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不能崩》
作者：墨千榕


文案：
钢铁直男技术帝和大明星小甜妻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日常。
技术帝叶潭一梦回到十年前，有了个老婆，当红偶像组合主唱苏清溪，从只会说“多喝热水”的钢铁直男，练成宠妻狂魔的故事。
当今娱乐圈什么最可怕，票房毒药？烂片频出？耍大牌谣言？买水军黑幕？NO！是崩人设！叶潭身为艺人老婆人设的一部分，为了人设不崩，如何进化成二十四孝情深好老公。
叶先生不是娱乐圈里的人，圈里却一直有他的传说


内容标签：甜文 现代架空 爽文
主角：叶潭苏清溪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见到媳妇了
　　私立医院VIP病房，整条走廊空荡荡的，附近的房间都关着门，安静的不像是个医院。
　　叶潭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抬起手，在快敲到门上的时候，又垂下来，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最后捋了一遍早晨醒来之后的一系列怪事。
　　他认为自己在公司加班后直接在办公室睡了，睁眼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家里住的老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很混乱，认为自己的学历是投资学方向的研究生，嗯，房间里的书和电脑里的论文证明了这一点，目前毕业一个月，暂时还是无业游民。
　　同时记忆又非常确定，这不对，二十五岁时候自己分明是计算机科学技术专业的研究生。论据是，妄想症应该不会把细节完善到可以随手写个可运行代码，看到技术名词脑子里就跳出准确概念。
　　然后就是最可怕的事儿了，这个自己在五个星期前结婚了，从已获得信息可以知道，老婆名叫苏小溪，艺名苏清溪，年纪二十三，身份为知名女子偶像组合初夏的主唱，出道近七年。
　　母胎单身到三十五的叶潭很抑郁，觉得匪夷所思，不明白无业游民叶潭到底是怎么娶到个艺人老婆的，还是大红大紫的艺人。他的人生经历和履历都不应该跟这种姑娘有交集。
　　最后就是他现在到医院的原因了，苏小溪因为在舞台上被ANTI饭用矿泉水瓶烂水果砸到摔倒，小腿骨折住院。
　　ANTI饭反应过激的原因，身为偶像居然隐婚！从网络上声势浩大的叫嚣“苏清溪滚出娱乐圈”，到邮寄到公司刀片血书，各种花样百出的diss谩骂都是小菜了。
　　没等他把纠缠成毛线团的思绪理顺，初夏组合的经纪人陈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过来，怀里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身后跟着保镖摄影师各一人。
　　她一看见叶潭半垂头站在门口的样子就来气，隔着七八米就喊，“诶，我说你！”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穿透力太强，吓了她自己一跳，连忙压了压嗓门，“你怎么还不进去？”
　　叶潭轻轻叹了口气，揉揉抽痛的太阳穴，“这不是等您呢。”
　　这女人早晨七点就找上门，大骂原主（或者说就是自己？）人面兽心欺骗她的宝贝艺人，要求必须出面解决问题。
　　叶潭当时刚醒来半小时，茫茫然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出于好奇心拿出十万分忍耐听完她的高昂训斥，十分不能理解，作为一个无业游民，该如何解决据说红遍本国及周边国家的知名艺人被ANTI的问题，或者说他有这个能力吗？
　　作为一个严谨的工科学霸，他哪怕是做梦都得有逻辑，很自然的甩了个“你怕不是有病”的眼神，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反驳的话就得知了自己已婚的惊人事实。
　　陈彤几乎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没见过老公探望老婆还得人允许的？”
　　“你说的对……”叶潭继续叹气，抬手敲门。
　　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顿时停了，很快一个鹅蛋脸的女孩子拉开门，整个人堵在门口，对上叶潭的脸立刻冷哼一声，等越过他看到陈彤，秒变脸甜甜的笑起来，“陈姐~”
　　叶潭被她哼的浑身汗毛一竖，从脑子里翻出资料对了对，初夏组合的何晨露，OK，老婆的姐妹团，惹不起，继续怂着。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那里有人已经看过来好几次，陈彤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亲昵道：“快进去，”接着回给叶潭又一个大白眼，恶狠狠警告道，“记住我说的，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出个深爱小溪的丈夫！怎么，想杵在那里打算当门神？”
　　并不，叶潭继续在心里叹气，您是祖宗，您有理。
　　她这个要求露出的信息量太大了，哪怕是听了第四回，他还是很不解。爱老婆需要装？这么说“自己”竟然不爱苏清溪？那干什么结婚？！
　　VIP病房面积很大，小沙发上和病床边散坐着三个姑娘，看到叶潭不约而同眼露凶光。
　　卫晓风、宋景雨、金梦云，都是一个组合的成员。
　　叶潭在心里跟获得的资料一一对应了下，悄悄走了个神，画风如此近似的几个名字，都是艺名吧？
　　陈彤直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之前说的好好的，发什么呆？”摄影师拿下镜头盖子都要开始拍了，蠢货！
　　母老虎！叶潭用力吸一口气，生把一句“卧槽”咽下去，反复默念，不明形势不能轻举妄动，戒急用忍！
　　念完了打算顺从一下，“演”一个深爱老婆的男人，然后就遇到了问题，对手戏演员不配合。
　　苏清溪这会儿蒙在被子里掉眼泪，刚才陈姐打电话说了叶潭马上过来，她一点儿都不开心，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从用错账号发博客爆出消息开始，公司开始只是随意处理成账号被盗，没想到被婚姻登记机构工作人员爆出实锤，接着连累整个组合违约被公司惩罚扣收入，继而代言厂商铺天盖地发来违约赔偿要求，新专辑计划被迫延期，选好的专辑歌曲因为内容和曲风必须更换，谈好的综艺也换了人……
　　然而就算到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是很喜欢叶潭的，虽然他是被自己逼迫才去领证的，虽然两个人婚后一共相处了五天，虽然受伤到现在四十七个小时他才出现……
　　可是他是学长啊，是从十五岁起就喜欢的学长，嫁给学长是她长到这么大最大的梦想了！
　　又聪明又温柔的叶学长，总是考第一，特别擅长跑步，画画很好看，数学特别好……
　　就是，不喜欢苏清溪。
　　陈彤恨铁不成钢地拽被子，“你给我起来，烂摊子一堆，缩着能解决问题吗？”
　　苏清溪猝不及防被掀起来，鼻头发红，眼泡浮肿，脸上都是可疑的油光水光，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涌。
　　这还怎么见人？！
　　陈彤倒抽一口凉气，反手按住镜头，冲苏清溪狂吼，“你脑子被狗吃了吗？我昨天怎么跟你交代的？嗯？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道理分明都掰开揉碎讲明白了，女偶像组合，出道七年，也算长寿了，是时候各自规划单飞了。爆出结婚固然不好，但也算不上能把人砸到爬不起来的□□。
　　公司已经讨论过了，苏清溪一张脸纯天然，一把好嗓子算优势，性格乖巧，培训老师反应演技上也有灵气，前些年给公司赚了不少钱，合约还有三年，值得再投资一把。
　　结婚就结婚了，能炒成情深不悔真性情，经营出个夫妻和睦好人设不难。
　　但是你要配合啊，黑你的消息满天飞，你哭成这样，谁信你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所以选择在事业巅峰结婚，过着幸福的婚姻生活？
　　这分明是一张被家暴的怨妇脸！
　　“啧~”卫晓风弹着指甲冷笑，“你信她能按你说的做，不如信猪上树喽~”
　　苏清溪顶着那张受气童养媳的脸，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金梦云看着窗外的云，一幅天气真好，这里风景不错的样子，跟聋了一样。
　　宋景雨把小茶桌上的抽纸扔到她怀里，用了不小的力气，“消停点儿吧，姑奶奶！”
　　何晨露直接钻到洗手间里不出来了。
　　因为一个人的愚蠢行为被带累的全体扣分成收入，又耽搁了无数工作计划，所有人都有气，何况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就各有心思。
　　“你化妆包呢？去洗洗脸化个妆！”陈彤嗓门高的仿佛从天灵盖上直接冒出来，满屋子乱转把找到的面膜化妆包面巾纸一股脑儿丢到苏清溪怀里，又拿上花瓶把玫瑰束怼进去，期间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讲个不停，每句都是感叹号。
　　“我这几天被你整的老了十岁不止，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早前我说你没脑子，好歹乖巧听话，没想到最后一个优点也不见了！叫我说什么好？八年了！我带了你八年！再翻一倍比你妈管你的时间还长了！你说你怎么敢？怎么敢一声不吭就挖这么大的坑给我跳！想死你早说啊？想退圈你提前讲啊！圈子里漂亮的小姑娘能排出几十公里去，不缺你一个拎不清的蠢货……”
　　叶潭站在病床边，开始是带着点惊讶新奇看戏，按照脑子里的信息，这组合从练习生开始十年情谊不止，新闻上讲的都是姐妹情深换命都成。
　　没想到出一点儿事儿就这样了，可见新闻都是骗人的，据说娱乐圈是一个人人都带着面具的圈子，果然不假。
　　三个女人一台戏诚不欺我，这个组合加上经纪人六个，排列组合能唱——迅速心算了一下C36，能唱二十场戏！惊人的数字……
　　接着就有点不满了，这个经纪人的嘴太毒了，瞅瞅床上那姑娘，被骂的跟风中飘零的叶子一样，眼泪都憋回去了，还要抖着手给自己擦脸化妆，真是太可怜了。
　　就是个工作关系而已，真把自己当盘儿菜啊，什么话都敢说。
　　那身为目前看起来最弱鸡的家伙的丈夫，应该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句贴心的问候，想了想，叶潭真诚的问，“你，要不要喝点开水？”
　　陈彤机关枪一样的嘴瞬间卡壳了，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看她哭的那么厉害，应该失水严重，”叶潭认真的回答了她，再次问苏清溪，“喝水吗？”生怕她不答应，补充说服，“多喝点开水对身体好。”
　　苏清溪仿佛瞬间被安慰了，表情都好了许多，咬着嘴唇点头，“要的，”葱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小茶桌，“那个保温杯是我的杯子！”心里的小人蹦跶了一下，学长关心我了耶~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摄影师和保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叶潭镇定自若地去拿了保温杯，拧开，里面剩下一点菊花茶底，嗯，知道养生，是个好妹子，旁边的水壶空荡荡的没有一滴水，他一起拿起来，“我出去打壶水，你们慢慢聊。”
　　出了门走出五步，他吁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无声的大笑容，然后瞬间收起来，握着保温杯敲击了一下左胸心脏的位置，“可以安静下来了，老婆是个漂亮姑娘，跑不了，做梦嘛，就不要那么激动了。镇定！”


第2章 债务
　　叶潭洗干净保温杯，再找开水房打了水，路过能当镜子照的墙面装饰，忍不住停下来对里面的人影仔细看了一眼。
　　没错，镜子里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连镜框后面隐藏着的一颗小小的黑痣都一模一样！
　　轻轻呼一口气，好像这样看了一眼就能安心一点。主要是，目前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任谁打个瞌睡从舒舒服服的四百平豪宅回到十年前的小两居蜗居，都会立马怀疑人生。
　　最开始他以为是做梦，但是这梦境的走向有点奇怪，处处真实又处处违和。
　　仿佛这里是十年前自己生活过得地方，又不是……
　　父母的老房子没错，客厅里的木沙发没错，沙发后面墙上的一家三口合家欢照片却不对，印象里母亲一年四季各种裙子，从来没穿过那样宽宽的裤子。
　　排满一面墙的书架缩水了三分之二，取而代之的是成箱的生活日用品，没错，成箱，哪个普通家庭会囤积超过十箱子以上的方便面、抽纸、牛奶！
　　父母用了十几年的手机号没错，在自己的通讯录里，备注从叶老师、林老师，成了爸爸、妈妈。
　　位于一层的房子自带小院儿，院子里养了多年的牡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绿油油的小青菜。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叫陈彤的女人气势汹汹的杀上门，痛斥自己人面兽心欺骗小姑娘，结了婚却冷暴力，毁了老婆的事业甚至人生？
　　WTF！
　　叶潭确定自己本尊暗恋两次均未成功，以至于活到三十五母胎单身，二十五岁的时候别说老婆，生活里除了亲妈连个性别为女的都没有！
　　退一万步就算成功谈了恋爱结了婚，为什么会是娱乐圈的人？叶潭努力回忆，自己跟文艺相关的行为，看电影、追好剧、偶尔听演唱会、看话剧，然而这一系列的活动，都跟艺人不相干，是纯粹的路人观众行为。
　　因为不明确情况他只能沉默是金，于是就被陈彤挟持到了医院。
　　一路上他试图从陈彤的唠叨和网络上找到更有用的线索，然并卵，各式社交网络刚起来，他当年沉迷学习无心玩乐，没有账号，这一位有没有不确定。
　　老婆的名字能搜索出许多信息，网速却慢的令人发指，到达医院才刷出两页信息，图片一张，精修的硬照，十分陌生。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三十五年里生活圈中没这个人。
　　不是对穿越没概念，这情形和穿越，似乎又有很大不同……
　　慢悠悠走到病房门口，才站定，大门呼啦一下拉开，陈彤推土机一样撞过来，险而又险立柱脚，眼睛一瞪，“呦~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又跑了呢！”没担当的怂货。
　　叶潭无语，“大姐，我一共离开连五分钟都没有。”
　　陈彤就是不高兴想怼人，才不管他解释什么，劈手夺过暖壶和保温杯，下巴一抬，“去，按摄影师的要求拍照。”
　　OK，拍照就拍照……
　　另外四个姑娘和保镖都走了，病房里只有苏清溪和摄影师在。
　　叶潭脚步顿了一下，心里默默吐槽，我天，五分钟就能换个脸，这哪还是刚才涕泪横流眼睛红肿的女人？
　　苏清溪这会儿脸色苍白，眼角泛红，峨眉淡扫，一身宽大病号服显得人更瘦，正是个弱不胜衣的病美人。
　　陈彤还不满意呢，“你看你脸肿的，猪都没你富态，我都没眼看，面膜都给你准备好了，后天出院之前你把状态给我调回来，听见没！”一扯叶潭袖子，“去，坐床头搂着她。”
　　目测这脸我一只手能挡住，瘦成这样的猪，可能卖不出去，眼前要能有个弹幕，我一个人的不满就能把这老女人的脸挡没了。
　　叶潭咬了咬后槽牙，给自己心理建设，床上的是合法老婆，抱上去不会被抽嘴巴子，那好嘞，这就……
　　苏清溪出声了，“陈姐，哪有探望病人硬跟病人挤到病床上搂着的，摆成那样有点假了吧，让他坐在旁边给我削苹果更合适吧。”
　　陈彤替摄影师举着便携反光板，俩人对视一眼，“还算你有点脑子，那行，你去给她削苹果。”
　　叶潭心里、略遗憾，拉开病床旁边的椅子，从果篮里捡出个苹果，利落地削起来，“这样？用不用换角度？”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削了三分之一了。
　　陈彤愣了个神，没见过削苹果能给人这么行云流水感觉的，忙去看摄影师，“能拍吗？”
　　摄影师按了几下快门，从取景器里看照片，来回看了足有两分钟，拉着陈彤出去不知道嘀咕什么。
　　叶潭苹果削完，一根苹果皮完整不断，往苏清溪那里一递，“吃吗？”说着自己忍不住浅笑一下，从这个角度看，这姑娘脸都快被苹果挡没了。
　　苏清溪被他笑的一愣，忽然哼了一声，“你别想离婚！”
　　“嗯？这话怎么说？”叶潭饶有兴致地看她变脸，觉得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此时此刻，哪还有一点儿刚才软趴趴哭唧唧的弱鸡样子，倒很像林老师教育学生时候“超凶”的架势。
　　“我跟你讲，”苏清溪恶狠狠小声警告他，“就算我真的滚出娱乐圈，也有能力neng死你，除非把欠我的钱还清了，否则别想离婚！”
　　Bingo！新信息，二十五岁的自己欠老婆一笔钱，数额应该还不小。
　　叶潭收起嘴边的笑纹，假装很苦恼，“我记性不太好，连本带利应该还你多少了？”
　　嗯，利息？对，当时自己怎么没想到还能要个利息，利滚利最好，让他还更多，还不起就钱债肉/偿。
　　苏清溪眼睛一亮，还端着恶狠狠的表情，“两百万本金加利息，你不是学霸嘛，好好算算，该给我多少自己心里没数吗？”
　　自己研究生刚毕业的时候有本事亏空出这么多钱？
　　叶潭缩回拿着苹果的手，不自觉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用力嚼，“有还款期限吗？”
　　脑子里啪啪开始算计，二百万也不算太多就是了。按三十五岁的经验，去二十五岁的时代赚钱，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所以，我这是开启了网络上传说的龙傲天模式了吗？
　　苏清溪才要抬手去接那苹果，就见某人缩回去自己吃了，气的眼圈发热，这个混蛋，果然一点都不爱我，连病人的水果都抢！扑过去就要抢回来。
　　“你还我苹果！”
　　叶潭大脑在思考，反射神经一流，才瞥到她扑过来，本能一闪，还没耽搁又啃了一口苹果，一个大苹果，一半儿都下肚了。
　　苏清溪愤怒的忘了一条腿还在固定中，扑了半米，扭不过去，啪嗒挂到了病床侧边的护栏上，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好疼啊！
　　叶潭僵住，把妹子惹哭了，苹果一丢，就去扶她，“唉，你别哭啊，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唉我去，怎么就哭了……”
　　母胎单身三十五，只见过亲妈逼婚的眼泪，这、这咋办？
　　“你要不要喝点儿水？我刚给你打的开水？不就是个苹果吗？我再给你削一个就好了，一个不够两个，保准你吃到吐，卧槽，求你了，别哭了！”头皮都发麻了。
　　苏清溪惊呆了，这可是叶潭跟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流点儿眼泪就能得到？
　　惊呆也没妨碍她眼泪哗哗的流，因为是真疼，昨天才做完固定手术，麻药过去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包括她之前在被子里哭，可能一成是被那几个“姐妹”挤兑的，九成都是因为真疼。
　　毕竟她是初夏组合的扛把子流量担当，才不怕那几个塑料姐妹。
　　安慰了两句眼泪没收回去还更汹涌了，叶潭直接麻爪了，按住她的肩膀，对视，“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能不哭？”
　　你要一直这样对我，我可以一直哭，苏清溪还没想到怎么回应，病房门开，陈彤手里的钱包冲叶潭的脑袋砸过来。
　　“唉你个王八蛋，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把小溪弄哭了，人渣！”
　　脑后有风声，叶潭偏头，苏清溪倾身抬手去护他的后脑勺，“陈姐不是不是，你别生气听我说。”
　　陈彤瞪眼，“你闭嘴吧，眼瞎心瞎，看上这么个玩意儿，还嫌自己不够惨吗？敢继续替他说话试试看？”
　　叶潭很不服气，老子堂堂私募CTO，年薪百万 股权的金领，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玩弄感情，母胎单身到三十五，除了不结婚被爹妈念叨，什么时候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骂人一句两句忍你是女人，没完没了给你脸了是吧？
　　“陈女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从早晨见面开始你就动辄人身攻击，我是砸了你们家玻璃还是拆了你家房？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陈彤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大了一圈，颤抖着指他鼻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潭身高一米八六，对上陈彤仰到几乎要翻过去的脸，拍开她的手，“不要乱指人，我就再说一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跟我老婆怎么相处，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不是她的父母，而不是她的授权代理人，没资格对我们内部的事情指手画脚。够明白了吗？”
　　陈彤气到眩晕，“你混蛋！”
　　叶潭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不甚熟悉地从老旧的功能里找录音，“有本事你就继续骂，艺人经纪可能是不需要形象的。”
　　陈彤大喘气，胸口起伏，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苏清溪懵逼了几秒，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老公你冷静点冷静点~”


第3章 休想离婚
　　叶潭整个人瞬间就绷紧了，秋老虎还在肆虐，他就穿了个短袖，光裸的皮肉被一团柔软搂住，病号服下面是真空？
　　等等，我并没有被姑娘这么搂住的感觉，凭什么判断是真空？
　　不对，这个问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妹子是合法的！
　　叶潭抬手掩口轻咳一声，压抑自己有点荡漾的小灵魂，继续绷着脸，低头俯视苏清溪，“你放开，我很冷静。”
　　苏清溪抱的挺开心的，但是果然半分钟都不到就被找借口甩开了，当即就抑郁了，十分不满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仿佛看着在小夫妻间作祟的恶婆婆，“陈姐，工作的事儿您跟我聊，我跟叶潭的事儿，您就别管了吧？”
　　陈彤两面不是人，一口血涌上来喉头腥甜，小丫头翅膀硬了要造反啊！
　　深吸一口气她倒是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替她打算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捡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行行行，你本事大了，当然用不着我操心了，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走到门口，她又甩了一句，“明早九点出院，手续自己提前办好。”
　　苏清溪语气带笑，“谢谢陈姐提醒，我记得的。”
　　巨大的关门声震的叶潭直皱眉，忍不住就吐槽了句，“你这经纪人，脾气蛮大的。”
　　按照他网络搜索获得的消息，苏清溪的人气，该是被工作人员供起来的类型，结婚对偶像的星途影响有那么大？
　　眼前这姑娘，看起来可不像是蠢人。
　　苏清溪不自觉颤抖了一下，随即肩膀微妙地松懈下来，往后半倾斜的病床上一靠，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团来粗鲁地抹脸，“怎么，担心我？”
　　变脸绝技再现！
　　叶潭对她这一手也是服气，拉开椅子重新坐下，“谈谈？”
　　苏清溪眉毛就竖起来，“离婚免谈！”
　　“我还没有搞清楚全部的情况，不会仓促做决定，”叶潭左手搭在右手臂上，指尖轻扣，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奇异的柔软触感，“我以为国民偶像组合初夏的主唱，在自己公司里得到的待遇得跟公主差不多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垃圾网速刷出的那两页信息里，这姑娘名字后头跟着一串儿代言，还有各种奖项和影视作品，说句摇钱树不为过。
　　“想嘲笑我就直说好了，偶像再红也是空中楼阁，”叶潭是安全的圈外人，苏清溪少有机会能直抒胸臆，并不介意他的话有几层意思，“她从我十五岁就开始带着，架子起来了就收不回去了。”
　　八年，从筹备出道的练习生到红遍亚洲的偶像，这位大姐的行为模式一点儿没变，可以夸一句始终如一。
　　陈彤的行为从客观结果上来说是为了自己以及组合的事业更好，只是没问过自己想不想走她安排的路子。
　　苏清溪也懒得跟叶潭解释太多，反正他是很鄙视混在肮脏娱乐圈的女人，卖惨无用不如省省口水，“你听见她说的吧？明早九点我要出院。”
　　“OK，需要我做什么？”演个好老公，自然要来接的，叶潭从果篮里拿过刚才啃剩下的苹果继续吃，“注意事项罗列一下。”
　　苏清溪有些狐疑地打量他，“怎么忽然这么乖？”
　　“在其位谋其政，当老公的接老婆出院天经地义，”叶潭咔咔咬苹果，“这不是还欠着你钱呢嘛。”
　　心里小小的火苗噗一下灭了，苏清溪悻悻地转脸看窗外，语气平直地念叨，“至少提前半小时到达，帮我推轮椅出去，在门口被粉丝围堵一下，被记者拍几张照，可能会问你几个问题。一起上保姆车。就这些。”
　　叶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问题，“具体问题是什么？一般是有套路的吧？”
　　“没有，”苏清溪转脸看了他一回，颇有些幸灾乐祸，“毕竟我可是如日中天却爆出结婚的偶像第一人。”
　　不想说就算了，不就是演个好老公嘛，把叶老师对林老师的表现拿来复刻一下即可，叶潭安静地啃完苹果，想想不知道做什么好，总不能呆在这里对着妹子发呆，“那行吧，就这样，明天我准时到，再见。”
　　苏清溪震惊地看着他站起来，大长腿几步就到了门口，眼看就出去了，“你给我站住！”
　　“嗯？”叶潭手还扶在门把手上。
　　“你老婆住院都不陪着吗？”苏清溪噘嘴，麻蛋现实怎么这么残酷，虽然早就知道了，被啪到脸上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的。
　　很有道理，好老公是得照顾住院的老婆，叶潭站住，“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清溪气的咬被角，又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今天都还没吃饭呢，你给我弄点吃的去。”
　　“到十一点半还没吃饭？”叶潭有点同情她了，“好吧，你想吃什么？”
　　“吃个屁啊，杯子里的菊花茶都是昨天剩的，果篮才拿过来，就被你吃了一个，”苏清溪抿了抿嘴唇，哭的渴死了，“先给我倒杯水。”
　　“忘了”找护工，这是陈彤对她的惩罚。昨天吃了两餐医院病号饭，早晨查房太忙了，不好意思麻烦护士。
　　那么自己刚才吃了苹果确实不仁道，叶潭把小茶桌上的保温杯给她端过来，坐下来重新拿一个苹果削，“你想吃什么？医嘱有忌口吗？”
　　苏清溪捧着杯子小口喝水，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个头巨大的苹果，计算了一下热量，“我看到医院对面有个Subway，你帮我要个蔬菜沙拉。”
　　叶潭等了五秒，没下文了，有点惊讶地递给她苹果，“没了？”
　　“嗯。”苏清溪咬了一口苹果，咀嚼了两下飞快第吞下去，“这就够了。最近没办法运动，吃太多会发胖。”
　　骨折吃蔬菜沙拉什么鬼，叶潭回忆大学宿舍里同学骨折的情形，同学妈妈来照顾，在学校旁边租了小屋子，一日三餐小排骨各种炖汤，附带着一宿舍兄弟都有口福，那可是大学伙食最好的三个月啊！
　　“骨折不需要补钙吗？”担心发胖的思路真是奇诡且不符合常理，怕不是个傻子吧？叶潭摸了一把兜里的钱包手机，“算了，我也不问你了，给你什么你吃什么好了。”
　　苏清溪捧着苹果，呆愣地看他出去，都忘了嚼了，“我这是被‘老公做决定’了吗？关心我？”
　　********
　　叶潭出了病房直奔护士站，盯准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姐姐问，“您好，我是901病号的家属，想问一下她现在的情况，了解下骨折术后护理和饮食要求。”
　　901的家属？那不就是苏清溪的老公？
　　顿时整个护士站的四个小姐姐都看过来了，配药的、写文件的都停了，其中一个还冲另一个使了个眼色，看吧，刚才我说了不是工作人员。
　　叶潭被看得忍不住后退半步，清清嗓子，清晰地重复自己的要求，“我是901病号的家属，想问一下她现在的情况，了解下骨折术后护理和饮食要求。”
　　护士长先反应过来，从一叠病历里面翻出一个，重复了一下早晨医生的查房结果，“901术后反应良好，恢复的不错，你早该来问问护理饮食，她体重过轻，有轻度营养不良，固然作为艺人要注意外形，最起码也得大量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这个我不是专业的，你该去找营养师订个食谱好好补补。”
　　“谢谢提醒，”叶潭记下来医嘱，“贵院有营养康复科吗？”
　　护士长不但给指了方向，还体贴地提示了挂号出诊时间，叶潭万分感谢地出门，打算下午来给护士站送个果篮，白衣天使诚不欺我。
　　哪知道他进了电梯，几个护士就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长得蛮帅的，外形很相配呢。
　　——我说你们小姑娘就看脸，也不想想他出事儿都两天了才出现。
　　——不都关心饮食康复了么，你看前两天乌央乌央的探望的人，可没一个人问。
　　——也奇了怪了，怎么没有家人过来？
　　——是哦，她手术可是公司经理过来签的字。
　　……
　　马上就到午休时间，叶潭决定找个餐厅直接说给骨折病人，叫人家看着给准备个套餐，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妈妈】。
　　他瞬间就紧张起来，毕竟这个妈妈可不是熟悉的林老师，滑开手机，“喂？”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速，陌生的内容，“乖儿子啊，你去哪儿了？马上吃午饭啦，妈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椒盐小排，快点回来吃饭。”
　　叹气，林老师擅长很多内容，茶道、插花、绘画、弹琴，不包括做饭，西红柿炒鸡蛋是她老人家的烹饪技术巅峰，叶潭盯着路灯过了马路，脚步不停，“我在医院，午饭不回去吃了，不用等我。”
　　那熟悉的声音立刻焦急起来，“在医院做什么？你哪里不舒服了？在哪个医院啦？”只听她大喊，老叶老叶，菜别下锅了，儿子去医院啦……
　　叶潭赶紧打断她，踌躇了一下，结婚这件事，父母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没事，苏清溪住院了，我来看看，这么没人照顾，我跟她一起吃个午饭。”
　　判断没错，叶家父母果然是知道苏清溪的，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淡下来，“哦，她住院，那我知道的、知道的，你就、嗯，就看看她吧。”咔嚓挂了电话。
　　这是对儿媳不满？
　　叶潭对着黑掉的屏幕愣了一下，想也不稀奇，本尊对老婆似乎也诸多不满。


第4章 出院
　　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叶潭痛苦地皱眉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指尖胡乱划拉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手机不是触屏的。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厨房里父母的谈话声隔着两道门传进来。
　　真是熟悉的房间里陌生的体验，叶老师和林老师从来不会讨论老王家的大姑姐出轨了、陈叔家的小儿子女朋友未婚先孕。
　　叶潭仰面躺平，双手交握在小腹，半睁眼盯着石膏吊顶的花纹发呆。
　　昨天一整天的经历已经可以做出判断，这大概是个平行世界，人仿佛还是那些人，却都有了或大或小的不同。
　　比如特级教师叶老师和林老师，在这个世界是一对儿下岗开小超市的夫妻，家里那些数量惊人的日用品和牛奶，是库房放不下的而已。
　　小区门口遇到过童年小伙伴，从风吹日晒的水利工程师变成了图书馆管理员，从父母闲聊中听到的另一个，从公务员摇身一变成了酒吧驻唱。
　　自己的大学和研究生，方向从计算机转到了金融。
　　这些不同或大或小，总归跟另一个世界有小小的联系，唯有苏清溪，仿佛石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在那边全无痕迹。
　　或者也有这么一个偶像组合这么一个女明星，自己没有关注过？
　　父母自以为压低的闲聊已经挪到了客厅，招呼客人练出来的嗓门跟讲课练出来的一般中气十足，叶潭在母亲敲门叫起前拉开门，“妈，早。”
　　林淑慧连忙从茶几旁边站起来去厨房端早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好不容易毕业了，趁没开始工作还不多休息几天。吃包子还是油条？我早晨熬了八宝粥，加不加糖呀？”
　　“油条，不要糖。”叶潭扬声回答，打开热水器洗澡，水流砸到脸上，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镜子里的脸非常熟悉，多看几眼更安心。
　　林淑慧摆好了碗筷调羹，开始给儿子剥茶鸡蛋，眼巴巴等着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是要去接小苏出院？”
　　“是。”叶潭坐下端起粥碗，温度正正好，眼眶忍不住就是一热，另一个世界里叶老师和林老师走两年了。
　　两个不服老的家伙，非要去支教发挥余热，赶上泥石流，一块儿留在了美丽的大山上。
　　忍不住就抬眼看了这里的叶建军和林淑慧一眼，没文化挺好，小市民一点温馨，理想不远大，付出的就少些。
　　林淑慧早习惯了儿子沉默寡言，把鸡蛋放进小碟子里推给他，犹犹豫豫地看了自己老公一眼，“那、那要不要我给她带点早餐？”
　　这个儿媳妇她是看不上的，在电视上那什么表演跳舞妖妖娆娆的，裙子短的吓人。但是人家嫁过来帮了大忙，不闻不问做婆婆的要被说嘴的。
　　叶潭忍不住就皱了皱眉毛，想起昨天中午那位猫一般的饭量，还有细瘦的小胳膊巴掌大的脸，“给装两个包子一个茶叶蛋一碗粥吧。”
　　林淑慧撇撇嘴，就吃这一点，小鸟一般，以后可怎么养娃娃，却不在儿子面前说什么，一声不吭去厨房装了个保温桶出来。
　　叶潭快速吃了早餐，一抹嘴，提上保温桶，“中午要是不回来吃饭，我打电话给您。”
　　林淑慧简直受宠若惊，“好的好的，想吃什么也提前给我说，都给你准备上。”
　　叶建军没多话，就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
　　叶潭赶到医院的时候七点半，管床医生正在查房，等医护人员走光了，苏清溪的病房里还有三个人女人，一个摆弄小沙发上堆着的衣服，一个举着镜子站在病床旁，另一个半跪在床上给苏清溪化妆。
　　叶潭都无语了，出个院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就上舞台表演了。
　　服装助理一看见她，连忙拨电话，语气紧张的很，“陈姐，那个姓叶的来了。”
　　叶潭皱眉，把保温桶往小桌上一搁，“吃饭了吗？”
　　苏清溪小心仰着头，声音弱弱的，“没有，水都没有一口。”
　　举着镜子的就哼一声，“是我太忙给忘了，您忍一下吧，一会儿出去了保姆车上有吃的。”
　　叶潭懒得跟她们打交道，只跟苏清溪说话，“出院通知单有了吗？证件和单据都在哪儿？”
　　早知道没人帮自己，苏清溪昨天下午拄着拐跑了一圈，闻言飞快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叠，“这里。”
　　叶潭就接过来，“我去办手续，保温桶里有包子茶叶蛋和粥，你看着吃点。”
　　苏清溪立刻高兴了，乐的直点头，“嗯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公~”
　　叶潭脊背一麻，逃也似地窜出去，没有跟老婆相处的经验，实在无法判断这个情况是否正常。
　　七点半医院开始放号，正是就诊高峰期，结算队伍排的转了几个弯，期间他顽强地用2G网速爬着收集信息。
　　大脑竟然也配合起来冒出个场景来。
　　【……苏清溪把本尊按在沙发上，恶狠狠道：“我话就撂这儿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头没尾的，叶潭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忍不住悄悄红了脸，用指尖掐了掐眉心，是个泼辣妹子啊……
　　等他办完所有手续回去，时间已经超过了八点半。
　　陈彤焦急地在病房门口踱步，看到他慢悠悠走过来，立刻又要拉脸子，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忍住了，只是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叶潭对她全无好感，挥挥手里的单据，“我倒是想跑，不办完这些她出的了院吗？”
　　推门进去，苏清溪正抱着保温桶刮最后一点粥，见到他就露出一个甜笑，“老公，早餐好好吃哦~谢谢~”
　　叶潭努力控制住自己往她胸口落的目光，刚才脑海中一晃而过的那个场景是近距离，唉，“吃饱了就走吧。”
　　瞪着眼前这一对儿，陈彤的心境仿佛跑了当红的姑娘的老/鸨子，要多糟心有多糟心，“我昨天可跟你都说清楚了，你必须配合小溪的工作，这样子不行，去让造型师抓个头发化个妆。”
　　“你昨天说的要求里面不包括要求我化妆。”叶潭对这个很抵触，化妆是什么鬼，他早晨起来都是拿香皂洗的脸，卫生间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都属于林淑慧。
　　“我现在想起来了，要补充，不可以吗？”陈彤努力控制住自己骂人的欲望。
　　苏清溪放下保温桶，小心拽住叶潭的袖口，“老公~”
　　“呼——”用力喷了一口气，叶潭放弃了，“行行行，随便你。”
　　造型师却很不满，“陈姐你来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还有这个活，我带的没有合适他的粉底色号，而且这都八点四十五了，时间也不够啊。”
　　“我有口罩，”苏清溪赶紧说，“你给他整理一下发型就好，带个口罩好了，他又不是公众人物。”
　　造型师噘着嘴，胡乱把他额前的碎发向上稍微固定一下，“就这么着吧，来不及吹造型了。”
　　叶潭无所谓，接过口罩往脸上一扣，“走吧。”
　　苏清溪往病床下面挪，叫她的助理，“思思帮我一下。”
　　思思挂着个脸，抬手就去拉她的腿，“来不及了吧，要快点。”
　　苏清溪疼的脸一皱，“你轻点好不好，着急我也得慢慢挪啊。”
　　叶潭隔着镜片翻白眼，“轮椅呢？”
　　屋子里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陈彤看思思，思思盯着保温桶，一声不吭，苏清溪嗤笑一声，“我昨天叫护士姐姐帮忙准备了，门后储物柜里。”
　　叶潭按住她，“你消停点吧。”去把轮椅拖出来拉开，抬手就把她抱起来放上去了，“重要的东西都拿了吗？”
　　苏清溪呆住，叶潭竟然主动抱自己了，天降红雨啊！
　　啧，还以为真有獠牙呢，其实是个奶喵。
　　叶潭在心里暗笑一声，左右一看，抓起病床上的一个小包放到她怀里，“证件手续都在了，走吧。”
　　苏清溪直到进了电梯才有点回神，坐在轮椅上努力仰头也只能看到叶潭的下颌，就悄悄伸手揪住他西裤的侧边。
　　叶潭盯着楼层键，感受到裤子上轻微的拉扯感，低头，“嗯？”
　　苏清溪就是一颤，迅速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诶，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怎么办，想亲他！
　　没有得到回应，叶潭也没当回事，电梯门开了，推着轮椅往前，走到玻璃大门前十多米的距离，就有点发愁地顿住了脚步。
　　“外边都是为了你来的？”
　　举着应援牌子的姑娘小伙一群，扛着□□短炮的记者一群，总人数不下五十，保姆车被完完全全的挡在后面，只隐约能看到昨天那个保镖大哥插着手站在车门边看热闹。
　　陈彤带着拿着衣服化妆箱的三个女人脚步带风地越过他们俩，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发什么呆，快走啊！”
　　叶潭隔着镜片用力瞪了她一眼，推着苏清溪跟上，“一会儿小心别让人碰到你的腿！”
　　又关心我了耶，苏清溪搂着自己的小包，抿嘴偷乐。
　　十多米不过几个呼吸，玻璃门一推开，鼎沸人声呼啸着砸过来，一堆话筒录音笔几乎戳到两人脸上，陈彤几个即是主动溜走也是被挤开，飞一般逃上保姆车去了。
　　叶潭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经纪人助理，明显不合格吧！
　　——叶先生，请问您跟苏清溪结婚多久了？
　　——叶先生，据说苏清溪手术时您拒绝到场是真的吗？
　　——苏清溪，你对网络上声势浩大的退圈呼吁有何看法？
　　——在舞台上袭击你的人目前还关在警察局，请问您会选择出具谅解协议书吗？
　　……
　　混乱中叶潭的眼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飞了，世界顷刻间模糊起来，那些人的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恶毒。
　　难为苏清溪还在回答问题，不仅回答自己的，连问叶潭的也挡回去了，“谢谢，我们结婚一个多月，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这个请问我的律师……”
　　模糊的视野里有个人举着什么东西冲过来，叶潭来不及思考，俯身捞起苏清溪，仿佛抱起一团轻软的棉絮，喝一声，“都给我让开！”在众人发呆的瞬间，盯准缝隙挤出去。
　　装满液体的瓶子在人群中间落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里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后齐齐后退，反应快的已经对着那一汪呲呲冒泡的液体拍照录像了。


第5章 两幅面孔
　　没等陈彤几个反应过来，叶潭抱着苏清溪窜上了保姆车，转头冲司机喊了一声，“发什么呆，报警！”
　　昨天以为他是个保镖，现在从职业技能看，并不是。
　　粉丝群里几个动作快的，已经把那个带着兜帽的女人扯住了，有几个激动的小妹子手里的包包就招呼上去，现场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潭放下苏清溪，抽出自己的手机就打算报警，结果被一把拽住，“怎么？碰到了？”
　　“没事，我没事，”苏清溪揪住他的衣服，神情焦急，“你去、去帮个忙，把她们拉开！”
　　不等叶潭回应，她急急忙忙解释，“里面好些个小姑娘我都认识，都是经常参加活动的，年纪都还小……”
　　“你坐好别动，车门关上，”不用说更多了，叶潭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老实点！”说完跳下车门就冲着汹涌的人群去了。
　　苏清溪就呆呆地看着他快步走过去劈手从一个记者手里抢过便携麦，打开，喝道，“都停手不许动！”
　　扩音器瞬间压过了人群的嘈杂，众人一愣，叶潭就一手一个把内围的几个姑娘扯开了，“都躲开点，小姑娘家家的，见到犯罪分子不躲是脑子有病吗？”顺手接过了扔瓶子的女人在她双肩一掐推给司机，“过来帮忙按住她。”
　　那女人本来一直闷声不吭的挣扎，被他一掐骤然尖叫起来，赶过来帮手的司机下的直接把人丢开了。
　　这一嗓子，附近的媒体都惊了，镜头齐刷刷的在两个人狂拍。
　　叶潭还拿着话筒，“喊什么喊什么，我老婆腿都断了没出一声呢！闭嘴等警察，”不就是掐个麻筋，还没卸你胳膊呢，转头又指那几个冲上去的小姑娘，“都多大年纪了，今天星期四不用上课吗？不用上班吗？知不知道她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凶器就冲上去？是不是傻？！嗯？”
　　他这横空出世的画风太清奇，现场不管是媒体还是粉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连苏清溪都惊呆了，她暗搓搓地关注了学长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
　　怎么办，好像更喜欢他了……
　　医院附近一个街口就有个派出所，警察来的飞快，到了现场一看那已经被踩糊的不明液体，再看一群记者□□短炮，又被陈彤一口一个公共事件威胁，迅速调集了一堆人支援又是取证又是笔录。
　　粉丝多数参与了袭击要笔录，媒体为了第一手新闻不肯走，苏清溪是当事人更不能放着粉丝不管，一群人愣是把小小的街道派出所被堵严实了。
　　这些都不是事儿，让叶潭头皮发麻汗毛竖起的是，他当时捞起苏清溪就走，后来现场一团混乱，把轮椅落到了医院门口。
　　保姆车跟着警车到了派出所，苏清溪理所当然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老公，抱~”
　　当时是什么感觉？三伏天头顶炸了个雷，大半夜夜空里亮了□□，在两万行代码里面死命找bug！
　　苏清溪见他整个人僵住，更加努力伸长胳膊搂紧不撒手，“老公你刚才好帅啊，你看外边我的那些粉丝都讨论说你好man啊！你说一会儿记者采访，我说嫁人就嫁叶先生好不好？”
　　叶潭感觉整个人吊在火山口上，苏清溪的呼吸就是灼热的岩浆，从脸侧向头顶和胸口两个方向蔓延，烧毁了他正常人的智商和情绪。
　　否则怎么解释大庭广众之下、不用逃离危险的时候，自己再一次把一个女人公主抱下车了呢？
　　Unbelievable！
　　苏清溪得偿所愿，笑的甜蜜蜜的，从派出所停车位到门口这么二十几米，顶着晃瞎眼的闪光灯，不断地跟自己的粉丝交流感情，“有受伤吗？衣服脏了的姐姐给你们买新的！叶先生说得对，你们刚才太冲动了，我没事的呀~”
　　叶潭眯着眼睛，拿出自己站在公司年会上讲话的气势，才勉强控制住面部表情不崩溃，等进了警局大门，媒体被堵在外面，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在走廊里坐了一排，一个一个进去笔录，丢了瓶子的女人被单独带走，陈彤跑到角落里疯狂的四处打电话安排新闻和公关。
　　叶潭把苏清溪卸货一样丢到椅子上，飞快地逃走，“我去问问情况。”
　　苏清溪冲离自己最近的粉丝眨眨眼睛，“他害羞了呢。”
　　女粉丝们瞬间都捧心冒泡，“溪溪你老公好帅啦~”
　　苏清溪同样捧心点头，“是的呀，我都不知道他反应能那么快呢~我跟你们讲，外面乱七八糟猜测都是骗人的，叶先生是我中学的学长，我喜欢他好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追到手呢，就是很简单的校园恋情奔现，才没有各种恶心人的黑幕！”
　　这些个要么是最前线的粉头，要么特别忠诚的粉丝，第一手信息给她们，保证散播的飞快且可信。
　　有一个小姑娘抱着灯牌很激动，“本来我因为你结婚有点伤心来着，都不知道那个人配不配的上你，来医院只是因为心痛你受伤。没想到看到姐夫这么帅的！”
　　这是在场粉丝大多数的心声，她们算是粉丝里比较理智的一群了，喜欢的小姐姐都二十三岁了，谈个恋爱很正常，虽然结婚好意外，也不是什么大坏事。
　　公司里早研究过公关策略，苏清溪对其中的很多反驳套路烂熟于心，半是表演剖白内心，半是真情流露，“我其实有想过，不通知大家一下有点对不起，但是我特别爱叶先生，他一答应我简直一刻钟也不能忍，立刻就压着他去领证啦。闹出那么大的风波真抱歉，我以后还是会好好唱歌努力演戏，希望你们不要抛弃我。”
　　“咦咦咦？叶先生答应你？溪溪你求的婚吗？”有个大眼睛粉丝一幅惊恐的表情。
　　是逼婚，嗯，手段还很恶毒……
　　苏清溪心虚地咬了咬嘴唇，“遇到好的爱情要努力争取啊，我觉得叶先生值得我努力！”小眼神飞出去看看叶潭的方向，拜托这会儿千万别回来拆我的台TAT~
　　那姑娘忽然跳起来扑过来握住她的手，“果然是我喜欢的溪溪，这么勇敢真性情，我也要像你一样勇敢……”
　　没等表白完，衣领忽然被人揪住往上拎，叶潭回来了，他隔着好几米看到一个人忽然扑到苏清溪面前吓了一跳，以为粉丝群里还藏着神经病。
　　“勇敢什么勇敢？在警察局里乖一点！”叶潭低声威胁。
　　没想到周围的女孩子纷纷双手交握在胸前，齐齐的“喔~”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吗？乖一点什么的，耳朵要怀孕了！
　　那小姑娘果真勇敢的很，拯救回自己的领子努力反驳，“勇敢的追求爱情呀，人生路上遇到真爱多么难，你要对我们小溪好一点！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完了还挥挥小拳头。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叶潭看向苏清溪。
　　苏清溪双手合适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老公~”
　　叶潭猛回头，我去、这是精神攻击，必须躲开，挥手示意那个小粉丝退开，“成年了吗？毕业了吗？能养活自己了吗？有本事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就追求爱情，还勇敢？没脑子的冲动是愚蠢，不是勇敢！”
　　粉丝们愕然看着他，然后忽然退到一边儿去围成堆叽叽咕咕去了。
　　叶潭莫名被孤立，板着脸回头看仍旧演着可怜虫的苏清溪，“你也老实一点！”
　　“哦，我乖的~”苏清溪努力演着可怜巴巴，心里要笑死了，伸出手戳他的手臂，“诶，你看她们对我多好的，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就冲上去保护我，有些早晨七点就过去等了，都没口水喝，你帮我去给她们买点吃的呗。”同时还从怀里掏出小钱包递过去。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追什么星，渴死得了！”叶潭怒而转身出去，到走廊尽头顿了一下，愤然出门问门卫，“大爷，请问附近哪里有小超市？”
　　苏清溪隔着走廊的玻璃墙看到他出门，舒一口气靠在椅子背上，好像连腿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
　　从警察局折腾出来太阳都下山了，保姆车开上大路，正赶上路灯一个一个亮起来。
　　叶潭困的五迷三道，任由苏清溪挂在胳膊上也管不着了，上了车倒头就睡，记忆里多少年没这么早起了。
　　身为一个典型的IT行业从业者，他的活动时间一贯是早晨十点半到凌晨两三点，六点钟起床完全是倒了个时差。
　　赶上晚高峰堵车，他这一觉结结实实睡了俩小时。
　　耳边有人腻腻歪歪喊，“老公~到家了，快起床啦~”
　　叶潭还做梦呢，脑子里直琢磨，母胎单身到三十五，春/梦都没几个，这一步跨越到有人喊老公，灵魂是不是有点过于迫不及待了！
　　那声音顽固的很，“你再不起来我亲你啦！倒数警告哦，五、四……”
　　一个噩梦般的尖锐女声打断她，“我拜托你消停点吧，用不着时时刻刻提醒我你状态不一样了。”
　　叶潭一个激灵醒过来，车窗外树影婆娑，有暗香随着夜风钻进天窗，伴着隐隐约约的钢琴声，“这是哪儿？”
　　“咱们家呀~”苏清溪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咬牙，“就是你不愿意住过来的婚房！”转脸又是甜笑，“老公我腿疼，抱我下去~”


第6章 谈谈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叶潭盘腿坐在客卧的沙发上，捧着一碗焗饭发呆。
　　刚才一路被苏清溪威胁抱着她下车进门，来到这栋所谓的“婚房”里，他就在思考这串问题。
　　苏清溪在保姆的帮助下去洗澡了，还“贴心”地提前让人给他准备好了晚餐，除了焗饭，桌上还有爽口的配菜、美味的浓汤、切好的果盘、鲜榨的果汁，对面床上摆好了成套的家居服、浴衣、毛巾，叠的整整齐齐。
　　最上头是内裤……
　　刚才那个妖孽，单腿蹦跶着隔空点了点，“我猜的尺码，大概没错，呃，要是不合身，你就裸/着吧^_^”
　　叶潭打了个哆嗦，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嚼两下，又想起来，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一秒就接通了，“喂，妈，我晚上不回去住了。”
　　电话那边还有小超市客人结账的声音，林淑慧大着嗓门回答，“哈？不回来啦，哦，那你住哪？诶，不用答了，我知道了，明天要是回家先给我打个电话。我这儿正忙，挂了啊。”反正家里是儿子，吃不了亏。
　　叶潭丢开电话，一边吃饭一边打量屋子里的环境，家具什么的看不出，电器都是这个年份最先进的，身为一线偶像组合，苏清溪有这个财力可以理解。
　　然后瞬间就有点紧迫感，这情况自己现在就是个吃软饭的！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换过来两天了，虽然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回到十年前了，或者说是穿越了？但是按他本人的生活态度，也不能忍变成个欠女人钱、住家里啃父母的无业游民。
　　不说像网络上那些套路段子一样换个世界就开启龙傲天模式风生水起，自己之前的社会地位和收入起码要拿回来。
　　他一直是一个想到就做行动力一流的人，这么做了决定，迅速把一桌子饭菜水果都扫进肚子，端着餐盘去厨房清洗干净归置好，等苏清溪洗完澡问问她家里的网络账号密码，有电脑用就更好了。
　　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决定后边干什么。
　　苏清溪洗澡的时间过于漫长，要不是保姆跟在里面，叶潭几乎以为她溺死在浴缸里了。
　　等他查看完次卧的衣柜卫生间摆设，百无聊赖地读完空调说明书、扫地机器人说明书、读到沐浴露上面的英文标签的时候，才听到外面有人声。
　　苏清溪听保姆说“先生把碗筷都洗干净了，”当即站在客厅里拖长声音大声喊，“老公~~你好勤快哦~”
　　叶潭一激灵，沐浴露脱手差点砸到脚上，抑郁地转到客厅里，“关于称呼问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你穿的那是什么？”
　　苏清溪葛优瘫在沙发上，抱着一盘子草莓，笑容狡猾的像个小狐狸，“睡衣啦，有什么不对？”转头跟收拾完的保姆交代，“丽姐，你可以去休息啦，谢谢你帮我洗澡。”
　　保姆应声就下去了，她住在一层的小卧室里，带独立卫生间，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叶潭看了苏清溪一眼，又看一眼，真丝吊带睡衣，烟灰色，珠光色的面料趁的她泛着粉色的肩部肌肤如牛奶一般柔滑，好吧，挺好看的，也没什么暴露。
　　沙滩上的比基尼美女比这夸张多了，他就松了一口气，坐到苏清溪对面的小沙发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苏清溪立刻就紧张起来，把果盘往旁边一扔，坐直了身子，“不谈不谈，我说了离婚休想。”
　　她活动中肩带滑下去一点，浑不在意地单手扶上去，“你答应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清两百万和利息之前，咱俩没什么好谈的。”
　　叶潭眼神在她的锁骨上顿了顿，这么漂亮的老婆并不好找，性格能改变一点的话，实在没必要离婚，想当年他项目组里四十一个人，三十二个单身狗，简直惨烈。
　　所以对于冠名为“老婆”or“女朋友”的雌性生物，他有着超出自身平均值的耐心。
　　“我想说的不是关于离婚的事，”叶潭皱了皱了皱眉，“空调只有二十五度，你不冷吗？”
　　苏清溪又眯眼笑起来，“离婚之外都好说，你关心我呀？是有点冷来着，你抱着我？”
　　叶潭再次深吸一口气，活到三十五，人生经历里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妹子，呃，还挺可爱的……
　　他一脸麻木地回卧室拎起床头的毛巾被丢给苏清溪，“先裹着吧，安静一点不要随便插话，先听我说完。”
　　苏清溪接过来喜滋滋地把自己裹住，团着深蓝色的织物仿佛一只小松鼠，大眼睛眨眨，“啊，你说你说，我听着。”
　　叶潭再次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整理一下思路，“之前答应了你那个经纪人，要配合你度过事业危机，所以第一条，给我个大致计划或者行动指南，有细则更好。”
　　“我说什么你都配合吗？”苏清溪很激动，被他一瞪眼瞬间又捂住自己的嘴，“我不插话不插话，你说。”
　　“合理的要求我都会配合，只要能解释的通，”叶潭往后靠在沙发上，不自觉流露出点往日叶总的习性，“无理要求就想都别想了。其次，我大概过不久就会找到工作，到时候怎么配合你，配合到什么程度，再商量。”
　　“工作不行！”苏清溪噘嘴，“我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工作了谁照顾我？”
　　叶潭皱眉头，“你楼下的保姆呢？再配一个专业护工就够了吧？我总不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我不想要别人，就想让你……”苏清溪声音低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学长今天晚上怪吓人的，被他一看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一样。
　　以前他也这么凶过，但是给人感觉都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样子，怎么忽然就……
　　她这样可怜巴巴的，叶潭又心软了点，“我是你丈夫，有照顾你的责任和义务，该我做的我不会推卸，这样可以吗？”
　　“哦，好~”苏清溪蔫哒哒的，“那你讲完了吗？”
　　“我需要给自己做个职业规划，”叶潭点点沙发扶手，“还有欠你的钱，也会尽快想办法还你，”眼看着苏清溪一幅马上哭给你看的样子，又补了一句，“近期我没打算离婚，最起码、三个月之内吧，三个月之内不会离婚，可以了吗？”
　　三个月就足够判断这个姑娘是不是适合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需要谨慎考察。叶潭把这两天他面对苏清溪的种种异常反应归咎于生物本能，年轻男人遇到漂亮女人的反应。
　　要是认真做夫妻，还得再想想，即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哦，那我肯定得让你三个月之内爱上我，苏清溪立马抱过自己的手机啪啪打字，“你自己说的三个月哦，答应我的合理要求，配合我的工作，不能提离婚，我写在记事本上了，不能反悔！”
　　钱什么的，最好永远还不起，直接以身相许好了。
　　叶潭点头，“你总结的没错，我不会反悔。下面谈谈为了达成以上目的要做的事情，我需要一个电脑，最快的网络，你的日程表，应对记者的注意事项，如果有需要出席的场合，行为规范也给我一个。”
　　“电脑书房里你随便用，网络快不快我不知道，”苏清溪对于网速的判断只有打游戏卡不卡，“那其他注意事项什么的，没有呀，我没有看人总结过。我觉得你今天就做的特别好，还保护了我，老公~你好帅啊~”
　　叶潭脊背一抖，“好好说话！”说着站起来，“你早点休息吧，我去书房看看。”
　　“可是我走不动，我都没办法回卧室。”苏清溪撇嘴冲他伸手，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行吧，也不差这一回了，叶檀俯身抱她起来，快步送回主卧，“早点休息吧，晚安。”
　　苏清溪愕然躺在床上，在黑暗里努力瞪大眼睛，不敢相亲那个人就这么走了？抱起自己送回床上、关灯、关门，一分钟都没用，一丝迟疑留恋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毫无女性魅力吗？还是他有什么毛病？
　　苏清溪咬着被角在黑暗中捶床，叶潭已经高高兴兴地坐在书房里了。
　　摸了摸电脑，大明星确实有钱，这一款算当下最好了的，打开电脑熟练地寻找有网络开始就存在的极客聚集地，先扫一波这个世界最新的IT技术，熟悉行情再说。
　　在另一个世界，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财务自由了，收入来源除了正常的薪资和股权分红之外，还有自己写的游戏引擎大笔使用费，炒数字货币的惊人利润，各种通用渠道的货币投资等等。
　　技术帝换个世界，还是一样自信。
　　等待苏清溪洗澡的时间里，他大概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次卧的衣柜里有一批没拆封的男士时装，上面的LOGO是他这种时尚绝缘体也认识的品牌，总结就是一个贵了。
　　再回忆起医院里苏清溪拿着的手包、使用的护肤品，如果不离婚的话，养老婆是一笔昂贵的支出，得提前计划起来了。


第7章 想太多
　　秋初，天朗气清，气温适宜，好日子。
　　苏清溪是被尿给憋醒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好，腿没事儿的时候，她还习惯半夜起个夜的，但是昨天刚回来，嘚瑟地喝了好多丽姐炖的补汤，夜腿疼没敢动弹，导致现在直接悲剧了。
　　她挣扎着翻了个身，又扯到了伤腿，疼的直吸气，才努力从两米二的大床中间爬到边上，够到内线，叫保姆，“丽姐，我醒了，上来帮帮忙，快点快点~”
　　叶潭已经晨跑回来，正在餐厅吃早餐，看到丽姐在围裙上擦着手匆匆上楼去了，忍不住也站起来跟了上去，“怎么了？”
　　“应该没事，小溪起床了。”丽姐笑的温和，“她伤着腿不方便洗漱吧。”
　　转过头脸就挂了下来，她照顾苏清溪好几年了，难得雇主脾气好且不常在家，活少钱多，处久了感情好真当妹妹在关心，对这个莫名其妙就成了小溪丈夫的男人非常不满，细节说不好，总之就是没一点新婚的样子，也看不出有多喜欢小溪。
　　叶潭大长腿一步两个台阶，敢在她前面走到卧室门口，敲门，“我看厨房的火都没关，您忙去吧，这边我来。”
　　丽姐被他挡住门，愣了愣，想着苏清溪应该是很喜欢这个人关心她的，顺势就应了，“那好，有需要我的您就喊一声。”
　　苏清溪已经爬到床边，试着单腿站起来，听到敲门赶紧应答，“进来进来，亲姐诶，我要让尿给憋死了，嗯？怎么是你？”吓得一屁股坐回去了。
　　叶潭对上她略微有些浮肿的眼皮，蓬乱的头发，呆愣的小表情，觉得很有意思，“不是你起床了需要帮助吗？怎么不能是我？”心里微妙地轻松了一点，这种样子，倒是少了许多侵略性，迷迷糊糊挺可爱的。
　　苏清溪心里都要哭了，但是人家并不想让你看到被尿憋的难受的样子，这会儿再叫丽姐，爬回床头一米五，生不如死，垂头丧气地回答，“哦，我平衡能力不好，怕单脚蹦到厕所摔倒，”瘪瘪嘴，“求帮助~”
　　“噗……”叶潭忍不住笑了一声，丧头丧脑的样子好像更可爱了一点，随即意识到好像不太礼貌，立刻又收了笑容，过去扶住她一边胳膊，“我扶你过去。”
　　苏清溪气哼哼的鼓了一下嘴，呸，我已经听到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扶着他的手臂跳了一步，感觉膀胱晃荡的要炸了，吓得她赶紧抓住叶潭，“不行不行！”
　　“嗯？怎么？这样腿疼？”叶潭就要蹲下去看她腿上的石膏。
　　“没有没有，”苏清溪感觉自己现在不能有任何大动作，“你、把我抱进卫生间，快点快点。”
　　叶潭瞬间明白了，忍不住又要笑，利落地把她抱起来放到马桶边，反身出门关好，站在门口等着。
　　苏清溪坐下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括约肌瘫痪了，直接崩溃。
　　叶潭的背影印在浴室上半截的磨砂玻璃上，能分辨出他距离那道门不到半米！
　　这是距离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能听清楚卫生间里的所有声音！包括自己现在的哗啦啦……
　　苏清溪眼泪都要下来了，女明星也得吃喝拉撒没错，然而并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尤其是他还没喜欢自己的时候被看到这一面。
　　瞬间饱饱睡了一觉的精气神都没了，效果堪比被妖精吸了三魂七魄。
　　叶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在外边呆的这么两分钟里，飞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发觉自己身上还是很有男人劣根性的。
　　比如刚才看到苏清溪早晨醒来素颜无妆蓬头肿脸的样子，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苏清溪不论是地位财富还是颜值，都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压迫感。
　　尤其是第一次在医院，五分钟换了个脸的样子，颇有点女战士瞬间挂了铠甲，某个瞬间眼神锋利气势十足。
　　甚至昨天一天的无理取闹步步为营，都有那么一点，节奏都在她手里，自己只是被动防御的感觉。
　　刚才这么一小会儿的苏清溪，倒是更有真实感。
　　叶潭脑子里转着各种想法，顺便过去拉开了窗帘，把丢到地上的两个毛绒玩具捡起来摆好，等到在屋子里转了五六圈了，才忍不住喊了一声，“你怎么样，腿疼吗？”
　　在苏清溪耳朵里，这一句问话约等于，【你这么久难道是便秘吗？】，只是在思考对策而已啊！
　　……眼泪真的下来了。
　　她抬手按了冲水，站起来整理好睡裙蹭到门口，拉开，假装没事儿一样探出个头，“女人早起就是很慢啊，洗脸刷牙护肤，怎么？这就不耐烦啦？”
　　OK ！绷住了，苏清溪同学，干的漂亮！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串赞。
　　叶潭索性在小沙发里坐下了，随手抓过梳妆台上的杂志，“行吧，你整理，有需要叫我。”浑不在意的样子。
　　苏清溪关了门，转过身，又扯到了腿，一边嘶嘶吸气，一边在心里抓狂，【他是联想了吗？还是没想呢？我小仙女的形象还有吗？是想了还是没想呢？啊！！】
　　叶潭不知道她在里头洗脸仪、精华、乳液、护肤到卷发棒之类的一通折腾，坐在外边优哉游哉地翻看起了杂志。
　　唔，不知道苏清溪还有这样的一面，有意思。
　　没错，能让不爱读书的苏清溪翻看的书，只能是有她自己的。那是一本苏清溪上了封面和内页的时尚杂志。封面插图是她穿着黑色大风衣，妆容说不出来，用叶潭的直男审美就是，挺女王的，给劲儿。
　　内页也是冷艳性感风，特别是有一张穿着皮裤的，小腰细白，臀部挺巧，叶潭不自觉在空中捻了一下手指回忆手感，啧，修过图，腰部的弧度不对。
　　这么感叹完了，他又忍不住乐了一回，唉，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一天，真新鲜。
　　等到他把边角的小字都读完了，苏清溪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很镇定的伸手，“抱我到柜子那边。”
　　叶潭任劳任怨站起来帮她移动到卧室的小衣柜边上，丝毫没注意到苏清溪颇有心机的裸妆，什么苹果肌、自然眉、润润的唇。
　　一点也没看出来，哦，也不对，看得出鸡窝头整齐了起来，一点点眼屎是真没了。
　　不久之后苏清溪明白了叶直男眼里她心机半小时等于洗了个脸刷了个牙梳了两下头发气得直呕血。
　　这会儿她拉开柜门掏出家居服，看了旁边的叶潭一样，早晨起来再一次内心挣扎，要不要豪放地在他眼前换衣服？
　　叶潭完全没给她这个机会，“你收拾，我到外边等你，换好了叫我。”甩着手就出去了，指尖上残留着一点刚才的触觉，嗯，没错，那张照片修了图。
　　苏清溪气鼓鼓的换了衣服，使唤叶潭把她搬下楼，气鼓鼓喝了一碗蔬菜粥当早饭，转着眼睛琢磨后半天干什么的时候，叶潭推开碗，“我去给你买个轮椅回来，这样你出门也方便点。”
　　“我跟你一起去，”苏清溪赶紧举手，“我记得附近大商场有医药保健超市，是吧？丽姐。”
　　“有的有的，”丽姐也坐在旁边吃早饭，闻声赶紧指路，“就两站路，平时我买菜都在那边，小溪跟我一起去过的，四楼就有，配套复健按摩的也有，一起买回来。”
　　带个骨折初期患者出门很不方便，就算想着两个人要多相处互相了解，叶潭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你要想去超市，我买回来下午带你去，这一趟就算了吧。”也不废话，推开碗就去换鞋准备出门了，临走随手拿了玄关的车钥匙，“车我开出去，一小时就回来。”晨跑时候路线就问好了。
　　苏清溪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下午带我去超市，你得说话算数！”
　　门咔哒一声关上，苏清溪往嘴里丢了个草莓，笑容美滋滋的，“丽姐，他刚才跟我说一小时就回来诶，他跟我报备行程。”
　　丽姐忍不住叹气，年轻小姑娘，遇到爱情脑子都丢掉了，“你都受伤了，他当然得对你好一点，像原来那样我都看不下去喽，就现在，也得考察考察再说。”
　　“嗯嗯，我知道的，”苏清溪捧起水杯，“唉，你说，我下午去超市穿什么好呢？要不要做个头发？”
　　行吧，又白暗示了，丽姐叹了口气，“你怎么都好看，都行的。”
　　苏清溪就让丽姐把她扶到衣帽间摆弄那一间房衣服首饰搭配去了。
　　********
　　叶潭果然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不但买了轮椅，还提了一台配置合适的电脑回来。
　　他昨天晚上花时间了解了这个世界目前的IT发展水平，很快就是决定，还像另一个世界一样赚第一桶金就好。
　　把自己曾经写的那套游戏引擎重新写出来发上去，就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自己提供稳定的现金收入了。
　　当时自己做出这套东西的时候是二十七岁，比现在晚了两年，在那个世界就奠定了自己在同行业极客圈的地位，现在用领先了数年的技术能力重新实现一遍，只能青出于蓝。
　　一边在心里回忆昨天看到的现有技术相关工具和论文，一边把轮椅从箱子里拆开组装上，飞速的安好了，自己还坐上去试了试，发觉这玩意儿挺好玩儿的，操纵面板还能编程，呦~有意思！
　　苏清溪听丽姐说叶潭回来了，正给她装轮椅呢，就很高兴地扶着墙挪出来，穿着选了大半个小时的一条裙子，腰身收的特别的好的一条，能显得自己纤腰一束，柔弱美好。
　　然后就看到，她的学长，正坐在一个看起来挺复杂的轮椅上，操纵着它在客厅里前进、后退、转向、转圈，乐此不疲……
　　叶潭看到她出来了，挺高兴的招招手，“过来试试，挺好玩儿的，据说还能爬坡，我下午推你出去试试。”
　　不爱读书的苏清溪忽然就想到了一本她只看过前五页的书，好像叫《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第8章 人设
　　星期五下午四点半，苏清溪的微博更新了。
　　这是她被爆出隐婚之后的第一条信息。
　　瞬间就被守候的死忠粉和黑粉发现了，接着空降热搜第一、热门话题第一、留言和转发飞速攀升，虽不及爆出隐婚的当天那么夸张造成网站数据异常，也带了一小波流量。
　　各大娱乐新闻、八卦po主、知名大V，不管是蹭热度还是凑热闹，纷纷爬过去看第一手资料。
　　微博文字内容不长，【我的养伤生活（这么平淡的关键词是叶先生帮我写的，至于我的内心，如下图，看我四十米的长刀.jpg）】，初夏主唱苏清溪的短视频。
　　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在点开视频之前，脑补的内容都是诸如，苏清溪吊着伤腿卖惨的哭脸，故作淡然实际藏奸的描述自己做了一件普通的事儿却被伤害的心情之类的。
　　毕竟视频的预览前几秒是毫无特色的初秋小区公园午后，微博提示的那两句话也没特别大的亮点。
　　账号“爱生活爱苏苏”的网友也是其中之一，她是个无聊的路人吃瓜群众，对苏清溪不粉不黑，对前几天新闻一出粉丝圈震荡的情况喜闻乐见多啃两个瓜。
　　无聊的周五下班前，看到新料，理所当然地迅速打开了视频，五秒过后，猝不及防地被尖叫震的扯掉了耳塞。
　　视频画面开始是岁月静好的午后小公园，镜头翻转了几下，最后只能看到穿着裙裤的大腿到地面一截，其中一条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正当观众等着镜头调转的时候，它忽然就疯狂的旋转晃动，接着飞速前行，伴随苏清溪高八度的嗓音开始尖叫，“啊~~你叫它停下！停下！停下来！我不要坐了，不如瘫痪！啊~~”
　　接着脚步声飞快接近，背景音里有个男人声音镇定，“左边是减速按钮，按左边，镇定一点，左边知道吗？不要叫了，回去又要嗓子疼了。最大时速都没有超过八公里每小时，比你骑自行车还要慢，所以不要担心。”
　　苏清溪仿佛按对了按钮，视频里的景象忽然慢了下来，但是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轮椅又开始疯狂摇摆，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偶尔利落地转向九十度。
　　这时候一只手出现在镜头里，拉住了左侧扶手，另一只手伸向右侧控制器，镜头一下子稳定下来。
　　两个人依旧没露脸，苏清溪蛮有辨识度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个一点都不容易，我不学了。”
　　男声仍旧淡定的很，“一共五六个功能，比开车简单多了，不学会你这几个月怎么出门？”
　　“出门不是有你嘛~”苏清溪不满的很，“这个连个防护都没有，万一我没刹住，跌下去脖子都要断了。”
　　男声顿了顿，“你说的有道理，明天我给你买个头盔回来，保护你的脑袋和肩颈，到时候再继续练习？”
　　苏清溪显然很不满，“你说什么？头盔？！你见过什么人坐轮椅带着头盔吗？”
　　男声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自顾自完善计划，“还有护膝护肘手套，给你弄一套护具回来，一定会很安全的，放心吧！”
　　“啊~~~~”苏清溪为了抗议进行了长达数秒的尖叫，然后骤然安静，视频里只有呜呜的可疑挣扎。
　　……好像是被捂住了嘴。
　　看完视频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那么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千万种倾诉的欲望哽在喉头，就是吐出不来。
　　这是苏清溪？！
　　终于有一个忠粉试探着回复，“溪溪？是你吗？你还好吗？”
　　她这一句回复平淡的很，毫无特色，完全不能表达她内心现在的电闪雷鸣天翻地覆。
　　苏清溪是谁？初夏的主唱，以横跨五个八度的宽广音域在偶像派里面全无敌手，唱歌技巧不论，嗓音条件是真好，再加上十五岁半出道开始露脸到成年后的纯天然外貌，黄金分割的身材比例等等，在她的粉丝心目中，就算唱口水歌，跳宅舞，演烂片，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优质偶像无人能及。
　　苏清溪一直优雅可爱，从来笑容甜美乖巧，礼仪一丝不苟，对人亲切没架子，学习什么都特别快，这里头把轮椅开出飙车的效果，笨手笨脚，撒娇耍赖，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尖叫的姑娘真的不是别人假扮的吗？
　　用一句话总结这个视频大概就是，完美偶像跌落神坛！
　　如果说前几天爆发隐婚信息是在她完美形象的一条裂缝，今天这个就是在基石上又砸了一锤。
　　按照公司想出的公关策略，苏清溪结婚事实已经绝无更改的可能，那么她的人设就换个思路，从完美的少女偶像，进化到完美的好妻子。
　　依旧可以吸引男男女女的粉丝，甚至是更大量的男粉丝，高高在上的小仙女也能嫁作□□，可能更有吸引力了。还有更大年龄层的潜在粉丝预备役，以后接戏的路子也可以丢掉限制，什么吻戏、家庭伦/理都不用拒绝了。
　　但是苏清溪本人不想这样，她不想要第二个人设，入圈的第一个人设，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了。怎么可能有人永远脾气好，永远善良，永远礼仪周到呢？
　　逼迫叶潭和自己结婚，首先是确实喜欢学长很久，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整个职业生涯的不认可到达了顶峰，必须做点什么去反抗。
　　没有别的契机，听说学长家有了困难，仿佛一个馅饼掉到嘴边，苏清溪选择丢开理智咬住它，至于后续会不会被噎死、甚至毒死，那是以后的事情。
　　纷纷乱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来回翻腾，苏清溪此刻坐在沙发上紧盯着眼前小茶桌上的手机，微博发出去十分钟了。
　　铃声想起来的瞬间，手机同时开始震动，带着茶桌和上面的杯碟一起抖动起来，苏清溪也跟着一抖，她下意识地看了叶潭一眼。
　　叶潭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新买的笔记本，瞥了一眼那手机，“免提。”
　　苏清溪就有点荒地伸长手臂接通电话，点了免提，接着像有东西要咬她一眼，缩了回去。
　　电话一接通，陈彤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苏清溪你是恨我的吧？恨不得我死是吧？你看看你发的那是什么？笨手笨脚！蠢货！公共场合尖叫！没教养！撒泼耍赖，不讲理！我前头跟你交代好的东西都喂了狗吗？你要是想被封杀就趁早说！想解约想死都可以！违约金拿来你死多远我都不管了，BITCH，你自己想烂进臭水沟还要拖着别人……”
　　苏清溪听到她的声音开始还有点战战兢兢，到了第四句就忍不住咬牙了，到最后愤怒的浑身颤抖，那些句子里强烈的感情仿佛化身巨大的巴掌冲她劈头盖脸抽过来，就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认为别人都是她的傀儡，都是傻子，不服从就非打即骂，从来不允许有任何异议，她受够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在她后颈捏了一把，叶潭忽然起身坐到身边，把手里的笔记本屏幕转向她，上面几个大字，“叫她闭嘴！说你录音了。”
　　苏清溪捏紧拳头，冲手机大喊，“你闭嘴！”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闯了大祸还敢反驳自己。
　　苏清溪咬牙，“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音了，有本事你就继续骂，我都给你发到网上去，让大家看看，知名经纪人陈彤还有她背后的时代娱乐，是怎么对待旗下艺人的！”
　　“你、你敢？我跟你说……”
　　“我怎么不敢？你都要封杀我了，管我怎么样！”苏清溪深吸一口气，仿佛从按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里汲取了力量，“你就说现在能不能好好讲话，不能咱们一拍两散，能就听我说完。”
　　不等陈彤反应，她快速把发视频前叶潭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完美的人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设是海市蜃楼，我不认同你们设计的新人设，也不认同你们的公关策略，所以不会继续配合下去。你把这些传达给陈总，如果他不打算封杀我，愿意考虑我以上建议，再来跟我谈谈。”
　　说完飞速挂了电话，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叶潭，“视频真的会有好结果？”
　　“第一个不一定会，你坚持继续发就可以。”叶潭坐回自己的那个小沙发，在心里补了一句，已经经过验证的事情，还是比较可靠的。
　　两个人今天午餐的时候，有过一次比较深入的谈话，起头是苏清溪可惜的表示身上的裙子根本没有机会穿出去。
　　她没有暴露已婚身份之前，是乖巧可爱的少女偶像，纯洁是标签之一。已婚之后，公司认为最方便平稳过渡的安全角色是爱情至上、忠贞贤惠的好妻子。
　　那条腰身纤细的裙子从侧边到后背完全，非常性感，是成年后某次走红毯的订制，在从造型师那里出发前被换掉了。
　　叶潭这时候还没有完全把苏清溪划进自己的领地里，对男人的劣根性控制力尚存，认为女人成年后愿意性感就性感，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有什么关系，随口就回，“为什么？挺好看的。”
　　苏清溪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解释了自己的人设和公司计划，末了表示，“我不想配合他们了，大概很快就会没工作了吧。”


第9章 你想要什么
　　“贱人！”陈彤挂了电话把桌子上的几个文件夹一股脑扫到地面上，她的助理抱着笔记本欲哭无泪。
　　何晨露、卫晓风、宋景雨和金梦云在对面站成一排，各个双手交握垂着头，在陈彤发火的时候，隐晦地用指尖小动作和眼神交换信息。
　　苏清溪发布微博五分钟，陈彤就打内线把她们几个从舞蹈室叫上楼了，原话是，“都给我滚过来，一分钟之内见不到有你们好看的。”
　　几个人本来跳了两个小时舞瘫在地上，不得不一路狂奔上来，根本来不及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目睹了陈彤开扬声器打电话反被怼回来的全过程。
　　陈彤本身是想杀鸡儆猴，一个是吓唬吓唬剩下的几个不要在这期间搞幺蛾子，一个是后续公关可能有需要她们配合的时候，没想到第一步就被怼回来了。
　　苏清溪这是要造反呐！
　　再瞅瞅眼前这几个，没有一个省心的，陈彤喝一声，“都给我老实点，回去继续练习！”
　　医生交代苏清溪的腿两三个月内都不一定能站立，所以组合里后面的通告，凡是需要跳舞的地方都要重新编队，万一有需要唱现场的地方，原本苏清溪唱的部分也得重新分配，所以四个姑娘从前天开始就被舞蹈老师、声乐老师占用了全部的业余时间。
　　本来行程已经很密集，还要重新挤出时间凑到一起排练，个个都怨气冲天。
　　卫晓风脾气本身就不好，闻言牙一咬，“谁惹你生气你骂谁去呀，拿我们出气算什么？”
　　何晨露一幅委屈的要哭的样子，话却也甩的干脆，“就是，兢兢业业工作的人遭罪，闯祸的人倒逍遥，还有没有天理了！”
　　初夏目前仍旧是公司里捞金最快的组合，陈彤深吸两口气，压住一点火，敷衍地哄了两句，“我就是这个炮仗脾气，让你们是受委屈了，谁好谁坏我心里明白的很。刚才苏清溪的态度你们也听见了吧？都长长心眼，公司的处理意见没下来之前，都不要跟她联系了。”
　　她顿了顿，仔细看了看几个姑娘的表情，心里哂笑一声，“行了，去好好练习吧，跟舞蹈老师说，上上心，不要当个临时替代品瞎凑活。”揉揉眉心，“卫晓风留下，你们三个先下去。”
　　等门关上，陈彤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她面前，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捏了捏，“叫李唯低调点，你最近就，实话跟他说通告太忙，减少约会吧。这个时候不能再爆出第二个了。”
　　初夏组合的各成员都有自己的单人行程，各自发展规划也有差异，卫晓风一直是成熟性感挂的，二十岁后真真假假的恋爱也有三四次，都是在公司牵线或者允许下进行的。
　　目前这位，算是她男朋友中身价最高的一位，某影视公司大股东的独子，手中资源人脉都有，卫晓风是很想要修成正果的，退一步，好好谈个半年一年恋爱，也能受益不少。
　　“那大少爷的行为，哪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她撇过脸，特别生气，“我好好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本来一星期都见不上一回，让您这么一要求，我干脆直接分手得了。那电影的女主可还没敲定呢！”
　　李唯身边花花草草数不胜数，艺人行程忙，拼命黏着还担心他被别人勾走，减少约会是什么鬼？
　　陈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也窜起来，苏清溪一个人的行为，影响的是整个组合整个团队和公司的利益。
　　一个组合里刚爆出隐婚，不能另一个立刻就恋爱了吧，除了卫晓风，还有个富二代正在追何晨露呢，给她这么一折腾，眼看着全泡汤了。
　　“行吧，小心别被拍到，不行就直接跟李唯诉诉苦，”陈彤一咬牙，“我去解决苏清溪的事情。去练习吧。”
　　卫晓风哼一声，转身摔门走了。
　　陈彤坐回老板椅上，扒了一下头发，苦笑，“翅膀都长硬了啊，这一回开了头，后头要是压不住她们，能反过来要把我吃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哪能呢，您从她们十二三岁当练习生时候就把人挑出来，为她们掏心掏肺规划事业，情分跟母女也没差别了，孩子叛逆期……”
　　********
　　苏清溪抱着一盆蔬菜沙拉边吃边吐槽，“……我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什么三言二拍，古代行院里，姑娘们都管老/鸨子叫妈妈，陈彤没事儿就提把我们当女儿，情同母女，啧，说久了她自己都信了。鸨子养女儿是为了拿她们的才情皮肉赚钱，时代娱乐跟行院在某些角度异曲同工。”
　　“你还看过三言二拍？”叶潭面前是杭椒牛柳、清炒芥蓝、山药排骨汤、手撕鸡，吃的满口鲜香。
　　“多新鲜呐，我高中大学都毕业了好嘛，杜十娘不是高中课本里的吗？”苏清溪用勺子敲敲碗沿儿，“你这是在骂我没文化啊？”
　　叶潭看她眼前的一盆绿叶子嘴里就发涩，给她一个鸡腿，“可能我对某个群体有误解，你可以从今天开始逐渐改变我的观念。补点儿蛋白质吧，你又不是食草动物。”
　　苏清溪瞪着那个鸡腿，犹豫再犹豫，挣扎再挣扎，最后忍不住上手拿起来嗷呜咬了一口，当即满足的眯起眼睛，也不计较了，“切，你当年就嫌弃我学习不好，从来都不正眼看我的。”
　　不，当年应该是根本不认识你，叶潭冷静地回溯了一遍这个身体能提取的记忆，把这句话咽了下去，“继续说你的公司，我了解的越详细，才能更好的帮你。”
　　因为今天下午成功怼了陈彤，且心目中叶学长本身就带着聪明无敌的光环，苏清溪对他信任莫名，更加上好不容易有了互相深入了解的机会，放过就是傻子。
　　当即BLABLA从傍晚开始讲到吃晚饭也没停。
　　等两个人分别捧着一杯茶坐到沙发上，叶潭对苏清溪目前的环境和诉求有了比较完善的概念，“那么，我来捋顺一下你说的东西，你听听看，我有没有理解错误的地方。”
　　“嗯嗯，你说你说，我听着。”苏清溪舒服地倒进沙发里，诶，竟然有跟学长联系聊天好几个小时的时候，换到一个星期前，做梦都不敢想，这条腿断的有点值啊。
　　叶潭理一下思路，“首先，你的公司，在行业内算是二流，能有这个地位，初夏组合功不可没。”
　　“没错没错，我们没有误打误撞红起来之前，旗下最好的艺人也就是个电视剧二线咔，一年到头主演都捞不到几个。”苏清溪狂点头。
　　叶潭隔空点了点她，“等我先说完，多喝水。”嗓子都讲哑了，女人唠叨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几个小时的谈话里面，好多都是八卦，没什么重点。
　　苏清溪立刻美美地喝了一口花茶，抿嘴点头，老公叫我多喝热水，嘤嘤嘤，想抱他~
　　“第二，你们初夏组合的出现，是因为多年前公司试图从各大娱乐公司瓜分完的市场大蛋糕中突围，所以学习了日韩的模式，其实成功带有偶然性。这一点从你公司每年仍旧招收大量练习生，但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出现能与你们比肩的组合可以看出。”
　　“然后，你们早期的粉丝年龄日渐增长，从数据来看脱粉的很多了，公司一直没摸到新生代的脉搏，不能向下继续圈粉。所以初夏正在走下坡路。这也很常见，隔壁国家的组合没有多少长寿的，多得是昙花一现就消失的艺人。”
　　“但是你们公司不甘心，所以近年来一直为你们谋求转型。比如安排你们去参加综艺节目，演电影、电视剧，但是公司在这方面资源有限，同时，你们几个的资质也有限，浪费了最初的机会，演技不好带累口碑，堵住了继续上升的道路。”
　　苏清溪憋不住了，委屈的很，“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老板不知道去了一个什么局，回来跟我说有个电影让我演女一号，我当时演技培训只学会演MV了，导演什么戏都给我过了，最后被骂道评分只剩3也不能只怪我一个人。后来我都努力学习了……”被叶潭看得缩回去，“你说你说，我不打断。”
　　“总之各种努力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最近一年有点狗急跳墙了。”叶潭眯起眼睛，时代娱乐的行为，让他这种圈外人娱乐绝缘体看来，都是作大死。
　　带手下的姑娘们认识人，让她们跟某些人谈几个月恋爱，拿点资源什么的，只比拉皮条多一层薄薄的遮羞布。
　　“所以最后，你想怎么样？”他认真地看向苏清溪，“喜欢唱歌演戏吗？想继续做一个艺人吗，倾向于继续唱歌？还是演戏？想继续当一个大明星？还是留下一些好作品？”
　　如果不想他有办法帮苏清溪解约，那一张满是漏洞的合同，不是大事儿，后边也养得起一个这样的老婆。
　　苏清溪一下子有些茫然了，“当大明星和有好作品，有什么区别吗？唱歌我一直挺喜欢的，又学了表演，觉得演戏也挺有意思。”
　　对上叶潭在灯光下特别黑的眼睛，她一下子有些慌了，情不自禁咬了咬嘴唇，“你觉得我怎么样比较好？你还愿意我唱歌演戏吗？”
　　今天的叶潭特别温柔，不对，是从他出现在医院开始，就特别特别好，今天这一天的时光，让她心里的模糊的关于未来关于爱人的梦开始有了清晰的细节，为了让他能继续这样，苏清溪愿意做些改变。
　　“是有许多前辈婚后就息影或者逐渐淡出了，”苏清溪无意识的抠着茶杯，“不过我跟公司还有几年合约，不知道怎么处理。”
　　叶潭叹了口气，“不是我，是你，你想做什么？喜欢唱歌吗？喜欢演戏吗？如果不演戏，想做什么呢？你又不是小孩子，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苏清溪就忍不住瘪了瘪嘴，“你凶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我一时半会儿怎么想得清楚？”
　　呃，这就算很凶了？
　　叶潭放下茶杯，“那么，换个比较简单的说法，你现在最想做到什么？”
　　“我想让陈彤管不到我！”这一点非常清晰，苏清溪握起小拳头在空中一挥，“闹成现在这样，没有回旋余地了，她特别记仇，再让她当我经纪人得要了我的命。”
　　“好，那我们就先实现这一点。”叶檀俯身把她抱起来，“回卧室去吧，叫丽姐帮你洗澡，早点休息。”


第10章 没有默契
　　苏清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蕾丝发呆，才十点钟，根本睡不着。
　　只是叶潭说受伤了要早点休息，所以她就乖乖躺下了。
　　遮光窗帘还开着，清淡的月光透过纱帘，在窗前映出影影绰绰的一片白，直到眼睛都有点发酸了，她还是不困，胸口有点鼓胀胀的情绪，可能来源于下午成功反抗了陈彤，也可能来源于叶潭前所未有的亲近，又或者是对未来有了新的期许，总之，睡不着。
　　她在翻身慢慢爬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摸到笔记本电脑，打开先刷了一会儿博客。
　　没有公关帮忙清理控制评论，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基本上就是“偶像崩塌”“真性情”“疑似疯了”三种情况。
　　手指尖蠢蠢欲动的在输入框里停了一会儿，她又退出了页面，打开自己的QQ翻了翻，列表里都是公司的同事和艺人。
　　没有能说话的人。
　　从十几岁开始当练习生，学校总是来去匆匆，公司里哪怕同个组合也算竞争对手，她甚至没有毫无利益关系的同龄闺蜜。
　　手指在通讯列表上来回划拉了两遍，终于点了何晨露的头像，【在吗？】
　　过了足有两分钟，头像终于跳了跳，【嗯，你怎么样？腿还疼吗？】
　　【还好，不碰到就没什么感觉，你们怎么样？忙吗？】苏清溪咬了咬嘴唇，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跟她套套话，只能先打两句太极。
　　【还在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呀，编舞合唱都得修改，陈姐把你的通告分给我们几个了。】何晨露扫了扫客厅里各自带着耳机的其他三个姑娘，见没人注意自己，继续打字，【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呢？发那种视频。】
　　苏清溪咬了咬嘴唇，【我没有发神经，就是想让粉丝了解了解真实的我而已，这么多年，装的我累死了。】
　　何晨露无声的嗤笑一下，人家想要她那样吸粉又不招黑的人设还要不到呢，同时迅速把这句话截了图，【那你好歹跟公司报备一下，闹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听说陈姐发了好大的火。】
　　听说？
　　苏清溪用鼻子喷气，诶，人设演久了自己都信了，何晨露并不是耿直的人呢，【是啊，打电话把我臭骂一顿。】
　　【那你后边要怎么办？公司告诉你处理方案了吗？】何晨露挑眉，那通电话最后分明是你占了上风。
　　【没人联系我，估计从明天开始我就被雪藏了吧，正好我也想安心结婚生子。公司有你们在，不缺我一个。】苏清溪发了个哭脸，【腿有点疼了，我睡觉去了。】
　　何晨露对着暗下去的头像，皱了皱眉，小心打开历史记录把聊天内容删除。苏清溪是真的不想在圈子里呆了吗？
　　***
　　苏清溪关了QQ费劲儿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仍旧睡不着，又扒拉出来手机，滑过长长的通讯录，有些不看备注都想不起来是谁了。
　　在屏幕上来回滑动了好几遍，最后她小心地按了叶潭的手机号。
　　叶潭正在书房里飞速敲代码，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他瞥了一眼名字，滑开扬声器，“怎么？”
　　苏清溪听着对面密集的噼里啪啦，“睡不着~你在干什么？”
　　“做个小东西，”叶潭手没有停，“早点睡吧，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可是我睡不着，平时没有这时候睡过。”苏清溪软着嗓子努力撒娇，希望对方GET到自己的需求，比如过来跟自己说说话，或者让自己去书房呆在他旁边。
　　总之不是在卧室里自己努力入睡，各种密集的通告，她生物钟早就乱成一团了，几天时间完全没办法养出好习惯。
　　“我听你的声音都模糊了，应该很快就能睡着了，叫丽姐给你端一杯热牛奶吧，”叶潭手底下没停，翻墙出去找工具，“你睡不着可能是饿的。胃里有了食物，血液会涌过去帮助消化，这样你大脑缺血，就会困了。”
　　吃饱让大脑缺血是什么鬼？
　　苏清溪愤怒地锤了锤床垫，提高了一点声音，“我不想喝牛奶！”
　　“那么吃别的也可以，”一个方案被否决，再上一个就好了，叶潭有条不紊地提出新建议，“我下午看到冰箱里有蛋糕胚，还有泡芙，叫丽姐帮你热一下。不过我还是建议牛奶，饱腹感强热量也不高，营养还均衡。”
　　“我什么都不想吃！”苏清溪咬牙。
　　“总不能去吃安眠药，那对身体不好，”叶潭终于重视了一点，让程序自己跑测试，拿起手机，“今天就凑活吃点吧，明天我去看看药房里有没有保健品剂量的褪黑素给你买点。”
　　褪黑素又是什么鬼？！
　　苏清溪无声的嗷嗷了一番，吐出胸口的郁气，大声问，“我就是不困，不想一个人呆着，你不能陪我吗？”
　　陪老婆当然是老公的义务，但是挣钱也很重要，叶潭犹豫了一下。
　　他竟然犹豫！苏清溪听着对面的呼吸声到全无声音，瘪嘴，眼圈发热，果然下午跟自己聊天都是敷衍。
　　说不定他是怕我被封杀了，然后就没收入了，然后还得赔偿公司违约金，那样就会问他要回两百万，所以才不得不帮助我……
　　门把手轻轻转动，叶潭推门进来，一眼看见某人缩在大床中间，委屈吧啦的，啧，这可怜劲儿。
　　完全没想到他从走廊对面的书房走过来这几秒钟，苏清溪已经脑补完一出“我的老公完全不爱我只是把我当提款机”的大戏。
　　苏清溪一看到他，吸了吸鼻子，噘嘴，“我不想喝牛奶，也睡不着。”
　　叶潭走近大床，俯身握住她的手，“往边儿上过来点，抱上你的电脑。”
　　“你让我去书房？”苏清溪立马高兴了，啪一下合上本子搂住，“你在书房干什么呐？”
　　“那也是你的书房，去一下怎么激动成这样？”叶潭把她抱起来，琢磨应该在楼上也放一个轻便轮椅，“给你找本书看吧，说不定看看就困了。”
　　“……我的书房里没有书。”苏清溪心虚，只有拍过封面的杂志和一些娱乐周刊。
　　这个房子买的时候是精装修的，一直没机会自己再整一遍，书房就是个标配。
　　“有电脑就能看书，”叶潭把她放到小沙发上，拎起旁边的毯子盖住腿，从她手里抽出电脑，打开，飞速找到一个绿色的读书网站，直接从榜单上点进去一个给她，“看吧。”幸亏有听过项目组唯二的妹子八卦过某个界面绿色的网站。
　　苏清溪不想看书，但是能进书房呆在叶潭身边也算进步了，不能一次要太多，只好咬着嘴唇悻悻地低头去读上面的字，看两段抬头瞅叶潭一眼。
　　叶潭始终都在专心的敲代码，看数据，没有转头一次！
　　苏清溪很不满，再低头去看文，一章的后半段，就已经完全不care叶潭是不是转头看她了，诶，男女身体互换什么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叶潭调试完一段，让程序跑一边自测，才抽空去看苏清溪一眼，就见对方一个人在哪里嗤嗤发笑，看起来不但没困，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想了想，他起身去楼下，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洗了一盘草莓端上来，放到小桌上，“喝点热的。”
　　苏清溪拿过来就灌下去两大口，眼睛都不抬的，“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个地方啊，这本书好好笑。男主人公穿越到女生身上，被大姨妈吓疯了，还得替她去相亲，哈哈哈哈~”
　　嗯，因为我曾经的办公室里有两个只要没事儿就蹲在这里看书的姑娘。
　　这个理由就不用说了，叶潭又递给她一个草莓，“在学校时候听社团里人讨论的。”
　　听起来这是一个灵魂互换的故事，算是文艺创作里面已经有成熟套路的一个老梗，不过不同的作者写来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这本应该蛮有趣。
　　他喂了苏清溪两个草莓，又把牛奶杯换成清水，重新坐回书桌后继续工作，苏清溪时不时的笑声仿佛背景音，让他有时也忍不住跟着微笑一下。
　　时钟跑到十二点，叶潭完成了今天订好的任务量，“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苏清溪越看越精神，正看到男主灵魂在女主的皮囊里遇到跟踪/狂，对方正躲在楼梯间，简直千钧一发，怎么肯立刻去睡觉，头都不抬的挥手，“你去吧你去吧，我看完这段就睡。”
　　叶潭凑过去，从她上方往下看，“后边他肯定认识到了女人的生活有多么不容易，产生了责任感，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了呗。”
　　苏清溪翻个白眼，“言情故事的结局肯定是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啦，但是我们还是要知道过程的，有句话不是说，体验过程比获得成功更重要吗？”
　　“这句话是骗人的，如果过程比成功更重要，哪还有社会分层力争上游。”叶潭把她连本子一起抱起来，丢回对面的卧室，“休息时间到了，给你三分钟看完这个章节。”


第11章 想好了
　　早晨七点半。
　　叶潭坐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那是苏清溪的手机。
　　昨天她看小说看到停不下来，让叶潭颇后悔给她介绍了那个网站，最后不得不动用武力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放到楼下。
　　丽姐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谁找小溪？”
　　叶潭咬着包子，淡定地看一眼屏幕上的人名，“陈彤。”
　　丽姐就去拿手机，“我来给她接吧。”
　　叶潭皱了皱眉，可以随便替别人接电话？
　　但是丽姐做这事肯定不是第一回了，熟练地接了电话，还跟陈彤寒暄了两句，告诉那边苏清溪还没起床，一会儿会让她回电话。
　　叶潭吃了早餐，去书房把昨天写好的一个小工具发到业内论坛上，看看时间八点半点了，去敲苏清溪的门。
　　丽姐刚好举着手机上来，见他在门口，大声问，“小溪起床了吗？陈总又来电话了。”
　　叶潭叹了口气，伸手，“手机给我吧，我叫她起来。”
　　丽姐哦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他慢慢下楼去了。
　　叶潭推门进去，正看见苏清溪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冲空中胡乱伸手，嘟囔，“我的电脑呢？电脑呢？”
　　“电脑没有，手机拿去，”叶潭把手机塞到他手里，“陈彤早晨打了两次电话了，回复一个吧。”
　　苏清溪一下子清醒了，“她找我做什么？”
　　“大概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你的问题。”叶潭坐在床边，“记住昨天商量好的，知道怎么回答吧？”
　　“反正我不配合公司继续乱折腾人设了，咬死不松口！”苏清溪吸一口气，拨通手机。
　　陈彤昨天气得一夜没睡好，天亮就醒了，耐着性子在肚子里打了一遍草稿，要怎么制服那个敢造反的小bitch，谁知道电话过去被个保姆接了。
　　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保姆！
　　人家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是怒气值越积累越多，终于等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接通就劈头盖脸骂过去，“有本事你就一直别给我回电话呐！我看你确实是不想混了是吧？”
　　叶潭伸手过去挂了电话，在苏清溪脑门上弹了一下，“怎么？打算听她骂完再谈？”
　　苏清溪懊恼地揉揉额头，“这不是缺乏战斗经验，一时没反应过来么。”
　　以前哪敢不接经纪人的电话呀，更别说直接给挂了。
　　“让她有事儿说事儿，你们是同事关系，就算是上下级，也没有资格这样训斥你，甚至人身攻击，”叶潭抽过她的手机，“我看看能不能设置同步录音。”
　　老旧的手机系统不太熟悉，他一下子又滑到通讯记录，早晨陈彤呼入两个，通话时长分别为，41秒，5分18秒。
　　两次都是丽姐接的，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第二次是上楼之前。
　　叶潭想了想，问苏清溪，“丽姐跟陈彤很熟吗？”
　　“嗯？”苏清溪没反应过来。
　　叶潭把那个界面展示给她看，“早晨七点半陈彤打了电话，当时我在餐厅，丽姐接了，告诉她你还没醒，会在你醒来后让你回电话。第二个电话是我进卧室前，丽姐跟陈彤聊了五分钟，她们是可以聊天的关系？”
　　“算熟吧，”苏清溪抓抓头发，“我是两年前从公司宿舍搬出来住的。丽姐是生活助理帮我找的保姆，陈彤肯定是知道的。毕竟我们这一行很多事情要保密，我知道丽姐跟公司签过一些合同。”
　　“她的工资全都是你发吗？保险是你给她交吗？”叶潭瞬间想到了曾经自己公司里被雇佣来的商业间/谍。
　　“当然有呀，”苏清溪掰掰手指，“她的所有收入都是从我收入里出的，五险一金、呃，五险一金时代娱乐给她代缴的，从我的收入里扣除，”说道这里她就有点沮丧，“其实我算不太清楚我的收入。”
　　“这么说她不算是你一个人雇佣的，”叶潭也算开了眼界，不知道是娱乐圈都这样，还是苏清溪这种需要严格控制私生活的偶像比较特别，“你为什么会连自己的收入都算不清。”
　　“因为我是组合里的人，”苏清溪说着就有点生气起来，“本来收入就乱七八糟，参加综艺节目、站台、唱歌、表演嘉宾、演电影电视剧、拍广告什么的，每一个结算时间都有差别，工作排的很密集，都是陈彤负责处理，我有的连合同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每个工作能挣多少钱，每天就是按照日程表工作。还有组合五个人，收入不平均，收入高的要匀给低的，我一直都是最高的。”
　　所以卫晓风几个怨恨苏清溪爆新闻造成她们被公司扣钱，她根本没有愧疚的，日常分给她们的已经够多了。
　　尤其是近一年，五个人除了演唱会和大型综艺，几乎没有合体的时候，苏清溪光代言就比她们多出一倍，但是拿到的钱却要分给她们。
　　坐收好处还要挤兑人，搁谁身上都要生气。
　　叶潭一时也有点无语，“你为什么不自己雇佣一个会计帮你核算。”
　　“我哪能想到这个？公司也不会让我看账啊。”苏清溪撇嘴，我要是脑子那么够用，当年就追着你考个名校双宿双飞，谁来当明星呀。
　　手机忽然又叮叮咚咚响起来。
　　苏清溪吓了一跳，一手举着电话接起来，一手就去抓叶潭，清清嗓子，“喂？”
　　叶潭握住她紧张的有用力的手，帮她按了扬声器。
　　那边陈彤大概是从不可置信里才缓过来，“你竟敢挂我电话？你怎么敢？信不信我叫你、”
　　叶潭再次替她挂断，“你给她发个信息，就说，如果不能好好讲话，就别谈了。”
　　“哇，这是威胁吧，”苏清溪听起来就觉得好爽，没想到还有能跟陈彤这么说话的一天，哎呦，想想早饭能多吃一碗饭，“哈哈哈哈，我也能威胁陈彤啊，唉，不对，我有什么资本威胁她？”
　　她放下电话，有点严肃地看着叶潭，“我还挺喜欢唱歌演戏的，时代娱乐不是什么有能力的大公司，但是想收拾我还是有很多办法，因为我是个更没能力的偶像明星。昨天晚上我想了半夜，你说的，帮我实现脱离陈彤控制的手段，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
　　叶潭再次见到她一秒变脸的绝技，忍不住就乐了，“我还以为你真爱我爱的把脑子丢了呢，看起来不是。”
　　苏清溪咬住嘴唇，试探，“你是真想让我退圈？”
　　“那么，你是真的喜欢唱歌演戏吗？”叶潭跟她对视。
　　“真的喜欢，我想明白了。”苏清溪先垂下眼睛，但是还是很喜欢学长，尤其是从前天他到医院接了自己开始，越来越喜欢。
　　昨天叶潭拿走了电脑，她还是睡不着，晒着月亮想了很久，比如昨天那样的日子，愿意过一辈子吗？
　　可以的，挺开心的，但是好像有点意难平。
　　对不住十三岁以来那些撒在练功房的汗水，有点舍不得跟在身边的那些可爱的粉丝，想知道表演课上老师的夸奖是不是真的，想踢开宅舞口水歌，也有个拿出去能昂首挺胸的作品……
　　想要的好多好多，都不如学长重，丢了却也是切肤之痛。
　　苏清溪把手从叶潭手里抽回来，双手交握，小学生一样乖巧，“你昨天说，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是吗？”
　　“对，你想好了？”叶潭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小女人，仍旧有点陌生，却闪闪发光。
　　“我想能演个好电影，起码出去的时候，遇到那些前辈艺术家，能得一个真诚的正视，不是看废柴的不屑眼神。想演个好电视剧，能让我的那些挺可爱的粉丝们，出去很得意的说，我溪的什么什么角色多么多么好。”
　　“还想让人知道，我六岁就开始学舞蹈，虽然没考上顶尖的舞蹈学院，也比不过艺术家，但是也不是就会跳宅舞。我学过挺多唱歌的技巧，喜欢很多歌唱家，不是幼稚园口水歌制造机。”
　　苏清溪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圈子里混久了，早就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了，这时候却有点不敢跟叶潭对视。
　　“……你、不能嘲笑我，把你嘴角耷拉下去！要笑你就回你房间偷着笑去！什么不自量力之类的批评，也都给我缩回去，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讲讲，我跟你说不许笑！”
　　眼看着她要尖叫了，叶潭收起逗她的心思，努力摆出严肃脸，“我没有笑，就是觉得，我还挺幸运。”
　　目前看来可能是在那三十五年里，说不定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拯救了世界吧……


第12章 红包
　　午饭后叶潭回了父母家，得知苏清溪有三辆车，他也没客气，挑了丽姐平时买菜用的开着回去。
　　车到小区门口，门卫大爷先就好奇了一下，“呦，小叶啊，什么时候买的车？”
　　叶潭拿了临时停车卡，挥挥手，“不是我买的，我老婆的车。”
　　“唉，你结婚了？什么时候啊，怎么没听你爸说起过？”门卫大爷的问题简直是劈头盖脸砸过来。
　　叶潭就很无语了，“不急着办婚礼，有空再跟您聊天呐。”逃也似地开回家去了。
　　他不知道，车子才开过五百米，大爷就跟门口晒太阳了遛狗遛孩子的一群老街坊八卦起来了，“诶，知道吗？老叶家那个宝贝儿子结婚了？”
　　——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可没听老林说起过。
　　——是呀，就林淑慧那三句一个‘我儿子’的样儿，结婚能不四处讲？
　　——没错，老街坊住这儿二十年了，份子钱总要收的。
　　——那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刚才小叶亲口说的，‘我老婆的车’，啧，那车没有三五十万买不来，宝马知道吗？
　　——切，你这寒碜谁呢？宝马谁不认识啊？
　　——这么说小叶的媳妇身家不错呢。
　　——说起来小叶长得也好，学习也好，那攀上个有钱人的闺女，也挺正常。
　　——没办婚礼就给车开呐，诶……
　　——你们谁知道，老叶之前给人担保那事儿怎么解决的吗？
　　……
　　等到林淑慧听说儿子回来了，把小超市交给雇工看着往回走，到小区门口就被堵上了。
　　“我说老林，你可不厚道，儿子结婚怎么不说一声？什么时候办婚礼呐？”
　　“就是，新媳妇领回来见见呗，我可把红包预备起来了。”
　　林淑慧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笑道，“怎么不告诉呢，我这不是听孩子的嘛，年轻人都新潮，要是办婚礼一准儿得麻烦你们。家里炖着汤呢，我赶紧回去看看，你们聊你们聊。”
　　等她奋力突出重围回到家，叶潭已经整理好一个小箱子坐在沙发上发消息。
　　林淑慧看到儿子就笑眯了眼睛，“吃午饭了吗？你爸今天去看货了，我锅里还炖着排骨呢。”
　　午饭吃的不错，但是叶潭不介意再吃一口，进门就闻着香味儿了，“吃饱了也能再喝一碗，我刚才还找在哪儿呢。”
　　林淑慧就去洗手给他盛排骨汤，自己也端了一份儿配饭出来，母子两个对坐吃饭。
　　她吃了两口，才有些犹豫的问，“底下那辆车是你开回来的？我走到小区门口，你陈姨几个都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呢？”
　　“是我开的，从那边打车不方便，”叶潭满足地喝着汤，林老师没有这个手艺呐，“陈姨是哪个？”
　　“就隔壁楼三单元，江胜他妈。”儿子心思一贯都不在琐事上，林淑慧也没觉得奇怪，想想被围堵，不由抱怨，“什么事儿都不能跟这些人讲，五分钟能给你传遍全小区。”
　　“大家都太熟了吧。”叶潭皱了皱眉，才想起来，进来时候小区门口石凳上的几个人有点眼熟，但是可能都跟自己的父母一样，跟上辈子的职业和人生轨迹不同。
　　门卫大爷，依稀跟叶老师的某个棋友长得很像，不过那位棋友是个邮递员。
　　林淑慧瞥到沙发旁边的小箱子，“你这是要长久住过去啦？”
　　叶潭点点头，确定要跟苏清溪培养感情，当然还是尽量多相处比较好，而且他对叶建国和林淑慧感情有点微妙。
　　他们是关心爱护自己的父母，又跟记忆中的叶老师和林老师有很大不同。对着他们，叶潭既有父母重回身边的喜悦，也有惶恐谨慎。
　　因为，他与身为叶建国和林淑慧儿子的“叶潭”，并没有很多共同点，相处越多，可能会有些不便。
　　三十五岁那个自己，自大学离开父母已经有十六年了。
　　林淑慧心里有些发酸，“小苏脾气好不好？那边房子也是她的，车子也是她的，钱也比你挣得多，我总担心，你们处的还好吧？”
　　就见过一次面，林淑慧能看得出小姑娘是真喜欢自己儿子，却也不敢就肯定他们能过得好。
　　好好的儿子，长得好学习好，前程大好，一波折闹得简直像倒插门吃软饭了。
　　甚至这话都有些往好了说的，按当时那情形，苏清溪帮忙清了叶建军给人担保失败不得不还的债务，要求是叶潭跟自己结婚，性别颠倒跟卖身没差。
　　曾经的叶潭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自尊心受挫，抑郁难过，对苏清溪也不好，完全是冷暴力消极抵抗。
　　换了芯的叶技术帝潭，完全没这么烦恼，“她钱多是她的，我又不是图她的钱，欠了的总会换回去，你还不信你儿子能挣大钱吗？”
　　这听起来是处的不错，林淑慧对儿子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好好好，你想得开就好，咱们家店里收入不错的，我跟你爸也都一起攒着，很快就凑够了。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叶潭就笑了，天降一个漂亮老婆，又娇气又软，委屈什么，“我是个男人，这有什么委屈的？”
　　林淑慧跟林老师还是有点共同点的，不贪图人家东西，底线很一致。
　　叶潭曾经听公司里的年轻技术聊天说，一线城市房子多么难得，女人都想嫁个房，其实男人也想娶个房，更从无处不在的社会新闻和女员工八卦里听过一点凤凰男啊、软饭硬吃啊之类的话，可见世上想不劳而获的人是很多的。
　　“妈你就放心吧，我在那边这两天，觉得她脾气还挺好的，嗯，主要是很听我的话，您不用担心。”叶潭把空的汤碗放下，“这个汤怎么炖的，给我写个菜谱吧，腿断了得能喝是吧？”
　　儿媳妇肯听儿子的话，林淑慧就又松了一口气，女人嘛，一旦心扑在谁身上，那是很肯付出的，听儿子问菜谱，不由撇嘴，“我写了你会炖呐？”
　　“您看我这手，有练成大厨的可能吗？”叶潭没有get到老母亲的点，耿直地举起手在她面前翻一翻，“那边有个住家保姆的，用不上我干家务。”
　　林淑慧就满意了，养儿子就是这点好，终究是吃不了亏的，“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对伤口恢复好的，我都给你写下来。我看她太瘦了，刚好受伤好好养一养，否则以后要孩子有的受罪呢，要不是店里走不开，我去看看照顾她几天。”
　　“那可用不着，怎么能劳动您呢，”叶潭讨好地给她捏肩膀，“我收拾几本书，有空常回来。”
　　林淑慧就去找纸笔，乐呵呵写菜谱，又问他，“那你打不打算办婚礼呢？她那个职业，有点麻烦吧？”之前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了，何必折腾，现在看起来，又喜欢人家了，啧，年轻男人，见到漂亮姑娘，忍不住也是应该的。
　　这个真不想，就算苏清溪不是个明星，叶潭也不喜欢中国婚礼那一套，感觉像大型行为艺术现场，尤其是人都不熟悉，折腾的很可怕。
　　“应该不会办，”叶潭想了想，“现在时髦的年轻人不都是旅行结婚，去国外结婚什么的，等我有想法再说吧。”
　　这么说林淑慧又心疼了，“二十多年老街坊，我跟你爹随出去的礼，都能买个小车了。你这个孩子，败家孩子。”
　　叶潭被她戳在脑门上往后一仰，眯起眼睛笑，“过年我给您发个大红包，把这些年的份子钱都包给您好吧？”
　　这才秋天，到过年有四五个月，甭说老叶两口子随出去的份子钱，给他们换套房都挣得回来，叶潭一点也不在意。
　　林淑慧笑的不行，把菜谱写好了拍他，“你这是找到工作了吗？行行行，我等着你的大红包，走吧走吧，我回店里去。”
　　********
　　叶潭开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苏清溪的电话，“喂？”
　　“老公老公~我把陈彤气回去了，嘿嘿，”苏清溪兴奋地不得了，BLABLA把刚才约见陈彤的过程讲给他听。
　　“她上来就问我，还想不想在圈里混了？哎呦，那样子凶死了，我才不怕她呢，回她说，这不是您决定么，我想没用啊。她就更得意了，又想训我，我就开着轮椅要走，唉，那个轮椅好好用。咻——一下就跑出二十多米，她都呆了，等我快开出小路了才叫我。”
　　为了避免被偷拍或认出，两个人约见的地方就在苏清溪住的小区内部花园，安保好，住户少，午后几乎没有人。
　　“丽姐果然是个叛徒，她拉住我的轮椅让我跟陈彤好好讲话，哼！我就跟她好好讲了，我要自己能挑工作的权利，也不会配合他们搞人设，然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就走了。她现在估计都要气死了。”
　　“所以她就是个纸老虎是吧？”叶潭听着对面活力四射的声音，嘴角翘起。
　　“是的，一巴掌就拍扁，”苏清溪撒娇，“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再有半小时就到了，在家等着我。”
　　“嗯嗯，你要不要吃水果呀，我叫丽姐准备好。”苏清溪更高兴了，这一次他没有在家里呆很久。


第13章 迷之公关
　　晚上叶潭照例在书房写代码，他要先做点儿小游戏放到国外的收费平台上挣一笔快钱。
　　这个世界国内IT行业的几个巨头与另一边没什么区别，他前头详细了解了这些公司的高管组成，发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但这不影响各大公司的主营方向和盈利模式。
　　某个用企鹅做LOGO的公司依旧以抄袭人家的游戏及各种创意起家，并且做的风生水起。
　　叶潭作为一个资深游戏玩家和IT从业者，熟知整个国内外相关产业发展历程，需要到七八年后，企鹅完全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基本完成了原始积累，才开始顺着国家政策的需要对盗版进行整改，在他来的那个时间点，仍旧没有形成特别优良的版权保护体系。
　　这仿佛资本主义萌芽到发展初期，每一笔原始积累都带着无辜者的鲜血，国内的某些产业也充斥着无序乱象。
　　以他个人曾经的能力甚至加上一批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无力扭转局面，只能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能够得到的地方，换了一个世界，有料敌先机的优势，他希望自己能做的多一些。
　　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钱。
　　企鹅不能把手伸到国外，那边的付费用户习惯却更好，所以他选择先到外边的市场去。
　　来钱快推广容易的小游戏需要满足容易上手、没内涵、适合老弱病残，以这个为目标，先写个策划，放到这个世界也有的Steam平台上。
　　苏清溪拄着拐挪进来的时候，就见他盯着屏幕的眼睛几乎在放光，当即委屈的大喊，“老公~~我叫你都不理我！”
　　叶潭头都没抬一下的，“怎么了？”
　　苏清溪把自己挪到小沙发里摔进去，“公司把我微博密码改了，还替我发道歉信息！说我前几天是养伤无聊，尝试演一个因伤病狂躁的人什么的。”
　　********
　　四个小时前。
　　陈彤回到公司，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把苏清溪搞死，控制不住不如毁掉，直接叫了公关部的人来把以前从各种狗仔手里买回的苏清溪黑料拿上来。
　　结果拿到手一看，什么路人录的她边走边吃东西，私生饭拍的拿纸巾揩鼻涕，没有修图时候泛起油光的脸，拍的模糊能看到眼白的丑照，风大吹起裙子走光了安全裤，红毯没走好摔了一跤，特别性感的一些试妆写真……
　　这算什么黑料！这能毁了苏清溪吗？
　　公关部的人瑟瑟发抖，谁知道你会有这个需求，一个一直很乖按照公司完美人设走的艺人，她要是能有其他黑料才怪了对吧？
　　她正在办公室摔摔打打发火呢，她大哥在办公室就叫她上去了。
　　嗯，陈彤能在时代娱乐如此嚣张的原因，她的哥哥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所以最红的艺人归她带，最好的资源她先挑。
　　陈志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见到她就是质问，“你在底下里闹什么呢？我都听到风声了。”
　　陈彤翻个白眼，不定又是哪个小bitch打的小报告，“公司这几天就一件大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想办法把烂摊子收拾起来呀。”
　　陈志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那么解决的怎么样了？”
　　说起来这个陈彤怒火飙升，把苏清溪完全不配合的态度添油加醋讲了一遍，恶狠狠总结道，“我看她心也大了，敢这么干说不定还搭上了下家，我手里养大的摇钱树，毁了也不给别人，别管了，放弃她算了。”
　　陈志转了一下宽大的老板椅，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打，眯起眼睛看向自己妹妹，“其他部门的分析数据呢？确实没救了吗？”
　　当然不是，有个策划就把那一条更新底下留言的类型整理了一下，认为还是有一部分人吃真诚不做作人设的，改个方案未必不可以。
　　但是陈彤不能容忍自己手底下的小绵羊长出犄角，冷哼一声，“也不是完全就救，问题是，救了今天这一个，后边的能保不造反吗？一个个脑后都长着反骨呢，一旦翅膀硬了，都想回手给我一刀。”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俯身看向自己的哥哥，“我就是对她们太心慈手软了，从来没想过要用什么手段控制人，才落到这个下场，今天退了一步，后边就得步步退让，到时候是我是老板，还是底下那些戏子是？没有我她们能有今天？”
　　就该强制她们找些“男朋友”，同时留下把柄，敢反水就做好面对“身败名裂退圈还欠下巨额违约金”的结局，到时候看她们还敢不敢跟自己甩脸色。
　　陈志却比她想的更多，“公司里现在就初夏能有现金流，失去了这个组合，用什么解释那些问题。”
　　他说的很隐晦，那些问题，陈彤明白，却鄙视自己哥哥的优柔寡断，“我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苏清溪偷偷结个婚就敢搞风搞雨，你猜卫晓风挂上了李唯，还能像以前那么乖吗？哪怕花大本钱把苏清溪捞上来，这个组合你也维持不了多久。”
　　********
　　这兄妹俩最后密谈了什么，没人知道，苏清溪看到的是，公司改了她的微博密码，在上面声称自己是练习演技，并且同时放了几个自己在演艺课程上命题表演的小视频。
　　这跟公司之前商量的方向一致，也为她以后多接影视资源做准备。
　　看来陈彤还是打算继续把她套在公司里，有合同在，安排了工作她就不能违约。
　　练习生出道早年的分成少的惊人，直到两年前改了合同才好一些，苏清溪作为国内一线的组合成员，这么多年也不过挣下六环一套房三辆车以及一些现金，还不如三线单打独斗跑场子的。
　　如果走符合合同约定的违约赔偿，她将彻底回到当年一穷二白的境地。
　　叶潭听她絮叨了好长一段话，心神还在自己的程序测试结果上，只抓到几个关键词，“谁改了你的密码？你的密码为什么别人能改？”
　　“公司啊，公司改了我的微博密码，以前助理有帮我处理一些宣传转发，密码是公司知道的。我忘了改了，”苏清溪懊恼的很，“我刚才申诉了，现在还没拿到新密码。”
　　“找回了你接着打算怎么办？”叶潭把进度保存一下，站起来坐到她身边，结果粉色的笔记本，先点开那条更新看了一下。
　　初夏主唱苏清溪：看起来大家都被我不同往日的状态吓了一跳呢【吐舌】，我演的狂躁病人挺像吧？感谢教导我的老师们，分享一些我上课的状态吧，下次看到就不用惊诧莫名啦【苏清溪的视频NO.1;NO.2;NO.3】
　　底下附了三个小视频，都是她在公司内部上演技课的记录。
　　叶潭一一点开看了，再转头看她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演技真的，挺差的。”
　　苏清溪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What？不是安慰我？不是给我想办法怼公司？不是帮我找密码？
　　演技不好什么鬼？！
　　叶潭却非常认真，重新开始播放第一个视频，“你看你这，台词念的跟小学生念课文一样，眼泪下来的倒是很快，实际上笑场了吧？所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怪，特别不自然。抱着个狗布偶演已经很简单了，起码不是奇怪的绿气球，结果你分明演一个失去心爱小狗的少女，观众看着却想哭。”
　　苏清溪继续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回不过神。
　　叶潭继续点开第二个，“这个情节你根本没不理解，忘记准考证的考生，不是原地转圈尖叫各种就好了，你这还年级第一忘了准考证，学霸就只有这点应变能力吗？遇到困难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这个转圈尖叫外人一看以为走夜路遇到鬼打墙呢。”
　　苏清溪用生无可恋的绝望脸看着他，前几天跟老公的相处一定是幻觉。
　　叶潭停都没停的，打开第三个，“这一段应该是出自戏剧玩偶之家，我看过话剧院的现场，演技不说，还是刚才那一条，你根本不理解人物，原著读过吗？一个女性觉醒的过程，不是老婆跟老公撒娇……”
　　苏清溪瘪着嘴，一把抽回了笔记本，“我知道我演的不好，你也不用这样、这样没完没了数落我吧，重点是微博好嘛？”
　　“你说了要演个好戏，让前辈正视你，所以我才提意见的，”叶潭往后靠在沙发上，“这种程度可不会被正视，大概获得的仍旧是鄙视的眼神。”
　　“至于微博，”他想了想，“你公司放出这样的黑料，是真的想让你在圈里没路走啊，等于封杀。”
　　苏清溪目瞪口呆，“不是，他们是想继续维护我的人设，让我回去给公司卖命。”
　　“什么人设？演技差特别蠢没有领悟力？”叶潭也目瞪口呆了，这操作真是看不懂啊。
　　“啊！！！”苏清溪怒了，抓过他的手腕一口咬上去，叼住一块肉不松口，“你不吐槽我会死吗？”


