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带风命中带甜》 作者:傲因 文案: 小时候:傲娇美女富二代X腹黑校草帅学霸 盛风如风一般跑在操场上,夏凉晃悠悠伸出纤细的小腿绊他。 哐!小腿钻心的疼,宛如踢在了铁板上:“你怎么这么硬!!!” 盛风挑眉:“你又知道了?” 长大后:公主病晚期女主编X利己主义斯文败类 盛风:“你再来招惹我就别想走了。” 夏凉(小声BB):“没想走的呀。” 盛风扯扯领带,眼底发红,一口咬住夏凉柔软的耳垂:“那就永远别走了。” —————— 健康食用指南: 1.HE,双C,甜文,日更。 2.破镜重圆,男女主分开之后表面各自浪,但实际还是1V1,大家不要孩怕。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主角:夏凉,盛风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九月的帝都又干又热,空气都燥的烫人。   夏凉穿着清凉的网球短裙,两条修长纤细的长腿懒洋洋的迈步,白的晃眼。   她跟着教务主任穿过操场往教学楼走去,操场上打球的男孩子们一半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年轻的男孩子们被那两条大长腿吸引,集体注目礼,直盯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大门口。   篮筐下一个高个儿男孩轻松跳起,扣了一个篮,吹一声口哨:“还打不打!”   天气太热,蓝白的校服裤子被他撸到膝盖上面,袖子也被撸到肩膀上,单看这一身很没形象,但配上那张出众的脸,这种没形象就变成了不羁。   旁边盯大腿的黑皮肤男生回过神儿,眉飞色舞的比划:“那腿!风哥你看见那腿了吗!妹子得有一米七了吧!”   另一边肌肉发达的国字脸也回了魂儿,凑过来笑的一脸痴汉:“绝逼有了!还有你看见了吗?她穿了个吊带儿,那胸!发育的可真好!”   “那叫网球背心。”被叫风哥的男孩一甩手,把篮球砸在国字脸肚子上,“打不打了?”   语气些许不耐烦。   男孩子们见了美女,个个激动地两眼放光,一边在篮球场上跑动,一边絮絮叨叨的议论不休。   “是转校生吗?那身材,得是高三的吧?”   “别是老师吧?学生能发育成那样?”   “没看人背了书包吗?”   “欸?有人看见脸了吗?别是个背影杀手。”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远视眼儿,她走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脸跟身材一样正!”   “我靠!真的假的?有李妙妙好看吗?”   “我觉得有!”   “我操!那李妙妙这校花可保不住了,她也就一张脸了,那胸太瘪了。”   “哈哈哈哈就是,都快凹了!”   砰,篮球砸在地上远远弹开,“不打我走了。”被叫风哥的男孩子皱着眉,抓起篮筐下一瓶矿泉水,咕嘟嘟的灌了大半瓶,一边走一边甩手,把剩下的半瓶水准确无误的甩进了球场边的垃圾桶。   国字脸拍了一把刚刚说话的瘦猴儿:“刘文涛你丫是不是脑缺?”   刘文涛一脸懵逼:“我咋了?”   黑皮肤的男孩儿也凑过来,缩了缩脖子:“操,顺嘴了,忘了李妙妙是风哥的女人。”   刘文涛反应过来,吐吐舌头:“他俩不是分了吗?”   “分分合合多少回了,谁知道这回能分几天?”国字脸撇撇嘴,比年龄着急的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沧桑。   夏凉靠着门框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的听着教务主任跟班主任交代她的来历。   “夏凉同学的父亲是校长的同窗,校长特意交代,让你多照顾这位新同学。”   这句话之后班主任看她的眼神立刻和善了许多,一开始对她着装的挑剔审视荡然无存,笑容慈爱的宛如亲爹。   夏凉不动声色的翻个白眼,口香糖在嘴里吸出清脆的一声响儿。   教务主任又笑眯眯的交代她几句才离开,班主任慈眉善目:“进教室吧,跟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校服明天我让班长给你领。”   “能不穿校服吗?”夏凉声音懒洋洋的,拖着腔问。   班主任慈爱的笑容僵了僵,语气还是十分和缓:“这是学校规定,必须遵守。但我们的校服很好看嘛,清清爽爽的,多好。”   “是够清爽的,配色跟病号服似的。”夏凉又吸了一下口香糖,低声吐槽。   班主任坚强的维持着慈爱的微笑,装作没听见。   刚刚开学,野了一个暑假的孩子们还没收心,教室里闹哄哄的宛如菜市场。   班主任一走进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他板着脸,大力的拍了拍讲台:“闹什么闹!都疯了?暑假作业交完了?”   一提作业,疯猴子般的一群少年瞬间都蔫儿了。个个缩头耷脑的猫回自己座位,不吱声了。   班主任气的鼻孔外扩,深呼吸了几次,换回笑脸,冲站在门口的夏凉招招手:“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夏凉,从新城第一中学转来的。”   夏凉应声走过去,站在讲台旁边,轻抬下巴,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的打量她的新同学们。   看了一圈,在心里下了结论:新华中学不愧是书呆子聚集地,论颜值,没一个能打的。   “夏凉同学,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班主任慈爱的微笑突然戳到她眼前,夏凉险些咬到舌头,眉心微蹙,有点儿不耐烦。   “您刚不是介绍过了吗?”   班主任哽住,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笑容眼见就要绷不住了。   门口晃进来一个人影,班主任朝这个迟到的人瞪过去,刚准备把一腔邪火趁机发泄掉,看清是谁之后更憋屈了。   又是一个不能惹的。   班主任眉角抽搐,太阳穴突突的跳,琢磨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主任了,为啥二世祖一个个的净往他们班塞?   “我坐哪儿?”夏凉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班主任的太阳穴跳的更厉害了。   他咬着牙看了一圈,指了指后排的一个空位:“你先坐那儿吧,第一次月考之后我们会根据成绩重排座位的。”   夏凉“哦。”了一声,迈开长腿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网球裙很短,她的腿很长,走过走道的时候裙摆不经意擦过一条搭在桌边的手臂。   手臂的主人皱眉瞥过去,只看到一条白生生的大腿一晃而过,白的就像今天早餐的酸奶。   有点儿饿了。   手臂的主人想着,从抽屉里掏出一袋面包,大鸣大放的撕开吃了起来。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觉得自己要自燃了。   “盛风同学,你没吃早饭吗?”   男孩儿嚼着面包,一侧的腮鼓鼓的:“吃了,但是又饿了。”   “教室里不能吃东西你不知道吗?”班主任忍的很辛苦,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   “那她为什么能吃口香糖?”男孩子一手拿着面包往嘴里塞,一手指着隔了一条走道刚刚坐下的夏凉。   欸?   夏凉侧头看过去,啵儿的吸了一下口香糖,发出响亮的脆响,像是口哨似的。   还是有一个能打的。   夏凉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风哥哥:我一见你就饿~你那翩翩长腿太美妙~   下一篇文求预收:《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花滑女单小公主X花滑双人小王子   十七岁以前的盛南橘是女单花滑小公主   十七岁之后突然转到双人项目,搭档蒋璃的脾气跟冰面一样冷硬。   蒋璃慢悠悠竖起三根手指:跟我组队,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喜欢我;第二,不许爱上我;第三,不许追求我。   盛南橘:???教练,这个人好可怕呀。   后来,蒋璃用冰刀画圈圈:嘤嘤嘤,怎么才能让她喜欢我,怎么才能让她爱上我,怎么才能让她追求我?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一颗星星刹住车,照亮你我——北岛 第2章   班主任哽住,看向夏凉,表情变换一刻,语气尽可能的和蔼:“夏凉同学,你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讲一下,我们学校有规定,教室里不允许吃东西。”   