，沈沫在副驾驶还是正襟危坐，一句话也不说。 　　 　　“紧张？”许劭问。 　　 　　“嗯！”沈沫坦白点头。 　　 　　“放心，有我！”许劭腾出一只手握住沈沫。 　　 　　“为什么你不说你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让我别害怕？”沈沫挑剔。 　　 　　“我妈第一次当婆婆，我怎么知道她合不合你胃口？”许劭纳闷。 　　 　　沈沫顿时踏实下来，放轻松嬉皮笑脸道：“我妈也第一次当丈母娘，没什么经验，不过你放心，有我！” 　　 　　许劭郑重点头，悬着的半颗心也悄悄放下。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到达目的地，东城区的高档住宅，许劭家是独栋别墅。 　　 　　“你家好漂亮啊！”沈沫赞叹。 　　 　　“你要是喜欢这边，以后我们搬过来住。”许劭随口道。 　　 　　“打住！这种事我们私下商量，不要当你妈面说！”沈沫制止，谁要和婆婆同住？当她傻吗？ 　　 　　“哦！”许劭乖乖闭嘴。 　　 　　保姆早早在门口迎候，看见许劭和沈沫下车，连忙冲里面高喊：“毛毛回来啦！女朋友接来啦！” 　　 　　随后片刻，蒋怡华微笑着出现在大厅门口。 　　 　　“欢迎！沈科长请进！” 　　 　　“阿姨您还是叫我沫沫吧！在家我妈就这么叫我。”沈沫甜甜道。 　　 　　蒋怡华笑着答应：“好！沫沫快进来。” 　　 　　客厅里许国霖见几人走进来，适当距离后才从沙发站起来，上前迎接。 　　 　　“爸，这就是沈沫，您叫她沫沫就好。”许劭笑着介绍。 　　 　　“哦！好好，沫沫请坐！”许国霖招呼。 　　 　　四人落座，保姆送上茶水，随后就是见家长例行询问。 　　 　　“你母亲身体还好？” 　　 　　“她很好！前两年就提早退休，在家养养鱼种种花，很是悠闲。” 　　 　　“你工作忙不忙？” 　　 　　“不忙！平时准点上下班，很少有机会出差或者加班。” 　　…… 　　 　　沈沫一板一眼回答，牢记妈妈的话，问什么答什么，乖巧礼貌接受长辈询问，不多嘴不反问。 　　 　　上午十点多才过来，没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隔壁餐厅传来轻轻走动声，以及微不可闻的杯碟撞击声，空气中隐隐有饭菜清香。 　　 　　一切就绪，保姆过来通知开饭。 　　 　　“走吧，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聊。”许国霖站起身道。 　　 　　沈沫忙跟着站起来，等着许国霖和蒋怡华先行一步，然后顺着许劭指引，朝餐厅走去。 　　 　　和客厅相连的房间，欧式长餐桌摆满盘盘碟碟，一桌淮扬菜，八凉八热甚是讲究。 　　 　　许国霖上首落座，蒋怡华在左首坐下，许劭上前一步帮沈沫拉开右首第一个座位，沈沫点头礼让后随即就坐下，她还没进门，现在是客人，坐这里不为过。 　　 　　许劭随后坐在沈沫下首位置，陪客招呼她用菜。 　　 　　“沫沫，菜还合你口味吗？”蒋怡华客气询问。 　　 　　沈沫忙点头：“阿姨，您家的菜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毛毛，帮沫沫夹菜。” 　　 　　蒋怡华心情舒畅，到底是生儿子踏实，女儿捧手心里养大，哪怕娘家再是锦衣玉食，早晚有一天还得送出去吃婆家的饭，想想就替她们的妈妈心酸。 　　 　　吃过饭，四人起身坐到小露台喝茶聊天，蒋怡华离开一会儿，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首饰盒。 　　 　　“沫沫，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欢吗？” 　　 　　蒋怡华说着打开半新不旧的卡地亚首饰盒，拿在手里给沈沫看，里面是个花花绿绿的手镯。 　　 　　沈沫望过去瞬间，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好大手笔的见面礼啊！未来婆婆送她的居然是卡地亚的古董手镯！ 　　 　　复杂繁琐的镶嵌，钻石、绿松石、红宝海蓝宝花里胡哨的包裹满圈，沈沫在展览会看见过类似的款式，这个风格应该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货。 　　 　　珠宝级的珍品，有钱也未必买的到，通常都有第一任主人的刻字，多半是皇室成员或者明星，她这件是谁的呢？ 　　 　　“阿姨，太贵重了……吧？”沈沫悄悄吞咽口水，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冲动，没有飞扑过去抱住蒋怡华的大腿叫妈妈，只是转头望向许劭。 　　 　　许劭马上道：“拿着吧，我妈妈的心意。” 　　 　　“谢谢阿姨！”沈沫开心，道谢后立刻收下。 　　 　　“我帮你带上？”蒋怡华面带微笑，亲热拉过沈沫的手腕，把手镯给她戴上。 　　 　　见母亲和沈沫相处融洽，许劭开心：“我妈保险柜里多得是好东西，将来我们结婚后你多来看她，哄她开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沫狂点头：“嗯嗯！阿姨，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 　　 　　“额……好啊！”蒋怡华心脏险些漏掉半拍，强作笑颜点头后莫名开始心酸，原来生儿子也不容易，过你们的日子就好，不用来的太勤！ 　　 　　首次见公婆仪式终于告捷，许劭开车送沈沫回来，厉秀英早就在家翘首以盼。 　　 　　“许劭回去了吗？” 　　 　　“回去了，送我到楼下他就回家去啦！”沈沫迫不及待脱下手镯查看，内圈果然有刻字！ 　　 　　“他家做了几道菜？”厉秀英问。 　　 　　“八凉八热十六道。”沈沫还在关注镯子。 　　 　　厉秀英满意点头，随后询问：“你手上戴的镯子怎么出门时候我没看到？他妈给你的？” 　　 　　“我婆婆给的！古董哦！”沈沫已经搜索到第一任主人的讯息，一行行仔细看下来，顿时脸上乐开花，好贵重的见面礼啊！ 　　 　　厉秀英心里越发酸涩，难怪人说女生外向，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人家给个小玩意儿就乐地屁颠屁颠，连她这个亲妈都顾不上搭理。 　　 　　直到吃过晚饭，沈沫还在搜索手镯相关讯息，高兴的忘乎所以，再一想到婆婆的保险柜，越发激动的难以自持！ 　　 　　“自从嫁给他，就走进了婆婆的家，婆媳相处在一起，我们就是母女俩……” 　　 　　“滚一边唱去！烦人！”厉秀英坐沙发上看电视，女儿的歌声听在她耳朵里像是鬼哭狼嚎。 　　 　　沈沫嬉皮笑脸：“后悔了吧？现在我可真要嫁人啦，你后悔也晚啦！” 　　 　　“我后悔怎么生了你这个小白眼狼！生个儿子多好？以后拐个别人家闺女回来当媳妇，一天没养，一天没操心，照样叫我妈，白捡个闺女！”厉秀英尽情发泄。 　　 　　“什么闺女媳妇？你就是嫉妒！我和许劭结婚，我妈是他妈，他妈当然也是我妈！”沈沫不屑。 　　 　　“认贼作父，拿婆婆当妈，缺心眼活该遭罪！”厉秀英恨声。 　　 　　“妈你到底有没有准话？那天许劭过来，是谁说当他是亲儿子的？他能给你当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给婆婆当女儿？”沈沫不当回事。 　　 　　厉秀英无奈叹气，女大不中留，她家傻白甜闺女幸好遇到许劭那样的人家，真要是赶上个糟心的亲家，敢说把她的心肝宝贝当成他们家亲闺女一样作践，她非得当面撕了婆婆那张老脸！ 139、亲家见面 ... 　　各自见过家长, 在许劭安排下，两边父母又进行极其隆重的会面。 　　 　　水晶宫饭店门前, 沈沫停好车, 扭头看向后座。厉秀英严阵以待, 吸气深呼吸，再次掏出小镜子整理发型。 　　 　　“妈，您要去打仗啊？”沈沫纳闷，什么表情啊这是？ 　　 　　“那可说不准！”厉秀英做好万全准备，会亲家谈崩，动手打起来一点都不稀罕！ 　　 　　虽说都是本地人，婚俗一样, 但房子买多大、首付出多少、装修什么标准、车买什么价位多得是扯皮。就算这些都谈妥，婚礼细节也有的磨，婚纱什么价位、钻戒几克拉、迎亲几辆车、酒席摆几桌都要据理力争。 　　 　　