第14章 威胁
　　虽然叶潭不能理解，后来也不得不承认，苏清溪理解的时代娱乐的思路是对的。
　　他们居然真的就是想帮她强行挽回人设，不过因为苏清溪一共也没有上过很多演技课，有视频记录的更少，那三条算是勉强挑出来的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溪拿回了密码，两小时后她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初夏主唱苏清溪：上一条微博非本人所发，毕竟我这样一个自恋的人，怎么可能把小学生念课文一样读台词又完全不理解人物的表演发上来呢，我都是悄悄练到拿得出手才肯给大家看，以营造一个完美girl的形象。比如下面这样【傲娇脸.jpg】【清晨练声视频：X小节第57遍】
　　然后在转发这条，写道：对呀，我开始刚开始上演技课，除了泪腺发达其他都一塌糊涂，毕竟我的天赋都点在唱歌上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唱歌）。羞涩脸.jpg。
　　微博下面迅速刷起来粉丝以及路人黑子等的评论。
　　——嗷嗷，我溪真可爱啊，感觉受伤之后放飞了自我，更爱她了怎么办？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车祸现场的演技竟然也能圈粉，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路人转粉，这姑娘是个谐星吧？
　　——溪溪加油哦，演技也一起练好了给我们看吧！笔芯~
　　——我以前认识的一定是一个假的溪溪，现在才发现真的这么可爱呢？
　　——脑残粉们怕是瞎了吧，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不喜欢看屏蔽啊，在人家偶像微博底下叨逼什么呢？键盘侠说的就是你，宝岛还没收复呢，拜托去管国家大事儿吧。
　　……
　　半个小时候她又发了第三条，同时删除了公司发的那条三段视频的微博。
　　初夏主唱苏清溪：没错我其实很笨啊，并没有学什么会什么，你们看到的那些要么是有台本提前准备好的，要么是私底下花了很多时间练习的呢。我的天赋在圈内只是平平，说真的从当年红了直到如今我都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如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能我实力还不错。
　　这几条内容一上去，不管是粉圈还是路人，都钓出来了。
　　一小时内连出几个话题，霸占各大娱乐网站头条或者推送，#苏清溪坦言没天赋#，#红了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完美偶像崩塌#……
　　时代娱乐公关部没想到苏清溪凌晨搞事情，结果因为这一天是周末，在线的人数还很多。
　　第一条微博发出来没多久，办公电话就被打爆了。
　　拿着苏清溪微博的人慌忙去登录，发现已经被修改了密码，才反应过来，这个认证的身份证是苏清溪本人，她当然是有权利拿回去的。
　　陈彤从宿醉中被吵醒，气得摔了电话，却不肯承认是自己工作没做好。
　　她被陈志强压着同意再挽救苏清溪一回，好歹等巡回演唱会开完，新专辑发了，代言周期也走差不多，再放弃这个人，到时候公司的损失会小很多，而且这个时间段内可以让公司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代际交替，不至于特别慌忙。
　　本来同意了公司的决定，她应该先找苏清溪沟通，谈好让她配合公司的这一波公关，甚至后边再配合一下出一些采访、上上访谈综艺啊电台啊之类的。
　　但是谈话不欢而散，她气疯了，回去就告诉公关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信她还能翻天了？”
　　现在看起来苏清溪还没翻天，确实也又一次把公司的计划搞砸了。
　　挂了陈志的电话，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几乎是一字一词的用力按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苏清溪，【还记得宋老板吗？】
　　苏清溪这会儿正抱着电脑拿着手机刷新信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短信。
　　宋老板？那是谁？
　　信息叮咚一下，又弹出一条，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胖胖的男人的背影，他歪倒向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
　　苏清溪一下子反应过来，一个半月前的事情而已，她当然记得清楚。
　　那是她第四次拒绝了公司给介绍朋友的要求之后，被带着去了个饭局，一桌子导演、制片人、投资人之类的，中途她跑去卫生间抠着喉咙吐了两次偷偷吃了带的药才保持清醒。
　　最后被陈彤拽着要求一起把其中一个老板送回房间，到了客房的楼层，一出电梯，陈彤忽然说要去厕所，迈步就冲进了卫生间，剩她一个人被宋老板掐着胳膊往客房走。
　　那一天是粉丝救了她！
　　两个在酒店门口看到她的姑娘，刚好也在同一个地方吃饭，就守在包厢外面想要个合影，一直等到她跟陈彤扶着人出来，又跟上了楼，在苏清溪挣扎的时候冲出来，一个拽住她，另一个咔咔拍照威胁，才把她带走了。
　　事后公司花了十万块买走了那个照片，价格是苏清溪偷偷让粉丝要的，救命恩人，十万不多，损失应该由公司来承担。
　　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她意识到，公司不会继续容忍她的反抗了，索性干了一票大的，逼着叶潭领了证。
　　陈彤不知道，苏清溪手里留着粉丝从酒店门口遇到她到包厢门口，到电梯出来时候的更多的照片。
　　她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两米外噼里啪啦敲电脑的叶潭，微微转了个方向，竖起手机屏幕回复了陈彤一条，【你想怎么样？】
　　陈彤冷哼一声，有本事继续当没看见啊，回复什么？【你说呢？】
　　【我只是不同意公司新给我安排的人设，你们没有必要斩尽杀绝吧？】苏清溪咬着牙打字，如果陈彤真有那个想法，她就只能把全公司拉下水了，经纪公司的艺人管理部老大就是个皮条客，那么全公司还有什么好东西。
　　陈彤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不是硬气吗？怎么不继续了？】
　　苏清溪忍不住用力咬住了嘴唇，眉毛也皱起来，【比我鱼死网破，对你们有什么好？】
　　她想的是拖到公司觉得自己价值不大，放弃自己，腿伤三个月加复健，不上任何新闻，已经可以让她这样一个没有拿得出手作品的偶像跌落云端。
　　到时候自己再拿公司的黑料威胁一下，大概可以用比较低的价格解约。
　　然后再想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演戏也好、继续唱歌也好，应该有公司愿意接手自己的经纪工作，最好的情况是，在这养伤的几个月里，就能有一个有意向的下家。
　　除了自己这一回，她还攒着几个出门“应酬”席间尺度略大的视频，这是她仅有的杀手锏，不能这个时候用出来。
　　“想什么呢？往上回复不好？”叶潭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吓的她浑身一抖，架在矮凳上的伤腿也滑下去，痛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
　　“没什么，”苏清溪瘪瘪嘴，“我想要不然我还是退圈吧……”一个人跟有关系网的经纪公司斗，胜算太低了。
　　“不知道是谁昨天跟我雄心勃勃讲理想呢，”叶潭盯着被她握紧的手机，嘴里安抚着，“你的理想有效期这么短吗？好吧，我昨天说的太过分了，其实你的演技也不是完全没救，共情能力就挺强的，比如看你掉眼泪，我心里就有触动……”
　　“啊！你诈我！”苏清溪骤然被他抽走了手机，顿时气的尖叫，同时心里还升起强烈的恐惧，叶潭如果看到那张照片怎么办？这世上有嘴说不清的事儿太多了。
　　叶潭拿着她的手机，并没有翻看，只是拿着，“是你自己跟我坦白呢？还是我来查看。”
　　苏清溪刚才是疼的哭，现在是真哭，小脸儿一下就煞白了，不自觉就把手藏到裙摆下面轻轻颤抖，死不吭声。
　　叶潭把手机翻转了一下，坐到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短信提示第一声你就瞪眼睛了，接着有些生气，来回发了几条，就上升到咬人了，”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划过她的嘴唇又从雪腮带走一抹泪痕，“一口小牙挺锋利，我昨天试过了，不疼吗？”
　　“疼……”他越温柔，苏清溪越恐慌，不自觉去看手机，伸手想抢，被叶潭单手按住。
　　“你这种情况，隐私权暂时无效了。”叶潭单手按下她的两只手，回忆了一下，手指在解锁屏幕上划了个三角，顺利解锁，几秒钟就翻完了短信。
　　完了完了，都看完了，苏清溪心如死灰，眼泪哗哗的，特别委屈绝望，“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解锁图案？”
　　“你在我面前用过很多次，”叶潭哼一声，把那张图片放大，啧，好想剁了这个胖子的手，“陈彤用这个威胁你？”


第15章 核查
　　“啊？”苏清溪猝不及防愣住了，他怎么不问这个是谁？
　　叶潭很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不要怕，告诉我，她威胁你要做什么？”
　　“那个人应该是个做投资的，我都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苏清溪回过神，急忙解释，“那天我逃走了的。”
　　叶潭眉毛一挑，微妙地有点被她的态度取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陈彤威胁你让你做什么？她手里还有你其他的把柄吗？”
　　“没有，”苏清溪又要去咬嘴唇，被叶潭捏住下巴就不敢动了，“我有那天的全部照片。”
　　“不许再咬，”叶潭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这乖乖的小样子挺招人的，“把你手里的东西都给我看看。”
　　苏清溪立刻想站起来，“我都存在一个硬盘里。”
　　叶潭索性把她抱起来，“腿脚不好着什么急？在哪里？”
　　苏清溪赖在他身边很多次，这一下被抱起来，还是吓了一跳，浑身紧绷，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就、就主卧那边的一个柜子顶上。”
　　丽姐从厨房里出来，“快要吃午饭了呀，小溪要上去休息吗？呦，怎么哭了？”
　　“被粉丝骂了，午饭一会儿再说吧。”叶潭敷衍她一句，抱着苏清溪上楼，进了二楼才问，“丽姐会收拾你所有的房间对吧？”
　　苏清溪点点头，镇定了许多，“嗯，我那个箱子里放着很多以前的演唱会录制视频和各种粉丝送来的东西，她一般不打开。我要不要把她开了？”
　　“暂时不用，我看看你的东西再说。”叶潭按苏清溪指的，从衣柜最上头拉出一个整理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摞硬盘，看标签是各个时候的生日会、演唱会、后台花絮之类的东西。
　　苏清溪在一排硬盘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标签上写着【17岁生日会】的，“在这里边。”
　　两个人一起去书房，叶潭看了里头保存的几段视频和几十张照片，“你原本计划是要怎么做？”
　　苏清溪不自觉的掐自己的指尖，“我想的是，用这个威胁公司和平解约，没了我，组合里其他四个人吸金能力也还好，他们应该不会为了我一个毁掉其他四个。而且公司里还有其他几个二三线组合的，其中有两三个人间歇的有金主，应该也不愿意被爆出来包养小明星，公司既不会放弃那几个组合，也得罪不起金主。这样我至少可以用比较低的违约金解约。”
　　“想法不错，就是过于简单粗暴了点，也过于想当然，”哪怕是个技术狗，叶潭也在资本圈里混了许多年，“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首先，你这些照片，只能让你的公司在舆论上被谴责，他们带你见人，却没有做更进一步的违法行为，在诉诸法律之前，只是违反了普世道德和公序良俗。看看你粉丝群体里的不理智的那部分，就会发现，其他几个人哪怕被牵连，也是受害者，影响是一时的，完全可以洗回来。”
　　“其次，那些金主，未必会在意被传个花边新闻，对于成功男人，花心风流是勋章，只要搞的定家里的老婆，没什么关系。尤其是自己做生意的商人，出轨养情人，不算违法乱纪，只要他的妻子不闹事儿，别人无非多两句饭后谈资。”
　　苏清溪很绝望，“你们男人为什么那么坏？”
　　叶潭想翻白眼，“不包括我，请把打击面缩小一点。”
　　“那我怎么办？在公司这么多年我就拿到这么点黑料。”苏清溪气的捶床，眼泪啪嗒啪嗒掉。
　　刚出道时候还未成年，出乎意料火了，公司颇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到了成年之后，工作量密集到分分钟都在公众面前，私生饭救了大家的命，为了人设，公司没有逼的很紧。
　　这一年是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总不能一直卖萌当少女偶像，迟迟没办法转型，也没有能接班的团体，公司是狗急跳墙了。
　　叶潭给她哭的心里一软，诶，这么招人疼，“别哭了，这么一会儿哭出一茶杯眼泪去，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喝，补补。其他问题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能干吗啊？”苏清溪哼唧，心想，一个没工作的毕业生，连二百万贷款担保都搞不定。
　　叶潭还不知道自己被老婆内心鄙视了，把苏清溪重新带下楼吃了午饭，然后就安排她去睡一会儿，自己摩拳擦掌坐到书房，熟练地翻墙，爬到一个私密的小论坛。
　　这里聚集了颇多对网络安全有兴趣的同好，嗯，简而言之就是黑客聚集地。
　　叶潭之前一直是做大数据分析的，对系统安全方面没什么造诣，呃，准确的说是差到盗密码撞库都不擅长。不过这不妨碍他熟知各种极客聚集地，且做到一定层次听过许多业内八卦，或多或少了解到，有那么几个人口碑很好就是。
　　苏清溪作为一个偶像明星，形象声誉就是她的命脉，所以思考问题也从这里入手，但是做公司不是这样的。
　　公司的命脉除了产品形象，更重要的是财务审计、税务之类被国家相关部门管着的地方。这一点哪怕是技术狗他也很清楚。
　　只花了一个小时时间，他就联系到人下了单，需要做的不多，从时代娱乐的内部管理系统里偷出年度报税数据之类的文件先看看再说。
　　有一点麻烦的是，娱乐产业没有约定俗成的行情价格，经常一个明星的报价突然就像飞猪一样吹起来了，又会忽然有人就跌落云端，这种的要想用其他行规成熟的反垄断或不正当竞争之类的条款就有点牵强。
　　解决了这个问题，再去看看Steam上面发的内容，回复讨论数量非常可观，他关于新型游戏引擎的设想得到了相当多业内人士的关注，发酵几天，就可以上一个类似测试的小游戏试水了。
　　再接着去写代码，尽快要游戏搞定上线才好。
　　一忙起来就到了傍晚，书房里光线都暗下来，他也没注意到，连续四个小时甚至更长的专注工作，对他来说是很普通的日常。
　　隔壁主卧里，苏清溪根本没睡过一分钟，顺着叶潭的意思躺下后，等对方关上门，就睁开眼睛发呆。
　　如果像叶潭说的那样，公司不惧怕自己的威胁，要怎么做才可以摆脱她们呢？
　　或者没办法摆脱，仍旧必须虚与委蛇的一起工作，要怎么做才好呢？
　　组合里的人本来就面和心不合，经纪人只会更难对付，大概也挣不到很多钱，要不要趁养伤把自己吃成个胖子，胖了就没办法当偶像了，甚至也拿不到什么好角色，只能去当谐星？
　　不管如何，斗争的路看起来都很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躺了一个小时的时候，隔壁没有动静，苏清溪记得叶潭说，“我一会儿来叫你起床。”
　　看起来是忘记了，抑或发现自己有大麻烦，所以逃避了呢？
　　但是，他说了会来叫自己。
　　苏清溪也不知道是自己赌一口气还是怎么的，真的一下午都躺着没动，中途甚至特别无聊的真的睡了一会儿。
　　坚定执着的，等某人想起来过来叫自己起床……
　　总不能事事都不顺，公司也欺负我、陈彤也欺负我、乱七八糟的一堆人都不善待我，这点儿小事儿都不能顺心吗？
　　苏清溪躺在床上，想完了要怎么应付公司，如果必须装怂认输得怎么跪，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接着无聊的把出道以来所有的歌小声哼了一遍。然后想起叶潭说她台词像小学生，开始背能想的起来的台词，包括广告语。念到口干舌燥，爬到床边一口气喝光柜子上的了凉水，重新躺回去，死不起床。
　　等叶潭饿得不行把工作保存，伸着懒腰站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推开书房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他才往主卧门口走了两步就看到丽姐上了楼梯，“叶先生醒了呀，我还说晚饭好了，去叫你们。”
　　“你去端上桌吧，我马上带她下去。”叶潭握住打开门，主卧里漆黑一片，“小溪？”开灯，猝不及防对上苏清溪瞪大的眼睛，“你醒了怎么不开灯？”
　　苏清溪愤怒的瞪着他，闭上眼睛，“我没有醒！”某人说要来叫我！
　　“嗯？没睡够？”叶潭已经完全忘记了叫起的事情，因为下午的工作顺利，还带着点儿小兴奋，情绪非常好，“没睡够也起来吧，吃了晚饭再休息，现在继续睡，晚上会失眠的。”
　　苏清溪简直崩溃，这什么人呐？有人可以从下午一点午睡睡到七点还没睡够的吗？“我是猪吗？”
　　叶潭一脸懵逼，“不，我没见过这么瘦的猪。以及，为什么你要这么问？”


第16章 证据
　　叶潭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一个加密信息，关于他要的“货”存放在什么地方。
　　那个代号K的家伙甚至忍无可忍给他发了个白名单的邮件，在里面愤怒的质问，【哥们你是不是对我的技术水平有错误理解？这他/妈是个人就能搞到的东西需要我？尾款不用付了，坏老子名声！】
　　叶潭惊愕了一下，爬墙出去取了“货”，翻看两页就恍然反应过来，时代娱乐作为一个没有可能被盗的核心技术的娱乐圈公司，靠的不过是一点做账技术和民不举官不究，了不起再多一点内幕交易。
　　简而言之，只要有心人仔细核查审读一下他们的历年财务报表和纳税记录，就能挑出刺儿来找麻烦。一直相安无事大概是，圈子里谁的屁股也不干净，何必自相残杀。
　　他联系黑客是为了看看时代娱乐有没有什么更夸张的背景，现在看来也就是洗洗从别的行业捞出来的钱，小辫子一堆一堆的。
　　那位K先生服务周到，丢过来数据的同时附赠了一些聊天记录和来往收款信息。用上他，说杀鸡用牛刀都不合适，大概是用东风快递揍非洲部落吧？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在书房里笑了好一会儿，当真也没去付尾款，也回了一封邮件，【哥们对不住，我高估他们了，有缘再联系】，接着连上打印机把那近百页文件都打印下来，仔细核对一遍，最后又写了一页对那些资料的总结，才拿着去给苏清溪。
　　连续好几天睡了个饱足，苏清溪也醒的很早，正坐在床上刷各种新信息，见到他进来，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么瘦的猪，那句话她会记一辈子！
　　叶潭却丝毫没感觉到她的情绪，对于昨天苏清溪昨晚起床闹得那一出，被他归类为起床气，已经欢欢乐乐地扫进了角落里，大概再过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喏，看看这个，拿去威胁陈彤吧，早一天签了解约合同早安心。”免得睡个午觉起来都怒气值满点。
　　一晚上就想到办法制服陈彤了？
　　苏清溪都顾不上置气了，一把抓过那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都是时代娱乐X年X月X项目或X次收入分成偷税漏税XX金额，还有什么非法避税出境避税之类的，最后有个合计，总数超过七千万。
　　“就这？威胁陈彤？”苏清溪不能相信，“这数字哪儿来的？”
　　“我看了这些材料的大概三分之一，得出你看的那些结论，事实只多不少，”叶潭得意地把厚厚几十页文件展示给她，“你也看不懂，知道这些数字不是胡扯的就好。你昨天说了，你全副身家加起来，同时让公司就按现在的挣钱速度继续吸血到约满，也敲不出一个亿。如果拿这些去鱼死网破，他们整个公司都得停摆。足够用了吧？”
　　“不可能啊，”苏清溪指着其中一行字，“我们一次演唱会，最大的场子也不过五万人，往特别高了算，门票能收两千万顶天，他怎么偷出八百万的税，国家不是这么收税的呀？”
　　叶潭顿时对她刮目相看了，“你还懂这个？”
　　“当然懂了，否则我怎么知道拿到手里的酬劳被他们坑了多少，”苏清溪严肃地看着他，“你不许笑，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来源可靠，我有那么几个有意思的朋友，”技术的世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叶潭翻到厚厚一叠数据记录中的某一页，“这是你说的那个演唱会，门票收入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冠名广告费呢，最大头的是周边，他们的账目显示初夏组合的每个到场粉丝都买了平均至少价值五百块以上的周边。”
　　这显然是有水分的，偶像周边向来是这种公司最大的赢利点之一，但是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所有粉丝都这么有钱。
　　苏清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人渣，坑小孩子不带这样的。不对，他们也没坑，只是账面这么做，”想想圈里的传言，“据说敢这么干的都有很大背景，我把这个抖出来，陈志不会找人敲我闷棍吧？”
　　“注意安全是应该的，可能性却不大。”叶潭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给她分析。
　　陈志后边的资方是做路桥和开私矿的，更禁不起查，或者说对方不会为了一个鸡肋一样不服管的明星做那样冒险的举动。毕竟除了这些，谁能保证苏清溪不知道更多呢？而她本人显然没有能力知道这些，那么是谁给她的呢？
　　有一点他没有说，只要这么一个怀疑的缓冲期，又够他做许多事情了。
　　“你是说我假装背后站着一个大佬？”苏清溪忍不住又咬嘴唇，“确实可行吗？”
　　叶潭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不用假装，你背后就站着一个大佬，”大拇指反转指指自己，“害怕吗？”
　　“不害怕，”就是心脏跳得很快，这样的学长很陌生，莫名觉得有压力，又让人很安心，苏清溪不自觉握住他的手，“反正违法的是他们对吧，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为什么要害怕。”
　　“说的没错，”叶潭俯身把她的拖鞋拿起来，“走吧，去洗漱吃饭。”很自然的抱人去卫生间，摆好鞋子，“快点，丽姐的手艺不错，吃不了几天了。”
　　苏清溪扒着门框，“你没告诉我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拿到解约合同给你详细解释，OK吗？”叶潭拿起她的笔记本浏览新闻，“快去刷牙。”
　　********
　　两人出门大半个小时后，丽姐掐着时间打了电话，很随意得问，“叶先生中午想吃什么？我看牛排很新鲜，就是调味品不够了，你们看着买点黑椒汁之类的好吗？”
　　“我带小溪在外边吃，丽姐中午不用辛苦了。”叶潭接起来很快，“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如果在家吃晚饭，会提前通知你的。开车不方便，我挂了。”说完也不待回应就挂了电话。
　　丽姐有点不满地盯了一会儿手机，在她心里，叶潭就是个吃软饭的，甚至是苏清溪养着的小白脸，比她这个靠劳动吃饭的保姆还不如，啧，这才几天功夫，就真把自己当颐指气使的大少爷呢。
　　“通知我？呸！”
　　没等她脑补完，陈彤的电话来了，开头就气势汹汹的，“苏清溪还瘫在家里吗？”
　　“没有，”这一回丽姐笑的谄媚，“那个叶潭带她出门了，说是两个人出去吃饭。”
　　“吃饭？才早晨九点吃什么饭？撑死得了，”陈彤手里拿着公司律师拟定的违约赔偿合同，打算去抽苏清溪的脸让她服软，自然不会乖乖等她时间合适，“你联系她，说我要过去，叫她回家！”
　　“诶诶，好的，我马上打电话。”丽姐对衣食父母态度特别好，电话一断立刻去拨苏清溪的电话。
　　叶潭两个人车都开进时代娱乐的停车场了，苏清溪看到丽姐的来电，随手滑开，“刚才说了不回去吃饭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丽姐挺高兴的，“陈总刚才打电话来了，说要来家里看你，你看是不是回来等她，你想吃什么菜我来做好了，拿手菜我还是有几个的。”
　　找我？苏清溪挑眉，“哦，那就不用了，我正在公司呢，她马上就能看到我了。”指尖一滑挂了电话。
　　丽姐吓了一跳，想不通苏清溪怎么敢一大早跑公司去了，她也看娱乐新闻的，大概知道对方最近闯了个什么货，甚至从陈彤的语气和脾气就能判断出，烂摊子不小。
　　回过神赶紧给陈彤打电话，“陈总陈总，小溪说她就在公司呢，马上就能见到您，您看这……”
　　陈彤的车刚从公司前的单行道开出去，闻言愤怒地拍了一把方形盘，使劲儿按了两下喇叭，不到300米愣是开出飙车的感觉。
　　等她愤然跑回公司，叶潭和苏清溪已经坐在陈志的办公室里了。
　　一脚踹开办公室，她还没开嗓，就被自己亲哥堵住了，“刚好，你是艺人管理部的总监，坐下来一起谈谈。”
　　陈彤可不愿意谈谈，把手里的合同摔到苏清溪面前，咬牙道，“先看看吧，看完了决定是不是要跟我‘谈谈’！”
　　苏清溪拿起那份合同，一页一页慢慢看。
　　叶潭跟她并排坐在沙发上，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刚好刚才我们也给陈总送了点东西，这位刚进门的陈总，也可以看看，看完了决定是不是要跟我们谈谈。”
　　陈志烦躁地点了一支烟，噼里啪啦按了两下打火机，才把眼前的文件推给陈彤，“稍安勿躁。”


第17章 解约
　　陈彤一目十行看完文件，把那一叠狠狠摔到桌子上，“你以为这种信口雌黄的诬陷能帮你达到什么目的？”
　　“你猜？”叶潭握住苏清溪的手，“给我的人说他有更多，我国的税务稽查大概是宁肯信其有的。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陈总？”他看向陈志。
　　比起只管理艺人的陈彤，陈志显然更清楚公司的运作和各种内/幕，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叶潭，“你背后是谁？”
　　“不知道。”叶潭笑的特别坦然，K先生是谁真的不知道，“大概是某个看时代娱乐不顺眼的家伙吧。”
　　“小苏是我看着长大的，看着你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长成华国首屈一指的偶像明星，”陈志警告地瞪了妹妹一样，让她先别开口，在对面的两个人中来回打量了一下，选择跟更熟悉的苏清溪说话，“不说当自家子侄那种虚头巴脑的话，我自认这么多年来对你不差，有什么不满，不能再谈谈吗？”
　　苏清溪进来时候已经说了诉求，要解约，只要陈彤是时代娱乐艺人管理部门的老大，她哪怕换了经纪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好聚好散。
　　陈志开始是觉得可笑，小姑娘为了情爱真是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敢干，等看到对方甩过来的东西，就笑不出来了。
　　“哥！”陈彤受不了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听她瞎扯两句就要谈，谈个屁！”
　　苏清溪用力握住叶潭的手，汲取他掌心里的热量，根本不去看陈彤，陈志要打感情牌，她也有，“陈总说的不错，这么多年公司对我不薄，可以说没有公司就没有我的今天。客观说公司算不上什么行业翘楚，对初夏组合却一直是竭尽所能。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说，您也肯定知道。”
　　“一年以来我们的新歌销量都在下滑，不管是mini专辑和单曲，说句日薄西山不为过，排行榜上的数据有多少水分公司比我更清楚。我理解公司为了我们转型所付出的努力，但是不认同你们的做事办法。”
　　“本来我不能理解公司的急功近利，这两年新出道的师弟师妹虽然不如初夏大势，也渐渐能独当一面了。直到我看到这个……您对我好言好语，我也念着点旧情，不想口出恶言，还是那句话，解约吧。我还是希望公司一天更比一天好。至于我还能不能在圈里混下去，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陈彤冷笑等她说完，“解约好啊，按合同走赔偿，你赔得起，我倒是很乐意放你走。否则你这瘸着三个月，还有几个粉丝记得可不一定，我留着你可能反倒赔了！”
　　“我仍旧好声好气地坐在这里说话，是看在陈总的面子上，”苏清溪并不怕她，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热量让她更加镇定，回忆着路上叶潭交代的话，“那样漏洞百出的合同条款，奴隶协定一样的酬劳支付规则，根本不符合华国现行法律，如果不是念着一点对公司的旧情，我完全可以直接上诉申请判定合同无效。你猜一旦我出头去做这个事情，公司里会不会有人也动心？”
　　对合同不满的不止她一个人，而偶像明星虽然没什么作品，却有流量，垂涎的公司不是一家。有这两个想法的人一旦凑到一起，苏清溪相信，如果她能举刀放出公司一滴血，后续就有人跟进把时代娱乐彻底撕碎。
　　说着她又隔空一点桌面上那一叠有些散乱的纸张，“甚至在我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哪怕更憎恨公司一点，就该直接交给相关部门，而不是放到陈总面前来。想必时代娱乐有哪些宿敌，高管们比我更清楚。”
　　叶潭简直要给自己的小媳妇鼓个掌，艾玛，她可比想象的看起来更聪明，演技也更好。
　　明明在车上翻来覆去把上面的话背了许多遍，电梯里还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不、现在指尖都在颤抖，但是她脸上丝毫端倪都看不出来，完全是个一手好筹码所以特别自信的商场宿将。
　　陈志不说话，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公司里的这个姑娘，不是各种MV里娇俏的小女子、不是年会上有些木楞不擅应酬的员工、不是各种计划书汇报里的主人公，“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确实没有任何余地了吗？”
　　这倒是，苏清溪一笑，不着痕迹的缓缓吸气，“我意已决，哪怕退圈。以及，每个练习生都千里挑一，出道又是百里挑一，能站到一线的组合更少，陈总该对自己麾下的员工有信心。”
　　这确实是个错觉，搞艺术的都不擅长俗物、或者说漂亮女人胸大无脑，在他看来苏清溪跑去跟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结婚，就很能证明她的智商。
　　所以才会措手不及！
　　陈彤咬的牙龈都要出血了，比起对艺人不太熟悉的陈志，她才更是刷新了三观一样等着苏清溪。
　　不不，她绝没有这个脑子想到这些，应该是有人教她的。
　　“看来你是找好下家了，”陈彤嗤一声，“我能知道离了时代娱乐往哪儿高就吗？”
　　“被粉丝回踩滚叫嚣出娱乐圈的偶像明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看不出有什么特长，腿断休养三个月，已婚，”苏清溪对上她，“陈总低估了我，您又高估我了。”
　　“你知道，哪怕不按你的合同，解约也要有一定的赔偿，”陈志敲敲桌面，“你以为靠这些能换自己全身而退吗？”
　　“那么大的野心我可没有，”苏清溪笑，“今年公司一次都没有给我结算过酬劳，我觉得大概也有三千万左右了，这一笔，足够了吧？”
　　“你好大的胃口？！”陈彤再也忍不住，扣到手的钱也敢当筹码，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冲她砸过去。
　　叶潭眼疾手快一手护住苏清溪，一手把那个东西打出去，是陈志桌面上一个模型，“陈小姐，你再动一下，我就报警了。刚才我们进来时候已经跟了狗仔的车，我相信他们很乐意看到在座的一起走一趟警察局。”
　　简而言之，我们不想在圈里混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有本事你就闹一个试试？
　　陈志站起来一把拉住陈彤，推着她的肩膀往办公室外走过去，“你回去工作吧，这边我来处理。”
　　兄妹站在门外低声争执了几句，最后陈彤离开，陈志又推门进来，他在办公桌后坐下，拨了内线，“叫法务部的梁律来一趟。”
　　苏清溪刚才被叶潭抱住躲了一下，索性赖在他身上不动了，她现在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这屋里空调开得太低了，还是别的愿意。
　　“贵公司艺人管理部门大概换个人管比较好，恕我直言，”叶潭摩挲着苏清溪微微发凉的手臂，“我从那位陈小姐身上没看出任何可以胜任这一职位的素养。”
　　苏清溪把脑袋抵在叶潭肩膀上，飞快地看了陈志一眼，装作恨恨道，“陈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么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陈彤不但对公司的艺人和练习生非打即骂，在外面也是广结恶缘，让高薪请来的造型师单独给她做造型、卡赞助商送来的衣服、对人家的公关颐指气使，转身走出五米就说制片人坏话，这些事情她可不是干过一次了。”
　　陈志默然，他能说什么，自己兄妹两个不过是某老板发迹前收的小喽啰，没什么文化替人当马前卒？呸！这世道成者王侯败者贼，多少脾气臭的不得了的圈里人，只要有能力赚钱，就有人上赶着被虐。
　　今天他小瞧了这丫头被摆了一道，也没什么关系，来日方长。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苏清溪拿到了解约合同，如果不是叶潭坚持联系律师确认了一遍，大概正午就结束了。
　　从陈志的办公室里出来，她在电梯口想了想，“我去一趟三楼的练习室，柜子里还有点东西带走。”
　　“好，”叶潭按了电梯，在她头上摸了一把，“今天干的漂亮，好样的！”
　　“是吗？”苏清溪两手交握，低声道，“我紧张的出了好几身汗。”
　　“习惯就好，”叶潭推她进电梯，接着俯身用力，蜻蜓点水一样在她的发旋上轻吻了一下，仿佛给小孩子的奖励，“试过你这不就知道了，并不可怕。”
　　苏清溪吐吐舌头，“多谢你陪练。”来的路上车程足有一个半小时还多，叶潭假装公司方，陪着她从各种角度对峙，而陈志的反应，样样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电梯门叮咚一下打开，好巧不巧迎面遇上初夏组合的另外四个，几个人愣了一下，何晨露先笑着迎上来，“你来公司是有工作吗？腿怎么样？还疼么？”


第18章 做饭
　　苏清溪手握那份给自己带来新生活的合同，对上这几个“姐妹”，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
　　说讨厌憎恨吧，几个人互相扶持这么多年，从十二三岁开始当练习生，吃过的苦受过得罪没有谁比彼此更清楚。
　　那些一起流过的眼泪，一起分享的成功喜悦，互相扶持的艰难日子，闭上眼睛还能一一数清，而真要说有多么深的感情，还剩多少年少真心，也确实没法拍着胸膛讲一讲。
　　张了张嘴，她最后只是扯出一个浅笑，“不是工作，来办点儿事情，以后大概也不会在一起工作了，我就祝各位前程似锦吧。再见。”
　　“以后也不一起工作，你什么意思？”卫晓风最先反应过来，一步挡住她的路连准备进电梯的宋景雨和金梦云都围过来。
　　苏清溪晃了晃手里的合同，“就这个意思，再见各位。”
　　叶潭一直没吭声，推着轮椅直接从几人中间过去了，按照苏清溪的指挥，到练习室的更衣间，把她留在这里的个人用品都装起来带走。
　　没想到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显然这几分钟里她们已经拿到了准确的消息，初夏组合终于也像曾经的那些前辈一样分裂了。
　　可能是艺人都情绪敏感，抑或这几个人还有那么点真心，表情都挺难过，其中何晨露还抹了一把泪，上来拉着苏清溪的手，“小溪，那个你解约是真的吗？你真的要离开公司吗？”
　　“你看我现在这状态，养伤几天胖了四斤，未来还得养三个月，谁知道结果会如何，”苏清溪刚刚经历过一场跟陈志的战斗，情绪还没有平复，被她一抓也有点难过，“所以跟公司分开算是两厢情愿各取所需，组合就剩你们四个了，好好干吧。我还记得出道前，咱们还住在一间宿舍的时候，曾经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姐妹，现在算我背信弃义先跑了，只能说对不起大家。可能以后就不那么方便联系了，保重。”说着转头看叶潭，“老公，我们走吧。”
　　叶潭左看看右看看，想着这大概像一个项目组里互相不顺眼的兄弟，遇事儿还是会一起拼一把，事儿过了找个晚上撸串喝酒谈心那样，情绪很复杂吧？闻言也就闷声当个推车工，还顺手帮她拉了一下盖着腿的毯子。
　　苏清溪说以后不方便联系，让几个姑娘头皮一紧，差点儿忘了这事公司了，旁边就有监控。
　　如果让陈彤知道自己跟解约的苏清溪有接触，甚至等着她说了好几句话，可能又是一场折腾，想到这里，几个人对视一眼，不再纠缠，翻身去楼梯间步行下楼。
　　沉默地走出公司大楼，直到坐进大厦旁边的餐厅，卫晓风才先开口，“看起来她情绪不错？”
　　“被爱情滋润的小女人呗，”金梦云犹豫着拿勺子舀了一点点蜂蜜滴到原味酸奶里搅拌，“所以说女人昏起头来也蛮可怕的。”竟然连拼了多年的事业都放弃了。
　　作为一个组合的“姐妹”，几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点苏清溪倒追叶潭并且逼迫他才能结婚的琐碎。
　　“你们就不好奇，她怎么做到顺利拿到合同的吗？”卫晓风往嘴里塞只加了油醋汁的沙拉，“反正我是很好奇。”
　　是的，在座人人都清楚公司的作风，那么苏清溪是怎么做到的？
　　********
　　苏清溪不知道自己的离开让组合里的其他姑娘好几天没睡好觉。
　　她自己是实在的每天都睡的不太踏实，因为一下子丧失了目标，排的满满的通告没了，养伤又不是一天的事儿，整个人都有点没着没落的。
　　刚受伤闹起来的时候还天天琢磨怎么解决公司，本来以为是个持久战，结果因为叶潭加持成了闪电战，浑身精气神儿都泄了。
　　而跟自己相反，叶潭倒是越来越忙了，虽然苏清溪看不懂他在忙什么，只是看看他每天对着屏幕上蝌蚪一般复杂的代码都超过八个小时，猜测他是真的很忙。
　　从公司拿到解约合同迄今为止五天，早晨她刚开掉了丽姐，理由很充分，你是公司给我雇佣的保姆，工资也一直是时代娱乐在发，我现在都不是公司的人了，自然不能用着别人的员工。
　　丽姐当时是震惊的，因为苏清溪日程忙碌，一年里满打满算能在这房子住三个月都算多。其余的时间里，她倒更像这个别墅真正的主人，每天做做室内清洁，甚至还可以雇佣别的保洁钟点工替她完成比较累的工作。
　　不得不说，被那些不明真相的钟点工叫女士的时候，她心里是非常满足的。
　　本来她还在琢磨，苏清溪一直在，叶潭也住了进来，这样她的工作量就增大了，是不是可以谈谈加薪，谁知道晴天霹雳得来的消息是要解雇她。
　　“这、这怎么可以？”丽姐本来闲适地捏着围裙擦手，这一下改成用力攥紧了，“你这还受着伤，也少不了人照顾啊。您也不像是缺我一点工资的钱的人，对吧？”
　　“我挺缺的，”苏清溪当时表现的很真诚，“这么多年的收入，就这么一套房和一点现金，您一直管理房子的各种杂费，从水电暖到院子里的花木修剪、屋里屋外保洁成本，该知道，我全款买个房子，可比住公寓还房贷的每月花的还多。但现在我失业了。”
　　“不但失业，还赔偿了公司我今年来所有的收入，幸运的话未来三个月我没工作，伤愈后能接个活，不幸的话我就永远从这个圈子里消失了。到时候别说用保姆，这个房子我都保不住。”
　　丽姐咬牙，“那我的薪水降一点也可以的，你看你这受着伤，我哪能这么干脆一走了之呢？屋子里的活儿给谁呢？”
　　苏清溪不是天真不知道世事的小姑娘，当然清楚丽姐一直以来的薪资远超普通市场价，其中一部分相当于公司支付给她的保密费用。
　　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不要什么人设，被计划和描述的人生一定会漏洞百出，还是做真实的自己更好。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打算以后兢兢业业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实在没什么好保密的。
　　真论起来，这样做真实的自己，姑且也算个人设。
　　丽姐纠缠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拿着苏清溪额外给的一个月薪资红包走了。
　　同时丢下了厨房里刚处理到一半的食材。
　　叶潭忙了一早晨远程申请开各种账户，股票、期货是常规，数字货币非常规，忙到肚子咕咕叫，乐呵呵的下楼，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并没有日常飘荡的饭菜香味儿。
　　等到他摸到厨房里，才看到苏清溪拄着拐，用盯危险物品的眼神看着一锅沸腾的开水，“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清溪一见到他，很激动地捧着手机，“这个这个，煮速冻水饺，我按网上说开水下锅，结果也破了呀。”
　　“接近沸点的时候下锅最好，”叶潭很无语，“怎么你自己动手？丽姐呢？”
　　“我早晨把她解雇了，已经更公司划分清楚，这个无间道也得扔了，”苏清溪还盯着那锅水，“接近沸点是什么样？”
　　“这样，”叶潭把火先关了一下，等汩汩沸腾的水平静下去，然后重新开火，看到从锅底升起小气泡，“喏，可以煮了，水饺呢？”
　　“那边。”苏清溪退远一点，指指桌子上的速冻饺子，觉得学长好帅啊，做饭都很擅长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接近沸点煮饺子，嗷嗷，怎么办，又想亲他。
　　叶潭拿过那个撕开的袋子，往里一看，愣了一下，一眼就能看出来，剩余的饺子不足二十个，“就这些？”一个人都吃不饱。
　　“对呀，我就找到这些，怎么，不够吃吗？旁边还有切好的菜呢，西红柿炒鸡蛋，凉拌苦菊。”加上那大盘菜，可是全队五个姑娘平时吃的量。
　　叶潭无语了，“你对正常人的饭量可能有些误解，”又看看她那细瘦的小胳膊，“我来看看做什么饭，做了多少，你都得吃干净。从今天开始，我说吃多少，你就得吃多少。”
　　苏清溪还没意识到这决定里面的风险，只觉得老公关心我，霸道学长，帅哭，又想抱他，嘤嘤嘤~
　　美美地坐到餐桌旁边，她捧着脸，“学长，你很擅长做饭吗？”
　　母胎单身三十五年，以至于擅长煮各种速冻食品、煮方便面，唯三的拿手菜是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蛋花汤、拍黄瓜的叶潭微微顿了下，坚定的回答，“不算很擅长，家常菜都可以。找到新的合适保姆之前，饿不死咱们俩。”
　　苏清溪星星眼，“哇，你好厉害，又能写代码、又能做饭，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叶潭把速冻饺子倒进锅里，翻开冰箱找有没有黄瓜，很镇定地微笑着接受了赞美，“过奖了~”


第19章 合唱团
　　苏清溪吃着速冻饺子，配叶潭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拍黄瓜，觉得人生美好，只有一点小遗憾，不知道学长是不是都爱上自己了，毕竟连饭都给做了，但是这个问题不敢问。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话题，赶紧嗲声嗲气地问，“学长~我现在这样天天呆在家里好无聊啊~”陪我出去玩儿呗？
　　叶潭已经清空了自己的盘子，捧着水神游天外思考他的代码，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没爱好吗？喜欢什么干什么去呗？”
　　喜欢唱歌跳舞，腿折了就甭提了，家里没做过隔音，大声唱歌多不合适。
　　苏清溪就很怨念，努力撒娇，“我想跳舞动不了呀，唱歌多扰民呐，你帮忙忙嘛~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好玩儿的真有，”叶潭提起这个就很得意，他做的游戏通过了Steam平台的绿灯计划，今天凌晨开始上线售卖了，嗯，那个有点难，玩儿个简单的，“你快点吃，一会儿带你玩儿个游戏吧。”
　　“你带我一起玩儿吗？”苏清溪眼睛都亮了，跟学长一起，嘿嘿，当即飞快地往嘴里塞食物，几筷子吃掉了剩下的饺子和菜，“我吃饱啦！”
　　嗯，家务要有分工，自己做饭，她就应该洗碗，这念头在脑子里闪了一瞬间，呃，就不要跟伤员计较了，叶潭卷起袖子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抹着手出来，“你等一下。”一步两个台阶上楼拿了电脑下来。
　　苏清溪也是摩拳擦掌，虽然她一共就玩儿过一个叫大设计师的变装游戏，还从来没得过高分，但是她一直觉得那是游戏的问题。
　　毕竟你看每个通关任务的胜利者摆出的衣服那叫什么啊，橘色上衣配白色一步裙加上黑丝高筒靴什么的，最初她天真的以为需要氪金才能胜利，在里面丢了一千多块就彻底死心了，再也不试图征服游戏开发者地狱一般的审美。
　　学长会玩儿什么游戏呢？传说中男生必玩儿的魔兽世界？CS？
　　一分钟后她傻眼了，学长教她养打超级玛丽。
　　叶潭兴致勃勃地把游戏卡插进去，甩着手柄测试连接，“你看，我昨天刚拿到的，你小时候也肯定玩儿过吧？”
　　苏清溪撇着嘴，沮丧道，“是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玩儿过。”嘤嘤嘤，马里奥什么鬼？这个游戏当时她在街边看到的时候都不好奇的好嘛。
　　叶潭把手柄地给她，“喏，任天堂的的理念就是简单游戏活动起来，等过几天我再买两个手柄，咱们俩就能一起玩儿了。嗯，你喜欢跳舞，也有跳舞游戏的，都买上。你看，这样挥手帽子就会飞出去，给你示范一下……”
　　BLABLA，苏清溪听得头晕眼花，第一次觉得自己双手协调能力有问题，坚持忍耐了足足一个小时，等叶潭都过了好几关了，她忍不住小声道，“我想唱歌，”一旦说出来就容易了，她一口气重复了好多遍，“我想唱歌唱歌唱歌啊~”
　　“嗯？”叶潭停了游戏，摸摸下巴，“我倒知道个地方，带你去看看好了。”
　　“出门吗？”苏清溪瞥一眼暂停的游戏，下颌微微一摆，“这个这个，不玩儿了吗？”
　　叶潭退出保存游戏，“坐了一上午又这么久，该活动活动了，走，带你出门唱歌去。”
　　“哇~学长你对我太好了!”苏清溪冲他做了个么么么，她可是知道游戏寡妇的，学长能随时注意到自己就把游戏丢在一边，好开心哦~
　　叶潭随手摸了手机钱包钥匙，“走吧。”
　　“哈？”苏清溪摸摸脸，着急地拍轮椅，“不行不行，我得去化个妆，换身衣服，呃，还得找墨镜口罩，口罩、我口罩都在哪儿呢？”
　　能唱歌的地方只能是KTV了，初夏的歌曲在里头可一直在点唱榜单前列的，刚解约没几天，低调点比较好。
　　从前天把微博名字的“初夏主唱”前缀去掉后，她一直忍着没看新闻呢，想到这里她又是一拍手，“不对，现在小区外边可能堵着记者呢，我可不敢出去，那还是算了吧，我就在家里、在家里随便小声哼哼一会儿就好了，我……”
　　叶潭懵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区安保很好的，不是没有业主许可和钥匙进不来吗？”
　　然后两个人同时愣住，苏清溪问，“你说的唱歌地方是哪儿？”
　　叶潭也很惊，“你想去哪儿？”
　　再次异口同声，“不是去KTV吗？”“就小区活动室不用这么隆重吧？”
　　三次，“小区什么活动室？”“你能去KTV吗？”
　　苏清溪先笑起来，“学长你记得我不能外出呀？”
　　废话，我晨跑早看见小区外围墙栅栏附近蹲守的相机和可疑人员了好嘛？我还跟物业举报了要求清理呢，嗯，侵犯业主隐私有安全隐患，非常充足的理由。
　　叶潭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小区里逛逛还化什么妆，我在你床头柜上看到过平光眼镜，就带那个好了。”不等苏清溪拒绝，跑上楼给她拿下来，再看看她的宽松T恤裙裤装扮，配上一个小毯子，“OK，出发！”
　　苏清溪木然带上眼镜，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让我照照镜子呗？我头发都没梳呢！”
　　叶潭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给她看了一眼，“挺好的吧？”
　　双眼无神面色寡淡，哪里好？苏清溪怨念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叶潭推着她走在小区里的林荫道上，觉得心里很美，皮肤白嫩干净的多么美，非要糊一层化工制品，眼睛本来水汪汪也很好，各种奇怪的美瞳看起来挺渗人的……
　　苏清溪一路上摸了好几次自己的脸蛋，内心不停碎碎念。
　　怎么办？今天早晨起来只用了水、精华、乳液、隔离，啊！那个隔离没有防晒，早知道要出门就多补一层呐，好惨连补水喷雾都没带一个，刚才吃午饭的时候好像用手撑额头了，有没有把眉毛揉花，老天爷啊，万一被认出来了要怎么办？
　　两个人思维南辕北辙，走到小区花园深处，已经能听到袅袅的歌声。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华，花载亲人上高山，顶天立地迎彩霞，啊~~
　　这也是从小听到大的歌了，固然印象里没有像口水歌一样满大街所有店铺都播放，但是听到总能跟着哼几句。
　　苏清溪侧耳听着，“里面是谁在唱歌？”
　　“社区的离退休人员合唱团，”叶潭是晨跑时候帮大爷大妈们搬了一回音箱认识的，“里面的老人家好像有几个很有水平，那个手风琴、钢琴伴奏都是他们自己来的。”
　　苏清溪一面觉得新奇，一面纠结，“那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要唱歌？”叶潭把她推进小礼堂，跟几个抱着孩子遛弯儿看热闹的保姆或老头老太站在一起安静听，俯身在她耳边悄悄道，“按你的水平，应该能在合唱团里占个位置？”
　　苏清溪被他温热的吐息闹得脖子一缩，紧张的小声反驳，“人家离退休人员？我干什么……”
　　叶潭就笑了，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带起令人战栗的气流，“你现在不是离职人员？”
　　苏清溪呆住，无法反驳，气得哼了一声。
　　那边刚好唱完了，弹琴的大爷早看见叶潭了，扬手就招呼他，“唉，小叶，真巧啊，快来快来，帮我们看看这电脑怎么连不上了？”
　　小礼堂里是有wifi的，本来他们不耐烦一遍一遍弹琴，都是跟着网络伴奏唱的。
　　叶潭就推着苏清溪过去，“李大爷好，这我推老婆出来逛逛，哪个电脑，我看看？”
　　就有老太太凑上来，“呦，小媳妇真俊，郎才女貌呐，怎么称呼？这腿什么了？”
　　苏清溪感觉很新奇，被这么多人围着没认出来，乖乖回答，“阿姨好，叫我小溪吧，摔了一跤骨折了。”
　　“呦，年纪轻轻这可不好，得补补钙。”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知道一个汤对养骨头好，我跟你说说……”
　　……
　　叶潭一分钟都没花，解决了电脑问题，不知道谁不小心错按了飞行模式，老人们不知道电脑现在也有这选项了，不会解决。
　　大妈们也围上他，“怎么不上班呐？这个点儿找个给我们解决问题的年轻人可不容易，幸亏遇到你，否则让老李头弹一下午琴晚上筷子拿不起了。”
　　“老婆受伤没法上班了，我照顾几天嘛，她也是学唱歌的，听各位唱得好，过来凑凑热闹，能让跟着一起唱吗？”叶潭拍拍苏清溪的肩膀，“不是我自夸，我老婆嗓子很好的。”
　　大爷大妈们就乐了，“那怎么不行呢，欢迎呀~”
　　他话都说到这儿了，苏清溪也不好意思躲了，就当配老人们玩儿嘛，等伴奏起来，她就坐着轮椅坐在旁边，跟大家一起唱了起来。
　　还是刚才那句绒花，她一张嘴，在场的人就愣了一下，好歹受过专业训练，跟业余还年纪大了中气不足的老人们当然不同，唱完就被围住了。
　　一众阿姨七嘴八舌的邀请她，“你这最近不上班吧？下个星期咱们区中秋合唱比赛，一起参加呗？”“对面小区说找了个可厉害的老师呢，你给阿姨们凑个数，一准儿震得住。”
　　在活动中心呆了一个多小时，苏清溪开了嗓子唱的很开心，给老人们表演了几首别的歌曲，还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陪大妈们一起参加城区的合唱比赛，回家路上就很兴奋了，“学长，他们不认识我诶？哈哈哈哈，好玩儿，你说那个李大爷是不是喜欢张大妈呢？”
　　“她们就喜欢看各种家长里电视剧，你这样唱歌的偶像，不认识挺正常。”叶潭慢慢推着她，“这样算你有事做了吧？”


第20章 一点差异
　　晚饭时分有个日常内容是晒吃喝玩乐兼撸妆的小红po主，发了条视频。
　　岁月静好小安西：周一忙死，才想起一件事，周末去奶奶家吃饭，陪老太太出去散步，遇到了一个人，有点不敢相信！有没有她的粉丝出来帮我鉴定下，这是不是苏清溪？【小安西的视频】
　　这个po主算个小美白，有七八万粉丝，都是爱吃爱玩儿的时尚人士，平时主追欧美圈，对偶像嗤之以鼻。
　　无奈最近苏清溪新闻太大，先是爆出隐婚，接着演出摔倒骨折，接着就解约了，尤其是解约事件，除了把微博前缀修改掉之外，苏清溪一声都没出。
　　大家所知的就是时代娱乐对网络传闻发的官方声明，全是套话，什么一起走过多年，苏清溪有了新生活和新的人生方向，公司祝福她之类的。
　　再就是苏清溪去公司签解约合同当天，娱记各种跟拍的一些照片短视频。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干货都没有！
　　这几天时间里，各路人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整理出苏清溪出道以来跟公司有矛盾的蛛丝马迹的，有历数时代娱乐背后资本变动分析可能性的，更有把初夏组合扒个底朝天讲述组合成员之间塑料姐妹花故事真假的。
　　遗憾的是，再也没见到苏清溪，初夏组合剩余成员出行保镖翻了两倍，高层电话永远需要预约，只有陈彤一句语焉不详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以说网络上的民众是相当饥/渴了，吃瓜路人捧着瓜等的心都凉了。这个视频横空出世。
　　这个po主底下就有一些平时跟偶像粉丝有龃龉的粉丝很幸灾乐祸了。
　　——po主你没看错呀，哈哈哈哈哈，顶级流量的偶像，一周之内就落毛凤凰不如鸡啊，哈哈哈哈哈~
　　——我把视频放大了，感觉不是很像啊，眼镜这么大是脸垮了吗？
　　——社区活动中心什么鬼？还领唱？
　　——一群老太太中间混着这么一位，哈哈哈哈哈，让我先笑一会儿，坐着轮椅是没错，有没有粉丝来确认下，用你们化成骨灰也认得出偶像的功力，确认下，是不是苏清溪？
　　……
　　发布时间正是晚饭时分，一小时后就空降了微博话题榜。
　　不知道是谁给打了个#中老年合唱团领唱苏清溪#的tag，被大家转疯了。
　　粉丝们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苏清溪！
　　就有人也发了各种喊话的tag，什么#溪溪我们想你#，#溪溪唱歌好好听#之类的蹭热度。
　　到了凌晨时分，苏清溪相关的话题俨然占了热门话题前十的四个，按照坊间流传这个话题中有一部分是属于各种广告的，苏清溪几乎是屠版了。
　　而苏清溪对这个一无所知，她正纠结着明天穿哪件衣服，还有配个什么妆容。
　　已经陪阿姨们练了一星期了，明天就是城区文化活动部组织的社区合唱比赛，被大家赋予了领唱的重任，苏清溪觉得要认真对待。
　　毕竟这些阿姨对她太好了，得知夫妻两个都不擅长做饭后，已经有不同的人给带了三四次好吃的，两回还是对骨折很好的汤水。
　　苏清溪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一直跟着脾气有些暴躁的奶奶生活，最近一年奶奶都住在疗养院，她的生活里真的很少很少遇到这样来自长辈的体贴关怀。
　　所以她一边诚惶诚恐的接受了，一边就很紧张的想做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不能辜负老人们的信任关爱。
　　叶潭照例在书房工作，之前是写代码，最近几天都在看什么线，曲曲折折跟股市差不多，但是他说不是。
　　苏清溪看不懂，也不好使劲儿问，总怕说的多了暴露自己智商不够。这一晚上两个人就在别墅得两层分别呆了好几个小时。
　　叶潭忙他的工作，苏清溪自己转着轮椅在衣帽间里折腾衣服，等到能单腿站立够到的衣服都理了一遍，她忍不住给叶潭发消息，“老公~你忙完了吗？能可不可以下楼帮帮我？”
　　叶潭眼前放着两个笔记本电脑，短短一周多桌面上已经立起来一个有四个屏幕的支架，上面美股行情、期货交易还有二十四小时行情的数字货币，他正把自己写在本子上的记忆中的曲线轨迹跟屏幕上对照起来。
　　手机一闪叮叮咚咚响起来，某个人信息的特别提醒。
　　叶潭扫了一眼，嘴角翘起来，“稍等。”
　　一分钟后苏清溪手里被塞了一杯白开水，叶潭卷着衬衫的袖子，“叫我下来做什么？”
　　苏清溪就很开心了，这件衬衫也是她买的，就觉得学长穿会很好看，尤其现在这样解开袖口扣子往上卷，呼——呼吸困难，她把手贴到热起来的脸颊上，“我记得有条西装设计的红裙子，很长，想明天穿那个，但是找不到了。可能在上面。”
　　那是条上身样子像衬衫、下身仿裙裤有风琴衬里的裙子，红色打底黑色镶边，穿上显得人气势十足，又跟阿姨们的红色比赛服装颜色很搭。
　　叶潭扫一眼直到天花板的步入式衣柜，“能记住在哪边吗？”
　　“不清楚，”苏清溪在水杯上悄悄磕指甲，心虚道，“这一圈反正也不太大是吧，每个打开看看就好啦，正红色，很显眼的。”
　　叶潭扫了一眼这间两个卧室打通至少有四十多平的巨型衣柜，默默地按指示去拿小梯子。
　　很好，起码提醒了自己，有一个明星老婆需要准备多少置办衣服的资金。
　　除了特别昂贵心爱的东西，这个衣帽间里的多数东西都是丽姐归置的，苏清溪自己都没什么时间去翻看摆弄，所以这一回也真的不能怪她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叶潭按照她的指示，一个一个打开一米八以上高度的柜子，从一开始看到十个以上的包茫然，看到超过一百条足够摆个摊的裤袜的震撼，被blingbling会滚动的高跟鞋架闪瞎，到最后很淡定的面瘫脸一个一个开柜子寻找红色的裙子。
　　开到倒数四五个的时候，终于翻到手，苏清溪激动地欢呼一声，“就是它就是它！我就记得有！”呼——好险，万一是曾经随手丢了的，岂不是会被学长认为自己是遛人的。
　　叶潭后背的衬衫上都出现汗迹了，从梯子上下来把裙子递给她，“这些衣服都是你要穿的吗？”
　　粗略估算，这件屋子里的衣服够苏清溪不重样的穿一年。
　　如果没记错，她们这种讲时髦的人，也不会穿旧款式的衣服吧？岂不是大多数都要丢在这里积灰？
　　最近几天在家里，苏清溪都是几套家居服换着穿，衣柜里有一些今秋新款，连吊牌都没拆，眼看着就浪费了。
　　叶潭很乐意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林老师就是个非常精致的女人，但是他反对浪费。
　　买那些用不上的衣服的钱，可能够好几十个孩子读完义务教育了。
　　买的多不是问题，只要用得上，确实穿，不穿还买，就很让人气闷了。
　　换叶老师的话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清溪高兴的抱着裙子，乐了一会儿，抬头看叶潭脸色不太好，只以为他是嫌麻烦和累着了，赶紧很小声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试一下裙子没问题，等需要上楼的时候再叫你好不好？”
　　叶潭深吸一口气，毕竟是老婆挣的钱，他不能对别人花钱的方式提意见，“你一个人行吗？”
　　“可以啦，腿现在完全都不疼了。”苏清溪乖巧地挥挥手，“你看我刚才扒拉完所有下面的衣柜都没事儿。”这几天新保姆还没上门，她一个人洗澡也没问题。
　　“那好，有事叫我。”叶潭就转身上楼了，边走边盘算自己账户里的钱。
　　最近刚好是华国历史上一个著名的大股灾结束的时候，可以缓慢加仓积蓄成本，而另一边数字货币处在第一个大风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机会。
　　作为私募金融机构的CTO，虽然没怎么实际操盘过，趋势却了解的透彻。本来他的计划是，先还了苏清溪的二百万，接着给这边的父母换个房子。
　　如果两个人感情发展的好，筹备婚礼和以后的家庭生活也需要一笔钱，毕竟不能让苏清溪生活水准下降。而苏清溪起码短期内，不能像之前当流量偶像那样挣钱。
　　两个人就她的职业规划有过两次深谈，这几天有空聊天的时候，也零零散散讨论过。
　　苏清溪自己很清楚，想当个艺术家，挣钱就只能随缘了。
　　叶潭本来觉得这完全没问题，但是刚才看到那些衣服，觉得自己可能对苏清溪的生活水平有误解，需要重新规划了。
　　还有刚才那个一闪念的，够许多孩子读书，叶老师和林老师是因为支教离开的，他们毕生都在关注孩子们的未来，作为他们的儿子，哪怕换了世界，应该也是能做些什么的。
　　之前一直想的太简单了，对苏清溪的了解也远远不够。
　　作为一个发现问题就要努力解决问题的学霸，叶潭回到楼上就想了一会儿，在记事本里一本正经的记录了一条。
　　【找时间和小溪谈谈对生活的期望，要具体而细致，比如穿衣的品牌，买衣服的频率，购物习惯，生活消费需求。】


第21章 合唱比赛
　　第二天一早，苏清溪七点就起床收拾完了，等叶潭晨跑回来，她正在楼上扒拉着栏杆望眼欲穿呢。
　　看见叶潭进门，她就跟多年坐监终于有人探视一样，从栏杆上头挥舞着手臂喊，“学长学长~快把我弄下去。”
　　叶潭禁止她单脚蹦跶着下楼梯，理由是非常危险，反正自己负责搬运她，呃，里头有多少男人的私心就不提了，这会儿见她果然乖乖等着，就挺高兴，举了一下手里的早餐，“稍等我把东西放下。”
　　这几天两个人早餐都靠小区外面的小店，叶潭把油条豆浆包子放好，上楼看苏清溪眼巴巴的样子，觉得真是又乖又软，怪不得办公室里的死宅们喜欢追女团，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你看我这一身的汗，稍等我冲个澡行吗？”
　　苏清溪反应很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噘嘴晃悠，“不要不要，老公你这是男人味，你先把我弄下去放到衣帽间，我想起来还有东西没收拾。再晚就来不及了~”
　　昨天晚上可是摆弄那一堆东西到接近零点，还有什么忘记的，叶潭挑眉，猛然低头凑近她，晃了晃汗湿的脑袋，“哦？真不觉得臭？”
　　距离不到十公分，男人运动后有些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清溪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耳朵尖红的滴血一般，结结巴巴道，“不、不嫌弃。”
　　“哈哈哈哈……”叶潭就更高兴，一把把她抱起来，手臂还用力颠了一下，嗯，体重有点上升，非常好，乐呵呵就下楼去了。
　　苏清溪尖叫一声，搂紧他的脖子，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要吓死人啦~”悄悄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千万别哼唧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叶潭把她抱到衣帽间放在凳子上，又把轮椅推进来，“你要找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清溪从屋子中央的梳妆台下面翻出一个蛮大的包，一边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挑拣着往里头装一边“镇定”地挥手，“没有没有，我就装点化妆品，你去洗澡吧。”
　　叶潭站在她背后，觉得这姑娘是不是傻，前面就是镜子，这样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回头我就看不见吗？顺手就又揉了一把脑袋，“行吧，有需要叫我。”走出门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苏清溪听到他的笑声，感觉脸烫的像在火上烤，干脆把脸贴到凉丝丝的桌面上，跟个离水的鱼一样张嘴呼吸。都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逼迫他的时候，还一直理直气壮的，最近他对自己越来越好了，反而怂了起来。
　　调整了几分钟情绪，她才坐直了收拾东西，各种面膜、打底、定妆，还有一堆常用的、买了没用到的口红眉笔彩妆盘卸妆，连洗面奶都装了两支。
　　早晨起来跟领队的张阿姨联系，苏清溪问需要化好妆过去吗？阿姨当时说，老姐们一起玩儿，都随便涂涂。
　　她当时就灵机一动，说自己很擅长这个了，能不能今天负责阿姨们的妆容，可以备好所有东西过去。
　　张阿姨在微信群里一说，大家都很高兴了，直说小丫头就是乖巧，肯陪着阿姨们一起玩儿。
　　苏清溪被夸奖的心花怒放，趴着等叶潭回来的时候，脑内把每个阿姨什么长相，适合什么色号的粉底眉形都琢磨了一遍，这会儿已经雄心勃勃打算大干一场了。
　　叶潭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来，她还在衣帽间里嘀嘀咕咕掰手指，又从梳妆台最下面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扁盒子，看她对着一个盒子乐呵呵的样子，忍不住又揉她的脑袋一把，“挖到什么宝贝了？”
　　苏清溪一缩脖子，脸上退下去的热度又有升起来的苗头，赶紧把包包拉好，“走走走，吃早饭去，马上要迟到了。”
　　叶潭觉得她这样子颇可爱，也不点破，随她兵荒马乱吃了早饭，带上收拾好的东西，开着家里的SUV出门，在小区门口跟上合唱团的包车大巴一起去比赛会场。
　　几个阿姨坐到小两口的车上来，苏清溪一路上先完成了四个人的妆容，获得满分一致好评，被夸的整个人都high起来了。
　　有的阿姨自带了家里晚辈送的护肤品，都是大牌，围着她问要怎么用，抱怨上面的外文看不懂会用错，苏清溪拿了签名用的马克笔给瓶子上挨个写中文标记，俨然成了团宠宝贝。
　　叶潭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她闹腾，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断腿都挡不住她爱热闹的性子，不自觉也跟着笑了一路。
　　一个团的人开车按点到了目的地，跟着带队的找了间大会议室，化妆换衣服，到了十一点才轮上彩排。
　　苏清溪站在几排老人侧前方，随随便便柱个拐，开嗓亮了一声，现场来往的工作人员和各业余团队都静了一下，正是会听的听门道，都不用说什么专业术语评论，就这么清亮干净的嗓子，入耳入心就舒服。
　　用老阿姨的话说，又甜又润还有劲儿，哪是那乱七八糟要么喘不上气儿要么跟喉咙里卡了痰一样能比的。
　　叶潭对这个赞誉的翻译是，你的嗓音符合中老年人审美，气的当时苏清溪捶了他两拳。
　　一首《绒花》彩排完，都有人去问执行场控，怎么业余比赛来了这么一位，请外援到这种程度可就太过分了啊。
　　张阿姨他们特别理直气壮了，又不是专业的，都是一个小区的业主，文化生活当然在一起，都为了小区的荣誉，有什么不对？
　　苏清溪躲在战斗力一流的阿姨们后边，嘚瑟的很，觉得阿姨的后背也很宽阔，好有安全感的呢。
　　叶潭第一次见她这狐假虎威的狡黠劲儿，忍不住又笑了，在后边用一根手指戳戳她肩膀，“诶，差不多得了啊，不能太过分了。”
　　苏清溪从出门没多久就很high，到了现场人多起来，她个人来疯就更自在了，当即转头做了个鬼脸，白眼一翻吐出舌头，“去去去，我是被保护的小公主，没你讲话的份儿。”
　　呦呵~早晨的害羞劲儿就这么飞啦？
　　叶潭忍不住扶额，“行行行，你是小公主，我就提醒一下，殿下，订的餐快到了，招呼您的骑士们去吃饭吧。”
　　昨天他就确认了会场这边官方订的是对街一个快餐店的盒饭，一般人可能不在意，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可能就很不满意了。毕竟能在一线城市住联排别墅的，不论是自己有钱还是儿女有钱，都是养尊处优的主。
　　于是他就借着自己最年轻，早早提出负责搞定后勤，直接自费让附近的养生菜馆送餐过来。
　　这一招又讨了老人家们的欢心，还是那句话，人均一两百谁都吃得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用心吶，年纪大了，三高打底加上痛风心脏数不清的毛病，每天各种药片能吃足一大把，有顿合心意的饭整个人才舒服。
　　虽然没相处多久，倒有点真心把这两个孩子当后辈了。
　　下午三点半，苏清溪跟阿姨伯伯们站到台上，深呼吸、音乐起，底下闪光灯好像有点过于密集了，不过管他呢，再多能比得上演唱会吗？Just so so，不到一千人的场子，前大势偶像组合主唱才不care！
　　压的住！
　　叶潭跟工作人员一起站在右侧幕布后，大幕一拉开，台下忽然闪烁特别密集的光，让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他悄悄绕出去到观众席，赫然见到好几个举着手机直播的。
　　这个年代直播在国内已成规模，随着智能机和3G、4G的普及变得越来越常见，在一些时尚人士聚集的街区，可能走半条街就会遇到，今天这些个，总不会真的是来义务“转播”城区中老年合唱比赛的吧？
　　这个熟悉的界面和套路啊，叶潭掏出手机，也给老婆录一段吧。
　　********
　　某国内知名游戏直播平台，突然涌入了大量陌生用户，从上午十一点半开始，网站流量监控从每小时通报一次异常，缩短到到下午三点多每十分钟就要通报一次。
　　全站技术人员最开始还一脸懵逼，十分钟后就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声称解约后销声匿迹的偶像组合主唱苏清溪要参加一个中老年人合唱比赛，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这个消息就早早赶到现场的铁粉证实了，大批娱乐前线记者和po主随即跑到现场去抓新闻，更有想蹭热度涨粉丝的。
　　这批人中有一部分，选择通过直播吸引受众，平台当然就用了国内当下最好的自己家。
　　做互联网的反应也是快，从一脸懵逼到弄清真相，再拍板做了营销计划，也不过半个小时。全力提供技术支持保证相关直播房间不卡顿，首页大专题引导，头条小窗推送，一时间直播间的人数坐火箭一样蹭蹭上涨。
　　苏清溪以为台下坐着千把观众，不知道网络上趴着数百万在线粉丝或吃瓜群众，正通过不甚清晰、拍摄技术效果都很堪忧的几个直播小窗围观她拄拐当老年人合唱团主唱的英姿。
　　可能唯一比较好的是，这个活动的会场，是一个档次很高的音乐厅，毕竟是市级的比赛。
　　苏清溪惘然无知，静心、微微闭上眼睛，随着音乐开嗓，“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沥沥鲜血染红它……”


第22章 醉酒
　　溜进现场的一小撮粉丝惊愕地捂住了嘴巴，这是溪溪, 哇！竟然真的是溪溪, 一刹那简直百感交集, 眼泪都要下来了。
　　几个人颤抖着指尖在粉丝群里打字。
　　溪宝护卫队147号?娜娜：
　　姐妹们，溪溪看起来很好的，她还唱出了前所未有好听的歌！
　　溪宝护卫队13号?来战：
　　我们替你们先听了, 一会儿结束了替你们问候溪宝~
　　溪宝护卫队28号?软绵绵：
　　嘤嘤嘤, 天籁之音, 虽然是主唱, 以前也从来不知道她声音这么好！
　　溪宝护卫队69号?我溪最美：
　　我在直播平台围观, 不对，我们都在, 想求溪宝开个人演唱会！
　　溪宝护卫队178号?呦呦
　　+1
　　+10086
　　+身份证号
　　……
　　群里疯狂刷屏, 一分钟信息滚动数十条。
　　网络平台上一片哗然, 吃瓜路人都懵了。
　　卧槽，这是偶像组合成员, 是我对偶像组合有什么误解, 还是如今就都是这个水平？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去找个偶像粉一下？
　　竟然唱歌这样好，却没有成为solo歌手, 只是个组合的主唱, 还没出过好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娱记和po主已经开始在脑补时代娱乐内部斗争大戏了。
　　大家这时候是完全不会相信，时代娱乐真的就是没有什么制作能力，在初夏出道的初期, 甚至没有自己的作词作曲，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大局规划都有问题，说难听点就是目光短浅。
　　反正人人都阴谋论了，毕竟按路人观点，这样有辨识度还优质的女声，会邀不到歌？公司搞不定，可以单独把唱片约签给更强的音乐制作公司啊。
　　一首歌只有三分钟，大家几乎没反应过来呢，合唱团演出就结束了，除了合唱部分，苏清溪的声音单独的出现的时候不过几十秒，不论现场还是网络的观众都意犹未尽，可惜这不是演唱会，Encore都没办法喊一声。
　　苏清溪拄着拐走到幕布后边，一屁股坐到轮椅上，冲快步赶过来的叶潭伸手，“老公老公，快带我去见陈老师。”
　　陈蓉陈老师，女高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华国音乐学院声乐系的退休教授，就是张大妈耿耿于怀的，对手小区合唱团请的秘密武器。
　　或者也不能算请，陈老师本来就住在那个小区，按照约定俗称的价值观，都是一个小区的业主，当然要为小区的荣誉而战，陈老师出力算是应当分的。
　　但是人家是音乐教育家，平生爱教人唱歌，并没有地域之见（嗯，小区之见），早晨彩排的时候，苏清溪跟着唱完了一遍，刚接过温开水喝了一口，就看舞台下面有个气质典雅的奶奶冲她招手。
　　这几天当阿姨们的团宠习惯了，她觉得每个老太太都又亲切又温柔，拄着拐就挪就过去了，乐呵呵问，“这位阿姨您叫我吗？”这么美的老太太，必须降个辈分。
　　陈老师都不带废话的，起范儿唱了一句歌词，指点她，“你刚才这一句，音准有些飘了，美丽的花~气息就不够长，注意发音要用脑后音，这样，吸气——啊~~，来唱一遍我听听。”
　　苏清溪挠了挠头，索性搬着打石膏的腿，一屁股坐在舞台边，端正学着唱了一句，认真问，“是这这样吗？老师。”能指导唱歌，叫老师没错的。
　　陈老师就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唱歌不仅是唱曲调歌词，更要懂歌里的意思，你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吧？”
　　苏清溪就茫然的很，“歌从小听过很多遍，故事还真的不知道呢。”
　　陈老师就非常耐心地把《绒花》做插曲的电影梗概讲了一遍，并总结道：“年轻人时代不同了，也可以有新的理解角度，但是唱歌重要的是情，技术是基础，必须要学，情更重要，我们歌唱表演是为了表达内心感情，干巴巴的唱是不行的，要多做功课思考观察。”
　　这个苏清溪是懂的，偶像歌手，唱或卖萌或性感或情伤的歌，老师也会要求你想象自己多么萌多么性感有一个伤你的爱人什么的，她之前不知道这个故事，只靠脑补了点画面带动自己，“嗯嗯，谢谢老师，我以后再唱别的歌，一定先弄懂意思和背景，您看我其他发音什么的，还有什么缺点都指正一下呗。”
　　陈老师一下子就乐了，“小姑娘挺爱学习，都指正一下，胃口也不小。”竟然也真的一句一句给她分析讲解了，同时教导了两个换气发声的小窍门。
　　张大妈远远看见了，趁午休时候指点她，“陈老师就是教唱歌的，搁我们小时候那年代可是这个，你好好偷师两句，咱们胜算就更大了。”
　　苏清溪看着张大妈竖起的大拇指，用力点头，把陈老师的教导记在心里，从午休到上台之前，或小声唱或心里模拟了许多遍，刚才在台上那一首歌的时间里，她可以说是全神贯注都在想着老师的教导唱了。
　　就是果然练习不够，唱出来的结果她自己知道，多少有点刻意和僵硬了，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这里换气啊那里千万别损失高音，那就是技术不娴熟，而且情感也没有很好，缺乏阅历让她理解起英雄啊、牺牲啊还是有点难度。
　　歌曲结束的瞬间，她有了一个想法，或者说新目标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不想呆在过去的成绩单上，什么亚洲大势偶像，什么偶像女团唱功第一，都该被大风吹去，完全忘掉，然后重新学习。
　　看不清道路的未来里，陈老师可以算是一把钥匙。
　　叶潭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干什么，毕竟一中午都听她叨咕叨咕，那首歌重复唱了许多遍，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对手小区的比赛顺序排后，陈老师正在在后台最后一遍指导他们。
　　苏清溪到了附近，就安静呆在角落里了，等那些人整队上台了，她才转着轮椅凑过去，“陈老师，你听到我刚才唱的歌了吗？”
　　问完不等陈老师回答，她就先把自己想到的缺点数了一遍，然后不好意思地交握双手，“所以我想我得好好学学唱歌，您教徒弟吗？或者您知道哪里能学吗？”
　　陈老师就笑了，“其实我知道你是偶像组合的成员，我的小孙女放过你们的歌。”嗯，当时自己批评了一通那个音准迷离、发音飘忽的演唱会现场根本没法听的事儿就不能讲了。
　　“诶，那个，有点伤了您的耳朵吧？”苏清溪脸真的红了，有种班门弄斧的羞愧感。讲真现场有时候她们自己都很崩溃的，一场演唱会两个小时，多数是唱跳歌曲，有到了后半段，如果不用假唱，自己偶尔都会听到自己惨不忍睹的破音。
　　“歌不好，”陈蓉轻笑起来，隔空点一点她，“小姑娘人蛮可爱的，真想学唱歌吗？”
　　苏清溪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想的想的。”之前跟学长说了要让这些老艺术家们正视自己，那就必须努力学习了呢。
　　陈蓉就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卡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我最近精力有些差，带不了学生啦，去这里找这位老师，就说我叫你去的，咨询咨询课程，找个指导你的声乐老师不难。”
　　苏清溪双手接过来，这是一张华国国家歌舞剧院下属培训学校的招生办名片，陈老师细心地写了要去找谁，当即仔细收起来，又从小包包里掏出手机，摆出最乖的笑脸，“谢谢陈老师，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陈老师笑的更开心了，这顺杆爬的小模样怪可人疼的，“当然可以，我对你们年轻人的艺术也很感兴趣的。”
　　苏清溪又脸红了，怎么敢在陈老师面前说艺术？张大妈可是认真讲过这位大神背景的，现在还经常出现在台前的一些歌唱家，可几乎都上过她的课。
　　不说别的，光看人家年过七十头发全白，还一张口就中气十足声音婉转清亮，就知道自己这等小偶像只能献上膝盖。
　　陈老师对偶像组合什么的竟然挺好奇的，苏清溪乖乖的有问必答陪着老太太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一个团队人都下来了，往这边围上陈老师，她才识趣地告辞了。
　　叶潭一直没吭声，推着她去跟自己小区的人汇合，走过后场长长的走廊，一路看她把那张卡片掏出来，看一眼又看一眼，乐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你这算孙猴子拜上真佛了吧？高兴成这样？”
　　“对呀对呀，以前我们也在跨年晚会之类的场合遇到过这些前辈，脾气好的去问候有回应，脾气不好的给一声哼就算不错了，今天竟然能聊这么久，”苏清溪费力地回头跟叶潭比划，“陈老师竟然说我们宣传努力学习正能量很好，还说当偶像的小孩子都挺礼貌，呃，虽然这夸奖有点怪怪的吧，总之是夸奖嘛，对吧？”
　　那确实是夸奖，你也相当容易满足就是了。
　　叶潭探手把那张卡片抽出来也看了看，“我倒是还知道近似的地方，”叶老师一直是个票友来着，“华国国家京剧院，也有这样的培训班，可以预约一对一或者多对一课程，收费还挺便宜，教课的即便不是国家一级演员，也是剧院的中青年骨干演员，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约老师。”
　　苏清溪把那卡片“抢”回来，抢的过程中手指拂过叶潭的腹肌偷摸一把，立刻收回来小心搓了搓手，满脸小狐狸偷鸡成功的得意笑容，嘴上还一本正经的呢，“我去学戏？能行吗？学了能干什么呢？”
　　“应该是有好处的吧？”这一点林老师偶尔无聊看剧的时候讲过，有那么几个配角演员是学戏曲出身的，唱念做打练出来的基本功，身段一出，眼波一转，精气神都不一样，如果不像偶像那样拥有密集的行程，苏清溪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不妨作为备选项目之一。毕竟艺多不压身。
　　他把这些意思一讲，哪想到苏清溪立刻翘起兰花指横了他一眼，眸光微闪轻咬朱唇，编贝一般的小白牙和粉舌一闪即没，小嗓子娇柔的很，“是说这样会更有味道吗？”
　　叶潭就觉得自己心脏噗通一下，忍不住抬手扶了一下额头，手垂下来又在她柔软的粉腮上拂了一下，替她挽起一缕滑下的头发，“是没错，更有味道了。”再努力点我就可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呼吸的气流拂过面庞，苏清溪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她就是怂人一个，每次都先撩，结果人家一旦反击，她就软了，被拂了一下脸颊，那指尖上甚至还带着点轮椅扶手上的橡胶味道，她就恨不得没骨头去贴上去。
　　不对，贴都不敢贴的，只敢想想，是真怂到家了，简直跟蜗牛被戳了触角就立刻缩回壳一样。
　　叶潭一下子忍不住笑起来，他还维持着俯身的动作，压低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离小媳妇的耳朵特别近，笑声里隐约磨了一下牙，“你下回再这样之前，好好想想可能的后果，觉得扛得住、就放马过来……”
　　合法的媳妇啊，现在全靠母胎单身三十五年的毅力忍着呢，谁知道理智的弦儿还能崩多久？毕竟当初那个三十五年，身边没时刻诱惑唐僧的女妖精！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直男，他跟所有的男人一样，走肾的速度比走心更快，两者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分离。这个思想可以说是相当渣了，他一直都靠强大的道德观约束自己。
　　那还能约束多久？只有天知道！
　　苏清溪就感觉脑子里轰一下，火山喷发，整个人都炸了，她小心抬起自己的胳膊，举到眼前，瞪了好几秒，才找回理智，带着点儿颤音小声抗议，“你吓唬谁呢？你看看，汗毛都立起来了。”
　　叶潭简直目瞪口呆，这丫头真没骗人，雪白的小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由直起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恨恨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起势重落指轻，“就这老鼠胆子还敢挑事儿？总有一天跟你算总账！”
　　苏清溪回头，目视前方，不敢看他了，“那什么，张大妈他们可能都急了，赶紧去跟大家集合呗，我就说，晚上得早点卸妆，所以我还得，呃，嗨，你们怎么来了？”
　　侧门出去，正迎上几个眼熟的粉丝，赫然是两个个大站的粉头和经常接机到现场的粉丝。
　　叶潭全程目睹了她一秒钟从语无伦次切换到完美偶像甜笑，对这个专业素养也是服气。
　　五个粉丝你推我搡的，对他都有点戒备，其中年纪最大的，小心问了句，“溪溪，你最近好吗？”
　　难得见到自己的粉丝，苏清溪可开心了，点点头主动汇报自己的情况，“特别好，我现在伤腿恢复期，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都胖了呢，今天来参加这个合唱比赛是社区活动。”想起那个小卡片和计划，她又多说了两句，“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去上点专业课程，努力充实自己，等到做好了准备，一定努力有更好的作品跟大家见面的。请大家放心吧。”
　　年纪小的粉丝立刻就受到鼓舞了，“果然我们溪溪最好了，今天唱的歌就是学习成果吗？天籁之音呐~”
　　年长些的还会时不时偷偷看叶潭几眼，发现他一直温柔地看着溪溪，心里就熨帖了些，觉得也好也好，溪溪找到了爱她的人，是件大好事。老粉都知道溪溪家里只有奶奶，世界上多一个人关心她太好了呢。
　　苏清溪刚才降温的脸又有红起来的趋势，赶紧打断那个夸奖的小粉丝，“没有的，我其实唱的还有很多不足。”
　　这回大家集体不满了，“溪溪不用谦虚啊，真的很好很好的，你不信看这个直播平台，你这都唱完大半个小时了，弹幕还在疯狂的刷呢，大家都说你唱得好，有人都录下来了。”
　　苏清溪本来较真性格上来，还要具体解释到底哪里唱的不够好，闻言疑惑了下，“什么直播平台？谁说我唱得好？怎么录下来了？”
　　粉丝们围上来一通解释，苏清溪立刻捂脸了，腿脚要是利落她能跳起来撞一撞墙。
　　什么叫一千来人的小场子，苏小溪你就是个傻子啊，刚才那个妙妙说什么来着，单一直播间巅峰人数上百万，那是什么概念？
　　哪怕能在国家最大的场馆凤巢开演唱会的大牛，也就是一场五六万人的数量。刚才那什么好几个直播间的总人数换算出来，哪怕一年开十场二十场演唱会，够初夏组合唱到都成老阿姨好嘛？
　　最可怕的是，她还没唱好！
　　一次在几百万人面前丢脸，她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过那么大的野心啊！！
　　如果此刻她脑海里翻来搅去的思维能具象化成文字，成吨的感叹号估计能把这一堆人埋了！
　　她一下子焦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可是我真的没唱好啊~”
　　粉丝面面相觑，实在不能理解，又心疼她哭了，七嘴八舌的安慰，“哪有哪有，溪溪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当时听得心都软了，多好听呐。”“就是就是，你看几百万人都说好听。”“那个什么时间少女组合的主唱，昨天演唱会还跑调呢，你唱的够好了。”
　　叶潭看几个人一直堵在安全通道上，那边合唱比赛马上就结束了，抬手制止了她们全无章法的安慰，“我提个建议好不好？小溪也好久没见过朋友了，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去聊一聊，现在这时间，或者喝个下午茶，或者早点吃个晚饭，怎么样？”
　　苏清溪抓住他的手，可怜巴巴看向几个姑娘，“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陪我聊聊天？”
　　能跑来现场的粉丝都是有钱有闲的，以前苏清溪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能面对面说句话都难，哪能想到还有一天可以坐在一起吃饭，所有人立刻就答应了。
　　叶潭就去找带队的张大妈，说自己这边带苏清溪去复健中心，提前早退一会儿。
　　阿姨们还有些不乐意，要是一会儿得奖了，得带着小溪上去拿奖呢，但是总不能耽误人家的伤势，纷纷约了明天活动中心见才作罢。
　　安排完了，叶檀带着苏清溪和几个姑娘上车离开剧场，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想想吃什么吧？商量好了咱们出发。”
　　“聊天讲八卦当然是要吃火锅！”最大的妙妙跟几个姐妹挤眉弄眼的，哦呦，传说中的公主抱，少女心起来了。
　　“OK，我看一下，”叶潭拿出手机搜索地图，很快确定两家，“你们是吃重庆火锅，还是吃改良的？附近五公里内就有。”
　　少女们你推我搡确定了店铺，一路上都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悄悄讨论什么。
　　苏清溪坐在副驾驶，还沉浸在丢脸丢到数百万人面前的沮丧情绪里，根本走不出来。
　　叶潭在等红灯的间隙里，抓住她的手握了一下，“喝不喝水？”
　　苏清溪撇嘴，委屈吧啦地转头看他一眼，眼神特别幽怨，想要个抱抱，但是后边有粉丝。这么想想，刚才不要说请她们吃饭好了，电灯泡五个好闪亮的。
　　对，就是这么重色轻友，这么米有姐妹情谊。
　　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五公里不过十多分钟，苏清溪带上口罩，在几个粉丝的掩护下进了包厢，菜点上，锅热上，她来不及吃一口，先澄清那个自己唱的很好的误解。
　　就是把陈老师给她提的建议一一分说，然后讲自己当时在台上做到了哪些，哪些又没做到，最后她总结道，“总之呢，我是比一些唱的特别难听的都唱得好，甚至老师都说我算是入门了，但是也远远称不上好，尤其是刚才网络上那些评论，太夸张了。所以我才打算要好好开始学习。”又小小透露了一下，自己近期打算找个专业的声乐老师一对一学习的事情。
　　以前时代娱乐也有声乐老师的，但是没有教导他们系统学习过，教导方式是针对每一首歌讲解怎么表现怎么唱，这让她唱起别的歌总缺点什么。
　　几个粉丝听得激动的很，纷纷表示我们果然没有爱错人，年纪最小的都要欢呼了，“我对溪溪的爱，就应了那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我现在敢走出去特别自豪的对妈妈说，我的偶像是溪溪。”
　　叶潭看着她们耍宝，心里暗笑，这对他来说实在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一屋子七个人，六个姑娘，太新奇了。
　　要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呆了三十五年，从念大学开始，就再也没有待过女性人数超过三分之一的集体，多数时候这个比例甚至惨烈到百分之十以下。
　　苏清溪跟粉丝们聊的高兴，欢喜里微微带着焦虑，她其实很不习惯别人对她的好，非常不自信，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有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回报十分。
　　比如这些粉丝这么信任自己，一定要做出值得他们信任喜欢的事情来才行。这是压力，也是动力。
　　叶潭前半场都没出声，默默地转盘子，叫服务员，添果汁茶水，等大家都吃个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我看你们年纪都不大，现在都在做什么呀？”
　　“呀，妹夫/姐夫终于肯说话了！”几个姑娘一顿戏谑欢笑。
　　叶潭笑眯眯的，“之前你们说的那些我实在不懂，现在才终于想起一个可以聊的话题，马上迫不及待地提问了。”
　　还是年纪最大的妙妙先发言，“我现在按一般人看就是无业游民，收入来源是经营一个粉丝站，就是溪溪的站，可以说是现在她的唯饭粉丝站里最大的一家了，收入嘛，贩卖写真集周边海报各种，能让我过得不错，所以溪溪算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特别希望她一直好好的。安心了吧？”
　　她以为叶潭是因为担心苏清溪的交友才盘问的，作为同样关心苏清溪的人觉得无可厚非，坦然回答了。
　　接着其他几个姑娘也纷纷举手。
　　“二丫头，广告专业本科在读，大四狗，所以很有时间追星啦。溪溪的七年老粉呢。”
　　“陈默，北漂小会计一个，七年老粉+1。”
　　“沐雨，正职办公室行政，同北漂，业余码字，十八线小透明，网络写手。也是从溪溪出道就喜欢她了。”
　　“花花，我最小，大一，专业呃，数学！”小妹子推了推眼镜，“姐夫你是干什么的呢？”
　　叶潭学着她们自我介绍的套路，“叶潭，苏清溪的老公，自由职业，方向游戏开发和风险投资。我有个想法，你们愿意听听吗？”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连苏清溪都好奇了起来，不知道学长能有什么事情跟自己的粉丝相关。
　　这顿饭到现在都吃了两个小时了，叶潭早从她们的对话聊天里，判断出了几个人的性格和大概职业，问上一个问题只是要验证一下。
　　这几个粉丝追着苏清溪的行为，让他想起来当年遇到的一个女性创业者，她当时到私募麾下基金谈A轮融资，作风干练，有大局观，又有执行力，非常有特点。
　　私募初创时候，成员几乎个个都是一体机，他也陪着听过几次吹牛的PPT，这位女性创业者让他印象深刻，因为她的讲自己的事业始于追星。
　　从喜欢一个明星，到追着他的足迹跑，做规划挣钱养自己的设备、网站，到可以盈利，管理上千甚至更多人数的粉丝组织，策划活动，甚至跟明星的经纪人团队合作等等。
　　那位女士最终功拿到了融资，后来也一直发展的很好，常被公司的合伙人挂在嘴边，用以提醒自己不能小看女人和任何行业。
　　叶潭没参与过后期的事情，倒是从此有了个印象，混在娱乐圈里的，除了那些光鲜的明星，传闻手腕一流的经纪人团队，苍蝇一般无处不在的娱记等等，粉丝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粉头更是几乎个个都有过人之处。
　　今天适逢其会遇到这几个姑娘，一场饭局可比面试时间更长，还没有伪装，让叶潭起了个念头，他很直接的开口了，“你们知道小溪跟时代娱乐解约了吧，她现在是一个人，没有助理、没有团队，没有公关，什么化妆服装管理，都没有。”
　　妙妙最先反应过来，她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指，盯着叶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呢？”
　　“所以，你们愿不愿意来为小溪工作，她应该会自己做个工作室，你们就是第一批员工，”叶潭不绕圈子，很直白的讲明自己的私心，“我觉得，几位跟小溪的价值观挺一致，对她也足够爱护，应该能很好的合作吧。”
　　“可是，我还没毕业呢，我能干什么？”花花举手，学业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叶潭非常认可数学是科学之母，人类应该珍惜每一个能做数学研究的人的大脑，对这个小不点甚至有点学霸遇学霸的惺惺相惜，“看你的规划，愿意的话当个编外，不愿意就是溪溪的朋友，没什么不好。”
　　让老婆多跟聪明人在一起玩儿，总是好事。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一眼，集体欢呼起来，哦呦，追星追到能在喜欢的人身边工作，简直美梦成真！
　　苏清溪激动地都忘记下午的害怕了，扑过去搂住叶潭的胳膊，“嗯，老公你太好了太好了，我都没想到呢，你都替我准备好了。”
　　胳膊上被软肉贴着磨蹭，叶潭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地举手掩口干咳一声，戳戳她的额头，小声道，“退后点。”
　　苏清溪可得意了，众目睽睽之下，谅你也不敢怎么样，又把脑袋钻到他颈窝顶了一下，才退回自己的座位，高兴地简直想唱歌，想到就要做嘛，用筷子一敲玻璃杯，“唉，姑娘们，我给你们唱个歌吧？”
　　当然是获得叫好声一片，花花高兴地捧脸，“哇，给我们五个单独唱的呀，我能录下来吗？”
　　“可以可以。”苏清溪大方的一挥手，喝一口白水润喉咙，唱了首最近刚跟阿姨们学的《八月桂花开》，high的不得了。
　　她这边跟粉丝畅聊一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哪知道网上又炸锅了。
　　继数百万人围观直播后，直播的录制视频全网飞散，一时间#苏清溪唱功##苏清溪合唱比赛##苏清溪嗓音#等等又窜上热门，一波本来毫不关心的群众也被拉进来吃瓜。
　　从娱记到八卦po主，从海角论坛、花生八卦小组到某个绿□□站的讨论区，帖子花样翻新更新飞速。
　　什么整理苏清溪出道以来现场live的，扒时代娱乐内部偶像出道制度的，初夏五姐妹内部秘闻更被一扒再扒。
　　还有一个疑似专业的楼主小阳春，从音准、音域、发声、共鸣到气息、乐感、感染力、控制力的逐一分析，简直可以写个论文。他这一开贴，就有类似的跟进，纷纷发帖分析，结论都是，她其实也没有多好，起码没你们这群粉丝吹嘘的那么好。
　　这些帖子基本上二十楼之后就撕的血雨腥风，小阳春战斗力最强，直接一段一段上真?大神现场LIVE对比分析，表示每一个都能把你们什么溪宝按在地上摩擦。
　　等到深夜，苏清溪已经莫名成了偶像组合里面唱功第一的扛把子了。还有一群心理极端的忠粉开始喊她就是歌谣界的唱功大拿。
　　这发展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让圈里所有人都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就没见过一个偶像转型能这么搞的。
　　虽然中午就知道了消息，但这个节奏时代娱乐真是完全没想到，陈彤又砸了东西，公关部诚惶诚恐，陈志抽烟抽到办公室里自动报警器都响了。
　　初夏剩余的四姐妹在练习室的角落里围坐一起，用一人的手机播放苏清溪那段视频，几个人听了好几遍，沉默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卫晓风拍拍屁股站起来，“得了，堕落到跟社区合唱团大妈混在一起，她也算求仁得仁，就这样吧。明天还有综艺LIVE呢，快起来练习去。”
　　这一个晚上，有人觉得自己放虎归山，有人觉得错失了大鱼，更有本来在观望的其他公司经纪人立刻开始找渠道联系苏清溪了。
　　开干之前总要找找资料，各种帖子被一一浏览，尤其是那几个专业分析贴，总要知道这个艺人值得自己花多大筹码，又有多少潜力可挖。
　　苏清溪这边茫茫然一无所知，后半场姑娘们高兴了，开了两瓶酒，她喝了两杯，算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非常欢脱地被叶潭带回家，进了大门还高兴的唱歌。
　　叶潭无奈地很，“你这是深夜扰民知道吗？就这么高兴？”
　　苏清溪躺在沙发上，抬起好腿朝天花板踢腾了一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是呀是呀，特别高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呐~”
　　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帮你想出路，替你做规划，那个人恰好你是爱的，现在，他可能也爱你。
　　有一群人真心实意地为你担心，为你的成就欢呼，替你的忧虑想办法，她们都爱你，不提最爱，情都是真的。
　　简直是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天！比成功出道的时候都好，比第一次赚钱也好！
　　苏清溪酒壮怂人胆，努力伸着胳膊向学长，“老公~拉我起来~”
　　叶潭在餐厅那边给她泡解酒果茶，远远隔空点她一下，警告道：“你老实点，别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切！才不会，沙发很宽敞，而且，下面有地毯，又软又温暖，滚下去也没什么，看看，这逻辑这思维链条，我清醒着呢！
　　嗯，逻辑、思维链条，学长那里偷来的词，这次没用错呢，噢耶~
　　苏清溪对着天花板比了个V，得意洋洋地又哼起了小调。
　　叶潭端了果茶又拿了热毛巾过来，看她那小样，觉得以后都不能给她一点儿酒，“起来，喝口水去睡觉。”
　　苏清溪不理他，闭着眼睛哼歌，“好一朵茉莉花呀~好一朵茉莉花~~”
　　审美兴趣彻底随阿姨们跑偏了，叶潭觉得脑门疼，从早晨六点多起来闹腾到晚上，她怎么就不累呢？
　　苏清溪要是知道他此刻的心声，得在心里给他一个鄙视的小表情，哼哼，我们偶像别的不行，赶场子上通告，一天睡四小时的能力必须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眼看她根本没起来的意思，叶潭叹了口气，把茶杯放好，坐在地毯上给她擦脸，看起来她今天也洗不了澡了，擦把脸让这丫头臭着睡觉吧。
　　“茉莉花~唔……”苏清溪抱住糊到脸上的手和毛巾，呸呸两声，飞速抽出毛巾丢开，“啊，不要打断我唱歌，”又把那手贴到自己脸上，蹭了蹭，“我唱的好听吗？”
　　娇软的小嗓音，微烫的皮肤，入耳入心，叶潭也不去捡那毛巾了，指尖微动下滑捻了一下她柔滑的小耳垂，“好听是好听，但是过零点了，睡觉吧。”灰姑娘这时候都得露原型，不睡觉是要造反吗？
　　苏清溪双手捧住他的手拽过来胡乱亲了一下，眼神迷离，讨好道，“不要不要，我还没唱完，再换一首，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呀~”
　　周围的空气带着她呼出的酒气，一点濡湿在掌心，叶潭眼神一暗，凑近她威胁道：“熬夜的孩子都不乖，会被惩罚的，老实点，睡觉去，嗯？”
　　苏清溪就咯咯笑起来，飞了个眼神过来，意思很明白，惩罚个屁啊，我才没有在怕的，有本事来呀来呀~
　　“你自找的……”叶潭俯身，堵住那张没完没了的粉唇。


第23章 微风
　　叶潭把苏清溪送回卧室, 脑补着隔壁小媳妇细白的腰, 回忆着抱起来时候软绵绵的手感, 做了一回当魔法师时候很擅长的行为, 爽完了，洗刷刷扑倒秒睡。
　　睡死过去前想了一刹那，必须让合法的小娇娘赶紧习惯自己的肉/体！
　　第二天比他平时晚了半小时起床出门晨跑，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已经近九点，嗯, 主要是在回程时候思考了一下，“让合法老婆习惯自己肉体”的几个办法（后文简称办法→_→），必须让假老虎真软喵学会露出爪子。
　　进门时候整个屋子仍旧很安静，他上楼敲敲苏清溪的门, 里面的回应模模糊糊, “好困，不想起, 我要继续睡。”
　　昨天蹦跶一天, 睡个懒觉很正常, 见不到人, 办法失去执行前提, 叶潭无奈，只得再次轻扣一下门, 提醒一句, “早餐在桌子上, 醒来自己吃,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卧室里，苏清溪围着被子坐在大床中间，腰背挺的笔直，听到脚步声下楼远去，接着院子里车也出去了，才一下子泄了劲儿。
　　昨天她根本没喝醉！
　　能安然从各种饭局上全身而退，不说千杯不醉，好酒量必须有，昨天那二两小酒也就是个微醺，她本来只是很开心的high一下，借酒装装疯，哪里知道某人就亲上来了。
　　当时她就断片了，不是喝断片，是脑子里反射神经断了，当场石化。
　　叶潭一感觉到她呼吸不对立刻就退回去了，还摸摸她的额头，“吓成这样？紧张？”
　　苏清溪后悔啊，这不是梦寐以求的吗？就算来的太突然也是肖想了很久的！
　　怂货你怎么僵硬了呀，这要怎么收场？！
　　她眨巴眨巴眼睛，缓缓松开叶潭的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胸口，嘤嘤道，“我心跳这么快，是不是得心脏病了？”
　　“哈哈哈哈哈……”叶潭哪里能看得出小媳妇内心疯狂喊着再来一次呢，笑的不行，还疑惑就这小胆子，当时是怎么想到逼迫自己跟她结婚的？
　　笑了一会儿又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贴心安抚道，“我又不是禽兽？你怕什么？”嗯，裤子太紧了这回事，就不用说出来吓唬某人了。
　　苏清溪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心里各种念头线团一样滚来绕去，先是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希不希望他禽兽呢，人家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自己是脑子里好想要，身体有毛病？
　　然后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这么好看，学长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电灯泡丽姐都走了好几天了……这节奏不对啊？
　　恨不得吼一嗓子，学长你就算还没走心，也可以走走肾嘛，我都不介意！
　　没等她琢磨出要怎么反驳某人关于自己胆小的结论，叶潭把她丢床上了，然后又往床头柜上放了个装了温水的保温杯，再次摸了摸她的狗头，“睡吧，闹腾一天你也不累得慌。”
　　当时她是呆滞的，这、这就完啦？！诶，等等，我还没想明白呐，老大你别走呀……
　　结果真的就是这么完了，叶潭利落地转身出门，灯都替她关了。
　　苏清溪咬了半宿被角，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发展了，更想不明白自己这是该高兴啊还是沮丧啊？
　　你看，他坐怀不乱，这该高兴吧？但是对自己的老婆坐怀不乱，是有病吧？！尊重自己的感觉，该高兴的呀。又完全没get到自己的真实感觉，他是瞎吧？没走心的时候控制肾，必须要点个赞！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不走心，还想怎么样？
　　胡思乱想到最后，苏清溪只能确定一个事儿，就是自己脑子不太够用，证据之一就是竟然招惹这样难以理解的男人，简直风一样飘忽，根本抓不住！
　　不知道琢磨了多久她才朦胧睡过去，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就醒了，一直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学长起床了，下楼了，出门跑步了，回来了，正在上楼，嗷~到门口了！然后苏清溪搞不明白自己脑子怎么了，竟然假装还想继续睡觉。
　　然后叶潭再一次干脆利落地走了，竟然还出门了，还没说要去哪里、去多久、见谁、什么时候回来……
　　苏清溪委屈地瘪着嘴，慢腾腾爬下床，洗漱完了走出卧室，站在楼梯边，切，说好的不让我自己下楼很危险呢？结果还把把早餐放在楼下，果然男人走不了肾就不关心你了呢！
　　傻喵苏清溪慢慢挪下楼，完全不知道，她纠结了三个小时没理清自己的脑子，而某个真老虎花了一刻钟拟定了XX办法一二三四条，差点刚才就执行了。
　　呵呵~叶先生向你发送王之蔑视debuff一次。
　　********
　　叶潭不知道家里的小媳妇脑子里面已经补了二十集虐恋情深大戏，并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
　　他匆匆出门是因为约见时间临近，可能要迟到了。
　　因为发在Steam平台上的游戏和关于新引擎思路的贴，他最近收到了好多游戏工作室的邮件，有想低价购买他的技术的、有高薪聘请当CTO的、更有画大饼要求给代码试用的。
　　总之可以说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有的思路奇诡到叶潭都看着邮件都能乐出来，直感叹这帮人不去当谐星可惜了，发个工作邮件里面写的都是笑话。
　　而今天约见的这一位在论坛里代号雪鹰的，算是其中最靠谱的了。
　　原因不是他发来了实在的技术讨论内容，而是叶潭在另一个世界认识他
　　华国游戏界未来的十年里，他一直都是技术大拿领头羊的角色，整个人可以说是视技术为毕生追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游戏狗，做游戏做出了思想境界。人家做的是饭碗，计算的是收益，他琢磨的是事业，是产业格局未来。
　　之前的自己跟他五年后认识，算是互相欣赏的朋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叶潭每天都要花费一两个小时收集信息。
　　人物方面，曾经熟悉的一些人，多数都换了不同的身份背景和职业。出现在电视网络上的著名人物，也是有的原模原样，有的完全陌生。同行里一些人迄今为止没听到消息，一些人与另一个世界的同期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
　　所以这一位没变化对叶潭来说算是大喜事。
　　两个人约在相对距离中心点附近的一个茶餐厅，雪鹰果然还是那个性格，上来刚坐稳就问，“我看了你对现在常用游戏引擎的思考，还有一些技术趋势的判断，都跟我的想法很一致。有没有兴趣来一起做点东西。”
　　“嗯？”叶潭才摸到茶壶的把手，这几句话迎面砸过来，闹得他一愣，随即又笑出来，“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老样子，他顿了顿，“跟传闻中一样直接。”给了一个风格如出一辙的回复，“我来见你，就是有意向一起做些什么。否则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对许多男人来说，游戏往简单了说是娱乐方式、生活里不可或缺的养分，往大了说是思想、是对世界认知的表达、甚至是信仰。
　　而做技术的宅男没有不打游戏的，哪怕他在一直以来的正职是数据挖掘分析相关，游戏也是他生活中里很重要的部分。换个世界，有机会在华国整个游戏产业环境变得更恶劣之前做点什么，他当然果断出手。
　　雪鹰被他笑的很莫名，不过他不是会琢磨这些细节的人，只抓住了重点，这个人有合作的意向，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理念。
　　叶潭本来就跟他是多年朋友，此刻于对方是倾盖如故，对他来说是故友重逢，一顿早茶吃的酣畅淋漓，聊到最后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到最后敲定了第一阶段合作内容，约定一周后见面对进度签合同，叶潭又叫了服务生过来下单要养生粥附带几样小菜打包。
　　雪鹰难得好奇，“打算带回去再吃一顿吗？”
　　“不，给老婆带的，她最近受伤不方便出门，”叶潭翻着菜单，又添了几样这家的特色点心。
　　雪鹰就很惊了，“你才多大就结婚了？”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IT技术宅这么容易找到老婆了。
　　叶潭一愣，想起这位一直活到近四十都是光棍一条，除了睡办公室加班工作就是到山里住着参禅，绝色美女站眼前，都不如两行精妙代码，几乎修成个佛爷，没想到早了几年，也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小时候的同学，下手趁早嘛，”他抢着结了账，“我老婆的朋友圈里女孩多，你要是想脱单，跟哥们说一声。”
　　没想到雪鹰立刻就被吓住了，把一双手摆的堪比风车，“啊，不用不用不用，我现在这样挺好挺好，没事的没事的。打包好了，咱们走吧，回见回见。”
　　叶潭看着他风一般的背影，几乎祭出尔康手，看来当年对这个朋友的了解还不够深呐。
　　********
　　苏清溪卡着中午十二点，给叶潭发了条消息，“老公，我让妙妙带我出门了。”
　　叶潭这时候正好到家，才把车倒进车库，看到信息也没当回事，简单回复，“好的，如果需要我去接你，提前发个消息。我已经到家了。”
　　苏清溪看到他到家，悄悄吁了一口气，随即眉毛又皱起来，竟然不问我早晨怎么下楼的？后来怎么出门的？也不问我到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什么人嘛！
　　妙妙在对面看她眼睛冒火地咀嚼圣女果，往前推了推自己的盘子，“沙拉不好吃吗？要不是要试试我的牛排？”
　　苏清溪哀怨地看她一眼，“我都已经胖这么多了，不能再继续了。再说一会儿要是见了老师，总要唱几句的，饱吹饿唱啊。”想到这里，又把叶潭丢到脑后了，女人的事业也是很重要的。
　　妙妙作为前线站姐，对她熟悉的不得了，听了这话仔细打量她一番，肯定地得出结论，“少说胖了五斤，你是得注意了。”
　　“哈？五斤？”苏清溪把自己的腰、手臂、大腿轮番捏了个遍，“有这么多？”她天天带着石膏夹板上称，一直催眠自己那是石膏的重量呢。
　　“有！”妙妙答的斩钉截铁，“你有过几次体重波动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五万人场演唱会压力过大暴饮暴食，还有两年前疲劳过度住院，去年第一次进剧组跟着吃盒饭……”
　　“够了够了，我信你信你！”苏清溪捂脸，“那我现在也没办法减肥啊，还打着石膏呢。”
　　妙妙又是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之前瘦的腮都有点吸进去，瞧着特别锋利，现在这样气色也好，皮肤也有光泽，蛮好蛮好，注意不要继续胖下去就好。”
　　苏清溪眼神飘忽，按学长喂饭的节奏，不继续有点难啊~这要怎么办？最喜欢的黄桃都食不知味起来。
　　随便凑活完一顿饭，就到了下午歌舞剧院的上班时间，妙妙推着苏清溪进去，亮出陈蓉给的联系方式，对方就很热情，直说陈老师就擅长挖掘好苗子，立刻就给联系了。
　　等了一刻钟多点，就有一个个头不高、嘴巴很大，约么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进来。
　　那个机构负责人热情地介绍，“这位张硕是我们歌剧团的台柱子，女高音歌唱家，也是华国音乐学院的年轻优秀教师，除了民族唱法，对流行音乐、声乐教育都很有研究，我觉得她的能力符合你的需求。苏小姐看怎么样？”
　　“我觉得特别好，谢谢老师帮我安排，”苏清溪摆出自己最甜的笑容，转动轮椅靠近张硕一点，“张老师你好，我叫苏清溪，需要系统学习声乐，听说这里有课程就来了，您看我们商量下学习时间和课程？”
　　那个培训负责人就很上道的推推张硕，“你们聊，两个人沟通就好，我还有工作，就去忙了。”
　　这个培训机构一是为了普及音乐教育，再一个就是帮助团里的中青年成员赚点外快了。毕竟这年头歌剧舞剧票难卖，好东西都不一定赚钱了，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听到关门声，张硕才猛然回神，脸上就有些尴尬，呃，昨天还在网上开贴分析这位的唱功呢，今儿人就找上门来了。让她很有一种干了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恐慌。
　　“张老师，是不是要先测试一下我的水平呀？”苏清溪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音乐人，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想想刚才领导信息里的话，陈老师介绍来的人，张硕叹了口气，收敛情绪，坐在钢琴旁掀开盖子，“咱们先看看你的个人条件，优缺点有哪些，再说课程，可以吗？”
　　“好的好的。”苏清溪端正了姿势，跟着琴声唱谱。
　　********
　　叶潭午后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就去书房工作，先把跟雪鹰商量任务的列出进度，划分工作量，细化到每个时间点上。
　　这么专注工作了不到一小时，他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了。
　　左看看右看看，好吧，小沙发上少了一个拿着pad看小说的人，也不用每隔一会儿就得应付她一声“老公~”……
　　人类的大脑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过半个多月，就能养出新的习惯，还成瘾！
　　叶潭盯着小沙发发了会儿呆，甩甩脑袋继续专注工作，再干了大半个小时，终究没抗住那“瘾”的戒断反应，拿起手机给某人发了条消息，“在什么地方？需要我去接的话，提前考虑好路程时间。”
　　妙妙正刷着自己的手机做网站日常维护，贴着大腿的包忽然嗡嗡震动一下，苏清溪的手机，抬头看了一下对方还在学习，就没打断她。
　　这时候张硕正评说苏清溪的水平呢。
　　先天条件好，音准音域都不错。首先稳定性和气息需要苦练，基本功不扎实让她难以完美发挥出自己的天赋嗓音，现场唱起来某些高音有损失、低音又虚弱，至于唱法技巧完全是稚嫩，更不用说情感表达和感染力。总而言之，白瞎了你的好嗓子，最可怕是一些发音技巧，那是会毁声带的！
　　苏清溪越听脑袋垂的越低，沮丧的不行，“那老师你说要怎么学习嘛，我学好不嘞？我肯定特别努力，你要你不嫌弃我。”
　　张硕后背一紧，意识到自己不但把分析贴里根据那首《绒花》分析出的问题讲了，甚至还说了许多刚才试唱暴露出的情况，一下子讲这么多缺点，有点儿过了。
　　教学生不该这样，更别提其中有些点是她本人，在一些情况下也不见得能做到完美的，毕竟人类不是机器，声音是会受很多外部因素影响的。
　　呃，这就有点公报私仇的嫌疑了……
　　主要是昨天在帖子里一群脑残粉过来撕逼，撕的她满身火气，今天见到真人，发现、粉丝确实是错的！
　　不是那一首歌有问题，是这姑娘的唱歌方式就跟学院派格格不入，瞬间有种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且得到了实锤证据的欣慰感，忍不住就忘形了。
　　她又赶紧找补，“你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声音条件有多难得，我刚才说那么多缺点，不是为了打击你，是实在看不上你浪费天赋！你底子好，肯努力的话，总能出成果的，沮丧什么？别沮丧，好好学习，不敢说让你一下子多么完美，每天进步总做得到。”
　　苏清溪跟骤然被夸奖的小丧狗一样，瞬间抬头，瞪大了眼睛blingbling地看着她，“老师你说真的呀，我还有救？”
　　张硕都忍不住乐了，这么个小姑娘，真是自己小心眼了？
　　想想她还是持谨慎态度，娱乐圈是大染缸，不能轻易下结论，毕竟从那群粉丝的画风就看得出她们的偶像不是善茬，还是回到专业，就事论事好了，“我也看过网上你唱的那首《绒花》，索性今天就用它做练习曲学习好了。”
　　******
　　各大娱乐po主和吃瓜网民发现，苏清溪又失踪了！
　　微博没消息，新闻没回应，据行里知情人说，这一上午时间，几个神通广大的经纪公司，都没能联系上她。
　　原本流传在外边的那个手机号，持有者是供职于时代娱乐的助理。老东家时代娱乐既不接受采访，也没有任何回应。
　　毕竟你让他们怎么回应？苏清溪唱歌这么好，怎么没出个solo？你们公司随便放了这么个好苗子，是不是脑子有坑？我想挖苏清溪啊，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陈彤简直要气疯，觉得这小bitch跟她玩儿花样，以前她可从来不知道苏清溪还能这样唱歌。至于公司原来有的苏清溪私人电话，她早找助理联系过了，空号！
　　贱人，敢换号！办公室里的装饰又少了几个，她一头邪火没处发，上楼踹了陈志的办公室门，“呦~我还以为陈总做了决定不会后悔呢，原来是要用烟呛死自己！”她自己倒是不在乎苏清溪的价值，她在乎的是手底下的小猫崽子翻身成老虎了。
　　陈志才接了大股东的电话，要求他保证这边交上去的账目确实没问题，正心烦呢，根本不耐烦搭理她，顺手砸出个烟灰缸，“给老子滚出去！”
　　兄妹俩的脾气果然一脉相承。


第24章 危机
　　妙妙把苏清溪上课专注练声的照片拍了几张, 就跟她打了个手势, 自己悄悄从小音乐室出去, 溜达到剧院外面, 买了三杯果茶提着慢慢回去。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一下接一下没完没了。
　　里头是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和歌声，她就顺势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翻看消息，有粉丝站高层的大群管理发来的, 还有昨天聚会的的姐妹发来的。
　　二丫头连发了四遍问，“妙妙姐你在哪儿呢？”
　　妙妙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复，“在陪溪宝上课，怎么？”
　　“你快点找个能上网的地方, 站子那边出大事儿了, 有些激动的小粉丝看不得人黑溪宝，说要有组织的去抗议什么的。”二丫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仔仔细细把事情经过说了。
　　最开始的时候, 就是那几个批评苏清溪唱功的贴, 一部分不理智的小粉丝撕了一晚上。
　　但是她们多数也不是专业的, 撕的无非是我们溪宝就最好, 你们都是吹毛求疵、是嫉妒。当时就有理智的老粉出来维持局面了，谁能说自己完美无缺呢？溪宝一贯都是谦虚努力的形象, 所以千万不要给自家偶像拉仇恨。
　　更有几个确实懂的, 明白偶像唱功确实需要进步, 所以几个大的粉丝团体围追堵截苦口婆心拦人, 忙到后半夜才吁了一口气，觉得把事情压下去了。
　　但是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风向就不对了。
　　一部分ANTI装粉，还有浑水摸鱼的不知道哪方势力，不但在那几个帖子里继续撕，还转发的全网到处都是，靠着疯狂轮贴买热门终于在半小时前窜上了热搜前十。
　　这些黑子发的都是什么呢？拿专业训练出来的录音室歌声跟苏清溪一个小合唱现场比，脸不要太大哦。
　　这种走向还姑且算是说反话，可以一眼看出是黑子。
　　另一种就更可怕了，他们翻出目前当红流量和一些以唱功做卖点的偶像的现场LIVE，一个一个发上去跟苏清溪的一些LIVE做对比，证明苏清溪就是比他们好。
　　这下别家粉丝也坐不住了，你们捧自己的偶像就捧，拉踩别家算什么？哦，剪我们偶像出错时候的视频，我难道不会剪你家的吗？都是靠人设颜值混的，谁比谁更高贵哦，于是也剪了苏清溪的破音视频丢上去。
　　帖子几乎成了大型车祸现场，还是灵车！
　　不但几个原贴后半部分混战一团，各大娱乐论坛几乎被屠版的发同类的帖子，作为引战的罪魁祸首苏清溪，几乎是遭遇了一致的抵制谩骂。少数骑墙派哭的眼泪都干了，都是心头肉，自相残杀闹哪样？
　　截止目前为止，初衷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有宿怨的各家粉丝战成一团，这个说你家XX唱功一塌糊涂，那个讲谁不知道你家四肢不协调舞蹈废柴，再有一个冒出来骂讲话都结巴好意思说人幽默……
　　没完没了，给吃瓜群众演了好一出金秋大戏。
　　妙妙皱着眉毛听完全部的经过，“所以现在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吗？溪溪现在没团队，别家的经纪人可都活的好好的呢，没人出来控场吗？”
　　“怎么没有，”二丫头到现在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但是战场太大了，没有任何一家能控制的住，你想休战也得别人愿意呢。平时哪儿找这么个机会黑对家啊？听说今天各大水军组织收钱收到做梦都要笑醒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别家艺人都有经纪人有公司护着，溪宝要怎么办才能从这泥潭里把自己捞出来？
　　昨天商量了以几个人为核心建立团队之后，苏清溪就很仔细地讲了她现在的情况，从公司解约损失了今年以来的所有收入，目前手里没有多少现金。以后要走人低调、作品高调的道路，可能也不会有太多钱。
　　于是，首先买不起水军，溪溪的粉丝中相当一部分是初夏的团粉，又因为结婚损失了一些，能不眠不休去战斗的唯饭比例就少，且按苏清溪的性格，也不会愿意利用粉丝做这个事情。
　　还有什么热搜、热门、通稿，那发出去都是要钱的，还得认识人有资源去联系，林林总总的需求一说出来，显得几个人的团队分外废柴。
　　二丫头都要哭了，“我跟了花花几个正在群里讨论对策，我们都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溪溪的信任，什么都没办法替她做，她干什么要我们这么个团队呀。”
　　最有能力的妙妙咬着嘴唇，“我是认识娱记的，之前有几家不能到现场跟拍的，好几次都是从我们站里买图片去做新闻。你刚才说全网都喊联系不到溪宝对吧？如果能采访溪宝拿独家，她们应该愿意发的，一点车马费我们还出得起。换溪宝没爆出结婚的时候，她们求着拿独家都不一定拿得到。”
　　不至于在媒体面前消失一两周热度就过去了。
　　“最关键是，要怎么应对回答，才能洗出来呢？”二丫头听她说有办法联系，也升起了希望，“现在网上闹成这样，一琢磨就知道对方会问什么，你怎么评价自己的唱功啊？对粉丝夸的偶像里第一人有什么看法？保准句句都是坑！”
　　苏清溪现在没有经纪公司，媒体一定怎么爆点怎么写，根本不怕得罪她。
　　妙妙咬着嘴唇在台阶前来回踱步，“我们得把能想到的陷阱问题都罗列一下，然后写出合适的回复，教溪宝背下来。要有现场全程录像，如果对方黑，还能反击一下。”
　　但是，发视频记录也要通过各大新闻平台和媒体，如果得罪死了对方，根本发不出去怎么办？
　　二丫头歪头夹着电话，一边跟她讲，把群聊想到的回复过去。
　　几个人正一筹莫展，苏清溪课程结束了，她从教室里跳出来，蹦到妙妙背后，轻轻拍了一巴掌，“妙妙，我下课啦，走喽，回家去。”
　　妙妙被唬了一跳，直接掉了手机，“你怎么出来了？”
　　“课程结束了，”苏清溪看她脸色煞白的样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妙妙捡起电话，竟然还在通话中，赶紧回复了一下，“溪宝出来了，我先跟她沟通一下，一会儿再跟你们联系。”转过头语速飞快地跟苏清溪交代刚才了解到的事情。
　　张硕关好小教室的门，出来见苏清溪两人还在门口，笑道，“怎么还没走？”又叮嘱苏清溪，“记得我交代你的保护嗓子的方法。”
　　苏清溪把捏着拳头的手背到后边，笑的还是很甜，“我记着呢，谢谢张老师，今天我家里有点儿事儿，下回上完课我请您吃饭吧。”
　　“你太客气了，”张硕对着她的笑容，心里犯嘀咕，还是保持点距离吧，这一秒变脸的绝活可不简单，刚才自己推门出来时候她还哭丧着脸呢，“吃饭的事儿，下回上课再说。我先走了，回见。”
　　“嗯嗯，老师再见。”苏清溪乖乖挥手，等她走远了些，拄着拐尽量快地跳到停车场，“快快，我们回家，我得亲眼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了。”
　　妙妙能当前线站姐，车技也很拿的出手，一路上愣是压着限速开，比来的时候少花了一刻钟就到家了。
　　叶潭在书房里听到院子大门打开还有车声，惊讶地挑起眉毛，站起来快步下楼，才出门就看到苏清溪拄着拐努力往台阶上蹦跶，赶紧一把扶住，“不是说了我去接你？怎么没叫我？”
　　苏清溪顺势就丢开拐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焦急道，“你快带我进去，电脑，我电脑在哪儿呢？”
　　叶潭抱着她进屋，疑惑地看了一眼从驾驶座出来的妙妙，“到底怎么了？”
　　妙妙不得已又讲了一遍事件，“现在网上撕成一团，溪溪的路人缘快败光了，还得罪了好多圈里人，我们正在想办法。”
　　叶潭把苏清溪抱到沙发上，电脑给她，自己也上楼拿了一个下来，那边两个姑娘凑在一起翻看各大娱乐新闻和社交网站版面，他也快速浏览起来。
　　弄明白了情况，他问妙妙，“那现在有思路了吗？打算怎么处理？”
　　妙妙就把计划联系媒体的想法讲了一遍，“现在二丫头她们那边在群策群力想怎么应对各种问题。”
　　叶潭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想用媒体做工具，帮小溪解决掉这次事件的负面影响，交换条件是获得她的独家或者少数的采访，又担心对方没有契约精神，不会遵守约定往好的方面写。毕竟那样新闻不够抓眼球，对吧？”
　　“没错”妙妙也有些沮丧，“抱歉我们现在能力太差了，如果是很强势的经纪公司肯定是可以先过一遍问题，剔除不能要的，最后还审核了通稿才能发。”
　　叶潭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你们想过用新媒体和自媒体吗？”
　　这个年代社交网站、视频网站在国内兴起没多久，盈利模式还不成熟，正处在人人都在摸索的蓝海市场时期，大家对媒体的认识还是传统的电视、报纸、娱乐杂志、门户网站等等。
　　自媒体更是才有端倪，水军活跃在海角论坛等地，微博还没形成有气候的大势力。
　　但是，每一个都不能小觑。比如昨天苏清溪被直播的那一场合唱，影响力可比平媒上的通稿大多了，吃瓜群众应该更喜欢这种直观的信息，它们微妙地解决掉了大众容易被媒体春秋笔法误导的不满。
　　起码是表面上解决掉了。
　　叶潭拉个远程会议，把其他几个姑娘也拽进组，先讲一讲新媒体的优劣，“首先它们影响力不容置疑，比如今天之前谁都没想到，一个合唱团里几十秒的领唱视频能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妙妙狂点头，是的是的，如果没有视频，就是媒体通稿里写写苏清溪歌喉多么动人，哪怕夸上天，也是绝不会引起那样的撕逼的，没有细节你分析什么？要不是那些字字详实的分析，“天籁之音”这样的一个字儿可撕不起来。
　　花花的想法就是，数据说话，“我算了人群辐射信息的速度，还有转化率，确实比门户网站的通稿反应快得多。”
　　昨天下午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算上她们会与之讨论的亲友，再叠加后来视频的传播，总量是相当惊人的。
　　“最关键还是信任，”叶潭再提醒她们，“不管是粉丝、路人、黑粉，对偶像假唱，甚至关键场合时候歌唱家的假唱，都习以为常。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讨论里，反驳苏清溪唱得好的回复里面，几乎没有人说，她是假唱。”
　　即，不管好坏，她们信任那是苏清溪的真实声音，这非常难得。
　　叶潭已经在国内目前最好的直播网站里看过了，变声器、镜头直接美颜这些功能，都还在非常初级的阶段，基本上只用于搞笑。
　　二丫头不愧是广告学专业的，立刻想到了方向，“所以我们不用想怎么对策，对于路人来说，真实就可以。本来我们溪溪就是很可爱很努力，昨天她也坦然承认自己要继续学习，甚至今天就在学习，我们只要传达这个就好了。偶像曾经唱歌差，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黑点。”
　　妙妙也接上，“就还用那个直播好了，我们不通过媒体发通稿，要让他们自己去扒我们的视频做通稿，如果写的与事实不符，反而损失自己的信誉度。”
　　几个人越商量越觉得可行，妙妙去联系网站，二丫头和沐雨负责写一个生活化的稿子，陈默和花花来联系各大粉丝基地安排管理控场。
　　苏清溪全程仔细听着她们的对话，悄悄地搂住叶潭的胳膊，把脸蛋贴到他肩膀上，软软地撒娇，“老公~你好厉害啊，你们对我真好！”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替自己考虑，比自己还着急认真的公关，以前初夏也被黑过多次，大家往往都是接受陈彤的安排，去发一个澄清、开个小的记者会等等，只要按着人设演就好了。
　　叶潭揉一把她的头发，“这不是看你都要急哭了吗？”说着又想起来，“谁让你拄着拐杖那样蹦哒的？”看看妙妙在小厅那边走来走去打电话的身影，“等晚上收拾你！”
　　“哦，要怎么收拾？”苏清溪本来还想抱怨，你早晨还把我丢楼上自己蹦下来呢，听到收拾不知道脑回路怎么想的，一下子脸又红了。
　　叶潭骤然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嘴角啃了一口，“不要现在就招惹我。”
　　苏清溪都吓僵住了，我干什么就招惹你了？妙妙就在十来米外，要是她忽然转身了呢？
　　诶，这小傻子太好玩儿了，叶潭忍不住又笑起来，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比自己其他时候一个月笑的还多，“就这还敢思想不纯洁呢？就算她回头，我亲一口自己老婆算什么？”
　　压低的声音、暖暖的气流在耳边拂过，苏清溪小耳朵红的透明，咬住嘴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是没错，夫妻俩亲一口被看见不算什么。
　　啊！！好抓狂，为什么学长会是这样啊？分明学长是清冷自持的呀？但是这样我还挺喜欢，那就……
　　电脑邮件滴滴跳出提醒，沐雨把拟好的初稿发过来了，接着打了电话，“溪溪，你看这样行吗？还有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我跟二丫头想想给填补到合适的位置去。”
　　苏清溪怒瞪了叶潭一样，捞过电脑看邮件。
　　她们几个商量，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发言要尽量简短，整理出来只有几小段。
　　【看到了网友们对昨天那段《绒花》的评论，首先养伤期间自己不工作，参与社区阿姨们的集体活动算是丰富业余生活，非常高兴且荣幸能获得阿姨们的信任当领唱。
　　再就是，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讨论，挺意外的，对于大家讨论的唱功，自己的观点是，确实不好，需要专业的学习和训练。
　　（此段自行发挥，可以讲一讲今天下午的课程学习内容，比如具体分析某段歌词的唱法，实唱两句更好，表明认真学习的态度）
　　最后一段，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关注到歌曲的本质，情感表达、唱功、舞台表现力等等，这说明喜欢音乐的人很多很多，所有好的音乐，也都会有很多的人喜欢、很大的市场给它。这对于每个有音乐梦想的人，都是特别美好的事情，自己以后会更加努力，有了成果汇报给大家。】
　　苏清溪看完，问叶潭，“我觉得写得很好，你呢？”
　　“很不错，讲的时候用你自己的说话习惯就好，你看，她邮件里提醒你了，就用跟和朋友聊天讨论自己的作品一样的情绪。”叶潭觉得，果然没看错那几个小姑娘，能当粉头的都不是一般人。
　　本来他最看重的是几个人对苏清溪的爱护，且人品三观都不错，今天这个事故，倒是有了新惊喜。只是给了提示，她们就自动完善了整个过程，简直一点就通，老板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下属。
　　别看他对新媒体各种侃侃而谈，实际上他讲的是产业格局未来发展，这些东西资本圈里人人都能讲一套，真要说到执行细节，他是不如这几个小姑娘的。
　　********
　　B市时间晚上七点左右，正是晚饭时分，苏清溪的微博发了一条消息，非常简单。
　　苏清溪：我看到大家的帖子和新闻了呢，有些想法要跟大家聊聊，今晚八点UU直播网站，房间号88888，不见不散^_^
　　先是粉丝们轮起来，十分钟转发破万，一刻钟后就被转到了其他平台。
　　偶像明星直面风波，亲身上阵，在欧美圈那边蛮常见，国内还真是头一回，铁粉黑粉到吃瓜群众，各个兴奋地跑过去抢位围观。
　　直播网站那边盯着飞速涨起来的在线人数和注册用户，乐的合不拢嘴，高管直接指示，针对这样的情况做个应对策略出来，如果今晚效果好，等于在平媒的蛋糕上撕了一个口子，类似业务一定会会纷沓至来。
　　衣帽间里，苏清溪在妙妙的帮助下化妆，时不时瞥一眼笔记本的屏幕，再看一遍那段话，嘤嘤揪住叶潭的衣襟，“怎么办老公，三百万人，我紧张死了。唱错了怎么办？结巴了怎么办？”
　　叶潭倒是淡定得很，“唱错了你就说，我刚开始上课，还没学好，你们看，刚长就是错误的示范。结巴就直说，人太多了我紧张死了，结巴。”
　　妙妙憋着笑道，“叶先生，我们溪溪聪明的人设都被你毁了。”
　　“真聪明就怎么都毁不了，”叶潭不以为然，装作认真打量的样子看了苏清溪一遍，“目前我还没看出来，难不成是大智若愚？”
　　苏清溪恨得用好腿踹他，“是哦，我就这么蠢，所以看上你。你很自豪吗？”
　　这回轮到叶潭噎了一下。
　　妙妙憋不住了，大笑，“是哦，你说人家不够聪明，被傻子喜欢的东西，应该也不是多么聪明的吧，哈哈哈哈……”
　　你开心就好，叶潭耸肩，看看时间，“最后检查一遍吧，只剩五分钟了。要不要再喝口温水？”
　　这一下妙妙笑的停不下来，丢了化妆的刷子，跑出衣帽间，“我出去缓缓，哎呦，这就是传说中‘多喝开水’的直男关爱啊。”