夏凉做一个OK的手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吐了口香糖,站起身往垃圾桶的方向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裙摆又一次擦过了盛风的胳膊。   棉质的布料软软的,带着女孩子身上温热的体温,在男生劲瘦的小臂上轻轻掠过,激起一片酥麻。   盛风咀嚼面包的动作停下,长臂向后一伸,拽住女孩走路时自然后摆的手腕。   手腕纤细,不盈一握,他力道有些大,女孩子让他拽的一晃,拧眉转头,询问的眼神透着一丝高傲。   “帮个忙。”盛风塞下最后一口面包,把手上的塑料包装袋朝女孩递过去。   夏凉眯眼,看着他鼓起的腮,贪吃的仓鼠一般。   她手腕轻轻一扭,挣脱他热烫的大手,片刻而已,手腕上已经被他抓出一圈薄汗,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用两根手指捏住包装袋,下巴微抬:“不谢。”   转身去丢垃圾。   盛风咽下面包,没再回头看她。   握过她手腕的掌心有些潮,他随手在校服裤腿上蹭蹭。   班主任看着若无其事当他是空气的两个二世祖,气的头顶冒烟,满腔邪火急需发泄。   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时候三个男生晃晃悠悠的抱着篮球走了进来。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班主任平地一声暴喝,惊得门口三个男生跌跌撞撞的挤在一起。   为首的男生被后面的男生一撞,抱着的篮球脱了手,咕噜噜的滚了出去,几次弹落,咚的撞在夏凉白生生的小腿上,她正丢完垃圾往回走。   篮球抱在手里没觉得有多脏,但蹭在女孩子过分白皙的腿上,那一块灰就显得异常扎眼了。   夏凉垂头看一眼,右边小腿迎面骨正中,小孩儿巴掌大一块黑灰。   她形状好看的眉挑了起来,朝门口那几个罪魁祸首瞪过去。   女孩子漂亮的杏眼含着薄薄怒气,瞪得门口三个男孩儿集体心口发颤。   “卧槽!身材超正女!你是我们班的?!”为首的黑皮肤男孩张大了嘴,嚷了一句。   到底是少男少女们,听了这一句,也顾不上班主任在不在,一阵哄堂大笑掀翻了教室,各种怪叫四起。   夏凉挑高的眉颤了颤,没忍住,竟然跟着大家也笑了起来。   一点儿也没有同龄女孩子被男生议论身材时的羞怯恼怒,她笑的自然大方,似乎很开心自己的身材被人赞美。   盛风闲靠在后桌上,微微侧过脸朝她看去,她站,他坐。   入目依然是一片白生生的大腿,往上是白色网球背心下平坦的小腹,再往上,女孩子站姿挺拔,发育良好的胸部傲然挺立,修长的脖颈上几滴薄汗,盛风想起方才掌心的潮意,下意识的又在裤腿上蹭了一下手。   女孩子笑的很开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自信的光芒。   像一朵亭亭立在枝头的广玉兰。   骄傲肆意,不需要任何绿叶的衬托。   “林山!你给我滚出来!”班主任又一声暴喝,打断了少年们的哄闹。   他怒气冲冲的冲下讲台,拎着林山的耳朵把他拽出了教室,又回头冲门口另外两个男生说:“杜强、刘文涛,你俩迟到了,去教室后面罚站!”   班主任拎着林山走了,教室里学生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男孩子们偷摸打量夏凉,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夏凉不以为意,大方的回到座位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弯腰擦小腿上的灰。   盛风侧目,女孩子身上紧身的网球背心因为弯腰的动作有些上移,露出一小节白生生的后腰,长长的马尾从耳边垂落下来,挡住大半张脸。   她倒是很注意仪态,一只手小心的抚着领口,即使深深的弯下腰,也并没走光。   盛风收回目光,从抽屉里掏出瓶运动饮料喝了一口,刚吃的面包好像有点太甜了。口干舌燥的。   被罚站的杜强和刘文涛并没有老老实实去罚站,班主任在门口嗷嗷骂林山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进来,他们俩悄摸溜到盛风身后。   “风哥风哥,身材超正女真是我们班的?”   