女方想让闺女嫁得风光, 男方娶媳妇也要面子, 这边钻戒多要一克拉, 那边就要求陪嫁送辆宝马, 会亲家谈不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多了去！亲家财大气粗，给儿子准备的婚房是别墅，万一让她陪送架飞机, 她不得掐啊！ 　　 　　沈沫打量她妈咬牙瞪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乐不可支！ 　　 　　“妈您加油！许劭订的是豪华大包厢，地方大, 到时您拿杆丈八长矛跟他妈对着打，我帮您掀桌子！” 　　 　　“你给我老实呆着！出门前我怎么嘱咐你的？谈婚论嫁是双方家长的事，有意见回家跟我说，当着他爸妈的面你不许插嘴，半句要求都不准提！”厉秀英严肃警告。 　　 　　沈沫白眼，到底谁结婚啊？ 　　 　　母女俩下车，沈沫挽着妈妈走进饭店，金碧辉煌的大厅，许劭已经在等候。 　　 　　“阿姨好，我父母已经到了，他们在楼上包厢。” 　　 　　“是吗？让你父母久等了，咱们赶紧上去吧？”厉秀英春风满面，和蔼又可亲，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狰狞，跟换了个人似得。 　　 　　沈沫啧啧，赶紧跟在她妈后面，小心伺候着。 　　 　　三人乘电梯到楼上包厢，服务生打开门，里面的许国霖和蒋怡华面带微笑起身迎接。 　　 　　许劭介绍：“爸妈，这就是沫沫的母亲，厉阿姨，他们是我父母。” 　　 　　“厉女士，你好你好！” 　　“许老板，久仰久仰！” 　　 　　“太见外了，咱们还是相互称呼亲家吧？沫沫妈，您觉得如何？”蒋怡华微笑道。 　　 　　“当然好啦！就按你说的，亲家！”厉秀英心情舒畅，见面可不一定就能做成亲家，多得是婚事谈崩一拍两散，看样子男方这是摆出十足诚意诚心求娶，嗯，至少不会打起来…… 　　 　　“亲家，请落座！” 　　“亲家，你请！” 　　 　　双方又是一番客套，终于各自落座，服务生送上茶水，寒暄过后，洽谈正式开始。沈沫挨着许劭坐下，两人飞速交换眼神，然后各自端起茶杯，淡定微笑充当摆设。 　　 　　蒋怡华首先开场：“亲家，我非常喜欢沫沫，希望他们两人能尽快结婚，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求？” 　　 　　听到对方这么说，厉秀英提着好半天的心终于踏实放回肚子里！ 　　 　　本地婚嫁习俗，婆家聘礼娘家陪嫁，双方都给小夫妻添砖加瓦。只不过这些年移风易俗，再加上房价飞涨，生活成本高昂，寻常人家办婚礼更多是双方联名共同首付，婆家装修，娘家买车，婚礼上给个改口费就算齐活。 　　 　　如果婆家提供全款房，娘家就要买车和负责装修，亲家没说万事俱备，就差一架飞机，这么说就是不要求陪嫁啦？ 　　 　　“亲家，我对许劭是一百个满意！我就沫沫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结婚是人生大事，该给她准备的我都准备！只不过呢……我们比不上亲家您的条件，好与不好的到时候您可别嫌弃。”厉秀英客套。 　　 　　“哪能呢？做父母的都是为儿女，只要他们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蒋怡华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来之前她做好充分准备，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那她就要好好和儿子谈谈，婚可以结，但是婚后儿媳不能参与公司生意。幸好对方没这个要求，否则凭白损失一份助力。 　　 　　“年轻人成家立业，还是要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我们做父母的只能给他们提供基础！”许国霖含笑道。 　　 　　他娶儿媳不要求家世，但是要看家风，寻常百姓挑儿媳尚且要求勤劳贤惠能持家过日子，他家儿媳婚后可不只是和儿子恩恩爱爱充当摆设，作为家中的女主人，必须担当责任！ 　　 　　“那是！好儿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许劭和沫沫两个都工作挣钱，以后的日子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我放心着呢！”厉秀英立刻道。 　　 　　她得丑话说前头，小夫妻婚后独立过日子，女儿女婿就是小家庭的主人，婆家娘家作为后援只能出钱出力，不能干预！她女儿高嫁不假，回头婆婆可别跟她老姐妹陈秀芬似得，管头管脚立规矩，费心不说还不落好。闺女养二十多年，该是啥样就是啥样，早就定了型，媳妇就是媳妇，不满意自己生闺女去！ 　　 　　许国霖大笑，随即吩咐道：“许劭，上菜，我们和你未来岳母边喝边聊！” 　　 　　许劭马上起身，出去招呼服务生上菜，沈沫随之站起身，端着茶壶，亲自过去给三位长辈轮流添茶，第一杯是许国霖，随后蒋怡华、厉秀英。 　　 　　很快，凉菜上席，许劭挥退服务生，自己拿着酒瓶，走到厉秀英身边先给她满上，随后许国霖、蒋怡华。 　　 　　几人端起酒杯，再次客套寒暄后，谈判继续，进入下一轮议题，有了前一轮交锋，双方彼此都有默契，再商量婚礼细节就顺畅的多 　　 　　“我打算给他们在国外办婚礼，届时双方亲友都邀请去国外观礼，亲家意见如何？”蒋怡华客气询问。 　　 　　本地富豪联姻喜欢当众炫富，这些年越来越有攀比之势。酒店大堂硕大招牌，一边男方写上某府婚宴，聘礼八千万，另一边女方势必也要写上某府嫁女，嫁妆一个亿！为避免儿媳尴尬，还是国外方便，婚嫁只需要鲜花香槟，不提钱。 　　 　　厉秀英原本也有顾虑，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女儿，新南市旧习俗，女儿出嫁亲友都要来添妆，嫁妆势必要压过聘礼一头。 　　 　　小门小户倒还罢，男方摆出房子，女方就拿出车子，家电家具存单存折有一样算一样，总不能让闺女落了面子。亲家那个条件，就算她家没出五服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集体去卖房也压不过！回头房本拿出来，没准十有七八还都是他家盖的……国外不讲就这些，正好免得尴尬，提议正中下怀。 　　 　　“我没意见，早就听说如今时兴国外办婚礼，海岛游艇，沙滩酒店，参加婚礼还顺带旅游，两全其美！”厉秀英痛快答应。 　　 　　蒋怡华心情舒畅，笑着继续道：“老外不讲究亲属辈分，子女成年，结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父母也只是宾客身份去见证他们婚礼，倒也简单。” 　　 　　许家娶媳，亲朋好友都要邀请，各方各面都要照顾到，婆家娘家尚且低头抬头争论不休，再邀请各界人士，谁坐主桌都是问题，这一点还是国外方便，除了新郎新娘其他都是宾客，一视同仁。 　　 　　厉秀英听话听音，立刻就明白其中关键，亲家这是顾虑沫沫她爸那边的亲戚吧？ 　　 　　之前陈秀芬娶儿媳，新南规矩是男方婚宴公婆坐主桌，娘家贵宾席，好说歹说，娘家就是不同意，非要老丈人小舅子和婆家亲属一起上主桌。结果男方那边敬酒道喜的不断，女方没人搭理，谁认识他们是谁啊？她可不能给闺女找这种不自在。 　　 　　“入乡随俗，我看外国电影，也没见哪个新娘出嫁必须父母都到场，来一个算一个，大草坪扔把花就度蜜月去了，少了谁还不能结婚啊！”厉秀英豁达。 　　 　　她根本没打算让沈建成出席，但沫沫不是丧父，婚礼上老丈人缺席不好看，干脆去国外，也省了这些麻烦。 　　 　　蒋怡华端起酒杯起身笑道：“亲家，咱们还真是相见恨晚，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厉秀英马上也站起来举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该我敬你才是，咱们一起干了？” 　　 　　“恭敬不如从命，一起？” 　　 　　“理当如此，干杯！” 　　 　　许国霖满面春风，再次吩咐儿子：“去把热菜上来，我们和你岳母边吃边聊！” 　　 　　