第25章 偏题
　　距离八点还有三分钟, 苏清溪最后确认了一下妆容, 叶潭推她去客厅, 出衣帽间门之前, 忽然想起来，低头安慰了小媳妇一句。
　　“其实没有三百万人那么多，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通常都是按1:4或者1:7造假的，作为一个游戏直播为主的网站, 你过去算是意外，造假只多不少。所以，看着是三百万，能有三十万就不错了。”
　　其实三十万也是一个大型演唱会的数倍了。
　　但是苏清溪就是一下子被安慰到了, 毕竟十倍差距的数字, 就好像先告诉你要挨一刀，开始以为是西瓜刀, 临了了发现是个塑料水果刀, 瞬间就淡定了。
　　她坐到事先布置好的位置, 背后是颜色素雅的窗帘, 旁边是暖色的灯光, 下班匆忙赶来的陈默和沐雨扶着便携打光板，妙妙拿着一块小白板和签字笔严阵以待。
　　数十万人聚集的直播间, 就看本来还播着广告的屏幕黑了一瞬间, 接着亮起来。
　　苏清溪出现在画面中间, 她冲什么人招了招手, 又对着话筒试了试音，“喂？能听到我吗？看得清吗？据说这个网站的习惯是会问，听到请打1？”
　　屏幕上瞬间滚滚的都是1，苏清溪忍不住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小白牙，“嗯，谢谢大家过来听我唠叨几句，呃，看到直播间的数字有点紧张。”
　　一紧张她就把老公刚才告诉她的行业机密给卖了，“听说都是按一比几的填虚假账号是不是？那么实际上人数应该比这个可怕的三百万少很多很多吧？”
　　UU直播正在看着数据监控的高管直接呛了咖啡，这点小手段连娱乐圈流量党都知道了吗？
　　叶潭忍不住扶额，完了，旧的人设刚去，新的傻白甜又竖起来了。
　　妙妙在白板上写了三个大大的字，“说正题。”
　　“呃，总之这么一想我就不太紧张了，”苏清溪按照之前沐雨她们拟定的核心思想说了一遍，参与合唱很高兴，知道特别多人都关注歌唱本身很高兴等等，讲完都不到两分钟，把唱歌演示的部分调整到了最后。
　　“我知道自己在声乐学习上有不足，所以最近开始学习了。那天合唱比赛唱绒花的时候，就有已经有音乐老师指导了我，可惜在上台时候，没能好好改正老师说的那些点。”
　　窗口旁边的聊天框滚动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场控不得不加了最长的时间限制。
　　——看吧看吧，你家呕像承认自己唱功差了我倒要看看下面怎么挽尊呢？
　　——我溪宝从来没说自己唱功好，高帽子拿走，我们不要。
　　——滚滚滚，吃个瓜还吵，不能安静看戏吗？
　　——我就是想知道，她这些是背稿子吗？
　　……
　　苏清溪微微张嘴悄悄深呼吸，让自己忽略那些闪烁的字符，然后抬头，把眼神聚焦到坐在对面的叶潭身上，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
　　“首先这是一首特别故事背景的歌，我当时没有好好查资料准备，只练习歌曲本身，所以网络上批评我那首歌情感表现力不够，是对的。在合唱比赛的彩排间隙里，我才听老师讲了那部老电影，对于歌曲中要表现得女性柔弱的身躯和坚强的意志的反差，理解是非常浅薄的。对特殊历史背景下为了崇高理想的牺牲，肯定不够深刻。”
　　——我屮艸芔茻，烦死你们这些键盘狗，人家谦虚认了自己不够好有什么错？唱的差还不许人学习吗？
　　——这算什么，怕被人打趴下自己先跪了？
　　——这一波操作我是服气的，新的洗白方向？
　　——心疼溪宝，你已经够好了，爱你爱你爱你！
　　……
　　苏清溪的目光在叶潭的下巴、喉结、衬衫扣子之间来回移动，就是不去看屏幕，说着喜欢的唱歌，情绪就上来了点，尤其是她今天下午还认真上了两个小时课呢，虽然唱的时间不长，也有一点心得。
　　张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教师，不仅以《绒花》为例子说了对歌曲的理解，还启发她可以以自身的时代背景和人生经历为基础去理解歌曲。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仅适用于戏剧，实际上艺术是相通的，举凡诗书、音乐、舞蹈、绘画等等，都可以这么说，不一定要强行表现当年那个时代背景，能唱出自己的真情怀去感染人，就是好歌手。
　　“今天我就带着这个不解去找老师了，”苏清溪说到高兴的地方，拍了一下巴掌，“老师说，艺术是相通的，我首先要学习打基础，然后可以有自己的理解。所以我尝试着结合了自己的经历。这些年我自己、包括许多练习生，还有圈里的同仁们。”
　　“有每天呆在练习室跳舞十六个小时以上，有骨裂了都坚持训练的，有发着高烧坚持上台的，有冬天往河水里跳得，等等、等等，这些轶事你们肯定都听过。在我看来，也是另一种为了一个理想、一个目标在牺牲奋斗。不过我们生在新华国、长在红旗下，理想的基石是稳固的，就可以更向上阳光一点，对吧？”
　　叶潭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道，“说得好。”这一段是她真的学习心得，不是二丫头两个人帮忙拟定的。
　　苏清溪立刻得意了，脸上漾起一个甜笑，“所以我就尝试着用自己的想法去表达演唱，可以给你们听一下。”
　　她酝酿一下情绪，把下午跟张硕学来的，稍微调整小节改编的《绒花》唱了一段，“话筒不太好，以后我有了专业设备，还可以唱给你们听。这一段就不用你们批评啦，老师已经逐条给我讲解过，不算非常成功的尝试，也不是特别差。”
　　会听的听门道，这一段又能写好长分析了，单说个感情，作为电影插曲《绒花》，基调有奉献、不放弃、向上，悲壮而坚韧。
　　苏清溪唱的这一版，节奏稍快，生机勃勃，汗水浇灌出理想之花，有目标就在远方努力一定会实现的感觉。
　　唠唠叨叨很快一刻钟了，妙妙怕她说太多被人挑刺，写字提醒道，“准备结束啦！”
　　“好啦，这就是我学习的阶段性小结果。总之呢，感谢大家提出的建议，希望可以靠学习努力弥补一点不足，”苏清溪冲屏幕挥挥手，“关于这些天的新闻，以上就是我的回应，谢谢大家，有空再见~诶，等等，什么叫回答问题？”
　　她抬头疑惑地看向叶潭，有点茫然。
　　几个人都在她对面，看不到屏幕，叶潭索性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低头看屏幕，“网站的临时要求？大概是让你看看右侧滚屏的问题，有愿意回答的，可以挑几个回答。”
　　UU网站好不容易拉起来人气，数据还在上涨呢，怎么会愿意放她下线，二十分钟都不到呢！管理层立刻让场控联系能不能做活动。
　　她都说了再见了，场控着急啊。
　　苏清溪一下子愣住就是因为对方为了吸引她的视线拖住人，直接在直播间屏幕中间横了鲜红的一行大字。
　　【溪宝先别走，大家问了好多问题，不想回答几个吗？】
　　UU作为国内目前最大的直播网站，后面发展的一直很好，创下过用一亿签约金挽留一个游戏女主播的记录，所以叶潭是希望苏清溪的工作室跟他们保持好关系的。
　　作为过来做活动吃螃蟹的娱乐圈第一人，短期内UU怎么着也得给点照顾。
　　“哦，我看看……”苏清溪把目光转回右边仍旧刷的飞快的滚屏，发现上面赫然是。
　　——哪里来的小哥，手好看！
　　——这手我能玩儿一年，是谁是谁？溪宝的老公吗？
　　——哇哦，大新闻，溪宝老公出现了！
　　——擦，滚球，哪来的臭男人？
　　——啧啧，卖着恋爱梦想又去结婚，职业道德也是一言难尽了……
　　——求小哥正脸出境，衬衫细腰好评！
　　——声音好听，耳朵要怀孕，嘤嘤嘤，再多说两句！
　　……
　　根本就没什么关于苏清溪的问题了，大家关注的都是，晚上八点了，出现在这个明显是家居环境里的男人，是谁？
　　那个传说中的苏清溪老公吗？
　　目前为止关于叶潭的信息非常多，都是时代娱乐刚开始想给苏清溪改人设公关时候放的，什么学霸高材生，擅长运动，苏清溪中学时代的学长，恋慕苏清溪多年，打算继续进修博士等等……
　　还有两个人的结婚照，照片不算大，只能看出是个非常英俊气质却有些阴沉的男人。
　　叶潭当时搜了自己相关信息，觉得他们为了给一个毕业即失业的家伙挽尊也是拼了。
　　本来最开始新闻的重点确实是苏清溪结婚这件事的，结果很快出现了更劲爆的解约，没有公司公关营销热度很快退了，结果又出了神走向的社区老年的合唱团主唱，搅合的半个圈子血雨腥风。
　　一步一步的，竟然把苏清溪的老公这个点的存在感给压没了。
　　而现在、此刻、当下！
　　一个晚上出现在看起来是苏清溪家的地方的男人，他还自然而然地把手按在了苏清溪的肩膀上！
　　他来的方向目测是苏清溪刚才一直盯着的地方！
　　一下子提醒了绝大多数吃瓜群众，我了个去，怎么竟然就忽略了你？照片可以修的，传闻可以是编的，所以这位先生，你首先正脸来一发吧？
　　叶潭也是愕然，这发展是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刚才走过来只是因为苏清溪表情太惊愕，以为出现了什么技术问题，打算帮忙看一看。
　　都怪那行血淋漓的红字！
　　苏清溪小心揪住他的衬衫袖子，抬头眼巴巴看了他一眼，生怕他甩手走了。
　　毕竟学长两三个星期前还非常讨厌自己的逼婚行为呢，最近虽然好了起来，可是都没讲过多么喜欢自己，早晨还一声不吭（？）出门去……
　　这好几百、不、好几十万人呢，他要是不想应付甩手走了，可真没办法收场了。
　　叶潭只愣了一小会儿，低头对上她忐忑的视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俯身，到镜头可以露出一点下颌的高度，给直播间的人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叶潭。刚才是有人想问小溪问题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赶紧提，她只回答五个问题，腿伤还没好，不能休息太晚。”
　　在旁边同样非常紧张的妙妙、陈默和沐雨一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紧张结巴，还把话题往小溪这边拉回来了。
　　许多在三次元里在少数人面前能很侃侃而谈的人，遇到这样的突然袭击都要傻掉的。
　　滚屏疯了。
　　——声音！耳朵要怀孕！！
　　——小哥你为什么这么羞涩，下巴都看了，也不差一整张脸了，来来来，再趴低一点儿。
　　——我有问题问溪宝，看我看我，咳咳，来讲一下你们的恋爱经历吧？
　　——呸，小白脸娘娘腔软饭男……
　　——我不承认不承认，你配不上我溪，溪溪眼睛一定瞎掉了。
　　——吃瓜路人表示觉得很般配诶，摸头杀没看到吗？两个人甜的要齁死人看不到吗？
　　……
　　屏幕再次混战成一团。
　　UU的数据监控乐疯了，两分钟前传出去新闻，苏清溪老公现身直播现场，数据流量再起，场控按指示不要脸的切入，“大家给溪溪刷点花花嘛，收了花她就得回答问题了。”
　　本来就比较密集的打赏，一下子呼啦啦滚动起来满屏都是礼物送达时候的烟花特效。
　　叶潭皱眉，冷静道：“大家都停下，我们没有和UU签合同，不能收到你们的花，不要浪费钱了。”
　　——啊！这禁欲系的嗓音，我虎躯一震！
　　——情感缺失理中客，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这一款
　　——想跟网站要钱就直说，装什么？反正就看不上你！
　　——
　　UU能放弃这波流量吗？这是以前网站圈不到的人群啊，这代表什么？新蛋糕啊？所以绝不能放弃！
　　场控都不要脸一次了，接到指示立刻第二次，“我们老大说了，UU绝不扣留播主的收入，今天这个直播间的花花和礼物，肯定按网站最好待遇分毫不差给溪宝！”
　　这是赖上了。
　　叶潭都无语了，网站行为后边再谈，先控制住场面，“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对我很好奇是吧？那么我来回答也一样，五个问题，我回答了，清溪就不回答，这就开始了。”
　　滚屏彻底被女粉丝占领，ANTI和骂小白脸的男粉被挤的根本看不见。
　　——我替她！回答个问题我看出了守护骑士的画风，嘤嘤婴，捧脸~
　　——我看出了挺身挡刀的玛丽苏画面~
　　——老夫的少女心，醉了！
　　“请保持情绪稳定，如果再没有问题，我就当这个环节结束了，”叶潭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OK，我看到第一个了，我的职业，目前创业，IT行业游戏方向。”
　　苏清溪从揪住他的衣袖该握住他的手指，被叶潭反手把她的整个手握住包在掌心里。
　　“下一个，跟小溪怎么认识的，她高中时代就很出名了，我一直知道她。”
　　——嗷嗷，果然是喜欢细细很多年啊，从高中时代呦~
　　——怎么办，我被一个圈外人圈粉了，这高冷忠犬风，美死了~
　　——万万没想到对苏清溪转粉的契机是她男人，眼光不错，请保持呦。
　　……
　　苏清溪脸色绯红，盯着滚屏上嗷嗷叫的姑娘们，一时觉得自豪，一时又有危机感，学长怎么这么好！
　　那些姑娘太会说话了，有没有办法把这个都保留下来，自己日常都想不到这么多句子夸学长呢。
　　你看看，守护骑士，对呀对呀，他保护我呢~性/冷淡画风，哼哼，联系到昨晚，这一条砍掉，诅咒猜到秘密的人今天都不顺！霸道总裁？没有没有，唠叨起来很烦呢，这个只有我知道，嘿嘿……
　　叶潭又挑了三个跟苏清溪有关的问题回答。
　　一个是她的腿伤，目前愈合良好，后面要经历复健取钢钉等过程，没有问题。还有她在做什么，养伤之外努力学习。最后替苏清溪承诺，有机会多发微博或者来直播跟粉丝保持联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再见。”点叉关掉直播，叶潭吁了一口气，在苏清溪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的粉丝挺有趣的。”
　　不，那些都是小妖精，你只能觉得我有趣，苏清溪噘嘴，捂住额头揉了揉，“学长你累吗？辛苦你了~”
　　叶潭失笑，“我记得从两个小时前就开始选衣服背稿子化妆的人是你。”
　　妙妙几个互相击掌拥抱了一下，听到这话也笑，“我都不知道溪宝这么疼老公呢，哎呦，我这鸡皮疙瘩起的，汗毛竖的，你看看、看看。”
　　“单身狗求不虐~”二丫头也乐，“看久了你们这样，还让我怎么找男朋友？不要太过分！”
　　陈默一边收拾打光板之类的东西，一边看着他们高兴，“咱们这算是顺利解决了吗？”
　　妙妙刷开新闻，各大门户娱乐版，在半小时内都发了相关新闻，几个大的娱乐八卦站子都有人开贴长篇讨论，估计很就有人把视频记录放上去了。
　　她这才有点放心，把这些给大家一汇报，“算是初步度过危机了，后边还要继续监控网络舆论，咱们得从粉丝站高层里面挑点人了。”
　　这几个人手根本不够，能混成粉头的，谁都有两把刷子，说不定还有背后资源，回去要好好筛选一番了。
　　叶潭拍拍手，“总之辛苦大家了，已经快九点了，我请大家吃个宵夜去。”下午这几个姑娘几乎都只喝了点粥，吃了水果。
　　其他人怎么样不提，腿上未愈的苏清溪必须补充营养。
　　苏清溪才不知道某人暗搓搓计划喂养她，听到吃宵夜就苦了一张脸，下午妙妙还说了至少胖五斤呢，“我不吃了吧，我都胖成这样了，刚才那屏幕里的脸我觉得都没法看了。”
　　叶潭想叹气，“你们明星对胖瘦的概念跟普通人差别也太大了吧？”
　　妙妙对这个最有发言权，袖子一撸侃侃而谈。
　　“小溪确实不能再胖了，现在就是她极限。叶哥，我那儿有她历年以来各种活动和街拍什么的，短视频和综艺一大堆，改天拿来给你看看，溪宝的脸部线条弧度，比现在瘦五斤楚楚可怜且娇弱，目前这样子有元气活力，只有在这个体重范围的时候上镜最美。弱一分太锋利，圆一点显得笨拙。”
　　叶潭目瞪口呆，他目前对苏清溪体重的感觉只有，抱起来时候手感微微不同，什么上镜角度，弱一点圆一分，严格到这地步生活乐趣呢？
　　圆一点腮肉软乎乎的多么可爱，你们是不是瞎？
　　想到那些数量惊人的女粉丝，女人对女人未免太苛刻了，叶潭努力挣扎了一下，“你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男性粉丝的审美倾向，男人未必觉得这样好看……”
　　然后他忽然卡壳了，比起被男性粉丝喜欢YY，还是被小姑娘喜欢更好吧？
　　艹，神特么的明星身份，暴躁！
　　卡了五秒钟他气馁地挥挥手，“随便你们，你们专业，听你们的，不能影响健康，今天这顿就先吃了吧，其他的明天再说。”


第26章 代价
　　苏清溪直播之后四十八小时, 叶潭成功地抢了老婆的流量,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总结起来关于他的新闻评论分为这么几类。
　　嗷嗷捧脸的无脑粉发帖胡乱舔, 这一类里面都是萌妹子, 多数还是苏清溪的铁粉。
　　用她们的话说，不用爬墙，从唯饭变CP饭就OK，而且不是脑补、不是绯闻、不是拉郎配！多么感人！合理合法CP饭，光明正大有木有？谁敢说XX配不上这种话, 结婚证拍上去，不要太爽。
　　再就是冷静客观理中客，纯围观，大概是好奇第一个公开结婚的大势偶像的老公是怎么样的人。有瓜必吃四处围观。
　　然后最可怕的来了, 好奇心强烈、执行力也非常强的一群非理性粉, 这一类由一些有明确的目的为了利益的带头，比如娱记或者娱乐类po主。两者叠加战斗力惊人。
　　之前一个多月被忽略的叶潭的个人信息再次被扒出来, 这一次信息内容精确、收集速度快。
　　比如之前只有他的毕业院校, 这一次什么各科成绩、论文内容、毕业证、食堂随手拍、上课侧颜等等都有漏出, 叶潭觉得如果不是男生寝室楼都不爱自拍, 网友能搞到他只穿着底裤的照片, 太特么可怕了！
　　不断还有声称是他同校同学的人跑出来，发什么高中演讲照片, 毕业照, 学士毕业照, 硕士毕业照, 弄的他每次打开网页的时候心情都非常差。
　　这些事情来来回回发酵了两天，叶潭也只能忍耐。
　　一开始苏清溪小团队跟他就商量了，他人生算没有黑点，一个规规矩矩念书升学的普通人而已，成绩在人群中算很拿得出手，所以最好的对策就是顺其自然不要管了，反正扒出来的都是公开信息。
　　他又不是什么人物，也不是圈里人，过几天自然就降温了。
　　然而没想到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事情，有人人肉到了他家里的情况，包括详细住址、父母经营着一家社区小超市等信息，甚至出现了专门去超市里买东西的人，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叶家父母住的是普通的社区，门卫大爷形同虚设，职能就是收收临时停车费，陌生人进出是不管的，加上门口一群八卦欲望很强的群众，简直是传播谣言搜集信息的福地。
　　而小超市就开在小区大门外围附近的底商，路痴都能找过去。
　　最开始忽然有人到店里随便买了很多东西询问是否能拍照的时候，叶家父母是不在意的，开门迎客做生意嘛，人家买了几百块的东西，拍个照算什么。
　　林淑慧还挺得意的，她的店铺每一年，不管是工商管理检查、还是市容卫生各种，从来都是得好评的，做生意讲口碑，店里整洁干净，货物价格公道，附近的居民没有不称赞的。
　　但是这个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就很紧张了，跟老头子一商量，赶紧给儿子打电话，把事情这样那样一说，特别惊奇，“你知道么？刚才来了几个姑娘，在店里晃了一圈，夸我年轻时候肯定漂亮，拎走了放了好久都不容易卖的高档白酒。”
　　实际情况更夸张她不好跟儿子说，本来那几个粉粉嫩嫩的小丫头随便拿了几盒杜蕾斯就要结账，她一看觉得姑娘是否成年值得怀疑，委婉地扣下不结算，问人家，“这个不是口香糖，就是包装看起来，你们拿错了吧？”
　　小姑娘脸都不红的，大大方方说，“我随便拿的，换一个也行，”一指她背后的货架，“拿瓶酒吧，那一个给我装起来。”
　　叶潭听完母亲的讲述，特别生气，这些人无节操无底线的程度简直不能想象。
　　本来挖个人信息就碰到了他的安全底线，让他一直再忍耐了，结果竟然骚扰到家里去了。哪怕开超市的父母和曾经的叶老师林老师不一样，并没有相处多久，叶潭也不允许这种行为。
　　这些人完全不觉得他人隐私是不应该侵犯的！
　　叶潭按住突突直跳的额头，委婉给母亲解释了前因后果，然后建议，“这几天先把店关了吧，我送你们出去玩儿几天好吗？”
　　林淑慧听明白了原委，也是很惊奇，“这些姑娘小伙怎么想的哦，好奇一个人竟然能好奇到人家婆家去，时间好多嘛？我看好些都是学生呢。”
　　至于出去玩儿，那还是算了吧，家里且没钱乱花呢，她干脆地拒绝了，“我跟你爸总不能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那只要遇到人，多数都看新闻吧？行了，我明白怎么回事就好，这几天我跟你爸爸不出门好喽，正好在家里休息几天。”
　　叶潭看苏清溪反复打手势，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妈，我这边有点事，等一下给您回电话。”挂了问苏清溪，“怎么了？”
　　苏清溪搅着手指，特别紧张，“那个，家里那边怎么样？”网上的信息她也看到了，有人po了叶潭家里小超市的照片出来，还有小区里的环境。
　　ANTI和搅浑水的重出江湖，酸话连天，什么这种精穷做小生意的家庭能养出那样的儿子烧了高香啊，哄的大势偶像放下事业前途跟他结婚。
　　那债务纠纷也不是什么秘密，同时被扒出来了，叶家父母不做亏心事不怕人言，信错了人，被坑了半辈子积蓄，当然要跟邻居骂一骂诉一诉苦的。
　　所以现在全网都知道了……
　　虽然她跟叶潭的交易内幕没人知道，但是担保出意外又忽然清了欠款，接着叶潭就跟苏清溪结婚了，这里头的因果随便一推测，都是戏啊。
　　“不太好，我让爸妈把店铺先关了，出去玩儿几天吧。”叶潭看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也是没辙，要说无辜，她真无辜，但是没她也没这么多事儿，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迁怒，然而事情到了这地步，没解决之前真心实意的笑也有点难。
　　不是因为苏清溪，是网上铺天盖地的各种黑幕猜测，反正总离不了吃软饭骗小姑娘什么的，这种指控是个男人就得心塞。
　　他曾经分析过这个世界原本的自己，为什么看起来挺阴沉。
　　一个是能力和目前获得的成就不匹配，在学校里的成绩和社会上的成就不一定能匹配，因为家里的事故，他几次最心仪的公司面试成绩都不好，自我厌弃怀疑。
　　再就是，他很在意因为家里的债务必须跟一个女孩子结婚，一个不怎么认识、甚至身份很遥远的女孩子，责任感和负罪感两重压力，又没有任何能开解的人。
　　叶家父母都是好人，也真心疼爱儿子，却不具备跟天赋过人的儿子沟通交流的能力，他们能想到的所有对孩子的好，都停留在关心他吃饱穿暖身体健康上，对心理压力可以说一无所知。
　　甚至早在孩子青春期中学时代，就已经丧失了对孩子人生的大半参与权，不是不想参与，是没有能力。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知道一本肯定比二本好，能读研肯定比只有本科学历好，却不能指导孩子你的兴趣爱好、性格能力适合学什么，学了哪个学科对来的职业规划应该如何。
　　于是安静沉默的出身普通家庭的原身去了金融这个录取分数最高，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却危机四伏的修罗场，一入学所见是出入豪车的家族继承人、对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侃侃而谈的同龄人。
　　到最后发现最好的成绩也不一定能获得自己心仪的工作，心态可能反复崩溃重建很多回。
　　而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父母作为老师，很早就意识到了孩子不太一样，天才谈不上，却也跟普通孩子有不同，他一直都自信乐观，顺利地选择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得益于父母精心的教育引导。
　　这些乱七八糟的且不多谈，他晃晃脑袋把纷乱的思绪甩掉，干巴巴安慰小媳妇，“没关系，都是一家人，过去了就好了，家里也没什么秘密，不会一直有人关注。”
　　苏清溪眼圈都红了，撇着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叶潭那口气一秒钟就泄了，得了，大老爷们为这点儿事儿挂脸，挺没样子，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又摸摸她的脸蛋。
　　“我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这个事情你也是受害者，你看看网上都说你什么呢？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为了个一穷二白的臭男人把事业前途都丢了。你就不生气？”
　　苏清溪拽住他的手，哼唧，“那我是自己愿意的，管它呢，说去呗。”谁吃肉谁知道，我又不在意，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
　　叶潭就乐了，看见没，活生生“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大大叹一口气，这傻子万万不能给别人了，还是自己这种有道德有良心的人收着吧。
　　这么一想他又放松了点，不是有句话么，经得住多大的诋毁、就受的住多大的赞美，身为明星老公的第一课，就从现在开始了。
　　苏清溪看他一脸深思不讲话，晃晃他的手，“你叫、阿姨，啊不，叫妈妈爸爸住到这里好不好？热度还在，出行也容易被人看到，这个小区安保好，可以让妙妙她们每天送东西进来就好。”
　　陈默和沐雨这几天就能办完离职，工作室注册也在办了，到时候有这几个媒体面前没露脸的工作人员帮忙，藏起来很容易。
　　叶潭眉峰一动，“你就不怕跟婆婆住在一起呀？”
　　哪怕是个技术宅男，市面上关于婆媳关系的八卦他也是听了一堆的。苏清溪肯主动提出这个解决办法，他很高兴，但是不能随便答应。
　　实话说，别说是儿媳妇，作为亲儿子，成年之后，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和个人空间的需要，他也不愿意跟父母长久居住在一起。
　　林老师嫌弃他昼夜颠倒东西乱扔的各种技术宅坏毛病，他受不了林老师活的一板一眼各种细致。当然一旦离远了，林老师真心实意为儿子的成就自豪，他也非常欣赏又深爱自己有生活情趣和追求的妈妈。
　　一碗汤的距离，不仅适合婆媳，也适合亲子。
　　没想到听到这问题的苏清溪非常自信的，“我觉得我挺可爱的，又可爱又善良，他们肯定会喜欢我。”
　　嗯，还有又有钱、又漂亮、又特别爱你儿子，傻子不喜欢我，能养出这样儿子的父母，不会太不讲道理。
　　什么“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呸！姐们聪明着呢！
　　“哈哈哈哈哈——”叶潭这回是喷笑，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你哪来的自信？”
　　“那就算，有点不喜欢，总也能、”苏清溪梗着脖子，狡黠地眨眨眼睛，“总能，维持表面和平吧？我又没什么讨人厌的坏习惯。”
　　“万一他们有‘讨人厌的坏习惯’呢？”叶潭挑眉。
　　“那不是有你么？你帮我啊，保护我呀。”苏清溪干脆改搂住他的腰，撒娇，“是吧是吧？”
　　这打蛇随棍上的小狐狸，倒是把我架起来了，叶潭笑得不行，又喜欢她这伶俐的小样子，“那就这么解决，暂时过来躲几天，刚好我妈厨艺非凡，替你养一养。”
　　他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叶爸林妈两个正遛着小区里曲折的小路回家，俩人叹着气聊天呢，琢磨有这么个不一般的儿媳妇以后要咋办？店铺不能开，损失的钱怎么办，儿子说要还媳妇二百万呢，自己造的孽必须得出力呀。
　　老两口不上网，都不知道人家已经铺天盖地说他们家骗女孩子，儿子吃软饭了，知道了得气死。分明一直努力要还钱的。
　　老两口快走到家时，接到叶潭打来的电话，叫他们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他过来接到儿媳妇那边住。
　　林淑慧瞬间紧张了起来，这个媳妇跟别的不一样啊，又漂亮又精致跟个娃娃一样，相处起来多紧张，没给人家彩礼各种结婚三金，倒花了二百万还债，底气就不足。
　　还有她家老叶吃面条声音可大了，在屋子里走路穿拖鞋啪嗒啪嗒的……
　　脑子里各种想法轰一下撞出来，她连忙跟儿子拒绝，“不用不用，要不然我们去乡下嘛，老房子还能住的。”
　　叶潭就笑了，觉得没有白过来一回，瞧瞧，这懂事的媳妇，通情达理的妈，真是，人生何其有幸。
　　“老屋子多少年没人住了，收拾起来多麻烦，而且马上深秋降温了，那边暖气都没有，这么多年您还会用煤炉子吗？”叶潭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一个半小时后我就到，快回家收拾吧。”
　　哎呦喂，一个半小时怎么够，这蠢儿子，林淑慧拍了叶建国一巴掌，瞧瞧你儿子，什么狗脾气！
　　叶建国委屈的很呢，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老两口回家兵荒马乱收拾行李不提，苏清溪这边也在一楼客房里纠结，操纵着轮椅呼呼的来去，一会儿喊，“老公，你说我要不要在洗发水沐浴露上写上汉字啊？”
　　一会儿喊，“你说我浴巾放进去几条啊？”一会儿喊，“家里没有新的牙刷漱口杯了，要让妙妙一起送过来。”……
　　没完没了，但是叶潭不得不说，自己被这态度取悦了，为她对自己家人的重视，挺开心的。
　　他过去按住跟个活泼的大兔子一样四处飞窜的轮椅，“都是一家人，缺什么等他们来了现补，我妈知道你这么重视一定非常高兴。但是自己家不是酒店客房，哪会那么十全十美，差不多就行了。去休息一会儿。”
　　眼睛底下都青了，可见这两天根本没睡好。
　　苏清溪果然聪明着呢，得了夸奖立刻撒娇，“那、那什么要是妈有什么不方便，都是你的缘故，你说要这么的。”
　　“哈哈哈哈，”叶潭笑的不行，“可以，都是我准备的。可爱又乖巧的苏小溪是个伤员，显然做不了什么。”
　　苏清溪看他笑的畅快，心里舒了一口气，又去抱他的腰，“那你抱我去楼上，我上楼洗个澡。”主要得洗洗头，精心画个裸妆，才好见公婆啊。
　　“你现在洗了晚上又要洗，”叶潭心情好了，想起来要这家伙逐渐习惯自己的办法，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挺干净的，还香喷喷，拖着伤腿别折腾了吧，嗯？”
　　苏清溪立刻高兴的想跳舞，脸颊热热的拽着他不松手，“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了吗？不生气了吗？”看见他的表情，赶紧补，“我说的不是生我的气，是也不在意那些新闻了吗？”
　　叶潭鼻子里哼一声，猛然俯身凑近，似笑非笑，“给你这么一提醒，我又想起来一点。最近两天我学会一句话，‘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你作为偶像，得付出点代价吧？”
　　苏清溪耳朵滴血一般发着烧，呼吸里都是对方衬衫上的味道，自己选的香水，藏在他的衣柜里，隐秘的领地划定，小声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第27章 微博
　　想怎么样这个问题真是、难以回答。
　　艰难地想了五秒钟, 叶潭把媳妇抱起来揉搓了一回, 暂时心满意足, 乐呵呵地联系了事发第一天就约见过的律师, 随即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和他编辑时候的表情特别分裂。
　　小溪的叶先生：感谢大家对我和家人的关注，我选择相信一些行为是出于对小溪的关爱，但是不打算容忍以爱之名行违法犯罪之实，对于网络上一些侵犯我名誉权隐私权的行为, 已委托律师处理。【律师事务所声明函.jpg】
　　苏清溪扒着他的肩膀看了整个过程，从家居服胸前的兜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转发。
　　苏清溪：跟踪到人家家里拍人家窗户的都是坏人，小天使们不要学那些人。【小溪的叶先生的微博】
　　叶潭的微博是前天才注册的，粉丝只有一百多个, 都是苏清溪关注他之后, 顺着爬过来的粉丝，还有就是工作室的几个小伙伴。
　　这个内容一出, 大家就很惊了, 尤其是苏清溪还亲自转发了。
　　这个时间点里, 微博兴起没几年, 还是国内第一个可以让粉丝和偶像直接交流的地方。
　　许多明星在早期靠着亲和力强、接地气、对公众事件的关注等各种形象获得了以前难以想象的粉丝粘着力, 以至于出现了不依靠作品就能牵引流量的公众人物。
　　要说偶像团体初夏做人设是来源于隔壁岛国和棒国的经验，微博上这一群树人设的明星们, 可以算是在实践中摸索出规律。
　　他们重视所有数据, 因为数据就是流量, 流量=金钱, 不管那些数据源于粉丝、路人、黑子。
　　或者说的更直接点，没有黑子，粉丝的战斗力怎么体现，他们不掐架，哪来的路人围观，没有扩散出圈的围观，怎么招来新的粉和黑。抑或因为粉丝四处安利招人嫌，明明是粉却有了黑的效果，好好的路人被逼成了黑子，得了，新的战斗打响。
　　叶潭一周前还跟苏清溪吐槽说，这就是数字世界里的养寇自重，安静平和欣赏作品的那一波，永远维持不了巅峰流量。
　　流淌在虚拟世界里的热度抢了平媒的蛋糕，生长出新的繁荣。这个战场比能点的清数量的平媒要复杂的多。
　　反正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这场面里还没有人敢正面怼上黑子。黑粉也是粉对吧，有时候黑子比粉还带流量呢，何必跟钱过不去！
　　国家这时候才开始把舆情监督的工作转到新兴媒体上，转发多少条就可以入罪的说法毛都没出现呢。
　　叶潭跟律师讨论过，自己内心也清楚。
　　首先他虽然通过某个手段获得了那些新闻幕后的大黑手的信息，却因为手段不能曝光，无法当证据公开。
　　其次通过正规法律途径，由司法机构批文去采集证据，再从一堆被告里面抓出来几个典型起诉，胜诉做得到，过程很繁琐，那时候热度早就退去了。
　　难道抓着曾经看戏的人一个一个解释吗？或者买热搜给你正名？那倒有炒冷饭的嫌疑，对苏清溪的形象也没好处。
　　是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现在就是苏清溪明星形象的一部分，如果不想苏清溪背上#看男人眼光差##没脑子#之类的锅，必须谨慎起来。
　　这些问题，他想得到，蹦跶的黑子水军和专业娱乐PO主们都想得到。
　　所以大家开始都是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态度。
　　——哇哦，好怕怕，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从别人微博转发的该怎么算？
　　——哈哈哈哈，娱乐八姐的整理微博被转发一万多条了，这得判多久啊？
　　——八姐说她不生产八卦，她只是八卦的搬运工，如果叶先生要告人，她算帮人整理证据咧。
　　——稍微一查，最近几天相关事件阅读转发量是惊人的千万级，所以叶先生要告谁？
　　……
　　总而言之就是，法不责众，你倒是告一个试试看啊。以前平媒造谣，有注册地址办公室等一堆实锤，明星都不一定告的倒，如今虚拟世界一条数据流，搞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呀。
　　不是故意的侵犯名誉权，吃个瓜而已，大不了赔点钱发个道歉声明。被抓的这一位反倒可能在圈子里成了英雄，颇有几个跃跃欲试很期待的呢。
　　这种回应，叶潭也预料到了，研究过投入产出比之后，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走一般流程。
　　苏清溪刷着飞速更新的评论，气的鼓起腮帮子仿佛一只小河豚，“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好想打死他们。”
　　跟公司解约之后，时代娱乐还是小小的报复了她一下的，嗯，把给她买的僵尸粉都退了。
　　从她爆出隐婚之后，粉丝先暴跌，接着公司买僵尸补回来，然后好奇心强的路人补进去；接着解约，公司撤了僵尸暴跌，路人又补进去，然后爆出合唱团事件，持续补进吃瓜路人。
　　反正整个粉丝数量最近俩月跟窜天猴一样蹦跶的欢快，活跃度高的吓人。
　　她一转发了叶潭的微博，底下的转发评论蹭蹭的长，每秒钟数字都变化。
　　有傻白甜偶像什么都好我就支持的，有理中客分析说这样做不太好的，有黑子过来嘲讽跟粉丝战成一团的，直接晋级修罗场。
　　还有操心的老妈子式人物，给她私信一条一条发。
　　核心思想，不能为了个男人这么没脑子，他告去告嘛，你掺和什么呢？
　　把苏清溪给气的呀，叶潭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甚萌，戳戳她软软的腮肉，“生什么气，她们又不知道你老公有秘密武器。”
　　苏清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啊？你有秘密武器？什么？”
　　叶潭惊讶了一刹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竟然不是知道我能办到所以才转发吗？”这小傻子怎么这么可爱。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苏清溪瞪大眼睛。
　　叶潭看看时间，约了去接爸妈的，亲亲她的鼻尖，“晚上解决这件事，到时候让你在旁边看着，我先去接爸妈。”
　　“你先告诉我一下嘛，诶诶，别走啊！”苏清溪趴在沙发上愤怒地捶垫子，这个坏蛋！
　　叶潭吹着口哨出门，一路上都没忍住笑容，等红灯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后视镜里看了自己好几眼，嗯，这么笑下去不会提早长出皱纹吧。
　　最近旁听苏清溪天天面膜护肤的美容经，他也生出了一点爱美之心来。
　　半路上接到了林淑慧的电话，她声音小小的，“儿子，你到哪儿了？”
　　叶潭按着耳机，“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你们收拾好了吗？”
　　林淑慧仍旧小小声，“都出来了，你可别回家了，小区正门里来了拿着话筒的人采访呢，我跟你爸从跳墙出来了。马上走到早锻炼的小花园了，你快过来。”
　　这是叶潭刚才那条微博的锅，本来只是打算拍一拍他家店铺和小区的八卦杂志前线记者，接了上级一个电话，直接冲到小区门口晒太阳遛孩子的人群里去了。
　　有好事儿的阿姨就给林淑慧打电话，激动的很，“老林，有记者要采访你呢，正在门口，你在家吗？我给你带过去。”
　　把林淑慧两口子吓得，赶紧说，“我不在家啊，我儿子叫我出门旅游去，都上路了。”
　　挂了电话老两口也不敢收拾更多东西了，拿叶潭上学时候的大书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常的降压药，蹭蹭遛着树荫，哪个门也不敢走，从被小流氓拆断的铁栅栏破口出去，一溜烟就跑了。
　　叶潭就很怒了，“知道是哪家媒体吗？”
　　“那我可不清楚，没敢多打听呢，你要想知道，我可以问问邻居，好些人看见了。”林淑慧跟叶建国两个站在爬山虎长满的小花园走廊里，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冲出来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
　　“等一会儿我到了再说吧，您等十分钟。”叶潭刚才被小媳妇带高的情绪又低落下去，隐隐泛起一丝戾气。
　　五分钟多点，他就开到了小区附近的花园，老社区附带的花园蛮破落，秋日的午后树丛里藏着好些蚊虫，没什么人。
　　叶家老两口看到儿子车来，激动地跑出来，两个人都坐稳了，对上儿子的脸，竟然一起笑起来。
　　叶建军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车窗外，“我且没想到，小时候梦想当个间谍卧底什么的，隔了几十年因为儿子实现了。”
　　那一路溜出来的刺激啊，等接头时候的紧张啊。
　　林淑慧横他一眼，“老不修，很自豪吗？一惊一乍的比我胆子都小，真干了那一行就是出卖国家机密的胚子。”
　　叶潭很无语，想说，爸妈你俩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但是一看俩人心情蛮好，就不想多说了，“新闻热度没几天，过去了就好。小溪那边是两层，我跟她住楼上，你们俩在一楼，不过那边没招待过人，日用品可能缺点，一会儿傍晚就有人送来。”
　　林淑慧当即松了一口气，“这好这好，房子大了隔开点，省的你爸那个能穿墙的呼噜声吓着人。”


第28章 解决
　　吃了晚饭叶潭就把苏清溪带上楼了, 然后下去陪父母说了一会儿话, 就说回楼上处理工作, 让老两口早点休息。
　　林淑慧听着他脚步上楼了, 回去瘪着嘴给叶建军唠叨，“唉，这一顿饭，可吃的我累死了。”
　　儿媳妇的助理送了打包好的一桌菜，她想进厨房帮忙装个盘子, 结果东西在哪儿都不知道。吃完了搭把手说洗个碗吧，那挺大的洗碗机不会用。
　　然后就崩溃的发现了还有什么多功能料理机、烤箱、空气炸锅一堆，好么，满厨房就熟悉一个微波炉, 连冰箱都多了一格没见过的功能软冷冻。
　　这要是养个闺女, 说问就问了，个傻小子, 问他一句, 挺理直气壮地说, “那都是之前阿姨用的, 我也没用过, 等明天找说明书我研究下。”
　　嘿，等你研究了再教我, 黄花菜都凉了。林淑慧大半辈子开个小铺子之外就是家庭主妇, 厨房就是她的主战场之一。
　　结果到这边一看, 没错, 战场还是战场，就是让她生出了拎着砍刀对冲锋枪的惶恐。
　　人家都说科技改变生活，要她这老太太说，科技也挺经常给她们添堵的。
　　她把这些叨叨跟老头子一讲，叶建军全不当回事的，“这有什么，我看儿媳妇挺乖巧，你问她不得了。你看卫生间里给你准备的，新防滑垫铺满，我看着那个助理姑娘铺的，都是新的，以前这里头可没有。”
　　“你看那是个会干活的人吗？”林淑慧觉得老头子瞎，儿媳妇十个手指头嫩白的水葱芯一般，能不饿着自己算不错了。
　　孤立无援的老太太，觉得养儿子就是糟心，儿子跟他爹一样的糙心眼子，更糟心，果然万事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
　　叶潭安排好了父母，到书房里工作，苏清溪早等在里面了，门一开就急着问，“怎么样，爸妈觉得屋里还缺什么吗？”
　　叶潭忍不住就抹了一把脸，低声笑起来。
　　这婆媳俩，从见面开始，就跟一对儿领地毗邻的兔子，一时因为是同类互示友善，一时又警惕地盯着对方的举动互相防备，看着就可乐。
　　“什么都好，你放心吧，”他打开笔记本，把苏清溪抱过来一起坐在书桌前面，“下午跟你说的，把网上的问题解决，给你看看秘密武器。”
　　他说都好，苏清溪其实不太肯定，但是聪明的也不继续追问了，顺势凑到他旁边等解惑。
　　叶潭先讲了一下，自己上一回是怎么拿到时代娱乐的黑料的，“那次过后，我就觉得这个MR.K值得交往，跟他保持了联系。”
　　其实他最近没时间，这事儿还是K起头的，大概在苏清溪跟着合唱团的老阿姨们练歌准备比赛前没多久。
　　有一天他正在书房疯狂敲键盘写代码，屏幕卡住了，右下角弹出一个灰突突丑不拉几的对话框。
　　【原来你就是那个叶潭啊！】
　　跟一般大众脑补的“技术帝一定都能当黑客”不同，实际上学了计算机专业，到研究生阶段，大家的学习方向就发生很大分叉了，或者在更早的时候，个人的学习兴趣造成专精的方向也会有差异。
　　叶潭本人是一个数据挖掘方面的技术帝，然而他连盗个Q/Q密码都不擅长。
　　不过没关系，顶尖的人有个互相可以接触的平台，大家可以互助。
　　叶潭当时愣了一下，谨慎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很活泼的，【哥们，我看了你电脑里的东西，游戏做的不错，就有个疑问。】
　　【K？】叶潭反应过来了，【我记得我们银货两讫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交个朋友呗。】K非常直接，【我就是想问，你怎么追到苏清溪那样的妹子当老婆的？】
　　这问题问的，曾为母胎单身狗，叶潭一下子就懂了，【你单身？】
　　【废话，否则我找你问什么？】
　　【想取经？】叶潭想了想，补了一句，【都是兄弟，包我身上了。】嗯，后边这句是信口胡说的。
　　就这么把MR.K忽悠上船了。
　　这些背景不提，前天网络上他的私人信息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联系K帮忙了。
　　源头查出来，这个事情的幕后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佬，毕竟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业人员，甚至可以说就是个女明星花痴时候养的小白脸，不值得人家花时间。
　　还是不甘心的陈彤，她私底下跟特别没节操的两个娱记，说了点语焉不详的话。
　　这两位，拿着她给的线索去调查，接着卖给几个著名的八卦po主和其他娱乐新闻记者。
　　恰好这事儿在火堆上，瞬间就跟点了窜天猴一样，咻一下上天了。
　　现在花了钱买消息的几个都笑死了，平时花五倍的钱也搞不到这么多热度。
　　现在这几个po主和媒体名字都列出来了，苏清溪就很疑惑，“接着呢？起诉他们？”
　　当然不是，之前就说过，合法流程很漫长，等胜诉，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他拿到证据的方法可经不起查。
　　叶潭联系上K，莫名问了苏清溪一句，“妙妙和二丫头那几个人都是单身吧？”
　　“是呀，怎么了？”苏清溪搞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跳过来了。
　　“以后你的工作忙起来，如果工作室招人，通常也是女孩子多，对吧？”叶潭进一步确认。
　　“一般情况是这样的，为了照顾方便。”苏清溪转转眼睛，提前吃醋？实际上经纪人化妆师保镖，男的也有，助理肯定是妹子更方便。
　　“那就没问题了，”叶潭忽然也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来，看看你老公怎么快速解决一下表面问题。”
　　K和另一个闻风而来的技术狗，把那几个正在网上趴着的人的企鹅账号拉进了一个群，远程控制桌面，屏幕中心横出字很大的一句话，【你跟信丰买消息了吧？】
　　三个po主，两个记者，都疯了。什么情况。
　　一个有些奇怪的男声忽然从电脑里传出来，“我都弄出这么大阵仗了，就不用多说废话吓唬你们了。现在去微博，不管是自己的账号还是管理的官博，澄清一下自己没有被盗号，诚心诚意认为过度娱乐侵犯他人隐私这种触犯国家法律的行为是错误的！”
　　五个人，两个男的拼命地敲键盘各处试图拿回电脑控制权，三个妹子已经惊的翻出手机要打电话求助。
　　苏清溪在这边惊愕地看着书桌上那个屏幕架，上面是几个拍摄画面，里头五个手忙脚乱的人，不由把声音压的特别特别小，“你让人去他们家里装隐形摄像头了吗？”
　　“不，调用了他们笔记本的摄像头，”叶潭耸肩，“幸亏他们用的都是笔记本。”
　　K第一次伙同人这样干坏事，还挺激动的，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甩到对方桌面上，“各位不妨先看看这些再做决定。”
　　都是他们的历年黑料，伙同A家经纪人黑B家的谈话，收了C家的钱去D家泼脏水的记录，因为被某家粉丝骂了迁怒就去精分发帖引战的策划……
　　那两个娱记最夸张，还有配合自己上级去即将上市的娱乐公司敲诈，否则就放负面新闻的黑色收入记录。
　　他们手底下这些脏收入，大家本来就隐约有猜测，一旦实锤出去，别的不说，圈里这饭碗肯定端不成了。
　　认怂还是死扛，根本不是选择。
　　几个人点了头，电脑瞬间恢复正常，爬上微博，发现自己的首页都置顶挂着道歉声明。
　　内容大同小异，【看到叶先生发的声明，仔细思考了一下，认为网友这样明目张胆侵犯别人隐私权、不了解真相就随便下结论出言不逊、影响别人正常生活的行为确实是不对的，准确的说是违法的。作为微博上粉丝众多，拥有一定话语权的po主，应该时刻提醒自己要有社会责任感、遵纪守法、对网友进行正确的引导。
　　在此谨对因为本人这两天未经查证就发布某些不实言论的行为影响生活的叶潭先生致歉。并呼吁广大网友遵守国家相关法律法规、文明吃瓜、娱乐有度。】
　　目瞪口呆！
　　不仅是这几个号被盗了的人，还有一直关注着事态进展的网友。
　　——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大苏苏道歉了，叶潭是什么来头？我记得上回国际齐发了指名道姓的律师函她都没怂。
　　——前线发来汇报，不仅大苏苏，一天不八闲得慌和圈里那些事儿也道歉了，不是被盗号了吗？
　　——飞速去围观了一圈，道歉声明大同小异，明显是按要求写的。
　　——闲得慌出来澄清了，说没被盗号，就是觉得要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这话你们信？
　　——你们漏了星周刊和娱乐季的官po，我去，我现在开始好奇那个叶先生是什么来头了。二代不成？
　　——爹妈姓名、祖宗三代都扒出来了，能有什么来头？
　　——或者不是他，是苏清溪背后的人？
　　——时代娱乐说二流都勉强，她还解约了，背后的人会是谁？
　　……
　　叶潭享受着小媳妇崇拜的眼光，慢条斯理给K发了个信息，“以后你就是这边的员工了，男女比例1:5以上的地方，要是还脱不了单，兄弟可帮不了你了。”


第29章 蠢儿子？
　　叶潭带着自己临时凑起来的塑料兄弟草K, 淡定地一刀劈在八卦的七寸上,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最后受益的岳方律师事务所, 就发了个律师声明函，什么都还没开工，客户告诉他事情结束了。
　　然后一大早，事务所的前台及几个合伙人都收到了陌生的来电，咨询律所业务范围, 做长期法务代理的价格。
　　真的是一大早，除了开庭一定是八点起床的高级合伙人岳成柏七点钟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老婆和睡在两人中间的小孩都不满的哼唧，他连忙翻下床, 光着脚就从卧室里出去了。
　　对方报了一个语焉不详的名字和身份, “您好，我是某工作室的行政助理, 联系您是想问一下, 贵所代理名誉侵权相关的案件一般是怎么收费的呢？能否签订长期合同负责一个公司的法务相关工作。”
　　岳成柏用力揉了揉眉心, “可以, 我们可以长期合作负责法务工作, 至于收费标准，需要根据具体案件、您的需求、和负责案件的律师标准确定, 没有统一规定。”
　　他一时没想明白, 怎么这些就问到自己这里来了。
　　“好的, 我明白了, 打扰您了。”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岳成柏站在客厅的地板上反应了半天，给另一个助理实习律师编辑了短信，【昨天有上门咨询的客户没处理吗？】
　　实习律师本来就是帮他过滤各种案件并准备资料的，接到信息诚惶诚恐，赶快给自己的boss回电话，把昨天晚上网络上的风波说了一下，“……我这里早晨也接到了三个类似电话，方律师的助理那里也有，我们猜有些明星工作室以为那个道歉是我们做成的。”
　　叶潭早晨发了声明函，晚上几个八卦源头的po主就发了不要违反国家法律法规之类的声明，因果关系看起来很明显。
　　天上掉馅饼吗？并不是，因为岳方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如果做不到同类处理结果，怎么敢接活。
　　哪怕咬住了馅饼，也可能被噎死。
　　岳成柏捏着眉心，“你看着约一下昨天那个案件的当事人，我亲自见他，尽量今天之内，谈完了再回复那些来咨询的人。”
　　********
　　叶潭这天早晨觉得挺幸福，一觉醒来想想糟心了好几天的事情解决了，下楼晨跑回来，妈妈已经做了早餐，显然比外面的都好吃，感觉就非常美好了。
　　林淑慧还早早醒了，在厨房里安静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甩手，不会用就不用嘛，二十年前煤炉子破锅也照样吃饭，按键超多的电饭锅都丢到一边，翻出一个炖锅熬上粥，一个平底锅烙饼煎蛋都搞定了，再拌个小青菜，想了想，把水果也切了，总能拿得出手了吧。
　　儿子回来洗漱一下楼，她就赶紧把人拽到餐桌旁边，“你看看，这些小溪都吃不吃？”
　　“都可以，”叶潭看一眼，揽住她的肩膀抱了一下，这一个妈妈比林老师对儿子的容忍度高的多嘛，“她住公司宿舍长起来的，不挑食，就是为了身材不敢吃太多。”
　　林淑慧就松了一口气，还有点小担心，“不挑食好乖巧的喽，就是太瘦了，姑娘这么瘦，要影响生孩子的，啧……”一转头对上儿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撇嘴，“切，我跟你说这干什么，年轻人听了都要逆反的。”
　　叶潭聪明地没接她的话，坐下来吃早餐，“我一会儿吃了饭要出去见个合作伙伴，中午应该不回来，就别做我的饭了。”
　　谁知道林淑慧立刻吓了一跳，“什么？你不回来的呀，那小溪呢？”这个蠢儿子，哪有把一点不熟悉的爹妈和儿媳妇搁在家里的？
　　“她在家呀，伤着腿去哪儿都不方便，哦，今天应该是要出去学习的，要上课，一会儿我问问几点。看着也该醒了，”叶潭一口喝掉半碗粥，“等我把她弄下来继续吃。”
　　林淑慧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怒瞪叶建军，“你倒是说两句话呀，哎呦我这心肝，愁的，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
　　叶建军咬着烙饼挺自在的，“孩子们忙工作，多好的事儿，你添什么乱？不是说这里有老年活动中心，不拘去哪里，下个棋跳跳广场舞时间不就用掉了。”
　　得了，儿子的蠢样绝对是随他爸，林淑慧捂着胸口独自呕血，果然还是养个闺女好，儿子都是讨债鬼！
　　楼上苏清溪其实早醒了，六点多她就竖着耳朵听底下的声音呢，门太厚重，只能听到隐约一点，等叶潭下楼去跑步，她还扒着门缝往外看观察了一下。
　　结果一拉开门就闻到了八宝粥的香味儿，顿时颓废了，这咋办，老人家都起来做饭了，自己还睡着，会不会显得特别懒惰招人嫌？是不是要下去帮忙？可是老公都出门了，下去面对面第一句招呼怎么打？还有自己根本不会做饭，万一笨手笨脚帮倒忙要怎么办？
　　这一纠结就纠结到叶潭进门了，她赶紧吓得缩回去了，单腿蹦跶回床上，利落地把自己裹进薄被里，眼睛闭紧装睡。
　　叶潭现在进她的卧室都不敲门了，轻轻旋转把手推门进去，室内的遮光窗帘还没拉开，一片昏暗。
　　他走到床边坐下，戳一戳苏清溪的脸颊，“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苏清溪演技很好的哼唧一声，声音模糊地哼哼，“困~”她在心里数着一二三，打算十个数之后就开始揉眼睛，坐起来。
　　“我来帮你清醒一下。”叶潭从睁眼心情就很好，被她小猫嗷嗷一样的嗓音闹得心尖发痒，干脆俯身亲下去，哎呦喂，这欺负迷糊妹子的感觉不要太好，软乎乎的随便捏的感觉。
　　还在计算时间装刚醒的苏清溪一下子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夏凉被太薄，对方的重量和体温一块儿笼罩过来，紧张的她浑身僵硬，等叶潭亲够了，她才昏头涨脑地噘嘴抗议，“我没刷牙……”
　　“宝贝儿，你早醒了吧？”唇齿间都是薄荷牙膏的味道，借口太假，叶潭一把把她抱起来，果然，里面是穿的整整齐齐的T恤宽脚裤。
　　被识破了，苏清溪立刻怂了，“那什么，你不在我不敢下去。”她对对手指，心虚，“我听到厨房有人做饭了，觉得自己该去帮忙，但是我什么也不对。”
　　叶潭就想到楼底下自己老妈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诶，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清溪本能地咧开嘴角想笑，然后笑到一半反应过来，努力做个超凶的表情，“你其实是想说，你怎么这么蠢，是不是？”
　　“没有没有，就是很可爱，”叶潭笑声低沉，微微俯身抵住她的额头蹭蹭，觉得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各种样子都喜欢，尤其这样软绵绵色厉内荏的样子，“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苏清溪缩缩脖子，悄悄把手压在胸口试图抑制心跳。
　　“我妈其实也有点怕跟你相处，刚才问你早餐喜欢吃什么呢。”叶潭趁她发呆，又若有若无地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你跟合唱团的那些阿姨不是都相处挺好的，怎么对上我妈妈这么紧张。”
　　苏清溪被他撩的浑身发软，哼哼两声，非常谨慎地说真心话，“合唱团的阿姨，要是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麻麻不喜欢我，关系可是很大的。而且我又并不想，她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做出什么样子，所以才很紧张啦。
　　哎呦，这谨慎探出小爪子的小样子，叶潭不得不承认，自己再次被取悦了，“我是她儿子，我喜欢什么，她一般的都会喜欢，你很好。”
　　切，苏清溪悄悄在心里嗤之以鼻一记，那不喜欢儿媳妇的婆婆多了呢，一般情况是，不一般的情况呢？
　　叶潭占够了便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去拉开窗帘，重新把她抱起来，“走吧，下去吃饭，不是今天还有声乐课吗？几点？”
　　下午两点，苏清溪没回答他的问题，先问，“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我一会儿去见个合作伙伴，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会签订个合作合同，把以后的工作内容和收入分配订一下，”叶潭稳稳下楼，“还得麻烦妙妙她们陪你去上课了。”
　　苏清溪转了转眼睛，“嗯，我叫妙妙十点来，我们去见个经纪人，她们几个圈内的各种事情都一知半解的，我们商量了，还是得有个专业经纪人来比较好。”
　　“这样也好，”叶潭把她放到轮椅上，推去餐厅，“那么你下午结束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嗯嗯，”苏清溪点头，冲端着碗的林淑慧甜甜地笑，“妈~我起晚了，诶，我在楼梯上就闻到香味儿了，老公刚跟我说您手艺特别好，以后我跟您学学做饭吧。”
　　林淑慧有点紧张的表情了就漾出一个笑来，“你们工作忙，还是工作要紧，想吃什么跟我说就好。你来看看这粥喜欢不喜欢，小菜我按自己口味拌的，尝尝？”
　　苏清溪喝一口粥，吃两口菜，真心实意地点头，“都特别好吃，以前我奶奶也有做过这样的，我每次自己试都不是盐多就是醋多，总是控制不了量。”
　　“这个我跟你讲，你多买几个不同大小的勺子，不同作料的量就好控制了。”做饭心得是熟悉的领域，林淑慧侃侃而谈，可不管儿媳妇记不记得住，反正别尴尬的大眼瞪小眼就好。
　　叶潭端起自己的碗，低头掩住笑容，两只互相警惕又不断试探的兔子，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King
　　吃了早饭, 老两口到小区里遛弯熟悉环境, 林淑慧一路上唠叨个不停, “……你说小溪是不是真喜欢我做的饭的, 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她要是不喜欢就客气客气……”
　　叶建军很崩溃，吐槽她，“你到自己儿子家里呆着跟做客一样，不对, 你还不如做客呢，跟你那帮老姐们你都不这么客气。”
　　林淑慧白眼翻的大大的，“你也知道那是你儿子家，不是你家, 我可不是客人。那帮老姐们又不是我家人, 不跟我过日子，我干嘛那么小心翼翼。”
　　这话要让叶潭听到, 估计得乐死, 两个兔子思维还是很一致的, 早晨苏清溪才理所当然的说过, 那些阿姨又不是家人。
　　叶建军被她堵回去, 张张嘴，算了, 一辈子的斗不过, 何必再挣扎, “我找找有地儿下棋没, 你逛你的吧。”走喽，不听你唠叨。
　　林淑慧哼一声，当我稀罕你听我唠叨呢，摸摸兜里的小钱包，我找水果店去，甩手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心里边琢磨，没孙辈儿之前还是不要跟儿子住了，有了小孩子，就是个话题和事情，再呆在一起才不尴尬。
　　叶潭这边小两口各自出门，妙妙赶来接走了苏清溪，他去上回约见的地点见雪鹰。
　　两个“一见如故”的好友，坐下来没废话，打开电脑对工作进度，完了才开始谈双方合作的细节。
　　叶潭把他个人发布在Steam上的小游戏授权给雪鹰的方程式工作室代理，他旗下有一支经验丰富的游戏推广发布团队，这样一来，他只负责产品开发就好了。
　　华国现在游戏还处在模仿阶段，不管是使用的开发工具，还是创意、甚至原画，提起来都挺让人没脸说的。
　　究其原因，最开始是创意思维比不上人家做了多年游戏的积累，技术上也出于劣势，从试图模仿到直接抄袭。
　　等后来硬件撵上来了，市场已经因为劣币驱逐良币恶化到救不了了，相当多优秀又有想法的制作人、开发者直接被逼的换行了。
　　雪鹰的方程式算是汪洋里为数不多的孤岛。
　　上一次两个人会面，就聊过要做一套国内的人开发人员自己的引擎和开发工具，而不是一直使用国际上已有工具的汉化版。
　　本次拿来的合作合同里面，雪鹰把他列为工作室这个项目的共同开发者，因为叶潭提供的解决方案比他们目前想到的更好，可以直接嵌入他们的系统里面，即提高了整体性能、又节省了开发时间。
　　这一套方案和小工具，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叶潭独立开发的，正是他曾经和雪鹰成为朋友的契机。
　　所以他很坦然就接受了对方惊人慷慨的股份配给，反正他自信以后能带给方程式工作室更大的利益，让他们比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更大的可能性。
　　再一个就是叶潭自己目前在做的一个小游戏系列，他之前因为需要赚快钱，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做开发，只能选择做开发简单、模式也单一的小游戏，但是按照这个思路，是能开出很大市场的。
　　那个已经开始收钱的游戏，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小时候都玩儿过的，像素电子宠物进化版。
　　十几年前可以说是风靡一时，许多孩子兜里都揣着一个，下课凑在一起喂食物，没事就看看自己的电子宠物是不是睡觉啦，是不是吃饱了。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几年后，岛国的工作室已经做出了更先进的养在智能机里面的电子宠物，同样风靡一时，不管是养喵还是养蛙。
　　不明真相的群众认为这是新鲜的游戏，殊不知你们小时候已经沉迷过一回了，这一次是改头换面套上新装，做的更细致一点。一个人童年喜欢的东西，成年后多半依旧会喜欢，游戏公司深谙此道。
　　其实一直以来的游戏设计的内核都没怎么变。
　　叶潭作为华国人，做了一个熊猫，因为不擅长画画，用了像素拼图，实在粗糙，但是滚滚的魅力无人能敌，一上线就很受欢迎。
　　现在他把这个运营授权给雪鹰工作室，自己持有版权，同时又能借助工作室的技术开发力量来做2.0版本了，最起码，嗯，有了专业的原画美工，滚滚肯定更萌一点。
　　顺着这个思路，两个人订了一系列开发计划，熊猫之外，别的动物也可以做。
　　这是一个孩子也可以玩儿的游戏系列，很容易做的寓教于乐，每种动物的特性，生活习惯，地域，性格，做好了是必定是精品。
　　中途赶到的方程式工作室CEO段飞听了两个技术狗天马行空还很有社会责任感的思路，大呼好想法，这种游戏不提本身，还能外延到动画、周边，各个都是赢利点，立马打开笔记本开始做ppt了，嗯，找投资人多搞点钱来才能铺开摊子啊。
　　三个人中午吃了一顿简餐，段飞回去处理工作，叶潭跟雪鹰继续回到技术层面上，把工作计划拆分，目标细化到每个小时。
　　下个星期开始，方程式需要为他配置一个团队了，起初不用太多，三到五人，随着项目进度再调整。
　　正聊的高兴呢，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叶潭仰头，带着大口罩、一头小卷毛顶着风骚的BROOKSTONE猫耳大耳机、卫衣穿的歪歪扭扭的一个小子。
　　“你哪位？”滔滔不绝被打断，叶潭挺不高兴的，看清了对方就更无语了，猫耳耳机就算了，还闪光，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一幅要把人闪瞎的样子。
　　“我是K。”童昊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嗯，一旦离开电脑进人群他就紧张。
　　叶潭后来知道他这个弱点大大嘲笑了一番，你既然到人群里紧张，干嘛要带那么引人注意的耳机，切！
　　“K？who？”叶潭张嘴问了两个词，反应过来，“那个K？”
　　“嗯，没错，那个K，King。”童昊攥紧手里装着焗饭、红茶和红豆抹茶豆腐的袋子。
　　“你怎么找到我的？”叶潭沉浸在脑补和现实反差过大的震惊中。
　　还是雪鹰拉开了小桌旁边的空椅子，“朋友？坐下聊，坐下。”他也很紧张好么，这个孩子头顶上七色连闪，闪的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的，一想到有人在看自己他就非常紧张，赶紧叫他坐下，低一点目标就小一点对吧，关键还有盆栽挡着。
　　周围的围观群众……呵呵，天真啊……
　　童昊抿了抿嘴唇，一屁股坐下，嗯，右边这个大哥更亲切一点，瞧这翘起一点呆毛的脑门，宽大的T恤，厚厚的眼镜片，无比亲切！
　　而这个叶潭就有点奇怪了，娶了个偶像老婆会对人造成这么大影响吗？没有褶皱的白衬衫什么鬼？那么瘦的裤子什么鬼？啊，凑近了还有香味，一个用香水的技术狗！
　　晴天霹雳！非我族类！
　　童昊登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秒钟脑子里过了上面无数想法，他脸上面无表情，“我没有找你，偶遇。”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现在，很好认。”
　　好嘛，全网都是照片，但是他跟雪鹰坐在位置很隐秘的盆栽后边，叶潭才想出声。
　　童昊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又补了一句，“我每天都坐这里。”兀自打开餐盒开始吃饭，特么的从昨天下午就没吃饭，饿死了。
　　雪鹰悄悄抬起一只手，遮在侧脸，试图躲避一下那个耳机的闪光攻击，问叶潭，“你家亲戚？”
　　这个小卷毛目测绝不超过20岁，这个年龄差，不大可能是朋友吧？
　　我没有这样糟心的亲戚啊，叶潭想起他熟稔地要求自己给解决女票的样子，怎么也没办法跟眼前这个皮肤惨白、细高条儿的未成年小卷毛对到一起，就是行为里隐隐的混不吝很一致。
　　他有气无力地跟雪鹰摆了摆手，“你上Hi，Geek吗？”对方点头，“你知道K吗？就网络安全子版的那个，”对方点头，“如果没意外，应该就是，这位……”
　　雪鹰顿时瞪大眼睛，卧槽，这小崽子？
　　童昊一口气扒掉半盒饭，然后拿起红茶灌了两大口，呼出一口气，终于把耳机摘下来，点点头，“嗯，是我。”
　　雪鹰咽了口唾沫，好奇心就起来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回童昊比叶潭先回答，他面无表情，哼了一声，“他老婆是我喜欢的女团队员。”讨厌鬼，喷香水的怪咖！
　　叶潭用他吃完剩下的食物的时间，简略跟雪鹰讲了过程，“……所以，我现在要给他介绍个姑娘，说到这儿，小子，你成年了吗？”
　　就算成年了，这惨白少年的样子，顶天了是个奶狗，苏清溪工作室妹子里，年纪最小的花花都要比他成熟。


第31章 工作室
　　妙妙和沐雨一起接了苏清溪一起出门, 今天的行程要先约见个经纪人, 再去声乐课。
　　一路上闲聊, 苏清溪忽然想起来那个批评点评她唱歌缺点的贴, “诶，你们有没有再关注，那些网友关于我唱功吵起来的帖子，有后续吗？”
　　从她直播过去有三四天了，当时她只看过妙妙给的整理版片段, 写的挺专业的。现在要继续去学唱歌，她就忽然很好奇了，那个楼主看过自己的直播吗？后边还有回复吗？
　　她一提，沐雨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翻文件夹了, “这么关键的内容我们当然关注了, 现在妙妙姐的粉丝站内围成员组成了一个业余的监控小组，专门在各大论坛和媒体定时蹲点注意你的消息。这几个贴特别关键, 她们专门脱水整理过。”
　　主要是为了防着, 以后被人问起关于唱功如何之类的细节, 大家还集思广益了各种问题和回复。
　　而且, 还有老粉有理有据地分析了, 能写得这么专业，一定是业内人士, 专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能看出来, 其他也能, 面对这样的业务能力实锤，只能好好学习赶上去。
　　溪宝既然愿意学习努力，大家当然要帮忙的，整理学习资料是基础。
　　苏清溪接过电脑，一看沐雨给她打开的文件，立刻赞叹了，“你们也太仔细了，那个什么小组，我都没有给工资呀，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们准备礼物或者红包呀？”秋天过半了，很快就有圣诞节啊、过年什么的。
　　这文件整理的，每一天楼主对她那首歌的分析，视频记录不说，还有楼主举的正面例子，贴子里其他疑似专业的回复，有重点、有批注、有总结，看起来一点儿不费劲儿。
　　妙妙在前面开车，一听就笑了，“老板，我这第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呢，你就提礼物，太大方了吧？”
　　“这可不是一般工作量，不能让妹子们做白工吧，”苏清溪真心觉得自己幸运，能遇到这么一群粉丝，她们保护过她、在困境里支持她、现在又扶着她成长前行，“要是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呐？”
　　沐雨也乐的不行，“那我可跟她们说了哦，嗯，溪宝觉得她们的工作成果特别好，说会给大家新年礼物。”
　　“嗯嗯，我一定会用心准备的，”苏清溪点点头，“有多少人啦，告诉我一下，顺便统计个年龄爱好什么的最好。”
　　沐雨把她的话发到群里，立刻引起欢呼一片，她就又把大家的回复转述给苏清溪，“大家说礼物什么的不重要，只要溪宝天天进步，她们就觉得特别有面子，粉的偶像特别好，就足够了，大家有一种参与大事业的成就感。”
　　真美好啊~
　　苏清溪支着下巴看大家给她总结的帖子，觉得必须好好努力了，哪怕仅仅是为了不让这些人失望。
　　午餐的时候她就见到了那个叫何知月的经纪人，是个和蔼的大姐姐，身材还带着些产后的丰腴，她能联络上这位，也是粉丝站后援小组的功劳。
　　解约新闻爆出来之后，已经有数家业内公司联系过她，看在她仍旧红火的热度、端正的态度、没有崩塌的形象、天然优质的颜值这些点上，给出的条件都挺好的。
　　最关键是，还不需要为她支付解约金，这种艺人接过来，稳赚不赔，区别只在于赚大赚小。
　　苏清溪一个一个看了他们发来的条件，也挑了几家聊了聊对自己的规划和思路，全都不太满意。
　　简单总结就是，没有一家支持她暂时蛰伏学习的诉求，条件最好的，也是告诉她，哪怕你想学习，也得为了维持热度出来接工作，否则你学出一身本事来，想去接工作的时候，人家还不要你了呢。
　　多少老戏骨没戏拍或者只能当配角呢，你在圈里这些年，看得少吗？就差没直说，你大势偶像唱歌一塌糊涂赚的盆满钵满，真正的歌唱家，能拿到这些收入嘛？作品有你传唱度高吗？
　　不是好东西就会获得大众认可。世道如此，总要有所妥协。
　　人家说的实话，她心里明白，然而这一步退了，至少要争取一下自己选工作的权利。
　　这两三年，公司为了他们顺利转型，几乎是来者不拒，什么类型的工作都接，她很是出过几个被观众骂的狗血淋头，粉丝都没眼看的作品。
　　妙妙都说过，有一部她是女主角的电影，本来去支持票房的，结果妹子们进了电影院，忍了三十分钟实在受不了退场了。
　　粉丝们当时气的成群结队去时代娱乐的官po下面骂人，说他们见钱眼开，透支偶像热度，没有眼光，工作能力太差等等。
　　深吸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开，苏清溪扶着桌子站起来，向何知月伸手，“何姐，我是苏清溪，很高兴见到你。”
　　何知月才出了月子没多久，笑容特别慈爱母性，握住她的手，顺势往下一按，让她坐下，“伤还没好呢，就不要客气了，咱们坐下慢慢聊。”
　　苏清溪就笑起来，又介绍了妙妙和沐雨，开门见山，“今天见面，是想更深入的聊一下。我很希望能通过您的考核。”
　　何知月这个经纪人，是粉丝群扒拉出来的，在她辗转各大公司邀约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内围老粉提出的建议。
　　这个老粉除了苏清溪，还有个墙头，国内著名的实力派女演员盛骄阳，年纪三十后半，出道之后只有早期演过电视剧，后来再没出过烂片，国内外影后都拿过，虽然还没获得最重的小金人，在国内女演员里也算首屈一指了。
　　可是如今实力不等于流量，在年轻人中间，她没特别大的国民度，但是圈子里提起来，也是很有分量的。
　　老粉说，自己看过盛骄阳的许多访谈和节目，她反复提到自己的经纪人，说自己的今天离不开她的支持和努力，两个人像是亲姐妹一样，她好奇就去扒了这一位。
　　一扒吓一跳，何知月供职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里头竟然聚集着好些个你经常在各电视剧配角里常见的老戏骨，还有三个低调的影帝影后，同时竟然也有话剧演员签约的，就是那种在普通电视观众里完全没听说过，却演过一票难求经典话剧的隐藏大咖。
　　现在溪宝也想当个艺术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家。
　　妙妙接到了她的私Q留言后，斟酌了半天才告诉苏清溪，“这一个肯定最符合你的需求，看同公司的艺人，都是专心出作品不爱搞事儿的，也好相处。但是，流量资源就只能靠自己了。”
　　大势偶像的人气本来就虚无缥缈，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苏清溪咬了一晚上牙，没能做决定，她实在不能肯定，没有人再搭理自己后，还能不能保持住初心。
　　结果跟叶潭撒了个娇诉了个苦，让他随口一段话下了决心，“米国那边的明星，文艺获奖片和流量双担的多得是，华国凭什么不能有？就算西方世界对黄皮有歧视，做不到国际上，国内的老一辈儿，也有演技国民度两不误的吧？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两个对立起来呢？”
　　“既然有野心，不妨大一点，反正大不了老公养你。”一锤定音了。
　　苏清溪当天晚上就给妙妙提供的联系方式发了邮件。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邮件对于何知月也是雪中送炭。
　　在这个小花小草逐渐起来的时代里，流量热度就是工作机会，再怎么用心作品专注内涵，演员们也是要吃饭的。最近一年里，连盛骄阳都被人截胡过工作机会，桂冠加身的影后抵不过带资进组的小花，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何知月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甚至打算接受老公的安排，把自己的小工作室并进家里的公司，结果就收到了苏清溪的邮件。
　　自带流量的前偶像和正需要热度的素心工作室，苏清溪还有些忐忑，何知月心里其实已经拍板了的。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何知月对国内的好导演好作品如数家珍，苏清溪更懂得偶像人气经营套路，简直一拍即合。
　　最后甚至惊人地获得了战略合作伙伴待遇，苏清溪的工作室照旧筹备，经济工作由何知月来谈，双方在一定自由度之下共享资源。
　　去学唱歌的路上她还晕乎乎的，不断地问妙妙，“何姐刚才夸我好几次对吧？她说我思路很有想法，对吧？她还对你们的应援套路特别感兴趣，我的天呐，我从来不知道老艺术家们羡慕有人给我后台送水果。”
　　要把刚才的午餐谈话告诉老公啊，其中的好些想法其实是他教给我的呢，苏清溪捧着脸，老公真是旺妻啊！


第32章 K的亮相
　　年龄问题一出, 童昊呛了饭粒, 咳的浑身颤抖, 配合他脑袋上闪烁的猫耳简直晃瞎人眼。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条奶狗甚至未成年，叶潭眼神就很莫测了，同为技术狗，这一位觉醒的很早啊！
　　如果当年自己也这么早明白，可能就不会母胎单身到三十五了。
　　雪鹰忍无可忍, 终于一把把他脑袋上的耳机揪下来，研究一番关掉，很认真的警告这小屁孩子，“你知不知道眼睛旁边有这样不稳定的闪烁光会诱发癫痫的？”
　　叶潭同时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小家伙, 你知不知道，未成年在网上乱搞事情很危险的, 你可能不知不觉就违法了懂吗？”
　　童昊猛喝一口红茶, 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他, 没出声, 意思很明显——
　　你竟然有脸在我面前说违法？那你之前找我做的事情算什么？
　　叶潭准确地接收到了他的控诉, 老脸不禁一红，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总之, 嗯, 现在是星期三吧？你不用上学的吗？”
　　这个童昊就很自豪了, 从宽大的卫衣口袋里一摸，掏出个卡片丢在桌子上，附近H大的一卡通，哼，老子已经大学了，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大学！
　　雪鹰拿起那张卡片看了看，“呦，不错的大学，有没有兴趣到我工作室做个兼职呀？”
　　游戏要保护客户账号安全，跟K的专精领域是有关系的。
　　童昊一指叶潭，“问他，我现在跟他混。”
　　“这样，”雪鹰瞄了叶潭一眼，觉得这家伙挺会捞人才的，“他现在跟我就是同事了，跟他和跟我没什么区别嘛，都是一家人了。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按贡献率给你双份报酬。”
　　“不用双份。”童昊吃完了焗饭，打开甜品盒子开始吃抹茶奶豆腐，老婆一个就够了。
　　雪鹰就乐了，“小叶你怎么捞到这么一个宝贝的。”
　　叶潭还有点回不过神，没回答他，盯着童昊吃甜品，“要是你未成年，商量好的报酬能不能兑现我可不负责的。”
　　就这一头小卷毛软趴趴的样子，只能激发妙妙那群姑娘的母爱。
　　童昊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我只是需要一个接近的机会！”
　　同年级的姑娘都太凶了好嘛，还是女团可爱啊，软萌软萌的，哪怕女团的姑娘都嫁了，她们身边的粉丝也肯定都软萌软萌的，想想就美好。
　　既然他对自己的魅力这么自信，叶潭觉得只能用残酷的现实让他认清自我了，“那你下午没事的话，跟我去个地方吧。”
　　“嗯？哪里？”童昊抿着红豆沙，眼睛瞬间闪闪发亮。
　　这、奶狗看到肉骨头的表情，叶潭忍不住扶额，“小溪下了课我们一起吃饭，有其他公司的姑娘。”机会给你了，结果如何看命吧。
　　说定了把他丢到一边，跟雪鹰继续讨论工作，等到四点半的时候，果然接到了苏清溪的电话，告诉他课程结束了，正准备回家。
　　叶潭就跟她说外边吃了再回家，带上朋友一起，童昊眼巴巴地看着他打了电话，乖乖就跟着上了车。
　　雪鹰听说有女孩子，麻溜儿跑走了。
　　一路上叶潭开车，少不得盘问他几句，“学什么专业？”
　　童昊一是期待见偶像，二是想到有姑娘，问什么答什么，“软件工程。”
　　“今天是逃了什么课出来的？”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一眼就看出来，红灯，叶潭腾出手摸了摸下巴，哪怕当年念书时候身边也是怪咖成群，这种类型还是很新鲜呐。
　　说到这个课程童昊就皱眉，痛苦道，“古代文学赏析和政治。”对于一个偏科到只能靠竞赛保送上大学的技术狗，这两门课程对他来说都是天书。
　　叶潭表示理解，有一部分公共课确实没有上的必要，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边，只要期末考试突击一下就好了。
　　约的餐厅不过距离两个路口，没聊几句就到了，叶潭慢慢找停车位，路过一个SUV的时候，就伸手指了一下，“喏，她们已经到了。”说着就打开车窗，招呼一声，“你们先上去，我找地方停车。”
　　苏清溪正拄着拐挪下来，看到他特别高兴，笑弯了眼睛挥挥手，“那我们先进去点菜啦。”
　　叶潭点头，关上车窗，又开过两条车道才找到一个位置，倒车时候一回头，就看到K握着耳机往头上带。
　　为了不让姑娘们质疑自己交朋友的品味，他不得不出声阻止，“以我浅薄的经验，觉得，你还是不要带着那个去见女孩子比较好。”
　　“不会喜欢吗？”童昊纠结地皱起眉，班级里数量稀少的雌性生物表示这个很萌。
　　叶潭很苦恼，出于同为技术狗的同情心，他努力想了想措辞，试图指点对方，“我觉得她们会很喜欢这个耳机本身，但是不一定会喜欢男人头上戴着他。”
　　毕竟找老公又不是找宠物，对吧？Blingbling闪烁的家伙看起来可靠吗？
　　“但是这是我最近最喜欢的耳机，”童昊抓着不放，“喜欢我就得喜欢我喜欢的东西！”然后他果断把那个东西顶在脑袋上下车了。
　　喜欢你就得接受你身上的各种挂件配置、优缺点，有理有据，没毛病……
　　叶潭放弃，拎着他下车，上楼进入包厢之前，给苏清溪发了条短信，“带了个孩子来，不要惊讶。”
　　苏清溪跟妙妙正讨论着点菜呢，看到信息瞬间懵逼，“叶潭说他带了个孩子来，叫我不要惊讶。”
　　拿着数码相机检查下午拍摄成果的沐雨都抬头了，“谁的孩子？”
　　妙妙皱眉，“他亲戚？”
　　苏清溪就瘪嘴，她除了叶潭的爹妈之外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亲戚朋友，一想到这里就有点丧丧的。
　　好在不到一分钟叶潭就带着人进来了，他是这么跟几个姑娘介绍K的，“这是我的一个小哥们，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专家，你们可以叫他K，嗯MR.K，对吧？”他转头跟童昊确认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小家伙名字。
　　童昊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点头，“King，没错。”
　　这孩子未免太大了点，但是你要说他是个大人吧，哪儿哪儿都不像。
　　长手长脚细高条儿，身高和叶潭不差多少了，但是加上娃娃脸，浅棕色的小卷毛，还有头顶那个、耳机？整体来说，就是个孩子。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妙妙先笑了，“King？我看是Prince吧？哈哈哈，Little Prince。叶先生你从哪儿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兄弟。”
　　苏清溪也觉得他又帅又萌，招手，“哎呀，这可比时代娱乐里的练习生帅多了，网络安全专家是什么东西，你想不想出道呀？来来来，坐我旁边吧。”
　　沐雨也不看视频了，“你叫你家叶先生挨着你坐呗，这个小帅哥坐在我跟妙妙中间嘛，你说好不好？”
　　好吧，最重要的身份姑娘们根本没听懂，全体沦陷在MR.K的小卷毛和猫耳耳机之下，纷纷热情洋溢地招手要跟他坐在一起吃饭。
　　叶潭耸肩，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麻溜儿地占据了苏清溪身边的位置。
　　这样他挨着苏清溪，再一个座位是妙妙，空一个过去是沐雨，八座的圆桌，对面还有三个空位置。
　　选择很好做，雄心勃勃要在找媳妇的MR.K，一屁股坐在三张挨着的空座中间，毫不犹豫！
　　叶潭目瞪口呆，试图帮他一下，“你不是说对初夏的粉丝团很感兴趣吗？跟沐雨挨着坐一起聊聊呗。”
　　哪怕找不到媳妇，多跟姑娘聊聊天也挺好的，这表现分明是个恐女症患者。行动不跟上，哪怕心再大也没用啊。
　　童昊卡在耳机下面的耳朵红彤彤的，抿着嘴捞过一本菜单，“先点菜吧。”
　　很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点菜最重要。
　　叶潭努力对还盯着他围观的沐雨发放信息，“昨天那几个娱乐po主和记者道歉的事情，就是他带人做的。刚才说复杂了，简单点来说，他就是大家通常说的黑客。”
　　没错，黑客，姑娘们听起来就酷了吧，网络安全工程什么的，滚一边去。
　　“哇，好厉害~”“你是天才少年呀？”“真是太感谢你了！”
　　姑娘们顿时都很捧场地惊呼了，黑客多厉害，电视电影里看得多了，眼前竟然有个活的，他还这么萌，好可爱有木有？
　　童昊面无表情，心里觉得自己很谦虚地回应了，“一般般吧，那个很简单。”
　　“Cool！老公你从哪儿挖出来的这么神的人？”苏清溪捧脸看叶潭，她想起来，要跟老公说一下，今天跟何知月谈事情的过程，要让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少他教的套路呢。
　　叶潭跟自己的黑客小兄弟一样，露出了属于技术帝的骄矜微笑，“我跟他在一个论坛呆着，随便就找到了。”一个天才聚集的地方！


第33章 条件
　　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情都很好。
　　苏清溪是不管旁的什么, 跟叶潭呆在一块儿就高兴, 叽叽喳喳把下午跟何知月聊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当时你跟我讲过, 现在的乱象是因为大家精神需求日益增长，供应却跟不上，老百姓也不是傻子，没文化的老奶奶听个戏曲，也能分得出唱念做打有高下。为什么要对读过书的年轻人的审美失望呢, 以后一定会对好作品越来越饥/渴。”
　　“我把这个想法讲了，”她连说带比划，“又跟何姐说了，我想长长久久当个艺人, 不说能不能成艺术家, 总不想昙花一现。她夸我好多次，说小看了年轻人, 没想到能想的那么长久。”
　　她不知道, 何知月来见她的之前挺忐忑的, 为了工作室的前景, 必须要借助热度, 但是如果苏清溪太不靠谱，那就只能不为五斗米折腰了。
　　叶潭当然也很得意的,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小看人, 你又没有讲什么大道理, 有什么记不住的。”苏清溪小口嚼青菜, 飞给他一个小眼神。
　　确实不是什么大道理，中学政治课都学了，社会的主要矛盾之一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这些道理落到普通大众和娱乐圈，可以粗暴地类比为，大家急需精神文化食粮，造成一般作品也能猪一样飞上天。
　　好比当年饿肚子，先要吃饱，饥不择食时候不管味道。等到填饱了肚子，发现吃的都是垃圾，那是个人就要难受，这时候，坚持做美味好食物的商家，只要一招鲜就会脱颖而出。
　　不过，这个变化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十年八年，对于一个产业的洗牌成长是个小阶段，却足以拖垮许多行业内的小公司。也能让许多人放弃梦想和坚持。
　　苏清溪前些日子在家里，没事儿就缠着叶潭聊天，心里的想法逐渐清晰起来了。
　　今天跟何知月表达的就是这个，不求大红大紫，想做好东西，十年寂寞她咬咬牙，忍得了。
　　唔，反正老公肯养。
　　当时把何知月讲的都热血沸腾了起来，其实就三五年前，做了好东西也都能有回报，恶化也是没多久的事情，这些身在圈里的人，未必没有想法和思路，然而身处大风口，诱惑太多，能坚守本心不容易。
　　苏清溪这个小年轻，跟她可谓是一拍即合了。人家能在二十出头的最好年纪里做这样的决定，她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呢？
　　叶潭听苏清溪嘚吧嘚吧几乎是复述了一遍今天一天的各种事情，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高兴。
　　一是有点男人的劣根性，你想啊，你说的事情老婆全记得，你讲过的道理她全重视，还奉为圭臬，简直不要太美。
　　再就是，终究叶老师和林老师养出来的孩子，他有点小清高，会很得意自己的老婆是艺术家，却不喜欢没内涵靠人设捞钱的套路。
　　苏清溪能有这种理想，真有点志同道合、灵魂伴侣的味道了。
　　这边两口子嘀嘀咕咕又是互相夹菜、又是说悄悄话，不要太虐狗。
　　妙妙和沐雨哼一声，去跟小弟弟联络感情，黑客大神诶，还这么可爱呢，天才少年呐，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人，帮忙解决了问题。
　　坐的远没关系，我们到你身边去！
　　沐雨和妙妙，端着自己的餐具，毫不羞涩地换了位置，一左一右把K挤在中间，不到三句话就套出了他的真名和年纪。
　　童昊，H大软件工程专业大一在读，十七岁大半，准确说再过三个月成年。
　　唉，这萌的，妙妙忍不住抹了一把他的脑袋，还给他剥了个虾，母爱满满。
　　沐雨召唤服务生给上了壶玉米汁，又端上一杯牛奶，“你这还能长个呢，碳酸饮料别喝了，喝点天然的。”
　　童昊双耳发热，小眼神左瞅瞅右看看，左边的姐姐美艳动人、右边的姐姐温婉漂亮，跟自己脑子里的概念对了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吧！
　　果然扒上能娶女团成员的前辈是正确的，必须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总之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吃完饭童昊就决定了，跟着叶潭到雪鹰的工作室兼职。
　　嗯，又能赚钱又能跟紧前辈的机会，干嘛不要呢？
　　********
　　饭后回到家已经九点，屋子里静悄悄地，客厅里飘着点儿水果的甜香味儿。
　　林淑慧听到车声就从卧室里出来，殷切地问儿子媳妇，“要不要吃宵夜呀？我买了酒酿和芋圆，可以煮一碗。”
　　聊天最下饭，一晚上已经吃撑了，叶潭摆摆手，“见了几个朋友，从五点多断断续续吃到八点，我这还撑着呢，您休息吧。”
　　苏清溪也笑的甜甜的，“谢谢妈，我晚上太晚不敢吃东西了，怕胖。”
　　“哦呦，你这么瘦，还有余地的很，胖一点没关系啦。”林淑慧就摆手，“夜宵不要，水果吃一点？要不然睡前喝杯牛奶也好。”
　　叶潭就揽住她肩膀，把她往回推，“行行，我一会儿拿牛奶上去，我们两个一人一杯，你早点休息吧，难得不用管店铺，也别操心我们了。”
　　林淑慧还顽强地回头跟儿媳妇叮嘱，“不喜欢牛奶酸奶也好的，我买了带果粒的放在冰箱里。”
　　“好的好的，我就喜欢带果粒的，谢谢妈。”苏清溪笑眯眯的，等叶潭把林淑慧送进次卧，悄悄呼了一口气，站在客厅中央就纠结是不是要去拿酸奶上楼。
　　想了五秒钟，她决定去拿走两个，这样在婆婆眼里自己就是喝了的。嗯，两个让老公都喝掉。
　　等叶潭跟爸妈讲了两句话出来，就看到他蠢蠢的小媳妇，一手拄拐，一手在胸前搂着两个很大的罐装酸奶慢腾腾从厨房里挪出来，当时就乐了，“你还真喝呀。”
　　我没打算喝呀，都给你的，苏清溪无辜地看着他，“我都说了要喝的。”转了转眼睛，“喝不完的都给你。”
　　叶潭笑死了，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回冰箱里一罐，“行行行，我们两个分一个好了吧？”
　　苏清溪就跟小狗狗一样眼睛亮闪闪地看他，“就一个勺子哦。”
　　叶潭把她的拐一抽挂在手臂上，然后把人抱起来上楼，“没事，我不嫌弃你。”
　　呸，应该是我不嫌弃你才对。
　　苏清溪抱着酸奶，被他扔进卧室，“我还不想睡觉呢，才九点。”
　　“我也没打算睡这么早，”叶潭假装在她颈窝里闻了闻，“去洗个澡，然后一起书房呆一会儿？”
　　苏清溪脸就红了，“滚滚滚，我才不臭呢，你去洗，你比我臭。”
　　“前几天是谁说的我有男人味儿，嗯？”叶潭大笑，又在她额头上偷个吻，回自己卧室洗澡去了。
　　留苏清溪一个人在卧室发了一会儿呆，愤怒地捶了两下床，慢腾腾挪到浴室洗澡去了。
　　叶潭比她洗的快，一刻钟就换了家居服从次卧里出来，在走廊里踱步走了两圈，没有径直去书房，而是进了主卧，嗯，理由很好的，老婆去书房得自己抱过去啊。
　　苏清溪屋子里多了几本书，言情小说两本，他翻了一下随手丢开，两个经典话剧的剧本，翻了一下，丢开，一个《华国民族声乐教材》，不用翻，丢开。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浴室里还是哗哗的水声，唉，女人洗澡就这么麻烦啊，叶潭拿出手机开始打贪食蛇游戏，无聊地一会儿看一眼时间。
　　等他把蛇盘的屏幕上没多少缝隙了，苏清溪还没洗完，就琢磨要不要敲门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助，毕竟腿伤很不方便。
　　嗯，就是很正直的问需不需要帮助，毕竟是个伤员对吧？
　　还没付诸行动呢，里面啪嗒一下什么倒掉的声音，接着叮铃咣当绵延不绝，同时还有苏清溪的惊叫。
　　叶潭哪还坐得住，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浴室门口，一把将门推开了，竟然没锁的，正看到苏清溪扒着洗脸池的台面往下蹲，赶紧过去抱住了，“摔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
　　苏清溪也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胸前，“没事没事，拐杖被我碰倒了，洗脸池上面的瓶子碰掉了几个，你别动，有玻璃瓶碎了！”
　　叶潭这才注意到，拐杖横在浴室中间，地面上摔着牙刷杯子牙膏还有几个瓶子的残骸，把人先抱出去再说，“喊我别动，你刚才想干什么？”
　　“摔碎了收拾起来呀，”苏清溪眨巴着眼睛，揪紧自己身上的浴巾，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被放下了，在床上努力翻个身还往浴室里面看，“你看看那些瓶子里还剩的多的，都别丢了，好贵的，还能涂涂身上。”心疼死，几个瓶子好几千了。
　　叶潭脸都黑了，“玻璃碴都进去了，用什么用？都扔了给你买新的。”从浴室里转出来，出门去找笤帚铲子，临出门隔空点一点她，“给我坐着不许动。”
　　苏清溪才试图跳起来好歹裹个衣服，就被他警告了，委屈吧啦坐回去，不自觉又揪紧身上的浴巾，紧张的呼吸都困难了。
　　叶潭下楼从杂物间找到工具，上去收拾了玻璃碴，最后还用小台灯照了各种角落里都清理干净了，才松一口气，回过神发现，小媳妇在床上用薄被裹的只露个头，一脑袋长发还湿漉漉的，顿时笑了，“这就不好意思了？”
　　你刚才什么样子我可记着呢……
　　苏清溪咬嘴唇，“给我吹风机，头发不干睡觉头疼。”
　　“这才十点，不是要去书房呆一会儿么？自然干好了，自然干健康啊。”叶潭凑近，作势伸手抱她。
　　苏清溪不自觉一缩，脸色烧红，“你先出去，等我换个衣服。”
　　叶潭手比她讲话还快，拎起来夏凉被一转丢出去，把裹着浴巾的白嫩媳妇抱起来，“这跟裙子差不多，不是挺好的。”
　　苏清溪觉得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哼唧，“快松开，很容易就掉了。”禽兽，你自己穿的好严实呢。
　　叶潭也就是个长袖T恤和运动裤，竟然神奇地接到了她的脑回路，“要不我光膀子给你看？也算公平对吧？”
　　苏清溪的裸肩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仍旧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惊人的热量，脸颊发烫，“你、不能干坏事！”
　　这警告跟蚊子哼唧一样，叶潭才不当回事，凑近了用鼻尖磨蹭她的鼻尖，声音很低，“你是我老婆，怎么就不行？”
　　呼吸里都是他身上薄荷沐浴液的味道，苏清溪努力挣扎，脑子里灵光一闪，“不行就不行呐，会怀孕的……”
　　“不会就愿意？”叶潭手臂用力，把她的腰扣的更贴近自己，步步紧逼。
　　苏清溪咬嘴唇，反正家里没那什么、没TT，一仰头，“是喽，不会就愿意。”
　　叶潭就把她的小脸按到自己肩窝里，大笑，“行，我记住了，你也别忘了。”


第34章 热度
　　叶潭到底没真干什么, 多少年单着都忍了, 再忍三个月没问题, 初夜老婆腿上打着石膏, 未免太禽兽了。
　　《让合法老婆习惯自己肉体》的几个办法执行顺利，未来可期，不必急于吃肉。
　　他只是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被褥都搬到主卧去了，理由很实在，“幸亏你这回就摔了个拐杖, 要是摔了人多危险，还是我陪着你吧。”然后他就赖着不走了。
　　苏清溪哼唧两声，半推半就就从了。
　　叶潭从书房拿了笔记本，给苏清溪一个新上市的平板电脑, 教她学会用了, 自己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开始工作。
　　苏清溪的手机本来就是最新款的触屏系统，适应了五分钟就用的熟练, 很快找到了一个模拟钢琴app, 装上了自顾练习今天学的小调。
　　开始她是带着耳机弹着玩儿, 后来就不自觉跟着唱起来。
　　叶潭写着代码, 忽然听到媳妇在对面就唱起歌了, 愕然了一瞬间，注意到她非常专注的表情, 瞬间心里觉得很柔软, 想了一会儿, 轻手轻脚起来, 下楼拿了数码相机，顺手倒杯水端上来。
　　推开卧室门，苏清溪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唱的很好听，”叶潭把温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苏清溪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喝掉大半杯，“你拿相机干什么？”
　　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想拍下来，呃，刚发现衣着不合适……
　　拍裹着个浴巾的媳妇，也略猥琐，还很不安全，叶潭脑子飞转，瞬间想了个借口，“我记得你说沐雨拍了视频，想看看。”
　　我说了吗？
　　苏清溪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无法确定，算了，不重要，“是的，我上课时候跟着练声，没办法做笔记，录下来方便回家反复看。”讲到专业她有兴奋了，眼睛闪闪发亮，“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国家的戏曲唱腔里面，发音原理，跟西方美声唱法啊之类的练声技巧，很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呢。”
　　嗯？这个真不知道，叶潭真好奇起来了，“这个怎么讲？”
　　苏清溪兴奋地讲了一通美声唱法里面练习喉头发音，而老师今天举了例子，比如京剧里面有些段子也是用喉头音，甚至我们还有很多非常特别的发音技巧等等。
　　叶潭听的一头雾水，老老实实表示，“不懂，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哪些曲目是什么唱法，我还能有个直观感受。”
　　虽然林老师会弹琴爱唱歌，他却只是勉强认识简谱，约么听得出好坏，真要评论细节技术，确实讲不出个一二三。
　　“唉，木头，”苏清溪横他一眼，眼波带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数码相机，找到下午录的上课记录，翻出其中一段给他看。
　　叶潭顺势坐到床上，把她揽到怀里，凑进了看那个小小的屏幕。
　　张硕给苏清溪讲，唱歌的技术根据出处来源分了什么民族、通俗、美声，但是，使用在具体每首歌的时候，不用拘泥于通俗歌曲必须用通俗唱法。
　　技术都是必须学的，表现却要看你自己对每一首歌的理解。
　　叶潭忍不住挑眉，还真是，果然专业的见地不一样，几年之后流行的什么古风、戏腔甚至R&B的各种混搭融合，应该就是这些音乐人顺应时代尝试的成功结果吧。
　　接着张硕就给苏清溪做了几个示范例子，作为一个民族唱法的歌唱家，她说起几大剧种的特点侃侃而谈，唱段更是信手拈来。
　　比如说到鼻咽腔发音，张嘴就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柔婉动人，下一句变成男声唱段“绿水青山带笑颜”就是脑后音，爽利传神，更别提什么大鼓书发音技巧，江南小调的情谊表达。
　　“这位老师真是个人才啊！”叶潭不禁感叹，实例举的好，自己这个外行也能听得出差别了，感受特别直观。
　　苏清溪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可不是，我觉得唱歌对她来说，仿佛快乐的游戏，技巧像她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而然的，听她唱什么都浑身舒畅。”
　　“但是你知道吗？妙妙打听来的信息，这些歌手，一年基本工资、演出费、代课各种收入，加起来平均可能就几十万，还不如我们拍一个广告，”她感叹，“我觉得固然我就是很可爱，获得了许多粉丝的喜欢，因而有商业价值，但是这些本身能力也很好的人，不应该和我们差这么大。”
　　叶潭扶额，你这夸人顺带提携自己的迷之自信真是、太特么可爱了，“毕竟艺术不像理工科的技术一样可以量化。这个类比没有现实意义。”
　　“比如实际上你的粉丝也知道你们的唱功缺陷很多吧，但是他们就是愿意买单，所以商家就愿意找你们代言。人的感情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东西。”
　　“而你获得的收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收入，你的曾经的形象也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整个公司团队。给你提供平台的公司、负责各种活动策划的团队、所有一起完成大到每一场演出、小到每一场露面的团队。如果你把那一个广告的收益，或者你们所有的收益，来摊平到这么多人的努力工作上，就不会显得差异那么大了。”
　　这道理摆在哪里，只是可能没有人这么想过，偶像是一个公司集团智慧的产物，包装推到台前的人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这仿佛你买一个电脑，它背后是一系列硬件开发、生产组装、软件研发、外观设计等等人员的努力。
　　那这显得偶像也太微不足道了，苏清溪很不服气，想了一会儿，“那要按这么说，难道时代娱乐抽成抽那么狠是应该的吗？这一点我是非常不满的。我有一个理由可以反驳你的观点，你看，现在公司里练习生还有上百，这几年也陆续退出了一些组合，并没有任何一个能像我们这样。”
　　意思很明显，如果你说的团队作用那么大，他们应该可以像稳定的流水线一样生产出一代又一代优质产品，目前看来显然不是。
　　很好，会辩证思维了，叶潭耐心跟她掰扯，“初夏和时代娱乐的关系，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娱乐产业更为成熟的岛国棒国，上面的道理是没错的吧。”
　　棒国的偶像团体更新迭代时间以月为单位，有那么几个公司一直用碾压级的实力始终领先，这个没办法反驳，苏清溪撇撇嘴，“反正我不承认陈彤那个大傻子对我们的事业有帮助。得罪人的都是她才对。”
　　这气鼓鼓的小模样没救了，叶潭低笑，往下挪一挪，躺到，让她趴在自己怀里，“遇上大风口，猪都能上天。时代娱乐拥有初夏，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他们至今没拿出第二个。”
　　嗯？这是贬低前公司吗？苏清溪有点懵逼，啊，怎么听着有点不爽呢？
　　她不满的哼唧叶潭听到了，摩挲一下她的裸肩，“现在嘛，就到了，证明你不是因为公司能力被捧出来的时候了，脱离公司苏清溪还是很好，甚至更好。”
　　这倒是有些气虚了，苏清溪有点茫然，“实力要是一定能红起来，那些老艺术家，再或者这个张硕老师，为什么就一直籍籍无名呢？”
　　“一个好问题，然而目前无解，”叶潭亲亲她的额头，“或者你可以试一试，用你目前的影响力，把这些人的闪光点晒给大家看，试试看，那些观众和粉丝，是无法理解美，还是没有机会发现美。”
　　苏清溪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一点，“诶，这个主意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看看？”
　　“比如这位张老师视频里那段炫技一样的讲解示范，发给你的粉丝看看喽。”叶潭作为一个技术宅，对娱乐圈所知甚少，能想起来的都是特别红火的案例，比如满足观众窥私欲的真人秀、比如对能力要求特别高的一些什么歌手啊、演技啊之类的综艺。
　　这个世界华国已经有了几个从国外引进架构的各种平民真人秀节目，一般都是挖掘普通人里有绝活绝技的，应该还没有专业领域的吧？
　　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唱歌发音技巧，这样一个普通听众粉丝不会去挖掘的点，适合引发讨论关注，保持苏清溪现有的热度。
　　“诶，是啊，我当时都听傻了你知道吗？应该其他人也觉得有趣吧，”苏清溪立刻爬起来，拍拍他的胳膊，“老公你去给我拿电脑，我找妙妙想想能不能剪辑编辑一下上课内容，看怎么发合适。”
　　“发之前问问那位张老师，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叶潭笑眯眯，顺势从床上站起来，去拿了笔记本给她，看她激动地开始工作了，自己也坐回沙发上继续写代码。


第35章 惊梦
　　B市中心二环, 寸土寸金, 恒通大厦顶层, 玄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凌晨一点半, 办公区灯火通明。
　　市场出现黑天鹅事件，原有的策略需要调整，分析师团队通宵加班，高管会议室里几个人短暂地休息，各自仰头靠在椅子上静默地闭目养神。
　　安静的空气里, 大股东忽然问了一句，“老叶醒了吗？”
　　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抹了一把脸，“今天传来的消息还是老样子。”
　　这让在座几个人沉重的心情更加压抑起来，又安静了一会儿, 有人叹气, 安排秘书，“再找人会诊吧, 国内不行找欧美的。”
　　********
　　手机嗡嗡的震动隔着枕头传递到大脑, 叶潭悚然一惊, 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抹了一把冷汗, 他把手机捞出来看了看，早晨六点半, 平时晨跑的时间。
　　生物钟完全没起作用, 遮光窗帘拉的严实, 室内一片昏暗, 腰侧贴着一点陌生的温度。
　　他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天自己赖在苏清溪的主卧休息了。
　　心脏还在抑制不住的狂跳，速度半天才降下来，他尽量不发出声音，摸索着下床，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悄然站在走廊里。
　　住了近一个月的环境本来很熟悉，这时候却有些隔着玻璃的虚幻感，连萦绕在鼻尖的八宝粥香气都似有若无。
　　本来平静的心跳速度再次飙升，叶潭皱眉捂住胸口，几步跑到窗口推开窗户大口喘气。
　　深秋清晨已经开始凛冽起来的凉风灌进室内，冻的他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摩挲了一下窜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头脑倒是清醒了起来。
　　玄武投资，熟悉的老伙计们，熟悉的办公室，如果意识是真的，自己在那个会议室开过上百次会议，在那片办公区加过更多的班……
　　从睁眼醒来到老房子的那一刻，他曾经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意识里另一个完整的人生，到底是人类无法触及科技领域？还是最简单的，二十多岁的自己因为面对无法解决的巨大事故压力，精分出了另一个人生？
　　起码多重人格精神分裂什么的，是人类目前可以解释的范畴。
　　但是随着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进展顺利，对比发现一个个人物、一个个事件都跟记忆里都有了逻辑完整精密的差异后，他否决了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
　　目前的医学史和人类记载中，没有人可以脑补虚构出如此复杂庞大的另一个人生。
　　叶潭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笨人，但是智商应该还没有高到这个地步，或者说所学所知都是有限的。哪怕是爱因斯坦，也有不擅长的领域。
　　那些详细到大姨家的姐姐闹离婚时候，前姐夫如何恶毒嘴脸如何丑恶的细节，他觉得自己两段人生都虚构不出来。
　　“儿子？起床了？”林淑慧站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中段，抖了抖手臂，“今天降温了，你穿厚一点再下来。早饭都准备好了。”
　　叶潭悚然回神，不知道自己在窗口站了多久，只感觉里外都被冷风吹透了，不住地打寒颤，他胡乱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马上洗漱完了就下去吃饭。”
　　他返回次卧，冲了个热水澡，用手机查了一下温度，翻出长袖运动服套上，随便洗漱一下下楼。
　　林淑慧已经把八宝粥、下饭菜、茶叶蛋和一叠蛋饼摆好了，看见他就忍不住唠叨两句，“怎么大早晨起来就洗澡，你要是出去跑步，记得吹干了头发再去，冷风一刮要感冒的。”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叶潭随手抽了纸巾抹了抹自己额前的短发上的水珠，有点长了，该去修剪了，安静地坐下吃早餐。
　　林淑慧洗净手坐下，扒了茶叶蛋给他放到小碟子里推过去，“小溪一般是几点起床呀，我看你们不一起的呦。”
　　“她以前跑通告没有稳定作息时间，最近有伤，就睡的久一点，”粥是提前盛出来晾着的，温度正好，叶潭两口就喝下半碗，“您不用管她，吃了早饭想出去遛弯就出去好了。”
　　“哦呦，那我是不是，写个字条放到桌子上，告诉她早饭都在哪里比较好，”林淑慧说着就站起来，“我把蛋饼温在锅里好了，一会儿凉掉了不好吃的。”
　　叶潭咬下半颗茶叶蛋，皱眉，确实，非常清晰。
　　林老师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家里的早餐百分之五十来自小区外面的小店，老板娘熟悉全家人的口味，甚至不需要点餐，每天早晨过去已经打包好可以直接拿。
　　其他的时候，两个负责任的老师要去带早自习，叶潭独自到小区外边的店铺填饱肚子。
　　赶上一个大家都在的周末，林老师也有兴致，桌子上会出现黄油吐司加培根蔬菜的三明治，牛奶，蔬菜沙拉或水果沙拉。
　　多重人格，没有这样完整细腻的逻辑链。更不会多此一举虚构三十五年记忆。
　　林淑慧拿了新盘子和干净筷子来，“你吃几个？剩下的我先收起来了。”
　　叶潭捞起一个蛋饼，“这就够了，您吃了吗？”
　　“你不看看都七点半了，我跟你爸都吃过了，他早出门去看人家的鸟去了，”林淑慧仔细看儿子的脸色，很疲惫的样子，“工作很累呀？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不然就别去运动了，去睡个回笼觉吧。”
　　叶潭把最后一口粥灌进嘴里，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嗯，是有点没睡够，那我再上去躺一会儿。”
　　林淑慧站起来，自然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没有生病最好，又不舒服咱们赶紧去医院。前头小白感冒死扛，最后搞得肺炎住了好几天院呢。”
　　叶潭感受着额头上带着些薄茧的手，嗯，林老师的掌心要比这个更柔滑。
　　小白是跟自己一起穿开裆裤长起来的发小，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考上了外国语大学，是高薪的同声传译，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之一。
　　这里，旅游管理专业毕业的导游，因为英语好经常接外国团，收入也不错，嘴皮子遛的很，附近老太太没有不喜欢的。
　　他们有微妙的契合点，又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老婆还是同一张脸，身份截然不同，脑子里有两次婚礼的细节。
　　一次自己是伴郎，一次自己负责迎宾……
　　多重人格，不能虚构出如此细致的周边人物，因为那没什么用处。
　　林淑慧试了儿子额头的温度，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去接着睡吧，什么时候休息够了什么时候起来，我出门遛遛。”
　　“好，我再睡一会儿去，”叶潭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带着疑惑缓步上楼，在两个卧室之间犹豫了一下，推开次卧的门进去拉开被子躺下。
　　身体疲惫，躺着不想动，大脑活跃，完全睡不着。
　　——梦里的场景，会是真的吗？说自己一直没醒是什么原因？植物人？深度昏迷？那么这个二十五岁身体里的灵魂呢？消失？还是被束缚在另一具身体里？
　　恍惚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次卧的门忽然被推开。
　　苏清溪单腿蹦跶了一步扶着门往里看。
　　室内光线明亮，师兄仰面躺在大床一侧，被子只盖到胸腹，双手规矩地交叠在一起，呃，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标准睡姿。
　　叶潭微微转头，对上苏清溪还带着睡意的表情，耳朵里灌进对方抱怨的娇俏小嗓，“你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
　　十个字，对方轻盈地蹦了几步，一下子扑到床上，“你是睡到半夜有跑了吗？我打呼噜还是踹人啊？”
　　叶潭接住扑到自己身上的柔软身体，把脑子里纷乱的情绪拨开，“都没有，我吃了早饭想睡个回笼觉，不想吵醒你。”
　　苏清溪已经把脑袋拱到他的颈窝，舒舒服服叹了口气，“才不会，我半梦半醒一摸周围都是空的才会醒。”
　　本能快过理智，叶潭脱口接了一句，“哦，一晚上就离不开我了？”
　　苏清溪哼唧一声，“你就得意吧……”并不动弹。
　　叶潭摸了摸她裸露在睡衣外微凉的皮肤，叹了口气，挪了挪位置，抽出被子裹上两个人，“你是想继续睡还是下去吃早饭。”
　　“不饿。”贴着一个温暖的大抱枕，被子里也暖融融的，苏清溪舒服地叹了口气，咕哝一声，闭上眼睛。
　　好吧，继续睡，叶潭微微侧脸，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继续瞪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不去求助精神科医生，不想成为试验品，联系不到研究时空的理论物理学家，哦，不行，这样还是会成为试验品，该怎样确定，自己是可以安稳地留在这里，抑或，终有一天会回到来处……
　　那个梦、是意识里虚构的？还是真的自己旁观过呢？