盛风用看傻逼的眼神瞥刘文涛一眼,没说话。   杜强又是一巴掌拍在刘文涛脑袋上:“你傻啊!人坐在我们班教室呢,还能是哪个班的?”   刘文涛也不生气,嘿嘿傻笑:“风哥风哥,她叫啥呀?”   盛风这回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身材超正女。”   “噗——”女孩子的笑声清脆悦耳,她又站起来,去扔湿纸巾,路过几个男生身边,刚好听见这一句。   “夏凉。”她挑眉,冲尴尬的看过来的刘文涛说。   “好,好名字。”刘文涛背后说人让人听见,有些尴尬,结巴了。   夏凉却没走,冲刘文涛挑挑下巴:“刚那个,03,是你朋友?”   “03?”刘文涛挠头,“嗷,你说林山啊,是啊,我们是兄弟。”   说完,又忙解释:“他不是那意思,他那人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夏凉笑了:“没生气,他挺逗。”   说完歪头回忆片刻,又加一句:“长得也不赖。”   盛风翻书的手一顿,侧脸看过去。   女孩子歪着头,笑的明媚。   刘文涛忙接茬:“那可不!咱们班,不,咱们新华,除了风哥,就数林山最帅了!他虽然黑一点儿,缺心眼一点儿,但那张脸长得的确很有一套。”   夏凉没接话了,点点头算是认同,转身去丢湿纸巾。   盛风收回目光,继续翻今天刚发下来的新书。   “哎,风哥,你说身材超正女是不是看上林山了?”   “我觉得有戏,俩人互相给对方起外号,还那么巧,林山手上的篮球就砸她腿上了,这可不就是偶像剧情节!”   盛风从书里抬眼,瞥他俩一眼:“作业抄完了?”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快,风哥,数学练习册借我抄一下,我就剩这一本了!”刘文涛说着就伸手去抓盛风桌上的数学练习册。   盛风手速比他快,先一步一掌按住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冷声道:“自己写。”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欲擒故纵还是我最6.   风哥哥:是不是瞎?明明我最好看!   作者君:总把盛风写成盛阳我真滴累。 第3章   “卧槽?”刘文涛一脑袋问号:“风哥,我也不是故意说李妙妙的,你要不要这么记仇?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再说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丢完垃圾拐回来的夏凉不经意的听了一耳朵,投来好奇的一瞥。   盛风余光瞄到一抹耀眼的白,不耐烦的朝刘文涛飞去一记眼刀。   刘文涛讪讪缩回手,苦着脸去求盛风的同桌。   盛风的同桌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半张脸都被眼镜挡住。   她瑟瑟缩缩,不太敢跟男孩子多说话,刘文涛一开口她就乖乖把数学练习册从书包里翻出来,准备递过去。   盛风侧过脸,盯她一眼,她手下一颤,又咬着唇收回了手。攥着数学练习册低着头,不敢看盛风也不敢看刘文涛。   刘文涛“嘿!”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杜强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拽着刘文涛往后走:“抄我的抄我的,我写完了。”   刘文涛嘟嘟囔囔的抱怨:“你那叫写完了?你那是画完了,能有一道对的吗?”   “暑假作业,谁改对错啊,能画完不错了!你丫抄不抄?抄个作业挑三拣四叽叽歪歪,暑假在泰国做了手术回来的?”杜强锤他。   两人打打闹闹去教室最后一排抄作业,男孩子之间的小矛盾,来的快去的也快,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夏凉终于得闲好好坐下,同桌的女孩子递给她一瓶化了一半的冰矿泉水:“夏凉,你真漂亮!”   同桌个儿不高,戴着眼镜,一把马尾乌黑浓密,对于高中女孩来说不算瘦,但夏凉细细打量,发现她身材其实很匀称,也属于发育的很好那一类。   只是她似乎对自己的身材有些自卑,坐在那里驼背含胸的,看起来莫名就显得上半身有些壮。   夏凉收回目光,笑着接过矿泉水:“谢谢。”   “我叫孟繁荣。”女孩子小声自我介绍。   前桌一个细瘦的男生转头:“大壮!英语作业拿来抄抄!”   