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作者:丹池 【文案】   {硬汉缉毒卧底}X{冷艳刺青师傅}   -   中美特犯监管所的重囚班珏十年刑满出狱,即被禁毒局秘密安排卧底,任务目标是他的义父与其同伙。   为了缉毒,为了告别过去,他必须伪装成各种角色,取得信任,操控他人。   而首要接触对象,是那名住在港口17号的女刺青师傅,身份为义父同伙的情人。   -   他与她看似自由,实际上却身不由己,夹缝中求生存。   他们是好时代的坏孩子,也是坏时代的好孩子。 【阅读提醒】   1.成人向/男大女小/剧情流/男主视角多。   2.属性︰毒物/卧底/缉毒/刺青/骗局。   3.参考书目︰《THE DARK ART》、《犹太人交涉术》、《追缉国家宝藏》   4.参考影集︰NETFLIX《黑.钱胜地》、《毒枭》、《绝命毒师》   5.微博:林家小池噗嚕嚕 (繁体字)   6.封面图为付费商用授权图,如有疑问请洽微博。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主角:林隽,班玨 ┃ 配角: ┃ 其它: 第01章   作者有话要说:  2/11-   阅读小提示:   1.基本上算男主文,男主视角多,剧情为主。   2.出现的案例以及名词都有依据跟资料,难免疏漏或不专业请温柔指正。   3.日更,若有请假会文案+微博说明。   --   “人,是不是你放的?”   沉默数秒,粗砺又沙哑的声音传出。   “是。”   十年前他这么答,十年后也是。   “班珏,没有哪一种恩情值得你助纣为虐。”穿着蓝色警服的男人语重心长,居高临下凝视对面的人。   他闻风不动,恍若无闻。   “上周,泰缅边境死了一组特别小队的弟兄,你那个好义父跟马爷联手,假意投诚,最后夹杀我们的人。”   这句话让班珏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动了,警官捕捉到班珏涣散的黑眸瞬间凝聚,趁机要求:“我们需要你,只有你才能真正让我们的人免于牺牲。”   “他说过,不杀自己人。”好半晌,班珏开口。   “他早就变了,你入狱之后他就放开手脚,无论他是怕你还是疼你,只有你能阻止他。”   他的呼吸变得明显,拳头握紧,可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在枪口下救过我,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让你离开那些人,可如今我却用了交情来拜托你回去,我很抱歉。”   他的喉头动了一下,目光如炬:“没有抱歉,你的交情不足以影响我,既然出去了,就会有人找我。”   对方听出班珏是要减低自己罪恶感,忍不住别过眼抹了眼泪,克制情绪后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看来关在里头比外头好多了。”   他不置可否。   ……   元旦,旭日东升之际,一架警用直升机朝着远处的小岛飞行。   海浪拍打着这块巨大礁石,礁石上有一栋坚固又高耸的建筑,灰色、冰冷且充满铁刺网,与世隔绝,却又坐拥着海面上的宁静与美景。   这是中美合作的特殊管制区,它的名字叫做“中美特犯监管所”。   直升机缓缓停在停机坪,从里面跳下四个特警,全副武装在门外等。   几分钟后,银色的门沉沉开启,四个黑色制服的监所员带着一个靠着手铐的高壮男人走出来,两边人马进行例行安全检查跟交接,时不时交换意见,低声交谈。   “班先生,因为你的状况特殊,我们会先带你回公安局一趟。”其中一名特警替他打开手铐。   他依旧保持沉默,缓缓点头,解开手铐的那一刻他就是自由人,所以平常凶神恶煞的特警也改了语气。   四名监所员拍了拍班珏,最前面的人说:“保重。”   对于班珏这个人,他们各有情绪,也因此对他的离开竟然有些感慨。   十年前他进来,看守所的每个人战战兢兢,深怕这头恶虎不安份,上头还特地调了好几个大块头来以备不时之需。   十年过去了,大块头监所员没有派上任何用场,而他们与班珏却多了份难以表达的默契跟友谊。   班珏目光微凛,抿唇不语。   监所员们知道班珏不太爱说话,这些年来既不回应,也不反驳他人对他的控诉或偏见,他唯一的回答是行动上的安分。   监所里有派系,被关押的犯人当然也有自己的人马,任你班珏在外曾经叱咤风云,进来后当然也免不了被其他早来的“学长”拳头教育。   监所员其实就是公务员,他们多半不想惹事上身,对这些有背景的人不会过度介入,甚至使用“以夷制夷”的方式让犯人管犯人,自然免不了聚众分派,两个“学长”带头欺负班珏,其他人吭都不吭声,当时一根筷子刺入他的腹间,而他却能眉头不皱的扬手往对方脖子一抹,瞬间血流如注,后来才知道班珏用的武器,是中午配餐铝罐上的拉环。   就是上了手术台拔出筷子,班珏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神色泰然自若,而那个被割喉的家伙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医生说下手的人力道控制刚好,且熟知哪个地方是要害,本以为是什么利器,听到是拉环的时后啧啧称奇。   从那次开始,就没人再敢挑衅他。   看到监所员各各舍不得的表情,班珏才开口:“保重。”   说完后他转身往直升机上走,四个特警跟在他身后,那一霎那让监所员产生某种错觉──   逆风而行的他,穿着军绿色的背心,二头肌壮硕与充满力量的青筋,踩着厚靴稳健跨步行走,好像那四个特警是他的属下。   有种人平时潜伏的仿佛深入地心,待有机会释放时,便是让人慑服的日耀光彩。   “恶名昭彰”的班珏十年刑满,今日出狱。   ---   他去了一间小酒吧,美式风格,里头的位置不多却是座无虚席,在这里可见到各色人种,职业多半是工人、船夫或是外籍帮佣,或许不相识,但在酒吧里都有办法熟得像是交往数十年的好友,虽然环境脏乱且烟熏弥漫,但这龙蛇杂处的地方还是跟过去一样,明明已经十年没来,却依然倍感亲切。   班珏走到吧台前,一个咬着烟的男人正好从吧台内的小房间走出来,见到班珏的时候嘴巴一开,烟就掉下去了,那男人正要说话时,一个胸大的女服务生走过来要点餐,男人仓促的打发她,人就赶紧奔过来,像是反射动作般从吧台下拿了三只飞镖给他,接着给他一杯冰威士忌。   班珏淡淡一笑,喝了一口,目光凝聚在男人后方墙上红白相交的标靶,扬手一投,飕飕飕三声,全部正中靶心。   这时一旁喝酒的客人们发出欢呼声,有人趁机跟他碰杯,班珏也扬起杯子碰了一下,接受陌生的善意,场面也因此热络许多。   “看来你没变。”男人一边擦着酒瓶口,一边调侃。“伙食挺好的?”   “里面确实吃得不错。”他摇了摇杯子,澄黄液体在晶透的冰块间流动。“只不过没酒。”   男人忍不住笑出声,这时刚好有两个外国人过来,貌似是熟客,班珏也顺势退开,去另一边坐。   这时一个浓厚的女性香水扑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是刚才被老朋友赶跑的女服务生,正朝他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之前没看过你,你是老板的朋友吗?”   “老朋友。”   话才说完,他就感觉到女孩发育良好的胸往自己手臂上挤,他也没有阻止她,淡淡看着她用力擦着那张干净到不需要再擦的桌子。   “小芬,回去工作。”老朋友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小芬不甘愿的噘起嘴,转头再看班珏时用了酥麻的甜嗓说:“我还有半小时下班,能等我吗?”   班珏斜眼望着她:“或许可以。”   小芬开心的朝他吻别,转身就走了,这时老朋友敲了敲桌子:“兄弟,你应该找我有事?别想在我店里打肉搏战。”   他莞尔,喝完最后一口:“老黄,跟你打听个人。”   “这才对嘛,说吧,想找谁?”   “肤白,身高一米七,左手刺青,34D、23、35。”   老黄微瞇起眼,随后嘿嘿笑两声:“这样的女人不少,不过以你这么大费周章来找我,铁定是要找个不一般的。”   班珏没有否认。   “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是黑还白?”老黄咧嘴一笑。   他沉默几秒,才说:“我自己一个人。”   ……   班珏来到港口附近的闹区,才刚下车就听到老黄碎念:“你这次出来怎么不找以前跟你的那些人?”   “不需要。”他说。“我知道他们过得好。”   “有些跟了马爷,你刚出来先低调点。”老黄说完这句,又拍了自己脑门。“算了,你根本不知道啥是低调,是的话就不会来找马爷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把两把小刀塞入腰间暗袋,最后拉上外套拉链二次遮掩,老黄看到那架势忍不住瞪大眼:“我去,你居然开始用回原始工具?不是敲敲键盘解个什么墙就有钱吗?”   “这五年,我不能碰电脑。”他说。“我跟他们协议过,只要碰了,我就再回去十年。”   老黄干笑几声,转移话题:“老板娘脾气不好惹,一天最多接三张单,要是不合她意还会赶人,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她脾气凶,她的胸也是真对得起她的脾气。”   班珏斜眼看老黄,老黄就在胸前比了个弧状,最后竖起大拇指。   他对老黄后面的胡言乱语没兴趣,依照警方给的资讯再加上老黄对这女的印象,他做好准备就往巷内走,很快的来到17号门牌前停下,斑剥的墙与崭新的门格格不入,大黄说:“敲门不会有人应的,要说代号,每天代号都不……”   他走到对讲机前,按下钮:“奶与蜜。”   三个字一说出来,三秒后门自动往右边缩,班珏走了进去。   老黄没有跟进去,仅是瞇起眼:“看来是白的了?”   班珏环顾四周,空间不大是挑高格局,除了靠墙的楼梯,中间还有一根银色柱子,看样子是直通二楼。   黑色墙面挂着几幅画,白色沙发前的桌子放了几本杂志跟一壶水,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没有半个人来迎接,却像是在等待某个人。   班珏走到一旁的木架上,注视一整排五彩缤纷的颜料跟瓶罐,一尘不染且分门别类放得很好,表示主人对工作的严谨态度。   他以为这种地段的刺青工作室应该是昏暗、拥挤、吵杂,但这一间反而更像是某种文艺沙龙,不会有人知道这种骯脏小巷内居然会有这样的空间。   突然有一阵走路的声音。   班珏转身,就看到中间的柱子由上往下滑下一个女人。   他盯着她,那女人一身劲凉装扮,弹性的贴身小背心,绷在凹凸有致的娇躯上,完美勾勒出珠圆丰腴,顶峰傲然而立的清晰尖挺,小热裤紧实包覆的俏臀,十足性感。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第02章   林隽,资料上说她是个“敌友未定”的女人,她与中美头号通缉犯“马爷”似乎交情匪浅,但根据警方长期追踪,她却从未在外头与马爷有其他会面,反倒是马爷的人常来这里找她。   一个女人在接近半夜的时候放个男人进屋,这身衣着比没穿还更诱人,把该遮得都遮了,却是性感线条毕露,而作为当事人的她还毫无察觉。   敢这么大胆,只有两种状况,一种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另一种就是她本身就靠着这样的方式在接客。   而班珏更相信前者,这女人可能深藏不露,以过去自己与马爷为数不多的接触,他知道马爷极为小心,不可能让自己频繁地出现在某处。   只见林隽不慌不忙地走到音响前,把音量稍微调大,独特的沙哑低嗓与小号的低扬,让整个空间的气氛显得更加慵懒。   “路易阿姆斯壮。”他说。   林隽的眉毛挑起,不慌不忙的来到沙发上坐下,一双长腿交迭,抬头:“就觉得你特别适合这种风格。”   班珏面不改色地低头,平静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她说的理所当然。“但你的朋友告诉我你喜欢爵士乐。”   他微瞇起眼,一时不能猜出她说的是哪个朋友,他的个人喜好很少说给别人听,知道的都是交情匪浅的人:“我朋友还说了什么?”   林隽促狭一笑,那微微瞇眼时露出的妩媚姿态,让人移不开眼。   “怕他说你坏话?”她轻笑。“放心吧,是你要刺青,我当然以你的意思为主,你想要刺哪?”   班珏脱下外套,比了右手臂。   林隽起身,走到他右手边,指尖轻触他青筋暴起的三角肌,黝黑的皮肤隐隐发烫,她仔细端详着,指腹沿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往下。   班珏没有阻止她,目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像一支上好的瓷瓶,这样的距离,他轻而一举就可以把她的脖子扭断。   林隽的手指最后来到他的虎口处上的五个小点,带着一丝调笑问道:“坐过牢?看来你是个坏人。”   班珏不带情绪地回应:“牢里的不一定是坏人,但一定有罪。”   “就像棺材里不一定是老人,而是死人一样。”她浅浅一笑。“你很有意思,想刺什么?”   他望着她水润嫣红的双唇,说:“十.字.弩跟红蔷薇。”   “哦?为什么?”   “十.字.弩是我以前常用的武器。”   “缅怀过去,这答案我居然不意外。”她说。“红蔷薇呢?”   “我第一个射死的女人最喜欢的花。”   林隽眨眨眼,轻咬下唇仿佛思考,最后才微笑说:“你的故事应该比我想象中还精采,罪人先生。”   班珏望着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动作,心里有了底。   他的手往下来到她的后腰,接着缓缓往下来到她的臀部,稍微施力就把她整个人撑起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重心不稳往前一倒,两手靠上他的双肩,长发顺势而下,把她跟他的脸封在这一方小小的暗区里。   女人微微一怔,而他的嘴唇位置往上就可以碰到她的唇,往下就是白玉般的巍峨凶器。   他过去很排斥用性去制伏女性目标,身边的弟兄都验证过这是最直接了当的做法,但他不想处理衍生出来的后果。   再者,并不是每个女性目标都像眼前这个一样,多半都是难以下咽的对象,他宁可死脑细胞,也不要委屈生殖细胞。   她的外貌无懈可击,但是反应却异常的青涩,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这是本能、还是伪装?   “你多高?”她低头俯视他,漂亮的红唇微启,开合时的动作异常诱人。   “一米九三。”他的手臂撑着她柔软的臀肉,她很轻,而且也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她就这样很自然地坐在自己的前手臂上,脚背位置恰好是自己的下腹。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她诧异。   “我刚体检。”   “哦。”她嫣然一笑,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是想找话题聊,没想到你挺认真。”   他深深地看着女人,平静问道:“我的刺青要多少钱?”   “看样式跟要求,无非是看你挑剔的程度,我才能谈价。”她双眸微瞇。“如果是你,我并不介意你用另外一种方式付账。”   班珏目色渐深,因为他感觉到女人不安份的指头在摸抚自己的喉结,而这样的暗示意味极浓。   十年禁欲的日子,能有这样的开胃菜也算得上幸运。   “所以,你要付现?”她悠悠开口,吐露出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付点其他的?”   他什么话都没说,手迅速地换了位置来到她背上抱着,接着就把她抛到沙发上,她发出了笑声:“真不温柔。”   班珏欺上来压住她,灼热的鼻息在她饱满而深邃的沟缝中,说了句:“别对我有过多期待。”   他话才说完,林隽就感觉到右边的衣服被粗暴撕下,瞬间接触到冷空气的皮肤起了疙瘩,但下一秒马上就被一个温热且粗刺的东西摩擦,接着是毫无预预警地咬吮。   她闷哼一声,被他硬如巨石的肌肉手臂狠狠攫紧,她难以动弹,只能承受这单方面的粗暴前戏。   一阵怪异的香甜气味,让本该继续下去的躁动嘎然而止。   女人雪白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而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停下动作。   几乎已经被训练成本能的危机意识告诉他,有个对自己而言很棘手的访客来了。   而对她而言,该是熟客。   班珏瞇起眼,单手一撑就起身,俯视沙发上的女人:“有人。”   下一秒,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反应平淡,双手反后撑起身体,慵懒的爵士哑嗓徐徐传来,整个空间惬意且舒适,仿佛刚刚的敲门声只是歌曲里意外的点缀。   “不刺了吗?”她调侃。“放心,通常都有些状况外的散客,我今天只有你一个客人。”   敲门声又再次激烈地传来,班珏拉好上衣,淡淡地问:“洗手间?”   “左边的木门滑开就是。”林隽说完后又是一阵敲门声,她的眉头轻蹙。“稍等。”   班珏没有回话,拉起外套就往洗手间方向去。   林隽随手拿起门边挂着的薄外套穿上,从监视器上看到门外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比较矮的,咬着烟来回踱步。   她伸手解了电子锁,矮的男人见到她就停下脚步,很快喊了声:“隽姐,可真急死我了。”   “怎么回事?”她淡淡一睨。“今晚的约满了,谁让你们再送人过来?”   面对美人怒瞠质问,对方纵然垂涎美.色.诱人,但眼前这位确实不能得罪,只得缓了声客气询问:“老大说今天只约咱们这位新兄弟,难不成是更上头又送了个过来?”   林隽挑眉,转头看了对方身后五官洋气的魁武男人,问道:“代号?”   “奶与蜜。”   “这是我们组的新人,昨晚跟您通过电话,他叫爵士,美国华裔摔跤手。”对方赶紧介绍。“现在是咱们老大的保镳,这刺青就得要不一般。”   林隽默然不语,思索一瞬后,二话不说转身走进去,两人也跨步跟进来,面对林隽突如起来的反应一头雾水:“隽姐,怎么回事?”   “再你们来之前,已经有奶与蜜的人来过了。”   对方闻言爆了声粗口,又说:“不是给条子盯上了吧?”   这话才刚说完,灯光骤灭,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林隽被一个力道跩住往后扯,下一秒硬实的巨掌掐住她的脖子,抓着她往门口方向跑,这时一道刺眼光线扫过来,林隽只觉得眼前一白,原本嘴上的束缚消失了,感觉到背后一阵风剎然而过,她一下没了支撑就跌在地上。   “该死!”矮子男人掏出腰间的武器就往外冲,依稀可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她想要起身时,一只粗壮大手扶起了她,是那名被伪装的“爵士”。   “谢谢。”顿了一下,她道谢。   爵士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地上的手电筒交给她,她很快的就走去洗手间附近总电源箱那里重启电源,很快地恢复一室明亮。   她这时才定眸认真打量这个男人,与刚才先进来的那个在很多特质上很相似,但若要比较,眼前这个却不及刚才那个。   姑且不论外貌体态,就适才的举动来说,现在的这个明显太嫩,在对自己还不了解的状况下把自己拉起来,她要是共犯,这人就得死。   反倒是稍早来的那个“罪人先生”还聪明点。   若非是贸然停电的缘故,她会以为这个爵士才是假货。   ---   班珏叼着烟,靠在窗边看着外头下起倾盆大雨,一旁的老黄正翘着腿看电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转头说:“班,你跟马爷该不会真杠上了?”   他拿下烟,朝着外头吐了一口,没说话。   “有人告诉我,港口那区这段时间不太平,尤其是17号附近。”老黄说。“那一区是马爷干儿子管的,你不会真是动了人家干妈吧?”   他瞇起眼,脑中浮起女人柔美且娇嫩的曲线,还有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了,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老黄笑了笑。“你的义父在你入狱后几年,找了很多跟你很类似的人训练,不过没个能用的。”   班珏吸了口烟,把剩下的小烟头往外丢,转身走向老黄。   “你入狱前那一票干得太好,他们一直在找跟你一样的人。”老黄把啤酒抛给他。“我听说马爷干儿子手下有个新人,华裔摔跤手,样子颇有你十年前的风范,你义父看过了很满意,你怕是要失宠了。”   他俐落的扳开啤酒罐拉环,不置可否。   “你义父还不知道你出狱了,否则真该让你这正牌的鉴定一下。”老黄揶揄道。   班珏一口喝完了啤酒,手掌捏紧啤酒罐直至变形。   “看过了。”   不入流的冒牌货。 第03章   班珏第一个被交付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因为他没有拿到“刺青”。   这让公安部禁毒局第二十一处的执行效率被上头质疑,但由于二十一处的特殊背景,处长霍尔金一早就去总部开了会,大伙儿想也不会有什么事。   目前禁毒局台面上有十处,而二十一处是今年新开的特殊部门,直接隶属中方国家禁毒办以及美方联邦缉毒署,虽然是处等级,可霍尔金是从美方派过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跳过禁毒局长,直接与联邦缉毒署在北京办事处的首席联络官单独谈话的人。   Kim Howl,中文名霍尔金,黑发碧眼大胡子,处里的人都喊他“大胡金”,也是他才有能力从中美特犯监管所里把班珏弄进二十一处,成为身份特殊的线民,也可以说是卧底。   国外有很多曾经是罪犯,最后洗白与警方联手的案例,国内通常不敢轻言尝试,敢这么做也通常都是小案子,像这样国际联合的大案,戒备跟谨慎程度都是最高级别,贸然让一个过去是罪犯核心的“大人物”成为组员,这担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也只有霍尔金这样的身分才敢保得起。   “老哥,为什么刺青一定要找那女人?”一个穿蓝色警服的男人走来,对穿着轻便黑衫的男人询问。   “因为他们有特制的花纹图案,一般刺青师顶多描其形,但图案都有代表的意义跟代码,很难察觉模仿,等于是通行的身分证。”一位年纪比较大的组员喝了口茶,目光放到不远处大汗淋漓,击打长布袋的班珏。“十年了,也不是以前那种程度的组织,你觉得他能行吗?”   “什么能行不能行?”   “我说班,他离开义父跟马爷十年了,这两人如今成为中美两方联合通缉的要犯,他闲置了十年,能打得进去?”   “要说组里任何一人,都必须要花几年的时间才能潜入,那他只需要几个月。”   “莫恒,别因为他救过你,你就把他捧上天了。”黑衫男人调侃道。“我看他也不特殊,就是块头大了点,充其量是个好肉盾。”   “别小看他,他会帮上我们的忙。”莫恒戴上警帽,瞇眼微笑。“另外,哥,我奉劝你一句,别让他碰到你的手机或电脑。”   “哦,我知道他是黑客,不过他十年没碰电脑了,说不定还停留在WindowsXP的年代?”黑衫男人挑眉。“我还怕他不会用触屏手机呢。”   莫恒大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下午,霍尔金回到处里召集大家开会,讨论“康教授”一案的最新规划。   “根据线民提供的线索,我们要去南区跟康教授交易,虽然我们目前少了刺青让对方降低戒心,但我有自信,我们这群人干起无良军火商的角色也能很称职。”霍尔金一派轻松的说。   “大胡金,难得听到你用这种方式谈案子。”莫恒靠着窗,挑眉笑道。“看来康教授并不棘手。”   “这人对马爷有不满,私下扩充自己的势力,现在亟欲找拥有大批武器的商人合作。”霍尔金说。“他越急,我们就越有利。”   班珏罕见的主动跟莫恒拿书面资料,翻了一翻,霍尔金转头看到他的举动,就问:“班,你有什么看法?”   “他不要现金交易,他要美军专用的重型武器。”他说。“这个要求需要中美两方联合协议,层级可能要直达国防部,必须获得所有官方授权才能行动。”   这句话一出,霍尔金赞许地点头:“没错,所以除了我们处,其他处接不来这案子。”   他沉默,对于康教授这人他不陌生,十年前这位三线城市的流浪教师刚加入义父麾下,还只配跟着初级干部去街头拿少量的货作业绩。   如今去了马爷那能被人称一声教授,还有足够的货来换美军等级的武器,十年的变化太大了。   “大胡金,你说我们还有必要再去搞一个刺青吗?”莫恒突然说。“若是真的能提高任务成功率,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再去试一次。”   “恐怕这回要换人去,老板娘认得出班的脸。”另一个组员说。“虽然我认为班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已经错失机会。”   “康教授跟老板娘有过任何关系吗?”莫恒问。   “没看过两人有任何交集,康教授之所以能让马爷另眼相待,根本原因还是那股书卷气,马爷喜欢特别的人,他们一堆人刺龙刺凤的,就康教授没刺青,在组织里算学历最高的吧。”有个组员说。“再说,有点能力的男人不太会让属下去接近自己的女人或女儿,无论他有多看重这个对象。”   是否要再去刺青的议题没有讨论出结果,因此霍尔金暂时搁置了这个提议,会议结束后,他独自招了班珏去办公室。   “班,康教授这个人,你有多熟?”   “以十年前来说,他碰不到我。”   霍尔金挑眉,用了很无奈地语气:“层级太低,我明白,所以这行动你或许帮不上忙。”   “嗯。”   “那最近你休息一下,若有新安排再找你。”   ---   “兄弟,你最近挺闲的?”老黄倒了一点白酒给他,看着他拿起飞镖往一旁的红白标靶丢,命中红心。“要不我给你介绍个赚钱的机会?”   班珏没有回话,默默喝着酒。   “今天凌晨12点在13号仓库,有个摔角比赛,赢的话有10万美金。”   老黄看班珏兴致缺缺,夹了个冰块丢到他酒杯里:“哦我忘了说,刺青老板娘会去。”   本以为说出这句话班珏会有反应,但显然他没有任何表情起伏,老黄说着有些没劲,索性也不说了,看着老友又喝了一瓶威士忌后就离开酒吧。   凌晨一点,老黄收店回家,才发现车库里的车不翼而飞,想了三秒就知道谁开走车。   啧啧,估计今天有人不会回家睡了。   ---   13号仓库是个很特殊的会场,平常早上拿来放港口下柜的零星散货,晚上就成了私人竞技的比赛场地。   近两个月都举办的“麦可先生摔角赛”,由珠宝贸易商麦可先生发起,他本人并不爱看摔角,纯粹只是为了追求一位爱看摔角的女人,想讨她欢心。   “瑰拉,我很开心你愿意过来。”麦可非常绅士地弯腰,亲吻眼前人的手背。“这次报名的选手都有很不错的比赛经历,想必会很精采。”   班珏在不远处的入口排队进场,恰巧就看到高级轿车前的这一幕。   看来传闻中让珠宝商一夜掷千金的神秘女人,就是林隽。   这女人很不简单,游走于马爷跟麦可之间,在这个地区也算是混得开了,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脾气挑客人。   班珏没有料到林隽算是裁判之一,除了主要赞助商麦克提供的10万奖金外,林隽主动提议,要给今晚的获胜者免费的刺青,不限任何花纹跟部位。   他感觉到选手区的位置发出异常激动的欢呼跟叫嚣,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观众感觉到班珏的视线,主动压低声音说:“你第一次来看吧?”   “嗯。”   “好奇选手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对方问。   “不是因为奖金?”   “当然不是,是为了刺青,明确的说,是为了刺青的人。”对方笑得微妙。“外行人只知道那女人刺青价码高,不限花纹部位是省了一大笔,但内行人嘛,谁真在乎你花纹部位,要的是姿势跟体位。”   他双眸微敛,静默不语。   对方说完后,他就听到麦可拿起麦克风,语气有些无奈:“我的瑰拉,你是要杀死我,你知道我不会摔角。”   只听见女人发出笑声,从容不迫的坐下。   现场气氛被迅速炒热,上来的选手比以往更卖力,而其中有一个特别强势,截至目前为止已经陆续撂倒了三个人,夺冠机会最高。   班珏认出那个人,是那天在林隽店里看到的男人,“奶与蜜”真正的代号持有者,高仿自己的冒牌货。   他起身离开观众席,往外走去。   半小时之后来到决赛,毫无悬念的,名叫“爵士”的参赛者拔得头筹。   这时麦可突然喊了暂停,跟裁判商议了几分钟,突然宣布要给现场其他人机会,看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挑战爵士。   大伙儿心知肚明,麦克就是不想要今晚出真正的冠军。   观众席上嘘声不断,麦可脸色胀红的继续鼓动,甚至还提出败部复活战的想法。   林隽看出台上的爵士有些不高兴,她自然知道那群选手有什么心思,爵士好歹算熟人,她其实对这结果很满意,不过她千算万算就没料到麦可会不服气。   若真换了爵士以外的男人,她还真有些不方便。   这时从观众席的通道上走下一个男人,背光而来。   麦可很开心有人愿意捧场,喊着灯光师把光线打去那位勇士身上。   那人光着上身,有着健壮的胸肌与腹肌,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与明显的青筋暴起,她这一晚上看多了各种肌肉形状,就属眼前这位最有力与美的张力。   林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她终于找到这个人。   只见那人像是很熟悉比赛一般直接走上擂台,稍微舒了筋骨站到爵士对面,一句话都没说,却显露出自负跟鄙夷。   这让爵士的脸色微微不善。   林隽站在台下打量两人,这么一比较才发现自己没错,他们真得有些相似,可无论外在多么雷同,拥有压倒性气势的男人,就只有一个。   好像刚才势如破竹的优胜者,是刚上来的这位,而非是爵士。   裁判见两人都摆好动作,一喊开始,两个男人伏低身子,双眸犀利互视。   只见爵士迅速地抓住他,抱腰后作势要背摔,却没想到他大手用力扣肩压,抬腿膝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十字手臂固定箝制住他。   爵士猛烈地朝他腹部打击,林隽在底下看得胆战心惊,爵士的拳头刚才已经让好几个参赛者吃不消,顶多撑到四五拳就会松手。   可意外的是,那人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像是在消耗爵士的体力,果然他一抓到爵士攻击露出疲态,立马抱紧爵士,毫不犹豫的手臂套锁,直接把爵士过肩摔后,坐击式压制住。   短短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比赛就逆转了。   这轻松地程度就像是教练在跟学生上课一般,看得其他参赛者目瞪口呆,观众各各血脉贲张。   里面最吃惊的就是麦可,他本来以为可以耗得久一点,没想到一下就结束,实力还如此悬殊。   麦克不知道这人是何方来历,也感觉得出眼前这位不好妥协,所以不敢再多讲什么,奖金给了之后就迅速闪人,连跟林隽多讲一句话都不敢。   林隽抬头看他,同时把一张纸条塞进他的裤头里。   “幸会。”她说。“我一直想找到你。”   他凝视女人裹得紧实却曲线毕露的贴身上衣:“我是为你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2/13-今天留言2分的小伙伴也会有小奖励掉落:)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认真看 :3 真的很谢谢你们 :) 第04章   林隽没有怀疑他这句话,她也明白今天的碰面绝非真的凑巧。   都是两人处心积虑的制造机会罢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男人没有打算收敛对自己的兴趣,反而直接的让她难以回应。   这时他突然说:“等等。”随即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爵士正巧低着头在听别人说话,眼角瞄到班珏前来,目露警戒。   爵士眼前的矮子男人也循着视线看去,用着怪里怪气的语气说:“要不是看到麦可吓得屁滚尿流,我还以为这垃圾找来暗桩摆我们一道,不知道我们这位必须拿冠军吗?”   他听得出对方言下之意,是摆明了背后有人,他今天可能走不出13号仓库,于是他看了爵士一眼:“我不在乎这笔钱跟名次。”说完后他直接把口袋内的支票塞进爵士手上。   爵士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支票。   “你不是为了钱来?那你来干嘛?”矮子男人瞪大眼。   “找人。”他说完后转身要走,矮子男人抢先一步拦下。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面?”   班珏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那天他迅速离开林隽的店,他很确定追上来的就是眼前这矮子,这一区地下势力的副指挥官。   最后他当然没有被追上,而且这矮子调度人力很慢,那时他已经潜入胡同里的民房仓库,凭着对地形跟遮蔽物的后天躲藏经验,这些人没发现自己。   而他能肯定,在林隽店里被手电筒照到的同时,他的脸挡在女人飞起来的黑发之后,那零点几秒的瞬间除非是受过训练,否则这矮子不会真的知道他长什么样。   所以矮子并非真的认出自己,而是用一个别扭的方法套近乎。   “没见过。”   “我想也是,我看你的资质挺好的,有没有兴趣来干我们这一行?”矮子很大胆的拉着班珏走到另一边,压低声音。“我们现在需要你这种高手,我老大缺保镳。”   面对这种近乎愚蠢的招揽方式,班珏沉默不语,这货色能干到副指挥官,看来马爷底下真没人了?   见到班珏没说话,矮子又赶紧说:“实话告诉你,我们最近招人,要的就是你这种的,体格好,会打人还不怕死的,你要是愿意,我包准让你比那家伙混得更好。”   他淡淡地瞥了不远处的“冒牌货”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他不怕死?”   “怕?干咱们这行都是用命博大的,怕死还怎么玩?”矮子挤挤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怕死。”他收回被矮子拉住的手,淡然回应。   矮子错愕的看着班珏,班珏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转身迈开步伐走了。   而塞字条的女人,也不见了。   ---   摔角赛以后,他就只去两个地方,老黄家、老黄的美式酒吧。   那时塞他裤头上的小字条,他看也没看就放进钱包里。   他的习惯是不做多余且会自找麻烦的事,无论他对这个案子多有兴趣。   而他很明显知道,开了这张字条,就像开启潘朵拉的盒子般,诱导他做出错误决定。   老黄正擦着酒杯,看到班珏拿着笔在菜单上写了几个英文字,Quella。   “怎么写这名字?”老黄失笑。   “你知道是名字?”   “瑰拉,女人的名字,并不多见。”老黄把杯子放进吧台下方。“有个含意,叫做杀手。”   ──瑰拉,杀手。   他放下笔,把写了名字的纸张揉成一纸球后,稳稳的抛掷进垃圾桶。   “好球!”老黄吹了口哨。“你那天从13号仓库回来后就喝了几天闷酒,怎么回事?”   他没说话。   老黄也习惯老友的态度,径自又道:“打输啦?缺钱没关系,我缺个洗碗工,你要不嫌弃就去后面帮个忙?”   他喝完最后一口,把杯子放到桌上,直视老黄。   老黄被盯得头皮发麻,赔笑:“看啥?我开玩笑的,您哪能干我这粗活?”   这时服务员刚好端了客人喝完的酒杯过来,托盘才刚放下,他伸手就按住,把自己刚喝完的杯子放上去,什么话也没讲就把整个托盘端起往后头走。   服务员被这大块头弄得楞住,老黄错愕三秒回神,转头拍了拍那人:“没事没事,我新招的洗碗工。”   班珏在厨房待到晚上11点,厨房两袋大垃圾要拿去外头丢,臃肿的厨师从高处下来,气喘吁吁:“后头有垃圾车,你丢完就可以下班了。”   这时口袋震动两下,他拿出手机看了几秒,厨师瞧见他用按键型手机,忍不住揶揄:“这年头还不用触屏?你没朋友圈啊?”   他淡淡地看了厨师一眼,单手轻松拎起两个大垃圾袋就往后门走了。   厨师翻白眼嗤笑一声,也没再注意他。   班珏把两袋丢进垃圾车里,这时他闻到一股香甜味道,是之前在林隽店里闻过的,现在仔细一想,就是廉价的古龙水气味。   不意外的就听到两个男人的交谈声,班珏迅速隐身在垃圾车后的间隙,蹲下伏低。   “教授这回带了六十单位的货走了,交易对象听说是打过加萨战争的武器商,跟美军关系很好,这批武器比之前的破坏力强,看样子以后能长期合作。”其中一人叼着烟说。   “中东人?”   “不知道,但听说里头有咱们这里出去过的老人,你也知道教授怕死,里头没熟人他不会冒险,所以只要熟人没出现,教授也不会露面。”   “听说这笔够大,或许会冒险一次?”   “谁知道呢?”   班珏看到他们聊着走入另外一个巷子,确认对方不会返回后才起身,按了快捷键拨了通电话,对方2秒就接起来,传来机械音:“苦艾。”   “金巴利。”   彼此暗号确认,霍尔金的声音才浮出:“班?”   “队上安排谁刺青?”   “还没有人选。”   “消息,康教授没看到刺青,不会出现。”   “你推荐谁?”直截了当地问。   几秒的沉默,让霍尔金明白了意思。   “班,你自己当心。”通话结束。   ……   莫恒看到霍尔金挂电话时的无奈微笑,好奇地问:“怎么了?”   “班要去搞定刺青。”   “不意外,他是最好的人选,就算开头有点失误,但有他加入这次行动,他的保护色会让我们更好完成目标。”莫恒笑道。“班的资料你早就摸透了,到现在还不信任他?”   霍尔金淡笑不语。   班珏的义父是隐居于缅甸境内的少数民族中的领袖,以贩售新合成药品而挤身全球富人排行榜前100名,销售据点散布五大洲。   对这贩毒集团而言,中国是他们前体化学品的来源地,也就是制造新合成药品的原料──如麻.黄.素或是亚.麻.黄.素等等,地下70%的原料来源是中国,其中有很多能网上直接与中国实验室订购。   班珏的义父训练出一批专业的化学家,运用合法药物重新拆解设计分子结构,制造出还未被列为管制的新型药品,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由于法规对化学品进出口的管制还未成熟,中国俨然成为他们最顶级的供应区。   而曾经负责中国南部到缅甸这条线的人,就是班珏。   “金,我其实很怕班成为我们的敌人,他是整个行动中最有价值的线人。”莫恒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吐了气。“我用了交情唤醒他的良知,说实在我也没太大把握。”   受过高等教育,庞大的人脉、对计算机的深入研究与极为特殊的体格,注定让班珏成为贩毒组织里最难搞的对象,那时中美联合要逮捕他义父,班珏在其中的时期根本无计可施。   若非是班珏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某次行动中故意露出马脚自投罗网,他们根本抓不到他。那时他蓄意放走义父,独自承担所有罪名被捕入狱,一审跟二审判他死刑,三审判他无期徒刑,关入特犯监管所终身监.禁。   他被刺激的缘由至今仍避而不谈,但这似乎激发出他对义父潜意识里的不满,所以他最后被成功吸收成线人。   这十年的时局变化,让很多安排好的事都失控了,要不是班珏义父跟马爷这几年太不安份,他们也不会把班珏放出来,毕竟他们都领教过这人制造的麻烦,一旦放行无疑会造成社会紧张,这次的特殊安排,也是看在霍尔金的身分上给的特权。   换言之,若二十一处把班珏弄丢了,他们每个人都要接受最严格的惩处。   “最有价值,却也最难控制。”霍尔金说。“你再派几个弟兄私下盯着,就算有状况也来得及回防。”   莫恒没说话,仅是点了头。   ---   今夜的港口温度异常低凉,或许是半夜2点的关系,港口附近的热炒店也打烊收摊,整个区变得很安静,人烟稀少。   班珏套了件连身帽T,把摩托车停在巷子口,低头徒步走入小巷17号,他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小字条,蹙紧眉头盯了几秒。   他抬头看二楼,透着窗帘还有微微的光线,有可能还没睡。   于是他走上台阶,压下门边对讲器,平静说出代号。   “甜棒棒。”   作者有话要说:  2/14-情!人!节!快!乐!   今天留言2分,也会送上情人节陪伴小奖励:)   ---   这次的留言跟收藏都上得非常快速QAQ   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照顾,每个留言我都有看。   希望你们也喜欢这个故事 :) 第05章   林隽其实有些捉弄意味,不过自己显然小瞧了这男人,没料到他居然真的用这代号回来。   半夜2点,大多数人已经熟睡,却刚好是地下活动正热闹的时刻,所有台面下的、隐密的那些事,趁着夜色正浓快速交换或掩埋,这男人身怀秘密,会用这样的时间点登门拜访,想必对圈内的行规有些涉猎。   离比赛已经好几天,林隽本想这人不会再出现了,而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这么期待过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林隽按了门开关,不疾不徐地走到音响前放了轻音乐,再把室内的灯调成黄光,迎接贵客。   男人稳健踏步而入,她旋身看到他一身黑色皮夹克跟牛仔裤,站在黑墙前面看着挂画,她看出他今天有目的,而且势在必得。   “十.字.弩与红蔷薇?”她走到他旁边。   “这,多少钱?”他突然问。   循着视线,她看到那幅折翼天使与荆棘的画,淡淡地说:“这我不做了。”   班珏听得出她声音里不自觉透露出的低落情绪,不打算细问。   “除了这幅画以外我都能帮你做。”她说。   “就照原本谈好的。”他脱下夹克。   “好。”她觉得他今天的目的不只这个,但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林隽带他走进后面的隔间,单向玻璃墙,中间一张大的黑色皮椅,一旁放置饮料跟点心,还有隐藏式的电话跟书架,墙边有洗手台,靠墙处一排热带风情的盆栽,增添舒适慵懒的氛围。   她清洗好双手,端了盆水放到旁边的移动式小桌,拉了张高脚椅到班珏身边,她双手抓住他的前手臂,细细打量许久。   班珏看着她目光专注,低头望着她娇小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游移,她的手太小了,两手圈起自己的肌肉还很勉强。   接着她拿起温毛巾敷上他的前手臂,按摩的同时也慢条斯理地问:“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班。”他淡淡地回应。   “瑰拉。”她也回答。   一阵按摩后,她替他清除了前手臂的毛发,然后把画好的图腾印在他的手臂上,蓄势待发的十.字.弩与缠绕在四周的红蔷薇花圈,经典却又不失严肃。   确认好他要的角度跟位置,林隽拿起消毒好的刺青针,好心提醒:“不舒服跟我说一声,会有点刺痛。”   他没说话,阖上眼躺好。   林隽对他的反应有些讶异,以往过去每个来刺青的男人大多会在过程中挤眉弄眼,甚至喊痛,眼前这位倒淡定。   也是,被爵士连击十多下还神色自若,或许忍耐力非比寻常。   她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刺破皮肤绘制轮廓,依序上色,这过程中她没有被打断,男人一声不吭,要不是看他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还以为这人死了。   刺完后,她替他擦了保养品,再用透明膜把前手臂包起来。   全部完成后,林隽才看到男人张开眼睛,然后缓缓转头凝视自己。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没料到他提了个要求:“有电脑可以借用?想查个东西。”   林隽踌躇几秒,微笑:“你手机不能查?”   他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按键型手机,她调侃:“还不知道你这么……复古。”说完后拿出自己手机,又说:“要查什么?我帮你。”   面对这预料中的反应,他说:“东方体育中心,下个月活动。”   她很快意会:“WWE?中国之星选秀?”   他凝视她听到摔角时双目泛起灼灼神采,微微点头。   正当她要继续说话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来电者,雀跃之色黯淡几许,低声致歉后走去接电话。   班珏也没有催她,抬起刺青的手臂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还在说着电话的女人把一台银色笔电拿进来,用嘴型告诉他让他自己查。   这通电话来得太即时,省得他为了拿到她电脑跟她迂回。   半小时后,林隽说完电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身小跑步往小房间去,便看到男人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银色笔电阖上放在旁边。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笔电前,打开后看到网页上关于WWE赛程的公告,转播时间以及比赛规则,热血贲张的动画以及历年冠军的剪辑影片,上面每一个选手的名字跟喜好她都倒背如流。   拳肉拚搏、汗水淋漓,暴力美学的肉搏天堂,观赏这些足以让她忘却平常的烦恼跟压力。   眼前这男人无论什么来历跟目的,她必须说从体格跟兴趣上,这位比起过去送来的“礼物”都还要来得更合心意。   只是再可口的东西,也动摇不了她最终的目标。   ---   “叮叮”两声,让值大夜班的二十一处资讯组员睁开惺忪双眼,看到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视窗瞬间清醒,转头用力拍身边伙伴:“班真的骇进去了!”   他们耗了两年多,一直想要突破这道防火墙,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也不知道班用了什么方法搞到这么高层级的帐号,这下他们除了能掌握接下来马爷组织里每一个人的动向跟货源,甚至还能制造假身分给老板娘刺青,后续就能安排组员卧底,最后一网打尽。   五分钟后,霍尔金跟莫恒都到了会议室,所有干部即刻开会。   “太好了,这下有没有刺青都无所谓,我们已经能掌握他们躲藏的位置跟资料,之后行动就准确多了。”霍尔金难掩激动,双掌放在桌面上环视每个人。“我们首要还是以康教授为目标,现在已经知道他住的地址跟每日行程,安排几个人去康教授家里外蹲点,然后……”   “等等。”莫恒打断了霍尔金,本来附耳的手机放下。“先别急着安排,等班回来再说。”   “我懂我懂,班做得很好,我们会欢迎他。”霍尔金笑着说。“但我们必须要把康教授看紧了,现在就该安排人去盯着。”   “还不急,班说等他回来再安排。”   莫恒过于冷静的态度让霍尔金嗅到不对劲,喜悦之色趋缓:“怎么回事?”   “他电话里没细说,总之先让我们按兵不动,说要是我们现在就大动作盯哨,恐怕会适得其反。”   霍尔金沉默几秒,才点头:“好吧,他最好能给我合理的答案。”   班珏风尘仆仆进会议室时刚好是一小时后,他二话不说走到资讯组员面前,比了屏幕:“把康教授的资料夹打开。”   这时有个组员看到班珏这么指使人,有点酸溜溜地说:“说不能碰电脑你也碰了,回来就孙子了?”   班珏转头斜睨对方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屏幕上,转头问霍尔金:“周日的行程,你看到什么?”   ──中午12点,泰国菜餐厅,与陈先生品尝科提加奶酪。   ──下午2点,迪士尼乐园,与罗莎伉俪出游。   ──晚上7点,倾城佳人会馆,刘先生骨董拍卖会。   “看起来都是很平常的交际应酬,如果真得要盯,晚上7点的拍卖会应该会有不少目标。”霍尔金凑近一看。“莫,你怎么看?”   莫恒点了头:“我跟你想法一样,会针对骨董拍卖会。”   班珏沉沉吸气,才说:“骨董拍卖会,对于我们而言是交际应酬,而中午跟下午的行程,才是重头戏。”   “泰国菜餐厅?别告诉我冬荫功汤有特殊意义。”霍尔金调侃。   “康教授离婚后再娶了个泰国贵族,他迷恋东南亚的一切,会让他选择在喜欢的地方见面的人,代表这人的重要性跟交情有别一般。”他平静说道。   “所以这位陈先生是康教授的合作对象?不过陈这个姓太普遍,太难找到人,也不知道交易什么。”莫恒皱眉。   “我们不一定要找到是哪位陈先生,但已经知道他交易什么。”他凝视屏幕上的字。“奶酪的暗语代表可.卡.因,而科提加这个品牌是墨西哥的城市名,因此这一批货是来自墨西哥的可.卡.因。”   众人静默一阵,莫恒才又开口问:“那迪士尼乐园呢?”   “这批货拿到手后,买主可能是这对罗莎夫妇,选迪士尼乐园只是碰头聊天,不会交易。”他说。“这个地点会让初次见面印象更好。”   “为什么?”   “因为很少有警察会去迪士尼乐园,那里只有普通警卫,再加上平民多,大部分都是孩子,是个很有安全感的地点。”   听完班珏的分析,霍尔金静静深吸,好半晌才说:“我们跟康教授还没有约时间,行程多久更新一次?”   “凌晨四点前回报当天行程,但有两个人不用。”   “哪两种?”   “马爷,还有马爷的女人。”他说。“康教授是核心管理层,除了这两个人的帐号外,其他人看不到,另外行程也不一定照实写,要是照着上面资讯去抓容易露馅,倒不如先敲定见面时间,看康教授会不会上报,再来评估行程回报的真实性。”   “那这系统里有什么是真的?”霍尔金好奇地问。   “职位、个人资料,曾经交易过的对象,或是组织帐务不会有太大出入,我已经都备份。”他一边说,一边退出了系统。“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期间不要登入这个号,等我们与康教授约好时间再上。”   莫恒听出端睨,疑惑问道:“你是骇了谁的帐号?”   “马爷的。”   众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欢呼声跟抽气声,霍尔金瞪大眼:“怎么搞到的?”   “从他女人那。”   ……   “班,辛苦了。”莫恒拍了他的肩膀。“有些人大半夜值勤脾气比较大,对你不礼貌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说完后朝他丢了罐啤酒。   班珏准确接住,扳开拉环喝了一口,没说话。   “大胡金对你应该比较放心了,而且你刚才的反应也很正确,你出了门碰电脑是执行任务,回来了懂得守规矩,只能说你这举动是给咱们这些保你出来的人面子。”   他一口气喝完啤酒,随手就往对面的垃圾桶投掷,拿起钥匙准备要走人,莫恒拦住了他:“兄弟,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搞到马爷帐号的?”   班珏低头看了莫恒几秒,淡淡地说:“骗的。”   “怎么骗的?”   “想我骗你?”   “想。”雀跃。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他无奈走到电脑边,莫恒兴奋的凑近要看,却被他吩咐。“先去巷口买几个串回来。”   “好好好,马上去。”莫恒笑道。“你要等我回来再表演。”   他挑眉,看样子是同意了。   莫恒拉了个年轻组员一道去买,巷口的摊子小但味道香,有不少人排队,等待的过程中,莫恒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打开才发现是封由银行发过来的邮件,有个不常用的地区尝试登入他的网路银行,建议立即修正密码。   莫恒照着步骤输入帐号密码更正,再去网站登入成功后,心里想银行的资讯安全做得不错,下回去领钱的时候跟行员鼓励一番。   买完后回去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班珏刚好起身,关上屏幕电源作势要离开。   “喂喂……你要去哪?”   班珏缓缓走到莫恒面前,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钞,低语:“还不知道你这个月只剩下200,这顿我请。”说完后就直接出去了。   莫恒一头雾水的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很快地走去屏幕前把电源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自己的网路银行登入页面,而左下角的小视窗里,有两行字。   “以后看清楚寄信的Email是什么再回复,记得换密码。”   莫恒掏出手机看刚刚那封邮件,赫然发现寄件人的Email是“stupid-is-you.com”,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班珏用这封信钓他。   他啼笑皆非的传短信过去调侃:“你让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不久后,那人回传讯息:“嗯,也别太相信我。”   莫恒咬着羊肉串,快速地打了回复。   不远处,那人从外套内袋拿出手机,凝视小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兄弟,我信你。”   这句话仿佛开启了他过去最难熬且沉重的记忆,曾有一个人也如此笃定的说过信任自己,最后自己为了偿还这份信任的恩情,渐渐沉沦。   而现在看到这种话,或许只是同一条船上的廉价客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5-情人节后一天【doge】 我一点也不羡慕!!!   谢谢大家的留言跟撒花 :) 砸雷量力而为:) 不要破费XD   存到买V支持就好,谢谢你们啦QAQ~~ 第06章   林隽的手机里只有记录一支号码,是妹妹林咏。   12年前家境优渥,而后父母经商失败自杀,亲戚无法收留而让她与妹妹被社会局分开安置去不同家庭,她的养父母是小摊贩,家境一般,而妹妹被一对经商的夫妇收养。   适逢家变,从小感情深厚的姐妹也因为现实而疏远,虽有联系方式,但毕竟生长环境不同,加之大人们的个人因素,关系逐渐淡薄,仅是逢年过节联络几句。   当时她的养父母因病双双过世,林咏有来灵堂致意,那是她与妹妹分开后,睽违已久的见面,也让姊妹俩的关系回温。   她们的外貌相差无几,但实际上也很不像。   林咏举止优雅,由于父母事业成功,连出入都有保镳,衣着也非同一般了,对比妹妹的素雅乖巧,林隽就艳丽张扬许多,说话直接。   那时与妹妹聊天,言谈中她感觉林咏对生活的压抑与胆怯,她鼓励妹妹要勇敢追求想要的事物,这让总是被养父母控制的林咏受到激励,便答应自己会尝试一次。   林隽以为是为妹妹好,却没料到结果让自己后悔莫及。   她的妹妹爱上一个毒虫,为了这人抛弃出国机会,甘愿成为情妇,毅然决然离家。   面对如此局面,林隽承受了林咏养父母的怒骂跟针对,甚至被搞到被迫关闭刺青工作室,躲躲藏藏后几个月,最后对方找了“有力人士”来关照自己时,一批穿着西装的壮汉及时出现,带头的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搂着的是她的妹妹。   她因为林咏的关系,成为北方极道家族的专用刺青师,而她的手艺也确实高超,承揽了所有入会成员的刺青工作,没有实权却也没人敢惹她。   但她没有因此被迷惑,最大的目标就是让林咏离开这个男人,她知道这男人暗地里的勾当,妹妹是自己世上仅剩的亲人,她无法看着妹妹陷入如此危险的环境里。   纵使这人好像真的很爱妹妹,但林隽清楚知道这份爱很危险也很薄弱,干这行能如此心安理得,她不认为妹妹向往的爱情能在这种人身上实现。   爱情使人盲目,林咏并不听劝,此时林隽真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听话,但显然是自己激起林咏的叛逆,只要自己不同意的事,林咏就越想做。   比如像这次,林咏想刺跟男友一样的刺青,起初林隽果断拒绝,林咏冒险想要找别人刺,马上就被她男友给抓回来,当着林隽的面对林咏说:“我不希望你刺,但你真的想刺只能说服你姐,你要给别人看到身体,我会杀了他。”   这一两个月,林咏天天打电话来说服林隽,林隽没有改变心意极力否决。面对女人异常的执着,那总是神秘兮兮的极道老大也深夜过来与林隽聊了几次,不过很罕见的是,他认同林隽的想法,他也不希望林咏刺青。   “我喜欢小咏干干净净的样子。”他说。“这样才特别。”   林隽对这男人的用词感到疑惑,妹妹的外貌跟气质都有很多形容词,但绝对跟“特别”没有关系。   不过她并不想要揣测这危险男人的真实想法,只承诺他不会让妹妹刺青,她也希望保留妹妹最初的那一面。   所以就某种现状来说,她跟这男人有了共识,而这个“妹夫”也给了她不少好处,但她很清楚知道这些是建立在林咏受宠,一旦这关系没了,她们可能遭受的处境恐怕是生不如死,所以她从未掉以轻心。   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接到林咏电话了,却没想到是在这么不巧的时间打来。   “姐,拜托……我想给他惊喜,你就帮帮我,好吗?”   “马爷跟我说过了,他并不希望你刺青。”   “他、他就是这样,可他生日要到了,我想要有点改变。”林咏的语气夹杂哭泣。“他最近不太理我了……”   林隽深深吸气,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只见他抬起手臂端详刺青处,她思索几秒便上楼把自己的笔电拿下来,一方面怕他等太久,另一方面也想藉由他查询的时候留下纪录,她私心也想知道更多关于比赛的事。   “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我在听。”她说。“有时候大改变并不会是好事,尤其对方也表明过不希望如此,你的变动或许会让原本你拥有的东西更快消失。”   “我不认同,我知道改变是痛苦的,当初是你给我鼓励的,为什么现在你阻止我?”林咏说。“爸妈逼我相亲,你告诉我追求爱情不可耻,你说人都要有一次为某个目标拚尽一切的傻劲。”   “但并非每件事都需要这种勇气,你现在是冲动。”林隽语气平静。“马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说不喜欢的东西,你有看他留下来过?”   “他对我不一样,刺青只是一种情人间的乐趣,网上说……”   “你宁可相信网上乱七八糟的两.性文章,也不相信你的男人说不喜欢?”林隽难以置信地质问。   “他根本不是不喜欢!他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看过那贱人的照片,脖子上到背上都有玫瑰花刺青!”林咏提高音量,语气哽咽。“我打给他,他不接我电话,不然就是跟我推说忙,我……”   “小咏,你得要先冷静下来,没查证的事千万不要去问马爷,保护好你自己。”林隽严肃提醒。   “姐……我去找你好不好……”   听到妹妹委屈的声音,林隽软了语气:“知道了,你要过来前先说一声。”   又跟林咏聊了些近况,最后妹妹突然说:“我听马爷身边的阿勇说最近有警察盯上你了?”   “只是一些误会,况且我只是个刺青的,客人来我也不会身家调查。”   “可我听说有人假冒道上的兄弟去找你,你注意点。”林咏继续说。“有几个警察是熟面孔,你要发现不对劲,记得……”   “你别搞错对象了,谁才是我们要小心的?”她语气轻浅,却咬字很重。“若我可以选择,我只想带你走。”   话筒里沉默了一瞬,最后林咏叹气道:“我真希望你能放下成见。”   “晚了。”她说。“休息吧。”   也不知道她的晚了是时间还是时机,亦或者都有,她只是不想再跟妹妹做无谓的争辩。   “姐,你多照顾自己。”   电话挂掉后,她脑袋里思绪有些乱,倒了杯水喝就转往刺青室走去,此时突然闪过林咏说的话,好奇跟怀疑的驱使下她加快脚步回去,就看到那个人躺着,电脑好好地放在一边。   她赶紧看电脑屏幕,查了一下浏览纪录,发现都是关于比赛的网页跟新闻,松了口气。   那一瞬间她以为眼前这人是警察,她确实需要警察,但她不需要会蠢得自露马脚的那种,若他真的看了或查了什么不该动的,她真怕这人会死。   别枉费自己还挺喜欢他的,要是这么随便就死了,太可惜……   她只愿这家伙只是一般人,但又想起初次见面的状况,就知道希望太过渺茫,她不过是贪图现在安逸的状态罢了。   男人健壮的体格与不多话的性子,是她会喜欢的特质,不禁油然而生一些情绪,但她很快就回神压抑,因为她知道自己与林咏的处境如履薄冰,她不该这时候爱人。   更何况这位罪人先生才刚出狱,她不想爱上他之后,又让他被送回去。   ---   班珏是在前一天凌晨被通知,隔天早上10点要与康教授见面。   莫恒提醒他要穿得体面一些,必须要让对方觉得他们是有能力提供得起这样的军火装备,不过当莫恒说完后却又突然笑出声:“老天,我居然跟一个曾经的大盘商说这些,你说我们这次行不行?”   “成功机率高,毕竟这等级的货色并不常见,只要没有出什么意外,光是那几组飞弹就能让他们松懈。”他说。“另外,我不过去。”   “为什么?”   “不能保证对方有没有以前的熟人。”   “嗯,这确实得小心。”莫恒说。“这次有机率会碰到马爷,据我们所知康教授应该是要私下跟我们碰头,算准是马爷出国的时间。”   班珏瞇起眼,沉默。   “根据系统信息,高层临时召集各分会跟堂口的人一大早去总部开会,我们里头安排的人证实了这件事。”莫恒又说。“我想康教授应该是跟我们差不多时间知道这件事。”   “信息不一定准确,而且他们最近没什么大动作。”   “我也觉得挺反常,另外还有一点,再怎么谨慎也不可能不去找女人吧?”莫恒说。“监视老板娘也没什么实质内容,这女人除了出去买日用品,唯一接触的就是送报的跟送牛奶的,无趣的很,我都怀疑她被抛弃了。”   班珏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但是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他还记得假冒林隽邮件时马爷的回复,能让这样的人如此迅速且不怀疑的把帐户资讯交出,表示这女人很受重视。以他所认知能干到极道顶端的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多疑,他的义父是,马爷也绝对如此。   而对比这些时日马爷并未与林隽通话或见面,看在外人来说可能是抛弃,但他却认为马爷或许有了什么重大计划,林隽得排除在外,这恐怕不是疏远,而是这女人有可能就是马爷的软肋。   念及此,他抬起手端详刺青,看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2/16-大家新年快乐:) 谢谢你们的留言跟撒花^_^ 第07章   林隽早上5点就接到电话,她强打起精神看了屏幕上的名字,翻身下床拉了件外套就下楼,很快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走进来的是林咏,抱着一只猫,身后还有几个男人提着她的行李。   一大清早就扛这么多东西过来,她暗暗担忧却故作平静:“怎么突然过来?”   林咏把猫咪放下来,亲密地挽住姐姐的手:“我跟他说要来你这儿住几天,没意外他是下周回来,那现在是不是就能先帮我刺青了?”   她仔细打量妹妹的表情,暂时打消了马爷抛弃林咏的想法,后面帮林咏放好行李的部属也朝她点头示意,随后退到一边去站着。   林隽直觉有异,看了林咏一眼低语:“马爷下周回来?”   “嗯,对啊。”林咏答得理所当然。   “看来并不然。”她瞄了眼后方的部属:“林咏要出门了?”   “是,老板提前回国,6点半要到衍山总部开会,特别交代林小姐同行。”部属恭敬说道。“另外老板也让我转告您,今天请不要外出,直到林小姐回来为止。”   她静默几秒,才说:“知道了。”   林咏睁大眼睛,诧异地看林隽:“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了?他们都还没说话呢。”   “两个大男人会没事杵在那站着?我没眼瞎。”她没好气地说。   “嘻,姐就是比我细心,那我回来你再帮我刺,不能食言哦。”   送走了林咏,林隽低头看到那只林咏带来的虎斑猫,走过去把牠抱起放到沙发上,猫安静地趴着,她端详了几秒后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窗帘,外头突然下起大雨,看来连天都让她不出门。   无奈,她只能回去睡回笼觉。   而不远处的民房里,二十一处的探员正巨细靡遗的上报“刺青”的动向。   ---   班珏本来说好不过去,但霍尔金却意外地把他找过去说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就算他不参与直接的交易过程,也希望他在场外与其他组员随时支援。   他其实很不愿意,但霍尔金说了一句话:“你对这件事不好奇吗?”   “什么事?”   霍尔金见他不解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别装了,马爷跟他女人今天可能会跟康教授一起出现,负责盯他女人的探员回报,这女的安分几天,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今天早上5点突然大包小包回家,然后就去了衍山总部,你怎么看?”   班珏没有说话,这短暂的沉默让霍尔金笑容淡了一些:“你没想法?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毕竟我听人家说你对这女的有兴趣。”   “我并非探员,办案的讯息我不会什么都知道。”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霍尔金的神色略为放松,伸手拍了班珏肩膀。   “说得也是,但我希望你能过去一趟,康教授这人并不棘手,关键是马爷。”霍尔金说。“我想你还不知道,这个马爷并非你义父那一辈的马爷,我们不清楚他的长相,对这人的讯息掌握还太少,只知道他依然用着马爷的名号,但我们对几次偷拍到的相片进行分析,这个马爷的年龄可能不超过30岁,手背上的刺青也跟以前拍到的不同。”   “所以你让我过去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当肉盾,而是希望我接触新的马爷。”他直接点破迂回的话术。“这超出了我的身份跟工作量。”   “在他身边我已经有安插探员进去,不过最近有了些意外,那位探员所属的派系被打压,因此我们能获得的资料变得有限,所以必须要再安排一个人进去。”霍尔金也直截了当地说。“班,我保你出来不会只让你当一般线人,你也不可能只做这样的事,毕竟获得自由的代价总不可能只让你刺个青还是破个防火墙而已。”   虽然内心早就知道霍尔金对自己有其他打算,但班珏没有意识到这人胆量如此大,这让他不免怀疑起霍尔金的目的并非只是表面上的意图。   “中国有句成语,叫纵虎归山。”他淡淡地说。“你不怕我回去不好控制?那样的地方我可以玩到进监狱,而且这次我没有放水的理由。”   霍尔金露出笑容:“享受过自由的人并不会想回去监狱,况且你也不希望朋友因为你而受罪。”   他瞇起眼:“霍尔金。”   “酒吧的黄先生,还有莫恒,他们都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你来参与其实稳赚不赔,保住朋友,或许还能把女人搞到手,我知道你喜欢刺激跟挑战。”霍尔金笑得轻松。“我的上头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如果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就会讨论到二十一处的去留问题,到那时,我们不是在这里聊天,而是压着你回去监管所,像你这样的人要假释是不可能的,只能关到你死为止。”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凝结,霍尔金深谙谈判技巧,适时的停顿容易让对方产生压力或彷徨,更容易达到目的。   班珏沉默。   他讨厌这种自负的人,却又明白这场合作综观而论,他确实没什么损失──毕竟监狱都进去过了,不会比这再更糟的状况,而且这次是跟官方合作。   霍尔金提及的上头,恐怕不仅仅是北京这里,恐怕是华盛顿特区里的人正在施压。   他知道霍尔金在逼自己开口承认走投无路,但他并不想任人摆布。   至少不是现在。   “莫恒是交易的人?还是支援?”好半晌,他问。   “他是交易组,我们需要资深的人去掌控局面。”霍尔金说。“本来最好的人选是你,不过我很遗憾你做了错误决定,但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霍尔金看着这大块头反应出奇的冷淡,本想缓着来的自己也不禁沉了音调:“班,你知道任务有时效性,我必须现在就要知道你的答复。”   办公室的气氛依旧胶着,没有谁先说话。   约莫两分钟,大块头的厚靴发出了咚的一声,仿佛宣告了这次沟通的失败。   “我拒绝。”   ……   “真有你的,班。”电话里的莫恒笑了两声。“你真的直接拒绝霍尔金?”   班珏摇了摇酒杯,马丁尼一饮而尽,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也是,若是有反应的话你大概走不出办公室。”莫恒笑了笑。“我们预计2小时内搞定这件事,收工后喝一杯?”   “晚上吧,下午我有点事。”   “下午,你要去哪里?”   “检查。”   “知道了,再联络。”莫恒说。“你自己当心点。”   ……   “班,你要再当心点。”白发老医师手插着白大褂口袋,表情肃穆。“你不该再去拳击场。”   “我只下场10分钟,回去有冰敷。”面对第二个人提起当心,他的回答依然平静。   “10秒钟也不允许。”老医师瞪了一眼。“你知道要敷哪里?”   “该敷的我都没落下。”   老医师沉着脸没说话,看护理师抽了点班珏的血离开诊疗室后,老人才上前低骂:“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   他压着棉花没说话,目光看向电脑屏幕上自己的病历表,密密麻麻的学术名词与就诊纪录。   “你不要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我确实不痛不痒。”   老医师气愤却哑口无言,瞪着班珏。   班珏深吸口气,微挑眉:“我还活着,没这么轻易会死。”   “为什么去打拳击?还有你这片刺青怎么来的?”   “我父亲的手下里有个替代品,曾经在美国打过拳击赛。”他说得平淡。“我去见了一面,就像看到之前没入狱的我一样,而且那个人会怕痛。”   “那就注定得不到你父亲的真正喜欢,班,你是独一无二的。”老医师说。“你不能再回去,那样的恶魔如果再拥有你,绝对会更猖狂。”   他低头看手臂被包扎、被擦药的伤口:“我不会回去。”   “那你刺青呢?”老医师又问。“这种侵入性手术你少碰,帮你刺青的人你熟吗?”   班珏的脑海中浮出林隽的脸,接着画面里出现个看不清楚脸的男人亲密的挽着她,她眉目含笑地靠上去……   好半晌,他敛眸:“不熟。”   “你想了这么久,跟我说不熟?”老医师错愕的瞪眼。“你身体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真的想死吗?”   “她不会知道。”   “这不符合我们一开始的保密协定。”老医师气急败坏。“当初谈让你做资讯传递跟牵线关系,绝不会让你出任务,我得去跟你的联络人聊聊。”   “我已经拒绝了。”班珏说。“闹得有些不愉快。”   老医师深深叹气,喃喃自语:“早知道就不该签同意让你出狱。”   “不会白白出来的,得要再送一个人进去。”他微瞇起眼,顺手拿起外套。   “谁?”   “我父亲。”   ---   与康教授的任务非常顺利,晚上莫恒就找了班珏去喝酒。   他到的时候没有从前门走,而是从另一边的小巷走后门进去,过了短短的走廊来到转角,进用餐区前他稍微探头,便看到不远处圆桌的莫恒与两个菜鸟探员,他迅速扫视一圈,除了一般散客外,大部分都是局里的探员或是辖区内的警察,会选在这里聚餐的理由不外乎就是因为这里离局子最近。   他把棒球帽帽沿拉低,戴上口罩后才慢慢往那桌走去,他拉开椅子坐下,莫恒也正刚叫完酒,转头看自己的时候蹙紧眉头,他稍微抬了帽沿,莫恒翻了白眼调侃:“大哥,你包成这样干嘛?”   他没说话,目光却犀利,那双黑眸淡淡扫过莫恒的脸。   对面的两个菜鸟探员感觉到班珏隐隐不悦的情绪,连喝啤酒都收敛了声音。   “不要掉以轻心。”几分钟后,他才说。“喝差不多就走了。”   莫恒一手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身体没事吧?”   “嗯。”   莫恒见班珏并不是很想说话,以为他是因为霍尔金的关系迁怒自己,忍不住又开了瓶啤酒,喝了一大口后转移话题,低声说:“康教授今天带了几百万的美金过来,我们本来以为今天能见到马爷的庐山真面目,结果最后居然没出现。”   班珏没说话,并没有很意外这件事,像他义父这样的人从不轻易让外人知道行踪跟样貌,一方面是保持神秘感,另方面也是仇家太多,防止有心人士埋伏。   “康教授状态如何?”他问。   “人有点严肃,刚见面就一直盯着我看。”莫恒说。“不过我带他去仓库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倒是挺兴奋的。”   “仓库那批货色,私人的流通管道里不会有。”他淡淡地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哪个军火商能像我们一样搞得到洲际飞弹跟轻型反坦克火箭?”莫恒失笑道。   “他的货什么等级?”   “最好的那一种,跟我们上回破案的那一批一样,检验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莫恒难掩兴奋地说。“要真是干好这一票,我们可就立大功了。”   班珏没有回应莫恒,只是安静地陪他喝酒,两个菜鸟探员喝了一罐就克制了,他们很贴心的要先走,毕竟他们知道班珏跟莫恒是朋友,可能更有话聊,但班珏却阻止了他们:“等等你们带他回去。”   他们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同意了。   班珏起身先替他们付了酒钱,随后借故去厕所后便从后门离开,再从小巷弄穿出来到大马路上,准备拦出租车回家,在等出租车的同时,他看到对街一辆车走下了两个人,朝酒吧这里过来,他稍稍退了几步退到电线杆另一边,但一双眼睛仍随着这两个男人移动。   这没来由的熟悉感让班珏提高警觉,那种看似漫无目的却锁定目标的侦查模式,是他过去常用的方法──揣摩交易方的心思,进而有逻辑地进行查找或监视。   班珏很快意识到严重性,拿出手机要警告酒吧里的莫恒,然而下一秒就看到莫恒被菜鸟探员扶出来,身边还有两个平常会来二十一处串门的警察,五个人有说有笑,莫恒甚至还亲密地与警察搭肩大笑。   “该死。”他暗骂。   果不其然,那两个男人也见到了这幕,他们迅速地往对街移动,班珏看到车门打开,康教授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这边的醉汉嬉闹,直到两个男人来到康教授面前,班珏就知道为时已晚。   他当机立断离开现场,与正要抬头的莫恒完美错过,快速地转入一旁的便利店里头,冷眼看着那群喝嗨的警察与探员们离开。   班珏知道,康教授这个案子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7-我想塑造一个迷人的反派角色(笑)   表扬一些小天使的观察力跟敏锐,太爱你们了:) 第08章   康教授不见了。   三天后,班珏接到莫恒电话,他的好友语气万分后悔跟不解。   “康教授怎么会不见?”莫恒懊恼地说。“我们去了他家,搜寻所有他去过的地方都没看到人。”   “仓库的东西还在吗?”   “一发现不对就转移了,只是这一次的检讨报告……我想都不敢想。”莫恒叹气。“霍尔金昨晚被叫回华盛顿总部,上头要查我们里头是不是有奸细,这几天你也注意点。”   “嗯。”他应得敷衍,下楼去厨房找食物,他打开冰箱发现里头只有水果跟一瓶牛奶,他想起昨晚老黄才嚷着说两个大男人的坏处就是没有人会主动买东西回家,于是他拿了牛奶出来先垫肚子,打算晚点出门买点食物。   “喂?你还在吗?”莫恒提高音量。“我都快急死了,到底是谁把康教授这条线弄丢了,你有没有头绪?”   “是你。”   “……”   静默了许久,莫恒才说:“兄弟,你不要开我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我告诉过你不要掉以轻心,喝差不多就要赶快走了。”他说。“如果不是你约在那里,我绝对不会过去。”   “什么意思?所以是喝酒的时候出了意外?”   “那里靠近禁毒局,会过去的人大多都是你们的人,以前的我会暗中监视几个你们常去的聚餐地点,要是在这些地方看到你们,就代表很大机率是禁毒局的人,若照原先计划我们伪装成大军火商,不会蠢到去这些地方,所以你那天喝得烂醉被菜鸟扛出来,康教授的人就已经看到你。”他语气冷淡。“而且你身边还有两个警察。”   这番话说完,话筒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粗重的呼吸声。   隔了几分钟,莫恒才又开口:“你什么时候走的?”   “待了10分钟左右,叫出租车的时候看到康教授的人。”   “看来我们进去餐厅的时候就暴露了,难怪你要戴帽子跟口罩。”莫恒的声音听起来更无力了。“是我太大意了……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   “那就好。”莫恒的声音越发沉重。“要是连你都被发现,我就真的死定了,我真没想到康教授会……”   “我们会去他们常去的地方埋伏,但也别低估他们拥有我们这样的思考能力。”他淡然回应。“为何我以前让你们这么难抓,这就是其中一个道理。”   ……   班珏对于周围气氛转换的察觉能力很快,就算是在人声鼎沸的超市里,他还是能感受到附近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无法判定是哪一方的人,这一段时间他知道二十一处有派人注意自己,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与其反抗,倒不如卖点面子给莫恒,监视如果是个能让两方都安心的方法,他可以接受。   但这次的监视却跟以往的状态不同,明显多了攻击性。   班珏稍微拉低帽沿,举起手拿玉米罐头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朝他走来,最后停在他身边,抬手也要拿同品牌的罐头。   他不着痕迹的瞄了对方一眼,对方拿起罐头时手一滑掉到他的手提篮里,他低头要拿起罐头时,对方袖口滑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自己刺来,他眼一瞇快速用玉米罐头挡,对方啐了一口,抽出刀又往前。   班珏眼明手快抓住那人的手往旁边扭,其他路人纷纷惊慌退开,他用力捏住对方的手腕,对方一阵咒骂痛得松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班珏一拳捶中腹部往后倒下,班珏迅速地离开超市,门外已经有几个黑衣的大汉下车朝他冲来,他只能往前跑。   这时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擦过他的腰,他没有精力去低头看怎么回事,只能迈开步伐狂跑,转角时斜眼一瞥就当机立断跑进露天市集里,这里正好在办儿童嘉年华,玩偶游.行聚集了一大群人,他趁机躲进游.行队伍里,冷眼瞄着四五个大汉被人群冲散,持着对讲机讲话并四处张望,但那群人并没有跟着游.行队伍这方向走,反而往附近的商场去找。   “叔叔。”这时有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他低下头,小孩子含着棒棒糖朝他好奇地看着。“你流血了。”   他这时才得空看自己的腰际,暗红色的染了一片,孩子看起来有些害怕,他很平静地弯下腰说:“没事,果汁打翻而已。”   孩子歪着头,随即笑着跑开了。   班珏招了台出租车,驾驶看到后照镜的乘客腰间有血,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淡淡地说:“去港口。”   对方什么都不敢讲,硬着头皮赶紧开车。   到的时候,他拿出钞票付,驾驶师傅趁机好奇地多嘴一问:“你受伤不痛啊?”   他没回话,师傅把钱找给他,自顾自地又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忍耐力真好。”   班珏选择了其他路线──避开了所有二十一处他所知道的监视点,从另一个他上次意外发现的小路走,很快地就来到17号后方,看到那扇不大的窗微微敞开,他把窗往上推后爬了进去。   这里是林隽工作室的洗手间,他上次为了躲门外的人来过这里,这扇窗有点老旧,锁起来的时候就很容易抖一抖就开了,更不用说现在是打开的状态,那时他只是稍微记住了这条路,却没想到如今用上了。   他轻轻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屋内的灯没有打开,看来林隽出门了。   确定没人后,他熟门熟路地进入刺青室,这里头他印象中有简单的医疗用品,当他要脱下衣服处理伤口时,外头的灯突然亮了。   班珏马上蹲低躲在刺青专用的大椅子边,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听脚步声跟移动的方向,应该是林隽没错,他慢慢移动到门边,打开门从缝隙中看外头的动静,只见林隽脱下外套,把包包放到一处,接着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打开门的霎那,他确定自己看到那女人的表情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没有仓皇惊恐,仅仅是抿着唇,瞪大眼望着自己。   两人就这样目视了好几秒,林隽的视线便看到他的伤,这时才有了点惊愕的反应:“你受伤了?”   “显而易见。”   林隽眉头紧蹙,随即上前把他推进刺青室里,迅速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消毒水跟棉花,一边碎念:“真是疯了。”她转身就看到班珏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高壮精实的腹肌,若不是腰间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会更愿意欣赏这些肌肉。   班珏见她满脸情绪地走过来,很配合的躺上躺椅,她小心翼翼地看伤口,然后说:“伤口不深,但你怎么能忍这么久?连滴汗都没流。”   “你刚刚去哪里?”他没有回答她,径自转了问题。   “……”她瞟了他一眼,才说。“跟我妹出门。”   “那她今天会回来?”   “不会。”她仿佛自言自语,把所有沾满血的棉花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短时间不会再过来。”   他深吸口气,低头望着伤口许久,直到女人纤细的手拿着棉花棒过来涂药,他才把视线放到她的脸上,仔细盯着。   “你看起来对处理伤口不陌生,以前做过?”   “有段时间在兽医院待过。”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他隐约可见女人眼角上扬的笑意。   良久,他才说:“我需要暂时待在这。”   “为什么?”   “造成我伤口的人或许在找我,但他们不会找到你这里。”他说。   “就这样?这就是你闯空门的理由?”她挑眉。“或许我就是攻击你的人,我现在就能把你供出去。”   他凝视她的眼睛许久,徐徐开口:“你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   “你是马爷的女人,你不会蠢到让他知道有个男人在你屋里。”   她愣了几秒,手放下棉花棒,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我并不是谁的女人。”   他见到她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又道:“那你也不会供出我。”   “我是不会供出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待在我这。”她说。“我不会问你发生的事,但我这并不会比你原先那里安全。”   “我等伤好一点就离开。”他说。“一个午觉的时间?”   她没有回答,但是却替他把药上好后默默地走到门边把灯熄灭,走出刺青室。   ……   林隽觉得自己摊上麻烦事,她虽然觉得冒险收留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男人很危险,但她还是做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是这个男人。   从他打开刺青室门的那一刻开始,还有腰间染红的血,她承认内心有恐惧,但是潜意识里她知道这男人不会伤害自己,甚至她脑子里想起了林咏说过的话。   ──让一个受伤的男人第一个想去的地方,一定是他心里直觉最安全或是最信任的地方。   他信任自己?   这男人没有对自己解释,反而先问了自己去哪里,那口吻就像是很熟的朋友关心自己的去向一般,纵然他身上的伤看起来怵目惊心,可他却问得如此轻松,仿佛伤口完全影响不到他。   他的忍痛能力如此惊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2/18-男主的身体有大秘密:D   我那天才跟一个小天使说,其实现在长不长不是重点,重点久不久(欸)   男主跟女主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09章   林隽本来想要盯着班珏的,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时身上盖了块毯子,而那个男人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捧著书看。   她记得桌面上有一堆杂志跟报纸,但他却选择看书,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看得懂原文书?”   他的表情略微无奈,淡然回应:“我受过高等教育。”   她被这句话堵得无言,他仿佛嘴角微微上扬,又低头继续。   林隽仔细打量他阅读的模样,有些难以想象他会有这么“无害”的时候。初次见他就感觉得出那股野性跟蛮横,那青筋暴起的肌肉与好几处的疤痕,不意外他有逞凶斗狠的过去,所以才会入狱。如今他安静看书,五官刚毅挺拔,却因为专注于文字而柔化了脸部线条。   纵然因为捧书的关系显得斯文,但眉宇间隐隐狂狷的强悍让他给人的感觉很冲突,在如此矛盾的绝对平衡下,却形成他独具一格的魅力。   “你为什么会打拳击?”她好奇地问。   眼前的男人没有抬头,选择沉默来回答。   林隽觉得有些没意思,又说:“看得差不多就该走了吧?我这不给人过夜。”   他抬头,凝视她几秒后问:“为什么会刺青?”   “不然我也没别的事会做。”她答得随意。“以前有个邻居是刺青师傅,我不爱念书,与其成天出去鬼混学坏,我爸认为我不如就去给人家当学徒。”   “学了几年?”   “10几年,我以前读书时拿笔写作业就想睡,但拿画笔就不会。”她自嘲道。“那时候只是学好玩,没想到能餬口饭吃。”   他把书阖上,静静地看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她挑眉。   “鬼混学坏?”他说。“看来你会做的事只有刺青。”   林隽莞尔,对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聊天方式觉得有点意思。   班珏把手上的书微微举起来,眉头紧蹙:“我不懂女人怎么都喜欢这一本。”   ──《傲慢与偏见》。   “这本并不是只有女人会看,我想你受的高等教育恐怕没教你欣赏文学。”她扬手把书拿回来。“你这是偏见。”   “我没有否认书的文学价值,只是我好奇受众罢了,你是我认识读这本书的人里头态度最傲慢的。”他微微凑前,深深望着女人双颊微红。“看来我们与书里的人物属性对调了。”   林隽没料到他会接得上话,脸有点热,但她随即不甘示弱的用英语冷噱:“你该离开了,偏见的达西先生。”   她见这个男人慢慢起身,粗壮的手臂撑着沙发,那紧实的肌肉线条无疑地攫住她所有注意力,可没想到男人离开的方向竟不是大门口,而是往洗手间走去,她狐疑地跟在他后面走,未料他突然停在洗手间的门前,转身低头看她。   “傲慢的瑰拉小姐,你的癖好是看男人上厕所?”他一口毫无口音的英语,缓慢、从容的犹如贵族,与他的粗旷外貌形成强烈对比。   走廊的光线并不充足,但她能确定自己的窘迫让眼前人一览无遗,因为他的嘴角又上扬了,她觉得自己被捉弄了。   “班,你是第一个让我话这么多的……礼物。”   她仿佛呓语却字字清晰,班珏微瞇起眼,可他没有纠结于这个“昵称”的含意,而是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蓦地肩膀紧绷抬起,然下一秒他抹了两下她的肩膀,不发一语的转身进洗手间。   林隽有点茫然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她愣了三秒后才赶紧离开洗手间回去客厅,她无意被这男人当成是有听人上厕所癖好的怪胎。   她觉得,班对自己确实别有用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不能否认也无法忽略这份特别。   自己喊他是达西先生,明显是带着揶揄,而他却喊自己瑰拉,不是替代名词的玩笑,而是对自己的专属幽默感。   要是他等等出来,她会愿意再多跟他聊聊《傲慢与偏见》的事。   ---   晚上十一点。   美式酒吧外头停了几辆警车,老黄听到服务生说外头有警察,便赶紧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好几个警察走进来在盘查顾客,他立刻上前:“警察同志,怎么了吗?”   “你是老板?”   “我是啊。”   “有人举报你店里在交易不合法的东西,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时突然有个警察大喝一声,从一个女人桌上的手拿包下搜出一包白色粉末,女孩惊慌失措地喊着是感冒药,警察请她拿出就医证明,但她却辩说出门就只会带药包,谁会成天把证明单放身上,可惜这番话警察并不采信,拖着她就往外拉。   “老板,你也得要跟我们走一趟。”   老黄无可奈何,只能随着警察离开,到了警局配合调查完,警察认为他没什么问题就放他走了,老黄正准备要离开时,就见到一个女人疾步而来,对着第一眼见到的女警就问:“不好意思,我要找一个刚刚被带到警局的女人。”   “名字是什么?什么关系?”   “林咏,我妹妹。”   “哦,那你这等等,问完话就会出来了。”   “好的,谢谢。”   老黄本打着要赶快离开警局的想法,毕竟这里谁也不想多待一刻,可他却对这个明明语气着急却又礼貌询问的女人来了兴趣,听着声音年轻,一般进来警局碰上亲人被抓,哪还能这么从容说不好意思跟谢谢的?   于是他好奇的伸头瞧了一眼,才发现是刺青店老板娘,一身黑色长大衣,双手紧紧交扣坐在一旁的等候区,她虽然素颜,五官也依旧清丽,不少人路过也多看了几眼。   老黄很难得这么近距离见到这位城里的风云人物,以前都是听客人分享这女人脾气多难搞、姿态多高,身材又有多好……这回见到真人,老黄紧张的冒手汗,心想要是能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他想了想,便主动上前,弯下腰小声地问:“请问你是酒吧女客人的……”   林隽转头,上下打量他:“我是她姐姐,请问你是?”   “我、我是酒吧老板,你放心吧,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林隽见这人说得如此笃定,不免好奇:“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实话跟你说,有人举报我店里卖不合法的东西,刚好你妹妹带了药粉才会被怀疑,我刚跟警察说了,还给了店里监视画面,你妹妹好像心情不好,进来只是讨了杯水喝,也没点酒,你说真要干坏事的躲都来不及,还傻得坐这么久等人抓?”老黄说。   林隽半信半疑,这时女警带着双眼通红的林咏过来,林咏一见到林隽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林隽伸手抱住她,就听女警一旁说:“检验过确实是感冒药粉,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林隽认真地看着女警。   “这次是有人举报才会查,老板积极配合提供监视画面,确定没有我们要找的可疑分子,所以你们都能走了。”   女警说完后离开,林隽一边安抚林咏,一边跟老黄道谢:“谢谢你帮忙。”   “小事小事。”老黄点点头,此时林咏微微抬头,显然是太难过了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向老黄点了点头致谢。   “我才发现两位长得挺像的,都很漂亮。”   林隽淡淡一笑:“谢谢。”   老黄有些不好意思,三个人一起离开警局,浅聊几句后老黄便目送她们上出租车离开。   ……   老黄一到家,刚开灯就见一个男人躺在沙发上,他吓了一跳后仔细看,翻了白眼,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说:“舍得回来了?你这几天鬼混去哪?”   他缓缓睁眼,没头没尾的说:“我今天睡客厅。”   “你要睡哪我都没意见。”老黄啧了一声。“看你这懒样,我还想跟你说今天发生的事呢。”   他又阖上眼,显然毫无兴趣。   “一堆警察来我店里,说有人举报我店里在交易非法的东西。”老黄自顾自地说了。“然后抓了个女的,很巧,咱俩都还算认识。”   他倏然睁眼,转头:“认识?”   “说起来我今天才知道老板娘有个妹妹,长得还挺像,不过那反应看起来就嫩了一些。”   “所以谁被抓?”   “她妹妹被抓,不过警方找错人了,把人家姑娘的感冒药粉误认成什么别的吧?女孩子碰上这种事铁定哭了,我当然就给人家安慰安慰……”   “那她怎么样?”   “老板娘?挺好的,很镇定,不过就一点我有些好奇。”   “哪里有疑点?”   “不是疑点,你别搞得跟问讯行不行。”老黄无奈地瞪了一眼。“就是她的镇定挺不寻常的,一般人要是知道亲人被抓肯定着急,顾不太上礼貌,老板娘跟警察问人的时候还说不好意思跟谢谢,不紧不张的,莫不是以前就常来警局见怪不怪,要不就是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班珏蹙眉:“什么意思?”   “通常人在紧张或是危急时做出的任何反应跟行为都可以说是潜意识的、直觉性的,老板娘能够这样处变不惊,如果不是常来警局熟悉的话,那她很有可能以前家境很好,遇到大事的时候被教育要喜怒不形于色。”老黄说得头头是道。“这是我跟个落魄的贵太太聊天的心得。”   他垂眸,淡然回答:“也有可能她背后有马爷撑腰,所以不紧张。”   “也不太对,你说马爷撑腰的话,人不出面也总该派个小弟来接应吧?可我是目送着老板娘跟她妹妹打出租车的,马爷的女人就算再不济也算得上是活箭靶,让自己女人暴露危险,我觉得他们俩感情出了问题。”老黄摇摇头。“我还是认为老板娘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看起来就是跟马爷没了,没了还能这么安稳,铁定有更大的背景。”   班珏没有说话,躺回沙发上思索今天发生的事。   她学习刺青的动机、她流利的英语、她不经意脱口而出的“礼物”两字……   现在又多了一个,她有妹妹,还长得像。   作者有话要说:  2/19-这篇文我花了很多时间在埋伏笔跟剧情,为的是想把这种题材写出应该有的紧凑性。   这种题材下的感情,是隐忍且克制的,但一旦有任何一方失控,那忍耐许久的压力就会爆发。   我想你们会期待他们其中一人的爆发:)   ---   我真的非常开心,到目前为止还继续看的你们,愿意接受我的突破跟尝试。   因为连载关系,我想有些小天使会养肥,那记得天天来留个言打卡就好,我都会偶尔发红包,基本上有留言过的我至少都发过一次,我觉得作者跟读者是双向的情人关系:)你们的足迹就是我码字的动力^_^   ---   《傲慢与偏见》这本书算是我外国文学的启蒙,这里的铺梗也是我一种致敬。   男女主的互动跟羁绊,就从这一章慢慢展开啦:) 第10章   港口17号。   林隽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等林咏冷静,但她自己其实也很浮躁。   林咏看着姐姐走来走去,忍不住问:“你怎么啦?”   “如果有个人没打声招呼就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又没打声招呼就走,你觉得这人有什么问题?”   林咏擦擦眼泪:“谁啊?”   “人不是重点,我说得是心态。”林隽坐到林咏对面。   “唔,一般来说是很没礼貌,可这要看你对这人是什么印象。”林咏说。“如果你喜欢他,这就不是问题。”   林隽蹙眉:“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是个大问题。”   林咏捧着杯子,促狭一笑:“所以你喜欢他?”   她瞪了妹妹一眼:“这时候理解力就在线了?”   林咏放下杯子,起身坐到林隽旁边,撒娇似地躺在姐姐大腿上,一手环着姐姐的腰,把头埋在姐姐的腹部。   林隽深深吸气,拨了拨妹妹的头发:“好了,该你说了。”   “他,生气了。”   “他?马爷?”她很快就意会到。“为了刺青?”   “嗯,一看到我背上的刺青,就把我给推下床,还把我的猫给……。”林咏伸出手肘给林隽看,白皙的皮肤上有块瘀青。   林隽弯下身抱住她,有再多的怨怼与不舍都只能往肚子咽,因为她早有预感会有这样的下场──那个可怕的男人只要稍不合他意,骨子里的残暴会让人体无完肤。而林咏身为他最亲近的恋人,这或许已经是他对这件事最轻的发泄。   “姐,我真的错了吗?我不过就是希望能变得成熟一点……”林咏哽咽。   “你没有错,别想太多了。”她语气沉重。“只是早点让你明白一件事,不要随意想改变一个人,或是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迎合,这样会失去你原有的优势。”   林咏似懂非懂,却没有再说话了,埋着继续哭。   林隽拍着妹妹的背,脑里也想着自己刚说得那番话。   班,或许就是个不定性的浪子,自己对他几乎算得上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忍耐力惊人、反应很快、算得上有品味……而且也有点会捉弄人,她并不想否认自己对肌肉壮汉的情有独钟,他拥有这基本条件之上又有些神秘感,这下让她开始有些迷惘……   这样的“礼物”为马爷所用,太不值了。   她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劝人为善的念头。   ---   班珏感到近日诸事不顺。   其一,老黄从上回被举报后,接连几天又发生同样的事,警方大阵仗的来,最后又都是毫无所获的离开。   这么来来回回,老黄酒吧的生意冷淡许多,毕竟谁也不想来喝个酒就被盘查,于是老黄只能天天提早收工,回来跟班珏大眼瞪小眼。   老黄被如此频繁“关照”,班珏心里有底,但他却不想跟霍尔金示弱,而且最近去二十一处也不是好时机,康教授的案子没了之后,他已经想过最糟的状况,就是突然来几个警察告诉自己准备回监狱,所以他选择被动的等待,当然也有可能是霍尔金登门求自己协助,无论是哪一种状况,他都不想主动去应付这些人。   线人与探员的关系,本就不该太密切。   其二,也跟莫恒有关,自从那次自己告诉他康教授案子主要失败原因后,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跟他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自己倒不担心莫恒会出事,但自己没忘霍尔金当时的“善意提醒”,自己的不配合,莫恒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偶尔会乔装去莫恒的宿舍,确认人有回家才会离开。   而林隽,他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那次去找她已经是自己最冒险的底线,既不清楚她的底细,也不明白她跟马爷目前的关系,而自己这阵子本来就该谨慎,越少出现在熟人面前越好,就算再好奇,也只能等目前情势明朗再谈。   但班珏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   ……   “X市警方捣毁跨省贩毒团伙救出人质。今日晚间20时许,X市警方根据前期掌握之线索,发现从S市携带大量毒品的犯罪嫌疑人康某入住当地饭店,X市警方立即上报禁毒局,禁毒局即刻派员协助,随即抓获嫌疑人康某,搜出甲.卡.西.酮、冰.毒等各300克,除康某外还有其余嫌疑人共6名,并救出人质冯某,目前案件正进一步侦办中……”   班珏站在医院电梯前,抬头看上面的电视屏幕正报导这则快讯,这时来了几个人也要搭电梯,班珏下意识地拉高口罩、拉低帽沿悄悄移动步伐。   来人的制服他眼熟,都是禁毒局人员,估计跟他一样是要上去看莫恒的。   “我说这新闻只报了结果,咱们兄弟受伤怎么不提?”其中一人摩擦下巴。   “新闻当然是报成功的事,干这行不受伤能成事吗?要是每次破个案子都要报咱们人是摔了腿还是折了胳膊,岂不大惊小怪?”一个较资深的探员没好气地说。   “做我们这行的少被曝光信息是好的,要是新闻动不动把咱们名字还相片放出来,这不就让歹徒给认得,以后咱们还怎么抓人?”   班珏与这群探员搭同一班电梯,倒听了不少前辈指导后辈的话,还有一些跟案子有关的事,而他也恰巧听到了个关键──莫恒是因为支援的同伴没有准时到位,他单独与歹徒周旋了3分多钟才导致受伤。   他看探员们谈起这事时的表情都很难以置信,不相信这样的疏漏会发生,这次能平安破案与救回人质,真得算是莫恒命大了。   班珏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先去了投币贩卖机前买了瓶汽水,坐着等,直到他们出来后,他才过去。   莫恒一手包着绷带,脸颊贴了个贴布,伸手要拿桌上的水时,就看到班珏直接拿起来递给他。   “班?”莫恒瞪大眼。“老天,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什么原因受伤?”   “出任务哪里不受伤……”   “我是问原因。”   莫恒无可奈何地别过眼:“就任务调度的时候没说好,反正没事了。”   “你是总调度?”   “我是专案组负责人,现场是我调度,组内两个干员资历浅,其他警察同志对这样的状况不熟,沟通上可能出了点误会吧。”   “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要是你在现场就好了,你的谈判技巧比我好,也肯定不会让他们拿枪抵着我。”莫恒自嘲道。“我这人说话特别容易让人家不耐烦,打小的本领。”   班珏按着太阳穴,嘴唇抿紧。   这时有人打了通电话给莫恒,莫恒看屏幕上的号码就直接开了免提:“林队,什么事?”   “莫哥,您现在身体还行吧?”   “还行,有事?”   “就是那个被你救的冯同学想要跟您见一面,现在人在咱们局里,咱们想说等你好了再见个面,不过这孩子带了些补品过来,我们就想择日不如撞日,先问问您的意思。”   “我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们带他过来。”   “好的,我们大约10分钟后到。”   电话一挂,莫恒就对班珏说:“冯同学就是我那天救的孩子,他说原先是在网上找个口译兼职,结果去的时候发现这家公司很怪,想走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康教授这回的客户是墨西哥人,他就被逼着即时口译西班牙语,连着四天都被关在饭店房间里。”   班珏静默点头,接着莫恒就滔滔不绝地说这次康教授抓到后,就算是弥补上回弄丢人的错误了。   他看了墙上的时间,差不多要离开,于是跟莫恒借了厕所,待打理好要走时,就听到似乎是林队长带着冯同学过来了。他没有马上走出去,而是谨慎地开了个小缝瞄了眼,冯同学捧着个大礼盒交给莫恒,那孩子高瘦型,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个书呆子,弱不禁风的,说话还容易结巴。   在莫恒的鼓励下,冯同学本来还有些恐惧,慢慢地就聊开,谈起被绑架翻译的那几天做什么看了什么,甚至也提供了几个地名。   这个信息让莫恒跟林队欣喜若狂,打算沿着这几个地方去做深入调查,说不定能一次全端了马爷的据点。   班珏这时候隐隐感觉到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自己的处境,从老黄无端开店被骚扰、到莫恒出任务犯了致命性错误,这种“熟识朋友”同时有麻烦的巧合,到今日这个人质凭着记忆力提供好几个地点去破案的“勇敢”,综观以上状况,向他昭显出一个警告:他的朋友正在陷入危机,而他非但无法解决,目前还出现了个更有用的线人能让案子顺利下去。   依这样的顺序下去,恐怕下一个就是林隽,虽然他不知道对林隽下手有什么意义,但若是马爷的点被端了好几个,恐怕他对身边人不会有好脾气。   这种迁怒的本领,处于上位者的人最容易如此发泄,因为他们的面子端得比谁都高,就很难放下来,所以亲近的人往往身受其害。   他自然也领教过这样的怒气,在10年前。   看似三件毫无关联的事,却都是他认识的人遭遇困难,这样推论下来的结果,让他很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2/20-好紧张啊(自己在紧张XD)   哦昨天评论里有个小天使发现男主抹了女主的肩膀:)   其实就是情绪的隐忍,他想要摸女主脸颊,但那几秒的克制让他最后只能碰她肩膀。   (但摸脸颊也不远了hhhh) 第11章   林队长跟冯同学没有待很久,不久后便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班珏才从厕所出来,莫恒失笑道:“我还以为你睡在马桶上,刚怎么不出来?”   他拿起桌上的帽子,淡语:“那孩子成为你们破案关键,也可能是重点线人?”虽是问句,但口气笃定。   “要是冯同学提供的位置没错,我们把康教授这条线给扯出来,马爷不死也伤了五分,康教授手上握得可都是最好的货,这表示马爷一定很信任他,我们这回省了撬开康教授的嘴就破了那些据点,马爷就会认为是康教授嘴巴不牢,可康教授半句都没透,这下两人有了隔阂,我们就更有优势了。”莫恒一本正经。“多亏这孩子听力跟记忆力都很不错,你刚刚该出来聊聊,说不定你会问出更多东西。”   班珏没有回应这句话,仅是拉低帽子,戴上口罩前说了一句:“保持联络,如果霍尔金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你要找他?”   “有些事要厘清。”   “酷毙了,我希望你俩的谈话不会把二十一处的会议室拆了。”莫恒调侃,眨眨眼。“记住,我是站在你这里的,兄弟。”   他微瞇起眼,似笑非笑,摆摆手离开了。   ---   班珏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冯同学,那孩子刚从老医师的看诊室走出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巧妙的避开冯同学的视线范围,往另一边的走廊方向过去,实则观察。   看到人进了电梯后,班珏才迅速走入老医师的看诊室里,正巧对方不在,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病历表,端详几秒后无声无息地坐下,双手靠在键盘前,飞速敲击。   5分钟后,白发老医师推开门,就看到班珏一手敲着键盘,皱眉道:“你要来怎么也不讲一声?”随后走到班珏身后,看到屏幕上的弹珠台,又骂:“你还用我电脑打游戏?”   “以前你还让我教你玩踩地雷。”   “还踩地雷?我这不就踩到一个?”老医师不客气地拍了一掌班珏。“去去去,那边躺去!”   班珏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后,便听到老医师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地说:“现在的孩子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挑眉,不语。   “都是文明病,以前咱们小时候在山上跑上跑下的,各个身体都好得不得了。”老医师又说。“你的身体也好,要是没那病就更好了。”   