一桌丰盛热菜陆续上桌，边吃边谈，婚礼仪式领证日期、婚纱钻戒、蜜月旅行在轻松愉快氛围下逐一敲定。 　　 　　沈沫终于长长松口气，别看婆婆和妈妈谈的热闹，原来带节奏的还是公公啊？啧啧，除了打酱油，全程没她和许劭什么事，早知道他俩就不出席了，把投资经理和律师团队叫过来，等他们谈妥再盯着他们按手印签协议不就得了？ 　　 　　许劭也长长松口气，终于谈妥，之前西城区改造投资入股他都没这么紧张过，总算是一次搞定，万一再来个二次竞拍，还不知道他要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亲家会面完满成功，两个妈妈三言两语就把婚事敲定，初步协议达成后，各自回家分头准备，万事俱备，婚礼正式提上议程。 　　 　　医院里，高蕾蕾替好姐妹抱不平。 　　 　　“老总裁也太霸道吧？问也不问你，婚纱首饰连同婚礼仪式就都直接给你做主安排了，还让不让人发表意见啊？到底谁结婚啊？” 　　 　　沈沫无所谓：“海岛婚礼不好吗？城堡、教堂、沙滩、草坪婚礼，自助餐晚宴……完全就是我梦想中的婚礼！” 　　 　　“切！没出息样！他妈要是让你穿个花棉袄坐花轿磕头拜天地，你是不是也得说这是你此生最幸福时刻呀？” 　　 　　高蕾蕾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半个苹果，正用小勺一点点挖着喂陆战旗，越说越生气，勺子差点戳到陆战旗脸上。 　　 　　“我靠！你看着点，抹我脸上了都！婚礼就是个仪式，在哪办不行？矫情！”陆战旗抗议。 　　 　　沈沫大笑：“蕾蕾，你信不信？将来你们办婚礼，你婆婆比许劭他妈还要霸道，绝没你半点商量的余地！不信问问你家陆战旗？” 　　 　　高蕾蕾见沈沫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就是一怔，转头看向陆战旗问道：“真的？又是你们这儿的风俗？” 　　 　　“什么叫我们这儿的风俗？全国哪都一样！新南不过管的严点，按单位性质职务级别，有的不能因私出境，有的不能参加非亲属婚宴，将来我们结婚，办几桌酒席我爸妈都得找纪委申报！”陆战旗提前打好预防针。 　　 　　“我家出钱也不行？”高蕾蕾瞪眼。 　　 　　陆战旗怯生生望一眼女友脸色，随即还是坚定摇头：“不行！” 　　 　　“靠！管得也太宽了吧？老娘不嫁行了吧！”高蕾蕾差点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呼在陆战旗脸上。 　　 　　“我嫁还不行吗？蕾蕾！别抛弃我！”陆战旗夸张哀嚎。 　　 　　“哈哈！”沈沫大笑不已。 　　 　　她不清楚婆婆为什么要在国外办婚礼，或许是规避麻烦，或许是筛选宾客，总之一切交给婆婆打理就好，她只要她儿子。仪式无所谓，新郎是谁才重要！ 　　 　　两个妈妈显然不这么想，把给儿女操持婚礼当成自己的人生大事，那股子紧张忙碌的劲儿堪比要办奥运。 　　 　　蒋怡华娶儿媳，作为新晋婆婆，婚纱钻戒酒席仪式她全程都要操心，虽然有私人助理和秘书团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各方面细节认真讲究起来，还是煞费精力，这段时间忙的她喘不过气。 　　 　　厉秀英嫁女儿，丈母娘只需要摆高姿态挑毛病提要求，可惜国外婚礼流程她不熟悉，亲家又是全程费用包办，她想挑点毛病都无从下手，不由的怀疑，她该不是中圈套上当了吧？ 　　 　　啧啧，老奸巨猾，果然婆婆没一个好东西！厉秀英愤恨想。 　　 　　婚礼她是操不上心，只能在嫁妆上格外用心，虽然亲家没要求陪嫁，但是该准备的她还得准备。自打得知许劭的婚房是别墅，厉秀英心里就不停打鼓，把家里存折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把许劭叫来，让女婿带她去看婚房。 　　 　　“阿姨，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整个砸掉重装也没关系，我还有别的房子，不耽误我和沫沫如期举办婚礼。”许劭诚恳道。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厉秀英好半天才将将缓过一口气，听到女婿的话，险些又把高血压逼出来，千万可别砸！我们家装不起！ 　　 　　沈沫正围着房子到处参观，兴奋不已，这就是她以后的家啊？土豪土豪滴！ 　　 　　三层欧式别墅，中间挑高大厅巨幅水晶吊灯，旋转楼梯，定制家具，宽敞露台能看到西山山景，屋后花园屋前大草坪，完全符合她对家的梦想！ 　　 　　“妈妈，二楼的窗帘我不喜欢，太沉闷，我想要浅色。” 　　 　　“换！这个钱咱们家出，颜色你选！”厉秀英等的就是这句，赶紧顺坡下驴，立刻就答应。 　　 　　掏出卷尺丈量尺寸，大大小小的房间到处都是窗户，厉秀英一边量一边在小本子上记录，心里飞速计算，这点窗帘就算用中档料子也要二十几万，总算是把钱花出去！ 　　 　　沈沫瞥一眼她妈的小本子，再看看妈妈脸上神色，心里斟酌片刻，四周扫视后又发现目标。 　　 　　“妈妈！这间客卧没有衣帽间，我要买个衣柜放在这里！” 　　 　　“买！看看还缺什么家具，咱家一块儿都买了！”厉秀英欢心雀跃。 　　 　　衣柜没几个钱，全实木的不过才大几千，正八经的陪送嫁妆，大张旗鼓抬过来娘家也有面子！ 　　 　　“妈妈，主卧没有加湿器。” 　　 　　“现在谁还用加湿器啊？那个叫净化器，加湿过滤空气一体，你去算算要几个？还有榨汁机料理机微波炉这些，咱家全买！”厉秀英嘱咐。 　　 　　按理说该娘家陪送家具电器，结果刚才转一圈才发现，别墅里电器都是提前装好的，厨房洗衣房家电跟装修一体镶嵌，她想给女儿陪送个冰箱洗衣机都没处摆，只能在这些小家电上做打算。 　　 　　“妈妈，好多房间哎！床上用品就要好多！”沈沫吐槽。 　　 　　“这些都是娘家陪送，不用你操心！赶紧看看还要买什么？”厉秀英不在意。 　　 　　刚才她还琢磨怎么找茬把主卧的床换掉，她好给女儿重新买，结果被一水儿的实木定制国外名牌吓住，床和家具都是整套，她还真没这个底气全换。亏的傻丫头提醒，买被子也一样，十几床蚕丝澳洲羊毛十件套她买得起！ 　　 　　沈沫一路挑剔，指指点点选了好多软装和日常用品。 　　 　　许劭全程陪同，见沈沫一板一眼规划他们的生活，心里默想，找丈母娘要了那么一大堆厨房电器做陪嫁，婚后不至于给他吃泡菜吧？ 　　 　　厉秀英拿着小本本一路边写边计算，终于长长吁口气，男方的全款房，她给闺女出七八十万软装，差不多了吧？ 　　 　　沈沫察言观色，适可而止：“妈妈，我们去吃饭？” 　　 　　许劭一直留意丈母娘脸色，始终没敢多话，此时马上道：“阿姨，广东路新开一家韩式餐厅，听说味道很不错，我们去尝尝？” 　　 　　“行！你说好就好，阿姨都听你的，走吧，咱们收工吃饭！”厉秀英心满意足，痛快答应。 140、订婚宴 ... 　　厉秀英正八经的开始准备嫁妆, 跑东跑西，各种东西不要钱似得往家里搬。 　　 　　西城区改造项目结束后, 沈沫恢复职位又开始朝九晚五上班, 继续当她的沈科长, 婚礼还有段时间，并不着急请婚假。 　　 　　每天下班回家，沈沫就看见一堆东西堆在客厅，被褥床品套件、小家电黄金首饰，大大小小的崭新包装像是她妈刚打劫完商场。今天倒好，一堆汽车宣传册摊在茶几上，这是要买车？ 　　 　　“妈, 你不是说不买车了吗？” 　　 　　“住你的房子当然不买车，这不许劭家准备婚房了吗？哪有让女儿光脚出门的道理？脚上一粒土，娘家半条街！” 　　 　　新南旧习俗, 新娘子出嫁脚不能沾地, 否则会带走娘家财运, 其实是表示娘家重视女儿养尊处优的意思。早先是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 后来是上车前换上新鞋，再后来就是直接陪送车，用四个轱辘把娇养的女儿送出门。 　　 　　厉秀英想起当年她结婚时候，父亲拿出存折让她买婚鞋, 三个月工资的价格，让矿上的小姐妹好生羡慕，现在女儿出嫁, 她当然要准备车。 　　 　　沈沫才不客气，给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妈妈，给我买辆玛莎吧？” 　　 　　“什么莎？贵不贵？” 　　 　　