第36章 味道
　　苏清溪一觉睡到太阳高起, 醒来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格外舒畅, 睁开眼睛四处看看, 是次卧。
　　脑子有点迷糊, 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早晨蹦跶过来的事情。
　　叶潭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在她睁眼伸懒腰的时候，把膝盖上小笔记本桌面上一个文件夹隐藏了掉，合上，转而去看另一台正在跑测试的代码的本子, “醒了？”
　　苏清溪又把眼睛眯上，拖长了声音懒猫一样叫，“老公~~~几点了？”
　　叶潭就忍不住笑了，把电脑挪开, 站起来到床边坐下, 戳一下她的脸蛋，, “你把早饭都睡过去了, 马上要吃中午饭了。”
　　苏清溪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进而捞住胳膊, 抱住, 哼唧，“不想动, 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叶潭失笑, 俯身探手进被窝, 一把把她捞出来, “以前你也随便赖床，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
　　苏清溪没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得意地很，一点也不害臊，“因为今天有老公~”
　　这是笃定自己很“安全”是吧？
　　叶潭动作顿了顿，瞥了一眼藏着某个文件夹的电脑，松开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头，“快起来吧，赖到午饭上桌还不下楼，懒媳妇的名头就摘不掉了。”
　　苏清溪猛然一激灵，哦了，得意忘形了，婆婆还在家里呢，立刻清醒了，奋力拍了一把床垫，“你怎么早晨不叫醒我？”
　　本来是打算叫的，后来我自己都又睡了……
　　叶潭也不多解释，“是我抱你回去洗漱？还是自己回去？”
　　那当然是抱了，苏清溪张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嘿嘿，我的味道。
　　叶潭轻轻松松把她拖起来，下颚蹭了蹭她的额头，“闻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嘿嘿……”苏清溪很高兴。
　　那大概是三年前了，她乔装出门放松，在商厦里漫无目的的游荡，听到两个小姑娘讨论送男朋友什么生日礼物，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们到了爱马仕，选了大地。
　　嗯，那时候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学长，只从同学群里窥屏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但是她闻到这个味道的一瞬间，就觉得，那个男人身上该是这样的味道。
　　偷偷买了一瓶回去，嗯，被卫晓风发现了，“开玩笑”问自己是不是有了男朋友，被陈彤审问 盯梢严密简直了一个多月……
　　那时候没想到，还有能用上的一天，虽然是偷偷藏在衣柜里。
　　叶潭皱眉，有点不好意思，“有味道？”早晨没有运动，然后也没有洗澡。
　　“没有，”苏清溪把侧脸贴到他肩窝，小小声咕哝了一句，“挺好闻的。”
　　近在咫尺，再小声也听得到，叶潭忍不住就乐了，“你这是饿得吧？人肉不好吃，忍一忍。”
　　真是气氛破坏王，苏清溪翻个白眼，感觉浪费了自己纤细敏感的艺术家神经，到了自己房间，一落地就冲他挥手，“你回去吧回去吧，等二十分钟再来带我下去。”
　　腻歪歪的小媳妇一秒变脸，叶潭也是懵逼，仔细看她确实不像是生气了，无奈地回次卧去，进门后还拎起衣领闻了闻，这应该是洗衣液之类的味道吧，臭吗？
　　算了，再洗个澡好了。
　　半小时后，苏清溪面对顶着一脑袋湿漉漉头发的老公也是茫然，“你洗澡就洗澡呗，不用跟我道歉啊，我又不着急。”
　　因为洗的格外仔细超过了老婆说的二十分钟，怕刚才挂脸的小媳妇更不高兴的，叶&#8226;直男技术帝&#8226;潭，松了一口气，“那下楼吧，我听见妈回来了，应该正在厨房呢。”
　　苏清溪拎着拐杖被他抱起来，转脸被甩了几滴水珠，皮肤上是夏季专门换的薄荷味儿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家居服是刚从晾衣架上拿下来的，带着阳光的暖意，好讨厌，喜欢的味道没有了。
　　不开心……
　　叶潭就看这小媳妇，吸了吸鼻子就沮丧了，眼角都下垂了，但是下了楼梯到一楼，一秒钟甜笑上脸，嗓音也软软的，“好香呐~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我能帮忙吗？”
　　好吧，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林淑慧早晨遛弯又买了许多新鲜菜蔬回来，听见儿媳妇叫，从厨房探出头来，“小溪今天休息的好吧？我看气色都好的多了，你们坐着吧，还有一个菜就能吃饭了。”说着又扬声大喊，“老头子，出来吃饭了！”
　　叶建军捧着新租的小说看的如痴如醉，对老妻的呼唤全无反应。
　　林淑慧眉毛一竖，举着汤勺就想去敲他一下，走了两步，对上儿媳妇亮晶晶的眼睛，不自觉尴尬了，干笑两声，“我想想，你来帮妈妈扒个柚子吧，当饭后水果。”
　　苏清溪就小小放松了一下，坐到餐桌边，把拐杖小心放好，推叶潭，“去帮我把柚子抱过来。还要一个新果盘。”
　　柚子和果盘拿了，又要刀，又要纸巾，叶潭来回跑，这哪是使唤儿媳妇干活，不如直接使唤我呢。
　　他这话没出口，林淑慧就戳他一指头，“你自己扒得了，我忘了小溪不方便，你还记不住吗？唉，臭小子一点不知道疼人。”
　　我能说什么？叶潭背过身体冲苏清溪做了个鬼脸，认命地从她手里捞过水果，“我来吧……”
　　苏清溪揉揉自己细白的小手指，确实有点费劲儿，眼睛左右一转，拉过餐桌中间的果盘，“老公辛苦啦，我给你剥葡萄好不好？”
　　叶潭嘿呀一下把厚厚的柚子皮拽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吃葡萄要什么剥？”他揪了一颗丢进嘴里，咬咬，囫囵吞下去。
　　苏清溪手里拿着一颗才撕下一缕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有籽的？”
　　叶潭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有什么问题？”
　　林淑慧端菜出来，横他一眼，“你别理他，臭小子吃饭跟饿了几辈子一眼，葡萄籽不吐，西瓜籽他都不吐的。”
　　********
　　午饭后妙妙上门，带着一个叫三海的姑娘，介绍说是粉丝站里专门剪辑视频的大手，两个人都对苏清溪提的，要把上课时候老师的风采做个集锦很感兴趣。
　　课程视频完整版一共两个小时，不算长，其中张硕分析讲解的部分就更短了，多数都是一遍一遍纠正苏清溪的发音，帮助她练声。
　　三海快手二十分钟就剪完了，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了一遍，苏清溪想了想，又去叫叶潭过来看一遍，“我怎么觉得干巴巴的？”
　　叶潭看了五分钟，对三海敢自称剪辑大手表示震惊，按某个弹幕名站UP主养出来的眼界，这就是初学基础啊！
　　他委婉地跟三个姑娘建议，“这都是张硕的讲解，成了声乐教学课了，你的粉丝应该吃更有意思的吧？比如、比如……”在脑子里挖了半天，“你们看日本货韩国的综艺吗？做成那样不是很好嘛，加点可爱的字幕表情，做的有趣一点，把你的学习过程也带进去。”
　　三个姑娘一起看着他。
　　叶潭跟老婆对视，试图让她自己顿悟，作为一个技术狗，这是他能提供的仅有的建议了，日综韩综自己都没看过几个，更深一步要怎么做，对不起，不懂！
　　妙妙拿手机拄着下巴，“说起来，我当时觉得，溪宝唱了十五遍一句歌词之后的抓狂沮丧脸，挺有意思的。”
　　苏清溪瘪嘴，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还是我头号粉丝吗？
　　三海回忆了一下刚才看的视频，从斗志昂扬的奶狗到恨不得有耳朵尾巴全耷拉的样子，忍不住喷笑了，“是的是的，这可比张老师的讲解有意思多了。”
　　好的，有人点亮了智慧点，可能想明白了，叶潭赶紧逃走，“凑到一起氛围就好了吧，寓教于乐嘛，你们忙，我也去忙了。”
　　一小时后沐雨和二丫头也赶过来了，二丫头还拿着从系里追韩星的姐妹哪里搜刮来的硬盘。
　　四个姑娘凑在书房里看了五集人家的综艺节目，笑的前仰后合，等天黑了，思路也讨论出来了。
　　第一次的版本全部推翻重来，首先计划好剪辑的节奏起伏，张老师讲课——苏清溪练声，一学就会——老师再讲一段——得意练声、循环失败——沮丧听讲解再练——老师教科书一样的演唱技巧示范。
　　视频不能太长，二十分钟足够。
　　忙到晚上十点，出了第一版，姑娘们回家，打算再琢磨琢磨能不能优化。
　　苏清溪联系了张硕，把这个第一版发给她，诚恳地询问，能不能在自己的粉丝站和社交账号上面发布这个学习视频。
　　她发完邮件，又亲自打了电话过去，实在地跟张硕解释，自己想维持热度和曝光率，也想让更多粉丝知道，什么是好的歌唱家，为了让视频记录更加新鲜有趣，编辑的时候加入了一些调侃的字幕，请老师看看，可不可以发。
　　张硕接到她电话挺惊讶的，两次课之后，她对苏清溪的印象已经改观了，别的不说，这个小姑娘的脾气性格确实是蛮好的，也够努力。
　　但是还是老前辈们都会感叹的那句，世道真是理解不了了。好脾气好性格和好脸蛋，就能获得那么大的关注和回馈吗？总是有点不服。
　　放下电话，她打开邮箱，去查收苏清溪发来的视频剪辑，倒要看看，这些小姑娘们，维持热度的东西，是怎样的。


第37章 跑偏
　　张硕打开视频, 下意识先看了下长度, 25分钟, 就有点疑惑, 加上中途休息，课程实际上有接近两个小时的。
　　苏清溪从乐理开始，学的都是野路子，需要系统梳理，练声倒是没有很大部分, 这样的部分全剪掉了。
　　视频开始用了圆胖的字体，写着《苏清溪求学路NO.1》——剪辑：三海、摄影：沐雨、人物：苏清溪、张老师。
　　黑屏之后黑底白字一行行，【因为唱功啊，演技啊, 溪宝各方面都需要学习提高, 所以她找了个师傅】卖萌小人.jpg。
　　Ps：今天你可能看到跟记忆里不一样的溪宝，请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记忆是假的。
　　张硕抱臂后仰坐在椅子上, 挑了挑眉, 这年头小姑娘确实有办法哈, 看了这几句话, 自己也觉得这孩子挺可爱的。
　　后边的画面，是她自己坐在钢琴前面, 流畅地弹了两个小节, 跟苏清溪讲乐感, 要求她跟唱, 苏清溪完成的很好，毕竟这算是基础中的基础了。
　　视频里苏清溪唱完之后，趁自己转脸翻乐谱的时候，跟拍视频的两个姑娘做鬼脸，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Yooo~这个当时真没看见，但是脸长得好真是占便宜啊，这猪鼻子吐舌头的鬼脸做出来，也是可爱无敌。
　　张硕脑补了一下这表情要是出现在自己脸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视频里给这里加了字幕，大言不惭地金闪闪大字儿，【一回合：成功保住大势偶像的脸皮！】得意洋洋挥旗子小人.jpg！甚至给苏清溪p了个小王冠在脑袋上。
　　接着就到了张硕讲唱腔不要一味学西方唱法，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还有唱腔演示。
　　这一段字幕简直花式翻滚。
　　先是给张硕P了博士帽子在头上，又做了苏清溪双眼放光崇拜，不断向张硕放射爱心的特效，还给俩人补了点脑内字幕。
　　张硕的内心戏闪的是，无知少女不要得意，好好学着，认真听讲乖孩子诸如此类。
　　苏清溪脑袋上biubiu喷射：竟然这样？华国人的民族自信心起来了！我真无知啊，老师神了……大师偶像自信心裂了.jpg
　　接着就是练声了，从喉头音开始，学的快的唱三五遍能出个感觉，慢的十遍八遍不嫌多。
　　做视频的人直接在苏清溪旁边做了个同步内心火柴人，从雄赳赳气昂昂做到丧的没人形的线条。
　　各种字幕更是花式翻飞，张硕看得直叹气，因为做的过于贴切，她开始觉得这姑娘当时上课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二十多分钟的视频不长，一会儿就看完了。
　　结尾仍旧是黑底字幕，【来自丧丧的溪宝的课堂感言，专业知识要是个大海，我手里连一瓢水都没有的吧？求你们不要放弃我，我会努力的！
　　感谢来自国家歌舞剧院的张硕老师，下节课我会收拾心情继续去您那儿努力的^_^】雄心勃勃小人.jpg。
　　关了电脑，张硕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忍不住笑了声，诶，这小妮子。
　　然后她翻出手机，给苏清溪拨了个电话，“视频里面你夸我的词儿都是真心地吧？”
　　苏清溪在对面练声答应，“真的不能再真了，可惜我读书少，语言匮乏，想不到更好的词呢。”
　　张硕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愿意上进的学生都招人疼，“把你的好词省省吧，我才哪儿到哪儿，你可还没见过真正的大师呢。”
　　“我知道让我过去学习的陈蓉老师就是大师，”苏清溪听出她话里的笑意，就放松了许多，把自己的心思跟张硕多说了两句，“我想想以前的自己都有些心虚了，又觉得，想把我发现的这么多这么多的好东西都分享给我的粉丝，让她们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妙的歌声啊什么的。”
　　张硕沉默了一瞬，清了清嗓子，“你这里头都是夸我的，原意放出去就放吧。收敛点分寸，值得你学习的老师还多着呢，现在用光了词儿，我看你以后怎么夸人家。”
　　哎呦，这可是个问题，苏清溪一激灵，反复的激动夸赞说太多就假了，又为张硕肯提醒她而高兴，大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指点，我会努力的！”
　　“那我等着看你的努力成果。”张硕一笑，“你忙吧，唱歌的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嗓子，注意着点休息。”
　　苏清溪连连点头，道了好几声谢谢，挂了电话，去跟三海反馈，说夸奖老师要委婉又不失真情，不能一下子捧太高了。
　　张硕刚才几乎就是在提点她跟前辈相处的分寸了，她得放在心里记着。
　　三海几个人在群里接了信息，连忙表示跟站里有文采的商量商量，又拿了两套粉丝画的她本人Q版表情问能不能加进去。
　　“当然可以呀，你们看着办。”苏清溪高兴地当即就选了一个替换了自己的微博头像。
　　这天晚上她休息的挺早，三海几人几乎熬到凌晨，出了一个终板发给她。
　　邮箱就一句话，这是大家目前为止一致认为最好的版本了。
　　跟第一版相比，调整了一点用词和时间轴，比如她丧气的样子，特意给了定格特写。整个视频的节奏一下子就更明朗了。
　　苏清溪搞定的很，和妙妙一起跟何知月开了个小会，问，“你看我这样开始推荐一些好的艺术家行不行？最近学唱歌，后边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譬如演技、譬如台词，随便哪一个都是值得不断学习长久努力的。”
　　何知月简直惊喜了，两个工作室的战略合作协议和经纪代理合同才在准备草稿，她没想到苏清溪的动作会这么快。
　　当时盛骄阳也在她办公室，听着电话内容也很好奇了，凑到办公桌前，等她一挂就问，“那个花架子偶像组合的主唱？”
　　何知月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啊，还是怎么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矛盾可别搁在心里。”
　　盛骄阳哼一声，仿佛说，我嫉妒她？这个问题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不是说做了什么视频吗？快打开看看，我瞧瞧这小姑娘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觉得有戏。”
　　二十多分钟后，两个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笑出来。
　　何知月是笑，固然这成品还是有些稚嫩，却别有一番亲切感，可能正好合了十几岁粉丝群的口味。
　　盛骄阳是无奈，这身段放的，说跪就跪，不服不行呐。而且这套路可能除了她，人家都玩儿不了。
　　好比换个没天赋的，天天这样学习，毫不进步，那可就不是维持热度和粉丝粘性了，变成自曝其短洗粉。
　　若说一个没热度的这么来呢，你一个没成绩的人天天努力不是应该的吗？也没人关注你不出名的时候多努力啊。
　　换她本人这样有成绩的吧，就有作秀的嫌疑了，也没什么由头这么干，实在莫名其妙。
　　只有苏清溪，人气有、路人缘有、粉丝期待度高，天赋不错，有上升空间，年纪又小，没大黑点。方方面面一数，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
　　取得了所有小伙伴的一致认同，苏清溪提着的心放下了点，特意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趴在餐厅的饭桌上发了视频。
　　苏清溪：好多人问我最近干什么去啦，养伤复健之外去当学生了呢，第一课成绩汇报如下，【苏清溪的视频】
　　这条微博发的时段不算流量高峰，也不是低谷，没有专门买热搜雇佣水军，开始发现视频观看转发的都是她的铁粉。
　　妙妙安排了几个大群拿出层级刷榜艹热度的功力来，分时段地缓慢做数据。
　　没发生什么半小时热搜前十之类的奇迹，两个小时候，才有娱乐大号发现了开始转发评论。
　　毕竟苏清溪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呢，蹭也能蹭点好处。
　　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出现了非官方的话题，内容很微妙，#想要苏清溪的表情包#
　　路人纷纷表示，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漂亮的脸丧成这样，真是出乎意料啊，又萌又丧的画风微妙地踩在我的心尖，求表情包。
　　诶，竟然不是讨论神奇的唱功，苏清溪每隔二十分钟刷一遍各种头条新闻，看到这个的时候感觉醉醉的。
　　至于什么，原来她说的是实话啊，确实唱功不咋滴，遇到大神就现原形了之类的，意义不大嘛。
　　一怒她即时自拍了一张翻白眼的鬼脸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苏清溪：我对你们只注意到我的美貌，没有注意到我的努力，感觉很失望呐，哼！翻白眼表情图.jpg
　　一小撮注意力清奇的人正一帧一帧地看视频截图呢，被她一接话，竟然集体跑到她这条微博下面求图。
　　苏清溪无语了，破罐子破摔，问三海和妙妙，“站里用我的照片做的图多吗？你说这东西成套能卖钱吗？”
　　很多啊，哪怕没有也可以先做啊。
　　别家表情包能卖钱，您这个应该也可以吧……
　　得到一个自信一个怀疑人生的答复，苏清溪大手一挥，“那想办法用我的表情换点钱吧，反正都是靠脸吃饭，小钱咱们也别嫌弃了。”
　　另一边，张硕一下午接了四个电话，问她临近过年可不可以参加XX的现场演出，都有些震惊了，偶像小姑娘发的一条微博威力那么大？


第38章 特别账号
　　叶潭这天去了方程式工作室现场办公。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 工作室的美工和策划加班加点, 给Panda family鸟枪换炮, 升级了个2.0版本。
　　叶潭不会画画, 之前放上去随便搞了个像素画风，现在有了专业的画手，一周多萌萌哒熊猫画稿贴满了会议室一面墙。
　　策划还按照他的要求，在之前的喂养熊猫，看滚滚荡秋千、找吃的、睡懒觉、草地打滚这些之外, 开了新的副本。
　　譬如喜欢探险的，野生派，去山里旅行，可能碰到其他的动物、可能找不到食物、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人等等。
　　喜欢宅家的呢, 动物园模式, 有人类喂养、每天喝奶翻滚拉扯小伙伴、可能需要应付来围观的小朋友。
　　方程式不愧是国内一流的游戏工作室，叶潭说了思路, 他们就能执行的尽善尽美, 竟然已经有两个策划飞去华国川渝的熊猫保护基地, 采访熊猫饲养动物保护方面的专家, 为丰富设定和副本储备知识。
　　目前他们每天都在往回发布大量的信息, 这边的工作人员在加班加点的整理。
　　雪鹰正激动呢，看到叶潭来了, 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径直把人拽到桌面前看刚收到的邮件, “你看看, 林业部门的领导在那边视察时候碰到了我们的策划，对我们的思路大感兴趣。说做好了对宣传保护野生动物有意义。”
　　叶潭看了同事发回的消息，也觉得很振奋。
　　他一直想能不能扭转中国游戏产业的颓势，一直也觉得这个任务非常艰难。毕竟，说服资方做有理想的游戏容易，让已经形成定式思维的游戏玩家改变对游戏的认知可太难了。
　　每次遇到同行业里的高手，人家提起岛国的X天堂啊之类的游戏公司，能娓娓道来从为了做出给孩子玩儿的游戏、付出了什么努力、有什么样高大上的理念、对人类的心理事项有怎么样的认知，一个大企业的责任感等等。
　　总之就是昂首挺胸我们做的是事业。
　　这边经常就很无言以对，整个行业都在琢磨怎么诱导玩家氪金，还经常因为前期投入过大，急于收回成本，吃相特别难看。
　　叶潭这回事随手做了个熊猫，一是出于幼年时候对电子宠物的感情延续，再就是试图在遍地氪金游戏里给玩家们点不一样的选择。
　　没想到能这么迅速获得这样的反馈和回报。
　　雪鹰跟着他又看了一遍邮件，挥手叫埋头工作的几个同事一起到会议室，给叶潭介绍目前负责维护开发Panda family的主力。
　　主美范雪颜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一头挑染紫色的头发，浑身上下都是艺术家的不羁，不等雪鹰说完，就先问叶潭，“唉，我还头一次见技术狗里面有这么体面的人呢，老鹰你哪儿拐来的？”
　　主策划和主程序是两个典型糙汉，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假装哼了一声。
　　叶潭笑着伸手，“是我主动联系他的，幸会。”
　　范雪颜跟他握了握手，脑袋一甩示意那一面墙的各种熊猫，“都是组里小朋友的成果，你看看，萌不萌？”
　　叶潭看了看，各有特色，“反正咱们是Panda family，我觉得都挺好。这个你们更专业，我不干预，就是有一条。2.0发布的同时，这些构图设计的版权，要注册好。”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跟几位讲他最近几天反复琢磨的事儿，“雪鹰认同我，做这个游戏系列不诱导玩家氪金，起码不以氪金为主要目的的思路。”
　　“但是咱们方程式也不是NGO慈善机构，总要想办法盈利的。今天看到同时发来的被相关部门重视的情报，还有范姐团队出的这些图，我有个想法想跟大家提一下。不足的地方大家帮我补。”
　　“团队里的美工，都有自己画小漫画的功底吧？咱们游戏不诱导氪金，但是作为全年龄自有全部版权的游戏，周边可以随便开发。只要游戏热度起来了，趁热打铁从漫画开始、周边、动漫甚至电影。做成一个泛游戏精品产业。大家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
　　野心勃勃，但是，相当有可操作性。
　　范雪颜就先同意了，她们这些当美工画画的谁没做过成漫画家的梦想呢？
　　这一两年，国内有些漫画家也起来了，虽然收入依旧很微薄，不过华国这个行业刚兴起，稍微有点成绩都被读者群捧着小心呵护，想想那些被吹得国产动漫顶梁柱的同行，她可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差，不过当年选了先填饱肚子。
　　雪鹰有点为难，“你说的这些很诱人，但是我并不擅长呐，想想咱们工作室里，也没人擅长你说的这些运作。”
　　叶潭笑，“你可低估段总的能力了，不信你找来问问他，想不想干？退一步，哪怕咱们自己做不到，找个职业经理人也可以。”
　　宅男的灵魂支柱，游戏和动漫，雪鹰不怎么看动漫，却从同在会议室的主策划和主程序眼里看到了火光，完全能理解他们的执着热忱。
　　主策划方向之一拍桌子，“老大，干了吧，你之前天天念叨，产业艰难，要有赤子之心，反正咱都立志拯救世界了，不妨野心大一点。”
　　主程序林同也跟着起哄，“老大你挖到小叶是捡到宝了，拼一把嘛。”
　　说起来，叶潭的这个思路不是什么惊天的创新，只是稍微绕过了国内产业的一点思维误区，在座都是行业里的顶尖精英，一点就通。
　　雪鹰沉吟了一会儿，叹气，“行吧，我下午跟段飞说这个事儿。首先这2.0上线可就得推迟了，前期宣发也要重新琢磨，如果游戏的影响力有限制，后面那些白日梦就先收收，咱们踏踏实实把引擎先做起来，怎么样？”
　　算是老成谋国的妥协，大家都没意见，各自散了去忙工作。
　　叶潭微微吐一口气，大方向订了，开工做细化，先留下方向之，“我先跟你谈谈思路吧，有个特别的要求需要你加进去。”
　　方向之就抱了自己的本子，“是之前规划的游戏副本思路有问题吗？”
　　那些邮件沟通过好几次了，叶潭扣扣桌面，“那些都没问题，我想，能不能专门加几个特别的NPC。”
　　他把昨天灵机一动想到的主意跟方向之讲一遍。
　　把代言明星做成随即触发任务的NPC，嗯，第一个就以苏清溪为原型。
　　比如说玩家养的熊猫做任务的时候，特定条件下会遇到苏清溪的熊猫，可以获得礼物或者是道具等等。
　　方向之噼里啪啦记录，这样确实可以用明星先吸一波粉丝，但是，“为什么第一个是苏清溪？这个人，最近刚解约吧？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工作。”
　　方程式前段时间就有一款游戏上线，代言也是圈里明星，他还是稍微知道点八卦的。
　　呃，叶潭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知道她结婚了吧？”
　　这是八卦的焦点啊，当然听了一耳朵，不过也没仔细关注就是了，方向之点头，“嗯，那又怎么样？”
　　“我就是她的结婚对象，”叶潭对上方向之骤然亮起来的眼睛，情不自禁把椅子往后仰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卧槽，你本事大啊，”方向之一拍桌子，“老弟，给哥哥介绍介绍脱单经验吧。”
　　那个真没有，叶潭扶额，“咱们先讲正事儿，完了再闲聊。”
　　“我之所以让她第一个，有点私心，一个是让她有事情保持话题度，再一个就是，呃，对于工作室来说，她可以不收费，”嗯，这个老公就做主了，叶潭强调一下要求，“这个NPC，准确来说是一个游戏里的特别账号，可以由她操纵，这样前期光她的粉丝就能吸引一批。”
　　你想啊，你的偶像代言一个游戏，她有一个这个游戏里的特别账号。如果你也去玩儿，有可能遇到这位，对话几句、获得奖励道具等等。
　　粉丝应该都会去玩儿吧，毫无疑问。
　　方向之一想就明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啧，连媳妇的便宜都占，咱工作室也没缺那么多钱。”
　　我就是个借口，你还真信了……
　　叶潭没办法解释，这思路，本来只是灵机一动，想讨小媳妇欢心的。
　　逻辑链是这样的，人生最开心的事情又哪些呢？叶潭想了一下，比如获得某个游戏的逆天装备账号。
　　OK，那么我也送老婆一个特别账号吧，别人家的游戏搞不到，先从自己家的开始。
　　然后一星期后，苏清溪就收到了老公给的一个游戏账号，登录进去，一个头上戴着粉色小花环的萌滚滚在竹林里遛弯儿，挎着个小篮子，字幕【今天挖到的竹笋太多了呢，如果遇到别的熊，我就送给它一个】
　　只玩儿过换装游戏和消消乐的大明星一脸懵逼，什么鬼？
　　叶潭嘚瑟地点屏幕，“怎么样，可爱不可爱？”跟你一样可爱的！
　　苏清溪比较迷茫，努力配合他，毕竟他表现的这仿佛是多么大的惊喜一样，“是哦，好可爱耶。所以，这个游戏怎么玩儿？”
　　叶潭手把手教她，“你就是熊猫中的财神爷啊，富豪啊，去，偶遇个别的熊猫吧，送它点东西。”


第39章 游戏发布
　　十天之后晚八点, 苏清溪的微博更新了一条跟学习练声没关系的微博。
　　苏清溪：叶先生开发的游戏上线啦, 我有一个特别账号, 粉丝们可以来“偶遇”我呦！【玩儿游戏的小视频.jpg】
　　视频里是一小段游戏情节, 苏清溪操纵名为溪宝的滚滚在竹林里溜达，遇到别的账号，送给它一个金竹笋。
　　带着粉色花环的小熊猫，首先萌点击中，接着就是偶像吸引了。
　　谁能跟偶像一起玩儿游戏啊, 哪怕你知道她们可能也玩儿，但是哪有这么明确的目标可以遇到的，死忠粉必须去“偶遇”。
　　路人粉为了好奇心也想去看看，更不用提这段游戏视频的画风很是独树一帜, 很有点中国工笔的味道。
　　范雪颜对此超得意, 这肯定完爆一堆拿着扶持基金搞的烂漫画。
　　更有会看的看门道，那熊猫身上绒毛的分辨率, 滚滚动作的流畅度, 背后必定藏着新的黑科技。
　　一刻钟之后, 熊猫家族官方认证微博转发了这条博客, 同时新发布了一条游戏宣传视频, 时长仅有三十七秒，就是几个萌物滚滚来回扑击玩闹的小段, 背景音乐用了清亮的笛子配合跳跃的扬琴。
　　苏清溪再次转发这个微博, 并写到, 【据说等到手机硬件升级后, 我们就可以随时随地玩儿这种画质的游戏了呢，期待~】
　　她那段在平板上玩儿的游戏，画面是经过分辨率降低处理的，为了适应目前的硬件，特别做了调整。
　　为此方程式工作室还把游戏分了电脑和移动端两个版本同步上线。
　　而这一版官方发布的短动画，让叶潭来说，要另一个世界五六年之后的移动端硬件水平，可能才勉强能用。
　　范雪颜带着一组美工每天睡六个小时搞出来这么几十秒，除了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主要为的是锁定版权，抢占动漫、周边等市场。
　　********
　　发布微博后一个半个小时，苏清溪早早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打算按照老公教的，去“偶遇”妙妙她们几个的玩家账号，方便后续宣传。
　　虽然拿到账号的时候很迷茫，但是这游戏挺简单，学起来很容易，她理解自己就是这个游戏里一个NPC，不过账号可以操纵，有自主意识，出现比较随机。
　　妙妙她们都算是熊猫家族的第一批内测玩家，没有不喜欢的，这喜欢又升级到对叶潭的认可，他身上除了苏清溪的老公这个标签外，终于有点值得讲的东西了。
　　【带着小花环的熊猫在竹林里溜达，等来了一个头顶晶绿小叶子发夹的滚滚。
　　绿发夹非常激动了，“溪宝溪宝，是你吗？”
　　花花这熊猫萌，苏清溪脑补她平时的样子，一直忍不住笑，确认了下录制模式，一本正经地回复，“对呀，是我~”
　　“我是你的粉丝诶，”花花的熊猫激动地滚了几圈，“我要粉色的山茶花，你知道路吗？”
　　然后溪宝熊猫跟她聊了几句，并给了这个新来的玩家一个金色的竹笋，告诉她，迷路的时候丢在地上，会给你指引方向。】
　　这是固定任务的随机线索之一，在移动端的游戏里，如果没有遇到溪宝，玩家需要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圈，走满五十米，也能得到系统掉落的金色竹笋。
　　游戏调用了安卓系统里已经通用的计步小程序，小小表达了一下跟国内主流游戏市场的不同之处，我们希望玩家可以稍微动起来。
　　PC端就只能活动手指和嘴巴了，玩家需要照着随机弹出的文字在限定时间里打或念一到三遍，系统核对无误后掉落任务线索。
　　这个弹出框特别粗暴的叫，努力学习的国宝。弹出内容五花八门，十万个为什么冷知识、笑话、古诗词、歌词等等。
　　之所以设计的这么奇葩，因为目前这个2.0版本，还没有什么剧情，任务也简单，可以理解为普通熊猫的生活加上一些日常郊游都能遇到的小事情，什么去看早晨七点瀑布上面的彩虹，欣赏山顶的日出，找个花朵树叶做标本之类的。
　　仓促上线主要是因为前期叶潭发在Steam上的像素画风游戏已经引起关注，不能整改太多时间，免得某些素行不良、抄袭成性的同行用自己的创意做东西。
　　不管怎么说，总之这是个、比较无聊的游戏了。
　　策划团队焦头烂额，叶潭敲了敲脑袋，“既然正常的剧情线整理不出来，先来点不正常的嘛，比如不要用那些积攒体力、收集东西的方式获得线索，像脑筋急转弯一样换个思路，叫他们对着手机唱首歌？”
　　他坏笑着举例提了个线头，脑洞奇大无比的死宅策划们就想出了一整个系列，不小心成了华国游戏无厘头解谜思维的先驱。
　　苏清溪一共送出了五个金色竹笋，就下线退散了。
　　其他没遇到她的玩家，都得自己通过奇葩的捧着手机走路或对着电脑打字/大声念滚滚的学习内容获得线索。
　　晚上十点钟，花花发布了第一个“偶遇”熊猫溪宝的视频。
　　溪家花花：嗷嗷，我真的遇到溪宝了，卧龙岭外小竹林，哈哈哈哈哈，高兴地下楼跑了两圈吃了十五串羊肉串！【我与溪宝的初次视频】
　　她发之前还跑去粉丝群炫耀了一番，近千人的超级群立刻就沸腾了，微博发了没多久，转了评论就上千了。
　　苏清溪也转了这条微博，写到：第一个跟我偶遇的溪家小天使，可以去@苏清溪工作室留言哦，送一份明信片和熊猫家族订制玩偶给你。
　　妙妙几个在工作室的群里笑死了，呼叫花花，“周末自己过来拿吧，工厂出的熊猫玩偶样品，溪宝专门提醒我们给你留了一份呢。”
　　苏清溪裹着被子笑得不行，一边把平板递给叶潭，“老公老公，你去回答他们，哈哈哈哈哈，他们都问为什么熊猫在地图上走了那么久，还没到五十米。”
　　叶潭接过平板，帮她屏蔽了弹个不停的私信，得意洋洋，“玩儿你老公设计的游戏是需要点智商的。”
　　苏清溪更乐了，假装嫌弃地捶了他一下，“明明是整蛊的小聪明，要什么智商啊？”连高材生花花和K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好嘛。
　　比如移动端游戏的提示是这样的，【向任意方向走五十米，可以获得寻找粉色山茶花的线索。】
　　大家操纵着熊猫各种翻滚前进啊，眼看着画面都跑出两座山了，屁线索也没掉出来，纷纷怀疑游戏里的里程记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已经有人到熊猫家族的官博下面说你们游戏出bug了。
　　PC端更坑爹，游戏设定优先调用话筒，如果电脑上没有连接话筒，才会选择让玩家打字，更惨烈的情况就出现了。
　　有玩家崩溃地表示，走了许多弯路好不容易找对了解题方式，结果你们游戏制作商歧视口音，胡建人怎么了？胡建人又没有吃你家大米，凭什么读诗词就判定不能通过？
　　隔着几乎整个华国的东北朋友第一次跟胡建兄弟同仇敌忾了，平舌音翘舌音分不清耽误吃饭了吗？玩儿个游戏还被嫌弃，想打架还是咋地？
　　这个雪鹰他们也很无奈，技术限制，声音识别还是很弱的，后边肯定需要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级技术来研究解决。
　　到了深夜的时候，熊猫家族相关话题就占了热搜的前十里面的四个位置，游戏相关的po主和up主纷纷凑热闹去试玩兼评论。
　　当天晚上熊猫家族游戏PC和移动端下载量合计突破十五万。
　　这个数据如果在手游已经形成规模的几年后不值一提，那时候排行榜上将会是下载量千万、在线用户千万级，月流水数十亿的天下。
　　但是目前才是智能机普及的前三四年，地级以下的城市，还有相当多的人使用塞班系统手机，手游才是刚开始迎风起飞的产业。
　　这个成绩足以傲视群雄了。
　　方程式办公室今天除了叶潭，没人下班，所有人都顶着黑眼圈等待，哪怕不是熊猫这个项目组的，也跟着期待。
　　游戏上线三个小时候，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理想和产业现实的碰撞，他们算是小小赢了一回合。
　　雪鹰清清嗓子，提醒大家，“会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心去下载，后边能留下多少，并不一定。大家不要骄傲！”
　　是的，苏清溪的粉丝近千万，是当下微博里最火的一批人之一，这点下载量，说明有好奇心的人比例并没有很高。或者起码在这个粉丝群体里，并不是很多人感兴趣。
　　范雪颜哼一声，“我骨头还没轻呢，老大先收一收你嘴角的笑容再说吧。”
　　方向之困得睁不开眼，眼袋快掉到嘴角上了，晃悠着从办公桌下面拖出一个折叠行军床撑开，躺上去，“你们高兴吧，我睡两小时，起来再看数据监控。”
　　他这一声哈欠，引来一片回应，好几个人拖出自己的床垫或者行军床倒下去，办公区的灯也关了几盏。
　　********
　　盛骄阳在十一点多的时候转发了苏清溪的微博，连发两行心形表情，嗷嗷叫着，萌死了，怎么就没人送给我一个NPC账号呢？
　　苏清溪还没睡，跟叶潭一商量，立刻转发并回复了，【刚刚问了制作方，如果盛姐愿意给大家演示一下如何获得线索，就一定会有一个专属角色呢。】
　　盛骄阳一秒钟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小溪你好嘚瑟哦，什么制作方啦，让你家小叶给我个熊猫嘛，我人生最喜欢的动物诶。”
　　这个真不假，她为了抱一把熊猫，还试图申请饲育基地的志愿者饲养员呢。
　　老公的工作成果被认可，苏清溪感觉比自己的作品受认可还自豪，笑了好一阵子，才努力清嗓子，“盛姐，给你个专属很容易。主要是我之前听过叶潭他们讨论那个游戏，还看过许多试玩内测，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盛骄阳懒洋洋趴在床上，盯着电脑上翻滚的萌滚滚，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有什么想法？”
　　“我听何姐说，盛姐春天时候到米国游学了几个月，跟X大的戏剧表演专业上过一阵子课是吧？”苏清溪问。
　　这个点子她本来打算自己用的，但是老公游戏上线，广告当然是做的越早越好。同时盛骄阳人不错，见过几次聊起演技都认真指点，还都是素心工作室的，她愿意把好思路分享一下。


第40章 小金库
　　说起这个盛骄阳就有点不高兴的, “对呀, 就当时档期忽然空了嘛, 你的计划跟这有关系？”
　　她一贯不轧戏, 一个戏或者谈的差不多、或者特别感兴趣，就会推掉当时的所有其他片约，专注做一件事，结果被个带资流量抢了角色，意外空出四个月档期, 整个人都颓废了。
　　何知月联系了自己曾经的同学，安排她出去游学一阵子，反正时间已经空出来了，不如好好利用,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虽然那段学习生活非常开心, 让自己对演技也有了新的思考认识，但是一想起原因来还是挺扎心的。
　　“我还听何姐说, 盛姐你语言天赋特别好, 学方言毫无压力, 英语发音特别好, ”苏清溪笑容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所以，来段英文对白通关吧？”
　　盛骄阳愣了一下, 立刻反应过来, 这对自己绝对有利无害。
　　获得一个专属游戏NPC, 多个跟粉丝沟通的道具, 能弥合一点因为自己作品和出境少造成的距离感。表现一点大众不知道、甚至圈里人也不知道的自己的特长，一个小小的宣传契机。
　　她忍不住就乐了，“你这丫头，脑子很活泛啊，行吧，你说这个怎么搞，我配合。”
　　苏清溪确实还没想出细节，选什么段子、怎么发布、怎么后续推热度操纵，这得专业的来，“主意我出了，剩下的交给何姐吧，她是专业的嘛。”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这事儿就算订了。
　　苏清溪挂了电话扑过去挂到叶潭身上，“老公老公~我感觉你就是我的福星啊，特别旺事业。”熊猫学习朗读可以是朗诵、台词、英文这个，就是老公想的。
　　叶潭正看游戏直播，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狗头，对赞誉照单全收，老神在在提点她，“看出来了就好好地珍惜。”
　　“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学长你脸皮这么厚呢？”苏清溪大笑，蹭了蹭他的侧脸，被胡茬扎了一下，嫌弃地丢开手。
　　叶潭一愣，在她背后叹了口气。
　　原来你那一个学长，脸皮确实没这么厚，觉得自己为了钱娶了个不太熟的姑娘就沮丧忧虑的不要命了。
　　或者也说不准，那一个到底还存不存在呢？
　　不久前的那个梦，到底是自己透过什么渠道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还是仅仅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清溪给自己脸上糊了黑色的面膜，骤然跳到他眼前，把人吓了一跳，“老公！”
　　叶潭回神，吓了一跳，“这什么？”
　　“竹炭面膜，”苏清溪举起盒子，示意他过来低头，“你发什么呆呢？去洗个脸，也给你做一个。”
　　叶潭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每天早晨被拉着用什么水、出门还要糊一层乳液已经够惊悚了，做面膜什么鬼？
　　苏清溪顶着一张黑脸凑上来，“来嘛来嘛，我看到你鼻尖上有黑点了呦，做一个去去污。快去洗脸。”
　　叶潭顾及她的腿还在复健期，不敢挣扎，被单腿兔子推进卫生间，按倒在沙发上躺平糊面膜，生无可恋。
　　苏清溪BLABLA讲个不停，什么声乐课上到什么阶段了，张老师对她的评价，去看了歌舞剧院的排练、多么震撼之类的，“何姐说盛骄阳以前为了磨练演技，去演话剧。我也想去学，但是，剧院里的小配角科班出身的多得是，我根本轮不上呐。”
　　这一个多月她去歌剧院那边上声乐课，经常傍晚跟妙妙几个留下来看一场歌舞剧或者话剧，真觉得，圈子里非常努力还默默无闻的人真是太多了。
　　想跟着学一下，但是人家每场剧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为防万一还有B组备选，她不能为了学习就挤掉那些努力的人很难得的机会。
　　这不是说她有多高尚，而是现在还在蛰伏期，被人逮住靠名气流量挣自己能力够不到的东西，以后挖出来都是黑料。
　　就算不想承认，也得认清现实，上了话剧台子，她连B组备选的实力都比不上。
　　如果去其他独立剧团呢，又怕被绑架人气流量炒作，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集体。
　　叶潭枕着小媳妇的大腿，鼻尖都是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儿，闭着眼睛都有点半睡过去了，忽然被捏了一下耳朵。
　　苏清溪娇嗔道，“老公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觉得我怎么办比较好呢”
　　何知月给她分析过，已经没办法完全回归校园去读书了，只能从实践中学习。但是不论电视剧和电影，都两难。
　　差片子不想上，都是想着消耗她的人气流量。好片子人家不要她，哪怕硬挤进去了，骤然到一个特别好的集体，她跟不上可能更丧了。
　　叶潭闭着眼睛，打个响指，“来给你老公按按脑袋，按得好了，给你想个主意。”
　　“你有办法？”苏清溪殷勤地给他头顶各种按按，“老板您看我这手艺还好吗？”
　　小声儿太谄媚了，叶潭喷笑出来，“这就演的很假了。”
　　苏清溪赶紧手忙脚乱去抹他的脸，“哎呦，你笑什么？面膜都裂了，要长皱纹的。”
　　我一个男人，在乎几道岁月的褶子吗？
　　那必须是不在乎的，但是老婆的大腿很舒服，多躺一会儿无妨，叶潭眯起眼睛，随她在自己脸上摆弄，配合咬着牙关闭嘴说话，“你知道剧院那些B组配角，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吗？”
　　“那还真不知道，都不熟，打听这个多不好意思。”苏清溪皱眉，想了个数字，“一两万？”
　　“你当国家剧院是慈善机构啊。”叶潭倒是对这个很清楚，因为林老师票友且有几个学生从艺了，过年还来拜访老师，颇诉了很多苦，后来几乎没有能坚持下去的。
　　各种剧团里的演员薪资一般都是底薪加场次费，底薪低到有一千多的，高的得慢慢往上熬，实习小演员没有底薪只拿一场几十一百场次费的也有，满打满算一个月收入几千块的多得是。
　　有能力的可以出去跑点场子赚外快，这又耽误了磨练演技和学习。要是真上了团里的大戏吧，一年到头天天排练演出，又挤占了外快时间，所以真心收入不高，家境不好的抗不了多久。
　　苏清溪惊愕了都，她作为国内少有的少年出道大势偶像，从出道半年后开始，年年满负荷工作几乎三百六十天，有时候甚至一天只睡不到六小时，跟一般混圈的人比真是相当的不知人间疾苦。
　　“那时代娱乐岂不是对我很好？还能让我赚下这样的房子……”她环视一圈卧室，不到四十平的卧室，跟普通两居室的民房比大太多了，按现在房价也要几十万的。
　　叶潭抬手戳了她额头一指头，“你给公司挣来的利益更多，所以拿这些没什么可心虚的。剧院穷，是整个社会环境的问题，全世界的剧场都不好混，因为一场门票收不了多少钱。”
　　“就仿佛你们混圈，酒吧驻唱被轰下去的多得是，跑龙套的一天只混个盒饭也有，你现在没有能力对产业做什么。我跟你讲这个问题，是为了你苦恼的没有办法提升演技。你的工作室，完全可以签一些这样的年轻人，反正不会让他们比在剧院里挣得更少。”
　　苏清溪瞪大了眼睛，“我签人？那我不是成老板了？那不行不行，我做不到的，我现在自己都找不到工作呢，哪能养活别的人给人家找工作。”
　　那可不一定，随着各大视频平台和自媒体发展起来，有才华的年轻人崛起起来可以说更容易了。
　　观众有审美需求，以小博大未尝不可。
　　叶潭小心张了张嘴，竹炭泥干燥裂了，“我可以去洗脸了吧？月薪三五千的小演员，你养不起，老公替你养好了，挑人的时候我给你过目一下。”
　　苏清溪眼看他一溜烟跑进卫生间，茫然地小声嘀咕，“你有什么钱呐？你还欠着我两百万呢。”广告还是我无偿帮你做的……
　　叶潭在哗哗的水声里喊了一嗓子，“我可听见了啊，你这腹诽我呢……”
　　苏清溪哼一声，“那你的钱不是我的钱吗？你养跟我养有什么区别啦？”
　　叶潭手一顿，好吧，是没什么区别，洗干净了脸随便抹一把出来，“我是不是没有给你看过我的账户？”抱过来电脑，“来吧，看看你老公的本事。”
　　苏清溪眼看他打开几个各种折线表格的网站，“你这个月赚了很多钱？”
　　毕竟从腿骨折到现在，差点都不足两个月呢。
　　“每天都在挣很多钱。”叶潭自得，国内股市盈利有限，米国那边开户花了一番功夫，数字货币市场离大幅上涨还有些时候，本月的主力是期货，季节农产品和煤。
　　苏清溪看不懂，“所以呢，你现在有多少钱？”总不会够还自己的两百万了吧？
　　炫耀人都看不懂，寂寞……
　　叶潭得意脸垮了几分，拿出手机计算机噼里啪啦一通算，举到苏清溪面前，六个零、马上七个了！“看到了吗？月薪五千演艺新人，五险一金都算上，你老公能帮你养个小剧团。”还有个私房钱账户没算呢。


第41章 矫情
　　苏清溪大眼睛瞪的越发的圆, 她仔仔细细看了手机计算器上那一串数字, 还数了一遍零, 根本理解不了。
　　眼看着炫耀不成, 要被审问了，叶潭头皮发麻。
　　要系统地跟没上过大学的媳妇讲解期货杠杆可以做到十倍、美股没有涨跌限制T 0交易？还是讲一下虽然事实不能一一对应，但是经济发展历史和规律是一定的，某一项技术革新就一定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那都不能是“说来话长”可以形容的，不好好上几年课没法交流。
　　苏清溪看完计算器上的数字, 又去看那几个登录界面和各种折线，然后再看叶潭，然后好像看累了一样，忽然就吐了一口气, 揪住叶潭的袖子, 眼睛一眨，就泛起了水雾。
　　卧槽？这是怎么个发展？
　　叶潭小心摸摸媳妇的脸, 刚做完面膜, 滑溜溜凉丝丝的, 手感特别好, “这是怎么了？吓着了？你放心, 你老公的钱全部都是合法所得，正正当当的收益。”
　　这就哭起来了给个理由啊？
　　叶潭把电脑一合, “唉, 其实我就是跟你炫耀, 也不一定最后就挣这么多。毕竟风险投资这回事, 看的不是短期收益多少，而是回撤，看的是能在这个场子里活多久，一两个月根本不能说明问题，做十年八年栽了的人也多的是呢。”
　　比如那个梦里让所有分析师和高管通宵达旦的黑天鹅事件，一个没有办法跟任何既有历史对应的因素造成史无前例的波动，做好的算法模型懵逼了，拿不出解决方案，几个小时，团队几十人大半年白干了，没折进去都是万幸。
　　这其实是他在这个世界认真做游戏的最重要原因。他一个做数据的分析师，没有好团队好搭档，是没办法在风投圈子里混的。甚至成败都不能取决于你自己一身，也不取决于智商高低。
　　他已经做得心累了，想换个自己热爱的行业钻研，哪怕同样的累，心态不一样。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翻滚，叶潭还没想出来下面从什么地方入手开始解释，本来红眼圈的苏清溪又眨了一下眼睛，泪珠子就滚下来了。
　　崩溃！叶潭彻底麻爪了，“你倒是说话啊，哭什么？”有什么害怕的、担忧的不能好好沟通啊，卧槽，要疯了。
　　苏清溪委屈的很，“你吼我？”
　　啊……这叫吼？叶潭就很无语了，那要怎么样，出声都不行了，扎着手绕了两圈，坐下来一把揽住苏清溪，“行吧，你先哭，情绪过去了咱们再慢慢讲话。”
　　苏清溪好难过，怎么办呢？
　　——学长两个月就挣了这么多钱，那么自己当时大言不惭跑上门帮还钱还威胁跟自己结婚算什么？
　　——他挣钱的方式自己完全看不懂，有的账户全是英文，单词很多看得懂，但是凑到一起完全不明白！
　　——然后是最重要的事情，自己是个高中毕业就不读书的人，学长读了重点大学的硕士……
　　——可以死了，夫妻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一定会分道扬镳！
　　……
　　苏清溪越想越难过，被学长揽着，又想扑到他怀里抱着不撒手，又觉得自己特别无赖万一招人嫌呢？
　　嘤嘤一哭足足哭了半个小时。
　　叶潭从开始的茫然麻爪、到无奈地给她递纸巾，最后只能叹气了，最开始的惊愕小心烟消云散。
　　毕竟焦虑也是个体力活，没那精力。
　　“唉，你这么能哭，泪腺是不是有点异常啊，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呢？”
　　“我一直知道眼泪是咸的，但也没什么机会尝尝，挺好奇的，现在肯定了，闻着就很咸了。”
　　抽抽鼻子，“嗯，比输液用的氯化钠注射液味道重点，你好不好奇浓度？要不我明天买个试管，你哭一管给我研究一下？”
　　我知道氯化钠是盐，给谁显摆学问啊，还哭一试管给你，你怎么不拿烧杯呢？！
　　苏清溪很愤然，鼻尖就是叶潭的锁骨，嗷呜一口咬住，磨了磨牙。
　　叶潭被咬的一哆嗦，行吧，随便咬，虎牙都没有的小兔子，能咬出什么来，“有劲儿咬人了？来吧，讲讲，怎么就突然哭了。”
　　两个人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他自认为比较了解小媳妇的性格了。
　　冲动、易动情、开心难过都更外放，总结一下可以说是共情能力非常强，有点典型的艺术家性格。
　　前面也见过几次她哭，都是看电影看剧被感染的，旁观看到了还觉得挺好玩，但是这一次看账户收入看哭了，简直匪夷所思。
　　“不想说？你这样就不对了，我看见你哭又担心又焦虑，你还拒绝跟我沟通，是要隔离我吗？”
　　他脸色沉下来，还是挺吓人的，苏清溪就怯了，哭哭唧唧地哼唧了一句，“我看不懂你做的事。”
　　本来倒贴上去非要嫁，就很患得患失了，又日复一日发现这个人这么优秀，自己是真正的根本配不上，沮丧的想死掉算了。
　　“看不懂正常啊，随便谁都能看懂，那我那么多年学岂不白上了，”叶潭忍不住吐槽，“就为这个哭？”
　　苏清溪颤颤巍巍地，眼睛一闭，咬牙道，“那我也没上过大学。”昨天看得一个小说，里面女主就被出国留学的男朋友抛弃了呢，理由是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这点确实是问题。”叶潭摸摸下巴，很认真地，“但你不是在学习弥补了吗？”
　　苏清溪最近常在读一些剧本和学习资料，前面几年忙到完全没有功夫静下心学习的恶果就随时在找存在感，一些情怀、人物、描述，她不太能懂。
　　就好比一辈子只生活在方圆只有五公里的小村子，你就没办法理解大海的壮阔。她在话剧现场被舞台上的人物感动，仅仅出于纤细的神经和出色的共情能力，要真去讲那人物悲欢离合内部是什么逻辑，却说不明白。
　　与其说是因为看不懂屏幕上那一堆复杂的折线、理解不了叶潭随口说的术语而难过，不如说是近期积累的负面情绪忽然爆发了。
　　见她低着头抹眼泪，也没反应，叶潭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你看，你如果每星期能读一本书，一年就能读五十二本，上一个大学，四年的课程，也没有一百门课。学历是很重要，因为大多数平凡人走这条路最容易。”
　　“但是学习是终身的，不仅仅是为了拿学历的拿几年。只要你愿意学习，什么时候都来得及。老艺术家里有多少上过大学的呢？难道就可以否认他们在自己领域的造诣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就很焦虑难过，苏清溪眨眼，滚烫的泪珠子滑下来，滴到叶潭的手背上，“真来得及吗？”
　　叶潭失笑，给她擦眼泪，“我告诉你来不及，你就不学了吗？”
　　“我天天问你问题，不烦？”苏清溪自己抹了一把泪，极端情绪过去了，心底犯上来一点赧然，把脑门扎下去，抵到男人肩膀上。
　　“烦也没办法啊，谁叫你是我老婆呢？”叶潭拍拍她瘦弱的脊背，“去洗洗脸吧，面膜白做了吧？”
　　苏清溪抱着他不撒手，小声道，“你怎么就挣钱那么快呢？”
　　“因为聪明吧，”叶潭大言不惭，“怎么？挣钱快还不好了？”
　　特别好啊，但是这个唯一的优势也没了，我很慌啊……
　　苏清溪哼唧了半天，“那你这都是、共同财产。”
　　“这话没错，所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挣得快等于你挣得快，满意了吗？”叶潭干脆把她抱起来去卫生间了，“走吧，去洗漱，我再去给你那个冰袋敷敷眼睛，否则明儿下楼吃早饭，我妈该以为我家暴你了。”
　　苏清溪被他放到洗手台前面，看了一眼镜子，吓得一抖，刚才就这幅尊荣跟学长面前撒娇？
　　然后他就还真哄了？
　　心里登时五味杂陈了，又是懊悔又是酸涩又有点甜，一声不吭低头洗脸。
　　叶潭下楼给她取了个冰袋上来，直接拎了个大号保温杯上来，“我估计你哭的眼泪得有这么多量，来喝水补泪，都喝干净了。”
　　苏清溪努力撑着红肿的眼皮，看着那个容量1L的焖烧杯，摸摸自己平坦的胃，“……喝不完。”
　　“喝不完分次啊，慢慢补。”叶潭把冰袋递给她，焖烧杯也让她自己捧着，把人抱到床上，“得嘞，哭够了睡觉吧。”
　　他自己去卫生间把湿了的家居服丢进脏衣篓，回到卧室，上床躺到苏清溪空出来的位置上，严肃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前头部分比较俗套，大概就是有那么一对儿夫妻他们相亲相爱地过了一天，到了晚上，相拥而眠。”
　　苏清溪仰躺着用冰袋敷眼睛，听他好久不出声，“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年后，”叶潭侧身，把她捞到怀里，搂好，“两人一个得了颈椎病、一个得了肩周炎。”
　　“哈？”苏清溪把冰袋都丢了，什么奇葩故事。
　　叶潭很认真地跟她讲，“鉴于今天你哭了，我就冒着风险抱你睡，晚安宝儿儿。”附带一个额吻。
　　关灯。
　　留苏清溪在黑暗里凌乱，感觉自己可能对老公的认知有什么问题。虽然他文化高，但是脑子不太好呀……
　　这样的神经病脑回路，换一个同样有文化的女人，要怎么回复他呢？


第42章 找上门
　　遮光窗帘没拉严实, 阳光从半掌宽的缝隙里透进来, 苏清溪坐在床上拉伸, 脑子里反复转着昨天晚上那个问题。
　　如果是个有文化的女人, 就比如说数学成绩特别好、逻辑特别清楚的那种姑娘，遇上学长经常出现的奇谈怪论，要怎么应对？
　　这问题无解……
　　因为圈子里她所知范围内，没有这种类型的“有文化”的女人。前辈们可能读了特别多历史书、艺术类的书、文学类的书，就肯定不包括数学书！
　　甚至都没办法找人求教！
　　这就很为难了, 苏清溪想的入神，一时手里使劲儿没准头，抻到了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腿，疼的呲牙咧嘴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一脚把手机给踹下去了落到床边的小地毯边缘。
　　那手机滚了几圈落定, 叮叮咚咚就响起来。
　　“哎呦我去……”苏清溪咬咬牙，挪到床边, 放慢动作试图不下床去把手机抓回来。
　　叶潭脖子上挂着毛巾, 推门进来就看到他的小媳妇, 腰部以下挂在床上, 两手撑在地上努力用指尖去够手机, 就很无语，“你对这个位置跟床的距离判断是不是有点误差？”
　　苏清溪额头上青筋一跳, 看看, 又掉书袋！
　　“那我怎么知道有这么远？这一小块地毯都不够我躺平！”
　　叶潭就更奇怪了, “是喽, 你说是躺平，躺平不是一米六六吗？你现在挂到床外边的长度不足一米，加上手臂延伸，也还差点呢……”
　　苏清溪直接泄气了，手臂一松，从床上滚到地毯上，翻个圈把手机抓住，“走走走，不想听你说话！”
　　大早晨就莫名生气了，叶潭想不明白，鉴于昨晚忽然就嚎啕的情况，他绝对躲远点，径自去洗漱。
　　苏清溪接了电话，“何姐？什么事儿？”
　　何知月正从打印机前面抽下来几页纸，上面是非常详细的一个人物小传和一段情节，“这几天复健情况怎么样？”
　　从上星期拆了石膏，她每天都会问一次，是为了方便计划工作行程，苏清溪也就例行回答，“可以缓慢步行，但是不能太久，腿部肌肉有些退化了，得慢慢康复，今天还是去康复科训练。”
　　一条一直打着石膏不活动，两条腿的腿围都有点差异了。
　　何知月斟酌了一下，“下午我过去，陪你一起去医院，问问医生。”
　　“嗯？还挺远的呀，”何知月家里孩子还小，苏清溪一般不想麻烦她，“我叫妙妙仔细记住医嘱到时候告诉你好啦，别担心，我特别配合，医生都说我是恢复快的。”
　　比起那些开放式穿刺骨折或者碎骨特别多的，她那种断口整齐几乎没怎么错位的情况，算很好恢复的，医生说一点儿后遗症都不会有的。
　　何知月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几页纸，跟她解释，“不，是有一个工作，我希望你去试试，最好能拿下，但是有动作戏，所以我必须跟医生沟通确定，才能跟那边谈档期和限制条件。”
　　“哇，什么工作？”苏清溪本来还在地毯上翻滚，闻言立刻坐直了。
　　从她跟时代娱乐解约开始，她接近两个月完全没有工作了。虽然靠着新闻和发学习视频维持住了人气，但是花花上周说，搜索热度和各种数据都下降了。
　　继续这样下去，没有人雪藏她，自己就废了。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地遵医嘱复健，就是想赶紧开始工作。
　　何知月听出她的惊喜，笑道，“是个小配角，戏份不多，倒是多亏了你努力学习。”
　　原来因为张老师教导发音技巧的时候，提到了我国的各类戏曲和民歌的唱腔特点，苏清溪这个月又联系了一位国剧院的老师开始每周两节课学戏，截至目前为止统共学了三小段没几句呢。
　　其中有一段因为唱腔表情被老师夸赞了，她就有点得意地让妙妙剪辑了发上去，同样引起了粉丝们的一小波小热度，为此她又去拍了几张旦角扮相的艺术照同样po上去。
　　何知月说的这个角色，就源于她这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
　　有部目前外部只知道暂定名字叫《烽火》的剧，选角导演发来邀请，说看了苏清溪发的视频，有个坤旦的角色，希望苏清溪去试试。
　　导演陈杨年纪不大，履历上的作品一共只有两部。一部校园偶像剧，收视大热成绩很好，一部喜剧公路片，还没上映。目前这部片子，跟他之前的作品画风全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副烂片相。
　　两者叠加，没什么大咖肯买他的账，组里的每一个演员都得他跟团队的人精挑细选亲自联系。
　　何知月在圈子里关系深，却知道这剧虽然没有前期宣发，却已经筹备了一年多了。导演的能力不能确定，编剧却是有代表作的。
　　“我愿意让你去试试，主要是这个人物，”何知月把情况跟苏清溪讲了一遍，开始说到具体的本子，“说实在话，我很少见到做的这么精细的人物小传，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对作品就很有信心了。”
　　要不是腿还疼，苏清溪激动的能蹦跶起来，这就是学长说的，努力学习就会有收获，机会都留给有准备的人呀。
　　“何姐你别卖关子啦，快跟我说说，是个什么角色。”
　　何知月大概给她总结了下，“从这个人物小传可以看出来，《烽火》这部戏，是个近代战争片，让你去试的角色，是个坤旦，艺名金玉润。人物小传里面写她年纪很小的时候被父母卖掉给戏班换了半口袋粗粮，后来就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学艺，十一岁登台，到十四岁时候已经唱出名来……”
　　苏清溪听何知月讲完了，隔着电话猛点头，“那么说她功夫不错，能唱刀马旦，所以被强抢时候插了土匪头子一刀，那我确实得好好复健赶紧练起来。”从地毯上爬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开始踢腿了。
　　叶潭在浴室里听她咋呼欢呼了，出来看她激动的直蹦跶，连忙按住，“说多少遍了，遵医嘱！”
　　苏清溪一把抱住他，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上去，“有人找我去试戏了，因为看了我学唱的段子，哈哈哈哈，好开心呐~”
　　“哦，要不要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她的事业有进展，叶潭也挺替她开心的。
　　苏清溪顿时清醒过来，忍不住嗷一嗓子，“不行不行，我脸都圆了，得何姐带个小摄像机来看看样子。”肥起来还怎么上镜？
　　叶潭直接被她搡开了，心里觉得微受伤，这是有了工作忘了男人呐。
　　苏清溪径直打电话跟妙妙分享这个好消息去了。
　　叶潭拿着浴巾擦头发，打开柜子换衣服，听她各种兴奋地跟妙妙聊天，从只言片语里忽然发现一个自己之前没注意过的问题。
　　如果苏清溪去拍戏，就会发生，少说十天半个月，多了三个月到一年不等的常驻剧组时间，要么华国著名的几个影视基地，要么各种拍摄地，哪怕尽量压缩工作量，一年也总要有几个月在外出工作。
　　那自己怎么办？当个独守空闺的家庭妇男？
　　我勒个去，鼓励她出去工作追求理想不是为了当异地夫妻呀，这问题出大发了。
　　叶潭开始纠结了，这日子要怎么过才好的？
　　********
　　陈杨这边敲着桌子，瞪着选角导演洛天宇，“你说你联系了谁？”
　　洛天宇一脸大胡子，后脑勺上扎个小揪揪，捧着笔记本，“苏清溪呀，你不认识？”咱俩当年上学时候可是一起趴着看初夏宅舞的，装什么呐。
　　“废话，我当然知道苏清溪，但是她跟金玉润有一毛钱联系吗？”陈杨把贴满了小纸条，边儿都摸卷了的一叠稿纸往桌面上一摔，唾沫喷漫天。
　　初夏组合他熟啊，几个小姑娘都是看着长大的，当然他比较大就是了。总之，那软萌甜到齁的画风，那娇软的小嗓音，那软下来没骨头一样的身段，哪怕最干脆利落的舞蹈动作，也跟金玉润谈笑杀人的刀联系不上。
　　“一个软趴趴，一个有棱有角，一个是温室里的娇花，一个是风霜灌出的毒草，”他用手指头把稿纸戳的啪啪响，“你追星追的眼睛糊屎了吗？”
　　说的好像你不爱看少女组合的大白腿一样，洛天宇翻个白眼，把电脑一搁，“你又想要功夫好，又想要会唱戏，还想要知名度，你咋不上天呢？先琢磨琢磨自己的资历再提要求成吗？”
　　陈杨瞬间萎靡，胸口一起一伏，努力吸气，“哪怕没名气，也不能没演技，毁了我的戏，名气能当饭吃吗？”
　　洛天宇也怒了，把电脑怼到他脸上，“你够了，再吼老子动手了！特么的能不能先看了资料再说话？”
　　陈杨往后退一步踉跄接住了电脑，划拉页面，微博？“什么鬼东西？”
　　“看完再出声！”洛天宇戳开视频，戳的屏幕啪啪响，“你睁大狗眼看看这眼神、这情态，跟你本子里描述的戏台上的金玉润是不是贴？你好好动脑想一想，杀气好培养，还是这样子好找？看完了再跟老子讨论谁追星追的脑子糊了屎？”


第43章 理想
　　第二天开始, 苏清溪联系老师每周多加了两节戏曲训练课, 又带上何知月、盛骄阳一队人马, 一起去方程式工作室, 谈一谈之前想好的NPC订制和推广视频录制。
　　叶潭没有跟她一起，而是自己早早到公司开始工作。
　　熊猫家族上线后他一直跟雪鹰的小组专注完成新一代的引擎和工具，并不打算参与游戏运营推广，这方面他信任工作室的同事。
　　所以苏清溪要带人跟游戏合作，需要公事公办了。
　　方程式的运营推广人员也确实很优秀, 面对突如其来的影后，反应非常迅速，意图一确认，立刻叫了主策方向之带着团队来, “咱们讨论下, 是不是可以给影后单开个副本？”
　　盛骄阳少有这种跟一屋子技术宅男一起工作的情况，感觉很新鲜, 嗯, 他们工作起来对自己的外貌什么的, 忽略的相当彻底。
　　这种泯然于众人的虚无感, 非常美妙啊……
　　方向之跟盛骄阳描述了苏清溪那个专属可操纵NPC目前的情况。
　　当她不在线的时候, 这就是个普通的NPC，每天会随即掉落五次道具或物品, 碰运气捡拾就可以。
　　如果苏清溪登录游戏, 这个账号就可以跟其他玩家交流, 她没有升级任务、有一定的活动范围限制、同时包裹里会根据当时的限时任务出一些适合玩家的道具, 由她选择是否送出。
　　截止目前为止，为了跟苏清溪在虚拟世界里碰个面而涌入游戏的玩家数量非常可观，甚至可以说是这段时间游戏用户增长的主力。
　　当然苏清溪不可能有时间一天到晚跟自己的粉丝在游戏里聊天谈心，所以运营建议她近期每天随机上线三四次，一次跟一到两个玩家有点沟通，就足够维持话题热度了。
　　“盛小姐如果也想拥有这样一个NPC角色，需要先配合我们做点倾向调查问题。”方向之介绍完了情况，打开笔记本新建一个文档，开始询问盛骄阳，“你自己心目中有非常喜欢的动物吗？”
　　他抬眼，对上盛骄阳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顿了一下，定定神，“或者说，有没有被您的粉丝、朋友公认的，觉得你比较像的动物？”
　　盛骄阳没有错过他那一刹那停顿，有些得意，单手撑住下巴，看他打字，“猫？我演过一个角色是个猫妖，后边有时候被叫阿咪，说我挺像。”
　　“猫？”方向之敲着字，问旁边的助手，“查一下Q3他们发回来的资料，川渝保护区里面现在有几种猫科动物？”
　　“嗯？”盛骄阳就很好奇了，“这跟保护动物有什么关系？不能直接是猫吗？比如漂亮的布偶？”做一个萌萌的模型，多可爱！
　　连跟运营相谈甚欢的何知月也转过脸来，苏清溪才想起来，“这位、方总是吧，我就从叶潭那里听了一点你们游戏思路的皮毛，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讲的很清楚，就没有跟何姐他们说情况，我觉得还是由您解释一下比较好。”
　　方向之一拍脑袋，“是我想当然了，那就先大概说说。”
　　首先是游戏核心的价值观，熊猫家族是一个有点理想主义的游戏，虽然也有计划盈利点，但是不诱导用户充值氪金。
　　所以在设计游戏地图和任务线路的时候，就有很多随意性了。
　　目前设计的，整个游戏的背景以川渝的熊猫保护区为主，角色都是保护区的动物。故事线一般以动物本身的生活常识、保护区的动植物地理环境为蓝本。
　　比如说目前非常简单的，找到一些植物制作标本，都是保护区内肯定有的。
　　所以如果要给盛骄阳增加一个NPC角色，也必须是这个保护区里有的动物。
　　方向之总结道，“如果我们有幸能把这个游戏长久地做下去，肯定可以逐渐扩大地图，将内容增加到全国、甚至全世界。但是目前要加角色，只能在已有的地图里。”
　　何知月就很好奇了，“如果不诱导用户在游戏里花钱，你们这个游戏要怎么运营下去，赔本赚吆喝？”她做经纪人的，游戏代言收入是很多明星收入里比重很大的一部分，对这个产业也颇有了解。
　　“方程式是业内最好的公司之一，不需要再吆喝了。”回答的是推门进来的叶潭，他工作告一段落，当然要来看看谈合作的小媳妇。
　　苏清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唉，每次看老公工作都觉得他好帅啊。
　　何知月站起来跟他握手“叶总，久仰大名。”某女星三句话不离我老公，简直夫奴，啧！
　　“何女士太客气了，”叶潭笑着跟她握手，在会议桌一边坐下，接上刚才的话题，“最初我写这个游戏是为了挣一点点原始资本，方程式工作室接手这个游戏的后续开发，是为了我描述的游戏产业良性发展的可能性。”
　　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儿了，他干脆简单粗暴地做了个比喻，“现今的趋势发展下去，整个产业可能变成臭水沟，既然我们也要在里面游泳，不如试试早早往里面扔净化剂。熊猫家族这个游戏，就是我们为了改变玩家对游戏的看法的试水作品。”
　　让大众知道，游戏有这种可能性。
　　游戏可以不用天天积攒金币、升级，不用必须邀请朋友、充值，它可以是你生活里一点轻松写意的小发现，像在路边发现一朵花，可以是你无聊时候的一点小陪伴，像翻开一本书。
　　市面上多得是需要升级、打斗、杀戮的游戏，当然那也体现了人内心的一种需求，自有其存在意义和优点。但是不该带的全行业一起朝着比谁家乃子画更大，谁家优惠券发的多那样单一的道路跑过去。
　　熊猫家族想做到的就是，除了那些，还有其他可能性，给更多的发展方向争取一点空间。
　　盛骄阳听了几个技术宅七嘴八舌的解释，愣了一会儿，忽然用力鼓掌了，“何姐，咱们不做商业谈判了，只要他们做游戏的想法没改，我愿意以微薄之力免费给他们宣传。”
　　何知月扶额，“你能不能少点这有毫无预兆地拆我的台。”
　　她可以理解盛骄阳的心情，一个影视娱乐圈、一个游戏产业，本来虽有联系却又全然不同，现在竟然有了一批人，跟你一样心怀理想。
　　很微妙、有点神奇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苏清溪已经跟着鼓掌了，觉得哇哦，这是我老公、以及我老公的朋友团队，他们提起产业时候好像会发光一样的表情，提起在理想和现实里努力保持自我时候的努力，都让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言语贫乏，不能表达感慨之万一。
　　反正就是很自豪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肯定立刻扑过去抱住蹭蹭了。
　　叶潭坐在椅子上，微微挺直了脊背，带着点我就是这么牛逼的骄矜笑意，“影后这么说的话，我们可就当真了，毕竟这个游戏可能真的挣不了多少钱，我们还是挺穷的。”
　　理想想要、现实也得考虑，大家都得吃饭的。
　　他这一秒钟画风切换毫无负担，突然又从慷慨少年恢复到了混饭吃的小年轻，看得何知月也笑起来。
　　苏清溪有一个NPC角色完全是叶潭为了哄老婆开心兼炫耀自己的意外，到了盛骄阳，她是打算按惯常的跟游戏商合作模式谈谈合作。
　　待听完开发人员的介绍，她有点模糊的思路，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团队，合作的话，要换换方式了，或者可以用公益宣传推广的办法？
　　没等她整理清楚呢，盛骄阳一锤定音了，还有个本来就里通外国的苏清溪起哄架秧子，直叨叨，“我那边做数据的花花说，因为这个游戏我的关注度和粉丝活跃度都上升了呢，这些可比钱重要。”
　　何知月也是没辙了，假装瞪了盛骄阳一眼，“自家人把我给卖了，我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方程式的运营相当惊喜了，对叶潭特别佩服，长得好会忽悠就是好呀，看看，流量偶像、知名影后，被他讲的，都不要钱给做白工。
　　等策划组带着盛骄阳几人去展示厅参观试玩公司的其他产品，他就凑上去，很想取取经，“叶总、叶哥，来分享分享经验呗，你是怎么娶到嫂子的？”
　　叶潭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抬头纹都好几根，比我大多了，脸皮多厚才能坦然喊“哥”，“你心态太年轻了，该我喊你哥啊。”
　　运营才不在乎呢，有什么能比告别单身更重要吗？揽住他的肩膀，“给说说、说说，兄弟们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一屋子还有几个宅男，眼睛噌地都亮了，可不是，一起凑过来，“说说呗。”
　　叶潭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先、把你们这糟心的衣品改一改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是有点不一样，这小子穿衬衫！还是口袋边儿之类地方有点小花样的衬衫！
　　运营吸吸鼻子，“你用的什么香水？”曾经运动完了跟女朋友吃饭被嫌弃臭的，可见这个很重要。
　　噫~技术狗们眼神都怪异了，集体凑近吸气，然后后退，摆出一副“嚯，原来如此”的样子。
　　叶潭也很无语，拎起自己的衬衫吻闻了闻，“这是洗衣液的味道吧？”不凑近根本闻不到，起码林淑慧就没说过儿子用了香水之类的话。
　　运营立刻扳手指，“蓝月亮、碧浪、奥妙，我都用过，没有一个这个味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每个牌子下面的各种味道都没有这种。”
　　旁边收好了电脑的宅胖举手凑热闹，“雕牌和安利也不一样……”
　　还有跟着补刀的，“我妈喜欢用肥皂，各种洗衣皂、皂粉皂液，”吸气，“嗯，真没有这么高级的味儿。”
　　然后叶潭就又面对了一次集体“噫~”的表情，“那只能我回去看看好了，牌子发给你们，愿意用的自己买去。
　　运营扒上来继续跟他勾肩搭背，“下了班儿去相亲呐，先跟你这儿蹭两下吧，万一起作用了呢。”
　　他这个坏头儿一起，后边的人一拥而上，扑上来随便叠个罗汉，这个说“晚上去同学聚会啊，有女的，万一有用了呢 。”
　　那个说，“晚上回家吃饭啊，蹭两下免得我妈嫌弃~”
　　……
　　嗷嗷闹成一团，叶潭从一群糙老爷们中间奋力挣扎出来，怒喝，“还想不想知道怎么找到漂亮媳妇了？”


第44章 本能
　　为了兄弟们的幸福, 叶潭说话算数, 晚上回家就去小阳台看家里用什么东西洗衣服, 直接把什么洗衣液、柔顺剂、消毒液的拍了照发到群组里, “就这些，你们要的味道，单一不对的话，大概混合起来就是了。”
　　瞬间炸出一堆潜水的货，部分人很莫名。
　　——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哪里？
　　——为什么林boss要发洗涤剂？被老婆罚干家务了吗？
　　——味道什么？这几种混合会出现有趣的化学反应吗？
　　……
　　然后运营跳出来喝一声, “这是事关各位终身大事的图片，我来解释一下。”然后BLABLABLA把林总身上感觉非常有feel的味道一通解说，总结道，“体味儿很重要呐各位, 哪怕你嚼了口香糖, 去抱妹子的时候也挡不住汗臭啊。”
　　换得一堆人或现身说法、或有点憧憬、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回应。
　　当然作为充满研究精神的工科男，还有人质疑, “林boss你拍的这些我家里都有啊, 我怎么没味儿啊！”
　　叶潭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仔细看看装洗涤物品的架子, 除了刚才那几种, 确实还有一些些日文、法语的瓶子，还有一些小的什么手洗专用、衣领净、内衣专用, 于是他索性拍拍拍, 统一发上去, “反正家里就这些, 你们看着试验吧，谁知道哪个跟哪个凑在一起合适呢。”
　　拍完了他还认真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活的过于粗糙了，在曾经的保姆丽姐离开的日子里，他洗衣服要么送去干洗，自己洗只会用洗衣液和消毒液两个瓶子。
　　其他类型的洗涤剂肯定也有存在意义的吧？
　　林淑慧抱着床单被套进来，就看见儿子在对着摆满了各种洗涤剂的架子沉思，腾不开手索性抬腿踹了他一脚，“发什么愣呢？有衣服要洗？”
　　并没有，眼前这一定是个家政能手，叶潭回过神，虚心求教，“妈，我身上的味儿，是那种洗衣液的味道。”
　　“啥你身上的味儿，你身上有什么味儿？汗臭？”林淑慧把床单塞进洗衣机，转身去拿洗衣液，“咱们家人都没狐臭，不用担心。”
　　叶潭拉高自己的衬衫领子闻了闻，这衣服早晨出门时候换的，仍旧有一股非常非常淡的味道，是挺好闻的，“不是，衣服上的味道。”
　　林淑慧装好衣服打开按钮，仔细打量了儿子一样，揪起他袖子闻了闻，“唉？是有点，这哪是洗衣液的味儿，家里没这个。”
　　嗯？那这是什么？
　　林淑慧对上儿子惊讶的眼神，忍不住就乐了，“艾玛，我这傻儿子，不是洗衣液只能是香水呗，小溪不是经常用？蹭上的吧。”笑的不行，一边往外走一边就喊，“唉，老叶我跟你说个事儿。”可乐的事儿得分享分享。
　　叶潭一个人留在洗衣机嗡嗡的小阳台，看着群里每秒钟都在飙升的聊天记录数字，深感自己的草率误导了阶/级兄弟，要怎么办？
　　已经有人排列组合去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试验了，还组队做记录，这群无聊的人啊……
　　赶紧去承认解释一下？
　　说我身上的味道是从媳妇身上蹭的？得犯众怒吧！
　　先告诉了人家你买个鸡就能获得鸡蛋，现在忽然改口说，不对啊，要先弄个蛋孵出来鸡，养大了才能获得你要的蛋……
　　会被打死吧。
　　叶潭只好假装深藏功与名，闭了群，上楼去问问媳妇，这是哪家的香水。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正赶上苏清溪跟着老师的上课记录小声哼唱，两手各抓着一段水袖练身法。
　　叶潭被袖子糊了一脸，第一反应是，不是这个味道，这个非常的甜，领子上的味道淡一点。
　　苏清溪转脸看到他，高兴地张开手，“老公~~”
　　叶潭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接住她，皱眉训斥，“医生怎么说的忘光了吗？还在康复期，蹦跶什么？”
　　苏清溪哼唧一声，直接略过了这段话，她必须得干净说出憋了一下午的话，“老公我觉得你太帅了，盛姐她们都说，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团队，这么有想法的年轻人。说现在都是被资本挟裹、因为现实妥协的人，什么许多掌握了话语权有能力做些什么的人缺什么都没做……哎呀，反正夸了你特别多，我可自豪了，觉得比夸我还自豪。”
　　除了开会那一会儿，她一整天都在跟盛骄阳和何姐一起，都没机会一起吃个午饭呢，憋到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
　　又感觉自己果然没文化，想不出更多更好的词表达心里的激动自豪，忍不住皱了皱脸。
　　叶潭还在想她身上的味道，也没认真往心里去，顺口就回了一句超级英雄的标语，“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而已。”
　　哇~好帅！
　　苏清溪星星眼，直接把自己挂到老公身上，一顿蹭，小胸脯贴上去，小声道，“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跳……”
　　怎么可以这么帅的，心脏噗通噗通的！
　　软玉温香再怀，去他的味道、去他的思想顾虑，这事儿发生一次两次可以忍，发生十次八次，要忍废了……
　　叶潭深吸一口气，把扶在小媳妇腰上的手往下挪了挪，拖住挺翘的小屁股，声音很轻，“姑娘，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知道吗？”按住往自己贴近。
　　苏清溪感觉到了起立的某处，觉得热流从心口涌出来，皮肤都在战栗，空气稀薄了起来，不自觉地也跟着压低声音，说出的内容却带着淡淡的挑衅，“学长你是不是害怕？我都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害怕什么，第一次发生的时候，苏清溪可以安慰自己可能是错觉。
　　但是反复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会不安的，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一般这种事情，女人才比较容易受伤害不是吗？
　　所以她总是故意诱惑挑衅，像是可以从他呼吸的频率、皮肤的热度，从那汩汩的血流和心跳里确认，他对我是有感觉的，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
　　妖孽！
　　叶潭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把人按到床上，“挺勇敢？”
　　苏清溪把修长的双腿盘到他腰上，将人拉近自己，努力呼吸，咬牙，“那当然。”别忘了当初是谁追的人、谁逼的婚。
　　叶潭准确地接住了她的脑回路，好吧，这女人确实、不论是比原主还是现在的自己，都要有勇气。
　　他停住动作，苏清溪屏住呼吸，要是今天这人再停住、我就、就、就哭一个给他看，然后找机会再试一次……
　　叶潭叹了口气，卧室的顶灯还开着，光线明亮，能看到她眼睛里两个小小的自己，挽在后颈上的手可能她自己没感觉到，一直在微微颤抖。
　　啧，蠢女人，口号喊得响，其实还是害怕的是吧？就、不拆穿你了。
　　用力，一把将人抱起来，往浴室去。
　　苏清溪觉得喉头哽住了什么东西，眨了眨眼睛把酸涩憋回去，带着一点小希望问，“干嘛？”
　　“去帮你洗个澡，”叶潭吻吻她的额头，往下，啾一口泛白的嘴唇，笑容里带着些狡黠，咬字重音，“我、帮你洗……”
　　ヾ(@^▽^@)ノ
　　苏清溪瞪大眼睛，又有点抓不住点，愣愣道，“我腿好了。”虽然还在复健期，但是短途行走都没问题的。之前打着石膏也没听说你要帮我洗澡呀。
　　唉，这媳妇这么蠢，只能自己努力护着了，给了别人要被坑死的。
　　叶潭把人放下，炙热的手掌从她宽松的练功服下摆钻进去，游走到后背，准确地找到了小挂钩解开，感觉到某人又僵住了，“紧张？”
　　苏清溪下意识抱胸，“你跟我一起洗？”
　　得了，我先来吧，叶潭三下五去二把衬衫长裤都丢出去，只剩一条内裤，拉住她的一只小手贴到自己的侧腰，“现在这样是不是比较不紧张？”
　　一般情况下，一个衣着整齐的人，对着一个赤/裸的人，比较容易获得心理安全感吧。
　　苏清溪还是没想明白，不是说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吗？怎么忽然就洗澡了呢？但是手却不想挪地方，很有规模的腹肌，有弹性且滑溜的皮肤，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叶潭随便她摸，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一把将人抱到水流下，两个人同时溅了一身水。
　　苏清溪的练功服贴在身上，曲线玲珑一点也掩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啊，讨厌鬼，精心画的淡妆不会被冲花吧？
　　叶潭掀起她的上衣，“都湿了难受吧？丢掉？”
　　(#^.^#)(#^.^#)(#^.^#)（这里是请自行脑补的分割线）
　　静夜，凌晨两点半，叶潭轻手轻脚起身，到书房，打开一个没有联网的电脑，D盘隐藏文件夹，新建记事本，编号六十八。
　　【没干过本能，细节就不提了，哥们，若有万一……
　　算了，今天没心情写，等我想好了再补。】
　　他沉默的撑着下巴，等到笔记本屏幕的光芒按下去，在黑暗里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主卧，皮肤带着些凉气钻进被窝。
　　小媳妇自然地贴过来，似乎被凉意激的颤抖了一下，却没松手。
　　叶潭吻了吻他的额头，深觉自己挺禽兽，林老师，对不起，没能遵从您的教导。
　　男人如果扛不起责任，就不能耽误别人，这话我记得，可是当时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姑娘，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


第45章 奶奶
　　苏清溪照旧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醒来, 这一次身边有体温, 耳边有呼吸, 还有很轻微的键盘声, 她就觉得很幸福了，身体的不适都不算事儿。
　　叶潭早就醒了，半坐着再看策划发来的新线路，感觉到她动了，把电脑放到一边, 俯身摸摸她柔软的耳垂，“醒了？”
　　苏清溪稍微爬了一点，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声音糯糯的, “……没有, 我可以再睡一会儿。”
　　叶潭就顺势往下滑了一点，把她搂住, “那就再睡一会儿。”
　　苏清溪哼唧两声, 忽然轻轻笑起来, 把自己给笑清醒了, “唉, 你这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吗？都不去运动了。”
　　叶潭指尖滑过她的粉腮，“算是吧, 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一点, 但是这跟一天十五个小时练功房没法比, 何况心里还很幸福, 苏清溪就扭扭腰，撒娇，“腰痛……”果然就获得了热乎乎的大手按摩。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叶潭想叹气，这大早晨，软玉温香在怀，非常考验毅力啊。
　　苏清溪满意地点点头，还得寸进尺把叶潭身上的睡衣扒开，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心跳和皮肤的温度，觉得特别满足。
　　叶潭的手下滑，做样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老实点。”
　　身体紧贴，苏清溪也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有点怯，嘴上还挑衅，“吃都吃了，吃一回和多吃几遍有什么差别？”
　　叶潭服气了，这女人不是勇敢，是不知死活，“让你老实点就老实点。”警告完了想想，必须正经地补一句，“医生都说初夜只有一到两周最好禁欲，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再这样我就住隔壁了。”
　　医生还给讲这个？
　　苏清溪疑惑地很，手上却立刻抱紧他，“不要不要，不许去隔壁住。”忽然想起来，“你毛病怎么那么多，昨天还先洗澡？”
　　叶潭气结，我这是为了谁？忍不住又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头，“不许再动了！清洁卫生是为了你的健康！”
　　作为一个做事一定有准备的技术帝，当然早做了功课，各种风险和注意事项，他都查的门儿清。
　　这媳妇太蠢了，常识都没一点。再次庆幸，幸亏是遇到自己，给别人要被坑死的吧？
　　苏清溪缩了一下脖子，啊，健康，也没人教过，心里又泛起甜来，忽然想起来，“老公，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嗯，哪里？”叶潭眯着眼睛，手在她脊背上滑来滑去，还想着那个策划。
　　“去看奶奶。”苏清溪揪着他睡衣上的扣子扯来扯去，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我之前骗你了，说我家里没人了。其实不是。”
　　叶潭一愣，明白后又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一次用了点儿劲儿，“这么大的事儿你敢骗我？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之前的记忆他都有，只要提起个引子就能想起来。
　　当时苏清溪逼婚，前叶潭问她，“你这么随随便便决定终身大事，你爸妈不管吗？”
　　苏清溪当时回答说，“我爸妈早去世了，现在我家没人管我了。”
　　所以换了自己之后，虽然住在一起两个来月了，叶潭也没想过要去问问她父母家人的问题。
　　“那我也是有原因的……”苏清溪心虚地哼唧了一下，委屈道，“痛~”
　　叶潭手上给她揉一揉，严厉道：“乖乖说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爸爸妈妈去世是真的吗？”
　　“那个是真的，”苏清溪老实交代，“我有记忆以来就他们就不在了，家里有爸爸的照片，没有妈妈的，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家里一直都只有我跟奶奶，两年前她检查出冠心病、又有高血压，我工作太忙了，没办法照顾，就让她住在有医生护士的疗养院了。之前腿上打着石膏，我没敢去看她，怕她担心。”
　　拆了石膏后她已经去探望过两次了，现在是想趁着工作没忙起来多去几次。
　　叶潭详细询问了奶奶的体检结果、护理情况，吁了一口气，“你早些告诉我，我替你去看她也好，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讲？”
　　“我不知道怎么说，”苏清溪把脸埋到他的肚子上，有些委屈，“怕她觉得我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结婚生气。”
　　叶潭简直想再给她一巴掌了，这妖孽啊，怎么才能做到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委屈的？
　　“你知道这样不对，为什么不早点跟奶奶说明，征求她的同意……”说到这里就有些心虚了，前任同志不太乐意，苏清溪剃头挑子一头热地说服自己家老人，确实说不过去，叶潭翻身起来，“那赶快起床吧，奶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第一次见她，给她送个礼物吧。”
　　苏清溪被他带着坐起来，对着手指，想了想，揪住他的衣袖，“我还没说完，奶奶最近半年记忆有退化了，脾气也不太好，如果她对你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
　　“那有什么？我没经过她同意，就拐跑了她的宝贝孙女，被骂几句或者打几下都应该的，”叶潭点点她的鼻尖，“这算为了你的莽撞买单，懂吗？起床吧，别磨蹭了。”
　　他先去洗漱了，下楼看到早餐摆在流理台上，用几个盘子扣住，显然叶家老两口早早出门遛弯去了。
　　苏清溪洗漱完，站在楼上往下看老公正在从厨房往外端早餐，“爸妈不在吗？”
　　“大概出去遛弯了，快下来吃饭。”叶潭抬头看，深秋了，苏清溪穿一件长及脚踝的厚连衣裙，显得纤腰一束，腿特别长。
　　公公婆婆不在，苏清溪就放飞自我了，扯着嗓子撒娇，“人家腰疼~想要抱抱~”
　　叶潭失笑，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吧？倒是很愿意配合她，几步上楼，拦腰一抱，作势要往肩膀上扛，“走喽。”
　　“啊~”苏清溪大笑假装尖叫，抱紧他的脖子不撒手，“不要不要，要公主抱的。”
　　“公主才能有公主抱，”叶潭打趣她，“你倒是说说你是哪国的公主？”
　　“我是叶先生的公主好嘛~”苏清溪娇声回应，一天之间，人生大事好像解决了，秘密也说出来了，就感觉哪儿哪儿都美好，太阳也美、天空也美、窗外零落的黄叶的树木都特别美。
　　“为了配上你这个公主，我且得努力弄个王国了，”叶潭笑的不行，这脸皮诶，绝了，“要不然就当这一栋房子里的小公主，有点委屈了吧？”
　　苏清溪扶着餐桌坐下，端过果汁一口气喝掉半杯，小手一挥，“不委屈不委屈，只要是叶先生的，更小的地盘我也姑且忍了。”
　　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说完对视一眼，都笑了。
　　叶潭笑着坐下，夹了一个蒸饺咬一口，想想刚才这大言不惭的对话，忍不住又笑，“唉，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苏清溪吃小包子，特别得意，“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后悔晚啦！”说完自己也跟吃了笑药一样，忍不住乐。
　　两个人嘻嘻哈哈吃了一顿饭，叶潭收拾了晚盘，“想好了吗，给奶奶带什么礼物？我是真的非常需要建议。”
　　苏清溪去衣帽间翻出三四个大袋子，“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入冬了，给奶奶准备的新的大披肩、羊毛衫和保暖内衣等等，本来就打算这时候送去的，算作你的礼物吧。”
　　叶潭接过，帮她批上风衣，“补品、营养品也得带点吧？”
　　“那个不用，奶奶现在的情况不能乱吃东西，食谱都是医生订好的。”苏清溪挥挥手，“听我的好了，我的奶奶我清楚。”
　　叶潭开了车，按她指的路，一路开到郊县，温泉镇附近的疗养院。
　　进门时候他打量了下，确实服务和环境都很好，护工看起来温柔可亲，晒太阳的老人也都整洁干净神色愉快。
　　苏清溪带着他去找管理员登了记，去找奶奶。
　　老太太腿脚还灵便，住在二楼，正跟几个邻居一起在影音室里看新闻，看到孙女从大门进来，先是有些疑惑，接着霍然站起来，转身就走，几乎是小跑了，飞快地从另一个门遛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嘭一下关上门。
　　屋子里守着的护工就追了上去。
　　苏清溪呆住，有些疑惑地打量一下自己的穿着，又看看四周，问一个熟悉的老太太，“陈奶奶，我奶奶这是怎么了？”
　　陈老太太反应也挺慢，盯着她好一会儿，像是终于认出她，又把她的问话转化成信息读取了，“啊，没啥，她最近老担心你妈过来把你抢走。”
　　我妈死了许多年了呀，能抢走我什么？
　　苏清溪惊讶的很，见那个护工又回来了，赶紧上去问，“我奶奶怎么了？这就是刘医生说的记忆障碍吗？”
　　明明五天之前过来的时候，奶奶还拉着自己的手问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假期。
　　护工去确认了老太太没事，回来就叫住了苏清溪，“苏小姐，刚好刘医生在，您过去跟医生谈谈吧。”
　　苏清溪就惶恐起来，很怕出了什么问题，叶潭心里有点猜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苏清溪咬咬嘴唇，抓紧他的手，去了医生办公室。
　　刘医生是这层楼二十多个老太太的随诊医生，擅长各种老年病护理急救，对所有病号家属里最出名的苏清溪很熟悉，见她推门进来，就站起来去抽了奶奶的病例，“大明星最近工作不忙？”
　　她态度随和，语调轻松，让苏清溪放松了许多，小心在椅子对面坐下，“刘医生，刚才我奶奶看到我就跑掉了，隔壁陈奶奶说她担心我妈妈把我抢走？”
　　刘医生打量了叶潭一眼，又把视线挪回苏清溪脸上，“上周你过来的时候，我跟你谈过，你奶奶出现了一点老年痴呆前兆。”
　　“我记得，”苏清溪咬住嘴唇，求助地看了叶潭一眼，“那当时她还记得很清楚呢。”总不能五天就不认得自己了吧？
　　叶潭握住她的肩膀摩挲了一下，替她询问，“麻烦刘医生再跟我讲一遍吧，目前奶奶这个情况，有没有什么治疗、或者护理方案。”
　　刘医生就耐心又讲了一遍，奶奶目前出现了早期显著的情景记忆障碍，间歇性性格也发生了一点变化，把厚厚一叠病历里面的各种检查指给两人看，“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安排给她做了相关检查，从基础的智能量表到脑部影像，现在结果都出来了，确认是老年痴呆。”
　　“那我要怎么做？”苏清溪努力一页页翻看奶奶的诊断病历，试图理解，“我能做点什么？这个病可以治疗吗？”
　　刘医生叹气，“苏小姐，很遗憾，目前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要论护理，疗养院应该比您做得好。确认后，护工就把她的房间收拾过了，房间门锁都改装了、危险物品也都收起来，院里四周都是监控，护工二十四小时值班，也有人陪她聊天活动。基本上，目前这些，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了。如果可以，工作之余多来看看老人家吧。”
　　苏清溪眨眨眼睛，大颗的眼泪就落下来，默默转身把脸埋到叶潭胸前，“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带你来见她。”
　　叶潭拍拍她的脊背，“说不定明天她又认识你了，我们多来几次好不好？”
　　生老病死，人力不可控，他自己已经经历过好几回，现在看到小媳妇这样，心里还是酸酸的。
　　苏清溪哭了一场，还是想去看看奶奶，洗一把脸，去她住的房间敲敲门，“奶奶，我是小溪，我来看你了。”
　　里面没有应声。
　　“我最近工作都不忙呢，我来陪您住一阵子好不好？我最近又学了新歌，那个，戏也会唱了，我记得您喜欢牡丹亭，我唱给您听好不好？”
　　没有锁的滑动门忽然开了一条缝，奶奶气呼呼地露出半张脸，“你走你走，想过好日子你去，小溪我养得起，不要你来，走走走！”然后门飞速地关上。
　　苏清溪对着门板愣了几秒钟，忍不住呜咽一声，反身搂住叶潭，“我怎么那么坏，早应该告诉她……”
　　叶潭搂着她，去把带给奶奶的衣物交给护工，留下自己的电话，想一想，又把林淑慧和叶建军的电话也留下，叮嘱对方有什么情况赶紧联系，才带着难过的小媳妇回家去了。
　　半路上，苏清溪的电话响起来，屏幕上大大的“奶奶”。
　　她眼睛都哭肿了，不敢置信地接通，那边老太太翻来覆去地叮嘱，“……小溪是吧？最近工作忙不忙？我跟你讲，要是有不认识的人去找你，赶紧给奶奶打电话，现在社会上骗子可多了，就喜欢骗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苏清溪努力憋住哭音，不断点头，“嗯嗯，我记得了，都听您的。”放下电话就开始发呆，良久才想起来，问叶潭，“你说，奶奶这算是忘了我、还是记得我呢？”
　　红灯，叶潭摸摸她的头，“人类就是这么一代一代交替的，奶奶是忘记你还是记得你，都不是那么重要，你记得那时奶奶就好了。记得她这时候仍旧关心挂念你。”


第46章 过渡
　　晚饭时候, 林淑慧和叶建军听说了苏清溪奶奶的情况, 毫不犹豫决定了, “你们两个忙工作,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每天过去一趟看看。”
　　店已经重新开了，但是叶潭不让他们出面经营了，全部委托给雇员。老两口现在每天大把时间四处晃，小区里能玩儿的已经折腾一遍了, 有个事情忙乎挺不错。
　　叶潭正是这么想的，家里人手有限，只能拜托爸妈帮忙了。
　　苏清溪搂住林淑慧，真心感动, “谢谢妈, 太谢谢了。”
　　林淑慧摸摸她的脑袋，“一家人谢什么？”抱着香香软软的姑娘, 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养个闺女好呀, 臭小子三岁以后就不让抱了。
　　好在臭小子还能给自己带回个乖媳妇, 想想她又对自己儿子满意了, 毕竟也乖了很多年。
　　晚上回了自己房间，苏清溪坐在床上发呆, 等叶潭从浴室里出来, 她眼睛就跟着他转, 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换衣服、吹头发、查看手机、拿电脑工作, 不由自主小声问，“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对不对？”
　　叶潭在键盘上跳跃的指尖停下来，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哪怕是没有自己这一场奇遇里未知的风险，人生也可能有很多意外。
　　而他并不想用一些爱情里常有的海誓山盟敷衍过这个问题，这个或许只能用时间回答解释的问题。
　　他沉默思考的时间并不太久，在苏清溪的感觉里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坐在大床中间，抱起膝盖，小声碎碎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我为什么突然跑去找你要结婚？”
　　不等叶潭回答，她好像努力趁着有勇气的时候赶紧说完，语速非常快地念叨，“就是因为奶奶检查出了冠心病，医生告诉过我她的各种慢性病有什么风险，我就一直很害怕，一直一直特别的害怕，很怕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需要一个新的亲人……”
　　以便在万一发生意外之后，填补上心里的空缺。
　　这个原因她当时也没有想得很清楚，倒是今天再见奶奶，在脑海里分外明确起来。也不是说不喜欢学长，但是，只是正常情况下她并没有勇气做出逼婚的事情。
　　叶潭愣了一下，这个倒是很意外，作为一个比较优秀的直男，他可能太过自信了，想了想，他坐过去把小媳妇搂到怀里，“世界上很多事情，开始的初衷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虽然你跑去逼我结婚不是全然出于对我的爱，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做了那个决定。”
　　苏清溪被他捂在怀里，挣扎出一只手，比划了一段大概五六公分的距离，“当时，大概有这么喜欢你吧？”
　　！
　　叶潭的表情很明白，“就这么点儿？”
　　苏清溪眼圈红红的，却笑起来，又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圆，“因为你对我特别好，现在有这么多了。”
　　“唉，蠢媳妇啊~”叶潭也笑，亲亲她的额头，回答最前面的问题，“我不确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够不够用‘很久’形容，但是我保证努力，尽我所能尽量久。”
　　********
　　两天后苏清溪去试镜金玉润，地点是一个特色茶楼，中间有个小舞台，是票友们常聚的地方。
　　晚上八点半，只剩下一桌客人，就是陈杨、洛天宇带着编剧和摄影。
　　何知月陪她一起，进来先皱了下眉毛，“也太难找了，还在正常营业？有路人？”
　　穿着对襟儿盘扣褂子的服务生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丝毫没有招呼的意思。他是真的累了，老票友们早晨六点就能坐在这里，茶楼本来已经该打烊的。
　　妙妙是觉得这地方蛮新奇，“我都不知道B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大厅装饰的仿佛个老式四合院，天井里摆着都是四方桌、一水儿的长条凳，一个只比地面高出一尺多的木头舞台，左右分别是出将入相的门帘。
　　洛天宇坐的对着门，先看到苏清溪三人，就站起来迎了两步，打招呼第一声确实对着何知月，“何姐，辛苦您跑一趟。”
　　何知月笑，“你这客气的有点假了，不需我跑你倒是直接给合同呀。”
　　“哎呦，那您可太高看我了，什么也没戏重要，总得确认戏好才行，”洛天宇笑的憨厚，摸摸头发，不自觉捋了一把自己的小辫子。
　　何知月就笑着点一点他，跟苏清溪说，“听见没？这就先给你压力了。”
　　苏清溪缓缓吸一口气，“姐，你就别提醒我了，本来我自己没往那上面想呢。”
　　说话间就走到舞台最前面的桌子，陈杨几个都站起来点头打招呼，完了他也不多话，直接要求，“我看过你发在微博上唱段，先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那一段。”
　　苏清溪也不怯场，左右看看，从柜台那里抽了一把折扇，一步上了小舞台，回忆着老师讲的唱腔身法，就当是一次练习。说起来，这段唱词，倒是有些合她最近两天的心境，总是担心“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
　　陈杨坐在台下，看她闭眼似乎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一展扇子，配合手型身法，抬眸，就忍不住自己跟编剧对了个眼神，这比网络上传的那一段更进步了。
　　毕竟当时苏清溪还坐着轮椅，又只学了唱腔。
　　这一段确实唱念做打齐全了，感觉分外不同。
　　随着她一句一句的唱词出来，洛天宇忍不住就挑衅地看了陈杨一眼，敢说老子瞎找人？看是谁瞎！
　　惊梦这一段唱词，只要是个华国人，哪怕完全不听戏，也知道两句。词句情真意切，又跟景色、情节、主人公的思想融为一体，跟整出戏的故事发展走向、主人公的心理变化乃至命运都分外契合。
　　一共没有几句，情绪要从喜乐到苦痛，严格来说，苏清溪唱的仍旧不够好，最明显是咬字，毕竟是大家都听过经典的段子，要学出点儿火候，不是她短短一个多月每周两次课能做到的。其次就是隐藏的情绪，从读懂经典到能表现，同样不是一日之功。
　　但是陈杨心里已经同意了八分，虽然不是最好，然而，目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了，他想了想，“辕门外三声炮那一段呢？”
　　这跨度就大了，从闺门旦到刀马旦，身法就不同，哪怕从外行看，前者柔柔软软婉约清丽，后者动作都是干脆利落大开大合的。
　　苏清溪把扇子递给妙妙，“给我两分钟调整个情绪？”
　　陈杨摆摆手示意她随意，径自去看摄影师拍的刚才那一段记录，画面里苏清溪一颦一笑放大了，比之前在偶像组合时候多了许多古典美和韵味，能想象穿上行头戏服之后的样子，倒是个能说服人的名旦了。
　　他陈杨的剧，是决不能出那种，角色据说是个绝世美人，拍出来观众纷纷表示并不好看的情况。
　　何知月看他凑在小屏后面的神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关大概是过了。
　　那边苏清溪回想了一遍老师讲的注意事项，重新走到舞台中央，摆了个起手式，想象自己握着两根翎子，张口亮声，“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这一段她唱的就跟戏曲差异挺明显了，更像是把戏曲流行歌曲化的唱法，但是让陈杨几个人惊喜的仍旧是她的身法。
　　摄影师把视频的声音关掉给他看，发表自己的意见，“配上老艺术家的声音，你看……”
　　那相当能看了，谁也没指望苏清溪真能几个月练成名旦，有这样的身法表达、配上她的流量热度，再添一点态度良好非常努力，最重要的是，要价不高。
　　角色就算敲定了，后续商务谈判何知月来，苏清溪是激动的抱着妙妙转了好几个圈，不断地碎碎念，“我就说努力很有用，老公说努力肯定有用，哈哈哈哈，果然金子就会自己发光哒。”
　　然后丢开妙妙给叶潭打电话，“老公老公，我拿到那个角色了，快、快恭喜我。”
　　“嗯？”叶潭正在方程式的会议室里，一屋子人脸色都很差，听到这消息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恭喜，想要什么庆祝吗？给你买个蛋糕？”
　　“不要不要，会胖，”苏清溪摸摸自己的脸，马上要上镜了，得好好保持，“你在公司吗？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叶潭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在桌面上一下一下轻扣，沉吟了一会儿，“抱歉，今天有点儿忙，可能会加班，明天好不好？一起吃饭庆祝。”
　　方向之杀鸡抹脖子比划，老大，别说明天、往后三天五天、一周半个月，你都不一定有时间。
　　叶潭跟没看见一样，愉快地跟自己的小媳妇订了约会，放下电话，“先说一下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吧？”


第47章 刺探
　　方向之和林同几个都是便秘脸, 显然遭遇意外情况还要被人喂狗粮, 个个都消化不良。
　　叶潭把手里转着的签字笔往桌面上一拍, 觉得很无语, “得了，又不是就我一个人有老婆，摆这脸色给谁看呢？”
　　会议室里有老婆的另外两个人同时哼了一声，其中一个摸摸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开扬声器，接通后谄媚道：“宝贝儿，对不起，我今天又要……”
　　“加班是吧？你怎么不猝死呢？死了我就能讹你公司一笔抚恤金, 然后去找小鲜肉！”愤怒的女声特别有穿透力, 抱怨完了干脆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老大哥耸肩，“你觉得我还能给你什么脸色？”
　　另一个跟不甘示弱一样撇嘴, 发了条短信, 等五秒, 然后把手机在桌面上滑出去, “小宝是我家吉娃娃。”
　　技术狗们满脸八卦地传看, 然后送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接着集体便秘脸去看叶潭。
　　叶潭最后拿到手机, 上面是很干脆的, 【知道了, 晚上进门轻一点, 不要吵醒小宝，做不到的话就睡酒店。】于是他也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了，假装清了清嗓子，“行了，谈正事儿吧，除了方向之外，还有谁最近接触到异常情况？”
　　主策划方向之同学，是技术宅里的奇葩，工作之余喜欢泡吧，遇上合眼缘的姑娘也会偶尔来段露水情缘，这事儿在公司里不是新闻。
　　然后昨天晚上，他在一个同学的生日party上喝醉了，醒来怀里有个姑娘。
　　这个，对于他的生活来说，是个意外，不算震惊，他没有酒后失忆的坏毛病，回忆起醉到小弟都沉睡就心安了，搂着睡一夜不算事儿，连安全风险都不用考证了。
　　姑娘在晨光里睡的挺美，微微晕开的妆不但没有折损美貌，反倒有种雨后残花般令人怜惜的别样气质。
　　懂道理的都知道，男人酒后才不会乱来，早晨才是高危时间。
　　方向之正琢磨要不要叫醒这姑娘来一段试试能不能来一段灵与肉的美好交流，毕竟昨天晚上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很和谐嘛。
　　姑娘握在手里的手机一闪，跳出一条新消息，【先不要把方踹开，你昨天发的东西没用。】
　　男人也有第六感，方向之莫名觉得，那个“方”是指自己。
　　所以他做了个很突破自己底线的行为，在晨光里观察了姑娘手机上的指纹痕迹图案，解锁，回复了一条，【怎么样算有用？】
　　这个通讯录里叫A克的人回的很快，【我会给你发个大概需求，最好能拿到完整的策划方案。】
　　方向之看一眼呼吸里还带着些酒气的姑娘，稍微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大概删除过，只剩她发出的两条。
　　【我看见他了】【放心吧，勾上了】
　　方向之叹了口气，把自己发的那条删除，留着对方来信，轻轻把手机放回去，此刻再看皮肤白皙眼窝晕出青黑的姑娘，又像盘丝洞里的妖精了。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后续方向之没细说，回来就先找了雪鹰，方程式已经有近十年历史，作为业内首屈一指的公司，他们不是第一次面对商业上的明枪暗箭，只是不太明白，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进化到，做一个非营利目的的游戏都要被盯着了。
　　结果雪鹰同日接到了另外两个同事的信息，他们分别被不同的猎头联系了，高薪之外，提到了一些帮助解决近期私人困难的诱人条件，比如帮助生病的母亲安排会诊，给孩子推荐名师。


第48章 进展（重修）
　　是的, 熊猫家族没打算盈利, 或者说, 在他们的计划里, 甚至可以接受轻微损失。
　　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因为它很难实现，宅男们虽然自信，努力一定会对产业环境有改善，却也不敢咬死说我们就是能改变世界的hero。
　　用老员工的话说, 终究我们是要养家吃饭的。
　　现在熊猫在玩家和公众里，已经有了为数不少的自来水，每天都在小范围内有能做热度的点。
　　今天是发现了一个隐藏线路，明天是遇到了槽点奇怪的NPC, 抑或孩子把熊猫跑任务当动画片看、竟然对植物很好奇想学习了。
　　再加上固定的偶遇苏清溪和点很新奇的通关方式, 用户数一直在稳定提高。
　　策划们也从里面挖掘了几个很有意义的点，比如非常有代表性的, 儿童愿意看熊猫在任务里穿山越岭寻找一朵花, 这不仅代表着, 美工组有更多的可能性, 也让大家看到了游戏受众范围扩大化的可能性。
　　一个全年龄的游戏, 这几乎是目前国内游戏策划不敢想的。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主打策略、情缘、打斗别的主题, 面对的群体都至少要上学了。
　　而且通常发生了玩家年龄过小胡乱花钱和无节制沉迷游戏的情况, 还会被公众讨伐, 总之主流没什么人会觉得这东西对人有益。
　　这一对比, 熊猫的优势就非常明显了，不诱导氪金一条就无人能及，再努力把知识性和趣味性做到，甚至可以宣传对孩子智力开发和思维方式训练有好处。
　　当然这些可能性都还存在公司团队的会议纪要里，实现它也许需要数年时间去实现，且不仅仅是目前这个小团队能搞定的。
　　不过有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可以用宏伟形容的蓝图，大家最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大事情。
　　方向之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下，酒后high起来，讲了一点自己的工作。
　　他记得自己当时对姑娘说的是，做得好了，自己会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嗯，没错，就是这个词，名垂青史，游戏的“青史”也很值得一提。
　　没想到早晨睁眼就被“冷酷无情”的世界伤害了。
　　更受伤的是到了公司里一讲，发现同组也有别人被猎头约见，条件甚至开到带团队过去就给个B市首付，还有要给户口、给孩子安排学位的。
　　凭什么你们是被利诱，我就是来个姑娘，且仔细回忆那也不是什么绝色？
　　老子在反派眼里就是这么没分量吗？
　　看不起谁呢？耻辱！
　　他一拍桌子，“啊，凭什么给你学区房、给你安排娃，给我就来一个妹子？”
　　这提醒了大家，纷纷对他与众不同的待遇报以嘲笑，拍桌子吹口哨，雪鹰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是对你的赞扬啊，毕竟宅男圈子里有个花花公子，多稀奇？”
　　“老子还是想要票子，”方向之翻白眼，“总之，事情都清楚了，有人动摇想要钱吗？”
　　这话放一般公司里没法说，在坐的几位却无妨，都是方程式的元老，收入远比放在明面上的工资高得多，还真不是猎头给的那一点能利诱走的。
　　而且哪怕从现实考量，在一个需要集体智慧群策群力的产品生产过程中，一人之力约等于零，并不会真有哪个人可以一己之力干掉一群人的智慧。
　　方程式在业内多年，也不是没被挖走过人，那些人离开了这个团队之后，并没有哪个成就新的高峰，反倒是曾经在这里的工作，成了他们最拿得出手的经历。
　　林同嘘了一声，“全团一起走，我还比较动心。”几乎就是大家的心声了。
　　叶潭在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出了什么意外，毕竟曾经他熟知的是雪鹰本人，不是他麾下的团队。
　　“那么就到了关键问题了，玩花招的是不是同一家？他们都掌握了什么信息？想要什么？”他把桌面上的笔重新拿起来转，看向几位负责人，“最重要的是，新引擎相关，确认不会泄露吗？”
　　众人也收起了嬉笑的神态，这是他们进会议室之前就想到的，公司里现在跟技术革新做引擎的工作组的，加上做熊猫游戏的，研发、测试、策划、原画等等合起来近百人了，以后肯定还会继续扩大。
　　老鸟看得清形式，新人可不一定经得起诱惑。B市居，大不易，飘着的年轻人，很容易被短期利益迷惑。
　　********
　　何知月动作很快，两天后就把跟《烽火》的合同敲定了，还给苏清溪送来了金玉润相关的详细剧本，神色很是激动，叮嘱她，“好好看，不懂的地方多看书，多做功课，这是个值得拼一拼的好角色。做得好，你能一战成名洗掉之前的固有形象了”
　　从她作为经纪人的角度看，这个角色在整部剧里，甚至可能压过女一号的风头，成为最招人喜欢的配角。
　　苏清溪被她说的也相当激动了，抱着也不太厚的角色单人剧本猛点头，“我一定好好研究，有不解的地方找人问问。”
　　“唉，你可别，”何知月比划了个叉的手势，“你还是先看看合同吧，后边有保密条款。陈杨这是打算沉下心做个好剧了，看上你的热度，却又不希望在完成作品前借用你的热度。且圈子里鱼龙混杂，老艺术家也不见得德艺双馨，万一泄露了内容，你那一点片酬可能还不够赔偿的。我建议多联系联系创作团队，你最近没别的工作，可以去看看他们的筹备。”
　　她又交代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拉拉杂杂一大堆，“我之前有点小看这帮年轻人了，这两天跟他团队里的人谈合同，见识了一番，觉得你去跟着能学到不少东西，你一个人带上助理，凡是他们的讨论会和筹备会议就去参与一下。”
　　“编剧庆松柏是有真功夫的，喜欢爱学习的演员，只要你问的问题不蠢，他都可以讲讲。副导演洛天宇是年轻人，脾气活泼懂变通，言谈间可以看出他对你的了解挺深、很有好感。这个组里一定会有好些个老戏骨配戏，可以算是你最好的学校了。只要你别放松，好好学，这个会是个相当不错的起点。”
　　苏清溪听的非常感动，跟以前那个神经病鸨子一样的经纪人比，何姐简直是天使，这样亲切细致又为你好的唠叨，比亲妈还好呢。
　　只能是用力点头表决心，“嗯嗯，我懂了，肯定努力学习不掉链子。”
　　晚上回家读了那薄薄的本子，就开始犯愁了，好像无从下手。
　　拿到手的戏没有几集，何知月说跟洛天宇套过近乎了，后期也可能会改，但是人物的性格和命运肯定是订了的。
　　苏清溪一场一场地琢磨要怎么演，前面两三场简单，金玉润跟戏班子里的师兄妹们一起练功，登台表演，成了名角。
　　这几场，应该有专业指导老师，她提前努力好好多练即可。
　　后边就开始难了，转折的一场，土匪头子起家的将军要她去做七姨太，金玉润却心仪戏班子里唱小生的师哥，她听到将军府的管事来找班主，偷偷把藏了许久的五个银元揣在肚兜里，跑去找到师哥，问他，“你能带我走吗？”
　　师哥隔着月洞门看到外边班主送走了那管事，惨笑对她说，“师傅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怎么就不肯认呢？将军府里穿金戴银，总比起五更爬半夜的练功好吧？缀子她们想有你这命，且盼不上呢。”
　　苏清溪觉得糟心，金玉润为什么不自己跑，都有五个银元了，还挺能打的，这个师哥明显没担当，干嘛非要他带着呢？
　　但是后边写，金玉润听了他这话呕了血，被抬到将军府当晚，扎了将军一剪子。
　　啊，这情绪要怎么酝酿，想不到要如何代入？又没担当、又不喜欢你，凭什么要为他拒绝别的男人，甚至做出差点丢掉性命的事情呢？
　　作为一个缺乏系统学习和训练的新人演员，她只能走体验派的路子，想不到合适的情景和情绪帮助代入，就没办法入戏。
　　她在床上来回翻滚，把内容分享给工作室的几个姑娘，叮嘱保密后，认真地提问，“我要想了解那个时代女人的心理和行为，有什么剧和书可以看吗？或者你们帮我想想，怎么样的人会有这样近似的心理，可以让我观察的。”
　　除了中午一起去见何姐的妙妙，大家都激动了，找自己听过的书，看过的剧的，还有琢磨在哪里看过近似八卦的。
　　连纯理科的花花都绞尽脑汁想书单，还决定要看看同校历史系有没有正在开的近代史课程，去蹭一下给苏清溪当资料。
　　苏清溪捧着那一堆东西，又添了新烦恼，从哪里开始看？看了怎么归纳整理？如果问题特别蠢，那个很爱给人讲课的编剧大大，会对自己有坏印象的吧？
　　接近凌晨叶潭回家，面对的就是朝自己拼命眨巴眼睛卖萌的小媳妇，换衣服伸懒腰喝水，揉揉小媳妇软乎乎的耳垂，“这看样子是有事儿啊？”
　　苏清溪抱着PAD，亦步亦趋跟着他在不大的卧室里晃悠，很认真地问，“你对XX年代的女人有什么想法？”
　　“嗯？”叶潭觉得她严肃脸、又紧张眨眼间的样子特别可爱，“总得给我讲讲背景吧？这个问题的前因后果，为什么你要这么问？”
　　苏清溪blabla把晚上的学习和求助过程讲了一遍，“所以，作为一个思想和社会都在巨大变革的年代，女人的思想转变也可能很极端对吧？”


第49章 增肥？
　　她讲的叶潭也对这个本子很有兴趣了, 接过她手里不厚的一叠纸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表情就有些古怪起来, “宝贝儿, 你是不是得增增肥？”
　　“啊？”苏清溪莫名，这个点是从什么说起呢？“你这是什么怪表情？”
　　叶潭觉得心尖跟被猫挠了一样，又酸气又痒痒，很难形容什么感觉，只能指了指那本子的其中一段, 示意她自己看。
　　苏清溪下午都看了好几遍了，一眼就瞧出他说的是哪段，瞬间脸红的滴血，一把抢过来卷吧卷吧丢开, “那、也没什么, 职业需要……”
　　“哎呀，就先别管那些细枝末节,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小眼神一瞟一瞟的, 就不敢跟叶潭对视。
　　叶潭一个篮球过人滑步把她甩在背后, 又捡起那叠已经卷卷的纸, 准确地翻到其中一页, “你总得等我看完，不看完前因后果我怎么回答你问题呢。”
　　那是一段金玉润被将军抢回家的情节, 说她用剪子扎了将军一下, 却被将军喊“带劲儿”, 仍旧没逃过被强了的命运。
　　她有出气没进气, 只想着怎么死，将军全不在意，还大笑，“一身好皮肉，屁股大乃子肥，是块好地，”并摸她的肚子，说，“这里头该有我的崽儿了吧？”
　　本来剧本只有几句话，不知道谁贴心地标注了情绪和动作。
　　叶潭反复看了好几遍，摸着肚子，想想小媳妇细白的小腰，肯定道：“你真的太瘦了，起码跟这个角色比，真不要增肥吗？”
　　苏清溪就觉得学长的眼神上上下下在自己的胸口和臀部打转，脸上一阵阵充血，扑上去抢了剧本丢的远远地，然后朝他肩膀一顿捶，“别看了、不许看……”
　　叶潭心里有点小酸，被她这样一羞涩倒忍不住大笑了，把人一把搂住，握住她的小拳头，“不笑难道我还哭呢？”
　　苏清溪就吭哧吭哧不说话了，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这就是找个圈外人的烦恼，该怎么让老公理解自己呢？
　　其实她下午看到那段的时候也挺紧张的，妙妙她们还讨论过，这会不会影响她的形象。
　　毕竟之前是偶像来着，结婚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之前拍的也都是纯情偶像剧，接吻都被公司要求借位拍摄了，这一个剧组里，大概是不行的吧？
　　也不知道另一个男演员是谁，千万别遇到人品不好趁机揩油的才好。
　　最后几人商量，是不是可以在拍摄时候跟导演提，用一些不需要完全接触的办法去表现这一段，就是至今还没想出来一个应该能被导演满意的办法。
　　然而现在这个难题不是第一位了，第一位是老公啊！老公怎么想？
　　苏清溪在叶潭肩膀上趴了几秒钟，小心地抬一点点头用眼神瞟男人的表情，结果正对上老公似笑非笑的眼神，登时浑身一颤。
　　叶潭心里那一点点小酸涩飞的干干净净，只想大笑，贴着她耳尖问，“你这是害怕吗？”
　　苏清溪缩缩脖子，喷进耳朵的热气如影随形，下一句好像直接钻进心里。
　　“你是怕我？还是怕那段戏？”
　　叶潭摸摸不盈一握的小腰，手掌往下滑，“我说真的，得增肥……”又被捶了小粉拳。
　　苏清溪呼吸不稳，捶了他两下，噘嘴，“怕你怕你好了，你要把我怎么样？”
　　叶潭本来在办公室高强度脑力劳动一天，进家门时候完全没有搞事情的心情和欲望，结果现在悲哀地发现小弟起立了，哭笑不得，有点理解X尽人亡的原因和祸国妖女的魅力了。
　　苏清溪还不知道危险来临，指尖在他衬衫胸前的拼贴口袋上抠抠抠，“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肯定不能真按那个尺度拍，诶？”
　　叶潭推开小媳妇一点，一手捏捏她发烫的耳垂，一手慢慢解开衬衫扣子，“嗯，是得注意尺度，否则我会吃醋的。”
　　苏清溪偏头想躲开他的手，又被他从脖子开始解开扣子的手吸引，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一步，“那个，吃醋不好、嘿嘿，不好……”
　　“跑什么？”叶潭把人拉回自己怀里，“要不要老公先陪你演演这段戏？”
　　衬衫很薄，热量透出来，呼吸里都是男人的味道，香水味里混合着咖啡的香气，甚至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儿，并不好闻，苏清溪却腿软了，嘤咛道，“你会演什么戏？你不是写代码的吗？”
　　“男女周公之礼，不是本能吗？”咳，叶先生是不会承认自己之前各种翻书查了一堆资料的。
　　苏清溪被他逮住，自然演绎欲拒还迎，还在嘀咕吐槽，“什么周公之礼，文绉绉……”嘲笑我没文化吗？
　　叶潭把衣服丢了，把人搂进浴室，“还有别的词呢，教你两个，比如敦伦，比如燕好……”
　　O(*////▽////*)q  o(*////▽////*)q  o(*////▽////*)q
　　苏清溪裹着被子犯困，一丝琢磨剧本的心都没了，觉得学长是个禽兽，哼唧~
　　叶潭倒是又把那个剧本捡起来，看完后边的部分。
　　本来心存死志的金玉润，听了将军这话，竟不想死了。或许是那句会有个孩子打动了她，她想要个亲人。
　　后来果然生了个女儿，有一天得知师哥参与游/行被抓了，可能会丢掉性命。
　　她就很害怕地去找将军求情，说小时候学习班头非打即骂，大师兄护佑过她，求将军饶他一命。
　　师哥被她救出后远走他乡，若干年后将军兵败，从事地下活动的师哥又救了她们母女。
　　金玉润最后在逃亡根据地的路上为救一个小孩子而死。
　　从仅有的这些情节判断，这部剧的主角可能是这个师哥，而女一号可能是后边协助他救人的女战士。
　　以叶潭作为观众的眼光看，金玉润这个角色应该是一个可以给观众留下印象的角色，如果演得好，还很有话题度。
　　就是剧中，苏清溪要从金玉润十几岁登台，演到三十几岁带着十多岁的女儿逃亡最后死掉，年龄跨度几乎有二十年。
　　从少女演到妈妈，是个很大的挑战。
　　作为前少女偶像组合，她身上有许多抹不去的过往痕迹，其中最招人喜欢的萌萌的少女状态，可能会是她接这个戏巨大的障碍。
　　通常一个普通人，从成年开始、到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再有结婚生子各种人生状态，这些经历会逐渐洗掉他身上的少年少女感，让不同年龄段的人气质有大方向的不同。
　　这一点，哪怕做为一个不太在意生活细节的技术宅糙汉，他也能轻易分辨出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妈妈和少女的不同。
　　但是演艺圈的人性格好像不一样，就叶潭观察，她们身上一些珍贵的特质会被周边的工作人员和公司特意维护保持，甚至放大。
　　比如也可能苏清溪歪头微笑的样子很可爱，于是工作人员可能会拼命夸她，她的粉丝也会很爱她做出这样的样子，天长日久，哪怕她完全没有主观地刻意去做，也会受人群影响。
　　这样的与众不同，是她特别的明星气场，换成演员，就好像比较不合适了。
　　演谁都像自己，和演谁是谁，苏清溪很明确，想要后者。
　　宝贝媳妇这是遇到了大挑战啊……
　　苏清溪困的不行，懒洋洋地用指尖挠叶潭的肩膀，声音也软哒哒的，“你看出什么了？”
　　叶潭握住她的手，用卷成筒的剧本隔空点点她的肚子位置，“还在想，这么瘦，大概不算好地。”
　　苏清溪顿时瞪大眼睛，疑惑地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你都说好几遍了，真的要增肥？”
　　“你可以去问问导演那边，”叶潭低笑，丢开剧本，把人捞过来搂住，“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男人其实不太喜欢很瘦的女人，摸起来，啧……”又换一顿小拳拳。
　　苏清溪摸摸自己的脸，“可是胖了不好看啊，脸在屏幕里看会肿起来。”
　　叶潭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五指张开一点，比划一下，几乎遮住小媳妇的脸，“你脸就这么大点儿，很有继续胖的空间。”
　　苏清溪被他反复的絮叨说的动心了，“那我后天去创作会，就问问导演他们？”又挺有兴趣地爬起来一点，“你说的这个细节，妙妙她们都没想到呢，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叶潭打了个打哈欠，把小媳妇捞回来捂在被窝里，“一步一步慢慢来，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上课，早点休息吧？”
　　“你说说嘛~”苏清溪不死心，去戳他的脸。
　　你自己想了我再提吧，等你先想，叶潭不在意地握住她的小手，放回被窝里，“过几天写个汇总给你，现在没想法，想不了那么快。”
　　“哦……”苏清溪还想追问，却不到十秒钟就被他稳定的呼吸声催眠了，也跟着睡过去。