班珏踌躇几秒,才道:“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这里走出个病人,所以我没马上进来。”   “哦,你说那孩子啊。”老医师摇摇头。“体质不太好,长期失眠,容易偏头痛,你也要当心点,要是睡不着就来找我。”   他轻轻吐气:“最近,确实睡不太着。”   “你也失眠?”老医师睁大眼。“脑子想什么睡不着?案子的事?”   他摇头。   “不是案子?那还有什么可想?”老医师蹙眉,随口一问:“姑娘?”   他的双眸微微敛下,沉默。   “臭小子!我这是神经内科,不是心理科。”老医师忍不住瞪眼低骂。“我治失眠,不治思春!”   “……”   ---   “最近国家缉毒的效率挺高啊。”老黄嗑着瓜子,手指比着电视上的新闻。“这才两周,破了三个窝点,还都是国际大案子,我说那些墨西哥人怎么不消停点,成天惹事。”   班珏看着画面上的莫恒挺着胸接受采访:“多亏热心民众协助,这次抓到5名制毒犯罪嫌疑人,查获60公斤的违禁品、半成品液体40公斤,制毒原料跟制枪元件,局里成立专案组特别关注并调查,由于涉及境外人士,目前案子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班,你怎么看这件事?”老黄随口调侃。“现在这些人嫩啊,太容易被抓了,到底是圈子没了你之后智商都降了,还是警方那里真有破案奇才?”   他没说话。   老黄不死心地凑近问:“你就透漏几句,你这回出来到底是帮哪边的?真要大义灭亲?”   他瞥了眼,冷淡回应:“还记得那时我救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老黄愣了几秒,沉默。   “你不完全是这圈子的人,别多问。”他语气沉缓,扳动指节发出喀喀声。“我说过,别想力不能及的事,命要紧。”   老黄有点尴尬地开口:“现在我们也老朋友了,我就是关心问问,总有点心理准备吧?至少你现在住我这儿,不就表示你信任我?”   “信任。”他斩钉截铁,下一秒却又说:“但不牵连。”   老黄无奈地深深吸口气,喃喃自语:“咱俩说不定在外人眼里就一条船上的呢。”   “警察有没有再去店里?”   “当然没有啦。”老黄翻了白眼。   “嗯。”   “谁受得了这样天天折腾,我给我员工放假去了,店休一段时间,你没发现我最近在家的时间特别长吗?”   “没有。”他拿起瓜子,用指甲剥开壳。“你是老板,本就不用一直跑店里不是?”   “你当我跨国企业啊?我就是个付钱兼敲钟的。”老黄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低声咒骂。“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不关心我。”   班珏剥好了瓜子,不发一语放到老黄手上,老黄恶狠狠地瞅:“就这样打发我?”   他见状要收回瓜子,只见老友抢先一口吃下,气呼呼又道:“继续剥!”   “……”   ---   莫恒来了短讯,说霍尔金回来了,这次还带来美方重量级人物来听取最近缉毒的报告。   照道理来说,这场合班珏根本无权过去,不过莫恒却硬是把他安排去监控室,美其名是说会议一结束让他直接找霍尔金,实则是让他间接参与。   班珏知道莫恒对自己的重视,就算这几次的破案与自己无关,但他这位警界朋友却不想让自己被闲置太久,他猜莫恒有点紧绷,可对这压力来源毫无头绪,而自己在附近或许能减轻这种感受。   威廉巴金斯是美方缉毒署全球执行办公室的副主管,也是资深探员,与霍尔金是同批进入美方缉毒署的伙伴,两人在会议室先互相恭维调侃一番,才进入正题。   “我们根据可靠消息知道D市C镇上有一间水产养殖厂很可疑,查到今年4月这间养殖场被设籍D市的王某租下后,进行围墙加高跟电网,并安装多组摄相头,根据探员私下询问周围住户与监控,平日没有养殖活动,因此我们判断有制毒的重大嫌疑。”莫恒站在台前报告。“我们与D市公安局成立专案小组,密切侦控追踪进出的人员以及车辆,依据外围观察与后台综合分析,认为王某可能持有枪械且情绪不稳定,因此我们针对这个状况制定严格抓捕的方案,最后成功收网,这次从接线到破案不到一星期,非常有效率。”   语毕,与会人员鼓掌,霍尔金适时关切:“莫,你的伤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还能执勤。”   “莫探员非常专业,尽责。”霍尔金转头对老友说。“这案子跟我们5年前在墨西哥抓到的贩毒组织有关,看来新的接班人没记取前人教训。”   “那就让这帮混蛋再吃点苦头。”威廉笑了一声,又问。“我听说有个热心的民众提供重要线索?”   莫恒立刻起身走到坐在角落边,弯下身拍了对方的肩膀,只见那人畏畏缩缩的,脸色有些紧张,在莫恒带领下,威廉眉开眼笑地伸手紧握冯同学,表达感谢。   班珏从监控屏幕看到这幕,微瞇起眼。   ──看来霍尔金还没停止这些小动作。   会议结束后,莫恒来了电话告诉他霍尔金在办公室,他尽量避开人群走另一边的楼梯上去,推门进去时就看到里头的莫恒、威廉跟霍尔金。   他反手关上门,霍尔金此时把酒倒满了四个杯子,一派轻松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会出国度假。”   “班?”威廉就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态度殷切。“没想到会见到你,你父亲还好吗?”   他眉头紧蹙,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下一秒就见威廉从腰间拔出枪,朝他腹部砰了一枪。   莫恒飙出脏话,抓起电话就喊医护组,霍尔金迅速拉住威廉,场面一触即发。   “上帝还是怜悯你,让你感觉不到痛。”威廉的脸瞬间胀红,咬牙道。“我的儿子却为了你父亲而死,身首异处,天晓得他有多痛!”   “你得要庆幸他死了。”班珏直视威廉的眼睛。“否则身为缉毒署全球副主管的你,唯一的污点就是有个身为洛杉矶最大可.卡.因大盘商的儿子,我至今仍配合着与你们的协议,让世人误以为小威廉巴金斯是我们的人质。”   威廉全身颤抖,咒骂:“你跟你那罪恶的父亲都会下地狱!”   身穿白袍的医疗人员们很快地冲进来,见状都愣得不敢动作。   “我让你打这一枪,算是给你尊严。”他神色自若,把重点放在后句。“还有,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想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   威廉的这一枪完美避开要害,但班珏仍需静养一段时间。   此举让班珏的专属医师非常不满,直言协议都是空口白话,身为班珏二十一处联系人的莫恒就这样被老医师骂了半小时,最后在班珏的喝止下才停止争吵。   “上回是你看我躺在病床上,这回换你了,真是风水轮流转。”送走了老医师,莫恒才坐下来开了玩笑。“不过还是有差别,你感觉不到痛,所以我这样看着你没事人的模样,搞得我没啥罪恶感。”   他吃着粥,沉默。   “威廉的事确实是我们失职,抱歉。”   他放下汤匙,凝视莫恒:“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不想谈10年前的事,但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怎样的恩情都不值得你助纣为虐。”莫恒说。“我明白你想要导正这些错误,可你不能因为与霍尔金关系矛盾,就停摆搜集情报的事。”   班珏没有否认这句话,安静地继续吃粥。   “今天的会议,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感觉,只是那个人质不该出现在那。”   “霍尔金对冯同学这次帮了大忙很满意,威廉也想表达感谢,所以才特别安排,不然确实一般民众不会参与报告。”莫恒说。“照理说你也跟这次案子无关,但我不希望你离太远,所以我还是让你来旁听。你有空要不要跟冯同学见一面,或许你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我们没注意到的。”   “我就当你是太累说了蠢话。”   “什么意思?”   “我不是探员,发掘问题是你们的事。”他说。“而且线人跟线人之间不该有交集,你就不怕我为了搜集资料,把那个学生交给马爷的人?”   莫恒瞪大眼,失笑:“你不会吧?”   “利益交换,投其所好,这是最好打关系的方法。”他淡然回应。“我以前从不让人质活着离开我,就是避免泄漏信息,这次破案纯粹是康教授愚蠢让你们捡了便宜,若你们抱持这样的心态继续面对马爷,我也有选择自保的权利,没道理我要为你们的犯蠢丧命。”   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不短的沉默。   最后,莫恒临走前说了一句感慨万千的话。   “要是换个时空背景,你会是个出色的探员。”   作者有话要说:  2/21-自己觉得很刺激again!!!   明天男女主又见面啦:> 第12章   林隽半年会来做一次妇科检查,自己熟识的医师换了医院服务后,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看诊,结束后准备搭电梯离开,当电梯门打开时,便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对方瞬间眼睛一亮:“你好。”   她很快就想起这位是那时在警局,替妹妹作证的酒吧老板。   “你好。”   “你怎么也来医院?生病了?”   她淡淡一笑:“定期身体检查。”   “哦,我是来看朋友的。”对方很积极地找话聊。“我这朋友就是莽撞,这回中枪就是……”   “中枪?”   对方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随即掌了自己的脸颊以下:“瞧我说什么呢?是旧伤、旧伤,我口齿不清罢了。”   林隽也没继续纠结,反倒对方的热情让她有点难以招架,最后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汤是我熬的,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提一下,我这一路上都怕撒了,手还提着这些东西太酸了。”   她本不是热心助人的那种,但念及林咏那次的事也多亏这个老板帮忙,便说:“那我就跟你过去吧。”   电梯门打开,她随着老板往前走,不远处一个病房门被推开,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转身时与他们对上眼。   她蓦地睁大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可那男人没有丝毫认出自己的意外反应,而是平静地低头对老板说:“我已经吃饱了。”   “你最近不补补吗?别想死在我家。”这话说完就转身走进病房里摆东西。   林隽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颤抖,没有料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面,脑中有很多想问的事,但到口时却只化成三个字:“又受伤?”   只见那男人神色极淡,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上下打量自己许久,薄唇轻启:“你不舒服?”   她别过眼,冷噱:“别总转移我话题。”   他沉默,视线环视周遭几秒后,才答:“进来说。”   两人进去时,老黄已经把东西都放好了,随即尴尬地上前接过林隽手上的汤:“很重吧?抱歉。”   林隽没有答话,仅是微微颔首,而视线则随着男人走去窗边拉上窗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老黄也发现到老板娘对老友的关注,便说:“这是我的朋友,班,然后第二个字我每次看着都不会念。”   她低头瞄了病床前的识别卡,淡淡地说:“珏,班珏。”   窗边的人好像听到名字被唤的时后有了停顿,但很快就旋身走来,目光放到老黄脸上:“你今天开店?不先回去?”   老黄一脸想起来的震惊表情,赶紧说:“那我就先走啦?”说完后就收好提袋杂物,转身离开时顺便轻轻带上门。   林隽有些诧异,但语气冷静:“看来他忘记我是跟着上来的。”   “他没忘,因为他知道我把你留下来。”男人走到病床边翻身上床。   “他怎么会知道?”   “两件事,其一是我刚才问他不先回去,如果要让你跟他走,就不会让他先。”   她微楞,顿了半秒又问:“那其二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凝视着她。“我跟我朋友谈过你。”   她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双手紧紧握住皮包手把,故作镇定:“谈我什么?”   “你觉得,一个男人会跟朋友谈起的女人,该是什么想法?”   林隽不是傻子,深吸口气:“你对我有意思?”   “你对我没意思?”   又来了,又是这种反反问,林隽没来由也有了脾气:“你哪里看出我对你有意思?”   他好像皱了眉头思索几秒,挑眉缓缓开口:“你会随便给个男人代号,叫做甜棒棒?”   “……”她微微提起头,掩饰羞窘。   “看来,我们达成了基本共识。”他说。“回到门外的问题,接下来谈的是身份。”   这句话来得毫无头绪,林隽紧蹙眉头,缓缓走向他:“什么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突然抬头看她。   她咽了口口水,差点脱口而出要说他不就是马爷固定送来的礼物男伴吗?可这句话她却无法说出口,感觉太瞧不起人,而且她认为眼前人极有可能不知道他自己被当成了馈赠,贸然说出她这单方面的认知太不妥。   再者,自己潜意识里也不把这人当作玩玩的对象。   随后,她挑了含糊的回答带过:“我只希望,你能远离你目前所处的环境,若你愿意离开,我会安排好随你走。”   “那你妹妹呢?”   他望着女人双眸里的两种情绪交织,下定决心的笃定与难以割舍的哀伤。   “我也会带她一起走。”好半晌,她说。   他慢慢伸出手,这回不是搭上她的肩膀,而是抚摸她白晰的颈项,拇指轻轻的拂过她颈部动脉的位置,在感受她因为紧绷而明显的喉结吞咽动作,她颈后的皮肤温凉且柔软,只要他意图使手掌完全贴合她的后颈,就能把她轻松的攫进怀里。   可他,还不能。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问题?”凭着呎尺距离,她提着心大胆地问了。   “因为问问题很简单,给答案很难。”他说。“给出一个答案,表示你要承担得起这个答案。”   她微眯起眼,嘴唇抿紧。   “我可以承担得起问题与答案,但你却不行。”他细细地注视她脸上的每一吋肌肤。“当然,要是你想冒险,我或许能考虑回答你门外问的问题。”   林隽吸气,淡淡地说:“你们受高等教育的人,都这么解答的?”   “林隽,你不了解我。”   她稍微退了距离,一瞬不瞬地盯着班珏,胸口微微发麻。她确实不了解他,直到这一刻要不是他表露情感而给自己暗示,她不会意识到自己真的陷入未知麻烦里。   从没有一个“礼物”会知道自己的本名,而他显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或许自己是他的猎物?还是另有目的?   这男人谨慎又狡猾,自己因为被喊名字而讶异的反应,可能正中他的预期,只见他带了点饶富兴味的语气说了一句:“聪明的女人。”   她明白,说出自己名字是他蓄意给予的提醒,她猜自己的个人信息早就被摸透,而她还蠢得只把这男人当成无脑大块头,若不是他对她别有用心,可能自己莫名其妙就会丧命。   她果然……与那个家族有关系一日,就少不得这种被盯上的危险,只是她没料到这回会是冲自己而来。   “你的目标,是我?”她尽量稳住情绪问。   “与其说是目标,不如说是战利品。”   “战利品。”她缓缓念出这三个字,目光稍稍黯淡。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   班珏这句话说完,就见女人原先黯淡无光的双眼瞬间透亮,专注地望着自己,这霎那地改变让他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胸口闷热。   “我信任你。”他踌躇许久,吐露四字。   但于她而言,已是鼓舞。   “所以?”她屏住气息,更凑近他。   “不牵连你。”   沙哑且道尽挣扎的嗓音,让林隽顿了许久,仔仔细细地凝视他的神情。   两人明明距离如此靠近,却困于现状无奈地将心推远。   好半晌,她垂眸低吟:“我,等不了太久。”   ……   她走了,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等不了,自己何尝不是?   他们的等不了,是因为自身处境与周遭不确定因素太多,无法保证谁会先走,这现状里唯一最确定的事,就是两人在有限的时间跟言语里,正视了情感并给予了回答。   他跟她,本就身不由己,能够操控他们生死的人太多,而他们唯一能控制的只有感情,心中所向之处虽在彼岸,可远远眺望也能抚慰彼此。   班珏的手掌上仿佛还有她颈间的淡淡的香气,他握紧拳头,不想让这一切消散这么快。   是该为此做些改变。   ---   霍尔金早有预料班珏会出现,但没想到会这么会快。   “威廉的事在国内是压下来的,不过威廉的上司会给你个交代。”霍尔金说。“最近我会暂时撤掉监视你的人,算是给你的补偿,回到正题,你找我什么事?”   “莫恒不该受伤。”他直截了当的说。“你做了什么?”   霍尔金双眼微眯,露出讪笑:“我什么都没做,但这是你做了错误决定的后果,我告诉过你。”   “出勤从不会出部署人力的错误。”班珏冷语。   “是他太急,求好心切又经验不足。”霍尔金拉开椅子坐下,微笑。“莫的对手没人比你更了解,但你却因为对我不爽,所以让你的好友陷入错误跟危机,康教授的案子要是你一开始就介入,你的好友就不会漏洞百出,去个餐厅就暴露身份?或是没搞懂房间里有多少人就单打独斗的闯?天,这在我们那里根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既然知道他能力不足做不了这案子,为什么还给他?”   “正常一个任务必须有老手带新手,美方缉毒署派来的干员虽然都参与过很多大案子,可对这里所知有限,要完成任务就必须有人协助,但我必须说成立二十一处以来,这里所谓的菁英对缉毒的专业知识不足,警觉性不高,造成我调配困难。”霍尔金敲着桌面,语气严肃。 “班,如果他的搭档不是你,这个案子绝不会给他做。”   “他可能会死。”   “如果因此能让这些探员更加重视、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这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霍尔金说。“我记得中国人有句话,叫做置生死于度外?有这样的决心,才能达成目标。”   班珏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班,你并非不可取代,虽然进展不快,但我们用其他线人也能达成目标。”霍尔金手插口袋,嘴角上扬。“你是最好的人选,但我对你的忠诚不放心,除非你能证明。”   他走到霍尔金面前,低下头:“我能在一个月内把马爷送到你面前,但我有两个条件。”   霍尔金挑眉,一派轻松地摊手:“请。”   “我的朋友必须安全。”   “无庸置疑。”   “这一个月撤掉所有监视我的人。”   霍尔金显然对这个条件迟疑,他语气平静又道:“我能发现有人监视,有点本事的对手自然也不蠢,你刚说这里的人专业度不够,我可不想卧底的时候被对手发现禁毒局的人在监视我,换做你,这样的交易气氛也不愉快吧?”   这句话让霍尔金表情微微一动,失笑道:“那我总要有个保证。”   大块头的厚底靴发出咚咚两声,象征着下了决定,敲槌定案。   “一个月后,若我没把人带回来,我就回去监管所。”他徐徐低语。“服刑至老死。”   作者有话要说:  2/22-我觉得,很甜。   两人都明白处境,所以不可能会在有危机的时候有过多接触或是突破。   对于班而言,他能做的,能说的,目前就是这么多了。   来抓马爷了。 第13章   班珏开始了他的计划。   于是今晚的美式酒吧临时休息,他只找了两个人,莫恒跟老黄。   “你能帮我安排马爷干儿子的手下,那个矮子来见面?”他开门见山地问。   老黄在吧台里,一边擦酒杯一边笑:“这有什么难,那群家伙我可熟了,几瓶好酒的交情,如果运气好,干儿子也碰得上。”   班珏思考,莫恒则半信半疑地低声问:“班,你这个朋友真的可靠吗?”   “他不是普通的线民,这家伙的人脉跟语言能力很强,我在服刑期间,是他替我搜集这10年来我义父跟几个组织的动向。”   这时仿佛从厨房传来远远的一呼:“你少说了一句!我的酒也很强!”   两人低头看了眼酒杯,不约而同拿起来轻轻碰杯,喝了一口。   莫恒深吸口气,压低声音:“霍尔金撤掉盯你的人,但也同时限制你使用二十一处的资源,目前只让我一个人与你联系。”   “我也不需要其他人。”他淡淡地说。“有你的话,或许能提早完成这件事。”   莫恒语气认真:“我会支援你完成任务,现在第一步该怎么做?”   “先确定好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未来的所有碰面都由这一次做定调,若你是马爷,你会想要去哪?哪个地方让你自在?”他说。“而重点是要避免显眼,且有特定族群会出没的地方。”   他的警察朋友眉头皱了一下,说:“或许去安静的地方吃个饭?”   “嗯,如果约到的对象是那个矮子,我跟这人有一面之缘,吃饭会是个很快切入主题的机会,但若是有马爷干儿子,地点就要换了。”   这时厨房传来老黄大笑的声音,没多久人就走出来又拿了瓶威士忌放到两人面前,挑眉:“我跟矮子约了时间,马爷干儿子刚回国,说不定有机会碰上,你要我准备的东西明天就会到,不过呢……介意我给点意见吗?”   “我拒绝。”直接。   “……”老黄偷偷翻白眼,径自继续说。“我觉得你这次要干回老本行的话,除了配台好车外,总要配个女人,而且是那种三不五时把手挂在你肩膀上的类型,咱们大毒枭的荣光标配不是?”   “我并不想要牵连人。”他说。   莫恒仔细思考,反应过来时皱眉:“你的伪装身分是……”   “一个玩遍世界的可.卡.因大盘商,长年在拉斯维加斯办事,业余兴趣是摔角,精通五国语言,拥有最好的跑车……”老黄在一旁辅助说明,趁机调侃。“就是没有女人。”   “有没有女人并不是重点。”   “我也觉得不是,说不定人家老板好你这口呢?”   班珏放下酒杯,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飞镖朝老黄射,老黄一个机灵侧身闪避,飞镖直接命中后方墙壁上的红色靶心,老黄吹了声口哨后转身拿起空酒瓶离开。   莫恒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班,我觉得你太冒险。”   他看着好友,慢条斯理地回答:“卧底第一条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准则,别伪装成一个你会不自在的人,因为你绝对会露出马脚。”   莫恒深吸口气,最后点了头。   ---   “余老板,人到了。”矮子微微欠身,报告。   抽着雪茄的男人抬头,就看到两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走在前头的高壮男人,大墨镜与浅色的休闲服,一个小小的low bun与修剪整齐的胡须,让身旁的女伴发出惊叹的低呼。   “他长得挺不错的。”女人靠近男人耳朵,甜笑。   他把雪茄交给身边的女人,趋步向前,高壮男人也刚好来到自己面前,脱下墨镜,朝自己伸出手。   “幸会,昆恩先生。”他露出客套微笑。“我是余之夫,或许我能叫你班杰明?”   只见高壮男人的双眼微微瞇起,他从这男人的黑色眼睛里看见了世故与自信,果然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商人。   “名字而已,无妨。”对方的反应很淡,但握手的力道却很扎实,这让他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刚好你约了游乐园,内人跟孩子刚好可以有地方去逛逛,我们边走边聊?”余之夫说。   “没问题。”   这40分钟过得非常愉悦,他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兴趣相投及观点相同的朋友,后面一整路与昆恩谈及最近美国为了保护钢铁进口而要征收关税并设置配额的事,对此他们针对国安问题以及中国钢铁业影响进行激辩,最后是因为孩子玩累哭着要回家,两个大男人才不得已停止话题。   “班杰明,我迫不及待与你再见面。”离开前他有点意犹未尽,伸手拍了对方肩膀。“抱歉,因为孩子的关系不能多聊,下回我们另外约个地方吃饭?”   “可以,下次聚会由你决定。”   “没问题,我们一人一次,也算是有个惊喜。”他点头。“那先失陪了,我会再让助理联络你。”余之夫说完后就上车,高级轿车缓缓驶离游乐园,待距离比较远了,他才稍微拉开紧绷的温莎结,一旁的女人顺势伸手帮他解开。   “怎么?我看你们聊得挺愉快。”   “这个昆恩挺有意思,之后合作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余之夫慵懒地躺下,细细思索。“还记得上回也有个家伙自称是洛杉矶大盘商?结果一见面那模样简直可笑,一开口就说纯度谈价,搞得自己多内行。”   前面副驾驶座的矮子也笑着附和:“那价格大概是我们发给中盘的价,骗谁呢?”   余之夫发出嗤笑,女人把点好的雪茄交给他,他接过后吸了一口,徐徐吐气。   “老板,这个昆恩怎么样?”矮子试探性地问。   “看起来有点本事,而且口音也不像本地人,我还试探他做不做街头买卖,他直接否决这提议,我就知道这人在他那圈子里的位置应该不低。”   矮子很快意会:“像您这样的人才不会搞零售那档事,风险太高,才卖个几公克的货不值得冒险。”   “可不是,我们都是卖几公斤几吨的货。”女人微笑说道,怀中孩子动了一下,她赶紧低头把孩子抱紧,温柔轻哄。   余之夫朝窗外吐了烟,随手把雪茄丢外头,伸手摸了孩子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你这次找的人不错,挪掉下周日的行程给昆恩,该谈点正事。”   矮子欣喜地接受老板夸奖:“谢谢老板。”接着识相的按下前后座的中间隔板,赶紧低头打给好友“老酒鬼”报喜。   ---   “班,对方约你下周日下午去听管弦乐。”老黄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音乐细胞啊?”   班珏平静不语,切着牛排,反倒是一旁的莫恒松了口气,这举动让老黄忍不住调侃:“你这反应有点奇怪,成不成功你心里没底吗?你不是还跟着去?”   “我是装成助理,跟矮子站在离他们200公尺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他们聊什么。”莫恒说。“不过怎么会聊到去听音乐会?不是应该聊点……那些事?”   “不不不,这件事你该让班教你几招。”老黄拍了拍莫恒肩膀,眼尖瞄到熟客。“我去招待,你俩随意。”   莫恒转头看班珏,目露好奇:“所以你们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就是不谈正事。”他沾了点玫瑰盐,再把牛肉放进嘴里咀嚼。   “不谈正事?是因为怕给对方压力?”   他喝了口水,微微瞥眼凝视好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谈事情,最好选择的地点之一就是游乐园。”   “我记得,你说是因为这里比较不太会有警察。”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个原因是因为初次见面,你选择了一个安全度极高的场所,会让对方对这场见面有信心,也对你的谨慎程度有好印象,另外还有个心理因素──干这行的人,并不会真的希望被人知道,当然也不需要从新面孔这里不断被提醒自己正在干这行。”   莫恒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你跟他约这种类似朋友的聚会,是让他自在?”   “很多人初次谈生意,总会希望表现专业模样,或是急于展现自己手上的本事,一般商业会面不会有大影响,可这最大的原因就是太急,直接把这会面定位成一场想快速达成的交易,而非是长久经营的合作关系。”他说。   莫恒屏气凝神,点点头。   “我们这一行你要反其道而行,以对象来说,除非是比较急躁的欧美人,若你要跟亚洲人做生意,首先要先聊上半小时以上非公事的话题,私人兴趣或是与身份有关的时事,这是一种礼节的展示,过程中要聆听或是附和,从这些话题里互相刺探或是抛出价值观跟态度,只要确认彼此契合,之后的见面就会水到渠成,而这建立起来的关系,绝对比急燥交易几个案子建立的还要好。”   刚好回来听到后半段的老黄把他们的酒装满,低声帮腔:“莫哥,知道这是什么态度吗?”   莫恒转头,挑眉询问。   “你不觉得这就是一种求爱的过程?慢慢接触聊个天,给彼此认识生活的机会?”老黄笑着说。“若照你一开始的想法,见面就谈上床会把人吓跑的。”   莫恒忍不住失笑,想了一下又问:“那现在你成功勾起对方兴趣,对方约你下一次的见面,你要怎么准备?”   “不用准备。”他说。“我不会去。”   他的警界朋友瞬间瞪大眼,低呼:“你花了这么多功夫去促成这件事,你现在要放弃?”   老黄在一旁呵呵笑,莫恒转头满脸狐疑:“笑什么?解释啊。”   “他当然不会去了,求爱过程的另个手段就是若即若离,这么好约到就失去神秘感了。”老黄简短解释。   班珏吃完剩下牛排,淡淡抛下一句:“跟矮子说我出国。”说完后就往酒吧门口走。   莫恒愣在原地,看着班珏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毫无头绪地把目光转而投向老黄:“出国?他要去哪里?”   “你忘了他这身份是有钱大盘商,自然要常常出国玩了。”老黄眨眨眼,理所当然地笑了。“还有他还是个黑客,现在讯号出现在纽约什么的,很奇怪吗?”   莫恒搔搔头,脑子逐渐理清楚思路后,无奈地笑了。 第14章   班珏让老黄拒绝了下周的见面,除了是因为任务考量,另个原因是那一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这个日子对他有太多意义,如走马灯般的情景历历在目,每到这一天他都会去墓园待一上午,空手而去,然后摘一株红蔷薇回来。   他的母亲,严格说来只有把他生下来那一瞬间配得上这个称呼,之后他与她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地狱──让一个酒精成瘾跟忧郁症的女人抚养小孩,本就是灾难。   “班,好久不见。”一个慈祥的声音靠近他,他转头便见到朝自己走来的老修女,他朝她微微颔首。   两人站在白色大理石十字架面前,清晨的雨让白色石面布满水珠,阳光折射下显得眩目。   “这几年有人来过吗?”他问。   “或许有,但我也不是都能碰见。”老修女和蔼一笑。“这几年过得好吗?”   他垂敛下眸:“还好。”   “那么,还恨你母亲吗?”   老修女温柔的嗓音唤醒他沉痛的记忆,他抿紧唇,双手搁在口袋里,拳头紧握。   “我还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你不再空手而来。”   他低头望着母亲墓外围的一排铁篱笆,攀爬在上方的红蔷薇寥寥几朵,他微微退后一步,老修女便好奇地问:“不带走一朵吗?”   “不多,算了。”他说。   老修女微笑叹气:“你是个温柔的孩子。”   他微微蹙眉,对老修女的话不置可否。或许她把自己误以为是心疼花少,要留给母亲吧?   但他只是不适合把东西拿回去罢了。   与老修女告别后他往山下走,这座墓园似乎这几年翻修重建过,十年前他来的时候只有中间这一块,现在已经分了好几区,路上碰到不少穿着素衣的人们,眼眶泛红低声交谈,而右手边那一区站了不少穿黑衣服的人,最前头有两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一个靠在另一个的肩膀上。   他望着那群人几秒,往反方向下山。   ……   “先生,您差不多该去机场了。”助理低声对一个穿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提醒,而男人一直凝视前面两个白色洋装的女人的背影上,不发一语。   助理见老板没反应也不敢多讲,这时手机响了,划破了这片刻的安静,助理连忙看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暗自叫苦,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声:“先生,余先生找您。”   男人淡淡睨了一眼助理,助理缩了头,戴着黑色漆皮手套的手从口袋抽出接过手机,沙哑又低沉地询问:“什么事?”   “爸,这个月您会在国内吗?我有个人想介绍你认识。”   “我对你那些不入流的人没兴趣。”   “这个不同,我靠了点关系牵线,这人平常主要在拉斯维加斯活动,他手上有几批新型武器跟货,现在有几个同行也一直接触他。”   “什么名字?”   “班杰明昆恩,我让人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班杰明昆恩?”他慢慢咀嚼这个名字。   站在一旁的助理拿出手帕擦额头的汗,觉得老板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好半晌,他才说:“把昆恩的资料给我。”   “您觉得有问题吗?”   “若照你说的昆恩手上有这么多有趣的玩具,不可能前几年我们都没听过他。”   话筒里传来一阵抽气声,原本胸有成足的语气瞬间弱了几分:“我问过是他这几年才把重心挪来亚洲,本来我跟他约今天见面没约成,今早我直接联系他,人在纽约,我查过他位置确实没错,这家伙全球搞生意的事错不了。”   “你约好昆恩回报,我让人试他。”   “我、我明白了。”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抛到一旁助理的位置,缓缓走向两个女人后面,徐徐低语:“瑰拉,我把小咏交给你,我先离开。”   本来还靠在林隽身上的林咏迅速转身,双眼通红的望着男人,细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扬手拍拍林咏的头,目光放到一旁的林隽脸上:“我让人保护你们。”   听到这句话,林咏紧抓住男人的手,垂头身体微颤,而林隽挑眉,双手交迭在前握紧手提包。   “马爷,您这次要出远门?”   “不远,就是事情复杂点。”他表情若有所思,轻轻地把林咏拉住自己的手握了一握。“我会多派人过去17号,最近警察盯得紧,不要太常出门,需要什么跟他们说。”   林隽深深吸气,神情平静:“我们也一起回去吧。”   “不多陪陪你们母亲?”   “我们可以再过来,但小咏会希望陪你走这段路。”   林咏点头如捣蒜,抬头带着期待望着他。   他淡淡一笑,牵紧林咏的手就往出口方向走,林隽低头跟随在后,一票人浩浩荡荡地跟上。   出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他要让林咏先上车,只见怀中的女人突然踮起脚尖,嘴唇贴上自己的唇角,他深深吸口气,林咏碰了约5秒才放开,盈着眼泪的双眸透露出渴望:“要快点回来哦。”   他摸了她的头:“不会太久。”说完后身旁的助理赶紧打开后车门,林咏依依不舍地先上车了。   林隽这时才走上前,要上车时他迅速抓住她的手,她显然被吓到,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怎么了?”   他突然脱下黑色手套交给一旁的助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银色手链,示意她伸手,她迟疑几秒才伸出手,他替她戴上了手链。   “我回来前,别取下。”他说,从口袋拿出另一条。“这个给小咏。”   眼前的女人眉头微微皱起,抿紧唇点头。   “回来留一段时间给我,我有事跟你谈。”   “嗯。”她朝自己再次点头,便迅速上车了。   他弯身敲了车窗,车窗降下后对里头两个女人提醒:“记住了,尽量待在家里。”事情交代完他往后退,目送车子离开。   ---   两姐妹一路车程都没有说话,当车子驶到港口17号巷口时,林隽才刚要碰车门准备下车,林咏就说:“姐,我想跟你谈谈。”   林隽转头看她,前方的驾驶员识相下车,车内陷入寂静,只听得见彼此呼吸声。   林咏低头看到林隽手腕上的细链,缓缓开口:“他脱下手套帮你戴,却隔着手套摸我。”   “这并没有什么,隔着手套不好扣链子,别想多。”   “那他也可以选择不帮你戴,就像把手链给我一样。”妹妹语气古怪,抬头。“你什么时候把心思转到他身上了?”   林隽瞇起眼:“什么意思?”   “我本来还抱着一丝期望,想可能…可能是他工作不顺利所以心情不好,我回去那几天,他对我态度很冷淡,虽然我碰他会回应,可我知道他心不在这。”林咏幽幽低语,自顾自地说。“有几天晚上我见他都不睡,趁他离开时我去看他屏幕,才知道他这大晚上看的是什么。”   林隽见林咏默默滑开手机屏幕,当妹妹举起画面时,上面只有两行字。   “亲爱的,我用户密码忘了,查不到刺青编码排序,你能帮帮我吗?”   她诧异地瞪大眼:“我没有传过这一封信。”   “没有?他还回信给你了。”林咏苦笑道,翻了下一页。“他把自己的用户密码给你,还说一句话,以后我只让你给我刺青。”   林隽难以置信的微微退后,赶紧从手拿包里翻出手机查邮箱,与此同时林咏继续酸溜溜地说:“我请人查过了,这封信你收到后不到两分钟,你登入了这个号,还载了一份刺青手稿的源文件。”   “我邮箱里根本没有这封信的纪录。”她沉声道。   “我就想知道,你登入那一次之后怎么不找人帮你重置密码,又继续登了两次、三次?”林咏双眼泛红,声音发颤。“你是不是计划好的?”   “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林隽尽量缓和语气。“你知道我会注意的类型不是马爷那种。”   “谁知道呢?事实证明你对他产生兴趣了,他这几年给你找这么多男人,你就是玩玩碰都不碰,原来你心里早惦记他了。”林咏双肩颤抖。“你惦记就算了,为什么他也上心了呢?”   “我……”她简直无辜,只能看着妹妹低头啜泣。   “这一次两次的……他出门越来越久,是不是都在你这儿过夜?要不是今天是妈妈忌日,他这趟出国是不是还想带你走?”林咏抬头,委屈地哭。“他刚刚不舍的是你,他脱手套的对象是你!不是我。”   “你别把这动作放大,这根本……”   “一个男人会脱手套触摸一个女人,你觉得这心思有多单纯?”林咏越说越激动。“我原先想你是疼我,知道我想送他的心意所以一起离开,我却没想到你是故意演这出给我看的,想证明他对我们的不同。”   她望着妹妹因为气愤而胀红的眼睛,四肢颤抖,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林咏,缓缓摇头。   林咏吞了口口水,深深吸气:“姐,我就再问你一句。”   “你说吧。”   “你当初挡着我刺青,告诉我马爷会不喜欢,我偏不听劝,这是不是你早预料到的?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就是对他的事我总反着你,你越反对越想要。”林咏缓缓地说。“结果我们确实因为刺青的关系不好了,之前我还想着是自己任性不听话,如今看来是你设的局?对吗?”   林隽紧抓住自己的前手臂,觉得胃有些绞痛,胸口发闷。   半晌,她用着坚定的语气回答:“不是我。”   ……   这是她第三次被惊醒,毫无预兆的从床上坐起来,满身冷汗。   林隽大口喘气,刚刚突然有种脖子被掐紧的窒息感,好像要死了,所以她只能奋力挣扎。   她拍拍胸口,翻身下床离开房间下楼去客厅,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林隽把双腿并拢抬起,头轻轻靠在沙发上,回想最后与林咏分开的场景。   她的妹妹用了个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寒煎熬。   最后她下车看着车子驶离,她的那句不是我,终没得到回应。   念及此,她埋头于膝间,喉咙发痒,视线模糊。   世界仿佛慢慢停止了转动。   作者有话要说:  2/24-【入V通知】明天入V唷 :)请大家踊跃支持正版,APP买会比较便宜:)   梳理一下男女主各自的现况跟过去,大家希望男女主互动的心我都收下啦:)   不过这篇文我们虽然要谈恋爱,各自的使命跟目标都还是要达成:)   还记得这封信是谁伪装的吗hhhh   其实这是班玨x马爷CP(喂 第15章   老黄收完店回家, 才刚要拿钥匙开门,门就被打开, 抬头就见到穿着整齐的班珏,好奇地问:“都凌晨两点了, 你要出门?”   “有点事,车子借我。”   老黄把钥匙抛给他,多问一句:“你今天不是去看你妈?没拿花回来?”   “不方便。”   “也是, 我这儿也没地方给你放花瓶。”   他没有打算再解释什么,上了车离开老黄家,半夜车少, 他用了比平常还少一半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港口的风特别凉, 刮风声虽响,但他的思绪仍飘到某一处。   她哭了。   监听器当初他装在客厅, 纯粹是二十一处为了监控的例行公事,而他上回去的时候趁着林隽睡着,把原本的监听器换成自己的,毕竟他不想除自己以外的人去注意林隽。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会听到她哭。   为什么会哭?他想搞明白, 所以他骇入港口区的街道监视系统,确定今晚二十一处盯哨的探员们状态松懈, 便打算过来看一看。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来到港口17号附近, 来到对面一栋已经出租一阵子的空屋,他从后方悄悄潜入屋里,最后来到顶楼,远眺对面17号一楼的窗户微微亮。   班珏站在空旷处, 风大的在他耳边呼呼吹响,但他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耳麦里那一抽一抽地啜泣。   只能仿佛她就在身边一样,他无法触碰到她,但他可以陪她。   在风里,陪她。   ---   班珏接到余之夫约这周日吃晚餐,在本地最昂贵的餐厅,光是吃饭的排场就要耗掉两三个小时。   不过他不意外这家伙会挑这里,他知道这里背后的老板是马爷,也就是说余之夫这次的见面,或许会谈到交易的事。   毕竟选在对自己有利又安心的主场,往往聚会就会带有目的性。   在与余之夫见面之前,他也做了些准备,这次的排场若是过于轻松就会让人怀疑,因此他让老黄安排了几个有搏击底子的朋友来充当保镳,并多带了一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的见面他没主动告知莫恒,刚好莫恒这阵子也不太空闲,因为二十一处最近又陆续破了几个制毒工厂跟违禁品入境的案子,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回的案子都涉及境外人士,还都是以英语或西班牙语做母语的嫌疑犯,因此莫恒安排了冯同学当翻译,刚好冯同学又是X大学的心理系研究生,听说他富有技巧性地问话与语言的优势,突破不少嫌疑犯的心防,进而问出许多有价值的口供跟线索,这让二十一处的破案率提高百分之30左右,马上获得中美两方领导的表扬,并发了几笔绩效奖金下来做鼓励。   一时间,冯同学成了整个禁毒局的红人,霍尔金还有意延揽他直接进来负责犯罪心理咨商的工作,但莫恒说人家还在学,身体也不太好,居中协调了一下,说至少等人毕业再谈合作,现在也还太早。   对此,霍尔金还有意无意地酸了一把自己,认为自己对二十一处的贡献,还不如一个念书的学生,有意无意地透过莫恒给自己压力。   班珏没有被这句话影响,但这提醒了自己与霍尔金约定的时间也剩不多了,要在仅剩的15天内抓到马爷,他没有多余脑子去思考别的事。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他比预定时间早了半小时到,提前入座等待。   余之夫迟到了10分钟,风尘仆仆的出现,班珏起身与对方握手,再一起入座。   “抱歉,刚才临时有点急事。”余之夫连忙倒酒,与班珏碰杯道歉,目光放到班珏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壮汉。“你的保镳?”   “最近交易的案子金额高,基本防身。”   “这阵子确实要低调点,最好用点我们自己的行话。”余之夫趁着再次碰杯之际,压低声音。“不过这是我地盘,可以稍微放松。”   他嘴角浅浅上扬,碰杯后一饮而尽。   侍者很快就上菜,矮子走来余之夫耳边低语几句,他见状也把其中一位伪装保镳的男人叫上前耳语,接着矮子把剩下的人都带走,他后面的人也一起出去,包厢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余之夫笑了笑,低声问了句:“你这次有多少劳力士?”   显然余之夫先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对货物的代号是劳力士──当然这也是他让老黄蓄意放出去的消息之一,代号有时也代表着品味跟神秘感。   他表情平静:“15组,货在加州,我有人能直接运来香港。”   “行,我支付你加州到香港的运费跟安全,只要东西一到,我们当场交货。”余之夫满意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我这一批的纯度是市面上最高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二十单位的起司。”   班珏瞇起眼,起司是圈内的行话,一单位的起司就代表一万美金。   他的沉默让余之夫好奇:“太高?”   “你没赚多少。”他淡淡地说。   余之夫失笑,耸耸肩:“我做生意的方法跟其他人不同,既然是朋友,我就不会赚你钱,我是会跟你一起赚别人的钱,只要你能继续给我提供好货,这点不算什么。”   “那么,加州到香港运费我吸收,你只要承担进入香港后的风险就行。”他轻轻举杯。“朋友。”   余之夫大笑,那双眼睛充满兴奋:“兄弟。”   这一招果然有了作用,他知道国际这条线运费跟风险极高,凭余之夫的本领是承担不起的,势必就会动用到马爷,但自己对马爷的资讯有限,露馅的机率高,因此他用了以退为进的方法,既保全对方打肿脸充胖子的客气,又让对方卸下心防,还像是替对方省了一笔钱。   进行到这里,时机也差不多了,他该进行主要目标的刺探──如果他搜集的资料是正确的话,余之夫与马爷或许有心结。   班珏轻轻地擦了嘴,一手放到桌面上,微微趋身往前,目光专注:“我听说,你义父身边有个亲信康教授被抓了,还拱出好几个同行?”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余之夫瞬间变脸,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跟我义父不同,与我交易不会有这种风险,我的人口风很紧。”余之夫瞇起眼,神色不善。“我可不希望你与我吃这顿饭,只是为了想与我义父见面。”   “如果我不是想与你合作,那国际运输这段的路我就不会自己吸收了。”班珏慢条斯理地说。“你在国内势力刚起步,国外还没实力,我要是看不破这点还顺着你的客套,就表示我并不在意你,还是你能保证国外那一段没问题?若你私下找你义父身边的人协助,这批劳力士你不分点出去当酬劳?就我看来,你给我算了这么低的价,东西没有全吃,你舍得?”   余之夫的脸色趋于缓和,往后靠上椅背,肩膀稍降:“班杰明,我义父确实对你有兴趣,你绝对清楚他的实力,以前有几个人也告诉我只跟我合作,但事实证明他们都把我当跳板,我能相信你?”   他没有说话,但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响了2声后挂断,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保镳拿了个皮箱进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皮箱摊开,整整齐齐的美金现钞,绑着绑钞带一迭一迭铺满。   “一万美金。”他说。“我私下再跟你买点货来自己用。”   班珏见余之夫瞪大眼睛,伸手轻轻压在钱上方摸了摸,再把手放到鼻子前嗅一嗅,接着露出微笑。   “合作愉快。”余之夫贪婪地盯着一箱钞票,难掩兴奋地说。“我们什么时候能交货?”   “越快越好。”   ……   这一餐结束已经快9点,班珏与余之夫在餐厅门口道别,他稍微瞄了眼不远处的矮子抬头正在指责两个男人,便试探性问:“最近你手下人扩充不少?”   余之夫转头瞥了眼,嗤笑道:“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我义父把一些垃圾丢给我,我刚就是临时被通知又有一批人要编来我这,所以去做了一下教育。”   “哦?”他听出弦外之音。“都是些什么人?”   余之夫抽了口烟,冷笑:“这阵子禁毒局破了好几个案子,逮得刚好就是跟我义父叫板的家伙,一开始先抓了他在山上的两个工厂,再来就连着一起端了,我义父把剩下还有点用的人吸收进来编制,算是我们搭了禁毒局的顺风车,还用不到我义父出手,这些碍眼的就都没了。”   “里面有特别人才吗?”   “没听说,但是干比较久的狠角色都在我义父那里,我就捡一些二货来用,不过往好处想,能替我死的人多了,也安全点。”余之夫冷噱,吐烟。“我的保镳刚走了几个,现在还要重新训练。”   “看来你最近会忙编制的事。”他说。“不如我们约晚一点?”   余之夫摇头,把烟丢地上踩熄:“不,我迫不及待要拿到好东西了,我要用这些货来跟我义父换点有用的人。”   轿车缓缓驶来,班珏走下台阶,余之夫也跟着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着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兄弟,你是第一个不为了我义父,只支持我的人。”   他微微点头,才道:“后天晚上7点,3号码头。”   “不能早一天?”   “早一天我人在巴黎。”   “那好吧。”余之夫有些惋惜。“路上小心。”   一送走人,余之夫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地对方就接起来。   “我照您的话说了,昆恩看起来已经上钩,应该会觉得我们关系很差。”   话筒传来笑声:“那接下来就看看这人是不是玩真的。”   ---   “一万美金,是吗?”霍尔金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班,我希望这笔钱能让你在时间内达成任务。”   “我这周四会跟余之夫见面,地点在3号码头,港口那一批探员要换掉,以免某些人已经被对方眼熟,另外我需要莫恒带一组人来支援。”   “你要我撤掉港口的所有探员,然后让你们6个人去完成任务?班,这是资深探员才有的把握,比如我。”霍尔金的语气显得有些嘲讽。   “我不需要人多,只要剩下的十九万美金到位就行。”   “你怎么能确定马爷会出现?”   “十三年白罗星号案件,你知道多少?”   突然被带入了一个名词,霍尔金沉默几秒才说:“白罗星号是辆货轮,经过苏伊士运河时被埃及缉毒局查获四百公斤的可.卡.因跟大.麻.膏,这艘船的持有人是你义父和小威廉,那时媒体曝光度高,埃及当局最后把当场抓到的10名被告宣判死刑定谳,而你义父跟小威廉缺席审判,也被判了死刑。”   “实际上,那艘船是我跟小威廉的。”他淡淡地说。   “是你的?所以你义父帮你挡了这灾难?”霍尔金有些诧异。   “不,如果他早知道这艘船会让他未来只能地下行动,他就不会抢我的案子。”他说。“我过去每一次自己找的合作对象,他都会从中介入或是直接抢走,我只能做他安排好的人,赚他认为我该拿到的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3号码头那天会是马爷来跟你见面?”霍尔金很快意会。   “我义父有个特质,是我认为当领袖很难得的一点,他会认错,而且很快改进。”   “认错?”   “过去他抢我的案子,可能是想控制我,虽然他培养我,但又怕我冲得太过只能压制。但白罗星号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抢一个不熟的案子让他付出代价,为了面子跟自保,之后才全盘放手让我主导,他转幕后操盘。”他说。“要你一夕之间把权力下放给别人,一般领导是做不到的,而我从余之夫这里也听出端倪,马爷的心态恐怕跟发生白罗星号以前的我义父差不多,所以3号码头的案子马爷可能会抢。”   霍尔金吸口气:“明白,不过我也一直好奇,你最后为什么会放走你义父然后自己投案?”   “离题了。”班珏淡然回应。“明天开始我会伪装去巴黎,周三我会真的去一趟。”   “我会安排巴黎分部的人支援你。”霍尔金也不再追问,拉回正事。   “我以为你限制了我使用二十一处的人,不会插手我的计划。”   “当我发现这会是我升迁的机会时,我会义不容辞地投资这件事。”   班珏并不想再听霍尔金的笑声,果断挂了电话,拿起酒杯晃一晃,从澄黄汁液里看到对面紧皱眉头的莫恒。   “你真的把一万美金给他们?要是拿不回……”   “既然要钓一条大鱼,就势必要抛个大饵,这一万美金如果能让马爷落网,他背后的产业链跟资金都是这个几十万倍。”他说。“我要交换情报,就势必要付出钱来安抚对方。”   莫恒似懂非懂:“你问了什么?”   “霍尔金之前告诉我,马爷组织里有个派系被打压,导致情报变少,我推估是余之夫这里的卧底。”班珏放下杯子。“余之夫对马爷的不满跟我以前类似,义父培养我们,也防着我们,所以我明白余之夫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合作对象把他当跳板,只是为了要与马爷搭上线。”   莫恒点点头:“所以你表明会支持他?”   “我只是表态我理解他的处境,说太多会适得其反,因为余之夫也知道要是能选择,一般人当然选马爷,那我要做得就是加强他对自己的信心,所以我替他省钱,再拿出钱强化这件事。”   莫恒来了兴趣,追问:“怎么做?”   “余之夫为了要展现诚意,说国外运货的那段风险跟运费他要承担,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能力,势必就要找马爷的人,但他一定不愿意,可为了面子他硬着头皮承诺我这件事,这个交易除非他够谨慎,否则极有可能我的货最后还是会被马爷吃掉一半。”   “这样不是更好吗?表示你能直接见到马爷。”   “不,我要的是深化他们的矛盾,这样对我们更有利,所以我告诉他国外运输我负责,这对我的好处是避免马爷介入露馅,也让他免于求助马爷而造成后续的麻烦。”   “那他同意了?”   “这就是第二步,我刺激到他最在意的问题,我也确定一件事──余之夫如果有一点机会能够脱离马爷,他就会抓住这个机会。”班珏头微微往后仰。“当然我必须见好就收,所以我用了钱来舒缓他这份被我刺激的不安感。”   莫恒深吸口气,认真地问:“你真有把握周四见得到马爷?”   “我已经让人去给马爷那边的人传口风,如果没有意外,我认为余之夫不会跟他讲我们约定的时间,又或者根本没讲这件事。”   莫恒紧张喝了一大口水,此时班珏突然压低声音问:“这几次破的案子,那些人都怎么处理?”   “除了康教授特别看管以外,其他有些引渡回原国家,还有一些压在监所里等处分,马爷一下少了这么多窝点不会没有准备,估计更难抓到人,所以我才会担心你太自信,跟霍尔金赌太大了。”   班珏沉默几秒,才说:“周五我会去二十一处,时间再跟你说。”   莫恒调侃:“这回我不会再让你莫名其妙挨子弹了。”   他淡淡一笑,伸手拍了好友的肩膀。   ---   班珏原先以为安排已经很足够,但他没料到隔天一早有了意外。   “班,我有个老朋友说余之夫最近要用二十单位买一批高规格的美军武器,他想确认班杰明昆恩这家伙是不是玩真的。”老黄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仿佛是单纯聊天。   他瞇起眼,这种标准的两面人手法,是他们圈内的惯用伎俩。   “你那朋友知道我多少事?”   “一个来自拉斯维加斯的神秘富商,热爱劳力士,是个全球玩家。那模样还挺像硅谷的高阶经理人,对美国经济很有想法…说实在知道的并不少,一直追着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玩真的?”   “那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跟他说:拜托!昆恩那家伙在拉斯维加斯混得可大了,认识好几个赌城的有力人士,是顶级的军火供应商跟收藏家。”老黄笑了笑。“不过我的朋友,你应该要做点准备。”   班珏沉默,双手环抱于胸思索着。   “如果他给了余之夫我的电话,或许你会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被反侦察。”老黄调侃。   “我今晚就飞巴黎。”   中午,班珏约了霍尔金在闹区的转角咖啡厅碰头,半小时后黑色厢型车抵达,他一上车,就被霍尔金的枪给抵住脑门。   “阿玛迪斯1756。”对方冷语。   “莫札特1791。”他不假思索。   霍尔金挑眉,把枪放下时调侃:“看来你没闲着,知道10分钟换代号。”一边把两本护照跟随身包交给他。   他翻开护照,一本是本名,另一本是伪装的名字,确认无误后收进随身包里,顺便检查包内的钞票跟机票。   “巴黎分部的探员会在机场接你,你可以通过他跟我们联系。”霍尔金的目光平静,嘴角上扬。“我很久没去巴黎了,带点纪念品回来送我?”   班珏只是斜睨一眼,把笔电放到腿上继续工作,接着拿起耳麦。   霍尔金看着他的电脑屏幕,红色视窗上浮出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法国地图,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这大块头仰起头,吐了口气,然后脸部线条瞬间紧绷,从侧脸就能看出这人状态不同了。   “是我,昆恩,我跟朋友在卢浮宫,跟你约明天晚餐吧。”他音调微扬,咬字缓慢并讲究。“香榭丽舍大道116号,晚上6点。”之后几句闲聊后就挂了电话。   班珏拉下耳麦,稍微转了下脖子舒缓筋骨,视线依旧对着屏幕,再开口时变回平时的低沉语气:“你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班。”霍尔金摸摸下巴,笑了笑。“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莫会这么欣赏你,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   他的双手依旧敲打键盘,没有回应。   “莫以前对我说过要是早点认识你,你可能会是优秀的探员,我原先并不认同。”霍尔金慢条斯理地说。“但我发现你是我见过最能完美融入到各种阶层的家伙。”   班珏微微瞇起,瞟了霍尔金几秒。   “你能把自己的身段放到最低阶层去和那些杂碎打交道,可你穿西装开跑车,你就能顺利换档到合法生活,毫无疑惧。我认识一些线人也在尝试切换不同身份生活,但多少他们都会展现出自我的那一面,但你却没有。”   “要不是你刚还拿枪指我,我会当你是在赞美我。”他揶揄。   “我是赞美你,但前提是你跟我们在同条船上。”霍尔金的笑容有些复杂。“这些都是你义父教你的吗?”   “他只是让我知道社会现实,其他的都是我自己随便学。”他戴上墨镜,闭目养神。   霍尔金忍不住笑出声,:“你说得就像这些能力是地上随处可见的落叶一样。”   “嗯。”   “那为什么大家捡不到?”   “不是捡不到,而是捡东西需要弯腰。”他说。“困难的往往就是弯腰这件事。”   二十一处的老大愣了几秒,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闷笑。   ---   班珏才刚到机场,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他以防万一走到比较不起眼的柱子边拿出手机,浮出来的是名字是余之夫。   “兄弟,我再10分钟左右就到卢浮宫附近,有急事,见面谈。”   他双眼瞇起,抿紧唇。   余之夫再10分钟就要到卢浮宫,而他现在还在首都机场,开口跟余之夫延期会面也不过拖一两个小时,而飞去巴黎至少要十几个小时。   班珏思索几秒,便直接打给霍尔金。   霍尔金听完了之后,沉默一阵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做?”   “在卢浮宫附近制造点骚动,或是找人去拖延他。”   话筒里很安静,他都能听到霍尔金桌面上那个小钟摆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几秒的寂静,让班珏顿时陷入某种失重感。   好半晌,话筒里传来低沉的指令:“我发个号码给你,你把号码拿去设置成来电转接,然后到巴黎前的任何电话都不要接。”   班珏静静深吸,沉声问道:“你要怎么做?”   “班,你要试着改变一件事,就是别对我抱着敌意。”霍尔金的声音异常肃穆。“没人喜欢前功尽弃的感觉,我也不喜欢。”   “行,那我该怎么做?在飞机上睡大头觉?”   “好好享用你的飞机餐,做一个身为头等舱乘客该做的事,或许邂逅个火辣空服员,让你的旅途更愉快。”   这愉悦又轻松的口气让班珏感觉胃部沉重,他又吸了口气。   “总之,我衷心期盼昆恩先生能放下公事,到了戴高乐机场会有专员去接你。”霍尔金调侃。“还有任何问题?”   “没有。”   “那就祝你旅途顺利,昆恩先生。”   ……   电话被无预警地挂断,霍尔金看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无奈一笑。   他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起来:“喂。”   “5分钟,让5号带着装备过去卢浮宫。”   “一个人吗?”   “不,我想应该要配辆好车。”   “明白。”   交代完后,霍尔金看了眼桌上的小钟摆,起身拉起长椅上的外套要走出办公室,助理这时刚好打开门见到上司要出门,微笑道:“我还正想提醒你。”   霍尔金拉好外套,淡淡一笑:“我从不迟到。”说完便转身往电梯方向走,路上碰巧见到莫恒与几个探员在聊天,莫恒先见到自己,眉开眼笑地问:“老大,我们周五中午要聚餐,顺便庆祝冯同学的论文口试过了,你要不要来参加?”   “周五早上有事,恐怕没办法赶得上。”他说。   一干探员露出可惜的表情,尤其是莫恒还叹了口气。   自己当然是知道他们的心思,又道:“报公款吧。”   一个个表情马上兴奋,有人还忍不住欢呼,莫恒迅速上前搭上自己肩膀:“老大,我会留位置给你,真的!菜也给你留一份。”   霍尔金无可奈何地挥挥手,笑了笑就下楼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能做准备,于是开了车离开禁毒局,按了导航确认路线。   来了中国这段时间,他能看懂少部分的中文字,路也能一次就记熟,不过今天他要先去个新地方。   几分钟后他就到了一间装潢可爱的糖果专卖店,里头不少客人带着孩子来挑选,他一个大胡子长得又高,进去时还要稍微低下头,惹得不少人注意。   一个女服务员走来,抬头询问:“你要找什么糖果吗?”   他稍微能听懂几个关键字,于是拿出手机把要买的糖果截图给对方看,对方很殷勤地比了比高架子上的礼物盒,他轻松地伸手就拿了下来。   结账时,女服务员特地包好才交给他,并用有些别脚地英语说:“这个,女朋友会喜欢。”   霍尔金闻言,微微一笑:“我女儿很喜欢吃糖果。”   女服务员脸有些红,双手交握有些紧张:“抱歉。”   “谢谢。”他拎起礼盒就往外走,然后往最后的目的地──圣玛莉儿童医院。   霍尔金到的时候,护理师也打电话过来,他说了几声抱歉快速走进医院,上楼后便看到小中庭聚集不少人,白色墙壁上挂着布条“安娜生日快乐!”   “到了,安娜的爸爸来了。”   他见到女儿被一群孩子跟护理师簇拥着,于是他把礼物藏在背后蹲下来迎接女儿。   安娜伸出手碰了爸爸的脸,用充满稚气地嗓音说:“爸爸。”   “安娜,生日快乐。”他说。“想要什么愿望?”   “我想吃糖果。”她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   霍尔金一把糖果拿出来,安娜就开心地鼓掌,他见女儿爱不释手的抱着糖果盒,忍不住往前亲吻她的额头。   “还有什么愿望?”   “想……跳芭蕾舞。”安娜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爸爸会想看我跳舞吗?”   他微微低头,看着裙子下空无一物,抿紧唇。   “爸爸?”女儿歪着头,摸了他的鼻子。   “当然想了。”   ---   班珏喝着黑咖啡,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风景。   他不知道到了巴黎后会面对什么事。   这时电脑屏幕右上角浮出个提示,是莫恒回信了。   “霍尔金下午会外出,我刚碰到他也没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皱眉,想了一下才回信:“没有,只是下午跟他通过电话,我周五凌晨回去,要跟他见面谈事情。”   很快的莫恒就回复了:“周五他应该不行,我们周五中午有聚餐,他去不了说有事,对了,周五我也有加你一个,不过我帮你订另一桌,公款请客。”   “为何聚餐?”   “二十一处的月底聚餐,顺便庆祝冯同学论文口试过了,这次我挑了间新开的日式餐厅,离禁毒局远,你不用担心。”   他对社交应酬兴趣不大,但见朋友兴致高昂,也不好马上拒绝,就简单回:“知道了。”   班珏把电脑跟手机收起来,现在人在飞机上,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无法及时获得信息,只能听天由命。   老实说,这种被动的感觉很差,而且他并不认为霍尔金会有什么办法。   这一趟巴黎来得毫无意义,他是这么想的。   他抵达戴高乐机场的时候是清晨5点,一开手机就提示讯息,余之夫打了两通,一封短信是霍尔金的,只写了句OK,另一封看起来是巴黎分部的人,写了第几出口会合,接待人的车款跟衣着。   班珏戴上墨镜,在这堪称全球最容易迷路的机场熟门熟路地迈开步伐,10分钟后他就顺利来到出口,就见到不远处穿卡其色外套的男人,靠在一台银色的车上。   他才走过去,对方好像就认出自己,挺起身站出来。   这人的体格跟身高与自己差不多,虽然穿着外套,四肢结实的肌肉仍很明显,显然有健身或从事相关运动,戴着墨镜,皮笑肉不笑。   班珏打量他几秒,微微仰起头。   “上车。”对方倾了头示意他。   两人都上了车,班珏迅速从腰间拿出枪对准对方额头,与此同时另一把枪也离他眉梢不到3公分。   “奶与蜜?”班珏眉头微挑。“还是我要叫你爵士?”   “真有趣,班。”对方发出一声闷笑。“我想你有很多事要问我,能不能先放下家伙,找个地方聊?”   ……   禁毒局巴黎分部的特勤探员,乔书亚辛特,“爵士”是他的行动代号。   “我原先在余之夫身边一阵子,不过因为他做错事,马爷收了他一些资源,我这条线获得的信息变得有限,刚好保镖聘期也到了,霍尔金趁机把我调走。”乔书亚咬了根烟,缓缓开口。“前几天被调过来这里,来之前我还不明白5号行动是什么意思,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要干什么。”   “5号行动?”   “成为你的影子,这就是5号行动。”乔书亚吐了口白烟,凑近他低语。“不然你以为余之夫这里是怎么瞒过去的?”   班珏静默深吸,看着乔书亚从外套内袋里拿出护照跟一张俱乐部贵宾票,摊开来后是“班杰明昆恩”。   “我伪装成你的样子,带着我的线人去卢浮宫,霍尔金让你来电转接的号码就是我这只,禁毒局也找了警方在附近巡逻,不过我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余之夫根本没来。”乔书亚说。“这只是一次试探,他只是派了个人过来把贵宾票给我,然后拍了我的护照证明我是昆恩。”   他挑眉,喝了口水。   “后来打了通电话过来,说他义父临时过来,他只能请朋友转交。”乔书亚把烟压熄,冷笑一声。“这张票看着是个高级俱乐部的,我查了一下局内的资料,几乎所有的巴黎高阶罪犯都来过这,今晚的见面会很有意思。”   “你见过马爷吗?”   “没见过,余之夫去见马爷只会带矮子去。”乔书亚又抽出一根烟来点。“不过倒听了不少传闻,比如说他很好学,对研究哲学颇有兴趣,所以对康教授才会另眼相待,可惜这蠢货自以为私下买卖没人知道,余之夫跟康教授是关系不太好,之前余之夫被打压,听说也是马爷听了康教授的话。”   “那你觉得马爷跟康教授如何?”   “马爷对康教授捞油水的事不是不知道,但放着他去做,我认为这是马爷的拢络手段。余之夫说他义父从不直接干掉对手,通常都是假他人之手,因为马爷认为没人能需要他亲自出手。”   班珏看着桌面上的贵宾票,若有所思。   ---   “女爵之泪”是一间私人俱乐部,班珏带了两个伪装成助理的探员进去,乔书亚则与一组小队在外头监视。   班珏往中间的吧台走去,报了一串号码给调酒师,调酒师转身往后面精致的墙上内嵌酒柜拿出一瓶上等威士忌,这举动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连伪装助理的探员都忍不住低声开口:“在这酒柜上存酒?你花了多少法郎?”   班珏没说话,一旁的调酒师协助打开酒瓶盖倒了一杯,两名探员因为有伪装身分与职责在身不方便饮酒,但他们也不禁盯着这瓶价值不斐的酒看了几秒。   “班,你这准备可真大手笔,别喝挂了。”隐形耳麦传来乔书亚的调侃。   他慢条斯理地轻啜,目光扫着四周观察。   “其实你这大盘商的角色,就该配个女人才对。”   班珏喝完最后一口,视线停在不远处门口的小骚动,保安人员正柔性劝离一位穿着小礼服的女人。   他定睛几秒,放下酒杯迈开步伐往前,只见小礼服女人气愤又不甘心地低下头,双肩微颤,保全人员看到他走过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们会立刻请这名女士出去。”   班珏低头打量眼前的女人几秒,淡淡地用中文说:“抬头。”   女人仿佛因为听到熟悉语言而顿了一下,马上扬起头,眼眶含泪,咬着下唇。   他伸出手揽住女人的细腰,转头对保全用法语说:“我的人,抱歉。”说完后就带着人往内走了。   等到了吧台前,女人才挣脱班珏,睁着大眼睛目露防备。   班珏微微仰首,慢条斯理地拿起威士忌又倒满一杯。   “你是谁?”她问。   他望着她,握着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与她姐姐,还真像。 第16章   林咏知道能出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她并不清楚这人为什么会帮自己,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跟自己男人有关, 那就代表自己冒险飞了半个地球过来的决定不算失败。   她的男人是不是早知道自己会来,所以已经安排别人来接?但不可能啊, 她飞来巴黎的事没跟任何人说,连姐姐都没告诉……   想到姐姐,林咏觉得心脏仿佛被针戳了几下, 那是一阵一阵的刺痛感,让她牙酸。   林咏强逼自己冷静,抬头看眼前人, 这位真的是举手之劳了?   林咏打量他的外貌跟穿着, 虽然这男人留着胡须,但她隐约觉得这人剃了胡须会很好看, 剪裁合身的西装与手腕上的表显示他的风格跟品味,而他吧台上的酒,她见自己男人喝过几回,很烈很醇, 价值不斐。   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他所处的位置并不显眼, 可多看几眼这个人, 发现他跟自己男人有些类似──在这种社交场合里,他们都属于被人巴结的对象。   念及此,她暂时还不知道马爷在哪里的状况下,这个场合里她能求助的对象也只有他了, 或许还暂时保障自己的安全。   “谢谢。”林咏轻声开口。“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知道冒险来这里的代价是什么吗?”他放下酒杯,语气很淡。   她愣了几秒,提起肩膀。   “如果没有我,你要是真得被推出去,可能外头某些人会把你拖进暗巷,送你去他们觉得适合你待着的地方。”   “哪里?”   林咏一问完,就见男人犀利的目光扫视这自己的穿著,缓缓低吟:“不需要这件衣服的地方。”   她听到这句话,背脊瞬间升起恶寒,眼睛迅速泛起雾气,在偏黄的气氛灯里,就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的晨露,这样的她足以让好事者垂涎。   他只是喝着酒,平静地看着她哽咽耸肩的,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昆恩!我的兄弟!”   林咏赶紧吸吸鼻子退到一边去,转头看来人时愣住,对方也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把人给拉到一边去:“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他的。”林咏小声地说。“没通知任何人,刚要不是那个先生帮忙…我差点被赶出去。”   “这儿可不是随便就进来的地方,爸要是知道你闯这儿会生气的,你忘记他说过不让你碰这些事?”   “我知道,但我就、我就是担心你爸最近身边有了别人。”   “你别胡思乱想,我先把你送上去吧。”余之夫无可奈何地哄着,转头马上变了个脸,朝班珏走去。“兄弟不好意思,我先带人离开一下。”   他点点头,举起酒杯:“希望在我喝完前你能回来。”   “我会回来抢你酒喝。”余之夫瞇起眼笑了笑,就转身带林咏上楼了。   待他们一走,班珏用了近乎没人能听见的气音说:“收到声音了?”   耳麦里的乔书亚很快就回答:“接收到了,稍等。”   2秒后,他就听到了林咏跟余之夫的交谈声。   ……   林咏站在包厢门前,忐忑地不敢推门进去。   “里头有其他人吗?”她问。   “没有,我得要看你进去我才能走。”余之夫有些无奈地说。   “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   “我一个新的合作对象,不过这事你等等进去别提,要是让爸知道你跟其他男人有关系,你倒没事,我这朋友得遭殃。”   林咏深吸口气,点点头:“所以你没打算让马爷见他?”   “当然不会,我这还是私下跟他约的。”余之夫低声道。   林咏咬着下唇,吞咽了一口口水,才鼓起勇气压下门把走进去包厢。   里头仅有中间上方一盏气氛黄灯照明,她的男人站在落地窗边,处于背光处,窗开了个小缝在抽烟。   她有些胆怯地慢慢走向他,便看到他呼了一口长烟,低沉轻吐:“今天去逛了哪里?”   那询问的嗓音温柔地像是关心她玩得快不快乐,但林咏却不自觉地发抖,抓紧裙襬:“我才刚到,就过来了。”   “啊,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巴黎。”他用食指点了两下烟,烟灰落到地毯上。“想要我带你逛吗?”   林咏伸手拉了男人黑色的长大衣袖子,哽咽着:“你别生气。”   他转过身,棕栗色的半长发微微向前倾,那双黑色的眼睛微瞇,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可笑意却分毫没有达到眼底。他的手捏住林咏的下巴,声音沉且慢:“既然要我带你逛,那你的身边的人也不需要了。”   林咏屏住气息,就看到男人伸手压下一旁小桌子上的对讲机,不带一丝情绪地说:“她的人都换掉。”   换掉意即清除,林咏明白这意思,一旦要离开他的人,都不留活口。   她苍白的小脸让男人轻轻蹙眉,温柔低吟:“还不习惯吗?”   林咏不敢说话,只能摇摇头故作镇定。   “不用勉强,我知道有人能做得比你好。”他的声音回荡在林咏耳边,轻柔如昔的低语,却听得她心寒。   “我没有勉强。”她说。“我是真的……爱你。”   只听到男人发出低笑声,大手一揽就紧紧抱住她,手指不假思索地把她的拉链轻轻往下拉,温柔地亲吻她的锁骨,接着趁她迷茫的享受时,他扯掉了她小礼服上的拉链扣子,甩到一旁的地上。   ……   班珏早料到余之夫会换地点跟时间,为此还跟莫恒、老黄打了个赌。   原先自己就料到余之夫玩两面手法时的矛盾,不像是这傻子的作风,因为这人装得很阴险,其实骨子里没有料,连康教授那样的人都斗不过,可想而知要不是凭着他喊马爷一声义父,这资质的根本玩不到这些货。   所以那次线人的刺探,反而消除了自己本来的疑虑──余之夫与马爷的关系真的只是台面上的友好,实际上马爷把这干儿子当傻子玩。   马爷假装是用余之夫的名义来刺探,笃定以自己能力一定会知道被调查,猜测自己可能会心存芥蒂但又不好马上取消交易,马爷就能藉此把自己不爽的事用另种方式包装给余之夫知道,余之夫若选择取消交易,那马爷自然就能接下自己这块大饼,若没有要取消,余之夫或许就会求助马爷来一起达成交易,届时马爷自然就能从中分走一块大饼。   无论哪一种局面,马爷都是双赢。   但马爷或许没有料到,傻子也会有“傻福”,而这福气还是自己导致的。   “兄弟,你这么信任我,就凭这一万美金,我老实告诉你周四那批货不是好的,周日的才是最顶级的,外面买不到这价格,我就直接便宜给你。”   “那就约周日。”   班珏与余之夫碰杯,他见对放方下酒杯时摸了摸下巴,仿佛欲言又止,他也不急,又再让调酒师拿另一瓶威士忌过来。   这种时候最好是等对方开口,毕竟越急的人越没优势。   果不其然,余之夫低下头咳了一声,低声问:“你怎么认识我义父的女朋友?”   “除非她见不得人,否则要知道她是谁很难?”他蓄意误导。   余之夫干笑一阵,又说:“这倒是,不过我义父从不会带他女人来这种谈事的地方,你们私下见过?”   班珏挑眉,明白余之夫的试探之意,晃了晃酒杯里澄黄色的汁液,缓缓开口:“你既然说他带女人不会谈事,那在谈事地点我选择见谁,这就是我的态度,除此之外的时间我无可奉告。”   余之夫有些窘迫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胸口有股闷气只能隐忍不发,最后用了种无奈又讽刺的语气笑着说:“你这说话口气跟我义父真像。”   他斜睨着,用酒杯轻轻碰了余之夫的杯沿,一饮而尽。   ---   班珏在乔书亚的掩护下回到旅馆,梳理了这晚上发生的事。   马爷确实是个不能小觑的对手,林咏进去房间后,他们只听到马爷下了指令要处理掉林咏身边的人,接着讯号就中断了。   “看来在他们准备上床的时候,马爷就发现你在林咏拉链上卡的窃听仪了。”乔书亚只能如此推断。“这敏锐度也够棘手的了。”   “他说话声音很轻,是蓄意不让人撷取他的声波去采样,表示他随时都很谨慎避免自己的任何一切被抓到把柄。”他说。   “那等于今天一无所获,我们撷取的时间太短,他的声音又远又不清楚,能用的不多。”乔书亚拧眉。   “把音频给我,我来抓。”   乔书亚狐疑的看着班珏几秒,才说:“这我不能做主,任务的资料要由上级裁定才能放行。”   “上级?哪一个?”   “巴黎分部的主管,但我认为找霍尔金效率会高一点。”   “那就打给他。”   乔书亚按了号码,响了一声后确认代号,才传出霍尔金的声音:“什么事?”   “班想要刚刚行动里马爷的音频,说要分析。”   “资讯部已经在处理。”   “那处理结果是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讯息太短,杂音多而且声音太轻,需要一点技术。”霍尔金说。“推估两小时内会有结果。”   他虽然觉得这效率不太高,但他确实无权拿到资料,因此也不多问了。   而隔天他回国时与莫恒通了电话问了下结果,音频是撷取出来了,但没有匹配的对象,这让他不禁沉了语气:“我看你们是真得想把我送回去监管所,我只剩下不到七天。”   “……班,马爷的资料我们本来就掌握的不齐全,原先是从有犯罪纪录的对象先找,这次我们把数据库拉到全国了,还需要一点,时间。”莫恒说。“或者我再去跟霍尔金说,把音频也给你一份,你用你的专业找找看。”   “早该给我。”他不客气地说。“就是只剩下呼吸声我也有办法。”   “我再跟霍尔金沟通一下。”   隔天,二十一处的聚餐在一间日式餐厅,班珏跟老黄蓄意晚到,坐到莫恒后方的小圆桌,那个本来就是莫恒故意留的位置。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莫恒的瞎打误撞的想法,后来回想起来,这一次的聚餐至关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2/26-我必须说,马爷如果单独拉出来写的话,他会是男主,他非常聪明且小心,有这么强大的对手才显得我班哥hen厉害:D   这几段剧情戏是为了后面感情戏做铺垫:)   因为连载关系看起来男女主好像都没见到,但其实以他们本就处于敌对阵营的前提下,每一次见面都要谨慎,而且我们班大佬要是太常去找林隽小姐姐,行踪太容易被发现,不符合卧底大佬人设hhhhh   预告一下这次事件结束后的对手戏,是满满一整章^_^ (指路19章)   ---   谢谢每个投雷的大大们,也谢谢留言撒花讨论剧情的你们,每一次看到你们某些角色有反应我都可以开心一整天。 第17章   老黄的心情不太好。   更正, 原本是非常不好,但看在班珏这么有诚意的带自己来吃昂贵的日式料理, 就很不客气地拿了平板点了一堆贵的。   “你吃不完这么多,别浪费食物。”某人淡淡提醒。   “你在女神那开了我两瓶酒, 我不吃垮你我难解气。”我点我点。   “这是报公帐。”   “……”老黄冷漠一瞪。“阴险,结果我花得居然不是你的钱。”   虽然老友因为被开了两瓶酒而心疼,但他也确实因为这两瓶酒让自己伪装的人设更加完善──毕竟能在那酒吧上寄放私人酒, 是一种身分的象征。   班珏慢慢地翻着纸本菜单,注意力却始终集中于另外一桌。   他算是背对在莫恒跟冯同学中间,聊天过程中时不时听到冯同学一边咳嗽, 一边分享口试时与教授之间的“攻防战”, 这群探员各个像是专心听讲的学生一样般专注。   “其实心理学在很多场合都很适用。”冯同学说。“你们应该也有修类似的课程吧?”   “有是有,但不像你说得这么有趣。”其中一个组员说。“那你对这几次参与到案子, 有什么想法吗?”   “以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学这些最后能应用在哪,虽然知道这门科学一定能找份工作,但我认为自己很难融入人,当心理咨商师这条路我反而困难。”冯同学喝了口水。“可这几次跟你们也看了一些事, 我觉得自己或许有点用处,至少在面对那些罪犯的时候, 我不是为了要温饱而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好让案子能拖越长越好, 我是为了一份正义。”   这句话听得大伙儿很有感触,忍不住拍了拍冯同学。   “那你对我们这份工作有兴趣吗?”有人开口问他。“我们会需要你的专业,老大也对你的协助很满意。”   “我想我会喜欢这份工作。”   莫恒在一旁把手搭到冯同学肩膀上,好奇地问:“那你对卧底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卧底?这应该是你们的专业, 我没什么想法。”   “你可以用点心理学的角度切入一下。”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谈到卧底是一个取得信任,然后操控那份信任的艺术,简而言之就是你在跟他下棋,让他走你想要的那步棋,却不让他知道你打这个主意。”   这话说得精辟,让众人看冯同学的眼光又多了份赞赏,话题敏感先打住了,适逢上菜就开始聊起轻松的话题跟私事。   一聊才知道外貌看起来年轻的冯同学已经三十多岁,还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让一帮单身的男人们悲愤地灌了几口清酒,直呼有文化气质的人就是冻龄,还容易找老婆。   老黄吃着生鱼片,一边低声说:“这孩子挺不错的。”   他不置可否。   ---   由于妹妹最后并没有住在17号,安排保护林隽的人挺松散,前两天还积极,后面几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不知道马爷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有联系方式她也不敢主动问,以免再生事端,不过自己却忙碌起来,这几天都有人带新成员过来刺青,她想马爷可能最近忙着扩编组织。   但没料到这周日会看到他。   林隽收拾好器具从刺青室出来,就见原本客厅里还在等的两个成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黑墙前,看着那幅挂画。   ──折翼天使与荆棘。   “我还记得那时来你这刺青的天气,跟今天一样无风无雨。”他的语气轻且浅。“但没人会料到刺完后出门下起大雨,我还丢了个案子。”   林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希望你今天不要这么背。”   他发出一声笑,旋身时长大衣在空中画了道流线,他从容坐下,双腿优雅交迭而翘,手轻轻抬起来:“坐吧,谈正事。”   她实在不喜欢这男人总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暗自腹诽后默默坐去对面沙发上。   “我说过我喜欢听话的人,只有你待在家。”他细眼微瞇,凝视她白皙手腕上的细链。“小咏比起你,这阵子让我很失望。”   林隽听得神经紧绷,不知为何这男人吐出失望两字时,她会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威胁。   “我也不一定待在家,反而小咏最听你的话,她在家里都不敢出去,你该多赞美她。”   只见眼前人嘴角微扬,摇头无奈一笑。   “你这么疼她,愿意替她撒谎?可惜她并不能体会你的苦心。”他说。“你们的定位我清清楚楚,否则那丫头蠢得跑来巴黎,早就不知道被带到哪去。”   林隽瞪大眼,巴黎?林咏居然自己跑去这么远的地方?   “显然你不知道这件事。”他微微凑前。“但没关系,不影响今天我来的目的。”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端正好坐姿后决定先发制人:“有一封邮件我想要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他的双手合拢靠在唇前,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林咏跟我吵架,原因是因为你收到一封邮件。”她直截了当地说。“内容是关于我忘记密码向你询问,你却给自己的密码?”   “嗯,效率,况且你只是查个东西,跑流程重新申请密码太麻烦。”   “那你回信的那句话是怎么回事?”她问。   “取决于你开头的称呼,我给相对的反应。”他态度轻松。   林隽皱眉,沉了语气:“这封信不是我传的,我对你没任何兴趣,你不喜欢她也别这么破坏我们姐妹感情。”   这话说完,整个空间陷入一片寂静。   她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知道何谓“质问”,没有暴怒的咆哮喷气,而是低得如此沉重的清晰咬字,抑扬顿挫每个字都像是根刺,扎得她冷汗涔涔。   “你觉得,是我计划这一切?”   她抿紧唇,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这件事怎么说自己都是受害者,她有道理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慢慢退后,双手交扣放在翘起来的膝盖上,慢条斯理地说:“要是我策划的,就不存在破坏姐妹感情的漏洞,这样你懂吗?”   林隽愣了几秒,细细思索这句话之后,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我不让我的人对我以外的事情烦恼,在这之前我会先剔除所有造成的因素,只让她忠诚于我,她的烦恼也只能是我。”他说得轻描淡写。“换言之,我要拥有姐姐,妹妹就不会留。”   林隽握紧拳头,直视着他。   “在我要出手前,你要不要说点什么?”他温柔低吟,却让林隽禁不住颤抖,咬着下唇,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掉入了陷阱,连带着连林咏也快保不住。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需要搞清楚是谁恶作剧,她要做的唯有消除这头豺狼的杀意,让他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你对小咏现在是什么想法?”   他淡淡一笑,再次凑近她:“不如换我问你,我刚才的解释,你有什么想法?”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男人的问话方式跟某人简直一模一样。   热爱反问,且都是绕着弯的那种。   “你会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把可能会干扰的事都清除掉。”她说。“又如果你要放弃一个人,你也不会让那个人活着让自己有反悔机会,因为你受不了任何矛盾或是……有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只见那男人眼角微扬,徐徐轻语:“结论?”   “你不能忍受失败,不能接受反驳,就算做错了决定,也绝不会改,而是解决掉发现问题的那个人。”她说。“这是偏执症。”   他闻言,随即发出轻笑声。   “我刚反驳你指责你,如果你要杀了我,我只有一个请求,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他仿佛陷入思考,嘴上笑意未减,像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可她却如坐针毡,若是今天就要死,那她希望能给一点时间,让她好好交代一些事,更重要的,是让她好好地再想一遍那个人。   自己那时说“等不了太久”,没想到如今却迎来实现的一刻。   突然,她好希望那个人能在刺青室里等她,无论那个人身上又有多少伤口,亦或是要跟自己辩《傲慢与偏见》的达西与丽兹的爱情多幼稚可笑……   如果说让一个受伤的男人第一个想去的地方,代表着信任;那让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第一个想到的男人,代表着什么呢?   绝对是比信任还要多一点的情感吧?   “瑰拉,你想到什么了?”对面的男人带着一丝揶揄的语气。“都不害怕了呢,你的眼睛在笑。”   她发誓自己是咬着嘴唇的,可却控制不住眼睛,明明身体就是害怕地颤抖,但她的灵魂却因那个人而雀跃,让代表灵魂之窗的眼睛露了馅。   现在收敛也来不及了,她只能赶紧克制住情绪,故作若无其事:“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小咏说。”   只见那男人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食指轻轻提起自己的下巴。   “看到你这样,我反而不想让你死。”他说。   她微睁大眸。   “瑰拉,我会知道是谁的。”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那个让你在临死前想到的人,是有多重要到让你能无惧死亡的露出笑容。”   林隽感觉到男人的指腹在自己下巴的位置左右抹了两下,才把手收回大衣里,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与此同时听到外头一阵轰天雷声,顷刻间下起滂沱大雨。   门口的男人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一旁的助理眼明手快的打伞,脸色凝重地对他说了几句话。   他的表情未动,然而下颏线条却不自觉紧绷起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仿若呓语般吟咏。“今天真不是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2/27-阿阿阿阿阿马爷好帅【亲妈叛变ing】   可是他是坏人,他是反派,所以他会离开我们。   今天林隽小姐姐出来了:)   留言2分的,抽送林隽小姐姐带来的刺青小红包:> 第18章   “跨海贩毒集团落网, 堪称近年来最大宗。H省H市港口边防支队与禁毒局协手抓捕澳籍犯罪嫌疑人三名、涉案车辆四台、三十把枪、毒资三万美金二十公斤的可.卡.因,成功打破这条由澳洲到H省的毒品一级销售网络……”   这顺利破获的大案子让二十一处士气大增, 中美两方的缉毒署与禁毒局都公开表扬这次的成果,霍尔金也特别被召回白宫去做专案报告。   莫恒下班后就来美式酒吧找人, 与班珏窝在后门喝酒。   “太爽了,你真是用一万美金换了几十万倍回来。”莫恒吐了口气,用手肘顶了一下好友的手臂。“余之夫做梦也没想到怎么被抓的, 你真的时机掐得刚好。”   班珏灌了一口酒,不发一语。   行动一开始就照着他的计划走,他与伪装助理的莫恒前去港口附近的小旅馆, 外头有一支精锐的后援小组待命, 带头的是乔书亚,其中还有三个跟乔书亚差不多体型的外籍特勤探员, 身高都差不多一米九左右,熟练武器跟搏斗。   他先把钞票准备好在口袋,必要时要亮出来让对方知道有钱,当然也代表着一个行动的信号。余之夫出现时表达要先看到钱, 但他深谙这情况的每一种引起冲突的可能,并没有直接先摆出钞票来, 而是要求先看到货才给钱。   两方僵持了不下十分钟, 他看着余之夫犹疑的表情跟满头大汗,便先从口袋拿出厚厚的一迭美金,但余之夫却没有马上表态给货。   下一秒,他拿起一迭钞票打了一下, 站在窗边的莫恒迅速拿起枪敲破玻璃,房间内的人全都被这声音给吓得愣住,乔书亚快速用枪清除锯齿状的玻璃后跳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三个高大的探员,然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所有后援小组。   在一片大吼大叫中,他们迅速的掌握住当下情势,从余之夫的手下身上搜到摆放货的地址,莫恒带着人过去,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找到山林里的货跟大量枪械。   最后经过乔书亚一帮成员的严格审问下,除了余之夫以外的人都给了不少埋货的地点,循着这些地址找去,又找到了好几公斤的毒品。   “虽然没有抓到马爷本人,但抓到他干儿子也很有用了,不过那家伙嘴硬,还问不出什么话。”莫恒说。   “我剩下四天时间。”他放下酒瓶。   莫恒失笑:“放心吧,我们不会真得把你再送进去的。”   “既然说了,就必须达成。”   莫恒见好友如此严肃的态度,点点头:“行,我再催一下霍尔金把马爷的音频给你,我想他之前一直不给,或许就是对其他人不好交代,现在就没这顾虑了。”   ---   对于班珏而言,这四天除了是他跟霍尔金之间的赌局,也是他最后有资格享受正常人生活的日子。   没人知道这四天会迎来什么变局,这次把余之夫这种核心人物给端了,对马爷组织的伤害一定比康教授还大,班珏觉得马爷不会在这四天坐以待毙。   若是自己,这时一定是赶紧转移资产并切断对外所有联系窗口,马上躲去国外,而这最急促的状况下,也必然容易露出机会让他们去追踪。   果然最后的切入口,还是要从林隽下手了吗?   说好不牵连她,但自己却要利用她把马爷找出来,这让他头一回感到彷徨,一时间无法下决定。   他洗完澡准备睡觉,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一听就知道是老医师的电话,毕竟这震动的频率是他特别设定过的。   接起电话时不意外的被骂了5分钟,老医师最讨厌别人约诊不到,而自己的状况跟身分特殊,过去他从来没有不去的纪录,这次要不是因为提前去巴黎打乱行程,他一定会去做定期检查。   “你明天再不到,你就给皮绷紧点,臭小子!”老医师最后一骂。   “知道了。”   班珏挂了电话,来就不强烈的睡意消失殆尽,想到明天要去医院一趟,就得要跟莫恒见面的时间挪后,而林隽那里的刺探也要一并推移。   林隽。   他呢喃这个名字,想到这几天没有去注意她的近况,便打开电脑调出其中几天的监听音频重点追踪。   周日去港口附近的时候,有一个念头驱使自己要去找她,但他最终还是以任务为主。过去他不会有这种迟疑,一但有了目标就是势在必行,更不曾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处处挣扎。   以前的自己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会这么窝囊。   班珏随机点着有声波起伏较大的区段播放,听到不少人讲话跟移动的声音,看来她最近客人挺多。   点了几处都是听到刺青时客人的哀号跟毫无内容的闲聊,他打算要关掉时,滑鼠一滑就点到一处比较平稳的声波段,接着喇叭清晰地传来一句话。   “你觉得,是我计划这一切?”   班珏皱眉,这声音太过清楚,周遭异常安静,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马爷的声音。   这晚上,他仔仔细细的把这10分钟不到的对话,重复好几遍。   每听完一遍,他就开一瓶啤酒,大口直灌后捏扁铝罐。   她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差点为了这封该死的伪装邮件赔上了命。   林隽急喘的呼吸声、面对威胁时的颤抖语气……他都可以想象出她面对死亡威胁时的表情,要是他当时在场,他一定会开枪砰了那人渣。   他这时才知道林隽不是马爷的女人,但如今状况更复杂,马爷惦记她,还可能威胁到她妹妹的生命,林隽为了妹妹会做什么决定,他无法揣测。   这时莫恒传了讯息给他,告诉他邮件里的附件有马爷的音频,他点开后立刻做了处理跟声纹比对,分析结果与自己现在监听林隽这里的音频吻合度,高达98%。   班珏毫不犹豫地骇入全国人口声纹资料库做地毯式搜寻,只要半小时他就能知道这家伙所有个人信息与人脉网络。   等待的时间他下楼去厨房找东西吃,上楼时就见到老黄出来上厕所,路过他房门时瞥了一眼,马上翻白眼低骂:“你这狗窝怎么回事!?”   班珏径自拿了面包转身走进房间,老黄用脚踢开地上的啤酒罐,看到他电脑屏幕上又是密密麻麻的视窗跟英文指令,搔搔头问:“又有紧急任务?”   “我截到马爷的音频,现在搜寻对象。”他说。   “霍尔金给你啦?”   “我从林隽那里的监听也拿到一份,刚比对了一下吻合度是98%。”   老黄瞪大眼,讶异地说:“你厉害啊,要是当时你装监控就好了。”   “监控太冒险,我也没这癖好。”   “呵呵。”老黄促狭一笑,想了想又说。“不过霍尔金他们应该早就用全国人口搜查过了吧?你再搜一次不也还是一样。”   这话说完,就看到某人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冷冷地发出一声鼻哼,不屑意味浓厚。   “……”老黄打了哈欠,揉揉肚子。“我去睡了,你明天什么行程?”   “一早去医院一趟。”   “哦。”老黄又打了哈欠。“唉整天见你查人追人的,有时我就想现在要碰上老实人真得太难了。”   班珏没有打断老黄的抒发,伸手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跟你讲,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关系最不会说谎。”   他抬眸。   “就是医生跟病人,你病人不老实的话医生怎么医啊?”   “有道理。”   “我去睡了,明早我要是看到这堆出现在走廊,一定全部丢你床上。”老友威胁完就走出去了。   他想自己也不会拖到早上,等等就能装袋拿去丢了。   但是当“无匹配对象”浮现时,他就知道今晚不用睡了,随即又再重新调整音频,杂讯滤除、声音讯号纯化放大,再搜寻一次。   至天色刚亮之前,他重新取样搜寻了不下五次,但都是同个结果。   电脑出错的机率很低,尤其是在这么清晰的声音档案下,几乎不可能存在无匹配的结果。   他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马爷伪装的专业程度非常人可比,能躲过这么精准的搜索,表示他可能作过声音的特殊训练,能够自如的变换音调、语速甚至口音来伪装成不同人设,而且一定经过相关鉴定专业的人指导,让他能巧妙地闪避机器抓取的极限,这绝非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功力,马爷一定是有反复演练过才能如此毫无落差的在生活中转换,再加上他本身行踪的低调,这样的人简直是超精英犯罪分子。   突然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这些伪装、混淆敌人的把戏他都知道,义父在培养人才上一向都是大手笔,而且每个被挑来上课的人绝对都是万中选一,在义父的魔鬼训练下他们能成为各式各样的战斗机器,每个人都一定会用最大的热诚去学习,可以说得上是燃烧生命的专注。   因为一旦没有学好,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义父会让同课程的选手进行真实战斗,你就只有两种下场,打赢或是被打死,进而层层筛选出最强的一批人。   而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干儿子,关键就在于他身体异于常人,这得天独厚的疾病曾让他生不如死,最后却反而是他活下来的唯一优势。   毕竟一个痛觉迟缓的人要是训练好了,除非是打到要害一击致死,否则只会一直攻击不会倒下。   所以他就算在训练过程中被揍得满脸是血,可义父对自己总有多一份耐心跟照顾,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何谓亲情的温暖。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世上最恶心的利用──包裹著名为“父爱”的糖衣。   作者有话要说:  2/28-今天台湾放假,我跟我家人一出门就忘记丢存稿了=_=对不起大家。跟我妈去看卫生纸...   今天留言2分的宝宝们,我会...(你们懂得)   我们的班大佬TODAY也是棒棒的!!!!   ---   明天男女主对手戏:3 第19章   林隽拿着处方笺要去医院一楼柜台结账时, 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人群中凸出的影子,高壮且试图低调的模样, 还把棒球帽拉低了一些。   她捏紧手中的纸,朝他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但一下就不见他的踪影。她有些无措的左右转头寻找,拐弯往另一条走廊时,一个力道把她扯入一旁的房间里。   狭窄的储藏室, 她只能贴着他的胸膛,直接迎着他扑面而来的灼热呼吸。   “下次别跟……”着我两个字还未说出,班珏就感受到女人的头贴近了自己的心脏, 手紧紧抓住他的外套, 肩膀微微抖动。   他握紧拳头,只是让她靠着, 感受到女人柔软的女性象征与她因为情绪而激动地颤抖的身体。   有一种湿润的东西透过衣服布料渗入了他的皮肤,他微瞇起眼,绷起身子,这种感觉他很不习惯。   好半晌, 班珏听到怀中的低声控诉:“看来只有我有事?”   “……”他吐气。“什么事?”   “……”这思维令人气结,林隽抬头瞪着他, 用脸颊上未干的眼泪抹了他的下巴。“看来你真是个愚蠢的……”   见她又要扬手, 他蹙眉抓住她手腕,低语:“别动手动脚,该走了。”   她扯住他的皮带,踮起脚尖, 嘴唇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鼻尖,只听到女人气声询问:“你就不关心我干嘛哭?”   他摸了下巴湿润的液体,本就深邃的五官在薄弱的光线里分外清晰,他舔了指腹上的眼泪,不发一语。   而她脸热了起来,这举动不知是有意无意,但她感觉很不自在。   他斜眼看向小窗外头的走廊没人,便拉着她走出杂物间。   刚才的旖旎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林隽迅速擦干眼泪要再说话,就见男人拉下帽子往前跨步继续走,完全没给自己多问一句的机会。   她不知道何来的勇气就跟了上去,来到电梯前她不假思索就的进入,里面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她料定这男人不会把她赶出去。   林隽很自然地挤去他身边站着,就是靠着他也好,好像只要倚着这男人,这几天的紧张跟害怕就消失了。   电梯门打开,他迈开步伐往前,丝毫不管她还靠着,险些重心不稳的林隽瞪着他的背影,也赶紧跟出去。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用着不带情绪地语气说:“你还要跟多久?”   “我有事要跟你谈。”她直视他。“来我家,这次我要看着你来,看着你走。”   他目光微凛,抿紧唇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继续往前走。   林隽见他进去最后面的办公室,自己都还没到门就啪的关上了,她看门边的名牌是“大卫文森,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所以他是得了什么病?   她顿了一下,思考要不要进去时门又被打开了,一位穿白袍的老先生朝自己笑了笑,歪头颔首示意她进去。   林隽慢慢走进去,就直面看到那男人正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只不过他身上的伤痕也明显,这让她心头揪了一下。   老医师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看了一下,最后合掌拍了一下,失笑:“两位谁能说一下怎么回事?”   “我没要你让她进来。”“我是跟过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沉默。   老医师摸摸额头,这“默契”十足让人很有遐想空间。   班珏躺上床,老医师偷偷翻了白眼就朝他走去,低声问:“你要给她知道多少?”   他没说话,闭上眼睛。   老医师无奈地瞪了他,开始替他做检查。   林隽走到他身边,看医师在他手腕贴了导电的贴片,一边看电脑屏幕上的曲线,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检查?”   “NCV,神经传导,利用电流刺激来检查神经有没有异常。”老医师慢慢地说。“你是他的朋友?”   她顿了一下,只能点头,一低头就见到他腰间有一处鲜粉红色的新伤,看得她胸口发闷,她慢慢退了几步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方面是知道不能打扰诊断进行,另一方面是她不忍再看他身上的伤痕。   一段检查过去是一小时后,她见班珏穿起衣服走出办公室,要跟上的时候老医师扬手挥了挥:“别急,他还会回来。”   林隽有些不自在的僵在原处,老医师倒是很客气地拉了张椅子来到她前面,很认真的用中文问:“你跟那小子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怎么回事,只能随意说:“之前有些误会,我想当面跟他说清楚。”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好奇一个重点,你是他什么人?”   “也不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老医师失笑,满脸不信。“他从来不让别人跟着他的,要发现有人跟踪他,他甩也把人甩掉,还会让你跟得上来?”   林隽难为情地耸耸肩。   “这么说吧,他愿意让你跟,表示他对你有点意思。”   她摇摇头,苦笑道:“他连我哭都没什么反应。”   “哭?”老医师瞪大眼睛,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说。“这你不能怪他,他这辈子没哭过。”   林隽捏紧包包,诧异地问:“没哭过?”   “他没有泪腺,也不会流汗,这或多或少跟他身体的病有关。”老医师吐气,表情有些哀伤。“我也不能说太多,总之他看起来很强壮,但实际上他非常脆弱。”   这句话让林隽觉得很矛盾,不过她也没再多问了。   ---   林隽随着班珏下去停车场,她以为班珏要开车去她家,却没料到他是停在自己的车前面,她愣了几秒,有些无奈地说:“你不是要我载你吧?”   “我没有驾照。”理所当然。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拐弯抹角的答案,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但我会开,如果你不介意生命安全。”