“玛莎拉蒂总裁，不贵，就三百来万。” 　　 　　“滚一边儿去！”厉秀英不耐烦挥手。 　　 　　“小气样！”沈沫撇嘴抱怨。 　　 　　厉秀英不为所动，不是她小气，家里的房子和钱都是女儿挣来的，给多少都不为过，只是以后日子还长，她得替闺女做好打算！ 　　 　　“西城区的房子还不知道什么价钱，到时候给你选个280平的跃层总行了吧？”厉秀英商量。 　　 　　“装修和还贷的钱你出？”沈沫问。 　　 　　“我出！”厉秀英痛快答应。 　　 　　“行！那就这么着吧，钱不够说话，我给你。”沈沫满意。 　　 　　搞定女儿，厉秀英总算松口气，和小区里嫁女儿的老太太交流后，综合性价比，最终订了辆六十来万的大红色沃尔沃。反正女儿有车开，陪嫁就是个意思，要不是学区房还没有产权证，实在没像样的嫁妆，她还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车！ 　　 　　沈沫没意见，车子和鞋子一样，分场合配衣服看心情，多少辆的不够开，反正别墅有的是车位，多来几辆也没关系！ 　　 　　婚礼仍在紧张筹备，许劭拿到地皮，动工前诸多准备事宜，又是没完没了的会议和酒局，他要赶时间在婚礼前完成，腾出空闲好轻松度蜜月。所以很少有时间和沈沫出去约会，两人平时各自活动，晚上回到公寓才见面。 　　 　　书房里，沈沫占据书桌，正在认真填写婆婆刚派人送来的请柬。 　　 　　奢侈品牌订制，纹理细腻的芬芳卡片让她不敢轻易下笔，生怕写坏浪费，废纸上练习几遍才小心翼翼写上去，郑重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她的希腊海岛婚礼。 　　 　　沈沫翻看各种政策规定，边写边琢磨，此时才明白婆婆把婚礼办在国外的真正用意。 　　 　　高书记不能出国，她只能邀请朱董，赵主任不能参加下属婚宴，她只能邀请体制外的郑姐和周少爷，再加上两个老总的秘书和项目组几个要好的组员，单位同事能邀请的就只有这些。 　　 　　想起当初西城区改造闹出舆论，市民不肯相信她这个项目科长会维护城市利益，认定她和开发商谋私，中矿要么和华霖撇清关系，要么把她扔出去避嫌。既如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从此也要站队摆明立场，中矿沈科长只是工作职位，她更看中的身份是许家儿媳。 　　 　　幸好朋友里面想邀请的一个都没错过，高蕾蕾、童欢、王伟依琳夫妻，给服装品牌代言的新一代yoyo和小怡，谢世宁、小黑裙、西装男、恒盛的肖逸还有电视台的魏小芸，简简单单又足够热闹。 　　 　　“沫沫，不邀请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吗？” 　　 　　许劭躺在软榻上，正翻看嘉宾名单，长长名单中，沈沫同学同事好友都在列，唯独没有父系那边任何亲属。 　　 　　“不邀请他们来可不可以？” 　　 　　“当然！” 　　 　　沈沫忽然又想到什么，郁闷道：“我没娘家人哎！婚后你会不会欺负我？” 　　 　　旧习俗的娘家人指的是男性亲属，尤其父系那边的堂哥堂弟亲兄弟。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就算欺负，你娘家人又能把我怎样？”许劭不懂她的逻辑。 　　 　　“哦！也是。”沈沫释然，低头继续写请柬。 　　 　　她的写完还有许劭的，他们两人夫妻名义共同邀请，有些是双方共同的朋友，就像高蕾蕾和陆战旗，那俩现在还没结婚，只能分开邀请两次，真是麻烦！夫妻的话就能写在一张请柬上，回礼也赠送一份，酒店只安排一个房间……难怪已婚人士都爱催婚，单身果然公害，浪费资源！ 　　 　　许劭帮着沈沫整理请柬，检查是否有遗漏或是弄错关系，等到完工大半才放下宾客名单。 　　 　　“沫沫，有件事和你商量，领结婚证之前我们要去趟纽约。” 　　 　　“买结婚用的东西吗？”沈沫不以为意，仍旧低头填写请柬。 　　 　　许劭没说话，他在斟酌怎么开口，沈沫奇怪，回过头看他。 　　 　　“不是买东西？那去做什么？” 　　 　　“祖父留下些财产，用家族信托的方式交给银行打理，遗嘱条款，儿媳和女婿不能享有这部分收益，所以要签署婚前协议。” 　　 　　许劭费力开口解释后，随后又补充道：“我母亲也一样，她也没有。” 　　 　　沈沫斟酌三秒，很快就点头：“没问题！” 　　 　　“真的不介意？”许劭询问。 　　 　　“为什么要介意？将来我的财产也要留给自己的子女，他们可以和另一半不分彼此，但是不能借机瓜分我的财产。”沈沫真的不介意。 　　 　　旧城区改造，拆迁补偿，房价飞涨，普通市民的房产随随便便也几百万。目前适龄婚嫁的都是独生子女，和父母的财产界限不会太明显，如果财产意识不够，不懂防范，被各种道德风俗绑架，不仅造成资产稀释还会给家庭引发矛盾。 　　 　　沈沫不由的想起程易辰，自从程伯伯去世，她就在没看见过陈阿姨，厉秀英解释家中有丧事不能去邻里间串门，她在操办婚礼，陈阿姨就更不方便登门，只是每天在小区花坛，两个老姐妹才会坐一起说说话，聊几句家常。 　　 　　父亲去世对程易辰的触动很大，以往一直扶着他走路的拐杖不在了，吊儿郎当的性格一夕间变的焦躁暴力，魏时芳几次上门都被他拳脚相加赶出去。如果两人婚前有份清晰明确的财产公证，想来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程伯伯也不会早早离世，想到此，沈沫不由得伤感。 　　 　　许劭盯着沈沫咬唇沉思，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担忧，还说不介意？ 　　 　　“沫沫，协议只针对祖父留下的那部分财产，x&m投资的所有收益都属于我们共同所有，我在华霖的股权收益也有你一半。” 　　 　　“哦！”沈沫心不在焉。 　　 　　“哦？”许劭不满，松开衬衫领口的纽扣，朝沈沫走过来…… 　　 　　“你干嘛？”沈沫吓一跳。 　　 　　“沫沫，我的都是你的，不仅身外之物是，体内的也是……”许劭手下摸索，跃跃欲试。 　　 　　“你要不要这么下流！”沈沫狂喊。 　　 　　“哪里下流啦？我是说我的心也是你的，你想哪里去了？”许劭无辜表情。 　　 　　沈沫瞪眼生气，极力抵抗：“我妈说婚前不可以上床！” 　　 　　“又不是没上过？都要结婚了，多一次有什么关系？”许劭极力争取。 　　 　　“就是因为要结婚才不能上床，我妈说婚前不能发生关系！”沈沫义正言辞，妈妈早就交代过的话，她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你确定岳母是这个意思？”许劭纳闷。 　　 　　“当然！”沈沫肯定道。 　　 　　争执半响，最后许劭还是被沈沫推出去，独自在客卧去休息，心里越发郁闷，女人果然口是心非，幸亏他没有听到一句不介意就当真，补救还来得及。 　　 　　两张机票，简单行李，两人再次一同飞往纽约。 　　 　　沈沫没告诉妈妈此行真正目的，只说是去采办结婚用品，厉秀英自然是不多想，林林总总列了一长串清单，让女儿顺道帮她把需要的东西买回来，国外便宜！ 　　 　　富察大通银行的私密会客室，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位五十多岁的美籍华人。 　　 　　“你好庄先生，这就是我的未婚妻，沈沫。” 　　 　　“天呐！如此美丽的未来新娘！花开富贵贤妻良母！”庄先生用半吊子中文热情恭维。 　　 　　他只知道许太太给儿子选择了一位很厉害的妻子，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轻美貌！完全不是他之前想象的可怕形象，果然母亲永远爱儿子！ 　　 　　庄先生各种道贺恭喜，语句颠倒的夸赞，让沈沫浑身鸡皮疙瘩，听的难受。 　　 　　“庄先生，不用客气，讲英文就好！” 　　 　　“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庄先生询问。 　　 　　许劭点头：“开始吧！” 　　 　　各种协议一一讲解，沈沫拿着笔，认真听着，短暂思考后，再一份份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放弃许劭祖父留下的巨额遗产以及这些财产将来自动产生的所有收益。