女孩子本就热的发红的脸颊顿时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她哐的一脚踹在前桌的凳子上,力道之大,踹的细瘦的男孩子原地蹦了一下。   “哎呦,大壮你要谋杀亲夫啊!”男生转过脸,脸跟身材一样,细瘦且长。   孟繁荣更气了,扑过去拧他耳朵:“再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   细瘦男生同桌的女孩子被他俩闹得没法补作业了,不乐意的嚷嚷:“李昌盛、孟繁荣!你俩打情骂俏能出去吗?”   俩人却瞬间默契十足的一致对外了,异口同声冲那女孩儿嚷:“胡说八道啥!谁跟他有情!”   闹腾一刻,李昌盛还是如愿以偿拿走了孟繁荣的英语作业。   夏凉全程托腮围观,百无聊赖的晃着小腿。   隔着一条走道的盛风正看书,余光里那道耀眼的白一晃一晃,他半天一页也没看完,烦躁的捏捏眉心,他干脆从抽屉掏出秋季校服垫在桌上,趴着睡觉了。   夏凉注意到他的动作,歪头打量男孩的后脑勺,圆润饱满,头型完美。   因为头型长的好,他后脑的头发看起来也格外蓬松。同样的短发,夏凉环顾整个教室的男生,只有他的后脑最好看,就像是理发师精心打理过的。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咂咂嘴,眼睛眯了起来。   孟繁荣正巧回过头,看见夏凉摸后脑的动作,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哇!你的头型真好看,都是马尾辫,为啥你的就比我们的都好看呢!”   夏凉的马尾扎的很高,但从头顶到后脑都蓬松圆润,就连发际线和耳侧的碎发都比别人的要自然,衬的她一张精致的脸愈发的小巧。   夏凉笑眯眯:“因为我没有睡扁头啊。”   孟繁荣摸摸自己的后脑,一马平川,再摸摸夏凉的,圆润饱满。   她瞪大眼睛:“是因为这个吗?我的天,我爸还整天跟人炫耀他给我睡得扁头有多好看!”   夏凉笑着摇头:“扁头会让脸变宽哦。”   孟繁荣一声哀嚎,忙掏出镜子照自己的脸,对比夏凉,果然宽了不止一点。   两个女孩子叽叽咕咕的讨论着扁头的危害,盛风趴在桌上忍不住揉了一把自己的后脑。   很圆。   他唇角微微勾起,又迅速收回。   为什么感觉自己今天莫名变蠢了?   “你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呀?”孟繁荣压低声音,悄悄的问。   女孩子要做朋友,第一步就是交换秘密。   “我这么漂亮,谁配得上我呀。”夏凉却完全没在忌讳,声音清亮的回答。   “哈哈哈哈”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女孩对于漂亮的同性也是充满好奇的。   “跟我一样好看的。”夏凉眨眨眼。   盛风想起方才夏凉夸林山长得不赖那句话,暗自撇撇嘴。   两个女生完全不知道她们的聊天一直在被人旁听,叽叽咕咕的聊个没完。   夏凉还挺喜欢孟繁荣的,虽然孟繁荣跟以前学校里那些围着她夸赞的女孩子一样,也很爱夸夏凉。   但她眼神清澈,讲话直白真诚,夏凉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自己,不止因为自己漂亮家境好。   第二天班长郝高远把夏凉的新校服领了回来,夏凉一边把校服往书包里塞,一边问孟繁荣:“你要改校服吗?我找我妈公司的设计师改,帮你也改改?”   孟繁荣习惯性的缩缩肩:“校服还能怎么改?”   夏凉亲昵的拍拍她的背:“女孩子不要老是缩肩含胸,影响发育。”   孟繁荣脸红了,低头嗫喏:“我倒是想少发育一点呢……”   夏凉看着她羞窘的样子,啧一声,两只手扳起她的脸,把她脸上的婴儿肥捏成了一个包子:“发育的好难道是什么坏事吗?你要对自己有自信!”   孟繁荣被她说的脸更红了,仓皇的收拾了书包,丢下一句:“我还是不改了。”就跑了个没影儿。   夏凉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拧起眉。   “帮个忙。”   随着盛风的声音响起,桌上被丢来一条崭新的校服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呀。   风哥哥:嗯哼~ 第4章   夏凉疑惑朝他看过去。   “裤脚太紧。”盛风低头往书包里塞书,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他身上的那条校服裤子应该是去年的,大约是他身高长得太快,长裤已经成了九分裤。   