说完他就伸手要去扳驾驶座门把,她迅速握住他的手,微笑颔首。   “我开、我开。”她不想正事没问就直接上黄泉路。   当班珏要走去另一边副驾驶座时,一辆车突然停到他们面前,走下来四个戴口罩的男人举着家伙朝他们走来。   严格说来,是朝他而来。   “进去。”他二话不说就把林隽推进去车内。   对方二话不说就抡起木棍朝他挥,班珏一抬手格挡,大手握住对方手臂狠狠一折,那人的被转成了奇异的角度,发出哀号。另个人也冲上来攻击,他一个肘击打对方下巴,接着双手抓住对方头部,抬腿用膝盖撞击额头,那人直接晕死过去。   剩下两个握着武器,恶狠狠的瞪着班珏。   其中一个人先冲上来,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拳头,用左钩拳直击对方的脸,而剩下的那个人趁机拿出小刀往他腹间一刺。   班珏把鼻梁被自己打歪的人踹开,另只手掐住拿刀刺自己的男人脖子,扯掉对方的口罩,就见到这人鼻涕眼泪横流,困难地说:“你……”   这把刀都刺进去一半了,这大块头居然面不改色,连一滴汗都没流?到底是什么怪物?!   但也无法知道答案了,班珏一个熟练地颈侧部夹击扭转,那人顿时毫无生气的软了身子,班珏一脚踢开,凝视倒地不起的四个人后,转头看了眼车内的女人,拉下帽子就往急诊室方向去。   林隽在车内大口喘气,浑身颤抖,她尽力克制住情绪,马上下车就跟上去,她抢先一步替他按下电梯,死死的盯着他腹部的小刀。   “不能、不能拔.出.来吗……”   “拔.出.来会流更多血。”他淡淡地说。   她望着他平静的神情,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她随即转过头,控制住表情吸吸鼻子,电梯一来她迅速进去按好开门键,看班珏不紧不张的进来。   这下她再也无法控制,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抓住他的手:“你就不怕死吗?”   他侧头,凝视她胀红脸颊与从眼角落下的透明液体,他迟疑几秒,才伸出手抹了一下她的下眼睑,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本来哽咽的女人缓了缓,盯着他。   “原来是这件事。”   他低声轻吟,却听得女人心尖微颤。   “什么?什么事?”她疑惑。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扑鼻而来的浓厚药水味与一片闹哄哄的急诊室景象让她只能松开抓住他的手,两人走出电梯。   这时有个护理师路过看到班珏腹部插了把刀,惊恐的赶紧喊人。   而他却是里头表情最镇定的人,再被拉走前他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接着他就被两个男护理师给强拉走了。   林隽走到一旁平复好心情,马上打给警察局报案,电话一挂,她虚软的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吸气。   脑子有点乱,胸口累积很多情绪堵着,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这时耳边仿佛传来他说话的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们应该有同一件事了。”   他是这么说的,她思索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涵义。   这受过“高等教育”的连句话都不愿意好好讲,他是真的知道自己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事?   她需要他,那他也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3/1-你们觉得是哪件事呢 :3 哇哈哈哈哈哈哈~   关于班玨的病,之后会有一些详尽的描述。   再跟马爷对决前,先让两人接触一下,但这段剧情当然是有用的啦:3 第20章   林隽这回没有跟着他了, 她认为刚发生的事不简单,对方适才的架势真的是冲着班珏去的, 但这群人找他是什么目的呢?   她下去停车场时就已经看到警察拉起封锁线在拍照,救护车也刚到, 她正巧看到其中一个人被抬上担架,依稀记得就是他拿刀刺班珏的。   她凑近定睛一看,一股恶寒瞬间窜上, 她见过担架上这个人。   是余之夫身边的矮子,此时已经脸色死白,看起来已经死了。   林隽不知道为什么矮子会来攻击班珏, 她对马爷组织的事算得上一无所知, 但她现在能确定班珏与这帮人一定有关系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认识的人死了,第一次是父母, 那感觉说不上好受。   ……   班珏进来她家时看见她躺在沙发上,衣服还是在医院时的那套,推估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有了,他不认为她是那种会懒到不换衣服的人。   他靠近她, 轻轻拨开她散在脸颊上的头发,指尖才刚摸到她的皮肤, 他忍不住想要再多碰她一点。   他用手背贴上她的脸颊, 温度有点高,接着再摸她额头,看来是真发烧了,可是她下午还挺精神的, 这几个小时发生什么事?   班珏拍了她的脸,她发出鼻吟缓缓睁眼,见到是他,眼睛马上瞪大要跳起来,他退了一步,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你……”她觉得脑子很沉,看到他的剎那又更晕了。   什么时间不来,偏偏挑自己不舒服的时候过来,现在根本没力气问。   他什么话都没说,看到她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起身走到玄关处把拖鞋拿来,伸手就帮她脱掉高跟鞋,接着用手在她脚踝骨画圈,并用指腹轻轻按摩脚踝骨顶部。   这动作丝毫不含糊,林隽忍不住开口:“你常做这种事?”   “我妈以前常酗酒,我会帮她收拾跟按摩。”   林隽没有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他家人的事,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尴尬地挤出一句话:“你很喜欢你妈妈?”。   眼前的男人顿了一下,平静回答:“我不喜欢她。”   “……”她真的没话可讲了。   班珏走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水,林隽狐疑地问:“你还知道我厨房在哪?”   他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把水递给她,用手背摸了她的额头,淡淡地说:“还烧,去休息吧。”   这句话说完,就见到女人摇摇晃晃凑上前,把微烫的额头贴上他的胸口,呼出来的热气弥散在两人之间。   “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你不是没有感觉吗?”她幽幽低吟。   “我是没有痛觉,并不是没感觉。”他无奈轻语。   女人发出一声闷笑,手握住他硬如巨石的上手臂,指甲轻轻刮着他贲起的青筋,低声呢喃:“能不能……再像第一次一样?”   他眉头微挑,凝视她耳根通红,目光迷离,本来就艳丽的五官染上了一层粉色,媚态因而更加张扬诱人。   “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表达了态度。   像第一次一样,他轻而易举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女人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重心不稳的往前一扑,他见她反应迟钝不像第一次一样会用手撑着,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她紧紧抱住。   这一个举动,换得他听到女人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班珏咬着牙,抱着她上二楼,虽然他是第一次上去,但他早已经对这个地方的每个摆设位置都瞭若指掌。   他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女人虽然撒娇,但她还抱持几分清醒,一沾到床就扭了扭身体,放开了他的手。   班珏下楼去厨房拿出水壶装了温水,再回到她房间放好,弯身替她拉上被子,最后靠近她的脸,仔细瞧她睡着时长睫毛微翘,嘴角轻噘,那一瞬间喉头有点干涩。   他闭上眼,缓缓起身离开房间。   如果再不离开,他爆起的恐怕不只是青筋,而是别的东西。   ---   班珏到家的时候老黄还没回来,他推开房门觉得有些怪,才想到昨晚喝得一堆铝罐不见了,他忘了拿出去丢,但也没丢在走廊上,现在看来是老黄清掉了,连带枕头跟被子都折好了。   他坐到床上,靠墙思索。   今天的行程全盘被打乱,没料到会碰上林隽,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又被补一刀,而拿刀捅自己的还是熟人,余之夫身边的矮子。   那时在港口碰头时没有看到矮子他确实有些怀疑,但不认为矮子会有成什么气候,所以也并没有特别去盯莫恒找人,如今看来他是松懈了。   所以他弥补过错的方法,就是直接把矮子送进坟墓。   但这也让提醒自己一件事,有人或许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能确定马爷还不知道,否则他今天不会只是碰上这么愚蠢的刺杀。   他打开电脑,顺手就开了监听林隽的程式,他今天去了她房间也顺手装了另一个,本来真考虑要装监视,但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况且他心知肚明自己想什么,装了就只会更分心。   不过她生病时虚弱的撒娇憨笑,那模样真得让自己舍不得离开,可是局势还不明朗,他没有办法这么随心所欲。   这时,班珏脑袋闪过一丝灵感,从林隽生病到昨天老黄说的一句话,让他想到另个可能性,随即他马上把资料都拉出来,接着尝试运用自己备而不用的后门系统骇入老医师的电脑里。   由于现在医疗纠纷越来越多,医师们也开始处处小心,像大卫文森这样的主任级医师在看诊时都会有个小监控头在实时记录问诊状况,然后统一整理到云端资料库做储存。   他花了一段时间先整理出大卫这个月的问诊视频,再多工处理并撷取音频上传到他自己设计的鉴定系统里,先进行初步测试。   这么一弄,他前置作业就搞了大半夜,他整夜没睡,一早就跟老黄出去晨跑,老黄见班珏黑眼圈有点重,忍不住调侃:“你不要仗着你皮肤黑就熬夜啊,不知道得还以为你纵欲过度。”   他斜睨老友一眼,这时手表发出叮的一声,他慢慢地缓了下来,老黄转头看:“不跑啦?”   “嗯,资料比对好了。”   两人驱车回家,班珏迅速回到房间开始工作,这时一通电话打来,他看屏幕上写私人号码,思考了一下才接起来。   “班吗?”   他瞇起眼,这声音听起来像林隽。   “喂?喂?”   他沉默几秒,从喉间发出一声嗯的气音。   “我在家,你在哪?”   班珏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不发一语的挂了电话。   这时刚好老黄路过,好奇地探头进来问:“你接电话不说话的啊?用心灵感应?”   他瞇起眼,淡淡地说:“这阵子你去店里睡,不要回来。”   “……为什么啊?”   “我刚接到一通电话,声音听起来跟林隽很像,我一开始以为是她,之后她就说她在家,问我在哪里。”   “哪里不对吗?”   “她不可能问我在哪里。”他说。“而且如果真是她,家里声波不可能是平的。”   “……”老黄觉得不寒而栗。“所以刚那通是假的?”   “有人在试探,但我还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目的。”他一边说,一边备份资料。“这支号码登记的地址是这里,以防万一你注意一点。”   “知道了,你小心点。”   ---   霍尔金看了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来到23:30,这一天快结束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平凡无奇的日子,但他却知道这天的特殊意义。   他把桌面收拾干净,心中已经浮现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他从容起身拉起外套要离开,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   “你没有我的指纹。”霍尔金望着来人,嘴角上扬。   “我有中央电脑的控制室钥匙。”来人把钥匙丢到霍尔金桌上,语气冷淡。   “班,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霍尔金笑了一声,走到旁边的义式胶囊咖啡机前泡咖啡。“坐吧,我等着你的结果。”   这句话才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后脑勺被抵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你他妈搞什么鬼?”   他微微转头,淡淡一笑:“你还剩下半小时不到,你砰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以为我放你进来,外面不会有人等你?或是你太想念监管所了?”   “那我也会先砰了你,然后我打通电话给美国缉毒署主管札克,告诉他:嗨!札克,我认为你们应该对霍尔金做官方调查,他运用主管级别的权限去协助毒犯实施犯罪,或许连他女儿也该调查,你诚挚的好友班,敬上。”   霍尔金眉头皱起,他深吸口气,手放到桌面上:“班,你误会了什么?”   “我只要知道一件事,周五聚餐你去了哪里?”   “我女儿做心脏手术,在圣玛莉儿童医院,四个小时。”   冰凉的枪口终于移开了他的后脑勺,霍尔金转身看着班珏,直截了当地问:“你找到马爷了?”   只见大块头神色不善,语气冷漠。   “找到了。”逼近。“我们都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3/2-结果有男女主互动的章节还比剧情章少,各位小天使大大,我猜不透你们QAQ~~   所以你们其实都比较喜欢剧情对吧哈哈哈哈哈   因此我预估那个啥坦w克w车之类的也不感兴趣惹=W=(收进我的小包包里)   ---   接下来就是班马之间的攻防战了,有个小天使超棒说得很好,班对小姐姐是有爱的,但也会有算计。   这是他们的职业,他们所属的环境使然。 第21章   班珏看着霍尔金, 对方表情凝重,双眸瞪大, 从微表情跟肢体语言中,他暂时打消对霍尔金的猜疑。   “谁?”   他拿出手机, 把名字发给霍尔金。   霍尔金看着手机屏幕,眼睛瞬间凌厉,皱眉到抬头纹都十分明显。   两人互看了一眼, 霍尔金回传讯息:“怎么证明?”   班珏:“我有他真实声音的音频,跟声纹资料库交叉比对的结果是完全匹配。”   霍尔金:“你的音频来源是什么?不是巴黎的?”   班珏:“我从林隽那里拿到的。”   霍尔金蹙眉,随即促狭一笑才回:“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她知道你在搞什么?”   班珏:“并不是正常管道取得, 她什么都不知道。”   霍尔金发出啧啧两声, 继续问:“既然如此,你下得了手吗?”   “为什么不?”   “不担心你在乎的人受到危险?”   “我不会牵连到她。”   这句话让霍尔金放下手机, 抬头看他。   “班,这可能已经超出你能力所及,我信任你抓得到那家伙,可是你无法顾及所有人。”霍尔金瞇起眼, 慢慢地说。“必要的时候,她只能当诱饵放出去。”   “不。”他冷冷一睨。“我不会动到她。”   “如果我执意下命令呢?”   他缓缓走上前, 目光沉冷, 缓缓说道:“没有我,你们抓到人的机率是零,如果没有她,我会让你活着的机率也是零。”   霍尔金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女人是你的底线?”   “是。”   “我女儿也是, 所以你也别他妈拿这来激我。”   班珏沉默,便退了一步,霍尔金转身把咖啡递给他,他接了,两人相视不语。   好半晌,霍尔金才说:“你的计划告诉我。”   班珏一口咖啡喝完,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   “我只需要这两个人。”   ---   莫恒与冯同学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一周后,地点是X大附近的咖啡厅,班珏跟乔书亚也到了。   “我就说霍尔金不会把你送回去。”莫恒拿起汤匙敲着咖啡杯,接着双手交插于胸,瞇着眼看。“不仔细看的话,你们俩真得挺像。”   班珏看着报纸没回应,乔书亚则笑了一声:“我被这家伙揍过。”   莫恒瞪大眼,正要开口问就见班珏瞪了乔书亚一眼。   “好好好,我不问,我们今天是来保护案件关系人的。”莫恒两手一摊,往前凑低声说。“霍尔金从线人那里知道马爷最近大改革,衍山总部连开了三天的会,说要整顿组织,抓到泄漏信息的人。”   “所以我们才要保护那个硕士生?”乔书亚放了两包糖跟两颗奶球进咖啡里。“什么程度的保护?”   “看状况,基本是三级,这些只是防范于未然。”莫恒说。“反正用不到开枪,你们进大学也要文明点。”   “跟X大谈过了吗?”班珏问。   “都知会了,X大校长跟霍尔金在美国是念同个大学的,都是常春藤校友。”   “霍尔金念普通大学?我还以为他是军校出生。”乔书亚挑眉。   “听说是大学辍学半路转行,但我没听他说过自己的事。”莫恒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一份档案。“冯同学的基本资料。”   乔书亚翻了翻,班珏瞥了一眼:亚美尼亚裔美国人,除了母语以外还会英语、俄语、西班牙语跟华语,在X大念心理系硕士,平时有兼职翻译。   “他上次应征康教授的翻译,公司名字是什么?”班珏问。   “这个吧?英属维京群岛商联运股份……”莫恒比了比,皱眉。“天,这公司名字真长,看起来就很有问题。”   “会设在维京群岛的公司就是为了避税跟投资。”班珏淡然回答。“本质没问题,但是会搞个境外公司当然不只是这些原因。”   “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保护关系人,其他的交给上头去搞。”乔书亚吐气,调侃道。“任务怎么分配?总不可能我们三个人都跟着一起上课吧?”   “莫恒只是负责打声招呼介绍,我们俩一组。”班珏说。   莫恒笑了笑:“羡慕你们能干这种轻松的活,我还要回局里跑剩下的案子。”   在冯同学到以前,乔书亚去了趟厕所,没等多久冯同学就到了,莫恒却来了通霍尔金的电话,因此最后只能交代班珏跟冯同学告知保护的计划。   冯同学听完后,推了下镜框:“那,保护我的人只有您吗?”   “嗯。”   “这段时间再麻烦您了,班先生。”冯同学朝自己微微点头,这时就见他的手机震动了。“我下一节课是演讲课,您也要一起过来吗?”   “我会在你附近,任务中我不会跟你有交谈,不会打扰你正常的生活跟上课,你不用在意我。”   “好。”   “还有其他问题吗?”   “保护的时间大概会是多久?”   “等抓到威胁你的人,确认没有危险后,保护计划会视情况减少至取消,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   “谢谢。”   冯同学拉起背包,客气颔首才起身走出咖啡厅,骑了脚踏车回学校。   班珏走出咖啡厅,走到对街上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乔书亚就问了:“班,你想搞什么?”   “我们的人里有叛徒,因此我只需要你支援,必须对其他人保密。”   “连莫也不说?”   “不。”   乔书亚蹙眉,试探性的问:“不会莫也是共犯吧?”   班珏没有说话,乔书亚也没再问,车子缓缓驶入X大里头,他们见冯同学停好脚踏车,这时有几个同样拿著书的学生上前跟冯同学交谈,一群人就往教学楼前进。   乔书亚戴上墨镜,动动身体松了松筋骨,看了班珏一眼。   班珏也戴上墨镜,转头。   “5号,他是你的了。”   ---   林隽从超市出来时惯性会往左边走去搭公车,如果天气太差她会改搭出租车,而今天就属于后者……雨下得特别大,而她又买了不少东西,站在超市前她招了10分钟都没出租车,好不容易远远看到一台正在等红灯的,她大力招手。   绿灯一亮,出租车朝她驶来,这时有一台银色轿车迅速转弯切车,比出租车快了一步到林隽面前。   她愣住,驾驶座走下来一个高壮的人,打了一把大黑伞走向她,她瞇起眼定睛一看,在黑色伞布下的男人神色平静,静静地凝视自己。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她提着袋子的手,眉头微扬,把雨伞收起来暂时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语不发的脱下黑色夹克披到她身上。   林隽望着他只穿了件深灰色背心,硬挺的胸肌与二头肌似乎还冒着阵阵热气,那手臂的刺青让后面气急败坏甩门下来的出租车驾驶马上停下脚步,假装没事的默默转身上出租车赶紧开走。   他伸手把她手上的东西都接过去,转身就往后车厢走,把东西都放好后才回到柱子旁把雨伞拿起,撑开伞在雨下等她。   她抓紧夹克就走进伞内,他没有碰到她,但是伞却微微朝她那方倾斜。   林隽上了副驾驶座,觉得冷气有点强,忍不住伸手调高温度,这让刚上驾驶座的班珏斜看她一眼:“外套穿好。”   “嗯。”她心跳很快,但却故作镇定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手帕,替他擦干手臂上的雨水。“你也别着凉了。”   只见班珏熟练地打转方向盘,淡然回应:“我刚运动完,很热。”   林隽只能默默收回手帕,然后很主动的要去调低温度时,手就被他温热的巨掌压住,她顿了下,抬头见他抿紧唇正专注地开车,压住自己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于是她就自己收回手了,而他也顺势放手。   “你怎么会过来?”她疑惑。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他瞥了一眼。   “那好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林隽微睁大眸,思索几秒:“你根本没回答我问题,你只告诉我结果。”   只听到男人发出类似笑声的鼻息气音,她瞇起眼,觉得自己好像又蠢得被捉弄了。   她郁闷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她没好气地反讽:“那你怎么不期待,我问你带我去那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带你去做什么?”   “总不是盯上我的零食,要穷到跟我抢吃的。”她无奈,随口一说。“开房?”   “嗯。”他正经地说。“开了。”   她瞬间鸡皮疙瘩冒出来,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放心。”他手靠着方向盘,语气平淡。“不是只有我。”   “……”   红灯停,他转头看女人,只见她全身紧绷靠在车门边。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伤害你。”他说。“我只是想给你提供个选择,关键在于你。”   这话说得有些模糊,林隽沉默几秒才说:“关于什么?”   红灯倒数10秒,他伸出手把她有些湿润的发丝拉起来,接着把她的发尾放到嘴唇前,这举动让她感觉自己的所有感知随着头发这条线被牵引过去,而他的眼神专注,黑色眼珠仿佛磁石般吸走她的呼吸。   “关于离开后,你能不能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3/3-关于离开后,能不能跟我走呢?   再不干扰剧情的状况下,又让两个人接触啦:)   是什么导致班最后还是选择接触女主来进行任务呢?   下一章告诉你。   敬告留言的某些福尔摩斯们,我真的太喜欢你们了XD 第22章   这句话, 好像是她跟他说过的。   林隽微微低下头,用手拨了头发, 与此同时班珏看了她一眼:“手链什么时候有的?”   “前阵子吧,我朋友送的, 我看着还不错就戴了。”   他突然把车停靠到路边,伸手抓住她戴手链的手,找到了卡扣后把手链解开, 她正要开口问,就感觉到他粗砺的指腹摸着自己有些敏感的手腕皮肤,而后喃喃低语:“这样好。”   她疑惑地眨眨眼, 又听他说:“这条手链能暂时放我这?”   “好。”她对这种装饰品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还是好奇。“你喜欢这种东西?”   他把东西放进口袋里,手一转又把车开上路直上高速, 她没得到回应也不心急,把头转了一边看窗外,这时才听到他说:“看人。”   看人?   她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思考。   约莫半小时到了目的地, 班珏转头看了副驾驶座的女人,安静的睡着。   他没有吵醒她, 而是转身去后座拿电脑, 把座椅往后推了点腾出空间放腿上,接着再拿出口袋里的手链,仔细端详几秒后,用指甲撬开中间一颗粉钻的底部, 果不其然掉出一张芯片,他随即拿出读取器进行分析。   林隽是被键盘声给吵醒的,她转头看班珏,小声地说:“我睡了多久?”   “不久。”   她瞄了眼班珏的电脑屏幕,只看到他在玩踩地雷,忍不住说:“都玩上游戏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把这一局玩完,笔电一盖就转头看她:“到了,你车厢有没有东西要带上去?”   “带上去?会聊很久吗?”   “至少半小时。”   “是不用,都是饼干泡面什么的。”她说。“你不是什么……直销吧?”   “不是。”他说。“等等我会先跟你谈,确认你的意愿才会让下个人接触你。”   “……还说不是,你这是要让你上线来说服我吧?”   班珏没有回应女人天马行空的想法,径自下了车后走到副驾驶座开门,林隽下车后才看到眼前一栋很典雅的别墅,暗忖如今搞直销也看排场了?   “你不冷吗?”她问。“外套还你。”   “进去再还我。”他从口袋拿出两张卡交给刚走来的服务员。“你是我带来的人,我有义务照顾。”   “哦,你不是每个下线都这样顾吧?”她调侃。“这样我就有点介意了。”   他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我不介意你把其中两个字去掉。”   “哪两个字?”   服务员确认好身份信息后扬手领他们入内,他收好卡片后才说:“带来。”   林隽眨了眨眼,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两个字,胸口不自觉发热,她迈开步伐跟紧他,安静地品尝这种很难言语的喜悦。   到电梯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刚在车上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他低头看了她:“你能在一个没有驾照的人车上睡着,基于这份勇敢,我就不该吵醒你。”   “……”好像她自己还真的忘了这件事。   外头看着像一般的欧式别墅,毫无特别,但里头却别有洞天。中间区域是挑空天井,二楼的地板与天花板皆为玻璃,巧妙运用光线穿照连接三层楼,从三楼垂挂下来的四条巨幅书法挂轴,宛如瀑布般倾泄而下悬至一楼半空,搭配室内植栽与素白木地板,使整个空间散发出岁月底蕴。   林隽抬头望着悬挂下来的墨宝,停下脚步。   “今日坼汝书,一读眼为明,知汝即日归,明当遣舟迎。”   班珏转头看她,听她低语呢喃上面的文字,最后问说:“这屋子的主人,是书法家吗?”   “我不清楚。”他说,瞄了一眼不感兴趣。   “我爸生前很支持艺术家,尤其是书法家。”她说。“能写一手好字的人,也会是个至善至美的人。”   班珏没有说话,林隽也没再发表想法,两人上楼进去其中一间房,看起来是一般客房,她见班珏走到窗边把门帘拉上,接着才拉了张椅子过去,并示意她坐到床上。   她忐忑地坐下,男人凝视着,用着平淡的语气问:“上次与你妹妹连络是什么时候?”   林隽愣了几秒,才答:“大约一周前。”   “那我会建议你现在打通电话给她。”   她带着一丝疑虑,从包里拿出手机后拨了电话,马上就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停使用……”她不相信的皱眉,又再打了一通,还是相同结果。   林隽抬头看了班珏一眼,接着拨了另一个号码,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妇人,她吸了口气:“阿姨,打扰了,小咏回家了吗?”   话筒传来一阵吐气声,接着是温和有礼地语气:“林隽吗?”   “是。”   “小咏不舒服睡下了,你不用担心,我再提醒她你打来过。”   “好的,谢谢。”   她挂了电话,微微垂下头,双手握紧手机不发一语。   班珏看着她:“你刚打给谁?”   “林咏的养母,一个容易歇斯底里的女人。”   “刚刚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林隽深深吸气,吞了吞口水才开口:“林咏不在她那里,但我现在想不到她会去哪。”   “看来你跟她养母之间有事。”   “毕竟她认为我把她的乖女儿拐跑,还让我妹爱上一个……”她说到这里,仿佛把那个名字咬在唇上,困难的咽下去。“我跟她养母不可能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所以我觉得刚刚她应该是……”   “被威胁,或是已经有人告诉她接到你电话就这么做。”   “是的。”   “那与你妹妹有关的人,你第一个会想到谁?”   林隽微微别过头,身体紧绷,一手紧紧握着另只手的手腕,像是在隐忍什么事,好半晌她才说:“她的男朋友。”   “嗯。”他直盯着她,见她双眉下斜,不断吸气并嘴唇紧抿。“你见过他吗?”   “见过。”   “那我需要你帮我确定不是这个人。”说完后他伸手来到她身上披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她手上。   林隽低下头,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轻声说:“我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装扮,但……很像。”   “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我们会保护你跟你妹妹的安全。”他说。   “合作?你们是警察?”她抬眸,眼神复杂。“这个男人一般警察他不放眼里。”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警察吗?”   “不像。”她露出苦笑。“你还坐过牢。”   “我们有个计划,现在就差一步,需要你协助。”他说。“这是你可以离开现状的唯一机会。”   她看着他,仔仔细细的从他的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唇好好地瞧了一遍,缓缓开口:“你接近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一开始是。”   “那后来呢?”   班珏望着林隽的表情,跟那时在医院的见面不同,明显这次她多了对自己的渴求跟证明的意图。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你妹妹找出来。”   林隽微怔,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往后拉开与他的距离:“你说得对。”   “所以你的意愿?”   “你的单位是什么?”她问。“我总不可能跟个毫无背景的人合作。”   班珏起身走到后面的桌子,拿起电话拨了号码,等了几秒后挂断,接着就听到外头传来走路的声音,门被敲了两下后进来一位穿着黑色背心跟白色短袖的男人朝班珏点头。   “我的上司在隔壁等你。”他说。   林隽起身往门口走,班珏就说:“不冷了,外套可以放着。”   只见女人把手伸进外套袖子里,慢条斯理地回答:“总要让别人知道带我来的人是你。”   他瞇起眼。   只见她走到门边,手靠在门板上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说:“我也不介意你把带来两个字去掉。”   门关上。   他拿出裤子口袋的那条手链,用食指跟中指把链子动了动,再用两根手指夹紧。   后来吗?   他与她的命就跟这条银色手链一样,相扣着,也被监视着。   ---   DEA的FAST小队,美国缉毒局的国外缉毒咨询组,眼前这个黑发碧眼大胡子的男人说自己的国内禁毒局二十一处的主管,她这时才明白这是个怎么样的行动。   林隽庆幸自己有穿着班珏的外套过来,这样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才可以被遮住,她虽然故作镇定,但她真得很紧张。   “看来刚才班与你谈得很愉快。”霍尔金微笑说道。“先来谈点轻松的事,你对外头的书法有兴趣?”   “我也是从事艺术性的行业,多少会注意点。”她说。“这首诗也有些意思。”   “我这里有一幅作品,别墅的主人让我转送给你。”霍尔金说。“他说你是她招待这么多客人里头,唯一一个会好好读诗的。”   林隽默默收下卷轴,此时另个探员又拿出另一幅交给她。   她沉默几秒才说:“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分了,但我不认为你们找我会有用处,我没有参与过那个人的事。”   “我们不会让你做超乎你能力的事,相反的我需要你的优势。”霍尔金微微向前。“我需要你再让马爷来刺青,然后把那幅挂在他能看得到的位置,如果他跟你要,你就给他。”   她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本来班是不打算把你牵扯进来,但我想他改变了主意。”   听到霍尔金这句话,她平静回答:“可能他知道我在意我妹妹。”   “我想这是一个原因。”霍尔金淡淡一笑。“关于合作,林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班是什么角色?”   “算是本地的后勤组,DEA成员是有执法权的,但准确来说我们只能指导当地的执法人员,具体的执法行为由当地探员来做。”霍尔金打量着林隽身上的男性外套,嘴角上扬。“班可以说是情报分析与电子技术的综合人员,他是我们这次行动里最有力的后援。”   林隽吸了口气:“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只是我不一定能约到他来我这,而且我也没有与你们的联系方式。”   “不用联系,我们会知道的。”霍尔金说。“我相信你提出见面,马爷会同意的,毕竟他不是说过只给你刺青?”   她微睁大眼,盯着霍尔金许久,抿唇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3/4-班和隽倾情互撩,小姐姐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哼。   福尔摩斯越来越多了hhhh我一方面开心一方面自愧不如,笔给你们吧。 第23章   回程的时候, 林隽都没有说话,班珏也不是会主动聊天的人, 他虽然觉得她有些异状,但他并不想主动问。   这时有一辆车违规闯红灯, 班珏紧急煞住,与此同时眼明手快的伸手去副驾驶座护住她,所幸最后并没有撞上。   林隽本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下就被惊醒,低头就见粗壮的手臂挡在自己胸前,她有些惊魂未定:“谢、谢谢。”   “没事吧?”   “没有。”   车子继续往前, 她转头看他, 沉淀好心情才开口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   他直视前方,缓缓开口:“他们让你做什么?”   “我是问你问题。”她蹙眉。   “我要知道他让你做什么, 我才知道要告诉你什么。”他说。   “……”她沉默几秒,好半晌才说。“让我把这幅挂轴挂在家里,如果马爷跟我要,让我给他拿走。”   “那你就只要做两件事:在他进门前你看着这东西, 他如果问起,你就把你父亲那件事告诉他, 增加说服力。”   这话说完, 班珏就听到女人深深吸气,然后又吐气。   “这就是你的建议吗?”她说。“让我把下午对你说的事告诉他?”   “可以不用说太多,我觉得他并不是个好聊天对象。”   “你知道吗?我不是个会随便找人谈我父母的人。”她别过头看窗外,手紧紧抓住包。   班珏捏紧方向盘, 不发一语。   “我妹妹的事,你们要怎么做?”她转了话题。   “已经跟警察通报了,我认为你妹妹目前没有生命威胁,离家出走的机率大,绑架犯可没空去注销号码。”他说。“我们有提供几个地点给警察参考,除非你妹妹的失踪跟马爷有关,否则以她的胆小,不会跑太远。”   “林咏确实胆小,不过如果真与马爷有关,那她胆子就大了。”   班珏明显感觉到林隽说这句话时的无奈。   车子到了港口附近的停车场,林隽并没有马上下车,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也没有催她,毕竟他擅长等待。   “一开始你接近我,是真以为我是他的女人,对吧?”   他沉默。   “所以你有可能做了无谓的事,但歪打正着的有了结果。”她低下头,语气平和。“霍尔金说你是情报分析跟电子技术的后勤,还知道马爷说过只让我刺青的话,证明那封信可能与你有关,是吗?”   他微微转头,望着她垂下的眼睛,双手不自在的抠着指甲。   “嗯。”   她明显错愕了,动作停止。   “那封信确实是我发的。”他说。“造成你的麻烦,抱歉。”   本预料她会发怒,却没料到她只是闭上眼睛。   她吐了口气,徐徐低语:“没什么好抱歉的,这是你的工作,而且我也透过这件事才明白,一个男人若要无情能到什么地步,他说如果要得到我,就不会存在姐妹问题,换言之他可能会杀了林咏。”   “他跟你妹妹在一起时,并没有处置你,所以姐妹问题不一定会实行。”他说。   “我想是因为我还会刺青,对组织还有点用处。”她说。“他说过不会养没用的人,这样我妹妹只被他当成是泄欲的工具吗?”   他没说话,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抿紧唇。   好半晌她才开口:“我妹如果是逃跑的话,也不奇怪了。”   “我会替你找到她。”   “我相信你能,你也必须做到,否则……”她看着他。“我看到你就会想到林咏,是你的信撕裂了这个假象,你让她变得更加不安全。”   他瞇起眼,静吸不语。   “虽然我替她刺青也是导火线,但让马爷分心注意我,让林咏觉得被背叛的始作俑者是你,这一点我确实无法释怀。”她平静说道。   班珏感受到林隽的愤怒,可是她表面上太冷静了,这般隐忍情绪的模样,他认为这是气到极点才会有的态度。   念及此,他凝视她渐渐透出水光的双眼,淡淡地说:“只要不妨碍任务进行,你提出要求,我会做到。”   她拳头慢慢握紧,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换上了个算不上开心的微笑:“不妨碍任务进行的要求,我有想到一个。”   他抬眸。   “我要你在意我,就像个男人对女人一样。”   他沉默,但双眸明显因为这句话而动,定眸深邃。   林隽见他没有其他反应,呢喃:“在意我……会妨碍任务进行吗?”   班珏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唇依旧抿紧。   林隽轻轻吐气,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下车去后车厢,班珏也立刻下车走去后头,要帮她把东西拿出来时被她用手推开,她把东西提好后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   他低头,凝视她噙在眼眶的透明液体,缓缓开口:“晚安。”   她嘴唇抿了一下,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吻,然后旋身走了。   他凝视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伸手碰了她留在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定眸不语。   ---   老黄酒吧。   “5号,目标有没有什么异状?”班珏拿了两个杯子跟红酒来到吧台前,在角落坐下。   坐他后方的乔书亚喝完柠檬水,拉了帽子起身坐到班珏身边。   “没有,看起来一切正常,上课或是去图书馆,他还会给校门口卖报纸的老太婆买早餐,几个常接触的同学背景也单纯。”   “明天我去接他,你先回二十一处待命,暂时让其他人接手监视。”班珏啜了一口。“霍尔金要安排个人试他。”   “安排谁?”   “余之夫。”   “有趣,要是余之夫有任何反应就精彩了,我料定他没跟余之夫模拟过这种场景。”   “模拟?你说他会模拟被抓的状况?”   “我也是听说的,他会对几个重要干部做演练,像康教授那样的话,估计把他们两人摆同间房也没用,康教授不一定真的见过马爷真面目,有可能认不出来,就算看过样子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家人的命在马爷手上,他们都清楚一旦被抓,他的家人马上会被隔离或是送去找不到的地方,所以这种状况不是硬撑,不然就是带着秘密死,家人可能会没事。”   他喝着酒,眼睛微瞇起。   “班,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死了。”乔书亚说。“我没有兄弟或情人,说实话干这行也不适合拥有这些,但有时反而羡慕这些人,我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班珏喝着酒,拒绝了乔书亚递过来的烟,淡淡地说:“这里禁烟。”   此时老黄突然从他身后走过,拍了一下班珏:“得了,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乔书亚转头朝老黄笑了一下,示意就抽一根。   “某些愚蠢的电影或电视剧总把我们美化成一场有趣的警察抓强盗的游戏,我驻纽约的主管告诉我,缉毒工作的攻击率最高,比率每年都上升,这是挺悲哀的事,可要是踏进来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乔书亚吐了口烟。   “你怎么会想做这个工作?”   “因为我父母就是被毒贩打死的,在洛杉矶街头。”乔书亚把烟捻熄。“两个白人小子,为了躲警察追,我父母推着餐车弄倒这两个人,他们就朝我父母开枪。”   班珏没说话,拿起酒瓶主动把乔书亚的杯子倒满。   “那你呢?怎么跟义父闹翻的?堂堂毒枭继承者来干线人?”乔书亚戏谑询问。   “每个人都在问我理由,猜我与父亲之间发生什么?或是受了什么刺激?”班珏放下杯子,徐徐低语。“却没有人觉得我就是在做件正确的事,我只是停止了过去的错误,设法改正,人都一定要有个错误或是理由,才会意识要改变吗?”   “所以你没有理由,纯粹只是……自觉?”乔书亚轻轻皱眉。“那你有很强的意志力。”   “我替他蹲了10年,我还他恩情,但不代表我认同他,从我进去的那刻起,我就再也不欠他。”班珏说。“我的刑期原本是无期,剩下的就该他进去蹲了。”   乔书亚拿起酒杯碰了他的杯子:“那就让他们好看。”   ---   “我那天才在跟霍尔金谈到这件事,没想到你就去提了。”莫恒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看后面的班珏。“早该让冯同学去跟余之夫聊聊,处里那帮老头开口是问讯技巧,那种刺探是我听了都不舒服,冯同学就知道怎么聊出重点。”   班珏低头看着平板,淡淡地嗯了一声。   “班,我还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莫恒搔搔头:“听说你跟警察搞了个专案组?”   “嗯。”   “关于什么的?”   他没有抬头,答得很简单:“我有经过授权,这件事等之后再谈。”   莫恒跟开车的探员做了个鬼脸,低声抱怨班珏开始有小秘密不说了。   班珏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差不多再10分钟就到了,你让他出来校门口等。”   “哦,我以为我们要开进去。”莫恒一边拿手机一边说。   “开进去?你以为是家长接送?后面还跟了两辆警车?”他无奈道。   莫恒忍不住笑出声,拨了电话,响了很久没接,又再拨了一次,一样是响很久直接转语音信箱。   班珏皱眉,当机立断打给另一组安排在冯同学家里附近的探员询问,探员回报有看到人上公车,也有看到人下车走进大学里,他迅速打给学校里的探员,对方说:“我看到他还在教室里跟老师问问题,等等我会直接带走他。”   “看紧了。”   莫恒看班珏的脸色很严肃,吐气说:“不用紧张,在教室里呢。”   一到X大校门,班珏立刻跳出车往里面走,此时两个探员刚好朝门口方向跑来,脸色难看。   “人呢?”   “不是他。”其中一个探员神色凝重。“只是个同样装扮的年轻人。”   “冒充的人在哪?”   “还在教室里,我们先没收了这些东西。”探员递上背包。   班珏直接拉开拉链,背包一倒把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书、笔袋、笔记本跟钱包,他又拉开前袋,摸到了一迭有些厚度的东西,拿出来看发现是一包红包,里头是一大迭百元钞。   莫恒小跑步过来时,立刻注意到这一地凌乱,转头问探员:“怎么回事?”   班珏把这包丢给莫恒,莫恒好奇打开惊呼:“这么多钞票?”   “现金交易才会让人有冒险的冲动。”他说。   “这看起来就是随机找人来掉包的。”另个探员摇摇头。   班珏弯腰把地上的笔袋捡起来,瞇起眼:“随机找人要花的时间太多,这个对象应该是他早就盯上的,就是为了准备这个时候用。”   两个探员弯身把东西捡起来,班珏把莫恒拉到一旁,没等莫恒开口就说:“你最后一次跟他通话是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我告诉他今天下课留个空档,要约他来协助案子,之前我都是这么说的,没什么异状。”莫恒皱紧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之前不告诉你的原因,就是希望你自然面对他,你也是他唯一不会起疑的对象。”班珏淡淡地说。“这次让他面对余之夫是我跟霍尔金设计好的。”   莫恒听得头皮发麻,目光紧张:“为了什么?”   “他就算能泰然处之,但我相信余之夫无法冷静看着他义父用心理专家的身份出现。”他说。   莫恒瞪大双眼。   “冯同学,就是马爷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3/5-我又开了新抽奖啦:)   抽三个人送500晋江币,抽奖转发微w博的时间到3月底,我预计4月开奖^_^   谢谢你们在我入V的时候还如此支持我^_^   ---   今天是随机抽留言2分送红包,本赞助由马爷大大支持。   马爷掉马,普天同庆。   福尔摩斯们开心吗:D 哈哈哈哈哈:) 第24章   莫恒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班珏在开玩笑, 他一直知道这个老友总是喜欢冷着脸说笑话,但没想到这次这么不看场合。   “班, 这件事你一定要从头到尾跟我说清楚。”好半晌,莫恒咬着牙说。   班珏拿出手机打给霍尔金, 报告完便转头对那两个探员说:“带我们去教室。”   他们一群人迅速去了教学楼的大教室,还没进去就看到一直在发抖的学生,还有几个看起来是老师的人在安抚。   校长几乎是在他们后脚踏进去时就赶到了, 直接走去莫恒面前神色凝重的说:“莫队,这件事我们会全力配合,但希望能低调动作, 不用惊扰到其他学生。”   “放心吧, 我们会注意的。”莫恒说。“还请您先让老师离开,我们有些问题要跟他单独谈。”   “好。”   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教室后, 莫恒跟班珏才走到那个男同学面前,孩子低头又抬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身体一直抖。   莫恒先看了桌上的学生证, 语气尽量缓和:“胡森?胡同学。”   胡森哽咽着,点点头。   “我会问你几个问题, 你坦白告诉我们, 老实讲就不会有事。”莫恒说。   “我、我知、知道了。”   “这些钱怎么来的?”莫恒把胡森背包里的红包拿出来。   “冯、冯同学给的,以前我也会跟他借、借钱,我家就我跟我外婆……今天房东、房东打来催房租,冯同学听到了, 就借钱给我。”   “只是借钱?那你这身衣服呢?”莫恒挑眉。“这些牌子可不是你经济状况可以负担的。”   胡森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班珏一旁接过后翻开,淡淡地说:“BURBERRY风衣?大概7000-8000的价位。”   胡森一听到后整个人又发抖,哭出声:“我、我不知道啊,今天我是、我是一次这么帮他,他说他爸今天让保镖跟着要盯他,他嫌烦就、就拜托我跟他换个衣服。”   班珏很快就听出症结点:“他请你假装上课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他排了很多课,还有兼差,我、我有时会代替他被点名跟抄笔记,一堂课100元。”   “你怎么认识他的?”莫恒又问。   胡森深深吸气:“上通识课认识的,他主动来找我说话,我被班上同学排挤习惯了,就他会来找我说话,有时候还会请我吃饭,人特别好……”   “就这样?怎么熟起来的?”   “比较熟是因为他会去买我外婆的报纸,我外婆就在校门口对面的巷子有个小摊子,我很感激他,他会先多付一两周的报纸钱给我外婆,后来、后来我告诉他这样不好意思,他说不如就帮他上些课,抄笔记来抵就行……”   莫恒点点头:“你们这样的朋友关系维持多久?”   “大概快两个月了,上一次的房租也是他先借我的,这次我其实能凑到钱,可房东却提前催,所以我就只好再请他帮忙,他才告诉我碰上了家里的麻烦,让我帮他挡几堂课,约好下午的时候换回来……”   “他不会再回来了。”班珏淡然回应。“你嘴里说的这位好同学,是我们正在追查的毒贩。”   胡森瞪大眼睛,喃喃自语:“不、不可能啊?你们有没有搞错人?冯同学人这么好,他、他真的很照顾我……这次是我自己问他帮忙的,一开始他还不想告诉我,这一定有误会吧。”   “你有他电话号码吗?打给他。”班珏把手机给他。   胡森紧张地按了号码拨过去,响了两声后,居然接通了。   班珏跟莫恒互看一眼,没料到电话会通,于是莫恒示意胡森不要透露他们在现场。   胡森吞了口水,努力维持镇定说:“冯、冯时?你在兼差吗?”   “小胡?你怎么有空打给我?”   那个声音有些飘渺,但明显听得出笑意。   “现在下课了,你、你别忘记下午要来跟我换回衣服。”   只听见话筒传出一阵笑声,对方咳了几下后声音变得异常清晰:“行了,好孩子,把电话放到中间,我知道你旁边有谁。”   胡森颤抖双手,班珏皱眉就抽走手机放到桌子上。   突然的静默,让胡森忐忑地咬着指甲,莫恒双手环抱于胸,双眼死盯着手机的通话时间持续累积。   几秒后才传出声音:“班,其实你抓得到我,只是我没想到今天你换别人来,他们不如你谨慎。”   班珏瞇起眼,另个疑虑暂消:至少马爷还不知道是乔书亚顶替,所以他还能跟乔书亚继续配合行动。   “不要为难胡森,他是个好孩子,我留给他的东西如果允许的话,请留给他,他只是被我利用而已,就跟你们一样,都可怜。”对方又说。   “别装大善人。”莫恒忍不住出声。   “莫恒?我的朋友,我认识你最聪明的时候,就是你因为我是学生的关系不让我正式进局里工作,说实在的我有点挫折。”对方慢条斯理地说。“否则大部份时间你都是愚蠢的。”   莫恒脸色铁青,转头看班珏神色平淡的拿着手机敲打着,然后又默默把手机收进口袋,示意继续对话。   “我会把你在二十一处里安插的家伙都揪出来。”莫恒继续说。   对方又是一阵笑,突然叹了口气:“班,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找到你。”他冷冷地说。   电话挂了。   莫恒低声咒骂,一边走出教室去,班珏没有拦他,因为明摆着被人当蠢蛋的感觉不太好受,明明是他恐吓马爷要揪出内奸,没料到马爷居然是对着自己回答,摆明就是不把莫恒放在眼里。   胡森颤抖着,抬头看班珏:“警察先生,我、我外婆不会有事吧?”   “不会。”班珏低头。“另外,你房东的手机号给我。”   “好的……”胡森赶紧找出号码给班珏。“房东、房东也是坏人吗?”   “不是,但我要让你知道一件事,好事不会凭空而降,不要太相信别人无条件对你的好,这一切有可能只是安排好的骗局,你就是他的代罪羔羊。”   “我、我会小心的……经过这次我知道了。”   “你从他那里拿过的东西都必须交给我们,有可能是赃物。”班珏说。“至于你家的难关,我们会一并协助,这段时间警察会保护你。”   “谢谢、谢谢。”   ---   “冯时,1985年,美国夏威夷檀香山出生,父亲是冯若泉,15岁时回国,定居香港。”莫恒盯着投影屏幕上的资料,转头看班珏。“这些资料我已经再请单位协助彻查,但我认为这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班珏没有说话,转着笔思考。   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霍尔金走了进来,莫恒立刻就问:“有追到人吗?”   “没有,不过那应该是他其中一间房子。”   莫恒低声骂了句脏话,懊恼地走到角落去。   “班,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霍尔金坐在桌子上,目光平静。   “两件事情要同时进行,一方面是要先找到林咏,另一方面就是监视港口17号。”他说。“林隽会帮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林咏失踪,若是林咏出现,而不是被我们找到的话,难保她会因此退缩。”   “你看上的女人这么脆弱?”霍尔金调侃。   “因为还没有人比她妹妹重要。”他淡淡地说。“林咏是我们一个很大的关键,最好能掌握住林咏的失踪跟马爷有关。”   “这件事我来监督吧。”莫恒突然出声。“现在跟那家伙扯上的事,老子都要看得死死的。”   “你怎么不去盯港口17号?”乔书亚戏谑一笑。   莫恒斜睨一眼:“那是班的事。”就走出会议室了。   霍尔金看着眼前两位大块头:“还有什么要说的?”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突然离职,二十一处有可能真的有其他内奸。”班珏说。“另外,所有车子都检查一遍,尤其是我们常去X大的那辆,可能有监听。”   “怎么说?”   “知道安排他跟余之夫见面的只有我、你还有乔书亚,莫恒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然后莫恒就在车上提过一次,所以我猜是车上有问题。”   “明白。”霍尔金挑眉。“你觉得马爷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他不会有大动作,所以我们得要刺激他。”   “你要怎么刺激?”   “用钱刺激,而且是足够让他失去理智的那种大金额。”   “我听那个被骗的孩子说过,你告诉他好事不会凭空降,你觉得马爷会蠢到有钱就上钩?”霍尔金轻噱。“他可是个能骗自己属下,伪装成人质混进来的人啊。”   “除了余之夫见过马爷真面目外,康教授也是被瞒着当棋子的,我刚问他知不知道西文翻译的冯同学实际上是他老板,康教授完全不知情,他说他从没有看过马爷,就算开会也都是用视讯,声音也都变声处理。”乔书亚在一旁补充。“班,你要单纯只用钱把人钓出来,这想法不切实际。”   班珏把笔放下,敲了两下桌面,那表情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足够的钱以外。”他的语调轻扬,咬字极缓慢。“还有班杰明昆恩。”   霍尔金凝视班珏几秒,意会后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3/6-看出来班的意思吗:3   班大佬是要自己当饵了(莫名兴奋,敲碗!!!)   预计30几章左右抓住马爷,然后就要来个决定性大反转XD   我的微w博有抽奖500晋江币喔:) 记得去分享:3   ---   好朋友︰南风生日啦:3 这同志平常指点我很多~真的很谢谢!!!   今天留言的小天使也送祝贺小礼包XD 第25章   班珏要再次成为“班杰明昆恩”的前置作业, 自然少不了老黄的鼎力相助。在酒吧暗房里,他挑了几把顺手的“玩具”, Black Market里的“冒险玩具商”群组里所介绍的顶级货色,各式美军等级的武器与精密追踪探测仪等等, 老黄的暗房里一应俱全。   “我还以为你会让你那些警察朋友也过来瞧瞧。”老黄揶揄。   他斜睨一眼,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翻着手上的黑色手.枪, 纯双动扳机设计、隐藏式击锤、9mm。   “这把是美国陆军现在用的,你太久没碰枪了,还顺……”   “砰!砰!砰!”   老黄话还没说完, 连续三声枪响, 把不远处的人形靶打出三个洞,正中心脏位置, 他放下手.枪放到一旁,淡淡地说:“还可以。”。   “……”老黄低骂一声,走到班珏身边看他熟练的把弹匣抽出摆好,思索几秒后才开口问。“我还是挺好奇, 你怎么认出马爷的?”   “声音,多亏你说过一句话, 病人是不会对医生隐瞒的。”他说。“马爷曾经给大卫医生看过病, 我碰到过一次,顺手把他的病历跟诊疗视频存了一份起来,这声音或许在一般资料库里搜不到,因为平时他会刻意变化声音, 但是看病就没必要对医生伪装。”   “我以为像他那种人应该是用私人医生才是,跑去大医院留个纪录干什么?”老黄说。   “我也怀疑过这件事,但我只能判断那天他或许真得不舒服,又必须要伪装学生身份,因此才会不得已去急诊室。”   “不过这家伙也真是冒险,冯时这个身份到底是真的还是人头,他就没有丝毫一点恐惧,那时聚餐还看他跟探员打成一片。”老黄无奈摇头。   “他很会善用资源跟优势,被害者这个身份就已经能够让很多人放下戒心,另外他配合调查,加上抓住机会用语言能力跟专业协助案子,初期自然不会马上被怀疑,但我认为那些案子其实都是他借着二十一处的手,来扫除他觉得碍眼的敌对势力。”   老黄睁大眼,倒了杯酒:“真有意思,你说那些墨西哥毒犯的案子其实都是他派人故意放消息给二十一处去抓的?那消息传递的所有中间人他不也都瞭若指掌,等于有经手这几件案子的线人他都有名单了,这样那些人可能也……”   “有可能死了,也有可能转而投靠他,他一方面削弱敌方势力,另一方面吸收投降的或是剩下的人扩大组织。再这期间他也同时在X大念心理学,偶尔在二十一处帮个忙,然后找个愚蠢的孩子替他掩饰行踪,飞全球经营他的国际事业。”班珏喝了一口白兰地,又道。“我已经把名单给霍尔金,开始把这一批线人筛选检查。”   “那他这棋也下得很大啊,拿康教授当幌子,本来可能还要用余之夫来试探你?”   “不,余之夫对他而言是意外,无论是私下接触我,还是累积许久的怨气需要发泄,他以为他抓得住这傻小子,说不定只是想试试我,然后抢我这个案子罢了,可他没料到余之夫会蠢到把自己送进监狱。”班珏说。“余之夫跟马爷那些干部的身份不同,我需要你帮我再查查余之夫的事,以这种智商马爷应该不会收他才对。”   老黄点点头,又问:“这次你要怎么安排见面?”   “你让你的人放出个信息,说我最近三周都会在某个地方与一些新朋友交易,金额跟货都要有意无意地抛出点大数字,如果可以,你再找几个国际友人帮忙一下,假装我把某些见不得光的骯脏事外包给他们做。”   “哦?为什么?”   “或许马爷一直怀疑我为何没有跟余之夫一样被警察抓走,正在急着找我是不是线人的可能性,那这时候突然从个义大利杀手嘴里听到关于我的信息,比如说正在处理我要湮灭不听话手下的勾当,一方便把我的等级跟余之夫那蠢货拉开,证明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人,另一方面也让马爷知道我有能力跟财力去支配个犯罪集团来替我干活,跟我这样的人碰面还有点档次。”   老黄忍不住吹了口哨,调侃:“昆恩先生,你的伪装也玩得很国际化。”   班珏淡笑不语。   ---   偌大的会议室里,两方人马正在激烈争吵,时不时英文中文交杂互骂。   5分钟后会议室门被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稳健踏步而来,后面跟了个老管家与两排黑西装的贴身保镖,从门一打开的霎那,所有吵闹声都嘎然而止,会议桌前的干部全部朝向中间的位置,等待那个男人入座。   他一坐下来,抬头凝视两边人马,几个人仍气得满脸通红,有些则明显满头大汗。   一方是褐发碧眼、体型高大的美国分会干部,这些人是他那泼辣母亲的亲信;而另一方黑发黑眼、身形清瘦的中国分会代表,是他那瘫痪父亲的兄弟。   父母当初是因为利益结合,看准的是各自所属的极道组织皆是当时最强的势力,但父亲的奸诈多疑与母亲的狠辣自负导致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母亲怀孕时就回去美国,直到他12岁时得知父亲重病不良于行才回来。   两方长年互看不顺眼,彼此明的暗的都互有竞争,而他就成了大家唯一认同的继承者──代表着两派人马血脉的融合。   这几年他做出不少成绩,逐渐消弭了老臣对自己的疑虑跟质疑,甚至几次快刀斩乱麻的铲除背叛者的行动,让这些人对自己有了恐惧。   冯时望着眼前这群人,他还是觉得孤单。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人。   他曾经拥有的两个人,一个是林咏,纯粹、温柔且干净的女孩,但她不够听话,如今背着自己离开,他提不起劲去找回这个变了心的人。   另一个是X大的胡森,家贫、没自信又容易焦虑的男孩,他从一上课就锁定这个孩子了,社会虽然对胡森很残酷,但胡森依然保持一份单纯,傻得因为自己施以小惠而信任自己,最后却真的成为他的脱身计划。   他们都曾经存在,如今因为心境或环境,离自己远去。   冯时一心二用的感叹自己的处境,一并也听着老臣们毫无重点的报告,最后散会时,管家拿了张字条进来,他眯起眼凝视这串名字。   班杰明昆恩。   果然出现了,自己一直在等着家伙现身。   “回报说他这两周的周四都在市区和顺楼顶楼有交易。”   “再派几个人盯一段时间。”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他手下最近也出了点事,他让义大利黑党的人去杀了对方一家人,理由是泄密跟私下藏货。”   冯时挑眉:“哦?看来跟我的遭遇挺像的,这圈子就是这么多不老实的。”说完后把字条握皱丢进垃圾桶,低头见老管家欲言又止,又问:“还有事?”   “先生,康先生被判了二十五年的徒刑,余先生这里,您有要安排吗?”   “老康这颗棋子算废了,他从我这里偷运走多少东西去清点一下,他的家人也一并处理掉。”   老管家有些诧异:“康先生也在您身边一阵子了。”   “也不安份很久了,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他说。“就当是给我二十一处的朋友们一份大礼,老康这案子成功也换得来一点自信,至于那傻子,先给他关几天,我跟昆恩碰面后再决定怎么安排他。”   ---   在林咏没有消息的一周后,林隽也没有心情做其他事,虽然她知道要积极约马爷见面完成第一次任务,但她问了两次都没有回应,以过去的自己来说这已经是询问的极限了──再追着问反而会被怀疑。   但她又不放心这么耗着,于是冒险的走出家里,藉此观察跟在自己身边的探员在何处,接着故意走到大街上的某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给了老板一笔钱并麻烦他把字条给不远处那位穿黑色外套的大哥。   林隽随后迅速去了一条小巷子里等,没多久黑色外套的探员循字条上的指示走来,开口就先警告:“林小姐,您这样太冒险,绝不能有下次。”   “抱歉,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深深吸气。“我长话短说,能否帮我联系班珏,我有点事要跟他询问。”   探员眉头微微一皱:“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过来,但我能帮你通报看看。”   “麻烦了。”   探员拿出手机,小声对了代号后说出林隽的要求,讲完后过了2秒电话就被挂断。   看着探员满脸错愕,林隽忍不住问:“能吗?”   “我按照你的意思说了,不过没有得到回应,等我回局里替你再转告一声。”探员老实告知。   “谢谢。”   林隽在外头采买完日用品后,便搭着公车回去港口17号,门才刚推开,她就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的,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把东西放在玄关后拿起放在鞋柜边的电击棒,轻手轻脚的往客厅方向走。   然后她就看到捧著书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桌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你……”   他抬头,见到女人拿着电击棒的架式十足,轻轻阖上书,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对我起作用。”   “……”她窘迫的把电击棒放到旁边,就见到他主动走上前来,灼热的手掌碰了自己的脸颊,她蓦然一怔。   他低头凝视,徐徐低吟:“但我确定,它的主人能让我起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3/7-起什么作用呢:D   哈哈哈哈哈~期待一下明天:D 第26章   对于林隽而言, 班珏的出现不意外,但是他这句话就让人匪夷所思, 可她不想贸然询问这句话的意思,况且这句话从眼前这大块头嘴里说出来过分正经, 那种调情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你有被电过吗?”思索几秒,她故作没听到最后那句话,提问了第一句。   他的手放到她肩上拍了拍, 随后转身坐回沙发上,她想这问题可能班珏不想回答,就没打算继续追问, 却没料到他说:“除了电击外, 其他的我或许都经历过。”   她恍了一下:“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妈发酒疯就会拿东西刺我,或是拿打火机烧我的手, 等她清醒后又会哭着带我去医院,医院发现我被施虐,但当时查不出我的病,只能把我跟我妈分开, 过了观察期才让我回家。”他说。“之后我妈为了钱,把我卖给一个非法集团当童工, 直到入狱我才跟这群人分开。”   林隽深吸口气, 见他谈起往事时毫无情绪波澜的表情,忍不住问:“他们让你做什么?”   班珏看着她,淡淡地说:“能入狱的事。”   林隽无奈地挑眉,咕哝:“你跟某个人一样, 问题都不正面回答。”   他知道她说想什么,而且他并不想否认与冯时不同──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同类,他谨慎克制,而那个人狡猾多疑。   “你找我什么事?”回归正题,他问。   林隽沉默几秒,才说:“我妹妹的下落,有查到了吗?”   “还没,但我们有锁定几个地方,没意外这周会有消息。”   她虽然忐忑,也只能点点头:“我约不上他,我询问两次,没有获得回复。”   “没关系,我们会再制造机会。”他说。   这话刚说完,林隽的手机就响了两声,她看了眼屏幕,缓缓开口:“回了,他说这周工作忙,约下周。”   他点点头,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她递给他后,就见他打开联络人,新增了一串手机号。   “有状况打这支,我会接。”   林隽尝试拨了电话,班珏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小屏幕上显示来电。   “你居然还再用这种手机?”她很诧异。“我以为你只是有个人癖好,但你不是电子技术人员吗?”   “能打能接,不需要太多累赘。”他淡淡地说。“这手机我能维持四天电力,耐摔。”   林隽挑眉,没再多问。   “我以为你会继续问我问题。”   “算了吧,我问什么你都答得不甘愿。”   他凝视她,她低头滑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自己,显然是有些情绪了。   但他不会处理这种事。   林隽有感觉到眼前这大块头似乎有些奇怪,她抬头看他,被他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好奇就问:“你想说什么?”   “生气?”   “我才没生气,跟你这种人气什么,打你又不会痛。”她无奈嘲讽。   “抱歉。”   “……”林隽歪着头仰视他,缓缓地问:“你道什么歉?”   “因为我个人因素,让你跟你妹妹有麻烦。”   她垂下眸,沉思几秒后才说:“我接受你道歉,但这句话你告诉我就行,别给你上司知道,不然你这工作要是处处产生罪恶感,就太不称职了。”   他抿紧唇,不语。   “我也想过了,照林咏的性子若没发生这样的事,迟早也会有其他事让我们姐妹冲突,或许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至少让她远离了马爷,至少……不会赔上性命。”   班珏低头,举起大手轻轻地来到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头靠上自己的心脏位置,她虽然很讶异他会这么做,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让自己靠。   林隽把手机抛到一旁的沙发上,主动的抱住他的腰,很难得的她会有这个机会,如此安静地凝听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那稳定有力的节奏,驱赶了她体内的不安感。   ---   晚上,莫恒联系他说已经有了林咏的下落。   在酒吧里,他看着那些照片,林咏在一间小饭馆当服务生,而这间店就位于观光客很常去的那条街上,只是林咏刻意不化妆又戴了眼镜,站在内场时间居多,因此发现的机率低,要不是有探员去吃饭眼尖看到,或许他们还要再花上一阵子。   “你要不要带姐姐过去?”莫恒问。   他放下照片,淡淡地说:“理论上是该让她安心。”   老黄一边擦酒杯,一边调侃:“这么舍不得自己女人等啊。”   “我其实也赞同带林隽过去,至少去确认是不是林咏,后面再慢慢接触也好。”莫恒说。“这次过去先低调点,就当是去吃个饭,要是动作大打草惊蛇,引来马爷的人也不好。”   老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唷!莫队可以的,回来我请你喝酒。”   莫恒挑眉,比了后面那个高级酒的墙:“我要专区任选。”   老黄笑了笑,比比突然走去角落的班珏:“反正你选啥,老子都跟他算。”   莫恒看了某人背影,也笑出声,这时老黄从柜台里拿出一把钥匙:“你开我这台好了,昨天刚牵车,外头银色那台,你开你的车说不定早被盯上,不安全。”   班珏回来后听到老黄这么一说,顺手就拿起钥匙,但马上又被莫恒抢回去:“你跟你女人坐后面,我来当驾驶。”   莫恒说完后就走出去,班珏淡淡地瞄了老黄:“他开窍了?”   老黄无奈翻白眼,趁机酸一句:“我觉得是你变蠢了。”   ---   林隽看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正在被奥客骂,忍不住想上前理论,却一下就被班珏拉住手,他提醒:“别太大动作。”   她大大吐气,克制住情绪点点头。   “看来真的是妹妹。”莫恒转头看了一眼,回头对林隽说。“我会派人跟着她,让你们有机会私下聊,但现在状况还不明朗,得要先谨慎。”   “我明白。”她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只是我觉得那个人……”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你现在打交道的人其实都还很单纯,你该放手让她学习。”班珏淡淡地说。   林隽挑眉,转头托腮询问:“我就觉得你完全不单纯。”   “……”班珏拉下帽沿。“我不否认我对你是不单纯。”   她闻言,耳根不自觉地发红,对面的莫恒翻了白眼,没好气地说:“行了,两位这是虐待动物,我要报警了。”   “你自己不就算是警察吗?”林隽转头,失笑道。   “抱歉,按照规定我不能受理自己的案子。”莫恒顺着话继续调侃,又瞥见老友把人家手握得紧紧的。“你这样握手是不打算吃饭了吧?”   班珏没有理他,默默把两人的手放到桌下,莫恒吃惊的又补一句:“糟糕,你这是公然袭警。”   “我不介意你闭着眼睛吃饭。”   三人的欢乐气氛让从菜口出来的林咏忍不住留意,见到是姐姐时,表情有些复杂,她转头麻烦另个服务生:“那桌你帮我去送吧。”   晚上九点,林咏戴了口罩走出店,就见到在店门外靠着路灯等自己的姐姐,她下意识想要转身,却没料到姐姐直接走上来抓住自己。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面也告诉过你。”林隽低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离开,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林咏咬住下唇,林隽见她表情松动,拉着她上车。   莫恒开车,班珏坐在副驾驶座上,林咏跟林隽坐后头,林咏对前面两个男人有些疑虑:“他们是谁?”   “朋友,我麻烦他们找你。”   “侦探吗?”林咏自顾自地给了答案。“没想到你还会想找我。”   “你发生什么事?”林隽直截了当地问。   “我就想给你们俩好好过,我退出。”林咏说。“不用面对我,我也不用卑微地要你们解释,他是不会解释的,而你……我也不用你解释了。”   “那封信只是个幌子,是我……”林隽深深吸气。“我配合了一个计划,你知道马爷暗地里的勾当,我不想让他再伤害别人。”   “那只是他的工作,你为什么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点?那些东西都是自愿性被购买被需要的,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卖毒品很光荣是吗?你脑子是不清醒到什么地步?”林隽咬牙低语。“他伤害的人数以万计,我可以不管那些,但他现在伤害你,你也中了他的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臂上这些是怎么回事?”   林咏把袖子往下拉,困难地说:“他没让我碰,是我自己讨的,他不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林隽觉得晕眩,她拍着驾驶座的椅背:“让我下车。”   莫恒很快的停靠到路边,林隽下车后大力甩上车门,班珏也下车跟上她,她走到地铁立牌的旁边,插腰仰头哽咽。   班珏站在她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真的不知道……”她转身看着班珏。“她是我妹妹,我真得不想她这么傻……”   班珏静默,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班,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你要怎么做都行,重点是你要让她这段时间有你陪。”他说。“如果她真的染上药瘾,你要陪着她戒。”   林隽点点头,转头看了不远处的车子,再回头对他说:“我很害怕。”   “我会陪你。”   他望着她双眸通红的模样,眼泪漫横与湿润的红唇,他捧着她的脸,低下头。   随即一声轰声大响,爆裂的冲击力让两人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双双跌倒在地。   “不!”林隽撕裂大吼,班珏紧紧拉住她。   那台车,犹如一团火球般燃烧,而远处有好几辆黑头车正急速驶来。   作者有话要说:  3/8-这一章我有点哀伤,虽然是我原本就计划好的安排。   我不可惜林咏,我只伤心莫恒。 第27章   整辆银色轿车已经被大火吞噬, 林隽发疯似的要冲上去,班珏用力的拉住她, 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朝他们方向而来的追兵。   其中一辆黑头车有人探出头来,背着一把单兵火箭筒就往那辆车子再补一炮, 剧烈的冲击波与声响让途中经过的车子都吓得停下或失控连环撞。   班珏紧抱住林隽往前跑,这时有人朝他们开枪,他迅速躲到公车亭边, 目测地铁站不远,评估前方几个遮蔽物后,趁机往前冲进地铁站, 站内几乎没有乘客, 班珏毫不迟疑的跃过收票闸门,抱起林隽直接往月台跑。   正巧列车进站, 两人上车后严阵以待,直到门关上后列车往前行,林隽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乘客,崩溃大哭。   班珏把她紧紧地抱住, 她哭到泣不成声,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头顶, 什么话也没说, 她颤抖着抬头,用虚弱沙哑的声音说:”班……我、我想杀了他们,能吗?”   “我会的。”他低声安抚。”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说完后又亲了她的额头,她悲伤地闭起眼睛, 让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清楚,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   面对这场严重的公共安全危机,所有相关单位迅速召开应变会议,禁毒局二十一处今晚灯火通明,每个人表情都非常沉重,见到班珏回来时,有些与莫恒平时交好的探员忍不住红了眼眶,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书亚领着班珏上楼,告诉他霍尔金正与本市公安局开会,先把他带进了霍尔金的办公室。门一关上,乔书亚就直截了当地问:“是谁搞的鬼?”   “还不清楚,我只能确定那台车被动了手脚,只是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点,但我评估是在小吃店的时候被盯上。”   “莫是开自己的车吗?”乔书亚好奇地问。   “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在酒吧是换了我们的车。”   “那也有可能酒吧也有人盯了,你跟你的朋友也要谨慎点。”   “知道那批追过来的人是谁了吗?那群人拥有反坦克火箭筒,整个行动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这车上的人死。”   “还不知道,但我想你心里有底,这个策划者除了马爷以外,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四个人的长相。”乔书亚皱眉。“我认为霍尔金会先怀疑是活着的那位林小姐泄漏。”   “我也怀疑。”他坦承。   “我甚至能认为,她突然说要下车,或许就是知道时间快到了。”乔书亚淡淡地说。”关键在于你下车了,你为什么也跟着下车?”   他沉默,但是乔书亚也已经知道答案:“你喜欢她,所以你下车跟着,这举动你知道也代表什么意思吗?”   “如果林隽有问题,我可能就是叛徒。”   “对。”乔书亚突然就拿枪对准他。“而我认为,你是个叛徒。”   突然办公室门打开,霍尔金与一组重装警察冲进来,完全把班珏包围。   班珏眯起眼,面对乔书亚,视线再来到霍尔金脸上。   “班,这次你不会这么好过了。”霍尔金说。“莫要是知道你的选择,或许他会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   班珏环视每个拿枪对准自己的重装警察,他微微退后一步,瞥见霍尔金桌上的金属小时钟,这玩意儿的滴答声总是明显得让他有时很焦虑,他慢慢拿起来,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点重。   他拿起时钟,转身走向霍尔金,霍尔金看着他,两人相视却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他不会。”   这话说完,他一个转身就把金属时钟用力往落地窗砸,重力加速度的状况下玻璃窗硬生生砸碎,飞溅的碎片让众人下意识往后退躲开,而他则急速冲向办公桌,直接冲出玻璃窗往下跳,霍尔金立刻冲到窗边,衬着夜色与他衣服是暗色的状况下,加之那人不怕痛的本事,底下除了碎玻璃片以外,早已不知道那人躲去哪。   “快去通报公安局,A级重犯跑了!”霍尔金立刻挥手下指令,一群武警迅速退出办公室,乔书亚也立即离开去做追捕部署。   霍尔金双手压在办公桌上,外头寒风飕飕吹进办公室里,桌面上的纸张散落一地,他转头望着掉落在窗边的金属小时钟,神色紧绷。   “是该装防弹玻璃了。”   ---   老黄把班珏带回来时,林隽正在酒吧暗房内焦虑踱步,见到他浑身是伤,脸上还有几片玻璃碎片,脸色发白冲上前去,情急的想要徒手帮他把碎片拿下来,但男人阻止她的动作,转头对老黄说:“替我联络大卫。”   “他一个神经内科医生会什么?”老黄无奈。   “这里还有个在兽医院工作过的。”他淡淡地说。   林隽的眼泪如溃堤般止不住,面对他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她简直要急疯了,气到完全说不出话,只能一直哽咽喘着。   他伸手把手臂上几片碎玻璃拿下来,林隽走到旁边抽了几张卫生纸走过去,愤怒地拍开他的手,隔着卫生纸把其他玻璃碎片拿掉,他古铜色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着血,触目惊心。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哽咽。“不是去了趟禁毒局吗?他们……”   打完电话的老黄走过来,无可奈何地摊手:“简而言之就是禁毒局怀疑是你泄漏他们行踪给马爷,导致一般民众受伤跟探员死亡,班珏也成了案件嫌疑人,因为你们两个下车的时机太敏感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老黄,随后又转头看云淡风轻的班珏,气急败坏地开口:“他们怎么能……”   “所以你的班现在跟你是亡命鸳鸯了。”老黄吹了声口哨,转身走出暗房前又说:“托两位的福,老子的酒吧要暂时停止营业了。”   班珏瞟了老黄一眼,老黄大笑一声走出去。   林隽被老黄这句话弄得很有罪恶感,看着他:“我们是不是要再想个办法,牵连到无辜的人不能维生。”   “他本业不是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伸出手把她揽过来,女人脸上的泪痕才让他更焦躁,缓缓开口。“我这阵子,常看到你哭。”   突如其来被拉进距离,林隽没有任何心思,认真打量着他脸上的小伤口,最后视线停在那双沉黑的眸子里,喃喃低语:“你不是不会哭吗?”   “嗯。”他眸子明显黯了下来,最后闭上眼睛。   她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要让眼泪催出来一样,忍不住哽咽道:”你也很痛吧?为了莫恒,但你却连哭都不能哭。”   他深深吸气,轻轻点头。   其实她明白,虽然他身体感觉不到痛,但是心里一定痛苦万分,可是他却困于生理而无法发泄,这样的他让自己更加揪心。   她把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盈眶的泪水掉落,滴在他的眼皮上,他的脸颊。   “你还有我,我的眼泪。”   他闭着眼睛,感受她的呼吸跟微温的水滴,胸口为之震荡不已。   这是他这辈子最无法做到的情感表达,迫于生理状况他没有泪腺,所以无法哭泣,而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感受从眼睛掉下来眼泪的感觉,每一颗眼泪饱含情绪,还有那种极致悲伤时的宣泄。   他缓缓抬头,嘴唇从她下巴位置缓缓往上磨擦,她也慢慢低下头,最后四片嘴唇交迭。   两个过度悲伤的人,连亲吻都如此小心翼翼,他虽然生涩,却温柔的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感官被全方位的攫走,他的唇虽冷,可却是她幻想过的那样美好。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能读出他嘴唇的温度与吸吮有一个含义,就是他终于回应自己苦苦追寻的答案。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在乎,他陷于危机时把自己护在身体内,他虽然不善言语,却会在她想他的时候出现,他一点都不冷漠,他或许就是这里头最值得相信的人,因为他太明白周遭状况了,以至于他无法随心所欲的爱或是恨。   可是莫恒的死,二十一处的误会,是否让他愿意放手一博,只为自己考虑呢?   她还记得大卫医生说过,班实际上是很强壮的人,但也是非常脆弱的。   这个矛盾她现在终于想通了。   他的无痛症会让他成为最强的战士,但痛觉本就是人体最高的防卫机制,等于他只有攻击性武器,却没有任何防卫性武器提醒他即将有危险或是让他预防危险。   念及此,她心疼的深吻他,好想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反应,她被整个人抱起来,让自己跨坐到他身上,来自男人原始需求的号角已经逐渐扬起。   她诧异地推开他,羞愤道:“你会有反应?”   他双眸深深锁定女人,语气里有着无奈:“我只是没有痛觉,不代表我不会勃……”话没说完就被女人嘴捂住。   “好了,我知道你第一次来我这儿,推我上沙发的时候什么感觉了。”她瞪著他。   他被捂住嘴说不了话,只能挑眉询问。   “你说不要对你太多期待,是不是因为你感觉不到痛,所以你下手会不知轻重?”她认真地问。   他深深吐气,望着她好学的模样,拉开她的手,促狭一笑:“你确定要现在跟我讨论这问题?”   她脸更红,小声说:“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试过?”   “坐而思,不如起而行。”他淡淡地说。“这状态下,也不妨碍我行。”   话才刚说完,就传来门边粗重的咳嗽声,还有老黄的窃笑,两人转头就见到大卫医生脸色极臭,身后还带了个助理,而老黄倚着门边暧昧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3/9-晋江你是在改版吧...我的符号是怎么回事??!?!?!?   修正完毕,我觉得跟我换台电脑打字也有关,简繁转换系统有差异。   今天有先看到的宝宝们不好意思,我晚点发补偿给你们。 第28章   林隽羞窘得跳起来, 班珏则转身面对他们:“下次敲个门。”   “谁知道你们打得火热。”老黄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调侃。“大卫是飙了车过来的, 还连闯了三个红灯,没想到过来会看到你这么精神……抖擞。”比了比跨间。   班珏没回应老友的讽刺, 目光放去大卫身后的助理:“他是谁?”   “我儿子,外科实习医生。”大卫手插腰,冷冷地看着班珏。“你最好老实交代干了什么。”   班珏挑眉, 大卫就转头对他儿子说了几句话,他儿子赶紧提起包包过去沙发边,战战兢兢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准备清理伤口。   林隽默默走到一边去,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有些不自在,老黄也发现了, 起身拉了把椅子靠近班珏,半是调侃半是关心:“好了,你就不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班珏收回视线,躺下来头靠上沙发靠手处, 闭目养神。   她来到大卫医生旁边,看了老人几秒后低声说:“你很关心他, 就像他父亲一样。”   “我认识他的时候, 他才10几岁,被他那缺钱的妈妈卖进组织里。”老人徐徐低语。“在他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他,组织干部说不久后会有一个无敌的战士加入,那孩子被火烧、被刀刺都不会产生畏惧, 因此首领用了各种方法要得到这个孩子。”   “你们那是什么组织?”   “犯罪组织,主要经营国际贩毒跟非法移民,干得勾当很多,几乎做你所想得到的骯脏事。”大卫说。“我那时还是个实习医生,获得美国一个私人机构的赞助去做研究,结果一落地我就被绑架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丛林里,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有个好差事要给我,我后来才知道是为了这孩子。”   “所以是为了他,组织就抢了个医生?”   “我被迫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弄个简陋的医疗室,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浑身是伤,全身一半都是血,我仔细看才发现那些鞭伤,我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这孩子刚经历过……”大卫说到此处,忍不住吸口气,哽住。   林隽抿紧唇,伸手握住大卫发抖的手。   大卫深吸口气,转头看她:“首领让他妈妈证明自己儿子的能耐,那女人就拿了鞭子抽她儿子,最后首领丢给班十.字.弩,要他把他妈妈杀了。”   林隽倒抽一口气。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杀死他妈妈,我以为是首领不希望他在外头还有家人。”大卫说。“但后来我问他才知道,首领其实是为了要测试他是不是真得不会哭不会流汗,因为无痛症的并发症就是无汗。”   她咬紧下唇,沉沉吐气。   “所以那时他身上的血,一半应该是他妈妈的。”   “十.字.弩与红蔷薇。”她喃喃低语。   “他恨他妈妈,却又爱他妈妈。”大卫说。“你恐怕会觉得这很矛盾,但恨的反面就是爱,因为记着这人,所以才会对这人有情感。”   林隽望着不远处的班珏,低声说:“我觉得他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很矛盾,爱与恨、强与弱、善与恶……”   “首领后来成了他的义父,毕竟这特殊的孩子谁不喜欢?而我的职责就是照顾他,然后教他认识伤口,辨别什么是痛。”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是班的计划,我不清楚细节,但我知道他成功把我交给缉毒署的人,然后把他义父放走后自己投降。”大卫说。“他入狱过后我有去看过他好几次,我必须老实说班也做了很多坏事,但那是在那圈子里唯一个生存之道,你必须要变得更强,才有办法活着。”   她握紧拳头,深深吸气。   “我一直不解他为何要放走他义父,然后自己入狱。”大卫说。“但我看他出狱到现在,稍微明白了一些。”   林隽微微低头,忍住眼泪。   “放走他义父或是报答养育恩情,比起他的垃圾母亲,他义父虽然残暴凶狠,但也是真的给他吃穿。用入狱来还清这几年的关系,之后他就能自由了,他能选择其他生活,但他现在偏偏要答应成为卧底,你说他想什么呢?”   林隽抬头,望向班珏的方向。   “我想他只是在弥补,想做对的事而已。”   原本还闭目养神的男人,因为这句话而缓缓睁开眼睛。   ---   班珏休养几天后,把所有人找来酒吧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听到班珏打算投靠马爷,大卫差点没拿起墙壁上的枪直接打死他,老黄在一旁赶紧拉住老人,而林隽沉着脸默不作声,最后大卫愤而离席,老黄也拦不住。   暗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班珏望着他们:“你们什么想法?”   老黄耸耸肩,托腮笑道:“反正我就是跟着你的,你干啥我就干啥。”   他转头看林隽,只见林隽握紧拳头:“你想要跟杀了我妹妹的人合作?”   “我不可能在这里过一辈子,人都要生存。”他说。“二十一处跟公安局已经对我下了通缉令,我不会蠢到这时候去大街上找份工作。”   “你想用哪一种身分投靠?”老黄突然问。   “以现在情势,当然是被通缉的这个。”他挑眉。“探员这个身份,具有足够吸引力。”   老黄忍不住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要是莫恒还在,他一定会说你在开玩笑,然后你就会拿着酒全部给他解释一遍。”   班珏望着那个唯一空下的位置,低语:“最后,他会同意跟我一起去。”   老黄看着班珏,目光对视几秒后又笑了一声:“我出去拿酒。”说完后就走出去。   林隽也起身,一眼也不看班珏就要出去,他大手一扯就把她拉过来,另只手环住她的腰,抬头望着她:“这就生气?”   她闭上眼睛,别过头:“我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个人渣。”   “给我30秒?”   “什么30秒?”   他起身,二话不说就吻住她,手臂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把她的腿抬高到自己腰上,逼着她的身体更加贴近他。   她喘着气,感觉到他胸膛的热度跟强壮,无预警被敞开的腿让她毫无阻碍的贴着躁动的反应源,她想说话,却被吸吮得更强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慢慢来到她的锁骨,吐出一口热气。   “我答应过你,不会反悔。”   “你想去马爷那里,是真的要投靠?还是另有打算?”   “你觉得呢?”   她推开他,认真地说:“我是认为你真的想投靠,毕竟你以前就是做这些,现在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适应问题。”   他望着她,那双眼睛充满笑意。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不会跟着你,如果你真的要同流合污,我会去举发你。”   “但你跟我一样被通缉,你觉得你能去哪呢?”   林隽瞇起眼:“我会有办法的,说不定我还能因为举发你更安全。”   班珏盯着她几秒,缓缓点头。   “那就好,你去吧。”   她握紧拳头,死盯着他许久。   “我跟你说过,我希望你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你走,我就会跟你走。”   “我不可能走。”他说。“莫恒还在,我不会让他白走。”   听到这句话,林隽原本沸腾的愤怒稍稍缓和:“莫恒吗?”   “今天是第七天。”他说。“我却只能窝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林隽红了眼眶,忍不住说:“你既然还记得他,你怎么能去投靠杀了他的人?”   “越靠近敌人,才越有机会。”他淡淡地说。“如果莫恒还在,我不会选择这个计划进行,但如今时间不多了,环境逼迫我选择,我必须铤而走险。”   她仿佛听出弦外之音,缓缓走向他:“你接近马爷,投靠只是幌子,对吗?”   他看着她落下来的眼泪,淡笑:“看到你刚刚一连串的反应,我就知道我就适合干这种事。”   她破涕而笑,推了他一把:“你真是……”   “我要是连身边人都瞒不过,我就不用干卧底了。”他牵起她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我从没跟老黄明确说过我到底是靠哪边的,因为知道的越少,就越有机会抽身,而且我也是让你们能随时选择,只是老黄比较蠢,每次都相信我。”   “老黄很了解你,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你是要为了莫恒卧底。”她垂下眸。“他怎么能猜得这么准?这些暗房跟武器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他关了酒吧也没差,他这种人不可能安分做生意。”   林隽吸吸鼻子,双手搭在他肩膀上:“那我……该做些什么吗?”   “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好,很简单。”他说。   “什么事?”   “疯狂爱上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眼睛不能离开我。”   她瞬间红了脸,没料到班珏会说出这种话。   “就这样?”   “就这样。”他说。“我就打算用马爷的个性缺陷来让他露出破绽。”   她几乎马上就懂了这逻辑,随后想想又问:“那你呢?你就不会露出破绽?”   他淡笑:“我不会。”   她挑眉,故作不悦:“你要我爱上你,但显然你爱我爱得还不够。”   “只有不被爱的人,才会露出破绽。”他说。“而相爱的,只会越来越强。”   她愣了几秒,最后露出笑容,情不自禁地扑向他。   此时,门才悄悄被阖上,外头的老黄深深吐气,手拿起酒晃了晃,翻了白眼哼了一声。   “说我蠢,罚你没酒喝。”   作者有话要说:  3/10-虽然我没有明写,但是班没有跟老医生坦承,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老医生阿:)   卧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难保两方都会去找老医生问。   再没有真的成功前,他一直都履行一句话。   信任,但不牵连。   ---   林隽:那看来是我拜托他牵连我了???   班珏:我可以有空跟你谈别的牵连方法。   林隽:...... 第29章   冯时望着窗外的X大校门口, 现在是下午五点,阳光打在金色门牌上闪得刺眼, 学生们聊着天鱼贯而出,那头有人牵着脚踏车, 有人陪着走,男女学生之间的互动,青涩又美好。   曾经, 他也拥有过这段时光。   “先生,您的电话。”前座的助理用双手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起来后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安静的听。   一分钟后, 车子缓缓地离开X大校门口,往市中心前进, 最后抵达一间商务会馆,门外的保全看到熟悉的黑头轿车,二话不说就指挥其他车离开。   冯时下车时拉了拉西装外套,抬头凝视这气派的装潢, 突然停下脚步。   一般人的一天就是白天与黑夜的差异,而他却是两个身份的世界, 从X大到会馆, 他明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切换跟生活,但今天却突然有些不适应。   他身边的助理也不敢催,暗自纳闷这段时间的先生很怪异,有空时会去X大校门口, 就待在车上上几分钟甚至半小时看着学生们,然后才继续下个行程。   冯时终于迈开步伐走上台阶,助理随即跟上,在侍者的带领下他来到其中一间包厢,里头有一群人围在长桌边,看着一位留着白长胡须的老者在大笔挥毫,那一笔一划十分苍劲,其挥洒的姿态也看得出深厚的功底,最后完成时落款盖印,这幅字画方大功告成。   众人鼓掌,老者捋了胡须,身边的助手递上茶,老者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些人上前观赏作品,另一些人上前攀谈。   冯时等了几分钟才走到老人面前,恭敬地喊:“辜爷爷。”   “来啦,好久没看到你了。”老人放下茶杯,朝他慈祥地笑着。“你最近过得如何?”   “还行,劳烦您挂念了。”   “傻孩子,别说这种见外的话。”老人转头看了眼助手,助手走去屏风后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卷轴,老人接过来后把东西放到他手上。“这是给你爸的礼物。”   冯时接过后没有打开,转身交给助理,才对老人说:“爸爸最近能下床走动了。”   “是吗?那就太好了。”老人端起茶杯,点点头。“有时间我去看看他,我这次回来还有几个慈善募捐的活动要做,我老了,要回馈社会也只能做这么一点了。”   “您前几年回来都出席只有外国人的募捐晚会。”他微笑问道。“我很好奇,您的水墨画价值连城,上一年纽约拍卖会喊出了500万美金,为何知道是中国人的时候就分文不取?”   老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认真地看冯时:“我画的这些都源自于对中国艺术文化的热爱,所以家乡人喜欢我就给,我只赚外国人的钱。”   冯时垂下眸,静静吸气。   “所以,同理可证,我认为不好的东西,绝不给自家人。”   冯时抬眸看着老人,淡笑问道:“辜爷爷,您觉得您的画有哪里不好吗?”   “学无止尽,画也无止尽,不会有绝对完美的作品。”老人笑了一声。“孩子,趁还有时间的时候,多学点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沉默,看着老人。   “因为你有多一项才能,就少了一个给人低头的机会。”   ---   林隽其实有点忐忑,因为她以临时有约为由拒绝了马爷今天的见面,按照与班珏的计划,她现在要出发去某个私人运动场看拳击赛。   她稍微打扮了自己,下楼时隐约可见百叶窗外有强光,她好奇地拨开才发现是马爷的车,她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开门。   “林小姐。”助理朝她微微欠身,这时车门突然打开,那男人下车朝她走来。   他静静看着她几秒,开口:“过来的时候有点赶,介意倒杯水给我吗?”   林隽听着他过于温和的口气有些愣住,很快地回神后才点头,转身进屋里去了厨房倒水,一边暗忖自己明明发过短信告诉他今天有事了,为什么他还过来?   当她拿着水杯出来时,就见他站在那幅字画面前,细细端详。   他没有转头,而是先开口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林隽走到他身边把水交给他,故作平静地说:“前阵子我去了趟我爸老朋友的家里,看到这幅字觉得写得挺好,我爸朋友就送我了。”   他慢慢地喝了口水,目光微敛:“哦?没听你说过有喜欢字画的朋友。”   “我爸以前就很喜欢中国的书画,我家以前客厅、书房或走廊都挂这些,我爸还赞助过不少画家。”她平静地说,视线缓缓转到字画上。“爸爸以前常跟我说,做事不能过犹不及,这对我影响很深,我以前总是拚了命去做每件事。”   他望着她,嘴角缓缓上扬,沉默凝听。   “事情做得过头了,那就等于跟没做一样,达不到效果,可能也造成反效果。”她深深吸口气,又吐气。“就像我对林咏,我一直想要强迫她接受我的想法,我用我的方式对她好,却从来没有真的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能只是一直在灌输她我所认为好的、正确的事。”   他放下杯子,歪着头看她。   “林咏……不会回来了,对吗?”她低下头,婉转却哀伤地问。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水,淡淡地说:“她离开也好,没有适合她的位置,留着也是痛苦。”   林隽咬紧下唇,用力地压抑住情绪才能抬起头,试探性地说:“那她离家出走也太久了,也闹够了吧。”   他转头看她几秒,把杯子放到桌上后走到她面前,从容开口:“你看比赛的时间快到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她本就没打算听到他承认什么,只能点了头,两人走到门边时他突然说:“过犹不及这一幅,能先借放在我家吗?”   林隽顿了几秒,才答:“可以。”这话说完,他身后的助理就赶紧进屋去取字画了。   上了车,她踌躇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手靠在车窗上,托腮望着她:“你想问什么?”   “怎么突然要这幅画?你也喜欢这些?”她小心翼翼地措辞。   他淡淡一笑:“我爸也会搜集艺术品,尤其是书画跟瓷器,我从小看多了也不反感,当然你刚解释过犹不及的意义,也让我有些感触。”   她没料到他真会回答问题,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更重要还有另外一个纪念含意。”   “纪念含意?”   他双眸半掩,微微靠近她,她下意识退了到车窗边,屏气凝神。   “小隽,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上扬,这过于温柔又似呢喃的语气,她仿佛只感受到一股突然窜入骨骼的寒冷,让她难以呼吸。   ---   地下黑拳比赛行之有年,有些富商热爱这种竞技活动,长年培育投资一些退役拳手或是挖掘新人,除了是当成游戏赌注外,也是另一种人身保护。   除了本身有主人的拳击手,也开放给自认有能力却因为比赛失利、或是积极想找金主投资的人,他们如果能在今晚的比赛中拥有好成绩,可能就会被贵宾席上的人包下,往后日子就会好过。   这场属于非法竞赛,自然需要两道都交好的人来居中斡旋,活动发起人是香港早年发迹的富贵世家,背景与财力当然担得起这样的危险游戏。   以冯时这样的人,完全不用预约跟打招呼就能进去的,跟在他身后的林隽以为他会一起带自己入场,却没料到他居然直接先往内走。   好在老黄早就有给她入场证明,门边侍者看到这块金色小牌子后拿起扫码机刷了一下,表情立刻变了又变,对林隽的态度非常客气:“林小姐,请。”   她并不知道扫码机上面出现了什么,就被另一个侍者恭恭敬敬地带进去了,冯时嘴角含笑跟着她,最后他们坐到了整场观赛最好的位置。   甫坐下,冯时挥挥手让助理跟保镖退远,双腿优雅交迭后缓缓低吟:“你出去玩了一趟,收获不少?”   明明是问句,却是用肯定句的语气。   林隽吸了口气,凝视底下逐渐聚集的人群,淡淡地说:“我不会连找朋友聊天的权力都没了吧?”   “当然不是。”他莞尔。“我希望也能认识你的朋友。”   她故作随兴地答:“那你也愿意让我认识你的朋友?”   他笑意渐深,凝视她标致的侧脸几秒:“小隽,你在玩什么游戏?”   她斜眼看他,看着他放在膝盖的手一下握拳,一下又张开:“这叫礼尚往来,要谈条件不是只有一方付出。”   “你果然,比你妹妹聪明多了。”他轻声说道。“晓得自己的优势,在对的时机点抛出条件。”   林隽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回应:“我喜欢的口味是什么,你比我还清楚吧?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   “你诱敌深入了,又想拒人千里之外?”他发出笑声,慵懒地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别玩你不擅长的游戏。”   “她没有回答,但视线明显聚焦在擂台场上的右侧,定眸深邃。   冯时对于周遭人的情绪感觉很敏锐,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心思被带走了,他循着视线看过去,擂台场右侧站了个选手,远远望着就是肌肉发达的粗鄙男人,正在低头与一旁的人说话。   这娇嫩欲滴的娃娃什么都好,可就是喜欢这种满身硬肉的男人,他尝试幻想几秒这番男女肉搏情景,自己是三秒都不能忍受就打消念头。   过去他找过不少男人喂给她,那是因为自己对她没兴趣。   现在或许就不能了,她的注意力该收回来了。   不过,先满足她这点胃口是没问题的,男女交往一开始就得要先送点礼物,这个男人她一眼就喜欢的话,那他就给。   冯时缓缓抬起手,不远处的助理马上就上前把望远镜给他,他微微倾身拿起望远镜看去擂台场右侧。   那男人与一旁人说完话后抬起头,他便瞇起眼。   原来是老朋友啊。   作者有话要说:  3/11-细细了解一下马爷(冯时)这个人,其实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   集危险、阴险与品味一身的男人,他会缅怀过去,也能正视未来。   