这些全部是许劭的个人财产，不因婚姻关系而改变所属，她作为妻子也没有继承权，只能留给他们的子女…… 　　 　　婚前协议告一段落，喝过咖啡，许劭再次提出要求。 　　 　　“庄先生，我希望将我名下在美国的所有物业以及x&m公司的所有股权，在婚前和我的未婚妻共享，有没有相关方面的有效协议？” 　　 　　“有的！虽然需要交纳昂贵税费，但是可以做到！手续复杂，我需要给二位详细讲解才行。”庄先生连连点头。 　　 　　“那好，开始吧！”许劭吩咐。 　　 　　又是半个多钟头的讲解，沈沫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听完，惊讶看着许劭，所有财产分我一半？还是婚前加名？ 　　 　　“你不用担心万一投资失败要帮我背债，祖父另有安排，不会看着我们破产。”许劭解释。 　　 　　“好的！”沈沫开心点头。 　　 　　许劭终于松口气，知道这道坎总算是过去，而且效果还挺不错！ 　　 　　他知道女人喜欢加名，父亲公司名下的物业资产，不管是否流动抵押还是短期负债，不管有用没用都要写上他母亲的名字。本地丈母娘更甚，不理会资金来源以及司法解释，只要能在房产证写上女儿名字就开心，如此简单，何乐而不为？ 　　 　　瞥一眼沈沫脸色，许劭继续道：“华霖的股份和国内的一些房产虽然在我名下，但是父母赠予，有些还是公司资产，加名很麻烦，我自己的你尽管选，喜欢的都可以把你名字写上去！” 　　 　　沈沫狂点头：“好的！” 　　 　　“车子也可以，你喜欢的话把名字都写上去！”　 　　 　　“好的！” 　　 　　沈沫心花怒放！不住点头，她才不客气，不管老公还是老妈，不管房子车子股权股票证券，给什么她都统统照单全收！ 　　 　　许劭眼睛弯弯的眯起来，果然加名能让老婆开心！ 　　 　　“走吧，我们去开保险箱，看看祖父留给你的新婚礼物。” 　　 　　“还有我的礼物？”沈沫再次惊喜。 　　 　　“爷爷奶奶给未来孙媳的见面礼。”许劭笑道。 　　 　　金色防弹门层层开启，庄先生谨慎输入各种密码，然后又是一串造型奇特的钥匙，等到银行保险箱打开，庄先生回避，许劭把所有首饰盒打开时候，沈沫忍不住再次惊呼。 　　 　　“爷爷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奶奶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你怎么知道？” 　　 　　“看这些就知道了！”沈沫笃定点头。 　　 　　“怎么看的？”许劭纳闷。 　　 　　“每件珠宝都见证爱情，记录曾经主人相爱的旅程，它不会随着时光消失，记忆永恒！”沈沫背诵广告词。 　　 　　“你说的明明是摄录机……”许劭吐槽。 　　 　　珠宝的浪漫说了他也不懂，沈沫才不理会，抑制不住狂喜兴奋交代：“我要把这些都搬回家，放在我们别墅的保险箱里，每天晚上拿出来看！” 　　 　　“好！你想放哪就放哪，我让庄先生安排，去吃饭？” 　　 　　“好啊！” 　　 　　两人在纽约逗留两天，买齐厉秀英交代的所有东西后，很快就返回新南，因为后天就是领结婚证的日子。 　　 　　新泽园，这天一大早，沈沫收拾整齐，穿一身适合照相的白色套装，厉秀英再三打量后心里感概万千，突然就有些不舍。 　　 　　“领了证就是夫妻，以后要多包容多体谅……” 　　 　　沈沫被妈妈感染，突然也变得紧张，为缓和心情故作轻松道：“妈！领个证而已，又不是卖身契，您能不能别哭丧着脸啊？” 　　 　　“我呸呸呸！大好日子不说吉利话，快！咽口吐沫，把你刚才的话给我吞回去！”厉秀英收起伤感，指着女儿怒骂。 　　 　　沈沫没办法，只好当着她妈的面狠狠吞咽一口吐沫。 　　 　　楼下许劭早就在车里等候，穿一件白衬衣，规规矩矩系着领带，两手攥紧方向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从楼栋里出来的沈沫。 　　 　　“上车。”许劭简短急促催促。 　　 　　沈沫拉开车门坐进去，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按耐住忐忑紧张的心情回过头看许劭：“我这个样子可以吗？” 　　 　　“很好！”许劭说完拉过安全带给沈沫系上，随后启动车子，飞一般驶出小区。 　　 　　新南市民政局，排队等候领证的情侣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俩，办事人员一向高效率，户口本身份证交上去，填表登记照相，看着两个红色小本本盖上戳。 　　 　　沈沫感觉一般般，经过纽约各种复杂繁琐的加名签字程序，领证手续显得格外简单，这就结婚了？再看看结婚证，确实她的名字被加上去，和许劭的在一起…… 　　 　　许劭慎重收起两本结婚证，小心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护照夹里：“你总是到处乱丢东西，我来保管。” 　　 　　“哦，那就你保管吧，回头我把毕业证和四级证都拿来，你一起保管。”沈沫痛快答应。 　　 　　“好！回头我把银行账户资料和保险箱钥匙都拿来，你来保管。”许劭道。 　　 　　沈沫忙点头答应：“好的！” 　　 　　领完证当天，厉秀英大张旗鼓去别墅布置新房，将娘家陪嫁的家具家电送去，窗帘装上，地毯铺上，一切准备就绪，众亲戚参观后，关门落锁将大红喜字贴上，这就是沈沫的婚房。 　　 　　晚上，蒋怡华夫妻在西山别院大摆宴席，给儿子和儿媳办订婚酒，双方亲属不论远近，尽数出席。 　　 　　沈沫这边的代表是表舅，许劭那边的发言人是许国霖，陪席的是许劭两个亲舅舅。几位男性长辈你来我往喝的热闹，酒桌上七大姑八大姨也聊得热闹。 　　 　　酒过三巡，娘家给女婿送上见面礼。 　　 　　厉秀英给许劭准备的是一套老字号定制西装以及皮鞋腰带钱夹和一对手表，是本地丈母娘赠送姑爷的标准件套。 　　 　　“妈，请喝茶！”许劭鞠躬敬茶，正式改口。 　　 　　然后轮到沈沫，她收获了一大堆男方亲属给的见面礼，厚厚一沓红包和不少黄金首饰，尤其两个舅妈给的格外厚重，除了红包还有爱马仕包包和钻石项链。其他女方亲属不需要给姑爷礼物，送上礼金以及黄金首饰给沈沫添妆。 　　 　　热热闹闹的宴席，亲朋好友祝福，酒至微酣时进入下一个环节，按照新南市旧习俗，蒋怡华和许国霖当众赠送聘礼。 　　 　　两个大红色烤漆食盒抬上来，一个放着套红宝首饰，另一个里面是个水晶相框，由男方家两个亲属抬着，恭恭敬敬送到女方桌上。 　　 　　厉秀英自然是知晓风俗，淡定坐着，微笑接过大红烫金的礼单，刚刚扫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几个零？ 　　 　　再仔细看看桌上，烤漆食盒里的不是水晶相框，里面还夹着一张支票！扫一眼上面的金额顿时头晕眼花，没看错的话，这是一个亿？ 　　 　　“亲家客气了！”厉秀英强作镇定。 　　 　　许国霖笑道：“亲家将女儿教养的贤惠得体，许家求娶，理应如此。” 　　 　　厉秀英原本忐忑，听到这话突然就眼眶发酸，她悉心栽培的花骨头，这就让他们连盆端走啦？别说一个亿，就是两千亿也补不上从她心口挖走的这块肉！ 　　 　　如此一想，厉秀英心里那点不自在立刻淡定，横竖这些都是女儿压箱底的私房钱，当妈的替她接着就是，于是深吸一口气，微笑收下聘礼。 　　 　　沈沫在旁一直保持端庄坐姿，脸上带着温婉笑意，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按耐不住沸腾，蠢蠢欲动开始不淡定，她有一个亿的身家！不是地皮房产，是一亿现金哦！ 　　 　　“我私人银行的经理帮我投资，年收益率有10%哦！”沈沫小声跟身旁的人嘀咕。 　　 　　许劭看她一眼，冷静道：“我投资的项目平均收益率在180%以上。” 　　 　　沈沫默默计算两个收益差距，再乘以基数，180%的收益率，一个亿就是……多少来着？是这么算吧？ 　　 　　“你可不可以帮我投资？这是我压箱底的私房钱哦，你要签协议给我！” 　　 　　“你傻吗？拿自己的钱投资自家的投资公司，很有意思？”许劭腹诽，老婆怎么里外不分？ 　　 　　沈沫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琢磨下才想起，公司是她的，那应该拿钱去给别人投资，往往扔钱才对！ 　　 　　