夏凉瞥一眼他的裤脚,是改过的。松紧被抽了,从束口的松紧裤变成了敞口的直筒运动裤,显得腿更加修长。   站起来的时候裤脚垂在运动鞋面上,自然随意,对比别的男生皱巴巴一团松紧堆在裤脚,他的裤子看起来潇洒多了。   许是她太久没吱声,盛风终于抬起头朝她看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裤脚。   “姥姥最近身体不太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夏凉听懂了。   他身上那条裤子的裤脚是姥姥给他改的,但最近他姥姥身体不好,没法儿给改了。   夏凉思维活跃想象力丰富,立刻就为他脑补了一个没爹疼没妈爱,跟年迈的姥姥相依为命的悲惨身世。   拒绝的话无法出口了。   “明天给你。”她说完,把桌上那条校服裤子拎起来两下叠好,塞进书包。   这是答应了。   盛风毫不意外,脸上一丝感激之情也没有,他“嗯。”了声,把收拾好的书包往肩上一甩,留给夏凉一个潇洒的背影。   啧,夏凉咂咂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可是真的好看啊。   拽成二五八万的背影,也还是好看的。   第二天夏凉几乎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她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睡懒觉是她永恒的追求。   开学也不能阻挡。   班主任盯她一眼,在心中默念班若波罗忍者心经,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兔崽子二世祖一般见识。   多年的赖床经验,夏凉早已对班主任的眼刀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她晃着长腿,踩着懒洋洋的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顺手丢了一条裤子给隔着一条走道的盛风。   靠在后桌转着笔低头看书的盛风抬眼,扫了一眼被她丢在桌上的裤子,走线精细,裤脚平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不仅改了,还洗了。   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淡淡的白苍兰加清新的梨子香,炎炎夏日沁凉清甜。跟夏凉手腕上的味道一样。   不仅洗了,还喷了香水。   他终于侧过脸,朝过道那边看过去。   夏凉今天穿了校服,改过的。   宽大没型的翻领T恤让她改成了修身的款式,她身形挺拔,肩线笔直,把T恤穿的很精神,即使她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茫和早起的不耐烦。   T恤下摆被截掉了一圈,腰侧的前后接缝处还留了小小的开叉,前短后长。   这种款式,从前面看会显得腰线更高,腿更加修长,从后面看又不会因为抬胳膊的动作露腰走光。   掐出了腰线,胸部也更加突出,她发育良好的胸一如既往的傲然挺立。   校服的料子不太好,白色的T恤有些透光,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少女挺直的脊背上,隐隐透出两条薄荷绿的肩带,精致的蕾丝花边依稀可见。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害羞,第二性征的发育初见规模,她们大多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再热的天也有在T恤里穿小背心的。就算不穿小背心,也多会选择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纯棉内衣,尽可能的不引人注意。   但夏凉这件薄荷绿的蕾丝,显然不是随意穿的。   盛阳目光略微上移,少女莹白如玉的耳垂上闪着一抹翠莹莹的光。   学校不许佩戴首饰,她也没戴。她耳洞里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插着一根简单的耳棒。   