第50章 局限
　　第二天一大早, 苏清溪醒来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略失望, 打开手机发信息, “老公你出去跑步了吗？”
　　叶潭的回复很快，“上班了，公司有些事儿，你多休息会儿吧。抱歉，后天再陪你去看奶奶。”
　　时间才八点半, 苏清溪皱眉，叶潭从来没有这么早去上班过，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了想，她回了一条, “没事, 过几天你有空了我们再去，今天我先自己过去。”
　　开工进组之后, 她可能就没有空闲时间了, 只能现在能去的时候尽量多去。
　　洗漱完下楼, 叶家老两口已经出门了, 群众对叶家的关注已经退了, 他们打算搬回去，今天早早回去清扫收拾。
　　妙妙来接她, 顺便蹭吃了林淑慧留在厨房的美味早餐, 忍不住八卦两句, “你公婆竟然这么主动搬走的？”
　　毕竟据说叶潭是深受父母宠爱的独子。
　　苏清溪其实有点舍不得, 楼上楼下不照面，其实私人空间没受什么影响，每天还能有林淑慧的好手艺，且她还真的蛮喜欢被女性长辈关心的。
　　都有点缺失母爱被补全的感觉了。
　　反倒是叶潭比她更无所谓父母搬走，因为亲妈对他毫不见外，在一套房子里相处久了，就会忍不住念叨他生活习惯这里那里需要改，倒是对儿媳妇很纵容，随便怎么都不讲。
　　灵魂里已经离开父母独居十年，且还不是眼前这一对，他很不习惯。
　　所以前两天叶家父母说搬走决定的时候，苏清溪真心诚意挽留，叶潭几乎要欢呼了。
　　苏清溪把这些一说，妙妙都惊了，“你简直是我三次元见过的喜欢公婆的第一人了。”
　　苏清溪耸肩，总不能说我小时候没妈，特别期待有个中老年妇女管我，把话题绕到工作上，认真问，“你觉得我需要为了《烽火》增肥吗？”然后把昨天叶潭的意思提了提。
　　妙妙还真没想过这个，按现代女生的审美，当然是苏清溪这样纤细的身材好，几乎适合各种市面上的衣服版型，仙气飘飘的。
　　三次元虽然看起来略瘦了，但是上镜是正合适的，她手里一堆照片为证。
　　但是苏清溪说的也对，戏里提到金玉润，特别讲了，身材非常好，这个“好”指的是男人眼里的前凸后翘、性/感美艳。
　　溪宝有腰有胸，但是规模跟剧本里形容的，应该差蛮远。
　　“要不然，咱们问问何姐以及剧组那边的意见？”这个她还真说不准了，苏清溪目前的状态最美，是这么多年粉丝的一致意见了。
　　去疗养院的路上，苏清溪就跟何知月打电话问了，除了换个人问意见是不是要增肥，还考虑，有没有可能别胖脸，就身上丰腴一点。
　　何知月听到她的问题，说有点惊喜不夸张。
　　肯仔细想戏，想到这个外在胖瘦的细节，并且确实能觉得，你跟她讲，是要胖一点比较好，她一定会去做。国内的女演员，一般不肯为了戏去特别增肥的，都怕胖了收不回来。
　　其实即便苏清溪自己不想到，她过几天也会去提醒，“你觉得盛骄阳身材怎么样？”
　　那是相当好了，苏清溪脑海中对比了下两个人的身材，盛姐是盛放的大花，自己是个花苞的感觉，瞬间就明白了，其实《烽火》要的金玉润是盛姐那样的吧？
　　她就有点沮丧了，“盛姐身材超好的。”
　　何知月点头，网上曾经有酸文人，形容盛骄阳的身材，“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反正是大概写不出好词儿了，借一句赋来比，哪儿哪儿都合适。
　　苏清溪的骨架和身高很好，练一练，不会比她差。
　　“她可不是一出道就这样的，这是慢慢练出来的，我找人给你订饮食和训练计划，你不怕苦就成。”
　　这也是从侧面说了，确实演金玉润需要调整身材，目前这状态是不行的。
　　苏清溪挂了电话，安心了，跟开车的妙妙说，“何姐说给我安排，目标练成盛姐那样的好身材。”
　　妙妙想了一下，“盛影后的脸比你有棱角一些，所以配上那样的身材有气势，你的长相更甜美点，合适吗？”
　　苏清溪也脑补不出来，索性丢开，信何知月好了，又跟妙妙聊戏，“我昨天看了几十页沐雨发来的资料，可以理解你们跟我聊得了，就是想不出怎么表现。”
　　沐雨作为“十八线网络写手”，对她理解剧本做出的贡献最大，送上了自己收集的资料夹，其中有描述那个年代社会生活的，也有一些相关研究。
　　苏清溪读了一晚上，有点理解，每个年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
　　金玉润没读过书，哪怕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算是女人里见识多的，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别的活法。
　　按那个年代的传统思维，她一个下九流的戏子，身边所见和能想到的最好，是被有钱人看上娶走，或者跟心仪的人在一起。
　　她心里想选后者，命运让她获得了前者。
　　花花对此作了总结，“你如果没办法想象三四十年代的认知局限，可以像现代嘛。比如我不跟你讲线性代数、离散数学，你都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天天都在算这些的对吧？”
　　然而这总结没什么用，花花被沐雨、妙妙几个文科生集体唾弃了下，灰溜溜缩了。
　　苏清溪很怂，毕竟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离散数学，这名词都不认识，本来昨天还想问问学长呢，结果被带歪了。
　　妙妙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了她一眼，表示爱莫能助，“我也想不到啊，她看起来好像也不偏执，开始要死要活的，最后也安稳当了姨太太。”
　　所以不能用贞洁烈女的表现，也不是涉世不深的傻白甜，又不是金钱至上只为好生活的拜金女。
　　两个人一路各自冥思苦想，进了疗养院，登记去探视奶奶。
　　今天老太太状态好，一眼认出了自己的漂亮孙女，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苏清溪帮奶奶披上自己送的大披肩，扶着一起去花园里晒太阳。
　　祖孙两个坐着，苏清溪一句一句回答奶奶的问题，十分钟内回答了六次，“今天的工作是下午两点，所以可以陪您呆到吃完午饭。”
　　奶奶满足地点点头，握着小孙女的手，觉得太瘦，“你好好吃饭呢，我柜子里给你放了巧克力，一会儿你带走。”
　　显然护工不会给高血糖的老太太任何甜食，不知道这是哪时候的想法，苏清溪还是很耐心地接话，“是我最喜欢的德芙吗？”
　　“那我不会叫，反正我见你吃过的，”奶奶看着眼前的灌木丛静了几秒，又问，“你不耽误上班吧？几点工作呀？”
　　苏清溪吸一口气，缓解一点情绪，耐心地又回答一次，“要下午两点呢，我陪您吃午饭。”
　　“哦，好好，午饭有饺子。”奶奶满意地拉住小孙女的手。
　　妙妙抱了保温杯和一本杂志过来，递给苏清溪一个防晒霜示意她补一补，然后坐在祖孙两个旁边的一起晒太阳。
　　一个难得的闲暇时间，忽然小花坛对面吵闹起来。
　　不管是奶奶还是苏清溪和妙妙，都伸长脖子去看，一个头发还全黑的阿姨，拍着腿哭。
　　她声音洪亮，指着对面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哭诉，男人也不甘示弱，她骂几句，就要回一次嘴。
　　再加上来往的护工和其他住户议论纷纷，综合一下，不过五分钟大家都听明白了。
　　男人是她的老公，因为车祸住过来，因为家里没人照顾。
　　这个男人出轨成性，在女人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外面鬼混，这一次是带着小三出门泡温泉的路上出事儿，小三轻伤，他伤到了脊柱，下半身瘫了。
　　家里的糟糠妻和女儿支付了他所有的医药费用，把他放到这里。女人觉得他终于遭了报应，为了出气，每隔几天就过来骂他一回。
　　妙妙不由地叹气，“这是何苦，为难别人、恶心自己。我看这个阿姨背的包都得几千块，也不是穷人，干嘛想不通呢？”
　　奶奶拍着小孙女的手，“这女人是个傻子吧，你不能学她。”
　　这话说的两个小姑娘一起笑起来，妙妙把保温杯递给苏清溪，“奶奶大智若愚啊，哪怕现在这样，浑身上下也闪烁着智慧的光。”
　　苏清溪举着杯子伺候奶奶喝水，忽然灵机一动，问妙妙，“你说，这个阿姨，是不是也是一个，陷在自己思维怪圈里走不出来的人呢？”
　　就好像她第一次看到剧本时候想的，功夫不错、有钱傍身，其实也可以自己跑，为什么男人不带她走，她就乖乖不走了呢？


第51章 风起
　　方程式办公室里一片凝重, 大家忙着敲键盘, 或者真忙、或者假装很忙, 反正都不敢抬头。
　　叶潭进去之后脚步一顿, 平时这时候，应该是大家各自叼着早餐吹牛打屁的时间，他就近敲了敲行政姑娘的桌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姑娘本来躲在工位隔板后边埋头啃一个三明治，抬头一看是个boss, 差点呛住，拼命捶打胸部把食物咽下去，小声道，“林老大组里有三个人提离职……”
　　所以就是之前预料到的大概率事件确实发生了。
　　B市生活成本一般, 房价却尤其高, 哪怕方程式工作室的薪资不算低，也会有年轻人禁不止诱惑吧。
　　叶潭点点头, “已经走了？”
　　行政姑娘摇摇头, 一指HR办公室, “还在谈。”
　　这事儿有什么好谈的, 涉及保密项目, 只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叶潭晃晃有点僵硬的脖子，去找雪鹰, 确认一下专利申报和各种软件著作权申报进度。
　　著作权证书有代办公司下的快, 发明专利审核周期二十四个月却是绕不过去的砍, 连初审合格的步骤都没做到。
　　但是国内的许多专利有些也很瞎, 有人申报个A，另一个人换个A ，第三个人写个A-，结果大概是这三个人都能获得专利。
　　确认完了，叶潭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工作，等做到跑测试的间歇里，他把专业的电竞座椅往后拖了拖，将大长腿翘到桌子上，半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闭目养神。
　　他琢磨的是，怎么拖慢对手公司的进度，或者搞垮对方的团队？
　　方程式不惧怕业内小公司、新公司的抄袭，那些公司一定有强烈的盈利预期，并不会花大心思在熊猫这样的游戏里。
　　他们目前都专注在提高流量、巧妙诱导氪金的路子上，没有余钱去搞理想。
　　比较担心的是大公司，他们同样拥有实力一流的技术团队，只要愿意，哪怕不从你这里挖人，也能复制出差不多的东西。
　　譬如某个专偷人家创意靠抄袭起家的企鹅。
　　想保持优势，得用点手段了。
　　椅子随着他翘脚的动作稍微转了一个圈，阳光在室内一寸寸缩短，转成正午的垂直角度。
　　闭目养神的男人嘴角忽然翘了翘，他睁开眼睛，拉了个方向之和林同的内部对话组，“你们俩在业内是不是挺多朋友？”
　　雪鹰那种一见面话题三句不离技术的就不用指望了。
　　方向之正在跟自己组里的人开会，主旨就一个，想走赶紧走，不过走之前好好想想劳动合同里的同行业竞争协议。
　　公司已经为这个付钱了，最好不要被逮住违约的把柄。
　　他结尾这句话说得阴测测的，同组的小鹌鹑们不由地集体一哆嗦，纷纷赌咒发誓说跟着老大有肉吃，哪有那么傻的。
　　才威胁完人，电脑里收到这一条，他就有点莫名，“谁还没几个朋友啊？”
　　雪鹰就没几个……
　　叶潭暗笑，方向之和林同都是B市名校毕业的，科班上下几届师兄弟在同行业内就很多，再加上同校的，来来回回很好拉起一个大网。
　　“叫上HR的徐姐还有雪鹰，咱们一起开个会。”
　　一刻钟后几个人在小会议室聚齐了，徐娜丽最后一个到，面对几个boss有点愧疚，先对雪鹰汇报，“陆总，那三个人还是坚持要走，没谈下来。”
　　叶潭莫名看了雪鹰一样，才想起来，这位大名叫陆学行，自己一直叫他论坛ID来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没事，他们想留下我们还不要了呢。我叫各位来，是有个想法。”
　　徐娜丽坐下，有点不明白，这几位都是技术大佬，碰到一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有新的招人要求吗？”
　　方向之点头，“有是有，我打算去找你谈的，不知道小叶想干嘛。”
　　叶潭比划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先问徐娜丽，“徐姐，您在猎头公司那里，认识的人多吗？”
　　徐娜丽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我来方程式工作之前，就是在猎头公司工作的，确实有几个朋友在那边。现在我们公司招人，也会跟他们有合作。”
　　一般猎头手里都有各公司精英的名单，会跟他们保持联系，了解他们的需求帮助实现，或向他们提供机会。
　　这一点作为隶数公司的HR是做不到的。
　　业内到了一定水平的技术人员，再细分一下方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大公司挖精英，通过猎头是惯例了。
　　“那么大家看看我的这个想法行不行。”叶潭把独自琢磨的鬼主意如此这般一讲，“你们觉得成吗？”
　　雪鹰一脸懵逼，“啊？还能这样？”
　　方向之和林同一起竖了大拇指，“小叶，你就呆在方程式一辈子吧，否则我会害怕的。”
　　“那就先让徐姐联系看看，咱们再讨论下一步。”叶潭眯着眼睛坐回去，感谢曾经在私募基金听过的各种八卦，金融行业里的倾轧和套路，可比搞技术的花样多了去了。
　　********
　　苏清溪下午去参加剧本讨论会，带了妙妙和沐雨两个人。
　　地点就在陈杨家里，编剧、副导演、服装坐在中间，苏清溪搬个小凳子，跟自己的小助理坐在后排，听他们捋顺后边的情节。
　　金玉润的部分他们都讨论到死掉的戏份了，正为她去救孩子死掉到底合理吗？毕竟她是带着亲生女儿逃亡的，什么也没亲骨肉重要吧？这样安排到底符不符合她的性格。
　　几个人谈了几句，庆松柏忽然转头问苏清溪，“你觉得呢？剧本已经看过了吧？”
　　“啊？我？”苏清溪就一阵紧张，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严肃的场合呢，大家为了一个细节就讨论半天。
　　之前她演过的戏，都是动辄现场有演员发个脾气，导演组就商量改戏的，一对比简直玩笑。
　　沐雨和妙妙也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掉链子。
　　苏清溪吸一口气，想了想，“那什么，我觉得吧，她其实没有想死。”
　　庆松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是她后边让大家放弃她，赶紧走吧。这不是求死么？都牺牲自己了。”
　　“她这时候都在将军府里生活好些年了，”苏清溪镇定下来，提醒自己，这不会比各种记者的提问更难回答，何况昨天跟小伙伴们讨论过了，“前面写她们安然无恙地从到处流寇败兵的环境里逃到隔壁省，她可能低估了子弹无眼。”
　　“而且这段路上，她听女战士和同行的人，讲了特别多解放区的事情，作为一个挺聪明的女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必须多做点什么，才能获得认可，以便让女儿跟自己更好地生活下去。所以前面有她积极照顾伤员，学着处理伤口，还帮着捡柴火、做饭。”
　　苏清溪掐掐指尖，“扑救那个孩子，被流弹击中，在她心里应该算意外，显然当时的环境她没办法得到更好的救治，在城破时候她想过一次死了，有了希望，现在再次熄灭了。女儿是她唯一牵挂的人，所以她必须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一点，这时候她才牺牲自己，让对方除了对孩子的怜悯之外，再多一个照顾孩子的理由。”
　　所以她要求对方不要为自己浪费珍贵的伤药和绷带，把藏在身上的金条也上缴了，只给女儿留了一根。
　　庆松柏不禁点点头，“看来你确实是用心了。”
　　后续的剧本是没有给苏清溪的，确实后边写了，孩子被送回安全的地方，跟烈士子女一起被抚养，安然长大。
　　苏清溪趁机问了一下想了一早晨的问题，“我还有个问题，导演，”她看向陈杨，又转向庆松柏，“庆老师，我是不是应该为这个角色，稍微增点肥？”
　　剧本的行文简单，没有过多的描述，但是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金玉润不是瘦到飘飘欲仙的范儿。
　　对上两个人有点惊讶的神色，她忍不住挠了挠头，“看起来这个角色没我这么瘦吧？而且，我看了民国画报里，还有那时候国民影星的一些影像记录，也没有很瘦。”
　　洛天宇都惊了，“哎呀——那你自己觉得，胖到什么程度好？”
　　“比如胳膊再圆润点？”苏清溪不确定，“毕竟后边她还当妈妈了，三十多岁妈妈的体态，跟我这样，也有点区别吧？”
　　陈杨一拍脑门，“让服装那边先把金玉润的衣服做出来，穿上看看效果再说。”本来这个角色，在整部剧里，也就是个女四甚至还往后的分量，所以并不是最重视的，让苏清溪这么一认真，他也更在乎起来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换沐雨开车，妙妙整理下午的会议记录，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苏清溪问，“你们觉得今天庆老师和导演他们对我观感怎么样？”
　　沐雨觉得很好，“我觉得你表现很好，都忍不住开始脑补娱乐圈文的套路了，比如导演看上你的演技，给你加戏，哈哈哈~”
　　“诶，求之不得啊。”苏清溪一想也笑了，虽然三次元里，不带资可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妙妙也跟着乐，一瞟手机里的消息，眼睛瞪了一下，“二丫头发消息来，说微博和海角同时有人发帖子和博，主题是《昔日大势偶像两月跌入深渊，新工作是个不入流的小配角》。”


第52章 内讧
　　苏清溪又紧张了, “快点跟何姐说一下, 看她那边知道吗？”
　　她担心的不是被人嘲讽自己接了小角色, 这个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而是害怕漏了《烽火》的信息, 合同里可是有保密协议的，漏了出去自己可赔不起。
　　妙妙也反应过来，赶紧去发消息给何知月，她那边果然还不知道呢。
　　素心工作室一贯专注作品本身，旗下都是省心省力琢磨专业的, 在舆情监控上面就有些弱，比起来可能还不如苏清溪粉丝论坛上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粉。
　　何知月接了电话一听事情，先愣了下，接着反应过来, “你那边现在有谁知道合同和剧本的事情？”
　　“我和妙妙她们五个。”苏清溪可以肯定这边没问题。
　　五个人都是跟工作室签约了的, 连学生花花都兼职给做数据了，刚才二丫头她们在群里都回忆过了, 昨天找资料的时候, 没人漏出口风去。
　　何知月点头, “我联系剧组那边说一下这个情况, 看他们的态度再决定要怎么做。”
　　苏清溪看不见她表情, 还是有点忐忑，“我记得洛导特别说了要保密的, 剧本都只给了我自己的部分, 这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吧？”
　　“剧本虽然只给了你金玉润的部分, 但是也能看出来其他, 比如能感觉到师哥、女战士是主角对吧？”何知月提点她，“所以你不漏，不代表剧组其他人不漏，我之前没打听是表明我们遵守合同的态度，不代表打听不到消息。”
　　“无非两个结果，剧组想借机省点宣传费，那么发个选角确定的声明，或者低调到底，那么我们暂时不做回应。等到作品出来，说话才更有力度。”
　　苏清溪安心了，“我知道了，会让妙妙她们这边安排约束粉丝群体。”
　　实际上哪能完全约束的了，大的粉丝团和老粉在这两个多月里，天天看她各种上课，已经逐渐接受了我们溪宝以后要做个艺术家，所以在积蓄力量的设定，还比较淡定。
　　面对这个八卦，回应大概就是，国际某斯卡和各种电影节，都有最佳配角奖对吧？一部戏没配角能行吗？怎么我们溪宝就不能演配角了。
　　一幅你们爱八卦就八卦，不要打扰我们溪宝飞升，反正都是飞升，你管我们修佛还是修道？
　　回应一句后面就不理了。
　　但是热血团的管不住啊，有人说苏清溪一句不好，他们就要跳脚。
　　目前已经出现了，不知道是黑装粉还是脑残粉诸如“溪溪多努力，以后什么角色挑不到，肯演配角是给脸，肯定这个角色出彩且值得”这样的言论。
　　妙妙几个气得都咬牙了，这样四处得罪人，还嫌溪宝不够辛苦吗？纷纷联系自己能够得到的粉丝群，要求别出去给这件事热度。
　　哦，肯演配角是给脸，你以为你是谁呢？拿过好几个影后的盛骄阳也不敢说什么角色都能拿到。
　　再说角色肯定出彩且值得，选择的开始肯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但是结局不是人力可控的好嘛，没有最后上映，谁知道结果呢？说这样的话，就是被人抓打脸的把柄。
　　但是从发帖开始，就看得出，幕后还有黑手，脑残粉里浑水摸鱼的黑粉蹦跶的非常欢，已经跳脚跟路人撕起来。
　　理智粉忍不住了，不能继续沉默下去，否则让人以为苏清溪的粉丝都是那样的人呢，也纷纷撸袖子上去教训人，粉丝行为偶像买单，明明溪宝都说还有许多要学的东西，谁准你们立FLAG的？
　　脑残粉反击，你们这样贬低自己的偶像，算什么粉丝，她那么努力你们瞎吗？
　　特么的，简直没有道理！理智粉气死了，没见过这样的，就跟熊孩子的熊爹妈一样，惯子如杀子不懂吗？内忧外患溪宝够不容易了，你们还帮她得罪人，这是拖后腿！
　　脑残粉不服啊，横向纵向各种比较，国内小花里，跟溪宝一样年纪的，有人成就比得过她吗？论唱歌跳舞、论国民度，论努力、论态度，你倒是给我找出来一个啊？
　　理智粉呕血，这一下又横扫一大片，把其他小花都扯进来了，还嫌敌人不够多啊！
　　我们不知道溪宝努力吗？如果不是她这么努力这么好，我能粉这么多年？然而这就跟学霸就可以昂首挺胸天天一幅舍我其谁，你们都是辣鸡的样子吗？你们想想班里有那么一个人你不讨厌她吗？
　　这一通吵啊，从苏清溪她们在车上发现那个帖子开始，一路撕到话题热搜都上了，深夜时候战火都没降温的苗头。
　　吃瓜群众都无语了，卧槽，本来是坐看疑似别家暗黑苏清溪，结果苏清溪家自己的粉丝内斗起来了，连忙再端一盘儿瓜子继续看。
　　各种论坛八卦集散地都有人在整理撕逼贴，还有人蹭热度顺势整理新生代女明星各种能力排位，拉的其他家粉丝也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加入战场。
　　路人觉得很迷啊，一般什么样的偶像就会有什么性格的粉丝，像苏清溪粉丝群体这样分裂的真是大开眼界。
　　就好像她多重人格一样，竟然能吸引两个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的群体粉她，太奇怪了。
　　你要说是ANTI饭装粉吧，那不能够，没有这么大数量，没看见有的好些个脑残粉微博里近年来数千条内容，都是苏清溪相关的吗？要是就为了ANTI这也太入戏了，跟黑到深处自然粉一样。
　　何知月都有点懵了，疑心自己是不是业务能力有问题，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粉丝内讧事件，而且是在偶像本人什么都没做的前提下，她们就真情实感成这样了。
　　一个没有事件支撑的热点，发酵成这样，专业做数据的、搞媒体的都去关注了。
　　苏清溪都没心思琢磨剧本了，一晚上都在心烦意乱地看妙妙她们汇总的情况总结，又忍不住去翻热点帖子。
　　偏偏今天晚上叶潭竟然有应酬，两个多月来的头一次，说是跟同行业的人谈点事情。
　　苏清溪不想打扰他，尤其是，娱乐圈的事儿，跟叶潭讲了也没什么用，只能自己在卧室里来回转圈子，转的钢板没拆的小腿都酸了，又坐回去焦虑地刷新。
　　她在群里问，“你们说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比如发声表明个态度？告诉那些脑残粉，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个问题，别说妙妙，连何知月都认为她应该忍耐一下，既不要给事件加热度，也不能真去骂粉丝想法不对，那么冷处理最好。
　　剧组那边是可有可无，能引起大众对主角配角、热度演技的讨论也蛮好，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戏的样子。
　　何知月猜他们可能知道是谁漏了消息了，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到了十一点多，让苏清溪特别受不了的事儿发生了，有的群里已经出现小粉丝痛哭流涕的语音。
　　先是一个小姑娘哭，说自己多么喜欢苏清溪，为了打榜，一个月不吃早餐买专辑，逃课去看演唱会什么的，这两个月看她没有工作是真心焦虑，凭什么那些所谓理智粉就指责自己。
　　一个真情实感带动一片，纷纷说自己屋里贴的海报，花多少钱买的周边，一起通宵就等接一班飞机等等，哭成一团，要是三次元在一起，场面可能特别震撼，上百花季少女哭成一团。
　　然后这些内容迅速地被传播到各大八卦娱乐平台，一些完全不关注这个事件的路人都被吸引了，开始讨论追星对人格健全有没有影响，是不是影响孩子的学习，进而上升到偶像的存在意义……
　　苏清溪本来共情能力就很强，听着那一条条语音，眼泪啪嗒啪嗒掉，想的都是当时练习舞蹈累到瘫在练功房地板上，就去看一条条粉丝加油的留言。
　　跑通告跑到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保姆车里只有矿泉水，是等待的粉丝递过来热奶茶和小面包。
　　陈彤给接了不好的工作，粉丝帮忙想对策、又去经纪公司楼下举牌子试图让上面改变主意……
　　她觉得不能继续忍了，给何知月打电话，“何姐，我觉得我不能安静沉默下去了……”
　　叶潭这时候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初冬的寒气，鞋子也没换，几步走到小沙发边上，俯身给她抹抹眼泪，“抱歉，我不知道消息，回来晚了。”
　　苏清溪瞬间就觉得崩溃了，哽咽着跟何知月讲完，“我明天早晨发声明，何姐，就算会掉粉，我也认了……”
　　丢了电话，她抱住叶潭的腰，把脸埋到他胸口大哭，“你怎么才回来？”
　　叶潭在路上看到的是妙妙发来的消息，简述了事件经过，说，“溪宝不愿意因为这个打扰你工作，在群里跟大家说话时候也还好，但是以前她看到粉丝摔跤，人家还没哭呢，她眼圈都红了，这次肯定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我们都觉得她情绪非常差。希望您起码不要先理智分析，让她发泄完了再好好说。”
　　开始他不觉得是大事儿，半路上越琢磨越紧张，才想起来，苏清溪骨折的时候，就是被黑粉骂的，据说在舞台上精神恍惚才被砸了，她是个很容易被外界评论影响的人。
　　所以最后几乎是一路压着限速开回来，果然推门进来，就看到小媳妇抱膝坐在沙发上掉眼泪，旁边丢着好些纸巾，显然不是才哭了一会儿。


第53章 发泄
　　苏清溪开始只是被那些姑娘带的想起曾经艰难的日子哭的, 但是叶潭回来了, 她就忽然觉得很委屈了。
　　我知道你们爱我, 但是爱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吧？哪怕是亲生父母, 也不能这样对待孩子。
　　而且，我一直一直说，反对为了追星影响学习和生活，不要节省零花钱给我买东西，为了这个还曾经被经纪公司私下里警告过不要乱说话。
　　但是现在算什么呢？拿你们曾经的、我努力拒绝的付出要挟我吗？
　　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自己就要为那些成百上千的人负责呢？她们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能自己负责吗？
　　委屈之外还有愤怒，说什么爱我，其实是爱自己吧, 爱我为什么不重视我说的话呢, 我叫你们好好学习的……
　　叶潭抱着小媳妇，非常老实地贯彻了妙妙等人的建议, 先让她发泄完情绪再说话, 一直就拍拍她的背, 亲亲额头, 什么都没说。
　　等苏清溪足足哭了有半个多小时, 忽然感觉那里不对，哭的打着嗝, 用指尖戳戳老公的胸口, “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叶潭看着她眼睛肿肿的, 还挺心疼的, 但是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都翘了点，“哭完了？想谈谈吗？”
　　“我、”苏清溪从他怀里直起腰，揪揪他一片泪渍的大衣，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谈，你把衣服换了吧？”
　　屋里已经开了暖气，叶潭其实都捂出汗了，见她松手，就赶紧把外套皮鞋都甩了，去给她倒了杯水，直接盘腿往小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面一坐，握着她的手，“真不用谈谈？”
　　苏清溪咬咬嘴唇，“好吧，还是需要一点，我想出面说点什么，制止她们继续这样下去。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叶潭反手把她丢在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拿来，“先给何姐她们回复个消息吧，说你平静下来了，让她们早点休息。然后仔细想想，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明天再跟她们商量。好不好？”
　　“嗯，”苏清溪觉得有主心骨了，先给何知月发消息，又在群里跟妙妙留言，【我决定明天要跟粉丝们说点什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你们早点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早晨一起商量要说什么。】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五个人都还在忙碌地跟各大粉丝群联系，哪有一个休息的？宿舍断电的花花和二丫头，直接出来开了个房间外宿了。
　　几个人看到她的回复，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好的好的，我们马上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
　　何知月之前接到她要发声的电话，本来还想劝她再忍耐一下，挂了电话就跟自己老公讲了两句。
　　结果老公反而笑她，“你那个工作室里不都是为了艺术理想的艺术家吗？艺术家要什么世故圆滑，做好作品就够了，你反倒是保护她这点冲动天真比较好。”
　　何知月一愣，也笑，“是我着相了，没想到你个‘生意人’还能说出这些话？”
　　老公很得意，“咱做的是文化生意。”
　　等再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又看到苏清溪发来的消息后，就淡定地回了一句，【好，你整理整理自己的想法，明天大家商量着出个稿子。】
　　把竭力阻止改成了，引导一下。
　　苏清溪心里就安定了些，何姐和妙妙她们都说可以，那应该就可以，把手机电脑都丢开，拉住叶潭的手，blabla又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着重强调，“我从好几年前，就叫她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我高中会考成绩都是自己考过的呢。”
　　说着又有些心虚，因为并没有去参加高考，然而想到高考前后发生的各种风波、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眼泪又掉下来了，情不自禁从椅子上下来，扑到叶潭怀里，“我当时自己好想念大学的，可是没能去……”
　　当时她是准备参加艺考，然后通过正规的高考流程，去念一个音乐或者表演相关的专业的。按照她及格线的成绩，和知名度，好好补一下艺考内容，肯定能通过。
　　本来艺考都报名了，陈彤在考试前夕给安排了非常繁重的工作，有一天在保姆车里睡觉不知道怎么车窗没关，高烧一场，错过了考试。
　　后来想想，这应该是陈彤故意的吧。
　　她对苏清溪想上大学的念头反对过很多次，跟她说，每年两所国内著名艺校之外，还有那么多其他大学的表演系、播音主持系、配音戏、甚至舞蹈系毕业的学生，甚至就那两个最好的学校，毕业了出来在十八线打拼甚至直接退圈的有多少呢？
　　哪一届学生里如果能出三五个一线，都能被叫明星班。
　　你现在已经是国民级的偶像了，菜市场大妈都知道你，何必还要去挤那个独木桥？
　　但是苏清溪自己才不愿意呢，不说别的，就冲着，学长是个好学生，他考上了特别著名的大学，那么、自己总也不能差太多不是吗？
　　平时工作的时候，哪怕拍个广告，遇到科班出来的，被人家看出个错误，都要嘲笑一下，所以干吗不去上学呢？
　　然而她没有家长，奶奶是帮不了她的，最后陈彤得逞了，艺考没去成，后边的高考按她的分数，能上个二本是烧高香，且又被安排了工作，索性就不去了。
　　她一边哭一边诉苦，说自己当时怎么生气，跟陈彤闹，在楼梯间被她掐了几把，还让保镖吓唬她，最后只能死心了。
　　要说陈彤这个人目光得多么短浅，她当时想到的，只是上了大学，会受校规约束，还必须腾出时间上课考试，一年两个月的事件总得浪费的，全没想过对后来的发展有什么好处。
　　事情过去好多年，如果上学，也该毕业好久了，苏清溪还是念念不忘，平时以为丢到角落里埋起来的那些情绪，这时候都翻出来了，并且因为有人安慰，更加委屈。
　　叶潭听的直咬牙，TMD，那个贱/人比想象的更可恶！
　　本来这一两个月来，他自己事业发展顺利，苏清溪也开开心心地有事做，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他已经把那家破公司丢在脑后了。
　　现在想想，这种败类留着，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孩子被欺负，该想个办法让他们从圈子里消失才好。
　　他搂着苏清溪拍背，等她哭的差不多了，认真问，“还想上大学吗？”
　　“上不了了……”苏清溪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有种学渣对学霸的羞涩，非常不好意思。
　　“老太太还有老年大学呢，想学总有办法，”叶潭给她顺气，“所以，想不想上。”
　　苏清溪想了一会儿，有些愧疚道，“我其实当时特别想上大学是因为、因为你，我都没有很爱学习……”
　　好吧，本来媳妇哭着自己笑是挺不仗义的，但是男人嘛，都有那么点儿虚荣心。
　　叶潭得承认，自己听了这话通体舒泰，非常爽快，哪怕“学长”是原主，然而没关系，毕竟自己是比那位更优秀的学霸，情商还高出许多。
　　所以就把这些表白当对自己的收了，一点儿不必客气。
　　“不上就不上吧，反正你现在每天也在学习，”暗爽完了，林老师养大的娃好为人师的性子发作，还是讲了两句道理，“学习是终身的，不仅在于大学那几年，坚持下去你都会超过许多上过大学的人。”
　　“嗯，”苏清溪乖乖地，玩着他衣襟上的扣子，时不时还抽噎一下，眼泪倒是止住了，“那你说，我明天跟粉丝说什么？”
　　“你今天看过的最在乎的评论是什么？”叶潭觉得这挺简单，“就回应什么好了。”
　　“我不想她们拿我跟其他人对比，首先那样肯定会被别人家的粉丝骂，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好，”苏清溪想了想，“我以前拍戏的时候，看到过别的剧组里，女演员冬天跳水，威压一吊好几个小时，别人也努力了。”
　　红不红，有时候带着点运气的成分，真的不是努力这么一点可以衡量的。固然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用这个攻击别人，只会招骂。
　　“我觉得这么说就可以，”叶潭把笔记本拖过来了，单手打字，给她记了几个要点，“还有呢？”
　　“还有好多粉丝哭了，”苏清溪把以前粉丝们为她做过的事情又说了几件，“我其实心里都记着，说的俗一点，粉丝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又希望她们都喜欢我，又不希望她们过度关注我。这好比，每天打一个电话给我算是关心，打十个二十个问我怎么样，就过分了吧？”
　　“而且，学习多么重要？健康多么重要？为了追星，耽误了最重要的事情，等若干年后她们年纪大了，老了，不再干这些疯狂的事情了，会不会到时候说，‘哦，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SB、脑残？喜欢到影响了我的人生，现在我过的哪儿哪儿不好，都怪他’，我真的不想以后有人这样想我。”
　　叶潭情不自禁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唉，你怎么这么可爱？说得好，她们就欠这样的教训。”
　　“真的可以吗？”苏清溪有些怀疑，他不会看自己带滤镜吧，要不还是问问妙妙她们更好？


第54章 直播
　　妙妙她们表示, 叶先生看溪宝确实带滤镜, 起码什么“现在追星耽误了学习, 以后长大会恨我”之类的, 决不能说，这句话简直处处都是破绽和槽点。
　　ANTI会说，你也知道你这么不学无术、要啥啥不行就是坑人吧？还知道以后人家都会恨你呐。
　　死忠粉才不管你说什么呢，只会狂哭感动说我溪宝多么体贴人，完全没作用！
　　何知月跟妙妙她们一起, 帮苏清溪总结了一下讲话纲领。
　　首先，感谢大家对自己的关注，说明确实是要出演一个配角，就像之前粉丝中的一部分人说的那样, 一部戏有主就有配, 虽然播放分量有差异，但是一个好故事, 哪个都少不了。
　　其次,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在学习、工作、生活里都非常努力, 这是人生的一个平常的状态, 值得鼓励, 但不用特别提出。不过讨论一下努力的方向和方法，还是很好的。
　　最后, 端起大家长的气质来, 告诉那些蹦跶的、价值观不太正确的小粉丝们, 请务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作为明星记得你们为了我的付出，但是世界上还有更多值得你们付出的东西。
　　我能做的是继续好好工作，让你们不后悔粉了这么一个人，这个回报对于你们的人生其实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诸如学习什么的，才是支柱。
　　这个纲领提出来，叶潭不得不承认，好吧，你们是专业的，你们最好，我确实滤镜了。
　　基本上这已经最大程度上维护了苏清溪在粉圈的形象，同时又不得罪其他人。
　　苏清溪把他赶去上班了，虽然完全不懂他的工作内容，但是这几天早出晚归加班的情况看，她也知道游戏公司那边有些麻烦了。
　　何知月很贴心，让妙妙几个在每一个主旨下面，都补上一些描述，都是苏清溪确实想说的话，稍微变一下措辞，让她到时候随机应变，免得显得像背稿子一样僵硬。
　　苏清溪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很简单。
　　苏清溪：下午两点钟，上次的UU直播间，有些话相对亲爱的溪流们说，希望大家来^_^。
　　然后就被要求拿着那个提纲，一遍一遍练习即时发言，期间二丫头等人又补了一些突发状况处理办法。
　　何知月对这个模式很新鲜了，算是第一次见到活体的，偶像组合应对新闻记者训练，“怪不得我说这些年新出来的小姑娘都蛮会讲话，都是这么练的呀。”
　　妙妙作为站姐，最偶像组合训练如数家珍，给她解惑，“这才哪儿到哪儿，要是岛国棒国那边更成熟的运作，会让一群新人分组，互相问问题，随时问问题，练习应变能力。还分分钟自拍、互拍，决不能露出丑照，偶像包袱就是这么来的。”
　　何知月恍然了，她以前是从来不关心这个的，做事方式完全不同，“但是这也有坏处吧？她要是被训练的长久端着自己最美的脸，怎么演戏呢？”演员训练第一课，解放天性，就最不能有定式。
　　“所以她们转型难，除非天赋卓绝，很多新鲜期过去之后就在圈子里消失了。”妙妙又讲了一下那边残酷的竞争制度和惊人的更新换代速度。
　　两个人闲聊时候，苏清溪已经按那个提纲讲了好几遍话，在二丫头等人的提问或者建议下，修改了一些用词。
　　午饭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好好吃了一顿，然后就回来做准备。
　　昨天哭太过，早晨起来眼睛就有些红肿，索性也不做什么精致的化妆，眉毛打底稍微做点，头发松松挽一下，打扮居家，带个黑框眼镜就好。
　　下午两点钟，苏清溪准时出现在UU的直播间。
　　距离她上一次过来一个多月了，这个直播间已经成了粉丝群的固定聚集点，有一系列志愿者全天十六小时分时段做场控管理，每天大家或聊天、或排队唱歌，或播放苏清溪的歌。
　　今天早晨她发了微博后，妙妙就跟UU官方对接，再次临时升级房间容量，同时让UU派专业的场控过来管理一下。
　　这时候房间人数又飙到了百万级，苏清溪看一眼，悄悄安慰自己，假的假的，数据有水，然后清清嗓子，“大家能看到我吗？听得清吗？”
　　屏幕上密密麻麻滚过“1”。
　　“那好，嗯，我今天上来，是因为昨天网络上的事情。”苏清溪说谢谢大家一致关注关心，又把主角配角的官方套路说完，再提了谁的努力都很重要，开始发挥一点，“大道理，你们都懂，我就说一遍，接着剩下的话，是我最想对粉丝说的。”
　　这时候屏幕上还是在撕逼的。
　　理智粉类型的，苏清溪没说一句，她们的回应都是——
　　——就是就是，配角怎么了？一个故事只有主角一两个，也太单调了。
　　——溪宝说的没错，所以你们不能拿溪宝努力去对比别人。
　　……
　　非理智的还委屈吧啦的，都是，溪宝不想我们讲，我们就不说了，都怪我们不好，让你担心了，戴着眼镜是哭了吗？
　　也有来回挑拨搞事儿的，我们一心为你、结果你却这样，脱粉了！难以相信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个没担当的人……
　　苏清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嗓音颤抖了一下，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两口，才恢复正常，继续说下去。
　　“昨天深夜时候，我也听到了那些小妹妹们难过的哭声，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记得那些你们所做的事情。我记得七年前冬天去H市，下了飞机冻到哭出来，接机的姐姐给了我一条温暖的大围巾，现在我还留着它。记得五年前艺考前发高烧，是想给我送东西的粉丝先发现了昏倒在保姆车里的我。”
　　屏幕上开始滚动着，溪宝不哭，我们都乖的，你说什么我们都听。
　　苏清溪声音有一点点颤抖，还在继续回忆，“我记得，连轴转工作十三个小时，你们送来的热奶茶和小点心，记得寒夜里你们送来的姜茶，记得有姑娘帮我挡住经纪人的监视，帮我偷吃一口东西。记得每一个相遇的时候，都有人叮嘱我，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记得你们中的一些人，在很多很多的时候保护了我。”那两个帮自己从宾馆逃走的妹子，那些跟着自己造成公司不敢乱来的私生饭，苏清溪是真心诚意的，感谢她们拯救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可能几天也讲不完。”
　　“但是，对不起，我还是要说但是。我不应该、对，我想说的是，我不应该，是你们现在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你们不能为了我节省早饭钱，健康是人最大的财富，也不能逃课去接机，那堂课上一定有很重要的知识。因为世界很大、人生很长，如果你现在的人生丰富一点，把时间花在学习上，把喜欢我这件事放的小一点，那么等你到了二十五六岁、三十多岁，不喜欢我了，你还是可以有一个精彩的生活。”
　　屏幕上哭成一片，不管是理智粉还是脑残粉，要是三次元碰到了，大概都在抱头痛哭，呜呜呜呜，溪宝怎么这么好？
　　苏清溪自己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昨天哭太多，现在眼泪都少少的，也是前面讲了太多遍，已经透支了情绪吧。
　　“嘿，都别哭，我并不想搞得这么煽情的。总之就是，这好像、你很喜欢吃苹果这种水果，但是你不能一天三顿都吃它，会营养不良的对吧？还是要吃馒头、吃大米饭，吃肉，它只是那么多好吃的食物之一。”
　　“所以，答应我，你们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不好？那我也努力做好每一个工作，争取让你们走出去都自豪的说，我是苏清溪的粉丝，好不好？”
　　屏幕上暴风一样密密麻麻的，好~溪宝不哭，我们答应！
　　“冬天到了，离期末考试不远了，也离新年的高考不远了，”苏清溪想了想，又加了一段，“到时候拿成绩单给我看好嘛？我会给你们准备礼物的。咱们一起努力呗，就这么说定了。”
　　妙妙提醒她，“工作的呢？”
　　苏清溪一愣，“工作的都是大人啦，该对自己人生负责，而且你们想想看，不好好上班挣钱，怎么买票来看我呢？对吧？”
　　气氛又好了起来，电脑屏幕前面好多抹眼泪的姑娘都破涕为笑了，真好啊，这就是我们溪宝，这么好的！
　　情绪好转了，就有人在屏幕上打，今天叶先生不在吗？叶先生呢？叶先生都不陪你吗？
　　苏清溪从旁边捞过平板，正是熊猫游戏的界面，趁机给自己老公刷一波广告，“他去工作了，听说过段时间，游戏会扩大地图了，嗯，还有熊猫宝宝的玩偶周边。哦，我都忘了，可以要这个当礼物送给大家的。”
　　粉丝们纷纷表示，要的要的，熊猫跟溪宝一样可爱。
　　苏清溪就微笑起来，揉揉还有点发红的鼻头，“你们有什么想玩儿的游戏吗？可以告诉我呦，说不定叶先生就会实现它。”当技术宅的老婆这么多天，她也是懂得了一些浅显知识的。叶潭真的问过她，想玩儿什么，想法可行的话就能实现。
　　——哇，真的吗？
　　——技术帝宠老婆的新办法，定制游戏，羡慕！
　　——期待，谁有好主意，真的能实现吗？
　　屏幕里还是那只非常漂亮的手，叶潭的声音传出来，“真的可以实现，只要你的主意好。”
　　他早晨被苏清溪赶去公司，到了两点准时窝在办公室里看直播，发现老婆声音哽咽了，想了想，算了，回家工作，一路疾驰回来，赶上个尾声，嚯，小媳妇学会帮自己做用户调查了？
　　哇哦~直播间沸腾了。
　　下午客厅光线过于明亮，苏清溪是背对大门坐的，叶潭推门进来走到电脑前面，是从全身入镜到只露腰部的。
　　长到小腿的冬季羊毛大衣，显得他腿特别长，里面简单的衬衫套羊毛衫，又看起来柔软温暖，何况一进来就直奔小媳妇，指尖给她抹掉脸上一点泪渍。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粉丝们表示，今天值了，又跟偶像谈了心，又见到她日子过得幸福，心里涌起老母亲的欣慰，又带着那么点未来光明的壮志豪情，心里就特别满足。
　　叶潭确定小媳妇没有继续哭的很厉害，松了口气，把刚才的话说完，“让小溪公布个邮箱给你们，有想法的可以发过去。如果能中选，会给创意费的。”


第55章 定妆照
　　半个月后, B市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 《烽火》开工, 苏清溪带着沐雨一起进了组。
　　这时候她才知道, 自己几乎是最后几个决定的演员了。想想也是，主演肯定都是工作一个接一个的，档期提前一年以上才能预定的都不算稀奇。
　　按拿到手的拍摄顺序，前面两天都没有她的戏，但是何知月私底下交代了, 跟着好剧组好导演能学的多，反正没别的工作，不如呆在剧组。
　　而且很幸福多数戏份就在B市，所以苏清溪就高高兴兴去了, 第一天就拍定妆照, 造型三个，一个穿着粗布棉袄宽腿棉裤布鞋的大辫子少女, 一个戏台上带妆的花旦, 一个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七姨太。
　　第一个非常好解决, 衣服一换, 头发打散了编个辫子搭到前襟, 摆个倔强少女的神色，咔咔拍的飞快。
　　再接下来是七姨太, 这也私下里练过好多回, 认命里带着些随遇而安, 换上花纹华丽的缎子旗袍, 梳个复古的盘头、弯弯的细眉毛、一抹大红唇，苏清溪还乐的自拍了几张，发给叶潭。
　　正在会议室里商量怎么套路目标的叶潭，收到了忍不住一乐，还给雪鹰几个展示了一番，“看我老婆这造型，美不美？”
　　确实是美，范雪颜看一眼都垂涎了，“哪天有了空我得去跟在你家这大美妞身边呆一天，拍拍照画画速写，积累点素材。你说行不行？”
　　叶潭很得意，“你有空我就没意见，不过画出来没经过我同意不能公开。”
　　范雪颜翻个白眼，“防我个屁啊，娶个大明星老婆就要有相应的自觉好不嘞？”
　　叶潭跟她对翻白眼，低头给老婆发消息，“定妆照拍了，我们能拿到原片吧？叫妙妙都给你要回来。”他想好了，在家里添个架子，专门放媳妇的各种剧照啊、作品什么的。
　　苏清溪乐滋滋地答应了，“我忘了让二丫头也跟来，她学广告的，摄影技术很好，可以给我单独拍点。”
　　刚发完消息，就听到旁边“嗤”一声冷笑，好想嘲笑她沾沾自喜地自拍行为。
　　苏清溪有点莫名，包括在她身边抱着电脑看粉丝论坛动向的沐雨，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
　　乐潇潇才不怕得罪她呢，哼一声转过脸去，毕竟自己才是主角。
　　苏清溪跟沐雨对视一眼，不想惹事儿，继续安静等着服装送戏服过来。
　　进组之前她们终于拿到了全部故事，果然女战士那个角色是女主，在戏里名叫金开云，是金玉润的小师妹，同样暗恋大师兄，最后随他一起走上了救亡国家的道路。
　　但是让何知月分析，这个女主角，戏份比例比起其他女性角色，并没有超过特别多。
　　严格来说，《烽火》是个群戏，一群人在战乱年代的人生百态，各有际遇和理想，男一号和女一号，是最符合价值观且串起故事线的人物。
　　早晨来的时候，这个乐潇潇就挺冷淡，苏清溪也懒得去贴她，毕竟是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一个化妆间各自安好罢了。
　　现在看起来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沐雨低下头，就开始在群里跟妙妙几个说了一下，“这个乐潇潇是什么来头？”
　　不一会儿，妙妙发回了消息，B市电影学院大四的学生，已经拍过三部戏，一个电影两个电视剧，电影剪辑中，电视剧在排队等上映，看简介和新闻质量应该还不错，且都是女主角。
　　预计未来几个月里，这个姑娘会频繁出现在公众面前，可以说资源是相当好了。
　　沐雨挑了挑眉，把电脑屏幕转个方向给苏清溪看了一眼，“妙妙姐发来的。”
　　苏清溪就点点头，示意心里有数了。想想陈杨之前选角的认真劲儿，这个乐潇潇可能演技很好，就是不知道是人就傲气、还是对自己有什么偏见。
　　不过她也没有再怕的，女团这么多年哪是白混的，姑娘们之间的各种小心思门儿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一会儿化妆师Lisa带着服装助理抱着一套金丝绣线的戏服来，笑道，“不知道她们哪儿找的，这个金丝绒做的假点翠还怪好看的，上镜肯定漂亮。”
　　苏清溪在剧院那边见过老师们的戏服，一眼也看出真是好东西，站起来凑进仔细看了看衣服上的绣纹，就夸那个不认识的服装助理，“你们也太厉害了，这个给个真名角穿戴也不跌份儿。”
　　助理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对夸奖很是得意，“这就是我师父珍藏的，要不是陈导，都不肯借出来。”就给拍定妆用，上戏时候就换了，演的时候各种翻滚吊威压，且舍不得用这套。
　　苏清溪特别惊喜，“哇，那这套衣服挺有来头是吧？有什么故事吗？”
　　圆脸小姑娘就着绣纹手工和缎子剪裁一通讲，苏清溪听了个云里雾里，总之就是制作耗费时间很长，都是手工的，特别昂贵就是了，当即连连表示能穿是荣幸，肯定特别爱惜，还问了能不能拍个照发给自己的戏曲老师，小嘚瑟一下。
　　服装助理给哄得挺高兴，“你要也喜欢收藏这些衣服，可以跟我师父聊聊，她有好多好宝贝呢。”
　　这时候摄影棚空出来了，叫苏清溪去拍照，她就把手机交给沐雨，乐呵呵去拍姨太太的照片，边走还跟小姑娘订约，“你帮我看看你师父什么时候有闲暇，我还真的挺感兴趣的。”
　　路过乐潇潇身边，清晰地又传过来一声冷哼。
　　********
　　叶潭跟雪鹰去参加一个行业论坛，主题是大数据时代，本来这事儿不需要他们俩出面，工作室里来一个旁听整理就好了，俩人过来是为了前些日子提到的小计划。
　　雪鹰坐在台下听报告的时候，一直跟屁股底下有刺一样来回动弹，不时问叶潭，“真行吗？”
　　叶潭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直叹气，安慰他，“你就跟他聊技术就好啦？不是你学长吗？打个招呼多么容易？”
　　雪鹰一脸苦逼，他很喜欢跟同行一起讨论工作，但那时在没有特别目的的情况下。
　　大半个月前工作室里陆续跳槽走了五个年轻程序员，去向不是什么秘密，业内另一个规模很大的游戏公司力合。
　　说规模大，不仅是他们旗下运行和开发的游戏种类多，还指他们背后的集团是个大家伙。
　　虽然游戏好不好玩跟花多少钱去开发没绝对关系，却一定跟花了多少钱是正相关的。有钱才能买来好的策划、好的开发人员甚至好的服务器。
　　比如方向之好不容易□□的年轻接班人，人家开1.5倍薪资，轻易挖走了。
　　这种千辛万苦种树，临了被人摘了果子的事儿太糟心了。
　　叶潭提出了一个“馊”主意，他们来挖我们的人，我们也挖他们好了。
　　然而方程式并不需要那么多牛逼工程师，或者说，脾气和理念不合的工程师我们也不要啊。
　　当时叶潭的笑容挺邪恶，起码在几个老实程序猿眼里是这样，他说，“我们不需要，有人需要啊，我们替人找下家好了嘛。”
　　HR徐姐先反应过来，直接就乐了，“那我明白了，这是老套路，我跟你们呆久了倒是变得耿直了。”
　　她给满心满眼代码和优化的老实头们讲了个故事。
　　A进了一个心仪的公司，工作很喜欢、薪资很喜欢，但是有个讨厌的上司和一个招人嫌的同期，上司经常做蠢决定，还让下属背锅，同期不是抢注意力就是抢业绩。
　　A同学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在办公室内部搞斗争，直接耍了一手阳谋，把上司的详细信息和需求发给猎头，让他们挖走了这一位。再根据同期女朋友在另一个城市的需求，不经意透露了那边的工作机会。
　　方向之当时就乐的拍桌子，“这一手玩儿的好啊，有胸襟有手腕，双赢。”
　　林同还没反应过来呢，“所以呢？我们给那几个小子再找好工作叫他们接着跳槽？那肯定越找越好呀，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方向之表示，“你丫修bug修傻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翅膀没长硬就想飞，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不用你动手，迟早要哭着明白谁是真爸爸。我们下手就搞狠的嘛，把他们大佬弄走得了。”
　　于是今天雪鹰带着叶潭，来见他的同校师兄。也是竞争对手公司的中层管理之一，力合曾经最大现金牛的游戏开发负责人。
　　叶潭梳理了一遍之前整理的投资人信息，给他找了个好去处。


第56章 直钩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安卓系统手机全面普及的时代。
　　苏清溪作为高收入群体, 一贯用的各种电子产品都是最好的, 也才用了一年多, 平板电脑更是刚出来没多久, 汉化系统才上线。
　　熊猫家族游戏里，PC端的用户数目前超过百分之七十五。
　　二三线城市里大批人还拿着塞班系统手机，但是随着运营商大力推广，几年内连村镇上的老人也会拿起大屏幕的手机使用微信等通讯工具、玩儿手机游戏。
　　未来几年是手机游戏的大风口，相当多提前布局的公司, 在这个机会里赚的盆满钵满。
　　叶潭觉得，比如雪鹰这个师兄杨泽，应该是这个时代里，有意愿成为操盘手的一群人。
　　哪怕作为力合的金牛游戏制作人, 他也只不过是力合旗下数个游戏开发团队之一的领导, 拿一笔金领的薪水，按上级的要求工作。
　　如果有一个机会, 让他成为下棋的人, 拥有充裕的资金, 去做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团队, 相信他不会拒绝。
　　他在心里捋顺了一遍谈话重点, 跟雪鹰一起进了论坛举办的冷餐会，跟杨泽在餐桌前“偶遇”。
　　叶潭端着自己的餐盘, 笑盈盈问,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杨泽跟自己的同事面对面坐了一张四人桌, 大厅里熙熙攘攘, 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一点头，“没人，请坐。”
　　叶潭就挥手，喊，“陆哥，这边。”
　　雪鹰紧张的都有点同手同脚了，这样“算计”人的经历他真是头一回，几步走过来，略有些浮夸地打招呼，“师兄，这么巧？”
　　杨泽推了推眼镜，“呦，学行？你来听论坛？”
　　眼看雪鹰要卡壳，叶潭赶紧接了话，笑道：“带我来的，拜拜山门。”他在这个世界不是计算机专业出身的，专业人脉上就差一点，确实也在会前跟着雪鹰认识了一些人。
　　杨泽跟他的同事一起看过来，不约而同露出了有点恍然的表情，果然也很直接，“这位是你工作室出的那个熊猫的策划人吧？”
　　“是我是我，”叶潭点点头，“我专业不是这个，还得多认识业内前辈。”
　　雪鹰点头，坐下来端着汤碗喝了两口，情绪稳定下来，听他说起熊猫游戏，就有点自豪，情不自禁问问这位学长的看法，“师兄觉得我们这个游戏怎么样？”
　　杨泽显然很看好，“有想法，能按自己的心意做东西很不错，”赞许地看了叶潭一眼，“遇到志同道合的同事不容易。”
　　他其实也在Steam上面看到叶潭发布的帖子了的，甚至让秘书发了邮件过去试图招揽，不过没得到回复。
　　力合是个大公司，不缺这么一个人，后来就丢到脑后了。
　　等再听到消息，就是在一周一次的行业讨论会上，负责收集信息的下属分析了方程式的新游戏，会后几个女同事八卦了一番这个小年轻的履历。
　　要让他评价，是挺、精彩的一个孩子，不管是做游戏的思维还是技术、再加上非比寻常的个人生活。
　　叶潭心里一动，这个杨先生很不错嘛，有想法、自己的心意、志同道合，几个词真是句句点在熊猫游戏整个团队的心尖上，笑容都真成了许多，“杨总过奖了，您这么夸我是有点小得意的。”
　　杨泽年近四十，看他只觉得后生可畏，还有点欣慰，“好东西，该自豪。”作为IT行业开荒的一代人，甚至还带着些感慨。
　　雪鹰被师兄赞许了，就露出点骄傲的神色来，杨泽可是学校里传说级的人物，他入学的时候人家都毕业多年了，作为行业精英回校给师弟师妹们讲过课。
　　后来直到方程式第一个游戏发布的时候，杨泽在一个行业会议上遇到他，听说是同校师弟，非常鼓励，回答了好些问题，那之后两个人才算认识了。
　　想到这里，他套路都忘了，直接问，“师兄最近有做新游戏的想法吗？”
　　杨泽是力合曾经的王牌游戏末日求生的主策划开发人，但是只能说是曾经的王牌，是因为这两年逐渐在走下坡路了。
　　这个事情业内都知道，他自己也不避讳，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有想法，难实现呐。”
　　叶潭连忙接上，“杨总还有什么难实现的想法吗？毕竟力合有业内最优秀的的开发团队，也不缺资金，想做什么都可以吧。”表情非常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杨泽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一摇头，小孩子还是带点天真呢，“大公司里做项目，立项审核就很漫长。公司是不缺钱，却也不能乱花，总要计算完预期收益才能开工。”
　　最关键的是力合旗下的游戏不是末日求生一个，所有的项目组都在跟上面申请经费，必须有超过别人的优势才能说服集团。
　　要是新想法在末日最赚钱的时候提，那肯定是一提一个准。可惜当年他一门心思就做一件事，不打算分心，把别人未雨绸缪的劝告丢在脑后，现在想想也是后悔。
　　一个不太赚钱的项目组，去申请烧钱开发不一定赚钱的新业务，阻力可想而知。
　　叶潭对他目前的状态早打听的一清二楚了，闻言一笑，“但是开发一个游戏，初期也花不了多少钱吧？比如您的那个末日求生，投资不都是后续用户数涨的好才逐渐追加的吗？”
　　杨泽的同事很不愿意在小工作室面前认怂，之前一直没出声，听到这一句，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呦，再怎么花钱少，一年几个亿总要的吧？或者叶先生对金钱的概念跟我不太一样。”
　　叶潭表情无辜的很，“这个数对一些投资人来说，真不算很多，且烧一年就能看出成效，是很划算的买卖了。”下巴朝雪鹰扬了扬，“陆哥知道，好些人捧着钱找项目呢。”
　　那同事撇嘴，“两三亿，可不是两三千万，说的轻巧。”
　　“要不然我给您带几个投资人看看？”叶潭一脸年轻人的不服气，“陆哥可以证明，我真能找得到。之前有人捧着钱找方程式的团队做东西，我们没空都接不了呢。”
　　这个真有，但是不是找方程式做东西，是想买下方程式。
　　方程式在业内小有名气，旗下也有拿得出手的游戏，管理层履历非常好，算是投资人很垂涎的肥肉了。
　　他们总觉得，买不下力合这种巨无霸，买些资质好的工作室是一定可以的，所以这事儿几年来发生过三四次了。
　　不过方程式不缺钱，现有股东并不想进一步稀释股份，管理层也怕来个瞎指挥的，直接拍走了事。
　　杨泽笑起来，示意自己的同事稍安勿躁，一边觉得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儿，一边又好奇叶潭说的投资人，“哦，但是你知道我们是力合旗下的吧，总不能从外边拿钱。”
　　那就涉及到团队管理权和资金核算等一系列麻烦问题了，末日团队并不是挂靠在集团西下的独立法人工作室，只是力合公司里的一个事业部而已。
　　叶潭不以为然，“我想对于投资人来说，值得投资的是您这个人、或者是您带领的团队，跟力合没什么关系。”
　　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你要是自己、或者能带着一群人出走力合，就会有人捧着钱找你干活。
　　确实如今在资本圈里，好项目不多，有现金的人倒是很多。
　　杨泽心里一动，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只感叹，“后生可畏啊，敢于尝试。”
　　叶潭了解他毕业没几年就进了力合，已经在里面供职近十年，这个决定并不那么容易做出，识趣地不在继续话题。
　　雪鹰真跟师兄聊了聊技术，挺得意地讲了工作室的新引擎和工具研发工作，表示，“熊猫游戏算实现理想的一小步，引擎才是一大步。”
　　杨泽很感慨，“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这理想的时候，总有七八年了吧，没想到还真让你干出来了。”
　　雪鹰摸了一把脑袋，“都是小叶的功劳，基础是他打的。”
　　杨泽挑眉，看来自己低估了这小年轻了。
　　********
　　苏清溪去拍了姨太太的定妆照，回来洗脸卸妆，大冬天的化妆间里没热水，凉水洗的手脸冰凉。
　　沐雨索性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打湿半条毛巾，用热毛巾给她捂捂脸，“赶紧打个底，隔离自己上一层，戏装太厚了伤皮肤。”
　　这个苏清溪懂，翻开自己的化妆包开始忙活。
　　结果耳边又是“嗤”一声，同样穿着粗布棉袄宽脚裤子扎个大辫子的乐潇潇卷着剧本对着自己面前的镜子翻白眼。
　　虽然她没对着苏清溪吧，但是这个化妆间里就这两个人，还能是针对谁呢？
　　苏清溪一边在脸上打隔离，一边挺真诚的问她，“唉，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听你一早晨哼了好几次了，才下了雪，最容易得流感。”
　　乐潇潇万万没想到她能这么接自己的嘲讽，懵逼脸里带着点儿呆气，想不出要回什么。
　　苏清溪就在心里小得意，姐是专门练过应对刁难的好嘛？继续真诚地问，“你要不要喝板蓝根？我让沐雨出去买一盒，咱们都喝点，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乐潇潇从嗓子眼儿里呵了一声，木着脸问，“为什么是板蓝根？”
　　苏清溪很肯定地，“啊，你果然是感冒了，看嗓子眼儿都卡痰了，还是喝点吧，毕竟是包治百病的板蓝根嘛。”


第57章 人才
　　乐潇潇咬牙, 这话根本没办法接, 当开玩笑吧, 她自己拉不下脸, 毕竟坐在这里一早晨了，两个人就没说两句话。
　　苏清溪逗完她，背过脸悄悄跟沐雨吐吐舌头，拿起气垫给自己上隔离，这时候马上午饭了, 估计戏装得下午才能拍，她就换了自己的衣服安静呆着。
　　沐雨小声问，“要不要我出去给你打包个午饭？”
　　苏清溪从很小就开始高强度工作，肠胃不太好, 老粉都知道, 她们当了助理，也一直小心照顾的。
　　苏清溪想了想, “我跟着剧组走吧, 一开始就搞特殊多不好。”
　　沐雨想了半天, “那等看看盒饭再说, 不合胃口千万别勉强。”
　　她们俩这话也没背着人, 整理服装的小助理就接话，“我看见剧务的订饭单子了, 是附近口碑最好的。”
　　沐雨自自然然接话了, “质量我们可不担心, 就是小溪胃不好, 吃辛辣的呀、凉的啊会胃疼。”
　　小助理就同情地看了苏清溪一眼，那可不敢保证。
　　剧组订饭，首先要量足，否则忙碌的男同事都吃不饱，同时肯定口味重，快餐嘛，经常都是重油重盐的，显得味道好。再就是每天少则几十多则数百人的一个剧组，放饭排队都得一会儿工夫，经常就凉了。
　　大明星经常是助理自己准备，要按明星咖位，这个苏清溪非常够了，但是在电影电视的圈子里，她可还不够看。
　　苏清溪非常懂她那一眼的意思，耸耸肩，并不在意，“要是辣的我不能吃的，你就去帮我买份粥，我看见过来的路上有。”
　　沐雨点点头，听到外面喊午饭了，就去给她排队。
　　乐潇潇也带着个助理，一早晨跟她一样沉默，出去两趟接电话，没跟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任何人有交流，这会儿也出去领午饭。
　　化妆间里一下子就剩两个人，苏清溪捧着手机，假装不经意转了个方向，四十五度角对着乐潇潇，免得她突然出幺蛾子。
　　结果这家伙的脾气果然跟表现出来的一样直接，冷不丁就张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接这个角色？”
　　哈？有活儿来找，质量还不错，当然接了啊，苏清溪在心里翻个白眼，做出个无辜脸，“经纪人给安排的，让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呗。”
　　乐潇潇眼神里就透出鄙视来，切，还大势偶像呢，怂货，以前被陈彤随便摆布，结个婚还以为她出息了呢，结果换了个何知月还是被摆布。
　　苏清溪就有点好奇了，这么些年混圈子，明里暗里见的多了，她可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位有的过节。
　　想了想，她就把问题丢回去了，“你呢？为什么接这个角色？”
　　乐潇潇一脸骄傲，“好本子太少了，这个还能看的过眼。”
　　其实她拿到时候想演金玉润来着，但是她出道就没演过配角，所以试图让编剧和剧组该剧本，把金玉润写成主角。
　　可是不论陈杨还是庆松柏，没有一个好讲话的人。就一句话，爱演演，不想演就算，圈子里好演员不止你一个。
　　最后还是他经纪人尽力周旋，才给她留住金开云这个角色，进组之前就警告过她了，这部剧有大火的潜质，参与一个好作品，哪怕不是里头最出彩的，也能在履历上添一笔，绝对不能搞事情。
　　所以她憋着一肚子火儿呢。
　　结果剧组还把苏清溪跟她放到一个化妆间，乐潇潇进门就不高兴了，凭什么？
　　她一个科班出身，出道以来部部都是好作品的，跟这位乱挥胳膊跳宅舞的放到一个地方？
　　她能演好金玉润？
　　苏清溪不知道乐潇潇把她当成毁戏的老鼠屎，知道了也只能翻个白眼，能怎么办？谁让自己以前作品太差呢？被对方的自负甩了一脸，只能无语地扯出个假笑，“那是，庆老师的作品，肯定是好的。”
　　乐潇潇低下头去，不打算接话了，心想，你还分得出什么是好作品？
　　不屑的非常直接和彻底，苏清溪也有点火气了，你当你是谁呢？盛骄阳影后拿了好些个，也没有这样用鼻孔看人的呢，艺德堪忧。
　　于是也不吭声了，化妆间里一片安静。
　　不一会儿乐潇潇的助理先拿了盒饭过来，她翻开看了一眼，就抱怨了，“摸着还没我的手热乎呢？怎么吃呀？”
　　苏清溪瞥了一眼，瞅着像辣子鸡丁、回锅肉和地三鲜，还附带水果和一个汤碗盒子，两荤一素果然丰盛，果然自己没法吃。
　　沐雨迟迟没有回来，应该是去买粥了。
　　乐潇潇跟助理抱怨了一通，随便挑了两筷子咽下去，可能还没一只猫吃的多，就放了筷子，“行了行了，去扔了吧。”
　　助理有点怯怯的，“要不然我去给您再买个饭？”
　　“算了，我饱了，哪有那么娇气的。”乐潇潇拿起剧本继续翻看，午饭后就是她第一场戏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沐雨带着凉气进来，提了个几个保温盒，“幸亏咱们车上放着保温桶，要不然拿回来可凉了。”
　　小米粥，菜饼子，素三丝和卤牛肉，两杯红枣茶，苏清溪打开看了分量，“咱俩一起吃呀。”
　　沐雨笑着坐在她旁边，腾出化妆台一角，“就带着我自己的份儿呢，你敢吃独食？”
　　乐潇潇瞪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瞅你那没眼力劲儿的样，心里愈发不更加了。
　　到底相安无事过了午饭时间，化妆师腾出手来给苏清溪上戏妆，面部的妆完了，先把头发裹起来，然后拿出一盒黑色的带子和化妆胶水，“咱得先勒头吊眉，再贴上片子，我会把你眼角这边皮肤往上拉，觉得紧了说一声。”
　　苏清溪学戏有一阵子了，已经见过这个流程，还是第一次体验，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您动手吧。”
　　化妆师就满意地笑了，好些人又怕胶水伤皮肤又怕疼，都不肯勒头，“这个勒起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要是头晕啊，想吐啊，有难受的感觉也提前说。”
　　“这么严重呐？”苏清溪抿着嘴，小心端正姿势让她动手，“我看剧院的老师这么着一场一场唱几个小时呢，这么难受？”
　　“人家习惯了。”化妆老师手上飞快，几下给她拉出一个上挑的凤眼，问，“这样紧不紧？”
　　苏清溪用力眨眨眼睛，觉得眼睛都闭不严实了，小心道，“还成还成。”
　　化妆师试着又给她往下了一点，然后摇摇头，“不行，就这个角度最好看。”
　　苏清溪赶紧道，“行行，怎么好看怎么来，我感觉挺好。”其实眼睛非常累啊。
　　“你第一次，我速度快点，早点拍完给你拆下来，”化妆师也不啰嗦了，飞快地给她勒头贴片子插首饰。
　　没等带上那个颇沉的头冠，脸颊侧边的大柳贴完，苏清溪都感觉脑袋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脸皮都被绷紧了，她试了试张嘴，下巴还正常，眼睛上半个脸皮都僵僵的。
　　也不知道是刚才化妆师的提醒造成了心理暗示，还是别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头晕了。
　　幸好幸好，今天只拍定妆照，回去得想想办法适应了。
　　沐雨隔着油彩也看出她的脸色，就觉得神情挺不对，等她站起来的时候，赶紧去扶了一把。
　　苏清溪努力抑制着自己眨眼睛跟勒头带子作斗争的本能，飞速换上衣服，问场务，“现在能去拍照了吗？”
　　********
　　一顿简餐时间不长，就算吃得慢也不过半个多小时，雪鹰跟自己的师兄聊得欢，两个人同校又是同行，还都是精英，说的内容言之有物。
　　叶潭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知道产业的后续发展情况，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杨泽快吃完的时候看他不怎么讲话了，不由笑问，“小叶对我刚才说的有什么看法吗？”
　　叶潭眨眨眼睛，“不愧是行业大佬，我得学的还多着呢。您说的，未来几年游戏的增长点是手游，我也这么觉得。”
　　“方程式一贯是先行者，也打算往这个方面做吗？”杨泽完全不觉得他拾人牙慧，他的团队特别讲过，熊猫家族罕有地发布了针对目前安卓机的移动端游戏，甚至为日后的硬件升级预留了升级接口。
　　“我觉得PC玩儿游戏的体验不可替代，”后边即便手机升级到计算速度堪比最先进的PC，也没办法在游戏玩儿法上替代它，叶潭想了想，“比如您做的末日求生，一个副本通过需要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移植到手机上必定要重新设计通关模式。手机适合有碎片时间的人。”
　　这真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杨泽颇可惜，他已经跟公司提过几次，团队分出人去做末日的移动端游戏。
　　但是公司旗下别的团队也有这个需求，资金分配给谁，上面还在斟酌。
　　末日已经不是力合的王牌，怕就怕总部不肯再堵一把。
　　叶潭不给他思考的机会，非常直白地撺掇了一句，“既然您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赶快开始做呢？毕竟能想到这一点的可不是一个人，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在力合做不了，换个东家就好了。我前头说的可不是假话，这年头最值钱的是人才。”


第58章 探亲假
　　雪鹰和叶潭两个负责撺掇人, 先给杨泽抛个概念出去引诱。
　　后续的部分就全由方程式的CEO段飞负责, 不用叶潭琢磨自己手里整理的那些有钱投资的主, 段飞自己手里就一大堆资源。
　　那些层出不穷想吞了方程式的大佬们, 拿不下方程式，有另外的优质团队也是肯买的。
　　而且段飞能保证，自己联系来的这些，没有一个不懂行瞎指手画脚的，是真的百分百能给杨泽一个事业上的新台阶, 只要他还能出作品，就是另一番天地。
　　等下午回去，叶潭跟他一汇报，“陆哥跟他聊了未来的行程, 杨泽过几天还要去S市开个会, 那个您也是要去的吧？”
　　行业展会，段飞和方向之是要去的, 方程式有自己的展台, 还请了演员做coser站台。
　　末日求生作为老牌游戏, 往年都在力合的展厅里有一块专门的地方, 杨泽作为制作人, 一定会到场。
　　段飞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叹了口气,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 主意是好主意, 可是你们就不怕给自己养出个对手来？”
　　他明白叶潭是让自己不动声色地在跟投资人聊天的过程中, “偶遇”一下杨泽，做个介绍。可是吧，放杨泽，无异于养虎为患，市场总规模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分这块蛋糕，得到的就越少。
　　说道这个叶潭的笑容就带点儿傲然了，“竞争对手可不止国内的这些游戏制作公司，最大的都在岛国和国际上吧？我们连那些巨无霸都没有怕，干嘛担心多养出个对手呢？”
　　如果国内整个产业越来越烂，玩家自然会用脚投票，去玩儿国外的游戏。这么多年来，LOL之类的死忠粉还少吗？国产又养出了什么用户群呢？
　　这种情况下，你就算干死所有竞争对手，也只是个瘸子里的将军，又有什么用？
　　而产业环境好，仿佛小潭长成大海，里头都是高手，即便只做个凤尾，也能收获不少。
　　这些想法公司里的高管们不止交流过一次，叶潭不用再重复，段飞也只是随便发发牢骚，见他这样嘚瑟，只隔空挥挥手，“行了行了，去忙你们的工作吧，后续的由我来，这方面还是我比较专业。”
　　叶潭笑着退出去，出门站在走廊里，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跳起来做了个灌篮的动作。
　　杨泽是力合旗下最早的游戏团队之一，大家提起他都是末日求生的制作人，基本上都忽略了另一个问题，他带领的团队，还是力合整个公司内部代码规范管理的执行人。
　　甚至作为国产游戏界的开荒者一代，他还亲自给许多通用开发工具做过汉化。
　　如今业内的后辈，经常使用的一些工具，都是他的团队搞出来的。
　　一旦杨泽离开力合，短期内他们的项目管理可能就会出点问题了。
　　不需要很大的事故，一点问题就好，这样一个一个的小问题，就是拖慢一个公司效率的关键。
　　而方程式不需要多久，只要新引擎和开发工具这一套初版出来，就能一骑绝尘领先出去。
　　在无人的走廊才蹦跶了两下，被端着咖啡杯出来的方向之碰上了，他就一乐，“呦，小叶这又是算计谁了？”
　　叶潭嗤一声，“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反派？”
　　方向之走近茶水间，进去之前对他假模假式地弓了弓腰，拖着油腔滑调地声音，“你是我心目中的方程式黑暗之神，Heil  Hydra！”
　　叶潭愣了一下，忽然按住眉心不可抑制地低笑起来，忘了，这个世界米国也有漫画巨头，主创老爷子还是同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这些故事跟自己曾经知道的有没有改变了。
　　这一刻他忽然分外想念自己的小媳妇，虽然只分开了几个小时，那么好吧，下午不工作了，去探班。
　　他回到办公室拿了电脑，溜溜达达就往外走。
　　组员们见他出门，纷纷叫嚣，“老大是下班了吗？老大可以放假吗？”
　　叶潭背对他们，举起右手随便挥了挥，“你们不放假，我请半天探亲假。”
　　听说过年假、事假、病假，私企小作坊的程序猿们面面相觑，探亲假什么鬼？
　　叶潭推开玻璃门，回首一笑，补了一句，“去探望一下我亲爱的老婆。”
　　哦了，探亲假是这个解释吗？
　　大家继续面面相觑，然后有一个机灵地反应过来，“我已经四天没能和女票一起吃饭了，这也能用个探亲假吧？”不等其他同事反应过来，他嗷嗷就往人力办公室冲过去了。
　　群狼幸灾乐祸地等他被拍回来，结果五分钟后，他就回来收拾桌子了。
　　众人纷纷惊呆，就想质问这事儿怎么成的，但是那之前，还有几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发自灵魂地拷问，“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怎么有的？漂亮吗？”
　　********
　　叶潭接了人力的电话，交代徐姐，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部门内部的大姑娘小伙子，每个月有半天不计入年假的调休时间。
　　然后他就带着日行一善的美好心情，打开导航定位，一路去找亲爱的小媳妇。
　　午后时间，道路畅通，一路上一个红灯都没遇到，到达后他先打了沐雨的电话，说自己到了，问进出有没有什么规矩？
　　等他停了车位，按照沐雨交代的地点晃过去的时候，没走进布景里头，就看到自己小媳妇气若游丝地扶着墙，一脸□□红油，也看不出脸色，“这是怎么了？”
　　沐雨端着温水，轻轻给她顺气儿，“没事的，刚才化妆闹的有点难受。”
　　“化妆品中毒了吗？”叶潭严肃地看了看她那一脸红白，小心拿指尖蹭了一点，凑到鼻子闻了闻，“要不要去医院？”
　　苏清溪眼里含着一包泪，软绵绵拍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头一次吊眉，不适应。”
　　叶潭就明白了，勒头吊眉这个行话他明白，搓搓大手，把热乎乎的掌心贴到苏清溪的太阳穴上，“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废话，能解决还在这里扶墙吗？苏清溪撇嘴，拽着老公的衣襟撒娇，“女一号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很有敌意？”不等叶潭回答，她又很骄傲，“不过被我怼了，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等人敲打。”
　　叶潭觉得她这病娇小模样实在很可爱，揽住她细细的腰，“咱们还是先把脸洗了吧，我总觉得这一脸红白油彩不是好东西。”
　　沐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避，等他们走出三步了，才叹着气跟上去，吃狗粮总比操心老板夫妻不合更好。
　　苏清溪见到叶潭，简直眩晕都好了不少，心里乐颠颠地，走到化妆间门口才清醒过来点，“你先稍等下，我进去看看。”
　　女艺人的化妆间，别有什么不方便才好。
　　叶潭秒懂，“我就不进去了，你洗好脸就出来把，让沐雨陪你。”
　　既然那个乐潇潇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苏清溪地敌意，在摸清敌情之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比较好。
　　沐雨进去帮苏清溪卸妆换衣服，叶潭靠在化妆室门外的墙上，打开手机搜索扮戏装勒头吊眉有什么不好，搜出来吓了一跳，眩晕算是简单的，严重的甚至可能休克？
　　以前光看票友林老师赞哪个扮相漂亮，哪个眼睛好，真不知道还有这副作用，等苏清溪出来，他第一句就是，“这个吊眉不做行不行？”
　　苏清溪有点莫名，“旦角化妆的步骤就是这样啊，不吊可难看了。”
　　“你眼睛本来就很好看了，又大又圆，多可爱？”叶潭试图说服她，“这个吊眉，眩晕都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休克。你后边还有需要上台表演的吧，时间肯定比拍照长，这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
　　我是又大又圆呐，可是人家要凤眼，苏清溪懂得他是关心自己，耐心安抚，“没事的，你看我凉水洗个脸就觉得舒服多了，那么多老师带着妆一唱几小时呢，都没关系，我回去练练适应就好了。”
　　“这你怎么练？”叶潭觉得自己没法放心。
　　苏清溪还想说什么，乐潇潇带着助理推门出来，把门一摔，“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说着大踏步去棚里了。
　　服装小助理小跑着过来，跟她对脸过去，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一看苏清溪衣服换了，就笑出来，“苏姐衣服换好啦？那我拿回去收起来了。”
　　苏清溪点点头，“都收好了，挂着呢，你去取吧。代我谢谢你师父，有空我去跟她聊聊哪儿买的这么漂亮的衣服。”
　　沐雨带着服装助理进去拿衣服，苏清溪才想重新捡起话头，就听里头短短一声惊呼，急忙问，“怎么了？”
　　沐雨有些紧张地出来，“溪宝，衣服上的绣纹破了一块。”
　　服装助理小姑娘都快哭了，师傅拿出这套衣服时候珍重说要好好管理的，早知道她应该分分钟跟在苏清溪跟前一刻不离。
　　苏清溪也愣住，“什么？刚才换下来时候还好好的呢？”
　　两人对视一眼，乐潇潇竟然这么低级下作吗？那衣服是服装老师的，又不是苏清溪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迁怒到衣服上。
　　但是刚才屋里只有她跟助理两个人，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可惜化妆间里是没监控的，这下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
　　电石火光间，苏清溪反应过来，按了按沐雨的肩膀，拉起那个小助理的手，“我们一起去跟服装道个歉，再想想，有补救办法吗？”


第59章 想法
　　服装助理吓死了, 保管不利最差也是被师傅训斥一顿, 严重的甚至没办法跟着继续干了, 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我师傅说那个刺绣师傅工期都排到两年后了。”
　　所以还是能买到的，苏清溪大大松了一口气，先进去看了衣服，然后又放下一点心，丝线刮花的地方是云肩, 这个配件跟衣服是分开的，比大衣服坏了略好点。
　　她立刻亲手抱了衣服，“走，我去跟苗老师解释, 只要有办法, 我负责后边所有的赔偿。”
　　小助理紧张兮兮地带着她们去化妆师的集体休息室，推门就哭唧唧地认错, “老师对不起, 我没看好衣服。”
　　苏清溪连忙上前跟她站到一排, “不是不是, 苗老师, 这是我的问题……”
　　化妆师叫苗苗，名字听着小, 实际上快四十了, 在行里十几年, 挺沉得住气, 瞟一眼她怀里抱的衣服，“怎么了这是？”
　　苏清溪拿起来的时候云肩就在最上面，连忙把刮花的地方指出来，“我没注意，衣服这里花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心疼死了，听说很贵的，还是咬牙道，“您告诉我哪里能订吧，我去找师傅买新的赔偿您。”
　　苗老师先拿过衣服，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一遍，确实只有云肩的前面划破一块，心里也轻轻吁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慢腾腾道，“……不知道那师傅接不接活。”
　　苏清溪赶紧又鞠个躬，“我去联系，真的，保证陪您一套一样的。”
　　她咖位在那里摆着，态度又好，苗老师不好继续拉着脸，只好忍着满心不痛快说，“行吧，我这儿还忙着呢，一会儿让小郑去跟你说。”总不好当面在这里谈价钱。
　　苏清溪轻轻松了一口气，又连声道歉，“真是太抱歉了，就这两天，我立刻找人联系师傅。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一会儿就忙起来了，您休息吧。”
　　等她慢慢退出门，沐雨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凭什么我们就这么背锅了？”
　　“要不然呢？到底我们也有保管责任。”苏清溪直起腰，按住太阳穴用力揉了揉，“化妆间里没监控，我大意了，没想到她真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小孩子都不屑这么玩儿的。”谁知道自己灯下黑了。
　　她出道至今快八年了，比这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曾经初夏演出带去的服装被人集体掰坏了拉链呢，还有ANTI装粉送来的食物里面下了泻药什么的……
　　年轻孩子，没作品，人气好，经纪公司却没根基，受的委屈多了去了。
　　叶潭扶助她的肩膀，帮她揉额头，声音很低，“经常这样？”说着也去看沐雨，眼神凌厉。
　　沐雨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这些她真的不知道，曾经她也只是一个内围的粉丝而已，哪有机会进后台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想一想，她跟妙妙几个人，可能把这份工作想简单了，保护溪宝，甚至帮她更上一层楼，大家都想的太简单了。
　　之前跟着去上课，帮着写点稿子，那不算是全方位的经纪人吧，充其量只是个秘书和司机。
　　叶潭用力吸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挺经常，“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苏清溪拉着他回了化妆间，坐下用力呼了一口气，“没有经常，一般遇到的都是挺好的人。这种幼稚程度我还真得头一次遇到。”
　　毕竟以前是挡了人家的番位或者热度什么的，这样无冤无仇，自己配角、她主角，简直莫名其妙。
　　她把自己这不解一说，叶潭就更担心了，“有没有可能这位心理有问题，让何知月给你联系个保镖吧，去找洛天宇把你们的化妆间分开。”
　　那是不可能的，这剧组里没什么影视大咖，一共两个化妆间，一个男、一个女，再没有别的地方。
　　今天只来了自己两位而已，后边群戏有了，这间屋子每个位置都得坐满。
　　苏清溪还想说什么，被叶潭按住了，“算了，你先休息吧。”看小媳妇这样惨白着脸忍着眩晕还想给自己解释、安抚自己，他也很心疼的。
　　沐雨小声建议，“要不我去跟洛导打个招呼，我们今天就先走？反正照片拍完了，今天没我们的戏份。毕竟溪宝不舒服。”
　　能提前走肯定走啊，叶潭挥手，“快去快去。”
　　沐雨先去跟洛天宇说苏清溪勒头吊眉闹得有点晕，想先走，顺利被放行了，想了想，又去找苗老师，当着她的面跟助理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后面自己跟进戏服的事情，末了才小心道，“苗老师，我们小溪勒头造成有点眩晕，那个……”
　　苗老师脸就挂下来了，这是怎么的？不想好好搭造型了？果然偶像都是草包，做事又糙、也吃不了苦……
　　沐雨眼看她脸都黑的要滴墨了，赶紧把后面的话讲完，“所以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地方能买到这些勒头的、呃，头饰？还有这些片子。”
　　苗老师本来鼓起来的气一下子散了，“要这些做什么？”
　　“小溪想自己贴上适应适应，剧团里的老师们一唱戏几个小时，也是逐渐适应的吧？总不能等到上戏的时候靠忍过去，”沐雨生怕自己给苏清溪招黑，说的明明白白，“溪宝在剧院那些学戏的，她说下回试试带着妆上课去。”
　　苗老师脸色更好了些，这部戏里多数是灰头土脸的平民和战士，能出彩的造型不多，金玉润的各种服装和发型都是上了心思设计的，她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让小郑跟你讲吧，现场没戏的时候也可以扮上练习，我没空的时候就让小郑去。”
　　沐雨说了好几遍谢谢，退出去，结果还正撞上了乐潇潇的那个小助理，发狠走过去撞了她一肩膀，怒气冲冲回去了。
　　这事儿没完！
　　她回到化妆间，叶潭都把苏清溪带来的东西收拾好了，正给她套大衣，还唠叨，“这衣服太薄了吧，该换羽绒服了，马上冬至了，你好歹出门前看看温度。”
　　“我又不在室外呆，”苏清溪乖得很，可怜巴巴地求饶，“你就别唠叨我了，我听得更晕了。”
　　叶潭给她裹好衣服，让沐雨拿上东西，“走吧，我开车。”
　　沐雨觉得今天没照顾好溪宝，愧疚的很，老实地跟在后边，三个人一路出去，出门路过现场，正是乐潇潇跟男主角的一场戏。
　　金开云得知师兄不想唱戏了，要跟什么进步人士一起去做事业，苦苦说服。
　　首先戏班子已经没了师姐，师兄再走了，两个台柱子都没了，大家还怎么活下去。
　　再一个师傅养育大家多年，现在的都老了，为了富贵为了理想一个个走了，他老人家怎么办呢？
　　她不懂什么进步，自己还有一个隐秘的小心思，师姐走了，被戏迷们成为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对儿的，就该是自己跟师兄了吧？
　　大师兄斥责她想的太简单，有些话却不能明说。
　　戏班子没了谁都能活，其实师傅都不想干了吧，将军带走玉润的时候，给了他很大一笔钱，养老足够。再说一个养育，从六七岁开始洗衣干活，每天不是练功就是挨打，顿顿喝稀粥的日子，姑且也叫养育吧，这么些年给他赚的钱也够还了。
　　苏清溪没想到正撞上，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影响到，立刻站住不动了，想等他们这一条拍过了再往出走。
　　谁知道就那么寸，乐潇潇念着台词，“师兄！”跺脚、一转身，一眼看见站在一圈人身后的苏清溪。
　　实在是她那张脸在一群长相普通裹着防寒服的工作人员中间太显眼，还穿个火焰一般红的大衣。
　　然后她就卡壳忘词儿了，眨巴着大眼睛，足有三秒没反应过来。
　　陈杨把剧本卷成筒敲着小桌子用力喊，“卡卡卡，乐潇潇你后边说什么不记得了吗？”
　　苏清溪都愕然了，反应过来忍不住乐了，就这心理素质还敢干坏事儿呢？
　　乐潇潇隔空瞪了她一眼，低头咬唇，“对不起导演，我再来一次。”
　　废话，不再来你以为这条能用吗？陈杨丧气地嘿了一声，“各部门注意，再来一次。”
　　这才拍了第三条，晦气。
　　呵呵，还敢瞪人，苏清溪左右看看，扬起嘴角，笑靥如花，等她抬头，笃定她还会看过来，果然，用口型比划了一句，“SB！”
　　啧，姐很社会的，别以为欺负了人能全身而退。
　　乐潇潇愣住了，哈？敢骂我？眼睛紧盯着她被一个帅气男人小心扶着往外走，忍不住用力咬牙。
　　她的助理端着保温杯跑过去，小心提醒她，“潇潇？喝、喝水吗？导演说马上就重来来。”
　　乐潇潇接过来喝了半口，又直接吐在地上，“你想烫死我呀？”公司这找的什么人呀？
　　众目睽睽，小助理泪花都出来了，接过杯子，“我去，我去给你兑点儿凉的。”
　　“算了，我不喝了。”乐潇潇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到导演和编剧看过来了，再吸气，镇定，镇定。


第60章 计划
　　二丫头去联系了小助理说的刺绣工作室, 亲自登门跑了一趟, 好说歹说劫了人家新制的一套里头的云肩, 价格三万一。
　　苏清溪呕着血买了, 只能庆幸划的不是衣服，要是全套的大衣服出了问题，怕不是要赔进去几十万。
　　三万一啊，《烽火》这部剧拍下来，都拿不到三十万, 毕竟金玉润只是个出场八集，每集戏份不到十分钟的女配。能谈下这个价格，都是靠着偶像人气给剧组省宣传费当筹码的。
　　这笔账记下了，迟早要乐潇潇吐出来！
　　苏清溪头上绑着勒头带子, 时不时用手撑撑眼角, 在屋里晃来晃去，气的直咬牙。
　　叶潭看得心疼, “晕不晕？别站着了, 躺一会儿。”
　　说实话有点晕, 但是比前天拍定妆照时候好多了, 可也不能歇着, 有人心疼，苏清溪就嘴上撒撒娇, “有点晕呐, 可是不行的呀, 拍戏还要唱呢, 坐下适应了有什么用？”
　　明天开始要把那个重重的头冠也带上适应一下呢。
　　叶潭光看着她就觉得自己难受了，“你穿着戏服上台的戏份一共也没几分钟吧？何必？”
　　金玉润这个角色就刚出场全套装扮唱了两场，后来被带回去当姨太太了，唱戏也没再扮上过。
　　所以真的没有几分钟。
　　这个苏清溪是不肯妥协的，“哪怕一分钟，我也得美美的。”
　　昨天晚上的课程，教戏的老师还夸奖了她，同时指点了几个小窍门的。
　　苏清溪雄心勃勃，何姐说了，哪怕一个配角，也能把自己总拍偶像剧烂片的形象里□□一点。
　　叶潭就没话说了，虽然从各种八卦里看出来演员是个辛苦的职业，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的。
　　票友林老师说过，老艺术家眼里戏比天大，他当时随便一听，现在觉得有点见到现实了。
　　从前天去剧组接了苏清溪回来，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的职业规划，是不是需要做一点修改，或者，需不需要在别的地方也占一点先知的便宜。
　　首先一个，按照拿到的时间表，就金玉润这么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苏清溪就得去影视城里呆一周左右，地点是一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
　　那么如果以后接了主角，跟着要求更严格的剧组，岂不是要长期两地分居？
　　电视剧不说，翻翻电影史上那些优秀的影片，动辄拍摄周期数月乃至一年多，每天工作时间更是没谱，什么法定假日、八小时工作制，在华国影视圈就甭想了。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想了，当时烽火刚接下来，他就琢磨过，还庆幸，幸好自己是个码农。
　　有台电脑有个网络，哪儿都能工作，方程式可以不坐班，到时候跟着老婆跑就好了。
　　不是说自己就那么粘人，就是，如果眼前没有苏清溪，这整个世界似乎就少了那么点真实感。没有她吸引注意力，叶潭就忍不住去注意各种细节，这里不同、那里不一样。
　　一个跟自己记忆中既相同、又不同的世界，处处违和又处处重叠，想多了可能就精分了。
　　可是那天在剧组的见闻，他又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了。
　　仅仅陪在身边是不够的……
　　挡不住各种风波，帮不上任何忙，可能还需要她时刻分心照顾体谅自己。
　　如乐潇潇拍戏过程中因为看到苏清溪就卡了台词，自己时刻存在，好像也会影响小媳妇拍戏。
　　比如拿到本子她就跟自己小心讨论解释的，可能存在的亲热戏。
　　苏清溪带着勒头贴片半个多小时，觉得自己接近极限了，赶紧动手拆下来，冷不丁就听学长问了一句。
　　“要是我给一个剧组当投资人，你去演，就没人敢招惹你了吧？”
　　苏清溪一不小心扯住了头发，疼的嘶了一声，疼也挡不住笑声，“哈哈哈，那肯定不会，金主爸爸的正房夫人，肯定没人敢欺负。老公你想做电影吗？”
　　“你觉得我能做吗？”叶潭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别动，我帮你摘。”
　　苏清溪乖乖放下手，眯着眼睛让他帮忙，“当然可以啦，我觉得你看电影很有眼光。”最早很无所事事的那几周里，叶潭甚至给她推荐了好多好电影看。
　　会看可不等于会做。
　　叶潭用指尖摸了摸她被化妆胶水弄的有些红的皮肤，“我仔细想想。”
　　这下苏清溪惊愕了，“老公你说真的啦？”不是开玩笑？
　　毕竟她从网友粉丝的留言里都能看出来，学长做游戏是多么的优秀有天赋。
　　“我说真的，”叶潭拿热毛巾给她敷脸，认真回答，“我觉得你如果需要去外地拍戏，我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需要做点什么保证夫妻相处时间。”
　　苏清溪一把扯下脸上的毛巾，抱住他的腰，满足地叹气，“唉，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我的心都要化了。”
　　你这句回答也很好，叶潭笑了笑，没说更多，“现在只是个想法而已，有空我跟何知月聊聊。”
　　“你还是好好做游戏吧，”苏清溪放开他，觉得有这话就很满足了，重新把毛巾盖到脸上，“我觉得你做那个最好。”
　　毕竟提起来眼睛都在发光，肯定是真的很爱，而自己按照目前规划的职业路线，应该并不会很忙才是。
　　夫妻两个就这么各自下了决心。
　　********
　　转天苏清溪又去剧组，今天终于有她的戏了，情节简单的两场，金玉润跟其他小戏子一起练功吊嗓子，给她偷偷喜欢的大师兄缝袜子。
　　何知月今天安排了素心工作室的一个专业摄影师来，打算给苏清溪拍点花絮，用于后期网上宣传。
　　苏清溪早早化完了妆，大辫子，薄薄的粗布棉袄，宽脚裤子，千层底的布鞋，拍摄场地是露天的，她在里头走了两个来回配合拍了几张照就冻的抖了，连忙回去贴了好几个暖宝宝。
　　沐雨给她端了胖大海泡的温水，让她小口喝，生怕冻着了嗓子难受。
　　庆松柏远远招呼她，“小苏来一下。”
　　苏清溪抱着保温杯报过去，“庆老师，导演。”
　　陈杨跟庆松柏坐在一起，一指旁边的中年女人，“常秋云老师，今天的指导，你唱一声让她听听。”
　　国剧院的台柱子常秋云，苏清溪一下激动了，“常老师呐，我在台下听过您好几场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辫子，“今天还是头回见您不带妆的样子。”
　　常秋云很和蔼，“我知道你学戏呢，老白跟我夸你。”
　　“白老师真夸我呀，”苏清溪就很高兴了，“上课时候她可严厉了，我生怕她对我说‘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生’，唉，没想到背后还夸我，嘿嘿。”
　　常秋云也乐了，“来吧，让我听听她夸得对不对。”
　　苏清溪也不紧张，又抿了一口水，啊啊两声清了一下嗓子，“我还唱熟悉的那段吧，学过的都没有太好，这一段算瘸子里头拔将军。”把保温杯递给沐雨，张口还是来了一段惊梦的唱词。
　　常秋云听了，拍拍手，先夸她，“声音通透，底子好，老白没夸错。”又指点她两个咬字问题，才说最重要的，“唱的时候嘴张得小一点，旦角的审美比较传统一点，女性轻启朱唇、笑不露齿。”
　　苏清溪捂住额头，“白老师也讲过了，我还需要再练习。”
　　唱流行，每个字都咬的清楚，嘴经常就张大了，高音的时候，能吼到看得到扁桃体。
　　苏清溪是开始学唱戏才被老师讲这个问题，要发出清晰的声音，内口要长大，嘴却不能张很大，练出来可不容易。
　　常老师就笑了，“你才上了几回课，已经天赋极好了，也只有那么几个字没咬好，不用有包袱。”
　　得到了专业老师的肯定，陈杨跟庆松柏对视一眼，就笑起来，旁边的洛天宇蛮得意的，瞅瞅，这是谁发觉的！
　　金玉润肯定是烽火的亮点之一。
　　乐潇潇就坐在不远处看剧本，金开云这个角色，也是要跟着练功的，这是场群戏，为了这个，她也是去找专业老师学过的。
　　但是刚才苏清溪一开口，她心里就噗通一下，前几天教训人做的太急躁了。
　　她当时觉得这是个草包会毁了戏，想把她弄走的，甚至今天早晨来之前，还存着压了她的戏，让导演再换一个。
　　结果苏清溪表现的比她还好，演技不说，角色需要的基本功，是真的强。
　　难道什么“偶像女团唱功第一”是真新闻？呸吧，一个偶像派能有唱功？
　　这是乐潇潇之前根深蒂固的想法，却在刚才被苏清溪几句唱腔刨掉了根基，不、是直接在偏见的墙上炸了个洞。


第61章 K
　　叶潭是想好了立刻就要去做的行动派, 苏清溪去了剧组，他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找雪鹰谈一谈自己的职业规划。
　　雪鹰吓了一跳, “你说不想写代码了？”引擎还没完成呢？就算完成了, 以后还得升级优化呢。
　　“不不, 我的意思是说, 我不能把全部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了。”叶潭说的轻松。
　　他深知自己算得上一个优秀的IT行业工程师，但离天才还有些距离, 要说一个人抵得过数十个庸才他很有自信，要说他一个人比名校毕业的数十人优秀工程师团队更好，那当然不可能。
　　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也没有早于雪鹰做出更好的产品，换了空间，被方程式重视, 得益于超前的眼光和积累。
　　他可以继续做一个概念先驱, 但是很快, 可能一两年内，方程式的这些优秀人才, 就会迎头赶上，在技术上做到与他并驾齐驱。
　　昨天跟苏清溪浅谈过后, 他再次认真思考了自己的职业规划, 深夜进书房, 打开记事本写了很久。
　　或许该沿着这个世界的路子继续前进, 父母开小超市的叶潭同学, 是金融投资方向的优秀毕业生。
　　D盘隐藏文件夹, 这一天的记事本里，最后一段写到，【我拜读了你的毕业论文和各科学习笔记，对文化产业的论述推断很准确，相信没有我存在，你也会是一个优秀的人。】
　　雪鹰弄明白他的想法之后，张口结舌了半天，想出一句，“你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叶潭扶额，我讲了那么多，你就听进去这一句？
　　“得了，您是CTO，我找错人了，把老段和范雪颜叫来吧。”
　　段飞和范雪颜来得快，进门就听雪鹰“告叶潭的状”，他很耿直地跟这两位说，“小叶说他要跟老婆一起去娱乐圈闯荡，方便保护她。”
　　段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年轻人真是浪漫的很有想法呐。”
　　范雪颜笑死了，“老陆你继续这样下去，会光棍一辈子的。”
　　叶潭耸肩，“你这句话对他来说是祝福，不是诅咒。”
　　范雪颜一拍脑门，“是我口误，祝你早日遇到一个能欣赏你灵魂深处另类美的姑娘。”
　　雪鹰一脸牙痛的表情，吵不过这帮损友，闭嘴最好。
　　叶潭就跟这二位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首先坦然表示，方程式的工程师们都非常优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需要自己的技术指导，毕竟方向和思路都订了。
　　再一个他不想为了事业耽误家庭生活，希望在两者之间能找到平衡。
　　最后就是关于熊猫家族游戏的后续运作，这件事以前大家曾经兴奋的畅想过，现在第二块地图扩展后的2.1版本即将上线，第一批周边也要出场，范雪颜带领美工组昼夜熬出来的小动画第一集也要上线，预期目标一直实现的非常顺利。 
　　如果这次升级效果好，脚步就可以放开一点了，他看向范雪颜，“范姐，你手底下可以提前开始招人了。”
　　范雪颜摩拳擦掌，“我们片子内部放映叫好声一片，反响肯定没问题。”
　　玩具代工厂商送来的样品，办公室里的女孩子抢都不够分，显然也很受欢迎。
　　叶潭点点头，跟段飞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认为方程式应该保持一个技术企业的纯净度，是时候拆分一下功能了。”
　　在熊猫家族上线之前，方程式最多只在各种周年纪念的时候短期做过一些周边回馈玩家，市场推广部几个人就忙的过来。
　　现在周边贩售和动画片等等都会作为长期项目执行，那几个人就不够看了。
　　产业初创时期人人都是一体机，到了一定阶段，就得规范管理。
　　段飞当然想过这个问题，“我跟小范提过，需要再注册一个公司，从方程式母公司拿授权，专注做这些的运营。”
　　叶潭打了一下响指，表示英雄所见略同，“老陆多亏了有你，否则方程式没有今天。”
　　雪鹰完全听得懂，对此毫无异议。
　　要按他的想法，方程式里全部员工都是工程师，什么行政人力HR这些部门都能集体外包，更不会去搞产业泛化拓展。
　　但是那样就失去了许多利润点，工程师们的生活必然没有这么惬意，没有高收入，哪来的军心稳定呢？
　　段飞确实居功至伟。
　　“我会出去做一个娱乐产业相关的公司，目前初步计划做影视投资和节目制作，可以把动画的运营推广这一部分接过来。”叶潭说的保守，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后续具体执行，要做过详细的市场分析之后再决定。
　　段飞没什么可说的，叶潭把方方面面都安排了，“缺初始资金来找我。”手里握着许多拿钱找项目的大佬名单呢。
　　这正是叶潭想要的，他点点头，“我明白，自家兄弟不会客气的。”
　　事情就算这么定了，只有雪鹰略有遗憾，好像跟小叶坐在一起讨论代码啊bug啊的日子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范雪颜叹气，“怎么就没有小帅哥为了我煞费心机修改职业道路呢？”
　　段飞忍笑，“大概是你不会撒娇吧？”
　　雪鹰耿直的很，“你不用别人保护自己过得风生水起嘛。”
　　范雪颜竭尽全力翻了两个自己能做出的最大白眼给他们，甩着马尾出去了。
　　叶潭笑的不行，冲两人也挥挥手，“那我从今天开始就上半天班了，有事儿随时联系。”
　　下午他打算回家好好的查找资料规划一下到底怎么才能在工作上跟自己的小媳妇更进一步。
　　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消失月余的K的来电，小屁孩声音阴测测的，“你最近很忙吗？”
　　叶潭带着耳机，瞟一眼路边的枯枝，上回见他树叶还没黄完呢，现在马上就圣诞节了，“忙的是你吧？MR.K，好有一个多月不见人了。”
　　想到这个童昊是非常痛苦的，“我要准备期末考试的。”
　　叶潭算算时间，一般期末考试都在一月份，“呦，那现在还没考呢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并没有，童昊的声音愈发的有气无力，好像刚从什么深坑里爬出来，他并不想讲自己逃课太多被辅导员抓住补习、以及文学鉴赏分析公共课期中考试挂科之类的糟心事情。
　　是的，糟心事情！谁能想到，都大学了，还是工科专业的，为什么还要学习什么文学鉴赏、思想道德之类的课程呢？为什么还有期中考试呢？为什么还有辅导员盯着上晚自习呢？
　　书呆子寝室长推着酒瓶底厚的眼镜，眯着眼睛躲避他闪烁耳机的光波攻击，认真解释，“因为我们大学很好嘛。”所以很努力抓孩子们学习呀，有人管多么幸福。
　　童昊觉得不幸福，认为这简直没有道理，丧心病狂！早知道这样，宁肯不上大学！
　　对于叶潭的问话，他是痛心疾首的质问，“你知道不知道溪宝背后有多少人暗搓搓等她倒霉啊？”
　　“我不知道，”叶潭找个地方，把车停到路边，表情平静，“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再叫他溪宝，我会先想办法让你倒霉一下。”
　　听到一个男人这样叫苏清溪，哪怕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奶狗，也很牙酸的好么？
　　童昊顿了顿，心虚地改了口，“总之她现在呆的那个剧组里有个变态啊，非常危险！你必须去保护她！”
　　“谁？你怎么知道的？”叶潭神色严肃起来，云肩被划烂那件事只有几个人直到，童昊还知道更多吗？


第62章 想办法
　　因为苏清溪说以前在偶像团体时候遇到过更匪夷所思的行为, 她们就把云肩被划这件事当做普通斗气了。
　　又把事情想简单了。
　　童昊隔着手机仿佛也被对面的气势震到，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脖子, 赶紧稀里哗啦一通倒, 把自己无意发现的事情都给讲了。
　　在丧心病狂的辅导员学习监管下, 童昊好不容易偷出一点时间, 赶紧上网关注关注自己最喜欢的大明星。
　　得知苏清溪接了一部质量很高的戏，他跟所有的粉丝一样欢欣鼓舞就等作品上映, 且有空就帮忙刷一刷tag话题什么的。
　　早晨他在一个八卦论坛发现了一个帖子，语焉不详地《扒一扒某个出道部部都是女主角的未来“大明星”》。
　　看到这个帖子的原因也非常低技术帝了，童昊写了一个爬虫程序, 从几个大的八卦论坛集散地抓取带有苏清溪、溪宝等和苏清溪有点关系的字样，凡是出现了这几个关键词的，他有空就会去关注下。
　　这个帖子里, 有句话, 前大势组合主唱都给她做配角。
　　那显然就是说烽火了, 难道女主角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料？作为神经百战的偶像团体粉丝，K同学是很敏锐的, 觉得必须去看一下收集到手里，万一哪天自家溪宝跟人撕起来, 就用上了呢？
　　“帖子里说她喜欢虐待小动物, ”童昊语气平板, 完全不足以表达他情绪里的震惊, “这种被爆出来的话, 甚至会引起人抵制整个电视剧的, 我就觉得问题严重了。”
　　溪宝第一个班底特别好的作品，千万不能砸了，这么想着他直接去看了乐潇潇的各种社交账号。
　　企业空间、微博、大博客，她甚至还有外网的脸书账号等等。
　　没有发现她虐待动物的蛛丝马迹，童昊闹着一头鸡窝，有点得意，“我就继续扩大爬虫范围，挖出一个关注她的账号，它给一个被车轮碾压的流浪猫图片点赞了。”
　　开始童昊以为这个账号是乐潇潇的小号，毕竟，没有那个明星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虐待小动物吧？
　　但是不管是用户名、发布时间规律、用词习惯，仿佛都不是一个人，多重人格？
　　“我就用了点过分手段，”童昊小声道，毕竟上次叶潭和另一位老大哥警告过不能做非法的事情，“总之吧，最后发现，这个账号的拥有者是她身边的一个助理。她有三次领养小猫的记录，都没活多久就死了。两个月前，还跟一个提供领养的义工猫舍撕逼。”
　　或者说也不算撕逼，是她单方面被骂，哭唧唧道歉，还获得了许多网友的同情。
　　这年头一些救治流浪猫提供领养的组织，规矩多的宛如往家里请个祖宗。这个小助理，每次挑的都是比较和善的家庭，对方一般要求每隔一段时间看看小猫的视频或者照片确认她好不好。
　　然后她就养死了三次，每次都委屈痛苦的不行，说自己害死了一个小生命，没有照顾好它，不是一个好主人，哭的惨呦。
　　第三个主人对她短时间内就把猫照顾死了不理解，声称自己送过去的时候非常健康，甚至已经打了一部分疫苗了，如果因病致死，那么好歹要提供一下就医记录，看看到底什么原因。
　　这个小助理当然拿不出来，她表示已经把猫埋了，甚至因为太过伤心，把猫用过的东西都丢弃了，“免得看了伤心”，所以拿不出来。
　　“她接连养死两只猫，还有人提供领养给她？”叶潭觉得脊背发寒，如果苏清溪剧组里有这么一个人，太危险了。
　　“领养猫的地方太多了，有救助组织，有自己家里大猫生了养不下的，还有路上捡了自己没法养的，他们之间信息又不互通，”童昊小小鄙视了一下叶潭的没常识，“所以啊，要不然把那个小助理想办法弄走，要不然给苏清溪带个二十四小时保镖吧，太危险了。”
　　确实非常危险。
　　但是那个助理是乐潇潇的，怎么才能弄走她？在法律上，养死三只猫也不算违法的吧。
　　而且按童昊提供的信息，三只猫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足有一年多了，最后一只猫也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没有证据能随便说别人反社会人格或者有可能有精神障碍吗？
　　不可能的。
　　叶潭掐掐自己的眉心，“我知道这件事了，会马上想办法处理，你继续好好考试吧。考完了来找我一趟。”
　　童昊这样的能力，不管是给方程式工作室，还是给苏清溪这边，都有大作用，不能让着小子闲着。
　　坐在车里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叶潭最终联系了妙妙和何知月，让她们看哪里合适，需要立刻见面开个会。
　　何知月有点懵，被公司里艺人的家属联系，并一本正经地要求开会，还是第一次呢。
　　她不如妙妙几个跟苏清溪亲近，对她的家庭生活了解不多，一开始还以为是两口子夫妻感情有问题呢，想想只有这事儿跟她的工作内容有点关系。
　　拿到妙妙发来的地址她就更懵逼了，科技园的方程式工作室？熊猫家族游戏要跟苏清溪做正式代言合同吗？这也不需要那么紧迫啊。
　　妙妙带着二丫头和陈默一起过去的，叶潭说情况有点严重，她立刻紧张起来，把能召集的人都叫上了。
　　几个人在方程式的会议室里汇合，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潭才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拿着整理好的，童昊提供的资料，笔记本投影到墙上，“我刚收到的信息，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看怎么处理比较好。”然后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些资料不但有童昊说的各种信息来源网页内容，还有那个名叫刘暖的小助理声泪俱下的道歉视频，还有她隐藏日记本里的一些对乐潇潇的憎恨吐槽，不乏指向不明颠三倒四的咒骂。
　　几个姑娘脸都有点白了，连何知月又紧张、又十分为难，“确定她有问题吗？”苏清溪被人暗算赔偿了衣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如果按叶潭说的，这个人这样危险，一幅分分钟变罪犯的样子，对自家艺人这么保护都不为过。
　　但是把她弄走很难，一个是她是别人家的员工，一个是哪怕一个人心理怎么琢磨杀人放火，只要她什么都还没干，你就不能给她定罪。
　　连虐待动物，都是猜测的，对了，何知月问，“那么最初那个发帖人是谁？怎么联系到乐潇潇虐待动物的。”
　　发帖人用的是代理IP，不过手段简单，这难不倒童昊，这也是他肯定这人是变态的原因之一，叶潭简略说了下确认过程，“是刘暖发的帖子，她匿名发帖黑乐潇潇，里面着重提到了虐待小动物。”
　　一般人想象别人怎么恶毒怎么坏，除了亲眼所见的，经常还会加上自己的臆想，虐待小动物可不是一般人会想到的点。
　　毕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养动物的比例并不是那么高，而乐潇潇根本没养过动物。
　　从她的所有公众账户里抓取的内容，和动物有关的，只有一条，拎着早点回宿舍楼，被一个流浪猫跟了，乐潇潇在自己的私人加密空间里记录，很讨厌脏兮兮的猫靠近自己，怀疑它身上有跳蚤，用枯枝丢它赶走了。
　　这个行为可能相当一部分惧怕流浪狗流浪猫的人都会做，不能当做虐待。
　　何知月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去跟洛天宇谈，把小溪和乐潇潇的化妆间分开，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在拍摄场地旁边自己租一间，隔壁就是个茶馆，能做到。然后妙妙你们现在有四个人可以用对吧，以后必须同时有两个人陪她去片场，一个人随身，一个人看守东西，决不能有空挡。咱们先熬过这部戏再说。”
　　金玉润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哪怕陈杨要求再高，何知月估么着，苏清溪在剧组也待不了一个月。
　　陈默自己是养了猫的，对虐待动物的人非常愤恨，“就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人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吗？”
　　显然没有，最早一直猫死了一年多了，最近的也两个月，没有任何证据，法律上没有哪条规定弄死一只猫需要负什么责任。
　　最多只能道德上谴责她。
　　何知月年纪大，想的更多，“而且你们不能随便刺激她，她今天虐待动物，是因为脑子有问题，觉得生活对她不公，想要发泄，却又不敢反抗欺负她的人，只敢去欺负更弱小的东西。但是谁知道这种性格，刺激过度了，不会干出更过分的事情呢？”
　　“我们不是警察，不是正义使者，做不到惩奸除恶，先保护好自己人吧。”
　　陈默深吸气，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到底还是意难平，握拳咬牙，“别让我逮住她的把柄。”
　　何知月叹了口气，觉得一会儿得找妙妙单独谈谈，这姑娘情绪控制力差一点，尽量不要安排她去片场了，到时候闯了祸不好收场。
　　叶潭抱臂，“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下半天去陪小溪，也会持续关注这个账户的信息，大家一起努力吧。”