“那这钱怎么办？总不能存起来吃利息吧？” 　　 　　“回去我教你！” 141、新嫁娘 ... 　　订婚宴回来, 当晚厉秀英就没睡好觉，对着支票发愁了整宿, 转天又继续愁眉不展。 　　 　　如今的聘礼嫁妆都是父母给子女提供物质生活保障, 房子车子家具家电, 寻常人家鲜少有现金形式的大额聘礼和嫁妆。以至于许多人都没听说过聘礼嫁妆，以为自己的城市不讲究这些，结婚只要买房买车买钻戒。 　　 　　原本谈妥的婚事，没想到亲家冷不丁又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让她为难吗？真要她家也是开发商，立刻拿出双倍陪嫁，办酒席时候大招牌写上：沈家明珠今日出阁, 嫁妆两个亿！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可惜她不是土豪，也幸好不在国内办婚礼。 　　 　　厉秀英纠结又侥幸，还有点小得意, 复杂心理难以表述。婆婆给这么大笔礼金本意是重视她女儿, 认可沫沫这个儿媳的意思, 她作为娘家妈怎么说也得拿出一笔钱陪嫁吧？ 　　 　　“沫沫妈, 聘礼嫁妆都要适度，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别为了面子争强好胜，冲晕脑袋逞一时之勇！沫沫她婆婆可是在领完结婚证后才给的这笔钱, 那是婚内财产。”表舅冷静分析。 　　 　　他生怕他这个爱女如命的表妹一冲动再把房子卖了给女儿凑嫁妆，你跟开发商较什么劲儿？较得起吗？ 　　 　　厉秀英被表兄当头棒喝，瞬间清醒！ 　　 　　对啊！这可是领完证才给的婚后财产, 支票转账银行可是能提供记录的！别说什么新娘的压箱底私房钱，法律可不给你保障习俗！啧啧，果然无商不奸！　　 　　 　　他们财大气粗，这点钱不过九牛一毛，她家可就这点家当，都当陪嫁带过去变成婚内财产，她闺女岂不是一点后路都没有，全凭她儿子拿捏？果然婆婆没一个好东西！ 　　 　　厉秀英想通后，转过头微笑和女儿商量：“沫沫，咱家比不上许劭家的条件，妈妈再给你六十万现金压箱，回门宴上让你带走，你看这样行吗？” 　　 　　沈沫坐客厅里半天，看着她妈和一众娘家亲属如临大敌愁眉不展，完全没关心。她一直惦记着美国八百平高空豪宅的房产证长什么样，听到妈妈问话赶紧回答。 　　 　　“可以啊！” 　　 　　沈沫狂点头，又多六十万！结婚可真发财！还没怎么着呢，左一套首饰，右一笔巨款，目不暇接，收礼收到她手软！ 　　 　　表舅妈出主意：“沫沫妈，其实呢可以先把钱转出来，换张支票加上六十万，当做沫沫的嫁妆再给她，说起来咱们也是陪嫁一亿零六十万呢！” 　　 　　沈沫立刻警惕：“表舅妈！您会不会算账啊？聘礼一个亿，嫁妆一亿零六十万，那我手里应该有两亿零六十万才对，钱呢？” 　　 　　“你这孩子！这不就是个说法吗？反正倒来倒去钱不都在你手里？再说按习俗，聘礼就是给娘家的，没毛病！”表舅妈不在意。 　　 　　沈沫大急，别开玩笑啦！支票收款人写的她名字，她和许劭的婚内共同财产，这么一折腾就凭白多出一个亿！虚报GDP啊？这个套路怎么听起来和童欢家压岁钱的套路差不多？ 　　 　　父母先把女儿的压岁钱收走，然后再给亲戚家小孩，表面一团和气，人人有红包，结果转一圈，家长一分钱没花，小孩手里半毛钱没有……相关部门正在严厉打击这种虚报产值的行为好不好？ 　　 　　“妈妈！这钱我和许劭已经商量好用处，反正都是花在他们家，你不用担心，没人说您卖女儿。”沈沫认真道。 　　 　　“死丫头！早说不就得啦？害我一宿没睡好，支票给你，拿去！”厉秀英顿时轻松。 　　 　　“那六十万你还给我吗？”沈沫关心。 　　 　　“给你！到时回门宴上显摆一下，然后我留下给你的房子装修！”厉秀英大方道。 　　 　　沈沫无语，又是一钱两用！她妈也会虚报GDP啊？ 　　 　　转天一大早，沈沫带着支票去银行入账，随即又在咖啡厅约见投资经理，详细沟通后，下午她拿着临时草拟的协议又去了银座。 　　 　　“我约了蒋总下午三点钟会面，请帮忙转达，我是沈沫。”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通知蒋总的秘书，问下蒋总现在是否有时间。”前台小姐礼貌亲切。 　　 　　稍稍等候片刻，蒋怡华满面微笑的亲自迎出来。 　　 　　“沫沫！” 　　 　　“妈妈！”沈沫甜甜叫道，订婚宴上她已经敬茶改口，叫妈妈理所当然！ 　　 　　“乖！正等你呢，快进来！”蒋怡华浑身舒畅，毛孔好似都张开，心里暗暗琢磨婚礼上是不是应该再多加几件首饰？ 　　 　　前台小姐诧异，没听说过蒋总还有女儿啊？新认的？该不会是沧海遗珠吧？ 　　 　　新晋母女俩走进总裁办公室，关上门越发亲热。 　　 　　“沫沫，喝果汁吗？” 　　 　　“妈妈，我带了芒果班戟和雪山杨枝甘露，您尝尝？” 　　 　　“那是什么东西？” 　　 　　“甜品！纯天然水果低热量加工，好吃不发胖，我最喜欢吃啦！” 　　 　　蒋怡华看着沈沫把手里拎着的塑胶袋子打开，掏出外卖餐盒盛着的甜品，将之琳琅满目的摆满一桌子，不禁再次微笑。 　　 　　人到中年口味也固执，很少再沾染巧克力甜品这些东西，虽然商厦里不少甜品冰淇淋店，她还真很少关注，更想不起去亲自品尝。老公和儿子不会想到买甜品哄她开心，原来有女儿是这种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好啊！妈妈不怕发胖，你坐下陪我，咱们一起慢慢吃？” 　　 　　“好的妈妈！” 　　 　　沈沫洗过手坐下，逐一打开餐盒，边吃边耐心给蒋怡华介绍，亲自动手帮婆婆涂上配餐的酱汁。 　　 　　“嗯，好吃！”蒋怡华连连点头：“沫沫，婚纱你还喜欢吗？” 　　 　　“喜欢！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穿着那样的婚纱嫁给白马王子！”沈沫由衷赞叹。 　　 　　奢侈品牌定制，复杂镶嵌完成，精美华丽的无与伦比！ 　　 　　“喜欢就好，嫁衣是女人一辈子最值得珍藏的回忆，将来还可以送给女儿。”蒋怡华笑道。 　　 　　沈沫连连点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衣服！妈妈，我也有做服装方面的生意，秀怡这个品牌您听说过吗？大学时候我就做它家的网络代理，前不久恒盛为竞拍保证金低价转让，许劭出钱，我花了三亿将土地厂房和品牌一并拿下！” 　　 　　蒋怡华放下手里的小叉子，好笑摇头道：“沫沫，我知道这件事，其实这也是我最不放心，并且想嘱咐你的事。” 　　 　　“妈妈，您说！”沈沫忙坐端正，虚心受教的态度。 　　 　　蒋怡华擦擦手，郑重其事道：“你以前只是小打小闹，没有正经接触过生意，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只有一点你要记住，哪怕是自己丈夫无条件赠予，也要分清楚权责，弄清楚利弊，不要凭感情用事一门心思帮扶，丧失原则会害人害己！” 　　 　　沈沫一头雾水：“妈妈，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蒋怡华无奈：“这么说吧，就拿你之前帮助许劭拿下恒盛服装厂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你们是你侬我侬不分彼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你要承担的风险？” 　　 　　她希望将来儿媳是儿子生意上的助力，但前提是明白规则，不能凭借感情一时孤勇，到时你拉我我帮你，两人缠缠绵绵还是一起掉坑里！这里面的门道她必须让儿媳及早明白。 　　 　　“有想过！许劭给我的三亿有出资记录，他可以随时讨回，我把协议拿给他抵押贷款，亲笔签字，责任要我承担，如果他失信有负于我，我会损失六亿！”沈沫道。 　　 　　蒋怡华大笑：“傻丫头，账不是这么算的，六亿倒还不至于，不过官司打下来，你必输无疑，至少也要损失一个亿！” 　　 　　沈沫腹诽，难怪给我一亿聘礼，您老这是提前弥补我损失啊？ 　　 　　“妈妈，我相信许劭，他不会坑我！