林隽玩的游戏,自然是班玨教她的,还加上点她本身的能耐(有脸就先80分)   下一章,班马CP上线惹(羞)预计要收尾马爷线了,这表示马爷也快要离开了XDDD   ---   希望还留下来看文的小天使,能看得出我剧情跟对每个人物感情之间的用心。   很感动能听到你们对配角离去的反应,真的很谢谢QAQ 第30章   地下拳击赛的追求就是要赢, 因此如果在“合理范围”内,往死里打也没关系, 毕竟富贵险中求,你若真的续战力高又撑得最久, 就算死了几个人,看上你的金主也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事。   毕竟对这些金主而言,这些选手就只是筹码, 坏就再买,或是赔给对方钱就行,重点是刺激感跟娱乐性。   因此对于冯时而言, 包下一个选手来玩花不了多少钱, 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个人的本事,他一方面能用这个讨林隽欢心, 另一方面要是这人真得被打死也省事,毕竟这家伙可是他的老朋友──二十一处的班。   他并不喜欢直接杀死一个人,他崇尚用看不见手的手去操控敌人,尤其这人相当有趣的时候, 他会更加喜欢周旋一些时间,看看敌人做困兽之斗的模样然后再做个结束。   相较于冯时的轻松惬意, 林隽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紧张。   看班珏在场上几乎没有倒地或弯腰的时候, 又加上他交战了几场连滴汗都没有流,她知道这是病,但对于所有观众,包括评审们都觉得这个男人太强悍了, 如此高强度的运动竞赛下居然只流血没流汗,他对战时的技巧娴熟、反应够快的优势,已经吸引不少人招来服务员询价,得到的答案都是──“马爷已经买了”,至于买多少钱当然是秘密,但一些不死心的人一直加价都未能获得同意,索性直接上前来问。   “马爷,我能否用手下两个人跟您换今天这位?我那两个选手是上年的第一跟第二,不会让您失望的。”其中一位鼓起勇气开口问。   冯时嘴角微扬,淡淡地瞥了眼身边的林隽,那女人的视线仿佛从比赛开场就没放到自己身上过,他虽然知道林隽对于肌肉男人的癖好,但今天的反应比以往都还专注。   “瑰拉,我刚包下你感兴趣的选手,你舍得让吗?”他用英语对她说。   岂料她只是匆匆看了眼对方,然后用英语回他:“先生,毋庸置疑的,不。”   获得答案的他笑得灿烂,转头看来讨价还价的几个人:“我就只要这个人,无论他今天是不是冠军,我都不买其他人,所以其他人都是你们的。”   言已至此,有些人悻悻然离开,有些人则是识相的转了话题闲聊。   那头在聊天,这边的林隽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班珏又解决了一个竞争者后,挺着身下场休息,或许是因为马爷已经买下他的关系,其他选手还独自要去医疗区拿药或是自己拿水时,他已经有专人小组在服务。   她转头看向冯时:“我想下去看他。”   冯时分心瞥了眼大屏幕的中场休息四个字,眼神允许她离开,然后让贴身助理跟上。   当她出现在选手区时,不少人朝她吹口哨,但见她直接往那个不流汗的大块头方向去时,想上前认识她的人又退了几步。   听说这大块头被某个本地的大哥包了,这种活动全场也没几个女的,能进得来的铁定是大哥的女人,他们也就只能纯欣赏了。   林隽走到他面前,凝视他贲起的青筋与身上几处破皮,看到伤口都不大就放心了,由于她本来没料到马爷会过来看比赛,现在又有他的人在后面盯着,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盯着他看。   班珏脱下磨损的绷带,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林隽:“你是谁?”   贴身助理见状就上前说:“这位是马爷的家属,你可以称呼她……”   “瑰拉。”她抢先开口,手掌轻轻地碰了他坚硬如石的二头肌。“你可以叫我瑰拉。”   他沉黑的眸子微微瞇起,用了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你是马爷的人?”   她靠近他,妩媚地用指腹摸着他手臂上的筋脉,缓缓开口:“你会是我的人。”   他垂眸,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知道女人想干什么,她这招冒险,但用得好会是速成。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故作平静,眼角瞄去稍稍走远的贴身助理正拿出手机打电话。   只见女人的手往下来到他的腰际,暗示性十足的捏了一把。   任何男人碰上这样的暗示都不会视若无睹,他就算再怎么克制,这种状况下他如果不跟着林隽营造好的气氛走,就会显得太过矫情。   于是他低下头,嘴唇靠近她柔软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   这举动让林隽浑身酥麻,深深吸气维持镇定,但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别玩火了,姑娘。”他仿若呓语地低吟。   她媚眼轻挑,转头用了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如果你真的碰我,他就更相信你的诚意。”   两人耳鬓厮磨的举止透过望远镜清楚呈现在冯时眼里,再由助理的报告中,他想出了个新的游戏玩法。   一个被通缉的二十一处探员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一定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来,或许是真的要找个能投靠的对象?那么刚才自己在他一出场就包下他,而他没有拒绝,是否表达了他想倒戈到自己的阵营?   有点意思。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助理明明说了林隽是自己家属,虽说是林隽主动调戏,但他一开始是拒绝,现在却享受?   或许,能用林隽来测试这个人是不是玩真的,以他所调查的、认识的班珏,应该不可能在还没跟自己见到面的时候就碰自己的人,除非他是真的想投靠,才会欣然接受这份象征礼物的艳遇。   碰或不碰,一晚上就能测出真假。   “就像以前一样,把这男人送给林隽。”   “可是……林隽小姐不是……”   “这男人是二十一处盯我的人,用个女人去试这个探员,比我花时间去有效率的多。”他舔了嘴角,缓缓说道。“盯着他,如果他没拆礼物,半夜就杀了他。”   “是。”   挂了电话,他从高处俯瞰助理走去林隽身边,最后林隽挽着那男人离开选手区。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算得上挑起未知刺激感的游戏。   念及此,他忍不住笑出声。   ---   林隽记得班珏告诉自己一句话,卧底有个很基础的原则,就是不要做一个自己做不了的角色。   而班珏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并不困难,就是那一句──疯狂爱上他,眼睛不要离开他。   而她不知道马爷为何要安排自己跟班珏入住奢华饭店,甚至安排饭店经理进来服务,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食不知味的望着长桌上的食物,慢慢地吃。   班珏则是喝了口柠檬水,清了清嘴里的味道后把吃一半的牛排往前推,看着殷勤招待的饭店经理跟不远处监视他们的助理。   他起身要往房间去,助理走过去挡住他的路:“你要做什么?”   “拿东西。”   “在哪里?”   班珏眼神瞄了沙发上的大袋子,当助理要走过去碰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一句:“我讨厌有人把我东西翻乱。”   助理听得出来这句话的警告,转头正视他:“我不能让你碰自己的东西。”   班珏慢慢走到助理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梳着油头的男人:“我讨厌人翻乱我的东西,听清楚了?”   助理瞇起眼,却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靠近助理的耳麦,慢条斯理地说:“你让他动我东西,我不介意把你的人从37楼丢下1楼,我想谈合作,但我讨厌你身边有这油腻的家伙。”   助理听到耳麦里老板的愉悦地笑声,接着就说:“加派人手去房间外,里头该装的都装好,先出去。”   “先生……”   “他是禁毒局的人,你今天也看到他比赛,你以为他把你丢下去是说笑的?他不会蠢到跟两边都交恶,我们确实要给他享用礼物的好环境。”   助理瞪了班珏一眼,转身就走了,临走前也把房内其他的人带出去。   林隽望着所有人都出去了,转头看着班珏,她忐忑的手心冒汗,手一滑不小心就把叉子弄到地上,班珏拿出两件衣服放到一边,起身走过来蹲下帮她拿起叉子,然后走到一边拿起电话通知服务员进来清理。   她的裙子上沾到肉酱,懊恼的想到没带其他衣服出门,于是她转头对跟着服务员进来的助理说:“能不能帮我带衣服过来?”   助理像是询问耳麦里面的人,最后获得同意后就朝她点头,便走出去了。   班珏低头凝视她裙上的污渍,平静地说:“去洗澡吧。”   这四个字听起来平凡无奇,实则暧昧的可以。   可是她知道这是唯一能躲避窃听器的方法,至少没人会无聊到在浴室里也装窃听,就算装了也还有水声的干扰,效果并不好。   况且马爷也不是个那么没自信的人,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门,她认为班珏不会冲动到跳窗,这里可是37楼。   林隽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看他:“你、你先进去吧,我等衣服来。”   班珏凑近她的耳朵,呢喃:“他们没看到你进来,不会给你送衣服。”   她红了脸,却只能故作镇定说:“我、我还是晚一点进去。”   他也没再逼她,嘴角微微上扬后拿了衣服就走进浴室了。   林隽坐在餐桌前,心跳跳很快,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几乎无法冷静,她本以为这个卧底很简单,因为班珏就是要她做自己,他们都是成年人,凭他们现在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做都行,但他们身上背负着任务跟亲友的性命,他们无法也不能放下。   但她不否认曾经幻想过,而如今却是因为任务的关系让他们不得不做。   五分钟后,她进去了浴室,里头的装潢仿造原始森林的模样,从高处冲刷下来的水被造景成瀑布,但她的视线很快就被眼前的男人给吸引住。   他高大、硕长且充满体力,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结实的,林隽深深吸气,努力克制住自己躁动的想法,但他宽厚的臂膀与肌理线条硬实的双腿,壮而有力,她发誓自己从没有这么爱看一个男人。   他抹完肥皂后又走进人造瀑布里,头微微仰起后甩了头发,眼睛瞥向她,毫不迟疑地走向她,坦然而无所畏惧地面对,声音微哑且极具诱惑力:“要我帮你?”   她目睹这一切,过度的紧张让她胸口紧缩,差点窒息,但本能的反应让她无法拒绝。   于是,她点了头。   那一处,监控的扬声器里传来了水声以外的声响,明确的让所有监视者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了。   然后一个手掌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声音嘎然而止,只看得到画面上的浴室景象,雾面花窗里隐约的人影──整个房间都有窃听跟监视器,唯独浴室没有。   助理看着自家老板的表情,自己很难描述那是什么反应。   无悲无喜,平静的如同雕像,甚至感觉不到人气,那双眼睛凝视着画面许久,整个空间里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异常明显。   好半晌,他才开口。   “改变计划。”他说。“半夜三点,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3/12-四舍五入呵呵呵:)   最近要乖:> 所以自己脑补吧XD   我觉得我林隽小姐姐也会是个好卧底。   但她的班不会舍得让她去做的。   ---   好啦,本章已经牵连惹:) 第31章   这是她第一次跟班珏过夜, 虽然周遭可能有监视器或窃听器,可她却很有安全感。   照这卧底的身分设定, 此时他们最好上了床之后再来一次,才能算是真的有始有终, 不过她却不想了,并不是因为他哪里不好,而是自己有太多事想跟他一起做。   比如像现在这样, 他靠着床头,旁边一盏小灯,他拿着铅笔在小本子上写了几串数字, 然后撕下来给自己。   她看着上面的罗马数字, 笑了笑──这是个简易的密码,以罗马数字对照英文字的逻辑来看, 就能知道字条上是什么意思,这是过来出任务前,班珏跟她背了一整天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他居然用来说了个很难笑的笑话。   班珏告诉过她监视器在右上角, 而监听器靠近灯的后面,可是她现在非常想要亲他, 于是她起身跨坐到他身上, 抽走了他手上的小本子,上身俯趴。   他的手环上她的腰,另一手去拉了灯的开关,在灯熄灭前明显的有了挺身的动作。   林隽咬着他的耳朵, 气声说道:“告诉我还要怎么做?”   他把被子拉上来,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心脏附近的口袋,她就摸到了个很硬东西,像是什么小型装置,然后他往前吻住她,在唇齿间低吟:“想办法去监控室,找到任何一台电脑主机,装上。”   林隽不明白为何不是他自己去?再说自己哪懂得这些东西,要是有差错怎么办?   “我、我不懂这个……”   “没关系,就是多争取时间而已。”   在他灼热又温柔的吮吻里,她理智逐渐涣散,忘情地回应他的感情,把对卧底的恐惧跟不安感都抛诸脑后。   她希望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半夜三点,房间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亮光朝床上射过来,林隽在睡梦中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道往地上拖,她惊慌地趴倒在地,转身就看到好几个壮汉要抓住班珏,而班珏拿出他藏身的小枪对着前面的人。   她吓得发不出声音,此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她的后脑勺,她咬紧下唇,恐惧地颤抖。   “班,你要是开枪,我就轰烂她的脑袋。”   班珏斜眼看去地上脸色苍白的林隽,还有后面拿着枪抵住她的马爷助理,他慢慢地放下手上的武器,前面的壮汉迅速把他的头套上黑麻袋就拖出去。   林隽看着人被拉出去后,助理就放下枪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拉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蹲下来说:“林隽小姐,您休息一下,等等会有人来接您。”说完后就起身离开房间了。   她困难的移动到床边,腿软得站不起来,脑子一片乱糟糟的。   不懂哪里出错了,为什么马爷会来抓他?不是应该谈合作的吗?   搭车时,林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无声地掉眼泪。   “很抱歉打扰你的享受,但是瑰拉我必须告诉你,那家伙不是一般人物。”冯时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也特别温柔。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一开始就把他送给我。”她哽咽着,似是控诉,却也是照着逻辑顺着话讲。   只听见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做错了。”   她顿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稍稍转头看他。   “确实,我也不喜欢收到手的礼物被抢走的感觉,但是我忽略了这礼物的难度,我觉得你玩着会太危险,我却没想到你已经玩上瘾。”他说。“我不一定能把礼物还给你,但我答应你,我会让你看着他。”   “看着他?”   “当然,我也会让他看到你。”   ---   班珏活到今日,自认没有太多事能难倒他,除了是生理优势,还有他长久面对危机时的抗压力足以让他面对大部份问题。   但现在,他看到屏幕里的哭红眼睛的林隽,做了件他从没做过的事。   那一边的林隽双手捂住嘴,站在监控室里看着监控屏幕上被泼了好几桶冰块水,浑身颤抖的班珏,其中一只手臂已经被打得折成反方向,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嘴角与鼻子流下的血滴在白色的地上。   而这时一条鞭子狠狠地往班珏背后一抽,瞬间在白色墙面上挥溅出一道血痕,他头往上一甩,随即又垂了下去,旁人推打他也没反应,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冯时压了一旁的按钮,从容开口:“活着吗?”   “还有气。”   他瞥了一眼低下头哽咽的林隽,才说:“人丢在里面,关灯。”   屏幕一下就变暗,她仓促抬头就只看到一片黑。   冯时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提上来:“看着我。”   林隽看着他,咬紧下唇,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她认出来是她跟班珏玩的密语游戏。   “这串数字是什么?”   她困难地吐出声音:“他的生日。”   眼前的男人眉头缓缓扬起,收回手前把她的头甩了另一边。   她呛了一口口水,用力吸气。   “最好忘记。”他丢下这句话,把字条撕成碎片撒到她面前,旋身离开监控室。   林隽垂着头,噙着泪水喘着气,缓缓起身来回踱步,一旁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忽视她。   最后她走到刚才冯时坐的位置,看到了操控面板上的孔槽里有个似曾相似的小装置,她想起班珏交给自己的东西,可是她不可能贸然把东西替换,要是随便碰到什么东西,这样就太容易漏馅了。   正当她思考要怎么把东西不被发现的掉包时,有个工作人员突然说:“咦?我这儿怎么少了个小东西。”   她当机立断,假装在抽卫生纸的时候把口袋的小装置丢到地上,然后趁机拉了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那是什么?”   那个人捡起来,看了几秒后说:“找到了。”随即走上去交给刚刚嚷着说装置不见的伙伴。   林隽看着小装置被插上电脑的孔槽,压力稍稍放下,见没有人怀疑后便慢慢起身离开监控室。   助理带她去楼上休息,一进去那个房间时她就楞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这是林咏的房间,那种充满浪漫与梦幻的布置,她还看到了林咏自拍时常出现的娃娃。   林隽来到梳妆台前,她摸了桌面没有一丝灰尘,镜子干净地倒映出自己颓废沮丧的模样,她再起身来到柜子前,打开就闻到淡淡的香气,她摸了摸衣服,是被洗过的。   现在是凌晨4点,她不相信马爷会为了自己特意准备新的衣服跟床被,这只有可能是他早就交代好每天要进来整理林咏房间,可她不明白,为何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做这些?   这时有人敲了门,她走去开门后看到是个中年阿姨端着一碗粥跟水,她低声道谢后收下,把东西端到床边的柜子上,慢慢地吃。   吃着吃着,她就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   ---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班珏听到了个蹑手蹑脚走过来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力道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起,交给他一条带子后带他离开问讯室。   走廊上也是一片漆黑,班珏依稀判断带他走的人此时举起枪,两人贴着墙壁快速往前走,接着他摸到墙开了个缝隙,迅速钻入后,两人在密道里快速往下跑。   最后他们推开墙壁边的长型气孔盖,滚到一片草皮上,户外的光稍微让他们很好辨识路,很快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两辆车子。   两人上了第一台车,班珏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拉下面罩,沙哑地说了句:“5号,你来得有点慢。”   “我没带其他兄弟啊。”代号“5号”的乔书亚斜瞪他一眼,发动车子。“而且你传位置跟房子地图的时间太慢了,倒是停电这操作有赶上进度。”   “我手边没有电脑,只能麻烦别人。”   “我很好奇,你怎么判断我会帮你?”乔书亚笑了笑。“我明明还第一个拿枪对准你。”   “你要真怀疑我,就不会先对我说酒吧被盯上,让我跟我的朋友谨慎点。”班珏撕开粘在伤口上的衣服。“那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说太多话。”   乔书亚忍不住嘴角上扬,啧了一声。   “霍尔金的立场不明确,但你的话,我很确定,这才是我让老黄只先联系你的原因。”   “好吧。”乔书亚丢了罐水给他。“我这算是跟你在同一条船上了,兄弟,你最好给我点实质性的计划。”   “我得要先去医院。”   乔书亚瞄了一下他,皱紧眉头:“你打给老黄吧,看他怎么安排。”   班珏拨了电话,老黄很快就接了:“我看到你出来了,你们等等从员工专属车道那条进去,车上有大卫给的停车证。”   他看了眼挡风玻璃前的卡夹,又问:“你怎么看到我出来?”   “我是后面那台车啊。”   班珏抬头看后照镜,就见到后面那台银色轿车里,隐约有人在跟他挥手。   “你们自己抓紧时间,我去……”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突兀的巨大声响,乔书亚暗自骂了一声:“追过来了!”   “老黄!”   电话里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我引开!你们快点走!”   乔书亚当机立断马上转另外一条,后头的枪声四起,他们马上钻入巷内,来到另一条大马路上,由于追来的车子大,暂时被卡在另一头,乔书亚看着中间导航:“再3公里就进市区,我来叫支援。”   班珏阻止了他,转头看后头没车跟上来:“你叫人的话,让你单独来就没意义。”   乔书亚随即意会,把脚边的枪丢给他:“可别死了,我还要干完这票泡个妞。”   话才刚说完,右边立刻窜出一台车,对方拿出枪朝他们连开三枪,打碎了其中一块玻璃,班珏立刻推开车门补了两枪,一枪射中前轮轮胎,另外一枪击中对方脑门,车子撞到一旁的电线杆。   “你开快一点,我不想在市区开枪。”班珏关上车门,从后照镜里看到停下来的车子与挂在车窗上的男人。   “你都开了才叫我快?”乔书亚无奈轻噱,脚踩紧油门。   进了市区后追兵便没有赶上,两人很快到了医院,刚下地下停车场就看到大卫在停车格前踱步,班珏直接开车门跳下来,大卫一句话也没说就示意他往另个通道走。   他们搭了货梯上楼,一出电梯就往空手术室去,大卫的儿子在里头已经做了准备,招来护理师协助做全身扫描跟伤口清创。   班珏望着这个年轻的医师脸色有些发白,他淡淡地说:“不用担心,乔治,我并不怕痛。”   乔治文森明显地做了咽口水的动作:“你伤得很重。”   “那就交给你,一次把课本上学到的都练习一遍。”他说完后阖上眼睛。   面对病人如此平静的态度,乔治也镇定住情绪,开始手术。   不知道过了多久,班知道自己睡了个觉,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头顶上的白色灯管。   “你醒了。”乔书亚的声音传来。“你运气挺好。”   班珏吐了口气,缓缓转头:“怎么了?”   只见乔书亚低下头,语气沉重。   “老黄可就不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3-好刺激!!!!   班:人生第一次装痛。   隽:呜呜   班:哭什么,不痛。   隽:演得好假…   班:...... 第32章   “人在哪里?”   “你刚出来, 他就进去了。”乔书亚说。“他的车被撞得扭曲,警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 最后打了十几支强心针救回来了,不过现在还是昏迷。”   班珏深深吸气, 拳头握紧不语。   “你想出去看他的话,得要乔装比较保险。”乔书亚瞄了眼椅子上的提袋。“但我劝你晚点再行动,我现在的身份是禁毒局特案探员。”   班珏缓缓点头, 明白了乔书亚的意思,这暗指老黄能捡回一条命,是乔书亚叫的支援, 他好半晌才开口:“谢谢。”   乔书亚也吐了口长气, 半是戏谑地安慰:“至少你也逃出来了,你朋友也暂时安全, 不过有件事我没经过你同意先安排了,我希望你能同意。”   “什么事?”   “要确保老黄安全,我就必须要让他成为这起案件的受害人,这样才能用禁毒局跟公安局的资源去保护他。”   班珏一秒就懂了乔书亚的意思:“你让我被通缉的罪名多了一条杀人?”   “差不多吧, 而且霍尔金知道老黄跟你的关系,我刚跟他通过电话, 他让我加强对老黄的保护, 公安局这里也会派人支援调查。”   “我也希望你留在医院,老黄身边我要个信得过的人。”班珏看着墙壁上的时间。“最后帮我做件事,让我离开这里。”   “没问题,5点交接的是我的人, 等霍尔金的人离开后你再出去。”乔书亚吐了口气。“那你之后要怎么做?”   班珏沉默几秒后,转头看着乔书亚:“记不记得我那时跟你搭档去监视马爷,第一天下车前我跟你说了什么。”   “5号,他是你的了。”乔书亚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班珏突然用代号称呼自己有些突兀。   “我会把这人拖到你面前,让你动手解决。”   乔书亚挑眉,疑惑但没有说话。   “开枪杀了你父母的洛杉矶毒贩,就是马爷的舅舅。”他慢慢地说。“这个人刚从监狱刑满出狱,我的计划就是去接近他,以班杰明昆恩的身份。”   ---   班珏知道这家伙一阵子了,起初他是从余之夫嘴里听到这号人物,说这人是他义父最信任的长辈,代号“华尔街”的李维福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拥有许多合法的投资公司,但实际上是为了要把走私的商品运输到世界各地,再把获利的黑钱洗成白的。   他联系了几个老黄的朋友,他们知道老黄出事后纷纷前来,得知老友受伤是跟马爷有关,他们义不容辞地提出各种计划跟支援,首先已经确定李维福斯后天会到香港参加慈善募款,班珏打算用这个机会接近他。   在他们的蓄意安排下,慈善募款晚会那天,班珏见到了这名金发中年胖子,气色红润,穿着特制大尺码西装跟黑得发亮的皮鞋,俨然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那彬彬有礼的态度与宏亮的笑声,丝毫看不出这人刚从监狱里出来。   老黄的朋友们很有一套,显然是在晚会前就用了些方法让李维福斯知道“班杰明昆恩”这号人物,主动上来碰杯攀谈,而他更没料到的是余之夫这个名字能派上用场──这个义父舅舅并不喜欢这个蠢货。   “当初我就告诉我外甥别指望能把那蠢货教懂什么,现在证明我是对的。”李维一边喝酒,脸颊肉动了动。“班杰明,我能叫你班杰明吗?”   他轻啜了一口酒,想起当初余之夫也有类似的开场白,不禁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缓缓点头:“我的荣幸。”   “我很遗憾你认识我们之前,先认识了那蠢货,相信我,如果你能跟我合作,我有把握让你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与李维福斯的接触很顺利,班珏甚至有些佩服老黄的那些朋友,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传闻中非常狡猾的胖子搞得如此信任自己,连续几周都约自己出去,而自己仰赖老黄在各酒吧、俱乐部的人脉与寄高档酒的方便,他的卧底身份算得上毫无破绽,经过几周的“追求”,李维终于开口询问武器的事,不过李维并不需要那种破坏力强的军规装备,反而需要相对二流的货,品质希望是像美方警力那样的等级,并且货源稳定。   “正好我也刚入手一批新的Five-seveN USG。”班珏凝视那张油腻的脸,淡淡一笑。“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哦?好像听过这把枪。”李维瞇起眼。   “这种5.7mm口径的玩具能轻易打穿警方的防弹衣,我墨西哥的朋友们很推荐。”他说。“我这里也能另外提估给你消.音.器。”   李维露出兴奋的表情,那声音有些沙哑:“那我知道该拿什么跟你换了,我能让我外甥跟你谈谈。”   他们都不需要言明,班珏知道眼前的胖子一定会给他最顶级的那种货色。   “我得要先试点货。”   试货是进行一种生物碱点滴试验,这是进行大宗买卖不可或缺的一步。他们隔天约去一间简陋的旅店,班珏当着李维的面刮起一小点粉末后加入无色无味的试剂,最后呈现红棕色,是可.卡.因的指标反应。   “看起来很不错。”他说,并给了李维一笔试货的钱。   之后又进行了五次相同的试货交易,班珏也把李维的底摸了大概──这个舅舅能这么风光,吃得还是外甥的威风,他看得出来李维其实急着想要自己手上的玩具,可他恐怕还没找到一个好理由能让他外甥来跟自己见面。   班珏认为自己是该施点压力了。   “我展现了我的诚意,你应该有听到传闻,你的玩具有很多人也需要,但我还是没卖。”他说。“若有下个人需要的话,我想我会考虑了,除非你能让作主的人跟我见面。”   李维面有难色地吐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的,我会去安排看看。”   班珏与李维谈了最终的交货安排,将会安排一艘邮轮进行交易,以他外甥生日的名义做邀请。   ---   林隽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踏出过这栋别墅,马爷阻断了她所有跟外界通讯的机会,形同软禁。   她被困在林咏的房间里,每天都有人送三餐进来,那些送饭的阿姨们一句话也不敢说,以至于她唯一能交谈的就是马爷的助理,但那家伙也不怎么搭理人。   直至今日,送饭阿姨端托盘进来时,把一张邀请函递给她,她打开来看才知道是马爷的生日邀请,在邮轮上办三天的狂欢派对。   “能帮我找一下助理吗?我有点事要说。”   送饭阿姨不敢开口,只能点头后走出去,几分钟后助理就进来了,问了她有什么事,她说:“我想跟马爷见个面。”   助理挑眉:“你必须具体说你要做什么,我才能帮你转告。”   林隽冷冷地望着他,缓缓开口:“说生日快乐。”   助理愣了几秒,才对耳麦里的人报告,显然获得许可后便扬手示意她跟上,林隽随着助理走,凡是走廊交会处都有武装人员在走动,那些蒙面壮汉见到她都礼貌点头,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扬装镇定的回应。   在书房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交谈声,她偷偷从门缝瞄了一眼,马爷捧著书,一手托腮低头,另一边有个人正急促且紧张地用粤语解释,她听不太懂,但大概能了解是为了生日的事。   又过了几分钟,谈话似乎结束,助理示意她往后退一点,然后就把门打到全开,林隽才发现走出来的是个高大的胖子,一张脸油光满溢、汗水狂流,脖子上的肉积了几层水,走路还有些喘。   待那人走后,助理才把林隽带进去,接着走去旁边开窗,想要散掉房间里的汗味。   她看到那男人阖起书本,慢条斯理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望着她摇摇头:“我最讨厌休息时间谈公事。”   林隽不知道该怎么回,可一旁的助理就开口了:“福斯先生的要求,您可以不答应。”   “他是我舅舅,该给的面子还是要做。”他稍微放下茶杯。“再说他要带来的人我也有兴趣,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有好好去接触。”   “您是说班杰明昆恩吗?”助理恭敬地说。   “我想要亲自体验他的魅力,小余跟舅舅都对他着迷。”他莞尔。“只是第一个傻子栽了,我可不希望舅舅也重蹈覆辙。”   林隽在一旁听,不知道该什么时机切入话题时,沙发上的男人就说了:“我希望你的生日快乐,是在邮轮上告诉我。”   她顿了几秒,没想到自己拒绝参加的想法都还没说出口,这男人就已经堵死了这可能。   “我想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父母,另外我也需要个女伴。”他说。“我的打算是生日派对上跟你订婚。”   她握紧拳头,直视他:“我不愿意。”   “我没问你愿不愿意,我只是通知你。”   作者有话要说:  3/14-霸道总裁的马爷与整章都充满存在感的老黄。   安啦老黄我会留著的,马爷主线完之后的下个主线也需要他。   ---《谨此一回的班马CP剧场》---   冯︰其实我真想体验一下他魅力:)看看我能不能栽了。   班︰我觉得你就像一种草。   冯︰什么草?含羞草?   班︰坟上草。   隽︰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33章   林隽自认为有个还算不错的优点, 就是察言观色。   当面对眼前这个喝茶也能发疯的男人,她不会蠢到这时候激怒他, 况且还是在他刚刚与他舅舅不太愉快的聊天之后。   但她可以做无声的抗议,于是她什么话也没说的看着他, 不想给别的反应。   这让眼前的男人微瞇起眼,微笑:“你虽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但你可以提出对这件事的其他想法。”   “为什么要突然订婚?”   “我目前接掌了我父亲在中国的事业, 而我母亲那里以我舅舅为首,不过他入狱这段期间是我代理,现在他出来了却不太上手, 打算正式交给我。”冯时抬眸, 气定神闲地说。“而婚姻所带来的意义,就是让两边家族对我更放心。”   林隽听得茫然, 提出疑问:“既然你是继承人,你家族的人应该会给你安排地位更符合的妻子才对,你选我的话,他们不会反对吗?”   “确实反对。”   “那你为什么还……”她蹙眉。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耸肩微笑。“我的妻子我自己选, 这道理不需要反驳。”   林隽沉下脸色,她丝毫没有喜悦感, 只觉得无奈。   “他们虽然表面上服从我, 可私底下也很多小动作,我让着,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而是因为我还不在那位置上, 所以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他说。“但如今我即将要成为唯一的首领,我要教会他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无条件服从,从服从我选定的妻子开始。”   她沉默,望着他喝了口茶,那双眼睛却没有低下来,始终看着自己。   “所以我一旦宣布你是我的人,你就有被人无条件服从跟保护的身份。”他说。“这,就是我对你补偿的唯一方式。”   她诧异,脱口而出:“难道你说句对不起很困难?”   “没有人能一直让我说对不起,我已经对你说过一次。”他微微仰首。“你要清楚你的处境,离开我,你无法生存。”   她瞪着他,抿紧唇。   “曾经我有想放过你走,如果你不主动联系我的话,我就能当作你从没存在过,但你却找我了,我这么晚回应你,就是在思考要如何解决姐妹问题。”他说。“又或者是一起解决你们姐妹这个问题。”   林隽听得头皮发麻,最后那句话令她全身发颤。   “所以,我就交给命运,看最后留下的会是谁。”他说。“而我庆幸是你活下来了。”   这句话之后,他又说了很多话,但她已经无法听进去。   一回到房间后,林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跟悲观里,她没有意识到马爷对自己投入的感情里掺杂扭曲的独占欲,以至于导致妹妹跟莫恒的死,还有班珏被怀疑后所做出的冒险决定并没有好结果,如今还被关在这里等死……   更恐怖的是,这个口口声声说想跟自己订婚的男人,也曾经用同一张嘴下过命令要杀掉她们姐妹……   她浑身颤抖地冲进浴室,崩溃的大呼大叫,外头的家事阿姨听到房间内有异声,连忙冲进来看状况,就见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把头浸在浴缸哩,吓得赶紧喊人来支援。   助理很快地上楼去跟马爷报告林隽的状况,只见他缓缓抬头,平静地问:“现在状况怎么样?”   “医生说她一边流汗又一边发抖,可能原本身体就不太舒服,现在情绪压力一来就爆发了。”   “那就让医生住进来把她看好。”   “要是林隽小姐故意不配合看诊的话,是否就会耽误到与您的订婚?”   “她不会的,以我对她这几年的观察。若是林咏才会用这种消极抵抗的办法,她不会这么做,她会想办法好起来继续抵抗我,而且我也把她唯一会动摇的机会给封死,她就只能面对我。”   助理听得似懂非懂,小声地问:“恕我直言,您为何不告诉她那个探员自己丢下她逃跑了?这或许能让她对这人死心,然后对您……”   “不,这就是她唯一会动摇的机会,她不会对班死心,相反的她对这男人太着迷了,从场上我就知道不对劲。”冯时眉头微皱。“就是因为她以为班还在这里,所以她就算反抗,最后也会配合,因为她怕我对班继续动手,可反过来如果她知道班已经离开了,你觉得她还有必要忍受吗?”   助理这时才听懂,闭嘴不敢说话。   “这件事必须瞒到订婚,我要用班来箝制住她。”他说。“如果运气够好的话,班对她也会有点意思,说不定就会来参加派对,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我能娶他女人,然后杀了他。”   ---   林隽大吐了几小时后,终于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她都只吃几口东西,然后又颓废的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   她真想就这么病到马爷生日那天,她实在没有力气去抵抗了。   曾经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是班珏,但如今她却无从得知他是死是活。   她的房间进进出出很多人,她知道马爷来过,但她已经选择放弃沟通,直接背对他躲在棉被里,她宁可他一枪打死自己。   “林隽,你的反应真让我失望。”   她隐约听到这句话,但她却继续缩在被子里,不打算对这句话做任何反应,甚至觉得他根本没资格说失望,因为她从没给过他任何希望。   半夜,她起身去洗手间,出来后她走到窗边把窗户阖上,她知道家事阿姨想要散一散房间的药味,但现在的风却有些冷。   因为吹了点风,她的睡意稍退,走去梳妆台开了个小灯,安静地凝视镜子里脸色蜡黄又披头散发的自己,两个眼袋超重,整个人病得颓靡。   她低下头,不经意地瞄到小柜子上有一排小书架,她好奇地伸手把书抽过来看,其中一本上了密码锁,还有点重。她仔细地瞧着这个小锁头,不禁想起幼时自己与林咏收到了父母送的日记本当生日礼物,那时候也有这种简易密码锁,父亲说是为了让她们能保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承诺绝不会去看。   父母对她们开明的教育、尊重的态度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很感恩。   林隽思考几秒,用了林咏的生日想解锁却不对,继续用父母生日也开不了,尝试了马爷生日也无法解开。   她最后用了自己的生日,喀的一声就开了,里头是一个挖空的盒子,放了一支手机,是那种最一般的按键型款式。她紧张地握紧手机,把日记盒关好锁上后赶紧跳上床躲进棉被里,藉由外头的光线找开机键,当她按下去的瞬间屏幕亮了,她开心到哽咽。   林隽没有记得班珏电话,于是先找找林咏手机里有没有什么号码能拨,意外地发现有个“酒吧老板”的号码,她猜这极有可能就是老黄店里的电话了,那时林咏意外进警局,最后老黄把她们送上车前有说要留联系方式,她没有留,但是林咏有记下来,可她明明记得那时林咏拿的是智慧型手机。   这时她才意会到,这种手机的特性就是功能少、电池续航力高,确实适合拿来做纪录,这支号码可能是林咏最早用的那只,还好现在没停用,她还能拨出电话。   林隽忐忑地拨出号码,怀揣一丝希望,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时她有些颤抖。   响了好几声,她听到了被接通的声音,于是她试探性地问:“是老黄吗?”   电话那端没有发出声音,她紧张的咬住下唇,几秒后就听到一阵低沉的男声传来:“找谁?”   她捂住嘴,难以置信地低声说:“班?”   话筒那头传来明显的呼吸声,然后是他清晰地嗓音:“林隽?”   “是、是我……”她哽咽着。“你在哪里?”   “我暂时安全了,再给我四天,我会把你带出来。”   “再四天?”她压低声音。“你也要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吗?邮轮上的?”   “我拿到了邀请函,到时候会用另个身份跟马爷见面,你也会上船吧?”   “原本还不打算去……”她说。“但既然你会出现,我就一定会去。”   “我猜他还没告诉你我已经逃跑了,所以你选择消极反抗?”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更麻烦的事。”   “什么事?”   “他说要在生日那天跟我订婚,为了他父母两边家族的认可,所以他打算利用婚姻来巩固地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我。”   这话说完,电话里头传来一阵静默,连呼吸声都没有。   她忐忑地喂了一声,才听到班珏说话:“还有四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把身体养好,好好吃饭。”   “你、你知道我生病吗?”   “听得出来,而且我想纠正你一个态度。”   “什么?”   “如果哪天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一定要生病,只能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并不希望你在别人面前虚弱,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她深深吸气,胸口微微发暖:“你为什么连关心我,都像是教训一样的口气?”   “啰嗦。”   “所以你只准我在你面前生病,让你对我有机可乘?”   她听到男人发出一阵吸气声,她能想象如果自己在他身边的话,就可以看到他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什么话都不说就一手把自己拉进怀里,亲自己额头。   好半晌,他才开口:“你好好休息,到时邮轮上见。”   “你最好有点办法,我可不想订婚。”她说。   只听到他发出一声轻笑,她一头雾水地问:“你笑什么?”   “想听我的办法?”   “嗯。”   “四天后,你跟我订婚。”   作者有话要说:  3/15-惊喜吗?意外吗?本章也是甜章XD   ---   拿起麦克风问问短短几天被求婚两次的林隽小姐姐是什么反应?   隽︰一个太无聊、一个太敷衍。   冯︰我只是无聊,有人还无耻,自己不花钱找场地,还想用我的地来订婚。   班︰不好意思,老黄还没醒,手头有点紧。   黄︰ZZZ…… 第34章   班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就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他一直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一开始就是失败, 他是不配、也从没想过要组织一个家庭,因为在这样的身份下无法拥有正常婚姻生活, 一旦你成为卧底,就无法成为一个好丈夫, 这两者是没办法兼顾的,贸然说出这种要求显得太随便。   所以这个提议脱口而出,他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但现在却担心林隽误会自己对两人关系不在意。   话筒另一头的女人沉默了许久,才说:“班,我做不到。”   他深深吸气,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会获得这样的答案, 可自己还是有种难以描述的闷胀感,可这也不能怪她, 她是聪明的人,从一开始她吸引自己的就是那份机灵跟有些偏执的信任感──她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自己的身份和过去,却傻得在每一次的危机来临时无条件地信任自己。   她对自己的事都是经由第二手告知,换言之这段关系里, 自己没有对她主动提及任何与自己相关的事,甚至目前的身份他也没老实交代过。   而他却对她瞭若指掌, 他利用她、安排她, 以至于最后在任务里与她发生性关系,他本想与她在更好的环境里自然展开这一切,可是他还是太自信,自信的忘记他一直都没有太多选择权。   他的生活就是在危机中应变、抉择, 然后活下来。   这样的他能获得一个女人付出信任,是该知足了,更深入的未来他谈不起,也顾不上。   电话里的呼吸声突然消失了,他拿下来看的时候发现已经断了。   班珏握紧话筒,另一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着。   ---   乔书亚来了一通电话,说老黄目前的情况稳定多了,虽然还没醒,可是各项指数都已经脱离险境,于是他跟乔书亚约了时间,乔装后去了趟医院。   班珏站在病床前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朋友,淡淡地说:“这是我认识他睡姿最好的一次。”   乔书亚笑了笑:“说得好像你真跟他睡过。”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差点被打死,只因为他刚好遇上一群法国流氓,坚持要用法语交易。”   “然后呢?”   “我本来就看那群法国佬不爽,就趁那一次干了一架,把那群人打到会说英语。”班珏说。“这也是为什么老黄在法国酒吧寄的酒特别贵,因为他就想要让法国人服务他,甚至他不取外文名,就是要让他们喊他黄先生。”   “你查过他的底细吗?我总觉得你这朋友很不单纯。”乔书亚挑眉。   “我没兴趣知道他以前的事,我不想随便就参与别人的人生,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事,我跟他都是想讲的时候才讲。”班珏淡然回应。“他也是个蠢货,被我救过一次就跟着我了,我入狱的那段时间,就他跟医生有过来看我。”   “你出来的这段时间不也是住他那?”   “是,我连去找女人的车子都是跟他抢来的。”   “真是损友。”   两人相视一笑,乔书亚思索几秒后才问:“你明天的事安排好了?”   “邀请函到手了,马爷那艘船的制造商跟老黄的一个朋友认识,我拿到了船舱的详细构造跟地图,那艘船出航前会做例行检查,有安插了人去做些小手脚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会是想把船给炸了吧?”乔书亚调侃。   “就算是那样,我也会准备好充足的逃生艇。”他斜睨一眼。   “你的人有几个?”   “4个。”   “太少了,你的对手是马爷,加上你才5个人,你是想跟他来场篮球赛?”乔书亚皱眉嘲讽。“好歹你也要有后备队员。”   “时间紧迫,我目前的资源有限,这4个人是看在老黄的面子上帮忙,这种会卖命的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   “身为你5号计划的伙伴,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麻烦我一下。”   班珏认真地看着乔书亚,缓缓开口:“老黄没醒前,身边需要熟人。”   “放心吧,我让霍尔金直接过来盯着,就这起事件来说,我们跟他的目标一致,就是要抓到马爷,然后保护好所有案件关系人。”乔书亚说。“至于我暂时脱队的理由更简单,只要说你会去参加马爷的游轮派对,这种能在一艘船上逮到两个通缉犯的案子,你觉得霍尔金会不让我去吗?”   班珏沉默。   “不过时间确实有些紧迫,我要混上船得要再想点办法。”   “你的人要上来确实要想办法,但是你个人要上船很简单。”他说。“我的邀请函能再带一个人。”   “哦,真是扫兴。”乔书亚故作无奈。“带不了女伴了。”   他挑眉,气定神闲地说:“带不了,就去抢别人的。”   ---   林隽平静地看着不远处被挂起来的白色礼服,她无心去欣赏这套价值不斐的订婚服,满脑子想得都是明天要怎么拒绝这个闹剧。   那时她还没有跟班珏说完话,一听到开门声就迅速把通话挂断装睡,最后只是一个家事阿姨进来把药跟杯子收走,人离开后她要再打电话,却怎么也开不了机了,她猜可能是没电,可自己又找不到充电器,只能赶紧把东西先收回日记盒里,打算白天再找找,晚上不好碰出太大动静。   结果隔天吃早餐回来,发现所有林咏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全新的家俱、化妆品跟衣服。   她又焦虑起来,但这回她已经知道游轮上会碰到班珏,于是她配合治疗跟进食,这举动或许让那男人心情大好,连续几天送了很多昂贵的包包跟衣服进来,堆满了一整个衣柜,还计划要打通隔壁的房间来给她做衣帽间。   这样的殷勤无疑让自己更加痛苦,若是这样用心的对待是给林咏的话,或许林咏就不会因为没安全感而胡乱相信那些低级的谎话,甚至选择质疑亲人,最后还不明不白地丧命。   现在她联系不上班珏,无从得知他的计划,所以她只能自助自救,而她也想好了一个不会被怀疑的理由,只要能让她拖延半天甚至一天,她一定会有办法跟班珏碰上面,跟他解释一切。   ……   冯时望着墙上那一幅“过犹不及”,抿唇不语。   这幅没有盖印落款,但光凭这一笔一竖的强劲笔锋,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熟人的作品。   书房门被敲了两下,助理走进来说:“明天的宾客名单,请您过目一下。”   他伸手接过名册,瞄了一眼就说:“辜爷爷吃素菜,记得让他们注意油盐的调控,然后安排我爸过去那一桌。”   “明白了。”助理点头后,想起另件事又问。“可夫人不吃素,您不是安排让您父母同坐?”   “我会让她安份。”他说,手继续翻名单。“昆恩要带谁?”   “听说是他在美国的好朋友,我们去查了一下,判断应该是他对象。”助理说。“难怪那时候余先生说昆恩对女人不爱感兴趣,昆恩见到他太太跟林咏小姐的时候都很冷静。”   “那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有人的对象,况且要是我的话,我就算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容易让人知道你喜怒或爱好,就会成为弱点。”他说。   助理点点头,忍不住脱口而出:“看来昆恩先生跟您一样谨慎。”话才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迅速低头。   他淡淡一笑:“难得听到你有点观察力的回答。”   助理抬起头,讶异先生居然没有生气,暗忖可能是林隽小姐这几天的高度配合让他心情异常的好,否则凭先生自负的个性,自己随便拿个人跟他比,恐怕就轮到自己去问讯室。   这时外头突然打起大雷,顷刻间下起滂沱大雨。   冯时脸上的喜悦之色稍减,把手上的名册放到助理手上,摆摆手让人离开。   面对突然恶劣的天气,他很难乐观。   明明早上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到刚刚也都是无风无雨,却在他看完名册后天气大变,这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这样的天气骤变一向都是老天爷给他的暗示,而这通常都是即将要面临极糟的状况。   他又回到过犹不及的字画前,想起辜爷爷那时在会馆里说的话,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带着这幅字画去问问老人家的建议。   父亲是个大字不认识几个的粗人,当初能与辜爷爷成为朋友他万分不解,后来有一阵子突然不来往,又加上之后父亲突然染病而瘫痪,辜爷爷这段期间内没有来探望过一次,自己本以为是父亲得罪人家,这次才知道对方是因为展览太忙碌,那次会馆的见面才让他明白何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方一见面就准备礼物要给父亲,还说了很多提点的话,这让他很惭愧。   冯时不知道自己站在字画面前多久了,直到手机响起了两声提示音,他才回神过来,伸手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看。   刚过了12点,是行事历的当日提醒,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林咏的生日。   他望着这则信息提醒,垂下眸,食指轻轻地滑掉推送。   突然他有那么一点罪恶感。   曾经他与一个同月同日生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因为这点而更加特殊。   而如今他要娶的却是她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3/16- 不知道有没有猜到小姐姐为什么要拒绝呢?答案就在结尾。   另外有看到小天使说配角们的人设如果放在别本的话能成为主角,这句话无疑是对我很大的鼓励。   我对待每个角色都很认真,不想让配角只是个无意义的“配”,而是真的身为一个“角”。   所以看到你们会因为配角的任何选择或离开有回应,我都会开心很久很久。   非常谢谢你们:)   ---   马爷主线即将收尾啦,也即将迎来下一波转变。 第35章   林隽是这么觉得的, 这状况恐怕不好脱身。   她的周围除了有特别安排过来的保镖外,还有一个可怜的年轻女孩──马爷助理说这是她身为未婚妻的福利之一, 她也能有个助理,而自己也必须要习惯什么事都要“假手他人”。   那女孩戴了副粗框眼镜扎着马尾,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绷,一直不自在的眨眼,感觉就是缺乏经验, 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林隽猜马爷不会找个精明干练的人来自己身边,因为他恐怕觉得自己挺聪明, 要是再找个差不多类型的, 或许会有些麻烦。   而她觉得马爷就算要防患于未然,也不该挑个这样紧张到连喊名字都没法集中注意力的人过来自己身边, 她再敲了第三下桌面后,女助理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自己。   “我需要一杯水。”   女助理点点头后转身去拿,林隽忍不住起身往窗边走, 拉开落地窗让海风吹进房间,她从上船到现在4个小时都被闷在这里, 动弹不得。   “小姐, 请您往后退几步。”女助理战战兢兢地说,递过来水杯的手还有些发抖。“先生说您不能站在窗户旁边。”   林隽斜眼看了她,接过水杯后先放到手掌上,淡淡地说:“你靠过来一点。”   女助理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   “这不是一份好工作, 我能帮你离开。”林隽压低声音,藉由拿起水杯的角度让后面两个保镖以为她在喝水。   女助理没有说话,但明显地吞了口水,低下头。   “什么理由都行,我会让你全身而退。”   后面其中一个保镖发现有异状,走上一步说了句:“两位,不好意思。”   林隽从容转身,神色泰然自若:“什么事?”   “两位说话得大声点。”   林隽挑眉,平静说道:“大声点?为什么?难不成先生跟助理在讲话的时候,也要大声到让你们听到说话内容?还是你对我的内衣尺码有兴趣?”   保镖愣了几秒,微微低头退了几步,然后举起手腕上的对讲器回报:“……小姐是这么说的。”   耳麦那端的助理转头看向穿着浴袍的男人翻着报纸,刚才保镖的回答通过扬声器传出来,先生一定也听到了。   只见沙发上的男人嘴角轻轻扬起,徐徐低吟:“你说,我怎么能不喜欢她?”   ---   最后,林隽还是被迫穿上了白色礼服,而她唯一的抵抗就是不化妆,只上了一点唇彩,化妆师在一旁紧张的不知所措,她就说:“我的皮肤对这些东西会太敏感,这件事我不会让他为难你。”   化妆师什么话都不敢说,反倒是一旁的女助理虽然也在发抖,可总算有了点功能:“我、我刚跟先生的助理说了,小姐不用勉强化妆没关系。”   保镖也得到相同指令,便带着化妆师离开房间。   林隽觉得整个人快喘不过气,她缓缓起身,转头对女助理说:“你先出去房间几分钟,我一个人静一静。”   女助理点了头,保镖看了眼四周也跟着出去了。   林隽环视房间,她认为应该没有监视器──毕竟她都是要成为太太的人了,安插了个助理监视就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多此一举。   她拉开落地窗,脱下高跟鞋打着赤脚往外走,踏在阳台的磁砖上,冰凉的温度让她从脚底往上蔓延,逼着她继续维持冷静。   这时,突然一只手往上抓住了她阳台的围栏边缘,她诧异地低头,那人的嘴唇就贴了上来,由下而上让她整个人被提高了一下,她只能双手靠紧阳台围栏维持平衡。   四片嘴唇的交迭,在微凉的海风里变得相对炙热的存在,她凭着位置优势往下压着他含吻着,而他仿佛被女人这么激烈的反应弄得笑出声。   唇齿间迸出笑声的亲吻有点煞风景,她懊恼地想要退后,可又被男人突然伸上来的手压住后脑勺,疯狂吸吮。   最后他的舌头勾了她的上颚,才缓缓离开她的嘴唇,双眸深深锁定:“想我了?”   她的眼泪一下就涌上来,想开口骂死他,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又想要是太大声的话会让别人发现,她只能哽咽着,肩膀微微颤抖。   天晓得她有一堆话想说,可现在真不是好时机。   他打量她的衣着,白色薄纱从脖子到胸前,隐隐可见她白皙的皮肤跟性感的锁骨,白色礼服恰到好处地让她本就容易令人浑身炙热的艳丽增添了不可描述的禁欲感。   “很美。”他说。   她红着脸,瞪着他。   “我本来就没什么耐性等牧师说完那些废话,所以我自己亲吻新娘。”他调侃,随即又冷静。“等等会场上见。”   “你会在哪里?”   “我会主动去找你。”他说。“我有安排人带你离开,会有另艘船带你走。”   她压抑住跳得剧烈的心跳,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班,你别死了。”   他淡淡地上扬唇角:“死了我也会去找你。”   这话说完,后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紧张地转头要用身体挡住他,还好人没有闯进来,她再回头时男人就不见了,只看得见海水往上拍打着船,平静的仿佛无人来过。   林隽赶紧穿上高跟鞋走去开门,外头的女助理见到她眼眶微红,赶紧拿出手帕给她,保镖则沉着脸进去房间检查一遍,没发现异样。   约莫10分钟后,保镖领着林隽上楼,电梯们才刚打开,保镖迅速低头:“先生。”   林隽望着眼前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斯文又优雅,完全包装成一种上流社会中事业有成又有品味的企业家外貌。   冯时打量她的眼睛,低声问:“怎么了?”   “我有点紧张,吹海风想清醒,吹得太干了。”她淡淡低说。“刚有些不舒服,揉了一下。”   “像是哭过。”   这四个字很平凡无奇,却听得她胆战心惊。   “有什么值得哭的吗?”   冯时垂下眸,微微仰首:“今天确实不是好时间,但我必须告诉你,就连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微微转头,对他突然的解释意外,更对他解释的内容更不解。   要论起身不由己,整个电梯里就是她最能代表吧?   “如果我不先选择,就会被先选择。”他说。“到时候,我连保护你的资格都没了。”   她双手捏着裙摆,很难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她认为自己所认定的“保护”,恐怕跟这位的定义完全不同。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踏出去,林隽就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抬头看他:“现在还有机会回头,你可以……放我走。”   他低下头望着她未上妆却依然明艳照人的五官,平静地说:“这里是公海,我不希望你为了要离开我而妄想跳船。”   她盯着他,抿紧唇。   “我说过,你离开我,你无法生存。”他咬字轻柔,似是情侣间耳语。“你要正视你的优势,若他们知道你不是我的人,有些人就会上来把你撕成碎片,他们对你这样的猎物下手,不会太温柔。”   她听出弦外之音,一股寒气冲上她的脊髓,她浑身发颤。   “无论你对订婚用什么心态面对,我只希望你别傻得在这时候跟我分开。”他说。“你也不希望在林咏生日的今天出事吧?”   林隽放开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的低下头。   “好女孩。”   他伸出手主动牵着她往前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会场,接受所有宾客的鼓掌跟祝贺,外头突然下起大雨,本来的露天演奏会被迫暂停,通通迁进室内继续表演,林隽神经紧绷的跟在冯时身边,陪他见了不少亲友,场面热络。   她紧张到有些胃痛,转身想要去酒水区拿点东西喝,冯时握紧她的手,低声提醒:“等等就要上台,别乱走。”   “我有点不舒服,想喝点温水。”   冯时见她脸色确实有些惨白,语气不自觉地温柔:“去拿吧。”   女助理在一旁上前扶住她往一边走,这时聊天的宾客就问:“怎么不让别人去拿就好?”   “我太太挑剔,吃的东西她不去瞧,别人拿的都不合胃口。”   宾客笑道:“也就冯先生有本事这么宠夫人。”   冯时淡淡一笑,转头瞥眼就看到舅舅正在跟一个高壮的男人说话,那男人扎了个小发尾,整齐的胡子跟深灰色的西装,拿起酒的时候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他很快就判定出这位的身份,看着舅舅被那男人逗得大笑,他收回视线,继续与其他人聊天。   很快的舅舅带着那个人朝自己走来,他转头就与那人对上眼。   “昆恩先生,久仰。”他伸出手,用英语招呼。   那人也伸出手,两人互相紧握几秒。   “冯先生。”   冯时挑眉,对他字正腔圆的中文觉得诧异,随即微笑:“怠慢了。”   不远处,林隽正好喝完一杯温开水,整个身子都暖和许多,一旁的女助理扶着她慢慢走到靠墙的位置坐下。   她看到马爷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留着胡须,还绑了一小搓发尾,穿着挺有型的,有种80年代的雅痞风格。   而那双眼突然对上了自己。   她睁大眼,那双玩味十足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短短几秒就让她知道这个家伙是谁。   这时一阵轰天的雷声响破天际,邮轮明显晃了一下,下一秒光线瞬灭。   宾客们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林隽靠着墙,勉强还可以知道方向,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自己。   林隽转头,隐约可见女助理从唯唯诺诺的模样变得严肃凌厉,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错愕。   女助理拉着她往会场后方走,她心跳跳得很快,最后女助理推开一扇门,两人走进去一处类似逃生通道的地方,然后女助理从腰间拿出手电筒,她看到眼前的女人对手腕上的小装置说:“这里6号,目标离开现场,安全。”   林隽屏气凝神,女助理此时拉下假发跟眼镜丢到角落,朝她淡淡一笑:“你说得对,这真不是一份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3/17-自己觉得超级刺激!!!   问问小姐姐现在什么心情。   隽︰你说去个阳台就被偷袭吗?   班︰怕你太想我,而且我这不是偷袭。   隽︰不然算什么?   班︰不相爱是偷袭,相爱是偷情。   隽︰你的语文应该是老黄教的吧?   黄︰...ZZZZ 第36章   林隽看着眼前的女助理脱下西装外套, 里面是穿白色西装跟防弹衣,她问:“你们是谁?”   伪装成女助理的女探员从腰后拿出一把枪, 紧戒的左右观望,却也能分心回应:“禁毒局5号行动组。”   “禁毒局?所以、所以你们跟班珏没关系?”   “你说班?”女探员淡淡一笑。“我跟他梁子可大了, 我当初考进局里是年度第一,现在沦落到来帮他顾老婆。”   “但我听说禁毒局不是在通缉他吗?”   “哦,是的, 但你知道一个组织里总会有些不守规矩的调皮鬼。”女探员语气轻松,换好弹匣。“我们这组要是没干好这票,通缉名单上就会多加几个名字, 我猜我的名字应该会在班的下面。”   林隽没有再问, 但她知道现在的处境只能先跟着女探员走了。   “3-2通道清空,走吧。”女探员伸手拉她往下跑, 沿路上碰到几个蒙面的队友,掩护他们往邮轮后头跑,来到逃生艇附近时,女探员把林隽牵上去, 并交给她一个小装置:“记得开着,这有一周左右电力, 可以方便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说完后, 走到一旁启动开关把逃生艇下降。   这时突然传来吼声,聚光灯瞬间打开,所有人瞇起眼,在还未适应强光前, 一阵枪林弹雨朝她们袭来,女探员迅速反应,朝后方反击,林隽吓得缩起来,这时有一枪打到逃生艇升降绳,逃生艇卡住呈现倾斜,林隽紧张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抓紧船舱握把,评估目前卡的位置在中间,她如果跳下去的话……   这时她听到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她抬起头,眼睁睁看到女探员往下坠,碰的一下掉到逃生艇里,林隽看到女探员的表情狰狞,半张脸都是血,困难的爬起来后拿掏出枪,林隽以为她要杀了自己,却没想到她是对准卡住的升降机关开枪,逃生艇突然迅速往下坠,掉到海面上时溅起水花,差点不稳就翻了。   “你、你振作点!”林隽爬过去对女探员喊,女探员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她握住林隽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身上的防弹衣脱下来。   “我的、我的儿子……”   林隽只听到这句话,接着就再没听到声音,防弹衣还有些微温,可舍身保护自己的人却已经离开了。林隽强忍住恐惧跟悲伤,逃生艇因为海流关系渐渐与邮轮有些距离,她远观而惶恐,手上握紧小盒子,希望能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一艘游艇朝她的方向过来,她以为是班珏,却想到是个令她头皮发麻的人──马爷助理。   “林隽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   会场内觥筹交错,仿佛刚刚的停电只是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众人兴致。   冯时对眼前的大块头露出客套的笑容:“抱歉,下次我一定选个好天气与你见面。”   “无妨。”他说。“先预祝您与林小姐订婚愉快。”   冯时挑眉,诧异地笑道:“没想到你已经知道我太太的名字。”   “福斯先生已经先提醒过我,他知道我在宴会里总会需要点睡前甜点,要是不小心邀请错对象品尝,恐怕无法宾主尽欢。”   “恐怕我太太也不会成为你的甜点,她太呛辣,只有我能管得住。”冯时轻笑调侃。   “或许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来聊聊别的事?”一旁的舅舅适时插入话题。   “今天是好日子,谈公事有些扫兴。”他说。“我们还有几天。”   这句话让冯时嘴角上扬:“你说得对。”   两人碰杯调笑,这时一通电话响了,冯时低声道歉后才接起,面色如常,但明显看出提起的肩膀微微放下,似是松懈。   电话一挂,他转头对大块头与舅舅笑道:“我得先失陪。”   “那晚点我们再约?”舅舅出声暗示。   “恐怕要明天了,我的甜点不小心掉进果汁里,现在得要去重做一个。”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舅舅不解地干笑,可大块头明显懂了,抿唇沉默。   银色西装的男人微笑致歉后,旋身快速离开。   与此同时,大块头的隐形耳麦里传出声音:“6号联系中断,目标遗失。”   “启动备案。”   ---   林隽换好了衣服,战战兢兢地来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没有表情、没有反应,那模样如同一摊不会流动的死水,平静却慑人。   而这样的对视,反而让林隽无法呼吸,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或是责问,只是一直看着自己。   她紧张地抓紧衣角,双脚不自然的交迭,不知道该说什么。   寂静了许久后,那人终于开口了。   “好玩吗?”   面对面地听这个男人细细低吟,林隽的心情仿佛有种头被压进水箱里,为了不呛到而强迫闭气的求生恐惧,他语气没有一点愤怒,但这三个字却比大发雷霆来得更有压迫感。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他的手指轻轻地抹了一下杯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能给你1分钟自由陈述时间。”   林隽深深吸气,故作冷静:“我说过我想走。”   “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班一定出现过,否则你不会这么大胆。”他挑起眉头,仔细打量她因为情绪激动而胀红的脸。“喜欢会让一个人犯蠢,瞧瞧你,为了他生病,好不容易聪明了,现在又蠢得跳船?”   她听出马爷的讥讽,咬住下唇不回答。   “整艘船都是我的人,凭他的能力也就凑齐十几个,你指望他的计划?抢了艘逃生艇让你离开,你有把握他真的会去找你?如果我把他杀了,又没发现你,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林隽握紧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若不是我在禁毒局还留个眼线,我还真不知道班居然会愚蠢到上这艘船,禁毒局的通缉对象是我跟他,而我想杀了他,这表示如果我能抓到班的话,或许还能跟禁毒局谈条件。”他伸出舌头舔了上门牙,那模样像是要准备吃什么东西。“原先不懂他上船是为了什么,看来是为了你。”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手脚冰冷,她试图想要说些话,可是她知道现在自己开口说任何一句都有可能会激怒对方,于是她只能紧闭嘴。   这时门外仿佛正在进行什么激烈的碰撞,她明显看到门被硬生生撞出一个人形,她吓得站起来,下一秒门被踹开,一群人冲进来,林隽看到武装刑警跟禁毒局的人训练有素的把她跟马爷围成一圈,马爷立刻把她抓住抱在怀里,直视走进来的霍尔金。   这毫无预兆的突击,让里头的人措手不及。   霍尔金瞇起眼,对着那对慢慢靠近阳台的男女喊话:“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你没有机会,现在趴下!”   面对所有人举枪对准他们,林隽的眼睛始终在找个一个人,她的脖子被马爷的手臂紧紧扣着,无法说话。   冯时当然知道林隽的头一直摆动是在找什么,嘴唇贴近她的耳边低语:“要不要我帮你问,现在举枪对准我们的人里头,有没有你的班?”   林隽被逼出了眼泪,哽咽着颤抖身体。   冯时抬头看着霍尔金:“看来禁毒局跟班先生演了一出好戏。”   霍尔金的表情冷淡,转头看了眼后面的探员,两个探员把两个男人拖进来之后压到地上,冯时认出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舅舅,另一个是班杰明昆恩。   这时他抓住的女人突然剧烈的抵抗,冯时用力抓住她,从她的反应里明白了什么。   “班杰明昆恩?就是班?”   霍尔金从腰间拿出枪,直接对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开枪,地上慢慢出现一摊血,这举动意味着切割。   林隽发疯似地想挣脱,冯时则是脸色明显暗下来,冷冷地说:“DEA也不能随便杀人。”   “我接到的指令很明确,你是活捉,其他人只是在追捕你的时候造成的问题。”霍尔金神情冷漠,举枪对准。“双手摆在地上!趴下!”   “趴下!快趴下!”   “把头贴到地面上!”   助理、保镖都赶紧趴下,唯独靠近阳台的他们一动不动。   林隽看到冯时解开手腕上的手表,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把手表套到她手上。   “你在干什么!聋了吗?”   “这是个小型炸.弹,我最近迷上这种小东西,非常时尚,而且随时带着走。”   林隽泪流满面地瞪着他,而这时候冯时放开了她,她大口吸气,虚弱的跪倒在地上,所有人全部退后,只有冯时蹲下来,靠近她。   “你看,这时候就只有我要你。”冯时拉下温莎结,朝她温柔一笑。“乖,别把它拿下来,解开就会启动了。”   她恶狠狠地瞪他,感觉身体内所有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胃酸逆流直上,她明明气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一道银光急速穿透冯时的脖子,瞬间鲜血四溅,这突如其来的情景让林隽闪避不及,被溅了一身血,张大嘴发不出一句话。   霍尔金也瞪大眼,转头看向开枪的那个人,穿着看起来是马爷身边的保镖,霍尔金立刻说:“抓住他!”左右的探员冲上去要压住那人,可那人却灵活的逃开,直直往林隽冲去。   “该死!”   那人一个箭步冲到林隽身边,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抱起她往阳台滚,接着把她整个人往外抛。   在那零点几秒的瞬间,她拉住那人的口罩,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班……”   这话说完,她跌入冰冷的海水里,接着是一阵漫天巨响与火光。   林隽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载浮载沉,浮上水面时看到那房间喷出浓浓的火花跟黑烟,接着同层的船舱一个一个爆炸,整艘游轮陷入一片火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3/18-有稍微补充一些对话,其实有些解释我是要留在下一章的,但我认为加在这里也差不多。   挥手掰掰我们的马爷:>   本章留言的宝宝们,冯哥说会给点红包压压惊。 第37章   “中美联合破获跨国制毒集团, 为近年最大制毒案件,涉案金额高达2.8亿人民币, 周六晚间在中方禁毒局与美方缉毒署的合作下,在公海的一艘私人邮轮(船为美国籍)上抓获6名贩毒嫌疑人, 包括4名中国人、2名中国人,其中主嫌冯某在追捕过程中遭击毙,另有数名缉毒组员受伤, 一名美籍组员重伤、其余轻伤。邮轮因被安装爆裂物,追捕过程中引爆因而船体半边损毁,目前有关单位正极力彻查此事, 所幸暂无一般民众伤亡。”   ……   刺鼻的消毒水味, 滴滴答答的时钟,天花板上旋转的白色风扇。   嗅觉、听觉与视觉逐渐清晰。   好渴。   林隽觉得脖子很僵, 很困难地转头,她觉得身体很麻很无力,想要伸手拿小桌子上的水,可她却无法控制手去做这个动作。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一名护理师走进来,见到林隽醒了很吃惊, 她正想出声请护理师帮忙拿水, 护理师却一个转身就跑出去了。   她眼睁睁看着人跑走,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地瞄到靠墙的长桌上,有一个漂亮的花瓶,花看起来还很新鲜, 她好像闻到了百合花香。   很快地就有人又推开门进来,是一位年轻医师,弯下身来看她,然后弹指在她两边耳朵,她眼睛动了动。   “看起来恢复的还行。”年轻医师起身吐了口气。   “我……”她想说话,却听到声音很沙哑,于是她只能比了比水壶,一旁护理师看到后倒了杯水给她。   “你不用急着说话,身体还在恢复,慢慢来。”年轻医师安抚着。“我去打个电话。”   林隽喝完水之后,瞥见一只手表放在小桌子上,她认出是马爷当时套到自己手上的。   这不是小型炸.弹吗?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里?   “今天是几月几号?”她问一旁的护理师,护理师伸出手表拿给她看。   距离林咏生日的那天,已经过了两周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护理师转头看到老医师走进来,轻声说:“大卫,病人醒了。”   “我跟她谈谈。”   林隽看着大卫拉了张椅子来到她的床边,她忍不住抠着指甲,身体知觉慢慢恢复着,这个小动作能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大卫伸手去小桌子下面的置物架拿出几份报纸,放到她面前。   林隽拿起报纸慢慢翻阅,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标题:《近年来最大宗跨国犯罪,高材生误入歧途》,照片是马爷在邮轮上与人交谈的侧脸,报导内容明确写着主嫌冯某因拒捕而不慎击毙,追捕中亦造成数名探员受伤。   “有没有不官方的说法?”好半晌,她问了。   “我只是个医生,不官方的我也不知道。”大卫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冯时是真的死了,身为他精神疾病的主治医师,我确定他的病历档案里有死亡证明书。”   “不、不……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她深深吸气,瞇起眼。“班呢?他去了哪里?”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邮轮事件牵扯到中美高层,所以是最高级别的信息封锁,没人能知道当晚的细节,除了你。”大卫说。“我反而想问你,班去了哪里?”   林隽蹙紧眉头:“我是被他推下船的,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   ……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被自己扯下面罩,那张脸的表情自己也来不及看清楚,只知道他救了自己,在房间爆炸前。   对了,在房间爆炸前,为什么班珏会知道房间要爆炸了?而且她那时候被抛出船外,她却对落水后如何到医院的这段过程丝毫没印象。   “大卫,我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我听搜救人员说,你当时躺在救生艇上,要不是因为手表的定位,他们找不到你,那时靠近船的附近好几公里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大卫伸手把手表拿过来。“技术人员登入马爷的组织系统,就见到来自首领帐户的紧急通告,看起来是个预先设定好的求生定位。”   “这、这不是炸.弹?”她睁大眼。   “不是,这就是一只防水又多功能的手表。”大卫说。“你说炸.弹是怎么回事?”   “马爷当时把手表套到我手上,告诉每个人说这是炸.弹,还、还不让我拆,说一拆就会引爆。”   “你意思是他把你当成人肉炸.弹?”大卫瞪大眼睛。“但我听说是房间里有炸.弹,控制器在他领带的位置。”   她握紧拳头,认真地回想那时的情景,那时所有马爷的人都趴下了,只有他还抱着自己站着,并且当时他们离阳台最近,他把手表给自己,靠近自己时好像有拉温莎结的动作,然后班珏的一颗子弹打穿他的脖子,而自己则被班珏抛向船外,接着就爆炸了。   这每一个动作要是慢了一秒,她或许早就死了。   她猜,会不会就是班珏发现马爷要按控制器所以才开枪?或是说马爷身上也有炸.弹,班珏发现了后开枪阻止,争取时间把自己先丢出船。   无论是哪一个,她现在回想起来都非常想吐,浑身发冷。   ---   《危险卧底──生与死亡共存,死后光荣永传》──悼念邮轮事件离去的勇敢探员。   霍尔金看着报纸上斗大的标题,放下手上的黑咖啡,安静思考。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秘书推开了门:“您约了文森医生?他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灰白发的老医师提着公事包走进来,他刚好转身拉下黑色垂帘,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他站在原地,脑子里浮现一些画面。   “你在想什么?”大卫文森这么问他。   “我想起……”他的手敲了敲落地窗玻璃,发出咚咚两声。“那家伙曾经从这儿跳下去,如果他现在又出现的话,我就能测试这块防弹玻璃是否有效。”   “身为他的主治医师,我可以对你提出诉讼,甚至用当初我们签下的合同里的第十条跟第十一条,我还能直接告到你离开这位置。”   霍尔金转头看老医师,淡淡一笑:“今天特别找你来,是要你替我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谁?”   “海上搜救队找到一具浮尸,尸体毁损很严重,身上有烧伤跟枪伤,身体一边已经被啃食,脸部难以辨识。”   “这工作你应该找法医。”   “法医鉴定结果,这个人可能就是班。”   大卫的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很难以置信,对吗?”他说。“这具尸体太蹊跷,他原先有刺青的手臂没了,整个人烂得无法辨别。”   “法医也有鉴定错误的机率。”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找你。”   “但如果他真的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不,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你应该会希望他活着,毕竟他就像你第二个儿子。”   老人隔着镜片怒视着他。   “班私自跟探员合作,这已经严重违反规定,那些探员的死都是他造成的。”他说。“若不是我的线人回报,我恐怕会损失更多人。”   “看起来你好像很在乎这些人的命?但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大卫说。“你为了演得逼真,对伪装的卧底开枪?”   “那个探员私下跟班合作,没有报告、没有跟监探员,擅自跟线人值勤,按照规定必须革职。”他淡淡地说。“更何况,这个线人还被通缉,我开枪只是提醒他,但并没打中要害。”   “就我看来,你的做法也不怎么光明。”   “我的目标很明确,为了任务达成率,我能做任何事。”霍尔金靠在桌边,语气平静。“等身份确认完,我会跟林小姐见面,告诉她有些事不该对别人说。”   “班就像是我的儿子,这句话是你说的。”老人颤巍巍地起身。“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他死前发生什么事?”   他望着这七旬老者,沉默不语。   ---   林隽坐在老黄的病床边,盯着病床上的人戴着透明口罩,吐息白雾。   听护理师说老黄已经昏迷近一个月了,生命征象稳定,可是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询问大卫,大卫也不清楚老黄为什么会受伤,只知道他出了严重的车祸,本来差点都没命了,不过大卫却说这件事跟班珏有关,因为那天他也受了伤进医院。   推算时间,林隽猜大概是班珏逃出马爷别墅的时候所造成的吧。   她缓缓起身来到窗边,前几天的焦躁不安到如今也平复许多,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关头和亲人的离去,她总觉得自己这条命被留下来是有意义的。   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目标,她还在等有人告诉她答案。   “瑰拉。”   她转头,见到的是大卫。   “我带了你的手机过来,里面的资料都还在。”   “我以为二十一处会直接没收。”她接过手机,语气平静。“我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霍尔金要从我这知道什么,就太浪费时间了。”   大卫走到老黄身边,不发一语,林隽收起手机后看着他:“有新消息吗?”   “霍尔金知道你醒了,会找时间过来跟你聊聊。”   林隽知道躲不过这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班,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9-今天状态差到...我存稿箱设定错时间。   ---   沉重剧情,配糖的话请来微w博找我玩。   因为最近特殊时期,我很乖。   但我又考量到最近剧情很哀伤,所以打算把原本30章“多余描述”的部份放出来。   到时大家请找微W博有↓↓↓符号的。   大概算是初中生可看的等级。 第38章   林隽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平静,这让大卫原先准备很久的安慰说词, 一句话都没用上。   “在哪里找到他的?”好半晌,她才开口问。   “海上搜救队在海滩上发现一具浮尸, 身上有多处外伤,体型跟身高和班差不多,但泡得太久了所以很难鉴定, 但法医还是想办法用系统反复鉴定比对,确认是班没错。”   她深深吸气,低声询问:“那有没有可能, 系统有问题?”   “机率非常低。”   “可是……他是班啊。”她轻声呢喃。   大卫觉得林隽恐怕是伤心过度了, 她的双眼没有焦距,这种意识不清却表面上很平静的模样, 他知道这可能是种在极度哀伤时所表现出的反差状态。   “瑰拉,我是个医生。”大卫说。“医生不会骗人。”   她眼皮垂下,好像听进去这句话了。   “医生不会骗人……”她重复这句话。“他也不会骗我,他答应过我。”   大卫走到林隽面前, 半蹲下来:“他答应你什么?”   “如果死了也会来找我。”她说。“所以,我会再见到他, 对吗?”   似是否定句, 却是肯定的语气,这痴傻的模样,让大卫很感慨。   他拍拍林隽的手,缓缓起身走出老黄的病房, 外头霍尔金正等着,他脸色沉重地说:“缓一天再来吧,她现在状态很差,你问不出东西的。”   霍尔金眯起眼,伸手把滑门拉开一点缝,便看到林隽弯着腰,把头靠在膝盖上,手抱头哽咽着,下一秒老医师就强硬地把门给关起来,语气严肃:“当医生的人,最讨厌没礼貌又质疑专业的家伙。”   霍尔金没说话,示意让两个人留下来,然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大卫望着霍尔金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看来,我又多了个病人。”   ---   由于林隽牵扯到的这件案子的层面太广,霍尔金对她进行了很严密的保护,又可以说是监视。   从那天知道班珏死了的消息之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的没真得好起来过,这让霍尔金对她的侦讯工作很难进行,大卫解释这是她的心生病了,所以连带着身体抵抗力也下降,这种状态除了自愈外,吃药都只是暂时的恢复而已。   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月,她消瘦的模样让大卫已经无计可施,他忍无可忍地拒绝霍尔金要再次见林隽的申请,当天的病房走廊几乎清空,看着一个发飙的老头与眼前的壮汉互不相让。   “你毫无意义的逼问只会让她不断回想痛苦的事,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   “你无权阻挡侦讯工作,大卫,她是案件当事人,是唯一跟马爷有直接关系的对象,她必须把她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霍尔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卫恶狠狠地瞪他,咬牙低语。“你根本不是在意马爷那些剩下的据点,你是想要从她那里知道班是不是真的死了。”   霍尔金微眯起眼,缓缓开口:“显而易见的目的。”   “你在医院也让人盯了她快半年,这期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老医师说。“我们都认识班,你用尽所有人力资源没有找到他,他就一定是半年前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你们比对出来的身份资料也是如此。”   “她是班最后见到的人,以他们的关系,班不可能没有留话给她。”霍尔金说。“一般女人知道自己爱人死了,就算平常再冷静,听到消息当下都会有强烈的情绪,但她却没有,这点非常可疑。”   “你别用你狭隘的眼界去评论病人的状态,我看过的病人可比你多得多,你休想再碰我的病人。”大卫怒视,毫不妥协。“你别忘了,我也是禁毒局局长的主治医师,或许需要我打电话跟你上司说一声,说他手下有个探员不顾受害者的身体状况强制进行调查工作,利用职权之便侵犯人民受宪.法保障的基本权。”   霍尔金微微仰起头,大卫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态度软化:“那么,我把我想问的问题告诉你,由你开口,如何?”   大卫楞了几秒,眯起眼:“你要问什么?”   “问她在等谁。”   大卫觉得这问题很蠢,但见到对方也退了一步想出折衷办法,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打开病房门,带他进去。   老医师走到林隽身边,只见林隽双颊凹陷,头发也失去光泽,整个人放空的靠在床头上,双眼失焦。   “瑰拉?”   她的表情没变,但大卫知道她有听到。   “你在等什么呢?”大卫语气放缓。“等人吗?”   她的眼皮仿佛动了一下,发出一声鼻音。   “等谁?”大卫握住她的手。   “我在……等他。”她沙哑地说。“他不让我、不让我生病,要是病了,他会出现、会出现的吧……”   大卫听懂了,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的意思是……班不让你生病?你现在病了,是想吸引他来?”   她看着大卫,没有说话。   “大卫,让开。”霍尔金突然说。   大卫转头瞪了他一眼,正开口要说话,就见到霍尔金举起枪瞄准林隽,砰地开了一枪。   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眼,大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虽然没有打中林隽,但子弹擦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伤口,而她依然没有反应。   “你他妈疯了吗?!”   霍尔金放下枪,慢条斯理地说:“我承认你的专业,你说你看过的病人很多,但我看过装傻的犯人更多,不过看来她是真的病了。”   大卫赶紧让护理师去拿消毒器材过来处理伤口,一边低声咒骂。   霍尔金环视整个病房,看着医疗人员进进出出,暂时放下疑虑,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他心疼地看着林隽脸颊上的伤口,深深吐气。   此时他的儿子突然冲进来,难掩激动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醒了!”   大卫瞪大眼,赶紧招来旁边的护理师:“这里顾着,我过去看。”   “不,他要过来。”   这句话说完后几分钟,一位护理师推了个男人进来,只听到那人用着虚弱的声音抱怨:“还不能喝啊?我什么时候能喝酒?”   听到这个声音,大卫又是感动又是愤怒:“喝个屁!你把身体养好能站起来再说。”   轮椅上的男人用力翻了白眼,随后才说:“看来我得要补个进度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在解释以前,你先看看她吧。”大卫说完后,起身退到一边。   轮椅上的男人原本狐疑的目光瞬间变成错愕,他示意护理师把自己往前推一些,仔细的看着床上骨瘦如材的女人,然后伸出手拍拍她。   “林隽?”   只见女人微微转头,毫无波动的双眸好似掀起了波澜。   “还记得我吗?我是老黄。”他扬起笑容,认真地、缓慢地说。“班的好朋友,记得吗?”   “班……”   她沙哑又无力的声音,让老黄蹙起眉头,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冷,皮肤干皱又没有弹性,整个状态简直是不成人样。   老黄转头用眼神询问大卫,大卫却已经拿下老花眼镜在拭泪,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反应。   面对这个情景,老黄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哭个几声?   这时他握住的手突然动了动,床上的女人突然浑身颤抖,他瞪大眼睛看着她,接着她嚎啕大哭,那声嘶力竭地模样像是要把她仅剩的力气都消耗掉。   他望着她,转头示意护理师把自己扶起来坐上床,然后不假思索地敞开双手抱住已经哭得无法支撑身体的她。   ---   林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身体异常的轻,她试图动一动手,想撑起身子起来喝水。   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醒啦?想喝水?”   林隽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她努力地眨眨眼,才看清楚递水过来的男人是谁。   “老黄?”   老黄笑了一声,调侃:“你还真能睡,我都醒来三天了。”   林隽捧着水杯,看着他没说话。   “你慢慢喝,我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过也不急。”老黄说。“毕竟那家伙也死了,这样我俩讯息交换上也不会有太多出入。”   她吞了一口口水,轻声问:“你也……觉得他死了吗?”   “我听说是大爆炸,能不死吗?”老黄挑眉。“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哭过的,挺难受。”   “是吗……”   “太便宜他了,他一定趁我躺着的时候喝了很多酒,我这下没法找人讨了,连骂两声都没机会,损失可大了。”   听到老黄这样的反应,她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由衷说道:“还能见到你醒来,真好。”   “你啊,好好养好身体,等你有点力气下床了,我们就去看看班吧。”   “看他?”她顿了一下,随即意会。“你是说……墓吗?”   “大卫有帮他建了个碑,到时我们走一趟。”老黄拍拍她的肩膀。“虽然这么说有点老土,但既然都活下来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她深深吸气,点了头,然后肚子突然发出声响,她尴尬地低下头,老黄则是笑出声。   “饿了吧,我去找人给你买点吃的。”   老黄转身往外走,经过门边时看了靠墙的花瓶,上面插满了百合花,忍不住微笑说道:“羡慕你,天天都有花可以看。”   “我猜是大卫放的,每天早上都有。”她淡笑。   “啧,果然美女就有福利,我怎么就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3/20-我们老黄醒来啦:)   那么身为CP的某人也不远了(误)   ---   过渡期,给生病的小隽姐姐加油打气。   有谁还没去看微w博小小小福利的吗? 第39章   去看班珏的那天是个下着绵绵细雨的下午, 这个天主教墓园是前年刚建的,大卫与这座墓园主要负责的教会主教有些交情, 因此特地提早开园让他们进来。   林隽看着那块墓碑,缓缓地蹲下来, 伸手触摸。   “我先来看你了。”她说,眼眶逐渐泛红。   老黄跟大卫也适时地走去另外一边,留给她一点空间。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 轻声细语:“如果可以,请你带着这本书来梦里找我,我发誓, 我会放下我的傲慢。”说完后她亲吻了礼物, 放到墓碑前靠着,接着雨伞微微向前倾, 不让雨水淋到墓碑跟礼物。   林隽就这样看了许久,直到老黄走过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她深深吸气,食指跟中指并拢后贴在唇上几秒,然后蹲下来把两指贴在他冰凉的刻印名字上, 哽咽道:“我会等你。”随后起身,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老黄适时扶住她, 两人从草地上回到人造步道,鞋子不免沾上一些泥泞。   “等天气好点的时候,我们再过来。”老黄说。“今天下雨太不方便了。”   “我反而……希望下雨的时候过来。”她低语。   “为什么?”   “这样踩的脚印深,他会知道我来过。”   老黄望着她, 轻轻叹气。   ---   霍尔金并没有与她约在禁毒局见面,而是约了间美式速食店,一个她认为不太适合谈大事的地方。不过她并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她只想赶快解决这件事。   约莫过了5分钟,林隽不经意抬头,看到服务员友善地拉开几张椅子,方便那个推着轮椅的父女往前进。   她定睛一看,那是霍尔金,而他推着轮椅的小女孩,或许就是他的女儿?   林隽缓缓起身,把对面的一张椅子拉去邻桌,看着霍尔金走来后朝自己点头:“谢谢。”然后把轮椅往内推。   “这是你女儿?”   “嗯,她叫安娜,今天她难得能出院,想吃点薯条,所以我就跟你约在这里。”   林隽其实有点难想象,这个她现实接触过如此一板一眼、严肃强硬的探员主管,与眼前这个跟自己约速食店谈案子的男人是同一人。   “那你先去点餐吧,我帮你看着她。”   “谢谢。”   霍尔金离开去柜台,她就走到轮椅边的位置上,对安娜说:“爸爸去买薯条给你吃。”   安娜咧嘴一笑,漂亮的大眼睛与金色微鬈的头发,她就像个散发出光芒的小太阳一般明艳可爱,让林隽忍不住摸了她的头,直到视线来到她裙子下的时候,愣了几秒。   空的。   林隽突然有些鼻酸,可自己很快就克制住,朝安娜笑了笑:“为什么今天你要吃薯条?”   “今天爸爸生日。”   这又让她刷新了一次对霍尔金的认知,一个在生日的时候谈公事,然后为了女儿想吃薯条而约在速食店的探员主管。   很快地霍尔金就回来了,他点了大杯可乐跟小薯条,安娜看到薯条时眼睛都亮了,霍尔金挑出几根比较长的,捏成两半喂给女儿。   林隽看着这个画面,本来攒在心里的怒气也去了一大半,她甚至庆幸班珏跟马爷从没有跟自己说过圈子里的事,因此自己打算让霍尔金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浪费将近半年的时间,其实该拿来多陪陪女儿才对。   “她很可爱。”林隽由衷说道。“冒昧询问,她生什么病?”   霍尔金吸了口气:“她满周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为了保命只能截肢。”   她抿了一下唇,低语:“我很遗憾。”   “跟你约这次的见面,并不是要跟你谈严肃的事。”霍尔金说。“但我认为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才带女儿来缓和气氛。”   “是吗?我还听说今天是你生日。”她挑眉,忍不住苦笑。“你还真是效率派的,选这里就一次把生日、工作跟女儿都搞定了。”   霍尔金闻言,笑了一声,她说完后自己也笑了,气氛也轻松许多。   “很抱歉在你养病的时候,对你有些冒犯,但我职责所在,我必须要防堵所有可能性。”他说。   “那时的我也没太多感觉,倒是大卫很生气。”   “我会再找时间跟大卫解释。”他无奈一笑。   “那我会建议你最好再带安娜去一次。”她调侃。   安娜见到两个大人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   “我之后不会再问你关于邮轮的事,我的上级下了命令,两国把这个案件列为机密,你虽然身为案件关系人,但这半年我们做了全盘的调查,认为你跟马爷所犯下的罪行毫无关系。”霍尔金说。“所以我也只对你有个要求,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再提起。”   “我明白。”她说。“那老黄呢?”   “他比较复杂,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邮轮的事他本来就没参与,充其量他就是与班有关系而已,我们只会做例行性地询问罢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好半晌,她才主动说:“我今天去看他了,大卫有给他买了一块墓碑,虽然很难相信他死了,可我知道死对他来说,反而更解脱。”   霍尔金微微垂眸:“你也觉得他死了吗?”   “死了吧,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隐姓埋名的本事。”   “我认识的班,是个能因为任务而伪装成另一种模样的人,或许今天是个混街头打群架的麻烦制造者,明天就可能是个在画廊跟你谈文艺复兴的收藏家。”   “真的吗?”她挑眉莞尔。“可他在我面前就那样。”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不需要伪装。”   这句话从霍尔金口中说出来的霎那,她觉得呼吸停了一瞬。   “班从小到大的生存法则就是让他必须要比任何人都还能反应得快跟准,过去他身处于对立面的时候,他每一次的改变都会让我们搜集的大半情报变成废纸。”   “你……听起来是在赞美他。”   “是的,我是赞美他,那家伙去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再干我这一行,身为同伴他不受控,身为对手他又太麻烦。”   林隽咬住下唇,她极力在控制心情,没想到自己已经变得只要能听到与他有关的事,就能心跳加速的地步。   “如果你真的问我,我会希望他活着的。”霍尔金说。“这样我才有机会能赢他一次,然后狠狠揍他几拳。”   林隽忍俊不住。   “你之后有什么规划吗?毕竟你现在不会再有危险。”   “我应该会找份稳定的工作吧,港口17号我打算出租,至少能先有份租金维持生活,刺青多少也会继续做,不过我希望能完全换种生活。”   “其实如果你当初跟马爷结婚的话,除了犯罪相关的钱以外,你应该是能拿到一些补偿的,就不会只有港口17号而已。”   “那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要。”林隽摇头,随后又调侃。“怪就怪班死得早吧,他就是个穷鬼,我那天才听老黄说班的吃穿住都不是花他自己的钱,全凭朋友接济。”   “这么穷?”霍尔金戏谑一笑。“那你喜欢他什么?”   “要是以前的话,我会告诉你他的外貌本来就是会吸引我的那种。”她淡淡一笑。“现在我会告诉你,他就算变成了墓碑那样,我也爱着他。”   “为什么?”   “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他喜欢我,所以不会伪装。”她说。“所以他是活是死,对我就会是那样,而我从一开始爱的就是那样的他。”   ---   “黄先生,大卫跟我们打过招呼了,你直接过去就好。”来接待的修女朝老黄点了头。   “抱歉,我有点忘记怎么过去了,你们这里有点大。”老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我带你过去吧。”   两人徒步往前行,老黄瞥了眼其他区的墓碑,好奇地问:“我看有些花都枯萎了,你们不会整理墓碑上的东西吗?”   “家属有交代的话,我们就不会去动,就像大卫也有交代,所以我们就是定期环境维护,你们给家人朋友的东西,我们最多就是摆好位置或是擦干雨水。”   老黄点点头,很快地就来到熟悉的区域,他转身对修女说:“这里我就知道路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   他走了大概5分钟的路程才来到班珏的墓前,确实如修女所说,周围草地很平整,也没有落叶,看来这里的管理确实很严谨。   老黄蹲下来把袋子里的菜篮放到墓碑前的白色石头上,接着忍不住低声调侃:“其实我是信佛教的,我从来都没问过你到底信什么?大卫擅作主张给你信天主教了,你要是想换地方的话,记得托梦跟我说一声。”   这时突然吹起了一阵微风,让老黄禁不住打了哆嗦。   “啧,好好地吹什么风,你想躺这就躺这吧。”老黄又自顾自地说。   他起身后,仔細看了墓碑几秒,菜篮靠着墓碑,摆在正中间……忽然想起刚才修女说的话,墓碑上的东西如果有交代过的话,他们是不会去动的。   那问题来了,林隽放的礼物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1-其实硬要说的话,本章是个甜章哈哈哈。   小隽姐姐的内心独白,我自己觉得很甜。   ---   老黄︰林隽我跟你说!有偷书贼!   林隽︰谁这么缺德!?   某人︰ZZZZ 第40章   林隽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她在一间小贸易公司上班, 担任一般的文书职,租了一处交通蛮方便的单元楼, 凭她自己当然找不到这种好房子,仰赖的自然是老黄的本事。   规律又安逸的生活让她变得很知足, 这样追着公车,打卡下班的日子,绝对是半年前的自己想都没想过的情景──那时的她身处于华裔大毒枭与知名毒品通缉犯之间, 经历过亲人被炸死、自己命悬一线的处境。   偶然听到同事谈及电视剧上那些警匪追逐的片段,她为了办公室人际关系去追了几集,可是才看了几集就觉得索然无味, 伴随而来的是空虚。   于是她去了老黄的酒吧。   老黄的美式酒吧又重新装潢过, 仍保留美式乡村的慵懒风格,但也多加了一些前卫跟工业感的元素, 就像她如今坐在一根大钢管上头,烤黑的铁件装饰与灰白色砖墙,半开放式的空间因为结构的巧妙安排,而呈现出几何线性概念的层次景深。   “你今天加班?难得你平日会来。”老黄一边问, 一边把浅橘色调酒放到林隽面前。   “看了个最近很热题材的卧底电视剧,闷了一肚子气。”   “那有什么好看?编剧该找我们俩, 随便讲件事都能是剧情高潮。”   林隽淡淡上扬嘴角, 把杯缘上的半颗樱桃放进嘴里,缓缓开口:“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撑不到现在。”   