第63章 上戏
　　苏清溪开拍差不多一周, 把学徒时期，跟师兄的情愫等等场次都拍完了, 才上了重头的，名角在台上的表演。
　　剧组开机时间长了之后，拍摄地点也没办法完全保密, 就有控制不住的粉丝追到了现场。
　　七八个小姑娘，开一辆房车过来, 举着“溪宝加油”之类的灯牌，还用小拖车带着切好的水果、点心、果汁什么的, 一大早堵在剧组拍摄场地外面。
　　因为戏装耗时，又要跟着老师过一遍台上的功夫，苏清溪早晨六点多就到了, 这时候已经在里面试着自己预演了。
　　所以就根本不知道外面围着翘首等待她出现的小小粉丝团。
　　陈杨跟洛天宇还有几个家不在本地的老演员都住在拍摄场地对面的酒店里, 一群人早晨差不多时间起来, 一起吃了早饭慢慢过去, 看到门口的小姑娘们，颇稀奇。
　　小姑娘们从七点来钟等到八点了，还没见到偶像，看到几个面善的爷爷奶奶围观, 就很礼貌地凑过去，“您是要进去工作吗？见到我们溪宝了吗？”
　　呦，溪宝, 那我们知道是谁了, 显然见过呀。
　　一个老头就点头, “知道知道，蛮好地小姑娘，你们就是粉丝呀。”咂咂嘴，诶，我们当年红的时候，也是万人空巷，可惜没有这样追星的方式。
　　洛天宇跟在后边出现，一见这些小姑娘，艾玛，自己人呐，可惜我不好意思这么举着灯牌去追星，就很热情了，“呦，来看小苏啊，她进去了刚才化妆师发的消息，妆都化完了。”
　　小姑娘们看看他满身口袋的工作服，胸前的挂绳，胳膊底下夹的板子，哎呀，这是个工作人员，赶紧就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溪宝这么早就开工，好辛苦呀。”都入九了，太冷了。
　　“你认识妙妙吗？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嘛~我们带了群里姐妹们送给溪宝的东西。”
　　“拜托拜托，帮我们联系一下溪宝的助理吧。”
　　……
　　老演员们有的又一阵感慨，你们偶像是辛苦啊，但是这一大早的你们呆在这里也是很辛苦的嘛。有的非常看不惯，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这个时间难道不是应该在上课吗？跑到这里等明星？这是能学本事啊还是能当饭吃？
　　洛天宇答应了帮她们进去叫苏清溪的助理，让她们到车里等着去。
　　有人一看，嚯，这车不便宜吧，又是没脑子的富二代傻追星。
　　怎么苏清溪的粉丝都是这些人呢？
　　已经上好妆、披挂全幅在台上折腾了一个来小时的苏清溪就怎么躺枪了。
　　洛天宇进去叫了今天跟着苏清溪的二丫头，“你们家溪宝的粉丝摸上门了，快去安抚一下。”
　　二丫头为难的很，沐雨跟在场地边上看着苏清溪呢，她在这里守着衣服化妆品等东西，不敢走开，连忙在群里求救，把事儿一说，“妙妙姐、陈默，快来救个场。”
　　几个人都非常清楚前线小姑娘那一套，当下妙妙放下手边的事儿就往剧组赶过来，万一让她们撞进去围着苏清溪一通尖叫，组里的其他演员得翻白眼。
　　烽火这个剧组，目前论流量国民度，苏清溪是当之无愧的扛把子。
　　男一号是有一部文艺片在国外获奖的影坛新人，女一号的戏全没上映，配角们都是脸熟的戏骨，就是都没流量。
　　好不容易这些天用努力随和刷出点好感度，别给糟蹋了。
　　偏偏早高峰堵了车，妙妙卡在路上动不了。
　　迫不得已，沐雨从里头狂奔出来，一眼看到房车边儿上站着的鲜亮的小姑娘们，喘着气交代，“我是溪宝的助理，她早晨有戏，这会儿出不来，你们都进车里休息好不好？别冻感冒了，溪宝会担心的。一会儿妙妙姐会过来找你们，方便的话安排溪宝午饭过来跟你们见见，可以吗？”
　　小姑娘们可高兴了，连连点头，表示肯定乖乖等着溪宝出来，都不冷的，绝不会生病。
　　沐雨这才稍微放点心，“那我先进去了，都乖一点哈~”
　　进去的时候苏清溪跟乐潇潇正凑在一起读下面要拍的一场戏的剧本，那个小助理抱着乐潇潇的羽绒服站在一边，沐雨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赶紧从随身背包里掏出水杯过去，“小溪喝点水吗？”
　　苏清溪接过来小心抿了一口，又问，“一会儿记得提醒我找老师补妆。”又继续去跟乐潇潇讲，“这里，将军进来的时候，我在舞台靠前一点，你在我侧边，镜头应该会给一个特写，他不是第一次来了，班主暗示过如果可以，好好跟贵人相处，所以咱俩得有个互动。”
　　乐潇潇脾气古怪，提起戏来却是认真的，也跟着专业的讨论，“按常老师讲的，戏台上这时候我得绕过你去，不妨来个对视？换个眼色？”
　　“我们来试一遍走位。”苏清溪点头，认同她的提议，两个人就重新上舞台去练预演。
　　沐雨站在底下看她们来回试动作走位，商量怎么合适，小心转头看了刘暖一眼。
　　没想到刘暖也正好转脸，两个人对视了个正着。
　　沐雨有些僵硬地笑了下，没话找话，“我看你穿的挺单的，冷不冷？”
　　刘暖愣了下，好像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有点结巴地回答，“不、不冷的。”
　　前几天拍小戏子们练功在院子里，那真是非常冷，人人都披着厚羽绒或者军大衣，今天这个在棚里，虽然暖气空调都没啥用，好歹是室内了。
　　沐雨心思一动，又问了一句，“你老板演技挺不错的，就是脾气不太好，照顾起来有点累吧？”
　　刘暖就低下头，“潇潇姐还好。”
　　沐雨的眼神转到她搂着羽绒服用力握紧到有点发白的手指上，心里一突，不敢再多说话了，又把刚才那两句反刍了一下，生怕自己做了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都不说话了，就继续一起盯着场地愣神，期间沐雨随手帮道具组的搬动了几个小东西。
　　终于灯光组那边调试好了，陈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按开喇叭，“各部门注意啊，马上就开始今天第一场了。”又叫苏清溪和乐潇潇，“小苏、小乐来一下，我们讨论讨论下一场。”
　　乐潇潇就从舞台上蹦下来，大步去导演身边，除了跟戏有关的事情，她并不跟苏清溪说一句话。
　　苏清溪也是一个样子，默默过去，跟她一起在导演面前把刚才商量的走位啊、表情啊，人物心理什么的都讲了一回。
　　同一剧组的人都知道两个人不对付，好在并不影响工作，大家也就随她们去了，并没有人多管闲事。
　　陈杨和庆松柏都很满意，遇到愿意下功夫的演员，就是省事儿。
　　男一号刘思洋和演将军的男配成宇、以及同一个场戏里的其他群演也在旁听，她们讲完，成宇提了一下，“我这个角色是个大老粗，其实听不懂戏，过来只是看美人，所以我鼓掌的点应该跟戏迷是不一样的。”
　　戏迷们要跟着唱念做打的表演情绪起伏，将军只看身段表情。
　　庆松柏高兴的简直想摸一摸莫须有的胡子了，连连点头，“是这样的。”
　　其他老戏骨更不用提点，团队也磨合的差不多了，一早晨拍摄特别顺利。
　　唯独苏清溪在戏台上带了动作，唱腔就不如端着站稳唱那么好，她下来就跟陈杨提，“我这段后边用剧院老师的声音吧，我这水平拿出去说是个名旦太忽悠人了。”
　　常老师这几天被请来跟场，闻言认真问了她一句，“后期你也可以自己配，真不自己来？”
　　“不了不了，”苏清溪已经想好的，“哪怕我进了录音棚，唱出最好的状态，也只是学了两个月的一个小票友，怎么都不能跟台下十年功的老师们比，咱们还是用个真名旦的吧。”
　　如果真用她自己的声音，肯定能成为一个新闻点，但是不符合角色“名旦”的设定。
　　这一点陈杨等人都明白，她这个一切为了戏好的态度，就挺让人高兴了。
　　庆松柏甚至高兴地哼了两句唱词，一拍陈杨的肩膀，“那么就先让常老师看看，咱们小苏的表演口型什么对的上吗？”
　　总之务求一切尽量做到完美。
　　这一点苏清溪是很自信的，她在家里练到跟国剧院的老师发音唱词分秒不差，绝不会对不上。
　　等到过了这个场次，都临近中午了，第一件事先拆了勒头的带子，顾不得洗脸，她叫沐雨联系已经等在外面的妙妙，“问一下，我这样带着妆出去合适吗？”
　　二丫头几个早就沟通好了，只让她重新插几个首饰，“就当出去给姑娘们看看新鲜吧，我们问了洛导，稍微路透一点没关系。”


第64章 远程看护
　　第二天, 网上就出现了苏清溪耍大牌的TAG，语焉不详地说某人一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 带两三个助理在现场，还有粉丝跟过去干扰拍摄。
　　妙妙看着花花发来的监控数据都很无力了，这事儿自打苏清溪跟社区合唱团出去唱歌之后就没停过。
　　隔那么三五天, 就有人出来说一些什么苏清溪唱功不好、苏清溪跳舞太差、苏清溪没演技、苏清溪脾气不好。
　　从开始还紧张应对，现在团里大家都随它去了。
　　毕竟从来没什么实锤, 唯独就是粉丝团很难过，核心粉经常气的仿佛河豚, 又不能出去撕人。外围还被洗掉了很多，天天有人声称自己粉转路人粉转黑。
　　打开这一回的源头帖子，里面就是据可靠消息, 苏清溪天天带好几个助理去现场, 粉丝开着车堵了拍摄场地大门。
　　昨天中午苏清溪见了等了自己好久的小粉丝, 虽然收了她们送来的水果零食, 但是安排妙妙请她们吃饭了，还专门送去车站。
　　再加上即兴给小姑娘们唱了一段戏，这群小妹子又拍了好多合影，简直赚大了。
　　妙妙想来想去, 那几个姑娘应该不会卖消息，毕竟都是从追星少女走过来的，那激动地神色不是假的。
　　昨天晚上的时候, 两个审核严格的注册粉丝站分别分享了一张照片, 苏清溪带妆, 用两根食指戳着自己太阳穴附近往上拉了个凤眼的样子。
　　帖子的题目都一模一样，【溪宝说勒头贴片齐全了是这样的(づ￣3￣)づ╭&#10084;～】
　　然后第一页里面用大红字警告了，以溪宝新工作的官宣为准，照片不许外传，还保证大家都乖乖的，以后还有溪宝唱戏的发来。
　　妙妙手机上有其中一个小姑娘提前发来的消息，说大家挑了当天拍的照片，这一张最好，能不能分享。
　　她回复了可以，小姑娘们很守信用，果然都在自己的地方圈地自萌。
　　“不是自己人，嗯……”妙妙想了一会儿，点了陈默的视频通话，对方今天跟苏清溪在剧组。
　　陈默守在化妆间，看着苏清溪的衣服水杯手机等等，无聊地开着一个小小的11寸屏笔记本看剧，接到视频愣了下，把电影声音关了，戳开对话窗口，“怎么？”
　　妙妙把网上的新黑贴说了一下，“我想，咱们轮流在剧组的时候，能不能跟洛天宇还有其他剧务多聊几句，看看这个组里面有没有短期工作的，行为可疑的人。”
　　这话不方便回答了，陈默索性打字，“好办法，好多工作人员都是常驻的，靠近溪宝的也不多。而且有那么个危险因素在，多联系联系能预防一些事情。”
　　这时候同在剧组的沐雨又给她发了消息，【我问了剧务今天中午的菜啦，还是川菜系，肯定辣，给溪宝单订吧。】
　　陈默想想前几天苏清溪吃午饭的时间，又看一眼视频，飞快给妙妙打字，“你这会儿没事儿吧，你开着视频等一下，我去给溪宝买个午饭，前几天她都吃的很晚。”
　　因为之前跟导演组商量分开化妆间没成功，实在是资源有限，所有人都在一起，要求太多就过分了。
　　只能下了戏大家都吃饭了，苏清溪才能带助理回来，这边守着东西的人才离得开，等午餐买回来，真是人家都吃完了她才打仗一样吞几口。
　　这点不合群，也可能被说是耍大牌吧。
　　你说定外卖？呵呵，自从知道了有那么个疑似变态，大家才不敢让苏清溪吃从运送途中不明的食物。
　　真不是她们脑洞太大，做事太谨慎，真的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时候外面还在拍摄，化妆间里还有另外两个助理化妆师坐在角落里玩儿手机，
　　妙妙要求陈默调整了一下视频的角度，刚好能拍到苏清溪的整个座位，“你去吧，我看着。”
　　陈默想了想，又把视频窗口隐藏了，桌面上是放大的电影播放器，然后拿着钱包和手机就出去了。
　　妙妙一边看发过来请溪宝的剧本，偶尔瞟几眼小窗里的图像，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剧组午饭时间，那两个助理携手出去了。
　　整个化妆间空荡荡一片。
　　妙妙就想站起来去找个便利贴，给剧本做个标记，没想到她屁股刚抬起来，化妆间的门吱呀一下打开了，随即哐当一下甩关上。
　　隔着视频都能感觉声音很大，她吓了一跳，立刻又坐下了，紧紧盯着视频。
　　一个穿着大大军绿帆布外套的女孩子，是刘暖！
　　妙妙不自觉就攥紧了手，听说她可能精神有问题，和直面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感觉真是差异巨大。
　　刘暖出现在镜头里，往另一排化妆台过去，似乎是转了一圈，又重新出现，照着一个椅子狠狠踹了一脚。
　　那椅子就是苏清溪座位旁边的一个，正是乐潇潇的椅子。
　　她果然很讨厌自己的老板，妙妙也在剧组跟过，昨天还听沐雨讲了她们简短的对话，真是，巨大的反差！
　　椅子背踹翻在地，滚了一圈，撞的苏清溪的座椅也歪了歪，椅背翻转了一个角度，镜头里的画面一般是黑色。
　　妙妙隔着屏蔽都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非常担心她会继续过来砸苏清溪的东西。
　　但是并没有，刘暖的身影在镜头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竟然伸手扶了一把椅子，把苏清溪的位置扶正，又俯身拽起来乐潇潇的椅子，照旧放回原位，虽然最后在座位上踩了一脚。
　　然后她又自己坐上去了。
　　妙妙看着她坐在乐潇潇的位置上，镜头显示的位置有限，就感觉她仿佛伸手在拿桌面上的化妆品盒子，有打开合上之类的细微声音。
　　她仔细回想，陈默出去之前是在电脑上插着耳机的，那对面应该听不到我的声音吧？
　　但是这也没用，妙妙依旧紧张的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镜头里的半个军绿色身影安静地在化妆台前鼓捣了好几分钟，最后甚至轻轻哼起了小调。
　　艹！精神病的感觉更清晰了，妙妙听着那歌声感觉头皮发麻，只觉得这情景都能放到惊悚片里去了。
　　终于刘暖折腾够了，她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杯。
　　妙妙认识，那是乐潇潇每天喝水用的杯子。
　　刘暖好像再次愣了一会儿神，镜头只能看到她的胸部到以下。
　　妙妙只看到她飞快地拧开杯子，然后举起来，有一声可疑地轻“呸”，接着她到门口的饮水机那里接了点水，恍若无事地出去了。
　　妙妙一个人在视频的对面石化了，这家伙，不会是在别人的水杯里吐了口水吧？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理智告诉她，可能就是的。
　　卧槽，果然严防死守跟着溪宝是对的，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卑鄙猥琐的人呢？哪怕再有什么传闻如何讲苏清溪耍大牌，也要坚定地跟着两个以上的助理。
　　又过了十来分钟，陈默和沐雨带着苏清溪一起进来，三个人收拾台面，放下打包的饭盒。
　　妙妙在视频这边喊，“卧槽，那个凳子被踩过，别坐！”
　　没人听见，她焦虑到给拨打陈默的手机，电话一通就噼里啪啦讲，“卧槽，刚才那个小变态一个人进化妆间了，她先踹翻了乐潇潇的椅子……”
　　陈默嘴边的一句，“我记得你还连线视频呢，好歹等我们放下东西”就被噎了回去，跟她一样震惊，“你说什么？竟然真来？”
　　苏清溪和沐雨听不到电话内容，两个人一边打开餐盒一边掰筷子，都好奇地看着她脸上震惊的表情。
　　讲完用不了一分钟，陈默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有点呆，反应了一会儿，蹭一下跳起来，围着整个化妆间转了两圈，然后才凑到她俩身边，小声道，“妙妙姐刚才在视频里看到刘暖一个人进来了。”
　　她路上早得意地讲自己如何变通让妙妙远程帮忙看东西，苏清溪先反应过来，“她都进来干什么了？”
　　陈默把妙妙看到的事情一说，两个人都一脸艰深，苏清溪看着白粥，“哎呦我去，这饭还怎么吃？”
　　妙妙也艰难地很，“就、吃点菜？烙饼总可以。”
　　三个人懵逼着脸吃了午饭，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午饭吃到快完，其他吃饭的也都进来了，纷纷补妆的补妆，趁机休息的休息。
　　乐潇潇一屁股坐下，指尖在眼前的化妆台上一抹，就朝刘暖瞪眼睛，“你怎么回事啊，桌子都不知道擦一擦？”
　　苏清溪的位置距离她不过半米多，打眼一看，她白皙的指尖上有点灰，转头跟自己的两个助理对视一眼，可能就是猜测的那样吧。
　　刘暖除了对她的水杯做手脚，肯定在化妆台上也干了什么。
　　剧组化妆师有一套化妆品，但是个人为了自己的皮肤，还是会自备一套的，乐潇潇那一套都是大牌，最便宜的单品也上千，比苏清溪攒下来的还要好的多。
　　前几天她还隐晦地指桑骂槐过苏清溪假大势偶像，穷酸，化妆品都是大路货色什么的。
　　沐雨瞧着她给自己喷保湿，视线再转到她放在桌角的那个保温杯上，心里忍不住呵呵两声，那还是不想办法提醒你了，多行不义活该吧。
　　固然刘暖是个可怕的潜在犯罪分子，乐潇潇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65章 这样吗
　　等到晚上回了家, 苏清溪跟妙妙几个商量过，又跟何知月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何姐，我想还是应该跟洛天宇讲一下，毕竟这个组里杂事都是他负责。”
　　有这么个危险人物在组里, 万一出了更严重的事情怎么办？
　　不是她圣母心，首先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谁知道变态激动起来会不会无差别攻击呢？
　　再进一步想，乐潇潇脾气差、气量小、欺负人各种一堆毛病, 但是万一刘暖发了疯，做出社会新闻里才会出现的事情，那对她来说惩罚就太过了。
　　最后一个, 爆出了坏新闻, 对一部倾注了这么多人心血的戏来说, 肯定不会有正面影响。
　　何知月叹了口气, “我来说吧，来龙去脉都跟他们讲一遍，让剧组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她就来了一趟，叫了导演、洛天宇和制片人一起午饭, 开诚布公把怎么发现刘暖这个小姑娘性格有问题，怎么就让人小心注意苏清溪的东西，怎么发现她昨天的出格行为讲了一遍, 就是稍微春秋笔法了一点K的作用。
　　洛天宇听的筷子都掉了, “卧槽, 何姐，你跟我讲故事呢吧？”影视圈里奇葩多，他自觉也算有见识，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
　　那个刘暖天天被乐潇潇骂的一愣一愣的，可怜巴巴的，他都看不过眼使用过叫走乐潇潇等办法帮她解围呢。
　　陈杨足足愣了半分钟，“我一直以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胜利者的利己证词，还是对人性认识不够啊。”
　　制片人是直接下手解决问题，“那这也不算犯罪吧，我们也够不着开了乐潇潇的人。只能在化妆间按个监控了，总要保证组里没事儿。”完了还跟何知月笑呢，“我不知道你手底下还有这样的能人，现在听得很想挖个墙角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洛天宇扯了租借场子的房东当借口，连了好几个场地的监控，不过在化妆间重新装了一排封闭的临时更衣间，方便保护隐私。
　　演员们私底下稍微抱怨了几句，但是都不是什么大咖，人家也给了换衣服的地方，事儿就这么了了。
　　妙妙几个人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绷紧神经仍旧分批跟组，打算直接跟到这份工作结束为止。
　　叶潭过来了两次，组里没地方给他呆，只好回去在方程式赶工，打算尽早完成那边的工作。
　　不过他每天回去都要翻一翻苏清溪的剧本，看着一场一场被画了小花代表拍摄完毕的戏，算算小媳妇离去外地的影视城不远了。
　　被将军强抢的一场戏，是B市的最后一场。
　　排到这么后边是为了让男配成宇和苏清溪熟悉一点，但是苏清溪身边时刻跟着女助理，还真没什么机会接触。
　　成宇自觉作为男演员，又是有经验的老演员，应该主动一点，这两天戏份结束，就端着凳子坐到苏清溪旁边，有时候闲聊几句，有时候说说戏。
　　苏清溪也知道他的意思，顺着一起聊天，这天就主动聊起两个人最难拍的这一场，“成哥，你对这段拍摄有什么想法吗？咱们两个是不是最好先设计设计动作？”
　　在这个组里一共没多久，但是看着老演员拍戏，也是受益匪浅，提前给自己的人物设计标志性的小动作，乃至于排练好过程，就是她新学到的。
　　以前她呆的组，都是导演滔滔不绝你这样这样、他那样那样，一旦偶像们说我不愿意、做不到，导演那边就再琢磨琢磨，想个办法换着来。
　　成宇笑的干净，“这个是必须的，我正想着怎么跟你开口讨论呢。要不然我就先说说？”
　　苏清溪点头，“嗯嗯，您先说。”
　　剧本上内容简单，副官派人挑着礼物进了戏班子的院子，把东西径直送往班主的房间。
　　将军进门甚至未下马，正撞见端着木盆洗衣服回来的金玉润，直接把人捞上马裹起来就带走了。
　　成宇马骑的不错，隔空比划了一下苏清溪的身高，“我看剧组准备的马不算高，我从上边弯腰下来，正好捞住你的腰，不过硬提上来，你可能会被拽的有点疼。”
　　这个苏清溪是不在意的，“需要你骑马到我跟前吧，那我得先跟那大马熟悉熟悉。”以不慢的速度冲到眼前的马，想想挺可怕的，真得练一下。
　　成宇笑了，“我演过骑兵阵前对冲比武，为这个特训过。捞你没问题，我觉得你就自然地被吓一跳就挺好。”
　　苏清溪点点头，有点脸红，“是我想当然了。”
　　后边就是尴尬的地方了，将军吧金玉润一路带回去，丢到床上，直接撕开了衣服，金玉润终于挣开手从怀里掏出剪子扎了他一下。
　　这个细节是何知月之前跟剧组讨论好的，一是即便拍了以后也不能过审，二是苏清溪的拍戏尺度暂时不打算放大，就到这一步为止了。
　　下一个镜头就是苏清溪比较凄惨地露肩特写。
　　苏清溪拿了道具剪子，剪子尖儿是处理过的，扎到身上并不疼，倒是成宇的肩膀需要专门化妆。
　　讨论了半天，整场戏需要分好几个部分拍，都截断了，情感酝酿难一点，却避免了很多尴尬。
　　苏清溪就提着的心放下了，发挥超常，好几个镜头都是一遍过。
　　晚上回家的时候特别得意，跟叶潭显摆，“乐潇潇的一条过比例都没我高！”切，叫你得意，演技好了不起啦？人家也在进步的。
　　叶潭心里有点酸溜溜，却没话好说，就听她说到第三遍成哥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成宇长得挺帅？”
　　“帅是帅，大概是几十年前审美的那种帅，所以就红不起来，”苏清溪不在意地挥挥手，想起来还乐呢，“浓眉大眼的，竟然有连鬓胡子，导演让他一周别剃胡子，又让化妆师给他修了个络腮胡，明明才三十，看着就跟四十多的大叔一样。”
　　叶潭仅有的两次去剧组，都没看见这一位，听了苏清溪的描述，还是暗搓搓搜了搜人家的照片，又照镜子看了自己一眼，才吁了一口气。
　　小溪追着自己这么多年，可见是喜欢这样类型的。
　　苏清溪完全没觉察到他的小心思，因为这两天戏份拍的顺利，特别得意，情绪高涨，跟他比划，“道具师挺有意思的，能把衣服专门磨成好撕的样子，我的手劲儿都能随便手撕，可好玩啦。”
　　那是，这年代可找不到那么不结实的布料，把人身上的衣服撕开，非得天生神力不可。
　　叶潭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很好撕是怎么个好撕法？”
　　苏清溪就蹦到他眼前从自己的领口到腋窝高度位置比划了一条线，“就是这个地方可以一下拽开，你不知道，成宇前天还一瓶川贝枇杷膏的盖子都拧不开呢。白长一张东北大汉的脸，实际上是个小弱鸡。”
　　哦，媳妇被另一个男人一下子扯开领口，应该同时还按在床上，说，“小娘皮还挺给劲儿……”嗯，那本台词没几页，他几乎都记住了。
　　叶潭继续幽幽地看着兴奋地小媳妇，眼神在她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上晃来晃去，“这么拽开没弄疼你？”
　　“唉，是有点，但是不是脖子，他把我往下甩的时候，后背撞到床上是很疼。道具组太敷衍了，都不知道多铺两床褥子。”苏清溪没说，排练的时候位置没找好，还磕到脑袋一次呢。
　　头顶直接撞到雕花床栏上了，那叫一个疼呀，嘶~
　　苏清溪跟自己的老公撒娇，“你给我看看后背青了吗？”
　　叶潭叹着气，转过去，掀起小媳妇毛茸茸的睡衣，白皙的后背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没有受伤，很好，就是皮肤好像有吸力，手掌贴上去就拔不下来了。
　　苏清溪被他微凉的手掌刺激的缩了缩，往后一靠，转脸往后飞了个眼神，“哎呀，你手太冷了，冰着我了。”
　　很好，你起头了，叶潭的手掌从她后背滑到侧肩，另一只手穿过膝盖窝，把人横抱起来，“我没太听明白你刚才讲的，那段戏是怎么演来着？这样扔到床上？”
　　苏清溪被他轻轻丢到柔软的大床上，翻滚了半圈半趴着，弯起大眼睛，舔了舔粉唇，“你演技太差了，比这个狠一点，还要飞快地扑过来。”
　　这狡猾的小狐狸，叶潭单膝跪到床上，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压倒，声音很低，呼吸炽热，“然后就撕开衣服？”
　　苏清溪缩了缩脖子，不怕死地继续挑衅，“是啦，这个衣服你可撕不开，改天我找道具师要两件让你长长见识吧？”
　　“好主意，”叶潭俯身吻她，“那么我也努力练练演技，好配合大明星苏清溪。”衣服嘛，撕开做不到，剥下去一定能练成熟练工。
　　苏清溪轻轻咬住他的嘴唇，“那你可得努力了，赶上大明星并不容易呢。”


第66章 增肥
　　圣诞节当天, B市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本市的所有场景拍摄完毕，陈杨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他自己带着团队连轴转确认有没有立即需要补拍的。
　　苏清溪难得睡到十点钟，爬起来到客厅, 妙妙几个已经在楼下了整理东西了, 给她带的早饭都温在厨房。
　　甜甜的红豆汤圆，泡芙两块, 一个大苹果，苏清溪好心情地拍了个照，发微博。
　　苏清溪：假期, 早餐【美好的一天.jpg】
　　感谢一直暗搓搓黑她的势力帮忙维持热度，微博里活粉还有很多。
　　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跳了数页评论。
　　——摆拍、一定是摆拍, 拍照两小时，吃饭五秒钟！
　　——溪宝, 你这样会胖的, 上镜就不好看啦, 来, 我们做一个自律的女明星好不啦？
　　——嘤嘤嘤，我看到了什么？红豆汤圆！我替你吃, 我替你肥好不好？
　　——你看她勺子碗沿儿都是干净的，肯定一口没吃！
　　苏清溪满足地喝了一口红豆汤圆, 珍珠汤圆嚼着Q弹, 心情特别好, 挑了一条评论回复。
　　“我就是在增肥呐，效果显著，已经胖了四斤。”
　　从拍完戏台上的辗转腾挪，她就开始增肥计划了，前面一周严格按营养师给的食谱，增加食物提高卡路里摄入量，仍旧少吃糖和油。
　　但是也不知道是每天活动量太大还是怎么的，一周涨了半斤不到，可能饿一顿就没了，倒是她因为吃夜宵撑了不消化，恨不得把健胃消食片当零食吃。
　　眼看着出去就拍当妈妈的戏份了，再这么细条条可怎么办？
　　只能下狠手了，每天三顿加零食，怎么热量高怎么来。
　　于是苏清溪就迅速地胖了起来，十天四斤，非常恐怖的速度，妙妙她们一边给她准备吃的，一边担心她发起来就瘦不下去，一到吃饭时候就唉声叹气的。
　　这会儿在客厅看到她的微博，沐雨就喊，“拜托，溪宝，泡芙留一个别吃完，等一会儿当加餐吃。”
　　陈默有胖过的惨痛经历，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我跟你讲小溪，胖是有惯性的，再涨两斤你就可以停了，要是计划涨十斤在停止，一定会胖出十五斤去！”
　　苏清溪眨巴眨巴眼睛，放满了咀嚼的速度，“好的好的，我耳朵要听出茧子了，我一个泡芙都不吃好呗？多吃半个苹果好不？”
　　好……
　　四个姑娘一起扯出个无奈的笑容，手上不停地把玩具熊猫按大小装到不同的快递箱子里，再挨个往箱子里放一些鼠标垫之类的周边饰品。
　　今天是熊猫家族第一集短动漫和周边发售的第一天，苏清溪早承诺了会在微博和两个粉丝站抽奖，然后给中奖人写一句新年祝福，可以订制。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抽奖系统会自动选出用户，现在装好了，到时候填卡片就好。
　　苏清溪满足地吃完了汤圆，又啃一个大苹果，吃到打了个饱隔，感觉特别幸福，凑到她们中间去一起装箱子，“唉，每天每顿都能这么满足地吃饱吃好，人生就太幸福了。中午我们吃火锅好不好？我婆婆送了好多食材过来，冰箱里满满的。”
　　妙妙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唉，可怜见的，能吃饱饭就这么高兴了，行吧行吧，吃火锅，我调蘸料的功夫是一绝，给你尝尝。”
　　苏清溪嗷嗷地欢呼了一下，跳起来去厨房，拉开双开门地冰箱拍了个照，又发微博。
　　苏清溪：中午吃火锅！【这么多可以选.jpg】
　　这条微博比上一条的评论弹的还快。
　　——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就是中午啦！
　　——你吃了汤圆你还吃午饭？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溪宝你不要想不开，胖起来容易瘦下去难，你忘了为了减肥低血糖昏倒的事情吗？
　　——拜托拜托溪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嘛，胖起来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苏清溪看得可开心了，得意地回复其中一条。
　　“我这是奉命增肥，不怕不怕。后边有时间能慢慢瘦回去。”
　　嗯，这句话是骗人的，按健身教练和营养师的计划，苏清溪现在这种细条条软绵绵的身材，以后都不会有了。
　　长出肉，重新塑形瘦下去之后，会变成一个拥有修长肌肉线条和马甲线的小溪。
　　苏清溪感觉很得意，笑眯眯地跳到客厅给干活的助理们直播微博评论，大声念了几条之后，笑不可抑，“哎呀，她们怕死我胖起来了，都有人P了图我的图，试图告诉我胖起来了会很丑。”
　　妙妙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图，“还挺像，不过你当年最胖的时候应该也么有比现在重十斤。”
　　沐雨也回忆了下，“小溪那时候是脸上婴儿肥，还有过劳看起来松弛。也就是目前这个体重了。”
　　二丫头点头同意，“那哪儿是胖啊，那是虚。”
　　实际上腿骨折之后，苏清溪比最瘦时候已经胖了三四斤，再加上最近胖出的四斤，已经接近一个偶像上镜的极限。
　　几个人装好了箱子，一起去厨房洗菜的洗菜，收拾餐桌的收拾餐桌，何知月给妙妙发了条消息，“你们是不是跟小溪在一起嗯，她上热搜了，先不要回应。”
　　还不止一条。
　　Tag苏清溪发胖、苏清溪胖十斤，苏清溪增肥排在前列，后边的还有是不是最近流程艹吃货人设的不和谐声音。
　　苏清溪正眼睛发亮地端着妙妙调的蘸料吸气，“哎呀，能下锅吗？我能先丢几块豆腐什么的下去煮一下吗？”
　　妙妙把手机屏幕举到她眼前，“水都没开呢，你老公说他也要回来吃午饭，还有一刻钟才到家，溪宝啊，你忍一下吧。食欲培养起来容易，收回去太难了。”红豆汤圆才吃了一小时多点好吗？
　　苏清溪捏起一片萝卜生啃，堵一下汹涌的口水，“这有什么需要回应的，我现在不是偶像了，不需要那么严格的形象管理。等戏上了，大家就知道我为什么了。”
　　敬业没什么不对吧？
　　妙妙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叹着气去客厅，看抽奖结果，让那些粉丝把祝福语需求和地址发过来，努力忽视各种奇葩言论。
　　在一堆自暴自弃、颜值大跌、故意出位博眼球的评论里，老生常谈的是，苏清溪多么不敬业。
　　作为一个偶像，竟然说结婚就结婚，说单飞就单飞，说发胖就发胖！
　　再也没见过比这更不敬业的偶像了。
　　所以自家溪宝这到底是敬业还是不敬业啊？
　　妙妙都茫然了，把这类言论稍微归纳了下，发给何知月，让她了解下，偶像粉丝生态圈里还有这种类型。
　　否则何姐姐一准儿注意不到。
　　叶潭一推门差点撞到媳妇身上，苏清溪拿着一片萝卜细细地啃，听到院子里车声，飞快地跑到玄关去等着，看到老公第一句，“唉，你说我最近胖的过分了吗？”
　　叶潭一愣，不自觉动了动指尖，想说，完全没关系，手感甚好，又听到里面几个姑娘的说话声，就把这话咽了下去，默默某人的头，“不过分，挺好。”
　　苏清溪就蹦跶回餐桌边上，吸了口气，汤锅翻滚，香味儿浓郁，“不胖不胖，来吃饭。”
　　第一筷子肉塞到嘴里，她忽然又反应过来，“刚才有人不信我真吃了那么多对吧？说我拍照两小时，吃饭五秒钟对吧？”
　　她跳起来翻出镜子看了看发型和脸，“我就吃给她们看一下。妙妙给我录一下。”
　　沐雨和陈默面面相觑，二丫头反应快，“你好歹画个眉毛吧，才为了穿旗袍剃的，太细了。”
　　然后姑娘们呼啦啦站起来，去给苏清溪补粉底画个仿佛没画的裸妆。
　　留叶潭坐在餐桌边，无语地对着沸腾的汤锅和一桌子菜。
　　足足十分钟，他关了小火还往里添了一回水，大家回来了，二丫头和陈默打开便携反光板，妙妙调整摄像位置，沐雨拿着粉底，按住叶潭，“老板夫，来配合一下。”
　　叶潭反应都来不及，被糊了一脸，头发也稍微做了点定型，懵逼脸问，“现在可以吃了吗？”
　　苏清溪夸张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动动手指，“开动啦。”
　　镜头简单，位置固定，六个人安稳坐下开始吃饭，叶潭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忽略了那个机位，就自然了，全当没有那个东西，该怎么吃怎么吃，照例给苏清溪涮菜、倒水、递纸巾，可以说伺候的非常周到了。
　　自家吃饭速度不慢，扫空桌面都没花一小时，苏清溪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满足地瘫在桌子上，“吃饱饭好幸福啊……”
　　关机器的妙妙手一顿，把这句留下了，笑的不行，“我先把这个压缩剪辑了，问问何姐，你这句人生终极感叹，可不可以留下。”
　　苏清溪挥挥手，“留下留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多有道理。”
　　叶潭有点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胃，“你这样行不行呐？要不要吃两个山楂丸？”
　　苏清溪想想那酸甜的大蜜丸，点头，“是有点吃撑了，来两个吧。”
　　陈默几个都没辙了，互相看看，觉得有必要跟这位老板的男人认真讲一讲，娱乐圈里体重对星途的重要性。
　　妙妙一咬牙，“我看晚上我们几个还是过来一个人看着你吃饭吧，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电灯泡也得看着她。


第67章 粉丝的爱
　　苏清溪在元旦过后, 开始拍有了孩子的姨太太戏份的时候，成功胖了八斤，没有运动，天天高热量躺着不动养出来的八斤, 整个人看着都丰润起来, 下颌往里收的时候甚至能挤出一点双下巴了。
　　她从体重秤上下来之后，妙妙和沐雨, 一个拎着便携反光板，一个拿着照相机，折腾了她两个小时, 让她摆出各种姿势拍照，试图判断一下目前这个状态上镜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拍完了两个人迷茫了点，尤其是妙妙这个资深站姐。
　　她修过苏清溪的上千张照片, 可以准确地说出自家溪宝哪个角度最美，三围体重多少最上镜, 但是手里出来的这些照片, 让她有点疑惑了, 难道自己以前以为错了？
　　不由去问旁边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叶潭, “唉，小叶, 你觉得溪宝是现在这样美，还是之前那样？”
　　叶潭一脸懵逼地抬头看着她, 大脑转了一圈, 处理了刚接收到的语音, 然后认真去看苏清溪，“现在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三个女人齐齐用“你是不是瞎”的眼神看过来。
　　叶潭非常努力地站起来，绕着坐在小沙发上的苏清溪走了一圈，试图分辨不同，“之前头发比现在短两寸？”
　　废话，从夏天到现在就没有剪短了。
　　妙妙非常无力，“我是说，你觉得，溪宝之前那个体重的时候比较好看，还是目前这样比较好看。”
　　这个问题叶潭是可以毫不犹豫回答的，“现在。”
　　妙妙跟沐雨面面相觑，难道是男女审美不同，她打开笔记本，刷刷修了几张图，传给苏清溪，“溪宝，发个微博，看看粉丝反应。”
　　苏清溪就乖乖发了一个。
　　苏清溪：今天长这样【九宫格.jpg】
　　然后粉丝就给她展示了一通什么叫，饭圈闭眼夸人。
　　——溪宝嘴唇好美，这个颜色配你，嘤嘤嘤~
　　——再多来几张，素颜皮肤还是这么清透水润，舔屏！
　　——哇，溪宝的眼睛里有星星呐，飞快地存图，求更多！
　　……
　　有那么几个发现了真相的声音。
　　——这就是溪宝增肥的结果吗？那么再胖点吧，无所谓的！
　　——可以去演杨妃了，牡丹国色，雍容~~
　　……
　　三个女人刷完，同时抬头，苏清溪都有点不信，“她们之前各种督促我减肥是假话吧？”
　　沐雨残酷地指出真相，可能你干什么她们都夸你，要不你试试发个丑照？
　　苏清溪直接把手机翻到相册，划开一个文件夹地给她，“喏，这都是我做的鬼脸，你看看发哪几个？”
　　妙妙很震惊，“你还能这样？”
　　苏清溪看了一眼她正翻到的一张，转了一下脖子，瞬间扯出一个歪嘴斜眼流口水的傻子表情，然后一秒复原，“是喽，解放自我的训练。”
　　她是没办法去上学了，不过表演课的内容和老师还是能请到的，不过目前主要在训练声乐，只能看一些书和网络内容。
　　几乎所有的课，都先讲解放天性，忘记自己融入角色，苏清溪理解为，放在自己身上，先丢了偶像包袱。
　　以前是二十四小时训练如何分分钟都是硬照，任何一个表情动作都上镜，现在要把那些扔了，先练练奇怪的表情吧。
　　看着妙妙和沐雨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她又飞快地展示了诸如，挑高一边眉毛的女流氓、剔牙凶悍的村妇，阴气森森的女鬼的表情，非常得意道，“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沐雨咽了口口水，“真没想到，”又转头去看一眼叶潭，“小叶，你对溪宝刚才的表现怎么看。”
　　自从苏清溪开始做鬼脸，叶潭倒是一直关注的，闻言就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非常有天赋的演员，干得漂亮！”
　　然后苏清溪下巴就敲得更高了，果断拿回手机，挑了几个三个图片，再次发微博。
　　苏清溪：被夸的有点颤抖，就、试试，是不是我怎么样你们都能夸得出来→_→【鬼脸图三连发.jpg】
　　这一回底下的回复更汹涌了。
　　——哈哈哈哈，溪宝的嘴巴竟然可以歪到这个样子，天赋异禀啊！
　　——不愧是立志做艺术家的我溪，用于实践。
　　——第三张好凶，像个校霸，嗷~我学校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校霸？
　　——谁在敢说溪宝脸动过，我就把这照片甩她一脸，谁家动过的脸能做这样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溪宝还能这样，谁在敢说偶像有局限？
　　……
　　然后粉丝们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切入点，纷纷盛赞苏清溪为艺术献身没有包袱纯天然。
　　妙妙一边刷评论一边叹气，“我觉得以前操心太过了，就靠她们，你怎么也饿不死。”
　　苏清溪乐死了，“为了她们这么绞尽脑汁地赞美我，再发一波奖品吧，马上快过新年了。”戳戳叶潭的肩膀，“诶，你说行不行？告诉方程式，我不要代言费，给我折一车熊猫玩具吧。”
　　“那没问题，我做主了，给两车。”叶潭也跟着去刷评论了，一边看一边笑，“她们是真爱你啊。”亲生爹妈还有嫌弃孩子丑的呢，这些小姑娘倒是什么都收。
　　最近他忙完了熊猫家族的新升级上线，跟着苏清溪到了拍摄基地，白天她们出去工作，他就在酒店里写代码、玩儿他的金钱数字游戏，在酒店厨房单独订了午餐，每天中午晚上各跑过去给媳妇及她的娘子军送一次饭。
　　因为时不时地水果、烧烤各种投喂，全剧组的人都熟悉他了，洛天宇还给起了个外号，外卖哥。
　　可以说是、非常的一针见血了。
　　“老公你太好啦~”苏清溪一下子得了两车玩具，感觉自己非常的富有，老公非常的霸道总裁，很开心地继续发微博。
　　苏清溪：鉴于你们夸我夸的太努力了，叶先生掏了两车熊猫玩具给我送礼物，大家等着妙妙准备好了再抽奖呀。
　　底下刷刷地排队，叶先生威武！叶先生霸气！
　　妙妙和沐雨都没眼看了，手拉手站起来，“要被你们闪瞎了，我们走我们走，”拉开套房的门，又回头指着苏清溪叮嘱了一句，“晚上不许吃宵夜！”
　　苏清溪看评论看得开心的很，胡乱点头，“记得啦，某人是你们的帮凶，不给我吃呢。”
　　两个助理离开了，叶潭才坐到她身边，把人揽到怀里，摸摸她变软了不少的腰，“帮凶怎么解释？”
　　他是希望苏清溪胖一点，但是不应该用目前这种不健康的增肥方式，甜品油炸各种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苏清溪被他摸得痒痒，笑着缩了缩，“那我能吃一碗抹茶红豆酸奶吗？”
　　齁甜的，显然不可以，叶潭点点她柔软的腮，“你可以吃酸奶，抹茶红豆的配料就算了。”
　　那算了，苏清溪其实心里有数，并不会过度放纵自己，顺势靠过去，揪着他的扣子玩儿，“你觉得我今天演的怎么样？看起来像个妈妈吗？”
　　剧组真的找了个四个月的婴儿来，苏清溪紧张得不得了，生怕给人家抱坏了，倒是跟在现场的孩子亲妈更放松点。
　　叶潭把她抱到腿上，“非常好，我下午看了一小会儿，都有点期待你真的当妈妈的时候了。”
　　苏清溪举手跟他比划，“唉，你不知道，她特别软，身上还有点奶味儿，趴在我怀里的时候，用小手揪住我的衣服，我就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喜怒哀乐、安全、未来，好像全都需要我，就特别特别的神奇的感觉。一下子感觉作为一个大人，对世界需要负很大的责任。”
　　下午下了戏，她还对那个宝宝依依不舍呢，想想孩子趴在怀里的感觉，激动的想蹦跶，但是又不好找别人倾诉，憋到现在了都。
　　虽然那个好脾气地宝宝在她胸前糊了一大滩口水，一被自己亲妈接回去，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她还是觉得好喜欢好神奇啊。
　　叶潭忍不住低笑起来，胸腔震动，声音温软柔和，“哦，所以你是不是想做个妈妈了？这件事我是可以帮你的。”
　　嗯？苏清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才恍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头，跳起来逃走了，“谁要你帮。”
　　叶潭笑眯眯看着她跑进浴室洗漱，自己也站起来慢条斯理换了家居服，心里觉得，自己似乎把很多事情想简单了。
　　一周前他又一次梦到了另一个世界，公司的老同事们请了许多专家过来给沉睡的他会诊，还使用了一些治疗手段，据说从数据看脑部活动变得频繁活跃起来。
　　如果说频繁活跃是因为每一次做梦的间隔时间变短，那可能自己在这里跟那边真的还有神奇的联系。
　　他现在不能确定，治疗到了一定程度，会把自己从这个身体里拉回去吗？
　　那么，原来这里的那个叶潭呢？他去了哪里呢？


第68章 杀青
　　农历腊八这天, 苏清溪最后一场戏, 蓬头垢面带着孩子逃亡的金玉润死在了接近目的地的路上。
　　演女儿的小演员已经从四个月的宝宝换成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前天第一次进组的时候, 苏清溪吓了一跳, 我的天呐，这跟我小时候也太像了，她拍了照片发给呆在酒店的叶潭，“老公，你说我要是生个女儿是不是就长这个样子。”
　　叶潭秒回, “应该比这个更好看，毕竟女儿像爸爸。”
　　这么自信呢？苏清溪看到回信笑的不行，问跟着的妙妙，“诶, 你说可可是不是跟我小时候特别像？”
　　哪知道妙妙维持着震惊脸直接把手上的电脑屏幕转过来给她看, “岂止是像？”
　　那是一张老照片，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 穿着红棉袄, 带一顶八角毛线帽子, 瞪着大眼睛看镜头。
　　“哇, 你怎么有我小时候的照片？”苏清溪连忙去给小姑娘可可献宝, “唉，宝贝儿, 你看姐姐小时候, 跟你是不是特别像？”
　　“你原来那个黑心公司为了证明你从小美到大发出来的呀。”作为最大的粉丝站必然是收了的, 妙妙跟在她屁股后边解释。
　　可可的妈妈看了看照片, 又看看自己的小女儿，这个侧脸十五度还真的特别像了，也很惊奇，“唉，这活脱脱就是我们可可嘛。”
　　小可可有点茫然，拽拽自己妈妈的衣袖，“她不是演妈妈吗？为什么叫姐姐？”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笑了，苏清溪激动地轻轻抱过她蹭了蹭脸蛋，“哎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而且职业素养真好，说喊妈妈就喊妈妈，让哭立刻掉眼泪，让笑立刻雨过天晴，演技真是相当好了。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好像傻乎乎的，哪能演什么戏？
　　开拍之前她激动地拍了好多照片，问洛天宇，“这我能发微博吗？赚了个‘女儿’好激动，想显摆。”
　　组里的人都在惊奇小演员可可跟苏清溪小时候竟然那么像，洛天宇作为选角暗搓搓地自豪，觉得自己深藏功与名，“现在不可以，保护一下小姑娘的隐私，等到电视剧宣发了，允许你显摆一下。”
　　苏清溪遗憾地拍了更多照片存起来，等戏的时候也耐心地跟小姑娘在一起，甚至给她读故事书。
　　陈杨都专门夸她了，认为这是为了戏主动培养感情的敬业行为。
　　妙妙和沐雨得知导演的想法后，一起叹气，不，我们的老板只是颜控发作，兼忽然激发了母爱。
　　短暂的三天，苏清溪拍完了最后一场戏，倒在全部是断壁残垣的街角，含着道具血一边往外涌一边交代女儿，好好听叔叔阿姨们的话，好好长大。
　　拍完之后心痛地又哭了半个多小时，可可跟她一起掉眼泪，被自己的真妈妈抱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确认，这个戏里的妈妈确实没死。
　　洛天宇按照行里的规矩，给死掉的角色发了个红包，拍拍苏清溪的肩膀，“合作愉快啦~”
　　场记和剧务推了蛋糕过来，“外卖哥又来给媳妇送温暖啦，庆祝杀青！来来来，见者有份。”
　　苏清溪本来还哭着呢，一下子气氛全没了，东张西望找“外卖哥”，嘴里还不忘问妙妙，“蛋糕能给我一块儿吗？”
　　妙妙抢了一块当着她的面嗷呜一口，“不行的，溪宝，今天开始，你要减肥了！”
　　好吧，想哭的心情又回来了，苏清溪冲走近的叶潭伸手，“老公TAT”
　　叶潭笑眯眯地伸出背在后边的手，拖着一个樱花粉色的大福，“喏，给你吧，甜品店说这是木糖醇的，热量低，姑且相信一下。”
　　“老公你太好了！”眼泪什么的，并没有呀，苏清溪抹着脸拿过那只团子，特意捧到妙妙面前，嗷呜咬了一口。
　　周围的剧组工作人员都笑死了，庆松柏不吃蛋糕，从叶潭送来的饮品里端了一杯咖啡，才喝了一口，愣给笑呛了。
　　苏清溪眨巴眨巴哭的有点红肿的眼睛，“庆老师，你喝东西小心呀。”跟众人挨个打了招呼，又去找陈杨，“导演，明天我就先回去了，剧组有需要您再联系吧。”
　　本来她想是不是应该请全组人吃个饭，毕竟这是待过的收获最多的一个剧组。
　　何知月提醒她，虽然是剧组里目前知名度最高的演员，但是毕竟是戏里的配角，不好太张扬，于是这事就作罢，改成叶潭送了顿下午茶过来。
　　陈杨知道春节前她开始有通告了，点点头，“提前祝春节快乐了，等全组杀青了，一定联系你吃杀青宴。”
　　苏清溪道了谢，回酒店的路上跟妙妙说，“唉，我还真能飞过来一趟吃顿杀青宴呀，原来重视艺术创作的导演们也会说客套话嘛。”
　　妙妙无语，给她一个眼神，要不然嘞？
　　沐雨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溪宝，我看到你跟乐潇潇说了几句话，她脸色不太好，你说什么了？”
　　刚才苏清溪跟剧组工作人员还有合作演员都分别打招呼告别，她一直注意着乐潇潇和她的助理，发现苏清溪特意等刘暖不在乐潇潇身边的时候过去讲话的。
　　苏清溪顺顺被做的有点毛躁的头发，“我想了想，她应该被刘暖背地里折腾的不少了，比如那个水、肯定应该还有吃的饭、或者别的什么，所以就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总不能直接说刘暖心理有问题，就想她别做刺激人的事情了，刘暖凶起来多可怕呀。所以我告诉她，不要对工作人员这么凶，人家也不欠她的。”
　　这次不仅妙妙和沐雨听了没话说，叶潭都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唉，你怎么这么笨？她并是会接受意见的人。”那种人只能用实力压服。
　　苏清溪用演技说服了她不搞事情。不过在乐潇潇眼里，可能应该解释为“苏清溪演技可以，有资格跟自己在一起工作”，所以她不搞幺蛾子，在工作中也算配合，一直好好拍戏。但是想对她的行为性格有什么建议，根本不可能。
　　“就是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说，”苏清溪抬高下巴，学着乐潇潇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你以为你是什么清白无暇的小公主呢？被人惯着了不起？”然后垂下肩膀，撇嘴，“她这个样子，于是我瞬间觉得她活该被折腾，都不想理她了。”
　　本来两个人除了拍戏也没什么交往。
　　要按乐潇潇日常的性格，她倒了霉，苏清溪甚至会看着笑出声，毕竟实在太讨人厌了有木有？要不是刘暖这个严重程度超出正常范畴了，自己根本不会去说这句话。
　　沐雨都有些唏嘘了，“唉，自己作死，人家救不了的。”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苏清溪回酒店洗脸洗头，稍微整理，四个人直奔机场，从明天开始，何知月给她排了好些行程。
　　毕竟是前知名偶像组合的主唱，离开那个舞台也才一个季度，苏清溪的热度还挺高，接到了许多跨年活动的通告，还有几个节目邀请、甚至还有什么开幕站台。
　　这个时候国内才有一两家电视台试水真人秀，观众能看到明星的娱乐节目就是各种晚会、访谈之类的，和一些周末综艺。
　　苏清溪在微博上跟交作业一样发自己学唱歌的视频，还有学戏的视频，所以省台的跨年就有几家联系她，何知月给接了三个，都是提前录的，不影响过年。
　　再有一个周末播出的娱乐综艺节目，在邮件里用了红色的字体标注，【录制可能会起冲突，但是对保持热度有利。】
　　在机场候机时候妙妙打开这个邮件，看到大红加粗的字体，连忙往下拉，看完详细内容，吁了口气，“溪宝，何姐给你接了个见老朋友的工作。”
　　苏清溪无聊又在翻《烽火》的剧本，回忆自己之前都怎么拍的，还能改进吗？闻言不在状态地回了一句，“老朋友，谁？”
　　“初夏的另外四个，”妙妙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她们一起拍了部校园偶像剧，正要上映，去快乐星期天做宣传，节目组搞事情，邀请了你。何姐认为我们不能怯，建议你接了。”
　　“还没最后拍板？”苏清溪想了想，“那就去吧，我本来也不怕她们。而且，我记得这个节目一向给钱给的多对吧？”
　　去录一期综艺，拿到的通告费能赶得上她在烽火剧组摸爬滚打一个多月，回来就能给妙妙几个发个厚点的春节红包了，干嘛不去。
　　想想这个还挺糟心，配角本来片酬就不多，还赔了一个云肩，接着因为怕刘暖，一直带着两个助理，同时叶潭再往剧组各种送吃的，整部戏下来，到手真没有几个钱了。
　　叶潭本来在忙自己的事情，听了一耳朵，皱了皱眉，摸摸她的脑袋，“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们家不缺钱。”


第69章 小妞电影
　　苏清溪很乐意听叶潭“最重要是你开心”的宣言, 却不会真的放弃工作机会。
　　从入秋出事开始, 她已经离开各种综艺媒体通告四个月了, 必须出去刷一刷存在感。
　　光在微博和各种娱乐版面头条上有消息不够, 起码分量不够。
　　毕竟无论你怎么出声就是热门，怎么一个照片就飞速地被顶到热搜上，都不如人家铺天盖地有计划地各种推广。
　　更何况，茶余饭后的头条热搜，怎么比得上黄金时间的广告, 各种购物中心、电影院开头的推广呢。
　　最重要的是，《烽火》拍完都还得两个月，后期制作、过审、上映就更久了，交作业一样地在微博发上课视频, 已经不够维持热度了。
　　粉丝是会审美疲劳的。
　　何姐提醒说会撞上初夏的成员, 苏清溪听了只会摩拳擦掌，老对手总比陌生人好对付。
　　嗯, 不过跟老公还是可以撒撒娇, 表达一下焦虑。
　　叶潭还是那句话, “如果很讨厌, 就不去呗, ”然后给她看一个文件夹，“何姐帮忙推荐了一些话剧青年演员, 还有影视学院的优秀学生, 你自己的团队马上就建成了, 不缺事情做。”
　　“嗯？”苏清溪瞪大眼睛, “都进行到这一步了？”
　　叶潭挺愿意看小媳妇震惊崇拜的眼神，摸摸她的头发，“从我跟你提起这件事已经一个多月了。”略自得地就把这一个多月他默默做地工作讲了一遍。
　　B市的影视圈子里，有才华没机会的人，不说入过江之鲫，也是一抓好几个的。
　　尤其是有何知月这种人帮忙，拉起一个小班子容易的很。
　　叶潭选人的方式非常的粗暴，他自认没什么艺术品位，就从观众角度和盈亏成本入手琢磨，结合自己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再分析这里的电影市场，发现产业格局的改变是一样的。
　　曾经因为电视普及进入千家万户而衰落的影视院线，正因为随着3D影片技术的革新重新焕发青春。毕竟家里看不到巨幕，大家只能去电影院，发现观影体验果然好，再加上收入提高了，看电影正是个好的娱乐活动。
　　接下来会因为观影需求暴涨，行业进入一个泥沙俱下猪都能上天的爆发期。
　　在众多烂片好片里面，有两类容易操作且盈利可能性最高。
　　现代背景的类型片和恐怖片。
　　华国不允许真实描述鬼怪，一般恐怖片最后都会搞成悬疑，这样想拍个好片子必须有好本子，难度就增大了，很多恐怖片最后生掰硬套到分分钟都是槽点。
　　简而言之，低成本恐怖片好拍，让人耳目一新的好本子难得。
　　所以虽然恐怖片因为有稳定的观影人群容易回本，叶潭也不打算做。他要的给苏清溪一个口碑很好的制作团队，一个有价值的厂牌。
　　那么就剩最后一类了，现代背景的类型片，比如小妞电影，比如公路片，比如警匪片。
　　这几个类型，有共同的好处，投资成本低，演员私人服装都能抵服装道具、拍摄场景好找，如果能拉来几个植入广告，可能上映之前成本就回了一部分了。
　　比起动辄需要设计上百套古装、头套首饰订一堆，甚至大手笔盖摄影棚的古装戏，就很容易压缩成本，扩大利润空间。
　　盈亏算完，决定做什么类型，小妞电影和公路片都可以，下一步是找本子，这两类国内这时候不多见，在国际市场上却已经有完整的套路。
　　影视学院剧作班的优秀毕业生、在校生，手里有本子的，接手挑选一下。
　　何知月的素心工作室，经济的都是戏骨，这方面资源就很多了，消息放出去拢一拢，竟然就收到近百份，而且还在陆续增加，大家都以为素心的艺术家们自己想做东西呢。
　　于是叶潭陪着苏清溪在剧组，早晨写代码，下午看本子。
　　这时候就切换到观众的角度，作为一个自身影迷，他认为自己看电影的品味还不错，同时也分发给妙妙几个。
　　他自己负责看公路片的，女孩子们负责看爱情类的本子。
　　艺术嘛，叶潭认为自己没什么发言权，然而作为观众，他很明白用钱包给自己喜欢的电影投票的道理。
　　评价标准很简单，我愿不愿意花钱去看这么一个电影。
　　苏清溪听到这里觉得他有点自负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喜欢看的电影，别人一定喜欢呢？”
　　嗯，因为我是根据另一个世界此时大热的类型选的，叶潭推了推看文件时候带的眼镜，脸都不红地表示，“你信不信老公的品味？”
　　苏清溪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跟叶潭在一起之后聊起电影电视剧时候他的倾向，接着肯定地点了点头，甚至竖起大拇指，“信信信，你推荐给我的都是好电影呢。”
　　呃，本来只是稍微故弄玄虚卖个乖，她这么认真，到让叶潭有点心虚了，于是就谦虚了一点，“总之呢，我们首先做出个及格线上的作品来。”
　　按未来几年暴涨的电影院线规模，很是挟裹了一些完全垃圾的烂片飞上天，及格线的电影，在里面都是好作品了。
　　“那你选了什么？竟然能藏这么久一直不给我看，”苏清溪好奇心上来了，伸手，“本子呢本子呢？给我看看？”
　　俩人本来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对坐聊天，她现在忍不住扒到叶潭身上去了，“快点去给我，我一想到拍戏时候你天天在我身边坐着看得竟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心里跟揣着蹦跶的小老鼠一样。”
　　叶潭忍不住乐了，伸手从茶桌上拿来笔记本打开，“你这个形容挺生动。”
　　“我跟妈学的，”苏清溪跟他挤到一个沙发里看剧本，“她有一天跟我说你小时候调皮，说你屁股上好像长着刺，一刻都坐不住。”
　　那个阴郁的家伙还有这样的时候？
　　叶潭扶额，打开文件给她看，“这一个是妙妙几个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本子，何姐说后面会请专业编剧看过再修改，主要演员只需要四五个，已经有了目标人选。”
　　苏清溪预留一个位置，何知月表示戏好的话，盛骄阳可以客串，然后搭几个素心旗下的配角，再从B市几个知名的话剧团体里选选，就凑出来了。
　　这些人统共片酬都不算高，演技却很过关。
　　“我主演？”苏清溪瞪大眼睛，剧本都顾不得看了，“投资有吗？”
　　“我出，预算做过了，”叶潭替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何姐也肯定，一千万足够。”
　　一部小妞电影，都市爱情故事，取景容易，服化道具容易，主角配角片酬都不高，用苏清溪的人气还能省了宣发，一千万不能太豪华，却也肯定不紧张。
　　“我的天呐，”苏清溪表情仍旧不可置信，想起来刚入冬时候叶潭秀账户，里面就有近一千万了，倒不怀疑他有这个钱，主要是，“竟然有人单独为了我做电影了。这是订制啊，大明星的待遇！”
　　要不然呢？让你在圈子里慢慢爬太辛苦了，叶潭被她受宠若惊的表情取悦了，“你本来就是大明星！觉不觉得嫁给我赚了？”
　　苏清溪用力点头，抱住他蹭蹭，“唉，我怎么这么爱你呢，你是我生命中的光啊。”
　　哈哈哈哈，叶潭忍不住低笑，胸腔震动，感觉到趴伏在那里的重量，又从心底泛出柔软来，“嘴很甜嘛，赞美的话说的很不错，可惜几个月来我就听到这么一次，发生在刚才那些情景之后，有些想叹气。”
　　“唉，我平时那不是不好意思么？”苏清溪眼珠子转转，笑的小狐狸一样，“你要不做点什么当引子，我天天赞美你是我的唯一，我心中最明亮的小灯泡，最漂亮的大松树，多尴尬，对吧？”
　　明亮的小灯泡，漂亮的大松树什么鬼？
　　叶潭笑不可抑，“白夸你形容词用的好了。”
　　“可不是，我特别有创意，毕竟总不能夸男人是最美的玫瑰，大松树蛮好，”苏清溪满足地叹气，搂住他的脖子，“你这也算是我的金主了呀。”
　　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谁知道“抢亲逼婚”能抢回来这么好的老公呀。早知道可以这样，二十岁一能领证就去抢了，浪费了几年好时光。
　　叶潭要是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可能得黑一会儿脸，哪怕跟另一个长相完全一样，也是两个人。
　　“我的荣幸，”叶潭表示，“后边挑出好本子，再拍几部也无妨。”
　　“你有那么多钱？”苏清溪眨巴眨巴眼睛，想起来应该打探打探老公的财务状况，“你上次就有很多了，最近几个月又变多了？”
　　“还不够多，”叶潭刮了一下她细挺的鼻梁，“大片是一部都拍不起的。”


第70章 面谈
　　第二天苏清溪去录节目, 叶潭去方程式上班, 顺便见见选中的剧本的编剧, 沐雨带着整理好的意见陪同面试。
　　之前她是从来没想过, 自己作为资深网络流行小说读者、混迹小说网站多年的透明写手的经验，还能用到工作中。
　　叶潭提出她来负责整理女孩子们的想法，并参与跟编剧会议的时候，她着着实实惊了一下, 甚至心里生出点野望, 是不是自己的故事也有一天能搬上荧幕呢？
　　小心翼翼跟脾气最稳重的陈默说了, 获得了大大的鼓励, 只要故事好，能出好作品, 溪宝肯定愿意做。
　　她一下子就干劲十足了，不仅认认真真读了五遍这个名叫《再见, 我的爱》的剧本，还在自己经常呆的作者群、读者群里收集了一堆姑娘关于失恋、前任的态度和故事，同时又翻出诸多八卦论坛上的失恋、劈腿相关帖子, 认真归纳总结。
　　最后她是抱着厚厚一本打印A4纸去了科技园。
　　胡清下了地铁站还一直很怀疑呢, 主要是、这个地址有点奇怪。
　　B市文化人聚集的地方，是有大概区域的，多数都在几个著名的文艺工厂、要么CBD附近, 要么各种酒吧咖啡厅。
　　到科技园的一个做游戏的工作室谈爱情故事剧本, 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对方在电话里说了, 对自己的剧本有意向, 叫他来谈谈，他可能会觉得这家工作室要让自己给动画片写脚本？
　　是的，来之前他认真搜索了这家工作室的业务范围，发现自己早玩儿过对方的王牌游戏，又下载了新的熊猫家族，稍微试玩了一下，颇有好感，觉得这个制作方挺有想法。
　　甚至了解了关联八卦，熊猫家族的制作人是前知名偶像组合苏清溪的老公。
　　脑子转了一圈，这个游戏工作室要投资苏清溪的新电影？
　　不怪他这么琢磨，叶潭的简历在网上明晃晃挂着，家里开社区超市的背景，怎么也做不到给媳妇投资电影吧。
　　哪怕在心里“想明白”了理由，下了地铁他还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毕竟这个地铁口、画风也跟他常出没的地方不太一样。
　　非常密集的双肩电脑包、运动鞋、眼镜装扮的人群，姑娘们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素面朝天，踩着板鞋跑的一阵风。
　　跟文化产业聚集区的光腿丝袜风衣，背着名牌包包、妆容精致的姑娘们画风差别太大了。
　　到了约定地点，看到叶潭的瞬间，他眉毛都挑起来了。
　　这位的照片跟他的简历一样满网飞，不逊于圈内男明星的五官，非常拿得出手，但是、一个数学金融专业的人跟自己谈剧本？
　　叶潭眯了一下眼睛，准确地抓住了他那一瞬间的情绪，笑着站起来，“胡先生是吧？”
　　沐雨也跟着站起来，“您好。”
　　胡清赶紧扯出笑容，好吧，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机会，“你好，我是胡清。”
　　握了手坐下，点上咖啡，叶潭并不废话，直入正题，“你的剧本，我是在素心工作室那里看到的，觉得不错，有想做的意向。”
　　苏清溪目前归何知月手下，素心征集女主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剧本，这些胡清都是知道的，他就是没想到拍板做决定的是这位。
　　固然一路上做了许多心理建设，被当面这么直接一说，他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看吧，又来了。
　　内行想指导外行的，编剧简直烦死这样的资方。
　　胡清都能把他后边会说的话排排列出来写满好几页纸。
　　什么，你这个女主性格这样不讨喜的、要这么这么改一下，你看现在某个大热剧里面女主什么样子，你就照着那个来。
　　或者，你这样不行的，没有狗血谁会看，你这里必须有个矛盾，吵个架，再来个第三者，闺蜜怎么能不勾引男主？
　　抑或，植入广告你才出现两次，厂商根本不满意啊，不能多几回吗？结构、观影体验？你先得有钱才能拍的出来好嘛？
　　……
　　但是没辙，谁让自己弱势呢？他深呼吸完，提醒自己，淡定淡定，先得有作品，以后才能有话语权。
　　叶潭能看出他的纠结，不打算探问，继续说自己这边的想法，“因为我们对剧本有一些修改需求，所以叫您来谈一下，您是愿意出售剧本的影视改编权，后续不再管了。还是在卖版权的同时愿意继续担任这个剧本的跟组编剧，负责到拍摄完毕为止。”
　　胡清差点呛了咖啡，竟然有这么直接的人，还是做IT行业的跟文艺圈差别就这么大？
　　一般哪怕是向你提出一堆苛刻条件，肯定最开始也是先恭维一下，通常套路都是先扬后抑，把你夸的天花乱坠，再掺沙子一样提意见。
　　他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转向那个掏出一叠纸，并打开笔记本的姑娘，这是个不一样的开始，或许可以有点期待，索性就按对方直来直去的方式来，“那么我能知道一下，你们选中它的理由吗？还有，想修改，是修改哪里？想改成什么样子呢？”
　　钱是不用提的，目前市场上有过作品的编剧，一个电影剧本也就收30万左右，低的能低到十万，高的也很少超过50，作为一个刚毕业一年，还混在话剧剧组里磨练的新人，他自知没有议价权，人家给多少，都得接着。
　　这一点，让观影需求人群来谈，叶潭示意沐雨可以开始了，“女性主角电影我不太懂，这位是清溪工作室的沐雨，她来跟你讲。”
　　胡清又想叹气，好吧，感情你还不是拿主意的人，他稍微转了转椅子，看向沐雨，“我看您准备挺充分的，开始吧。”
　　沐雨喝一口柠檬水，清清嗓子，“我就从你的问题开始回答，我们选中你这个本子，因为三观正。”
　　“就这么简单？”胡清一边庆幸一边绝望，果然这两个都是外行吧？都是外行！
　　沐雨点点头，指尖摸到自己那一叠厚厚的资料，心里安稳了下来，并不因为对方眼里明显的质疑就退缩，按着自己的思路开始侃侃而谈。
　　“我们看了许多部国内外市场上女性主角为主的电影，国内目前这一块有空缺，基本上都是配角或者是男女主都有，我不知道您作为男性，观影感觉怎么样。作为一个女观众，我的对影视剧里面的很多女性角色不太满意。”
　　“比如说？”这倒是难得的跟观众交流的机会，胡清顺着问了。
　　“比如说，女性基本上都被套了性别定义，”沐雨用笔尖点点自己的资料，“小心眼、逻辑差、遇到爱情就昏头、没有事业心、容易嫉妒，一定有母性，等等。”
　　嗯？说的还挺精准，胡清开始认真起来了，“如你所说，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缺点，人物也就假了，许多情节推动都需要这些缺点。”实际上女性角色身上的定式缺点，是电影学院剧作课上专门讲过的，算是模式。
　　“我明白你的意思，”沐雨点头，“问题在于，你们把特定的缺点套在女人身上，而我们女人，其实并不一定人人都这样，如果想要一个人物容易被观影人群代入，你们就得了解，女人真实的想法，对吧？”
　　那没错，以前讲究采风和体验生活，所以胡清就有观察人的习惯，这道理没错，“那么你就觉得女人该怎么样？又怎么能代表其他人说，我们女人是这样的呢？”
　　“我不能代表，”沐雨露出一个有点小得意的笑容，“所以我做了准备，一个覆盖面三百人的调查，虽然样本很小，却也能支撑一下观点。”
　　事实是，哪有什么性格弱点是女人肯定有的，如果没有整个社会不断的灌输，男人和女人在精神上没什么区别。
　　对这个胡清是嗤之以鼻的，“艺术创作和生活是有区别的，有句话你们肯定听过，艺术源于生活但是高于生活。”
　　本来都打开笔记本准备做点自己工作的叶潭忍不住看了他一样，嗯，不是理工宅鄙视学文科的男人，就是，思维方式不一样，真的嫌弃！
　　他就忍不住插话了，“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是没错，首先是源于对吧？您是学文科的，肯定知道两个典故，白居易对家中老妪读诗，力求通俗易懂，还有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如果你的高于生活不被生活理解，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是有意义的，并不是每个大师都被人理解，走在人类思想前列的人必然是孤独的！
　　胡清握拳，但是这话不能说，因为他们现在讨论的、出自自己笔下的作品，就是一个通俗爱情故事。
　　但是叶潭仿佛看穿了他的思想一样，接着道，“确实有许多传世大师，身后才被世人认可，他们都是伟大的人。但是我是个俗人，更愿意清溪的作品此刻当下就被人喜欢。艺术家太孤独，很容易过的不幸福，不当也罢。”
　　可以有艺术追求，但是应该有个限度，一旦付出的程度超过了某个底线，叶潭认为，就不应该继续了。
　　比如他绝不会为了做项目殚精竭虑熬夜到有猝死风险，也不太欣赏让家人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妥协的艺术家。
　　欣赏作品是一回事，当一个那样的人是另一回事。


第71章 说服
　　胡清想再挣扎一下, 反驳几句, 但是在对方这样坦然之后, 实在无话可说。
　　实际上, 如果非常理智，应该在对方表示选择了自己的作品开始，就一切以资方的要求为先，你们说什么都好, 总之先让自己有一部作品再说。
　　毕竟就是这个通俗爱情故事。
　　但是他心里是不服气的, 通俗故事也可以有应该表达的东西, 也可以有不俗气的内核。
　　他知道眼前的姑娘想表达的是, 女人没有那么多坏毛病，典型写的太过分了, 反驳主要是因为，如果此刻被轻易说服, 资方可能会得寸进尺。
　　话语权本来就不在自己手里，道理上再站不住，后边可能会产生一部让自己羞于署名的作品。
　　胡清想有个好开始, 不愿意简简单单就被摆布, 抿了一口咖啡，他打算再问一遍，“你刚才说, 电影里面的女性角色容易被套入刻板印象, 可见你们对这个不满意, 我的剧本里也这样做了, 你们选择了它，又要求修改，想怎么改？”看不上还选，未免自相矛盾，三观正这个形容太笼统了。
　　他打算，如果对方要求修改的地方实在自己接受不了，那么，跟组编剧就不去了，卖了版权拿一笔钱好了。
　　这样可以让生活宽裕点，后边改成什么样，眼不见心不烦。
　　沐雨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回答的很简单，“女性角色需要更有闪光点一点。你这个剧本里，人物太平了。”
　　“恕我直言，一部九十分钟左右的电影，并没有特别多空间让人物饱满起来，”胡清惯性反驳，“我理解你们为一个人订制一部戏，希望她的人物出彩的心情，但是过多的堆砌并不一定比简单鲜明更让人印象深刻。”
　　谁有功夫看爆米花电影的时候思考人生呢？
　　叶潭嘴角勾起一点微妙的弧度，对这个有些桀骜的编剧有点兴趣了，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九十分钟的时间不够，只能是作者的功底不够吧？那么多经典电影，时间并没有多出多少。”
　　胡清脸一下子红了，说话太着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喽，我一个新手，怎么能比得上那些大师？”也不看看你们苏清溪是什么水平，大师也不愿意找她吧？
　　沐雨有点无奈地看着莫名掐起来的两个人，清清嗓子，“我们就事论事好吗？”看向胡清，“你说的那种野心我们没有，我认为你起码应该听过我们的想法之后再做决定，而不是我提出任何意见你第一回应就是反驳。”
　　接着她也不管胡清的脸色，一段一段细细说了想法。
　　比如女主遭遇突如其来的劈腿之后，有想过挽回的情绪，这种情况，恋爱过程比较幸福的女孩子都有，但是她不会歇斯底里到放弃一切想办法挽回，这不符合普通人的价值观。
　　“这种想挽回的情绪，会出现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加班后的疲惫时刻，会发生在曾经有过甜蜜过往的场景，可能会在比如醉酒、比如大哭情绪失控时候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沐雨点点女主跑到前男友楼下的情节，“唯独不会是这样，在清醒时候去男人门口哭求。这是你们男人的臆想。或许会有女孩子这么做，绝不是大多数。”
　　“爱上一个人可能会让人变得卑微，但是一个身心健康、拥有自己的事业、有收入、受过教育的现代女性，她的人生里爱情不会是全部。”
　　胡清眯了眯眼睛，“所以，你们是女权主义者？”
　　如今社交网络刚开始，这还算是个普及的新鲜词，沐雨却不陌生，“不，我们讨论的不是女性权利，讨论的是人性。你换位思考一下，或者问问你周围的男人，遭遇意外劈腿后，会不会歇斯底里各种跪求。”
　　胡清忍不住晃了一下脑袋，把忽然浮现的场景摇出去，那不会，即便暗地里心里再想，也不会真的跑去求，被人带了绿帽子，还求着回来，有点贱格了，如果观影代入，可能会不由自主骂这么不争气呢。
　　这个想法一明确，他不由地开始认真正视这个姑娘的意见，也对她手底下那厚厚一叠文件在意起来，“可以，你说服了我，还有呢？”
　　一个电影剧本，三四万字而已，沐雨一个场景一个场景聊下来，也不过花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她搬出根据剧中内容写的人物小传，“我们觉得还是请原作补全一下比较好。”
　　胡清已经从开始的心理逆反，变成态度良好，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有点意外，“你们连女三号都整理了？”虽然只有简单地，出身X地农村，考上不错的大学鲤鱼跃龙门。
　　“不知道人物背景，就不太好理解她的行为。”沐雨很认真，“作为观众，我们能看得出演员走不走心，而演员走不走心，应该有一部分原因取决于她是不是理解人物。不从艺术、唯心的角度分析，得知这个角色的整个人生经历，应该是有帮助的吧？所以还得麻烦你补全这些配角的部分。”
　　胡清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井底之蛙了，他现在的想法是，能跟这样的团队合作，不拿工钱都好。
　　有这种水平的出道作品，对以后的发展都是有利的。
　　叶潭从他们开始讨论后就没有出声了，听了不过几分钟，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当天的工作量，还有时间跟小媳妇聊聊天。
　　苏清溪此刻正在一周好心情的后台，节目组果然安了心思挑事，把五个人安排到了一个化妆间。
　　安排人的工作人员理由很充分，“你们姐妹几个好久不见啦，一起聊聊天，”又装可怜，“今天来的人多，后台化妆间有点不够。”
　　一个省台，真的不缺这几个地方，苏清溪也不拆穿他们，乐呵呵表示，“确实好久不见，我还挺想她们的，接你们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见朋友。”
　　工作人员估计心里也吐槽呢，你们老窝都在B市，什么时候不能见，千里迢迢跑到外省见朋友，啧，都这么虚伪。
　　你来我往应付了几句，妙妙挽着工作人员的手一起出去了，留二丫头陪着苏清溪坐下稍微休息一下。
　　她在屋子里左右转了一圈，看到饮水机，“溪宝你喝水吗？不知道她们几个什么时候到。大牌……”
　　苏清溪本来正低头给叶潭发消息，猛然出声打断她，“小二！我们自己带的打底放哪里了？”
　　二丫头一激灵，不说话了，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又去翻化妆包，凑近了才问，“怎么？”
　　苏清溪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上面打了一行字，【可能有隐藏摄像哦，以前我们经常玩儿的套路。】
　　二丫头吐吐舌头，拿出笔记本打开，【对不起，我太不谨慎了。】递给苏清溪，“等他们时候玩儿吧。”
　　金梦云几个确实早来了，她们要排练开场舞，昨天晚上就到了，陈彤亲自跟着几人过来的，刚在外面偷看了苏清溪一眼，这时候笑的脸上一点儿都绷不住。
　　胖成那样了，整个人都涨大了一号，猪啊！哈哈哈哈哈哈~
　　卫晓风几个人正在临时借来的练功房里练习舞蹈，见她心情很好地进来，互相对了对眼色。
　　自从节目组也请了苏清溪，陈彤已经砸了两次东西，本来是助理跟着出门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也要来。
　　何晨露跟其他三个讲，“她可能是想当面奚落苏清溪几句。”按她的脾性，真有可能。
　　从苏清溪离开时代娱乐开始，陈彤的神经质一天比一天严重，几个人日子都不好过，已经纷纷产生了单飞的念头。
　　或者不单飞，有个公司能把初夏剩下的四个人一起挖走更好。
　　时代娱乐能力有限，已经没办法把她们往更高的地方带了。
　　几个月前苏清溪走的时候，卫晓风就问过，“你们不想知道她怎么拿到解约合同的吗？”现在更迫切想知道了。
　　陈彤自己笑了一会儿，等音乐停下来，几个姑娘站住喘气，才得意洋洋抬高了下巴，“苏清溪已经到了，跟你们一个化妆间，见了别吓着。”
　　“她怎么了？”宋景雨揉着自己有点酸痛的膝盖，小声问。
　　“胖成猪了！哈哈哈哈~”陈彤笑的非常开心，“真当自己是盘菜呢，离了公司你们看看她混成什么样子！给不知名导演的烂作品当配角。啧，我当时看她胆气那么壮地谈解约，以为有什么杀手锏呢，结果呢？”
　　卫晓风几个被她有些恶毒地眼神一扫，不由自主都抖了抖，心里厌恶更甚，巴不得这个女神经病出门就车祸了才好。
　　她们几个跟苏清溪的微博仍旧是互关的，毕竟对外是苏清溪结婚后解约，不是闹了什么纠纷，几人形象一贯姐妹情深，不但互相关注，有时候还给对方点个赞。
　　所以大家都知道苏清溪在增肥，然而能让陈彤笑成这样，得胖到什么程度？
　　这么一想，几个人也迫不及待了，飞快去换衣服洗脸，一起去了化妆间。
　　苏清溪那边，妙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低声正交代，“陈彤亲自跟着那四个来了，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对她印象不好。”


第72章 后台
　　说起来陈彤简直是人厌狗憎, 能在圈子里待这么久也是个奇迹。
　　或者说, 初夏这个组合，本来就是个奇迹, 出道最初那几年，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红是红，也一直褒贬各半，外界的路人黑粉不提, 光组合内部的粉丝都分为唯粉、团粉、CP粉、亲妈粉、男友粉、女友粉各种，整天没完没了地撕。
　　等几个姑娘都成年了, 开始从小姑娘逐渐蜕变成女人, 甚至变得有性感妩媚的苗头之后, 这个撕逼的范围就进一步扩大到整个圈子。
　　一些少女时代不会有的话题跟着出现，什么跟男明星炒cp的, 被强行拉郎配的, 被别的女星粉丝因为CP问题或咖位之类撕的……
　　跟何知月熟悉了之后，苏清溪听他们吐槽, 初夏自己组合内部的粉丝再延伸出来, 就能承包半个娱乐圈的爆点。
　　盛骄阳戏称为, 病毒式传播。
　　这个组合仿佛无处不在, 毕竟不论新闻提到这个组合里的任何一个姑娘, 初夏这个tag都会被带着。
　　别的女星搞出个好友姐妹团尚且需要契机，什么一见如故、学姐学妹, 演起姐妹花时有穿帮。
　　初夏不需要, 她们实实在在地, 从十三四岁开始至今，十年，起居坐卧在一起。
　　苏清溪在化妆间里愣了神，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里仍旧存在的那四个名字，忽然对妙妙两个叹了口气，小声道，“诶，我竟然有点想看到她们了，从十五岁开始，第一次跟她们四个分开这么久。”
　　这感觉太奇怪了，明明之前都已经很厌烦了。
　　不是圣母病了吧？
　　苏清溪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小声讲，“我之前从时代走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她们，心里一边觉得以后再也不用跟你们抢东西了，不用见这些讨厌鬼真好。一边挺希望她们照旧那样讨人嫌。”
　　在一起工作几个月，妙妙和二丫头对她的生活更了解了，要让她们讲，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苏清溪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因为父亲是独子，她甚至没什么亲戚，跟着暮气沉沉的老人，终究和有父母玩伴不一样的。
　　她被选中去当练习生，果断就去了，也是因为年纪渐大，奶奶越来越老、靠做手工养活她太辛苦了。
　　初夏的那四个姑娘，可能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讨人嫌，她们在苏清溪的人生里，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感情的空白。
　　让她觉得自己拥有姐妹、朋友，拥有可以在未来很长时间里相伴的人。
　　妙妙忍不住摸了摸苏清溪的头，很中肯地说，“毕竟你们一贯在荧幕前‘姐妹情深’，也并没有真正遇到能反目成仇的事情，互踩和竞争，像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或者住在一个宿舍相看两厌的室友，鸡毛蒜皮，积累久了能成怨。你过得好了，就不在意那些了。”
　　“啊，你这么说显得我很矫情，还有点，呃，”苏清溪努力琢磨适合的形容词，“当XX还要立XX？”
　　这下连二丫头都忍不住作势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子，“唉，你够了啊，能不能找个好词儿了？一般生活顺遂的人，本来就不容易计较小事儿，世界在你面前都是好的，且一天到晚那么忙，哪有功夫算计那些小道呢？”
　　苏清溪就捧脸，“美好的生活让我的人格都升华了呢~”
　　妙妙和二丫头失笑，两个人一个把衣服拿出来，翻出手持挂烫机迅速整理细微褶皱，一个清点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护肤品和杂物，再核对台本。
　　卫晓风几人把门推了条缝，就听到了三人愉悦的笑声。
　　四个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分明是过的挺好的样子。
　　几个人后边还跟着节目组录花絮的摄影师和串场主持呢，卫晓风握住门把手，清了一下嗓子，呼啦一下推开门，跳进去，“溪溪~”
　　苏清溪本来背对大门，闻言转过身，一脸真诚的跳起来扑过去，“晓风，小雨，露露，梦云，我好想你们呐。”
　　宋景雨、何晨露和金梦云也跟着跳进来，几个姑娘一通互相拥抱，挨个抱了团抱。
　　抱完了，金梦云和宋景雨一左一右还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嘴上不停抱怨，“你都不去看我们？”“就是，想找你吃饭才发现你不在B市了。”“你过得也太舒服了，怎么胖成这样了？”“你这样我都抱不动你了，赶紧瘦回来吧！”……
　　苏清溪哼笑一声，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现在可是我抱你们了，”说着把胳膊从金梦云手里抽出来，转身一把将比她矮半个头的宋景雨抱起来举了个高，然后轻轻松松放下，“怎么样？”
　　宋景雨小小尖叫了一下，落地之后捏了捏她的手臂，“没什么肌肉啊？力气都练出来了，你吃大力丸了吗？”
　　卫晓风和何晨露都是话少的人设，此时都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她们笑闹，何晨露等了好几分钟才插了一句，“唉，你真的稍微控制点，再胖怎么上镜啊。”
　　这是肺腑之言、亲姐妹才会说的话，苏清溪也“乖巧”地点头，“不会继续了，下面我就练肌肉去，这是极限啦。”
　　卫晓风笑容跟几个姑娘一样亲密热切，心里酸溜溜的，这过得也太好了，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吗？看那几次直播还有有限的新闻，苏清溪倒贴上去的那个老公对她非常好。
　　哪像那个李唯，花心大少不说，还那么……
　　她不说话，苏清溪得顾及到每一个人，跟那三个聊了几句，就递话给她，“晓风怎么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最近通告特别多吗？”
　　卫晓风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僵硬，很快调整好了笑着叹了口气，“每年年底都一样啦，你还不知道，自己跑了，留我们几个扛长工哦。”
　　苏清溪心里疑惑，这状态明显不仅是通告，粉底太厚，看得人都老了几岁，以及，灯光下额头上微妙的高光，怎么回事？
　　这时候拍花絮的人退出去了，电视台的化妆师等工作人员进来，几个人顺势就不聊了，各自坐下化妆准备。
　　金梦云坐在化妆台前，跟苏清溪隔着卫晓风、宋景雨两个人，大声问，“溪溪，我们一会儿开场舞，你来一起跳吧？就是我们的新主打歌，你走之前练过的啦。”
　　苏清溪淡定的很，“我就学了三天腿就断了，钢钉至今都没拆呢，饶了我吧，我现在筋都拉不开了。”
　　宋景雨就“嚯”了一声，“我的天，钢钉还在，这个什么时候可以拆？带着会痛吗？”
　　“现在已经好了，复健时候是真疼，”苏清溪把枯燥的复健讲了讲，“去拆钢钉会比较快，肌肉愈合速度比骨头快多了。住院一周就好。”
　　之前拍花絮时候陈彤不在，从化妆师进来，她也跟进来坐在后边一张椅子上，这时候竟然接了苏清溪一句话，“呦，还没好呐？我看你蹦跶的挺欢快，以为早好了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整个化妆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电视台的化妆师和助理们屏气凝神，各个一幅等八卦投喂的表情。
　　苏清溪面对化妆镜，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带着恶意的笑容，眯起眼睛，也笑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呐，陈姐，这点常识您该知道，当初还是您送我去的医院呢，别是年纪大了健忘吧。”
　　比陈彤语调还阴阳怪气，这两个多月的台词训练不是白做的。
　　工作人员一幅果然这俩人有龃龉的表情，努力绷着表情假装没听出来。
　　何晨露四人反倒没绷住，不约而同惊了下，金梦云甚至转头试图看一眼苏清溪的表情。
　　她们心里都在疯狂叨叨，她竟然怼了陈彤？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怼了陈彤？不对，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她竟然当着这些人的面这样讲话？
　　不怕明天就传出去苏清溪睚眦必报、脾气不好吗？
　　要知道，她在初夏时候，可是众所周知的甜姐、小公主。
　　陈彤也呆住了，她跟苏清溪发生过数次冲突，那都是在没人的时候，在时代娱乐公司里。
　　偶像艺人必须维护自己的人设形象，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为这个而服务，她万万没想到，苏清溪敢在一屋子七八个节目组工作人员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讲话。
　　妙妙和二丫头一个假装还在检查衣服褶皱，一个垂头把用完的打底排列会化妆包，两个人都在努力忍笑。
　　嗨呀，没想到吧，只会在窝里挥爪子的猫，这么快就在长成敢于野外狩猎的老虎了。
　　“苏清溪！”陈彤咬着牙蹦出这几个字，努力深吸一口气，留住残存的理智，提醒自己这里是王牌节目的录制后台，需要暂时忍耐一下。
　　“唉，什么事儿？”苏清溪就敢应了她一声，笑容甜美，“没事儿？陈姐叫我名字是怕忘了我叫什么吗？”
　　“嘭！”陈彤摔门出去。
　　金梦云四个没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齐齐转头看她。
　　妙妙忍不住喷笑出来，隔空做了个点她脑门的动作，“调皮啊……”随意地转身“叮嘱”在场的工作人员，“我们溪宝跟时代娱乐解约时候闹了点不愉快，那位陈女士，脾气有目共睹，大家见笑啦。”
　　屋子里的人就跟被点了开关一样，一起微笑起来，有个资历很好的化妆师也跟着撇嘴，“那位确实不好相处，”她手底下轻快地给卫晓风上妆，冲着镜子眨眨眼睛，“真是辛苦你们了。”


第73章 姐妹
　　苏清溪来之前, 预备着录制过程中怎么都要撕几场的，万万没想到, 因为她怼了陈彤, 初夏剩下的四个姑娘忽然对她改变了态度。
　　这改变很微妙，毕竟刚才进了化妆间那一出姐妹情深的戏，实际上还是有点假, 到此刻化妆师都出去了, 大家再聊起来，忽然真心真意了。
　　何晨露再说，“你真的好好控制下, 胖起来容易瘦下去太难了。咱们需要的可不是普通人眼里的苗条, 是上镜的苗条。”
　　你就感觉，她之前讲是幸灾乐祸不走心，这时候是真心好意提醒你。
　　所以苏清溪也真心实意地回了，“你倒是提醒着点公司里的服装, 鞋子必须定做几双，不行你自己出钱也好, 否则旧伤复发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何晨露早年练舞蹈受过伤, 右侧小脚趾角度有点异常, 今天脚上这一双, 明显是通用款, 基本上下节目就会被磨出水泡甚至出血。
　　她话音一落, 屋子里的姑娘们忽然安静下来, 连妙妙和二丫头都叹了口气，也算她们看着一起长大的姑娘了。
　　这么些年里，看过她们真姐妹情深，也看过她们各种通稿里有意无意地互踩压制，还知道一些真实的排挤算计、龃龉不快，现在分开几个月再坐到一起，倒升起些怅然。
　　明明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彼此对视的时候，竟然有了些暮气。
　　停了一会儿，金梦云先打破了沉默，“你还记得呐？”
　　苏清溪哼一声，甩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从包里掏出妙妙给自己带的肉干递过去，“我还知道你低血糖呢，巧克力没有，凑活吃两口吧。”
　　金梦云就接过去，撕开一条，小口啃了咀嚼，叹了口气，“唉~”
　　其他几个人没出声，大概心里也这么叹了一下。
　　卫晓风左右看看，心里涩然，伸手，“也给我一个吧，叹什么气呢？你是怎么胖成这样的？我们看新闻，就知道你接了个配角，就为那个折腾成这样？”并不怎么信的。
　　作为一个偶像，头可断、发型不能乱，无论如何想不通什么理由可以让苏清溪牺牲到这个地步。
　　“热量不高，吃几个没事，”苏清溪把肉干给她们分，这时候是心里真的叹气了，这就是学长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倒是驱散了刚才那一点点惆怅的情绪，“戏比天大啊，配角也要好好演呀。”
　　宋景雨才咬了一口，闻言也愣住了，顿了顿，才扯出个笑，“我以为你是为了跟陈彤较劲才介意戏烂不烂，没想到你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们确实不理解我，翻个白眼，情绪下去了，苏清溪还是想真心实意说两句，“听我一句吧，烂片别拍了，选歌也注意点，为以后想想。”
　　我们也知道啊，但是陈彤会替我们考虑吗？你是跳出去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吧，真情实感不了接分钟，五个凑到一起，不撕就已经很难了。
　　“你们不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苏清溪理直气壮，你们看看，我已经成功了。
　　卫晓风几个面面相觑，最后她先提了话头，小声问，“你当时，是不是用什么威胁了陈、呃，公司上面那些人？”
　　不等苏清溪回答，现场导演敲门进来，说马上可以开始录了，让需要跳开场舞的初夏可以出去候场了。
　　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明显对室内和乐融融的气氛有些意外。
　　“那我们先走啦~”金梦云把剩下的肉干塞进嘴里，跳起来挥手。
　　等四个都出去了，苏清溪忍不住真的叹了口气。
　　妙妙摸摸她的头，“心软啦？”
　　苏清溪苦笑，“也不算，实际上吧，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矛盾。都是小事儿积累的。以前奶奶清醒时候，她们还跟我一起回家过，那时候才十四吧，奶奶觉得我有朋友了，特别高兴，心心念念大家多去几次，每次都给我们做好多好吃的。”
　　这个妙妙和二丫头都认同，毕竟是一个组合的，招牌在那里，不管怎么内部闹腾，对外总是一致的。
　　如果不在乎争资源和热度这一个点，其他的，大抵也跟女生宿舍里常有的矛盾没什么区别。如果过的好、心宽了，时间久了就不会在意了。
　　外边能听到熟悉的音乐声，是初夏的新曲子，苏清溪站起来跟着随便扭动了两下，“说实在的，歌挺烂的，但是病毒性强啊，可能过几天广场舞大妈们就用起来了。”
　　妙妙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妆容，看着时间，“走吧，咱们也该出去了。”
　　二丫头继续留守看东西，提醒苏清溪，“你可别心太软，万一在台上给你挖坑呢？现在你们可不需要共同进退了，她们还被陈彤控制着呢。”
　　就算心里不想对你怎么样，可架不住有个神经病的经纪人。
　　苏清溪点点头，出去走过长长的通道，站在进场的位置，等着主持人说完自己的名字，伴着现场观众的欢呼轻快地跑出去，先跟自己的姐妹们挨个拥抱了一下，再跟主持人握手点头，最后和她们那个校园偶像剧的男主男配们打个招呼。
　　客套结束，为首的赵学就笑，“哎呀，刚才后台的工作人员都说悄悄话，讲你胖了许多，我没空去看一眼，一直抓心挠肺地好奇，现在一看，也没有多少嘛。”
　　苏清溪全来是瘦到飘飘欲仙的一条，巴掌脸小肩膀细胳膊，在显胖的荧幕上仍旧看起来细伶伶的。
　　现在胖了十几斤，大抵回到了少女时代发育期带着婴儿肥的样子，看着元气满满，非常健康。她又穿了一条褶皱很多的纱裙，倒遮掩了比较明显的肩背和大腿。
　　苏清溪闻言大笑，食指交叉比划了个十，加一个V，“十二斤诶，赵老师真是太会安慰人了。刚才晓风她们看到我吓死了。”
　　观众在现场导演的指挥下配合地惊呼，赵学也跟着大笑，“你不这么说，我以为你胖了两斤。”
　　“不不，两斤怎么够从仙女变成壮士，”苏清溪比划了个有力量的动作，“多亏这十二斤，刚才我轻而易举就把小雨抱起来举高高了呢。”
　　三个主持人里面，一向标榜自由自我的胖姑娘刘佳佳立刻上前一步，夸张地做个嫌弃脸，“在我面前说壮士啊，来抱一个试试呗？”
　　卫晓风当即跳出来，“那不行那不行，我们小溪跟你不是一个量级的，想要抱抱举高高，我们姐妹五个可以一起给你嘛。”
　　金梦云就默契地假装撸袖子。
　　刘佳佳就怂了，退到赵学身边，“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赵老师你保护我。”
　　赵学跳开，“我以为我在这个团队里是被保护的人……”观众哄堂大笑。
　　“你们就顾着玩儿，正经事儿还得我扛啊，”另一个主持人白丽然这才上前，作势扯开两人，“你们稍微冷静点，等我把导演安排的问题都讲完，再放飞自我。”
　　说着她看向苏清溪，“我听说溪宝是为了拍戏增肥的呢，这我可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戏？”
　　前面初夏已经介绍了他们的新剧，这时候肯定也得提一提苏清溪的工作，这点她来之前跟《烽火》剧组和何姐都确认过了，被问到，就很直接地回答，“我演了一个名角，增肥嘛，是因为后边有了女儿呢，妈妈必须强壮一点才能保护小孩子呀。”
　　更多内容不能透露，关于名角有点内容，主持人表示好奇，苏清溪就现场来了一段，没有准备也没伴奏，直接清唱。
　　一亮嗓子，不用现场导演指挥，观众们就齐声惊呼了，大概是谁也没想到，苏清溪能唱的这么好。
　　气氛一起来，苏清溪又多唱了两句戏腔的流行歌曲，唱完了主动去抱卫晓风几个，“快、夸我夸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三个月没见，我是不是完全仙女了？”
　　何晨露先反应过来，戳了戳她的软腮，“你好歹架子多端几分钟，不这样跳过来，我真以为你成长多么大呢？你的偶像包袱呢？”
　　宋景雨做了个一脚踹开什么的动作，“丢了丢了，能唱成这样，要什么偶像包袱哦。”
　　赵学维持着有点惊讶的表情，“我还从来不知道小溪唱歌这么好的？”
　　“没关系，您现在知道也不晚，”苏清溪笑，微微抬高下巴，笑的狡黠，“我这样的金子，早点晚点发光都行呀。”
　　妙妙站在台下，看着初夏五姐妹跟主持人、男嘉宾你来我往，配合默契地挖坑接梗做游戏，不由长出一口气，十年，几乎是溪宝人生里的一半，印记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
　　或许她该回去跟何姐认真聊聊了，如果没猜错，叶先生可没打算放时代娱乐一直逍遥呢。
　　要是有那么一天，是不是溪宝可以再次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跟曾经的伙伴聚一聚，不是如台上这样分分钟紧绷地表演里掺杂着真情，而是毫无负担地。
　　苏清溪每天看娱乐新闻，碰到初夏相关的都会点进去，大家都知道。
　　她在台下兀自感慨，还不知道，主持人的耳返里面传来节目组的提示，“爆点呢？各位，爆点啊，观众想看的不是这五姐妹情深如故吧？下一个环节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第74章 游戏
　　这个节目有固定套路, 先是嘉宾出场，再介绍推广对方近期的作品，然后分组玩儿游戏。
　　赵学让人搬了箱子来, 里面五个纸条, 都是节目里常出现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说是否、侦探游戏、分组闯关对抗等等。
　　他伸手进去，做样子紧张地翻来覆去，“今天晚上你们回遇到什么样的难关, 就看我这一下子了。”
　　拿出来一个小青蛙玩具, 拉开它身上的蝴蝶结，布条写着大大的, 说是否。
　　苏清溪眉毛抬了抬，作势跟大家一起惊呼，一转身揽住卫晓风的腰, 把下颌放到她肩膀上，“是不是要分组？是不是？我们五个一组好不好？”手底下的肌肉猛然绷紧又缓缓放松, 她疑惑地看了卫晓风的侧脸一眼, 注意到她紧绷的咬肌, 这是怎么了？
　　赵学显得很无奈, 又不能无视耳返里的提醒, 半真半假道，“你知道, 我们就是为了看你们几个内部自相残杀呀, 你们不分开, 就不好玩了。”
　　几个整场都不太有存在感的男演员，抓紧时间也纷纷举手，用偶像剧里的角色名字叫卫晓风几个，“小甜，你不要我了吗？”“鲈鱼，哥今天还请你吃烤串啊，来组个队呗……”
　　赵学带着刘佳佳和白丽然站到中间，“好了好了，我们老规矩吧，刚好十二个人，我跟丽然分别当队长，猜拳猜拳。”
　　两个人分开站好了猜拳，几轮之后利索分了组，四个男演员分开两边，苏清溪和卫晓风跟着白丽然这边，另外三个姑娘跟赵学那一组。
　　刘佳佳挽起袖子，“来来来，又到了每期我最期待的搞事情环节，我先来给各位、主要是给各位小仙女做个示范，怎么样才能直接搞个大级别的事件！”
　　她勾勾手指，“丽然姐，开场还得你啦。”
　　白丽然跟她配合默契，挑起一边眉毛，“我今天讲话少是因为口腔溃疡，不要以为会放过你哦。”
　　两个人面对面站住，刘佳佳开口就是，“上周你的第五个电影上映了，你觉得自己是票房毒药吗？”
　　白丽然综艺出道，接着事业遍地开花，演技跟初夏组合有一拼，几乎部部扑街，当即捂住胸口一脸痛苦，“是。听说你星期天逛了五个小时街都没买到衣服，索性跑到夜市一条街逐个吃过去，放弃体重管理了吗？”
　　刘佳佳就从来没瘦过，气定神闲，“是。你也从来不去健身房，能一直这么瘦，是靠吃减肥药吗？”
　　白丽然扶额咬牙，“是……”
　　两个人你来我往，直问到七八轮，白丽然败下阵来，她返身就抱住苏清溪的胳膊，“来来，我斗不过她，溪宝帮我报仇。”
　　苏清溪心里很无语，脸上笑眯眯地，撸了撸根本没袖子的光裸胳膊，往刘佳佳面前一站，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听说你第八十一次相亲也失败了，是吗？”
　　刘佳佳连装都不装的，立刻滚地表示自己阵亡，回身就推出了金梦云，“哈哈哈哈哈，今天的大戏开场啦~”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有点狡黠的笑容。
　　因为实际上初夏非常擅长玩儿这类游戏，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女团，艺能感也是她们的训练科目之一，几个姑娘在宿舍里，没事儿干见天对嘴，各种假装互相采访刁难和这类语言游戏。
　　苏清溪晃了一下神，有个以前从没有的念头掠过心头，自己是不是曾经太过妄自菲薄，实际上，纵然几人距离成为艺术家还很遥远，但是基本上，还算是合格的娱乐圈中人，身上有许多可取之处。
　　众人看起来的游刃有余第一天团，一颦一笑一个动作，都是用标尺刻好精确计算，千百次练习后固定下来，每一句机智的问答背后，是无数次模拟训练。
　　大家说这是快餐、是商品，那么，我们总还是、质量不错的商品？
　　金梦云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哈哈哈，你是怕了我，吓傻了吗？”
　　苏清溪反应特别快，回过神就接道，“是。你今天还是一样穿了增高鞋垫吗？”
　　金梦云鼓起腮，仿佛一只可爱的仓鼠，“是！你胖了不止十二斤，是二十斤吧？”
　　“是，”苏清溪比划了一个抱起的动作，“按我刚才抱起来的手感，你秋膘贴的也挺多，有四斤吧？”
　　“是！”金梦云小小尖叫了一下，“你要害我被形体老师骂死！听说你离开初夏之后都接不到通告，只能去社区合唱团唱歌、还演小配角？”
　　“是，”苏清溪耸肩，一脸那又如何，“你们通告号多啦，新剧播出三集评分降到二点几了是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儿到十几轮都不带停的，台上的人起哄架秧子尖叫跺脚，台下的观众也是大呼过瘾，不用现场导演带动就拼命拍巴掌欢呼。
　　苏清溪明白他们要爆点，做到差不多，冲金梦云一眨眼，对方立刻会意，捂脸退走，宋景雨又被推出来。
　　她在苏清溪面前站定，举手比划四根手指，“故友重逢，遇到我们初夏四姐妹，是不是有点后悔呀？”
　　苏清溪毫不犹豫，捧起自己圆了一些的脸，“是，你们四姐妹看到我活的这么滋润，是不是有点羡慕呀？”
　　宋景雨扛不住大笑，“是，你终究还是要减肥的是吧？”
　　“是，”苏清溪表示，我要出大招了，“上次借我十块钱吃早饭，四个月了，是不打算还了吗？”
　　宋景雨作势倒地，“啊，我以为你忘了呢~”
　　接着苏清溪又PK掉了对方队伍里的两个男演员和赵学，最后才跟何晨露对上。
　　何晨露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冲观众席说，“你们是不知道，她住宿舍时候，我们四个都吵不过她，我能直接举白旗认输吗？”
　　游戏最后肯定要剪辑，播放量不能只给苏清溪一个人，必须有点跟游戏环节不一样的东西，金梦云增高鞋垫、宋景雨欠十块钱不还、卫晓风一直站在苏清溪背后的镜头里，何晨露直接选了认输，毕竟她的人设话少。
　　赵学眸光微闪，这些小姑娘，没一个省油的灯。
　　没等他说话，苏清溪跳回去一把抱住卫晓风，“1vs6全胜，我帅不帅、帅不帅？”
　　卫晓风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极轻地嘶了一声，瞬间又遮掩过去，回抱她两个人拉着手蹦跶，“帅帅帅，特别帅！”冲对面吐舌头，“略略略~”
　　刘佳佳不满地跳脚，“不能把我算进去呀，我是为了看笑话故意输的。”
　　两个男演员眼看着完全没露脸机会了，大声抗议，“好歹给我们个护花的机会啊。”
　　苏清溪大笑，“来吧，跟对面的骑士斗一场，来一个男人间的战斗。”利落把锅推出去。
　　趁大家都去看那几个男演员，她关了麦，稍微侧身，“你怎么了？不舒服？”
　　卫晓风不出声，只抿唇摇摇头。
　　苏清溪隐蔽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蹦跳跑动无碍，也不像是胃疼返了，但是刚才抱上去那一瞬间的僵硬瑟缩可做不了假，到底怎么了？
　　直到节目录完，大家回后台卸妆，还是没想明白，然后在往回走的路上，宋景雨也去抱了卫晓风，被她轻巧地转圈躲开了。
　　让苏清溪确定，卫晓风肯定有哪里不舒服，练舞蹈受伤了？位置、后背？腰侧？
　　苏清溪心里抓心挠肺地琢磨，等到大家各自换了演出服，她第一个跳出来，紧盯着卫晓风进去的那个小隔间，等她出来。
　　卫晓风微微皱着眉毛低着头拉开门的瞬间，她挤进去，顺手就关上门，自己站在门板背后堵住，“你哪里受伤了？怎么小雨她们都不知道的？”
　　卫晓风脸色骤然煞白，“你别管，不关你的事儿。”
　　“你再说一遍试试？”苏清溪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但是今天整个录制过程让她想明白一个事儿，哪怕几个人有诸多龃龉，甚至一度冷战互不讲话，这几个姑娘仍旧是她在圈子里最近的人，各种意义上的最近。
　　初夏是打在她身上的终身烙印，旧有的粉丝会记得，新来的观众也会知道。
　　一个人是没办法跟自己的过去完全割裂的，接近十年的形影不离、共同进退，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好，自己必然会被提起、被关联，大概没人信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吧？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真实情感，并不能放下她们。
　　偶尔会希望她们偶尔吃个瘪，跳个坑不假，如果有人对她们做出过分的事情，第一个跳出来的必然还是自己。
　　就像真的姐妹，我们窝里斗是我们的事，只要没有哪个人丧心病狂完全抛弃底线，那么我们就不允许别人欺负。
　　卫晓风猛然被她一下按住，惊慌了一瞬间，什么时候苏清溪这么凶了？只好继续咬牙，“我说了你别管？”
　　哼，苏清溪鼻子用力哼了一下，单手把她两只手一把拽住拉高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掀开她宽松的T恤，腰测乌青一片，再把人稍微一翻，后背上几条红印肿起，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伤？”


第75章 烙印
　　苏清溪揉着肩膀回了酒店, 因为她掀了卫晓风的衣服，被对方几乎用尽全力搡了一把推开，肩膀撞到换衣服的小隔板上，细皮嫩肉的顿时红了一片。
　　一路上她都在想卫晓风当时带着哭腔的那句, “别管我。”
　　仔细回忆那乌青，仿佛是掐的, 在圈子里混这么多年，该知道的都知道, 还有什么不懂得。
　　她试图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有了这样狼狈的事情，是不是也不愿意被人知道？
　　结论是, 不会, 被家暴一定要报警, 男人动了手就一定想办法离开他, 遮掩是没用的, 对逃离困境没有任何帮助。
　　妙妙和二丫头一路上都在小心看她的表情，她们两个当时都在化妆间里收拾东西, 也都看到苏清溪忽然冲进卫晓风的换衣间把她堵回去, 还听到了疑似争执和很大一声冲撞。
　　但是苏清溪出来之后跟没事儿一样, 拽着两人就走了, 卫晓风在她们离开之前都没出来。
　　车到酒店, 进了房间, 妙妙才斟酌着开口, “溪宝, 你刚才进卫晓风的换衣间，是跟她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苏清溪还在愣神，冷不丁被她问了一句，才收拾表情道，“我有点事情需要跟她确认，这件事算是她的隐私，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跟她的后援会，以及初夏的粉丝团体都有接触的吧？有机会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她们四个的情况，我有点想法，没整理清楚，想明白了再告诉你们。”
　　妙妙和二丫头对视一眼，“她的隐私有可能影响到你吗？”
　　毕竟要联系对方的粉丝打听情况，基本上只会去找唯饭，就她们对偶像的情形知道的最清楚。然而同一个组合里，自己这些人是溪宝的唯饭，去跟其他几个的唯饭打听消息，稍微操作不好就是一场大战。
　　“我不能确定，所以需要你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关注她们。”苏清溪揉揉额头，连续数个小时的节目录制，太累了，如果不是明天还有电台节目，她一定赶晚上的飞机回B市，这时候真的非常想扑到学长怀里求抱抱，“而且我刚才想明白一个问题，实际上我根本没办法跟初夏划清界限。”
　　二丫头给她泡了花茶端过来，“确实没办法，但是我们也不用跟初夏划清界限吧，毕竟是个蛮好的组合。”
　　妙妙也跟着点头，她和其他几个人的粉丝站站长也熟悉，心里都清楚，能红这么些年，靠时代娱乐那点手腕可不够看。
　　虽然历史不能代表未来，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几个女孩子都是洁身自好的，连业内前辈也就是鄙夷她们能力，却总得实在说一句，非常有礼貌，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几个人都什么重量级黑料，恋爱都是成年后才开始谈的。
　　“是的，以后不论我做什么，提到我的过去，都没办法回避它。”苏清溪接过茶喝了一口，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之前，一直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偶像标签，所以试图不联系不关注不出声淡化她们。因为偶像在这个圈子里，被一些具有职业精神追求作品质量的人认为，太过轻浮随意，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没有根基的沙堡，一阵浪花就散了。”
　　实际上确实也是这样，颜粉简直可以朝生暮死，爱上你毫无理由，转黑粉只需要一个真假莫测的头条。
　　“但是我忘了，‘偶像’这个词，在别的领域里，多数时候是个褒义词，”苏清溪随意一坐，动了动手，“你看，我这样对着你们的角度，实际上是我练了千百遍的，随时入镜。我急于获得认可，低估了自己的努力，虽然这个努力的方向有点偏。”
　　“下午在录制现场，我跟小雨她们那么默契，我忽然想到，我其实为什么要放弃自己那么多汗水努力换来的东西呢？十年，青春期的十年，它们至死都会是我的一部分。”
　　不管是当时学到的东西、交过的朋友、做过的事情，都是无法剥掉的，甚至还可能是这辈子印象记忆最深刻的部分。
　　“所以，你想怎么样？”妙妙年纪更大，也更敏锐，“把她们一起从时代娱乐那个火坑里挖出来？”
　　“不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必须她们自己也有意愿，”苏清溪站起来伸个懒腰，叶先生说，最好的防守是出击，“早点休息吧，我过几天联系一下她们再说。”
　　陈彤那个疯子迟早会毁了初夏，自己理智上不想被带累，情感上无法放弃那几个姐妹，那么，不如早早出手，把危机扼杀到萌芽状态。
　　两个助理被她这戛然而止的谈话闹的琢磨了半宿，苏清溪自己跟老公视频了一会儿，之后睡的倒是蛮好。
　　第二天一早，她掐着时间，七点半打电话给金梦云，她们四个要去另一个省录跨年，这个时候应该在候机。
　　金梦云接到她的电话大惊小怪地，“哇，之前几个月都不理我，昨天见了一面忽然想起来可以电话联系了呢，想我了？”忽然看到陈彤阴着脸走过来，立刻站起来带着耳机假装去洗手间，找了个僻静地方讲电话。
　　“是哦，你们四个合起来几个月都不理我，想想我势单力薄，只能先认输，”苏清溪假模假样地叹气，“我先联系你们行了吧？”
　　金梦云笑的开心，“能听你这句话我太高兴了，今天一天就指着这个乐了，说吧，打我电话什么事儿？”
　　主要因为你嘴巴最大，苏清溪心里吐槽一句，“我想问问你们节前的通告安排，特别忙吗？”
　　忙是一定的，偶像组合唱跳最热闹，歌也脍炙人口，在这种阖家欢乐的节日里，最适合热场搞气氛。
　　陈彤简直饥不择食，丧心病狂到把工作表排到有那么几天大家只能在路上车里睡一会儿。
　　宋景雨试图质疑这个工作密度合理性，被她一句话拍回来，“你以为你还能红几年？不趁机多捞点，等没工作了喝西北风吗？”
　　金梦云BLABLA讲了一通，完了似真似假地关心，“怎么？你没接到工作？要不要我们带带你？”
　　那还是不了，我想多点时间跟老公在一起呢，苏清溪主要是为了确认，“所以你们最近都很少在B市吗？”
　　“那当然了，”金梦云点头，“所以你过来就是问问我们忙不忙？没工作找精神刺激吗？”
　　卫晓风的男朋友好像是个B市土著，不回北京，她们就不会碰面，苏清溪确认完了，就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了，“工作不着急，你们好好注意身体，挂了啊。”
　　金梦云对着骤然挂断的电话运了一会儿气，嘟着嘴回去了。
　　陈彤剜了她一眼，无奈VIP候机室里面有其他路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自己憋气。
　　实际上从昨天节目录制完毕，她已经训斥几个人好几次了，主旨就一个。
　　你们竟然跟背叛我的人和乐融融，怎么不去撕了那个小贱人的脸皮？
　　这话大家怎么接？连跟着来的几个助理都觉得她智障，私底下讨论是不是赶紧跳槽找个好工作，同时送给组合的姑娘同情的眼神一大波。
　　粉丝们只知道陈彤是个不咋滴的经纪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偶像平时要被这样精神摧残。
　　在她的瞪视下，金梦云也不敢跟其他人讲刚才接了苏清溪的电话，只能默默在肚子里反刍有限的几句话，琢磨到底她什么意思。
　　苏清溪这边才不管对面情况怎么样，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录完节目回B市，就拜托老公帮帮忙，调查一下那个对女人动手的人渣是什么背景。
　　自从被叶潭轻松从时代娱乐捞出来，她就对自己的男人盲目信任，完全没想过，说调查就调查一个人，哪是普通公民能办到的事情。
　　而叶潭享受她这种盲目信任，甚至助长她的认知偏差，乐此不疲。
　　昨天晚上睡前视频的时候，苏清溪BLABLA一通讲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叶潭问她，“你当时跟她们都闹到见面互相嘲讽了，怎么现在又和好了？”女人的脑回路真是太复杂了。
　　“这你不懂，”苏清溪敷着面膜，控制自己不要皱眉，“就好像一个父母亲生的姐妹，我们吵架是吵架，总不能外人欺负我们吧。”
　　叶潭正琢磨了好些天小妞电影呢，听这话忍不住就乐了，“只有我能欺负她，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偶像剧男主。”
　　他提了这个话头，苏清溪忍不住也乐了，“那还真差不多，我们组合内部还有CP呢，花式排列组合。”唔，还为了粉丝表演过亲亲，这话就不用告诉隐形醋缸了。
　　哦，对，女组合内部也有CP，隔壁岛国人数堪比一个连的组合，里头各种配，这个点叶潭很懂。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情敌除了男的，竟然还可能有女的，就有点心塞了。


第76章 IP
　　春节前苏清溪又离开B市两次, 分别去不同省的跨年晚会上唱了一首歌。
　　这两次叶潭有时间随行, 都坐在第一排, 两次被自己媳妇在台上抛吻, 镜头扫了他好几次。
　　叶先生心里一边美滋滋一边MMP, 被媳妇当着数千万乃至上亿人的面示爱当然美滋滋。
　　至于MMP, 穿礼服也就算了, 有必要合身到饭都不能吃饱吗？化妆也就算了, 有必要厚到指甲盖在脸皮上抠一下能挖下来粉底乳液混合物吗？做头发姑且可以忍, 有必要用定型水把角蛋白搞成硬的像钢丝吗？
　　没错, 像钢丝, 他为了说服造型师, 把苏清溪的一只棉手套放到头顶, 头发丝一点都不塌陷的，这分明违反生物常识！
　　造型师不为所动，表示这才是八风不动绝不会乱的发型, 你看会场空调开这么大，风给你吹乱了找谁说理去？
　　难道让全国人民看到苏清溪的老公是这么不修边幅的一个人吗？
　　叶潭呕着血屈服了，忍不住吐槽, “他们也就是一个省台的春晚吧？”
　　脖子上系着花丝巾的化妆师插着腰隔空戳他, “要么我说直男讨厌呢, 哪怕长了副被上帝亲吻过的好样子，也是白瞎！”
　　叶潭才反应过来, 摸着后背立起的汗毛, 蹭蹭躲到老婆后边去了。
　　跟着的沐雨和陈默简直笑疯了, 连连后悔没有带录像设备，叶先生吃瘪多么难得啊，是该考虑给溪宝招一个拥有独特审美的化妆师了。
　　剩下的行程，就是给一些娱乐节目录新年祝福，甚至给即将开播的一些电视剧录广告祝福，还有给各种搞新年庆祝的组织录一些进场时候的祝福。
　　换上喜庆的衣服，一天集中搞定。
　　苏清溪其他时间就坐在家里，看胡清已经改过两次的剧本。
　　因为已经由沐雨把关修改过，可以说是非常符合她的三观了，看到女主角失恋的时候，还感同身受泪水涟涟的。
　　叶潭很无语，试图安慰她，“哪有人真的会失恋了就跑出去淋雨的，做人的理智呢？电视剧这样拍一般是为了渲染气氛！”
　　谁知道苏清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我做人冲动没理智吗？”
　　哈？叶潭脑子飞快地转了三圈，“你还失恋过？”你不是就喜欢过我一个吗？最后成功结婚了，竟然失恋过？
　　苏清溪红着眼睛控诉，“是啦，还不是因为你？”
　　谁能给我理一下，目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就这样了？难道本体的记忆我接受的不完全吗？苏清溪曾经表白过？
　　叶潭有一瞬间怀疑自我，然后迅速又否定了怀疑，不对，苏清溪第一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是真的震惊。
　　震惊于一个大明星能跟自己有什么话可谈？
　　嗯，当时苏清溪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在原叶潭回家的路上堵住他，看起来很镇定地说了一句，“有空吗？有点事儿想跟你谈谈？”
　　晃晃脑袋，把旧记忆甩出去，叶潭严肃正经地坐到苏清溪面前，脊背挺直，双手平方在膝盖上，“发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苏清溪想起自己那时候还是觉得很委屈的，撅着嘴不满抱怨道，“我辛辛苦苦赶了一个月通告，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赶紧去学校上课，就想看你一眼。结果就撞见你被学姐堵住表白。”握紧小拳头有点怒气地挥舞了一下，“关键是你没拒绝？”
　　“嗯？”叶潭在大脑里飞速检索数据，哦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个女孩子跟他前后桌三年，算是熟悉，因为担心影响她高考发挥，原主善意地拖延了一下时间，告诉她，等高考结束再谈感情。
　　后来肯定是委婉地拒绝了，女孩子倒是挺感激他的理智，读研究生的年纪还有过联系。
　　哦，有联系这一点，不用告诉眼前眼睛冒火的小媳妇了。
　　“然后呢？”叶潭挺好奇的，“你就觉得自己失恋了？”
　　“失去暗恋了……”想起那段时间的心情，还是很暗无天日的，苏清溪跨着脸，“学校里谈了恋爱的男女同学不是都会一起放学回家嘛，我就想知道你们会不会一起走。但是你们高中，我初中，放学时间差好多，我就等在教学楼外面，结果就下雨了……”
　　虽然感觉挺抱歉，叶潭还是没能控制住笑声，“哦，所以艺术还真是来源于生活啊，哈哈哈哈哈~”
　　苏清溪欠身到他坐的沙发上锤他，被一把抱住，温热的手掌拂过腰间的痒痒肉，瞬间失去力气，“唉，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学长啊，讨厌鬼~”
　　嗯，就当你这句是娇嗔了，叶潭抱着小媳妇，探手拿过剧本，“一起看看后边吧，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胡清按照沐雨的意见，把原来闺蜜抢夺了女主男友的俗套情节修掉了，添加了新的角色，闺蜜就是真的好闺蜜。
　　女主失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闺蜜，求她有空的时候多联系自己，一定要阻止自己冲动犯蠢的行为。
　　她对闺蜜说，“我知道一段感情，如果对方先放手并且背叛，我一定没有办法挽回，哪怕我想尽办法，甚至堵上自己的人格尊严去祈求，成功也只会是表面的。所以，请你帮我一把，尽你所能，阻止我犯蠢。”
　　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它们很多时候不对等。
　　闺蜜毫不犹豫地搬到她的住处，还用一下子用了自己所有的年假请了假期，跟她说，“笼头现在就到位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我熟悉，保证怎么犯倔我都能治住。”
　　“这样的好闺蜜很难得的，”苏清溪就感叹，“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她答应了女主这样的条件，实际上是堵上了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友情。稍微不慎，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
　　“但是我愿意有这样的闺蜜，仿佛给放纵发疯的自己留一个安全阀。”
　　这是胡清跟沐雨讨论过后做的修改，网络上到处都是防火防盗防闺蜜，闺蜜俨然成了贬义词。
　　沐雨认为不应该落俗套，那么怎么保证话题性呢？胡清给出了解决方案，这样也可以有话题。
　　仍旧能引起思考和讨论，比如，好朋友就可以干涉别人的人生吗？作为闺蜜，是不是就能掺和到朋友的感情生活里去。
　　女主要求闺蜜这样做，是不是合适？等等等等。
　　当然，这样的思考和讨论，可能需要一点引导，一点铺垫，不如直接闺蜜背叛当小三那样直白劲爆，但是它是积极且有意义的。比单方面的抹黑闺蜜这个词，更正面。
　　叶潭把关于这一段的讨论过程这样那样讲了一遍，总结道，“沐雨挺有天分，这个胡清也是一点就通的，何姐说，如果合适，我们可以多约他两部戏，甚至以后行程固定的班底。”
　　“再一个，沐雨说她的许多想法和思路，都来源于她当作者的那个网站的作者朋友，我认为，我们或许应该提前下手，从这个站筛选一些优质的原创作品买下版权改编。”
　　“哦，你说那个绿色页面的站，”苏清溪眼睛发亮，猛点头，“我之前就觉得上面的小说好看了，现在从电影电视剧的角度想想，确实很多好适合改编的。盛姐老说没有好戏好本子，其实好故事很多嘛。有好故事，就要好戏。”
　　叶潭捏了捏她的鼻尖，“道理没错。”
　　他对娱乐行业不精通，但是生活在一个时代，总会接收到一些当时的信息，比如各种网络小说IP改编会大热起来这件事，他其实是听过各种消息的。
　　不过不是本职工作，总需要点引子提醒才想的起来。
　　沐雨那天一下子拿出一厚叠准备好的资料，并且讲了一大堆，这种套路如果反过来写会有什么效果。
　　每一个理论后边总是跟着一两个文做例子，听完他就想起来了，还有这样一个宝库待挖掘呢。
　　沐雨听了他的想法，特别惊讶，“站里是有一些作者卖出了作品版权，但是都没有拍摄成功过的，价格也不贵，迄今为止进入拍摄流程的，都是几个出了实体书的大神，你说的这个真的可以吗？”
　　不是她怀疑叶潭的能力，而是太过理想化，一本书数百万甚至上千万是什么概念啊，B市作为首都，高收入群体比较多，人均收入才四千块出头，上一辈子班都挣不了那么多钱，可能吗？
　　叶潭耸肩，在另一个世界，最初人们也想不到会这样。
　　不过这不是生意人的角度，站在投资人的位置，他肯定还是，尽可能地低价囤积优质资源。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等到市场起来了，当然也会随着行情涨价。
　　起码自己可以保证，买进的都会努力实现影视化，绝不会拖欠版税，也不会乱改原著盗窃创意署名什么的。这样，应该也算给国家的文化事业做贡献了。