如今我们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那块地皮也共同所有，接下来的营销计划，我打算重新聘请设计师，换标换风格，在各大城市的银座设专柜推广，提高品牌形象，妈妈您觉得如何？” 　　 　　“不错！妈妈支持你！”蒋怡华点头，儿媳虽然未经风浪，但头脑还是有。 　　 　　沈沫乘胜追击：“妈妈，国产品牌入驻银座，协议金和柜台租金都好贵！你让我入股你的银座好不好？” 　　 　　引进国外奢侈品，商场放低姿态，不但免除租金还给予装修补贴，国内品牌想给自己镀金提升形象，入驻奢侈品商厦就没那么容易，得使劲搭钱才能进去。 　　 　　她和许劭商量半宿，认定这是目前最可靠的投资渠道，把婆婆给的聘金再投资到她的商厦，方便品牌推广还能顺便赚钱，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蒋怡华刚刚喝进去的一口热茶险些没喷出来！谁出的主意这是？银座已经有固定的经营模式和消费群体，这时候入股不就是坐等分红利吗？能出这主意的除了她那个吃里扒外的好儿子，还能有谁？不坑媳妇来坑他妈啦？ 　　 　　“其实吧……沫沫，奢侈品商厦也不止银座这一家，既然有资金，你们可以看看其他商厦嘛！” 　　 　　“妈妈！肥水不流外人田！” 　　 　　“沫沫，虽说咱们是婆媳，但也不用事事都搅合在一起，你看这……” 　　 　　“妈妈！我好想跟您学习做生意……你就教教我吧！” 　　 　　软磨硬泡整个下午，傍晚时分沈沫终于顺利拿到蒋总亲笔签名的协议，神清气爽的回家吃饭！ 　　 　　婚礼日期进入倒计时，沈沫已经请过婚假，接下来日子，就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试穿婚纱婚鞋，和伴娘彩排婚礼。 　　 　　伴娘团阵营除了高蕾蕾和童欢，还有项目组的几个未婚女生和魏小芸。 　　 　　沈沫没有邀请魏时芳，虽然西式婚礼并不讲究伴娘是否已婚，但她知道沂东风俗，出嫁女人归属夫家，儿子和婆婆又是一家，单独再给请柬让人出礼金不合适。 　　 　　陈阿姨不方便参加婚礼，礼金一早就给了厉秀英，程易辰作为沈沫一起长大的发小，原本应该加入娘家阵营给新娘壮声势，只因在孝期，他也不能出席。 　　 　　傍晚吃过饭，程易辰打电话让沈沫下楼，递给她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沫沫，不能参加你婚礼，这是我给你的礼金，祝你婚姻幸福，长长久久，白首偕老。” 　　 　　沈沫收下红包，然后打量程易辰憔悴脸色，再扫一眼他身上的便装，不禁皱眉。 　　 　　“你没上班吗？” 　　 　　“执勤时候出点小状况，暂时停职，别担心。”程易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强作笑颜。 　　 　　沈沫瞪眼，又停职？打架了吧？当初我和许劭毕业分手时候你就一时冲动因为打架停职，现在我们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就没长进？这次没有程伯伯帮忙周旋，还能复职吗？ 　　 　　“服装厂的保安经理你有没有兴趣？月薪两万，七险两金协议用工，手下几十名保安归你调配。”沈沫询问。 　　 　　程易辰不确定求证：“你说真的？” 　　 　　说是停职，其实就是解约开除，人走茶凉，他妈找遍父亲生前的熟人也无事于补，其实他现在是失业家里蹲。 　　 　　“当然！我的厂子，我是法人，刚刚收购过来，里面的人事混乱，盗窃现象很严重，保安科人心散漫，处事风格跟国企外企机关事业单位都不一样，还真得有个亲信娘家人帮我震着！除了月薪，年底还有奖金，你有没有兴趣？”沈沫诚意邀请。 　　 　　从恒盛手里拿到秀怡，土地厂房和品牌都顺利收购，运转资金她不缺，推广事宜也有着落，只是她一直头疼工厂的人事。大批量外来务工者聚集，相关申报手续和日常管理都是问题，轻重不好拿捏。程易辰在派出所当了几年协警，手续他熟悉，管理上也不会胡乱施加暴力，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程易辰按耐不住兴奋，急切道：“我去！我有把握给你管理好！当初在派出所没少接到那家工厂的投诉报警，我熟门熟路，几个有案底的刺头我都知道，保准给你收拾的一干二净！” 　　 　　“一言为定哦，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等我结婚回来你就正式签协议上班！”沈沫痛快承诺。 　　 　　“一言为定！”程易辰开心，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如果爸爸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他高兴，两万月薪和年底奖金，也许他能把西城区的房子重新买回来。 　　 　　“你和魏时芳现在怎样了？”沈沫问。 　　 　　“我想离婚！”程易辰坚定道。 　　 　　分居这段时间，没有人整日在他耳边唠叨斥责数落他不争气不上进，哪怕被停职这么大的事，母亲也只是宽慰，女儿贴心抚慰，唱歌跳舞哄他开心。一家人相互体谅共渡难关，亲情本该如此，妻子的刻薄严厉让他喘不过气，疲倦生厌，他现在只想挣脱。 　　 　　“你自己想好，不要因为那些所谓伦理人常就被道德绑架，在财产分割上做出退让，我也是单亲，妈妈爱我，父亲的缺失并没影响我的成长，悦悦跟你和陈阿姨在一起更合适些，需要律师的话及时找我。”沈沫交代。 　　 　　“好！我知道了！”程易辰微笑，仿佛又回到年少时光，逃课骗零花钱，沫沫最会出主意。 　　 　　婚礼这天终于来临，新南国际机场，双方亲友乘坐包机一同飞往希腊参加婚礼。 　　 　　直飞十四个小时后，飞机在雅典机场降落，宾客下机随即换上若干小型飞机和游艇，分头驶向海岛。 　　 　　如诗人赞美那样，希腊海岛收集了世界上所有的蓝色！ 　　 　　到处是一片炫目的蓝色，海天一色，银色沙滩上的白色花廊在大面积蓝色衬托中格外无暇，沈沫从没看到过如此好看的白玫瑰！ 　　 　　岛屿中一座中世纪古堡，后期修缮，酒店模式对外经营，简约后现代风格的内部装潢，适合度假以及婚礼。大部分宾客已经入住，适应过环境，此时正到处休闲游览。 　　 　　“啊啊啊！爱琴海！”童欢穿着可爱短裙，兴奋的在沙滩上奔跑。 　　 　　高蕾蕾鄙视：“请柬不是让你携伴侣出席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知道珍惜？咱们宿舍就剩你一个人单身了！” 　　 　　“你们都嫁吧！生儿育女当黄脸婆，我才不要结婚呢！”童欢大笑着抓起一把细沙，随风扬起。 　　 　　“谁告诉你结婚生孩子就变黄脸婆？无知当有趣！”高蕾蕾默默白眼。 　　 　　陆战旗还在康复期，不能久站，搬把沙滩椅躺下晒太阳，养精蓄锐等待明日正式婚礼时候给好哥们儿当伴郎。只是心情不太好，自从坐下就不住吐槽。 　　 　　“他俩不知道咱俩啥关系啊？还给分派俩房间，对角隔着八丈远，楼梯电梯拐弯抹角的能把我绕晕！我这么个半残废，晚上想去你房间谈谈心估计都摸不着路，谁安排的啊这是？你说那俩是不是故意的啊？” 　　 　　高蕾蕾不屑：“这还用说？那俩今晚不能见面，装模作样一个准备迎娶一个待嫁，矜持着呢！憋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借机在咱俩身上出气呗！” 　　 　　“要不咱俩元旦就把婚事办了吧？到时候让沈沫去北京给你送嫁，许劭留新南陪我接亲，咱们也折腾他们几天？”陆战旗出主意报复。 　　 　　“办就办！晚上在房间等着，我去找你，到时再细说！”高蕾蕾痛快答应。 　　 　　“得嘞！我一早脱光洗干净，恭候您临幸！”陆战旗得意。 　　 　　沙滩另一边，老陈和魏小芸也在热络聊天。 　　 　　“学姐当年是我们男生啦啦队的教练，后来创业做服装网店，我和小五给她的店铺写策划做文案，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 　　 　　“这么有缘分啊？和沈科长同届同专业的其它女生你熟不熟悉？”魏小芸含蓄打探。 　　 　　“地矿系本来就女生不多，你想打听谁？”老陈敏锐察觉。 　　 　　“魏时芳，老家沂东的，毕业后留在新南没回去，听说已经结婚了。”