老黄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我去给你拿块烤布丁。”   “你这种喝酒的地方还有甜点?”   “为女孩子准备的, 贴心吧?”   她抿唇一笑,拿起杯子转身朝电视墙的方向,老黄这里的外籍客人居多,因此新闻也都是BBC或是CNN,而前面的某位白人顾客切换频道成CNN,刚好浮出了新闻标题:毒贩用艺术品夹藏可.卡.因被逮,报导说毒贩运用特殊螺丝跟工具把毒品藏在画框里,意图夹带出境,却被埋伏的探员逮捕。   她喝完了调酒,要转身朝吧台时,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孩走了过来,好像跟酒保有些交情,敲了敲桌子后酒保就给她递上了一杯气泡水。   林隽闻到那人身上的烟味与香水味融合成一种有些不好闻的味道,这穿着她心知肚明,恐怕是斜对角俱乐部里的人。   那女孩拿出一根烟开始抽,她忍不住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也瞥回她。   她收回视线的同时,女孩也开口了:“我看过你好几次,你是这里的熟客吧?”   林隽转头,淡淡一笑:“偶尔过来而已。”   “你有兴趣聊聊吗?赚点外快?”   这么突然的询问,让林隽眯起眼,若是以前她会直接回呛,但现在的她反倒没那么容易被激怒了。   “我看来……像是你潜在客户吗?”   “一个机会而已,看你的穿著就是一般白领,平常在家里就是个乖乖女,过得生活也挺无聊吧?”   她挑眉,托腮望着女孩:“现在的生活确实挺无聊。”   “如果我有个出国玩的机会,你只要负责玩,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帮我们送东西给客户就行,机酒由公司负担,工作完成你还能抽成,你会有兴趣吗?”   林隽嘴角淡淡扬起,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这种工作要是自己再年轻个10岁或许会动摇,但也仅仅是动摇,她心知肚明这是什么鬼差事。   用人体运输某些非法的东西,通常找上的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而这其中女性族群是最好的目标,她们通常更容易让人心软。   不过自己比较惊讶的是,这半年的沉淀居然让她变得如此“平易近人”?换作是以前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敢直接跟自己说这种话。   林隽瞄了一眼女孩手臂上的刺青,浅笑摇头。   还真是丑。   “怎么样?如果你想赚点外快,又想出国玩的话,这是个好机会。”   “你自己做过吗?”   “做过两次了,你真得不用担心,毕竟你就只是帮忙带东西,那些东西你不会知道是什么,而且客户人都很好,要是你外语够好的话,你接到的案子有可能是外国客户,抽成会更好哦。”   林隽听完发出一阵笑声,女孩皱了眉头:“你笑什么?”   这时老黄也刚好走过来,把烤布丁放到林隽前面,左右看了一下她们,笑问:“交新朋友啦?”   “她在拉我去她公司上班,说出国玩呢,公司还包机加酒,主要是带个不知道的东西给指定客户就好,还能抽成。”   “哦?”老黄惊讶地睁大眼,转头看女孩。“你赚得很多吗?”   “够我买好几个名牌包,还有你看我手上的刺青,我去西班牙刺的,一小时1000美金的有名刺青师。”   林隽皱眉,忍住笑低头挖布丁吃,老黄则故作震惊地说:“真是贵啊,你没遇到骗子吧?”   “才没有呢。”女孩哼了一声,胀红脸。“反正我就是给你这机会,你不相信就算了,有些人就只适合过平凡的日子。”   林隽垂着头,深深吸气没说话,反倒是老黄蹙起眉头,语气认真:“小妹妹,你就没想过……你眼前这个大姐姐身上也有刺青?”   女孩楞了几秒,望着林隽一身浅灰色的高领毛衣跟牛仔裤,不相信地摇头。   “你说得这位西班牙刺青师跟这个大姐姐可是同门哦,你就不怕等等她打通电话,让你下次过去变2000?”   林隽抬头看了老黄一眼,很配合地默默拿出手机。   女孩的反应比想象中还惊恐,赶紧拿起包包什么话都没说就小跑步走了。   老黄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走过去拍了酒保:“以后她过来就赶出去。”   酒保点了头就转身去交代其他人。   林隽看老黄吩咐人时面露凶光,转过来看自己时笑得灿烂,她忍不住调侃:“你装什么装?”   “不知道哪来的跑单帮下线,这训练得太差了,就她那样招得到人才怪。”   “你也太扯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西班牙刺青师,要是她真的要我打电话怎么办?”   “那你就打啊,我就真去找到那个人。”老黄笑着说。“说不定引荐你们认识一下,你刺青专业的,出去交流玩玩也没什么不好。”   “我哪有这么多钱。”   “我投资你啊,而且我觉得稳赚不赔。”   林隽笑着摇头:“我现在没那么多心力去想这些,日子简单就好。”   老黄大笑几声,把杯子收下来给她换了杯温开水。   “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刚刚新闻上看到……有毒贩把毒品藏在艺术品里走私,这件事你接触过吗?”   “应该这么说,这圈子里其实最不安全的交易媒介,就是现金,艺术品反而成为另一种通用货币,有国际通用价值,又不会有汇差兑换的麻烦。”老黄凑近她,低声说。“而你说得这种是最低阶的群体在干的事,真有本事的玩家大多也是有水准的收藏家,用艺术品交易反而能获得更多尊敬,吸引得到同样等级的行家跟你接触,没事谁要把艺术品弄坏。”   林隽深吸口气,又问:“这些画也能交易到那些东西?”   “据我所知,艺术品一直都在增值,而且很好携带,毕竟目前还没有训练出一种警犬能辨识这幅是梵高画的还是我描的,你只要随便用个借口就能轻松带着走。”老黄带了点揶揄解释。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   老黄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低语:“怎么?你想到班会去搞这个?”   “嗯,我觉得他如果活着的话……应该对这有兴趣。”   “我跟他接触这几年,没看过他特别碰过艺术品这一块,但你说得对,如果他要玩的话,这里的利润空间跟隐密性,确实比毒品和武器来得更复杂,也更有商机。”   “你这样害得我想把刚那个女孩找回来。”她促狭一笑。   “你要找人也不用自己犯险去找,我来帮你问就行,要是有点可能的我会告诉你。”   “你还能做这些事吗?霍尔金没盯着你?”   “我知道他最近忙另外一个跨国走私的案子,他这段时间被调去夏威夷了,可能短期内不会回来。”   “那你小心点。”   “放心吧,我很谨慎的,我每次出事都是因为有人害我。”老黄翻了白眼。“不过,我刚问你的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出个国散心?我记得你英语不错,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拿居留证?”   她挑眉,淡淡一笑:“我在美国出生,12岁之前都住在那里。”   “你看起来不意外我怎么知道的。”   “班跟我说过,他主动跟你谈起过我,以他的能力早把我查透了。”回想起那次在病房里的对话,她胸口微微发热。“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确定自己喜欢他。”   “为什么?”   “你是他的朋友,能跟朋友谈起的女人都有些意义,我蛮有自信自己会是那个很有意义的其中之一。”她笑道。   “你是他第一个跟我谈起的女人,如果他妈妈不算的话。”老黄说。“出国玩的事我帮你安排,不让旅行社剥削!你想去哪告诉我。”   林隽望着老黄兴致勃勃的样子,突然就更想念他。   自己还真是错怪他了,有老黄这朋友真是太好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2-期待一下某人出场!!!!   期待一下小福w利!   都快来了解一下hhh   ---   本章开始第二主线,义父要准备出来了:) 第41章   荒芜的沙漠之都, 却孕育着最现代的建筑与文化。   林隽其实对那些现代化的超高摩天大楼跟帆船饭店没太大兴趣,她反而更向往的是老城区, 加上她也有个任务要先去那里。   这趟旅程是老黄赞助的,临行前老黄的中东朋友交给自己一个很有阿拉伯风情的编织袋, 装了个非常别致的中国结护身符,要麻烦她转交给住在老城区的姑妈。   她刚走出地铁站,就接到老黄电话。   “我到了, 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要买纪念品的话,你就只能选择香料, 我买不起黄金。”林隽笑道,   “那你就带点回来,说不定我能请厨师搞点什么东西?”老黄说。   “你的酒吧经营项目越来越多了?会不会下次我回去的时候, 你都开饭店了?”她调侃。   “现在大环境不好,总要多点技能糊口。”老黄大笑。“你下个行程是什么?”   “替你朋友把东西交给他姑妈,我就能开始逛市集了。”   “他给你什么东西?”   “一个中国结,说是他姑妈太喜欢中国这种小东西了, 可是国外卖得贵又丑。”   “他还真是顺便。”老黄啧啧两声。“保持联络,你注意安全。”   “嗯, 再聊。”   挂了电话, 她抬头四处张望确认方向,也终于放下心,轻松地欣赏美景。   传统阿拉伯式的建筑,还有路过时穿着传统服装的蒙面女性, 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自己的眼,礼貌地眨了一下示意友善。   林隽握着那纤细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身处于这样宗教性浓厚的国家,所带来的拘束让她光是看着就喘不过气,她庆幸自己身在自由的地区。   她摊开地图确认路名,转身往香料市集里头去,看着地图上的注记,姑妈应该就是里头其中一个摊贩,途中见到不少观光客,还有随处可见的一袋袋香料,她好奇地往一处比较多人的店里凑热闹,小店里味道交杂又浓厚,让她一下子又跑出来,然后慌乱之际不小心撞到人。   林隽低声道歉,要往前走的时候对方喊住她,她回头才发现是袋子掉了,那人把掉出来的中国结护身符放进袋子内交给她,微微一笑后就走了。   她暗骂自己不小心,赶紧把东西放进背包里继续往前走,最后终于来到一间卖纪念品的小店,当她把袋子交给胖胖的女人时,女人眉开眼笑地用不是很流利的英语关心她,还把袋子送给她,她也不好意思两手空空就离开,便买了个颜色缤纷的沙瓶画才离开。   林隽才走出店内没几步路,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她回头,就见到两个面恶不善的大汉从姑妈的店里走出来,当她与那两人对上眼时,他们居然就朝自己冲过来。   她顿了几秒,无法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但自我防御的本能告诉她:必须得跑!   于是她迈开步伐拔腿狂奔,跑出香料市集之后就是个小码头,她瞄到一艘即将要开走的船,她巧妙的利用人群与建筑物的优势狂窜,最后眼看船快要开走时,一个力道迅速把她拉进一棵大棕梠树后方的小巷弄里,接着又一个退后就进去了一间咖啡厅。   林隽整个心都快要吐出来,她的慌乱无措与里头悠哉舒适的用餐人群形成强烈对比。   她刚刚怎么进来的?好像一眨眼突然就安全了。   林隽抬头看眼前的光头男孩靠自己非常近,笑得腼腆,脸色胀红。   “抱歉。”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耳朵,迅速退后。“我抓错人了。”   她错愕地瞪大眼,还好对方是说英语:“那你是……”   “我跟同学玩捉迷藏,我是当鬼,你跟我喜欢的女孩子背影太像了,我刚才一看到你,以为是她,就想抓住后把她带进来这里亲一下。”   “……”她眨眨眼,这孩子目测不过18或19岁,玩个捉迷藏也能这么别出心裁。“原来如此。”   “我刚看你是想搭船吧?这里15分钟一班,不用付钱,但外面很热,你这里吹完冷气再出去吧。”   “谢谢你。”她说。“不过我等等想直接回市区了。”   “要搭去市区的地铁离这里有段距离,我会建议你从这条巷子直走往右转,就会比较快回到市集上。”光头男孩说。“这是我的私人路线。”   她笑了笑:“谢谢。”   男孩咧嘴一笑,就走出咖啡厅了。   林隽深深吸气,没想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也会有这种遭遇,而让她不解的是,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要追自己?   她沉淀好心情后打给老黄,但老黄并没有接起来,于是她打算赶紧回去市区,最好能提早离开这个国家。   林隽等了几分钟才走出咖啡厅,很巧的是那个光头男孩也刚好走回来,她往前走,男孩就笑了:“我还正要找你,你是要回市区吗?要不要搭我朋友的便车?”   她基于警戒心而选择婉拒,男孩也没失望,便说:“那我就陪你走过去吧,刚好他们的车在市集附近。”   沿途上两人相谈甚欢,男孩甚至还帮她挡掉一些不长眼的拉客,她其实刚才也一直在躲这些过于积极的店员。   “我刚就看到他们直接把围巾套在别人身上,要拿下来还的时候就往店里进去了,硬是要让你进去逛。”   “我也不喜欢这种事。”男孩笑着说。“不过这里东西很便宜,很多观光客很喜欢来,所以他们这么做也只是想多点客人。”   林隽点点头,男孩又说:“你其实不用客气,我们去市区也顺路。”   “没关系,我也想自己多走走。”她说。   有鉴于刚才被毫无理由的紧追,林隽其实也没多大心思逛市集,她只想赶紧往人多又安全的地方去。   一出市集,她下意识地把背包往前带,摸一下随身物品的状况。   “东西掉了吗?”   “没有,就是习惯检查。”   “放心吧,其实掉了也容易找得到,这里的人一般不捡地上的钱包或手机,因为他们拿的都更贵。”男孩调侃。“除非是很特别的东西,比如说护身符或是拍立得。”说完后就跟不远处的朋友挥手。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确认了东西都在:“那就谢谢你了,今天多亏你帮……”   男孩转头,笑问:“怎么啦?”   “你为什么突然提护身符?”   只见男孩的笑容瞬间凝滞,双眸眯起后伴随而来的嘴角上扬幅度显得诡异,他的手迅速抓住林隽。   “该走了,小姐。”   ---   “抓到了一个可疑目标,中国女性,她在市集里被杰瑞那群人追,我问了一下,她应该是被陷害的,她压根不知道那个袋子里被放了什么东西。”光头男孩翘着脚在阳台说电话,隔着玻璃落地窗看屋里被绑在沙发上的女人。“但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她跟杰瑞他们没关系,她一看到人就跑干嘛?”   “不重要,我并不需要知道你今天没干任何正事,脱队跑去逛市集玩捉迷藏。”电话那端的人声音低沉,明显不悦。   “大哥,我是真的接到消息说会有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来跟杰瑞碰头交易,事实证明我是真的看到人了。”   “那你就该继续跟着他们,而不是当街头情圣把不相关的人绑回来。”   “我这是谨慎,谁知道是不是她装的?”光头男孩走进屋内,盯着眼前满身大汗的女人,嘴上被贴了胶布,四肢被捆绑躺在沙发上。“我现在把她所有东西都扣留下来了,她的资料我要不要拍照给你检查一下?”   “我现在很忙,没兴趣。”   “那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做?把她丢回市集?”   “明天你们飞埃及的时候把她丢机场,最好盯着她入关,要是她真的是杰瑞交易方安排的人,她可能会逃跑。”   “我知道了,明天开罗见。”光头男孩说。“我等等把她的护照拍给你,留个档做纪录。”   “难得谨慎。”   “我一直都很谨慎,上回那幅画是谁冒着生命危险运过去给你家老爷子开心的?是我!佛列德!记住我的名字,你最诚挚的阿拉伯好友。”光头男孩不满地抱怨,随即又看了眼沙发上的女人。“中国那些水墨画的价格最近被炒翻天了,这英国不具名贵族要释出张大千的真迹,真搞不懂好好的在雾都不卖,偏偏挑沙漠干什么?大概主要目的是跟在埃及包养的女人见面,顺便卖画?你有没有什么猛料?”   “我不管这些事。”   “对对对,你只管币值,英镑或人民币都无所谓,反正钱到手就好。”反正拿到真金白银最实在,其他都不重要,呵呵。   “晚安。”懒得废话。   佛列德哼了一声收起手机,转头吩咐同伴顾好沙发上的女人,明天一早带去机场。   ---   他惯性于清晨5点起床,然后走去冲了杯热的黑咖啡醒脑,开始工作。   早上是脑袋最清醒的时候,只要花10分钟就能厘清今天该做的行程。   而一通意外的电话让他蹙紧眉头,他伸手按了耳机上的耳麦:“什么事?”   “人、人跑了!她人跑了!”   他徐徐吐气,平静地敲打键盘,对比耳机里传来佛列德焦躁的喘息的声音,他完全是一种置身事外的状态。   好半晌,他才问:“然后呢?”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她说是去趟厕所,我们三个人在外面等她,等了很久才看到她出来,结果那个女人只是穿了她的衣服!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登机了。”   “就一个女厕出口也能把人看跑,我看你去开罗也没什么用处。”   “都怪你们中国人长得都太像了,我根本分不出来!”   “所以你不上去把人抓回来问,然后在这跟我扯人种长相?”   “我、我们不能抓啊,她去的地方我们也不能去,去了的话其他案子就毁了……”   他瞇起眼:“护照传给我。”   “我传、传了……她是美国公民,直接飞去以色列免签。”   他看到护照的同时,握紧杯把。   “要是我们追去以色列的话,中东这的生意就不用做了,马来西亚跟印尼就也别想了。”   他只是吐气:“你昨天说太多话了。”   “我怎么知道她醒着,而且我是用西班牙语。”   “你从哪点判断她听不懂?”   只听到佛列德传来哀嚎,接着说:“所以、所以现在该怎么做?”   他沉默,凝视护照上的照片与名字。   “班?你要派人去追吗?”   作者有话要说:  3/23-啊啊啊啊啊啊XD班要出来啦(?)   预计会有一场长途火车的爱爱(误) 第42章   基于安全考量, 林隽只能马不停蹄地移动着,即便她已经又累又渴, 可是她依旧保持最高警戒,钱包跟手机被扣押在那群人身上, 她当时进去女厕时对方怕她跑了,只准许她拿其中一样东西在身上,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护照。   进去女厕后她用了些伎俩哄了个年轻的中国女孩跟她交换衣服, 然后跟着几个蒙面黑纱的女人一起走出厕所,并决定往以色列逃──很幸运的她身上还有点钱,能买一张机票。   她之所以逃去以色列, 看准的就是这群歹徒的身分, 因为主要绑架她的是个阿拉伯人,她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国家, 但有鉴于以阿冲突的知识,她知道有些阿拉伯国家会拒绝有去过以色列的人,若真的要过来,恐怕要费点功夫绕路, 因此她只能用这个空间换取时间。   林隽一到目的地就查了美国大使馆在特拉维夫,而这座机场虽然以这地名来命名, 但她问了人才发现这里去特拉维夫比去耶路撒冷还远, 她抬头看时间,下午2点半,评估过去时间跟身上的零钱,她决定去耶路撒冷找个地方先歇脚, 而且她也确实有些走不动了,但意志力告诉她必须得撑住。   虽然自己莫名其妙被追杀跟绑架,但她认为自己去耶路撒冷这样的大城会安全,毕竟一路上可见配戴武器的军人,这国家对于安全的重视让她可以稍微松懈,而且她还换了衣服,只要混在观光客里头就行。   林隽搭了公车去耶路撒冷,询问路人得知车程约一小时,如今又碰上塞车更让她焦虑,所幸她还是抵达目的地了,拿出地图开始找路。这种炎热的天气让她本来就不舒服的状态更加强烈,让她有点晕眩感,周围的观光客成群结队的嬉闹喧哗,还有各地前来朝圣的信徒,她想找人问路,却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一个戴白色小圆帽的小男孩主动靠过来,扬起可爱笑容对她说了一些话,她猜可能是阿拉伯语,于是眨眨眼表现出疑惑,小男孩便指指她手上的地图,比手画脚地表示往前走。   林隽蹲下来,比了自己想去的旅馆位置,小男孩点点头,主动拉她的手带路,她虽然紧张,但也只能赌一把跟上去。   沿路的市集热闹非凡,林隽望着变暗的天色与路上渐渐稀少的人,心里有些着急,她知道今天是周五,日落后就是安息日,街道上已经有拉下铁门打烊的店家,还出现一些带着黑色绒毛帽子的男人,她与其中一人眼睛对上,只见那人像是老鹰般盯着自己,小男孩仿佛没有畏惧,牵着自己越过他们继续走,最后来到穿进一条巷弄里,抵达了旅店。   林隽看了上面斑剥的蓝色招牌确认店名无误,从雾面的窗里看到里头还有灯光,松了口气,摸了小男孩的头道了谢就要往前走,小男孩却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她诧异地转头,就见他双手手掌朝上,笑着看自己。   她愣了三秒,才明白孩子是要小费,要是平常她绝对大方,如今她身上钱可能不够,又不确定住宿要多少钱,要是给了她住不了,就真的麻烦了。   林隽蹲下来,平视着小男孩,小男孩歪着头看她,依旧保持可爱的笑容,她纠结了,头垂下来思考该怎么办,不给说不过去,给了又很恐惧,她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一下铜板跟钞票,最后还是给了那孩子10元。   小男孩开心地点点头,正当小手掌要合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两根手指夹了张20元钞票放在小男孩手掌上。   林隽抬头,睁大了眼睛。   小男孩兴奋地转头看来人,语速飞快地说了话,而男人伸手摸了孩子的头,吐出的低沉嗓音熟悉的让她鼻酸,小男孩蹦蹦跳跳地离开,她哽咽出声,咬紧下唇抬着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以为是生死之隔,却没想到竟是在异国重逢,他衬着日落的金光挺拔而立,而她却落难的蹲着无法言语。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直到后面的铁门也拉下,林隽才从情绪中回神,转头就看到老旧且掉漆的拒绝。   安息日开始了,而她的时间不多,却花了好几分钟在等他解释。   “走吧。”他平静地侧身。   “那个小男孩是你安排的吗?”她怒目而视。   “与其现在问我这种问题,不如站起来。”他说。“我们只能徒步走了,还好距离不远。”   她非常愤怒,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我能相信你?”   “你还有选择?”   很好,这是本人,那种不正面回答问题又容易激怒人的态度简直熟悉的让她想一巴掌扇过去。   而他仿佛蓄意忽略自己的不满,铁臂一伸就把她拉起来往前走,她消极的被拖着,看着他带自己走进暗巷里左拐右绕,最后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房子前,他伸手敲了门,门很快就打开,是一位老太太。   只见他与老太太交谈几句,老太太热情的抱住他,然后用着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林隽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暂时放下,勉强地露出笑容。   里头是个狭窄的小通道与上楼的楼梯,左边看起来是客厅,右边是厨房,林隽无从判断老太太与他是什么关系,他原本抓紧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变得如情人般温柔地拍了拍自己的背,让老太太带自己上楼。   房间不大却很干净,单人床上有着迭好的衣服,她满脑子疑问,却只能先暂时相信老太太,她把东西放下,听见老太太又说了一些话,可她却没听懂,只能隐约用几个单词猜意思,毕竟阿拉伯语有些词跟西班牙语相通。   不过微笑是最好的国际语言,老太太和蔼的目光与笑容让她感到安心。   老太太下楼后,她摸了床上的衣服,看起来是件大袍子,现在她也没什么选择,身上这件衣服湿黏又不合身,尤其是胸口绷得紧,她拿起袍子跟衣柜里的干净毛巾就先冲去洗澡。   当她走出浴室时,正巧见到上楼的他与老太太在聊天,那模样宛如离家许久却突然返归的孩子在接受母亲的询问跟叮咛,老太太充满皱纹的手紧紧的抓住他,而他的侧脸线条是自己从未看过的柔和。   老太太先看到了自己,她披着毛巾在头上,这状态有些窘迫,她本想先躲进房间内,可他俩就堵在房门口,她别无选择。   他朝自己走来,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颊,粗砺的厚茧指腹激起了她的颤栗,没想到久违的触碰也能让她这么快就起反应──不过是愤怒大于一切。   老太太发出一阵笑声,暧昧地看着他们就下楼了。   他把她推进房间里,反手关门上锁。   他望着她,隔着湿漉漉的头发,也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质疑跟怒意。   也差不多该聊聊了。   “你从刚才到现在,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他开口。   她冷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喊错了造成麻烦,她不就白搭性命?   他沉默几秒,哑然失笑。   每个人都认为他疯了,问他为什么要丢下埃及的案子,跑来耶路撒冷这种世界上冲突最多的地方追人,追的还是个对手阵营在交易时出现的纰漏,有人讥笑也有人质疑他的专业,这个举动或许把他这半年来经营的口碑都快赔上了。   但他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如果地球上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不用伪装,那只能是眼前这个。   她不只不用自己伪装,还能配合自己的伪装,亦如现在的她明明身陷危机,莫名其妙的淌了黑帮用艺术品交易毒品的浑水,她却还是能相信自己,甚至自己看得出她已经身心俱疲,可她还是谨慎又聪明的忍耐着,直到现在才开口。   他怎么能不爱她?   他慢慢走上前,垂下眸凝视她渐渐红了的眼眶,她肩膀在颤抖,他的手慢慢环上她的腰际,是伸进长袍里的那种,他讶异她长袍里空无一物,滚烫又柔软的肌肤,烫得他几乎理智丧失。   她的长睫毛上挂着泪珠,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眉毛,她的长袍因为他伸入的大手而一边滑落,露出了她漂亮的肩膀与深邃的锁骨,他一个施力把她紧紧地压向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软嫩肤触冒起一颗颗颤粒,他的吻慢慢地落在她的眼皮、鼻翼与脸颊,温柔又克制,呼出来的气息还有淡淡地红酒香气,最后他停在唇角,却没有吻上她的唇。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停顿的瞬间让她窒息,她抬眸,细细凝视他的眼睛,深而沉的黑色眼珠倒映着自己的样子。   “你是谁?”她怀揣不安,却渴望知道答案,又怕他总是迂回的态度,问完后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可下一秒,他的姆指压上她的唇瓣,往下轻拨。   他的目光停在丰软的唇瓣上浅浅的齿痕,发出一声叹息,也宣告了他卸甲投降。   “我是你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3/24-充满刺激的异国与对手戏。   他们之间都有太多问题要面对,又太珍惜彼此能碰到面的时间。   所以,他们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质问跟争吵上。   ---   隽︰这是一个中国结护身符引发的国际惨案!   黄︰可恶我居然没追上!班,你怎么看?   班︰你想听哪种想法?   黄︰台面下的那种。   班︰护身符是我,毕竟她的身与我有关。   黄︰那中国结……(嘿嘿嘿)   隽︰……? 第43章   林隽觉得这句话太犯规了。   这男人对自己的回答方式就是两种:气恼人的不正面答案, 还有现在这种教训口气般的示爱。   他这种语气好像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听得她火都上来了, 可却还是禁不住羞窘。   “我男人不是死了吗?”她弱弱反讥。   “我说过死了也会来找你。”   她一阵情绪蓦然涌上,是啊……他还记得说过这句话, 这句话是自己这半年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啊。   “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不马上来找我,你会告诉我吗?”她又问。   “我会希望你问我,为什么我现在来找你。”他说。   “那,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女人。”   班珏看到女人的脸颊比刚才还更红了,他发现自己非常迷恋她被自己逗得想发怒却无法发怒时的表情,娇得让他为之臣服。他的手慢慢抽回, 替她把衣袍拉好, 手掌温柔地摸着她滑顺的颈肩皮肤,爱不释手的用指腹揉捏着, 把她慢慢带到床边坐下。   “你直接告诉我你能告诉的部分吧。”她已经累了,直接投降,头往前靠向他的腹部,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让她安心。   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上下轻抚几下, 慢慢地说:“你在香料市集的时候被个毒贩利用了,他把5公克的新型毒品塞到你的袋子里, 而那个配方目前在黑市里以1公克为单位, 被喊价到10万美金。”   她惊愕地抬头。   “那两个追你的人,是当地的街头零售商,昨晚才在义大利标到这5公克的玩意,却莫名其妙进了你的包包。”   “这么多人不挑, 挑我干嘛?”她蹙眉。   “有可能是上头的人临时反悔又谈不拢,对方不想交易了就随机街头找目标藏东西,然后刚好被发现而已。”他也只是猜测。   “所以……我被当成藏毒的目标,如果得标的人发现我,会杀了我抢东西,不然就是没被发现,藏毒的人杀我拿回东西?”   他低头望着女人的表情,对她过于敏锐的理解力感到惊艳,他是真的喜欢跟她说话,捏捏她的耳垂表示理解正确。   “但那个阿拉伯人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务正业刚好碰上你,原先我对他节外生枝的插手这件交易纠纷很反感,我跟买下这5公克的家伙不对盘。”他说。“碰上你的人叫佛列德,一个国际掮客,主要是做艺术品买卖,以前也经手过毒品,但他本人觉得艺术品的冤大头更多,所以改行。”   “你怎么知道佛列德碰上我?”她问。   “你怎么知道他是阿拉伯人?”他反问。   “他昨天讲电话说的。”   “跟他通电话的人是我。”   女人瞪大眼,随即就说:“他不是有提到埃及的生意?你现在还在这的话,那边怎么办?”   “我交给他去做,其实就是过个场而已,该走的流程我在过来的时候已经安排好。”班珏的手来到她的颈后轻轻抚摸,她乖顺地配合他的动作低下头,半边脸颊贴着他的腹部。“更何况有人在追你,我不过来的话,你会很危险。”   林隽眉头轻蹙,她听出男人语气里的担忧,他就不能把那句危险,换成一句别的?   “你还会担心我?这半年跟死了一样,何不你去埃及谈生意,然后让佛列德来找我?”她没好气地说。   听到女人佯装嗔怒,双颊却泛起红晕,男人平静的面容豁然卸下,那嘴角上扬的弧度让她意外地入迷。   她今天才知道,他笑起来能这么好看。   “你知道我做不到。”他的喟叹,表达了他的投降。   可她还不满足,这个答案太敷衍了,她想听到的是更明确的。   “为什么做不到?我要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她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双手来到一处不会对她说谎的位置,逼他坦承。   他瞇起眼,从头到脚最不受控的部位被这般对待,他觉得很不开心。   她就是有本事令自己发疯,他也该让她见识到疯起来是什么模样,好遏制她如今越来越吃定自己的蛮横态度。   狭窄的单人床,并不是一个好战场,这对他而言是意志力的考验。   若是动作太大,怕会吵到楼下已经休息的老太太,可她又毫无节制地挑战自己的权威,她酣然沉溺的羞吟,被迫接受自己指尖的游戏,她不满足,他何尝不是?于是他只能不停变化节奏跟速度,在这样有限的空间里浇灌彼此的躁动与渴望。   他下一秒的精准捻弄,刺激她张口发出溢叹,唯恐她惊扰旁人,他迅速的把她压向自己,以唇封住她足以撼动自己灵魂的畅啼。   她哭了,哭得浑身颤抖,娇嫩的肌肤渗出薄汗,像是又洗了一遍澡,被热度熏得张开的毛细孔因为微凉的风而激起颤栗。她松垮的衣袍垂至手肘,他抬起头,她便伸出双手把他的脸往前压,让他附耳凝听她跳得极快的心跳声。   他的大手抚过她平坦的腹部,然后手臂来到她腰后方,轻轻地把她提起来后让她平躺,衣袍的位置下降到丘壑之上,缠在腰上的布带依旧紧紧缠绕着,该遮得都遮了,但露出的每一吋仍无比妩媚。   他喜欢这种遮蔽型态时的触爱,全然螁下的还不如露肩露背来得诱人垂涎,而她又是属于远看出众,近看精致的宝贝,他每一次的细细品尝都带来不同的口感跟香气。   当他被她娇柔敞开的深处箝制住时,她又哭了,低诉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漫不经心,斥责他不合时宜的“道德心”。   确实,他就算再怎么疼爱她,也不能扰人清梦,而且他也必须分心保持警戒,他们本质上是在逃难。   以往他能随时保持警觉不用刻意克制,但他现在居然要仰赖他多年来被培育出来的注意力训练,才能让他得以享受甜美的同时,也留意环境的风吹草动。   可惜怀中的娇娃儿太沉溺在宠爱里无法思考,不懂他保留的每一份警觉心,都是能让她放心享受快感的原因。   良久,她终于被自己持久的高度专注力弄得全身颤抖,他记得自己曾对她说过,不要期待自己的温柔──因为他感受不到痛,只能很缓慢,很小心翼翼的去测试她每一个地方“轻重缓急”的承受能力,无奈怀中的她很贪婪,深处的渴求被滋养得无法回头,她虽然没有言明,却用着行动央求自己的粗暴与深入,不需要温柔。   那,就这样了。   去他的道德感吧。   ---   林隽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光直直洒向她的脚踝,有些灼热感。   她的身体还有些酸痛,预料中会黏腻肿麻的地方却很干燥平滑,她蓦地胀红了脸,昨晚到最后自己累瘫过去,不会是他帮自己清理吧?她左右顾盼,没见到他。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他去了哪里?   她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伸手碰了一下发现是温的,于是她喝了一口润润喉,这时房门就被推开了,只露出一只压在门把上的手,还有一些谈话声,最后他才走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这也是她没看过的装扮,细格纹的白衬衫与修身的卡其裤,明明就很休闲,但他深邃的五官竟让这样的穿著添了几分雍容。   她有些看不惯这样的他,手指勾勾要他往前,他莞尔,迈开步伐才两步就逼近自己,然后半蹲下来,微微抬头看她。   她诧异:“为什么蹲下来?”   “平常我都是低头看人。”他的目光沉而敛。“但你能让我抬头。”   她的心口为之激荡,可她又不想被他认为自己一句话就能搞定,于是故作不以为然:“像你这种市侩的人,只会为了钱点头吧?”   他嘴角淡淡上扬,笑叹她的小别扭:“我会为钱低头,但我只会为你抬头。”   她怔了几秒,看着他。   “以中国语言学来说,往往后面那句都是最重要的。”他真挚凝视。   林隽耳根发热,张开双手抱住他,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哎,她暂时先收回某人不会说情话的假设,也怨叹自己太好哄。   他说得不明显,她却听得好悦耳。   女人主动的拥抱让他舒心,大手来到她的背温柔拍抚,接着轻吟:“我们该走了。”   她放开他,疑惑:“去哪?”   “我有案子要去费城,我会带你去机场。”他说。“你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机票我也买好,尽早离开这对你越好,中国还是安全,老黄我也交代清楚了。”   林隽紧紧抓住他,眼睛透露出失落。   他何尝不懂她的想法,但若是让她跟着自己,这趟旅程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管的范围,他必须要花时间去厘清偏离轨道的任务有多少麻烦,如果她还待在自己身边的话,他会无法专心。   本以为这5公克的小东西只是个意外,却没料到他也中了陷阱。   对方一开始就知道林隽跟自己过去的关系,所以安排了人诱导老黄,进而让林隽出现在杜拜,中国结护身符让她去了市集,巧妙的把林隽变成接货的中间人,对方或许也早知道手持5公克小东西的卖主反悔,假装好意告诉卖主香料市集有个中国女性是自己人,可以把东西先藏在里头伪装脱手,诱骗出得标者解决掉后,等时机到了再去取回。   但对方实际上是故意让小东西放到毫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另一边与得标者达成协议,会设法让他们简单拿到东西,最后一起分享;又若是得标者没顺利取回,而卖主最后拿回东西,对方也能凭着这次的帮忙提高得到配方的机率。   但对方恐怕没料到佛列德会介入,佛列德又掌控不住林隽,最后让5公克小东西直接来到自己手上。   无论怎样,这个操控者都非常精准地抓住这些人的盲点与地点的安排,而关键是那个人为什么要绕了一个大圈来让远在中国的林隽做中间人?又怎么知道要利用老黄来自然而然的形成这个局?   林隽跟老黄都与自己有关,所以他认为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   谁会对一个在邮轮事件中死亡的卧底有兴趣,只能是那时在事件中被马爷事件波及到的人,而那个对象也恰巧不相信自己死了。   或许对方才只是刚试探的阶段,想把林隽或老黄先捏在手上,然后放出风声逼他出现,而自己确实不可能视若无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人被佛列德劫走,佛列德又弄丢人。   若对方找上佛列德问也很难问出结果,根据自己对那小子的理解,他偶尔少根筋,但会让他丢脸的事绝对问不出来,而那小子丢人的事只会跟自己讲,这种信任仰赖的是自己这半年来对他的指点。   自己本就不是那种热心助人的个性,但佛列德的年纪与那股傻劲让自己联想起一个人,莫恒。   或许是种补偿吧,佛列德跟莫恒有一点太像了,帮过几次忙之后就非常信任自己,对自己毫无保留地坦承跟追随。   这或许是老天给他的再一次机会,提醒他不能再重蹈覆辄。   作者有话要说:  3/25-今天也是对手戏:)   黄︰好棒棒哦真会说情话:)你低头看人,抬头看林隽,那我呢?   班︰拳头。   隽︰噗。   黄︰...你笑屁。 第44章   林隽整理好东西就下楼去厨房, 而刚好班珏也走出老太太的房间。   她见他很从容地在炉前把牛奶加热,此时吐司刚烤好, 他擦干手把一片吐司抽起,放上煮熟的荷包蛋跟火腿, 再夹上另一片吐司,转头拿给她。   “这个老太太是你的谁?”她接过早餐,忍不住问。   “我现任雇主最早时期的手下的妈妈, 我养伤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阵子,她自从儿子死了之后就有些精神状况,她把我误认成她的儿子, 所以我也这么伪装。”   她顿了一顿:“没想到你雇主对自己人挺照顾的。”   “这也是我看不透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念旧,还是利用。”   “利用?老太太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地方吗?”   “乍看之下是没有, 但你刚说的那句话,我认为就是他想营造的一种对外形象。”   她反应过来:“你意思是他想装出善待手下的样子?”   “就我看来,他的身份不会有那心思去理一个死去手下的家属,可如果他想要手下发自内心的忠诚, 他与其做很多讨好,都不如直接养着一个这样的人来得省时又省力。”他挑眉。   “看来他确实成功了。”她说。“你愿意跟我谈谈你的雇主吗?虽然我知道我不能问太多, 但我很好奇。”   他关掉火炉, 把热腾腾的牛奶倒入杯里,拿着杯子走到她面前,大掌摸了她的颈侧,低声说:“先把这喝掉暖一暖。”   她乖乖地喝, 抬眸看着他,直到自己喝完,他抽了张卫生纸给自己擦嘴。   “我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但他可能很早就注意我,在船舱爆炸前我就跳海,我先找到了你,然后他的人过来把我们带上游艇,他跟我谈的合作很简单,成为他涉及敏感交易时的中间人,他会保护我的身份,允许我另外自由接案,只要不跟他的事有冲突,我同意合作,也提出要求要带你走,但他拒绝,说你对他毫无用处,而且会影响我的思考,我告诉他若是你死在这,我也不会合作,最后他妥协给了你一艘救生艇,也说会安排人在我们离开后通知救生队保你安全,他不让我带走你,因为风险太高。”   她思索几秒,才说:“那他恐怕没有立即通知救生队,我听大卫说我会被发现是因为马爷给我的手表,上面有定位器。”   闻言,他皱眉,缓缓开口:“或许我对他的判断没错,对他没价值的人,他会让那个人自生自灭。”   她胸口有种被挥了一记闷拳的感觉,原来她曾经如此濒临死亡,而救她的真的是马爷留下的那只手表,念及至此,她突然很感慨。   “对了,我想问……你有来医院看过我吗?”   “没有,我推估你进医院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养伤。”   “是吗……我还以为百合花是你送的。”   这话说完,林隽明显感觉到班珏的气场变了,那突然袭来的威压令她怔了几秒。   “白色的百合花吗?”   “嗯,每天早上都送,我本来以为是大卫买的,但并不是他。”   他沉默一阵,低语:“我雇主非常喜欢百合花,他亲近手下的手背上都有百合花的刺青。”   她微睁大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雇主到底是什么想法?在海上的时候想置自己于死地,却又在医院的时候天天给自己送花?如果真的属实,这么矛盾的作法也太诡异了。   “那你有刺青吗?”她问。   “我不算是他组织里的正规军,所以我不会有。”他说。“我充其量就是他短期请的商业掮客,我的工作就是替他牵线他想购买的商品或是合作的对象,我用我的能力去促成这个交易。”   “怎么促成?”   “很多种,正规有正规的玩法,不正规也有一套游戏规则,他看重我的或许就是我两者都能兼顾,而且执行率还算有达成他的目标。”   “你理解他吗?”   “不完全理解,但刚听你说的事,稍微确定了我对他的一些猜测,不过这个人埋的很深,各方面都非常谨慎,除了喜欢百合花这件事公开,他其他的喜恶跟习惯都摸不透。”   她点点头,把早餐吃完以前都没再问问题了。   他讶异她的安静,但他也需要她这份见好就收的机伶,毕竟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他对她无法设防,不知不觉多讲了很多事,这状况并不妙。   好半晌,她突然抬头看他,小声地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卖命。”   他抬眉询问。   “因为这个人不是贪图你无痛症的便宜,而是看上你的脑子,可能你现在的工作也是高风险,但性质完全不同,你至少不用天天担心出任务被炸死。”   他垂下眸,把额头靠上她的眉心,醇嗓低喃:“我跟他只是利益合作,我不可能为任何人卖命。”   她深陷于他温柔地如丝绒般的倾诉,红了脸。   “当然。”他的嘴唇微微往上,印了一个吻在她雪白的前额。“你不属于任何人。”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属于我。   ---   林隽回到家的时候快半夜,她放好行李后直接去了老黄的酒吧,当然不是走正门进去,要是有假装顾客的坏家伙在里头就麻烦了。   老黄交代好服务员后,很快的也下楼去了暗房,见到林隽的时候大大的吐了口气,二话不说走上前先拥抱一下。   “抱歉。”他说。   “没事,我命大。”她不介意的摇摇头。   老黄轻轻拍了桌子,语气认真:“班告诉我状况的时候,我也正在找那个给你中国结的朋友,不出所料,死得凄惨。”   她神色一凛:“怎么死的?”   “那些人把他杀了之后肢解,然后塞进桶子里淋上化学药剂,直接把人给溶解了,警察去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堆烂泥跟骨头。”   这句话让林隽倒抽一口气,沉声问道:“但他只是把东西交给我,为什么要让他死?”   “他们总有些自成规矩的扭曲法则,虽然这次新配方的失误我那朋友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不是重点,而是任务失败后相关接线人都要赔上命,杜绝任何泄漏信息的可能性,也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老黄慢慢地说。“这也是班过去为何抵触我触碰某些圈子的原因,我有人脉有钱,但我没那脑子玩狠,我的身份就是个比佛列德还老练的投机客,我促成交易机会,协助他们找到更好的选择,然后我脱身。”   林隽并不是很懂老黄的解释,但她至少懂一件事:“所以班现在跟你做同样的事?”   “差不多,不过他玩得层级比我高,也比我还凶险,而且相比起来他也不自由,因为他被人雇佣,如果要明确定义的话,那他算是个金融佣兵,替雇主操盘资金投资、股票或是债券,当然这是台面上的游戏,台面下能做得就更多了,艺术品、武器或是毒品,利润更可观,通常要找到所有项目都有办法做的人,太少,而班就是那种少数人,就算他过去不常接触某些区块,但他会有办法速成去达成目标,我想这就是他这半年来在干的事。”   “听起来……很忙,所以这也是他这半年来跟我们断绝联络的原因。”她能理解难处,却很难不介意。   “这里我就必须跟你说句掏心的话,班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在意你,你要知道你的危险都来自于暗处,那要怎么能避免?就是有个活在暗处的人保护你,而且那个人懂游戏规则,又真的爱你。”老黄说。“你自己好好想,他要是愚蠢的为了你暴露身份,二十一处怎么交代?他义父那又是个麻烦,他没有任何退路。”   她听明白了,眉头舒展后不好意思地低头:“还好你还在,会跟我说这些。”   “这件事我也要负担一部分责任,下回我亲自去杜拜走一趟,好好整理一下朋友圈。”   “你也不用太自责,这种事的确很难避免,说不定你那朋友当初也不过就是接了另个朋友的案子,单纯的以为只是带个东西,没想到却赔上命。”她说。“我是真的运气好。”   “而且你很听话,回家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也让班能够全心去应付这次的事。”老黄笑道。“我还盘算要是你继续待着,我就要让人去帮你处理离职了。”   她楞了几秒,忍不住笑出声:“真贴心,你用什么理由?”   “还怕找不到理由吗?结婚啊。”   这两个字,让她本来被逗笑的脸微微一怔,变得无奈:“我没想过能结婚。”   老黄仅是微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不过你倒是提了件让我考虑的事,经过这次出门,我才发现我比想象中还不安分,我不适合做一般上班族。”   “可以理解,毕竟你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如果你喜欢冒险的刺激感,你就不会甘于做一般人。”   “我会回来,一部份确实是因为听他的话,因为他在这个圈子是专家,他把我摆去哪个位置,我相信是以我安全为前提去安排,我没有异议。”她说。“而主要是我甘愿先回来,因为我要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   “我希望能一直跟在他身边,但不是享受他保护我,而是成为对他有用处的人,他跟我稍微提了关于雇主的事,若是当时在邮轮上我就俱备一些能被需要的技能,或许我就能跟他一起走,而不是被放在海上漂。”   老黄微睁大眸,有些吃惊地用手掩口,没说话。   林隽正色,看着老黄:“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我想先从基础开始认识你们的圈子。”   老黄眯起眼,仿佛听到这句话有些惊魂未定,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绕了几圈,最后停下来看林隽:“我没想到你的决心比我想象中的还强啊,迁就跟提升,你居然选择后者?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3/26-耶嘿嘿嘿嘿:)又是一章对手戏。   没人喜欢甜甜甜QAQ上一章留言少了一点_(:3 」∠ )_   果然大家都喜欢看剧情哈哈哈XD   第二主线开跑!!!   预计22万字完结哈哈哈(喂) 第45章   一辆装有防弹玻璃窗的黑色豪车正朝西欧最高峰──白朗峰的方向行驶, 他们正要去参加一场由欧洲历史学会主办的私人拍卖会,地点是一座豪华的私人滑雪场渡假村, 由于附近还同时举办慈善滑雪季跟品牌时装展,上山的路途中塞了不少车, 这段路一直是以时速三十至四十公里的速度在缓慢前进着。   佛列德转头看了眼躺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壮汉:“我以为你会带女人过来。”   他抿紧唇,无动于衷。   “我还想这场你赶不过来了, 没想到你真狠心,你女人也真傻。”   他微微睁开眼:“是傻,不然也不会逃去以色列。”   “……”一个屈辱的回马枪。“你没去埃及的事, 怎么跟你老板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而且恐怕那个人早知道自己去了哪。   班珏一个俐落起身, 头转向车窗处,外头的雪下得不小, 地上的雪至少积了二十公分厚,以这样的路况他预估至少还要1小时才会到。   佛列德笑出声:“也是,你也不是他的家臣,是不用什么都跟他报备。”   “杰瑞那里有新状况吗?”   “配方没拿到, 陪葬的人不少,所有接触过、知道这东西的人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唯独你女人, 不过那东西在你身上?”   “不在,我找个地方藏了。”他说。“知道跟杰瑞谈合作的人是谁了?”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杰瑞有谈合作?他花了这么多钱标到配方,舍得跟别人分享?”   “配方本体对杰瑞没有用处,他是要把技术握在手上, 然后找个信任的私人机构专门帮他做出成品,市场就会只有他独卖。但这配方听说非常难制作,或许要经过多次提炼才能得到几公克成品,因此对资金跟人才的要求很高,一般机构做不来这种。”   “那有哪些机构有能力做?”   “这种技术撇除官方,私人的就非常少,我老板有个研发中心,我想他是有能力制作成品的人,只是他对这东西兴趣缺缺,反而对水墨画或是骨董一直兴致高昂。”他说。   “你老板太神秘了,我听说过一些传闻,东方古老的家族?皇族后裔?几年前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要不是上年纽约苏富比秋拍他用8000多万美金标下莫内的画,或许我还没那机会认清现在拍卖市场的得标龙头真的都是亚洲玩家。”佛烈德微笑说道。“莫内的画早就被那些菁英玩家收入囊中,他们能舍得拿出来标,这中间你应该花了不少努力,你老板到底什么人?”   班珏眯眼,徐徐吐气。   “残疾人。”   ---   这场私人拍卖会性质敏感,甚至能定义为“地下艺术的秘密集会”,与会者的身份都保密,通通都是以代号来做为唯一的识别,若是碰上了熟识的参与者,也仅是心照不宣的眼神打个招呼,接着若无其事的别过眼与其他陌生人交谈。   班珏在此时与佛烈德暂时分道扬镳,他们都有特定的目标要去服务。   他没有走进主会场,而是往另外一边的小门前进,穿越狭窄的走道后上楼,来到一处非常私密的空间,入口处的保镖拿起扫描仪做例行性检查才放行。   最后他来到中间的房间,拉开纸糊木门,里头几个人转身见到他,颔首示意,他迈开步伐来到靠窗的位置,从这里能俯瞰下方会场的动静,包含听到那些激昂又自负的推销与诡辩。   窗户边的男人微微低头,手撑着桌面。   “班,你能告诉我……”男人凝睇下方。“这些不入流又吵闹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班珏垂眸,没什么反应,而一旁的协会副主席脸色一变,低声说:“这次展会有邀请一些新名单,所以热闹一点。”   “唔,那我希望今天能安静些。”男人转头望着副主席,嘴角微扬。“我诚挚的请求。”   副主席低头称是,转身就离开包厢了。   班珏伸手拿起一瓶红酒,替窗边的男人倒满,那男人伸出手,袖口滑落,清晰可见手背上的百合花刺青,这样的花本就偏向女性,但这刺青的线条不多,却勾勒出一种阳刚之气。   “她回去了?”   班珏沉默几秒,才开口:“回去了。”   “东西在你身上?”   “嗯。”   班珏从西装暗袋里拿出中国结护身符交给窗边的男人。   男人端详许久,指甲轻轻拨动着中国结上的冰凉翠石:“你那个美国朋友对这东西没兴趣?”   “有问,不过这东西影响层面太大,我认为不能流出去。”   男人把中国结挂到腰上,慢条斯理地说:“走吧。”   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他带上墨镜,并刻意隔了两个人的距离跟在男人身后,才到一楼就已经有人前来带领他们进入拍卖会场,他们坐在最后面的位置,里头已经坐满人,大厅四周都有专人站立,随时提供支援,最前面有个长桌,西装笔挺的拍卖职员陆续入坐准备。   班珏站在男人身后,并不明了以他的身份为何不待在包厢里用电话喊价,非得要到楼下来跟一群人挤?   十分钟后,拍卖开始,镁光灯打在旋转展示台上,场面因为喊价而逐渐热络,班珏打量男人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愿,直到莫内的画作一出现,男人的手动了动,班珏才开始动作。   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除了拍卖官的声音以外,基本上并没有多余的声音,但举牌却此起彼落,总共喊了21口,最后仅剩下班珏与一位电话买家在竞标,直到金额来到1亿美金时,电话的买家没跟,拍卖官喊了三次后落槌,所有人鼓掌。   班珏把剩下的事交给雇主的助理,弯腰低语:“我离开一下。”   男人微微颔首,班珏才转身离开会场,与他同时走出会场的还有佛烈德,两人有默契地往度假村的购物商场方向前进,最后在二楼的电梯口会合。   “我看到你老板了,还真的是残疾人。”佛烈德吐出一口气,调侃。“除了腿残以外,他是不是也不会说话啊?”   班珏冷冷一睨,直截了当地换话题:“莫内的画早安排好谁得标,电话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佛烈德小声地说,说完后偷偷补一句。“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刚被赶出去,故意打电话回来闹一闹。”   班珏瞇起眼,佛烈德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查,题外话,你看到今天会场内有调查局的探员吧?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们是来查案子的。”   “什么案子?”   “有一幅价值千万的林布兰自画像失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听说有线报指出会出现在今天这场私拍里,但我判断肯定不会出现。”   “不一定,有可能是夹带另外私下交易。”他说。“关键是,是谁现在持有这幅画?”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听说有个人对这幅画非常有兴趣。”佛烈德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照片给班珏。“不得不说,又再次刷新了我对你们亚洲人的想法,尤其是中国客户真是越来越强势了……”   班珏接过照片,眉头紧皱,抿紧唇不发一语,一旁的佛烈德还正淘淘不绝地说:“这位辜先生本身也是慈善家跟书法家,据我所知他这几年的水墨画也在苏富比拍卖过,成交总额至少2000万美金。”   “你说他叫什么?”   “凯萨,辜,我听说国籍是缅甸,但实际上算是华侨?”   班珏捏紧了这张照片,神色阴鹜不已,佛烈德也感觉到班珏的不对劲:“怎么了?熟人?”   “熟。”   他十年前的噩梦,他的义父,如何不熟?   ---   林隽辞了工作后,在市区的地方开了间小刺青工作室,仰赖老黄的协助,她的生意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是天天有一两组客人能做,最近慢慢有了起色,口耳相传来的人很多,她的价格虽然不算便宜,但她的图案精致又独特,在网络有不少人气,这几天她的预约人数已经排到一个月之后了。   周日公休,她打算出门时就看到店门口停了一辆加长型的豪车,她看到车门打开后,走出一位苍白头发的老者,戴了一顶高礼帽,穿着斯文且拄了根黑拐杖,一旁的保镖扶着他走上人行道,来到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   林隽听到老人和蔼地语气,防卫心稍减,礼貌回答:“您有什么事呢?”   “你就是林隽小姐吗?”   她顿了一下,微微点头:“您是?”   老人脱下礼帽,朝她微笑:“以前跟你有一面之缘,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但我那时有请人转交给你一幅书法作品,这次来是想当面与你聊聊。”   林隽深吸口气,思索几秒后才想起:“是……过犹不及吗?”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   她目露惊讶,客气地说:“我恐怕也没什么能聊的,就只是家父也喜欢墨宝,所以我耳濡目染也会多瞧一眼。”   “无妨,那时在家里见到你,就觉得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难得,还愿意停下来欣赏书法字。”老人笑了笑,压低声音。“或许我能打扰几分钟,想与你聊一下冯家那孩子。”   林隽微怔,面对这个答案她措手不及,她故作镇定地问:“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辜,你可以跟冯时一样称呼我为辜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  3/27-抱歉今天这么晚更新XD因为今天是重要章,我修了好久QAQ!!!!   主要角色出现!!! 第46章   林隽其实从没有想过会碰上这个人。   当他说出马爷名字的时候, 自己本来有些亲近的心思又瞬间冷静,她虽然从不涉入过去的事,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待过一阵子,对于“目的性”的判别她尤为谨慎, 因此无论这位老先生再怎么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她也已经明白这场见面自己能说得就是那么多。   她去厨房准备茶水,走出厨房时就看到老人家站在过犹不及的字画前面, 她突然有些恍若隔世,想起马爷曾经也这样站在前面,最后跟自己讨走这幅, 如今案子结束, 霍尔金遣人送去给老黄,老黄再转交给自己。   老人家转身, 朝她慈祥一笑才坐下来,林隽把热茶倒进杯子里,慢慢推给老人家,她并不主动开话题, 这状态下还是让对方先开口,她才有心里准备该怎么回答。   “我记得你是小冯的未婚妻?”老人问了, 拿起茶轻啜一口。   她微微一楞, 随即抿唇笑了一下,才道:“算是吧,但我们并没有真正走仪式,只是他单方面的决定。”   老人呵呵两声:“看来你不甘愿啊。”   她嘴角微扬, 含笑默认。   “也是,那孩子挺复杂的,就算他看上你,你也未必能融入那个家族,不过我挺好奇,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他与我妹妹在一起过。”她淡淡地说。   老人露出诧异地表情,微睁大眼:“那妹妹呢?”   “走了,出了车祸。”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很遗憾。”   简单的闲聊告一段落,在林隽又泡了一壶新茶的同时,老人缓缓开口问了:“那次你来我家,看到挂在上面的题字,你有什么感想?”   她思考几秒,嫣然一笑:“说实话,我并不懂鉴赏,所以我只能说字很好看,看得出是行家手笔。”   “那题字内容,你可还有印象?”   “我记得是一首诗,内容跟思念孩子有关。”   听见这句话,老人微微一笑:“果然与你聊天很愉快,会愿意看毛笔字,对诗词跟艺术品有兴趣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能与我自己的行业有关,毕竟说起来我也算是个画家。”   “虽然我不刺青,不过要是我孩子回来的话,他若有兴趣,我会让他来捧你的场。”   林隽淡淡一笑:“谢谢。”   “我下周日有一个作品发表会,希望能邀请你来。”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林隽。“我总有些朋友笑话我,说我是老古董,我希望能藉由你的出席让他们知道,我在年轻人圈子里还是有点出息的。”   她忍俊不住,低头看了上面时间,婉转地说:“周日早上我有一场礼拜,我可能会晚点到。”   “没关系,恭候大驾。”   “您客气了。”   林隽送走了老人家,也打消了去超市买东西的念头,望着这张小卡若有所思。她觉得有些不寻常,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觉得这老人出现的时机有点微妙,虽说是要谈马爷,但最后也没说多少关于他的事,反倒是邀请自己去他的发表会?   现在艺术家都这么落魄了吗?尤其是老艺术家……已经沦落到要出来拉客人?连已故朋友的亲友都不放过?这时她突然有些感慨,硬要说来自己也是没什么在社会上立足的本事,能有这间小刺青工作室,也是拖了老黄的福。   一想到老黄,她又想起班珏了,不知道他现在处理得如何?   ---   班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甚至他能说得上是驾轻就熟。   有些事真的是必无可避,尤其当你试图相信已经切断关系的时候,那些关系又会莫名其妙的用另个型态找上你。   “你好,我是联邦调查局艺术犯罪组的探员,安迪。”褐色头发的男人朝自己伸出手,非常诚恳地握了一下,转头介绍身边那位短发黑眸的女人。“这位是义大利艺术犯罪防制小组的珍。”那女人仅是淡淡颔首,抿唇。   “两位看来不是值勤。”他淡淡地说。   “我也想选点庄重的地方与你聊聊,不过看来麦当劳其实也不差。”安迪调侃。“现在确实不是值勤,但如果你同意协助的话,我们就算工作了。”   “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来找我。”   “基于保密规则,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我唯一能跟你透露的,就是你这几次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很杰出,而我们有一批探员专门注意像你们这样的艺术仲介或是经纪人。”安迪说。“因此我希望能借助你的专业跟人脉,帮我们查一个案子。”   “林布兰的自画像?”   安迪有些诧异,珍的表情本来很冷淡,也因为这答案表情微变。   “很好,看来我们没找错人。”安迪徐徐吐气。“在这之前我还是要抱怨一下瑞典美术馆的漏洞,第二次了?!怎么可以放松到这个地步?”   班珏不置可否,反倒是一旁的珍淡然回应:“你不是真的生气瑞典美术馆,你只是抱怨你的工作量。”   “谢了,珍。”安迪没好气地说。“回归正题,你既然知道我们找这小东西,你那里已经有线索?”   “没有,我只是前几天听到这个消息。”他说。“而且我并不知道持有人,我只知道谁对这东西有兴趣。”   “事实上,我听到很多人都对这幅画有兴趣,你知道那些人偷这些东西都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钱,我们的目的是把画追回来,至于抓到犯人那只是额外的事。”   “那如果犯人用艺术品去换毒品呢?”   “我还是只负责把画完好如初的找回来,剩下的就是缉毒署的事。”安迪说。“怎么?你已经知道有人要拿画去交易毒品?”   “百分之八十的机率是,剩下二十就是纯欣赏,据我所知看上的那位并不缺钱。”   “那么你同意合作吗?你一样能干你的活,只要留意这件事,把消息传给我们,我们会负责追回东西。”   班珏沉默几秒,才说:“我需要考虑一下,毕竟我现在并不算是自由的状态,我受人雇佣,我必须要以我雇主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安迪点头:“没问题,那我就再等你消息。”   他们两人走后,班珏拿出手机打给佛列德,佛列德很快就接起来:“我正要找你,我找到了那个偷画的保加利亚人,但是东西已经交易出去了,他说对方的身份他也不清楚,但是能给我们接线人的信息。”   “剩下我来处理,你继续查莫内插手的人是谁。”   “还查啊?最后不是你老板标到了吗?还不能释怀?”   “如果你早知道能用1000万标到的东西,莫名其妙被个人喊价介入,你要用多一倍的价格得到,你会不会觉得是拍卖行或是桩脚搞鬼?”   “……抱歉,是我脑子钝了,没想清楚。”佛列德深吸口气,道歉。“我觉得协会应该是没那胆子搞你们,我认为是恶意电话居多,看准你老板对莫内的画势在必行,趁机进来喊个几口。”   “无论是哪一种,如果是拍卖行搞鬼,我会教他从业道德,如果是个人行为,我就会教他游戏规则。”   “明白,我把接线人的信息发给你了,你自己小心。”   班珏挂了电话,瞄了眼短信内容,最后缩小视窗,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花了几分钟厘清先后顺序后,他戴起墨镜走出麦当劳,拨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对方的语气有着浓浓的困倦:“哪位?”   “是我。”   电话那端发出了惊呼,接着是浓浓的鼻音与喘气声:“你……”   “我知道那里是凌晨三点。”他说。“但我必须打这通电话给你。”   “嗯……”   “知道为什么吗?”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这撒娇的轻软语气,他可以想象她娇憨的模样,眼睛半开,躺在床上抓着棉被。   “我做了个决定,若是以后我要出任务,都会先打给你。”   “好。”   “那你今天做了什么?”   “今天工作室公休,早上睡到中午,中午有客人忙了一下,下午才去买东西,晚上去找老黄喝酒。”   “酒少喝。”他莞尔。“记我帐上?”   “你怎么知道?”她发出笑声,然后轻轻地用气音说。“我人也记你帐上。”   “哦?那看来我要赶快回去结账。”   “你已经越积越多了,老黄说你再不回来,他生意做不下去。”   “我预计两个月后回去一趟。”   话筒里传来女人一阵兴奋地轻呼:“真的吗?”   “真的。”他说。“有件事还是要麻烦你继续做。”   “什么事?”   “有空记得去扫一下墓。”   只听见女人发出鼻息长音,明显想笑又不敢笑地说:“知道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他深深吸气。   “小心点。”   “我会的。”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慢慢走在纽约大街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女人的呼吸声。   他的女人很聪明,知道电话里什么都不能问,只能聊聊无关紧要的生活,简单的答复与不拖泥带水的结束,这是一个很优秀的反应。   没想到她连被吵醒的这种半清醒状态,也能有这么谨慎的态度,她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伴侣,严格说来,她适合成为高风险从业人员的另一半,她总是机伶的让人放心,也耐得住好奇心,如他们这样游走灰色地带的人要成家几乎是可遇不可求,而自己很幸运,能有她陪伴。   明明就是一通普通的问候电话,却能抚平他连续几天的紧张感,也提醒了自己要更加谨慎,别逞英雄。   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3/28-今天也是温馨甜章!!!   有没有觉得有大阴谋!!?!?!? 第47章   “林布兰自画像, 长20公分,宽10公分, 1630年他24岁的作品,很难得一幅在铜板上的画作, 这抢案跟2000年第一次失窃的开始一样,抢匪都爱挑耶诞节时下手,而且训练有素。”   大会议室里, 唯一的灯光只有最前方的投影片,安迪站在最前面,与瑞典特派过来的专案小组、美国联邦调查局做案件报告, 而最后方隔了一面挂着百叶窗的玻璃, 班珏与艺术犯罪防制小组的珍共处,一个人靠在墙上, 一个人倚着长桌,从小扬声器里听取隔壁的谈话。   “你接触艺术品多久了?”珍缓缓开口。   “不久。”   “那你听得懂他们谈什么?”   “官僚体制的报告,只是让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放心,听完后他们就有心情去度假了。”他淡淡挑眉。“有需要听懂?”   珍抬眉, 似笑非笑:“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站在这里,但你知道, 必要时我也得过去。”   “你跟安迪什么关系?”   “你认为什么关系?”   “如果这关系不会影响到我利用你身为女性优势的话, 我不介意。”   “啊,那你大可放心。”   珍微微起身,来到玻璃窗前,手指拨了其中一个叶片, 瞇眼凝视另一边的状况,接着低语道:“这案子只处在办公室里监听是没用的,街头跑才能有进展。”   “我很开心听到有个官方代表这么认为。”他说。“那请问我们耗在这里的意义是等着麦当劳早餐时段结束,一起吃午餐?”   珍斜睨一眼:“安迪太保守,有时美式作风我也很反感,我的作法不同,但我们都受同个上司管,我暂时无法作主。”   “义大利是我接触过对艺术品保护最完善的国家,你们的领导是国家宪兵队的大人物,据我所知你们防堵犯罪的手段跟缉毒署差不多等级,潜水艇、直升机?从这里就看出你跟安迪对艺术品案子的观点跟操作的想法不同。”   “比起我们组员有500多人,美国在这方面的人力少得可怜,也没多少人受专业训练,安迪已经算得上能沟通的了,至少不是只会出一张嘴说提高悬赏金额就了事的家伙。”   那头的报告总算结束,很快地安迪走进来隔壁办公室,安迪把一份资料抛到桌上,苦笑道:“昨晚找到那个买画的保加利亚人,但是画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所有资料散在长桌上,班珏随手拿起一张拍立得照片,上头是林布兰的画与一份前三天的报纸,珍看到后就说:“看来这个人也想过要勒索悬赏金。”   “那保加利亚人已经招供说把画卖给一个俄罗斯人,换了一公斤的可.卡.因跟几把枪,已经约好地点要让他去领货,不过还没领就先被我们抓到了,现在这批东西也要找到。”安迪说。   望着安迪的懊恼,班珏仅是与珍交换了眼神,珍放下资料就说:“我认为该去街上走走,从几个酒吧或俱乐部开始问。”   “可以,但我认为你会需要掩护。”   珍斜眼看了班珏:“就他了。”   安迪诧异地望着班珏,不太信任地问:“一个艺术品掮客跟你去街头任务?我觉得风险太高。”   “我需要一个对于这里来说是生面孔的人打掩护,我刚跟他聊了一下,他还不笨,只要先沟通好就没问题。”   安迪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直接地问:“睡过了?”   “我不跟有价值的线人发生工作以外的关系,探员。”珍冷冷回应。   安迪耸耸肩,两手一摊:“行,我开玩笑的,那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要先知道那个俄罗斯人的资料。”班珏说。   “听说是个街头毒贩,我会再让那家伙多吐点东西出来。”安迪挑眉。   “如果是外国毒贩,常出没的几个酒吧特别挑出来,另外会需要假身分的证明文件,最好有一辆跑车。”   安迪点点头,调侃:“我以为你只想当个一般散客进去喝喝酒聊天罢了。”   “如果你今天是要找回你跟前女友上床的照片,我或许能帮你聊出来。”他反讽。   安迪愣了几秒,大笑后对珍说:“这家伙真不幽默。”   珍只是瞪了安迪一眼,把桌上散落的资料收回透明夹里,抬头问班珏:“你要用什么身份接触?”   “同样身份,我会需要一个女友跟现金,特定时机会要用金钱交易来加深印象。”他说。“伪装名字,班奈特辛特。”   “你要用这么相似的名字?”安迪挑眉。   “我的原则,卧底中能说得谎越少越好,说越多还要花时间记住自己说过什么。”他说。“姓名属于一种相对直觉性反应的东西,我有我的作法。”   安迪跟珍互看一眼,珍抿唇几秒后,也说:“那我就是珍妮弗伦。”   “天,珍!你也要跟他一起瞎搞?”安迪揉揉太阳穴。“我看我要把支援小组多加几个人。”说完后拿起电话,很快的一个内勤专员就走进来。“约翰,这东西拿回去,跟查德一起先赶这件事,然后准备这个……”   听安迪极不耐烦又必须妥协的表情,珍走到班珏身边,压低声音:“我也觉得你很冒险。”   “如果你入戏一点,你就会知道不这么做容易危险。”   珍仅是挑眉,没回应。   ---   班珏知道时间不多,过去他有时会善用场地优势去制造出不期而遇的效果,但在这他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找人担保。而佛列德就是个很好的担保人,这家伙平常虽然少根筋,但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很快就与购买林布兰画的可疑对象搭上线,对方正亟欲寻找纯度高的强效冰.毒,所以听到佛列德有朋友愿意接受艺术品交易,主动要求面谈。   几天后,班珏与可疑对象约在这家毫不起眼的餐厅,珍下车前把微.型.窃.听.器放到他手上,他问:“钮扣?”   她没说话,当着班珏的面撩起衣服,直接把窃听器卡在胸罩中间的蝴蝶结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拉下来,转头平静地说:“随便你放哪,只要不那么容易被摸到就行,这个小东西非常灵敏。”   他最后选择的地方,让珍蹙紧眉头:“我认为你能放袖口。”   “那你就该给我两个,如果对方跟我们一样仔细,钮扣不同的话就会起戒心。”   “你放在皮带上也行。”   “难保对方拿摸身体搜查,但大多数手指会在双腿间,不会摸到胯.下。”他转头睨了一眼。“还是我放这里,收音就会不灵敏?”   珍瞇起眼,冷冷回讽:“你就别放屁。”说完后下车甩车门。   班珏解开安全带也下车,这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可疑对象──最前面那个看起来是50几岁的男人,后面跟着两个小弟。   “班奈特,我的朋友。”对方很热情的上前。   “我认识的俄罗斯朋友没你那么热情。”他说。   对方哈哈大笑:“我也有点热情的拉丁血统。”说完后看到后面走过来的黑发美女,笑问:“这是你女友?”   珍露出笑容,状似亲密地伸手来到班珏的腰上,然后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珠宝商朋友?为我的生日做准备的?”   对方闻言,露出满意地表情,主动开口:“我有几个不错的货色能让你挑,能给你些优惠。”   “真好。”她笑了笑。“进去吧。”   五个人进去餐厅,点了招牌菜跟几手酒,正当俄罗斯人嘴馋又想要多叫些菜的时候,班珏转头看到门口走进来熟悉的人,珍也发现了,两人迅速收回视线。   下一秒,那人发现了他们,开心地喊:“班?珍?”   班珏面无表情地倒了酒,珍的表情明显不自在,但看在外人眼里却因为她好看的面貌而误会是冷漠,同桌的俄罗斯人跟两个小弟也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位实际上是调查局的内勤专员查德,班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查德跟珍比较熟,而这家伙并不是聪明的那种人,查德的制服又明显让人感觉到是执勤的公务员,这状况非常糟糕。   当查德走过来拍了班珏肩膀的同时,班珏一个伸手把他扭开,用了一种很巧妙的掌击逼推查德,查德没站稳就往后一倒,只听到班珏冷冷低语:“你是哪来的白痴?我不认识你,滚。”   珍当机立断地起身,抓住班珏的手:“让我跟他谈谈。”   班珏瞇起眼,珍转头对查德说:“我说过我对你没兴趣,你打扰我跟我男友吃饭了。”   查德还愣着,班珏起身就把人给拖出去店外,接着用极低的嗓音说:“没看到在值勤吗?蠢货!”这句话说完,查德才反应过来,胀红着脸赶紧走了。   他回到位置,正好听到珍对着俄罗斯人说:“我刚下车才甩了他车门,因为他认为我总在外头拈花惹草,结果刚出那种事,我觉得他又会对我生气……”   俄罗斯人笑得愉悦,转头看到班珏回来:“你女友漂亮,看来你没少解决这种麻烦。”   他脸色确实不好,这模样反而顺势搭上珍的故作委屈,她伸手拍了班珏:“你不会这样就不买生日礼物给我了吧?”   “嗯。”他斜眼看她。“买小一点的。”   俄罗斯人见到这对年轻情侣如此甜蜜,忍不住又大笑,拿起酒与他们互碰。   这顿餐吃得很愉悦,他们约好了交易地点在三天后的某一处法拍空屋里。   回程车上,珍打破沉默说:“我终于理解你为何会用真名来出任务,如果遇上刚那状况,假名反而会让我们这段时间卧底的心血白费。”   “你也很聪明,知道要延续这种话题转移目标。”   “人们对情侣吵架的八卦关注度总是高的,我只是顺势利用了一下女性优势,两个男人争夺我的状况,恰恰表现出我有魅力,而且我甩门下车的时候,那个俄罗斯人早就看到了,我只是加强了前后的一致性。”她淡淡地说。“他也能够因为窥见交易方的私事,而有了关系更亲密的假象,所以对方确实有些松懈。”   “交易地点的资料发给安迪了?”   “发了,另外查德那蠢家伙我也一并上报了,我想安迪也会稍微认同你对于任务的计划,否则他成天抱怨冒险。”珍收起手机,斜眼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你看起来对卧底的事不陌生,你在接触艺术品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握紧方向盘,平静回答:“你们的对立面。”   作者有话要说:  3/29-熟悉的剧情章:)   不用担心珍,珍只是剧情章人物XDD 第48章   这句话并不算是什么标准答案, 若是安迪听到大概又会碎念很久,可是珍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   这对话也没有再继续, 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不需要问得太深。   毕竟,他们只要这段时间是同条船上的就行。   回到义大利分部附近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 班珏把她放到一处公车站前面,珍正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就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伸手操作导航仪:“这么晚你要去哪?”   “先去探路。”   “探路?你是说法拍空屋吗?”   “嗯。”   “自己一个人去?”她蹙眉。   “半夜能做很多事, 牺牲一点睡眠时间,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   珍瞇起眼,什么话都没说关上车门, 拉起安全带扣上。   他也没问, 戴上墨镜把车驶往另一边条路,往市郊方向前进, 半路上,珍终于按捺不住提问:“你没问我为什么跟?”   “你跟来对目标不会有影响,如果去了那碰到熟人,你的身份也没问题。”他淡淡开口。“而且, 你合法持有枪。”   珍的表情略为放松,手撑着车窗边仔细看他, 促狭一笑:“我是个女人, 你就没有一点犹豫,为了保护我而不让我上车?”   他斜眼一瞥:“没有犹豫。”   “为什么?”   “如果是我女人,我不会让她上车。”   珍微怔几秒,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收回视线后坐正:“很好,合格的答案。”   一路上没什么车,他们很快就来到目的地,这片郊区人烟稀少,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间隔很宽,几乎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班珏拿出小手电筒,珍则是拉了件外套遮掩好腰上的枪,小心翼翼跟他身后,这时不知道哪来的流浪醉汉倒在路边,被手电筒灯光照到,不爽地起身,手拿酒瓶就朝他们冲来,珍还来不及反应,在酒瓶砸下来前,一只粗壮的手臂挡住了攻击,酒瓶应声破裂,他的手臂也划出几道伤口,鲜血涌现。   珍皱眉,二话不说出拳压制住醉汉,一个后颈手刀把醉汉击昏后赶紧上前看班珏的伤势,只见眼前男人平静的说:“没事,走。”   “你……”她话都还没说完,只得跟上他的脚步,他伸手拨开长得高的杂草往前面的白色房子去,两人走上台阶,珍拉了一下木门,发现上锁,正打算要找别的入口时,就见到班珏一拳把木门捶破,她瞪大眼睛看他,忍不住低声质问:“你动静弄太大了。”   “反正你在。”他伸手把里头的锁打开,推开门。“要是一般民众你就拿枪,要是熟人就当作我们野战。”   “去你的。”她没好气地说,抢了班珏的手电筒迈开步伐往前,她随意一照,中间迭了好几箱货,少说有二十来个,珍从随身包里拿出小刀切开其中一个纸箱,里头透明包装里是沉甸甸的白.粉,她皱紧眉头,转头看班珏,他淡淡地说:“可.卡.因?”   “总之这一大迭东西在这不会是什么好事。”她说完就走出去打电话。   不到半小时警察跟调查局的人都过来了,珍也顺便叫了救护车,班珏在处理伤口的同时,就听到外面醉汉的口齿不清的怒骂,警察把醉汉压上车,珍这时走过来,深吸口气:“七百公斤,纯可.卡.因。”   他挑眉,没说话。   “我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大方的东西放在这里……”   这时班珏突然咳了一声,珍被打断话:“怎么了?”   “手机给我,我要打给他。”   珍马上就意会那个他是谁,迅速拿出手机拨电话,不出所料是未接,连续打几通都是这样。   班珏跳下救护车,珍握紧拳头跟上他,迎面而来的安迪望着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拦下来:“你们干嘛?”   “那个俄罗斯人失联了。”他说。“看紧那个醉汉,在我们找到目标前不能放人。”   “哦,另外……”安迪正要继续说话,就见这两人默契十足的上车,扬长而去,他努努唇,暗忖到底是谁找谁来帮忙的?怎么感觉自己被这秘密线人跟义大利代表指使的很顺手……   ---   班珏动用了一切资源,在不打草惊蛇的状况下找到了俄罗斯人带来吃饭的其中一个小弟,对方起初拒绝透露任何消息,直到珍亮出警徽,班珏掏出枪抵住他的额头,他才示弱坦承,他的老板每晚都会去个同志酒吧喝酒。   一拿到地址,他们很快就开车飙去,同志酒吧位于市区暗巷内,他们往下走进狭窄的楼梯里,最后来到一处五光十色的空间,门口的壮汉门卫挡住了他们去路,珍冷冷地拿出警徽,班珏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门卫见状只能退去一边。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香水味揉合成的怪异味道,震耳欲聋的重低音与酒杯碰撞的声音,甚至还有些不可描述的亲密互动声响。   听到有警方过来,酒吧经理很快就出现,珍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找艾伦。”   “艾伦?哪个艾伦?”   “别浪费时间。”珍拿出警徽在经理面前晃了一下,目光严肃。“你的服务员艾伦,我要知道他人在哪。”   “哦,那个艾伦啊……”   班珏伸手碰了珍的肩膀:“你去找其他人,我来问他。”   酒吧经理本来对女人的态度就很消息,转头看到这个脸色凌厉的大块头,经理的表情就变得正经许多,班珏拿出缉毒署证件甩开给对方看,语气强硬又低沉:“给你3秒机会,人在哪?”   酒吧经理本来眼神还很不客气,但在见到班珏粗壮的二头肌跟宽大的肩膀,很快就判断这家伙不好搞,口气稍微缓和:“我、我不知道啊,我不想惹麻烦……”   “告诉我他在不在这。”   “不在。”   “今晚有没有进来过?身边有没有跟其他人?”   “没、没有、待很久……跟个常客出去了,你知道会赚点外快。”   “外出登记在哪?”   酒吧经理见大块头这么直接就问了登记表,想装傻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去把小册子拿过来,想翻开的时候被大块头一手抽走,接着把艾伦那张撕下来,二话不说转身离开,珍见状也随即跟上。   车上,珍正在与安迪通电话,询问他醉汉的状况如何,安迪表示没实质进展,反问他们这么急忙忙是去做什么?   “我们在那地方发现这么多货,还不清楚是俄罗斯人太大意,还是我们运气好,无论是哪种状况,这个俄罗斯人也活不了多久了。”珍平静说道。“我们刚去了趟酒吧找人,目标已经跟店员出去,我们还在追。”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听得出安迪很暴躁像是在咒骂,珍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转头看班珏:“离目的地还有多少时间?”   “半小时,只要他没被带出国,就还有机会。”他说。“艾伦有可能是可.卡.因集团里的人,能有这么大量的货,就表示他们的组织不小,有余力能在每个据点附近放眼线,艾伦是一个,那个醉汉也有机率是。”   珍深深吸气,没再说话。   而遗憾的是,他们跑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安排加倍人力搜查,直到天亮时刻,仍一无所获。   ---   林隽站在墓碑前,微微蹲下来摸了上头的刻字,然后把手上的花放到墓碑前面,起身时转头正巧看到不远处由上方墓园走下来的人群,走在最前头的那位拄着拐杖,与旁人说话的同时也刚好看到自己。   她认出来,是那位书法家辜先生。   对方也停下脚步,看样子是要等自己过去,于是她稍微拉好外套,往对方走去,不禁打量起跟在老先生身后的人,有点像是当时马爷出门时的大阵仗。   “辜先生。”她客气且疏离,朝他颔首。   “原来你早上在这里,我刚也上去过教堂。”他说。“现在老了,也不知道以后还爬不爬得动。”   她淡笑不语,却注意到阶梯上有个小坑,伸手扶住老人家慢慢走。   “我的助理都没你细心。”他嘉许道。   来到墓园门口,她婉拒了老人家要载一程的好意,径自搭了出租车先走了,并约定好下午的发表会可以准时到。   身旁的助理这时低声说:“林小姐今天又去拜班先生的墓。”   老人家微微低头,开口:“打给他。”   助理拨了通电话,很快地对方就接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儿子喜欢的女人,今天也来给他扫墓。”   “显然,他真的死了。”   “是吗?他要是真死了就太可惜了,虽然他达成我原本设定的目标,不过我没料到他居然会因此丧命。”老人说。“这个女人挺不错的,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帮帮她?”   “帮?”   “看起来她非常爱我儿子,每一周周末都会过来,我想给她个小任务。”   “什么小任务?”   “她的美貌是利器,她的刺青也是。”老人家缓缓说道。“我最近跟一群手上刺百合花的家伙有些矛盾。”   对方一阵沉默,才说:“所以你要吸收她?”   “不用吸收,我只要让她显眼就行,会有人注意的。”他说。“然后,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不会拒绝帮我带点礼物。”   “她并不蠢,你若是没有理由,她恐怕不会照你的意愿走,你有什么值得她为你做事的理由吗?”   “怎么会没有?她最想要的就是班,那么我会让他们生死与共。”他说。   对方安静,只剩下吸气声。   “如果我让这娃儿死了,我儿子也没出现,那么……”老人语气轻缓。“我也会每周来坟前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3/30-接下来,会是紧凑剧情章,并且迎来义父的死与阴谋。   男女主的亲密戏,会在危机结束后来一场大的hhhhhh   ---   希望你们能陪我到那时,预计4月底以前完结吧:> 第49章   林隽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拿起侍者递过来的白香槟,往展览厅另一处走。   这里是辜老先生的别墅, 布置得如古时富贵大院那般高雅奢华,宾客低声交谈, 评论墙上的水墨画的意境与艺术价值,场内也不乏一些艺术顾问在评估估价,此时的辜先生正在另一处会客室里与大人物们聊天, 场面热络,或许谈笑风生间,又有一笔好交易成立。   她慢慢踱步来到一处人比较少的房间, 里头仅挂了两幅字画, 她抬头凝视许久,感觉到那个盯着自己的人也来到这空间, 她瞥眼看周遭还有一些旁人,稍稍定了心绪,转头望向那人时,也瞇起眼。   佛列德。   只见佛列德借故拿起酒杯的同时, 比了比一个方向后,旋身离开。   她停顿了几秒, 故作若无其事地才跟上去, 两人来到室外的小花园,佛列德突然靠近她,低声说:“抱歉。”然后伸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移动几秒,确认没有监听与其他干扰设备后, 才又开口:“我们长话短说,这位辜先生有点问题,班让我来跟这个人。”   她蹙眉:“什么原因?”   “班的雇主在义大利标一幅莫内的画,这位可能使了点诈把价钱抬高,这多出来的钱的用途,可能不单纯。”佛列德说。“辜先生很有钱,撇除他缺钱的这个意图,那么他跟拍卖行玩的这一出游戏,就有可能是要私下交易别的东西,我们还不清楚拍卖行知不知道这位想做什么,或许只觉得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两个贵客厮杀,他们并没有损失。”   “这跟你在这里找到我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佛列德深深吸气,自嘲道。“我刚见到你,还以为是班不信任我,让你来监督,但我又想他应该不会让你介入这种事。”   “我确实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受邀。”她说。“我跟这位有过几面之缘,我本来也不想过来,不过就是给个面子。”   “嗯,那你觉得我要把在这碰上你的事告诉班吗?”   她沉默几秒,才问:“先告诉我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最近在追一个俄罗斯人,有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失踪了,林布兰的自画像。”   “长什么样子?”   佛列德拿出手机,找了照片给林隽看,林隽点了头:“我会留意。”   “偷偷跟你问件事,你跟班到底什么关系?”   她抬眸,直视对方:“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才不会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对你很特别。”佛列德眨眨眼,神情暧昧。“我那时在车上说你是他女人,他没否认,天晓得之前跟他合作时,碰上一些女的想贴上来,我开这玩笑他都会赏我一拳。”   林隽垂下眸,深深吸气掩饰情绪,咬了下唇才说:“我很喜欢他。”   佛列德愣了几秒,眼睛一转失笑道:“哎呀,我大概知道班为何迷上你。”   她拨了头发,轻咳一声。   “像你这样的聪明女人,问你话问不出破绽,难怪你男人这么放心。”佛列德微笑说道。“我会再替你转告的,班告诉我他之后会回来一趟。”   “我知道。”   “啧啧,他已经告诉你了?”佛列德促狭一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最近他跟一个黑发的义大利美女共事?”   她微怔,看着佛列德:“这倒是没说。”   佛列德笑出声,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担心,不说就代表不在意。”这话说完,他就走了。   “……”她本来还想跟他道歉在杜拜的事,现在完全不用了,呵。   林隽回到室内,就见到一群人簇拥着辜先生在中间,她对书法国画的东西兴致一般,又加上碰到佛列德,她潜意识里认为班珏会托付的事情一定不简单,自己在现场恐怕会有变数,于是打算主动跟辜先生说有事先离开。   当她要迎面走去时,辜先生也刚好转身,对她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得还愉快吗?”   “挺好的,很谢谢您的邀请。”她微微颔首。“就是自己才疏学浅,还不太能理解大师的意境。”   辜先生爽朗大笑,自嘲道:“没什么,本来就是些自娱娱人的东西,恰巧朋友们喜欢,我也就拿出来给大家乐一乐。”   她点点头,适时开口:“我晚点还有约,得先失陪了。”   “没关系,临走前多吃点东西,交交朋友。”他说。“我刚看到你跟别人聊得挺愉快,这是一个好机会,能拓展一下你的业务范围……”   听到这句话,林隽的笑容微僵,辜先生之后的话她没有听进耳里,只是飞快地道谢,然后匆匆离开。   搭上出租车的时候,她的心跳还跳得非常快,她困难的咽下口水,浑身发冷。   佛列德说得对,这个辜先生有问题。   她跟佛列德走出室外的事,也不过短短5分钟,周遭宾客众多,那时的辜先生明明在跟人谈事,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才对,除非是有安排人盯着自己。   所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真的有人在盯自己,而佛列德是好意,那帮人是恶意,佛列德的谨慎跟提醒让自己暂且能全身而退,因为刚才辜先生只是认为她找到人聊天,但是对谈话内容应该是不清楚……   她现在该怎么办?回家吗?但如果回家就被抓的话?或是去找老黄,老黄那里一定比较安全,但如果这台出租车被跟踪,是不是她就会连累老黄一起被暴露?   这时,她脑中闪过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   班珏坐在靠窗的位置,冷眼望着安迪的焦躁不安,还有珍敲打键盘的刻意用力,其他组员更是不敢说话,或坐或站的等命令。   俄罗斯人果然死了,他们早上在距离法拍空屋不远处的河道边发现他,而艾伦持续消失无踪。   画像的线索又断了,这让大伙儿都很丧气。   虽然意外发现那批可.卡.因,但对于安迪而言,那是缉毒署的业绩,而他自己该找的东西反而变得更加毫无头绪。   “现在得要重新开始,把俄罗斯人所有接触过的对象找出来,那个艾伦也是。”安迪抓乱了头发,双手抵在桌上。“一定要每一个都问得清清楚楚,详细程度要比他老婆还知道他有多少情妇!不知道的也找出来!”   “他好像只有情妇。”   “班,你真没幽默感。”   所有人开始动起来,班珏则转头看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市景,缓缓开口:“我要出国一趟。”   “去哪?”   “我雇主有交付给我新任务,如果运气好,或许也能给你有另外的业绩。”   安迪跟珍交换视线,还未开口时班珏又说:“中国禁毒局的二十一处,应该有你们的人?”   “有,霍尔金是负责人吧?现在他被调去夏威夷协助新任务,没意外最近会回去。”   “先给你们一个观念,我在中国的身份已经死了。”   安迪瞪大眼,珍则是蹙眉不语。   “我不会通过霍尔金跟你们联系,我会另外找个人,为了安全起见,我到了中国再评估。”   “听起来……你跟霍尔金有过节。”安迪挑眉。   “而且这过节还必须是用假死才能逃得过。”珍淡淡地说。“霍尔金有问题?”   “有问题,但我还没有证据,不过应该快了。”他说。“我会帮你们找到林布兰的画,但你们也必须保密我的身份。”   “班,你知道把秘密交给外人是很愚蠢的事。”珍微微扬首。   “那就看你们对这幅画有多重视,暴露我对你们也没好处,我想你不会希望是我把画藏起来。”他说。“要是你,你不会愿意找画的时候还要应付那些通缉你的警察。”   安迪跟珍互视一眼,安迪走过来伸手与班珏交握,调侃:“到了中国记得帮我买个纪念品。”   “若是喜欢兵马俑的话,我能帮你找一整套模型。”   安迪哈哈大笑,拍了班珏的肩膀。   ---   “林小姐,请进。”   她跟着秘书走进办公室,推开门的同时她还以为会是个严肃的场景,没想到却看到亲子和乐的画面,爸爸正抱着女儿。   “你帮我把安娜抱出去。”霍尔金招来秘书,秘书上前把孩子抱出办公室,林隽才走上前,打量他。   “你感觉变黑了点。”   “去了趟夏威夷,大多数时间在室外工作,晒黑正常。”霍尔金很轻松地说。“请坐,难得你会来这里找我。”   “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被人跟踪。”她说。   霍尔金愣了几秒,失笑道:“要不是我还记得你很聪明,我会认为你跑错地方报案了。”   “如果是一般变态就好了,但是这人跟马爷有关系。”   “马爷?”霍尔金的表情微微一变。“请继续说。”   “他自称姓辜,他知道我在船上要跟马爷订婚的事,还说马爷称他为辜爷爷。”   霍尔金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3/31-大大大阴谋!!!!好兴奋刺激!!   班跟隽又要见面啦!!! 第50章   “他怎么会找上你?”好半晌, 霍尔金才开口。   “不知道,上周他突然来我家, 但我们并没有聊什么,他主要目的是希望我能去他的作品发表会捧场。”   “我认为你要把你们的对话告诉我。”   林隽一五一十把谈话内容告诉霍尔金, 最后又说:“我在墓园也碰上他了,现在想想可能不是巧合。”   “马爷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吗?任何你觉得不寻常的东西。”   “没有,他唯一留给我的就是那只手表, 但你们也检查大半年,没发现问题。”   “对方有可能是纯粹叙旧吗?你觉得他跟马爷的关系听起来如何?”   “我无法判断,但既然马爷会叫他爷爷, 我想关系应该不会太差。”林隽说。“只是我想不通, 马爷一个卖毒的跟辜先生会有什么关系?”   “真正高明的毒贩,不会摆明让你知道他就是毒贩, 肯定会找些附庸风雅的方式去包装自己,比如说听个音乐会,认识一下声乐家,又或者是收藏艺术品, 跟艺术家讨好关系,他们不缺钱, 玩得起昂贵的兴趣。”   “所以可能辜先生也不知道马爷是贩毒的, 只知道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或是富二代。”   “瑰拉,我认为你暂时别回去住,等我查清楚这个人再说。”霍尔金语气沉重。“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谢谢。”   林隽在霍尔金的协助下走了另外一条通道,搭上出租车离开。   ---   班珏落地的时候是凌晨,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提前回来,所以他目前对于两方来说,是失联的状态。   而这样难得的自由,能让他好好清醒省思一些事。   他的义父凯撒,10年前收养自己的大毒枭,残暴、冷血又自私的人,当初收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训练成凌虐兵器,他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手下,或是抓回来的人质。   自己其实很庆幸也很愧疚,义父抓了大卫过来陪自己,大卫对于自己而言像是第二个父亲,他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绑架而赔上了人生的大好前程,自己当然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但在自己印象中,大卫从来没有抱怨过,无论是那时还是这时,于自己而言能称得上父亲的,就是大卫了。   那时为了要离开义父的控制而制造了假交易,自己事先安排好大卫逃亡的路线,接着以一种恭维的姿态央求义父一同参与买卖,自己抓住了义父总爱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年龄小阅历少的爱面子心理,成功诱导后再故意泄漏给缉毒局破绽,最后在探员跟警方前来追捕时,他让义父先逃,而自己留下来当诱饵,成功受补。   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对于义父而言他逃离了,也保留面子,还清恩情,而又对于缉毒署而言,他们抓到贩毒集团里首领的儿子,也是里头最狡猾的一个,他们交代得过去。   这十年,就是在给这两边的人都有个交代。   可自己还是太天真,本以为义父会收敛低调,却没想到变本加厉,如今还脱胎换骨有了新身份──华人知名书法家与慈善家,辜仲生。   辜仲生,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辜负众生。   自己第一次用进监狱的方式脱离义父的控制,而第二次,他却要用假死来逃离这一切,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从出狱到碰上马爷所发生的每件事都有可能是义父的计划,或许他就是算准了做到什么程度,能逼得缉毒署把自己放出来,义父恐怕还有个人卧底在自己身边操控方向。   而这次自己要在还没曝光以前搞清楚这一切。   出租车最后停在老黄的酒吧,如今当然是拉下铁门的状态,他打给老黄来开门,老黄告诉他往隔壁小巷子穿进去走后门,敲三下门里头有人会开。   他到了后门敲了三下,几秒后门打开了,他拉着行李走进去,里头很暗,当他试图拿出手机要照明时,一只手勾上他的脖子,嘴唇就贴了上来。   在黑暗里,他闻得到女人身体的味道,感受得到她激动得发抖,他丢下手上的行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的双脚.交缠在自己的腰上,大手来到她后脑勺加深亲吻的力度,用舌头与舌头的交缠来诉说这段时间的空虚跟思念。   女人发出足以让他把持不住的轻吟,自己简直要疯了,炙热的生理反应绷紧得让他很不舒服,他托着女人丰满的臀部,盘算着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他无法让她下来了。   当欲望逐渐蚕食理智时,灯啪的一下被打开了。   “就几步路,你们都不愿意下去吗?”老黄没好气地说,明显声音粗沉,带着浓浓睡意。“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我给你们开灯指路。”   林隽把头埋在班珏另一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缠着他不放,害羞得无法面对,而班珏则坦荡荡地直视老黄:“你可以关灯,我会下去。”   “我半小时后还要走这里去外头晨跑呢!你半小时好得了吗你?”老黄翻白眼,随即促狭一笑。“还是半小时对你来说刚好?”   班珏挑眉,随后转头温柔地亲吻女人的耳朵,把她慢慢放下来,而她则赶紧拉好衣服,弯腰把男人行李提起。   “我跟你出去晨跑。”   “行,半小时门口见。”   他说完后,牵着林隽越过老黄就下去地下室,林隽伸手碰了一下感应门,换她牵着他往房间走去。   门关上,他就问:“你现在住这里?”   “临时避难所,我工作室那里现在不太能回去,有人跟踪我。”   “谁?”   “一个跟马爷有关的人,你也让佛列德跟踪了,辜先生。”   他表情明显变了,一双沉黑的瞳仁透露出寒意,这让她感觉不太妙:“怎么了?”   班珏慢慢走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她揽进怀里。   林隽觉得班珏有些奇怪,但她没有主动问,而是伸手环抱他,把头靠在他坚硬又厚实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而清晰的心跳声。   “你先暂时待在这里,我跟老黄确认好这段时间的事,如果这里危险,我会带你走。”   她深深吸气,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乖巧地点了头。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眼角位置,再往下含住她的唇,最后才放开她往外走。   林隽咬着下唇,食指轻轻摸着被他吻肿的唇肉,若有所思。   ---   “你知道吗?其实我没想到还会活着见到你。”老黄抛给他运动饮料,苦笑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想可能是我喝多了。”   “我也不想这么快麻烦你,但显然时间比我想象中还紧迫。”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我义父盯上林隽。”   老黄蹙紧眉头:“她过来找我的时候是说有人跟踪,但我不知道那是你义父,她刚跟你说了?”   “书法家辜仲生,是我义父这几年搞出来的新身份,林隽只告诉我这个人跟踪,但我还没跟她说这就是我义父。”   “你义父跟林隽应该没交集,除非是……”老黄沉默几秒。“邮轮上他们见过。”   “邮轮上他们就算见了,也只认为林隽跟冯时有关系,但冯时死了,他找上林隽就不单单是因为想叙旧而已。”他说。“我义父从不做无谓的事,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出现状况。”   “在医院吗?”老黄思考着。   “医院……医院你们有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唯一说奇怪的事,就是有人天天送花给林隽,直到出院。”   班珏又喝了一口饮料,缓缓说道:“那恐怕问题出在这。”   “送花吗?花不是你送的?”   “不是,这事我跟林隽稍微提过,送百合花跟我雇主可能有关,而我雇主跟我义父之间发生什么问题我还不清楚,不过在义大利拍卖会有了磨擦,足以让我明白他们不对盘。”他说。“所以目前合理的猜疑,可能出在送花这件事上,我义父误认为林隽是我雇主的什么人,但我好奇,为什么义父会这么快就知道林隽住的地方?你不是会筛选客人给她?”   老黄踌躇几秒,举起双手说:“有件事我确实还没跟你坦白,但我希望你能先冷静地听我说完。”   班珏瞇起眼,放下瓶子直视那笑得紧张的老友。   “你的姑娘下了个鸿鹄之志,为了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她拜托我让她接触一些圈子的事,但你知道我这人……”   “别废话,说重点。”   