第77章 文件
　　陈彤在办公室里拍桌子, 冲初夏的几个姑娘吼, “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不许跟她有互动联系。”
　　她说的是微博上的事儿, 昨天几个人录制的《一周好心情》播放了，初夏的团粉们就自发high起来, 偶像们看起来还是那么亲密，互动接梗一百分。
　　好多人都感动地发“好姐妹、一辈子！”
　　苏清溪自然转发了节目组官方博客的宣发，同时评论说, “现在我该是总攻了吧？”
　　卫晓风几个通告多, 比她转的晚, 纷纷从这她这一条继续转发，互相调侃了几句。
　　陈彤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早晨一到公司就把几个人叫来训斥，让她们当面删了手机里的苏清溪各种联系方式。
　　几个姑娘撇嘴, 一串号码七年没换过,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没别的朋友, 只能团内联系，谁还记不住呢？
　　但是不想听她咆哮，删就删了，结果她还是不放人, 念叨苏清溪忘恩负义，诅咒人家一定糊到三十八线, 甚至联系到叶潭是穷鬼流氓等等。
　　宋景雨几个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基本上眼神都往下看, 抠指甲的、看着地毯发呆的、盯着盆栽纹路研究的，总之就没人跟她对视。
　　卫晓风坐的笔直，眼角眉梢每根汗毛里都透着鄙视，“那岂不是就坐实粉丝猜测的，我们跟苏清溪决裂了？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实际上娱乐圈的敌人没有圈外人想的那么多。
　　撕逼搞事儿也都是暗着来，没几个会明着撕起来。哪怕是挣同一个角色，今天是对手，明天未必不会有合作机会，大家表面上一定都会客客气气的。
　　就是那些看不惯偶像的老戏骨们，在观众前面，也都是点头称赞后生可畏、多么礼貌、多么敬业。
　　只要利益合适，价值观不要南辕北辙差太大，这些前辈，也能放下架子，虚心跟你学习怎么跟粉丝互动、怎么PS修图、某个网络词汇是什么意思。
　　说到价值观这种东西，能成大势偶像，肯定不能跟大众道德观相悖，一定尊老爱幼、热衷慈善、努力上进，我们都这样了，您要是价值观跟我们不一致，那谁有问题呀？观众的眼睛雪亮。
　　所以，出道七八年，暗箭天天有，明刀真没见过。
　　要按陈彤说的，跟苏清溪绝不联系，就等于正面怼了，毕竟前面“好姐妹”十年，忽然微博取关，完全不联系，不是明撕是什么？
　　那粉丝一定会问，发生了什么事？
　　时代娱乐能甩出苏清溪的黑料吗？不能！除了私自结婚和偶尔小性子，什么都没有，何况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群好姐妹，一个有问题，其他能逃掉吗？
　　不说感情上愿不愿意这么做，纯按以上考虑利益，跟苏清溪撕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坏主意。
　　陈彤要气疯了，这小贱人竟敢质疑自己，“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呢？”
　　看傻子神经病的眼神，卫晓风哼一声，站起来，“没什么，您看错了。我们还得去赶飞机，这就出发了吧。”
　　何晨露就跟着起来，“您大概最近太累了，粤省就别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怪辛苦的，有助理就足够了。”出去且不够得罪人，还是安分呆在公司吧。
　　宋景雨和金梦云站起来，飞快地跟着两人溜出去。
　　陈彤用力深呼吸了两下，还是没压住砸东西的欲望，奋力吧桌子上的台历笔筒都扫下去，才喘着气坐下，拉开抽屉摸出一盒烟，抖着手点上，深吸一口，慢慢闭上眼睛。
　　这几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本来介绍她们去跟一些有能力的人认识恋爱是为了挣资源，可是那就成了她们用自己的人脉拿资源。
　　有了愿意给钱给资源的“男朋友”，就越来越不把公司当回事了。
　　后备的练习生里没什么惊艳的人物，初夏的两个师弟师妹组合也不温不火，照这样下去，时代娱乐大概很快就被人吞了。
　　四个姑娘鱼贯进入保姆车，金梦云手机响了一声，上面是苏清溪号码发来的信息。
　　【听说你们这今天在北京，一起出来吃个饭？】
　　她把手机递给其他几个人看了一圈，在助理打探的目光下，镇定地回复了一句，【马上有赶飞机去了，节后吧。】然后删除所有记录。
　　几个姑娘在那天录制之后，有私下里开过小会。
　　苏清溪看起来过的很滋润，可见离开时代娱乐，甚至不是初夏组合的人，也不见得就很惨。
　　最重要的是她对这边四个没有敌意，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当然不能撕破脸，最好还花点时间维护一下。
　　所以几个人算是解除了跟苏清溪的冷战，恢复了一点频率不高的信息联络。
　　要不是今天陈彤这一通无名火，几个人可能真会约一天出去聚一下，并且不介意被狗仔偷拍几张照片。
　　苏清溪那边看到消息稍微松了一口气，反身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叶潭拍了一巴掌，“快点快点，帮我连上。”
　　叶潭按照童昊之前讲的，通过几重代理跳转IP，最后打开了一个灰不溜秋的页面，“好了，你去删除吧。”
　　苏清溪还不放心，又问了一边，“那小孩可靠吗？”
　　“不可靠查到这个能拿出去卖了，何必告诉咱们呢？”叶潭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拿起另一个本子，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示意自己不看。
　　苏清溪开始艰难地一个一个删除文件夹，当然期间忍不住好奇心打开其中一些图片看了几眼，不得不说，哪怕是作为已婚少妇，都很震惊。
　　这事儿还是得从录完一周好心情时候说起。当时回来跟助理们说要关注初夏的其他四个姑娘，妙妙回去就把这事儿安排给了花花。
　　嗯，花花又直接托付给了卷毛小黑客K同学，“你寒假了吧？技术很好是不是？帮我看看这几个妹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童昊期末考试完毕，专业课全优通过，其他诸如英语之类的普选课挂了足有三科，他考完当天就丧着脸来跟叶潭要活干，话说的很诚恳，“我觉得按自己的成绩，大概拿不到毕业证，那干脆早早开始干活积攒经验吧。”
　　叶潭把他丢到方程式工作室，给公司所有的游戏做安全系统bug和外挂检测功能测试。
　　自从他进了部门，方程式的研发部门天天鬼哭狼嚎，感觉自己做的不是游戏，是个筛子，网眼足有脸盆大。
　　好像随便一个谁都能到方程式旗下的游戏里盗取别人账号、挖空别人的装备，至于用外挂赢得PK都是小菜。
　　老段跟雪鹰仿佛捡到宝，除了工资，过年还给发了个大红包。
　　乐的童昊都不愿意回家了，“我干脆过年也加班好了，否则你们给我这么多钱多不好意思呀。”
　　研发部门同事合掌跪求，“小祖宗，求你回家过年吧。好歹把毕业证拿了再来虐我们。”
　　童昊坦然的很，把成绩单一甩，“就我这挂科率，攒两年够留级了，毕业证肯定拿不到，还上什么学啊？”你们上那么多年学，技术还是比我差呀。
　　后半句话他没说，但是表情太直白，大家都看明白了，老大哥们就怒了，臭小子，还治不了你了，就有一个家里已经有熊儿子的跳出来，“这有什么，英语不过关没事的，哥哥当年雅思8分，给你补个课绰绰有余。”
　　有他开了个头，其他技术宅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个凑过来，“哥哥当年语文高考作文满分，文学鉴赏分析有什么难的，回去给你圈个书单，保证读完小论文满分通过。”
　　那个搭着肩膀，“陈哥说鉴赏，我也有绝活，本科应用物理，你这个大物，包在我身上了。”
　　从有人说可以补英语，童昊就僵硬了，等一群人涌上来充满热情地想给他当家庭教师，他整个人都裂了，拔脚就跑到雪鹰办公室，丢下一句，“我妈说想我了，我先回家了。”出门右转去了机场，路上订一张头等舱，分分钟就跑了。
　　雪鹰站在窗口眼看着人就跑出公司大楼，一溜烟没影了，死活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到办公室一问，也是哭笑不得，“搁旧社会都能当人家爹了，这么涮人玩儿，好意思吗？”
　　众技术宅齐齐点头，非常有意思呀，要不然真的生一个孩子玩玩儿？
　　唯有那个起头的有娃老大哥眼神艰深，到时候谁哭谁知道。
　　童昊回到老家之后，天天面对亲妈和奶奶的填鸭式投喂，无聊的很，又想起自己那个已婚的偶像，就跟花花再次联系上了。
　　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又都是追星族，很有共同语言，最妙的是，花花也偏科，当然没有他偏的这么惨烈就是了。
　　天真的MR.K不知道，这是智商情商双高的花花同学的安慰而已，没错，人家是偏科，数学一百分，语文九十五，语文差了五分呢，当然是偏科啦。
　　花花也没想到，只是随手抓个壮丁帮忙处理数据，关注关注网络信息，不走寻常路的MR.K手痒没忍住又去干坏事，发现了个大黑料。


第78章 秘密
　　卫晓风的男朋友李唯, 喜欢自己主演第八个字母的小片片。
　　虽说被归类进年轻有为的二代范围，实际上他年纪已经快三十了, 在卫晓风之前, 明着公开的娱乐圈内女朋友就有过两个，传过绯闻的、暗地里勾搭的、一夜就丢开手的不知凡几。
　　当初卫晓风跟他在一起，被粉丝们认为是情场老手诱拐了自家的闺女, 小姑娘被大灰狼骗了，到现在都一直盼着她看清真相呢。
　　在这个内容庞杂的笔记本存储里面, 小视频和偷拍照片的女主角粗略一看两只手数几遍都数不过来。
　　他还很恶趣味地编号分类，变态到了一定境界。
　　苏清溪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女, 婚后跟老公生活和谐，夫妻玩闹起来，求叶潭给她开眼界, 也算是围观过一些尺度比较大的片子。
　　叶潭能拿给媳妇看得, 也就是到第三个级别，有故事情节、有表演, 甚至有一些电影节上有艺术深度的片子。
　　所以苏清溪所见，是这个方向的高水准人性作品。
　　而眼前这个猥琐变态的硬盘里, 就随手点开了快进的几个片段, 全特么的是贱男才能干的事情。
　　嗯，没错，溪宝骂脏话了, 她一边删除一边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所有词骂那个坏蛋。
　　如果不是叶潭交代为了防止被反向追踪, 每删除一部分要按K的要求跳转IP, 她恨不得一下子给他清空。
　　不，准确地说，如果这个笔记本在她面前，她想找个榔头一块一块敲成碎片再丢到火里烧成灰。
　　唯一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是，大概卫晓风作为大势偶像，被私生饭跟多了，警惕性非常高，被李唯放在一个“待驯小野猫”的文件夹里。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晓风还没有被欺负的特别惨？难道到了身上有伤痕的地步，都不算特别惨吗？
　　同时在这个文件夹项下有三个姑娘，不好去看自己闺蜜的照片，苏清溪点开了另外两个，竟然有点眼熟。
　　她照旧全选，点了删除键，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回忆起来其中一个是个模特来着，走高冷路线。另一个是新近崛起的偶像剧女主角，因为一组校服写真走红，被称为最美校花。
　　完全可以预见这两位是什么人设，大概因为有卫晓风这个公开女友在，还在互相试探暧昧阶段吧。
　　等到界面上的文件夹彻底清空，苏清溪长长呼了一口气，有点丧气地叫对面的叶潭，“帮我看看是不是解决干净了。”
　　叶潭帮她检查了一遍，断开远程控制，又呼叫童昊小朋友，“可以把他系统崩掉了。”
　　童昊一直都在另一边盯着苏清溪的整个删除过程，期间不断扫掉她留下的痕迹，嗯，也围观了她点开的那几个视频，好吧，实际上最初发现的时候，他没抵抗住青春期的诱惑，看了其中好几个。
　　就那么几个而已，主要是李唯实在挺猥琐，把某些事儿搞的一点都不唯美，完全破坏了MR.K幼小心灵对男女关系的美好幻想。
　　说句严重的话，想到自己跟这种类人LOW货生物同样被定义为男人，K先生可能更愿意挥刀自宫。
　　不用叶潭交代，他也会崩掉这个系统，利落地往里种了个病毒，他又提醒叶潭，“你说他会不会有其他备份，或者相机之类的地方还有没导出的存货？”
　　里面的文件夹有建立日期，这个家伙变态且有点强迫症，看起来是以每两周一次的频率整理自己的东西，最后一个日期，是八天前。
　　八天，足够他干好多坏事了。
　　叶潭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因为觉得这件事离自己的小媳妇这么近而吓了一跳，竟然把这点忘了，“那么，MR.K，拜托您再盯着他一阵子吧。你或者可以试试入侵他的手机。李唯一直对外都是电子产品发烧友，我估计他已经用了。新上市的智能机，算力比低配电脑还要好。”
　　如果三次元能有动画效果，童昊小朋友脑门上大概亮起了一个灯泡，哦对，手机，我一定是在大学里呆傻了，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果然一些技能不练习就一定会退步。
　　其实算上人肉叶潭的那次，这也才是他第二次干这种踩线的危险行为。不是他就真的很奉公守法，而是作为世界范围内都有点名气的极客成员，根本不屑招惹普通人，盗亦有道不是吗？
　　而这一次，MR.K摩拳擦掌，琢磨要不要干一票大的，毕竟这是维护世界的正义与和平的行为，师出有名！
　　叶潭不知道奶狗K要搞事情，摸摸接住扑到怀里的小媳妇，“没事没事，那个卫晓风看起来挺泼辣的。”
　　苏清溪从他怀里抬头翻个白眼，“你怎么知道她就泼辣了？她其实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晚上要是没有地灯，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哦，我见过的两次都挺凶的，”叶潭只说了一句，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赶紧停住了这个话题，“反正你仁至义尽了，她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苏清溪的神色，舒了一口气，跟媳妇讨论别的女人，是要命的事儿。
　　苏清溪用额头在他肩膀上砸了几下，然后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行，我得想办法警告她一次，让她早点跟这个人渣分手。”
　　她抓住手机开始给何知月以及妙妙打电话，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这种事处理不慎这辈子就死仇了，必须得跟她们商量一下。
　　何知月接到她的电话很奇怪，“你今天不是休假吗？”一大早的，她正准备出门买点过年的东西呢。
　　“不是，”苏清溪口气很紧张，“何姐，我知道了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何知月穿大衣的动作顿住了，“怎么了？”
　　“电话里不好说，”自从知道童昊的技能，她就对各种电子产品挺没安全感的，“你能过来一趟吗？”
　　苏清溪哪怕没工作，也都很淡定，何知月还是第一次觉得她这儿焦虑，立刻答应了，“你稍等一下，一个小时我就到。”
　　挂了电话，苏清溪又叫了妙妙和陈默，花花和二丫头都回家过寒假去了，只能远程联络，都过不来。
　　三个人到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叶潭给几个人开了门，“你们进去商量吧，我到附近店里给你们订个菜带回来。”
　　妙妙和陈默不觉得有什么，何知月却想多了，以为这事情严重到叶潭都得避出去呢。
　　所以苏清溪从厨房端着果汁出来，就对上三张异常严肃的脸，何知月打头，“可以说了吧，发生了什么？”
　　呃，虽然三观崩了，但是天还没塌呢，这算什么？
　　苏清溪忍不住抓了抓耳朵，招呼几个人坐下，深吸一口气，把早晨知道事情之后，想办法删除了东西，再之后的担心，一股脑讲了。
　　妙妙眼睛瞪大，“我去，姓李的这么混蛋呢？我以为他就是花心风流。”
　　陈默推推眼镜，喃喃道，“以前都只听过传闻，说圈子里多么乱，没想到能见到活的。”
　　何知月经验丰富，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对上苏清溪焦虑的视线，恨不得戳她两指头，苦笑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初夏组合的姑娘洁身自好是噱头之一，结果你遇到这个都震惊成这样，倒是我有偏见了。”
　　苏清溪差点呛了果汁，“这还不算过分？”
　　性/贿赂和各种暗地里的交易她当然知道，这些年往身上泼脏水的也见过，但是真没想到能发生到自己朋友身边。
　　她比划了一个大圈，“那个文件夹特别大！内容特别多！要是三五个我可不会这样，我又不是真土鳖。”
　　何知月叹气，“那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就去删除了人家的文件夹，打草惊蛇懂不懂？文件丢了他会发现不了吗？”
　　“会啊，”苏清溪说到这个是得意的，“我保证他查不到是谁干的。”
　　何知月扶额，“这不是重点好嘛？文件丢了他会不会找人想办法恢复？会不会他还有其他备份？如果不讲这些，那么你即便删了他这一批，他也还会拍新的吧？你想把自己的朋友捞出来，跟卫晓风讲明厉害就好了，用不着一下子这么激进。”
　　苏清溪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锤了一下，“就是这个，我叫你们来的关键点之一，我该怎么即不伤害卫晓风的自尊心，又不尴尬地告诉她这个人的真面目。”
　　陈默弱弱地举手，“那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呢？说不定她一直就知道的，只是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做出了选择而已。”
　　苏清溪顿住了，忍不住咬住嘴唇，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那我管不到了，总得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第79章 大鱼
　　腊月二十八, 叶潭一大早去了方程式，雪鹰约了杨泽过来谈事情。
　　大概世上真的没有挖不动的墙角，从行业峰会上“偶遇”杨泽至今没多长时间, 他就做了带着心腹团队出来单干的决定。
　　投资人表示，我们与其说是投资一个项目, 不如说是投资一个人，老段跟我说你靠谱, 我就信了, 资金肯定有, 但是具体做什么，得好好评估商议。
　　杨泽回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老段指的是方程式的CEO段飞。
　　段飞是游戏产业内少见的非技术出身经理人, 跟自己没什么交情，能让他出来说话的, 只能是师弟雪鹰了。
　　这个人情, 自己得接着了。
　　再加上对方提及项目需要好好评估, 那说不定就会对自己的想法思路指手画脚, 所以再三琢磨了半天, 他联系了方程式这边, 想要谈一谈。
　　叶潭听到雪鹰反馈的信息, 在书房忙活了一个晚上，把之前的一个思路整理出来, 预备去跟杨泽谈。
　　那个投资人说的有些道理, 圈里一部分经理人, 看项目的时候，最重要是看人。
　　这年头会讲故事的人很多，会办事情的就少了许多，任你把一件事情吹的天花乱坠一片光明，不擅长执行管理，结局往往都是徒劳一场，劳心劳力还伤钱。
　　所以他们看了你的项目计划书，还得关注你这个人，是踏实务实、还是张扬肆意，是会给投资人精打细算、还是拿了钱就先膨胀起来，每一点都可能是项目成败的关键。
　　叶潭认为，那个投资人应该已经私下里考察了杨泽的为人和能力，嘴上说的老段如何，不过是卖方程式一个面子，又显得自己有情义。
　　仅仅是比，我已经调查过你了，认为你人品和能力都不错，值得我花钱投资一次，听起来让人舒服的多就是了。
　　叶潭找段飞要来了这个投资人的资料，从公开信息渠道看，对方名下产业可观，这些年以来下手的项目整体胜率也不错，眼光精准，那么看人，应该算靠谱。
　　之前想好了要把精力多花在娱乐圈里，方程式这边的工作只负责最核心的技术内容，手里的一些思路想法，可以分享出去了。
　　所以杨泽在方程式会议室就见到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叠资料进来的叶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笔记本屏幕上的文件，有点怀疑，今天不是讨论我的项目？
　　段飞和雪鹰也是刚才进公司才听叶潭说了几句他的计划，同样瞪着好奇的眼睛像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熊猫家族就把方程式在业内的名声推高了一层，更拓展了公司游戏的受众范围。还有正在做第三轮测试完善的引擎工具，一旦面世，方程式几乎可以成为国内游戏市场的无冕之王。
　　那么今天他又能带来什么惊喜呢？
　　叶潭一眼就看出这两位的心思，尤其是雪鹰，表情不要太明显，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先跟杨泽打招呼，“我听陆哥和段哥说杨总要把项目方案跟我们分享一下？”
　　杨泽莫名其妙轻轻松了一口气，很好，大家都是直来直去的，效率高，他也不问对方拿的是什么，把电脑上的ppt打开，对好投影，“多亏师弟和段总，投资人那边说看好我们的团队，不过要审核一下我们的项目。”
　　他笑的爽朗，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诉求，“我觉得，方程式和这个人比我熟，是不是比较了解他的思路，就来让大家帮忙参详参详。”反正你们帮我推荐，人情我领了，欠都欠了，不如更大点。
　　倒是光棍的很。
　　雪鹰觉得师兄还是曾经的师兄啊，进入社会这么多年，还能这样，真不容易。
　　叶潭也挑了挑眉，这样的老工程师本人在这里，就是一笔财富了，谨慎务实，能弯得下腰，识时务，投资人确实有眼光。
　　段飞也笑，“杨总就不怕被我们提前看了创意呀？”
　　杨泽毫不在意地挥手，“方程式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个在业内以有原则有理想出名的公司，不会也不屑于剽窃别人的创意。
　　几个人玩笑了几句，就进入正题，杨泽讲了他团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私活，一个以中国古代神话山海经作为母本的自由探索游戏。
　　团队里的核心人员目前都还在力合上班，时间不多，只整理了一个粗略的编年史，画出两个简单的地图，还有几副以山海经中异兽为主角的图片。
　　段飞几个还没出声，后边偷偷溜进会议室的范雪颜和方向之先鼓掌了，范雪颜激动的敲桌子，“画手穷奇是你手底下的人？”
　　方向之也跟着表示，“穷奇我知道啊，不过你这个图以目前的技术，实现起来有点难吧？”
　　雪鹰忍不住看了叶潭一眼，但是以方程式开发的新引擎来做，就有可能实现了，甚至在未来的一两年内，会因为硬件升级，获得非常优质的结果。
　　杨泽对范雪颜的提问一愣，想了一下才笑，“是我团队里的老幺，目前的主美，他在网络上是有个名字叫穷奇。实际上我们选山海经做游戏背景，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已经积攒了许多形象设计，可以直接授权来用，算是偷懒。”
　　实际上这个游戏的想法，也有了很早了，只是一直没有条件付诸实施。
　　“我有他的画册！”范雪颜小迷妹一般捧脸，“你们要是出这个游戏，我会去玩儿的，拜托杨总帮我要个签名吧。”
　　杨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推了推眼镜，才慢半拍地答应了，“没问题的，有空一起见见也可以。”
　　同时他又补充，“做自由探索类游戏，一直是我们团队的理想之一，之前国内市场多数都是升级竞技，公司上层不支持我们冒险。隔壁岛国再怎么珠玉在前，在全世界的玩家中，这类游戏怎么受欢迎，都无法说服他们。”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多亏了你们的熊猫家族，让我们又看到了希望。”
　　虽说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说理想未免轻狂，但是他们热爱游戏，还是想试一试。公司上层冥顽不灵，一条理由就把他们打了回来，这个游戏的赢利点在哪里，设计出来了吗？
　　盈利点是有，但是比例和收益率绝对达不到上级要求的那么高。
　　他的坦然，让会议室里的人沉默下来，能在这个高压高强度产业环境还不好的行业里坚持下来，在做的都是怀着一颗热爱游戏的心。
　　尤其他头发里都带了些银丝，更让人心里涌动起火热来。
　　叶潭这时候订了决心，这个人和他的团队，还是自己收了吧，给那个眼光不错的投资人分一杯羹就好。
　　他把自己面前的一叠文件分给了在做的几个人，等大家都看完，稍微转了转椅子，主要对着杨泽，“杨总，您刚才说，过来是想问问我们对你这个游戏的看法，能不能稍微有一点投资方的信息，对吧？”
　　“那么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叶潭把之前查到的投资人简历说了一遍，“他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我们方总刚才提的那个问题，在他那里就过不了关，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你这个游戏里面的角色，实现起来有点难。”
　　“我玩儿过您团队制作的游戏，觉得你们是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就尽善尽美的完美主义集体。那么，为了实现这张图的效果，你们可能需要一条龙开发非常多的工具，周期漫长。投资人即便看好，也会因为拖不起那么久时间，没办法持续投入资金而放弃。”
　　杨泽心里明白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只是想，既然拿给人家看了，必定要是我们最好的作品。”
　　就是这样，这样严谨认真追求完美的老工程师。
　　叶潭眼睛亮了亮，“那如果我说，我们方程式正在独立研发的游戏引擎工具，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只是要延迟四到六个月，您觉得如何？”
　　杨泽隐藏在镜片后边的眼睛都瞪大了，“只要四到六个月就能解决？”
　　原本他们觉得大概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完成初步工具和等待市场整体硬件升级，方程式竟然半年内就有可能？
　　雪鹰给叶潭背书，“以我们现在的进度，方程式可以在半年内上市新引擎和相关工具。目前内部测试的结果，在同等硬件情况下，画质更好、处理速度更快。随着市面上家庭电脑和游戏终端的硬件升级，只能更好。”
　　那么一定是要等着的了，自己团队不用单独开发最好，杨泽立刻做了决定，只是，“就怕那个投资人不愿意等这么久。”
　　人家既不会白给钱养你们半年，也不会手持现金等你半年。
　　叶潭微笑，“所以，下面我就想说的是，关于刚才我给您的这份文件，您觉得这个游戏策划，怎么样？”


第80章 缔造
　　杨泽粗略看了一遍，这些文件明显也是概念, 内容还在完善阶段。
　　叶潭确实是昨天晚上才整理出来的, 之前都在收集信息, 因为在娱乐圈的事情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方程式又一贯走精品路线, 团队扩张都很谨慎，所以原本这个游戏他是打算等新引擎完成之后再开工的。
　　“你说的这个类型，在国内也是空白, ”杨泽对国际上流行的游戏类型和发展历史如数家珍, 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如果有足够的大数据支持, 是个非常好的创意。”
　　在座都是业内精英, 几句话就互相明白意图了。
　　偏向女玩家体验的游戏在国际上一直也有非常大的市场，而国内在这个方向是有点落后的。
　　别人家都已经进入细分市场了, 什么偏恋爱、社交、职场、成长、探险分的清清楚楚, 我国的就相对单一或者说没那么精细了。
　　也有女性角色设计的比较出彩的游戏，但是终究因为玩家群里绝大多数是男性，在开发设计阶段, 重心就不一样了。
　　就杨泽自己团队的游戏, 也只是在团队内部女同事的建议下，对女性角色进行了比较完整的设计。有的游戏里, 女性形象除了外貌可以看出是女的, 设计思路完全跟男性没差别。
　　而叶潭刚才分发给的这一类资料, 是一个专为女玩家设计的职场成长类复合游戏, 其中还有点恋爱因素。
　　杨泽刚才那句话很关键，有足够的大数据支持，就是个好创意。
　　这类游戏需要非常优秀的剧情编剧，不断扩充的游戏版图，和设定在虚拟背景的各种游戏不同，需要特别大量的三次元真实社会数据收集。
　　叶潭就笑了，点点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数据我有，有个办法可能会来的比较快。”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近期为了进入娱乐圈而做的事情。
　　“然后我发现了个大宝库，这个叫晋江的网站，里面有许多非常优秀的职场小说，其中一部分作者可能就是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如果我们买入这类版权，并对让作者成为一部分游戏线索的编剧，就可以迅速地完善出一个拿得出手的剧情地图。”
　　他有进一步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看好从这个网站拿版权，而不是让专业的游戏策划师原创剧情。
　　市面上目前提供行业报告的咨询公司，剔除水分，有真材实料的，价格都不便宜。而文学版权市场才刚刚兴起，价格还没有起来，这时候囤积版权，物尽其用，比购买大量市场调查数据便宜的多。
　　毕竟拿到了数据还得雇人写剧情不是？写了剧情也不一定能受欢迎，而这些小说是否受女性读者欢迎，都是经过验证的。
　　同时买进来的版权又可以拍电视剧、拍电影，影视游戏联动，这一套做下来，大赚有待考证，亏钱却也不容易。
　　杨泽在他说话的整个过程中一直高高挑起眉毛，这个小年轻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而且自己完全小看了他在方程式的地位。
　　就看他讲这段话的时候，会议室里几个人眼睛放光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被说服了。
　　范雪颜竟然也是这个网站的读者之一，听完叶潭的介绍，立刻附议，“我也在这个网站看书，它才商业化两三年，站里除了你说的现代言情职场类。古代言情也有非常多精品，还有大量脑洞奇文，是个特别优质的素材筐子，随手一捞都是好料。我看书的时候，也有想过，这个故事如果是游戏会怎么样。”
　　雪鹰纯做技术，听她这么推崇，就点头，“策划和剧情我信任大家，你们考察说可以就可以。”
　　段飞完全不懂这些事情，暗暗打算回去问问媳妇闺女或者家里的侄女，他更关注的是叶潭的意图，“那么小叶你现在提出这个来，是想开新项目？”
　　叶潭笑容有点狡猾，“方程式扩张谨慎，我本来是打算等引擎一版完成，再来考虑这个项目。但是目前不是有杨总了嘛。”
　　杨泽到现在都没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有关系，还以为自己恰好就参与了对方一个新项目讨论呢，作为业内老前辈，给点意见而已。
　　被叶潭一提起，他有点懵，“我？”
　　“对，”叶潭笑眯眯地，“您看，您的那个游戏策划非常好，我们看了都心里痒痒，不让它以完美的样子面试，是不是太可惜了。但是目前技术限制，短期内实现不了。那么，您不如带着团队先来做这个游戏？”
　　“仍旧可以让那个投资方出钱，您带着团队归入方程式，划一个独立的事业部，投资人就投您的这个组，怎么样？”
　　这样的游戏，以目前的技术，不论是画质处理还是运行速度，都毫无障碍，就缺个好剧情，在实现难度上，可能比熊猫家族还容易。
　　毕竟这可不用翻山越岭，各种植物动物，近景远景树木小溪地切换等等。
　　现代职场，都市画面，办公室背景，再容易不过。只难在设计足够有吸引力的剧情版图。
　　让杨泽的团队去负责这个游戏的实现，可能都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他这个主意一出，段飞就明白了，是的，这么好个团队，不要白不要啊，立刻跟进挖坑，“小叶说的对，跟你见面那人，想掺和方程式的投资好久了，就是我们一直没有多余的项目给他。如果杨总带着团队来，办公室、行政人力、游戏宣发等等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了，您就纯带技术团队，其他一切我负责搞定。”
　　杨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方程式都给兜底。
　　他擅长带领管理技术团队，对公司的行政运行确实有点麻爪，如果能归入方程式旗下，确实一次解决了全部问题。
　　就是还有一点犹豫，他想了想，“那么团队管理和游戏创意？”
　　“谁想出的谁负责，”这点必须分明确，叶潭点点自己眼前的文件，“比如这个女性游戏，是我想出的，那么剧情版图和游戏精神内核上，我主导，具体细节由您的团队策划部门完成。您的山海经，我们就完全不插手，我们这边的推广宣发完全配合您。”
　　段飞跟着补充，“杨总的团队，可以作为方程式旗下的独立分公司，整个核算都独立出来，跟这边旧有团队的合作，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条件好的没话说，仿佛天上掉了馅饼，杨泽有点晕，人到中年了，忽然走了大运，“方程式的能力和信誉，我信。那么我回去跟团队里的人商量一下，可以的话，咱们就走合同流程。”
　　这去见投资人的事儿，自然也不用自己操心了，想到这里杨泽简直一身轻松，还是适合蹲在公司里写代码啊。
　　雪鹰还有点懵逼呢，段飞和叶潭已经给方程式扩充了一个编外人员。
　　段飞临时跟叶潭打了个配合，畅快淋漓，只觉得这小子简直神了，确实只让他搞技术浪费了他的能力。
　　有句老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搁到现在企业管理里，有什么样的管理团队，就有什么样的公司文化。这样一个领导者，应该能带出堪称伟大的团队吧，或许他那些改善产业环境的豪言壮语，真的能实现。
　　等到送走了叶潭，几个人对坐会议室，范雪颜笑道，“哎呀，老段，是不是感觉到了要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恐惧。”
　　段飞大笑，不以为杵，“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过几年就能安心退休了。大概以后儿子孙子都能进这个公司工作吧？”
　　他比公司员工的平均年纪大了十多岁，方程式也有他的股权，新生代里出了这样的领导者，这个游戏公司说不定真能像国际上那些游戏大佬一样，做成百年公司。
　　所以为什么要恐惧呢，一想起百年，甚至能激动的发抖，毕竟自己是这个公司的缔造者之一。
　　大家多年合作伙伴，一时间都有点同样的感慨，方向之忽然跳到窗口，对着落地玻璃窗外张开双臂，喊了一嗓子，“I’M KING！”
　　“你是疯了吧？”范雪颜笑死了，“哪像个做游戏的，一天到晚疯疯癫癫。”
　　“你这么无趣怎么是个画画的呢？”方向之转身跟他斗嘴，又跳到叶潭面前，“小叶，你不错，很不错！”
　　叶潭跟他对了一下拳头，反手翘起大拇指毫不谦虚地指了指自己，“我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这群小孩子啊，雪鹰感觉自己没力气蹦跶，就是心跳有点快而已，还能稳得住。
　　段飞先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干活去，我去忽悠那投资人，终于有了跟方程式合作的机会，他赶紧银行里钱取出来双手捧过来吧。”


第81章 除夕
　　大年二十八和二十九两天, 两个省台的春晚先后播出。
　　苏清溪在其中一个台唱了一首喜庆的贺岁歌, 另一个台配合一位老艺术家唱了戏歌。
　　第一个没什么反响, 第二首是播放刚完毕, 就有人在网络上提起了, 接着视频片段就出来了。
　　粉丝们挺高兴地转发了一波, 我们家小溪果然厉害，跟老艺术家同台演唱一点不弱的，同时又特别截图了叶潭的镜头特写，做了夫妻俩的gif自嗨。
　　实际上差距还挺大，几个月学习哪能比得上台下十年功。但是也没谁这时候硬要出来说什么，毕竟苏清溪这小半年都不怎么出现了, 热度跟去年还在初夏时候已经有了明显的降低。
　　大概差距就是，曾经一有新闻能全民关注, 现在是粉丝内部圈地自萌。
　　她这么“自甘堕落”, 别人连踩她的念头都起不来。近半年只接了一部戏的配角, 春节前才上了几个节目，少量访谈，又不买热搜头条，按她曾经的水平, 几乎算隐退了。
　　所以一下子生活风平浪静起来了。
　　苏清溪简单地在微博上回应了，大家夸得太过啦, 还是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妙妙用工作室的公号给她做了份调查, 收集了粉丝的一些问题, 她就这些问题做了回答, 录制了一个拜年视频放上去，过年活动就算结束了。
　　大年三十，叶潭的爸妈提前到两个人的小家，带了一车年货食材，从下午开始忙活，到晚上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叶潭带着苏清溪，开车去疗养院把奶奶接回来，全家人就算凑齐了。
　　老太太今天记得苏清溪，高高兴兴跟孙女儿回家过年，就是一路上问了八回叶潭的身份。
　　叶潭每次都认真回答，换得老太太挺满意的夸赞，“小伙子长的真俊！”
　　苏清溪开始因为奶奶今天认识自己挺高兴的，等她一次又一次问同样的问题，心情忍不住低落了起来。
　　叶潭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在扶奶奶下车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握了一下。
　　苏清溪眼睛发酸，用力眨了眨，才把涩意忍回去，每一次去都跟医生详细谈，她自己也看过许多相关的知识数据，经常觉得自己心理有些准备了，但是事情撞到脸上，还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了情绪。
　　这几个月，她减少的工作量，除了想转型特别挑工作之外，原因之一就是想多点时间陪奶奶。
　　只要在北京工作，能赶上探视时间，就一定和叶潭一起去疗养院。
　　叶建国和林淑慧不看店了，就真的天天开车去一趟看望老太太。
　　用林淑慧的话说，那边空气好，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替儿子刷刷媳妇的好感度。
　　老太太竟然也认得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小叶小林呐，来我家过年啦。”
　　林淑慧把汤碗摆上桌，高兴地摘了围裙，“可不是，咱们两家一起过年，饭都妥了，马上春晚开始，边吃边看呗。”
　　苏清溪自己照顾奶奶吃饭，看着公婆和老公一边给自己帮忙，一边耐心地应付奶奶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忽然说了一句，“爸、妈，谢谢。”
　　林淑慧一愣，随即有点感慨，觉得自己功夫没白下，都是好孩子，“谁还能不老啊，一家人，客气什么？”
　　奶奶咽下一块专门给她准备的无糖点心，又问林淑慧，“这是你儿子啊？长得一表人才的，好孩子。”
　　“我儿子长相是挺拿的出手，”林淑慧就乐了，顺着老太太的话接，“您看，您这孙女也是漂亮姑娘呢。”
　　“可不是，我们小溪小时候，附近几条街都没有比她好看的小姑娘，”奶奶转脸看苏清溪，“我跟你讲，我孙女七八岁时候，去照相馆拍个相片，人家都免费，要挂在墙上当招牌的。”
　　这是又不认识自己了，苏清溪仅仅顿了一下，已经能应付这种情况了，“那有空了我可得见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多见是吧？”
　　“我当年就让她不要去唱歌跳舞，她非要去，唉，累得瘦瘦的，”老太太又去跟林淑慧念叨，“姑娘胖点好看。”
　　林淑慧就笑指苏清溪，“您看这不是就胖点了，听您的不减肥了呗。”作为婆婆，她也觉得儿媳妇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不好，影响健康。
　　一家人听着春晚当背景声音，吃了饭才九点多，已经到了奶奶休息的时间。
　　B市不让放炮，别墅区这边房间距又大，外边安静地很。
　　给奶奶收拾了一楼的房间，苏清溪要陪夜，家里没有疗养院的全套监护系统，不敢让奶奶一个人睡觉。
　　叶潭也搬了电脑跟她一起呆着，“反正过年要守岁，今晚咱俩一起。”
　　林淑慧和叶建军两个手挽手出门，“说中心广场上有焰火，我跟你爸出去逛逛。咱们各自两口在一起哈。”
　　这半年不用看店，两口子同进同出的，又有时间，倒是有了点年轻时候的腻味劲儿。
　　叶潭笑着挥手，“去吧去吧，要是看到好吃的，不能吃独食。”
　　苏清溪给奶奶掖好被子，直接在搬来两叠抱枕，靠着床坐在地毯上，看到叶潭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眼睛都瞪大了，无声地做个口型，“你拿的什么？”
　　叶潭笑眯眯把托盘放下，一壶果汁，一盘小点心，一包瓜子仁，两个无线耳机，加上胳膊上搭的毯子，可以说很齐全了。
　　小两口借着地灯暖暖的光晕，在屋里看了半夜电影。
　　叶建军和林淑慧跟着年轻人垮了年，过了零点才回来，给儿子带了一盒子烧烤，“啃这个最有滋味儿。”
　　苏清溪看的直咽口水，最后只敢吃了两片土豆片。
　　屋子里安安静静，老人的呼吸声浅浅地，她到底熬不住眯了一会儿眼睛。
　　叶潭整夜没睡，后半夜搂着小媳妇倒是想了很多问题，打开电脑又在那个隐藏文件夹里记录了一次。
　　记事本已经编号到了一百六十号。
　　【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抢走了你的家人？这个除夕是我最近五年来过的最好的一次。】
　　天亮没多久老太太就醒了，看到床前地毯上的一对儿小情侣，还吓了一跳，“呦，谁家孩子，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苏清溪揉揉酸涩的眼睛，“奶奶，早晨想吃什么呀？”
　　老太太立刻忘了询问陌生人，小声问，“我能吃油条吗？穿白大褂的小姑娘不许。”
　　这种会让血糖飙升的食物，那还真不可以，苏清溪想了想，“我帮您问问呗。”
　　出去时候林淑慧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了她的话，就笑了，“你奶奶现在就是小孩子，老换小，你给她吃这个，说是油条，她可不一定分得出。”
　　她手上正备着杂粮卷饼，一勺杂粮糊糊，在平底锅上摊出一个薄薄的面饼，出过卷上过水的小青菜、胡萝卜丝、瘦肉丝、白煮鸡蛋碎，加一点点调味酱，味道很好。
　　苏清溪瞪大眼睛，“这也可以？”
　　“你告诉一两岁的孩子，这是油条，她真不一定分得出，”林淑慧轻松的很，“那万一她要是认出来了，咱们哄她下一顿吃嘛。总之要听医生的话，吃了血糖升得快的都不能要。”
　　确实没办法了，苏清溪去帮奶奶洗漱了，挺紧张地把老人家安置到餐桌上，把婆婆卷的漂漂亮亮的杂粮卷饼和酸奶、水果端上来，“好啦，咱们吃油条、酸奶和水果好不好？”
　　老太太竟然真没分出来，挺灵活地自己拿起卷饼吃了，咬了两口评价道，“现在这吃的就是油水少，没滋味。我跟你讲，得街口有家掌勺是个胖女人那家去买，别家的用隔夜油，不健康。”
　　林淑慧笑眯眯地，“那我们试试在家里做，自己家的肯定又干净又好。”
　　叶潭和苏清溪两个全程懵逼脸看她忽悠老太太，叶潭忍不住问，“妈，你这一手跟谁学的？”
　　林淑慧得意地吃一筷子清拌笋尖，“这我还用跟人学？不都是小时候忽悠你的吗？”
　　她没多大文化，年纪大了糊涂的老人却见得多了，又那脾气不好的见天打人骂人砸东西，儿媳妇这个奶奶是少见的好照顾了。
　　老话说老换小，可能就是讲这种年纪大了脑子糊涂的像小孩子一样的情况吧，那么用照顾孩子的办法去照顾，就挺有用的。
　　叶潭无语，“我小时候这么好骗的吗？”
　　叶建军都忍不住乐了，“三岁以前是挺好骗的，凡是你没见过的东西，告诉你什么你都信，”又有点感叹，“后来长大了，学会自己琢磨事儿了，就不好糊弄了。”
　　林淑慧就用筷子点点那卷饼，“你爸当年用馒头切成条哄你，一眨眼你人就没了，跑到巷子口问一群聊天的老太太，这是油条吗？人家当然说不是，回来就跟你爸说，外边有七个人都说这不是油条，所以我猜你错了。”
　　苏清溪笑的呛了牛奶，“他小时候就这么聪明呀？”
　　林淑慧回忆了下，“那时候人家可不觉得他聪明，都觉得这孩子牛心左性的，脾气古怪，什么事儿都要问个一二三，别的孩子问五句大人就不耐烦了，他能问五十句，隔天还能想起来。用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应付，他得问，那我什么时候长大？然后你就等着吧，一个月后他会再来问你，我现在长大了一点吧，怎么还不知道？”


第82章 平静和爆发
　　奢侈地休息了足足七天, 苏清溪过了出道以来最舒服的一个春节。
　　节后正月十五, 清溪工作室的首部作品, 名字都还没能订下来的小妞电影, 悄悄开拍了。
　　幕后团队一半是毕业三年以内的电影学院各专业学生, 配角全部来自各话剧团。
　　苏清溪女一号，女配白小小是在国家剧团担任过经典话剧主角的青年台柱子。
　　何知月把她推到这个剧组里, 理由很简单, 这是个耐得住寂寞有进取心的演员，加入进来可以一边给苏清溪当表演老师, 又提高她自己的知名度。
　　白小小当年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从国内最好的表演系毕业，直接进了国家话剧院, 认真磨炼演技, 一待就是五年, 几乎把女演员最好出成绩的年纪给错过了。
　　何知月很看好她, 跟苏清溪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她得离开象牙塔看看外边。你需要优秀的同龄人促进学习。”
　　双赢的选择。
　　叶潭带着苏清溪去看了两场她的话剧, 直接让妙妙把人忽悠进清溪工作室签了经纪约。
　　然后粉丝们纠纷就发现，她新年后没有通告行程, 没有新片约，更别提什么广告、代言了，苏清溪好像彻底从大众视野里消失了。
　　这一次连博客上的各类学习课程“交作业”都没有了, 杳无音信, 仿若退圈。
　　黑粉比铁粉还激动, 四处宣扬，你家偶像凉啦，人气偶像是什么？人气技术浮云啊，半年就凉透了！哈哈哈哈~
　　一个偶像她能从公众视线里一下子消失一个半月，简直跟自杀没差了。
　　苏清溪没回应，微博粉丝数每天降一点。
　　有个黑粉专门开了个微博名叫【苏清溪今天又掉了几个粉】，博客内容是同样一句话，201X年X月X日，苏清溪掉粉XXX人。
　　每一周还给一个总结，201X年X月X日-201X年X月X日，苏清溪共计掉粉XXXX人。
　　不仅计算数字，他还配图，都是苏清溪之前在各类偶像剧里面的哭戏，P上字“你们竟然抛弃我？”，然后花钱买推送发到溪流的话题和粉丝团。
　　可以说是，非常贱格了……
　　粉丝们气的不行，又被粉头约束，不能去屠版骂人，每天早晨起来都憋到呕血三升。
　　不管如何去提要求必须搞死这个神经病，粉头都是一句话，“这么多年了，溪宝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大家相信她一点。”
　　深爱的就继续忍着了，气不过地自己单骂，或者脱团。
　　于是微博粉丝继续掉，恶性循环。
　　苏清溪倒是没太在意这件事的，这一个多月她都封闭在剧组里，老公就在身边，杂事助理安排，除了跟奶奶视频，完全屏蔽外界消息。
　　白小小不愧是表演系的优秀毕业生，不仅自己演技一流，带人入戏的本事也牛，更能从演员的角度分析剧本，讲的深入浅出。
　　经过她的配合指点，苏清溪的演技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连友情客串的盛骄阳都夸了她。
　　让苏清溪用比较接地气的语言表达一下最近的收获就是，现代戏的演技好坏，观众最容易分辨，因为这是离他们生活最近的场景。
　　演员如果去演古装剧、年代戏之类的，可以借助道具、背景故事诠释人物，哪怕表现夸张，只要做到让人接受这个设定，就容易获得好评。
　　当然，这个好评仅指观众，专业影评人能理解人物精神内核，观影需求和层次更高一些。
　　而演现代戏，演员的身份距离观众非常近，往往他们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演的对不对，一眼就看出来了。
　　或许他们说不出你演的哪里好？但是一定能看出有什么地方违和。
　　所以想演的好，必须仔细观察生活，为了这个，开机前苏清溪跟着叶潭去方程式上了一星期班，跟在范雪颜的美工组里当小助理、给程序员们订盒饭、帮着行政理库房。
　　等到开机，何知月看了她一眼，就满意了，“可算是说话做事不像个偶像了，很好。”
　　半年时间，苏清溪终于一点一点把曾经努力训练出来的，那种分分钟面对镜头拍硬照的坏习惯掰过来一点。
　　粉丝圈里的言论传了一点到她耳朵里，她放在心上了，却不着急。
　　一个放松的春节假期、垂垂老矣的奶奶，让她更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当偶像需要二十四小时直播一样曝光自己的生活，当演员却恰恰相反，最好深居简出，除了荧幕形象别人都不知道你生活里是什么样子。
　　这样才能摆脱固定印象，等你全身心沉浸到角色里去的时候，观众看到的只是角色，而不会被你过于鲜明的三次元真实形象所影响。
　　人生挺短，苏清溪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庞大的野心欲望，只希望家人平安喜乐，余生有人陪伴。又挺好运抢到一个开挂一般的老公，能演到自己喜欢的戏，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
　　两个人在家，常常对坐读书工作，余暇闲聊，叶潭会对她解释自己在做什么，讲过许多自己对游戏的理想，对产业的想法。
　　苏清溪不懂技术，却被老公的理想和热血感动，她觉得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理想和热血。
　　哪怕力量微薄，也可以稍微做点什么，比如在这部低成本的爱情电影里用点演技好却没什么流量的新人。
　　当她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潜心拍片时，平静了几乎一个季度的娱乐圈忽然被一个新闻炸了。
　　曾有多名圈内女朋友的知名富二代李唯，被爆料有奇怪的性/癖。
　　作为一个家里在富豪榜上能排上号的富二代，年轻英俊且爱玩儿，花名在外也挡不住狂蜂浪蝶，跟偶像组合成员卫晓风的恋情已经是他公开恋情里最长的一段了。
　　但是最近有娱乐小号爆料他跟圈内新进小花单独吃饭，虽然同桌有人，一同出门时候却有搀扶揽腰行为，明显超过普通男女交往界线。
　　上周刚有人在机场堵住卫晓风，问她是不是跟李唯已经分手，她当时没有回答，由保镖挡住人群保护离开。
　　转天头条就放了，卫晓风口罩遮脸神情憔悴赶通告，疑似感情出现问题。
　　不管是她本人还是时代娱乐，都没有做出回应。
　　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五天，深夜零点，有人放出了用长镜头拍摄的一段人脸模糊不清的视频。
　　地点是B市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高层，夜深人静，落地玻璃窗的阳台，一男一女激烈翻滚，可以看到男人使用了小鞭子之类的道具，女人双手用皮带束缚在背后。
　　月光被云层遮的忽隐忽现，只有那么几秒钟明亮的时间能看清两个人的侧脸。
　　发布者声称片子的主角就是新进小花和李唯。
　　天气仍旧寒冷的深夜十二点，多数人已经入睡，只有夜猫子还在网上自嗨，公关团队都睡的死沉，以至于视频发布二十五分钟后才有相关人员接到消息。
　　小花的团队疯了，给自家的艺人打电话，接电话的竟然是李唯，语调轻佻地问，“怎么？这么晚了她还需要到哪儿上班？”
　　显然两个人是真在一起呢！
　　经纪人语气慌张地讲完整个事情，“李少，我们现在就联系关系删帖，您家里有律师团队吧，得出来给您发个声明吧？”
　　李唯愣了一会儿，骂了一句脏话，“特么的搁这儿等着老子呢！”
　　春节前他存私人文件的电脑莫名其妙坏掉，文件一点儿没找回来，他当时有怀疑，是不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但是公司的技术信誓旦旦说这是硬盘问题，老式硬盘运行过热时候，可能会坏掉。
　　那之后他有一阵子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自己被人盯着，想了许久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一脚把小花踹醒，“你阳台玻璃不是防窥视的吗？”
　　小花浑身酸痛，说是睡过去了，其实约等于昏过去了，被弄醒一脸懵逼，“什么玻璃？”
　　“麻痹你玻璃是透明的，还敢让老子跟你在阳台？！”李唯暴怒，跳下床，把她的手机砸回去，“自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小花跟经纪人联系完，整个人都崩溃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是走清纯路线的，事情爆出去就全完了。
　　李唯这时候已经看完了整个视频，诡异地有种，这忽明忽暗的光纤，这样翻滚的两个人，拍的质量还不错的感觉，听她哭烦躁的很，“哭屁啊，脸都看不清！听你经纪人的，这几天给我乖一点。”
　　删帖是没用的，二十五分钟足够无数经验丰富的吃瓜党保留数以万计的副本，视频没了放图片，图片删了还能全文截图，折腾两天该流通的地方就全看过了，不差这一点。
　　李唯不是圈内人，男人嘛，哪怕被拍个正脸，有个屁关系，他对自己的身材和技术都挺自豪的。何况还有隐秘扭曲的变态心理，可能还巴不得被人看几眼。
　　需要考虑的问题仅仅是，如果老头子发现了，该怎么交代，玩女人没关系，玩到被人当把柄，就有问题了。


第83章 逆推
　　作为没有正式宣布分手的女友, 火理所当然地烧到了卫晓风身上。
　　哪怕那个视频里面人脸并不清晰, 但是嗑瓜子看戏的网友才不管，男女主角都被点名了好嘛，就当是你们了, 先热闹一波再说。
　　天一亮，时代娱乐门口就被焦虑的粉丝围住了, 中间夹杂着扛着采访设备的娱记，对面站着神情不善地粉转黑群体。
　　比起苏清溪被爆隐婚，卫晓风这次好像更严重。
　　她因为长相艳丽, 成年后就逐渐往性感美人的路线靠拢，是初夏组合里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明确公开谈恋爱的成员, 恋爱次数还大于一。
　　她的粉丝群体里, 男粉的比例远比其他几个成员高。
　　男人追着女偶像，当然经常要做做梦，没引子还要往猥琐方向靠拢, 何况爆出这样的新闻。
　　不管这事情有没有实锤，卫晓风都洗不清了。
　　陈彤又砸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四个姑娘坐在她对面，各个面色木然, 对她的咆哮无动于衷。
　　卫晓风脑子里来回都是节前接到的那个电话。
　　当时苏清溪要求找个地方单独见一面, 她没有时间，心里又介意对方在后台掀自己的衣服, 干脆拒绝了。
　　苏清溪没办法, 最后只能在电话里告诉她, 李唯有问题，不仅跟别的女星暧昧，还是一个字母俱乐部的人，爱好独特，行为有悖大众道德规范，让她最好跟对方分手，同时决不能被留下照片视频之类的东西。
　　李唯不止自己一个人，卫晓风当然知道，但是她跟李唯谈恋爱也是有所图，对这些细枝末节没办法计较。至于那个什么奇怪的俱乐部，她心头毛了毛，却没有完全相信苏清溪的话。
　　李唯对她一向还挺尊重，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被看到伤痕那次，是他酒桌上被灌晕后发生的。
　　当时卫晓风把人搡开，对方就顺势躺下睡过去了，酒后也挺老实的样子。
　　李唯确实浪荡花心，也真的特别会哄女人，卫晓风通告密集，跟他聚少离多，能看到的都是对方刻意展示的东西，离真相不说十万八千里，也相距甚远。
　　半夜得知往上爆出的新闻，她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此刻陈彤在咆哮，她充耳不闻，满心拼命回忆，在自己跟李唯相处的过程中，对方有没有什么时候，做出过拍照片或者其他留下证据的行为。
　　其他三个姑娘更不用说，同一个组合，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一个挨上这样的丑闻，其他人也必定受影响。
　　而且她们各个小尾巴一堆，最近这一年，过分行为没有，酒局却去了不少的。
　　喝多了，一定被揽过肩膀、还曾经被起哄喝过交杯、更有咸猪手趁机揩油。喝完了，没有一起去酒店，却有过上了一辆车的行为。
　　这些事情，只要用春秋笔法截取一点片段，分分钟就能毁掉整个初夏，那些参与酒局的投资人、圈内大佬，有便宜占的时候跑得快，出了事儿大概没有一个会帮忙。
　　这是一次稍有不慎就会把初夏彻底毁灭的事件。
　　桌子上干干净净，没什么可砸了，陈彤气喘吁吁，指尖发抖，冲几个姑娘吼，“都TM聋了吗？”
　　卫晓风从茫然中回过神，猛然站起来，“人是你介绍的，我自己愿意结交的，大不了我退圈，其他的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摔门就走。
　　金梦云几个回过神，几个人交换了一个死气沉沉的眼神，何晨露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没实锤就告他们名誉侵害，有实锤我们就不混了，还能怎么样？”站起来也出门了。
　　宋景雨和金梦云跟着她出去，谁也没看经纪人一眼。
　　要说曾经的陈彤是脾气暴躁、傲慢无礼，这半年几乎就是疯子了，公司上上下下都觉得她该去精神科看一看。
　　根本没办法沟通！
　　陈彤被这样甩了脸，恨不得按住几个人踹几脚，却碍于哥哥的警告不能动手，颓然坐进椅子里，恶狠狠咬牙，“小贱人！”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咬住，按打火机都用了十分力，“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几个姑娘在电梯门前站着，垂头丧气，暮气沉沉，一点活力都没了。
　　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四个人同时颤抖了一下，愣了几秒，何晨露才反应过来，“哦，是我……”
　　从兜里掏出手机，苏清溪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何晨露咬了一下牙，飞快地按断了。
　　宋景雨急的去抓她的胳膊，“你干嘛？”这时候可能只有苏清溪会帮这几个人了。
　　初夏圣诞节的演唱会收入不理想，音源下载也下降了许多，时代娱乐旗下的下一代的组合终于开始慢慢冒出点头，有两个还成了综艺固定嘉宾。
　　如果出了实锤，公司是不会给她们花大笔公关费平事儿的，毕竟哪怕公关到位，也会影响近期工作。
　　偶像就是一天不出现粉丝就会爬墙头的生物，没看苏清溪几个月神隐都冷到什么地步了吗？
　　人气就像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
　　何晨露躲开一步，低头给苏清溪短信“一会儿回电”，转头瞪她一眼，低声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距离陈彤的办公室不到二十米，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讲。
　　几个人心里都焦虑，索性走安全通道，步行下到地下车库，金梦云开了自己的车，“去哪里？”
　　“问问小溪，”何晨露拨通了苏清溪的电话，简单说了两句，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让我们去何知月的工作室。”
　　正常情况下这种会面算挖人，卫晓风苦笑一声，“都别脑补了，昨天之前，还可能是你们想的原因，现在就是做梦。”
　　苏清溪这边早晨起床听到妙妙说的新闻，整个早餐都在发呆，最终跟叶潭商量，自己可不可以请半天假。
　　一个现代爱情电影，统共没有多少内容，这一个多月进展都很快，叶潭自己就是制片人，知道她半天可能根本解决不了什么事情，索性大手一挥，“要么全组一起放一天假吧，连轴转一个多月了，太累了。”
　　演员们欢呼着躺回被窝，导演单独约了编剧，刚好回头看看前面的情景，捋一捋有没有什么疏漏。
　　平时可能苏清溪还会撒娇感谢，今天却完全没感觉到老公的男友力，去工作室的路上反复问妙妙几个，“你们说会不会有别的证据漏出去？”
　　花花也在，这个事儿她跟进的，最清楚情况，“李唯所有能联网的个人、公司电脑，在网络上的存储空间、个人邮箱、博客账户、以及一些隐蔽论坛上他发布的信息，凡是能找到的，小K都扫过了，只剩不接网络的存储工具，他应该没那么蠢主动泄露。”
　　要是到了有人从他家里偷出U盘硬盘之类东西的程度，就是刑事犯罪了，娱记应该没有那么傻。
　　叶潭拍拍她的肩膀，“你着急也没用，女孩子正常交个男朋友，情侣亲热起来有点私人行为，道义上不算错。要说错也是泄露别人隐私的人。何况你不是说卫晓风没被拍到什么吗？那就更不用着急了，不如借此机会把她们从时代娱乐里捞出来。”
　　苏清溪心里暗暗回忆自己当时看到的内容，偷拍的视角和专门拍摄录制的差别很大，普通人也分辨的出。
　　她没有逐一翻阅，仅仅看到几张有卫晓风的照片，有裹着浴巾的，也有穿着真丝睡衣甚至三点的，看角度和画质确确实实是偷拍的。
　　按照职业习惯，卫晓风应该不会配合李唯拍过分照片，主要是她对这个男朋友也没多少真心。情趣这回事，此刻情热时候尚好，以后分了手，都是把柄，入圈数年，她才不会犯这种错误。
　　苏清溪提醒她李唯有问题，最好早分手，却不能直说我让人关注你们，结果关注过于深入，不慎黑了某人电脑看到了你的某些照片被放在一堆更不堪入目的文件堆里。
　　那就是直接绝交的节奏了……
　　“可是我也没看到全部照片啊，谁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苏清溪还是挺焦虑的，不仅是为曾经的伙伴担心，她也担心自己。譬如被陈彤安排到酒店那次，要不是遇上跟踪的私生饭就毁了。
　　她有理由相信，陈彤不仅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事，那么她们几个跟自己一样跑掉了吗？
　　叶潭无语了，按住她的手，掰过她的肩膀，“你冷静点，艳星都能声称把脱下来的衣服穿重新穿上去，遇人不淑算什么错？”
　　妙妙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女人在圈子里本来就更为弱势，被猥琐男揩油啊、遇到潜规则啊，只要她自己没堕落，就不是她的错。恕我直言，组合里那几个没一个傻子，就我们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她们最近一年里，谁也没得到能力外特别好的资源，可见没靠上什么人。正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处的事情，她们才不会干。”
　　苏清溪莫名其妙舒了一口气，“你这么说，确实挺有道理。”
　　自己当时要追着学长走，那四个有一个算一个，都说自己是傻子，因为没好处。那么换到她们自己身上，没得到好处，应该就是没有付出代价吧？


第84章 选择
　　五个姐妹在素心工作室的练功房席地而坐, 相对无言。
　　安静了好一会儿，苏清溪先清了清嗓子, “我就请了一天假, 明天还得去拍戏，赶紧说事儿吧。”
　　何晨露左右看看，卫晓风眼神放空，好像根本没听明白苏清溪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你当时, 怎么跟公司解约成功的？”
　　金梦云嗤了一声，“都这时候了, 你还想着一个人脱身不成？”
　　苏清溪焦虑了一路，听到这俩人的话, 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眼前的地板，“想吵架换个地方去, 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吗？你们能不能有点重点？”
　　金梦云不服气的很，老实说，这大半年，先是被苏清溪出事儿连累, 接着又是卫晓风，她心里怄着多少气呢。
　　只是没等她再出声，苏清溪指着她吼了一句, “你先闭嘴！”然后戳了卫晓风的膝盖一指头, “从你开始, 我问你答。”
　　“我能不说吗？”卫晓风脸色发黑，难不成真跟组员交代自己那“恋爱”细节？
　　“我比你以为的知道的更多！”苏清溪咬牙，感觉要气死了，枉我刚才多么担心，“要不是从十几岁跟你们一起长到这么大，看到这种新闻我能鼓掌欢呼。谁管你们死活？”
　　金梦云可算的逮着了，立刻指责，“你也不光是为了我们吧？才分开了半年，我们掉坑了你最少也得溅一身泥巴。谁能干净到哪儿去？”
　　“我一个冷到被退圈的已婚女人，溅上能怎样？”苏清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等我一分钟。”
　　她拉开门，到对面的小教室，叶潭在那边写代码的写代码，妙妙跟晋江接洽谈买版权，沐雨几个都在审收到的投稿剧本。
　　叶潭坐在门旁边，有点惊奇，“这么快就谈完了？”刚才见面时候并不是很融洽的样子啊。
　　“不，我想打她们！”苏清溪握紧小拳头，倒退十年小时候就动手了，“你们说，我能不能把李唯神经病的细节告诉她们，我能不能把当时怎么跟时代娱乐解约的事情告诉她们？”
　　这个问题大家已然讨论过了，妙妙回答的特别快，“细节挑着说，解约可以全部说。刚才花花还提了个建议，说你可以讲有人在八个字母论坛发现了李唯发的内容，包括视频和图片。小K在他的私人云盘和国外社交网站账号上发现过照片和局部gif是肯定的了，也不算冤枉他。那种地方常年有人放自拍或者偷拍，也非常合理。”
　　细节全说了，那就是绝交的节奏，如果不是为了让团队遇到突发情况措手不及，这件事大概只会有苏清溪、叶潭、花花和K知道。
　　苏清溪点了点头，回到练功房，啪一下甩上门，“咱们老规矩吧，谁有本事就听谁的。”
　　几个人互相看看，一起点了头。
　　苏清溪再次握拳，哼哼，当年没有压服你们，现在必须翻个身，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不停。
　　“时代娱乐偷税漏税，数额巨大，背后的大老板资金也禁不起核查，我用这个威胁他们获得解约，损失了之前所有没结算的收入。然而这个把柄我一个人用可以，你们四个，不一定。”
　　几个人面露惊奇，没等她们提问题，苏清溪就继续了。
　　“李唯不仅性/癖特别，他还是个暴露/狂，喜欢在八个字母网站放自己YP主演的小视频、还有跟各类女人的合影，暴露到身上最多只剩几根线的那种照片。”嗯，没错，自己不慎看到圈里某美人大腿根上有块紫色胎记，眼要瞎了！
　　卫晓风瞬间崩溃了，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苏清溪被她掐的手痛，用力甩开，翻个白眼，“我听说后就找人清理了他所有的账号，没看见你。所以，我问你答，你没有傻到配合他拍那种照片吧？”
　　“没、没有，”卫晓风几乎崩溃了，拼命回想，“没有！”
　　“没有就好，”苏清溪呼一口气，自己没想错，“我非常担心他有一些不联网的存档我没发现，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比如喝醉比如熟睡时候，他在你旁边？”
　　何晨露有些兔死狐悲，拍拍卫晓风的肩膀，“应该没有，晓风想跟他处的久一点，怕自己喝醉了耍酒疯做错事，从来不敢喝多的。”
　　清醒的时候能藏住讨厌，喝醉了可绷不住，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男朋友”分分钟就没了。
　　宋景雨怯怯举手，替她补充，“允许她爆恋爱新闻就够冒险了，过夜一定会炸粉丝，所以陈彤不允许她在李唯那边过夜，一直是接回宿舍的。”
　　因为私生饭跟的太紧了，卫晓风还烦恼过，李唯虽然尝到过甜头，却抱怨过好几次不能留宿，男人如果一直那方面得不到满足，迟早会出事。
　　现在她跟苏清溪曾经那次一样谢天谢地了。
　　苏清溪敲敲地板，“那么行了，可以开始琢磨了，下一步想怎么办？最好的情况，事情被昨天那位女主角压下去，你们被流言波及一点，过阵子热度退了，继续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想想，运气不好的话，事情爆发，连锁新闻一串爆出去，你们怎么办？”
　　卫晓风眼睛发红，呼吸都比别人重，“那么我们会成为公司的弃子，从当红偶像掉成三十八线，要么退圈，要么在底层混日子。”
　　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娱乐圈里尤甚。男明星出轨桃色是花边，女明星举止稍微不端都会被拎出来示众鞭挞，作为人气虚高的偶像，雪藏几年再出来的机会无限趋近于零。
　　国人观念传统，她们十年前出道时候还不如现在，当时如果孩子成绩好、家境又不错，哪舍得让小女娃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去唱歌跳舞呢？
　　完全不懂行情的家长，懵懂的少女，签的都是血汗合同，这么多年，几个人给公司日进斗金，自己手里却没多少钱。
　　跌成三十八线跑场子，也能比普通白领挣得多，却不是她们想要的。
　　卫晓风怎么想都觉得委屈，十年辛苦，没日没夜的练功房、停不下来的通告、被挤压殆尽的个人生活，那些受过的伤咽下的苦，说浸透血泪都不为过，到头来落到现在的境地，无论如何不甘心。
　　她盯住苏清溪，倔强而疲惫，“你跟时代娱乐解约后，接到的工作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好吗？”
　　这句不仅她想问，其他几个人也想。
　　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苏清溪抹一把脸，“我、今天没用粉底、没化妆，因为见你们着急，只用了乳液，连防晒都忘了，我这样像不好吗？”
　　皮肤水润而有光泽，白里透红，眼神明亮，连黑眼圈都没有一点。
　　金梦云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每天都能睡足吗？”
　　“七个小时是有的，”苏清溪叹了口气，把自己离开初夏后的事情概括了一下，“我知道网上都说我凉了，还有人开贴记录我每天掉了多少粉丝，但是我不在意，真的。”
　　“想看奶奶就能去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未来可期，我觉得很好。甚至有些后悔，经常想，如果我早些反抗，是不是就能在奶奶不糊涂的时候，多陪陪她。”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了，“奶奶现在都不记得我了。”
　　四个姑娘都去苏清溪家里吃过饭，奶奶退休在家，会算着时间去几个人的宿舍送吃的，对其他几个人不如待自己孙女贴心，却也不差多少。
　　几个人都愣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没人经历过生死，宋景雨有点呆，“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阿尔茨海默病，”苏清溪不断深呼吸，“老年痴呆。都别愣神了，如果你们也凉了，就有空去看她了。想想吧，如果爆发，要怎么办？”
　　几个人重新安静下来。
　　苏清溪索性拉过一个靠垫当枕头，在午后的阳光里躺平，抬手盖住眼睛，细细看指缝里漏出的暖光，“想好了告诉我。”
　　不等她迷瞪十分钟，卫晓风推了推她的肩膀，语气很有些咬牙切齿，“肯吃苦好好磨练演技，总能过日子对吧，练功房一天十八小时我都撑下来了，不怕别的。你是不是还有李唯干那些事儿的证据？”
　　几个人同吃同睡这么多年，她露个口风大家都猜到了想法。
　　金梦云尖叫，“你疯了吗？”她这是想自己爆出来，从而脱离时代娱乐，但是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着不慎就真凉透了。
　　苏清溪揉揉眼睛，认真跟她对视，“证据我没有，他发现账号有异常后清理了，我猜他有备份。以及，你得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吧？”又看看何晨露几个，“你们几个商量商量再说？”
　　不等几个人答话，她又说，“我可以保证你们肯像之前当偶像那样努力，只是换个方向，就一定有工作。我有点野心的，没打算就搞目前一部戏，专业能力过关，保证有工作。”
　　一起工作那么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几个姑娘的优势和短板，最近她已经开始学习当个管理者，若说做生不如做熟，这几个就是开始。
　　本来态度激烈的金梦云都安静下来了，苏清溪刚才说了，她那个电影投资都不到一千万，可见想做一些事情，投入也未必就很高。
　　何晨露咬住嘴唇，“给我们一天时间商量，明天给你答复。”


第85章 预谋
　　苏清溪答应了何晨露等她们一天时间做决定, 就把这件事丢开了，下午直接去了导演和编剧那边读剧本。
　　第二天继续开拍的时候，明显大家也没有把那一天假期当休息日, 都琢磨着工作呢，所以拍摄过程特别顺畅。
　　现代戏改布景都方便, 一天里竟然把休假拖慢的进度都拉回去了。
　　叶潭就让剧务给全组提高了伙食档次，“大家要是一直这么快, 能给我省多少钱呐。”
　　他现在也是学习期，跟着何知月介绍的一个老人学习当制片人, 幸亏具体执行的是专业科班出来的两个助理, 他只需要学到看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就好。
　　否则让一个天天研究公式写代码的人管一个剧组头绪繁多的无数杂事, 三天就要疯。
　　大到拍不同类型的片子有什么区别，小到鸡毛蒜皮，比如怎么在预算不超的情况下抓住某个光线拍出最合适的镜头, 怎么调度分镜尽量节省人工，这镜头需要一个豪车, 租金太贵、是不是有别的替代方案……
　　学了一星期之后, 他就对清溪工作室的众人表示,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当一个金主，以后拍戏这种具体实现过程你们自己琢磨吧。”
　　于是方程式那边的人就很高兴地发现, 叶同学又回来了，他又开始领任务每天关注技术进度了。
　　苏清溪挺高兴的, “你也有学不会的东西啊, 可算像个人了。”
　　“我以前不像个人？”叶潭挑眉, 不会和不擅长、或者不想去做，是两码事儿。
　　“以前是神啊，我的男神~”苏清溪飞他一个小眼神，觉得自己在宠着自己的男人，看吧、这都需要我哄着的。
　　叶潭隔空点一点她，轻哼一声，低下头翘着嘴角继续写代码。
　　人的一生时间有限，还是放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比较好。
　　下午休息了两小时，全组人精神抖擞，等晚上的街景拍一场夜戏，苏清溪化妆完毕，就等导演那边说开始。
　　妙妙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她脸色变了变，先安排花花盯着消息，让沐雨几个跟各大粉丝站的人联系预备控场，接着打电话给何知月，最后跟叶潭交代两句，悄无声息从剧组这边溜达出去了。
　　各大新闻网站即时播报娱乐新闻的板块，十分钟内先后被同一条新闻占领。
　　初夏的卫晓风，在一间餐厅的包厢里掌嚯了李唯。
　　照片是透过包厢百叶窗的缝隙拍摄的，因为室内灯光明亮，哪怕是半开缝隙里拍摄出来的照片也能看的清楚内容。
　　卫晓风四分之三侧脸，李唯半侧脸，被一巴掌抽歪之后近乎全脸。
　　全网沸腾。
　　这时候才是晚上八点多，全部网民都没睡，新闻一发，秒速被传播到所有地方。
　　没等妙妙跟何知月汇合，卫晓风主动打来电话，，“我故意让人拍到的。何晨露她们仨还没决定，我自己想好了。”
　　本来昨天那个视频脸部模糊不清，固然发帖人信誓旦旦说是李唯和那个叫冷思思的小花，两家都是否认的。
　　小花家更是发了律师函，声称要讨还名誉损失费，还到处公关删帖。
　　李唯一个二代，严格来说不算圈里人，根本没发声，他懒得配合小花那边的经纪人，反正也不介意被看，爱说什么说什么。
　　不过因为冷思思又是哭又是求的换着号码打了十几个电话，还被家里老爷子电话警告了一番，一天都憋着火，所以卫晓风联系他出来见一面的时候，他干脆地答应了。
　　心里很有点龌龊的想法，毕竟果然对比来对比去，还是这一位最有味道，毕竟是国内人气偶像第一的组合成员。
　　要卫晓风说，男人都贱，吃不到的最想要，又有怨气又不愿意放手。
　　她跟平时一样捂脸遮头地出现在约定地点，进了包厢见李唯在点菜，也不出声，等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她站起来反锁了门，摘下口罩帽子，先发制人问，“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李唯一愣，“要分手我干嘛出来见你？”
　　卫晓风眼睛微红，“你都跟别人在一起了，咱们就散了吧。别人看不出来是你，我是一眼就认出来的。”
　　“呦，这是伤心了还是吃醋了？”李唯嬉皮笑脸去扶她的肩膀，“你看你也不肯，那我一个男人，憋久了我还不得……跟你好好的我哪会去找别人？”
　　卫晓风愤然甩开他的肩膀，“拿开你脏手，我可不会陪你玩儿那种下/流游戏！”
　　被他一甩，美甲划过手臂，有点疼，李唯脸色就黑了，这是给脸不要脸呢？一个闹，个个都闹，还嫌弃人脏？
　　“你说谁下流呢？卖笑挣钱就高尚，倒嫌弃人家卖肉的了？”
　　卫晓风霍然站起来，一手抓住自己的风衣帽子，一巴掌抽到他脸上，然后风一般拉开门冲出去了。
　　服务员端着凉菜盘子站在门口，被撞了一个踉跄，茫然对上李唯的脸，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要说什么。
　　李唯回过神就想去抓住卫晓风，死女人敢打脸？对方早就跑的没影了，他跳起来也想去追。
　　服务员终于反应过来了，“诶，先生，菜都下锅了，您不能这么就走了。”
　　李唯气得半死，“你看老子像赖账的人吗？”
　　我看你像变态，端盘子的也会看娱乐新闻的，服务员悄悄翻了个白眼，扯出笑容，“先生，您别为难我……”
　　等他出去，卫晓风的车都没影了，愤怒地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车没开出五公里，老爷子的秘书电话来，“唯少，您看没看到新闻？”
　　卫晓风这一巴掌，几乎是坐实了他是昨天那段视频男主角。
　　男主角确定了，那么女主角也不会说错吧？
　　有人就翻出某些网友的分析，小花的经济公司告传播留言的人侵犯名誉权，而不是造谣诬陷，可见可能事情是真的。
　　简而言之，传播人家的真实丑闻算侵犯名誉，如果无中生有生造丑闻叫造谣诬陷。
　　哇哦，这算是承认了。
　　男女主凑齐了，没分手的正牌女友抽了男人巴掌，可见她多么委屈，不算完全摘出来，也洗了一大半了。
　　妙妙站在街边，看苏清溪那边一群人开拍，小声问卫晓风，“你的意思是，想从时代娱乐出来。目前这样算往白了洗吧？陈彤可不会放你。”
　　卫晓风这时候坐在自己车里，车停在一个辅路的边上，因为她手脚还在颤抖，实在不敢继续开车了，努力咬了咬牙才平稳住自己的声音，“不，李唯是睚眦必报会打女人的那种男人。”
　　“昨天小溪说了，你们那边没有李唯做的那些事情的证据。如果他还存着，应该都在一些移动设备里对吧？我不能自己去偷，去他家的代价可能无法承受，也不能借住第三者的手，所以，让他自己放吧。”
　　按李唯的性格，被女人抽了一巴掌，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自己最怕什么，他很清楚。
　　如果他手里有自己被偷拍的照片，挨了这一下，一定会放出来毁了自己的星途，甚至想尽办法动用他能用的资源封杀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次了。
　　卫晓风捏紧拳头，“我想好了，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跟生活在火山口上一样，不如博一把，哪怕以后不能演戏，不能再上舞台，我也可以当个舞蹈老师，或者转幕后，总有一口饭吃。小溪说了会管我，我赖上她了。”
　　虽说是苏清溪的唯饭，但是那么多年，溪宝和初夏都是一体的，粉丝们即清楚苏清溪的点滴辛苦，也连带的对这些女孩子的动向都关注。妙妙听着她不太连贯的话，在这边忍不住也红了眼圈，都是女孩子，她能听得出卫晓风声音里的决绝和恐惧。
　　“溪宝还有一场戏，马上结束我就告诉她。你自己注意安全，你说的对，溪宝很靠谱的，相信她吧。”
　　“十来年了，能信的也就这几个。”卫晓风惨笑一声，“我回去了，保持联系。”
　　她的手机疯狂震动，何晨露和金梦云、宋景雨挨个给她打电话。
　　一挂了妙妙这边，新电话就疯狂地接进来，又增加了陈彤、助理等等，卫晓风趴在方向盘上，任手机嗡嗡嗡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何晨露的电话，“对不起，我不想忍了。”
　　可能是她太久没接电话，那边已经过了最初反应激烈的时间，何晨露的声音有些疲惫，“你没受伤吧？”
　　“我跑的很快，”卫晓风心里又涌起一点点希望，“对不起，我没想过强迫你们跟我一起怎么样，但是还是连累你们了。”
　　金梦云的声音透过电话过来，“你赶紧给我死回来，虚伪的话就别提了好么？回来想想怎么办？”
　　宋景雨抢不过电话，翻着白眼大喊，“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跑得了谁啊！”


第86章 爆发
　　夜景镜头顺利拍完, 距离杀青又近了一步。且刚收起机器, 就是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 雨就下来了。
　　立春以来第一场雨，在场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小小欢呼了一声。
　　叶潭让助理带着大家去宵夜, 自己先领媳妇回家。
　　“太幸运啦, 刚才要是有一个人卡了, 就得淋雨或者换一天了。大家越来越默契了, 想到杀青要分开我都舍不得了。”苏清溪高高兴兴的，进了保姆车发现大家表情都很严肃, “怎么了？”
　　妙妙语速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晓风看来是铁了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什么？”
　　苏清溪脸色也沉下来，拿过自己的手机, 想了想，先给何晨露打电话, 一秒就接通了，“怎么个情况？”
　　几个人虽然都买了房子，但是通告密集，日常多数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卫晓风还没回来, 陈彤已经堵上门。
　　她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回事, 上来直接就是踹门, 表情非常疯狂, 骂骂咧咧个不停, “一群死丫头，忘恩负义的bitch，没有老娘你们哪一个有今天？没完了是吧？我活不下去，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有好日子。”
　　金梦云和宋景雨开门试图安抚她，何晨露躲进卫生间给卫晓风发消息让她先别回来，刚好就接到了苏清溪的电话，“小溪，你看能不能给晓风安排个住的地方，陈彤上门了，她晚上不能回来了。”
　　“没问题，我联系她，”苏清溪听到了那边巨大的喧哗声，“不用忍着陈彤，以保护自己别受伤为前提。”
　　“这个不用你叮嘱我，”何晨露挂了电话，下一秒卫生间的门被陈彤踹开。
　　金梦云和宋景雨两个瘦弱小姑娘，哪里拉的住疑似撒酒疯的女人。
　　何晨露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卫晓风不在，我刚打电话了，联系不上，你去别的地方找她吧。”
　　陈彤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虎着脸扒拉开她，甚至去把浴帘拉开看了一眼，才气哼哼地转身，挨个指着三个姑娘，“都给我等着，一个一个的、一个一个！”说完旋风一般跑出去。
　　陈志之前出差了一周，去见背后的大老板，一个小时候飞机降落。
　　陈彤可以想象，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志一定会把她叫过去唠叨，重复过无数遍听了头都要炸了的唠叨，甚至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把她送回老家，不要在公司里继续工作了。
　　拿着几套房子一点现金回去混完后半辈子？一天都忍不了！
　　所以必须把这几个不听话的死丫头彻底解决干净。
　　大门被她甩的嘭一声关上，金梦云和宋景雨一边一个扶助何晨露，“疼不疼？”
　　陈彤撞过来那一下子是挺狠的，何晨露皱着眉头揉了揉肩膀，“没事儿。”
　　“这会儿还能联系上家政不？能的话我叫人过去打扫打扫，咱们也搬走吧，”宋景雨拍拍胸口，“谁知道那疯婆子什么时候又打上门？”
　　金梦云跟公司秘书处的人玩儿的好，“我猜不会，陈志今天就回来了，她不敢继续这么疯。包括卫晓风，都还有通告要去。陈志不会允许她影响咱们工作，集体违约也是要赔钱的。”
　　“你想得美，今天新闻出来，不用等一个小时，那边的解约消息可能就要过来了，”宋景雨掰着手指头算，“比如晓风那个饮料广告，挑剔着呢。”
　　“不知道小溪是怎么熬过来的……”何晨露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想到近期的工作有可能丢了都很可怕，那么长时间里不工作，会不会疯？
　　********
　　苏清溪那边已经行动起来了，刚开学的K被花花从游戏里找到，“上回那些视频照片，你有留吗？”
　　隔着网线和电脑屏幕，童昊脸一下子红了，“没有啊，怎么了？”呃，其实偷偷留了几张，毕竟有些拍的挺有美感……
　　花花的游戏人物甩了一句过来，“赶紧下线，溪宝这边需要你。”
　　溪宝需要啊，K一秒下线，副本都不要了，团里骂声一片全抛开，几乎瞬间就上了企鹅家的聊天软件， “怎么了怎么了？”
　　花花把事情一讲，“你上回是排查过这个李唯的各种社交账号之类吧？能不能做到监控他跟谁联系？”
　　“他可以打电话呀，这可监控不到，那是违法行为！”童昊昂着一头小卷毛，表示自己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屁，这时候虚伪个什么劲，”花花鄙视，“他哪怕手机联系了人，也得用电脑发文件吧？我觉得他不会亲自跑去交接东西。咱们就先堵这些，一旦你发现了，就拦一下。”
　　童昊连连点头，表示这没问题，能发大文件的方式就那么几种。
　　听了花花的反馈，苏清溪稍微舒了一口气，她对那个挺萌的K小弟莫名信任。
　　哪怕卫晓风说了自己要破釜沉舟，能拦住一点还是尽量拦住，比如那种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可以放任，就怕对方手里有更过分的。
　　接下来就是等了，苏清溪把一头长发都挠乱了，“你们说，如果晓风她们跟公司成功解约，后面能干什么？”
　　妙妙几个对视一眼，想说，你也不是她妈，帮一把是应该的，但是用不着大包大揽吧，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打算呢？
　　就苏清溪当时刚跟时代娱乐解约的时候，也收到了挺多娱乐公司递来的橄榄枝呢，何知月的素心开始都不是第一选择。
　　可以想见，初夏剩余的四个姑娘，如果能从时代娱乐出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公司抢着要，毕竟她们是四个，还顶着初夏的名头呢。
　　更近一步粉丝，卫晓风舞蹈很好，小时候时代娱乐是跟舞蹈学院附中抢的人，要不是家境不好，进公司就有补贴，上学还得交学费，她如今可能是个国剧跳舞的台柱了。
　　何晨露表面上不爱说话，嗓子却很好，有苏清溪的例子摆着，应该就有公司给她出唱片。
　　金梦云和宋景雨耍宝搞怪的能力一流，一贯在综艺节目里活跃，演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工作是不愁的。
　　但是看了看苏清溪的神色，几个人还是配合着讨论，把上面的想法翻来覆去讨论了一回。
　　苏清溪稍微有点低落，“当初是我第一个走，现在可能真是各自飞了吧。”
　　以前出道的时候说好姐妹，一辈子。一个组合有七年，理智上算长寿了，想想还是有些惆怅。
　　叶潭已经逐渐有了老婆高兴最重要的苗头，眉头微挑，“不舍得就试一试，试试还能不能凑到一起。如果你有实力把她们都弄进你的工作室，就从感情这点上说，她们肯定愿意吧？你比其他人更可信，她们的话语权也更高。”
　　“那肯定的，别看陈彤发火时候她们经常很安静，实际上脑子里都把对方撕烂八百回了，”苏清溪想了想，再次握紧小拳头，“要是跟我混，起码不会受委屈，不会强迫她们做不喜欢的事情，不用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
　　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吧，这么一想，现在这部电影就很重要了。老公为了自己出钱拍电影可以接受，没道理还要带上四个新包袱。
　　呃，苏清溪不愿意承认那样的话自己心里肯定会醋。
　　所以只有这个电影挣了钱，清溪工作室才算进入这个行业了，也有了初始的第一笔资金，仔细规划下去，就好出新作品，做新项目。
　　苏清溪一把捞过已经翻的卷边的剧本，“我还琢磨戏去，你们帮我盯着，有新消息赶紧告诉我。”
　　叶潭摸摸她的脑袋，低头处理自己的工作邮件。
　　妙妙几个吃狗粮都吃习惯了，各自挥挥手把令人窒息的甜蜜气息甩开，一样低头工作。
　　首先，跟卫晓风的唯饭联系一下，你家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有没有什么应对方案，我们这边打算了要跟你们共同进退，需要干什么赶紧说。
　　接着再联系整个初夏的其他粉丝群，主要是团饭，跟几个元老透露一点，干得好，你们的五个心头宝说不定还能再合体。
　　这是一场艰苦的战役，必须赢！
　　李唯没能忍很长时间，当时让卫晓风跑了没能抽回来，他就够呕血了，必须让这死丫头知道惹怒自己的后果！
　　九点钟，K那边就呼叫花花，“他果然给一个人发了个邮件，那个人看身份是个名声很差的娱乐公众号。”
　　狗仔也分三六九等，站在顶峰的就是肯自己夙兴夜寐抓新闻爆料的，底层就是李唯联系的这种，各种谣言跟风都出来凑热闹引流量，经常在不同的明星之间造谣引战，为了吸引受众不择手段。
　　第一时间联系的是这种人，充分显示了李唯这个人的low穿地心的本质。
　　这时候众人已经到了苏清溪家，连上网查了K截留的文件内容，万幸对方确实只有偷拍，那么就假装不知道了。
　　十点钟，博客上有个叫，就是真相的小号发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呦，这种女人还有人欢呼她果然白莲花呢，能跟李公子交往那么久，清白得了么？”


第87章 进步
　　李唯联系这个人用了自己不常用的手机号, 也没有特意改变声线, 发文件用的是经常爬外网用的邮箱，相当于完全没有掩饰。
　　他当时话说的很简单, “听说你喜欢搞事儿对吧，送你个礼物。”
　　“就是真相”常在河边走, 非常谨慎, 当即反问, “你想要什么？”
　　李唯回答的非常嚣张，“老子要搞死卫晓风那个贱人。”
　　这等于是表明身份了，“就是真相”当时就兴奋了, 艾玛, 当事人亲自上门送料，还能更真实么？
　　叫你们说我挑事儿造谣，老子也给你们一波真相看看，百分百保真。
　　就是拿到手的照片不太满意, 这比他想象中的尺度小太多了，泳装、真丝睡衣算什么？点都没有一个！
　　咂咂嘴, 先丢个鱼饵出去, 引起网友的好奇心，他手里也有个几十人的水军团队，掌握着各大平台的数千个账号，自家起头推一波。
　　接着那些狗仔娱记乃至娱乐营销号, 都会像苍蝇一样蜂拥而来, 那么这些拿到的照片倒卖一回, 就能小赚一笔。
　　同时，他也不是第一个公开这些信息的人，完美规避法律责任。等别人那边热闹起来，他再负责整理，增加点更详实的信息，重新拉一波流量。
　　如果能按这个计划走，他就可以金钱流量双丰收，不能更完美。
　　但是李唯等不急，邮件发出去三十分钟没有在网上看到东西，他就暴躁了，打电话威胁，“老子叫你搞死卫晓风那贱人没听见是吧？你猜我要是把你的住址放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明星背后也有各种势力，一旦暴露免不了被套个麻袋，“就是真相”冷汗一头，试图解释自己的计划，“您看我总得计划一下，这个时间……”
　　“十分钟！”李唯打断他的话，“十分钟我看不到，你家就不是秘密了。干脆利落点，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没办法了，就当这个账号废了吧。
　　继语焉不详的那一条之后，这个账号飞快地发了一条长微博，历数卫晓风跟李唯确定关系之后几次单独相处的事件，再附带九宫格照片，以及一句暧昧不明地问话。
　　【我猜，你们这些粉丝没有在WXF的任何作品里面看到以上镜头吧？】
　　那意思是，不是为了电视剧电影牺牲，只能是跟男人在一起了，有这样的照片了，你们请尽情地脑补吧。
　　接着为了搅浑水，他又让手底下的水军们飞速搜集整理李唯前几任女友的相关，赶在零点之前一起发出去。
　　这下子不仅是初夏的粉丝群炸了，那些已分手女星也人人自危。
　　甚至扩大到了其他跟二代交往，或者频繁上过酒桌的男女明星们身上。
　　凌晨的时候，苏清溪被众人赶去睡觉，卫晓风也被安置在客房里，花花和K都从学校请了假，大家在客厅里堆上零食饮料，一幅要通宵奋战的样子。
　　即便这个账号没有继续整理其他女明星，清溪工作室这边也要推波助澜一把，只有打击面扩大，才好申诉甚至立规矩。
　　叶潭上楼休息之前提供了指导意见，“法律应该可以保护明星，他们应该也有隐私权，被造谣了也应该反抗，传谣者也应该受到惩罚。作为公众人物，他们被寄予了更高的期望，固然需要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却也没必要成为圣人。”
　　“普通人可以谈恋爱结婚离婚分手，他们也可以，只要他们没有利用自己的这种形象牟利，就不是对不起大家。”
　　苏清溪当时还没被赶去睡觉，就有点不服气，“我作为偶像结婚，我真对不起大家哦→_→”
　　“你都快凉了，已经被大家惩罚过了。”叶潭摸摸她的脑袋，媳妇的这个想法很危险，不能有为了观众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心思，因为她牺牲自己，就是牺牲老公的幸福。
　　卫晓风眼睛还肿着，忍不住就乐了，看来苏清溪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过的很好，“那我也确实没有用恋爱这件事做营销，虽然是因为畏惧粉丝反弹过大，也担心营销太过以后分手了不好解释。”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所以她没有必要对谁有交代。
　　叶潭点头，“李唯偷拍你，是侵犯你的隐私权，散步传播给别人，算是涉嫌侮辱罪。那个账号散播你的信息，并且发布起导向作用的文字，是造谣传谣，涉嫌诽谤罪。今天晚上K和花花会帮你固定证据，明天一早就联系律师。”
　　当初负责给苏清溪写律师函，莫名其妙就赚了一波名声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现在已经是清溪工作室和素心工作室指定的事务所了。
　　之前何知月去和他们详谈过，提供了许多案例和需求，现在他们对明星需要的各种维权、侵权、名誉之类的案件都有充分的储备研究。
　　卫晓风个人的问题可以这样解决，而打击范围扩大到整个圈子，是为了制度。
　　人人自危的同时，大家会想办法促进这方面的监管，也算是间接净化了网络环境。
　　毕竟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一个正能量满满，明星都起好的导向作用的娱乐圈，当然比一个乌烟瘴气天天八卦的娱乐圈更好。
　　网络作为新兴媒体阵地，监管技术和思路都还没跟上。
　　妙妙等人对叶潭最初的这个想法不太赞同，“本来我们平时说话已经被各种管辖审核了，为什么还要努力去促进他们完善监管，完善就是管理的更详细。那岂不是更累了。”
　　作为偶像，苏清溪和卫晓风在这方面是很有发言权的。
　　她们出道开始，就需要背诵学习各种问题的应对办法，原则是一定要正能量爱国，哪怕心理恶毒，洗脑也要把自己洗成一颗红心向太阳，真善美集于一身的样子。
　　但是谁还能没几个阴暗小心思呀。
　　叶潭叹气，“我也不是圣母，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首先掰正老婆的思想。
　　“你想想，你是愿意在一个更公平更合理的环境里跟人竞争，还是愿意在一个可以随便造谣生事，水军多就可以操控舆论的环境里呢？”
　　那显然是要更公平的，苏清溪自认为自己足够拼命努力，那么如果输给一个比自己更拼命努力，或者更有天赋的人，心里还舒服点。被人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干下去，憋气也要憋死的。
　　“你想要的公平公正的环境怎么来？”叶潭摊手，“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让这个国家好起来，就得努力在能做到的地方促进它进步。你们是有话语权的明星，可以影响更多的人。我记得曾经有新闻，初夏的演唱会，粉丝离开时候带走垃圾，会场干净的好像进场时候一样。这就是你们的意义之一。”
　　另一个世界，几年后，有个超级英雄电影，里面的主角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听起来像一句过度正义的口号，愤世嫉俗者甚至会认为它很可笑，然而实际上世界就是由百分之二十更有责任心的人在推动进步。
　　卫晓风忍不住扶额，“小溪，你老公像政治课老师，你听他讲话不头疼吗？”
　　苏清溪一脸崇拜地看着叶潭，“不，我觉得他光辉闪亮！牛逼死了！”
　　爱情使人眼瞎啊……
　　妙妙几个都不忍直视了，纷纷用你别以为可以这样忽悠我们的眼神看着叶潭。
　　“好吧，”叶潭丢开大旗，只讲实际，“你想想这么多年别谣言毁掉的明星有多少，因为谣言得益的又有多少？如果这一次初夏的卫晓风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说不定有人就用不同的眼光看你们了。你们是用自身给其他人开了一条新路。”
　　曾经媒体就是社会流通信息的无冕之王，没有明星敢得罪他们。
　　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网络时代，想做到一言堂太难了。是时候让那些趴在人家伤口上吸血的人知道，别人的血肉不是那么好啃的。
　　那个造谣的“就是真相”整理了别的明星的黑料搅浑水，妙妙等人就是找出这些黑料里假的部分，核实真相，到时候做一个反转系列。
　　同时再加上卫晓风去告李唯和那个造谣账号，双管齐下，热度能保持一个月以上。
　　被洗白的明星、黑料是真的明星，隐藏在暗处的受害者和得利者，集体搅合进来。
　　这个春天会是无聊网友的狂欢。
　　第二天早晨十点钟，卫晓风发布了微博两条。
　　初夏卫晓风：我眼瞎，威风你们说的对，我确实瞎。
　　初夏卫晓风：转发【律师函.jpg】
　　“就是真相”刚看到这一条的时候还在呵呵，这是自己嫌弃热度不够，亲自上来拱火呢吧
　　二十分钟后他笑不出来了，警察上门，理由是贩卖八个字母的光碟、传播银灰色请信息。


第88章 分析
　　“就是真相”显然没想到, 有人可以把他所有马甲都扒光。
　　K通宵没睡，追踪了这个账号所有在网上的行为, 赫然发现这个账号常用的代理IP竟然是固定的, 同一IP出去的近十个账号, 两个常关注转发娱乐圈的各种信息, 其他的另有他用, 它租用了一个国际服务器，专门放置少儿不宜信息。
　　一路顺藤摸瓜，结果整理出来, “就是真相”不但带着一个水军团队在娱乐圈里搅风搅雨, 更把自己的小团队物尽其用, 建立各种分享群，收费买卖从外网上扒下来的各种八个字母视频图片等等。
　　看聊天群里临时扒下来的数据，金额巨大, 叶潭拍板, 行了，咱们奉公守法好公民, 可以报警了。
　　“就是真相”人就在B市, 有房有车体面人，一大早在早餐桌上被警察带走了。
　　临近中午，李唯的父亲在自己办公室接到了卫晓风代理律师的电话, 对方声称联系不到李唯, 因此打扰亲属, 非常礼貌地表示, “李唯先生侵犯我的当事人隐私权，未经当事人允许私自拍摄不雅照片，并传播给第三人，更教唆对方侮辱诽谤她。先不说对个人情绪和名誉上的损失，我的当事人作为现在国内的一线明星，身上的代言、接下的工作都因此受到影响，损失不可估量……”
　　李季南懵逼，老头不知道这个词，但是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你说什么？”毕竟如果不是对方直接打了他的私人手机号码，这样的没有预约的陌生人在前台那里就被拦住了，有耐心听几句都是因为对方提了李唯的名字。
　　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总，律师嘴里的名词他各个都懂，联系到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了，“你什么意思？”
　　律师非常耐心且有礼貌，从善如流又说一遍，体贴地换了白话，“您的儿子有个女朋友，叫卫晓风，您知道吗？”
　　这个知道，经常出现在新闻里，家里的老婆子还生了气，嫌弃跟小明星混在一起，李季南端着腔调，“所以呢？”
　　“李唯昨天因为与女明星阳台、咳，那个，被拍到上新闻您知道吗？”律师不等对方回应，继续讲解，“因为他的出轨行为，我的当事人决定跟他分手。男人出轨嘛，女孩子情绪激动了点，动手打了他一巴掌。”
　　李季南皱眉，律师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想听不明白都不行，“然后呢？小年轻恋爱分手，怎么就到我这里了？如果我没记错，我儿子跟那个姓卫的小姑娘，可还没结婚呢！”
　　就算结了婚，闹离婚也不该是当公公的管的事儿。
　　“后边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李少爷大概没有被女孩子这样对待过，当晚就把他偷拍的一些我当事人的照片发给了娱乐八卦杂志，”律师仿佛一点没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再次甩出重点，“因为李唯先生的这种行为，我的当事人面临这广告违约、后续工作被解约等等一系列严重后果，经济损失初步估计超过千万。”
　　谈到钱，李季南听进去了点，不过也没当回事，现在的小姑娘会玩儿嘛，要个分手费还派律师出来谈，脸皮厚度不一般呐。
　　“小姑娘想要钱，问我儿子去，联系我做什么？”用力戳屏幕按断电话，李季南运气想了一会儿，个把女人都降服不了，还指望个屁，他又拨通了李唯的电话。
　　铃声响到快自动挂断，那边才接起来，李唯迷迷糊糊的声音传过来，“喂？”
　　李季南咆哮，“你又闯了什么祸？人家叫律师找到家门口了！”
　　李唯难得花了半夜时间看网上的各种新闻，“就是真相”挺给力，各大娱乐平台一起刷起来，卫晓风立刻成了千夫所指的荡/妇。
　　到处都是叫嚣脱粉的不知真假的粉丝，还有好些猥琐男在各种帖子里面YY，嘴脏的普通人都没眼看。
　　李唯却看得特别爽，感觉就跟卫晓风站在眼前被他骂到崩溃一样，别提多带劲儿了，甚至睡下后还做了个把人捆起来□□的梦，可谓酣畅淋漓。
　　接到他老子的电话人还迷糊着呢，“我能干什么？”交个朋友、喝个小酒、深夜飙个车，没有一件出格的。
　　父子俩鸡同鸭讲沟通一回，以老子咆哮儿子摔电话结束。
　　直到下午，卫晓风再次转发了律师事务所的微博，法院的立案文件，且有律师事务所说明，相关专业人员已经介入，核定卫晓风因此次诽谤造成的直接间接经济损失。
　　这一下不仅网民哗然，李唯终于清醒过来。
　　艹，这bitch真敢！
　　卫晓风的粉丝威风从有些惶然定下心来，在网络上四处奔忙，我们晓风眼光不好看错了渣男，眼光不好和她本人行为不端是两码事。
　　吃瓜群众眼睛也挺亮，在妙妙等人的协助引导下，有一条先上了热门。
　　前几天那个被拍到视频的女明星声称要追究传播人法律责任，她的律师写的是，传播者侵犯了当事人的名誉权隐私权。
　　卫晓风掌嚯李唯的新闻一出来，那边就从雷声大雨点小立刻转到偃旗息鼓，没看见后续了。
　　有人出来仔细解释，这个律师函的写法用词有讲究。
　　侵害名誉权隐私权是什么意思，做的事情损害了当事人的名誉，侵犯了对方的隐私，即，这事儿可能是真的，但是是别人的隐私，未经允许不能传播。传播了是违法的！
　　而具体指出了诽谤，那就不一样了，虽然诽谤是侵害名誉权的一类，但是敢说侮辱诽谤，那一定是造假。即，根本没有这件事，胡编乱造才叫诽谤，结果也是侵害别人的名誉。
　　从这两个用词，你们自己品品，一真一假很明显了。
　　再一个，卫晓风强调找人核定因为被诽谤造成的经济损失，她为了什么呢？我国刑法和民法里面都有对侵害名誉、诽谤罪的描述，刑事和民事的区别，就看情节严重与否。
　　网民们恍然大悟，卫晓风这是要搞死李唯啊，这是真恨了，不死不休呢。
　　但是反过来想想，她不反抗，就被李唯坑死了，对方先动的手，不还手难道等死吗？
　　这些舆论倾向，一半是妙妙等人负责引导的，一部分是网民们自行发散衍生的。
　　从昨天夜里卫晓风那些照片被甩出来，猥琐男水军主场使劲儿泼脏水，到现在网民泾渭分明开始讨论法条、讨论舆论监督、讨论互联网传播怎么定罪。
　　情势已经开始向着对卫晓风有利的方向去发展了。
　　等到下午她第二个微博发出去，看出来是动真格了，圈子里一些点头之交的人都发消息问候，感叹几句她遇人不淑，表示支持她诉至法律的行为。
　　卫晓风一边回短信，一边跟苏清溪撇嘴吐槽，“人情啊，薄似纸，要是没有早晨这一出，从那会儿开始我就算凉了，手机一定会安静地像停机了一样。”
　　时代娱乐官方也是在刚才她发了第二条立案相关的微博后，才跟着转发，表示尽可能提供一切支持帮助自家艺人维权。
　　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给卫晓风一个慰问的电话。
　　陈志把事情交代给陈彤了，陈彤恨不得那几个小贱人死干净，反正她们赚了再多的钱，跟自己关系也不大，管他去死。
　　同时她还有自己的主意，说不定卫晓风彻底变艳星之后比现在还更来钱呢。以前净说我打压你们，这次你们自己撞了墙，可怪不得我了。如果之前按我的要求认个脾气好有分寸又有手腕的干爹，至于混到现在这样吗？
　　图二代年轻长得好，长得再好钱还不是他们的亲爹管，踢到铁板了吧？大半年什么资源也没拿到，倒让人毁了根基，啧……
　　她才不管，大白天开瓶红酒自己喝的高兴呢，接到亲哥的电话。
　　陈志劈头就问，“卫晓风的事儿你做的？律师哪家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有这样的手腕，毕竟昨天半夜通电话他要求买水军洗白说照片是ps的时候，陈彤都很不耐烦。
　　如果不是自己公司做的，谁帮的卫晓风？对方花这么大功夫提供帮助，图什么？
　　陈彤喝的半晕，“什么我做的？我有哪些照片，还能容她这么嚣张？”
　　一句话就听出来了，她什么也没干，陈志坐在办公室运了半天气，打内线叫秘书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手底下的事情不止一个时代娱乐，没空每天盯着这边的细节，公司里团队完善，陈彤呆着就是个象征意义地监察，专门在他不在的时候看着别人干活而已。
　　陈志不懂得，相信自己的亲人，还不如相信制度，人是有情绪的，制度更可靠。
　　秘书来的非常快，因为根本不用查，她战战兢兢把知道的情况讲了一遍，才小心翼翼讲了最重要的一句，“就卫晓风委托的那个律师事务所，也是去年苏清溪用的那家。”
　　陈志挑眉，“哦，倒是没有亏了一起长大的……”仔细打量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小秘书，“你说陈彤最近没有跟初夏的通告？”
　　“都是谈好的工作，助理跟着就够了。”秘书紧张地很。
　　那就是没去了，陈志疲惫地按住眉心，大boss那边刚问了为什么今年业绩下滑，甚至有换人来管的苗头，后院又起火了，没有一个省心的。


第89章 动手
　　立案之后第二个工作日, 李季南收到了家里律师的通知，向来不看娱乐新闻的老头，终于花时间关注了一下整个事情的始末。
　　结论是，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挺毒的, 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竟然因为男人出轨就告上法庭还索赔数千万。
　　律师的结论更让他生气了, 女方竟然有赢的可能性？
　　“不是可能赢，按照我得到的信息, 对方几乎是一定赢。”律师面无表情地坐在他面前, 他是事务所抽签失败被推出来的, 承接一个公司的法务工作, 莫名出了个事故还得负责老板家少爷的风流债，想想就糟心。
　　“就是真相”被扫/黄的抓了，警察叔叔拿到的证据很充分, 他又没什么骨气，一天就把事情都交代了, 包括李唯让他抹黑卫晓风的事情。
　　卫晓风的律师走正规流程申请拿到了“就是真相”背后账号的真实信息，一核实, 好么，不用想办法了，警察叔叔证据卷宗都整理好了。
　　也算一定程度上的并案了。
　　综合起来，李唯这边完全是铁证如山, 那些照片, 技术鉴定科不瞎都能判断出来算偷拍, 再配合他联系的那位水军的供词。
　　律师认真思考自己这时候要是生个病是不是能摆脱这个活。
　　给一个偷拍、猥琐、取向偏差、道德水准有问题的人辩护，不昧着良心几乎就是败诉，雇主肯定不满意，原告是明星事儿一定闹大，想想这简直是铁板钉钉的职业生涯污点。
　　李季南还震惊着呢，“小年轻打打闹闹分个手，她怎么算出这几千万损失的？”
　　抢劫也没有这样的，想钱想疯了吗？
　　律师心里叹气，声音平板地重复了一遍，“对方是个明星，恕我直言，您公司一年的净利润，并没有比她们组合的年收入高很多。”
　　李家做实业起家，公司市值不低，在业内也算佼佼者，现金流大、利润却不是很高，当然为了避税故意做低这些细节就另说了。
　　李季南皱眉，“你先回去吧，我想想。”
　　等律师出去了，给儿子打电话，拉拉杂杂讲了一堆话，大概意思是，“去哄哄小姑娘，男人嘛，能屈能伸，床头打架床位和，教训媳妇也按在自己家里。闹到满世界都在讨论像什么样子？”
　　李唯冷哼，这就是亲爹，遇上钱的事儿，别的都得靠后站。
　　不过他也确实有话想跟卫晓风说，随便敷衍着就答应了，转而打电话给卫晓风，“出来见一面。”
　　卫晓风懒得理他，“法庭上见吧。”随手挂了电话，接着拉黑号码。
　　李唯再拨过去不通，越来越暴躁，换了手机号打过去，这回不等卫晓风说话，就威胁道，“你要是不想自己的落照满天飞，就乖乖给我出来。”
　　这回事他先摔了电话，摔完神清气爽，发了一个地址过去，时间就在一小时后，然后自己开着车施施然就过去了。
　　卫晓风这边挂了电话脸色煞白，“他可能真有我的其他照片。”看到短信就站起来了，“我去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候宋景雨几个都跟她在一起，原本她们今天该去一个电台节目，本期主题鼓励即将高考的粉丝们，出了新闻，直接就取消了。
　　了解了情况，金梦云先举手，“我们陪你去。”
　　何晨露想了想，“我们陪你去，给小溪的助理打电话，她们挺可靠的。”
　　现在才是下午三四点钟，大白天，约见的地点不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李唯应该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妙妙接通了电话，果然很靠谱，“你们地址发过来，何姐工作室那边有长期在岗的保镖，我借一个过去在旁边保护你。”
　　作为大势偶像，出行经常被粉丝围堵，初夏也是有常备保镖的，可是出事至今公司都不作为，卫晓风想的又是趁机想办法切断跟公司的联系，更不会主动求助了。
　　妙妙这边能帮忙，再好不过，四个姑娘就一起开车上路，半途跟赶来的保镖汇合，一起去了李唯发的地址。
　　卫晓风把车停下自己先打电话，“你在哪里？”
　　李唯就坐在落地玻璃墙后边，对着外边的停车场抬手挥动了一下，嘴角甚至带着笑容，“呦，还带着朋友，怕我吃了你啊。”
　　仿佛之前得事情完全没发生过。
　　他这样子卫晓风就很紧张了，真的很像面对一个癖好奇怪的变态，但是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
　　她想了想，让何晨露几个在车里等自己，“你们在这里吧，过去也没什么用，敢选在大厅，可能他安排人拍摄了，还是不要把你们牵扯进去比较好。有保镖跟着不会有事的。”
　　金梦云表情纠结，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那你小心点，拿着手机，快捷键准备好，一定不要离开这个玻璃墙附近，我们看到你也方便。”
　　卫晓风没带包，空手握着手机进去，坐在李唯对面，口罩都没摘，“有什么事儿，说吧。”
　　李唯眼前放着最新上市的平板电脑，“我自认相处过程中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为什么？”
　　“我以前应该就是瞎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觉得非常陌生，”保镖进来了，像普通客人一样在柜台要了杯咖啡，然后坐到了附近，卫晓风镇定下来，“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我们互相有承诺，你出轨，这不叫对不起吗？还有偷拍我的照片，教唆别人发布并且诋毁我，刚才你还用有我的落照威胁我，在你看来，这都不算对不起？”
　　“啧，说的好像自己是朵白莲花，”李唯冷笑，“我以前跟别人厮混，你也是知道的吧？不过当时还有想从我手里拿到的东西，就能忍着。那么这一回是为了什么，找到更好的高枝儿了？”
　　他这话也没有绝对错误，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谁不知道谁呢？不是有更好的高枝，闹这么大也确实是因为有目的，卫晓风懒得否认这一点，“别废话了，说吧，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儿。”
　　“你闹得太大了，惊动我家里的老爷子了，”李唯咬牙，“说吧，怎么你才肯收手。”
　　卫晓风眯起眼睛打量他，不信他这么简单就服软，“开记者会承认教唆娱乐公众号造谣诋毁我，赔偿因为名誉损害而造成的经济损失。我想我的律师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经济损失结算还没完毕，等彻底没有人来解约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清单。”
　　想钱想疯了吧，李唯跟他亲爹一样，脑子里轰隆隆都是这几个字，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赔不起了吧？
　　卫晓风反倒是出了一口气的样子，“你也该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前面指责了我一堆，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图什么，有所图的时候就忍耐，没有价值了就想办法踹开。想象力不要太丰富！那么我就问你一句，你有什么？”
　　“大家叫你一声李少爷，是你因为你父亲。你父亲的钱还不是你的钱呢，你本人能有什么价值？你说我为了得到什么东西，我是问你要资源了、要房子了还是要车了？平时送我的那些化妆品首饰，有一样我自己买不起的吗？我回送的礼物都喂给王八蛋了吗？！”
　　卫晓风确实没有问他要过什么东西，她是想忽悠李唯在娱乐产业创业，从他父亲那里拿初始资金开个公司，然后想办法把自己从时代娱乐捞出来。所图甚大，蝇头小利她是不会计较的。
　　李唯一时愣住，对上卫晓风轻蔑的眼神，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儿就绷断了，劈手把自己眼前的杯子砸出去，bitch！
　　卫晓风常年练习舞蹈，敏捷的很，往侧边一闪躲过了，肩膀上溅了一点液体，当即毫不客气地拿起自己眼前的咖啡泼出去，“对女人动手，人渣！呸！”泼完她跳起来就往外走。
　　她这一泼准的很，带着奶泡的液体淋了李唯满头满脸，他努力控制的情绪瞬间炸了，同时也跳起来去抓卫晓风，TMD ，贱人敢第二次！
　　玻璃幕墙距离大门不过几米，金梦云几个一直扒着车门盯着里面的情况呢，就见自己的小姐们躲过一个杯子，迅速还了手，一阵风一样卷出来。
　　何晨露先反应过来，“小雨去开车！”
　　宋景雨傻乎乎“哦”了一声，往驾驶座爬，金梦云跟着何晨露下车试图去帮助卫晓风。
　　李唯在卫晓风跑出门外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拧，“TMD手怎么这么欠呢？”
　　保镖绕过了几排椅子，几乎同步跟上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卫晓风反手就给他一爪子，本来是挠脸，被他一仰挠在了脖子上，同时大声叫，“放开我！啊！！！！！”
　　何晨露和金梦云一前一后冲过来，俩人面对高大的男人怯了一瞬间，就去抱住卫晓风的另一条胳膊把她往外拉。
　　手臂不知道怎么被弹了一下，李唯手上一麻，劲儿松了。
　　卫晓风趁机挣脱出去，冲金梦云道，“报警，我要报警，这个人打我！”
　　李唯一下甩开保镖，“滚开，没见过管教女人吗？多管闲事！”抬脚冲卫晓风踹过去，“特么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都站在身边了，能让他动手，保镖也别混了，扯住他往后一拽，“家暴还有理了？姑娘你别怕，就报警，警察来了我给你作证。”


第90章 好聚好散
　　根本不是一家人，哪算家暴, 李唯这等于动手袭击路人。
　　卫晓风才不怕闹事儿呢, 现在就怕事儿不大, 当然是立刻报了警。
　　李唯选的地方是他自己一处房子旁边的咖啡厅，他本来只是想跟卫晓风聊两句，问问这女人到底想要多少钱。
　　没错，不就是钱的事儿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被卫晓风激怒到扔东西，确实不是他计划内的，更没想到立刻被反抽了回来。
　　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上一回要不是卫晓风跑得快, 他能反手一巴掌抽回去，这次当众被泼了一脸咖啡，比包厢里一巴掌更不能忍,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去把人拽住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帮手，三个人联合上来打他一个，脖子上手臂上的抓痕就是证据！
　　但是警察才不管他这话呢, 咖啡厅里有监控, 还有别的客人以及服务员作证, 是这男人先动手砸了姑娘, 要不是人家敏捷, 那大玻璃杯砸上去还不得破相！
　　等到身份亮出来，大家就更一面倒了, 一个男人, 出轨算管不住下半身就已经很低级, 分手挨一巴掌就造谣毁别人的名誉事业坐实了人品low，约出来谈判竟然先动手更是人渣里的战斗机没跑了。
　　警察都很不屑了，哦，你先动了手，又追着人家姑娘抓住不放，那别人的朋友过来帮忙挠了你几下子不是很正常吗？
　　连皮都没破，几道红印子，就敢指责人家，脸皮是得多厚？
　　这个事情顶了天就是个纠纷，要不是公众人物，警察可能两句话就结束了。现在不得不带回警局调解几句，卫晓风这边律师赶到接手后边的手续，李唯顶着一头咖啡水渍等到了李季南派来的律师，整个人几乎都要疯了。
　　卫晓风签了授权给律师，自己一路跑回去，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惹了李唯这个疯子。
　　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后续可能没那么容易善了。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作为一个一言一行都被粉丝看着的偶像明星，李唯要想坑自己可能很容易。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服软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咬着牙硬抗了。
　　心里发慌，她表面上还是比较镇定的，跟何晨露三个一商量，先回了时代娱乐，旗下明星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故，公司好歹要做点什么吧？
　　不到半小时，咖啡厅门口发生的事情就上了娱乐新闻头条。
　　这年头智能手机刚铺开没多久，能拍视频的都是顶贵的品牌，流传出来的是咖啡厅的监控，路人的采访描述，半天后又有神通广大的娱记找到了玻璃幕墙外一部豪车的行车记录仪内容。
　　有妙妙那边帮忙控评，舆论是一面倒的。期间夹杂着一些，看上这样的男人，卫晓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初夏姐妹竟然一起动手，都不是善茬之类的不和谐，很快被群众拍在底层翻不起来。
　　毕竟网上八卦的以女人居多，哦，被人打了还不能还手了吗？
　　李唯家里不是娱乐行业的，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花边新闻，根本没想到要去找水军的，但是他们低估了大势偶像脑残粉的行动力。
　　隔天一大早，一群小孩子，都未满十八岁，不知道谁组织的，跑到李季南办公楼下放了花圈又烧纸。
　　但凡做生意，又上了点年纪的，总是迷信，李季南开了晨会，正在办公室沙发上半躺着小憩想事情，忽然被震天响的哀乐惊的一跳，站起来透过落地玻璃窗往下一看，公司门前小广场一群穿着花里胡哨的孩子正点火撒纸钱。
　　当时就心脏狂跳，要不是来报告事情的秘书及时进来，老头一条命说不定就交代了。
　　大厅的两个保安看见不对劲儿就跑过去驱逐了，无奈里头好几个小女孩子，大声尖叫非礼耍流氓，来回转圈子，他们不敢直接动手，愣是花了好几分钟都没搞定。
　　楼上的李季南吞了速效救心丸，大口喘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报警报警！把李唯给我找回来！”
　　小孩子们很快被警察劝走了，一群未成年坚称自己这是行为艺术，李家公司前面的广场是公众场合，马上就清明节了，每个路口都有烧纸的，没人说不许在这边烧对吧？
　　对市容有影响，对不住清洁工叔叔，那么我们给打扫了好了。
　　李季南公司的律师出场，最后按扰乱公共场合秩序，未造成严重后果，警告教育并罚款两百块。
　　能搞出这事情的孩子哪在乎两百块，纷纷觉得自己给偶像出了气，雄赳赳气昂昂跟着警察叔叔去交钱，倒像打了胜仗凯旋。
　　李唯昨天被警察扣住问了好一阵子话，回来全网都在骂他人渣，还有人查到了他的手机号，各种骚扰电话打进来张嘴就骂。
　　他本来想用舆论毁掉卫晓风，万万没想到最后遭受网络暴力的是自己。
　　也没想到能闹到三次元家里公司门口，差点把亲爹给气死。
　　他是各种混账，对亲爹还是挺在意的，主要是，没了老头，谁给他钱呢？他自己如今还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事业呢。
　　跑到公司看了李老头一眼，当即要去划花卫晓风的脸，等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成了底层十八线，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但是李季南这回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了，终于把事情的重点从小年轻谈恋爱闹别扭上转开，认真问了公司能明白情况的管理。
　　他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换句话说也能屈能伸，发现那个女人不是善茬之后，立刻就能换个办法处理问题。
　　李唯跳起来，先被自己亲爹按回去了，“你要是真有本事，翅膀硬了能自己解决问题，我就随便你。这回闹到我面前，就按我说得来。”
　　********
　　同一时间里，苏清溪仍旧在剧组拍戏，她现在劲头十足，这部戏的成败不但要回应那些说她“凉了”的传闻，还关系到自己能否撑起一个新公司，能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把小姐妹捞出来。
　　何知月和妙妙她们说，杂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她就放心地都交出去，自己专心拍戏。
　　而卫晓风那边，觉得不用等她来拯救，自己也能试试挣扎一下了。
　　同一间办公室，陈志在早晨的阳光里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眼前这几个姑娘，似乎是没化妆，所以和印象里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一声，“一个一个的，互相学习的挺快，觉得公司好欺负是吗？”
　　卫晓风昨天跟人动完手，就到了公司，先找到陈彤，要求公司的公关行动，配合她的想法维护组合形象。
　　陈彤被亲哥教训了一顿，不敢继续不作为，跟公关部门开了会，联系市面上做危机处理的公司，对方大概都知道这一次关乎到初夏整个组合的星途，报价简直像是抢钱。
　　才询价完毕回来打算商量一下值不值得，卫晓风跟人动手的新闻又上头条。
　　陈彤立刻就决定先不动了，以卫晓风惹祸的能力，按下一波还会再起一波，不如就坐着看她折腾，等到彻底尘埃落定，再出手打算。
　　到时候如果她能救，比如官司胜诉，公司找人洗一波刚刚好。如果不能救，比如爆出了毁灭性的新闻，那刚好，直接拆了初夏组合，大家单飞，卫晓风那脸那身材，当个艳星绰绰有余。等剩余价值榨的差不多，合约也就不剩多少了。
　　这是公司投入最小，最保险的策略。
　　没想到卫晓风敢找上门，要求公司必须这样那样给她公关，一起动手打人的还带上了何晨露三个人。
　　陈彤气疯了，跟几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今天早晨，陈志就在办公室里等来了初夏剩下的四个姑娘，只感觉这几个心养的太大了，欠收拾，陈彤根据公关报价做出的决定没什么不对。
　　练习生里年轻漂亮的新人仿佛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曾经有一个初夏，能让他们在最近十年里可着条件最好的小孩子里面随便挑，不服管的刺头，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是该琢磨琢磨了。
　　时代娱乐就是幕后大boss放钱的一个工具，大旗已经扯起来，虎皮是真是假不用在意。
　　卫晓风面无表情，“不是公司好欺负，我觉得是我们好欺负才是。”她一幅撕破脸的样子，“出道这么多年，我自问对得起公司当年对我的培养。整个组合的收入多少，你心里比我们清楚。没道理挣钱抽成的时候一分不少，遇到事情了一点公关费都不舍得。”
　　陈志嘴才张开，又被何晨露的话堵了回去，“陈总也不用跟我们说最近一年人气收入都下滑的事情。我想整个华国都没见过，经纪人用自家旗下艺人接不接通告当筹码，要求潜/规则别人家的艺人。名声败坏容易，洗起来难。这圈子可不是时代娱乐能只手遮天的地方，初夏成了许多工作室、制作团队的拒绝往来户，能维持这个收入已经不容易了。”
　　这个事情陈志真的不知道，他没想到陈彤能荒唐到这个地步，“所以呢？你们四个现在坐在这里，是想跟我谈什么？按你们的需求公关？”
　　“不，”卫晓风仍旧面无表情，“我们想说的是，公司现在这个行为跟放弃我们雪藏掉没什么区别，剩下的经纪约不到两年，要不然我们就好聚好散，不要互相为难了吧。”