但又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别人的耳棒大多是塑料的,顶多是银的。   她的是绿水晶。   天然绿水晶稀少罕见而不可多得,极为珍贵。   盛风想起《博物要览》中形容绿水晶的一句话“其青色如月下白光,俏丽可爱。”[1]   如此珍贵的宝石,她拿来做耳棒。   但戴在她的耳朵上,又实在合适。   俏丽可爱。   盛风收回目光,抓起桌上的裤子,站起身,朝班主任丢下一句“去厕所。”就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班主任瞪大眼睛看着他高大潇洒的背影,露出一个刻着MMP的微笑。   很快,他换了裤子回来,旧裤子没拿在手上,应该是直接扔了,毕竟已经短成九分裤了。夏凉咂咂嘴,这做派,怎么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啊。   夏凉看着他晃晃悠悠走进来,身上的校服裤子让他穿的像潮牌运动裤似的。   裤脚自然垂落,显得他两条腿逆天的长,夏凉不由自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也很长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回目光看黑板,认真听课。   盛风坐下,目光扫过夏凉的裤脚,果然,一个小小的笑脸,用薄荷绿的线缝在蓝色校服裤的白色边缝里,不注意看不会发现。   他挑起一侧唇角,无声笑骂:“幼稚。”   可惜女孩子并没看见。   盛风是换裤子的时候才发现的,他的裤脚边缝里,被缝了一个小小的哭脸,也是薄荷绿的线。虽然小小一个,哭的还挺生动,眼泪哗哗的。   课间操的时候有细心的女孩子发现了夏凉和盛风改校服的事。   盛风改校服裤子是从初中就有的习惯,但除了他,学校还没有第二个敢改校服的人。   现在多了一个,还不仅改了裤子,连衣服也改了。   同样的白T恤蓝裤子,夏凉改了的校服穿在身上比别人的好看了一个零。   就好像别人的衣服只要八十,她的要八百也不为过。   女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夏凉毫不在意。   孟繁荣跟在夏凉身边,为她的心理素质惊叹:“要是我被人这么围观,大概路都不会走了。”   “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也在被围观吗?”夏凉挑眉,逗她。   孟繁荣脚下一个踉跄,脸上一丝惊恐,但还是咬牙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夏凉太过招摇,班里的女孩子都不怎么愿意靠近她。   如果自己再跑了,夏凉就得孤零零的面对所有人的议论了。   少女很多年没挺直过的脊背,因为这莫名的“保护闺蜜”的责任感而挺直了一些。   孟繁荣咬着牙,紧紧跟在夏凉身边,对所有不怀好意的偷窥怒目而视。   夏凉和孟繁荣手牵着手,看她护着自己那样子,在心里赞美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是好。   “风哥,你姥姥的手艺可越来越好了。这裤子改的!”刘文涛前前后后的打量盛风的裤子。   盛风让太阳晒得眯着眼,懒洋洋的插兜站着,懒得说话。   刘文涛嘴碎的停不下来,盛风不搭理他,他又转身去拽林山。   “林山林山,你咋不去跟身材超正女搭讪呢?”   林山一脸懵逼:“我为啥要去?”   “嘿!说你傻你就流鼻涕啊!哥们儿不是跟你说了嘛,那天你被喷壶叫出去骂的时候,身材超正女跟哥们儿打听你来着。人姑娘都主动了,你怎么不上点儿心啊!”   皇上不急太监急,林山傻乎乎摸不着头脑,刘文涛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盛风瞥他一眼,懒洋洋跟着音乐做课间操,动作幅度小到宛如在给自己扇风。   体委是杜强,自然没人管他动作标不标准。   杜强刚好检查到刘文涛林山附近,听到他俩的对话,凑上来插一嘴:“真事儿!林山你桃花运大大滴好!”   林山黑脸一红,跟烧热的锅底似的:“你俩少胡吣,我才不信。”   杜强朝盛风抬抬下巴:“我俩的话你不信,风哥你总信吧,那天风哥也听见了!”   林山疑惑的目光看向盛风,盛风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林山挠挠头,朝夏凉的方向瞄一眼,少女正做扩胸运动,傲人的身材烈焰一般烫了少年的眼。   