老黄见到被班珏瞬间捏扁的瓶子,整个背脊发凉,一口气说完:“我就把几个做过大买卖的朋友介绍给她但我有特别跟朋友说过这女人有人了不能乱来一定要保护她我朋友都知道的再说你女人也给人家免费刺青换取情报所以我想除了我介绍的人以外她可能也另外约过别人又或者是真的参与过什么私下交易帮忙牵线什么的她又这么聪明长得又漂亮一定很吸引人但她也很小心会把人带到酒吧来谈事所以我一直认为没什么状况是我的问题我没注意到老大你把瓶子放下好吗我会怕……”   班珏反手把瓶子投入斜后方的垃圾桶里,伸手拍了拍老黄的肩膀。   “就算你不换气,还是一堆废话。”   “……”   “但,我有听到一些我认同的事。”   “什、什么事?”   “我女人,确实聪明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4/1-今天愚人节,班大佬说要掏钱送红包:)今天留言的都给XD 第51章   “总之, 现在你义父盯上你老婆,这问题怎么解决?”   “不解决, 我也想趁着机会探一下我雇主的底。”班珏说。“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往下走,用她本有的谨慎跟态度去面对就行, 我义父暂时还不会动她,如果他真的把林隽当成我雇主的人,林隽死了对他没好处。”   “所以, 你不打算跟林隽坦白辜先生是你义父。”   “我会让她知道危险性,但我还不打算让她知道。”他说。“原因很简单,她不可能不被这答案影响态度, 我义父会感觉得出来她的变化, 而这会让他猜到林隽与我有关的可能性。”   “我赌……你义父说不定很早就知道你跟林隽的关系。”老黄说。   “有这可能性,但机率不高, 因为林隽对外是跟冯时有关,而她跟我的事不到5个人知道,连冯时都只认为我对她有兴趣而已。”他淡淡地说。   老黄思索几秒,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光凭个送花的事你也不能太放心,如果他用了别的方法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那么你义父的试探就有可能是双向进行。”   班珏蹙眉, 沉默。   “班,光靠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保护林隽的,我目前能帮你的,就是给你足够的武器去反击, 或是像现在这样让你的女人躲一躲,其他的我目前无能为力。”老黄说。“你义父跟马爷比起来,哪个难对付?”   “我义父。”他说。“因为他几乎没有破绽,我是指如果你要用科技方法去对付他,难度高。”   “怎么说?”   “冯时会用手机或电脑,这就是破绽,我们可以靠监听、GPS追踪或是冻结他的银行帐户来控制他,只要我方的资讯层级够高、反应够快,要抓这样的毒贩轻而易举,就只是差在他可能比一般人聪明,花得时间比较久。”班珏缓缓开口。“而我义父不用手机、不碰电脑,不用银行,他管理庞大组织的唯一方法,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利益,还有你无法想象的金钱诱惑去控制你,让你习惯了奢华的生活,你就无法离开他。”   “不用银行的话,钱都存哪?”   “据我所知,十年前他的帐户里只有几百美金,他真正的财产存放在他私人的金库里,现金、珠宝跟艺术品,他交易分三等级,第一等客户用艺术品或是骨董,第二阶段用珠宝,他只想交易一次的对象就用现金。”班珏淡淡地说。“如今有了书法家的身分,台面上帐户里的应该都是白钱,那么他就有可能会有管道把黑钱洗成白的存进去,毕竟艺术品的估价没有标准,他会有很多理由去解释大笔交易金额的由来。”   老黄咽了口水:“那你要接触你义父的话,只能靠林隽?”   “还有佛列德,但这些方法都没效率。”他说。“我必须要想办法认识在我义父身边的助理或是交易对象,这个就需要你帮忙,助理我会想办法,但我会需要你帮我列出交易过的对象,尤其是交易过字画的,那些可能都是幌子。”   “我明白。”   ---   晚上10点,老黄的酒吧很早就拉下铁门休息,因为班珏找了一位禁毒局的老友来聊天。   “5号,你的腿还可以吧?”班珏替眼前的人倒了杯酒,林隽则坐在另一桌,诧异地望着两人。   如果不仔细看,班珏跟这位的轮廓很相似,如果发型一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无法马上分辨两人,那人小腿上的弹痕很明显,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那时在邮轮上霍尔金开枪打了她以为是班珏的男人,该不会就是这位假扮的?   那人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与大白牙形成颜色对比,大啤酒杯与班珏碰了一下,调侃道:“班,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我那时还去你墓碑前掉了几滴眼泪。”   “就几滴?”他斜睨。   “以我们的交情,我觉得几滴都嫌多。”那人哈哈大笑。“还有,现在已经没有5号计划了,我被调去干整理文件的内勤探员,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忙。”   “无所谓,我也只要你帮我传讯息,霍尔金目前应该管不到你吧?”   “他不太管文员,我不出任务就不受他管,我们的组长很好说话,现在风平浪静的,我出院到现在除了一开始邮轮事件忙了点,之后都是小案件,没什么事。”   “突然怀念起以前接头跑案子被追杀的日子了?”老黄揶揄道。   “我到现在还不太适应这种生活,我腿还在复健,我看我现在拿枪都打不准。”   “霍尔金有什么状况吗?”   “没有,他才刚从夏威夷回来,没有A级大案件也轮不到他去抓人,他都有空带女儿来办公室了。”那人把酒喝光,转头瞥了眼林隽,好奇地问:“她是谁?”   “瑰拉,班的女朋友。”老黄说。“我以为你见过。”   “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的话不可能会忘。”   “乔书亚,她就是跟我在车子爆炸时逃过一劫的人。”   乔书亚瞇起眼,才说:“马爷女朋友的姐姐?”   林隽微微垂眸,淡淡一笑:“突然觉得,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乔书亚拿起酒,老黄刚好拿了个空杯过来,他倒满后对林隽笑了笑:“看来,今天是伤心人的聚会。”   林隽走过来,拿起酒杯与乔书亚碰杯,一饮而尽,随后班珏伸出手把她拉过去,她坐到男人腿上,头轻轻靠在他的颈肩处,他微微侧头,亲吻她的额头。   “来谈正事,你要我联系的探员是谁?”   “安迪,FBI艺术犯罪组的探员,我在帮他找一幅被偷的画,市值破亿,我们目前认为这幅画被拿来进行毒品交易,但我在义大利那里的目标死了,剩下中国的目标。”   “很难想象你会跟这种事扯上关系。”乔书亚难以置信地笑了。“中国目标是谁?”   “凯萨辜。”   乔书亚挑眉,这名字自己再熟不过,但当自己看到班珏透露出来暗示十足的眼神,自己默默收起对这名字另个身份的疑问,而是转而问:“你想怎么抓?”   “从他交易过的对象下手,找人担保我,我会伪装。”他说。“我会用在义大利的身份,班奈特辛特,私人艺术品顾问,拉斯维加斯的盘商毒贩与洗钱犯。”   “明白,我回去找找关于这个人这几年的资料给你,或许你会有用。”   隔天,乔书亚发来一封短信,是一串短网址与密码,另外还说与安迪联系上,目前安迪说上头指派下来要他跟珍负责这起跨国艺术品跟毒品的犯罪,会安排人力与资源下来做运用。   这对班珏来说当然是件好事,而他得空也认真看了义父这几年的“创举”,他俨然已成了当地最大贩毒集团的共主,更是一手遮天般的教父等级的人物,诡计多端、阴狠且富可敌国。   凯撒能被称为“教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强势且有效率的控制集团的每个人,另一方面又捐了不少钱给当地做基础建设与援助穷人,这些被援助的民众就成了他的保护伞,甚至替他隐瞒行踪或帮忙运货。   他甚至重新建构了一套新的运毒方式,除了交易的货币减少使用现金以外,他还出动了自己的私人货机运货,确保货的时效性与安全性。   这中间当然有经历过不少帮派间的拼斗与利益不均的冲突,但最后大家都认同了凯撒的做法,原先制作的人除了制做成品外,还要负担营销与运输的风险,如今他们只要负责采收原料,虽然获利变少,但是他们的风险相对降低很多。   短短几年时间,他义父已经彻底改变了毒品经营模式跟其金融体系,他义父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批发贩售,销往全球各地。   班珏这时才明白,为何当初霍尔金跟莫恒要把自己放出来,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要抓住犯人这么简单,而是这个人已经改变了圈子的经营型态,纵然抓了他,但他成功的方法若传承给下一个人的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凯撒,这将会是一场永无止尽的灾难。   过去这样不断创新的犯罪模式是自己开启的,他以为自己入狱后就能停止这一切,但没料到他义父在当时的基础上又强化,砸下钱甚至变换各种不同身份,洗白成艺文圈里的书法家并投入慈善事业,用这种方式拓展全球贩毒。   这些事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准备。   而他还有太多事必须做。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门打开后是林隽。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半夜三点。   他深深吸气,她朝他走来,伸手替他按摩肩膀,恰到好处地揉压让他舒缓紧绷的情绪,这时她才开口:“从昨天到现在,你就对着这些东西。”   他微微往后仰,举起一只手把她的头压下来,四片嘴唇颠倒触碰,他温柔且缓慢地吸吮她的抱怨跟撒娇。   班珏最后含了一下她的下唇,淡淡地说:“我想了很久,我想把这件事做了,但是需要经过你同意。”   “什么事?”   “我们结婚,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4/2-抱歉大家QAQ因为剧情部份梳理有点久,出差到家的时间又有点晚QAQ所以今天这么晚更新QAQ   今天留言等到现在的,送班大佬求婚红包Q///Q 第52章   林隽微怔, 对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感到莫名其妙。   半夜三点?一个要不是被自己打断可能还会继续干活的男人,随便亲了自己几下就问要不要结婚?   “……你这口气, 跟问我早餐要奶茶还是红茶的感觉差不多。”   他莞尔:“那你喜欢红茶?”   “事实上,我更喜欢奶茶。”她没好气地说。“你是看资料受了什么刺激?”   “这次的案子可能会花更长的时间, 比马爷还要麻烦。”   “是吗?”她不以为然,直接抓起他的手来到自己胸上,语气平静。“就算这样, 我也想睡了。”   他挑眉,盈盈饱满的热度充满在他的掌心上,他很想告诉她, 这种方法不会让自己想睡, 而是更加清醒。   “那,喜欢奶茶的瑰拉小姐, 愿意嫁给我吗?”突然他转而说起英语,字正腔圆的英式咬字,让她耳根一酥。   天,这比刚才还正式多了, 她还以为班珏只是开玩笑想要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他又再提了一次, 虽然语气很正经, 不过尴尬的是自己刚刚让他捏着自己,这求婚姿势有点微妙。   她吸了口气,直视他:“你真的想娶我?”   “没有〝想〞这件事。”他说。“是我一定会做这件事,不需要思考。”   她垂敛下眸, 咬住下唇,他把她拉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目光真挚。   林隽觉得胸口很闷很涨,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堵在胸腔里,求婚这件事应该要喜悦的,可她却隐隐听出不对。   好像他即将就要去远方,这个求婚倒有种生前最后愿望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   可能问题出在这次的案子吧?让他下定了什么决心吗?   “这次,有多难?”她缓缓地问。   班珏没想到自己说出了求婚的话,也没能掩盖住他真正的意图被她看穿。   他短暂的沉默,让林隽心里有了底。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私?”她喃喃低语,明明是很愤怒的话,却说得过分温柔。   他哑口无言,望着她逐渐红起来的眼眶。   “你娶了我,你就想能全力以赴去做任务,然后死而无憾?”她微微哽咽。“那我呢?你只自私地想着你无憾了,我就要背着你未亡人的身份活着吗?”   班珏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把她紧紧拥入怀里,她颤抖地身体,让他的罪恶感更重。   他说不出口,说不出口即将跟义父的较劲,可能会带来死亡。   这次跟马爷不一样,他没有太多时间规划卧底,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他本人自己面对这个男人,他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只要一见到义父的瞬间就会瓦解,但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逮捕这个人。   因为除了自己,他的义父是绝对不会现出真面目的。   义父之所以难缠,除了是因为不使用现代工具去降低被追踪的可能外,他还养了一批与他自己非常相像的“演员”,从外貌、声调到服装都模仿他的样子,为得就是防止暗杀攻击。   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国内的辜仲生,到底是不是自己义父,还是只是个长得相似的傀儡?   所以他如果一旦开始行动,就只能一直往前走,没办法顾及到她。   若是义父真发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那他就真得悉听尊便了。   自己是真想结婚,除了是让自己安心以外,也是想给她安全感,如果真的遭遇不幸,凭着一纸婚姻关系,他能把一切都给她。   有了这份关系,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他以为这样想,她会同意。   却没料到这女人却聪明得固执,让他无法回话,只能抱着让她哭,全盘承受她因为气愤而搥打的发泄。   他错估了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深到他做了这个求婚,却反倒像是在抛弃她。   她从来要的都是自己活着,她说自己自私,但她其实也是另一种自私──她要自己义无反顾的唯一对象,不是任务、不是使命,而是她。   她是要他拚了命的活着,而不是拚了命的把一切交代好。   他整个心都软了、茫了,他何德何能拥有她?   “我、我才不要嫁你!你太没诚意!”她咬牙闷吼。   她的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他只感觉到震动,明明女人哭得难受,他却嘴角忍不住上扬。   太可爱了,是专属于他的脾气跟失控。   “对不起。”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先道歉吧。“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你就想这么做!”她抬头,一张脸布满泪水,红润的鼻尖与盈满眼泪的双眼,他看得心疼又无奈,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没料到他的娃娃脾气还上来了,拍掉他的手拒绝温柔。   他吐气苦笑,拨开她被眼泪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这回她就没有阻止了。   “早上我跟老黄聊天,老黄说得对,我的女人漂亮又聪明。”他说。“现在聪明到让我觉得很有罪恶感。”   她吸吸鼻子,鼻音很重地说:“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但我会觉得很委屈,这种装傻我做不到。”   他继续把她的头发拨开,顺势揉了她的脸颊。   “你上次求婚完就搞假死,这次求婚呢?我才不要傻得又上当。”   “如果真的死了呢?”他打趣地问,马上遭到女人一记狠狠的白眼。   “那我就不刺青了,我就去盗墓。”她破涕为笑,却看得出无奈。   他忍不住轻笑,捏了女人的脸颊,弯下身就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就圈住男人的脖子,促狭一笑:“不给盗啊?”   “怎么会?”他嘴角轻扬。“我教你几招好用的盗墓姿势。”   “……?”   ---   根据安迪传过来的线报,他们发现了一处可疑的藏画地点,以“陈晓可”的名字承租的,经过探查才知道是一名酒店小姐,艺名“蓝倩”,她实际年龄25岁,但外貌看起来像是刚成年,身上有多处刺青,从她的出入境资料里可以看到她最近频繁地去欧洲,班珏跟乔书亚接到消息后,立刻动身去蓝倩上班的俱乐部找人。   “我不太懂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姑娘来当线人有什么意义?”乔书亚好奇地问。   “因为这些女人既单纯又缺钱,是个好目标,只要妥善利用,警察并不会主动去查。”他说。“毒贩一开始接近她们,只要付几节的钱,慢慢混熟后就会跟她们询问要不要兼差,像我义父那样的人货量非常大,毒品或是赃物都需要找地方藏,毒贩只要每个月定期给那些女人租房子的钱,然后把东西藏去里面,把灯打开伪装成有人住的样子。”   乔书亚点点头,又问:“但他们怎么发现?我是指探员不能毫无理由就冲进去人家住的地方。”   “国内还没有专门去搜查饭店或旅社的专案组,但安迪这次全权处理这件案子,上头有安排人力下来支援这一块,只要有些特殊职业的人短期内承租或是换地方住,组员就会去监视这些人,当然也会有像我一样的线民回报状况是否属实。”   两人一到俱乐部,停好车后班珏环视周遭的人,门口泊车的小弟看起来是新人,倒是门口两个保镖看起来比较难搞,乔书亚走上前出示公安局证件,保镖看得出来他们是警察,但态度摆出来却像是拒绝让他们进入,班珏从口袋里拿出禁毒局的证件,他直直地平视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保镖,僵持几秒后对方才妥协放行。   “你这证件怎么来的?”乔书亚低声笑问。   “安迪给的,伪装用。”   “那他还真放心,不过我觉得你比我们一些探员还专业多了,有没有考虑……”   “没有。”拒绝。   乔书亚无奈地笑出声,随即正色往下走。   他们才刚下楼,俱乐部经理就走过来了,对他们谄媚地笑着。   “我要找你们一个员工,叫蓝倩。”   “蓝倩今天没上班,两位警察同志要不要找别人?”经理暧昧一笑。   “我们不是来玩的,别浪费时间。”班珏语气一沉,经理很快就收敛态度,脸色紧绷。“蓝倩去了哪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不只在我们这里兼差,还有其他地方。”   “名字跟位置。”   经理拿出手机查,念了好几个俱乐部名字跟地址,最后紧张地问:“她是惹上什么麻烦吗?”   “大麻烦。”乔书亚把俱乐部资料发给支援小组。   “那我们这儿会有麻烦吗?”   “或许有,如果你给的资料是错的,我会让你很麻烦。”   “我、我知道蓝倩一些事,如果我告诉你的话,能不能……”   “那要看是什么事。”   “蓝倩有几个外国客人,特别喜欢她,我知道她、她这阵子很常出国,后来我问了常跟她一起进包厢的姐妹,才知道她会帮忙客户带东西去给朋友,至于是什么东西,交给谁……我就不知道了。”   有了俱乐部经理的这番话,让班珏更确定蓝倩就是义父手下安排的藏货人之一,但恐怕跟她一样傻的姑娘很多,以为是天外飞来一笔财富,殊不知是飞来横祸。   两人离开俱乐部,打算朝经理所提供的酒吧或俱乐部找起,这时乔书亚接起一通电话,神情凝重,匆匆挂掉后把班珏拉到一旁。   “怎么?”   “安迪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4/3-白痴的我设定成2019年...   对不起大家hhhh   义父事件第一个受害者出现QAQ呜呜呜呜   ---   微w博征求出版书名,宝宝们有空去看看我hhhh帮我想想QAQ!!!   采用的话送特签书哦:) 第53章   安迪失踪, 这件事让班珏措手不及,如果以他过去对义父的了解, 若没在12小时内找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打给在义大利的珍。   “安迪是走出总部的时候失联的, 他的东西被丢在路上,我查了道路监视器,已经有锁定可疑车辆, 我想应该能找回来人。”珍的语气疲惫,所处的环境似乎收讯不好,声音有点断断续续。   班珏对此不抱希望, 但他听得出珍目前的状态不能再接受任何打击, 他至少还要有一个清醒的、有决定权的人在义大利稳住局势。   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了12小时的黄金期, 就挂了电话。   “找得回来人吧。”乔书亚问。   “如果有及时发现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以我义父如今的能力,我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乔书亚听出班珏语气里的懊悔跟愤怒, 便问:“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十年前我筹组了一匹人马,专门负责搜集情报跟反间谍的行动, 那时只要是我身处的所在地, 我的眼线从流浪汉、路边摊、酒吧服务生、酒店门口接待、出租车司机到饭馆老板,都会拥有我给的一组特殊号码,所以我能很快的清除目标,几乎没有遗漏过, 关键是我养的这群街头朋友,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语气沉重。“若安迪是被这组人通报的话,可能查起来就更难。”   乔书亚眯起眼:“为什么?”   “很简单,街头任务必须仰赖街头生活的人协助,换言之如果他们有意要藏,这些平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就算知道可能会被抓,但对于他们而言,警察对他们没有立即的威胁感,而我们除了威胁也利诱,一般人当然先为我们所用。”班珏说。“而且老实说,有时私法正义是有必要性的,很大层面的先稳定了一部份社会局势。”   “你一个从街头混出来的人当然这么说。”乔书亚挑眉。“联系得上你那批人吗?”   “入狱后我就断了联络,没办法。”   “那看来只能指望珍了。”乔书亚吐了口气,调侃。“我以为你无所不能。”   班珏没说话,手靠着车窗边,直视前方。   ---   “嘘。”   老人刚提起的毛笔停在半空中,转头看向停在实木窗棂外的小鸟,小鸟拍拍翅膀,摇头晃脑几下又展翅飞走。   他毛笔往下,逆势向左上轻入笔,微挑笔锋后向右下轻提,铺毫边行边按,最后渐渐铺足至低端后再提笔,聚锋再铺毫,向右水平方向轻推,慢行慢提,力送至捺尖。   他把毛笔轻放置砚台上,凝视纸面的墨水未干。   这时,格栅的轨道门被推开,浓茶香扑鼻而来,助理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的小桌子前,半跪下来倒茶。   徐徐的风吹进来,墨香与茶香揉合成一种他觉得很心旷神怡的香气,宣纸的一角被微微吹起,他伸手一压,缓缓开口:“出什么事?”   “在义大利抓到了负责这次案件的调查局探员安迪,还再等您指示要如何处理。”   “有问出什么吗?”   “他守口如瓶,但我想他快不行了,马歇尔医生已经给他打了太多针,可能撑不了今天。”   老人突然放下茶杯,嘴唇上泌出一点血,茶杯上缺了一口角。   助理惊恐地拿起卫生纸给他,他轻轻压了一下,才道:“那就让安迪好好过完今天。”   话刚说完,门又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小女孩探头,老人一看到她,和蔼地朝她招手:“好孩子,来。”   小女孩扶了一下门,慢慢地往老人走去,才走了几步路就重心不稳要往前扑,好在老人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小女孩有些挫折的红了眼眶,老人慈祥地摸着她的小头颅,安抚道:“乖,跌倒没关系,但是要学着站起来。”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望着老人,噙着泪破涕为笑。   老人轻松地把她抱起来,摸着她冰凉的腿,然后再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黑发男人,淡淡地说:“你还知道要带她来。”   男人听出老人的不悦,莞尔:“来谈点事。”   “你知道我对你近期回报的效率,很不满意。”   “所以我才带她来。”男人笑了笑。   老人本欲发怒,却见小娃儿发出笑声,那可爱的模样足以让人气消,再说他自己也不想在孩子面前发火。   “你最好能说点有用的事。”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给小女孩,表情缓和。   “来跟您谈谈班的弱点。”   老人微眯起眼,沉默几秒后开口:“说吧。”   ---   一般来说,林隽不会挑酒吧中间的位置坐,老黄有给她专门一个角落的空间休息,如今她因为被跟踪的关系,几乎算得上足不出户,就算是刺青的客人,她认为老黄也会帮她挡下来。   那眼前这位戴着卡其色绅士帽的男人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到她对面是怎么回事?   林隽蹙眉,正要出声询问时,便不经意的看到男人手背上的刺青,这大概是她看过笔触最简单的花纹,可是却很有气势。   “抱歉,打扰你一些时间。”对方的声音温和,说起中文来有些口音,抬头的时候她看清楚这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她深深吸气,往后靠上椅背,平静地用英语说:“或许英语比较好?”   对方楞了一下,扬起笑容:“你真是贴心,美丽的女士。”   “你是谁?”她直截了当地问,省得恭维。   “我是慕名而来,听说你会做声纹刺青?”   她没有否认,便问:“是你要做?”   “是我老板,他希望能请你到家里替他做。”对方语气诚恳。“我们查过了,这项专业技术只有原厂认证的刺青师才能做,中国目前有7位,但有些人并不愿意到府服务,有些面谈也不太愉快,因此你是我们最后的选择。”   “最后的选择?”她眉头轻挑。“听起来并不是个好的开场白。”   对方微笑以对:“我们第一个选项是你,但去了你工作室几次都没开门,我们才退而求其次找其他人,你确实不好找。”   她垂眸:“那你怎么在这里找到我?”   “自然用了一些方法跟运气。”对方也没有隐瞒。“在人群里你的美丽让你很显眼,就像你如果在一个展览艺术品的地方,你本身也会是个艺术品。”   林隽望着他,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看来当初答应辜先生的请求,招来的麻烦不只一项,简直是惹了一身腥,不只碰到了佛列德,还引来辜先生的跟踪,现在连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惹来另一个她毫无预警的请求。   “我可能也要让你失望了,最近我不太方便出去。”   对方看起来很惋惜,低声问道:“冒昧请教,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刚好也要跟我先生准备婚礼的事,所以恐怕挪不出时间。”   “原来如此,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老板的请求再考虑看看。”对方微微正色,挺起身。“我老板这次回家乡祭奠妻子,偶然从他妻子的兄长身上拿到一段音频,他希望把妻子的声音刻在身上。”   她抿紧唇,这样的要求她确实有点迟疑了,她过去除了马爷那里的人以外,一般接的散客里只要是央求她刺情侣刺青的,她通常都会再三劝阻,但若是碰上像这样有特殊需求的客人,她会愿意做。   不过最近真的时期有些敏感,她得要先跟班珏说一声才行。   “我跟我先生讨论一下,因为我有约好试婚纱的时间,还有一些……”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男人朝她走来,她正思索要怎么开口把男人拉去一边串通,却没料到他来到自己身边,直接弯下身就亲了自己的嘴唇。   而且吻了足足10几秒。   她推了推男人的肩膀,好不容易被他放开后,自己本来要讲的话也被这一吻给打乱,她尴尬地红着脸,转头朝对面的人说:“我先生。”   对方笑得灿烂,温和回应:“看得出来。”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故作镇静地说:“这位先生的老板想请我去刺青,但这事我想先问过你,最近因为准备婚礼的事抽不太开身,我也不太敢自己去别人家。”   这话她自认为说得合情合理,她想着顾及到班珏的情绪,又顺便装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总之就是要把这事推给他去处理就对了。   这话说完,她就见到男人的眼睑微敛,随即眨了一下眼,深邃的黑眸极其专注地凝视自己,好似疑惑,却很快地染上笑意,接着听到他缓慢地低吟:“不生气了?”   他突然这么温柔地问自己,她微怔才反应过来:“我哪有生气……”   他笑了笑,转头看向对座的男人时神色收敛,眼光瞄到对方手背上的刺青,随即说道:“前面吧台聊。”   对方点了点头,起身往吧台走,老黄这时刚从厨房走出来,敏锐地感受到气氛,适时上前把人带去另一边。   林隽松了口气,开口要解释时就听到男人说:“我会跟你去。”   “啊?”她愣住。“我都还没跟你解释呢……”   “早知道随便一个陌生男人就能让你松口说嫁我,我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他调侃。“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听你解释,反正你说出口了。”   “……”她羞愤地搥了他胸口一拳。“反、反正你自己评估,你说去我就去。”   “当然。”他凑近她,暧昧轻吟。“什么时候去试婚纱?”   “你会有空?”她小声地问。   “我就怕一下午不够。”   “我才没有选择困难症。”   “但我有。”   这句话听得她胸口微荡,直视着他认真的双眼。   “那我就都穿给你看。”   他莞尔:“好。”说完后摸了她的脸颊,才转身往吧台走去。   她觉得脸很烫,赶紧回座平复情绪,双手捧着脸偷偷看他。   察觉到来自女人的注视,他回头瞥了一眼,唇角微微扬起,女人羞得低下头,这时他才收回视线,老黄把上等的威士忌倒满他的酒瓶,身边的男人拉低绅士帽,轻笑出声。   “长话短说。”他摇了摇酒杯,冰块碰撞发出轻响。   “班,在过来前我听到蛮多你的传闻,而老板这么信任你,这次还想跟你女人正式见一面,说实在我不太苟同。”对方促狭一笑。“不过见到你女人后,我稍微能体谅你当初的难处。”   “是吗?”   “能有这么对胃口的女人,是我也舍不得让她死在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4/4-剧情与甜共存,我隽姐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班大佬觉得欣慰。 第54章   说实在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告诉他了。   为一个女人冲动或是改变计划,一直以来都是大忌, 上回杜拜事件算得上是他入圈来最严重的失误,但无论是佛列德还是其他伙伴, 只要接触过她或是与她聊上几句,都会跟他说类似的话:班,我大概懂你为何如此做。   他不清楚雇主为何要派人过来接触林隽, 但有一点他明白,他的雇主或许想要延长与自己合约的时间,所以没打声招呼就来接触她, 要不是她安份在老黄的店里, 又懂得拖延时间,自己不会这么好运气能回来碰上。   本来他还想直接拖人出去打一顿, 不过看在林隽拖延战术的理由用得如此巧妙,他暂时可以不计较这问题。   “老板虽然是想跟瑰拉见一面,但也确实有正事,毕竟你女人的刺青技术很了不起, 老板想见识一下。”   “什么技术?”   “声纹刺青,就是把声音波纹刺在身上, 在通过特定的程式去读取就会发出声音, 老板这次回家拿到了他过世妻子的录音,想要刺一个在手上。”   班珏一口喝完,沉默几秒后才说:“找别人做。”   “找过了,你女人是我们第一选项, 但前阵子太难找,在这里有同样技术的人加她是六个,其他六个人各有毛病,老板最后还是把希望托付在你女人身上。”对方微笑说道。“你知道老板要找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为了给你面子所以没有紧迫盯人,但这次真得碰到了,拒绝不该是你的答案。”   “我不想让她介入这些事。”   “你不想,但是她却很想,你跟她讨论过了吗?”对方眨眼,语气似有调侃。“你要保护你的女人,就不该是完全把她挡在外头,她会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该是有限度地让她接触我们,说实在的,她太可口,要是跟你有关的危险找上她,她或许能应付,但如果只是单纯受她吸引的麻烦,你也不知情的话,你就可能会失去她。”   班珏没说话,瞥了眼老黄,老黄也没说话,但是比了个手势,表示认同那位先生的建议。   “若说你女人是蠢的,我就不会多跟你废话,但瑰拉显然不是,她太适合在这里了,你能善用她的优势让很多事掌握在手中,别因为那一些狭隘的观点就失去这个机会。”   “我希望她安全,就像现在这样。”   “她现在安全?那也只是别人还没发现她罢了,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你该训练她有反击能力,要我不是善意的话,我刚才就能直接把人带走。”对方目光严肃。“我们都能找到这里,你的女人、你的朋友还会安全?”   他握紧酒杯,抿唇不语。   “班,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想找你麻烦,当然你的能力好,他们无从下手,但关键是他们都知道你是老板的人,所以暂时没人敢动你,你如果够聪明,就该利用这一点,让你女人也跟老板扯上一些关系,在你出任务的时候,多少能用这个优势把闲杂人等给剔除。”对方微微蹙眉。   老黄又拿来一瓶酒,替两人倒满后,朝班珏伸出一根手指,他抬眉询问,老黄才说:“我同意。”   对方抬起肩膀,拿起酒杯朝老黄致敬:“谢谢。”   “目前对她有兴趣的,不在乎她是不是谁的人。”他淡淡地说。“只因为她是我的人。”   “那这就更好应付了,看不起老板面子就两种,不入流的毒贩或是投机客,这种你根本不用出面动手,至于另一种就是跟老板一样等级的人,这种你用一天解决不了,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应该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也容易找出破绽。”   “那个破绽可能是我。”   “呵,听起来这人是个女的?你玩了哪个醋劲大的女毒贩,我愿意舍身相助。”对方促狭一笑。   “老的。”斜睨一眼。   “那算了。”拒绝。   坐在远处的林隽已经喝完第三杯调酒,她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老黄跟那位先生有时还有说有笑,就是自己男人的脸色说不上太好。   依照这样的情势,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是霍尔金发来的短信,说跟踪的事有了进展,约她去之前去过的麦当劳聊。   她深深吸气,没有马上回复,还不知道班珏跟那个先生谈得如何,如果真得要去刺青的话,那这件事就要往后挪,毕竟现在班珏还在,跟踪的事也就不急了,他会有办法的。   ---   几周后,班珏迎来了遗憾的消息。   安迪的尸体被人发现遗弃在罗马台伯河里,被一个黑色塑胶袋包起来,身体部分腐烂,死状凄惨。   “法医判定安迪被打了安非他命维持生命,那群人渣奸辱他、鞭打他,最后在他还有点命的时候丢进河里活活淹死。”珍的声音明显哽咽,咬着牙低声怒语。“班,这已经是国际事件,缉毒探员遭受如此暴力的虐杀,调查局跟缉毒署制定了新计划,我已经上报关于你提供的线索,我会需要你的协助。”   “我会尽快过去。”   这件事无疑打乱了班珏的行程,虽然珍还没有明确告诉他什么时候要到义大利,但他也明白越早过去越好,首当其冲的困扰就是他可能无法陪林隽去刺青。   当他把这件事婉转地告知林隽时,林隽的反应出奇的平静:“那你就去吧,刺青而已。”   “可能要过去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这是一件很严重的挑衅。”   “半年我都等得起,你就抓紧时间把问题处理干净就好。”她说得理所当然。“你哪回遇到的大事件不用上几个月的?几天的那种可能还轮不到你。”   “挺看起我。”他伸手把女人拉过来,让她坐到腿上。“那就等我回来。”   “干大事的人不能有太多顾忌,你要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过去我也不会生气,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就是你的顾忌。”她嘴角上扬。“亲爱的班,被一个女人绑手绑脚的感觉如何?”   他轻轻刮了一下女人鼻尖,故作思考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这问题还要想这么久?”   “这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他眉头轻蹙。“现在时间不太够,不然我乐意让你绑手绑脚,否则你又怪我昨晚不……”   “行,你还是闭嘴吧。”   ---   林隽上了一辆高级轿车,戴着绅士帽的男人微笑朝她颔首,刁了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车子行驶速度很快,她紧紧地抓着车顶的把手,虽然身体很紧绷,但她还是出声说了:“不能开慢点吗?”   “放轻松,瑰拉。”那男人转头过来。“你也闷太久了,总要有些新的刺激感。”   “谢了路易士,我懂得自己要什么刺激感,但那绝不会是超速被交警拦下来的那种。”她冷冷回讽。   “跟你聊天真得很愉快。”   “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   名叫路易士的男人发出笑声,转了回去。   林隽深吸口气,她坐在黑色镜面隔板后,望着窗外飞快的风景残影,脑子里反复想着班珏临走前说的事。   他说这个男人叫做路易士雷恩,算是他雇主手下里头最能言善道的家伙,路易士是一名游走国际的地下艺术品经纪人,经手的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这家伙说话能不回应就不回应,宁可装作不知道也不要被套话,但总体来说这家伙算得上可靠。   她暗忖不过就是去刺个青,却搞得像谍对谍一般,她感觉整个胃都在翻腾,可是她还是要提高警觉,毕竟班珏不在身边,如果真有麻烦,她只能自救。   “班有跟你说起过我吗?”前座的人突然开口问。   她抬眸,平静回答:“谈过一点。”   “哪部份?我很好奇,我希望能从美女嘴里听到关于我能让你深刻印象的事。”   “真遗憾,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只知道名字,班的个性你也知道,他不会希望我记住太多除他以外男人的事。”   “我自认蛮吸引人的,冒昧请教他是怎么让你忘记我的?”   林隽望着路易士转过来时的暧昧笑容,班珏可能还不够认识这家伙,否则应该会提醒自己这家伙的调情手法奇烂无比。   不过也没关系,这种等级的家伙她看多了,用不上班珏。   “很简单。”她斜眼看他。   “洗耳恭听。”他微笑。   “他跟我说完你的事,然后我们疯狂做.爱,我连你名字都差点忘了,是他刚发了短信才让我想起来。”她没好气地说,故作疲惫地望向窗外。   路易士愣了几秒,哈哈大笑,回头拿出手机发了封讯息给某人。   远处,正要上飞机的班珏正与珍安排过来的调查局探员聊天,胸前口袋震动两下,他低声道歉后拿出手机,是路易士的短信。   “我的上帝,班,你的女人真辣,我真的爱死她了。”   他眉头紧蹙,这时又有另一封短信传来,是林隽,抱怨路易士问了白痴问题,最后还笑得像个傻子,问该怎么应付路易士?   他思索几秒,从容不迫地回了女人一行字。   车上的林隽握着手机,她传过去短信不过半分钟,回复就来了。   她点开,微睁大眸。   “不用管他,他是个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  4/5-路易士也是小可爱,虽然戏份不多XD   ---   路︰哎呀呀小姐姐好辣(星星眼)我觉得我们能做好朋友!   隽︰(已知同性恋)当朋友没什么问题,就是别再问脑残问题。   班︰麻烦,连同性恋都看上我女人。 第55章   林隽本以为这位神秘雇主会跟马爷一样会住在一栋奢华的现代别墅, 却没料到他居然住在市区的公寓里,这很地段不错, 还紧邻着地铁站。   她随路易士来到七楼,进门后他就说:“你在这里等一下。”说完后就往另一边走去。   室内是很普通的格局, 就是配色很日式风格,是全黑跟实木的色调,电视主墙是用灰色的水泥板, 她细细一瞧,质地很特殊,一旁昏黄壁灯与嵌光设计, 她感觉得出屋主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 而且有点品味。   这时一个滚轮摩擦木板的声音传来,她转头, 便看到了轮椅上的男人。   她很意外这位雇主的外貌,他白净清秀,一身白衣宛若隐居山林的修行者,本该显得女性化的细长眉眼在他脸上却不突兀, 反而柔和却又难掩锋芒。   林隽暗忖,这个男人大概也三十几岁吧?看他的外貌跟衣着, 会有这样的装潢设计也不奇怪了, 还挺衬他的气质,她忍不住看了很久。   “怠慢了。”他淡淡一笑。“会觉得奇怪吗?我说,我。”   面对面听这男人温文儒雅地说话,她突然有些不习惯……恐怕是因为自己周遭没有这样“精致”的人。”   “不会。”她也不免轻声细语起来。“是我打扰了。”   “想喝点什么?茶, 还是果汁?”   林隽打量男人身边的路易士,路易士出奇的拘谨很多,站在这男人身边必恭必敬的模样让她有点难想象车上时的他会开玩笑。   “我喝水就行。”她说。   男人摆摆手,不远处的助理就赶紧转身去准备,接着他回头朝她微笑:“请坐。”   林隽甫坐定,就听到他咳了几声,她双手交迭在大腿上,轻声问道:“我听说您想要刺声纹,除了声波外,您有需要加别的图案吗?”   “不用,我的妻子喜欢简单。”他说,朝她伸出手。“至于刺哪里,需要你给我建议。”   她不经意看到他手背上的刺青,想起路易士手背上也有,这或许跟马爷那时一样,刺青可以用来验证身份,也是一种组织向心力的证明。   但她记得班珏手上没有,所以班珏还不算是这里的人吗?   她故作思考地把他的手轻轻翻过来,目光凝视他光滑白皙的手臂内侧:“这种特殊刺青最好刺在比较平坦、体毛比较少的地方,但这缺点就是如果掉色、模糊或是体毛多,就很难读取,因此需要花点时间保护。”   “我信任你的专业。”他温和地说。“我也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楼上是我专属的刺青室,可能不比你那里专业,但请你体谅,我不太好出远门。”   林隽当然能理解,其实像她这种帮特殊圈子工作的人,大多都该是去这些人的家里工作,但马爷的怪癖就是不走寻常路,而且马爷有一套自己的生活美学,所以当时自己的工作室才会是在外头。   就这点来说,她是认同眼前这位大人物的,不过当她看到刺青室的时候,她却觉得……她跟大人物所认知的“专业”有点程度上的落差。   这里的装潢跟设备的高级程度,她这辈子是可望而不可及,里头还有穿着大白袍跟塑胶手套的几个人正在工作,弄得像是小型医疗中心一样。   她停下脚步几秒,轮椅上的男人微微转头笑问:“环境有问题?”   “没有,很好。”她点头。   “我知道大部分人会习惯在熟悉的环境里工作,或许你可以建议些设备,我再让人去添购。”   她听出弦外之音,直接地问:“我还会再过来?”   “当然,像你说的,声纹刺青需要好好保养,若是真让我不小心弄糊了,我会需要你来协助。”   她愣了一下,这倒也是。   准备工作前她先去了盥洗室洗手,一回到工作区域,她拿出专业态度逐一检查了工具跟准备要刺青的声波图,另一方面小声地跟助手沟通自己工作时的习惯,约莫10分钟后她才回到大人物身边,把他的手摆好位置,这时她突然顿了一下,坐着的男人也发现异样,微笑询问:“怎么了?”   “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姓菩,菩提的菩。”   她深吸口气,才勉强地笑了一下:“那我开始工作了,菩先生。”   “有劳了。”   这个刺青工作没有太久,线条简单很快就做好了,做完后他们移去隔壁的休息室,林隽借来电脑处理声纹刺青的资料登录,她借着资料填写的方便,得知了眼前这位的年龄不过35岁,跟马爷同年,名字很特殊,叫做菩隐。   她一边工作,一边分心的思考,菩隐这名字确实人如其名,他从外貌、衣着到住所都透露出一种不沾尘世、世外高人的氛围,她感觉不到这人的威吓力,不太能理解身边那些人为何要这么怕他?   林隽弄好资料后,她交给一旁的助理拿去给菩隐看,只见他微微低头看了几秒,点了头,最后她按下确定键,送出声纹刺青图的申请,只要等原厂审核过图之后,声纹就能用指定的手机软件读取声音了。   “今天很谢谢你协助。”菩隐浅浅一笑。“希望这里没让你不愉快。”   “都很好,谢谢。”她说。   “是吗?你看起好像非常紧张。”他轻笑道。“会让我觉得是班珏告诉你什么。”   她一愣,很难得能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班珏的全名,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没跟我说过什么。”她凝视他沉黑如墨的眼睛,缓缓开口。“不过我住院期间时的百合花,应该是你送的?”   “你知道百合花的事?”   他的诧异表现得很淡,但这细吟却让林隽神经绷紧,这比勃然大怒还来得更有威摄力,没想到他的那分优雅从容一收束起来,表现出得竟会是这种无法描述的胁迫感。   是她从未了解过、本能会抗拒的那种恐怖力量,莫名的恐惧感自她头皮慢慢窜下去背脊至脚趾,她发现自己四肢有些发麻了。   “是吗?”   她吞咽口水,脖子好像僵住了,发出一声细小的鼻音。   “班珏是个很有用的人才,但是他太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也不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有些发颤,这句话她听得出来浓浓的性命威胁。   “可能你知道,我曾经想要放弃你。”   她知道这时不能保持沉默,也不需要装作不知道,只能乖乖地点头。   “道理很简单,会影响我的人要杀要留,就看那人有没有本事,班珏会影响,但他要留,而你毫无用处却会影响他,该杀。”   她僵直身体,小声地问:“那你为什么还救我?”   “因为你该死的操控住班珏,你就像是他的遥控器,弄丢了遥控器的士兵,就等于是个废物。”菩隐的语气似有无奈,嘴角却上扬。“他这种人无法真心臣服于人,就连他义父也不过只是捡了个领养的便宜,实际上班珏根本不属于他,那个老头还妄想控制他,安排他出狱去接手消除马爷的事,就我看来,这是大材小用。”   林隽微睁大眼,吸了口气才说:“马爷会死,跟他义父有关?”   “班珏诈死,只是为了脱离控制,我吸收他,他在我麾下创造的利润是过去要花两三年才能获得的成果,这样的人是该拿来替自己赚钱,而不是拿去卖血拼命。”菩隐的手轻轻托着脸颊,语气从平和转为凌厉。“要不是你在杜拜出事,他这辈子都会安份的为我所用,又是你坏了我的事。”   她紧张的握紧拳头,不敢说话。   “你知道你很危险吗?”   她当然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班珏这段时间在你身边,你就忘了自己的处境。”他轻吟,无奈地叹气,转而用聊天的语气问她。“你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忘了这些?”   她咬了下唇几秒,才说:“因为我爱他。”   “哦?”他抬眸,状似不以为意。   “那感觉就像是你手臂上的刺青一样。”   空气一瞬间突然安静。   “你该走了。”   突然的逐客令,她却没有感到任何不悦,低声道谢后,一旁的助理就把她带出去了。   路易士低头看着老板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敢出声打扰,另一方面又讶异于他难得因为一句话而沉默。   好半晌,他才开口:“路易士,如果遥控器拔掉电池……”   “就会没作用。”   “那改造成内置电池呢?”   “那么续航力会变好,只是要及时充电。”   只见男人刺着百合花刺青的手掌在空中转了半圈,手掌向上,貌似思考。   路易士见老板的神情趋于放松,便主动说:“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   “瑰拉在杜拜的事,我认为是凯撒的挑衅。”言下之意就是,这件是不该算在她头上。“所以我想,这责任是班要去承担。”   他微微仰首,细眼斜睨眉挑。   “我的人,不存在错误。”他说。“若是错了,那就是别人的问题。”   路易士微瞇起眼,低声试探:“或是,遥控器能为你所用呢?”   他轻笑道,手掌一转,百合花刺青呈上。   “那,还等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4/6-勇敢的路易士小哥哥。   路︰我帮你老婆说话欸!欸!欸!欸!   班︰……(传短信给老婆︰路易士对我发疯,说他帮你说话?)   隽︰(回复︰他居然会对你发疯?这我就得想办法了,他是同性恋啊!!) 第56章   林隽回去后, 上吐下泻的生了场病。   她猜这大概是被菩隐吓的,那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氛太可怕了, 而且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如果深究的话……   班珏会诈死是因为要逃离控制?义父为了要对付马爷就安排班珏出狱?所以这样串连起来, 他义父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可当时她不觉得班珏的所作所为是被人控制,他义父大费周章地把人从监狱弄出来,就只是为了马爷?还是另有隐情?   房门被敲了几下, 老黄拿着热水壶走进来,她慢慢起身,就听老黄说:“好点没?”   “嗯。”她摸着额头。“谢谢你, 又给你麻烦了。”   “没事, 不过你怎么好端端就生病?”   “被吓的吧。”   “吓?”   林隽简单的讲了去见菩隐的状况,老黄轻蹙眉头:“班跟他义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但他义父跟马爷有过合作,照那位菩先生透露出的消息,肯定是后面拆伙拆得结怨,所以才会让班出来解决。”   “我不懂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班弄出来?他们自己处理不行?”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但班会出狱完全是走合法正当的官方流程,他可是高度危险的重大囚犯, 是中美两方都盖章核准再交由禁毒局去提人, 所以说是他义父安排班出狱?难不成义父的手能伸到白宫去?我觉得这有点夸大了。”   林隽沉默,也觉得老黄说得有道理。   “不过,你说义父在里面没人,我不信。”老黄深深吸气。“我认为他义父应该是有个中间人, 而这人有权限参与任务,又或者不需要参与,但有权调阅相关资料,我猜班可能已经有眉目,所以他才选择诈死来脱离控制,这是我目前想到比较合理的。”   林隽觉得听到这番话,头又痛了起来,此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两下,是霍尔金的短信,她才想起自己这几天不舒服,所以忘了要约见面的事。   “怎么了?”   “之前我被跟踪的事有跟霍尔金说,因为跟马爷有关,我想他能帮上忙,现在好像有查到人了,我觉得我可以去了解一下,再跟班说一声。”   “明白,那你要约哪里?”老黄说。   “麦当劳,放心吧,我不会约人少的地方,这里孩子多,里头不少监视器。”她说。“再说,我也对霍尔金改观了,他表面上公事公办,实际上他也有时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要跟上头交代,很多事他也做不了主。”   老黄只是笑了笑,起身:“你注意点就行,否则班要是回来发现你哪里摔了碰了,我生意也不用做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太小看班跟你的交情。”她打趣道。   “怎么不夸张?你才太小看班对你的感情。”   她难为情的拨了头发,老黄忍不住噗哧一笑就离开房间了。   ---   班珏属于身份特殊的重点线人,珍来了消息让他缓几天见面,所以他去义大利之前先飞了趟美国,去位于布朗克斯区的墓园祭奠安迪。   他远远的就看见墓前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牵着孩子,他走过去时,那女人正低声啜泣,他弯下身放下花,凝视了墓碑上的名字许久才起身,朝女人微微颔首致意。   “你是警察吗?”女人问。   “我不是。”   “那……你可能也不知道安迪出了什么事吧。”那女人闭上眼睛,让眼泪缓缓落下。“他们告诉我,他在值勤的时候被歹徒打中几枪,结果到医院的时候就死了。”   班珏沉默,低下头望着女人牵着的小男孩从口袋拿出卫生纸的给她,这时他才发现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   良久,他再次朝她垂下头:“请节哀。”   离开墓园的时候正是炎热的中午,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最后伫足在路口,停下脚步。   憔悴的女人牵着小男孩,站在墓碑前痛哭失声,这情景带来的烦躁感像是电流般逐渐蔓延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诈死的那段时间他回去过一次,他拿走了那本书,也看到了墓碑上的泪痕,那天晴朗无云,可他却无法控制的情绪暴躁,但那时自己却不明白为何。   看到了那对母子,他才意识到……这或许是林隽可能要面对的未来,而这时他更能体会,自己临行前的求婚,她会哭着说自私。   因为她比自己还早预料到这样的场景,而他却是到此刻才体验到那种痛。   安迪的死,让他这几天睡得很不安稳,除了在墓园碰上那对母子外,他意识到面对这世上数一数二残忍无道的贩毒集团时,他或许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慢慢渗入,因为他们的游戏规则已经如此扭曲。   这是出于警告的处决,或许义父是要让所有追捕他的探员知道,与他作对的下场就是如此,这件事确实重挫了组织的气势,美国媒体与政论最近不断的讨论并检讨缉毒探员的死,但对安迪的家人却用了另一种说法包装,这是一种保护。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被包装成如此英雄的形象,而他所爱的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这样的谎言里,乘载着悲痛活着。   一周后,班珏收到来自珍的线报,这消息来源是一名刚被吸收的洛杉矶大盘商,他说辜先生手下有一名新得宠的亲信,叫做弗雷,两天后会到纽约。   虽说是得宠的人,但班珏看了一下资料,弗雷充其量在组织的职位里也不过是一般打杂或是混街头的小弟,以十年前来说这样的小人物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弗雷身高一米六,有点胖却身子灵活,班珏跟另个探员跟监他的时候,发现他是个惯窃,而且手法高明,只要去一趟超市,他总能顺手牵羊摸些小东西出来,这人居无定所,总开着那辆二手的车四处跑,大部份时间都睡在车上。   而弗雷如果有卖出点东西的话,他会当晚就去俱乐部花光,找个火辣的小姐睡一晚,然后连续好几天如此,下周又回到一贫如洗的状态。   跟了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实质进展,与他搭档的调查局探员罗伯特还算是个能聊天的家伙,那天弗雷又去超商的时候,他们把停在停车场,罗伯特转头笑问:“你觉得今天他会拿什么出来?火腿还是起士条?”   他瞇起眼,淡淡地说:“那就让卧底的结账员把清单发到群组里?我赌他今天两个都不拿,会选择一条烟。”   罗伯特笑出声,才说:“是今天了吧?”   “嗯,可以安排B组进去了。”   10分钟后,弗雷冲出超市,里面冲出来三名警察追他,最后把他压倒在地,手上的袋子也被甩到一边,后面还有些民众在看热闹。   这时车上的无线电发出音频杂音,接着才是清晰的声音:“抓到目标。”   “收到。”   他们看着警察把弗雷押上警车后,他们才下车走过去,罗伯特看了从袋子里掉出来的烟,忍不住瞅了眼班珏,最后什么也没动的就走进超市里,柜台卧底的女探员正收拾柜台残局,见到他们两手空空进来,压低声音打趣道:“兄弟,外头地上那些不会帮我拿进来?”   “要是附近有监视弗雷的人,我们拿起来的话任务就吹了。”罗伯特一边说,一边拿起柜台旁边促销区的烟。“天,这牌子原价还不便宜,我买一条试试。”说完后就把烟丢到柜台上。   女探员直接把烟收进柜台下,瞪了一眼:“值勤不准抽烟。”   “天,你比我老婆还严格。”   ---   弗雷抹了嘴角的血迹,看着对面肌肉健壮的大块头靠着石墙,双手交迭于胸,闭着眼睛。   他本以为今天拘留所只会有自己一人,没料到进来前这大块头就在了,看来有“室友”陪伴的时间倒也能熬得过。   “嘿,你为什么会进来?”   对面的大块头缓缓睁眼,看了自己几秒才说:“打人。”   弗雷望着大块头手臂上的青筋跟肌肉线条,忍不住调侃:“那人死了没?”   “死了我就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弗雷干笑一声,停顿几秒才说:“我叫弗雷,你呢?”   “班。”   “嗨,班,你平常做什么的?”   “油漆工。”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打拳击,你的肌肉看起来就是如此。”   “那是其中一个私人兴趣。”   “看来你打架会有一套,我有个朋友也是拳击手,不如出去了约个时间认识?”   “或许可以。”   这时警察走了过来,打开锁后对着大块头说:“你,出来。”   “看来有人保你。”弗雷说。“后会有期,兄弟。”   唯一能聊天的人走后,弗雷也只能靠着墙放空,他不过偷了点日常用品,金额不大,他只要待到早上,再选择做个社区服务或是赔点钱就好。   不到5分钟,警察又来了,手敲了敲铁栅栏,弗雷张开眼。   “你,出来。”   弗雷皱了眉头起身走出去,警察解开他的手铐,让他签了个名:“有人保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谁?谁保我?”   “就刚刚那个跟你一起被关的家伙,他说他是你小学同学,他帮你把罚金跟该赔偿给超市的钱都付了。”   弗雷难以置信的点了头,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就见到外面两个人在车子边等他,其中一个就是那大块头,他喜出望外的上前拍了一下那粗硬的手臂:“兄弟,谢了,你怎么能说得出这么烂的理由?”   “很烂,但是条子相信就好。”对方淡淡一笑,拍了身边金头发的男人:“这位是我表哥罗伯特,他付钱的。”   “谢了。”弗雷跟罗伯特握了一下。   “我们去附近酒吧喝一杯?”罗伯特提议。   “当然好,我去开我的车过来。”说完后弗雷就往他那辆二手车走去。   两人上了车,罗伯特先打破沉默酸了班珏一句:“小学同学这理由真的蛮烂的。”   “但也不好查,我就不相信你会记得你小学同学有谁。”他缓缓开口。“重点是这么烂的理由让我能骂警察几句,至少能暂时让他对我们有亲切感,毕竟警察通常不太会骂自己人。”   “是吗?我就蛮常骂我上司的。”   “所以你是调查局的。”   罗伯特笑了笑,从后照镜里看到弗雷的车朝他们过来,他拿起车上的无线电通知:“目标会跟在我们车后面,请即时注意。”   “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4/7-本章剧情线逐一出来了,暗藏的、牵线的、卧底的 :)   我自己又觉得超兴奋啦啦啦啦啦:>   ---   最近放连假,这几天都跟我妈在外面吃饭或是跟同学约会,我一定会把大家留言回完的!!! 第57章   这次的交友模式与大多数的开场一样, 震耳欲聋的派对音乐、开几瓶说不上太好的酒,但足以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圈内人的那种货色, 叫上几个火辣身材的女孩在舞池里尽情摇摆,用酒精与亲吻麻醉感官与时间, 逐渐切入正题。   他们这一桌大概是目前整场消费最高的,服务员只要发现他们酒杯空了,就会主动上前倒酒倒水, 场内不少酒促女郎把主力放在他们这里,一看沙发上有位置就挤上来推销。   “所以,罗伯特, 你说你做的买卖跟艺术品有关?”弗雷一手搂着女人, 醉醺醺地靠在女人饱满的胸上磨蹭。“我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但是我必须说, 这非常赚钱。”   罗伯特接过女人递上来的酒,一饮而尽,表面上装作畅快痛饮,实则神经紧绷, 已经耗了3小时在这,除了一开始对话有些进展外,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舞池热舞或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这桌除了弗雷以外,蹲在桌边的服务员、酒促女郎与频频过来关心的酒吧经理都是探员伪装,还有一个人是调查局的线民,一名拉斯维加斯的毒贩与艺品收藏商, 有这人协助担保他们“圈内人”的身份,确实能让弗雷更加放心的畅所欲言,但这离目标还不够。   罗伯特看到班珏起身去了厕所,他过没多久后也跟去。   “看来,人不能太自信。”他站在班珏旁边,低声自嘲。   想起刚才自己在车上说他能很快搞定弗雷变自己人,如今自己却没有找到跟弗雷共通的话题,只是一直喝酒。   班珏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等等换你。”   这话说完,弗雷刚好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就笑问:“换什么?”   班珏拉起裤头拉链,淡淡地说:“换我跟你拚酒。”   弗雷哈哈大笑:“我还想问你刚怎么都不喝,那几个女的你也不碰?”   “酒味太重,我未婚妻会赶我去客厅睡。”   “兄弟,我们等等喝的话绝不是一瓶就结束的事。”   “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睡客厅,还好我前几天阻止她买一堆阿根廷球星的代言商品,否则我可能连沙发都没有。”   罗伯特没有多逗留,上完厕所就先出去了,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弗雷居然因此与班珏聊开了,从阿根廷足球聊到足球先生选拔,最后又说到今年6月将要在俄罗斯举办的足球世界杯,热烈讨论着今年热门的几个冠军队。   “到时我会去莫斯科一趟,我们能再约见面,你应该会带你未婚妻一起?我找你出来会不会挺麻烦?”弗雷拿起酒杯跟班珏相碰。   “我从来不担心麻烦。”他喝了一口。“除非你的麻烦跟女人一样多?”   弗雷捧腹大笑,伸手搭起班珏的肩膀,众人调笑之际又叫了酒继续狂欢。   离开酒吧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罗伯特贴心的帮弗雷找了出租车──当然这也是探员伪装的,把他送到附近的旅店去休息。   “班,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弗雷跟你聊这么久?”   “通常几个话题最容易有共鸣,女人、运动、赚钱,女人这个我不谈,否则会跟我所营造的形象有冲突,赚钱这件事要熟一点才能谈,不然会容易造成反效果,最后当然就是运动。”他说。“我在拘留所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因为打人而入狱,还说了我是油漆工,但他下一句说以为我打拳击,这表示他对于运动项目可能多少有点接触,在厕所里我本打算以足球当开场白,要是他没反应我就会把话题切到拳击,但显然他更喜欢足球,这是运气。”   罗伯特微睁大眼,笑了笑:“不,我认为这是你的专业。”   “接下来就看监听了,或许这几天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内容。”他慢慢地说。“我已经放了一些饵挑起他的兴趣,但不一定会马上有效,我们这几周还是要想办法再约他。”   “我还怕他酒醒之后就什么都忘了。”罗伯特说。   “我不确定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无论哪种,我传递给他的消息跟钱有关,他会再联系我们的。”   “例如?”   “有点计划的人,不会错过世足赛这个好时机,主动提起这件事,对我们而言就是对暗号,表示有门路,或是会去参与大捞一笔的机会。”班珏拉开车门,一手放在车门上。“上一次的比赛,光是地下赌盘就超过30亿,而且这次世足赛有一项规定,只要有医生证明,观众可以携带大.麻、可.卡.因入场,这是身为欧亚经济联盟主导的俄罗斯所许可的。”   罗伯特点了点头,笑得无奈:“看来这次的案子会很精彩。”   ---   林隽跟霍尔金约好下午在麦当劳见面,并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今天的麦当劳没什么顾客,或许是平日上班的关系,她环顾四周确认监视器的位置,然后走到那个位置时,发现桌面上有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又再次搜寻四周,没有看到霍尔金,她有些忐忑地摸了一下纸袋,评估是一迭厚厚的纸,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来,走出麦当劳后连忙叫了出租车。   林隽在车上才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浅灰色的资料夹与沉甸甸的纸,她翻开后看到的是好几张照片,主要人物有两个,一个灰白发跟一个黑色半长发,两人都留了大胡子,她目光来到旁边的文字,建档日期是十年前,案件发生日期也是十年前,机密程度是写着最高等级,看案件描述,那是一场在高级饭店里发生的缉毒案,主嫌有三人,其中一人当场捕获,另外两个成功脱逃,这起事件造成平民一人死亡,五十几个人轻重伤,而当时饭店正在举办活动,所以伤亡人数才会这么多。   她翻去后页,瞪大眼睛看着这张被盖上A刑重犯的通缉者正是班珏,下面林林总总详述了他的暴行,贩毒行为遍及中东及南美洲,主要基地在中国南方以及缅甸,著名国际运毒案件──白罗星号也参与其中,而他所拥有的技能,从反监视、徒手搏击、枪械攻击、驾驶到多语言能力、暗语对接及致命武力外,后面还有一个用红笔补充的:无痛症。   林隽看得冷汗涔涔,而下一页的讯息,更让她毛骨悚然,她认出来前面那张灰白发大胡子的人,在剃掉胡子后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她熟悉不过的脸,知名书法家辜仲生,真名是凯撒,中美头号通缉犯,策划多场恐怖攻击、涉嫌超过几百件违法交易,恶毒行为令人发指,这人被多国高额赏金通缉,其危险性超越班珏,是超A重犯,至今仍逍遥法外。   她看着旁边钉着一张照片,她记得是那时去他家里看发表会的时候,但这张照片却被画了个红色叉叉,写着伪装目标,已逮捕。   伪装目标?这意思是……那个在发表会上的辜先生不是本人?   林隽把资料收起来,拿出手机要打给霍尔金,但是响了好几声都直接转语音信箱,她再打也是一样。   她不明白霍尔金为何要把这东西给自己,是有什么含意吗?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没有看过的号码,她踌躇几秒后才接起:“你好。”   “瑰拉?我是佛烈德。”   一听到熟人的声音,她忽然无法克制地颤抖,然后哽咽出声。   “哇?亲爱的你怎么啦?我打给你就哭,你是要让我被班掐死吗?”   “我……”她吸吸鼻子,尽量稳住情绪。“你怎么会打来?”   “我刚办完事,有点空档想跟你见面聊一聊,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呢。”佛烈德的声音听得出来无奈却又想笑。“我开车去接你?”   “我正打算去市区的环球商场,我在朝阳一路的路口这了,大概5分钟左右会到。”她说。   “咦?真的吗?我也在路口这,你是那台出租车吗?”   “是。”   “你转右边看看。”   林隽转了头,挪了身体往右,摇下车窗就看到隔着一辆车间隙的佛烈德,她笑了笑:“不然我让司机大哥前面停,我上你的车。”   “好。”   话才刚说完,一个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她惊恐地尖叫,慌乱之际看到前座头歪向一边的驾驶,驾驶后脑勺被打出一个大洞血流如注,此时隔壁的车子突然发疯切换车道撞过来,后头车子夹击也往前撞。   佛烈德大声地骂了句脏话,冲下驾驶座拿出枪,先朝出租车后面的车子开枪,后车驾驶中枪后停止动作,接着他打碎另一台车子的玻璃,再朝里头驾驶开枪爆头,此时出租车的车体已经扭曲变形,他评估四周可能有狙击手,于是他抛出随身携带的烟.雾.弹,掩住口鼻用力踹车门,才看到里头已经晕眩过去、被夹在座位中间的林隽,他拍着她的脸,大喊她的名字,她意识模糊地半睁开眼,他咬牙把人给拉上来拖出车子。   趁着烟雾还没散,他把她扶进一旁的便利店,用着别扭的中文让柜台店员报警,随后他蹲下来摸着她的脖子,确认她的生命征象,所幸还有呼吸,这让他稍稍放下心。   还好是在市区,否则像刚才这样的攻击,他又没幸运碰上瑰拉的话,她绝对会死在这里。   佛烈德听到了警车跟救护车的声音,他迅速起身走出便利店,毫不犹豫地往反方向走,最后来到公车亭附近,远远望着女人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他才拿出手机。   “嘿,兄弟。”他说。“你女人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4/8-隽姐姐果然不能出门,一出门就出大事XDD   美国版莫恒-佛烈德大大以后能在班面前吹嘘惹。 第58章   美国纽约, 早上8点半。   “罗伯特,早。”   “早。”   “对了, 跟你说件事,班今天早会请假。”   “是吗?”罗伯特咬着吐司往办公室走。“我再打给他确认。”   一进办公室, 罗伯特跟几个伙伴道早,其中一个拿下耳机转头对他说:“班凌晨6点打电话进来说早会到不了,但是下午会进来。”   “我看他酒量也挺好的, 真起不来?”罗伯特调侃。   “或许哦,他打来的时候声音挺沙哑的。”另外一人说。“不过现在的任务就是监听组的事,10分钟前回报说弗雷还没起床呢, 班不过来也没什么影响。”   “听起来, 你们是在阻止我打电话叫他起床。”   “完全正确。”一个女探员与罗伯特擦肩而过,戏谑一笑。“你就知道为何没人想跟你搭档了, 鲍伯。”   “只有我妈跟我老婆能叫我鲍伯,你是哪一种?”他暧昧回应。   “哦?我不介意有这么大年纪的儿子。”女探员压下门把淡笑回讽,旋身往另一间办公室去。   此时附近探员起哄:“我要有这么辣的妈我也天天回家。”   “去死吧你。”   这时罗伯特桌上的电话响了,大家稍微克制笑声, 罗伯特才拿起电话:“你好。”讲了一下子之后就挂了电话,走进座位里打开电脑。   “怎么啦?”有人问。   “中国禁毒局传来消息, 说发生了一起街头恐怖攻击, 可能与贩毒集团有关。”罗伯特一边开电脑一边收邮件。“被害人的出租车里有找到一迭资料,内容是凯撒跟……”突然停顿,他拿出手机立刻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罗伯特转过身压低声音:“中国那里传了份资料过来, 受害者的手上居然有……”   “有我跟我义父的档案。”   罗伯特顿了一下,才说:“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给了你什么资料?”   罗伯特又转身,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夹,点开其中一页:“受害者是个女的,案发当时她坐在出租车里,驾驶被对面大楼的狙击手击毙,出租车被两辆车夹击,还好是发生在市区,否则这女的应该会没命,你认识这女的?”   “她是我女人。”   罗伯特诧异地掩嘴,沉默几秒才低声问:“那你现在要怎么做?要回去?”   “我已经安排人去她身边了,我回去反而会坐实一些人的想法,她会更危险。”   “你今天好好处理吧,若是弗雷这里有动作,我再联系你。”   “谢了。”   ---   林隽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她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她的病房外聚集了一些人,老黄刚跟班珏通完电话,乔书亚则主动说:“今晚我留守,你先回去开店,最好装得若无其事。”   “我进去跟她说几句。”   老黄推门而入,林隽正好睁开眼起身,朝他苦笑一声。   “你好好休息,外头乔书亚顾着,班刚刚打来,我刚以为你睡了所以让他晚点再打。”   “谢谢。”她深吸口气。“可以的话你给他打个电话就好,我就先暂时不跟他联系了。”   “为什么?”   “我有种预感,这段期间我最好与他隔得越远越好,他好做事,而我也安全。”她幽幽低吟。“这不代表我放弃他,而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自己安全,这样他才能放下心做他的任务。”   老黄望着她,点头。   “我今天就是太大意了,上回去他雇主那,对方才提醒过我周遭是危险的,但那时我不以为意,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主要目标。”她说。“但经过今天的事,我想不明白霍尔金为何要给我这些资料,可我却想到了一件以前的事。”   “什么事?”   “你曾经猜过他义父有眼线在禁毒局里,可能那人有办法参与任务,又或者是有权限能调阅相关纪录,但这两种都比不过既参与任务又能调阅纪录的人。”她缓缓地说。“那时我还跟马爷有关时,班为了说服我,把我带去一栋别墅里,那里面挂了几幅书法,后来跟班谈完后我就见到霍尔金,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老黄好像听出了什么端倪,屏气凝神。   “我记得有一幅提的词是思念儿子,而这墨宝出自辜先生,辜先生来我家的时候,也告诉过我他有儿子。”她说。“那栋别墅的主人送了书法给我,霍尔金也给了一幅让我交给马爷,而辜先生知道我是马爷未婚妻,代表当时他在船上的机率也很大……”   老黄深深吸气:“所以,你认为霍尔金就是那个中间人?”   “只有他有办法这么做,不是吗?”   “在你生重病的那段期间,他好几次跟大卫发生争执,就是要审问你,因为他不相信班死了。”老黄说。“现在想起来,这个人确实对于班有过高的关注度,尤其一确认班死了之后,他就去了夏威夷,可能形同流放,现在辜先生有可能发现什么了,就又把他给找回来。”   林隽瞇起眼,双手握拳。   “他没有赴约,而是丢给你关于他们父子的报告?这一点我想不透。”老黄又说。“我也不明白给你知道后,又让人开车撞你的意义在哪?”   她垂眸,摇摇头。   “别想了,交给班去查吧,我忙完会过来看你。”   她没说话,仅是点了头后往下躺,缩回被子里。   ---   在班珏与罗伯特计划要与弗雷再见面时,一通意外的电话让他们暂时停止动作,监听探员们听到弗雷谈及林布兰的画像的内容,根据对话,那幅画目前就在弗雷手上,   弗雷开价了三十五万美金,与交易对象约定的时间是明天,除了画作交易外,弗雷也接了几笔交易可.卡.因的订单,价格都开得很漂亮诱人,交易双方都非常满意。   班珏想,这家伙或许已经得意忘形,今天可能是他认为最顺利的一天。   罗伯特即刻招开小组会议,是要以追回画作为目标,还是展开毒品缉查?而这选择无庸置疑是前者,每个人都认为要先把画作找回,因为这才是根本遏止弗雷的方法,若是顺利就能把他吸收为线人。   他们迅速行动,探员对弗雷所住的旅店与二手车附近埋伏,几小时候弗雷走出旅店,拿了几包东西丢入车厢,最后又提了一个布袋准备上车,此时探员立即冲上去制伏他,命令他趴下并要搜查他后车箱。弗雷老神在在地配合,探员最后从后车厢里搜出衣服跟日用品,还有几本圣经。   此时弗雷忍不住揶揄几句,探员们把他押回局里,把他关进一间没有窗户的侦讯室中,由罗伯特亲自审问他,要求他说出关于画作与毒品的去向,但弗雷却顾左右而言他,一直否认跟这些东西有关。   “罗伯特,我说过我对艺术品真得没有兴趣,我跟朋友喝酒的时候都特别老实。”   “那显然你没有把我当朋友。”罗伯特冷冷地说。   此时珍也刚到缉毒署,一听到林布兰的自画像有下落,她几乎没有休息就赶来,隔着玻璃窗听着侦讯内容,珍按下对话钮让罗伯特先出来,两人走到角落讨论一阵,最后一起走进侦讯室里。   “弗雷,我们手上握有你这段期间所有与画像跟毒品有关的监听录音,你知道这些东西能带给你什么吗?”罗伯特语气轻松,目光却冷硬。“至少10年到20年的刑期,也就是说可能你会被关到60岁,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听到刑期这么长,弗雷的表情开始动摇,罗伯特跟珍互看了一眼,便抛出了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协助调查局跟缉毒署找回画作跟毒品,他们会跟法官请求从轻量刑,当然前提是你要愿意踏出这一步。   弗雷沉默一阵,最后妥协配合,他坦承这幅画已经交给他的弟弟小弗雷,最初这是从一位中国人手上拿到的,对方用这幅画跟黄金首饰交易了几公斤的可.卡.因,他也透露一个黑市交易的规则。   “像这样的油画还很多,每一幅大概是以市值5%至10%来进行交易,拿这些画来洗钱比起其他东西还来得安全。”弗雷说。“黑市交易的规则可不由牙买加体系说得算,你们要找得这幅画据我所知已经被交易了至少6次,这些都是通过手写记账,电脑这玩意太不安全。”   弗雷最后巨细靡遗的把画的位置交代了,罗伯特安排探员进行侦查跟部属,然后拨了通电话给班珏,两人约在缉毒署不远处的转角碰面一起去。   “林布兰的画在当铺里,弗雷跟他弟弟与当铺老板很熟,我已经安排人员过去,珍先过去了。”罗伯特说。“弗雷态度还算配合,我想要利用他继续引出那些毒贩,还有你的义父。”   班珏抿紧唇,静静深吸。   一到那个当铺,很快就在地下室看到被布跟报纸包起来的林布兰自画像,鉴定人员稍微检查,上头有轻微的刮伤,但大致上仍完好。   画作确定追回后,珍的任务也暂时告一段落,她临走前感谢罗伯特的协助,最后走到班珏面前,本来要与他吻别却又退了下来。   “还是算了,以免你老婆误会。”珍淡淡一笑。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怕误会的人。”罗伯特在一旁调侃。   珍戴起墨镜,拉起行李箱,转身前轻描淡写抛下一句:“如果我不当一回事的话,我确实不怕误会。”说完后扬手挥了两下就往登机口前进。   罗伯特一头雾水的皱了眉头,转头见班珏神色自然:“她说什么?”   “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4/9-林隽比谁都爱他,而班玨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为何如此契合,是因为他们都是同样理性且内心强大的人。 第59章   “你们要去见父亲?不, 这太困难了,我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他。”弗雷压低声音, 摇头对罗伯特说。“鲍伯,请容许我这么叫你, 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罗伯特与班珏交换视线,罗伯特低下头,凑近弗雷说:“听着, 你必须要做出点尝试,毕竟你是凯撒看重的对象,你忘了吗?他能把墨西哥那里的大案子交给你, 这点事我们也清楚得很。”   弗雷有些难以启齿, 却又有些骄傲。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与线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变得亲密, 最重要是能知道目标所喜欢的食物、兴趣或是他的丰功伟业,这会让目标能感受到被“特殊对待”的心情,经营线人这件事,没有捷径。   所以罗伯特这样的哄诱, 班珏认为这是个很专业的开头。   弗雷搔了搔头,明显在犹豫着, 这模样让他们知道就差一步能卸下弗雷心房了。   “如果你能帮我们做好这件事, 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你在美国好好过日子,包括你的家庭。”   弗雷的眼睛亮了。   班珏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他希望能留在这样自由又安全的舒适圈里,不想要再回去充满战火与冲突的家乡。   好半晌, 弗雷的神情放松了。   “我们称他一声父亲,是因为他无所不知,我们每个人干了什么事,他都瞭若指掌,他不用手机、不用电脑,只靠着他身边的几个人就能掌握所有事,我知道的不多,但现在台面上跟他作对的人,缉毒署或是调查局这些,我知道里头都有他的人。”弗雷握紧拳头,小声地说。“说不定我被抓进来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你放心,你的事只有我跟班知道,珍去了义大利,她是个口风非常紧的人。”罗伯特说。“除非你跟你的朋友透露出什么,否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你跟我们有关。”   弗雷只能点点头,又慢慢说:“凯撒只信任他身边那几个人,我之所以能接下墨西哥的案子,也是因为原本这案子是凯撒身边一个亲信的,那个人前阵子太忙,把案子下放给别人,我就刚好被分配到这差事,然后我运气好就办成了,那位就把我的名字跟凯撒说,凯撒才又把墨西哥几个小据点交给我。”   “凯撒身边有几个人?”   “我不清楚有几个,但是常见的有三个人,可我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们,他们的名字都是代号,每次过来见凯撒的时候也都不脱下面罩,但是他们会有个识别方法,就是这个。”弗雷卷起袖子,右手的手臂内侧有一个声波图的刺青。“这个刺青能用特殊机器读取声音,读出来的声音就是暗号,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内容,这是只有中阶以上的成员才会有的,成员跟成员之间禁止去复制或是读取声音,要是被发现除了当场割掉你刺青的皮肤外,也会把你打得生不如死。”   罗伯特握紧拳头,把拳头靠在鼻下思索:“这确实麻烦……”   “这是唯一能验证身份的方法,据我所知凯撒在上一回的美国选举也私下赞助了不少议员,这些人来找凯撒就绝对是蒙面的,声纹刺青是一道重要防线,比起指纹或验证卡都来得安全多,因为这声波图完全客制化,用得是你的声音与你当下录的音,刺青室里就只有我跟刺青师,不会有别人。”弗雷说。“而这个刺青师除非死,否则他出不去那个地方。”   “所以能接近凯撒的人,只有声波刺青的人?”   “严格来说,是的,这是一种地位证明,表示你对组织有过功劳,凯撒记得住每个有功劳的人的名字,你只要有正事,他一定会见你。”弗雷说。“只是……就不知道是他本人见,还是是他养的演员。”   罗伯特瞇起眼:“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我一个兄弟说的,那次凯撒找我,是为了奖励我墨西哥的事,刚好我兄弟也在,后来见完后他私底下告诉我,真正的凯撒有点跛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凯撒却很轻松站起来,那可能就是个为了怕被暗杀所找的演员。另外关于跛脚这件事,我听我另个兄弟又说,好像是跟十年前有关,凯撒一直在复健,却还是没办法好好走路。”   “关于十年前的什么事?”罗伯特又问。   “听说凯撒以前有两个特别疼爱的养子,但一个背叛他,一个却救他,他这只腿是救他的那个养子给弄断的,不过细节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罗伯特偷瞄了一眼班珏,只见班珏闭目养神,恍若无闻。   “弗雷,声纹刺青的事还要再想想怎么安排,当然最好你那里有个即将去刺青的朋友来协助会更好,我们需要那个刺青师。”   “我再试着问问。”   送走弗雷,在回程路上罗伯特就直截了当地问:“班,刚刚那些话是真是假?”   “除了声纹刺青的事以外,其他都是真的。”他说。“我没料到我义父会用这种东西来区分敌我。”   “我倒觉得这是很聪明的作法,凯撒算准了这些人的心理,或许他给这些人每一句独一无二的话,让他们念出来之后刺在身上,因此这些声波图的真实内容就只会有凯撒、刺青本人以及刺青师知道,既缩小了泄密范围,又有私密性,这种方法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所以我们要先知道那个刺青师是谁,还有他们用的系统是什么,只要知道其中一个,我就有办法让这个验证失效。”他淡淡地说。“这种封闭式的验证坏处,就是如果我随便搞个声音,只要能通过这个系统,就不容易会被怀疑,因为验证的人并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该配什么声音内容,唯一的风险就只有见到我义父的时候他亲自确认。”   “但我相信凯撒根本记不住每个人的吧?”   “不,他记得住。”班珏仰头低语。“他是我见过记忆力最好的人,就算他真的忘记,他也能跟你谈几句话之后想起来。”   “看来最保险的,就是拿到会蒙面的那些高阶声波图,凯撒应该比较不会去亲自验证吧?”罗伯特说。“另外我还好奇一点,弗雷提到凯撒有两个养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兄弟?”   “我也不知道我有个兄弟,所以这点我刚刚也很怀疑,但我应该是他所说的那个救过凯撒的人,因为我入狱是救他,但他的腿是我弄的。”   “怎么弄的?”   “那时在组织里有个考核,内容是测试我们如何凌虐人质或是背叛组织的人,他要确认我们是否能狠下心,于是他把他自己当成考题,他要我们对他做出攻击,任何攻击,当然他也不会蠢到让自己死,所以没有武器。”   “那你怎么做?”   “考核的有6个人,很多人选择踹他或是揍他,轮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有点站不稳,而我把他抬起来,从窗户丢下去。”   罗伯特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下面我知道有个茅草屋,不过我看他刚好撞到铁架,所以腿整个打折。”班珏说。“那一场测试,只有我通过。”   罗伯特握紧方向盘,沉淀了一下心情才又说:“那……你对另外一个养子的身份……没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养子是谁,或许并不是养在身边?但如果真有其人,这个人存在的时间比较可能是与我重迭,或是在我之前,之后的话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他不会再找别人,别人也比不上我。”   罗伯特挑了眉,调侃:“我想凯撒应该就是对这些刺青的人讲过类似的话,要是我没问你,你铁定也不会告诉我。”   班珏不置可否。   ---   几天后,弗雷传来消息,是关于声纹刺青的事。   他说他的弟弟小弗雷获得赏识,将会获得凯撒接见,很可能就会获得专属刺青的机会。   这对罗伯特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突破点。   但首先当然还是要先确认小弗雷的想法,是否要一同吸收他当线人,还是说让弗雷去诱骗他弟弟合作?   弗雷也在犹豫,他是想把弟弟一起拉起来协助,但他很老实地说他弟弟并不聪明,但是却非常信任自己,这个任务太过重要,他自己没很把握。   罗伯特想了想,最后决定让弗雷骗弟弟,到时候会给他几个小装置,请他转交给小弗雷,让小弗雷有机会把这东西带着进去刺青,另外如果能顺利碰到刺青师的电脑或是任何电子装置,只要短短5秒,班珏就有办法骇入系统。   所以小弗雷这个角色至关重要。   趁着弗雷去与他弟弟商量的时候,罗伯特打了通电话给班珏。   “弗雷这里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重点就在于骇入系统之后,我们会需要制造假刺青来卧底,因此需要找个刺青师来合作,必须要能信得过的,功力也不能太差,最重要声纹刺青是有专利技术的,我查过有认证过的刺青师不多,因此我们现在就要去一一面谈。”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罗伯特以为他会说找这种条件短时间太难,却没料到他说:“我有人选。”   “你有人选?是谁?”   “我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4/10-重要剧情章,带出了关于义父的大小事。   下一章我们小夫妻又要见面啦:)   已经差不多可以倒数完结了XDD 第60章   在通知林隽以前, 班珏先主动针对这次的行动跟罗伯特做了全盘讨论,并拟定了几种计划, 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做布局,首先要先确定好弗雷能有的把握到哪里, 目前已经确定小弗雷因为本月“业绩”有达标,连续三个月都保持良好的稳定性,因此由凯撒审核过后, 给了声纹刺青的机会。   而现在班珏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让罗伯特伪装成小弗雷去声纹刺青,由他进去刺青室之后把东西安装。   这个举动很冒险, 但也并非不可行, 因为做这一行本来在外貌上就会有些伪装,有时候一个假胡子、一个墨镜或是一顶帽子就能把你看成不同的人, 大多数人在交易中的目光会聚焦在商品跟金钱上,外貌反而不一定会被记住。   所以实际来说,小弗雷的长相很平凡,是走在热闹大街上一眼瞄过就会忘记的那种人, 而恰巧的是,罗伯特也有这项“优点”, 他也长得不突出, 身高中等,属于存在感很低的类型,而这样的特质在卧底里显得更加出色,加上罗伯特脑子转得快又小心, 因此他如果伪装成小弗雷,这个案子绝对成功率绝对会超过一半。   可关键是,小弗雷会愿意放弃这样的荣誉时刻吗?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见到“父亲”的机会,正常人都不会放弃这个能被黑帮教父赞美的大场合,所以弗雷说他没有把握能说服弟弟,这个想法顿时陷入胶着。   班珏跟罗伯特也打算退一步想,如果真的骗小弗雷把东西带进去,他如果很笨搞砸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话就是没了刺青机会,大的话或许整个案子都会被葬送,连带弗雷都难逃一死。   “我也认为由罗伯特伪装成小弗雷是个好办法,你们一定要有足够的诱因能让小弗雷同意。另外刺青等于是刺在罗伯特手上,小弗雷的手上也必须要有一个,而且是能获得系统通过的,我认为并不是刺一模一样就会通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伪装了。”珍通过视讯,说出了关键风险。   “所以我们除了要控制住系统、声波图之外,还要知道声纹刺青的颜料是什么,我打赌凯撒会养一批人专门在制作这种特殊颜料。”罗伯特皱眉说道。“我们得要去查一查。”   “是的,但关键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直接卧底进去,然后把刺青给带出来,让医疗组跟科技组的人员去搞清楚怎么回事,当然你要是能顺手牵羊几个颜料或是把我的小装置装上电脑会让我们更方便。”   “班,你说得好像是我今天去麦当劳点餐,把可乐换浓汤,汉堡不要生菜一样轻松。”罗伯特没好气地说。   “我很开心你有这样的心情。”   “行了,谈正事,就算我们都搞到了这些东西,来复制刺青的人专业吗?有没有前科?最好把配合的人底细都摸清楚,这可是重大的案件,破例使用平民已经很危险,你们必须要更谨慎。”珍冷冷地说。   “这你就不用担心,这位刺青师的专业程度不用怀疑,她是有专利声纹刺青资格的刺青师,至于身份……班说是他的女人。”   珍挑眉,叹气中语气严肃:“班,任务中禁止搞男女关系。”   “在没任务之前,我就搞了。”   “……”珍沉默数秒,嘴角才有些僵硬地上扬。“你就不担心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她已经知道了,也因为这该死的关系差点在中国被撞死。”他淡淡地说。“相信我,她比我还冷静。”   “听起来在你们的关系里,你是属于不理性的那一方?”珍调侃。   “平常我是绝对理性,只不过遇到她,我是本性。”他淡淡地说。   珍露出耐人寻味的淡笑,罗伯特故作恶心地呕了一声,喃喃自语:“下回我要写个规定,禁止任务里有男女关系,过去现在未来式都绝对不行!”   ---   林隽是凌晨到纽约的,她在缉毒署探员的协助下快速通关,搭上专车,一路上她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询问问题的模样,当女探员低声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时,她只是淡笑表示需要水。   “是的,我接到她了,一切顺利。”探员报告完后,转头看林隽。“瑰拉,我们大概10分钟之后到,有人会先跟你见面讨论刺青的细节,这一份资料你先看一下。”   “好。”她接过一份透明资料袋,里头是一些切结书以及保密协定,另外还有工作内容,她的工作很简单,却很有危险性,因为她要复制出能出入犯罪组织的专属声纹刺青。   “这感觉就像是我是个工程师,要用恶意软件来突破防火墙。”她淡淡一笑,收起资料。“我曾经幻想过,我能在一个高科技的面板上,帅气的操作,然后让你们能畅行无阻,我其实挺羡慕这些技术人员。”   “其实你不用羡慕,你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女探员笑着说,顺势调侃。“对我而言,你比那些在办公室里的技术宅男好多了。”   “喂,注意你的用词。”前面的男探员转头笑着警告。   车子很顺利的驶入缉毒署,才一下车就看到电梯口站了几个人。   与此同时,班珏也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并用连身帽盖住头的女人,他其实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大衣下的及踝长裙以及高跟鞋,她看似从容踱步并低声与旁边的女探员交谈,但是举措却非常克制小心。   他们走了过来,罗伯特与男探员握手,再转头看向被帽子稍微遮掩的林隽,温和且礼貌地打招呼:“你一定就是瑰拉了?”   她缓缓抬头,虽然脂粉未沾,倦容明显,但仍不掩她天生的气质跟韵味,她嘴角淡淡上扬,目光微敛:“你好。”   罗伯特转头看了眼班珏,调侃道:“我并不介意你来个拥抱,至少这点空间我能给你。”   他低下头看她,下眼睑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当他伸手要碰她的时候,她仰起头,用着狐疑的语气说:“你是班?”   “嗯。”   “怎么证明?”   这句话让众人都楞住了,场面一度尴尬。   他凝视女人许久,脱下黑色皮外套丢到地上,然后再脱下上衣,双手微张,微微歪着头,示意她检查。   她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伸手触碰了一下刺青上的红蔷薇荆棘,然后再看他,点了点头。   “刺青师认人也是厉害。”罗伯特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外套抛给班珏。   “我想跟她单独聊一下,晚点再带她过来。”他突然开口。   罗伯特点了头,从口袋摸出车钥匙丢给他,一边叮嘱:“快去快回。”   班珏看了她一眼,她微微颔首跟上他,两人上了车,班珏转头要凑向副驾驶座上的林隽时,林隽用手抵住他,低声说:“这是别人的车。”   “我等等把行车纪录器纪录删掉。”他拉下她的手,手来到她的后脑勺把她往前压,紧紧封唇。   她明显颤抖了一下,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角,深深吸气。   “班,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着。”她趁着亲吻之际,吐露出恐惧。“我、我怕死,更怕我死了会影响你。”   他往上轻吻了她的额头,缓缓低吟:“既然让你来了,就不会让你提前离开。”   她把头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问:“这次的任务,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认为你义父很聪明,你的立场跟安全仍然有威胁。”   “罗伯特他们比之前配合过的那些人还专业的多,而且这里被渗透的机率低,至少关键的计划内容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人。”   “那,我还是选择知道的少。”她深深吸气,仰头看他。“别告诉我太多,我只要听你安排就好。”   “你就是知道计划的第五人,无论你知道多少,你已经是我们最重要的技术后勤。”他说。“虽然我很不甘愿,但我知道我必须让你帮忙。”   “这种时候吃醋就没意思了。”她淡淡一笑,把他推开后坐正。“有没有什么酒吧能去?我想喝点东西。”   “嗯。”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露天酒吧,当班珏途手打开瓶盖时,她看他倒了两杯,她直接伸手过去把两杯都放到自己面前:“要开车不准喝酒。”   他笑了笑,没说话。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那一位就是你义父?你担心我承受不住?”   “我担心你太谨慎,我义父很会观察人的表情,你是因为性格使然的小心还是得知他真实身分的刻意,他会感觉得出来。”他说。“就因为你起初并不知道,所以他就算怀疑我们的关系,也认为你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因此影响不大,他对你动手,或许不见得伤得到我,反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毕竟你曾经跟马爷有关系。”   她挑眉:“但马爷已经死了。”   “死了,但不代表他没有影响力,或许他曾经跟我义父有什么不愉快,但在圈子内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你对一个人的周遭人赶尽杀绝,如果用不好的话,容易有反效果。”   “那……我对你现在应该算是有影响力?”她话锋一转,微笑。   他放下水杯,淡淡地说:“以前我跟老黄说过,没人能阻止我想喝酒的时候不喝酒。”   “除了?”   “除了我老婆以外。”   作者有话要说:  4/11-晋江抽了一下QAQ抱歉   ---   班有一种,虽然还没领证,但我先喊我先赢。 第61章   林隽很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 故作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个酒鬼来驾驶。”   “我只是找个可以说服自己放下酒杯的理由。”   “你就没有别的理由?”   “没有。”他喝完柠檬水,淡笑。“我通常不轻易改变, 唯独你成为理由的时候有点例外。”   “只有一点?”她来了兴致,张口揶揄。   他没说话, 无奈一笑。   喂饱了长途飞行的女人,两人立刻就回去缉毒署,林隽被一位女探员带去介绍工作的地方, 而他则回去罗伯特那一组的办公室,才刚踏入就觉得气氛怪异,罗伯特靠着桌边抽着烟, 对他哼了一声。   他没有太在意罗伯特的怪形怪状, 径自走到咖啡机前找咖啡包准备冲一杯来提神,这时就听到罗伯特语气怪异地说:“以后要在我车上干什么事, 请把我的行车纪录器关掉,谢谢。”   班珏压着热水,斜眼一瞥:“还有下次?我会注意。”   “……”喂,还我车钥匙啊, 大哥。   ---   本以为说服小弗雷放弃这个机会需要花很多时间,却没料到他很快就答应了, 小弗雷并没有他哥哥说得那么笨, 恐怕这是他第一次在哥哥跟外人面前坦承自我。   “我本来就对这件事不在意,我跟我哥也受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只是我没料到我哥会选择帮缉毒署,但对我而言, 只要我能安稳地在美国待着就行,我当初把东西卖得好,存钱也就是为了不想再回去家乡。”小弗雷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的手上也要有个同样的刺青,我也要为我自己打算,至于其他事我不是不帮,而是我很容易紧张,所以我如果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会跟我哥讲,再让你们知道。”   “没问题。”   搞定了小弗雷的问题,接着就是罗伯特伪装前的准备,距离刺青的时间还有一周,罗伯特为了能熟悉小弗雷的一举一动跟习惯,会去与他住个几天,顺便搜集更多关于凯撒的事。   一周后,弗雷带着“小弗雷”驱车前往,刺青的地方位于一处远郊的别墅,在位于别墅前的大概5公里范围内,就明显看到一些壮汉在巡逻,腰间上的枪与几颗手榴弹随着步伐晃了晃,这些人要是聚集起来,根本就是移动型军火库。   他们最后停在一间蓝白色相间的别墅前,一下车就有人上来询问,知道是要来刺青的新伙伴,他们露出了不算好看,但还算得上善意的微笑,便领着他们往前走。   进去后当然免不了要进行身份验证,“小弗雷”伸手压了指纹,很快的就通过身份确认,检查的其中一位人员伸手拍了一下他,表情有些诧异:“兄弟,你变壮了。”   “最近看上一个健身房的妞,你懂得。”   他们哈哈大笑,愉悦的放行,让另外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带他们前往刺青室。   “到了,这里的话按照规矩,你要自己进去。”那个男人说。   只见“小弗雷”转身握住弗雷的手,那模样有点从容就义的感觉,随后才进去刺青室。   “怎么了?”那男人好奇地问。   “别看我弟那样,他最怕的就是打针。”弗雷脸不红气不喘气调侃。“被枪砰的时候还是个汉子,但每次进医院都像个傻子。”   男人忍不住抿唇忍笑。   ---   “小弗雷”进去了刺青室,空间不大,但整体是纽约风格的内装,偏复古的家俱与接头时尚,让人误以为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不远处的黑色皮椅与旁边特殊造型的聚光灯,一个白袍男人正在做准备,那人的手脚有些缓慢,他走上前才发现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你好。”   老人微微转头,咧嘴一笑点了头:“图。”   他把放在胸前口袋的刺青图交给老人,老人摊开一看,慢慢地说:“你这上面,沾了点水,不行。”   “那该怎么办?”   “那,有电脑,自己去打印一份。”老人说。   他又重新打印了一份后,走到老人面前:“这可以了吧?”   老人端详几秒,把纸放到黑色皮椅旁边的工作台上,示意他躺上去。   “刺青大概一小时左右,你等我,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他环顾了四周,低下头时就看到老人最回来,拿了两瓶颜料。   “年轻人,你看什么?”   “我怕打针,我听说刺青的东西很像针,所以……”   老人发出笑声,听着音调有些怪异:“那你恐怕要怕一个小时。”   刺青的过程有些漫长,但总体而言还算顺利,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看起来老人是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一小时候,他的刺青完成了,被包上一层膜保护,他低声朝老人道谢,下了黑色躺椅后,老人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老人手上的颜料罐突然掉到地上破了,颜料喷溅一地。   他愣了一秒,见老人想用手去捡玻璃碎片,赶紧要伸手阻止,却在蹲下来之际,他被老人转而抓住了手。   沉稳有力,不像是老人会有的力气。   “快走。”对方说。   他握紧拳头起身,与此同时刺青室的门被打开,西装男人与几个持枪的壮汉走进来,吆喝:“在干什么?”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手上是颜料与鲜血,而他则退了一步,什么话都没说。   西装男人见状立刻上前,转身看了眼他手臂上被包了膜,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微笑说道:“没耽误到你刺青就好,这老头得了阿兹海默症,东西有时候会拿不稳,你好了就跟他们出去吧,接下来我处理。”   他沉默,转身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巨大声响,还有来自老人的鸣嚎,他转头,就见到西装男人撩起袖子,打了老人一巴掌,最后把老人提起来往一旁的墙壁丢。   “走吧。”壮汉拍拍他。   这时他才挺起身子,离开刺青室。   ---   这场刺青计划顺利的不可思议,从一开始故意把刺青图弄糊而借故用到电脑,到刺青完成后罗伯特顺手牵羊偷拿了一瓶颜料,他们原先所希望能获取的条件都完美达成,连弗雷都忍不住说:“那时一进去的时候我差点被吓死,还以为会被发现,还好鲍伯会讲话。”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同时,只有罗伯特的反应平淡,身为最大功臣的他却没有任何喜悦。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林隽,她在观察并拓印刺青时就注意到罗伯特的表情,面上看起来是在笑,但她知道这个人似乎碰上了什么很震惊的事情,所以与其说他反应冷淡,不如说他还在任务当时的情境里,无法脱离。   林隽私下跟班珏说了这件事,班珏趁着空档,把人找出去喝酒。   “你们夫妻真是无聊,改行当神父修女听我告解?”罗伯特揶揄道。   “我们不是夫妻。”“我女人的感觉很敏锐罢了。”   异口却不同声,罗伯特促狭一笑:“吵架了?”   “他只是比较不要脸。”“她其实心里很开心。”   林隽转头瞪了班珏,见他又打开酒瓶,不悦的抽回来:“今天你开车,罗伯特喝酒,我去拿果汁给你。”   班珏望着女人离开的身影,叹气。   “我看懂了,你女人嘴上说不是,但管起男人倒得心应手。”   “嘴硬。”他说归说,还是很认份的拿起冰水倒了一杯。“任务怎么样?”   “班,我觉得这个任务,谁去做都行,我是说刺青。”罗伯特压低声音,明显听得出来无奈。“我以为我是主动方,但实际上并不然。”   “怎么说?”   “那个老人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配合着我的一切计划,刺青图故意弄脏虽然是我找借口碰电脑的方法之一,但是他应该能自己去打印,而不是这么放心的让我碰。”