第91章 赎回
　　陈志眯起眼睛, 这是打算鱼死网破？
　　卫晓风不看他，也没有多少废话, 把商量好的条件一二三四讲出来，没错, 就是跑不掉就鱼死网破。
　　首先分成合同本来就不合劳动法，如果我们去打官司要求判定无效，一拖二拖，合同期也差不多了。
　　你们不同意我们解约, 那么我们就一点解约赔偿也不愿意付了, 法庭上见。同时陈彤干的那些龌龊事儿, 都抖落出去，公司那些才开始上升的新组合，还有没出道的练习生，大概会一起毁个干净。
　　上级查你是一回事, 同行扑上来瓜分就能把时代娱乐撕干净。
　　现在好聚好散，我们掏空家底给赔偿，公司跟我们两相安, 以后在圈子里还有个香火情。
　　陈志手里有她们出去参加饭局的证据，甚至能往几个姑娘身上泼点主流价值观决不能忍受的脏水，把人毁个干净。
　　但是, 他不得不承认, 卫晓风说的有道理, 时代娱乐不是只有一个初夏, 为了一个已经走下坡路的、又不听话的组合, 毁掉后边的几个新生代组合同时带累上百练习生，长远来看亏大了。
　　背后boss再怎么有钱，终究这是法制时代，否则当时他也不会被苏清溪拿偷税漏税威胁了。
　　四个有号召力和曝光量的公众人物，一起毁了目标未免太大。
　　所以最后哪怕恨得咬牙切齿，他还是签了解约合同。
　　四个姑娘离开的时候，陈彤匆匆赶来，看几个的眼神像是要扑上来活撕生吞。
　　卫晓风几天里屡次跟人动手，也是一身戾气，直直对上她的眼神，狠狠瞪回去。
　　陈彤想要抬手，被陈志在门里叫住，“陈经理进来一下，我有话说。”这个妹妹是不能继续留在公司里了，卫晓风她们说的那些话，他仔细想了想，应该不是诬陷。
　　如果陈彤改不了性格，公司里的新组合可能会起来一个毁一个。
　　兄妹两个的谈话初夏里没人关心，四个姑娘坐进车里，在停车场足足愣了半小时。
　　宋景雨小声问，“咱们去哪儿？”她的收入存款在几个人里最低，为了付清赔偿，得卖掉一套房子，心里很惶然。
　　金梦云拍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后边一个多月还得把没解约的后续通告完成呢，今天应该不是最后一次见那个讨厌的老妖婆。”
　　何晨露指尖在方向盘上滑来滑去，“先把公司宿舍里的东西搬走，就、住我那边，那边离素心工作室比较近。”
　　卫晓风皱眉，“就去跟清溪混？不改了？”
　　艺人看起来收入高，但是花费也高，几个人都年轻，还没什么理财存钱的概念，分期支付完赔偿金，手里最多也就落下个落脚的房子以及不多的现金。
　　苏清溪之前详细讲过自己这半年的工作和收入，拿钱的就一个电影配角和一个综艺、两个跨年，电影到手收入不到三十万，这钱给助理们发完工资，再支持工作室的日常运营，还得倒贴。
　　跨年晚会和综艺收入加起来到手也就几十万，这个钱，一旦需要出席什么红毯或者活动，一整个团队的机票住宿加上衣服首饰，怎么都不够花。
　　因为清溪工作室是没作品也没几个扛把子明星的小工作室，可以预料，什么赞助资源都靠命，哦，苏清溪那个头号助理妙妙，她甚至都不是职业经纪人。
　　这些事儿几个人心里都清楚，金梦云小声说，“据说小溪当时是有好多大公司抢的。那咱们四个……”
　　是的，四个可能比苏清溪一个人更好谈价钱，她们四个还自己把解约的事情搞定了。
　　“我不想继续跳傻白甜舞、唱傻白甜歌了，”何晨露把额头磕到方向盘上，“我二十四了，还能这样几年？新组合的年轻粉丝们，跟初夏的粉丝撕起来，已经用，你们家那些老女人了。”
　　蹦蹦跳跳当甜心，就是吃青春饭，这个话题，在苏清溪还没解约的时候，从大家都过了二十岁起，已经讨论过无数回了。
　　大公司资源好，也一定不会浪费她们现有的东西，想维持这一批粉丝怎么办？继续装嫩卖萌吗？不论如何，肯定是不能自主随便接工作的。
　　又沉默了半天，卫晓风抓起手机用力戳了拨号，咬咬牙，“唉我去，反正我也受够连轴转的工作了，继续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早死。就去跟苏清溪混了，凉了就转幕后。”
　　收工卸完妆的时候，苏清溪接到了卫晓风的电话。
　　“我们把自己赎出来了。”
　　“成功了？”苏清溪不自觉跟着呼了一口气，“代价多少？”
　　“四个两千万，”律师是带着敲定的合同走的，卫晓风坐在副驾驶，转过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三个姐妹，“应该比你去年便宜吧？”
　　苏清溪点头，她解约出来时候没有给公司钱，但是公司也扣押了她前面近一年的收入，因为换了分成合同，又才结算了前面的代言尾款，那笔收入比五百万要多。
　　刚出道的头两年专辑卖的更好，但是那时候几个人跟公司分成按九一来，约等于在打白工，五年合同之后才有新分成比例。
　　随着行业内收入水涨船高，初夏组合恨不得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工作十六小时，五个人加在一起，有两年都是娱乐圈纯艺人收入的第一名。
　　这还是刨除了各种活动周边之外的，那一部分全是时代娱乐的收入。
　　苏清溪没问她们有什么打算，“那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刚赔了钱，穷死了，你请客吧。”卫晓风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今天晚上一起睡怎么样？”卧谈一回，聊聊人生。
　　不怎么样，我现在比较喜欢被老公抱着，苏清溪对着手机翻个白眼，“我明天还得开工，工作室生死存亡就这一回了。”
　　哪怕叶潭说了可以支持她拍电影，并且展现出了足够的挣钱能力，她也没打算一直靠老公当投资人。
　　这几天就想好了，如果这一部亏了，就跟何知月聊聊，在提高演技和商业片里，能不能给找一个平衡，代言也不挑剔了，逼格低一点，只要质量没问题，接几个也好。
　　卫晓风也叹了口气，确实没时间，“那就先来顿晚饭吧。”
　　解约了，该赶完的通告还是得挨个去，网络上关于几个女孩的新闻喧嚣尘上，李唯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
　　这么想想，哪有时间谈人生谈理想。
　　就在她们打电话的同时，时代娱乐的官方微博发了新消息。
　　内容过于简单，简单到引人浮想联翩。
　　时代娱乐：公司已于@初夏&#8226;卫晓风 @初夏&#8226;何晨露@初夏&#8226;金梦云@初夏&#8226;宋景雨解约，收回初夏一切周边设计版权及组合名称使用权。
　　粉丝一片哗然，几个人的微博几乎炸了，一边欢天喜地，终于摆脱吸血公司和老巫婆，一边又疑惑，不能再叫初夏了吗？
　　这条微博发出十分钟，四个人的手机此起彼伏响起来，电话短信不断。
　　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或直接或间接来打听，不管委婉或者直接，就一个核心问题，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一直监管者网络上信息的花花恨得拍了桌子，“不要脸！时代娱乐把所有初夏的话题删除，词条重新编辑了。”
　　因为公司统一管理，卫晓风四个人的账号密码甚至都还在他们手里，陈彤被陈志训斥后又解除职位，告诉她每个月工资照拿，公司里的事情就别管了，最好也别来了，想去哪儿玩儿去哪儿玩。
　　回来气到发抖，想了半天要怎么给几个贱人添堵，在公司官方发了解约内容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账号。
　　OK，反正都不是公司的人了，账号也不该继续持有，炸了算了，她挨个试图修改微博名字，认证不好改，又找从哪里注销，找不到，最后恨得牙痒痒，开始逐条删除微博。
　　几个人正走到跟苏清溪聚餐的地点，在车里收到苏清溪的电话，“你们还有哪些账号密码在公司手里管着，赶紧都修改了自己拿回来！”
　　得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四个姑娘都无语了，面面相觑一会儿，金梦云喃喃道，“我现在觉得这公司是迟早要凉。本来还以为陈志比她妹妹聪明点，现在看，一个窝里养出来的，能好到哪里去？”
　　是，账号是很重要，上面上千万的粉丝，这么多年的互动留言点赞转发，都挺重要的。
　　但是公司是傻子吧？本来解约之后粉丝情绪反应就会比较大，一旦发现这种疑似被欺负的事件，一定会一拥而上保护自己的偶像，别说删微博，炸了号重开一个粉丝数也能呼啦啦上涨好么？


第92章 Freedom
　　因为国内此前没什么成熟的偶像团体运营经验，初夏的一切几乎都是仿岛国和棒国的, 每个人都有个人网站, 核心粉丝都是个人站注册用户。
　　再就是还有比如妙妙这样的粉头自建的大站, 微博固然是个阵地，却也不是唯一的阵地。
　　陈彤删着删着就发现自己被强制退出了, 接着就密码错误不能登陆。
　　半小时后，何晨露四人跟当初苏清溪一样，把微博名字前缀的初夏两个字去掉了。
　　接着就销声匿迹，没有再发出任何消息。
　　网上各种消息满天飞，粉丝站这边通过各大粉头的联系得知了确实的解约消息，娱乐新闻连发头条。
　　四个姑娘跟苏清溪在一家僻静的饭店包厢里热热闹闹吃火锅。
　　这天气温已经上了二十度, 包厢里开了空调，几个人还是吃的满头大汗。
　　宋景雨满足地喝了一口可乐，“碳酸饮料啊！肉啊！甜品啊！好幸福, 能天天这样我退圈也成啊。”
　　金梦云冷静地抢走一筷子肉, “可算了吧, 没喝酒你就醉了，明天醒来你就该丧着脸问大家下面该干什么了。”
　　何晨露早放了筷子，捧着一杯豆浆慢慢喝，“没走完的通告要结束, 明天开始走到任何地方都血雨腥风, 担心要做什么？做梦吧你们！”
　　苏清溪在清汤锅里捞蔬菜, 咬着白菜叶子哄自己的肚子, “我有个想法, 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卫晓风心说，一顿饭了，就等你这句话呢，“说来听听。”
　　“你们最近还是会时不时有私生饭跟着对吧？”苏清溪说的都是最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说明特别多的观众对明星生活化的一面非常感兴趣。米国那边有各种超模比赛、野外探险等等类型的真人秀，岛国和棒国也有体验生活类、游戏类等等。所以，你们愿不愿意，当主持人组合，一起出个真人秀？”
　　大家都是专门训练过综艺的，国外的那么些节目，都不知道刷过多少。
　　她提个线头，就都反应过来了，何晨露担心的是，“这需要一整个团队吧，需要要给适合国内的主题，还得有一整个策划团队，我们找得到投资公司？”
　　苏清溪点点头，“找得到，关键是什么主题适合我们，电视台看不上也没关系，现在网络平台都起来了，控制好成本，网络播放量也能支撑盈利和人气。”
　　方程式的CEO段飞是个奇人，苏清溪拍戏这几个月，因为叶潭也见了他几次。
　　这位大哥每次见面，都真情实感地遗憾没有参与到电影的投资里来，并且表示自己手里特别多有钱人的资源，手里大把的钱就愁没地方花。
　　所以如果有一个靠谱的主意，串联起网络播放平台、找到优秀的制作公司，自己为什么不能当节目出品人呢？
　　从开始琢磨要把初夏重新捞出来聚合到一起她就开始琢磨了，这四位各有什么特长，能做什么。
　　卫晓风舞蹈好、何晨露喜欢琢磨演技，宋景雨和金梦云一向是综艺担当，浪费了太可惜了。
　　如果我们可以自己做出好电影，就可以自己做出好节目。
　　宋景雨眼睛发亮，“哎呀，我就一直觉得我是被偶像事业耽误的主持人，没想到还有梦想成真的一天，你这个计划我支持。”
　　金梦云也狂点头，她的长相是可爱型的，年纪渐大，不能一直扮嫩，演技没大天赋，还有戏路限制，一起解约的时候都想过，实在不行转幕后了，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有个初步的想法，后边实现一步步来，苏清溪得意地冲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叶潭眨眨眼睛，一幅求夸奖的样子。
　　叶潭微笑，跟得了满分邀功的小孩子没两样啊，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藕片。
　　卫晓风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看叶潭一顿饭下来都安安静静照顾苏清溪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想的太功利。
　　心里乱糟糟的想法翻来覆去，当时看着苏清溪是傻，谁知道如今大家还要靠她呢？
　　再一个找男人看起来也不能光看金钱地位，人品和智商更重要些，人品好，最不济婚姻生活能保证平稳和顺，智商高更是分分钟可能就翻身了。
　　据说苏清溪的这个电影投资全部都是这位叶先生出的，大半年前他还是个家庭负债百万工作都找不顺利的毕业生呢吧。
　　想想自己遇到的那个渣男，几乎有些嫉妒了。
　　何晨露也被那夫妻俩无意识的狗粮行为闹得胸口发闷，这世上谁聪明谁傻还真说不清楚。
　　不知道这该算是好人有好报，还是傻人有傻福？
　　也不是自己品德底下特别注意朋友的老公，而是这样的男人真的没见过。
　　十几岁进圈，哪怕是练习生的时候，接触的男男女女往往也是外向阳光的，或者即便不是，表现出来也要是。
　　女的通常只要愿意三分钟就表现的能跟你拜把子认亲，男的不管老少，只要是这种饭桌上，没有一个不是八面玲珑逗的姑娘们笑语连连的。
　　哪怕是性格别扭的所谓“艺术家”也能时不时抖个包袱。
　　如果没记错，这位叶先生，从晚上坐下开始，一共说话不超过十句，其中大半是招呼服务生加菜添茶。
　　但是他又不是因为拘谨羞涩之类的情绪而安静沉默，明显他安然的仿佛坐在自己家里，一幅……
　　何晨露想了半天，哦，对，一幅对生活和身边的事情很有掌控感的样子。
　　通常男人到了中年，金钱人脉权势都积攒的差不多了，健康状态又不错，就会流露出这种气势。
　　然而叶潭又有些不同，他没有那些人身上经常出现的“教你做人”的俯视感，或者说、不油腻。
　　唉，苏清溪挺好命，这么想着，何晨露一口喝干净杯子里剩余的豆浆，“为了保险，我们是不是直接从棒国或者别的国家买一些综艺的版权比较好？”
　　一个是能直接拿来制作经验，不管是剪辑方式啊、节奏啊，都很成熟了，里面的游戏笑点肯定也久经考验。
　　苏清溪乐滋滋地咬着藕片点点头，“我有这么想过，何姐那边说帮忙打听价位行情，她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直接找那边的拍摄团队都可以。毕竟他们拥有把整容脸都拍成天仙的功力，这点国内还欠缺点。”
　　棒国地少国弱，娱乐是国家支柱产业，为此付出的人力和心血要比国内从业人员大得多，竞争也更激烈。
　　卫晓风还在漫无边际地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公聪明的缘故，近朱者赤吗？苏清溪同学也变得聪明起来了。
　　这么说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得找个高智商的比较好呢？起码聪明点不会怼上李唯这种难搞的奇葩。
　　苏清溪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掰了小姐妹的择偶路线，“你们可以都去关注下那边的节目，想想如果落地到我们这边，需不需要修改什么，然后等剩下的通告走完了，抽时间一起讨论讨论。那时候这边的各种条件应该就到位了。”
　　叶潭沉默地又给她添了一筷子豆皮，虽然感觉到了打量的目光，也没有回看过去。
　　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比如眼前这个场合是苏清溪的姐妹淘主场，那么他的角色是老婆的挂件，不管是谈话还是别的什么，都应该由苏清溪自己控制。
　　且娱乐行业他不太了解，最好不要在特别多人面前发表看法，免得露怯。嗯，主要是，不要给老婆丢脸。
　　至于被看看，换位思考下，如果雪鹰或者K带了女朋友，自己大概也会好奇地看两眼，不过恪守男女性别的社会定位，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已。
　　宋景雨和金梦云已经开始数自己看过的外国综艺，岛国那边有什么特别吸粉的策划，棒国最近两年流行什么，米国那边的真人秀因为白人的价值观跟亚洲有差异，吸引观众的点有什么不同等等。
　　不得不说，两个人不愧是组合里定位综艺担当的，花费在这上面的心力比其他人都多，说起来更头头是道。
　　苏清溪频频点头，最后干脆让带着笔记本的妙妙几个做个笔记下来回去慢慢研究，她今天特别高兴，最后甚至破例叫了一瓶红酒，“来来来，明天还得开工，一人就一小杯，庆祝大家都自由啦。”
　　深夜零点，苏清溪更新了微博，。
　　苏清溪：就差个新名字了！大笑图片【附九宫格的图，翻滚的火锅，满满的各种盘子到空盘，最后是五只白皙的手，每个人伸手比划了一个V，凑成一个五星。】
　　还没睡的粉丝瞬间高兴炸了，五只手有的带着戒指、有的带着手链、有的还没拆美甲，特别好认，就是改了微博名字小时的初夏剩余四姐妹和苏清溪。
　　随后卫晓风四个转发了这条微博，几乎是挑衅地发了一个单词Freedom。


第93章 恒温
　　这之后一个月，四个姑娘卖房子算存款, 还在苏清溪这边的建议下, 请了审计团队和律师核算跟时代娱乐之间的各种应收应付, 终于把解约赔偿款搞定了。同时该出面的通告一期都没漏，依旧敬业地完成了所有工作。
　　有八卦号不间断地跟踪了整个过程，甚至曝光了部分审计文件和合同附页，四个姑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完成了一波新人设的建立。
　　自强独立出淤泥而不染的偶像组合, 大概是这么个方向。
　　毕竟这么一个撕破脸的过程中, 她们还能保持克制，时代娱乐竟然也没能拿出什么实锤来黑她们。
　　来来去去就是什么不服从公司安排, 娇气，使小性子之类无伤大雅的玩笑。
　　哦，你说人家不服从安排, 都闹解约就差对簿公堂了，还把你签了的通告都跑完了，这叫不服从安排？娇气小性子什么的, 那之前一天工作十八小时之类的话可也是你们自己说的，娇气的能做到这样？
　　这种新闻出来，不但没黑成功，还等于洗了一波。
　　至于上饭局这样的黑料，陈志是不敢放的，毕竟时代娱乐下面还有那么多组合和练习生。
　　吃瓜群众眼里, 那就是没有啊。
　　整整一个半月, 前初夏组合承包了头条, 娱记和粉丝群在各种机场和工作地点围追堵截都没能问出来几个人的去向。
　　大大小小的公司工作室都有人跟她们接触，相当一部分人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了，但是四个人不知道是有什么新打算，一个都没接。
　　几个人悄悄去探了几次苏清溪的班，甚至在里面客串了两个小情节，更坚定了跟着她混的决心。
　　用卫晓风的话说，“我青春期都喂了狗，天天忙工作，心都老了，还是让自己自在点吧。”
　　去大公司，哪一个里面没两个天王天后一姐一哥的呢？偶像进去先天矮半截，不管是资源还是工作方向，都不由自己。小公司倒是能供着自己，那实力就都不如苏清溪和何知月这两个联合了。
　　在时代娱乐的最后一个工作结束的时候，正是五月初，真真正正的初夏。
　　当年她们在这样一个季节出道，现在在同一个时间落幕，挺圆满，就是心里有点怅然。
　　何晨露在登机之后发了一条微博，【清溪的频道，晚十点^_^】
　　卫晓风几个赶在起飞前转发了，她们的飞机六点降落在B市，刚好可以赶到清溪工作室，签一份合同，吃个晚餐，然后一起来一次直播。
　　苏清溪最后一个转发，附带了几张照片，漂亮的蛋糕，布置好的房间，附带一句话，【等你们，新的开始^_^】
　　这一个多月里，苏清溪几乎没消息，团饭都绝望了，连她自己的粉丝都觉得，初夏剩下的姑娘跟我们没关系吧。
　　没想到她忽然发声了，这是什么意思？
　　初夏要合体了吗？
　　唯饭们纷纷爬墙互相打听消息，团饭已经开始奔走欢呼跳舞，吵闹了一个月的初夏四姐妹花落谁家终于有了答案。
　　大小公司抛过橄榄枝的经纪人在小小的惊讶之后，有的觉得这几人不识抬举，有的松口气没被对手捞走，有的已经开始开嘲讽。
　　苏清溪自己都快凉透了，竟然能接手剩下的四个，难道她们以为重聚起来就能回到初夏的巅峰吗？
　　简直天真到可笑。偶像当久了真没脑子啊。
　　那四个的唯饭从粉头高层那里确认了消息，一边呕血一边给自己的偶像想对策，苏清溪确实是凉了，但是挡不住自家偶像情深义重啊。
　　姐妹情深十来年，非要再次凑在一起，你能怎么办？只能一边骂她傻，一边给她想办法，谁能说姐妹感情好是错的呢？
　　苏清溪作为“凉透”还连累自己姐妹的小罪魁，被四个人的唯饭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许多遍，当初隐婚就连累我们，现在你自己去凉好了，还要带累我们。
　　当然，就只在心里骂，真撕起来，那是给黑粉和其他对家看笑话，这是关乎偶像生死存亡的时刻，内讧要不得。
　　卫晓风几个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还给空姐和几个乘客签了名，下飞机被妙妙带着保镖从接走，到了工作室，先大吃一顿。
　　这一回五个人干掉了一瓶红酒，青春呐，十年，好像很艰难又好像轻飘飘的，就这么结束了。
　　到了九点多，一个个都脸色泛红，妙妙担心的很，“这还能直播吗？”
　　卫晓风笑的妩媚，“这怎么不行，喝两杯红酒都不敢让粉丝看见，还做什么真人秀？”
　　何晨露笑的甜美，“清醒着呢，放心吧，这点量都没有，早被活吃了。”
　　金梦云和宋景雨勾肩搭背唱歌，唱的是山歌！
　　妙妙还是很怀疑，指指她俩，“这不叫喝醉了？”
　　苏清溪大笑，“不不，这俩热爱刘三姐，能把老电影里的所有歌曲唱下来，以前就这么玩儿，清醒着呢。”
　　妙妙抿嘴，第一次怀疑自己当站姐的素养，她曾经以为自己真的是特别了解这几个姑娘呢，如今一看，啧，还是被人设蒙了。
　　行吧，要崩一起崩，她去联系直播站方调试设备去了。
　　距离十点钟还有一刻钟，直播间已经拥挤到流量上限了，妙妙看了看化妆师那边检查好几个人的妆容了，室内光线也调整好了，“这就开始？”
　　苏清溪早做过了好几次，熟悉的很，转脸对着镜头，“hello？能看到我吗？看到打1。”
　　密密麻麻的1滚过去，苏清溪就笑眯眯往后让了让，“我们五个再次聚齐啦。”
　　五个人凑到一起，摆了一个她们曾经集体介绍时候经常摆的pose，最后却没有齐声说，“大家好，我们是初夏。”
　　有性格软的团粉，因为这一个细节，就在屏幕前面泪崩了。
　　字幕上面飞快地刷过着，
　　——怎么办忍不住嚎啕……
　　——哭的喘不上来气。
　　——小露笑的好开心，但是我觉得她在难过
　　……
　　卫晓风几个以前都看过别人的直播，对弹幕也不陌生，等到直面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她在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先对着屏幕摇摇手，“别哭啦，当年和大家认识，就是这么一个初夏，现在又是这么一个季节，我们也不是来跟大家告别的。”
　　她想了想，翻身从餐桌上拎起刚才的红酒瓶子，倒过来，“你看，我们为了庆祝重新在一起，喝光了一大瓶酒，”她笑眯眯的，“人的一生有很多阶段，我很庆幸自己的少年时代与初夏一起成长，现在我长大了，想进入新的阶段。来直播其实就想说，嗯，希望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走。”
　　庆祝可以喝酒，借酒浇愁也能喝酒啊，谁知道你不是强颜欢笑安慰我们呢？她的小部分唯饭几乎想给苏清溪扎两刀了，要不是她先跑了，其他几个人也不会为了跟她一起丢弃团队的名字。
　　何晨露也点点头，“重要的是我们几个人，对吧？难道你们因为不叫初夏这个名字就抛弃我吗？”
　　屏幕上疯狂地滚不会、不会的。
　　宋景雨和金梦云仍旧勾肩搭背的，凑过来做了总结，“总之呢，我们上来就是告诉大家，我们蛮好。”
　　“接下来已经安排好了工作。”
　　“又和朋友们聚在了一起，非常开心。”
　　“还有了特别想做的事情，愿意努力的方向。”
　　“不会让大家久等的。”
　　“别为我们担心啦。”
　　“拜托各位请继续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请继续相信我们，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一唱一和，说完还一起鞠躬，起来时候晃悠了一下磕了对方的脑袋。
　　苏清溪笑着上前总结了，笑眯眯地抱了个拳，颇有些社会气，“敬告各位觉得我凉了的、担心我凉了、祝愿我凉了的同志们，本人目前很好，温度调节机制进化完全，恒温三十六度七。我的姐妹们，跟我都是同一物种，可没那么容易凉！改天见啦~拜拜~~”
　　画面一秒关闭，只剩黑屏和还在疯狂涌动的弹幕。
　　哈？她说什么？温度调节机制？恒温动物？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关了直播的苏清溪转身，对上四双充满探究的眼睛，卫晓风率先拍了拍她的肩膀，“姐们，Flag是不是立的有点早呢？”
　　金梦云关心的是，“你都学会抖包袱了，还是文化包袱，找个高材生老公这么有用？”
　　苏清溪挥开她们，从柜子里又刨出一瓶红酒，“去去去，我当年要是去艺考，文化课成绩能碾压好么？喝不喝？”
　　何晨露给她递起子，“喝嘛，明天没工作，不醉不归呀。”
　　妙妙叹着气跟其他工作人员收拾东西，总感觉苏清溪一个的时候还好控制，五个凑在一起，要是犯一下熊，五倍叠加，想想就恐怖！
　　不行，得去看看另外几个人的唯饭粉头有没有可造之材，全靠自己这边几个人，且扛不住这几个祖宗。
　　不过二十分钟，不知道哪家猥琐的娱乐号，已经顶起了头条，#苏清溪说自己没凉透#
　　热门搜索第一，恒温动物。
　　何知月哄睡了孩子，到书房打开电脑接收消息，刷了一下娱乐版面，看到这些关键词，忍不住就乐了。
　　以前大家都低估这些小姑娘了吧，能让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粉上的偶像，蠢货可做不到。


第94章 准备上映
　　一周后清溪工作室的第一部电影杀青, 粗剪出来后, 一团队的起名废，最后终于把上映名字订了, 《非典型性失恋》。 
　　作为兴趣点完全对不上的直男, 叶潭拿到他们商量的结果感觉难以言喻，总之就是，这个电影要让我无聊时候, 也不会去看。
　　不过小妞电影, 决定权在女人手里，女朋友决定票房，直男挂件没有发言权。
　　何知月表示这好歹比什么《再见我的爱》要好多了，看了粗剪之后, 简直有点惊喜。
　　编剧是自己人, 写的角色讨好，苏清溪几乎是本色出演再稍微发挥一点，演技很能看了，白小小等一众配角更没的说，长期话剧表演训练出来的张力，放到大荧幕上演一个时尚轻喜剧正合适。
　　剧情简单, 一个姑娘高中时代起谈的男友出国深造, 海誓山盟还拿了姑娘家的赞助, 出去没多久就移情别恋了, 但是又想继续从女友这里获得金钱支持, 各种谎话欺骗。
　　平时懒懒散散的主角, 在遭遇感情危机时候仿佛侦探，一步步拆穿了男友出轨的真相，其中出国抓奸、怀疑自己、朋友支持等等一系列的情节都不是特别新鲜的梗，但是节奏明快，主角的感情变化跟都市现代年轻女孩特别贴近。
　　何知月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这是个能打个良好分数的爆米花电影，这就可以了。
　　她不担心赔掉一千万，在她眼里这不算什么大投资，按私下里的评估，出钱的叶潭也应该不在意。
　　她一直在意的是苏清溪的形象，偶像要转型到实力派，等于选了一条最艰苦的路，已经向所有粉丝宣布自己要换条路，期待的有，想看笑话的更有。
　　这种时候，什么通稿水军都是下策，按何知月一贯的手段，阳谋才能胜的无懈可击，所以苏清溪要一直有作品，不说多么优秀，起码要一直看得出进步，给出及格线以上的作品。
　　《非典型性失恋》首先质量不仅是及格，同时国内同类电影目前才两三部，需求巨大，产能空白。再加上从初夏解约编剧这边就修改了剧本，卫晓风几个在里面有七八分钟的戏份，一起上宣传足够，刚好搭上初夏最近这期热度的顺风车。
　　不管是团饭还是唯饭，这时候可能都会选择支持一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咱们蹭个暑期档吧，”何知月大手一挥，“竞争最残酷，时间也赶得特别紧，但是热度不等人。”
　　偶像粉丝群体不够稳固，拖久了损失太大。
　　发行公司都是她提前联系好的，看了粗剪之后一样惊喜，一群人雄心勃勃地跑排期准备各种宣传活动。
　　真人秀还没筹备完毕，卫晓风几个的第一个工作，就是非典型性初恋的路演宣传，上电台节目或者到别的地方站台的时候，也都会提一嘴。
　　第一版片花出来，借着初夏解约这一波波流量的东风，几乎是席卷全网。
　　粉丝、路人以及许多业内人士都睁大眼去看了。
　　粉丝表示甚好。
　　尤其苏清溪的粉丝最自豪，
　　——我溪宝说的好，恒温动物杠杠的，哪有那么容易凉！
　　——谁再说我溪不务正业，糊他一脸。
　　——我能说我先看的大笑，接着忍不住就哭了吗？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不辜负我们！
　　——废话不多说，一定去支持票房！
　　……
　　内斗是内斗，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团粉和其他唯粉也在粉头的组织下转发宣传艹流量，
　　——我现在觉得，苏清溪可能没说大话，她真能带着露露过好日子。
　　——初夏凑齐无敌好嘛，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
　　——别是利用小云的热度吧？能给几分钟戏份？
　　——拜托楼上和谐一点好不好？KY走远点啦！
　　……
　　苏清溪拍完了全程跟剪辑，不发表意见，就学习，然后跟着何知月了解送审、排片、跟发行公司沟通等等各种环节，几乎回到了当偶像时候的生活。一天二十四小时能工作十六小时。
　　叶潭也全程跟着，他比苏清溪学的更认真，老婆是想了解过程，他的目的是精通。
　　最后成功定档八月初，赶上了暑期档的末班车，苏清溪开始带着路演团队全国各大城市跑。
　　这个环节她熟悉，跟以前各种粉丝见面会差不多，要比开演唱会更轻松了。
　　闭关剪片的陈杨忙活了好几个月，推门一看，呦呵，配角的电影都要上映了，问自己的老搭档洛天宇，“苏清溪什么时候又去拍了个电影？”
　　洛天宇忙里偷闲关注着外部信息呢，连忙把这几个月初夏的血雨腥风讲了一遍，“溪宝本事大着呢，从咱们组杀青没多久，就搭了个班子自己拍电影了。”
　　陈杨痛心疾首，“功利！两三个月能搞出什么好片子！枉我以为她一心想成为艺术家呢。”
　　洛天宇很不服气，“都像你喽，一个剧本写一年多，筹备好几个月，再拍大半年，剪还得几个月，还不一定能一次过审，可能被抽回来重搞，一个片子两三年没了，人家还活不活了？哺乳动物能喝风吗？”
　　陈杨挑高眉毛，黑眼圈几乎掉到下颌，胡子足有一公分多长，“我以为你是我的知音，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俗！”
　　洛天宇熟知他这种“每次刚完成一样工作都认为自己做出了绝世佳作”的狗逼状态，理都不理，哼一声，摸了摸脑后刚够扎起小揪揪的发尾，“您去艺术吧，我俗，我看我重新合体的初夏！”
　　五分钟后，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刷新微博页面，狐朋狗友陈杨的更新信息。
　　“刚完成了绝世佳作&发表了女演员放弃艺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感言”的陈导演，转发了清溪工作室的昨天的新片花，写了一句话。
　　陈杨：开什么玩笑，一代名角金玉润会失恋？//@清溪工作室：倒计时8，男人撒谎时候的面部微表情.短视频。
　　洛天宇毫不客气地用小号转发，又补了一句，【遇见她的男人都失恋还差不多。】同时私信回复了陈未来的大导演杨一串狗头。
　　苏清溪刚结束一场路演，在后台跟卫晓风几个围坐一圈吃盒饭，手机叮咚一响，一直负责数据监控的花花消息提醒。
　　【烽火的陈导转发咱们宣发微博了，溪宝记得回复。】
　　苏清溪立马放了筷子叫妙妙开电脑上微博，先转发了陈杨的微博。
　　苏清溪：我都快忘了金玉润多美了【臭美.jpg】//转发内容。
　　然后又跟比较熟悉的洛天宇发消息，【咱们烽火剪完了？】
　　洛天宇满足地把腿架到桌子上，偶像亲回的短信呐，【老陈今儿才剪完，哎呦，可算熬过去了，剪辑一组人都要被他折腾疯了。你的新电影首映什么时候？】
　　苏清溪噼里啪啦打字，【上映前一天嘛，到时候晓风她们都会去。票都给你寄过去啦，估计明天你就能收到，拜托多叫点人帮我撑场面，否则到时候前排都空着，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看看，不愧是能哄住万千粉丝的，这话说的让人多熨帖，想想另一位女主演，洛天宇鼓鼓腮，很为自己粉人的眼光自得，【那是一定的，预祝大爆。】
　　苏清溪又跟他寒暄了两句，才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宋景雨也看见了妙妙转发的微博内容，好奇的很，“我还没问过你那部当配角的戏呢，唱戏你是练得不错了，里面戏份是怎么样的？”
　　苏清溪就把故事梗概大概讲了讲，“我现在其实都有点忐忑，特别想问问给我留下多少戏份，剪没了我可就瞎了。”
　　“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何晨露倒是仔细关注过网上的各种通稿，“看起来那个导演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不会因为演员纠缠几句就妥协。不如安静等上映，该配合宣传的时候好好配合，哪怕戏份少点，也能留个好印象，以后好合作。”
　　各种娱乐新闻整天把圈子里讲的血雨腥风，实际上能混上去的聪明人很少会得罪人，哪怕背地里顺手会插个刀，当面也乐呵呵的。
　　在这个圈子里，更长用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那些长盛不衰的大咖，一定在为人处世上有过人之处，脾气好、敬业、有礼貌是一定的。
　　脾气太差、戾气过重，哪怕能红一时，也是黑红，但凡有个契机出点差错，都是墙倒众人推，再也翻不起来。
　　卫晓风也点头，“你一定得忍住，我也看了那个剧的介绍，你这个角色看简介挺讨喜的，又有难度、又有营销点，是拿得出手的作品。”
　　戏份少没关系，讨喜的不一定是主角，配角红起来，主角没起色的时候多得是。
　　“我也这么想的，所以这几个月我都没去骚扰那边的工作人员，生怕有个人品不好的，传我坏话，”苏清溪咽下去一口粥，“本来已经满世界都说我凉了，要是一个配角都上赶着天天问，我面子往哪儿搁啊。”
　　金梦云大笑，“哎呀，凉不凉我们自己知道，叫他们得意一会儿，拿票房打她们脸。”
　　苏清溪用力点头，呃，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暑期档大片云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扛过票房，《非典型性恋爱》第一天只拿到了17%的排片。
　　虽然何姐安慰说按投资一定不会亏钱，但是自己想要的，可不只是不亏钱而已。


第95章 首映
　　首映之前的最后一星期, 五天跑七个城市宣传，马不停蹄地上各种通告，因为凑齐了初夏五人, 还临时加录了两期周末综艺节目。
　　苏清溪累到只要上了车关上门, 一秒钟入睡, 之前为了演金玉润长出来的肉, 终于彻底消耗掉，重新回到之前瘦的恨不得乘风归去的状态。
　　叶潭心疼到不行，他一直跟着走是不假, 但是不需要背台本，不需要化妆穿高跟鞋站半天，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精神奕奕保持清醒接梗烘气氛，仅仅是活动时候搭把手，甚至还能坐在后台休息一下, 都已经觉得非常疲惫了。
　　他疲惫的点在于，作为一个技术宅里的活泼人, 这个活泼是跟一众死宅比。让一个习惯于呆在固定的地方, 沿着固定的生活轨迹过日子，按预定好的计划工作的人，去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宣传活动，简直要命。
　　然而看着苏清溪的状态, 他顾不上自己的烦闷了, 这傻媳妇看起来是要把自己耗死。
　　但是工作计划订好了, 一个团队的人都等着呢, 叶潭不是霸道总裁，不能挥手说我们不干了，回家好好休息。
　　最后只剩竭力投喂一个办法，他安排妙妙跟各地接站的粉头接洽好，在活动会场附近提前预定餐点，主食菜品水果饮料全部备齐，凡是帮忙的粉丝都给红包。
　　这样一路接力，好歹保证了团队吃得好。
　　能这样苏清溪就特别满足了，赶到最后一天，首映前下午两点才吃上午饭，还跟卫晓风几个嘚瑟，“看到没，我才不瞎呢，看人心里有谱的很。”
　　这欠收拾的劲儿，吃人嘴短都拦不住吐槽，金梦云翻白眼，“差不多得了啊，当年说你一句二傻子，你还记一辈子啊。”
　　苏清溪咽下嘴里的菜，用筷子指她，“我都把你忘了，说我瞎的是卫晓风，你这自己招出来了。”用力翻了个白眼，“谁傻谁知道！”
　　我傻呗，卫晓风哼一声，“是喽，骂人不揭短不知道呗。”
　　苏清溪讨好地给她夹一筷子虾球，“我口误，你就当没听见呗，何必认领呢。”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卫晓风嗷呜吞了那个虾球，“你老公是天生就是这样一幅沉默寡言的老妈子性格吗？”
　　大家一起在外边跑，宣传人员是一整个团队，作为苏清溪的姐妹，一周以来她甚至没跟叶潭说上话，真是奇了。
　　“没有必要的时候是话少，”苏清溪摊手，“你要是有正经事儿跟他聊，话是很多的。”
　　宋景雨就嗷嗷起哄，“艾玛，你这家教也太好了，对我们避嫌呢？”
　　工作人员都在外边吃饭，叶潭出去跟活动策划对工作流程，屋子里只有姐妹几个，苏清溪想了想，有些话倒是可以先挑明。
　　不管是网络上和生活里，铺天盖地的都是防火防盗防闺蜜。
　　要说起来，自己跟这几个丫头的关系也是一言难尽。对外的时候炮口很整齐，内部曾经也有那么多龃龉。如今又凑在一起，即为情谊也为利益。
　　而叶潭实在太优秀，何况当时还是自己倒追，她咬了一块芥蓝咽下去，表面淡定地接了宋景雨的话，“对呀，就是对你们避嫌呢。”
　　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嘻嘻哈哈玩笑的几个人有那么两秒钟诡异的安静。
　　苏清溪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她换了公筷把一大份蛋糕胚的餐后点心划分成小块，给自己夹过来两块，跟闲话家常一样，“本来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普通人，姐夫妹夫跟大姨子小姨子也没必要太亲近，对吧？”
　　“首先男人跟女人兴趣爱好一般差别都很大，并没有多少天可聊。不管是家事还是公事，有事说事就可以，说完了呢，从今天天气不错之类开始聊天吗？根本没必要。男人跟妻子姐妹淘之间的关系纽带取决于老婆，就好像女人跟丈夫兄弟的关系取决于老公一样。”
　　何晨露从她分完的蛋糕胚上也划走一块，工作太忙消耗大，可以稍微放纵一下，笑眯眯点头，“没错，除了少数例外情况，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各种八卦论坛、新闻里面的狗血故事，有相当一部分就是从没分寸的关系维护开始的。
　　苏清溪说话的态度过于随意平和，宋景雨也配合着把自己那句有点歪的玩笑丢到脑后，很坦诚地表示，“那我可有点羡慕你了，刚才我讲你家教好，其实不是心里真正的想法，因为我早知道你多喜欢他，毕竟你为了他破掉过太多原则了。所以其实你是运气好罢。”
　　“我就很好奇，”她好像说悄悄话一样问，“是不是，这种做技术的、比较严谨、看起来挺无趣的男人，都这么有分寸呢？你见过他的朋友吗？有同类型吗？有的话可记得姐们还单着呢。”
　　苏清溪忍不住喷了，同意自己确实是运气好，“这才一年半，去年过大年，你不是还立志嫁入豪门呢么？”
　　“我现在觉得自己当豪门更好，”宋景雨放下筷子，端出一个俾睨天下的眼神，“最近感觉到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甜头了，我被权利腐蚀了，觉得当家作主再好不过。”
　　那什么嫁豪门就算了，门不当户不对，多半做不了主。
　　这一下子大家逗乐了，互黑揭短的笑成一团，直到助理进来收拾东西，化妆师团队到了。
　　为了穿礼服好看，晚上那顿量很少，苏清溪在餐桌搬走前还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
　　大家各自做到化妆镜前面，叶潭跟着服装一起推着一架子衣服进来，那是几个姑娘的礼服，妙妙单独抱着一件，高兴地眼睛都发光了，“溪宝，看看你的裙子。”
　　苏清溪先是在镜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就回头了，“哇，赶上了？”
　　妙妙竖起大拇指，往侧边一翻，指指叶潭，“是喽，先感谢一下出钱的金主吧。”
　　叶潭就笑，“运气好，工作室的第一部电影，是个好兆头。” 
　　苏清溪乐呵呵去摸那个裙子，怎么看怎么美。
　　还是去年秋天腿伤时候的事儿，天天没事儿刷新闻，转发了当时时装周的照片，嗷嗷叫裙子好美。
　　当时叶潭坐在旁边，随便瞟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件浅蓝色、在镜头下闪着微光的纱裙图片说，“这件跟你的名字倒是契合。”
　　色调仿佛透亮的小溪，映着蓝天和树影，看着人心里清净凉爽。
　　当时俩人还分房睡呢，苏清溪因为他这句疑似夸奖的话高兴了半天，这时候想起来，心里瞬间就感觉满满的，扑上去给了叶潭一个抱抱，“老公你太好了。”
　　这大庭广众的，叶潭把人撕下来，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要不是你瘦的太多，早一周就拿到了。”
　　高定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从何知月订了说要赶暑期档，工作日程排出来，叶潭才知道老婆还得准备一堆行头，想到她喜欢的裙子，去打听价格，找人联系，就花了一周多时间。
　　因为苏清溪当年偶像组合动辄穿品味挺恶俗的各种制服短裙，人家开始都不愿意卖。
　　还是何知月的人脉，又送了苏清溪最近半年的一些工作室内部硬照，保证不会毁了人家衣服的逼格，才让人答应下来。
　　叶潭不知道，其实这件在高定品牌里只算一般，否则咖位不够人家甩都不甩你。
　　本来没什么刺绣，一个月就能拿到，结果样衣做出来到试衣这段时间，苏清溪就瘦了五斤，且眼瞅着还有继续瘦下去的倾向。
　　设计师临时做调整，今天早晨终于赶送到。
　　何知月昨天晚饭时候还安慰说，“实在不行就庆功会再穿好了，发布会咱们也准备了别的裙子，不差的。”
　　票房爆了才穿上百万裙子，合情合理，现在穿可能被黑子揪着嘲讽呢。
　　苏清溪没想这么多，谁还没个公主梦啊，能现在穿上高兴死了，嘚瑟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子。
　　宋景雨咬牙，嘤嘤假哭演戏，“这么想想我还是得嫁个豪门啊，自由和权利好像短时间内没办法给我百万高定裙子穿。”
　　金梦云戳她脸，“瞅你这点出息，啧，打工要有个打工的样子。”
　　一屋子姑娘笑成一团，叶潭看看小媳妇抱着裙子美滋滋的样子，觉得钱没白花，以后还得用力挣，按这价格，媳妇穿裙子的都买不起。
　　自己曾经对财务自由的定义真是太容易了。
　　********
　　晚九点，《非典型性恋爱》的首映式开始，因为之前多次成功的互动直播经验，这一次也选择了网络同步直播。
　　同时还有现场的十多个幸运粉丝用文字、图片、小视频实时发布消息。
　　从开始大家就激动的不行，瞅瞅前排坐着的谁，盛骄阳！
　　女神，有作品有逼格，影后拿了好几个的大花。可见我们溪宝电影拍得好，盛女神从来不给垃圾片站台。
　　除了盛骄阳，还有好多不太熟悉的面孔，比如一直配角白小小，好几个话剧院的青年演员、苏清溪学习唱歌的老师、清溪工作室最近签的编剧和新人等等。
　　有知道内情的粉头给大家科普，以证明我们溪宝在实力派那一边的人脉，总体来说大家喜气洋洋的，特别高兴。
　　活动一个小时，介绍了电影，几个姑娘唱了歌，白小小等人也上去走了一圈做了游戏，到十点多就结束了，参加首映式的人这边开始看片。
　　网络悄悄出现一个tag，#苏清溪穿山寨礼服#。随即有人开始盘点，初夏那些年的low逼造型和丑爆的团服。


第96章 接受自己
　　作为一个偶像组合, 五个人的许多现场和作品里, 穿衣风格一直向多胞胎看齐, 要么款式完全一样, 要么色系风格完全一样。
　　除了一部分是市面上买的，多数都是找小服装工作室定制的, 又不能总是穿一样的衣服，为了节约成本, 很精致就别指望了，质量保证在舞台上不撕开就算成功。
　　再加上十年时间，化妆技术和审美都改变了许多。
　　当年觉得青春无敌的造型，现在看起来土鳖到不行。
　　这帖子一扒拉出来, 路人都笑疯了, 哎呦，当年流行这种荧光绿色的眼影呢，杀马特原来是娱乐圈先起来的。
　　今天是清溪工作室的大日子，第一部作品上映, 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去了现场, 此刻人人都在看电影，难得没有关注网上信息。 
　　等一百分钟观影结束出来, 苏清溪穿山寨礼服赫然上了头条。
　　妙妙知道了, 跟何知月碰了一下，这一条不算什么, 咱自己买的, 实锤一放, 就把这些嘲讽的脸打的啪啪的。
　　等明天首日票房数据出来之后，再决定用什么样的遣词语气去回应这件事。
　　如果成绩不好，就低调点，简单说明为了重要的场合自己花钱买的。如果爆了，就高调点，顶好把之前试穿修改时候跟设计师的交流稍微提一提，那位老爷子看起来还挺喜欢溪宝的。
　　这样苏清溪就算有了进入时尚圈的一把好钥匙。
　　关键是，扒皮以前初夏多么土的那个帖子，已经被好几个地方转载了，还有人专门做了脱水版，打开网页齐刷刷都是初夏辣眼睛的丑照。
　　看起来有人从中诱导，已经开始在部分楼层煽风点火，以前这样又丑又土，跟现在对比太大，整容了吧？
　　这个就必须反驳了，国人愿意看美人，尤其崇尚天然美，对人造假脸不感冒，甚至有些排斥。一旦被爆整容，走到哪里不被嘲讽，也得带出两句。
　　初夏出道时候还没成年，几乎是全国人民看着长大的，整容还真没有，不是对自己美貌多么自负觉得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单纯是因为没有时间，成年之前医生不建议，成年之后连轴转到没空做。五个人里年纪最大的现在也不过二十四，正是颜值巅峰的年纪，连针都没打过。
　　何晨露特别在意，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脸太有棱角，现在满屏幕都是小尖脸，她再瘦也瘦不了脸侧的颌骨，本来打算趁着这段时间没有工作拆掉一小块做个瓜子脸的。
　　现在这样的猜测一出来，就必须防着广大人民群众的火眼金睛，怎么还敢去医院？甭说医院肯定都为病人保密，那工作人员呢、护士呢、其他病人呢，自己这边的助理呢，碰上一个嘴不严的就毁了。
　　五个人都在一辆保姆车，没人看穿山寨礼服的头条，都盯着这个在小范围扩散的帖子。
　　首先不能硬怼，人家说两句就跳脚，一定会被解读成心虚。而且说真的，以后年纪大了，也不能保证真的不去打个针什么的。
　　网络有记忆，什么时候扒出来都是黑点。
　　叶潭非常不能理解她们的烦恼，还不知道自己媳妇也想过等老了长皱纹了得打个针，难得多说了几句，“这有什么的，谁青春期时候还没长过痘？”而且客观的说，“这一整个工作团队里，大家都见过许多圈里人，你们几个的颜值并不差。”
　　各有特色能辨识，说不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三百度以上是没问题的。
　　大势偶像红起来，脸是基础，能在十几亿华国人这里做到顶级就是证明。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接话，苏清溪把其中一个照片怼到叶潭面前，“这种粉色荧光眼影画在黑黄的脸皮上，怎么能跟长痘相提并论呢？”能解释黑黄是因为灯光太暗，粉眼影那是妥妥黑历史的。
　　又翻一个PS过的杂志页和一个机场随手拍，“这种两边颌骨略有区别就能被称为整容实锤！那以后长个皱纹还让不让人活了。”杂志硬照都P过，你这么说人家才不信。
　　哪怕心里有要整的念头，看到这种反弹都得吓回去，打个针再发皮肤好的通稿都心虚。
　　叶潭仍旧非常不以为然，“有皱纹怎么了？谁还不老呢？”
　　“女明星不能老！”苏清溪拍了一巴掌座位，“过了三十就只能演人家妈了！”
　　盛娇阳现在就面临这个问题，哪怕她几个影后加身，身材皮肤状态都保持的很好，能演的角色还是日渐稀少。
　　叶潭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前段时间看电影，不是说那个谁，苏菲玛索每一条皱纹都那么美么？着什么急！”
　　“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有一条皱纹就赶快想办法各种面膜、按摩、打针都上了消灭掉。”苏清溪觉得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了，主要是今天首映，行不行就看这一哆嗦了，好像考完试等分数出来时候一样，格外焦虑。
　　这话题，本来不打算在两口子中间插话的人都忍不住了，何晨露捏着矿泉水瓶，“现在不管路人还是粉丝，就认为女的应该这样那样，别说长个皱纹了，胖一斤都是原罪，能有粉丝观众追着叨叨你怎么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卫晓风也同意，“就是，你也不看看之前小溪为了金玉润那个角色增肥的时候，网上都怎么评论的。”
　　固然因为她胖了还是一样美抵消了许多debuff，还是有非常多的，胖成猪了、这么壮能耕田了、衣服都要炸开了、堕落放弃自己等等言论。
　　非常心疼媳妇最近太瘦的叶潭这下子被戳到了点，“这么说话的人自己也不见得身材多么好。”
　　他忍不住按住苏清溪的后脑勺揉了一把，“人应该学会接受自己的年纪和状态，就算身处的圈子让你们要遵循更严苛的标准，也不能无条件的退让妥协。比如过度减肥，比如某些风险极高的整容项目，绝对不能做。”
　　“别的不说，就过度减肥损害健康，作为偶像明星，向自己的粉丝传达健康的形体美概念，多正面的宣传点，”叶潭脑子转的飞快，“去学习话剧的时候，老师都跟你讲过吧，整容会丧失表情，倒是符合观众变化飞快的审美了，但是只有静态美，无法用细微表情传达情绪了，大荧幕可能还会暴露整容痕迹，戏演不了了，最初整容图什么？这显然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刚才媳妇说什么打针？看起来她这群小姐们还支持更瘦，不行！绝对不行！！
　　何晨露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骨，又有点犹豫了，还是原装比较好？
　　苏清溪委屈吧啦的，“我自己接受没用啊，得粉丝接受，她们不接受，我自high有什么用？”
　　归根结底作为偶像这么多年，必须竭尽全力百分百迎合市场几乎融进骨子里了，哪怕存了要怎么样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态度也会时常冒出来。
　　尤其在这种等待着票房成绩的时刻，简直要战战兢兢了。
　　“你可以引导她们，相信自己，”叶潭看了一圈这几个姑娘，必须打消媳妇过度折腾身材和脸的想法，这几个凑到一起观点都互相影响，必须得一起改了，“你们有这个能力。不是要做真人秀么？何姐那边选好项目了吧，生活类，主打就是真实，趁着这帖子，造一波热度营销一下不是刚好？”
　　“曾经你们可能是非常多姑娘向往的，漂亮、能歌善舞、性格好、努力，等等正面词汇都能用上，可是人无完人。日常生活中，很少有这样的女孩对吧，且这样过日子非常累，需要极强的自控力甚至外力协助维持。粉丝向往说明她们做不到，有距离。如果你们有跟她们一样的有点缺点，形象就会变得更真实、拉近距离，多好的切入点。”
　　他从苏清溪手里接过电脑，随手拉其中一张图片，正是说何晨露PS过的杂志内页和她日常区别的，“比如这图片当个噱头就挺好，拍个短片，把化妆成这个样子的过程录一遍，接着再略说说怎么改造变成现在这样看起来更时尚的样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就不错，同一张脸，当然还是能化妆成这样，说明没整容。而且有一个从非常土到现在的更好的过程，普通女粉丝应该会关注偶像穿衣打扮的一些小技巧。
　　金梦云和宋景雨一左一右从后座按住苏清溪的肩膀，宋景雨特别直接，“找个聪明老公就是好啊，脑子好用日子过得容易多了。”
　　金梦云冲叶潭套近乎，“姐夫，跟你一样聪明的，还有吗？给我们介绍几个。”
　　卫晓风想的好，“何姐前天念叨版权买过来，怎么修改落地呢，那不如这也可以算个内容，每一期搞个复古妆容或者衣服穿起来，互相吐槽一下。”
　　隐藏在暗处发帖子黑人的家伙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钱雇人买水军一通折腾，结果给人家提前拉了流量热度，等于免费帮宣发。
　　苏清溪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招了谁的眼，半夜回到家，闭着眼睛完全睡不着，不得已半夜爬起来翻出碟片看电影，打定主意今天不睡了，就等何知月那边给发首日票房数据来。
　　嗯，一天的拿不到，先知道早晨场次的上座率也好呀。


第97章 票房
　　叶潭这段时间非常疲惫, 睡的有点沉, 朦胧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翻个身继续睡了, 睡梦中又觉得哪里不对, 挣扎许久伸胳膊蹬腿的划拉一番，床好像有点空。
　　恍惚了半天, 他才奋力爬起来抹一把脸, 看看时间, 凌晨五点多了，苏清溪那半张床凉丝丝的, 显然人早爬起来了。
　　卧室门虚掩着, 叶潭慢慢晃出去, 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端着在屋子里晃悠，苏清溪窝在书房的大沙发里, 带着耳机看电影。
　　“睡不着？”叶潭出去给她端了一杯果汁。
　　苏清溪伸了个懒腰，脖子发酸，“嗯，担心票房。”
　　叶潭就乐了，在她旁边坐下, 伸手给她按揉脖子, “预收数据就不错了, 担心什么, 肯定亏不了。”
　　苏清溪白他一眼, “那我的野心可不止不亏本这么简单。”
　　预售数据就超过了两千万，按这个势头，两三天就回本了。
　　但是这数据怎么来的呢？初夏刚合体，粉丝就是一大金源，按以前初夏周边贩卖的热度，这可算不上好成绩。
　　而且电影要是不好看，路人就不会买单，粉丝刷一遍是给偶像面子，还能二刷三刷？晓风她们几个还有死忠粉，自己的可跑了许多了，说不定还赶客。
　　“你觉得这电影好看吗？”叶潭按住她肩膀慢慢将人转了个身，把电脑放到旁边的小茶桌上。
　　苏清溪顺势背过身，让他给自己按揉僵硬的肩背，“很好看啊，不仅是我，剧组里其他人都觉得好看，昨天首映，我数了，大家笑了好多回，是真的开心的笑声。”
　　“那你还愁什么？”媳妇就穿一件真丝吊带，叶潭按着细滑的皮肤，逐渐就有些心猿意马，跑宣传太辛苦，一直在路上奔波，素了快一个月了。
　　“电影人自己喜欢，和观众喜欢的，很多时候并不一样呐，”苏清溪一口喝干净果汁，点点电脑屏幕，那上面播的是今年国际电影节上的获奖影片，“多好的片子，但是票房抗得过超级英雄那种大片吗？”
　　叶潭失笑，“宝贝儿，咱们还没到这个程度，开始做的时候，是往俗的方向琢磨的。”
　　苏清溪就无语了，转身瞪他，“说谁俗呢？”
　　叶潭对上她领口里的白皙，呼吸里是果汁的甜香，答非所问地接话，“果汁好喝吗？”
　　“好喝，呃，别想转移话题，”苏清溪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说谁俗呢？”
　　“我俗我俗，想的都是俗事儿，”叶潭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指尖缓缓移动往后向上，扣住媳妇的后脑勺，“好喝是吧，我尝尝味儿。”
　　苏清溪懵逼着脸，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的，稀里糊涂就被吃掉了。
　　(#^.^#)(#^.^#)(#^.^#)
　　天光大亮，苏清溪喘着气儿趴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从缝隙里扒拉出某蕾丝的包装盒，拍着垫子控诉，“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东西能随便塞吗？
　　何姐、妙妙她们都是来过书房的，都在这个沙发上坐过，万一谁翻出来了，自己还活不活？
　　叶潭淡定的很，把热好的牛奶和蜂蜜蛋糕递过去，“我要不在各种地方准备点，事到临头跑到不同的房间里翻装备，多么破坏气氛。”不想破坏气氛就要冒着搞出人命的风险，那岂不是更可怕。
　　卧槽，书房已经很过分了，还想什么房间！
　　苏清溪咬牙，无奈肚子咕噜噜想，接过牛奶杯咕咚咕咚喝掉一半，咬面包仿佛撕某人的肉，两分钟吃干净，灌完牛奶，用力把杯子往茶桌上一放，“我跟你讲，家里必须有个规矩，你这个样子，我是不同意的，我……”
　　叶潭骤然俯身把脸凑到小媳妇面前，呼吸相闻，“立规矩啊，怎么个立法？”
　　他只穿了件浴袍，带子胡乱系着，松松垮垮，一俯身什么都露干净了。
　　苏清溪视线从他的喉结溜到小腹，往后缩了缩，“总之就，这地儿不行。”
　　“我也觉得不太好，”叶潭若有所思，“沙发太窄了。”
　　(╯‵□′)╯︵┻━┻
　　苏清溪撑着腰跳起来，“滚滚滚，我不能跟你说话了，再说整个人都俗了。”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跳起来腰一软又倒回去了。
　　“饮食男女，俗有什么不好，”叶潭大笑，顺势把人捞到怀里，“走吧走吧，洗澡水放好了，泡个澡去。”
　　苏清溪哼唧一声，“算你体贴。”
　　十分钟后她就把这话收回了，某人要求一起泡。
　　(#^.^#)(#^.^#)(#^.^#)
　　叶潭笑眯眯地把睡过去的小媳妇塞进凉被，遮光窗帘拉严实，空调温度调好，给妙妙发一个免打扰留言，接着手机静音，自己也滚进去裹好。
　　大战之后正该养精蓄锐，睡一觉起来才能有力气面对新工作。
　　小媳妇不肯休息是不对的，必须好好睡服。
　　********
　　苏清溪又是被饿醒的，屋子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脊背贴着暖暖的体温，浑身酸软，却又有种餍足的舒适感。
　　慢腾腾爬下床，拉开窗帘，外边一片漆黑。
　　嗯？这么久天还没亮？
　　不对，外边的小路上有遛狗跑过的小区住户，这是晚上了吧？
　　她从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晚上九点半了，卧槽，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叶潭也被她吵醒了，坐起来打个哈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苏清溪先看了未接来电列表，正低头扒拉几十条未读信息。
　　从中午十一点开始，妙妙和沐雨以及何知月分别发来了好多信息，最近两个小时还有卫晓风等人的。
　　妙妙：【溪宝，看预定下午的上座率超过60%，我觉得我们要爆了。】
　　妙妙：【陈默和二丫头跑了好几个大电影院，出来的观众反馈很好看。】
　　沐雨：【网络上有观影评价出来了，都是好评！】
　　花花：【五点以后场次满座了！】
　　何知月：【小溪，刚联系了院线增加排片，明天我们场次翻倍。】
　　……
　　宋景雨：【粉丝高兴疯了，你去看看网上评论。】
　　妙妙：【溪宝，叶先生说不要打扰你休息，我让花花先登录你的微博账号回应山寨礼服那个头条了。】
　　妙妙：【哦，不对，现在头条是“非典型性失恋或成票房黑马”，哈哈哈哈】
　　卫晓风：【唉，你还真沉得住气。】
　　……
　　最近一条，妙妙发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首日票房过三千万！】
　　手机还在不停地蹦出新消息，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熟悉的朋友，跟着学习的老师，之前烽火剧组的人，初夏以前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联系方式的人……
　　大家各种花式表达一个意思，恭喜。
　　苏清溪高兴地原地蹦跶，“老公老公，一天三千万了！明后两天是周末，影评反馈都好，只会更高！”
　　叶潭盘腿坐在床上，挺严肃的，“嗯，我们发财了。你还蹦跶的起来，看来我是不够努力啊！”
　　是挺温柔的，苏清溪哼唧一声，耳朵烧红，转过脸不理他，给妙妙打电话，“三千万真的确定了吗？”
　　妙妙他们今天全天都在工作，现在那边欢声笑语的，“何姐给的消息，马上十点了，今天的最后一场数据都出来了，不会有错。我按你之前说的，成绩好就包个场子大家high一下，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来吗？”
　　那必须来，睡了一天了，精神足足的，苏清溪连连点头，“地址发过来，我就过去。”
　　叶潭晃晃脑袋，“还有精神出去high，我确实不够努力！”
　　苏清溪跳上床，捧起他的脸用力mua了一口，在对方伸手抓人之前连滚带爬又跑走，“你够了哦，知道你心疼我放水了好嘛！老公你无敌厉害无敌牛！走嘛，陪我出门去！”
　　唉，羞涩的小花骨朵彻底绽放了，叶潭失笑，也跟着下床，“晚上风凉，穿长袖。”
　　苏清溪在卫生间里应了一声，飞快地洗漱一回，随便扎个马尾，等他洗漱完，已经打扮好等着了，简单的T恤背带裤，一双板鞋，马尾辫，素面朝天，拎着个格子衬衫外套，“我带这个好吧？”
　　造型青春无敌，以至于叶潭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西裤，“我是不是得配合你这造型换件衣服？”
　　苏清溪大笑，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男士夏季短裤，跟自己T恤一样的情侣款，板鞋，“来，少年，配合一下。”
　　叶潭叹着气换了衣服，把手表都摘了放一边，“走吧，少女，出门约会去。”
　　苏清溪挎着他的手臂出门，“唉，高中时候要是追了你，就得有这么一个场景。”
　　逼婚太晚，浪费多少好时间。
　　叶潭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可能结果跟现在不一样。”
　　“不都是一个人。”苏清溪咕哝着坐进副驾驶，低头翻看微博信息，完全没注意到老公一瞬间的僵硬。
　　妙妙代更新的微博是热门。
　　苏清溪：裙子老公送的呀，是礼物^_^【量体、试衣、修改和昨天亮相的九宫格.jpg】
　　底下一片嗷嗷，有感叹裙子美的，有玩笑说啃了狗粮的，还有无脑粉各种夸赞。间或夹杂着质疑，不是说苏清溪老公是个普通人吗？能买得起高定？


第98章 综艺
　　《非典型性失恋》票房三天破亿, 新闻头条才出了“非典型性失恋首日票房破三千万预测票房将破亿”。
　　大家还没分析完粉丝效应对电影票房的作用, 初夏的商业价值是否被低估，没过几天首周破两亿。
　　各大娱乐甚至经济版面头条都被相关新闻占据。
　　有直言“无法理解它怎么就这么高票房”的，从没有扛票房的明星分析到故事结构有什么缺陷、抨击小情小爱几乎没有内涵。
　　有分析国内偶像市场的，初夏一个扛把子抵得过棒国米国数十人，起码这么高的票房, 只有在大陆这样人口密集的票仓才能出来。
　　有没上映前言之凿凿预测总票房不会超过两千万，结果一天就被打脸的。
　　有褒奖认为接地气、会抓话题、时机找的好、制作团队也踏实的。
　　更有认真分析国内现在观影消费人群, 认为影视行业将迎来一个大爆发的时代, 因为供不应求可能会出现任何烂片都能骗到票房的。
　　还有分析清溪工作室在这个项目里能挣多少钱的, 更有人挖了叶潭的底细, 在业内以有理想著称的游戏工作室任职, 热门游戏熊猫家族的制作人、国内自主研发游戏引擎的开发者，传说中有股权、传说中是这部电影投资人、传说中是技术帝。
　　粉丝都高兴得很, 谁说的溪宝眼瞎站出来, 这么一个活体玛丽苏人设老公，跟我们溪宝天造地设。
　　有黑粉跳脚，说什么有骨气、宣传什么努力做电影搞艺术, 结果还不是靠男人。
　　路人吃瓜吃的乐呵呵的，东逛逛西看看, 周末无聊索性去买张票围观一下，出来时候很客观地评价一番, 失恋真的就是这个心情啊, 女主做的事情好多我都做过, 没想到苏清溪演技不错。
　　初夏其他四个人的死忠粉贡献了首日和周末票房后，其他观望的也纷纷进场。
　　据说里面晓风展示了单手劈砖，看盗摄小雨还能走艳丽风？梦云什么时候练的跑酷？露露真实工作状态展示……
　　总之，好嘛，出场份额给的足，没有白瞎我偶像跑场子帮宣传路演一番辛劳。
　　不管怎么说，对外要一致。
　　在这样席卷全国的热度下，《非典型性失恋》一路高歌，第二周后票房破3.5亿，在排片下降的情况下保持着上座率第一的好成绩。
　　代言、片约、娱乐通告雪片一般飞来，何知月不得不从素心那边抽调了人来临时扩充清溪工作室的团队。
　　白小小和片中一众配角的经纪约都落到了苏清溪手里，五天时间，清溪工作室的在编人员扩充了三倍。
　　以至于她现在特别紧张，经常悄悄问何知月，“姐，我这个这么干可以吗？那样那样合不合适？”
　　回到家里就更直接了，复读机一样问叶潭，“你说我真能负担得起这些人的未来和前途吗？还有工作人员，二十三个了，二十三个人的工资和生计啊！”
　　其实都是熟悉的人，拍电影时候团队里用的都是年轻人，有的是没固定签约刚毕业的学生，有的是在不同话剧团跑场子的，叶潭早选好的，拍摄期就是试用期。
　　现在算是个正式入职而已。
　　叶潭无语，“宝贝儿，新工作可以开始了，忙起来你就不胡思乱想了。”
　　何知月已经把真人秀的团队配齐了，两天内人就到位。
　　娱乐是棒国支柱产业，但是国小人少，消费能力当然也就差得多。红遍亚洲的顶级演员收入折合华国货币也就是千多万，而助理等工作人员相当一部分只能拿到折合万把块甚至几千的月收入。
　　同时他们还等级分明，年轻的制作人想出人头地堪比中彩票，编剧熬到四五年才有资格参与节目构成，十年年资是做创意的基础。
　　在这种地方捞人，很简单也很难。
　　何知月找了在那边工作过的圈内人引荐，一条龙筛选了全套班底，签下来三期试录试播工作量，收视率好后签长约，连翻译都搞定了。
　　因为这样出色且无可替代的前期准备工作，苏清溪计划好的这个新节目，承诺给素心工作室旗下艺人足额的播放量。
　　叶潭本来是想转移苏清溪注意力，结果她更焦虑了。
　　“哦，对，还得养一群棒国同仁，”苏清溪忍不住把手指头插进头发里挠挠挠，“二十三我算少了呀！”
　　叶潭摸摸她的鸡窝头，“稍安勿躁，电影的钱够你花很久了，养不起不还有我呢么？”
　　说到电影收入苏清溪也是很哀怨的，院线分走再纳税之后，剩下的钱估么着挺多的。
　　可是挡不住后边花钱的地方多呀，除了即将开始拍摄的综艺，还有新电影计划呢。
　　一部剧本快磨完的公路片，一部同题材分手为主题的都市爱情故事。
　　“我以为家大业大之后，我就能躺在钞票上睡大觉，每天就买买买，闲暇时间做美容讲八卦，”苏清溪在商量工作的间隙里跟妙妙几个吐槽，“没想到啊、没想到。”
　　花花家境最好，表示自己对这事儿有发言权，“我妈每天可忙了，给这个送礼物、去探望那个，帮我爸夫人外交，你看起来她在讲八卦，实际上全是套路。有钱人家的媳妇也是很辛苦的。”
　　这话就引起一轮讨论，苏清溪返回去问叶潭，“你觉得，你有了钱，媳妇得做这些事情吗？”把花花讲的细节复述了一遍。
　　叶潭想了半天，摸着下巴，“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你有了钱，你老公得干些什么？你看我现在这样，鉴于男女平等，如果对调一下，也该差不多吧。”
　　苏清溪瞬间看自己老公的眼神就很奇异了，“你仿佛在言语间暗示了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定位为辅助角色？”
　　叶潭忍不住乐了，言语间还有点自豪，“难道不是吗？宝宝，我家里欠你的两百万还没还呢。但是软饭吃到我这样反包/养的地步，也是需要技术的。”
　　这真是全新的看待人生的角度啊。
　　苏清溪对聪明人诡辩的水平有了新的认知，忽然觉得面对网络上那些说自己靠男人的言论就可以很坦然了。
　　喏，那个男人自己都没这么想呢。
　　********
　　《非典型性失恋》上映第四周，清溪工作室放了网络综艺节目的宣传视频。
　　《你所不知道的某某某》
　　初夏五姐妹挨个出境，一大早蓬乱着头发起床的短镜头，练功房里挥洒的汗水和嗷嗷的叫声，几个人聚在一起认真对着一个手机屏幕查询如何煮意大利面，偷喝了半罐可乐后立刻在手机提醒里面写上需要跑步多少消耗掉这些卡里路。
　　苏清溪在最后总结，“嗯，前几天看到有人评论，不知道晓风可以劈砖，梦云可以跑酷，我就想说，呃，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后边卫晓风素颜带黑框眼镜，何晨露用了从未使用过的正红色口红，宋景雨和金梦云一样用了完全没有过的风格，异口同声到：“所以，来看《你所不知道的某某某》吧。”
　　片尾黑慕，机械键盘的声音打出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白色大字，【嗯，虽然担心看了节目就有人要脱粉了，我们还是打算晒一晒，周五晚上八点见哦~】
　　团粉炸了，没想到偶像们这么快就能有节目出来，开心到想下楼跑圈。
　　妙妙等人暗自下场小心引导话题，注意高清镜头，溪宝几个早晨时候是真纯素颜，譬如宋景雨额头上还有一个痘，卫晓风眼角有个从未出镜过的浅淡胭脂记，何晨露有没修干净的眉毛茬，短发的金梦云睡醒就是爆炸头。
　　粉丝们理所当然顺着引导high了一波，我宝素颜也这么美，经得起考验。
　　官博同时透露，五姐妹算固定主持，每期都会有一个或几个圈内嘉宾来参加录制，把别家粉的兴趣也挑起来了。
　　几个整天艹美颜盛世人设的粉丝甚至抓住了话题点小范围撕了一场，嗯，你家整的，肯定不敢去。
　　要说非典型性失恋票房没爆时候，何知月等人计划选嘉宾时候还有许多限制，这几周连续票房大爆，还有风声清溪工作室后边的项目都在排队等上，哪怕为了以后的资源，接到邀请的都会给个面子。
　　到此刻为之，谁都不知道，第一期的嘉宾是盛骄阳和白小小。
　　一个是素心工作室的同门，一个是新电影的女配，两个人演技都好，长相天然，一个资历厚，一个近期热度高，作为开场刚好合适。
　　宣传片放出来半小时空降热搜，两小时后带出数个同系列tag和几个超级话题，第二天时候播放量已经过亿。
　　世人都有窥私欲，不是粉丝的路人，也对明星私下里不为人知的一面感兴趣。
　　某些业内人士盯着新鲜出炉的搜索第一和热度指数，只能感叹一句，后生可畏，不是没人想得到，但是想到立刻就去做的执行力，不是谁都有的。
　　苏清溪没空关心网络，她们正在工作室的小会议室里看剪辑出来的第一期节目，棒国工作人员的笑点是不是跟国内一样，有待商榷，至少先过了自己这一小波人的审核。
　　手机屏幕闪了闪，洛天宇发来新留言，【大明星，好消息大放送，《烽火》过审了！】


第99章 事情不对
　　洛天宇不但告诉苏清溪电视剧过审的消息, 第二天来跟何知月谈宣发计划的时候，还好心的提前透露了, 《烽火》预备参加几个年度电视剧奖项的评选，给苏清溪报了最佳女配角。
　　这个消息对清溪工作室来说，跟《非典型性失恋》爆了票房一样重要, 这才能算是苏清溪转型的成功第一步。
　　何知月也高兴地很, 之前跟苏清溪签下合约的时候,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收获。素心麾下实力派众多, 她还端得住，报送不等于最终提名, 提名也不等于获奖，后边的路还长着呢。
　　不过好在, 这种流程一贯是素心工作室擅长的，苏清溪高兴过了, 就把这事儿丢开, 专心去做即将上映的综艺。
　　修改过三遍，终于工作室内部的人都觉得有趣好笑了, 网络平台也准备好，只等上线。
　　苏清溪几个人马不停蹄讨论第二集的环节, 继续录制后边的内容。 
　　第一集选了私密性很好的假日酒店, 内容也比较普通, 初夏五人组和盛骄阳、白小小的假期, 从美女们早起开始, 录制一天休闲、健身、吃饭的环节, 中间穿插了几个游戏，其中之一就是提过的，复原初夏的少女时代，随机抽取当时的照片或者录影，从妆面到服装复原一下。 
　　第二集的场景换到新开发景区的农家乐，踩水捞鱼摘菜采果自己做饭，嘉宾两男一女，素心的实力派两个，清溪工作室的新人一枚。 
　　拍了到达入住，等摄像机关了，苏清溪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端着电脑跑到工作人员房间那半边，挤进叶潭的房间，“老公，奶奶说要看孙女婿。”
　　这两天老太太状态不错，认得出好多人，苏清溪只要有时间就跟她视频，祖孙俩就唠唠家常，来来回回也没什么新鲜内容，一聊起来没有一小时打不住。
　　叶潭正对着电脑工作呢，闻言把笔记本一合，窜进卫生间，“等我整理一下仪容。”
　　苏清溪把电脑屏幕转了对着她，跟老太太玩笑，“哎呀，多丑的孙女婿也得见奶奶呀，您看，他特别在意在您面前的形象。”
　　暑天，老太太还穿着长袖，让护工帮她把屏幕放大，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屏幕，“今天亲家来了，提起儿子可自豪，我得仔细看看小伙子。”
　　叶潭就是抹了抹写代码时候挠乱的头发，一分钟就跑回电脑前面，“那奶奶想怎么看，要我站起来转个圈不？”
　　老太太就很高兴了，“小伙子长得好，跟我小溪趁的很。”
　　苏清溪哼唧一声，“那可不，我的眼光能差了。”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一响，她捧着电脑，示意叶潭帮忙看看。
　　叶潭掏出来，竟然是视频对面正帮老太太开视频的护工发来的，【苏家奶奶可能有点苦夏，今天胃口不太好，饭吃的有点少，医生安排口服补了点维生素，交代要早早休息。】
　　这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老人起得早睡的也早，是该休息了。
　　叶潭看一眼屏幕里仍旧精神奕奕的老太太，笑眯眯问候，“奶奶，这几天热吗？胃口怎么样？”
　　老太太思路格外清楚，假装生气，“有人又告状了呗，我苦夏，不爱吃东西。下午吃了半碗西瓜，”一指护工，“小刘不让我多吃了呢。”
　　护工大姐点头，“明天再给您半碗呗，一天就那么多。”
　　“吃太少了营养可不够，奶奶，您想想有什么愿意吃的，我都叫人给您送过去。”苏清溪只要有时间就往疗养院跑，对她的身体状况还是挺清楚的，医嘱都记得牢牢的。
　　老太太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就跟小孩子一样，得哄着来，听了孙女这话，就很高兴，“那我明天想吃水捞面，要麻油拌的苦菊，腌的流油的咸蛋黄，拍黄瓜点一点蒜汁子，夏天就好这一口。”
　　“行，明天中午保证有。”叶潭点头，现在叶家爸妈没事儿，一直帮着探望老人，帮忙带一餐饭容易的很。
　　护工又打手势该让老人休息了，苏清溪哄着老太太又讲了几句，就关了视频。
　　她把电脑一丢，往后靠了靠，挨着叶潭，叹了口气，“唉，要是奶奶天天能这么清醒就好了。只要她想要的我都想办法给她，像她小时候宠着我一样宠着她。”
　　叶潭摸摸她的头发，“就少接点工作，多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老人家的日子没有青年人长，陪着一天就是少一天，刚好叶潭也不希望苏清溪过于忙碌，最好以后就走精品路线，保证质量控制数量。
　　“嗯，”苏清溪捞过他的手指玩，“刚好最近也没什么好剧本，我听何姐的安排，继续回去上上课，就在B市呆着，过去也方便。”
　　两口子腻腻歪歪讲了一会儿话，叶潭继续工作，苏清溪早早睡了，第二天天没亮偷偷回自己的房间，假装独住配合拍摄早起。
　　叶潭跟组就是为了跟媳妇多点相处时间，拍摄时候他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这天忙到一点多才吃上午饭，没嚼两口，接了林淑慧的电话。
　　林妈头一句就问儿子，“小溪在你旁边不？”
　　叶潭嘴里没停，含糊道，“她在外边录节目呢，就我，怎么，有事儿找她？”
　　林淑慧就稍微松了口气，因为下面的话实在不宜让儿媳妇听到，“我跟你爸早晨不是去看苏家婶子了么？照你说的给带了吃的，老太太每样都尝了两口，挺高兴地跟我们聊了一会儿，但是我看着吧，她这样子不太好。”
　　小年轻没经过事儿，觉得老人有精神就是好事儿。她跟孩子爸爸几乎天天去，对老太太的状态特别清楚，这样忽然一下子精神了，不仅脑子清楚还红光满面的，怎么看都有点不详。
　　说的不合适点，有点像是回光返照了。
　　现在老太太午休去了，他们两口子没敢走呢，等着医生吃午饭回来，进去聊聊。
　　对苏清溪这个儿媳妇，她是相当满意了，脾气好性子乖尊敬老人，最重要的一点，对自己儿子特别看重。往功利方面讲，还能挣钱，除了有点瘦，再没有别的缺点。
　　作为长辈，她也不希望孩子太伤心。生老病死是常事儿，年轻人却不那么好接受。想来想去，她才打算先给儿子通个气儿。
　　叶潭把饭盒推开了，这个事情是挺严重的，“那么你们去见医生了吗？”
　　“马上再过一刻钟医生就上班了，”林淑慧想来想去，“你爸刚才说，要不然我们俩在旁边的度假村住下，过来就十分钟，方便照应。”这潜台词就很明显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不能旁边连个家人都没有。
　　“那行，辛苦你和爸了，”叶潭揉揉额角，“这个工作就两天，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了，我跟经纪人商量一下让小溪推了后边的一些工作。”
　　“可能也没事儿呢，”林淑慧叹气，“我就是打个招呼，免得你都反应不过来。先别告诉小溪，你看她最近瘦的。你吃饭了吗？注意身体，别太忙了。”
　　“吃完了，你和爸都吃了吗？”叶潭打开电脑看苏清溪的工作安排，有些访谈是可以远程接受，甚至推了应该也没什么。“一会儿跟医生聊完尽快给我回个电话吧？”具体的轻重缓急还得跟何知月商量。
　　“我知道，”林淑慧看到老太太的护工出来了，就赶紧挂了电话，“护工来了，我聊聊，人家照顾的老人多，见得可比我们多的多。”
　　叶潭挂了电话，站到床边往下看，院子里苏清溪几个正在热火朝天地洗菜架锅切肉，不由叹了口气。
　　哪怕只相处了不到一年，他还是很清楚林淑慧的脾气的，不是觉得很严重了，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想小媳妇要伤心，他也烦躁的很，不知道怎么解决。他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却不能拿出来说，要怎么做才好呢？
　　当天下午老太太满意地吃了半碗西瓜，碗很小，拢共没几勺子，到晚饭时候就没胃口了，喝了一口粥，医生来看了，心跳血压血糖各项体征都正常，无法用科学解释这种异常的精神状态，只能叮嘱护工给补点维生素和钙片。
　　林淑慧和叶建军两口子索性回家拿了换洗衣服，跑到疗养院旁边的度假山庄住下来，来回车程不到十分钟，帮着儿子媳妇看着老人。
　　这天晚上有游戏环节，还有篝火，录完节目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苏清溪累得倒头就睡，都忘了偷渡到老公的房间去。
　　叶潭晚饭时候跟她呆了一会儿，始终没找到机会开口，也不知道要怎么讲。
　　毕竟医生都说一切指征都正常，能说什么呢？
　　好在这个录制一共就两个白天，明天连夜赶回B市好了。
　　转天早晨老太太说没胃口，喝了半口酸奶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咽下去，还问一大早就来看她的亲家，“小溪和小潭忙着呢？”
　　林淑慧提着心呢，“不忙，今天晚上就回来看您，”又试图让老人多吃两口，“等你孙女来看你，都饿瘦了，该担心了。”
　　“太热了，没啥胃口。”老太太挥挥手，“一大早我这就一身汗，”叫护工，“小刘，帮我洗个澡。”
　　因为怕着凉，确实都是午后或者早晨洗澡的，护工大姐麻利地去准备了，还问，“婶子要剪个头发不？夏天了，剪短一点更好看，或者烫个卷？您看隔壁的周奶奶，一头卷发可时髦了。”


第100章 不要怕
　　“哎呀，那我可不要, 老了老了, 做什么怪，”老太太乐呵呵地摸摸自己的短发, “倒是可以修剪一下，中心那边小陈手艺就很好。”她说的是疗养院综合服务中心的理发师, 想了想又叫住护工，“我先去剪头发了, 省的洗了澡, 来回一身汗, 还粘着头发茬。”
　　“那也好, 现在外头气温刚好，还不热呢。”护工就去门后边的储物格子拿轮椅。
　　“我不坐那个, 就这一点路, 我跟亲家溜达过去。”苏家奶奶挽住林淑慧的手, “你也去剪剪, 小陈手艺很好。”
　　林淑慧就扶着她, 又让护工推着轮椅在后边跟着, “那我就跟着一起去换个发型，多走走也好, 活动开了有胃口，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叫老叶去准备。”
　　“我这还有专门的送餐员了, ”老太太笑的眯起眼睛, 想了想, “小溪说那个词儿，VIP，我记得。”
　　“可不是，专属服务，最高级的，VIP，”林淑慧心里紧张的很，巴不得儿子儿媳立马在眼前，又不敢表现出来，努力找话题，“天气这么热，我倒想吃火锅了，感觉麻辣鲜香的出一身汗，就特别舒服。”
　　苏家奶奶拍拍她的手背，“那可不行，你这年纪该注意保养了，能吃能喝要惜福，顺着天时过日子最好。”
　　“我也就想想，”林淑慧绞尽脑汁想什么好吃的，看着沉默跟在旁边的老公，横他一眼，“唉，老叶，快琢磨琢磨，有什么好吃的？”
　　叶建国心里也发愁呢，冷不丁被媳妇一点名，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吃嘛嘛香的，你想吃什么我跟着就得了。”
　　男人真是靠不住啊，林淑慧默默冲她翻个白眼，“天气热了胃口不好，就愿意吃点瓜果梨桃了。”
　　说起这个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有一回，小溪给我带的葡萄，个个兵乓球那么大，不是特别甜，带点儿酸爽口，别提多好吃了。”
　　“那个就叫兵乓球葡萄，”林淑慧撑开个遮阳伞，给两个人打着，“我还想吃大个的草莓呢，要熟透的那种，洗干净了端着隔好几米就能闻着香。”
　　“听你说着也有味道，”苏老太太手搭凉棚望了望天空，“又是个好天气呀，就是热。”
　　两人慢慢聊着到了综合服务中心，林淑慧进去跟着剪头发，就安排叶建国开车出去，也不管别的，去进口超市，捡最好的水果，一定挑了大葡萄和草莓回来。
　　慢悠悠剪了头发，老太太很满意，回去路上还自己掐了两朵花握在手里，舒舒服服洗个澡，才到午饭时候。
　　叶建军跑了一身汗，不但带了水果回来，还让儿子远程参谋着跑好馆子订了个食盒回去，打算自己两口子和护工一起陪着吃。
　　但是苏家奶奶依旧没胃口，统共吃了一个葡萄、一个不大的草莓，两口菜心就放手了，“哎呀，你们年轻人，胃口好，赶紧吃。”
　　护工见得多了，收拾完餐盒，趁老人洗手洗脸的当口，悄悄叮嘱，“叫苏小姐赶紧回来吧。”
　　午后医生来测了常规指标，听说两顿没怎么吃东西，也没办法，老人家代谢已经很慢了，有时候确实吃一点就够了，只是要求适度补充维生素和钙，晚餐的情况一定及时上报。
　　叶建军追出去问，“是不是给老人家做个检查？”
　　医生叹气，“家属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一周前刚月度体检，各种检查结果才出来，都没什么问题。猛然叫老人再来一次，她心理上肯定有觉察，有时候人没毛病也能吓唬出毛病来。”
　　那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让苏清溪早点回来。
　　晚饭时候老人依旧说没胃口，哄着才喝了两口老年奶粉，林淑慧出门就绷不住了，又给儿子打电话，“叫小溪后边工作都推了，无论如何回来陪老人。”
　　叶潭跟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看几个姑娘和嘉宾做游戏，小媳妇有时候转过脸对上眼神，还隔空发个么么，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怎么说得出来？
　　直到节目拍摄收尾，他也没想出合适的、不那么突兀的方法说出父母的担心。
　　人上了年纪见得多了，遇到这样的情况稍微提示两句也能想的通。但是苏清溪不行，她没什么记忆时候父母就不带了，跟奶奶相依为命二十多年，人生里还从没经历过失去，猛然告诉她，看着精神很好的奶奶可能要离开，不知道得怎么崩溃呢。
　　苏清溪那边录完了，先到工作人员那里打了一圈招呼，就呼呼跑回叶潭身边，“回家回家，哎呀，累死我了。大炕还是太硬，睡着不舒服。”
　　保姆车都准备好了，行李早装上去，工作人员有大巴，卫晓风几个和嘉宾都有各自的车，只等设备一收拾完，就可以集体走人。
　　叶潭握住她微凉的指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瘦伶伶的让人心疼，“咱们现在就出发吧，不等他们了，早点回去休息。”
　　“那还挺不礼貌的吧，”苏清溪挠挠头，“起码等素心那边的老师都收拾好了。”
　　“我让沐雨去打招呼了，你上车吧，没事的。”叶潭把她推上保姆车，看沐雨去跟几个老师鞠躬道别，自己也上车坐下。
　　苏清溪被他拉着，看到那边的人远远冲自己挥了挥手，也赶紧回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上了车还嘀咕，“这么急做什么？本来我是老板，该最后收尾的。”
　　“昨天跟奶奶说了很快去看她，”叶潭看看表，“你看，走外环不堵车，能赶到奶奶睡觉时间之前到，给她个惊喜。”
　　这个苏清溪很愿意，就乖乖坐下了，“想想以前工作太忙了，当时还不能像现在这样时常视频，只有电话，最长时间我三个月没见奶奶一回。唉，多陪陪她就好了，我觉得这大半年经常能见到奶奶，她特别高兴。”
　　“所以去给奶奶个惊喜吧，”叶潭笑笑，给她个小毯子，“你先睡一会儿吧。”
　　实际上现在赶过去，探视时间都过了，但是奶奶晚上几乎又没吃东西，医生也担心了起来，算是额外开个权限。
　　林淑慧转述，医生说，确实有老人没什么病痛，忽然器官衰竭去世，这样的情况，其实算好事儿，走的不那么痛苦。总之，年纪大了的老人，应该有点异常都格外谨慎关注。
　　沐雨很快回来了，坐上副驾驶，叫司机开车，有些担心地往后看了一眼苏清溪，几个助理和何知月那边都知道了奶奶的情况，现在集体都在想，怎么让她有点准备。
　　或者没有准备也好，就像没事儿一样陪着奶奶相处一段时间，少些遗憾。如果情况好转起来，大家只是虚惊一场，没有提前告诉她猜测才是最好的。
　　苏清溪快快乐乐地带上护颈枕，裹好小毯子，放平座椅躺好，“那我就睡一会儿，沐雨提前十分钟叫我起来卸妆擦脸。”
　　“好的，你好好休息吧。”沐雨应了，低头打字，让妙妙那边带着晚餐去疗养院汇合，完了悄悄发消息给同车的叶潭，【叶总，要不然还是别跟小溪说了吧？】
　　又把可能是虚惊一场，别让苏清溪有负担的想法说了一遍。
　　叶潭默默看了累得瞬间入睡的小媳妇，把座椅上方的空调口关了，回复，【确实这样比较好，工作的事情拜托你们了。】
　　沐雨往后靠进椅背，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
　　晚八点已经过了高峰，外环一路通畅，从农家乐到疗养院不到一小时车程就到了。
　　苏清溪睡了一会儿被叫起来，“唉，还不如住山里，这比从家里过来近多了。”又看看时间，“这会儿还能探视吗？”
　　“医生说可以，”叶潭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只把老人今天一天没吃多少东西的情况说了，“我觉得奶奶见到你就开心了，说不定胃口大开能再吃点。”
　　苏清溪立刻就担心死了，“中午你就该告诉我的，”说完了又泄气，医生都没说什么，哪怕老公中午讲了，自己也不能丢下节目组一个人先跑，就有点丧气，“所以工作真是生活的大敌。”
　　叶潭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不，工作是好好生活的基础。如果你不工作，奶奶就得不到这么好的照顾。”
　　环境优美服务好，二十四小时护士医生值班的疗养院价格就不说了，光是贴身护工刘姐，一个月月薪就一万五。
　　这种护理过许多老人，客户评价满意度都很高，还熟练掌握了各种急救技能，了解各种病症的护理注意事项的护工是稀缺资源。
　　这是去年冬天才换的，哪怕当时奶奶精神矍铄，叶潭也让老婆先把人占住了，就怕等真需要的时候找不到这样的护工。
　　苏清溪捂住额头，“就是不知道，怎么是个合适的度。”
　　车子开进疗养院的停车场，妙妙早等着了，把订的餐盒交接给叶潭两口子，剩下的跟沐雨和司机一起吃晚餐。
　　苏清溪坚持自己提着，进了公寓，一条走廊静悄悄的，多数老人都休息了。
　　护工收到信息，把门开了个缝，透出点灯光来，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就跟苏家奶奶汇报，“我说的没错吧，您孙子孙女今天准来，可能还带了好吃的呢，您再吃两口呗。”
　　奶奶坐在小沙发里，舒服地捧着个杯子，里头是白水，抿一口就很满意，“真不饿，瞅你们吓得，一天没吃而已。小溪真来啦？”
　　护工正好拉开门，“可不是，孙女婿也都来了。”
　　苏清溪把食盒放下，扑到奶奶跟前，往她脚下的地毯上一坐，“听说您今天不太乖哦。都不肯吃饭的。”
　　“呦，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能说我不爱吃饭？”老太太见了孙女，特别高兴，还开了两句玩笑，问叶潭，“小叶，你给我交代一下，她好好吃饭没？”
　　“她真的好好吃了，”叶潭坐在旁边的脚凳上，把食盒打开，“就是赶着来看您，晚饭还没吃，咱们三口一起再吃点呗？”
　　养生菜馆专门订的餐，清淡爽口，营养均衡，保温食盒一打开，满屋子诱人的香气，苏清溪就摸摸肚子，“奶奶陪我吃两口呗？”
　　老太太不为所动，吸一口气，“是挺香，闻着就有点饱了。你这孩子，跟我个老太太拼什么胃口，自己先吃去。”
　　“那是不是看我吃得香，您也愿意吃两口？”苏清溪就端过一次性小碗装的米饭，接了叶潭递来的筷子，开始吃饭，“你看，这个酿茄子，就很好吃，放了麻油，特别下饭。”
　　结果不知道是演技不到家还是怎么，直到她好胃口地吃完一碗半饭，奶奶都没动一筷子，喝了两口白水，看着孙女和孙女婿出尽百宝逗自己吃饭，倒是很高兴，还指点叶潭，“这丫头看着是好养，其实挑食，最讨厌做的一团的饭，菜汤沾到米饭里都不肯吃，先要好看的才肯下筷子。”
　　“我知道，”叶潭笑着给她剥虾，“还不吃各种内脏、不吃样子奇怪的肉，不吃味道重的，最讨厌香菜。”
　　苏清溪不满，“哪有，多年盒饭我也吃过来了。让你说的我早饿死了。”
　　“所以你才这么瘦，”奶奶横她一眼，看孙女婿给孙女夹菜，心里满意的很，打个哈欠，“行啦，我都困了，赶紧吃了回家休息去。”探身拍拍叶潭的肩膀，“趁她胃口好，好好给我养胖点，姑娘说瘦成这样子多难看。”
　　“奶奶~”苏清溪拖长声音，抱住老太太的胳膊，“那么多粉丝都说我好看，你好歹尊重一下民意。”
　　“我一个的民意比他们都重要，”老太太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吃饱了赶紧回去休息。”她自己站起来去卫生间，出来时候表情又茫然起来，认不出孙女了，“呦，这是谁家的漂亮姑娘，来看我吗？这是什么时间了？”
　　护工经验丰富，立刻去扶着她，“漂亮姑娘该回家了，咱们也该休息了，您看外头都天黑了。”
　　奶奶打个哈欠，自顾往卧室去，进门后还转身摆摆手，“回去休息吧，小孩子都忙，不用来看我。”又跟帮自己扑被子的护工叨叨，“我孙女就可忙了，都没空回家吃饭。”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按说应该习惯了老人的忽然失忆，苏清溪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忽然就崩了，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扑到叶潭怀里，又不敢哭出声。
　　叶潭半抱着她出门，到了走廊索性把人打横抱起来，“好了好了，宝宝，乖，没事的。”
　　走廊寂静，苏清溪憋着气，等出了大楼，快走到停车场了，才发出一声呜咽，“我陪她那么少……”
　　叶潭眼睛发酸，心脏揪紧，“那明天还来看奶奶，反正后边也没什么重要工作，咱们就住旁边的度假山庄，早晨过来陪奶奶吃早饭。”
　　等着的妙妙几个吓了一跳，问清楚情况才稍微松了口气，大家一起奔度假山庄去了，索性都住这边吧。
　　苏清溪哭到进了山庄的房间才缓过来一点，有点儿呆地被叶潭推着进浴室洗澡，握着浴巾，愣了一会儿，转身揪住叶潭的衣袖，“我怎么这么害怕的……”
　　叶潭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鼻尖，“什么都有我，怕什么？”


第101章 新生
　　第二天早晨, 苏家奶奶只喝了半杯水, 可是精神很好。
　　一早赶过来的苏清溪对着她怎么撒娇都没能劝进去一口饭，借口接电话出了门自己站到走廊尽头偷偷哭了一会儿。
　　哪怕是再怎么年轻没经过事儿, 她也感觉出不正常了。
　　眼睛红着站在窗边，给还留在病房的叶潭发消息，【怎么说服奶奶去医院？】
　　这个疗养院算很高档了，各种医疗设备齐全, 终归没有医院好。
　　叶潭心里叹着气，【我已经安排沐雨和陈默去挂号了, 午饭要是还这样, 哪怕强迫也得把奶奶带过去。】
　　但是奶奶没给他们强迫的机会, 中午十一点多，老人家心率异常、呼吸困难直接被疗养院的救护车送去了正规医院。
　　这附近除了度假山庄, 还有许多别墅群，十来公里的地方就有个非常好的私立医院, 奶奶被就近送到了这里。
　　叶潭开车跟着救护车, 苏清溪在车里, 看着护士和医生给奶奶上氧气罩，并且预备心脏起搏器和各种急救药品，恐惧的浑身颤抖。
　　想到可能失去奶奶, 她紧张到不能呼吸, 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
　　进了医院老人直接被送进了监护室, 苏清溪浑身发软, 靠着叶潭站在玻璃门外, 看着奶奶在氧气罩的帮助下仍旧急促的呼吸，眼泪终于下来了。
　　不过二十分钟后，何晨露几个也赶到了，她们本来听苏清溪请了假陪伴奶奶，打算过来探望的，没想到走到一半接到消息已经送进监护室。
　　几个人沉默地在监护室外边或坐或站，等苏清溪哭的差不多了，才上去拍拍肩膀，握握手，“奶奶会好的，你先得保证自己好好的才能照顾她。”
　　这时候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没什么用处。
　　这时候医生护士出来了，叶潭赶紧上去问情况，得到的回答不乐观，老人家初步检测没有大毛病，只是全身多发器官衰竭。
　　医生说的很中肯，“年纪大了，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可是我奶奶又不老！”苏清溪肿着眼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
　　奶奶才七十出头，现在不是医学科技很进步吗？公园里多少□□十的老人还能自理呢，为什么奶奶就……
　　说话间又有护士飞跑着推进来一个病床，医护人员赶忙进隔壁去抢救了。
　　苏清溪抓住叶潭的手，整个人止不住的发冷颤抖，“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奶奶，有没有……”
　　“何姐在联系医生给奶奶组织会诊了，咱们竭尽全力。”叶潭也很难过，在灵魂上，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失去了。
　　“呦，这是谁呀？”忽然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谁家死人了这是？”
　　本来都围着苏清溪的人朝声音看过去，冤家路窄，李唯！
　　卫晓风告李唯诽谤的案子三个月前就结案了，原告证据充分，犯罪事实成立。因为诽谤造成了严重后果，卫晓风解约失去广告代言等经济损失超过千万。
　　要按正常的量刑，诽谤罪成立应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但是李家的律师也算厉害，庭审时候一直往男女朋友交往的私人问题和失恋泄愤方面引导，李唯最后只被判了两个月，同时赔付卫晓风的要求赔偿金额的百分之七十。
　　卫晓风拿到了钱，一下子有了许多现金，却并不太高兴，李唯这种人渣，关两个月便宜他了。
　　但是在李唯这里，觉得特么的一个女人敢这样折腾自己，以后走着瞧。在医院偶遇，好歹也要口头泄愤一下。
　　监护室门口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家属，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怒视他。
　　卫晓风气得发抖，“人渣！坐牢没做够是吧？”
　　这可戳了李唯的肺管子，“老子坐牢活蹦乱跳的，谁死谁知道！”
　　苏清溪本来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被他这一刺激，愤怒地尖叫一声，伸手从旁边抓了东西砸他。
　　李唯盯着卫晓风，冷不防被旁边的人砸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还手，抬脚就想踹过去。
　　走廊本来就不宽敞，苏清溪这一行人外，还有等在抢救室外的其他病人家属。
　　他这样暴起动手，人群嗡一下散开。
　　叶潭当然不会让他得手，稳准狠地踹在他抬起来的小腿胫骨上，“滚！”
　　李唯彻底红了眼，早晨来看监护室的爷爷，以为惹了事情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嘴贱出个气竟然挨了打，怎么能善罢甘休，挥拳就上来了。
　　恰在这时候，又有一个病床被推着飞跑过来，一个护士跪在床上，正拼命按压着伤着的伤口，白大褂上血污一片。
　　叶潭本能护着苏清溪往侧边退开，给医护人员让出通道，李唯撞偏，将他整个人推到墙面上，脑袋撞墙狠狠磕了一下。
　　旁边的其他家属都看不下去了，一拥而上将他按住，医院的行政人员才赶过来把人带走了。
　　叶潭脑袋剧痛，一时间看人都有点重影，站着摇晃了下。
　　吓得苏清溪眼泪又涌出来，“老公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叶潭微微摇了摇头，按住撞到的部位，感觉到手底下惊人的热量，迅速鼓起一个包，“没事没事，磕了一下而已。”过了两分钟疼痛果然缓解了，也没有想呕吐的感觉，他才悄悄舒了口气。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留苏清溪一个人的。
　　下午医院组织了会诊，奶奶状况持续恶化，三四点钟的时候，突发心衰，抢救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医生出来遗憾地宣布，奶奶还是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清溪完全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呆滞了。
　　崩溃地想扑进去看奶奶，一直念叨，“她都没跟我说多少话，不会的不会的……”泪如雨下。
　　叶潭把她拉回来死死搂住，何知月中午也到了，摸着她的头发安慰，“不能让眼泪沾到奶奶身上，她会走的不安心的，你好好的她才安心……”
　　这世上安慰失去亲人，无非就是那些话，翻来倒去的说，走出来还是要靠自己。
　　几个女孩子也红了眼眶，何知月把她们拢到一起，交代怎么陪着苏清溪，怎么帮忙办葬礼。
　　林淑慧和叶建军年纪大了知道事儿，联系老人的寿衣和装殓。
　　苏清溪哭过一场，呆呆地跟着医院的推车去太平间，等护工关了门，整个人一软晕了过去。
　　兵荒马乱的检查，苏清溪住进病房，医生开了点滴挂上，将家属叫出来，叶潭惊愕地看着医生给的诊断报告。
　　苏清溪怀孕了，五周。
　　但是她现在这个身体和精神状态，能撑得住吗？
　　可以想见，奶奶去世引起的情绪不可能短期内消散，谁能保证她这样的情况怀孕不会影响健康呢？
　　一直跟着的林淑慧眼圈也红了，“这样瘦的，要是不要，也伤身体的吧？”
　　叶潭只觉得头剧痛，沉默着进去病房，在床边坐下，握住苏清溪输液的手，冰凉瘦弱，握着心疼。
　　苏清溪在昏睡中，时不时哽咽一声，眉头皱的死紧，显然并不舒服。
　　何知月几个听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不过作为经纪人，她先考虑的是，如果苏清溪选择生下孩子，未来一两年内的工作计划都需要调整，工作室一干人的工作内容全部都要跟着调整。
　　苏清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一次没哭，就愣愣看了天花板一会儿，转头对上叶潭担忧的眼神，“我记得了，奶奶昨天跟我说过的。”
　　“早晨也跟我说过，她说，你多吃身体好好的我才放心。说了好多遍……”
　　老人对孩子，唯一的希望不过是，健康平安。
　　叶潭眼圈发热，给她调整枕头，“要不要喝水？”
　　“不要，”苏清溪缓慢地爬起来，“我去卫生间，还得送奶奶……”
　　她这样忽然不哭不闹了，叶潭反倒担心了，一步不肯离开，举着输液袋子跟进卫生间，摸摸她的额头，“那么想吃什么吗？”
　　苏清溪也没有羞涩，坐在马桶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想，但我还是吃点吧。太瘦生理期都不正常了。”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体重一直太瘦或者工作过于忙碌，就会这样。
　　叶潭梗住，等她重新躺在病床上，才小心道，“不是瘦，医生说，你有宝宝了。”
　　苏清溪呆住，瞪着叶潭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半天回不过神，“我有宝宝？”
　　“嗯，五周了。”叶潭把人搂住，“可是你太瘦了，奶奶刚走，我担心你太伤心也会影响健康……”
　　“不！”苏清溪猝然打断了他的话，她已经听出来对方想说什么了，细白的手按在他的大手上，“我又有一个亲人了，奶奶会高兴的，我会努力好起来，你不许！”
　　她急促地说完，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垂下脑袋，被子上落下两滴湿润的泪痕，“奶奶会高兴的、真的会高兴……”
　　叶潭抹了一把脸，“好，咱们听医生的话，会好起来的。”


第102章 伤势
　　下定了决心要遵医嘱, 苏清溪也还是吃不下多少饭, 医生不得不给补了营养针。
　　晚上叶潭陪床，她一直乖乖躺着不动, 很久才说了一句，“我要是身体好，奶奶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叶潭在病床旁边支了行军床，抬手上去握住她的手，“她会看着你的，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嗯！”苏清溪应了，慢慢动作往一边挪一挪, “你陪我好不好？”
　　哪怕私立医院的病床已经比较宽了，两个人挤还是很窄。
　　但是叶潭没拒绝, 轻轻爬上去, 侧过身一手揽过她的腰，帮着裹紧薄毯，“这样好吗？”
　　“好……”苏清溪把额头抵到他肩头，借着翻身把眼泪抹到枕巾上，开始在心里数羊努力入睡, 必须健康、必须好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挨着叶潭的体温和呼吸心里安稳了，她缓缓睡过去。
　　刚躺下的时候没感觉，过了一会儿脑袋开始钝钝的麻，他终于想起来，今天这一侧刚好磕到了，嘶——
　　在有限的空间里竭力轻巧地试图稍微挪动一点位置, 睡的并不安稳的苏清溪皱着眉哽咽了一声。
　　叶潭立刻不敢动了，浑身绷紧的劲儿一松，脑袋重新落下去，就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捂住了头。
　　皎洁的月色透过纱帘照进病房内，不太宽敞的病床上有两个人。
　　苏清溪睡着睡着就会哽咽一声，叶潭轻巧地爬下病床，光脚站在地面上。
　　他慢慢在病房里走了一圈，又轻轻进了卫生间，直到晨光微熹才出来。
　　夏日清晨，凌晨五点天就几乎亮了，苏清溪在微光里睡的极不安稳，细白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叶潭在病床旁边的行军床上坐下，双眼有些发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掖了掖被角，垂下头把脸埋进掌心里，发出一声很长却无比轻微的叹息。
　　可能他愣神的时间有点久，外边的走廊上已经有了轻轻的脚步声，查房的护士和病人家属都起来了。
　　林淑慧轻轻打开病房的门进来，拎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儿子坐在行军床上垂着肩膀，忍不住叹了口气，把东西放下拍拍他的肩膀，说话也轻轻地，“你喝点粥去歇一会儿，我替你看着。”
　　这大概是一夜没睡，照理她是该心疼儿子的，但是这特殊情况，谁也没错的。
　　叶潭搓了一把脸，抬头对上林淑慧担忧的眼神，从她熨帖的头发看到似乎白皙了许多的皮肤，嗓子有些哑地蹦出一声，“妈……”
　　气声，近乎于无。
　　林淑慧隔空点点看起来就不安稳的苏清溪，竖起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个“嘘”，极轻地旋开保温桶，给他盛粥，又拿个塑料小碟子从下层捞出剥好壳的茶叶蛋，一并递给他。
　　叶潭沉默地接过来，小心而安静地开始吃东西。
　　林淑慧看着儿子青黑的眼圈，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人都得长大的，谁都得这样。大了就得能扛事儿，上有老下有小的，该他顶着。心里再心疼，只能说回去给炖点补品来，眼角看到小茶几上的手机闪了闪，捞过来递给儿子。
　　叶潭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沉默着接过手机，看看是何知月来电，轻轻出门去。
　　接通电话，对面的女声严肃爽利，“我想你也该醒了，刚跟妙妙把小溪后边的工作重新排了，发到你邮箱里。陈默会问清楚葬礼流程带着去办，一会儿她们就赶到了。”末了又补了一句，“告诉小溪节哀顺变，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健康最重要。有《非典型性恋爱》这一个的票房，下半年再上《烽火》，淡出一点不曝光也影响不了什么。”
　　叶潭含糊应了，“好，我看看邮件。”
　　林淑慧跟着他从病房里出来，到了走廊敢出生说话了，“你这傻孩子，不是一夜没睡吧？别等小溪好了，你倒病了。”
　　“妈，我爸呢？”叶潭答非所问。
　　林淑慧也顺势被带跑了，“去跟殡仪馆的人交接了，一会儿弄好了全套文件，拿着来让小溪签字。你放松点，我跟你爸都能干着呢，小何那几个也很好，除了小溪的身体和你自己的，旁的都不用费心。”
　　说话人就到了，叶建军带着个穿一身黑的工作人员来，手里捏着个文件夹，见到儿子也没废话，“死亡证明昨天就开好了，今天得小溪亲自去派出所办公安那边的死亡证明，拿火葬许可什么的，这个刘先生熟悉程序，我让他安排，看着她醒了，咱整理下就出发吧。”
　　叶潭接过来文件夹翻了下，里头有护工整理出来的证件，老太太的身份证、户口本、医保社保关联卡等等，最后边是一章有公证的遗嘱，将名下一处房产和两张银行卡里的现金留给孙女苏清溪。
　　身后的病房门轻轻滑开，苏清溪单薄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背影就委屈地叫了一声，“老公……”睁眼看不到吓死了。
　　叶潭闻声转身，怀里撞进一个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柔软身体，脑子里嗡一声，他晃悠了一下，站稳，慢慢把手放到妻子肩膀上拍了拍，“睡醒感觉好些了吗？”
　　“嗯，”苏清溪眼睛肿肿的，睁开都瑟，但是好歹不眩晕了，看到他手里的文件，愣了一下，声音有些抖，“今天要去做什么？”
　　负责葬礼的那个刘先生神情肃穆地上来交代了一遍，“您的助理去派出所排队了，我们尽早出发，能早点办完比较好。”
　　“好，”苏清溪晃晃悠悠往屋里走，两只手握着文件袋，然后一起护在小腹上，走到小沙发坐下，又站起来去卫生间刷牙，然后坐回去自己去拿碗筷，对上叶潭的眼神，就小声保证，“我乖乖的吃饭，很快好起来。”
　　林淑慧左看叹气右看也叹气，儿子媳妇两个，都心疼的，去给媳妇拿小菜，“下边还有你喜欢的豆苗拌干丝呢，加了点麻油，配粥吃最香。”又问儿子，“再喝半碗吧？”
　　都会好，人人都挺好的，叶潭想说“我吃饱了，不要了。”才冒出一个字，脑袋剧烈地嗡了一声，不由自主抬手捂住脑袋上的包，眼前的人瞬间重影了，只来得及讲了一声，“妈，别担心……”
　　我挺好的，咽进喉咙里没冒出来。
　　苏清溪吓得丢了勺子，扑过来握住他的手，“老公？老公？”
　　林淑慧也吓死了，连忙喊，“老叶，叫大夫、叫大夫！”
　　妙妙几个人刚赶过来，病房里头推出个急救的平床，苏清溪咬着牙踉跄跟着，被已经镇定下来的林淑慧一把拽住，“稳着点诶，我的孩子！”
　　看到几个姑娘来了，林淑慧吩咐她们，“看住小溪，别叫她乱动乱跑，”走了两步又转头，点点儿媳妇，“小潭没事，你也得好好的，去把粥吃了，检查完了我立刻告诉你。”
　　妙妙使个眼色，沐雨就挎着包背上去，“我陪阿姨去。”
　　林淑慧也不管她，循着找到急救室那边，跟丈夫一起守着。
　　不过一刻钟，医生说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基础数据没问题，晕倒可能是脑震荡，又数落家属，“脑袋上那么大个包看不见么？”把单子递过来，“去，做检查。”
　　叶潭在飞速向前的推车上醒过来，茫然看着哗哗后退的天花板，□□了一声，想抬手，被护士按住了，“不要乱动！”
　　小跑出一身汗的叶家夫妇松了一口气，醒过来就好，才做完X线，还得CT和血流各种检查。
　　沐雨一边快步跟着，一边跟妙妙打电话，见他醒了赶紧汇报，“告诉小溪，好好吃饭，叶潭没事的。”
　　林淑慧隔着电话也大声说了一句，“这边马上就好了，你吃饭。”
　　妙妙松了口气，把外放关掉，粥碗往前推，“你好好的，他就不担心了，也能安心养伤不是？”
　　多半就是脑震荡了，二丫头握拳，“这得出个伤情鉴定，李唯那个王八蛋！”
　　叶潭茫然地配合检查，在CT嗡嗡的声音里，费力地回忆情况。
　　醒来后林淑慧数落他逞强，顶着脑袋上的大包还一夜不睡，是想要爹妈担心死么？
　　不，我睡了的，只是睡的不太舒服。
　　脑震荡，会失忆么？机器声音停止，医生进来，叶潭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望，抓住人家的袖子，“脑震荡回失忆吗？”
　　“可能忘记受伤后一小段时间的内容，以后会回复的，不要有压力。”医生从助理手里接过检查单翻看了一下，“情况不算严重，去问问主治医师，遵医嘱就好。”
　　医生让住院，行吧，两口子凑齐了，住一间还省事儿了。
　　苏清溪眼巴巴等到他被推回来，提着的心才放下去，看到林淑慧连忙表态，“我吃饭了。”
　　林淑慧又忍不住叹气，孩子都是冤家，摸摸她柔顺的头发，“实在吃不下，也告诉我，别硬吃，感觉舒服最重要。我叫你吃饭是我担心，不是逼迫。”
　　叶潭捧着发晕的脑袋，那婆媳两人的对话带着嗡嗡的杂音传进脑子，好像连带着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忍不住闭上眼睛，“抱歉，我歇会儿。”
　　林淑慧把薄被展开给他搭上，“空调开得也太低了，你早该歇着，道什么歉！”


第103章 再见【正文完】
　　叶潭被按在病床上养伤, 实在说起来, 脑震荡倒比苏清溪孕期情绪激动的短暂眩晕更严重些。
　　苏清溪只需要尊医嘱补充营养、按时休息即可, 他却得住院观察, 至少卧床休息一到两周。
　　苏清溪听了医生的诊断, 连办理手续都不肯让他陪着了, “妙妙她们和妈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你不要让我担心。”
　　叶潭没话说了, 只能拉着她的手吻了吻, “注意身体。”看起来还是小姑娘的女人成长起来也是很惊人的。
　　昨天她还脆弱地仿佛易折的细枝，仿佛一夜之间、甚至是一瞬间, 她就坚强起来长成了树。
　　林淑慧给儿子放好水杯、扶着媳妇, “你休息, 后边孕期都等着你照顾呢，不要逞强这一天半天的。”
　　苏清溪感觉到婆婆暖暖的掌心，忍不住吐了长长一口气。
　　奶奶年纪大了, 身体上多有病痛, 言语里也增多了各种嘱咐。偶尔的时候，她也想过，如果有一天, 失去了这个亲人要怎么办？
　　结果是努力工作、挣更多的钱，让奶奶过最好的日子、得到最好的照顾，尽量陪自己久一点。
　　因为每一次想到失去，结果都是天崩地裂不能接受，如果奶奶不在了, 那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上没了在意的人，欢笑泪水也都没什么意义了。自己把自己吓到疯的时候，做了这辈子最疯狂却也最正确的决定，去了叶家，在那个老小区的楼下堵住了叶潭。
　　从昨天奶奶离开一直浮在空中的心逐渐落地，还好、还好、还好世界上还有这些人。
　　叶潭在她们离开后，让留守的二丫头回别墅，“到书房里，书架左侧有个抽屉，把里面的笔记本给我带过来。”
　　二丫头去得快，一个多小时就取回来了，还特意问了医生，回来交代，“医生说看片放松一下可以，不能超过一小时，绝对不能动脑子思考问题。”
　　叶潭刚小睡一会儿，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响声轻微了许多，“我只看十分钟，保证。”
　　二丫头就不管了，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处理工作。
　　早晨何知月和妙妙把后边的工作捋顺了，具体的沟通还得他们来，早晨工作室发布了苏清溪奶奶去世，近期内不会出现，请粉丝们安心的信息。
　　这时候粉丝们铺天盖地地留言拜托她们照顾好溪宝，让苏清溪节哀。当然也少不了完全不积德、连有人去世这种事都要嘲讽几句的杠精黑粉。
　　意外地，知道奶奶去世后，有的粉丝跑去二刷三刷《非典型性失恋》支持溪宝事业，让本来已经调低排片的电影票房预售又小小逆增长了一下。
　　这下子黑子可逮着跳脚的梗了，说苏清溪奶奶死了都物尽其用，还能带一波票房，不知道下一回再有电影上映，还能死谁？更有幸灾乐祸说主角奶奶去世，粉丝跑电影院看她演的轻喜剧大笑，画面太美不敢看。
　　花花接手了跟几个个人站和粉头接洽的工作，让她们约束粉丝，不要掐架。
　　何知月去跟比较大的邀约方婉拒道歉，妙妙推了广告商演，沐雨和陈默这两天主要照顾苏清溪同时处理家事。
　　这样的分工下，苏清溪发现，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了。
　　一早晨把该签的字签完，回疗养院取走奶奶的东西，跟几个她的朋友交代了告别时间，再回老房子那边跟邻居说一声，只等送奶奶离开。
　　林淑慧小心问，“要在家里设个灵堂吗？我跟你爸去守着，有老亲故旧来告别，也支应一声。”
　　苏清溪想了一会儿，“不了，按殡仪馆的规矩吧。我们从老家搬到城里，爸爸去世后没回去了。”
　　模糊记得，极小的时候奶奶带着回去过，宅基和土地被同族占了，后来奶奶就抱着自己大闹一场，要了不多的一笔钱，气哼哼回城里了。
　　理由仿佛是，你们在城里有家有业的，儿子没了只剩孙女，户口都在城里，村里的按理该收回去的。
　　日子太久远，奶奶之后从来没提过，险些忘记了。只是家里从来没有亲朋故旧，只有街坊四邻。
　　奶奶在城里没有养老保险，不认识多少字没办法做许多工，还得照顾自己，日子总是捉襟见肘的。
　　所以后来才拼命去做练习生的。
　　不过这些都是旧事，过去就算了，现在苏清溪想起来，甚至想不起老家是哪里，恨是非常奢侈的情绪，人生有限，就按奶奶期待的好好活着吧。
　　林淑慧握着她的手，想了半天，“终究上一炷香吧。”把做好的照片摆上，点上香烛，堆好贡品，“你爸今天守一晚，你奶是个好人，该有人替她守一下。这个就听我的。”
　　苏清溪愣愣看了一会儿供桌，终于伏到林淑慧怀里大哭了一回。
　　林淑慧搂着她瘦伶伶的肩膀，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哭能闹最好，下边想想怎么给孩子补一补。
　　傍晚叶潭也从医院过来，一家四口在苏清溪家的老房子里聚齐，终究一起守了半晚上，后半夜叶家父母硬把两个孩子按进卧室里休息了。
　　隔天遗体告别意外来了许多演艺圈的人，除了计划内工作室内部的人，陈杨这些曾经有合作过的，甚至来了一些不太想的起来什么时候遇到过的人。
　　简直是夫人死百将临门，将军死一卒不至，熙熙攘攘到有点讽刺。
　　卫晓风几个在苏清溪左右后边站成圈，恨不得把她包起来，叶潭身边都站了两个保镖生怕他晕倒。
　　苏清溪一直都有点茫然，全程从死盯着奶奶到死盯着灵车最后死盯着墓碑，等火化入葬都结束了，还醒不过神儿，悲痛好像在前面的两天里释放出来，暂时留在安全的范围内，大脑留出了一点给外部反应，不大明白这些人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就为了跟自己说一句节哀吗？
　　就算想巴结自己，难道一天遇到的时候说，“你好，我是去参加过你奶奶葬礼的那个XX？”
　　老公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圈子，真是乏味啊……
　　同日清溪工作室再次发布信息，苏清溪因个人原因，暂时离开娱乐圈，调整状态，归期不会太远，往粉丝们周知。
　　随后苏清溪个人微博转发，只附带了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这时候谁跳脚也没办法，粉丝们只能排着队留言，希望溪宝节哀，身体健康，早日归来。
　　一周半后，《非典型性失恋》下映，总计票房5.1亿，毫无疑问成了年度票房市场的最大“黑马”，不出意外，也会是本年度小成本最卖座的国产电影，风闻圈内同类型跟风片开始建组的超过两位数。
　　半月后，《烽火》上映，同时在全国四家卫视播放，收视率一骑绝尘从开播第四天开始到结束始终稳坐同时段第一宝座。
　　整个过程中，除了清溪工作室转发了官宣内容外，不管是苏清溪本人还是卫晓风几个，都没有提。
　　网播综艺《你所不知道的某某某》播完了前面苏清溪的份额后，暂时改为何晨露几个人当主持，一个内容只是日常过日子的综艺，愣是做到点击播放率不低于热门电视剧。
　　初夏仿佛回到了爆红的年代。
　　苏清溪一声不出，微博粉丝和搜索指数也在稳定上升。距离奶奶去世一个半月后，她又重新请了书法老师去上课。
　　公路片的电影剧本还在磨，女性都市电影的主角技能可以开始练起来了，里面的女主角擅长书法。
　　出门前她跟叶潭说，“世界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想了想，我还是挺热爱这份工作的，就打算继续努力了。”
　　叶潭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真不用我送？”
　　“妙妙比你贴心！”苏清溪皱皱鼻子，抬手点点自己的脑袋，“你还是等脑子好了再琢磨怎么补偿我吧。”最近一直都怪怪的。
　　叶潭被关在门里，揉了揉鼻子，站到落地窗前，看她脚步轻巧地钻进车里，似乎知道自己再看一样伸出手摇了摇，妙妙也伸手摇了摇，喊了一嗓子，“老板放心！”
　　脑子、已经好了的……
　　叶潭坐回沙发上，打开那个不常用的笔记本，找到隐藏文件夹，本来想点击整体删除粉碎，想了想，有些记忆其实值得留下，那么、就改改吧。
　　比如【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抢走了你的家人？这个除夕是我最近五年来过的最好的一次。】
　　去掉第一句，改成【这个除夕是我最近五年来过的最好的一次，奶奶是个很好的人，小溪和爸妈相处愉快，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
　　一路删删改改，到了最后几行。
　　【我觉得你做得挺好，我已经太累了，就这样吧……】
　　【我不想承认看到你这句挺高兴，但是心情确实如此，抱歉。】
　　【感谢的话不再啰嗦，拜托帮忙照顾好他们。】
　　【一定，竭尽全力，不考虑在另一边继续吗？】
　　【你那个人生比我的还无聊，对世界没意义。这样挺好，再见。】
　　【再见……】
　　已经八天没有新消息了，可以删除了。
　　叶潭对着那几行字反复看了几遍，后仰到沙发上看了天花板一会儿，终于点击了删除。
　　再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