魏小芸直白询问道。 　　 　　新南市太大，为生活奔波忙碌，平时只能接触到自己的小圈子，尽管咬牙发誓要和曾经的家人恩断义绝彻底了绝关系，可每每午夜梦回，还是牵挂家乡的桑榆树，门前的小河沟，以及童年一起欢笑过的姐妹……她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情感缺失还是犯贱！ 　　 　　“魏时芳？”老陈思索半天后，摇头道：“没印象了，学生会的吧？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要不你问问学姐？和她同寝室的两个室友也来参加婚礼，都是女生，她们或许有印象。” 　　 　　“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好与不好与我无关！”魏小芸云淡风轻，如此海阔天空，何必留恋那么一点点可望不可即的温暖？ 　　 　　城堡内最大一间套房，化妆师正在给沈沫做晚装造型，行程安排，今晚是迎宾晚宴，明晚才是正式婚礼。 　　 　　高蕾蕾和童欢在外面玩累了，跑过来房间陪沈沫聊天。 　　 　　“沫沫！我看见你的婚纱啦，好漂亮啊！”童欢兴奋。 　　 　　婚纱在单独一间房间里摆放，有专人看守，童欢好奇，好说歹说央求半天，沈沫没办法，只能让她先睹为快。 　　 　　“那件可不能借给你试穿哦！世上独此一件，只属于新娘！”沈沫玩笑，她还记得学生时代，在宿舍一起试穿新裙子的情景。 　　 　　“才不穿你的呢！将来我结婚，一定要穿比你那件还漂亮还要长的婚纱！”童欢憧憬。 　　 　　“别做梦了！她那件婚纱后摆十几米长，只适合在大场地举办婚礼，要是在国内酒店大堂，你前脚走过去，后面保准桌子掀翻一地！”高蕾蕾无情戳破。 　　 　　自从她决定和陆战旗结婚后，所有关于婚礼的虚幻梦想都成过去，认真考虑起实际问题。 　　 　　“新南的国际会展中心也可以办酒席，找婚庆公司布置，到时候自助餐流水席，还不受桌数限制。”沈沫笑道，她知道陆战旗的亲属多半都不能随意出境。 　　 　　“对啊对啊！我来给蕾蕾策划，办一场动漫主题的婚礼，一定很好玩！”童欢又想起大学时候她和沈沫一起办漫展，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真好啊！ 　　 　　高蕾蕾听到童欢的馊主意顿时白眼：“你当结婚是过家家啊？好玩？真是服了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知道你今年几岁吗？” 　　 　　“我这叫逆生长！”童欢傲娇。 　　 　　“别人逆生长的是脸，你逆生长的是脑子吧？”高蕾蕾毒舌。 　　 　　“讨厌！” 　　 　　“哈哈！” 　　 　　伴随着笑闹，造型终于完成，沈沫换上一袭香芋色的丝质露背晚装，拿出婆婆准备的首饰让造型师帮她佩戴，繁琐夸张的钻石耳环和手镯将整身衣服点亮，沈沫站在那里雍容华贵。 　　 　　“啧啧，果然土豪！你婆婆也忒大方了吧？”高蕾蕾盯着耳环咋舌。 　　 　　童欢也从震撼中醒过神，连连点头道：“嗯嗯，沫沫，这么穿我都不认识你了。” 　　 　　沈沫并不回话，微微笑着做出邀请姿势：“欢迎两位来参加我的婚礼，请！” 　　 　　晚宴设在露天，傍晚时分沙滩落日夕阳，灯光烛光和乐团演奏，沈沫挽着许劭挨桌和前来观礼的宾客打招呼敬酒，欢迎他们百忙之中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许国霖应酬生意场上的朋友，蒋怡华和厉秀英一起，两人举着酒杯也是一路敬酒，相互介绍各自的朋友。 　　 　　“亲家，这位是张太太，她也是个喜爱养花弄草的人，介绍你们认识，以后有机会大家可以一起切磋园艺。”蒋怡华微笑给厉秀英介绍。 　　 　　对方忙道：“厉女士喜欢养什么花？前不久我刚栽了盆兰花，正打算找人交流心得呢！” 　　 　　厉秀英笑道：“我也喜欢兰花，说不上心得，不过就是多养了几盆，有点经验罢了。” 　　 　　“那太好了！有时间我一定要向厉女士请教。” 　　 　　“不敢当，欢迎来家做客。” 　　 　　客套寒暄完，两人又去下一桌。 　　 　　“亲家，这是王姐，我以前公司的同事，退休后没事，我们经常约一起爬山锻炼！”厉秀英给蒋怡华介绍。 　　 　　蒋怡华立刻感兴趣：“哦？我听说太极拳比较健身，我们这把年纪，爬山吃得消吗？” 　　 　　对方忙道：“太极拳是修身，要说健身还是得多运动！爬山跳广场舞都是最好方式！” 　　 　　“原来如此！以后有机会少不得要向王女士讨教健身之道。”蒋怡华微笑道。 　　 　　“我家住的不远，大家都认识，哪天你过来，我们带着你去爬山！” 　　 　　“一言为定！” 　　 　　厉秀英心情舒畅，谈笑风生越发应对的自如，难怪亲家要在国外办婚礼，确实方便。 　　 　　夜幕降临，沙滩上灯火荧光，海浪声中小提琴浪漫协奏曲，家长的宾客三三两两聚一起喝酒聊天，许劭陪着他的哥们儿朋友同学喝酒狂欢，沈沫早早回房间，今晚是她单身的最后一晚，她也要和姐妹们聚会。 　　 　　“沫沫，过了今晚你就正式成为许太太！兴奋吗？” 　　 　　“当然！” 　　 　　“沈科长，从此告别单身嫁做人妇，有压力吗？” 　　 　　“我会努力！” 　　 　　沈沫微笑接受伴娘们采访，耐心回答询问，酒店服务生送来甜点和香槟，在满屋粉色玫瑰芬芳中，沈沫逐渐沉醉，突然就有了新嫁娘的娇羞忐忑和期待，果然仪式很重要。 　　 　　众人聚到很晚才离开，厉秀英进来，等着沈沫沐浴过后帮她敷面膜保养头发，然后督促她早早睡觉，好在明天以最佳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转天早餐后，宾客自由活动，沈沫一直睡到自然醒，起床后稍稍吃过一点甜食，然后容光焕发的开始做头发化妆。 　　 　　伴娘们已经换好礼服，笑闹着拍照聊天，围观新娘梳妆过程，复杂精致的妆容终于完成，沈沫深吸气，在伴娘们的注视下穿上婚纱。 　　 　　房间里瞬间安静，众人屏住呼吸，静静望着沈沫，不论西式婚纱还是中式嫁衣，这一刻无疑是女人最美丽的一刻。 　　 　　沈沫忐忑：“不美吗？” 　　 　　安静瞬间打破，随即热闹起来。 　　 　　“哇！美呆了！” 　　 　　“好仙！站着别动，我要合影！” 　　 　　“大家一起！” 　　 　　“几点啦？” 　　 　　“还有一小时，伴娘们快准备！” 　　 　　终于等到这一刻，傍晚时候，婚礼正式开始。 　　 　　城堡主建筑大厅，交响曲中，沈沫缓缓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长长的婚纱后摆随着步伐轻轻浮动，在许劭微笑注视下，把她的左手放在他的右手中。 　　 　　宾客屏声静气，安静看着新人从红毯走过。 　　 　　主婚人许国霖宣布证婚词：“小儿许劭，与沈家千金沈沫相识于儿时，相知于大学校园，相恋相守，一路携手相互扶持，几经岁月不改初心，今日缔结良缘，约定终生，愿他们幸福美满，白首偕老，谨订此约，请诸位见证。” 　　 　　随后许劭和沈沫一起宣读结婚誓言：“我许劭，愿娶沈沫为我的合法妻子，我沈沫，愿嫁许劭为我的合法丈夫，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都会永远爱护你，尊重你，终身不渝。”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牧师道。 　　 　　许劭将白金素戒取出，郑重套在沈沫左手的无名指上，沈沫抓住许劭的左手无名指，同样将戒指牢牢套上去！两人对视，满意看着自己将对方套牢。 　　 　　宾客欢呼，抛洒香槟花瓣庆贺，烟花适时燃起，天空和海水同时璀璨。 　　 　　沈沫看着丈夫，心满意足微笑，想起曾经她还是小女孩时候，穿着漂亮裙子去大礼堂唱歌跳舞就是人生最大快乐。初中叛逆，高中奋起，大学迷茫后再次确定人生方向，恰恰是最庸俗的金钱让她在名利欲望中仍旧可以坚守初心，这是她最大的幸运！ 　　 　　今日她终于如愿嫁给许劭，正式成为许太太，她坚信两人彼此都会把后背交给对方，然后放心去继续拼搏属于他们的生活，携手同心，天荒地老的一起走下去。 　　 　　婚礼完美落幕，人生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