罗伯特缓缓地说。“接着就是两罐颜料,从这里我就看出有些不对,我这刺青根本用不到多少c.c,他拿两罐颜料干嘛?”   班珏皱眉,抿唇不语。   “最后,他打破了那罐用过的颜料,我弯下去的时候,他把另一瓶颜料塞给我,他抓我手的力道,不像是个老人。”罗伯特瞇起眼。“所以,他是故意准备给我的。”   班珏挑眉,好半晌才说:“这个人,或许也是个卧底。”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这个人可能早就在里面卧底很久了,但就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人。”罗伯特说。   “我们能缩小范围,能获得声纹刺青认证的刺青师不多,目前世界仅有100个人,可以先着手逐一排查,另外他只要一碰电脑,他任何的操作我都可以监控。”   罗伯特点点头,然后又说:“我今天在车上跟弗雷聊了一下,关于你义父近期的重心,似乎放在中东,可能是阿富汗或是黎巴嫩,目前我已经联系阿富汗那里的探员去注意这件事,如果有其他动作,我可能会需要你跟我一起去过去。”   他淡淡蹙眉,语气平静:“我并不是探员,我不想曝光,也不想与你以外的对象配合。”   罗伯特伸手拍拍他:“放心吧,我也不放心让你跟其他人合作。”   他挑眉:“为何?”   “因为那些官僚主义跟各组织之间为了抢功劳的骯脏事,我怕你会因此不爽走人,而我认为我找不到比你还了解凯撒的人了,我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说完,一杯柳橙汁刚好放下来,然后是一声咳嗽声,两人转头才发现是林隽,那笑容颇耐人寻味。   “真是感人肺腑的告白,我觉得我好像不该介入你们,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4/12-   隽︰现在的情敌真是越来越远了:)   班︰......   ---   今天早上比较丧,但是在大家的鼓励下我好很多了^_^真的很谢谢你们QAQ 第62章   女人的调侃刚好让他们的话题告个段落, 班珏伸手要揽上她的腰,她巧妙地动了一下闪过, 平静地说:“少在外面动手动脚。”   班珏默默收回手,罗伯特则喝了口啤酒, 用手比一比:“你说得对,她比你还要冷静。”   他淡淡一笑,起身往厕所方向走去, 此时罗伯特才转而对林隽说:“班是我看过最冷静的人之一,但我丝毫不意外他会在你面前出糗。”   她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状似漫不经心地答:“他就是装习惯了。”   “至少他愿意哄你。”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果汁, 虽然没回应这句话, 但是明显地嘴角上扬。   ---   经过技术人员的化验与分析,证明了刺青颜料里的成分确实有经过特殊条配, 林隽替小弗雷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刺青,然后使用班珏做出来的模拟器去读取声纹,测试结果都能顺利验证身份,这让大家真正见识到林隽的专业功底, 一些原本质疑的声音也因此消失了。   本来要参与这样重大计划的人都需要经过层层考核,而林隽的加入一开始让罗伯特承受了很大压力, 因为他们对这个刺青师一无所知, 只单凭一句话就让她加入,这完全不符合规定。   但如今的局势,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能去考虑什么,毕竟敌人的速度持续加快, 如果要因为走正式流程而耽误黄金时间,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也幸好他们提早帮小弗雷搞定刺青,第二天弗雷兄弟就被组织叫回去了,临走前他们与罗伯特制定了暗号,并承诺保持密切联系。   而此时班珏收到来自佛烈德的线报,凯撒的亲信,代号K的高级干部发出了一条追杀令,他知道了目前主导凯撒案子的探员是罗伯特,并宣称会给罗伯特好看。   面对这样的死亡威胁,罗伯特的反应很冷静,仿佛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但班珏却由此想出了个方法。   “你联系弗雷,让他去问一下是要谁要负责杀你。”他说。“我义父通常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去直接处理杀人,所以他的亲信,包括曾经的我在内,我们都会外包给其他帮派去处理这种事。”   “明白。”   弗雷的效率很快,下午就把信息发了过来,说负责这件事的帮派是一群墨西哥人,其中领导的是一对父子,他们经营一间修理与客制化彩绘汽车的公司,这帮派人数不多,却各个都是狠角色,近年来承包了不少凯撒委托的“骯脏事”,做得干净俐落且口碑不错。   但班珏听佛烈德说起那对父子,那两人近期有了一些矛盾,父亲认为像过去一样派帮内的伙伴去处理就行,可儿子却想藉这次机会转型成凯撒那样的角色,他觉得是该要再外包给别人去做,身处高位的人是不会亲力亲为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格局不够大,总把帮派定位在被人安排的水平,长久下去只会越来越难突破。   父子产生了意见分歧,而班珏却对此有了个新计划。   “罗伯特,我们该联系弗雷兄弟,让他们替我们约那个儿子出来聊聊,这个安排如果顺利,可以藉这个关系有机会更快的接触到K。”   弗雷的效率很高,他说这归功于声纹刺青的好处,兄弟档同时都获得声纹刺青算得上是一种身份特殊的证明──表示凯撒对这一家人非常重视,外包帮派们虽然是帮凯撒做事,但也不过就是个打手,与这些堪称统治阶级的人平常是搭不上边的,因此当弗雷表示想约见面时,那位亟欲想转型的儿子马上就答应了。   见面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早晨,罗伯特在前天就已经安排监察小组半夜去他们的工厂安装录影机,确保任务行动更加安全。   抵达目的地时,工厂门口就已经站了几个人,他们一下车,站在中间的那一位年轻人就主动上前,先与弗雷握了手,最后才对后方的班珏跟罗伯特点点头。   “这两位是之前有配合过的私人杀手,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弗雷开门见山地说。“这位是班杰明,另外一位是罗杰斯。”   “幸会,我是安德鲁,很谢谢你们愿意帮忙。”   简单的客套寒暄一阵,他们走进工厂里二楼的办公室,班珏站在窗边往下俯瞰,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你最近有点麻烦?”   “是的,我想要改变一些模式,但我能用的所有资源都被我爸给掌控,他并不支持我的想法,但我已经受够他迂腐僵化的思想。”   “杀了那探员不是问题,但我要知道你能给我什么条件,好让我能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而不是选掌握资源的你父亲。”   这句话让安德鲁沉默许久,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大块头,他观察着这个人的眼神与表情,平静的表情下透露出狠戾,他猜想这人是否能接更加道德沦丧、没底线的案子?   “如果,我让你杀了我父亲呢?”   弗雷的表情微变,反倒是班珏跟罗伯特气定神闲,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在利益与斗争前,亲父子因此反目的例子太多了,若说能让他们稍微意外的,就是眼前这年轻人是连装都不想装,直接表达出为了上位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我能帮你处理掉你所认为的害虫,但我会需要你给我工具,比如说最好的杀虫剂,或是个能靠近他而不被怀疑的害虫同类做担保。”   安德鲁低吟一声,对这个提议进行了思考。   “工具我有,担保人我可以想办法。”   “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请说。”   “工具最好是没有前科的汽车,也就是我不要赃车,另外后车厢最好大一点。”班珏说。“另外,就算是害虫,我想除了害虫本身以外,他最信任的应该会是害虫自己的孩子,这样你明白吗?”   安德鲁点了点头,又说:“追杀令的事我会去处理,我不会让我父亲先抢下这个功劳,我会想办法暂缓或是取消这件事。”   “哦?你有把握说服?”   “K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发出这个追杀令其实主要是要警告那些多事的探员罢了,他大概是凯撒身边最不会动这些官方人员的家伙,虽然实际身份我不清楚,但我猜或许这人曾经是个退休的FBI探员,虽然被收买,但他显然对这些曾经的兄弟还有点情感。”   班珏没有打算再细问下去,反倒安德鲁却开口说:“我挺好奇,你们既然配合过几个大案子,为什么会愿意来帮我?”   “我们以前自由习惯了,只想接自己想接的案子,不喜欢受人安排,但如今局势不同了,现在不像以前好做了,很多客户更愿意使用有组织担保、有体系的杀手,而我们能接的范围被迫缩小,危险性更高钱又少,之前还不小心抢到同行的案子,我们的雇主同时雇佣我们两组人,虽然是为了要确保杀死目标,但这却会让我们不清楚彼此身份的状况下互相攻击。”罗伯特慢慢的解释。“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组织,或许一开始不用太大,但需要跟厉害的那些人有关系,能打交道。”   安德鲁笑了笑:“那看来就是我了。”   双方的交涉很愉快,他们与安德鲁约定好三天后来拿工具。   回程时,罗伯特转头看了眼班珏:“你怎么会知道他想杀了他父亲?”   “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他敢答应见我们,也没有其他能一夕间拿到大笔钱的方法了,可能他还想要用这方法试一下我们的能力。”   “是没错。”罗伯特瞇起眼。“不过你用害虫比喻,他会听得懂吗?”   “他会懂,够专业的杀手不会一见面就直接挑明我能替你杀了谁,而是用比喻把话说一半,这是一种心态跟话术,有点想象空间的对话才能刺激对方,很多状态下,有时候先主动的人反而就会丧失优势。”   “明白。”罗伯特深深吸气。“安德鲁刚刚说到另个重点,你觉得K会是谁?”   “不清楚,除非你有怀疑名单让我去找,否则我没兴趣去骇你们的人员资料库。”他说。“十年前义父身边没有这些所谓亲信的人,毕竟连亲儿子都能会想杀掉父亲,我不认为我义父那么多疑的人,会真的信任外人,充其量就是比弗雷手段还高明一点,或特别收买的人。”   “那这要查起来就多了,你义父之前曾经私下提供政治献金给目前的执政党,据我所知不少议员跟他称兄道弟,他用的身份当然是书法家与收藏家,这几年有公开参加过不少慈善晚会,官方或非官方的都有,或许我们先从参与名单下手查会有效率一点。”   “班,聊个轻松点的话题,你这票干完后,你还想继续做这行吗?”   他沉默几秒,微微敛眸。   那个答案,他早就已经放在心里了。   为了实现,他除了放在心里,也放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4/13-我自己觉得班的内心戏很甜QAQ~~~ 第63章   林隽在调查局的刺青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但为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又要在不限制她出入自由的情况下, 罗伯特提出了几个建议,但林隽都婉拒了。   “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大概就是那家伙睡在我身边。”   “所以你要放弃我提供给你的高级饭店跟女探员,去跟他住狭小的乡间旅店?”罗伯特调侃道。   林隽故作思考的蹙紧眉头,低声问:“他现在的角色, 该不会是什么通缉逃犯吧?”   “应该说他目前的任务对象都是这样的人,所以要变成这样的人才会有亲切感。”   “唉,我应该要等他哪天伪装成白宫随扈的时候再加入才对。”   罗伯特闻言大笑, 但心里也明白的很, 无论是高级饭店还是女探员,那安全程度或许比不上班一个人的能力。   林隽起身要离开办公室前, 罗伯特笑着说:“好好照顾班。”   她唇角上扬,扬手一挥就转身离开,搭了透明电梯的同时,她看到门口有熟悉的身影, 于是她加快步伐。   班珏在门口等她,靠在车子前双手交迭于胸, 她走到他面前, 看他很轻松的姿态,忍不住咳了一声:“你怎么过来?”   “接你下班。”   她顿了几秒,失笑:“你又猜到我会选择跟你走?而不是转头去五星级饭店做SPA,或是跟女探员聊聊感情状况?”   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宛如服务员一样手扬起示意她上车,她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   车门关上前,他手靠在门边,淡淡一笑:“这两件事,我晚上也能跟你做。”   她盯着他,被他的微笑搞得有些反应不及,思索几秒,待他上驾驶座时她才转头又看他,语气认真:“你会为了伪装去学做SPA?”   “你知道SPA的意思吗?”   “按摩吧?”   “SPA是拉丁语的缩写,Solus Por Aqua,Solus是健康,Por是藉由,Aqua是水,意思是用水来达成健康,中文简单解释就是水疗,洗澡、按摩、精油三合一。”   “所以?”难得听到他长篇大论的解释,她不太适应。   “哪个我没帮你做过?”挑眉。   她微怔,三秒才反应过来,脸红懊恼地转头面向车窗,直接把这话题句点。   “老婆。”他低吟。   “你闭嘴。”她愤怒。   “承认了?”他调笑。   林隽拳头握紧,斜睨一眼他嘴角过分上扬的表情,要不是因为他现在开车,她真想掐死他:“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我说不定会失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扫你的墓。”   “这回就真的是傲慢的瑰拉小姐了。”   “而你却是犯贱的班先生。”   虽然是毫无意义的斗嘴,但她却禁不住笑出声,主动伸手握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而他也手掌顺势翻上,由下伸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   “你的资料上,应该要多加一项能力才对。”   他挑眉:“加什么?”   “专业名称叫口腔弹道学,实际上就是嘴贱。”   他眉头微蹙,仿佛思考几秒:“我不介意你跟罗伯特说这件事。”   她揶揄:“第一次看到被取笑,还这么自豪想要编入档案的,多么新奇。”   “你男人让你新奇的事还真不少。”他说。“可能我也忘记自己原本是怎么样的人,但我尽力让自己在你面前展现全部样子。”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小小的震撼,难为情又装作平静地问:“例如哪种样子?”   红灯停的时候,他举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他的唇靠近她的手背,当温热柔软的肤触贴上的那一刻,她感觉一股电流从手背传来蔓延至全身,酥麻而燥热。   他的眼睛正看着她,亦如夜凉如洗般的通透纯粹,虽未言明,但这一举一动所表达的情感,已然撼动到她心里最深的那一处。   她想,狂热的拥吻是对爱情的张狂表达,但小心翼翼的触吻,却是另外一种刻入心底,宁贴且细致的倾诉。   他现在这个样子,叫做心动。   ---   夜晚,班珏约佛烈德在一间小酒吧见面,一开始当然先听他抱怨最近碰上个棘手的案子,接着他才说:“你认识路易士雷恩这个人吧?”   “知道。”   “这家伙最近动作很多啊,抢了不少标,显然有备而来,这段时间他已经买下至少6幅画,莫内、塞尚跟几个近代艺术家作品,看起来好像没有目的,实际上他有针对性,可能是为了最近几批疯狂的亚洲买手做抵制,那些人漫无目的的乱喊价,根本在捣乱规则。”   班珏没说话,佛烈德喝了一口威士忌,转而对林隽露出微笑:“瑰拉,最近过得好吗?”   “还可以,我该找时间跟你约顿饭,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   “不用了,这件事我找班算账就行。”佛烈德笑了笑。“班已经给我不少案子,我最近赚不少。”   她抿唇微笑,伸出食指跟中指立在桌面上,像是走路一般两指前进,碰到他摆在杯子旁边的手,然后她指节半折做出跪下的动作,往前倾了两下,用并拢的手指朝他鞠躬。   他转头看她,扬手摸了她的脸颊,替她把滑落到脸颊边的发丝别至耳后,手才回到桌面把她的手牵起来。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路易士的手上有百合花刺青,这人跟你雇主有关吧?而且我最近听到风声,凯撒似乎对你雇主不满,会不会是从上次拍卖会就结下的梁子?还是是为了杜拜那个小东西?”   “我不清楚。”   “或是……你有听到过一个传闻?关于凯撒有一个神秘养子的事?”   班珏的表情微敛,淡淡点了头。   “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很零碎的消息,简单来说那个养子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凯撒非常喜欢,后来因为十几年前发生了冲突,养子受伤逃跑,隐姓埋名到现在,凯撒正在找这个背叛者。”   他沉默,只是喝酒没有说话。   佛烈德又说了些其他的传言:那个养子实际上是个暴力倾向的恶魔,外表看起来很文弱无害,但实际上却力大无穷。可能他已经有了家庭,但为了躲避凯撒的追捕,他现在是个速食店员工,平时发传单打零工,妻子是小学老师,孩子刚满一岁等等……   最后的结论就是,曾经身为大毒枭最受宠的儿子,如今却成为没没无闻的低阶劳工,这转变让很多人羡慕又感慨。   “听说这几年凯撒疯狂地找跟这个养子类似的人,可能是想培育接班人?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佛烈德说。“我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特殊,才会让凯撒这么想抓回来?”   佛烈德的疑问没有马上获得解答,他因为来了一通电话而先离开,他们也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小酒吧。   “我觉得佛烈德说的传闻,凸显了两件事。”   他眉头微扬,等女人的看法。   “其一,外界把你曾经做过的事夸大,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产生很多版本的解释,但主轴不变,他们都羡慕你的特殊能力,纵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她说。   “第二呢?”   “其二,十年前的案子,我听大卫说过,之后又看到霍尔金故意留给我的资料,我觉得这个事件所导致的后续,恐怕以你义父为中心点,他所有的布局、资源都因为你入狱而改变,这改变也影响到现在的事,也许因为你离开之后所造成的组织动荡,导致马爷不想继续合作而产生关系隔阂,最后你义父才会动用资源要除掉马爷,另外我很不解的是……传闻中你是受伤逃跑的背叛者?可如果照逻辑来说,你义父应该不会容忍背叛者存在,又怎么会费尽心思要你出狱,不杀了你而让你处理马爷?这个道理我想不通。”   “这件事,其一的看法我与你大致相同,其二就出现了盲点跟资讯不对等的问题,十年前我身为事件当事人之一,如同大卫告诉你的那样,我确实想藉由伪装投降来脱离我义父控制,所以我安排了可以逃走的路线给他,而后续我入狱,我所接受到的信息是片段,我无法得知他是怎么告诉别人我的消失,是如我所想的惋惜,还是如佛烈德所说的背叛?关键是我义父所做的事有矛盾,他动用资源、制造行动逼缉毒署放我出狱,这不该是对背叛者该有的作为,因此我的想法是──有人在操控这个养子的身份做文章,企图找出养子的真实身份,另外也想到更可能的真相,或许是……”   “或许,这是那位你看不见的养子所发出来的混乱消息,而且那位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知道你的存在,并且在既有的事实上又穿凿附会出精彩的假象,可能这假象来自于他自己本身的经历,又或者真的是故意乱讲。”   他抿紧唇,用嘉许的目光看着女人。   “而对方会希望你真的误会这件事,然后你就会误会你义父,而你义父就会认为自己的好意换来你真的背叛,你们之间就会开始互相攻击。”她深深吸气。“这个操控非常巧妙,也埋得很深,但他们可能没有料到,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班珏。”   “嗯?”   “你的复仇虽然有私人恩怨,但你有中心思想,你是在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所以就比较不会被这样的传言蒙蔽,因此你不会这么轻易成为这种无谓角力下的打手。”   他徐徐吐气,手突然握紧了方向盘,那施力的动作让她愣了一下:“我说错了吗?”   “你还少说了一个关键。”   “哪个?”   “十年前的我实际上一无所有。”他说。“十年后的我,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4/14-啊啊啊啊下大雨啦QAQ~~~   今天是班玨真心话时间XD   下回来个大冒险吧(?) 第64章   班珏总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睁开眼睛。   多年来他保持着这个习惯, 也或许是生理时钟的强制性,他睁开了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下床来到窗边, 这间廉价旅店的空间虽大,但隔音有些不好, 外面的倾盆大雨与隔壁的鼾声彼此交迭,却也无法中断他脑中的思绪。   十年前那场轰动全国的案子,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而促使自己策划这行动以求脱身的原因是大卫,一个他认为这世界上,配得自己喊做父亲的人。   发生事情的那天, 是自己认识大卫的第三年, 当时他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起床,下楼时听到有人说:那个老家伙被凯撒惩罚了。   “怎么了?”他问。   “三天前北区据点被调查局发现了, 负责人也不见了,凯撒派人追,结果驾驶负责人那辆车的人居然是大卫,刚刚大卫才被带回来, 就直接送去凯撒办公室了。”一个比较年长的同伴说。   他转身要朝义父办公室去,与此同时另个同伴把他拉住:“大卫活不过今天的, 你就不用过去浪费时间了。”   他抽回手, 不假思索的奔去那栋白色建筑,门口的持枪门卫看到他,没有拦也不敢问,自从考核结束那天起他被首领凯撒收为义子, 他就已经能自由进出所有区域,他虽然年纪小,但每个人都对他很客气。   再说,一个敢把首领从楼上丢到楼下还能活到现在的人,他们也惹不起。   他进去义父办公室,就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在地上抖动的大卫,当义父要再打下一棍时,他冲上前去抓住义父的手,而这男人显然已经气疯,一个甩手把自己弄开,棍子要下来前他扑在大卫身上,面不改色地吃下这一棍。   由于没有听到预期的叫声,那个气到丧失理性的大毒枭才逐渐回神,怒瞪着挡在大卫面前的他,咆哮:“你给我滚开!”   他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离开,只是平静的看着这面目狰狞的男人。   “我需要他。”他开口,见眼前男人握紧棍棒之际,又补了一句。“请留下他,父亲。”   当这句称呼从自己牙齿迸出的瞬间,他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现在他别无选择,或许这一个称呼能换来大卫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凯撒的呼吸声明显缓了许多,抡起棍棒的手也慢慢放下来,接着木棍用力的甩向墙壁,背对自己。   他转身把半死不活的医生扶回自己的房间,再喊来医疗组的人来替大卫疗伤,并安排了自己比较信任的两个伙伴守着,换掉沾血的衣服后再去见义父。   办公室里还有点血腥味,两个戴口罩的妇人正用水洗地板上的血污,他走到义父身边,那男人此时咬着雪茄,双腿交迭翘在桌面上,貌似思索着。   两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凯撒才说:“班,我的儿子,大卫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显然你很珍惜。”   他沉默,几秒后才点点头。   “会珍惜的人才值得拥有更多,但我必须处罚他。”凯撒说。“大卫被人利用,虽然不完全是他的错,可是他却开着背叛者的车。”   他静静轻吸,不语。   “班,若你想要好好保存这份礼物,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凯撒弯下身凑近自己。“不准背叛我,如果你胆敢如此,我会把与你有关的所有人都处理掉,明白吗?”   他微微颔首。   “好孩子。”   男人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温柔又亲密地拍了几下,似乎刚刚的恐吓威胁只是错觉,现在的和蔼可亲才是真实,这几秒的喜怒转换,快得令人难以适应。   “所以,你不会杀了大卫,对吧?”自己很不确定的又再问了一次。   “不会,我的儿子,我答应你。”男人的语气温和,但自己知道这人或许在耐着性子解释。“只要你不背叛我,明白?”   “明白。”   这段惊心动魄的对话让他知道,如果要一直保护在意的人,他就要变得比制定规则的人还要强,并且尽可能地让所在意的人也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所以那时他回到房间,蹲下来认真地望着那鼻青脸肿的男人,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自己是知道大卫想逃走的,毕竟与毒枭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丛林,每天要面对各种死亡威胁,身心灵备受煎熬跟恐惧,这样的日子没多少人待得下。或许大卫好不容易与背叛者搭上线要一起离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或者背叛者只是利用大卫来当诱饵,无论是哪一种,这都彰显了计划者与同谋者的能力跟应变都不足的事实。   这句话说完,自己就看到大卫轻轻的点头,从那一刻开始,自己肩上背负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他尽力的达成每一次义父托付的任务,做得比原计划还要更有效率并更完善,甚至替义父开疆辟土拓展业务范围,他虽然是真的帮义父做事,实际上也是在累积实力,他要反过来让义父越来越依赖自己,而事实证明后期的每一场大案子,义父都脱离不了自己。   最后的“诱捕”计划,他让大卫先安全的落入调查局探员手中,接着带义父走进约定好的餐厅与新客户见面,而这里他早就知道除了他们以外,厨师、服务员到顾客都是调查局探员伪装,但他仍选择一个靠近安全门的座位,那里有自己安排好的手下随时接应。   这时情况却产生了变化,客户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在餐厅内交易,说东西怕带身上有风险,便先寄放柜台,当他们下楼去领货时,情势突然急转直下,一个急躁的探员率先打破伪装掏枪,而那个客户认为自己被设局气急败坏,拿出枪对准义父,自己也只能举枪对峙,这时客户身边一个激进分子先开了枪要威胁,却不巧打到后方的平民,场面立刻失控。   在混乱之际他把义父交给前来支援的手下,确定义父离开后他才弃枪投降,他依稀记得义父握住自己的手,最后说了一句话。   “不要放弃,我的儿子。”   会让义父说出这种话,表示自己伪装成好儿子形象的计划没有失败,所以应该也就不存在自己是“背叛者”的怀疑才对。   毕竟他伪装投降的事,顶多就是大卫知道罢了,但他当时也没有把话说白,凭着的是他与大卫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地配合。   那么,这个流言内容真假掺半,表示操控者确实知道自己的存在,但不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这时候放出来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两种,一种就是掐准了义父想找回自己的心理,另一方面是要逼自己主动现身。   而他选择第三种,目前刺青工作完成,表示他可以带一批“伪装”的手下自由出入凯撒身边,再加上办好安德鲁的案子,他就能获得安德鲁的担保,进而接触K,再让K用引荐自己的方式介绍给凯撒。   自己终归是要回到义父身边的,直接回去显得太随便,不合乎过去的形象,但若是搞得太久太复杂,也容易让人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凯撒身边的几个人,营造出好像一直都在他身边的错觉,之后制造个会威胁到他性命的恐吓,或许是调查局、缉毒署与安全局联合行动的大企划,激起他的反抗后,自己在趁着这个“急需用人”的时间点回归。   这每一个安排都要恰到好处,只要一个环节泄漏了或是延迟,都会让效果大打折扣。   而他要回去的前提,是要先安顿好林隽。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以时差来说,那个人或许正要准备就寝。   仅是踌躇了半刻,他还是拨了这通电话。   ---   路易士在前5分钟的时候把手机给了老板,然后就退出老板的书房,这时老板的助理提了几本书上来,见路易士站在门外,就问:“菩先生在忙?”   “来了一通越洋电话,谈了大概有5分钟了。”   这时助理的手机响了,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就推开书房的门进去,路易士跟上来到轮椅旁边,菩隐把手机交还给他。   路易士见助理把加热过的毯子放到菩隐腿上,男人气定神闲地拿起茶壶倒满茶,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而顿了几秒,没有转头看自己,却明显是对自己说:“最近我又拿到了另外一段录音档,这次我打算刺另外一只手。”   几乎没有思考的,路易士颔首便旋身离去。   助理此时已经把书给放好,忍不住好奇心多问一句:“是班先生?”   他没有回话,仅是淡淡提醒:“茶凉了。”   助理睁大眼睛,迅速拿起茶壶朝他欠身:“我立刻去重泡。”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凝视桌上的那杯凉掉的茶,垂敛下眸。   茶凉了能重泡,但机会没了,就难再续,尔后的日子都要背负这错误度过,他赔上的不只是这双腿,还有爱人与自由。   这仅仅只是因为他太急了,若是他再缓一点,也许结果就不同。   助理回来了,重新砌好一壶热茶并承了新的给他,过程中不小心晃了一下,一滴茶落在他手的虎口位置,助理赶紧拿出手帕要替他擦,却见他面不改色的抹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虽然很震惊,但是助理还是把手帕给收起来,想着这100度的水,菩先生居然不怕烫吗?   作者有话要说:  4/15-有一张我觉得很适合结尾情境的图:烫jio!!   重点剧情章,非常重点。   那个...对不起我又食言了,看来我又要写长了。   应该25万字吧(X) 我一定会写到小夫妻野w战   ---   表白某些睿智读者,你们真的是我写这篇文最大的动力。   另外表白每天撒花的天使,有你们的花我不孤单。 第65章   林隽有时怪自己想得太明白, 搞得她明明该有脾气,却发不上脾气。   就像现在他二话不说就要把自己送去机场, 事前没有任何预兆,若不是自己非常信任他, 她会觉得明明才刚睡一觉的男人要对自己始乱终弃。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糊涂点,闹点脾气试试?   脑子才刚过了一遍想法, 她准备好情绪要仰头质问时,男人的唇就压了下来,疯狂吸吮着, 足足吻了5秒才放开自己, 她红着脸抱怨:“什么都不解释,一个吻就够了?”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她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秒又被男人深深封唇,炙热又撩人的喘息与她无处安放的手,点燃了一场临别前,温度逐渐上升的缱绻厮磨。   黎明后的这一个小时, 他的女人赋予了自己全新的时间意义。   洁白的床单被沾上了鲜艳的色彩,她的肌肤因为原始的热能而染出动情的浅粉色, 他抚摸着她, 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出自己对这么软绵丰腴的事物能如此着迷。   人其实是很脆弱的,身上每一处都有要害,但拼凑在一起时却又能爆发出无穷的吸引力,他的女人因为爱情而软化盔甲, 逐渐变得湿柔且温润,羞怯但渴望,抗拒却无力,他深刻感受到女人因爱而化为绕指柔的美丽。   而她也在用最深处去读取他所谱成的快感指令,他的身体无庸置疑的硬实,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制造生命的源头竟是如此无坚不摧的经脉汇聚体,她在探求,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爱情与欲望中需要加倍贪婪的吸吮。   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不能退却,那一切的开头是轻轻地来临,重重的诠释,当他旺盛的那一刻,耳边的声音似远似近,他就像个训练有素的船长,驶着一艘巨大船舰乘风破浪,虽然被海水溅得全身湿透,却依然凶猛无惧的奋力前进。   在这样梦醒时分的温存里,他终究放任了自己,只为与她同处真善美的境界,然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爱她。   ---   在与安德鲁见面后的48小时后,班珏收到了他在中国禁毒局好友的信息──乔书亚被派回美国本土做特勤探员。   很快的他们就见了面,乔书亚的头发留长了点,感觉得出来回到家乡的他表情比较放松,而且明显地对很多事情更游刃有余。   “你要的资料我无法给你带来,毕竟那属于机密。”   “既然是机密,瑰拉怎么会拿得到?”   “很显然就是有人泄密,但我去看过资料库了,原始件还在,所以瑰拉手上的那一份应该是复印。”   班珏深吸口气,直视乔书亚:“我非常需要知道那件事的一些后续。”   “我记得你对十年前的事不是闭口不提吗?怎么会对官方纪录有兴趣?我认为那些后面才补上的东西,可能真实性还没有你脑子里的多。”   “我要的不是案件纪录,我要的是受伤名单。”   “你要受伤名单?里头有你认识的人?”   “是。”   乔书亚望着班珏几秒,思考半晌才掏出手机,滑了几下就把手机放到桌上,虽未言明是什么,但班珏看到了屏幕上的图。   “如果你要找的是伤者,那大概有两三页,但死者就一个,是个在当时很有潜力的芭蕾舞者,她中弹时还抱着刚出生的女儿。”乔书亚压低声音说。   他记下名字后就删掉了这些截图,把手机推回给乔书亚。   “班,你有什么计划?”   “我现在要回去缉毒署一趟,边走边说吧。”   在车上,班珏又接到了另一通意外的电话,是弗雷的线报,说安德鲁昨晚被发现死在家里,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安德鲁的父亲,但那父亲却没有任何悲伤的模样,所以有可能是安德鲁弒父的计划提前败露,父亲就先下手为强。   班珏挂了电话,握紧拳头陷入沉思。   “怎么了?”乔书亚问。   “前阵子安排的局,主要的担保人死了。”   “真是麻烦,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这种事了。”   “我也以为。”   任务时效性就是如此难以捉摸,有时候需要长久耐心等待,然后痛快出击,有时又像这样,一眨眼关键的人事物就被破坏,他们就又需要重头来过。   回到缉毒署,班珏先带着乔书亚跟罗伯特认识,最后三人直接进了会议室切入主题,他把弗雷的线报告知罗伯特,罗伯特懊恼地咒骂一声,抹了一下脸才说:“那下一个目标要找谁?”   “我需要一名探员陪同调查一个人,叫山姆巴朗,他是在美墨边境的古.柯.碱大盘商,他的父亲是十年前饭店事件被我设局的交易客户,如今山姆是第二代的领袖,这家伙只对利益有兴趣,不搞政治,是个无神论者,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赚钱,好用来挥霍在他的女友们身上。”班珏说。“我只要搞定他,无论是让他当担保或是让他被抓,我都有把握我义父会有大动作,毕竟这个人是我义父养在南方的重要干部。”   罗伯特揉揉太阳穴,吐了口气:“我需要善后安德鲁这件事,但我不放心你跟其他人合作,几个老练的都出去追案子了,剩下办公室里的那些资历浅,你们配合起来需要点时间磨合。”   “乔书亚可行。”他说。   罗伯特顿了一顿,挑眉看向乔书亚:“恕我冒昧,你有什么特别经历?”   “美法5号缉毒联合行动的副召集,A级重犯马爷的扫除行动,我是后期的副主管探员,主要任务是卧底与歼灭目标。”   “好吧,我会去查查这些事,在这之前你们先做预防性的计划拟定,等我处理完安德鲁的事再展开实际行动。”说完后迅速走出会议室。   班珏跟乔书亚互看一眼。   “我认为我们是该听话。”   “要是你没拍下我要的资料前你这么说,我会信任你。”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随即立刻走出缉毒署,驱车前往那名古.柯.碱大盘商的根据地──德州,他们与几个警局先联系了见面时间,并打算实地走访当地几间墨西哥人常去的酒吧。   “你这次打算直接从高层开始查?不从基层?为什么?”   “两个原因,其一是时间不多,从基层开始要耗费的就是时间跟金钱,我义父不是一般的毒枭,像他这样的贩毒集团,你要相信他也会有能力养一批智囊团跟反侦察小组。其二,从基层接触的坏处就是,那些人之所以还处在底层,不外乎就是资历浅或是脑子不够聪明,要是他们不小心说漏嘴,那么我们很难抓到上头的老大。”   乔书亚听懂了:“所以你要反其道而行?”   “山姆是里头最好接触的目标,他或许很唯利是图,但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反而很简单,用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难事,甚至他还有个弱点是女人。”   乔书亚稍微转了转头,笑道:“好久没这么刺激了。”   “当作试水,这案子给你做了业绩,之后的联合缉捕行动要加上你就更容易,我多点熟人配合起来也不费脑。”   “班,我总觉得你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又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没什么不同,我说过,我是在赎罪。”他淡淡地说。“我也想给一些人机会,无论今天身处在同阵线或是对立面,我的目标一向很明确,我会把凯撒送入牢里,或是直接了结他,这是给活着的人最好的交代。”   “看来你义父的存在是个很大的结。”   “只有真的让他绳之以法或是死亡,那些烂账才能被好好算清。”   他们到了德州待了一周,前三天无论走到哪里,当地的警方都告诉他们,山姆巴朗很狡猾也很仔细,他的犯罪手法谨慎又低调,他们几乎无法针对他成立一个专案。   班珏跟乔书亚花了一晚上拟定一个计划,由乔书亚出面再去找两个缉毒署的技术人员过来协助,而他就执行他最擅长的“求爱”行动,接近山姆巴朗。   他去酒吧化身为一个来自法国的地下艺术品投资客,他预先知道了山姆最近喜爱的交易模式是用油画或骨董,用这些来换取武器或毒品,所以他用了点话术吸引了不少人来自己这桌,最后总算惊动了上面VIP包厢的山姆,他就带着女人下来了。   在聊天过程中,班珏知道山姆对其中几幅失窃已久的油画有兴趣,为了确认彼此对这幅画的认知没有误解,他拿出了事先打印好的几迭画作照片给他看。   “你说的就是这个画家?我有认识的朋友有门路能拿到他这系列的作品。”   山姆本来喝着酒,这时看到那些照片时,目露迟疑。   “还有其他的吗?”   “目前算昂贵的画都在这,或是你还有其他有兴趣的?”   山姆点了点头,突然把坐在他自己大腿上的女人给推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两张照片瞧了又瞧。   几秒的停顿,班珏没有说话,而是等着。   “这是调查局的东西吧?”山姆瞇起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份清单应该是调查局里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4/16-应该很安全(?)   差不多要收尾啦:)应该是月底:) 第66章   班珏没有料到山姆会这么精明, 这些照片确实是他从调查局公开的资料库里提出来的,他还特地把边缘裁切掉, 重新编辑过位置才印出来。   显然山姆对他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非常关心的,所以对于照片里作品的拍摄角度、甚至是出现在哪个网站过都瞭若指掌。   他适时地沉默几秒, 掩饰讶异地拿起酒瓶倒满两人的杯子,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拿起杯子:“果然是内行人, 居然能认得这里头所有的画,你说是调查局?没错,也只有他们的网页上才能找到最完整的, 一系列的照片。”   山姆放下照片,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转头与他碰杯, 笑出声:“你说得对,调查局的图库,他们的图分辨率最高了。”说完后山姆一口气喝完酒,拿起照片开始做记号, 把要的打勾。   “下周三我会有一批空运过来的新货,我推荐你两个混血辣妹?如何?”   班珏知道这是山姆自己的特殊用语, “混血辣妹”的意思就是在古.柯.碱里面混入其他东西, 比如说是维他命B、粉状乳糖,又或者是婴儿轻泻剂,毕竟这玩意儿原先是一种强效镇痛剂,使用者一般来说容易便秘, 而加入婴儿轻泻剂就能缓解,其外观跟浓度也类似于精制过的货相差无几。   但他要的不是这种掺杂过的劣质品,他要的是山姆上周拿到的那种,来自黎巴嫩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货,也是山姆最近卖得非常好的“白色雏鸟。”   “我对女人没兴趣。”他适时的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需要白色雏鸟五笼,就用你选的这5幅画支付。”   山姆眼睛微睁,眉头挑起后发出一阵笑声。   “我的宠物鸟不多了,你这是捡到好运,要是我没下来的话,我刚谈到一半的客户就要把我剩下的鸟儿全部买走。”   最后,他与山姆谈好了价格,山姆同意卖他十公斤的货,纯度百分之九十五,每公斤两万美元,这算起来是公道的大盘价了,而随后他也拿出钱预付订金给山姆,等到时候自己拿画交易,山姆也会把订金跟货一起给他。   离开酒吧时已经半夜两点,他叫了出租车──实际上是乔书亚,道别时山姆还与他亲密的拥抱了一下。   一上车,班珏解下藏在裤.裆里的窃听器,丢到旁边。   乔书亚自然知道他的焦虑何来,刚才面对山姆的时候实在太惊险了。   好个致命的失误,好个有机无险的转圜。   “罗伯特那里的收尾大概还要几天,他先派了三个人过来协助,我还想会不会太少,罗伯特说你会觉得人太多。”   “刚好,多一个人就是让监听更安全而已。”他说。“山姆住在湖边的别墅,我们清晨的时候先过去探勘。”   他们原以为山姆住的地方会是什么豪华别墅,但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的小房子,但周围有水泥墙,上头布满铁丝网,还养了将近三十只的狗,探勘完后他们回去制定计划,与陆续抵达来支援的探员一起交换意见并分工合作,其中有一位是开锁专家,一位是监听技术员,另一个是情报员。   班珏跟乔书亚隔天又过去一趟作街头侦查,而负责监视的情报探员得到消息,说山姆每周三晚上都会去找个酒吧找他的情妇,并且习惯留宿。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他们的计划就是要把监听器装入山姆的家里,这前提是他们要先搞定好那些铁刺网以及在房子外投巡逻的恶犬们。   乔书亚问到了一个住在附近的老先生,对方告诉他如果要拜访那家人,最好是在有人的时候过去,因为那些狗平时都只吃一点点食物,一直都处于饥饿的状态,攻击性很强。   于是他们趁着凌晨过去,情报员确认山姆在酒吧出现时,他们才开始行动,乔书亚巧妙的把狗一起引到另外一处,班珏把铁丝网剪出大洞,方便开锁与监听的探员能进入。   在里头,探员先拍了几张现场照,接着就把桌子拉到外头,把桌脚钻出一个洞,接着把最新型的迷你监听器塞进去,再用木料黏土把桌脚黏起来,接着快速把桌子搬回去屋里,立刻进行传输跟接收测试,确认装置有正常运作。   “搞定。”   两个探员快速的离开,班珏作最后修补铁丝网的工作,他们才一起上车离去,所有工作不到半小时就完成。   从这时开始,他们就要让那个桌脚监听器发挥最大效用。   ---   “菩先生。”   “请坐。”轮椅上的男人朝她扬手,邀请她坐在对面的沙发,静静地看她坐定后,才又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回来?”   这问题她也很想问自己,但她当然不能说回来这件事很不甘愿,班珏又跟她说得不清不楚的。   她故作镇定地说:“班珏说你找我有事。”   “那他有说我找你什么事吗?”他笑问。   林隽暗忖:班珏当然什么事都没讲,只说路易士会过来接,而不是老黄,那么她自然而然就猜是菩隐同意过。   菩隐的试探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一旁的路易士的表情也看得出来是状况外,于是她思考几秒后,扬起微笑。   “我是个刺青的,你不会过来是叫我打扫客厅吧?”   这句话说完,菩隐的眼睛微微一转,抿唇沉默。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随后,她听到了那个男人发出笑声,虽然是轻轻地笑了两声,但围绕于她周身的恐惧感随之散去。   “你很聪明。”他轻轻低吟。“班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吗?”   事到如今,她也确实没必要装了,于是淡淡点头。   “班现在越来越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对比他以前的冲动,我认为他自从有了牵挂之后,沉稳多了。”他说。“你有想过为什么他不把你交给那个酒吧朋友?而是交给我吗?”   她沉默,她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她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班珏不希望他们两个同处在一个地方,至少分散风险,一方如果有危险,另一方还能有时间反应。   所以她摇头,老实地说不知道,然后才发现除了她跟菩隐以外,其他人都退出客厅了。   菩隐微微凑近她,拿起桌上一把小水果刀,当着她的面,往他自己的手抹了一下,她目露错愕,迅速抽起卫生纸替他压住伤口,才发现他的表情平静依旧。   “你……”也不怕痛吗?她不敢直接这么问,怕有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   “是。”他微微垂眸,冷静的就像手上没有那刀伤口一般。“凯撒是先拥有了我,之后才急欲找跟我同样有这种病的人,曾经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几个孩子也是,但他们最后都因为出任务死了,可能是当人肉炸.弹,又或者是当肉盾,而我能逃过一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跟班珏一样,我们在最后考核的时候,都让凯撒从窗户掉下去,只是差别在于他是把人扛起来往下丢,我是把人推下楼。”他淡淡地说。“我跟班珏与那些人的差别,就是脑子,你要想面对一个你明知道很狡猾的人,你能做的就是对他出奇不易的攻击,像我是跟凯撒说去窗边聊天,凯撒就走过去,然后我就把他推下去。而班珏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只是他比我阴险,而凯撒又更喜欢他,所以他上前拥抱凯撒,跟凯撒说了几句话,然后再把人抱起来往下丢。”   “你怎么知道凯撒考核他的过程?班珏完全不知道你就是另外一个……”   “为了保护你,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事,所以他选择试探我,而我对他也没有隐瞒,因为我要利用他,他知道这件事。”   “我也没想过你们这种相认会有什么兄弟情深。”她小声地说。   “在他打电话给我以前,我知道他的身分,但他不知道我,我吸收他,纯粹是因为他与我算得上有共同目标,凯撒那时为了控制我而弄残我的腿,最后又杀了我的未婚妻。”菩隐缓缓地说。“那时的我躲在我未婚妻娘家的农舍里,最后接受她父亲的小艺品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但我没有放弃,我依然让人去注意凯撒,直到十年前那场事件,我看着班珏被抓,凯撒逃跑,我就知道这个入狱的家伙我能用,从他出狱到现在的事,我都很清楚。”   林隽顿了一下:“所以马爷你也知道?”   “我也知道你,还记得冯时送给你跟你妹妹的手链吗?那是从我这儿买的,里头有小定位器,适合买来送给想监视的女性目标,那个小装置是太阳能,每10分钟发送一次位置。”   她听得浑身发冷,却又忍不住问:“那你跟班珏做了什么交易?”   “你知道,保护你这件事有多难吗?为了让你安全从美国到中国,你搭的那架飞机里的所有乘客,都是我在海外布的眼线,我让他们跟着你回来,等你安全被路易士接回来后,他们再各自回去。”菩隐慢条斯理地说。“而我还要保护你到凯撒被抓或是死了的那天,你觉得这代价会是什么?”   林隽咬紧牙,有些呼吸困难地瞪着他看,停顿几秒才问:“是什么?”   “自由。”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4/17-我菩哥是好人啦:)就是爱搞阴沉而已,他是个好哥哥(X)   要是正常成长下的话,或许他是槌,班是基XDDD (不要乱搞CP)   ---   结尾再即,看到你们都还在~~很开心QAQ 第67章   “自由?”   这片刻的沉默, 似乎又让空气凝结,林隽看着他, 由衷希望他不是说出什么跟性命有关的赌注。   “他会无偿被我雇佣,但我想你对细节并不在意, 或许你想知道的,是你会不会被影响?”   她深吸口气:“是。”   “简单来说,班珏必须继续替我工作, 但他无法获得抽成。”他说。“严格看待的话,你要忍受他飞往全球各地,但是可能赚不了多少钱。”   林隽愣了几秒, 本来提高的肩膀微微放下, 但还是故作嫌弃:“所以变成我要养他?”   “正是如此。”他嘴角上扬。   “那我来你这兼差?我负责组织里的刺青工作,而我现在就可以应聘。”她随即调侃。   菩隐没料到林隽最后会是这反应, 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的履历你应该都瞭若指掌,我的优点就是口风紧,还有专业技术,而且我的未婚夫还给你当免费劳工。”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   “那不如就明天上工?反正我看来是要在这里待一阵子。”她从容挺身, 半是认真又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不从现在开始,恐怕我存不到钱让他回家了。”   “真是辛苦你了。”   “对了, 我应该有同事?你有这么好的刺青工具跟场地, 之前应该有专门的刺青师吧?”   “有,不过他出去一阵子了,现在确实缺人,正好你进来顶替, 我也就暂时不让他回来。”   “出去?那还会回来?”   “恐怕很难。”他淡淡一笑,见林隽目露惊愕,才又道。“如果你比他更专业的话,我也不需要让他回来。”   她轻轻吐了口气,才无奈地点头微笑。   ---   山姆是个非常聪明又狡诈的人,但就算是如此,再厉害的狠角色还是会有弱点,就是贪财与女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卧底与监听,他们相信只要再几天就能把山姆逮捕,而此举等于是大大影响了凯撒在南部的布局,到时铁定会引起一番不小的动作。   罗伯特跟乔书亚并不知道班珏为何突然改了想法,决定要抓山姆归案,而不是让山姆成为担保人,这改变他们俩猜了很久,却始终不明白缘由,看来只能等抓到人之后再问了。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最终他们都是要把这些毒枭送进监狱。   而今天他们设计了一个邮轮派对,为得是要让山姆对他们更加信任,毕竟他们的身份一个是艺术品经纪人、一个是前黑手党会计师以及一个洛杉矶毒品大盘商,而这些角色,都必须靠着疯狂奢糜的派对与美女相伴,才会逼真。   班珏、乔书亚与罗伯特坐在山姆酒红色的凯迪拉克里,车厢里放了5幅待交易的画,那些都是几可乱真的赝品,是从调查局仓库里拿出来的,山姆确实把订金还给自己,但那批货却说要晚个三天才能交,为了表示歉意所以先把钱还给他们。   他们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延后三天,因为那批货突然被凯撒要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山姆还是很不满,夹枪带棍的讽刺凯撒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疯子。   “别想这么多了,等等上了船好好放松一下。”罗伯特咬着烟,笑着对驾驶座上的山姆说。“我们兄弟都知道你的做事风格,有些事真不能硬碰硬。”   “那老家伙也活不久了,之前有传闻说他生病,但那阵子他本人否认,结果前两天就在大庭广众下晕倒,但不知道是什么病。”山姆说。“凯撒最近一直疯狂找他的儿子,你们应该也听过传闻吧?什么背叛他的儿子,还是在打零工的儿子?反正他动用了很多关系在找人,但没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我也对这家伙很好奇,凯撒看来是在找接班人,可能真的活不久了。”罗伯特说。   “要是以前的我,会愿意陪那些背叛者玩一玩。”山姆笑着说。“但现在就不同了,背叛的家伙我会让他直接去见上帝。”   这句山姆倒是说了真话,根据这几次的监听,山姆对于背叛者的处理方式确实狠辣迅速,有个来自日本的大盘商没了解游戏规则,听不懂山姆的暗示而自作聪明的把货先挪去卖给别人,让山姆无法在约定的时间取到谈好的量,山姆对于这种事非常在意,半夜就叫几个墨西哥杀手把人杀了。   “我讨厌被放在第二个,跟我做生意,你就必须把我放第一顺位。”   罗伯特跟乔书亚本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相信,想着用之前对待毒贩的方式,可能交货前预先打假电话说延迟或是有少,藉此营造很抢手的感觉,但这件事在班珏的解释下,最后没有真的这么做,也还好他们没有真的如此,否则山姆这件案子就功亏一篑。   班珏深知极道顶端的游戏潜规则,往往就是铁一般的承诺与说一不二,没有那种迂回的机会,想要在他们面前搞手脚,除非你也是同样层级的人,否则他们不会对你客气。当然山姆这次的延迟也是少有的状况,毕竟拿他货的人是凯撒,他别无选择。   山姆这样的人在顶端阶层里算是最下层的,若以爵位来分的话,他大概属于没办法世袭的那种子爵,而凯撒就是侯爵、甚至是公爵等级的地位,在毒圈里头叱咤风云,就算山姆在车上抱怨这么多,他们还是听得出山姆对凯撒的崇拜之意。   终于抵达目的地,罗伯特把山姆交给乔书亚应付,带着班珏先上邮轮检查,一个墨西哥毒枭与几个硬汉小弟、船长、服务生以及伴游女郎,这些都是调查局的特勤探员,他们特别营造出一种喧闹糜烂的气氛,但这一切却隐隐有些不对劲,仿佛太过刻意。   这事又回到最开始接下山姆任务时,本来只是调查局自己的案子,最后却演变成联合行动──缉毒署、国税局、移民局以及烟酒枪炮管理局,因为他们都知道山姆是个大案子,这对于他们的升迁会很有帮助,没有一个主管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或许这样就会影响某位组长的前途,因此他们竭尽所能的希望能参与这件行动,过程中互相隐瞒资讯、排挤对方等等,只为能获得案件主导权。   罗伯特其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状况,他当初就是怕自己要是来不及回归山姆的案子,班珏这个重要线人就会直接放弃协助,然后大家不是被山姆耍得团团转,丢了案子还好,怕得是没搞懂游戏规则,还损失探员。   卧底行动已经够惊险,除了要应付目标接踵而来的各种招数,现在又要分神去对付那些本来该支援你,却又总是在紧要关头找你麻烦的人。   这些派来支援的家伙们从没办过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有参加过缉毒行动,也不代表他们能把过去的经验全部复制过来这次的情况里,山姆比起之前过去的毒犯来说,他显得更聪明谨慎。   因此这过于欢乐又刻意的嬉闹与轻松感,反而容易让山姆起疑。   罗伯特与班珏交换视线,他的表情明显表达出:我恨官僚主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罗伯特只能硬着头皮把山姆带上来,伪装成伴游女郎的几个女探员上前迎接,她们簇拥着山姆往里头走,罗伯特跟班珏紧跟在后。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山姆好像迷恋上其中一个金发女郎,就算是与人交谈时也抱着她或是牵着她,这场景里有随着音乐摆动的DJ,穿着西装与小礼服的宾客,桌上是各种珍肴,两支插在冰桶里的香槟与五颜六色的摆盘甜点,空气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氛围,让人逐渐沉溺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自拔。   班珏与那个伪装的墨西哥毒枭故弄玄虚的应付一下,就拿着酒杯往船头走去,吹着清爽的海风,他突然想起那远在故乡的女人。   他不知道让菩隐保护她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时间不多,能信任的人也不多,而信任的人里头也只有菩隐有绝对的能力可以保证林隽安全,所以他别无选择。   不知道她好不好?不知道菩隐会如何对她?但他知道,自己的女人不会吃亏的,或许菩隐那种修道士的严谨风格,在碰上林隽那种看似乖巧,实则古灵精怪的个性时,也只能无可奈何。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罗伯特走过来与他碰杯,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我在思考这里到码头的距离,要是等等被那群来自缉毒署的蠢货搞砸,我会跳船。”   “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俩往里头看,山姆拥着金发女郎与墨西哥毒枭聊天,这个狡猾的男人非常热爱排场,虽然他们看起来是营造的过头,不过好在山姆看上了个女人,反而弱化了该有的判断力跟敏锐度。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担心山姆会不会相信这场邮轮派对,又或者是哪个为了想争功的探员做了多余的事导致情况急转直下,这场行动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这时,山姆突然向他们挥手,并朝他们走去。   “兄弟,谢谢你们的派对。”   班珏淡淡一笑,山姆则主动把手搭上肩膀。   “还行吗?”   “我觉得……还行吧。”山姆笑了笑。“班,我觉得真的还行。”   班珏拿起酒杯与山姆碰杯,他并不相信山姆的这句话。   “我也觉得还行。”   山姆撒了谎,他也如此。 第68章   从山姆的表情里, 很明显看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言不由衷。   如果他的手没有继续再金发女郎的露背装里往下探的话,班珏会相信他的话。   他们在说话的总是会习惯性的语带保留, 当然有时候还是会中肯的表达出想法,这时候就看双方交情有没有到能说实话的地步。   山姆说的“还好”, 还强调两次,只是想表达他其实很满意,却要装得不那么沉浸其中, 挽回点面子罢了。   而班珏的还好,除了是顺着话讲之外,也是想误导山姆, 让他觉得这样的邮轮派对, 只是自己平常娱乐项目中随便玩玩的等级而已。   班珏跟罗伯特装模作样的与墨西哥毒枭交易了其他骨董,也确实的让山姆知道他们的来头不是空穴来风, 下船时山姆主动的表示绝对会用最快速度把货发来给他们。   三天后,警方拦下了那艘“最快速度”的船,查获了两货柜的古.柯.碱与各种半成品,直接逮捕了山姆。   会如此迅速的人赃俱获, 仰赖的是桌脚窃听器详细的纪录山姆与供应商对话的所有细节,还有那位被山姆异常青睐的金发女探员也提供不少协助, 她成功的踹掉某位近期很受宠的情妇, 本来山姆是要带那位去港口接货的,最后是带她去了,才会让缉毒行动这么成功。   以往的惯例,他们会与目标进行一番谈判攻防战, 只要目标愿意成为调查局线人,他们也会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山姆也同意了做卧底的要求,但班珏却告诉罗伯特,这人不能用。   “班,你知道我一向很信任你,但山姆转成线人有什么问题?你需要提出具体的反对意见,我才能够去说服其他人。”   “山姆不是个老实人,他那种人我看多了,你要让他真的被关进去才行,或许他就是在等你们告诉他要吸收他成为线人,一旦让他接触回原本的圈子,他会更加谨慎避免再发生类似错误,甚至你要再派人二次卧底监视他,他也能靠着目前是调查局线人的方便,去验证所有突然靠近他的人。”   罗伯特蹙眉思索,乔书亚也难得的没有附和,沉默不语。   班珏望着他们,才缓缓地说:“是我给了你们什么错觉?”   这句话一说出来,眼前的两人表情明显有了变化,而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过去把目标罪犯变为线人的流程都会经过详细评估跟实际测试,并且是要用好几个案子来磨合忠诚度跟真实度,最后才敢放手让那个人来支援大案子。但这一回碰上山姆,所有的流程都简化很多,他甚至怀疑是某个机构的组长为了升迁而力排众议要让山姆直接协助凯撒这样的国际大案,并且想要急促的展现出能耐,他原以为罗伯特会坚持这个验证流程的必要性,却没料到他会选择妥协。   他没料到妥协关键居然是出在自己,因为他过去就是凯撒身边的人,几乎是处于权力核心的要角,这样的自己选择协助调查局跟缉毒署,老老实实的配合卧底,如此优秀的“案例”恐怕让不少知道内情的人,认为山姆也能成为如自己这样的角色。   若是来第二个像自己这样对凯撒非常了解的人,确实会让案子顺利很多,但反之如果那个对象是个假线民,那他们反而就会更加艰难,弄不好连原本的优势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消失殆尽。   而他现在除了凯撒要应付以外,还要对付某个潜藏在官方里的领导级人物,他没有时间跟心力再去分神留意像山姆这样安全性不够的支援。   “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罗伯特说。   “不,你并不知道严重性,否则你就不会犹豫。”   “我知道山姆是个狠角色,但他是凯撒身边的核心干部,他在侦讯室里面同意要与我们合作,从测谎机上的状态显示他并没有说谎。”罗伯特语气认真。“我以为你对这样的事会乐观其成,毕竟有人来分担你的工作。”   “如果他值得信任,我就不会让你抓他。”   “但弗雷你也是抓回来才说服的不是吗?山姆比弗雷的阶层更高,就判断上来说,他的加入是会让我们离凯撒更近。”   “你自己知道山姆这件案子无法用过去任何经验来判断,在邮轮行动前,我们沟通过这个观念,你也同意,更何况弗雷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居然拿这种C级行动来跟这种A级重案相提并论?”   罗伯特显然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乔书亚适时缓颊:“这件事确实快得有些不符合常理,山姆能这么快识别出班用的照片来源,这样的对象如果简化验证流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会很麻烦。”   “我们时间不多,山姆是比一般目标还难缠,但我们掌握了他所有的资料、金流以及交友圈,也会安插探员在他附近监视,像他这种被抓进调查局的人,我认为以凯撒多疑的性子,山姆会知道自己回去是死路一条,那他唯一的退路就是协助我们。”   “你说的这种假设,只能成立在弗雷这种等级的中阶干部上,一旦来到高阶,甚至是重点培育在地区的首脑,我们的吸收反而会是助力,这会让山姆游走于两边,而实际上凯撒能给他的福利跟诱惑会更多,一旦到了重要关头,如果凯撒要他表达忠诚,山姆是那种会为了让人绝对信任,而毫不犹豫杀死身边人的角色,到时你安插在他旁边的探员,不是因为他宣示忠诚时被杀,就是背叛我们,凯撒深谙此道,他知道如何玩弄人性,你在那个当下如果不够聪明,不够坚定,你就完全没有退路。”   “这件事还需要再谈,但我必须老实跟你说,班,你这样的说词说服不了我。”   班珏望着罗伯特几秒,拉起外套穿起来,平静对视。   “如果山姆会加入,那我就退出。”   场面陷入胶着,罗伯特怒视着班珏,乔书亚则抓乱了头发,懊恼的别过头。   “班,你别太小看调查局,山姆会在我们掌控之中。”   “我没有小看,而是你们因为这几次顺利的案子变得太轻敌,我不想为了你们上头想升迁或是获得好前途所搞出的错误决定去买单,甚至赔上性命。”他说得不疾不徐。   罗伯特只是瞪着他,没有说话,班珏举起双手呈现投降貌,从容不迫的旋身离开会议室,门关上前他听到罗伯特对乔书亚咆哮:“他就是忌妒山姆的能耐!他这是威胁!”   班珏来到电梯前的时候,乔书亚刚好追上来。   “班,这件事还能好好谈,你不用在这种时候跟罗伯特吵,他早上面对副局长跟组长的时候已经受很多气了,你知道他在挺你的时候也承受不少压力。”   “我感谢他,所以我告诉他严重性,否则我讨厌废话。”他说。“我已经做了超出我这身份太多的事了,像我这样的例子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那关键是我有良心,而山姆并没有这种东西。”   “但你怎么能确定,山姆就不是真心想要帮我们?”   “因为我是最知道我义父有什么招数的人,如果我义父不贩毒,他会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因为他非常懂得抓住人心,他会知道你最想要什么,然后他会给你更多,山姆早就被他洗脑的很彻底了。”他说。“而我为什么不会上钩,是因为当初他看我是孤儿,除了是为了我的病,更是认为我需要一个亲人,因此他利用这机会收我为义子,但我找到比他更配得上称做父亲的人,所以我没有被迷惑,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在罗伯特让弗雷跟山姆合作的时候闭嘴,我打赌弗雷不会活超过一周。”   乔书亚深深吸气,这时电梯来了,班珏直接走进去,电梯门关前他又说:“我会希望你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5号。”   但这句话,在电梯门关上前,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   佛烈德刚完成了一笔交易,从餐厅走出来时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矿泉水,最后才徒步走到对街的车子,一打开驾驶座,弯身进去就看到里头坐了另一个人,他错愕地瞪了几秒,才翻了白眼坐进去。   “我该打去车厂投诉,说他们的电子锁完全没有安全性。”   “那你恐怕换几台车子都一样。”   佛烈德把矿泉水丢给班珏,一边热车一边问:“你不是最近去当兰登教授吗?林布兰的画被找回之后,调查局就对你爱不释手,你这么干着卧底,你雇主没说话?”   “他不知道。”他平静撒谎。   “也是,他要是知道你大概也很麻烦。”佛烈德挑眉。“那瑰拉没跟你在一起?”   “我让她回家了。”   “还让她回家?你忘了她上次就在家乡出事?”   “记得,所以我有安排人陪在她身边,而且我现在要回去了。”   “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还要再搞个半年一年。”   “没那必要了。”   他有那耐心,何不回去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4/19-有那耐心,我就回去找女人就好了啊!!!   ---   预计月底完结,谢谢每个继续看的你们:) 第69章   霍尔金哄完女儿睡觉,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看到墙上的小立钟, 正好是午夜12点,他走去厨房拿了一只红酒与酒杯, 走到阳台上独饮。   这十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妻子在他眼前倒下, 全身躺在血泊里发抖,这是她的忌日。   他的毕生挚爱,就死在那场缉毒行动里, 也因为那次的重大失误, 让当时还是菜鸟的自己痛定思痛,他必须往上爬, 才能替死去的妻子报仇。   那是一场严重的公安危机,也是缉毒署近年来最大的行动疏失,虽然结果是抓到了当时贩毒集团里的最具影响力的首脑,但为何在明知道饭店有A级重犯的状况下, 仍没有疏散平民?这个问题在当时热议了整整半个月,负责计划该次行动的主管探员极力否认评估有误, 而是认为问题出在目标突然改变交易地点, 才会导致情况变得无法预期,这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   但这番说词没有获得大家接受,在舆论与有关单位的压力下,参与计划的一级主管全部引咎辞职, 也因为这一波职权调动,他才凭着平时累积的优秀考绩而升上副组长,接着平步青云的继续升迁。   但当他升为主管探员的那天,意外从前辈口里得知当时引咎辞职的那群人,虽然表面上无法再担任相关情资单位的工作,可他们却用另外一个名目享受终生俸,甚至还担任非官方所筹组的协会要职,等于是换个身分继续参与官方行动、玩弄职权,于是他借机去参加协会活动并接近他们。   与那些人聊天完的那晚上,他生了一场大病,这时的自己才明白,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抓到犯罪集团首脑并把人关进大牢,一举破获跨国毒品犯罪,这样空前绝后的缉毒行动实际上给他们谋得更好的前途,他们虽然迫于舆论而道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后半生并不愁吃穿。   对那些人而言,行动过程中有死伤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要不是因为当时反对党恶意炒起这话题,他们也不会示弱道歉。   当这群无耻之徒笑得灿烂,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与功绩歌颂时,他恨不得举起藏在腰间的枪轰烂他们的脸,而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爬得还不够高,身为受害人却被迫虚伪的陪笑。   “爸爸?”   小娃儿的甜甜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下头看到女儿,放下酒杯蹲下来把她抱起。   “爸爸,为什么哭啦?”软软小手轻抚他的脸颊,他不知道居然自己哭了,但他没有擦掉眼泪,而是任由女儿摸着。   他的宝贝安娜,事发时才刚出生,当妻子倒下时正抱着她,她受到巨大惊吓后高烧不退,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周岁时又不幸生了大病,最终为保命截掉双腿。   “爸爸?”   “嗯?我在。”   “我好想妈咪……”   “亲爱的安娜,我的女儿,我也好想她,好想。”   ---   班珏站在菩隐办公室门外,依稀听到里头传来笑声。   不久后,办公室的门打开,林隽慢慢走出来,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沉默了好几秒,但最后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擦身而过。   跟在班珏身后的路易士对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冷淡而好奇,他没有跟班珏进去办公室,而是转身跟上林隽的脚步,小声地问:“你跟班怎么了?”   “没什么。”   “看起来怎么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不需要。”   路易士感觉林隽好像对这件事不想回答,暗忖可能真的吵架了,就也不继续问了。   另一头,班珏径自走到菩隐面前,菩隐正拿起助理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接着从容不迫的操控轮椅来到长桌前,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班珏凝视那人平静无波的表情,不耐烦地蹙紧眉头。   助理收拾好东西后走出办公室,这时班珏才开口:“刚聊了什么?”   菩隐挑眉,不疾不徐地说:“你飞了大半个地球,只为问这个?”   “我不认为你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看人。”   他眯眼睨着眼前这儒雅如书生般的男人笑意渐深,看着非常碍眼。   “班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活像着吃味的男人,没刚好逮到红杏出墙的画面,只能来质问我这个残废的奸夫。”   “她在墙内安分守己,若没有我放行任何人都翻不了墙,显然是我找的看门狗不老实,没吃几棍恐怕不长记性。”他反讽。   “狗也是会看人的,男主人只会动棍子,它自然就会与懂得给棒棒糖的女主人亲了。”   “你承认自己是狗?”   “你承认自己吃味?”   站着的硬汉冷嗤:“果不其然,你真的很难聊。”   喝茶的男人淡笑:“所以我说了,看人。”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助理拿了个牛皮纸袋走进来,直接走到班珏面前把东西给他,然后转身出去。   班珏打开纸袋,抽出里头资料的同时,眯起眼。   “林隽在出租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我想你应该不陌生,这些档案各有编号,有多处官方盖印,你跟你义父的资料属于重大机密等级,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黑客对你俩情有独钟。”   “知道你与凯撒有关系的还有谁?”   “大卫。”   “确定没了?”   “没了,就算有,那些人也找不到现在的我。”   “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班珏与菩隐对视几秒,异口同声说:“凯撒。”   这默契来得太刚好,两人互视几秒,喝茶的男人无奈地笑出声,站着的硬汉别过眼轻哼一声。   “那个人从凯撒那里知道曾经有一个义子背叛过,而我们假设凯撒对背叛的事谈得不多,剩下的就只能靠那个人去查,或许有祭出一笔不错的赏金,接着就开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出现。而那人放任这些不可靠的线索在圈子流传,目的可能是想吸引躲在暗处的义子自动出现,可能那义子因为忍受不了污蔑而现身,又或者真的穷困潦倒,需要这笔赏金就把自己卖了,无论是哪一种,那个人想找出我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菩隐说。   “我原先也想不透这个原因,也猜测过很多可能,凯撒想找回你,或是另有他人故意设局要找出你,两者完全没有关联性,直到我听说凯撒得了重病,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是要找接班人。”   “接班人?”菩隐眉头微蹙,随即失笑。“那就可能是凯撒真急着要找人,而其他人想趁火打劫,要事先找到人可以邀功,又或者控制住接班人,直到凯撒真的死了,他就能把接班人送回去继承,最后在把接班人杀了,吃下全部事业。”   班珏深深吸气:“你会这么容易被杀?”   “我恐怕还不知道有人在杀我,我又感觉不到。”菩隐莞尔。   “艾莉丝不会希望听到你说这种话。”   听到班珏提及妻子的名字,菩隐的笑容顿失,微微敛眸:“你背着我查过她了?”   “要不是你当初找林隽的理由是关于你妻子,我不会那么闲。”   “我希望你就此停手。”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跟墓地,其余我不感兴趣。”   “班珏,你查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胆敢靠近我妻子,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菩隐双眸微扬,慢条斯理地轻吟,却饱含浓浓威胁。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动机单纯,我把林隽放到你身边,这就是我对你另外一回事的尊重。”   菩隐本来满腔愤怒,在听到这番话时逐渐冷静。   班珏果然与自己很相似,无论是逻辑思考、说话方式,甚至是危机处理的应变都太契合了。   他们都深爱自己所选择的伴侣,所以班珏会为了自己找上林隽时查清楚所有事,因此他查艾莉丝并没有错,而班珏明知道自己会生气,就先把林隽放到自己身旁,等于就是把软肋放到自己手上,以表感同身受与尊重理解之意。   面对这样一个懂自己所想的义兄弟,原先自己一度怀疑在电话里主动坦承与凯撒关系的时候,这秘密交付到班珏手中会很冒险,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反而更加安全。   念及至此,菩隐无奈地叹了一声,班珏只是看着他,抿唇不语。   好半晌,端起茶杯的男人才正视着把玩打火机的硬汉:“弟妹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你能够碰上她,你很幸运。”   班珏微挑唇角,徐徐低吟:“跟你总算聊得上天了。”   “看人。”菩隐轻啜一口茶,悠然一笑。“这个人有针对性,必须是家人。”   他没有回应这句话,话题也告了一段落,他离开办公室,路上找了个人问清楚林隽去哪里,最后他在刺青室找到她,她正好放下工具,刚才好像在做清理工作。   他没有喊她,而是一声不吭的走到她身后,由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她惊讶地喊了一声,挣扎地打着他的手臂,最后他把人翻过来压上刺青专用的黑色皮椅,她额头泌出薄薄的汗水,双颊微红。   “我以为你跟他处不好,没想到你们聊得很开心?”他抬眸。   “我也以为你跟他处不好,但你们也聊得挺久啊?”她揶揄。   听到女人反唇相讥,他无奈地捏了她的脸颊:“行了,我刚跟菩隐斗了很久,我懒得跟你吵。”   “哦?”她也没生气,促狭一笑。“是懒还是舍不得?”   他故作思考,她眯起眼瞪他,他才说:“可能是舍不得。”   “可能?班先生,看来你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我倒觉得是班太太忘了一件事,看来不深不长记性?”   “什么?唔……”   路易士正好要来询问林隽中午吃不吃饭,推开刺青室门的霎那他瞬间定格,然后又默默关上。   女人的话果然要反着听,原来“没什么、不重要”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自己好像不小心赶上了什么幸福活塞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  4/20-想不到吧:)是甜章~当然也有重要剧情啦哈哈:) 第70章   隔天, 班珏接到菩隐的指令,要他去西区的某家连锁商场里的自动贩卖机取货, 货品藏在一款柠檬气泡水里,是一个画轴, 据说是唐代那时的仕女图,虽作者不详,但听说曾是杨贵妃珍爱之物, 时常挂在床边把玩观赏,因此在地下市场的价格已经翻了三至四倍,吸引无数收藏玩家、骨董猎手以及掮客争相抢夺, 菩隐为了保证画轴安全, 硬是拖到班珏回来后才处理这件事。   菩隐与其他骨董收藏者的心态略有不同,他除了收藏以外, 针对中国文化的艺术品会特别留意,至今流传在海外的中国文物还很多,如唐代仕女图这样的古画,不是主流的画作通常不受重视, 但他总能慧眼独具的抢先夺得,最后捐回国家级美术馆保存, 但并不是所有文物都能获得馆方青睐, 被拒绝的艺术品最后他才会自行保留或售出。而这一幅仕女图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却不知为何突然被炒作,让菩隐不得不分心去确保文物安全。   班珏来到商场,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动, 持着手机仿佛在通话,实际上眼睛已经锁定二楼中庭那三台自动贩卖机,前面还有不少人排队。   他拉下帽子,待排队人潮消失后他才上前,投入硬币后依照指示按下数字,接着弯下身去拿气泡水,当他一拿出来时轻轻晃了晃,打开瓶盖发现里面就是一般的水,没有画轴。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走过来撞了他一下,对方慌乱道歉,他微微颔首示意往反方向走,拐弯时猛然有个力道抓住他,把他拉进一间正在做大促销的服饰特卖会里,当他低下头看向前方人的背影时,她也正好转头过来,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挤进里面,凭着衣架以及人群的优势作遮掩,这时她才抬起头,从侧身包里拿出画轴,他瞇起眼,什么话也没说,环顾外头后把帽子脱下随便戴到一假人头上,外套也脱了丢去一旁的架子里,牵她的手走到不远处的帽子架前拿了两顶棒球帽,林隽迅速从包里拿出钞票冲去柜台付钱,班珏把一顶帽子套上她的头,凑近她低语:“四点钟方向,两个人。”   她偷偷瞄了一眼,确实有两个格格不入的西装男子挤在一群婆婆妈妈里头,看起来暂时有些动弹不得,他们俩伏低往前快速走出特卖会,往中间的手扶梯快步前行。   班珏俯瞰旁边那条上来的手扶梯有个眼熟的男人,是刚才在自动贩卖机前撞自己的人,于是他伸手把女人揽紧,压低她的帽子:“有人上来。”   “上来了吗?”   “接近。”   这时林隽踮起脚尖,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他虽诧异,但很快就明了女人的意思,手来到她的腰狠狠收紧,让她柔软又滚烫的身体毫无缝隙的贴上自己。   这吻得缠绵激情的情人,让不少顾客不自在的转头,热情的亲吻足足持续到手扶梯结尾,他轻而易举地把女人轻轻抱起,多走了几步才放她下来。   她羞红着脸,却忍不住好奇地问:“刚刚干嘛抱我?”   他微微侧头,她才看到手扶梯前放了个黄色告示牌:“卖场清扫,路滑慢走。”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胸口却很暖,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大门口走,他从后面看到女人已经红透的耳根,莞尔一笑。   两人来到停车场,林隽把钥匙抛给班珏,他瞇起眼看了这辆跑车,忍不住啧了一声才上车。   她上车后就乖乖的把画轴从包包里拿出来放到班珏手上,看着他。   “替他做这些事多久了?”他淡淡地问。   她顿了一下,没想到班珏问得这么直接,于是很老实地说:“这是第三次吧,前面几次他让我跟路易士一起行动,但我没有直接碰到任务物品过,我就是个支援,负责转移目标注意力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直接碰到东西。”   “那群人应该在自动贩卖机附近很久了,我按完密码后他们就盯上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拿到东西,甩掉他们?”   她吞了口水,慢慢地说:“我不知道附近会有人,我只知道按密码不是自己按的话会比较安全,所以我就故意排在一个小女孩后面,把她抱起来替我按,这中间当然我有遮掩,所以看起来应该是我在跟孩子玩,才没有被盯上吧?”   班珏一手靠着方向盘,一手伸到副驾驶座上握紧林隽的手:“下次别做了。”   “啊?可是……”   “我会担心。”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本欲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凝视他蹙紧的眉头与抿紧的唇,最后点了点头,她另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男人的大手翻了个面,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原以为菩隐前几天的那句:“弟妹是个不得多得的帮手。”只是单纯赞美林隽刺青方面的专业,却没料到居然是出任务。   林隽想接触这圈子的意图,老黄有跟自己说过了,但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拒绝,原因是他认为老黄圈子里的人还算单纯,没有危险性,那程度的入门倒不是什么坏事。   而路易士那时跟自己提过拉林隽参与的时候,他理解,却还没有心理准备,如今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菩隐却先替林隽安排了不只一次的任务支援,这让他很愤怒。   愤怒的缘由除了是气那个就算残废也不安分的菩隐,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他在说服自己要严正拒绝林隽参与任务,却又不得不认同,刚才的事多亏了她,他们才能全身而退,而她又该死的聪明知道不能本人按密码,反倒是自己过于大意的疏忽。   菩隐是个做事很细心谨慎的人,过去就算是十拿九稳的案子,他也会分配支援小组随时准备,而自己跟路易士算是执行率最高的手下之一,支援组相对精简,却从来没少过。   而这次菩隐却没告诉他,自己的支援只有一个人,还是林隽。   林隽这回完全是新手运,如果附近监视的人敏锐度如同自己或是路易士,那么她这种程度的防备也是徒劳无功。   自己只要一想到林隽一开始被暴露在危险下独自行动,他就无法冷静。   林隽突然感觉到牵紧自己手的大手蓦然收紧,掐得有点痛,但她没有喊出声,而是轻轻地拍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这小小的动作,才让班珏意识到失控,迅速地松了手。   “想到什么了?”她轻声问。   他静默深吸,才说:“你受伤。”   “我没有受伤,我好好的。”   “你会受伤,我忍受不了。”   她眨眨眼,发现今天的班珏意外的坦承,而且这坦承却如此温柔又可爱。   “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受伤的。”她软声轻哄。“你不用太杞人忧天,再说今天我们也配合的很好,不是吗?”   “就是因为配合得好,我才更受不了。”他说。   “为什么?”   班珏一想到自己要去跟菩隐质问时,菩隐一定会抓着自己做事无法公私分明的论点狂酸,如果女人稍微不那么聪明一点,他还比较好说话,但他又想到若是像今天这样的任务,是没有失败余地的,要是真的搞砸,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成功是必须达成的结果,这一点让他非常矛盾。   他过去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到公私分明并且审度进退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他能为调查局卧底拚尽全力,然后在知道调查局决策错误时迅速退出。   但当事情与林隽有关系,他就不能这么做,能做也会做得绑手绑脚。   “到底为什么?”她又问了一次,笑得灿烂。   他知道,女人又调皮了,总想从自己嘴里听到点什么。   他把车缓缓停到路边,转头认真地望着女人那璀璨明媚的笑容,惹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脸颊,温柔低吟:“因为,我爱你。”   她明显愣住了,一双本来带着促狭意味的美眸微微睁大,随后她的脸颊浮上红晕,难为情地垂下眼,不敢看他。   “害羞了?”难得见到女人伶牙俐齿之外的一面,他微笑调侃。   “废话。”谁知道你突然一本正经这么说话!   他淡淡一笑,推开驾驶座车门就下车,林隽茫然地回神,看了外头的景色,才发现是一处海景观光区,人并不多,看起来是鲜有人知的私人景点。   副驾驶座车门被打开,他伸手把她带出来,迎面而来的微风与海水咸味让她不自觉的放松身子,舒缓了适才在任务里提心吊胆的心情。   他低下头,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她抬头,朝他嫣然一笑。   这大概是林隽想过,却不认为能立即实现的愿望,叫做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4/21-我自己觉得是超级甜章:) 我班跟小姐姐之间不需要太多多余的言语,一句我爱你就足矣。   虽然即将要迎来大剧情,但不妨碍我让他们在危机中互助互爱的机会:)   --   菩︰居然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真是忌妒。(笑)   路︰以后我拒绝支援他们两个QAQ!!拒绝! 第71章   林隽被班珏带着往海的方向走, 沿着一条长木板步道,他们牵着手慢慢散步, 她侧头看着班珏,只见他正好转头看海, 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线条英挺的侧脸,最后在他突起的喉结位置停下, 咬紧下唇,想伸手去摸摸他的时候,他转回头了。   他抓住了她的小爪子, 淡淡一笑:“看什么?”   “你看海, 我看你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现在这时候有管制,你只能看海, 但你摸不到,而我看你,我就摸得着啦。”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她的手, 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用额头轻轻碰她的前额, 低声说:“还看吗?”   她红了脸, 咕哝:“你别老是突然靠这么近好不好?”   “我以为你还想看。”   她伸出食指推开他:“有点距离我也能看得清,我又不是近视。”   “但我……”他垂眸,唇角含笑。“不想有距离。”   林隽难为情地抿紧唇,思考许久才开口:“你今天怎么啦?说这么多话。”   “我以为你一直希望听我多表示些?不是吗?”   “是是是, 但也不是像你这样,突然就说了这么多,你不是想今天一口气就把话都说完了?以后就不说了吧?”她忍不住调侃。   班珏挑了眉,故作认真:“你还真懂我。”   她瞇起眼,伸手打了他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走,他莞尔从容跟上。   他们往灯塔的方向走,越到后面人就越少,她站定在最靠近海的那一面,张开双手,像是拥抱大海一般,仰头深深吸气。   他走到她身边,靠着木栅栏,托腮看她。   “好舒服。”她说。“好久没有来海边了。”   “我反倒很常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这观光客不多,适合慢慢的散步休息,不会是你以前带女朋友来的地方吧?”她促狭一笑。   “我带女朋友才不会来这种地方。”他笑了笑。   “喂?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话说清楚点。”她微瞇眼瞪他。   “看海是一种面对无边无际,却又同个方向的事,意味着可以谈天马行空的未来,但最终我们朝着同样的方向走。比起日升日落,海一直都在那里,无论白天黑夜,海能乘着你梦想的船,也能吹着你想念的风,而两个人的未来,就是靠着彼此的梦想与想念所构成,就算两人迷失在航线里,也能互相扶持而知返。”   林隽有些不能适应他的多话,便转头望着他,学他托腮,调侃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都会迷路?我以为只有我是路痴。”   班珏无奈地吐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只带我认定的另一半来看海。”   她禁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他的脸颊:“认定的什么啊?”   他别过眼,语气明显有着浓浓的宠溺:“认定的另一半。”   “另一半又是什么东西?苹果?柳丁?”   他转回视线看着女人,被她笑得过分灿烂的表情惹得无可奈何,他徐徐低语:“想跟我抠字眼?是吗?”   她偷偷翻白眼,努努唇:“不好玩,这就生气了。”   他伸手拉她勾到自己怀中,把她圈在自己面前,紧抱她面朝灯塔方向,嘴唇低下来贴在她耳际,温柔低吟:“我的另一半,小隽,老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往上抓住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红着脸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知道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班珏轻轻的啄了一口她的耳骨,吹了口气。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她这么坦白,但他很快就分析出自己唯一会反常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今天看着林隽支援任务,她的聪明谨慎让他再一次心动,但她陷入危险境地时的惊险也让他焦躁愤怒。   他怕失去她,他还怕她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所以他愿意说出来,最好让她听得腻,听得明白,也不让她再有机会去触碰这圈子。   他们都说保护她最好的方式是带她认识熟悉,但他却认为只要一次就够了,他知道她可以就好,在即将接触到危险边缘的时候把人给拉回来,他不想她真的踏进去,这个圈子没有道理跟人情,有的就是利益与抢夺,他爱她,所以不想剥夺她能在正常世界里生活的权利。   那样的骯脏、黑暗与无序,他自己面对就好,他跟冯时、跟所有对自己说林隽适合自己的人的心态不同,他们是想尽办法要让她进来,因为他们知道她可以,她机灵又谨慎,吸收知识的程度快又能举一反三,还懂得分寸不多听不多看也不多问,再加上还有些交际手腕,他们都说林隽配得上这圈子,配得上自己。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若自己只是个一般的老百姓,做一份安稳的事业,她的“帮夫运”确实能让两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他如今充其量是个游走非法边缘的掮客跟前科犯,她的能力只会为她自己带来危险跟伤害。   他要得起这份爱吗?他能这样一直抱着她吗?   他真的能给她安稳平静的生活吗?   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自己选择今天带她来看海,是他在挣扎,命运或许要告诉自己不配拥有安定的婚姻,但他不想屈服,因此他打算说出来给她知道,他认为他的女人会明白,究竟要不要一起走下去。   良久,他才说:“我在求婚。”   她顿了一下,这回的反应不像前几次那样惊讶,而是多了份慎重:“认真的啊?”   “认真。”   “那戒指呢?花呢?见证人呢?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她调笑道。   “我就是你的戒指,海浪就是花,见证人就是那座灯塔。”他慢慢地说。“纯天然,不加工的。”   “唷,你还懂得天时地利人和跟瞎扯淡。”她吐了口气,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你这婚求得也没什么意思,我都感觉我早嫁给你好几次了。”   “是吗?看来我跟你的感觉不太一样,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认知。”他轻轻地含了一下她的耳垂,吐气道。“就从称谓上开始改,我老婆都喊几次了?”   她感觉耳朵传来一种酥麻感,忍不住抖了一下,尽力把持住最后一道防线:“你先喊是你自愿的,我可还没答应。”   “那要怎么样才答应?”   她想了许久,最后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那神情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等你跟你义父的事处理完,我们就结婚吧。”她语气诚恳,说得不疾不徐。“这一次就是真的了,我不放你走,你也离不开我,我愿意给你生儿育女,愿意冠你的姓,愿意成为你看海的伴侣,好吗?”   他凝视着她,很久很久,仔细地把她真挚的双眸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掬起她的手,放到唇前轻轻地吻了几秒,嘴唇中心贴着她无名指的位置,缓慢、温柔又坚定地说:“好。”   “好。”她也学着他说了一次,笃定地点头。   “你知道,好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思吗?”   “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凑齐一男一女,这就更好了。”   ---   菩隐放下书的同时,也看到班珏把画轴放到眼前。   他抬头,含笑望着眼前表情严肃的大块头一会儿,才伸手把画轴打开来看,铺平摊开:“这大概是你完成任务最快的一次,但也是最晚回报的一次。”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你得要说服我,如何要我放弃一个最好的部属安排,一个效率高、反应快、互补性强的组合,林隽跟路易士搭档已经算得上很出色,但我发现配你更好。”   大块头双手抵在桌上,凑近他,语气威胁:“她是我女人,你会让你的女人出任务?”   “我不考虑这可能,因为我女人没这本事,也因为她没这本事,所以她才会傻得被我拖累。”他说。“班珏,你的姑娘已经尝到了与你并肩的滋味,你要让她乖的在家里当望夫石,还是享受她陪在你身边的乐趣?”   “我的女人,我自己安排,你没资格插手。”   “她同意了吗?”   “她同意。”   “她现在同意,你能保证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当初可是自己主动说要参与的。”   “我懒得跟你绕圈子,凯撒的事她不能参加。”   “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我必须把人力资源分配好,才能做到效益最大化,你要我放着不用她,只让她给兄弟刺青?行,我要她当着面跟我说。”   班珏瞇起眼,菩隐弹了响指让助理把林隽找来,林隽进来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但她仍下意识地先问班珏:“怎么啦?”   他没有说话,但明显看他的侧脸线条,就是两个字:不爽。   林隽很快就知道眼前两个男人为了什么而吵了,吵就算了,现在还要自己来当裁判吗?   “瑰拉,我诚挚地询问你,你想不想继续参加任务?”   听到菩隐突然讲英语,她愣了几秒,看了班珏别过眼不屑,她才笑着回答:“就为这件事吵?”   “我只是可惜了一个黄金组合。”   “有什么好可惜,谁不喜欢在家里懒?有个男人巴不得我躺在家里,我还傻着要出去干活?”她眨眨眼,轻笑道。   “是吗?”   “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讨论,我会去只是因为当时我提了,他没拒绝,现在他说不行,那我就不去,我主要是他的女人,其次才是你雇员。”她从容不迫的走到菩隐面前,美眸含笑却语带威胁。“你,别欺负我老公。”   菩隐微怔几秒,忍俊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4/22-搞大事前的撒糖,身心愉悦hhhh   ---   菩︰还不感谢我,文末我让她喊你老公了,你看看你认识了70几章没搞定的事,我一章就搞定。   班︰(忍气吞声,骂不还口)喔。   隽︰(握住轮椅手把)叫你不要欺负我老公,耳背吗?   ---   番外到底要写谁好呢哈哈~ 第72章   班珏转头看林隽, 只见她的架势跟刚才自己一样,双手抵在桌面上靠近菩隐, 营造出压迫与威胁的意图。   他怎么能不爱她?   林隽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挺起身子,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作势要走, 菩隐笑着叹了口气:“我对你有点惋惜呢。”   “你不用对我惋惜,这压力我不背,我只要对我男人交代就行。”她轻笑出声, 就牵着男人走出去了。   菩隐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摇头,收起画轴后交给助理:“烧了吧。”   “烧了?可这不是……?”   “这是赝品, 真的我已经早拿到了。”   “所以……先生您只是想要试一试他们?”   “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啊。”他托腮低语。“可惜我这赚钱的法子,只能当作内部测试玩玩罢了, 不能上市。”   助理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先生这是舍不得他们受伤?”   “对他们?”他挑眉,嘴角微扬后摊开书。“我主要是家人,其次才是商人。”   助理微笑点头, 转身离开去把任务痕迹处理干净。   ---   班珏从没想过,自己能与林隽安安稳稳的一觉到天明。   没有任务打扰、没有紧急状况, 也无须提心吊胆,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白晰皮肤上的红色痕迹,被卷乱的棉被与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漂亮长腿,匀称而自然的搭在自己腿上。   他依然习惯清晨5点起床, 习惯起床后须要花半小时的时间厘清思绪,他反而不习惯有人陪他睡,而那人还睡得如此放心。   他想,这可能就是未来的日子吧?若是正常早上8点上班,他一早起床花半小时梳理行程,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看她。   他轻轻地替她把棉被拉高,与此同时女人缓缓睁眼,从棉被里伸出手来抓住他的上手臂,嫣然一笑:“你还在啊?”   班珏微怔,听到她这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他觉得有些郁闷。   他的女人已经习惯自己不辞而别,或是匆匆离开了。   “嗯。”他弯下身,用鼻尖轻蹭她的额头,最后亲了一口。   “真好。”她的手来到他腰上,身体慢慢地挪过去贴近他,再次闭上眼睛。   “我会陪你。”   她点点头,眼角上扬,透露出了喜悦。   他亲吻她,蜻蜓点水的从她眼尾往下啄吻,吻得小心翼翼,她享受他的亲密,却被他微刺的胡渣蹭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   最后她爬上了他的身体,骑在他身上趴了下来,他把棉被拉上来盖住她,刚睡起来的体温低,他不希望她感冒。   “你说……菩隐会不会生气?”   “不会。”   “不会吗?”   “他的容忍度很高,而且他就算不爽,他也拿我没辙,。”   “那个当下我是有点情绪化,不过我不希望他针对你。”   “放心吧,我跟他的事,我们会有其他管道解决。”   她笑出声,亲了他的嘴唇一口。   这时,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屏幕上的号码是个很特殊的乱码,翻过来给班珏看,班珏眉头皱起,接过后淡淡地说:“喂?”   “班,我真不敢相信,你说中了。”   他沉默几秒,才答:“我回去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但我只是提醒你,你自己要小心。”   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他把手机抛到地上,接着双手还住她的腰,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他看着她,而下一秒她却主动吻他。   或许是离别的笙萧已起,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贺尔蒙气息,做为他的女人,一个心系仇恨与错误的男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能要的也不多,就好比他现在能在自己睁眼时还在,这样的改变已经让她满足。   “什么时候要走?”她的嘴唇还贴在他的下巴上。   他没有说话,这短暂的沉默让她明白那句“于事无补”,只不过是让电话另一端的人心急的权宜之计,她的男人总是爱玩这种游戏。   但这样的沉默也让她知道另一件事──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能留下他的每分每秒都必须珍惜。   “这次你得留下点东西再走了。”   这回她不会让他再退了,她瞬间投降在失去他的风险里,她要他的胆战心惊里多个自己,要他用最快的时间回到自己身边。   如果真的必须永远分开,她至少还能跟有他另一半血的孩子说:看,你们有个英雄爸爸。   ---   ──“班,我真不敢相信,你说中了。”   当班珏接到乔书亚的电话时,他就知道自己所料想的事发生了。   弗雷兄弟三天前死了,佛罗里达州的警察一周前通报这两具无名浮尸,经过几天时间才确认身份,这个意外让调查局特案小组陷入一团乱,尤其是罗伯特焦头烂额处理后续衍生出来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让所有相关探员赶紧撤离,以防他们成为下个被下毒手的对象。   这样的失误,让所有当时同意让山姆当线人的有关主管探员,通通被调查处分,而更糟的状况是,他们现在手上的线人们,没有一个敢真的去跟凯撒较量,因为他们唯恐早就被山姆发现,然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从前没有瓜葛过的其他线人,也都知道弗雷的死状而拒绝协助,调查局一时间士气低落,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低迷。   这时有人想起了班珏,但碍于他们都知道罗伯特与班珏的矛盾,他们没人敢联系,也不认为班珏那次断得如此果断,这次还会愿意回来。   小会议室里,罗伯特组织了一场应变会议,虽然损失了重要线人,但山姆的大动作也让他们抓到重要的线索,凯撒目前不在中国、也不在美国,人一直都藏在南亚,用着各种加密对话、特殊暗语以及层层接线人去传递信息,他们自有一套系统对话逻辑,而主要的身分验证方式,还是声纹刺青。   但如今小弗雷死了,罗伯特手上的刺青也没有效用,等于最重要的窗口断了,他们也没来得及把资料都备份完全,一切都回到原点。   而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已经知道凯撒的藏身地,但那里地形险恶,加上该国的政局混乱,除了反抗军以外还有宗教问题,时常处于暴动与冲突的状态,若没有足够的卧底技巧以及抗暴能力,或是熟悉当地的人支援,他们就算知道凯撒的座标,也无法顺利把人抓到。   当罗伯特转身用手比划大萤幕时,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乔书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戴着墨镜的班珏,一身卡其色外套与白色背心,踩着黑色军靴走到最后面拉开椅子,一声不吭的坐下来。   罗伯特盯着他看,见他把墨镜拿下来,表情平静,自己便继续说明案件。   “我们这次要面对的目标,是凯撒辜,这个人是超级A型重犯,全球百分之九十二的毒主要供应都是南亚,而凯撒在这个市场里占了百分之三十五,他乍看之下用着慈善家跟艺术家的身分在台面上游走,但实际上那都不是他本人,他养了一群与他相似度非常高的演员,让他能出席世界各地的公开场合,却又不受到生命威胁。”罗伯特继续说。“因此,这次的卧底,我们必须……”   一阵有节奏的敲打声传来,终止了罗伯特的声音,而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正是班珏。   “与其浪费时间介绍凯撒的背景,不如就直接切入重点。”班珏起身,手插口袋。“在场有多少人做过卧底?”   举起手的只有三个人。   “在哪里做过?”   “洛杉矶。”“底特律。”“拉斯维加斯。”   “所以你们都只在本国做过任务吧?”他说。   “是。”   “在美国的卧底,与南亚那里的状况不同,除了面对的生命威胁高之外,那里的一切你都要用最原始的状态去接触,很多的时机是没有机会用高科技商品去应对,要是真的带了那些东西,我们就一辈子都在外围打转,只敢对着凯撒住这个村庄埋伏,却一直无法打入圈子里去渗透。”他慢慢地说。“在这个会议室里,我想只有乔书亚有这能力卧底,在座的各位除了坐在这里浪费时间讨论战术之外,不会对案件有任何实质进展。”   “班……”罗伯特想插话,却被班珏冷冷一瞪。   “还看不清楚吗?开这些徒劳无功的战术会议,还不如即刻出发去阿富汗跟当地的FBI或是DEA了解目前的瓶颈,若是他们有办法的话,早在你知道凯撒位置的时候,他们就能部属去抓人,而他们迟迟行动不了的原因是什么?你了解过吗?”   罗伯特抿紧唇,烦躁的抓乱头发。   “要抓住凯撒,就必须放弃那些所谓的经验跟报告,这些资料确实会让你们有心理准备,但这场战争,不是空有心里准备而已,他们已经开始攻击,持续的在咬着我们不放,同时也不忘继续交易他们的货,而你们却只会坐在这里搞背景介绍跟国内分配?这已经不是美国境内的事情,这是全球的问题,凯撒所涉及的毒品产业链以及销售据点多得你们无法想象,要想停止这件事,就必须要把凯撒抓住,捏住织出这个蜘蛛网的蜘蛛,我们才能开始破坏这个圈子。”   罗伯特深深吸气,认真地望着班珏几秒,才说:“班,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靠在后方的墙壁上,环视周遭的所有人,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然?我是来这里叙旧?”   罗伯特无奈一笑,拿起桌上的资料就走出会议室去处理动身南亚的事,所有人都走出去了,除了乔书亚跟他。   乔书亚甩着手中的瑞士刀,漫不经心地说:“真的要杠上了?”   “我跟凯撒之间的帐,拖了10年也差不多了。”   “你都跟她交代清楚了?”   他微微眯起眼,想起昨天以前与林隽发生的种种,与她看海,抱着她求婚,看着她霸气十足的对菩隐警告,还有她为了承受自己疼爱时所发出的啜泣,最后是自己临走前,她贴在耳边的温柔话语。   她说:“活着回来,我还想有机会给人介绍,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   班珏深深吸了口气,萦绕在耳边的呼吸与亲吻仿佛还在,他转过头看乔书亚,那目光好像穿过眼前人,望向远方。   “给我这辈子,我也交代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4/23-欢迎看到这里的宝宝入群一起玩:)   群号:524671337   ---   番外居然是菩哥呼声这么高!!!   菩哥哪里好,班大佬说他感觉不到。 第73章   凯撒的贩毒集团是一个庞大的跨国企业, 他们一直都是种复杂又排外的结构体,和大部分的贩毒集团不同的是, 有时候他们会与一些宗教团体或是政府机构联手,处理一些台面上无法解释的案子, 这时他们会表现得像个奉公守法的民间团体,但大多数时间,他们仍是忙于训练与势力并吞, 当处于领导势力真空时期,有势力的分支领头就会开始互相争夺上位,这不仅仅只是圈子里的事, 他们的争斗也会导致社会动乱, 人心惶惶,在这过程中被误伤的平民数以万计, 这样的大战要等到真的选出领导者,才会停止。   班珏记忆犹新的那一次,就是背叛者逃离之后,一群人为了抢夺那一区的资源大饼, 就掀起过一次不小的争斗,在凯撒所建构的圈子里, 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 只要谁有本事谁就占领那一块,只要一但确立领导者,凯撒会替新领导者扫平所有不安分的声音,给那个新领袖一个重新建立秩序的好开始。   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因为他参与过, 凯撒让那个新领袖在那位置上待到自己成年那天,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的把人给拔了,让他代替。   他们都说凯撒从来不会这么做,一向以实力来分配势力的凯撒,第一次插手把自己人推上位,那时他们都说自己是凯撒最重要的儿子。   当初,他也迷惘过,但最后才发现这些都是包着糖衣的毒.药,本质上这群人就是危害社会的毒虫,就算再如何表现出父子情深或是兄友弟恭,这些人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恐怖毒贩。   “班,不好意思。”乔书亚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我们在半小时就到机场,会先去大使馆跟几个主管探员见面,之后再看如何行动。”   他点点头,乔书亚打量他几秒:“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舒服。”   “想到以前一些事。”   乔书亚从口袋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他:“吃这个,醒脑。”   他剥开糖果纸,含了第一口,薄荷的沁凉让他头部的所有气管瞬间苏醒,他望向窗边的景色,若有所思。   当他们以特案专员的身分抵达喀布尔的美国大使馆时,他们才发现这里的状况不是一般的糟,无论是从取得谍报到与各组织的支援默契,都是个大挑战。   身为此地地区副主管与使馆专员的黑发男人,对于罗伯特这行人的出现不太亲切,认为他们就跟过去定期派来的本国探员一样,只把这里当成一个稍微惊险的训练场地,没有真的打算过来解决根本问题──探员人力不足、当地警方配合程度消极,以及层出不穷的毒贩威胁。   在会议室里,班珏是里头唯一没有穿正式服装的人,他站在角落,扫视在场所有的探员,各各神情呆滞、心不在焉,唯有那个黑发男人还稍微有点反应,不过那反应就是各种嘲讽罗伯特的意见,认为他的战略太理想化,在这里根本不可行。   讲了几句就针锋相对的场面,班珏觉得厌烦,但他秉持风度跟乔书亚打了声招呼,转头走出会议室。   不久后乔书亚也跟出来,望着外头的风和日丽,点燃一根烟含着,最后徐徐吐气:“两周前,才有一个自杀炸.弹客在附近的银行广场前引爆炸.弹,那时刚好是下班时间,不少人过去那里,对方是有预谋的攻击,所以死了4个探员,所以你要知道里头那些人,已经对这里心灰意冷,他们恨这些贩毒集团,也恨我们这些远在家乡的同胞。”   “我可以理解恨,不过我看不到他们有把这种情绪转为动力去解决现况,但这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没有一个好领导。”他淡淡地说。“这也就是我在美国说的,大多人都喜欢浪费时间纸上谈兵,我们在总部制定完美的计划又如何?到了这里,你才会知道那些都是狗屁,面对这种敌方势力大过自己势力的地区,用得绝对不会是军方惯用的那一套。”   乔书亚忍不住笑了一声:“班,你有办法让那些人动起来吗?”   “在办公室里吵几个小时,不如带他们赢一次来得有效率。”他说。“我去找我认识的当地人问点事。”   “你自己注意点。”   ---   晚上,班珏回去旅馆时的路上,碰到走出大使馆的那个黑发男人,麦可。这个人是在这里最资深的特勤探员,从他的体型跟眼神可以看出这男人跟其他探员不同,锐利又谨慎。   “你就是罗伯特口中说的那个家伙?来自拉斯维加斯的同性恋?跑到这种地方来装得很了不起的样子吗?”   果不其然,张口就是各种讽刺跟不满。   “是的,但我不是同性恋。”他举起无名指上的银戒,虽然这东西纯粹是为了减少解释的麻烦,但不得不说这大概是他这几次任务里出现频率最高的道具之一。   “一个结婚的男人?看来你提早发现爱情的坟墓就是婚姻,所以跑来这里送死,可能还死得有尊严点。”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随口邀请:“要去市区的酒吧喝一杯吗?”   麦克眯起眼看着班珏几秒,手插口袋跟了上去。   “你对这里很熟吗?”   “怎么这么认为?”   “这种时常处于战乱的国家,连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莫名其秒遭到攻击,一般人初来乍到的话,应该会向罗伯特他们一样好好的待在旅馆内才对,而你居然会想去酒吧?”   “对我而言,只有两种人才会在这种时候待在安全区,一种就是刚到这里还不熟的人,另一种就是混吃等死的人。”   “你是在说我们?”麦可语气不悦。   “我的习惯,如果要发泄不满就该找那个让你不爽的人发,就算可能因为一些限制会绑手绑脚,但是没人说不能捣乱或制造麻烦。”他说。“当然今天去酒吧,自然是有正事。”   “那为什么要找我去?”   “因为我需要个能合法使用枪的人在我身边。”   麦可冷哼了一声。   两人进门前与门口持枪的保全对了暗号,之后才下楼穿过一层看似防空洞的迷宫,最后再往下才来到酒吧大厅,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中间舞池与DJ仍然炒热了整场气氛,顾客不多,大多数人都站在高桌前撑着手聊天。   麦克的表情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严肃,班珏没有打算现在就跟他解释什么,径自走到靠墙的白色吧台上,对酒保低声交代了几句,酒保转身走去里头的酒柜里挑酒。   “你站在那里是想被赶出去吗?”他调侃,麦克才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里是哪里?”   “酒吧,不过不对外开放,能进来的通常都是有特殊身分的人,比如那一位是联合国的外派,还有那一桌是这地区常走动的雇佣兵。”他缓缓低说。“最近濒临选举期间,登记在案的酒吧全部停业,只剩下这里。”   “果然,你对这里很了解。”麦克伸手握住腰间的枪,防卫性极强的姿态让班珏无奈地起身掩护。   “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在这里开枪,在你拿出枪的前一秒,你就会被这里的人射成蜂窝。”他低声警告,平静地打量麦克握紧枪把的手。“我带你来,是想让你节省时间。”   “节省时间?”   “先放下你的手,我再跟你解释。”   麦克半信半疑的把握枪的手放回腿上,与此同时他斜眼瞄到不远处穿着长大衣的男人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如果你还是这种一脸我就是调查局探员的作风,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抓到他们。”他说。“你必须要抛弃军方那一套,在街头混出一点本事,才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们卧底过,你说得这套我们几年前就做了。”   “怎么做?穿着制服?拿着手榴弹跟我们专用的M67配枪?还是你要告诉我去见毒贩的时候开得是大使馆配的新车?”   麦可表情微凛,沉默。   “就算你再怎么小心,这些东西都会让你酝酿好的时机功亏一篑,你如果要真的渗入这个圈子,就要丢掉这些识别性高的玩意儿,好好的去接触一个当地人,让他领着你们进去。”   “你说的这些方法,以我们现在的人力跟资源做不到,还有那些派来支援的家伙,不是来参与行动,都只是来观看成果罢了,在这里你以为只有人跟物资的问题吗?不,我还该死的要解决自家情报组织的矛盾跟扯后腿。”   “所以,你会需要一个跳脱你原本情报来源的人来支援你,我知道军方跟警方对你们的提议态度消极,因为你们在这从没有一次实质的成功任务,但这不代表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是没有找到方法,如果你想要有改变,首先你要先放下你一身军方人员的态度,否则还没开口,先打死你只是顺便的事。”   麦可的拳头微微握紧,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这句话。   好半晌,麦克语气稍微软化:“你有什么想法?”   班珏收回视线,转头看从不远处拿出顶级威士忌的老友,那副有酒就天下太平的轻松表情,让他忍不住说:“我今天不打算付酒钱。”   老黄楞了一下,无奈地把杯子放下才开酒,翻白眼:“啧,讲得一副我期待你会付钱一样。”   “我让你约的人什么时候到?”他问。   话才刚说完,门口出就走进来两个人,老黄比了比:“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4-咦?是谁呢??   欢迎加群XD 第74章   戴着渔夫帽的男人领着一个年轻的大男孩走过来, 大男孩有些腼腆不安,但还是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大卫, 好久不见。”   那人脱下渔夫帽时的表情说不上愉悦,应该说他的目光是死死的盯着班珏, 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我觉得你们要换个地方说话。”老黄拎起桌上的两瓶威士忌,领着他们走到角落的沙发区坐下。   “这位是麦克帕克斯,驻阿富汗的美国高级探员, 这位是大卫文森,神经内科权威。”他说。“也是我的教父,非常严厉。”   “显然我还不够严厉。”大卫嘲讽。“在我心里你就跟死了没两样。”   班珏听得出来大卫的不满, 不过大卫说话也是很小心的, 点到为止。   “这位是布兰奇,你可以叫他阿布, 他愿意提供你们支援。”大卫说。“我以前义诊时认识的,他父母死于凯撒手下。”   麦克没有出声,而是转头看了眼班珏。   腼腆的大男孩在听到大卫提及父母时,脸色微微黯下来。   “他说他目前在K的手下工作, K跟山姆的消息传递,他是主要的接线生, 负责翻译组织内暗语跟回传讯息去总部。”大卫说。   “山姆?山姆巴朗?这家伙在这里的势力不小, 如果真的在这里抓到他,那么离凯撒就不远了。”麦克说。“但现在他更小心了,毕竟之前才被你们小组抓过不是?”   班珏拿起威士忌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麦克的问题, 而是直视阿布:“英语会说吗?”   阿布点头。   “但我认为用家乡语言,你会比较亲切?”他改用阿富汗官方语言之一的达利语开启对话。   阿布微睁大眼,神情明显放松许多,那双眼睛突然明亮起来。   他在与班珏交谈的过程中,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他时不时被班珏逗笑,这反应让大卫很惊奇,麦克则是从头到尾盯着两人,对于他们交谈融洽的情景很专注,直到大卫替所有人倒满酒,麦克才转头看大卫:“他们在谈什么?”   “我也听不懂,应该是这里的语言。”大卫耸耸肩。“阿布其实很内向,我跟他认识几年了,也没有听到他跟我说电话的时候会笑,放心吧,班对这种事很在行。”   麦克抿唇,喝了一口酒才问:“你认识班多久了?”   “从他7岁的时候吧。”   “小时候他就这么讨人厌吗?”   “这一点倒是没变。”   老黄刚好过来添水,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多补一句:“我完全认同大卫的话,那家伙真的不是人。”   这时某人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扫视三人:“对我不满,请用别种语言,谢谢。”   大卫忍俊不住,老黄偷翻白眼碎念,麦可则深深吸气,拿起酒杯,阿布看到这情景又笑了。   跟阿布谈完后,大卫就先带人离开了,班珏跟麦可则留下来。   “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山姆,阿布会支援我们,山姆目前住在加拉拉巴德区,那里的困难程度你应该知道。”   “以前我们要过去的话必须成群结队,至少两队,还要全副武装。”麦克说。“这项行动我无法作主,需要上头批准,另外也需要这里的军方单位协助,否则行动会很束缚。”   “批准的部份你让罗伯特去执行,你跟这里的军人打过交道,我想你会比较快见到能提供支援的人。”   两人简单的做好工作分配后便分头去进行,主要由罗伯特去找大使报告并获得行动授权,麦克则找了过去一直对他们态度比较友善的内政次长来接触,当麦克把与班珏拟定的作战计划告知身为次长的穆罕默德加尼将军时,加尼将军表态支持这次的行动,从言语中很高兴有个对当地如此熟悉的探员来协助,并坦言过去对美国探员有些误解,这次会尽全力支持。   麦克把这消息带回去大使馆时,探员们的士气提振不少,能获得地主国官方正面支持,这表示缉毒行动终于有了实质进展。   会议后麦克找了班珏、罗伯特跟乔书亚开会,谈完正事后麦克好奇的询问班珏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这里的军方代表会愿意协助?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当然大部分国家会因为缉毒的关系选择妥协或是无条件帮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一般人可能会因此扯你后腿,官方机构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们会懒得理你。”班珏说。“虽然主要缉毒战力是我们,但我们是客人,要获得官方支持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植出一个属于这国家的缉毒单位,表面上我们用他们的人,但实际上要无条件培养他们,从警察卧底训练到法官、检察官审讯流程或是诘问证人都必须要按照我们的规则办事,这除了能真正建立起符合国际规章的审判秩序,也是能有效解决我们与这里的矛盾。”   “我理解你的意思。”麦克点头,瞥眼看罗伯特,他也点头。   跨国办案的麻烦就在此,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司法程序跟办案原则,他们本质上是外来客,能做的就是跟地主国交涉,不太有谈条件的空间,显然他们过去忽略了这一点,在交谈上总是忘了自己是客人。   而班珏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转而用另外一种方式去沟通,最终获得对方认可并主动协助。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抓住山姆,首先是要卧底潜入山姆所在的城市里,为了让卧底行动更安全,班珏让阿布找来裁缝特别制作当地服装,除了支援的霹雳小组以及当地军警队外,主要参与卧底行动的探员有5个人,分别是麦克、罗伯特跟乔书亚,还有两个会说达利语跟普什图语的情报探员跟监听探员,而他跟阿奇属于线人,将会领着他们潜入那个世界上数一数二高度危险的城市。   一个月后,他们整装出发,屏弃所有美国大兵的配件,每个卧底探员都蓄了个大胡子,身穿沙丽戴上帽子,用黑色布巾蒙面,只露出眼睛。   这次的卧底至关重要,想要完整知道这些毒枭是怎么在地下沟通、运输的细节,就必须要实地走访一次才会明白,而平时他们在外围用多高倍率的监控镜头下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他们制毒的过程,从来无法真正打入核心。   这大概是这群探员这辈子最危险的任务了,但对于班珏而言,却是熟悉到让人反胃的感觉──他花了10年时间逃离这个地方,如今他又要再一次回去。   进城前,他们被不少持枪的塔利班守卫拦下来盘问,所有卧底人员一概不开口,都交由班珏与阿布回答,他们在胆颤心惊中通过一个一个检查哨,最后穿过山谷口,进入了目的地。   这回行动的主要舞台,就是要进入鸦片市集,根据线报,山姆本人会来这里交易商品。   这个市集非常大,气氛欢腾热闹,他们兵分两路,阿布与跟罗伯特去实际进行交易以便纪录流程,而班珏与麦克这一队则主要盯着山姆,他们身上都戴着最新型的隐藏式录音器,可以清楚录制视频与音频。   而很幸运的是,山姆在摊位上与探员伪装成的顾客谈笑风生,最后卖了三公斤的纯古.柯.碱,这个清晰的证据已经让探员们能交差了。   当阿布与罗伯特交易完后,麦克迅速的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霹雳小组跟缉毒警察冲进市集,市集整个陷入慌乱,支援小组们逮捕了山姆与其他正在进行交易的毒犯,并扣留所有摊位的账簿。而这些账簿颇有凯撒的风范,全部都是手工记账,拒绝数位化操作,大笔的犯罪交易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这项行动获得空前的成功,他们搜集了一切对山姆不利的证据,并将他引渡回美国进行审判,没意外山姆后半辈子都会在监狱度过。   在移交山姆的那几天后,他们就获得一项更惊人的情报,来源是他们目前最信赖的线人──阿布,说K已经跟凯撒报告山姆的失败让组织损失重大,这笔帐要找美国人算,并秘密策划要攻击大使馆以及他们这组小队。   阿布冒险拦截到这么重要的对话,这让班珏反而提高警觉,主动约了阿布单独见面,还约了罗伯特一同去酒吧。   “阿布,我必须把你弄出这里,越快越好。”罗伯特说。“班跟我都怀疑你的名字已经被组织知道,这次的情报无论真假,都不该是你这种层级能拦截到的内容。”   阿布明显感到害怕,但他仍表现出镇定,罗伯特在知道阿布是线人的第一天,就替阿布搞定好了移民签证,就是要在像这样的时候救他一命,对他们而言,线人从认识、栽培到信任,建立起来的情感有时比家人还深厚,他们一定会保护这些为缉毒而冒险的勇士。   但如果阿布离开,与凯撒组织唯一一道最被信任的窗口就会消失,因此他们得要想办法让另外一个人再潜入,而班珏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在麦克跟罗伯特的协助下,小组与警方跟医院联合搞了个伪装成组织处决“叛徒”的复仇,让班珏当街枪杀了阿布,好让暗地里监视阿布的凯撒手下见证这一幕,在通过其他刚培育的线人交叉信息比对确认后,凯撒似乎相信阿布已经死了,并派人要来接触班珏这位“素未谋面”的伙伴,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班珏与凯撒手下约定好的前三天,原本早该启程的阿布突然失踪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陷入焦虑跟不安,阿布虽然是线人,但也是麦克他们从到阿富汗以来,第一位友善协助的当地人,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阿布的失联让每个接触过的探员心情都大受影响。   班珏由于身份敏感,无法动身上街寻找,但他给了麦克跟乔书亚几个可能的地方,由于宗教关系,凯撒处决背叛者之后,都会在弃尸在清真寺附近。   果不其然,他们终于找到阿布了,只不过人被铁丝网紧紧缠住,脸部整个被枪轰烂,铁丝网割开了他的嘴角至耳朵,当尸体被运回时,罗伯特冲上去抱住冰冷的阿布,发出痛苦的闷吼,他们所有人都哭了,对于这个被残忍夺去的年轻生命感到遗憾,明明都已经弄到了签证可以离开这里,却没料到仍惨遭凯撒的毒手。   在酒吧里那次最后的聊天,阿布说想要在美国念大学,完成高等教育后成为一个律师,罗伯特甚至还开玩笑说,未来或许在法院见面可能是正反方也不一定……   班珏远远的站在一边,一些眼眶泛红的探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想哭就不要忍,他们都知道之前替阿布训练支援行动的街头课程,班珏是导师,两人的关系如同兄弟一般亲近。   他们都以为班珏很能忍,但实际上是他哭不了。   纵然,他真的痛苦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5-自己写到最后很难受,这些案件都是有登记在案的事件,其实缉毒里的线人们,真的每天都在跟命运时间赛跑,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可以消耗。   ---   默哀我的小阿布。 第75章   阿布离开的那一周, 班珏陪着罗伯特度过这场难关,主要的工作仍由麦克跟乔书亚去执行, 但他们的状况也说不上很好,但总比罗伯特那颓废的状态好多了。   身为缉毒干员, 他们承受着一般人无法忍耐的心理压力,很多人都必须接受药物来控制创伤后症候群,那是一场身心灵都疲惫的抵抗。当你长期处于高压的工作环境下, 面对无可预知的危险,你无法真的睡上一个好觉,总要提高警觉堤防周围人, 是不是吃个午餐就会遇到狂热分子拿起AK步.枪朝你扫射?又或者是去一趟便利店, 店员其实是个自杀炸.弹.客?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没有真正安全的一天, 他们看起来坚强勇猛,遇事总能冷静面对,可实际上他们是花了双倍的力气去控制住颤抖的双腿不要跪下。   很多人的紧绷程度早离发疯不远了,只要再发生一点点冲击, 他们就会崩溃──亦如现在的罗伯特。   班珏知道,这是罗伯特第一次失去自己的线人, 无力感与愧疚感袭击了这个强壮的男人, 他醉摊在酒吧里,老黄已经第三次帮他清理吐出来的秽物。   “我也喜欢那孩子。”老黄回到吧台,擦着酒杯,一边对班珏说。“我以为我还能再多看到他一阵子。”   班珏沉默的喝着水, 淡淡地瞄了一眼角落发出哭声的罗伯特。   “显然你们的计谋失效了,凯撒的人杀了阿布,你这个假杀手也曝光了,这任务要怎么做下去?”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来联系我的那个男人昨晚又来提醒我一次明天的会面。”他说。“我在怀疑,他是要趁与我见面的时候抓住我这骗子?还是真的还认为人是我杀的?”   “那你觉得呢?”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在阿布被他们处刑的那天,我也应该会有麻烦,毕竟是我骗了他们,可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所以这不太合理。”他说。“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阿布得罪了凯撒以外的人。”   老黄叹了口气。   “阿布的死,反而让我回去组织时,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他其实人没死,但阿布帮我们工作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这表示我们里面可能有内贼。”   老黄放下杯子,压低声音说:“我一直怀疑那个麦可,总觉得他跟你不对盘。”   “还没有证据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我依旧会协助他们,但我的退路要更多了。”他说。“有些事我会考虑,不会第一时间跟他们说。”   “大卫那里你要让人多注意一点吗?”   “阿布出事那天我已经让他离开了,而你看情况也必须走,我明天进组织后,我希望你这两天就离开。”   老黄见班珏的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有电话吗?借我打一通。”   “厨房的酒柜旁边有。”   班珏伏低身子穿进吧台内,往后走去小厨房。   当他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接起来时听见女人的声音,他短暂的忘记自己还身处在高危险地区的事,耳朵里只有她轻轻地呼唤。   “你那里还好吗?”   “嗯,我明天开始会有个任务,那里不方便通话,收讯也很差,如果你有紧急的事,等老黄回去后,让他告诉你怎么联系。”   “好。”林隽吸了一口气。“会去很久吗?”   他沉默几秒,才说:“至少是几个月,也可能要半年,我无法估算时间会多长,但我保证,我会活着回来找你。”   只听到话筒里传来轻浅的长叹息:“这次很麻烦,是吗?”   他没说话。   “若是小事的话,你就不会跟我强调活不活着了。”她说。“哪怕你说一句一年后回来,也好过你现在这种保证。”   他捏紧了话筒,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   “你也不能说太久,我知道。”她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   “嗯。”   “还有,我爱你。”   他把话筒贴紧唇边,幻想自己贴在她的耳旁说话,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此刻。   “我相信你,但这一次,我没办法说不牵连你。”他说。“林隽,我爱你。”   那连名带姓之后的告白,让电话另一端的林隽陷入一阵无法言语的沉重,她先断了通话,手紧紧握着手机没放。   对面的菩隐打量眼前女人的表情,悲喜交织的模样让他忍不住问:“他说这次要很久?”   “他没有说时间。”这恐怕比说很久这件事更糟。   “所以,你才没告诉他,你已经怀孕的事?”   她垂眸,只是摇了摇头后缓缓起身,道了声晚安后就离开客厅了。   菩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招来正在泡茶的助理:“安排人去看着她,另外去查班珏现在在哪里。”   “好的。”   ---   睽违了10几年的故居,现在看起来已截然不同,过去他记得只有中间这一块山庄区,如今进了隔墙之内才发现里头俨然就是一个微型城市,在深山丛林里竟有如此发达的现代化设施以及城市规划,而他凭着记忆判断出左右方位原先是栽种区,如今都盖起别墅跟商店。   班珏乘着军规等级的全地形车往山上去,沿路看到不少持枪的守卫巡逻,但他们在面对孩子跟老人时都会弯下身来问候或让路,从小细节体现这批守卫的素质。   抵达目的地,他看到不远处白色建筑的大门站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身边也有好几个拿着冲锋步.枪的人严阵以待,他在走近前听到领着自己的男人对门口的墨镜男人喊了一声:“嗨,K。”   K?班珏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核心的人物来门口接自己,与此同时那位被叫做K的男人本低头与旁人说话,在抬起头看到他时,就算没有脱下墨镜,也明显的楞了几秒。   班珏踏上石阶来到K的面前,旁人介绍了他:“这是班,老板要见的人。”   K点点头,便说:“那交给我就好。”   班珏跟着K往内走,里头除了佣人外,只见到一两个穿西装男人路过他们,之后再也没有人,他跟着K上楼,转身走进第一间房间,这时K转身锁上门,他转头没说话。   K走上前,手插口袋,缓缓开口:“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班珏眯起眼,刚才匆匆看第一眼的时候没太在意,但现在仔细看了眼前的人,才发现这个家伙可能是熟人。   当K拿下墨镜的瞬间,班珏的拳头握紧,表情仍是波澜不惊。   虽然是早就料到的人,但没想到会先在这种状况下先见到面。   “无论你是抱持什么心态回来,我想凯撒都会很高兴,毕竟他最看重的儿子,总算回家了。”   班珏望着眼前黑发大胡子的男人,淡然回应:“那你可就要小心了。”   “哦?”   “我跟我义父不同,他有时候很护内,而我还记得我跟你之间冲突过好几次。”   “班,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小报告吧?凯撒可没那么多耐心。”   “你很懂他吗?霍尔金?”   “至少比你多接触一段时间,他的脾气如果我抓不准,我也不会进得来这里,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跟你叙旧了,还是在一个没有监视器的房间里。”   “那或许我们可以来试一下,他究竟有没有耐心。”   霍尔金忍不住笑了一声,双手手掌向上放于胸前,无奈地说:“你不是只想跟我聊这个吧?”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聊?”   “比如,你可以直接问我那孩子怎么死的?”   班珏冷瞪着霍尔金,此时霍尔金却走上前凑近他说:“有些事,还是要做得永无后患,否则你被打了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斜睨一眼,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好在霍尔金已经退了几步,这情景会让外人看起来觉得他俩认识,却正在互相对峙。   “老板有空了。”穿着西装的高个子助理说。   霍尔金点点头,熟门熟路的径自往房间外走,班珏则跟上助理,三个人来到拐角后第一间房,推开门后就看到里头有个老人正举起一张写好书法的宣纸,旁人恭敬接过后把纸放到另个桌子风干。   “可以了。”老人放好毛笔,拿下老花眼镜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盆栽前,拿起浇花器洒水。   高个子助理示意班珏往前走,霍尔金则是提前就找好位置坐下来。   待老人放下浇花器时才转头,在见到班珏的那剎那,表情变了又变,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而他也没有主动讲话,只是看着眼前两鬓灰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唐装,刚才还提着毛笔,看起来如此风雅且和善。   但班珏明白,那股狠辣的老练依旧在老人眉宇间无法散去,随着时间跟年龄的沉淀,老人越表现出无害的模样,就代表压抑得更深。   或许霍尔金说得对,这个人真的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6-沉重的一章,很多时候想说的话,不一定能真的说出口。   就像他们的爱。   还有父子久违的重逢。 第76章   辜仲生活到现在, 从没有真正害怕过什么事。   除了眼前这个孩子。   当班珏在自己眼前被抓走的那一刻,自己有过那么一丝恐惧感, 而为了这仅此一瞬的感觉,这些年自己步步为营, 竭尽所能地要把这孩子从牢里救出来。   自己养育他、栽培他,甚至救他出来时也不急着让他回家,而是出于信任让他解决冯时这个不听话的棋子, 另一方面也是让这孩子热身,调整好状态后隆重的让他回家。   但这时候却碰上冯时要订婚的插曲,自己如约上船, 也安排好人要在邮轮上取冯时性命, 眼看霍尔金明明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听说班珏为了个女人冒险, 还被冯时安置在船上的炸.药给炸死,落入海底不知所踪,最后是以浮尸的姿态跟自己告别。   自己去主动去见那个叫林隽的女人,漂亮、聪明又年轻, 怪不得冯时会如此迷恋她,自己也丝毫不意外那孩子也会陷入爱情, 但自己却犹豫, 该不该留下林隽?甚至还抱持另一种希望,这女人要是一直活着,他最爱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出现。   纵然连霍尔金都告诉自己,班珏不存在了, DNA读出的资料无误。   可自己知道,数据的东西从来不可信,无论再怎么高端又严谨的系统,也不过是技术流的玩具。   辜仲生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状态下与最爱的儿子重新相认,今天这样的见面太过平凡,就像平时他有空见见组织内的新生力军,说说几句赞美的话,最后他不见得会再见这些人。   “我听说你杀了一个背叛者。”他问。“一个孩子?”   班珏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对孩子总会心软。”他又说。   “只要是背叛者,就没有同情的意义。”   他嘴角缓缓上扬,抬头看着眼前高大又结实的男人:“看来让你晚点回家,让你学到了以前在我身边学不会的东西。”   “是吗?”   “同情是最无用的情绪,只会让你懦弱。”他说。“尤其是同情背叛者,你放了这一次,下一次你要花两倍精力去控制他,但如果你当下处理好的话,你那精力就可以花在忠诚者的身上。”   班珏没有太大的反应,仅是点了头。   “这位应该不用跟你介绍了?金之前跟你配合过,对吧?虽然我从来没让他跟你相认。”   “配合说不上,他给了我不少……训练。”   老人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向坐下来的霍尔金:“我儿子还让你不满意?”   “只是在那位子上的例行公事罢了。”   “我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说你把他弄出来,然后配合他。”老人慢条斯理地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冯是我给他的礼物,没让你跟着分享。”   这句话说完,霍尔金的神情明显紧绷。   “他是我的儿子,教育他的事,我来做。”老人又说。“班早该回到我身边,若不是跟你处不好,我想他不会消失这一阵子。”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随着空气中的茶香蔓延,但伴随而来的刺骨与警告意味浓厚,整个房间里除了辜仲生与班珏外,每个人都低下头。   良久,老人摆摆手,除了班珏之外其他人都出去了。   辜仲生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壮汉,深深吸气后才说:“这么多年过去,什么本事没学会,就学会拿你爹当枪使?”   班珏垂下眸,不语。   “我刚虽然骂他,也是骂你,你还不痛不痒的?”   “我本来就不痛不痒。”   这话才说完,老人直接扬手狠狠打了班珏的一掌,他随着掌风转头,巧妙的逃了这掌。   辜仲生表情微愠,张口想骂人时,门被敲了两下,老人迅速的别过头走到一旁,班珏则转身过去拉开门。   “陈先生来了。”   班珏并不知道是哪个陈先生,自己也不感兴趣,他转头看了老人一眼,适才还气得脸红的人,这一秒却平静的捧茶,端起一种岁月静好的长者姿态,点了点头。   他朝老人微微欠身:“我先出去了。”他说完后抬头看老人两秒,才道:“父亲。”   老人眼神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握着茶杯的手放松,他才走出去。   门外,助理把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带进去房间,而他则手插腰走到一旁,往霍尔金的方向前去,只见霍尔金靠着墙在抽烟。   走廊上走动的声音变小了,两人互视几秒,霍尔金才开口:“他可真疼你。”   “他也是真看重你。”   “是吗?他刚摆明说我以下犯上。”   “你以下犯上还能活到现在,说明他舍不得杀你。”   霍尔金瞇起眼,吐出一口白烟:“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们跟一般父子不同,至少在公事上他不会偏袒这么明显。”   “这是在家里,他谈的一直都是私事,是你搞错地方。”班珏淡淡地说。“不过也多亏你,让我知道他这几年变了什么。”   霍尔金露出好奇的目光,但却没开口主动问。   ---   他们都说,凯撒是个大善人,扶弱济贫,建了学校与运动场,让很多人有房子住,而且这里很安全,就算有时候忘记关上家门,也不会有危险。   班珏坐在连锁咖啡厅里,这里的价目表比外界还便宜一半,但他知道这另外一半都是辜仲生负担的,除了吃的东西以外,所有设施都很便宜,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居民的态度都是感激的。   所以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地替辜仲生卖命,让这贩毒链得以紧密又快速的运转,仰赖的都是这些居民,他们在栽种区里采药,严格起来并不算犯法,毕竟原料本就有用于医疗用途的,最大的错是在于炼制厂,他们从中提炼出危害世界的毒品,所以班珏首要任务就是找出中央工厂的位置给调查局。   陪他进来的人是乔书亚,班珏动用了点关系让他成为辜仲生指定给自己的亲卫队成员之一。自己回到组织的第一个任务,恰巧就是要跟着辜仲生去东南边的提炼厂视察,并与来自印尼的客户交易。   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班珏跟乔书亚严阵以待,他们与一同混进来的探员以暗号联系,这次不会马上抓人,而是从各方面录影跟录音,拿到关键性的违法交易证据,若是顺利的话,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   过去辜仲生的真实面貌以及声音都无法获得清晰的资料,一方面是他藏得太深,要想接近他的人,通常都是要通过层层检查才能见到他一面,他用最简单的原始方式经营生活与生意,但也养了一批高科技人才专门来处理反监视的工作,以防有人泄漏他的秘密。   这堪称防护罩的资讯中心,是班珏首要先解决的棘手目标之一,而以他目前的权限,他是有办法进去,但却走不进去中控室,那里只有辜仲生跟两个资安高阶管理能出入,需要扫描声纹刺青。   这就让班珏跟乔书亚陷入瓶颈,他们不可能伪装辜仲生,所以只能把目标放到资安主管们身上,但他们该怎么才能知道有资格进去的人有谁呢?   当他们走在大街上时,一个老人牵着小男孩走过,孩子不小心撞到乔书亚,乔书亚弯下身把孩子扶起来,老人感激地道谢,并教育孩子要礼貌,小男孩乖巧地说了声谢谢,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糖果给了乔书亚,乔书亚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班珏见老人走路有些微微颤抖,伸手要把老人扶稳上公车,老人一直道谢说不用,最后也拗不过班珏的好意,手紧紧握住他才上了车。   待车走了,乔书亚转头看班珏正在看着手,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把手插回口袋:“没什么。”   乔书亚摊开手掌看着刚刚小男孩给的糖果,转头调侃:“你最近太紧张了,吃颗糖缓缓吧。”   班珏接过糖果,凝视几秒,乔书亚又笑问:“又怎么了?”   “看不出什么口味。”   “还挑啊?我看不出你会挑甜食。”   “瑰拉喜欢吃糖,我能挑一些给她。”   乔书亚错愕地瞪大眼睛,想笑又不敢笑的无奈叹气。   当他打开包装纸时,银色铝箔纸的边缘有一排数字,他瞇起眼,最后把糖果纸捏紧塞进口袋内,鼻子凑近糖果,没有立刻吃下去,乔书亚蹙眉:“不喜欢的口味?”   “可能没味道。”   “给我。”   乔书亚张口一含,五官立刻皱在一起,欲哭无泪:“辣的,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厉害吗?”   ---   凌晨三点,资讯中心守卫交班的时候,也是资讯人员值班人数最少的时间,班珏跟乔书亚来到停车场的位置,门口的警卫刚好交班离开,他们快速地往下跑,往右边的安全门移动,门才刚推开,里头就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那是一个体型中等的年轻人,面貌清秀,当班珏要念出糖果纸上的代号时,对方反倒是先伸出手握住他,而这么一个动作,让班珏抿紧唇。   这手劲的力道,竟与白天时那个带孙子的老人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人手心有一条明显的突起肉疤,只要握紧就能感觉那条疤痕的存在。   乔书亚在一旁摸不清楚头绪,只能低声问:“确定身份了?”   班珏点头,年轻人没有说话就领着他们走上楼梯,往上层中控中心去。到了那一层,明显的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穿白袍的技术人员在走动。   “只有10分钟,要是交班警卫回来,你们要出去就难了。”年轻人眼明手快的拉下袖子让门边的电子验证板刷过刺青,班珏立刻冲进去,直接就来到中央的主电脑开始动作,乔书亚则挨在门边等,眼睛忍不住打量这个纤细的年轻人。   “你是谁?”乔书亚压低声音问。   “探员,你很不专业。”对方拉下袖子,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在敌人的地盘问我身份,你是要让我死?”   乔书亚闭上嘴,握紧怀中的枪,抬头看墙上的监控器,外面的走廊仍没什么人,那年轻人也没再说话。   约莫过了5分钟,乔书亚瞇起眼,握紧枪对班珏喊:“凯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7-出任务想著老婆爱吃糖XD哈哈哈哈 第77章   班珏的手快速在键盘上敲打, 乔书亚看着屏幕上的黑色画面密密麻麻地跑出一行一行的绿色字行,忍不住问:“还要多久?”   “两分钟。”   “来不及。”那个年轻人走到门边控制面板迅速按了几个设定, 转头看了班珏一眼,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你最好躲里面一点。”说完后磁门打开, 他二话不说走出去。   乔书亚来到班珏身边,除了传输中的那行数字外,其余的代码他完全看不懂, 但是见到班珏表情沉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有什么退路?”   “没有。”   “没有?你不会是要在这里等死吧?那家伙已经出去帮你拖延时间了。”   只见班珏稍微伸展了双手,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出去举发我们?”   “你……”乔书亚哑口无言。   班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好等等看清楚情势, 要是状况不对, 就表现出是被我逼的样子。”   “班……”   这时屏幕上跳出传输完成的提示,黑色视窗消失, 与此同时磁门被打开,辜仲生一身居家休闲的打扮,慢慢走进来,而身后的西装壮汉正押着那个年轻人, 只见那人的嘴角破了,脸颊肿了一块。   辜仲生抬头望着班珏, 再看看班珏身边的乔书亚, 扬起手,食指往前一倾,后面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押住乔书亚。   老人缓缓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微笑开口:“这几天我总在想一件事, 十年前在饭店的时候我们被包围,你选择让我先走,而你断后,最后你进了监狱,我在想若换作是我的话,我会不会这么做?”   班珏打量老人眉头轻蹙,额头上的青筋微突,但他依旧选择沉默。   “班,我的儿子,你告诉我?我会不会这么做?”   他微微仰头,再低头俯瞰辜仲生:“你不会。”   老人叹了口气,手撑着脸颊望着他,用眼神询问原因。   “因为,你从来只做确定的事,你对我有很多不确定,但你对你自己很确定。”   老人怔了几秒,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明显有阵阵回音。   班珏收回视线,正巧瞥见慢慢走进来的霍尔金,朝自己露出微笑。   就这短短的几秒,他就判定这是霍尔金下的圈套,虽说是交班期间,但整栋大楼的警戒层级突然降得这么低,这情景若说没人蓄意操作,恐怕也对不起辜仲生一直以来的谨慎。   “看来,这十年的分开,让你学会很多事。”老人徐徐吐气。“我教你如何对敌人撒谎,却没教你这么对我。”   他静默,直视着老人。   “我知道你感受不到痛,所以一般惩罚对你没用。”老人缓缓摇头,淡笑询问。“如果我把瑰拉请来,让她来替我教你,会不会比我还有用?”   只见眼前的大块头拳头握紧,舌头伸出来舔了嘴角,脖子扭动了一下,明显看出他下颏到脖颈处的位置线条绷紧,那架势所散发出来的攻击性,让周遭的保镖一手都握紧腰间的枪。   “别动她。”   老人看着班珏,嘴角笑意未减:“会生气?表示真在乎。”   霍尔金迈开步伐走到老人身边,但老人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班珏脸上。   两人之前,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一触即发的气氛让在场每个人都神经紧绷。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最后是两个技术人员捧着平板冲进来,喘着气却赶紧站直立好。   老人稍稍把目光转去门边:“什么事?”   “刚刚有来自不明软件的恶意攻击,想要侵入后台系统。”   老人垂下眸,缓缓摇头,这动作一下,让班珏周围的保镖迅速上前把人给压制到地上,而乔书亚跟那个年轻人,额头都被抵上枪口。   班珏的脸被用力地按在地板上,眼睛看到霍尔金走过来,黑色的皮鞋擦得光亮。   “班珏,你得老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听到辜仲生突然从英语转为中文,班珏读出了老人的心理活动,但他仍选择沉默。   “那现在状况怎么样?”霍尔金开口。   “安全了。”   “安全了?”   “有人在恶意软件要侵入后台前先提高了防火墙高度,拦截下攻击,还反击了对方。”   霍尔金眉头紧皱,低下头看辜仲生,辜仲生深深吐了口气,慢慢起身。   “从哪里拦截的?”   “在、在这里。”   “这里刚刚还有谁?”老人转身问后面的助理。   “通常这时间是人员跟警卫交班的空窗期,因为所有身份验证都要去一楼确认并交还个人的监控器。”助理低头,恭敬回答。“我想,这里只有班先生在。”   老人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环视了所有中控中心里的人,最后看向门边的技术人员:“资料都安全?”   “都安全,我们都确认过了,没有外泄任何信息。”   “是在这里拦截的?”老人又再问了一次。   “是、是的,操作的位置显示是这里。”   这句话刚说完,老人慢慢的转头看向霍尔金,遂不及防给了他一巴掌。   与此同时,压住班珏的保镖也放开了手,班珏双手撑起迅速起身,拉好外套,乔书亚跟那个年轻人也被放开。   “下回有这种事,你要先告诉我。”老人抬头看着班珏。   “你觉得这些事会有解释的时间?”他淡然回应,目光扫过被打了一掌的霍尔金。“况且,这十年过去,你身边也多了不少人。”   辜仲生眉头微挑,吐了口气,径自走到那年轻人面前:“艾德华,替他弄个声纹刺青跟这里的身份权限。”   艾德华微微颔首。   老人交代完后,转头望着班珏:“弄好了来找我。”   ---   当班珏把外套脱下来时,艾德华见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一边准备工具一边说:“这谁刺的?”   “我女人。”   艾德华愣了几秒,由衷赞叹:“不错。”   “你替他工作多久了?”   “我在这里5年了。”   “我不是问凯撒,我是问另个人。”   艾德华的眼睛转了一下,随后直视班珏:“从他腿被打断的时候。”   班珏沉默,没有再问。   “你不问我,为什么我拒绝回答你那个朋友,却回答你?”   “你想回答谁,是你的自由,我没兴趣知道。”他说。“我只知道你能待在这里,这件事就能证明你与其他人的不同。”   “或是,你能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只是代表你在这里对每件事都很熟悉,也知道我是谁。”   “你也能问问我,当初那个被你们送进来伪装的探员,我为了他做了什么?”   班珏知道艾德华说得人是罗伯特,但他选择不语。   “为了保那个探员,我差点泄漏秘密。”艾德华说。“就像今天,我为了保你,我也差点丧命。”   班珏深深吸气,看着刺青刀在皮肤上移动,这人能一直分心聊天,手又这么稳的工作,看来有过非常人一般的训练。   “班,你真的很不好聊。”艾德华调侃。   “比你老板好一点。”他淡淡地说。   艾德华发出笑声,随即又说:“我以为你会死在中控室里,却没想到你真是去救援?这一招算得很准,显然他曾经怀疑过你,但经过这件事你就安全了。”   “我没有要救他。”他说。“我这次的目标不是凯撒,是另外一个人。”   “谁?”艾德华顿了几秒,才想起:“那个被凯撒打一巴掌的男人?”   “人都要有退路,这是从小凯撒用各种手段逼我学会的事。”他说。“我既然进得来这里,就必须要有全身而退的计划,我跟凯撒之间的关系,是我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所以你不选择躲起来。”   “我是他儿子,如果照他对外界所传的这么看重我,我就没有躲起来的必要,逃跑就是把身体转过来让人打,面对敌人,我只有正面应付,才有赢的机会。”他说。“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一个计谋,我只知道执行我该做的事,也把退路一并铺好,在中控室里放入我的监控软件是目标,而故意安排有人攻击系统,就是我的退路。”   “却没想到有人故意让那里警卫松散,还找了凯撒过来演了一出戏?”艾德华忍不住摇头。“就差那么一点,你就会被拖出去。”   “我认为刚好,就是要在对方以为自己赢的时候,在一举击溃。”他淡淡地说。“那一巴掌,足以让霍尔金在凯撒面前要花双倍的精力补回来关系。”   “但我想凯撒不会这么笨,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危机暂时解除,剩下就只是需要个能交代得过去的答案。”他说。   “你怎么知道解除?”   “从进中控室开始,他用英语跟我沟通,那就是属于上下级的关系,不讲情面,而到了有人来通报,他转而用中文问我,我就知道他心软了。”班珏说。   “显然他真的非常重视你。”   “但这也是他做错的地方。”   “做错吗?”   “这十年,每个人都在变,凯撒却始终如一,这对外人来说,他是个有钢铁意志的领导,值得追随。”他说。“但对我而言,他想在我身上找回父子关系,就是错了。”   艾德华听懂班珏的意思,开口:“所以你不会给他想要的关系,但你会利用他对你的亲情渴望,去达到目的?”   他沉沉吐气,没有回答。   “你也很痛苦吧?”   不,他并不痛苦,虽说用感情来勒索一个人是最下作的手段,但他没有犹豫。   或许,他就是这样骯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4/28-倒数完结!!!!   班与义父之间的事,只有他们当事人最清楚。 第78章   班珏没有想过会回到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被母亲卖过来时,与辜仲生初次见面的地方。   “我还记得, 那时候你就站在那个位子,看着我。”   老人背光而立, 而他立于四片石砖中心的圆圈,同样的视角,却已经看到了不同的高度。   班珏还记得, 那时他是仰着头看这个男人,那男人只要说一句话,其他人都会颤抖, 连母亲抓住自己胳膊的时候, 手心都是湿的。   “我教会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丢掉阻碍你的东西。”老人说。“唯有真的舍弃这些杂念, 你才能成功,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他确实还记得,眼前这老人给自己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杀死母亲的十.字.弩。   “班珏,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取这个中文名字吗?”   他沉默。   “班跟珏,都是玉石, 把玉石一分为二, 古代人各执一份,就是信任。”辜仲生缓缓开口。“你是块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互相信任, 你清楚你的定位吗?”   “清楚。”   “霍尔金不喜欢你,你今天反将一军的方式,是给反对你的那些人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跟你的差别。”辜仲生说。“细节也不用解释,我知道结果就行。”   这种话,班珏听得索然无味,既然来了不用解释,那此刻自己要来确立另一件事:“为什么你要提起十年前?”   老人信步而走,慢条斯理地说:“年纪大了,总会怀旧。”   他不置可否。   “不过你说得对,我不会放着你在外面,我进监狱。”老人微笑。“能让我进监狱就一个办法。”   班珏凝视着辜仲生,才道:“我们一起进去。”   老人哈哈大笑。   良久,老人才又开口说:“不愧是我儿子。”   他沉默以对。   离开别墅前,班珏碰上了霍尔金,他手插口袋,身后跟着两个面色不善的持枪保镖,霍尔金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往前走,保镖则稍微停下脚步恭敬的朝自己点头才继续走。   这时,班珏突然说:“给我几分钟,我跟他谈谈。”   两个保镖停下脚步,霍尔金也转头,然后朝班珏方向走,两人来到不远处的阳台上,霍尔金双手搭在阳台边栏,大口地吐了一口气。   “关于十年前的事,我查到一些东西。”班珏用了法语开头。   霍尔金转头看班珏,表情没有变化,也用法语答:“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我不是来找你缅怀过去,我这晚上只要碰一个怀旧的人就行,再多我受不了。”   霍尔金无奈失笑,语气收敛几分:“父子谈心?”   “我今天才确定一件事,这里没有父子。”   “你十年前为了救他而入狱,他这十年想尽办法要把你弄出狱,我想不到会是怎么样的关系,能让你们对彼此这么执着?”   “他让我知道,要让他入狱的唯一方式,就是连我一起。”他淡淡地说。“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把我当成人,而是当成一把用得顺手的刀子。”   霍尔金微瞇起眼。   “武器被别人抢了,你会先花点时间去打造一模一样的,但同样的制作方法却做不出顺手的东西,才发现问题根本是原料差异,但你所剩时间不多,找材料跟抢回武器,哪个符合效益?”   “后者。”   班珏靠近霍尔金,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关键是,刀鞘现在在谁手上?”   霍尔金低下头,班珏退了几步,两人没有再说话。   可霍尔金却听懂了班珏剩下没有说出口的话。   班珏之于辜仲生,就是刀剑跟刀客的关系,这十年,辜仲生在外有办法把这把刀慢慢收回来,又或者当初就拿这把刀进去,说不定还用不着十年就会被放了,但绝不会有他进去而刀子留在外头的事,一把无主的刀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也有可能会被人夺去使用,刀客才是灵魂所在。   刀鞘,收纳一把刀的地方,那班珏这句话很明显,是说明他早已易主?   但当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还能算自己的刀吗?   而自己身为一个替刀客把刀剑偷渡出来的角色,现在因为摸了把刀就受到制裁,那他要怎么扳回这局势?   得要想想。   ---   自从有了资讯中心的权限,班珏几乎掌握了辜仲生所有的财产,还有那葬送了许多探员性命却始终无法全部掌握的炼毒工厂据点以及来往过的所有交易方名单,这些东西全部都被拷贝并加密传输至班珏与调查局秘密共用的云端系统里。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阿布用生命换来的消息,辜仲生打算要攻击大使馆以及他们那一支武装小组,并在几处郊区埋了破坏力强的火箭与炸.弹,这件事经由他陪同辜仲生听取晨间会报时获得证实。   至今他也想不明白,这种密谋的集会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接线生拦截到对话,他更相信这种大行动该是要在这种宽广又严密监控的会议厅里策划才对,接触层级绝对是中高阶干部。   当班珏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时,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新的机会。   辜仲生后天要出席一场好友的婚礼,这对调查局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场合,过去辜仲生养了很多伪装的演员替他出席各种公开场合,而他鲜少外出就是为了降低被逮捕的风险,所以调查局大部分抓到的都是演员,而调查局也确实没有个判断基准能去预知这是否是本人。   而这次不但是本人出席,连几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政商要角,也称得上是辜仲生横行在白色世界的保护伞们也会一同出席,这将会是近年来聚集最多危险人物的一次聚会。   当然结婚的这对夫妻身份也不容小觑,都是极道第二代,而主婚人是辜仲生多年好友与战略伙伴。   婚礼当天,接到班珏线报的麦克跟罗伯特带着小组秘密伪装成宾客潜入,这是一场晚宴,视线能见度不高,麦克跟罗伯特都随身携带最新的窃听装置,安装在不会被安检仪器扫到的位置,并穿上传统服饰成功混入,除了他们外,其余在外围支援的小组也通过长镜头拍下与会者的外貌与车牌。   班珏拿起香槟,走去与麦克、罗伯特交谈,这举动恰巧让正在做二次检查的保镖绕过他们,毕竟他们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去得罪凯撒的儿子。他从罗伯特手中接过窃听装置,走去洗手间安装完,刚好碰上走进来的霍尔金。   两人站在镜子前面,班珏打开水龙头洗手,而霍尔金则整理领口。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吧?”   他没说话,关上水龙头后拿了张卫生纸擦手。   “你说的刀鞘,是什么?”   他转头看霍尔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身为一把刀,不想待在主人身边吗?”   班珏沉沉吐气,瞇起眼:“好好的人不当,却选择当个东西?”这话说完,他把卫生纸揉成一团丢到旁边的垃圾桶,没等霍尔金反应就走了。   霍尔金拨了头发,喃喃自语:“看来,已经做出选择了。”   ---   麦可从大使的办公室出来时,碰到了与探员刚开会完的罗伯特。   “大使先生怎么说?”   “大使原先质疑我们的情报来源,我按照班的意思,把我们抓到山姆的细节给报告了,要让上头知道这已经不是靠着把所有人聚集在圆桌上吃饭就能解决的事,这属于恐怖攻击。”   罗伯特点头:“班传过来的座标,凯撒的藏身地在市郊西南部,是一栋有防御工事的山庄区,班说如果只有组织的人就很好动手,但关键是凯撒养了近两千个平民,我们必须在行动前要先疏散这些人,可这些人平常受凯撒的帮助,要完全撤离需要时间。”   麦克瞇起眼:“凯撒养了一群无辜的人在身边当防护罩,班应该不会让我们花时间跟每个平民沟通吧?”   “没有,班传来了信息只说:不抓任何人,只要撤走埋在地下的军火就行。”   “只把火箭那些撤走?”麦克怀疑。   “班说只要撤走,也不用告知他,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确认好行动诉求后,他们运用光学监控系统来跟踪负责运送军火的那些凯撒手下,并在与班珏里应外合的状况下,麦克跟罗伯特各带一组霹雳小队去某几处荒凉偏远的山区里开凿,成功挖出轻型导弹、对空火箭以及可携式的防空系统,他们迅速的打包上车。   麦克跟罗伯特认为,只把东西移开也只是确保这次攻击不会成功,但没抓到人,这些人又会在策划下一次的行动,因此这似乎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但事实证明,班珏这招移走军火的小动作,却意外掀起凯撒组织里的内乱,仿佛就是掐准一个时机,把所有台面上的友好、合作以及信任全部翻倒,揭露了每个人对于权利的贪婪与自负。   多年后,他们才回想起这起缉毒行动,原来这看似坚不可摧的贩毒体系,只用了一件这么小的事,就能被瓦解。   而这仅仅只是某一个人,做了个对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4/29-我预计是倒数三章XDD 应该5/1完结。   呼,真的真的很紧张XD(押韵)   处理完义父后,就苦尽甘来啦:) 第79章   班珏在进来组织前, 就已经在街头养了一批聪明的混混,主要目的是在指定地点的酒吧、餐厅甚至是市集里徘徊, 然后用聊天的模式传递信息给探员。自从阿布事件之后,麦克跟罗伯特比以往更谨慎, 他们不会正面与线人交谈,这些线人冒着生命风险协助他们,这举动也会让线人所属的家族陷入危险, 一旦线人协助调查局的事情被发现,这将会让他们被贩毒团体或是反抗军视为叛徒,下场就会跟阿布一样, 因此他们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冒险。   这些混混除了替调查局工作外, 也能用来制造点麻烦,比如这起军火失窃事件, 就是从街头开始点燃这把火,最后迅速的烧回组织内引起大火。   通过班珏的帮忙,麦克从监听里知道了开会内容,还有几个高级干部们的互相猜忌与刺杀计划, 由于这一批军火是用特殊管道进来的违禁品,若是只埋一个坑的遗失就算了, 但却是所有埋的军火都不翼而飞, 这显然就是有内奸所为,或是有人卖了这些东西为了赚钱。   这一周的街头很不平静,自从军火失窃后,武装的冲突几乎天天都有, 让民众人心惶惶,调查局与大使跟官方代表开了会,加强了首都市区以及冲突频传的地区双倍警力。   与此同时,山庄区里的平民们,也悄悄开始移动,这中间当然不乏原本安插在里头的探员们策动劝离,但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山庄区这几天的夜晚很不平静。   他们最尊敬的大善人,听说发疯似的杀了好几个亲信。   班珏跟乔书亚找来艾德华,约在一处被探员们清空的民房里见面,三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班珏的表情最严肃,艾德华则算得上平静,乔书亚最轻松,还走去厨房里拿了酒跟三个杯子出来。   三人坐定,艾德华打开打火机,叮的一声打破寂静。   “是时候了,今晚凯撒应该会找我们。”   班珏深深吸气,看着艾德华。   “他杀了多少人?”   “全部,只要去的都没活着,因为他问不出答案。”艾德华说。“我在想,他把组织内的高层都杀光的话,是要留个空壳子给你?”   “也可能不会留给我。”   “那还能留给谁?台面上没有人选了。”   班珏别过眼,背靠沙发,一手放到椅背上,艾德华又说:“后天是他生日,原定计划是会离开山庄,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但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本人。”乔书亚说。   “过生日还让演员来伪装的机率很低,凯撒会当场写一幅书法作为公益买卖,所以这无疑是本人。”艾德华喝了一口酒。“我猜凯撒想要在生日之前解决军火丢失的事,我们这七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   “哪七个?”   “身为儿子的你,资安部的我,还有两个财务跟三个负责北中南区的主管干部。”艾德华说。“进去开会生死未卜,虽然我觉得凯撒不会真的动我们,但必要的东西还是要带在身上防身。”   “我们要做好准备。”乔书亚开口。“我说的不只是开会,我们要在拍卖会上把人抓住,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艾德华举杯,淡淡一笑:“干完这一票,我一定要去度假。”   乔书亚也笑了:“我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好好交个女朋友养个鱼。”   班珏替他们倒满了酒,艾德华笑着看他:“你呢?”   他拿起酒杯,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与林隽的初次见面,还有与她争论关于《傲慢与偏见》的事……   良久,他喝了一口酒,才道:“可能是把《傲慢与偏见》再看一次。”   他从未如此想念她,他最傲慢的瑰拉小姐。   ---   辜仲生派人来通知班珏,凌晨12点去一处合成加工厂开会。   班珏先与艾德华联系,确认两人收到的时间跟地点一样,接着就开始各自部属行动。   一旁的乔书亚确认隐藏式的窃听器跟侧录器能使用,随口一问:“班,你觉得凯撒会怎么做?”   “不知道,我这几天没碰到他,我不清楚他想什么。”他说。“无论今天状况如何,最后我们要在他生日那天逮捕他。”   “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感觉,上一回有相同感受的案子,就是跟你上马爷船的时候。”乔书亚笑着说。“那时我还想,要是死了的话,我有什么可值得留恋呢?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但还好,我还有个兄弟。”   班珏看了乔书亚一眼,弯下身绑鞋带:“还剩两天,你撑得住吗?”   “有什么撑不住?相同的事也不是没干过。”乔书亚笑了一声。“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要去酒吧夜店好好玩个几天。”   “我会让老黄提供酒水服务。”   乔书亚伸出拳头跟班珏碰拳,由衷说道:“班,谢谢你这么支援我,还有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尊重我的决定。”   “你是探员,我只不过是个线人,行动决定权仍是你,我只负责传递信息,然后建议你该怎么做。”   “事实上,你若是为了要偿还以前的债,到这种程度也够了。”乔书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过后,我跟罗伯特都会替你处理好身份跟案底的事,让你能安稳的生活。”   “谢了,乔书亚。”   “哈,我还是习惯你叫我5号。”   两人起身,互相握了一下手,这时门被敲了两下,是在外面伪装成平民的探员提醒离开的时间到了,班珏朝乔书亚点了头。   “班,你曾经说,希望我还是一开始你认识的那个人。”乔书亚咧嘴一笑。“你觉得,我变过吗?”   班珏凝视这个硬朗又忠实的伙伴,想起与眼前这位结缘,还是一开始在林隽的工作室,自己伪装成“奶与蜜”的代号持有者,然后与他在竞技场上打了一下,最后他们成为一个行动小组的同伴,培养出亲密无间的探员与线人的互信关系。   所有配合的探员里,乔书亚与自己最契合。   “不,你一直如此。”他说。“5号,我们两天后见。”   ---   山庄区的夜晚,没有一天像今日一样如此安静。   大多数的居民已经撤离,少部分的老弱妇孺也由少数探员保护着,路上看到的行人大都是巡逻的首卫,或是伪装成平民的探员们在小吃店前吃饭聊天。   但那一点点的欢声笑语,也遮掩不了这座山庄区已然成了死城的气氛。   班珏跟艾德华搭同一辆车去工厂,一路上两人无话,反倒是前面的驾驶员跟助理聊得不少。   艾德华低下头看手表,11点半,再点了一下表框边的圆钮,跳出当前温度。   一抵达目的地,就见工厂外的黑衣保镳比平常还多,气氛有些不对劲,两人下车后就随着助理前往工厂的办公室,这时里头已经有其他人。   “看来大家都提早到了。”艾德华脱下外套,走到一边的长桌上拿起酒。“班,你要喝点什么?”   班珏沉默摇头,气定神闲的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除了他们俩,其他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这时其中一个负责财务的中年妇女主动对艾德华说:“这次东西会丢失,你们资讯中心那里没有任何纪录吗?”   “资讯中心管得了一般人,但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独立权限的人,管理层都采用报备制,你能确保每个人都老实报备?”   中年妇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另个负责中区营运的负责人意有所指地说:“就算全部报备,也抵不过你们这些懂技术的人改资料不是?”   艾德华喝着酒,冷笑一声。   “开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在,那批货藏了不同地点,我刚跟其他人对过,不同时间被叫去开会的人,知道的地点都不同,能同时知道所有地点的,就是管理系统资料的你,还有……”北区营运负责人把视线瞄向班珏。“所有会议都有参加的人。”   班珏微微抬起头,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辜仲生在助理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老人的脸色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不过那双眼睛依然锐利明亮。   “我还以为,今天会有一点新意。”辜仲生的声音宏亮。“比如有个老实人,告诉我那些东西去了哪里,而不是拉彼此拉下水。”   众人一片沉默,从辜仲生进来的那一刻,至少十几个保镖也都走进来,围绕在他们附近。   “你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知道不同的藏货位置,现在所有地方都没了,你们觉得,这是怎么样的巧合?”   “凯撒,我们没必要拿这批货,同时要从这么多地方运走,这个举动太显眼,我们没有缺钱到需要拿这些东西。”南区负责人语气平静。“这可能是有任何一个周围的人听到不该听的话,所以……”   “你要我相信,所有藏货点在同一个晚上被清空,可能是你们各自手下偷听,然后那些人又刚好有能力能把东西运走?”   所有人都没说话,中年妇女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看起来有点反胃,一旁的保镖扶着她往旁边的洗手间去。   辜仲生语气缓慢,一手把玩着枪,微笑开口。   “我10岁时父母因为工作忙,请了个女佣叫安琪,来照顾我跟我外婆,我很喜欢她,她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煮饭好吃,家里打扫得特别干净,在我们家做了快6年。有一天,我提早放学回家,就见到安琪拿走了我母亲放在柜子上的珍珠耳环,我跟着她出去,才发现到她把耳环拿去当铺,然后把钱交给一个男人,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父亲立刻找来安琪询问她原因,她说她有个病重的孩子,需要钱给孩子治病,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乞求我们能原谅她,要是你们,会怎么做?”   “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把工作做得很好,那可以给她一次机会,钱从薪资扣除。”另一个男财务说。“毕竟每个人生活都有难处,可以宽恕一次。”   辜仲生笑了一声:“宽恕?我真喜欢你这样虔诚的教徒,强尼,你怎么看?”   叫做强尼的北区负责人吞了口口水:“一个细心的家庭佣人不好找,除了要花时间训练,也要跟家人们磨合,我认为能给她一次机会。”   辜仲生挑起眉头,这时一旁的助理把电脑交给他,他把屏幕转过来,而正在播放的照片,是强尼与中年女财务的耳鬓厮磨,还有中区负责人与南区负责人,与另个财务在一间赌场里交谈的情景,桌上摆放好几袋的美金。   照片的主角们脸色难看,有人咬牙低头,有人双手叉腰退了一步,另外有人捧着酒杯微微颤抖。   “我父亲从一开始就跟安琪约法三章,除了主卧室以外的地方她都能自由进出,她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算是请朋友来也无所谓,但要是违反规定,那就没这么简单了。”老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们,这批货的据点跟详细资料不能泄漏,一级干部之间不准在行动前私下见面。”   场面陷入胶着,辜仲生望着强尼捧着酒杯的手,忍不住笑道:“有话就说,别撒了我的酒。”   强尼的脸色已经苍白,慢慢的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双手不自在的握拳又张开,声线听起来非常虚弱:“我、我跟玛莉安只不过是床伴关系,不谈公事……”   辜仲生笑了笑,显然对这句话不相信,随即又问:“你不是才结婚?你老婆呢?”   “我跟她吵架半年多了,因为孩子的问题。”   “所以,你才找玛莉安?”辜仲生凑近他。“那请你告诉我,你什么人不找?非得找我的会计?”   强尼双手发抖,紧紧地抓着辜仲生的手,只见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是玛莉安诱惑你?”   “是、是……我跟她什么都没讲,我……”   这句话说完,辜仲生朝靠近洗手间的保镖示意,只见保镖拿起枪,朝洗手间进去,下一秒枪声大响,发射了至少10枪才停止。   两个保镖走进去,把已经断气的女财务给拖出来,拉到强尼能看清楚的位置,这男人已经吓到双腿发软,整个人跪在辜仲生前面,哭着哀求。   “你对睡过的人都能背叛,那我看起来也不值得你忠诚。”   辜仲生把话说完,拿起放在一旁的枪,直接对准强尼的额头一开,对方瞪大眼睛就往旁边一倒。   鲜血溅到白色唐衫上,助理作势要擦,但辜仲生拒绝,只是起身慢慢地走到女财务的尸体旁,伸出脚碰了碰,确定人死了才抬头看其他人:“你们相信吗?他们不谈公事?纯粹上床?”说完后就往外走。   站在他们身后的保镖都靠近他们,把他们全部抓出去工厂外,他们都被绑住双手,跪在地上,中区跟南区的负责人这时突然起了内哄,在吵闹之际不小心供出跟财务们在运货途中偷偷调了计量的工具,藉此捞油水的事。   或许他们以为坦承这样的小事,就能洗刷军火被窃的嫌疑,但辜仲生仅是微微摆了手,一旁的助理拿起枪砰了两个负责人,他们双双倒地。   现在,只剩下班珏跟艾德华。   辜仲生拿着枪,走到艾德华面前,转头又看了班珏一眼,最后对艾德华说:“你们两个,谁是调查局的?”   艾德华神色平静,望着眼前的老人:“调查局?”   助理走上前,把手机交给辜仲生,手机屏幕画面,停在一个公车站前,班珏的手上拿了一张糖果纸,这么超高分辨率的图,清楚看到银箔纸上面的微小数字。   “看到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老人很有耐心地半蹲下来,看着他们。   好半晌,艾德华缓缓开口:“是我。”   辜仲生转头,低声问道:“那是怎么做的?”   “那张糖果纸,是我的失误,我以为班是支援我的人,那场攻击系统的恶意软件也是我做的,平常我会逐渐降低防护层级,但被班发现了,所以他逮住我,进了中控室。”   辜仲生缓缓起身,艾德华转头望着班珏:“班,你坏了我的计划,我本来想……”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终止了后语,艾德华眉心被开了个孔,迅速倒地。   “班珏。”老人用中文喊他。   地上的大块头什么话都没说,老人拿着枪敲了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把你留在最后是什么意思吗?至少,我们父子最后还能有些话可以交代。”   班珏依旧没说话。   “显然你对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杀了你的朋友。”老人改回英语,蹲下来看他。“艾德华想要帮你脱罪,我替你高兴,你总算交了个朋友,虽然是个坏朋友。”   辜仲生用枪管把班珏的脸给抬起来,在他的下巴来回游移,而他却别过脸。   “你害怕了?”老人用枪口贴在班珏的心脏位置。“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艾德华想帮你脱罪,但他显然暴露了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调查局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串号码什么意思?还能来得及阻止系统被入侵?”   班珏眯起眼。   “所有的军火被迅速转移,能做得到这样大调度的只有调查局,所以你已经让调查局监控了我。”老人边说边叹气,缓缓起身后退了几步。“刚才那些人或许跟军火这件事无关,不过他们偷了我的钱,违反我的规定,正巧一并解决,你不用为他们的死感到遗憾。”   他抿紧嘴唇,吐了口气。   “准备好了吗?”   大块头只是抬起头,在光线不足的状况下,那张脸显得格外冷静。   “再见,我的儿子。”   按下板机的那瞬间,辜仲生闭起了眼睛,只听到一阵重重的声音砰然倒下,老人依旧闭紧双眼,直到助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老板。”   空气中的烟硝味与血味交融,那味道说不上好闻。   “死了吗?”   “他死了。”   辜仲生张开眼,眼前的位置已经没人,只留下地上的血迹,他轻轻地摸了枪管,然后把枪丢给一旁的助理,握紧拳头,缓缓地走上车。   老人抿紧唇,他闭上眼调整呼吸,手依然紧握着,深怕手上那一抹湿润会消失。   每个人都要为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他认为他付的已经够多了。   ---   此时的大使馆内,调查局资讯组探员被两条信息搞得人仰马翻,他们立刻打电话给麦可跟罗伯特,两人5分钟后就来到资讯室,只见中间的监控探员神情凝重:“班跟艾德华……系统读不到他们的生命征象。”   麦可瞪大眼,罗伯特双拳握紧,难以置信地抓住探员的肩膀:“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回事!?”   “刚才我们还能连结他们的信息,艾德华在11点半的时候按了手表上的定位回报,那时他们的生命征象、体温都还正常,可是刚才突然系统就判读不到内容,体温降到了10几度,我们已经联系还在山庄区的探员去确认状况。”   “可能只是误判,他们或许真遇上麻烦,所以把手表丢掉而已。”罗伯特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们……”   突然资讯室的门被推开,探员拿了电话冲进来给麦克,麦克接过后走到角落,声音听起来渐渐沉重,到最后只剩下单音回复。   “好,我知道了。”   电话一挂,罗伯特走上前抓住麦克,见麦克的表情不对,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都要跳出嘴,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着麦克的手臂。   “罗伯特。”麦克的声音低沉,却隐隐有些不稳。“确定了,凯撒杀了今晚去工厂开会的所有人,包含他们两个。” 第80章   ──所有的失败, 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电话挂断之后,那种窒息感才窜上来,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往往真的碰上的时候, 却才痛彻心扉的体悟到,那些准备有多不堪一击。   老黄还紧紧捏着手机,没有从噩耗里反应过来。   而从老黄表情读出讯息的菩隐, 黯下了眸,打翻了原先手上捧着的热茶,溢出来的热水溅到了他的手跟腿, 一旁的助理赶紧冲过来处理, 首先翻开白色长衫底下的金属义肢,确认没有渗水进去。   “拆了。”   助理愣了几秒, 对上老板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可是您不是打算要站……”   “不用了。”   助理咬紧嘴唇,红着眼眶慢慢地把菩隐的义肢拆下,一个保镖过来协助, 与他把义肢收进盒子后离开客厅。   老黄慢慢转头,问他:“怎么不穿了?你不是想站起来吗?”   “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东西, 因为装上去就是在提醒我自己失去了一双腿。”他说。“与我说话的人, 没有任何值得我站起来平视的对象,因为他们都有求于我。”   老黄深深吸气:“那班呢?”   他垂眸:“我有求于他。”   虽然菩隐没有把后半句说完,但老黄却知道把义肢拿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那天,菩隐总算愿意穿上义肢, 是因为林隽的一句话。   “要是班珏回来了,你去应门拥抱他,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老黄知道班珏是个很难被捉弄的人,因为他太精了,要想真的玩他,他又甘愿上钩的,或许就只有眼前这两位了,而这两位也是班珏最无可奈何的对象,一个是视若兄长的金援者,另一个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出口。   经历过这么多事,菩隐对于班珏而言,就是家人。   班珏虽没说出口,但菩隐明白,所以那句应门,就成了他愿意站起来的动力,拥抱虽然有很多种方式,但他选择了在同个高度上拥抱。   菩隐也没说破什么,但老黄知道他或许在班珏死后,就再也不打算站起来了。   那句“有求于他”,是菩隐对班珏的定位与渴求是友情,更严格的说,是亲情。   “调查局传来的消息,其实也不一定可信吧?”老黄故作轻松地说。“班也不是没死过。”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我在辜仲生身边安插了一个刺青师,也是高阶管理之一,昨天半夜12点之后就再也没有回传消息进来。”菩隐淡淡地说。“据我所知,他跟班珏是一起去开会的。”   老黄难掩颤抖的握紧拳头,似乎还是难以消化这些事。   “要跟林隽说吗?”   “你觉得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助理这时候也回来了,刚好打破沉默:“老板,林小姐跟路易士在回程路上,询问您有没有想吃点什么?”   菩隐深深吸气,嘴角微扬:“随便他们买什么,我都吃。”   “好。”   老黄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好奇地问:“你这不都有专门的厨师吗?还吃外食?”   “只要他们出去,都会帮我买吃的,这种感觉像什么?”他掩下眸,双手交迭于腹部。“我觉得这种在乎,像家。”   老黄凝视眼前这男人,一个玩转地下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富商,总是高深莫测的说出些让人很难理解的话,但这回却对家这个字,说得极其简单。   好像家这件事,其实对于这个人而言,就是简单,却让他那么不简单的等了十几年。   “调查局的人说,这次的失败,其实都要班来承担。”   “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   “一个叫做罗伯特的探员。”   菩隐微微闭上眼睛,徐徐吐气:“确实是班珏要承担。”   班珏要承担的失败不是任务,而是他们对他投射的所有信任与情感。   他带走了这些,却连一句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   辜仲生依旧会出席那场在伦敦举办的慈善晚会,这场出席人士不乏金融家、政治家与皇室成员等权势人物,这个针对英国医界举办的募款活动行之有年,这次所募得的善款将会捐给儿童医院以及儿童慈善团体,正巧时间碰上某位皇室成员的生日,因此会办得比以往还盛大。   “确认是本人出席?”麦克问。   “是,这消息是由街头第3小队传来的,第3小队是乔书亚管的,谢天谢地,他还活着。”罗伯特双手撑着桌面,气喘吁吁地说。“另外,我们还要防一个人,是之前外派去中方禁毒局的霍尔金,这家伙现在行踪不明,但他是个内奸,乔书亚在凯撒身边看到他了。”   麦克咒骂一声,转头对内勤人员说:“调出这家伙的资料给我,我要立刻与缉毒署的人通电话。”   “班之前有暗示过凯撒组织内有个我方人员可能是间谍,但他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过,我怀疑班跟艾德华会死,霍尔金可能拖不了关系,尤其霍尔金跟班之前还合作过。”罗伯特说。   这个事实让众人陷入沉默,原来从一开始这个行动就已经被一个我方间谍所掌握透彻,也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发现,所以才导致如今失去了这些重要的线人跟卧底。   凝重气氛的会议开完,下午麦克跟罗伯特走去屋外抽烟,麦克深深叹气,开口问:“凯撒杀死了班,你觉得理由会是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发现儿子背叛?又或者是霍尔金的手段?”   “我现在认真想当初班为何只让我们把那些坑里的东西挖走,而不是直接抓人。”麦克说。“凯撒之所以强,主要是因为他的手下死忠,擒贼先擒王的理论不适用凯撒,因为他的贼是个防护罩,又加上他有平民做掩护。但如果瓦解了这层关系,从军火事件之后他们起内哄,我们一个一个击破,吸收了好几个线人,让他们替我们疏散平民跟通报信息,我们过去要用一组小队跟他们正面交火,如今却一个火箭都没射出去,凯撒就把自己人都杀光了。”   “我懂,但风险就是,班为此丢了性命。”罗伯特说。“但这也显示出凯撒的弱点,我之前怕的是班真的回去,现在却不担心了。”   “乔书亚还有说什么吗?”   “说得不多,但我知道他很难过,是班救了他一命,本来他也要跟班待在里头,但是班却让他先跟着平民一起离开山庄。凯撒那天开完会,山庄区的警戒层级就更高了,进去跟出来都很困难,这次去伦敦,乔书亚也会去,他见过凯撒跟助理,也方便我们判断目标。”   麦克望着罗伯特,许久后才开口:“我以为你会像那时阿布死的时候那样一蹶不振,班是你最有价值的线人。”   “如果一开始死的是班不是阿布,我想我会更加崩溃,但是班告诉我,在任务里浪费时间哀悼,反而会对不起因此失去性命的人。”罗伯特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我把他们放在这里,每天提醒我自己,我是如何失去他们的,然后更深刻的意识到我们身为缉毒探员的风险跟使命。”   “抓完人,我们就该回家了。”麦克突然说。   “是啊。”   飞越国际换日线的那一端就是家,但此刻他们却为了使命而背驰,为了正义而牺牲。   ---   辜仲生一袭黑西装,打着水灰色的领带,白胡子修剪得整齐,神采奕奕的步入慈善晚宴的会场,身旁的助理与随行保镖紧跟在后,首先过来打招呼的是一位华尔街年轻的金融家,助理稍微摆摆手让保镖站远保持距离,不久后主办方偕同几位赞助商也过来,场面和乐融融。   “多亏我们这位国宝级大师肯赏脸,我还记得上次您在香港的慈善捐款,有您这么照顾孩子的慈善家,是福气。”其中一名中国收藏家主动开口。“上回那幅《翔鹤嬉游》的画作,询问度很高,不知道您这次是不是要售出?”   辜仲生笑了笑,点头说:“陈会长消息灵通,这次我也会现场写一幅作品来送给这场大会,到时还请陈会长多指点。”   “不敢当,您客气了。”   这时几个穿着正规服制的白人朝他们走来,辜仲生转头看到他们,随即主动伸手寒暄,适才刚搭上话的陈会长低声询问主办方的人:“这些人是谁?”   “中美文化与艺术收藏协会,最前面握手的那位是协会主席,跟辜先生交情很好。”   陈会长微微颔首,借故转身去拿餐点,这时一名服务员走上前捧着托盘,陈会长随意地拿起其中一杯香槟,压低声音:“中美文化与艺术收藏协会。”   服务员压了耳麦重复这句话,随即朝陈会长颔首,转身隐没在人群里。   而卧底在人群里的探员们,迅速把消息回传给外头的行动小组,箱型车里所有探员集中专注度监视着场内的状况,罗伯特一瞬不瞬地盯着辜仲生。   “查到了,这个协会本身没有实质效用,目前的成员都是退休的政府官员或是代表,另外现在的会长,以前是调查局的资深探员,而且我查到他参与过十年前那件凯撒的饭店行动,他那时是行动负责人之一。”   罗伯特沉吟一声,对协会会长的名字确实不陌生,只是他困惑的是为何这两个人会如此友好?显然背后有不少内情,他思考几秒才按下控制面板上的通话按钮:“乔书亚,你注意这个家伙的动向,让2号小组去接触。”   “收到。”   距离开场时间越近,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晚宴的开端总会有官员代表热情且长篇大论的致词,坐在前排的政商要角们一边聊天一边入座,偶尔不乏几个笑得豪迈的退休上校与金融家客套的互相奉承几句,一些为了能搭上话旁人也会趁机附和几句,这让整个活动行程严重落后,主办方当然也不敢催,只能站在一旁陪笑提醒。   灯光逐渐暗了下来,让监视的能见度降低,所有卧底探员们都收到外头的行动指令,尽可能地靠近目标人物,让监控装置能清楚录到影像与声音。   前方舞台上的某官员致词引来众人笑声,与此同时外头的监控车里传来一句话:“回报,凯撒不在位置上。”   罗伯特瞇起眼,望着监控萤幕,立即下令:“6号跟7号去确认,乔书亚你原地待……”   “不,我去找,让6号跟7号去左边舞台的门那里准备,那里靠近后方休息室跟中控室。”   “你要单独去找凯撒?”罗伯特听出来意思。“你不能自己去,这不符合规定。”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监听探员对罗伯特说:“5号的耳机离线了。”   罗伯特愤怒地爆了粗口,这时麦克拉开车门上车,见到这情景询问一旁的探员,才知道乔书亚脱队了。   “让8号他们跟过去。”麦克搭了监控探员的肩膀拍了拍,随后才看向罗伯特。“你要体谅他,他恨不得杀了凯撒。”   “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麦可。”罗伯特烦躁的走到一旁开始着装。“乔书亚要是死在这里,我无法交代。”   麦克突然笑了一声:“我记得乔书亚一直都很冷静,感觉他是被班带坏了。”   突然提及这个人,整辆车里的人都安静了几秒。   好半晌,罗伯特才打破沉默:“那我必须去这一趟。”   那是用班的性命所保护下来的乔书亚,也是目前唯一能抓住凯撒的人,他无法袖手旁观。   等把乔书亚带回来,他一定要狠狠揍这家伙几拳。   ---   特殊的造景光从大面积的落地窗透入,经由纱幔过滤成宁静的雾状光感,而在和室深处,一个老人背光而坐,提笔挥毫。   外头似乎有一些吵杂,但老人仍不为所动的蘸墨,那阵喧闹声很快就消失了,又恢复了安静。   几分钟后,和室的纸糊木门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从门缝里传进来的喘息与哀号声,当门关上时,这些声音也同时被阻隔在外了。   “你来了。”老人慢慢地说。“这次快了很多,我的儿子。”   来人脱下口罩,凝视着老人的背影。   “我不是你儿子。”   老人依旧背对着他,笑了一声,短而急促。   “我儿子,不会流汗。”老人慢慢地说。“我拿枪要杀了你的那天,我看到地上的人正在流汗,那个人害怕、紧张,但他勇敢的面对死亡,你或许该让我知道,这位代替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班珏,如果我没在那天要杀死你的时候发现那人不是你,我会一直认为你就是我最忠诚的儿子。”辜仲生说。“你是个比菩隐还要完美的作品。”   这句话没有获得回应,但枪管却悄然无息地抵上老人的后脑勺,老人反而挺起了身体,手又拿起毛笔继续写字。   那股气定神闲的模样,宛如独坐山林间的修行者,而非是将死之人。   “班珏,你为什么想杀我?”辜仲生叹了口气。“总有理由。”   这充满苍老的声调,平静的询问,让班珏笔直的手微微偏移,但他仍沉默。   “是因为我贩毒、杀人?还是你想报复我过去对你的训练?我承认,我对你比其他人严苛,但我知道你承受的了,因为你不怕痛,你不会哭。”   “所以,我就该被你丢在丛林里一个多月?”   那次训练让班珏记忆犹新,热带雨林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他虽然感觉不到痛,却知道什么是生命将逝的感觉,他喘不上气,四肢因为求生而伤痕累累,他甚至饿到头昏眼花,随便吃了个果子却让他呕吐不止,在饥寒交迫之时他倒在河边,最后是靠着前来探险的人把自己送去医院。   当时他回到组织,才发现这仅仅只是场淘汰赛,与他同期的几个成员,至今仍下落不明,只有他回来了。   经历过这样的极限环境,这让他之后面对任何危险或紧张的场景,也表现得相对冷静,因为那么濒临死亡的感觉,他曾经在短时间不断面对,而后经历各种行动或冲突所发生的那些,也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   “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就像我知道你回得来,所以我必须训练出你的极限。”辜仲生说。“班珏,你或许有很多想要杀了我的理由,但我愿意被你杀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班珏抿唇沉默。   “我知道你讨厌过去的那一切,也明白你跟大卫之间的事,你的低头是为了有一天能逃离我,但我仍想赌一个机会,尽管你用了十年前替我入狱的方式离开,我也不想放弃你。”老人徐徐低语。“因为,你是我儿子。”   近乎寂静的空间,让两人的呼吸声异常明显。   “我对你的每一个训练,你可以不认同,但你不能否认我让你学会的这一切,是让你能自己保护自己。”   说这句话的同时,班珏见到辜仲生的手微微上提,由上往下。   “我总是在问这句话,却始终没有得到一次回应。”老人的声音平静。“你有没有话想告诉我?”   他没有说话。   老人把毛笔放到砚台上,挺直了背板,双手与肩同宽,手掌放在大腿上。   没有挣扎,没有怒骂,也没有转身。   而原本贴近辜仲生后脑勺的冰冷枪口却突然移动位置,老人明显动了身体,看似要转过来的同时,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穿过他的胸部,这作用力让老人往前倾,上半身趴在桌面上。   班珏慢慢地走上前,看着辜仲生的身体颤抖着,那溅出来的其中一滴血,刚好落在宣纸上面,平安的安上头那一点。   从进门到现在,两人才真的对上了眼。   老人困难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用尽力气压在班珏的手臂上,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血一直从嘴里流出来。   他仅是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放下枪,接过那张纸。   这时门被推开,一群武装人员冲进来,全部持枪对准他们。   班珏没有转头,而后走进来的黑发大胡子男人站在武装防线后面,场面形成另外一种对峙。   “我还以为,你会一枪打死他。”霍尔金瞇起眼。“亏我还在外面按兵不动这么久。”   班珏拿起枪的同时,所有武装人员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枪口,这时两个人员扶起辜仲生并给他铐上手铐带出和室房。   班珏直视霍尔金,唇角微扬。   “我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明显感觉到,调查局跟缉毒署之间也有这种矛盾,我以为调查局跟情报局才是死对头。”   “你知道的,只要是属于联合侦办的行动,我们就必须跟一堆机构打交道,这就是该死的官僚体系。”霍尔金笑着说。“但在把你移交给警察前,我要先跟你解决我跟你之间的事。”   “你想说十年前的事。”他说。“关于你妻子的死,我很遗憾。”   霍尔金的脸色明显变了,鼻孔撑大,双目怒视。   “今天与凯撒碰面的文艺协会会长,就是十年前犯下错误决策的行动指挥,你逮到他了,搜集了近几年他与凯撒之间秘密的交易与泄密证据,其他人被抓也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他缓缓开口,把枪丢到地上。“凯撒也抓到了,现在剩下我。”   霍尔金举枪对准他:“我不会让你再离开监狱,你要继续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你也一样。”他说。“莫恒跟乔书亚,还有阿布,这三条人命都是因为你而死。”   “这些都是为了任务不得不做,我必须要排除所有会失败的可能性,更何况我杀了那个孩子,是为了帮你,不然你以为人被凯撒再找到了,你还能这么安全的回来组织里?”   “你不是为了救我,你是要我回去跟凯撒自相残杀,你准备好每一个开会者的把柄,你知道凯撒对背叛是零容忍,因此你借着凯撒的手杀了他们,但你没想到乔书亚会因为担心我,伪装成我去赴约,乔书亚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5号行动的使命。”班珏微瞇起眼,语速缓慢。“你不在乎人命的态度,就如同十年前的行动负责人一样,他只管缉拿目标,就如同你只为了想要报复我跟凯撒,让你的手下跟线人赔上性命,而这些原先都能避免。”   霍尔金举枪的手微微晃动,这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些武装人员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有人甚至转头看霍尔金,没有任何人说话。   而划破这阵沉默的局势,竟是有人开了枪,银色光束刷过班珏的腹部,他不为所动的凝视开枪的那人,两个武装人员见状起身抓住霍尔金,把人往后压制避免冲突,更何况现在开枪显然已违反联邦法规定。   与此同时罗伯特领着8号小队冲进来,见到班珏的那霎那瞪大双眼。   “班?”   只见那大块头表情平静地转头,他们还以为他要开口说话,却没料到他突然往后一倒。   “班!”   ---   在那个天气晴朗的清晨时分,一辆银色的轿车快速的驶往一处关押特殊重刑犯的监管所,车子经过层层关卡,最后停在一栋灰色大楼前,罗伯特站在门口,迎接走下车的林隽,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却看见车上又跳下一个小男孩,主动牵起林隽的手。   “瑰拉。”   “鲍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罗伯特弯下身看着小男孩,朝他打招呼。“你就是丹尼尔?”   小丹尼尔朝着罗伯特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地依偎在林隽的脚边。   “这几年辛苦你了。”罗伯特调侃。“过得像单亲妈妈一样的生活。”   她淡淡一笑。   “走吧,差不多了。”   罗伯特领着林隽跟孩子往内部走,穿越几个走廊来到户外,远处有一栋巨大建筑,而他们之间是用铁网隔开,前方则是一片大停机坪。   很快的就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一辆黑色的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她迅速抱起来孩子往后退了几步,孩子虽然有点紧张,但是一双大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台直升机。   待直升机停好,跳出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接着是一小群穿着重装的特警小跑步过去,这时从直升机上跳下一个高壮的男人,比一般人都还高。   罗伯特打开铁网这里的栅门,领着林隽往前走,一边低声说:“其实这不符合规定,家属就该在休息室里等。”   “我懂。”她说。“但我一刻也等不了。”   几个特警走过来告知不能超过警戒线,照规定是以防冲突意外,所以必须有安全距离,等那方人员确定好身份后,再由特警队护送过来。   林隽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   她看着那个男人穿着军绿色背心,二头肌壮硕与充满力量的青筋,踩着厚靴沉稳地跨步行走,四个特警跟在他身后,仿佛是他的手下。   日出之时,那耀眼夺目的光洒在他们身上,他背光而来,衬着日耀光辉走向他们。   这时小丹尼尔不安份的动了动,林隽把孩子给放下来,就看到孩子张开一双小小的手,朝那人跑去。   只见那人拿下墨镜,深邃的双眸凝视朝自己奔来的孩子,弯下身半蹲下来,将扑过来的孩子紧紧抱住。   她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望着这对父子,哽咽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班珏抱着孩子往她走来,他的手温柔地拨开她因为眼泪而黏在脸颊边的发丝,大手完完整整的托着她一边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摸着她湿润的下眼睑。   “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她等太久了。   ──“恶名昭彰”的班珏今日刑满,特赦出狱。   作者有话要说:  5/1-呼~~正文完结啦!!!!当然会有番外啦:>   会是关于孩子跟温馨日常 :)   还有一些关于人物的小传跟补充。   谢谢你们这两个月的陪伴!!!QAQ   ---   这一篇文里,没有所谓的“反派”,如果有,也只是因为所处视角不同,所以有不同选择跟面对的方法。   我想一定会有人问我,霍尔金到底是不是反派?义父到底算什么?马爷可不可怜?   他们当然都有错,而我想描述的这些意义上的反派,不单单只是因为一点点无关紧要的事就想杀死一个人,那样的人物塑造是可悲的,他们也会有爱,有心里最软的那一块,会有让人感同身受的那种动机跟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