他慌张收回目光,扁着嘴:“我对男男女女的事儿,没兴趣。”   杜强和刘文涛双双怪叫着嘁他,引来领操老师的一声呼和。   然而林山用行动证明了,他对这事儿,确实是没兴趣。   课间操这段插曲之后,他别说去找夏凉搭讪了,压根就像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反而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篮球场和游戏厅事业中去,颇有一种红颜枯骨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风骨。   这一点上,盛风都不得不佩服他。   转年就十八岁的人了,别说开窍了,林山的心智大约只有十岁。   毕竟盛风十岁的弟弟盛阳也只知道女孩子好不好看,却根本不会想应该跟漂亮的女孩子发生点儿什么。   转眼开学已经一周,夏凉每天照例踩着预备铃进校门,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这天她背着书包打着哈欠,穿过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在楼梯拐角顿住了脚步。   往日这个钟点空无一人的楼梯上现在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盛风懒洋洋靠在楼梯扶手上,只有一个背影,夏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站姿上看,他有点儿心不在焉。   对面的女孩子瘦弱娇小,站的离他很近,被他高大的身影整个挡住,从夏凉的角度看不见她。   只听见她声音抽抽搭搭的,像是哭过。   “你就不能主动找我一次吗?我一直在等,开学一个星期了,你在学校见到我都不搭理我,你怎么这样啊……”   男孩子似乎是站的累了,换了一条腿支撑身体,另一条腿闲闲的曲着。   “你倒是说话呀……”女孩子急了,伸手去拉他插在兜里的手。   “有事说事。”他声音透着淡淡的不耐烦,躲开了女孩儿的手。   女孩子深呼吸好几次:“风哥,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软又娇柔,令人心疼。   夏凉无声的咂咂嘴。   作者有话要说:  [1]:明人谷应泰所作赏石专著《博物要览》。   夏娘娘:呦呵,故事挺多啊老哥。   风哥哥:你以为我会解释吗?我才不。   夏娘娘:??? 第5章   男生终于有了反应,他语气懒散随意:“我都行。”   仿佛说的不是谈恋爱分手和好,而是早餐喝豆浆还是喝牛奶这种事。   女孩子听他答应,却也没有雀跃高兴的样子,她依旧垂着头委委屈屈的嘤泣,低声承诺:“我再也不闹了,我保证。”   说完仿佛怕他不信,她还举起手,三根水葱般纤纤手指立起:“真的!”   夏凉的视线越过盛风的肩头,看了一眼那只手,白白嫩嫩,暗中猜测手的主人此刻的样子,楚楚可怜双目含泪的少女。   她撇撇嘴,口味是这样的吗?   盛风没搭理女孩儿的赌咒保证,他侧身避开一步,迈步上台阶,要走。   女孩子又去拉他,他大跨步上台阶避开,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忽的一顿,他余光瞄到楼梯拐角处改了裤脚的蓝色校裤。   他吸了一下腮,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说了,我都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孩子缩回手,站在楼梯上哽咽着擦了一阵眼泪才离开。   这一耽误,十分钟过去了。   夏凉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脸上的MMP已经呼之欲出,慈祥眼看就装不下去了:“夏凉同学,你为什么迟到?”   夏凉站在门口,感受到一道目光。她回看过去,盛风一贯的懒撒,靠在后桌上转着笔,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虽然跟他并没有多熟,但夏凉还是看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他是在说“让你听墙根,迟到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回他一个礼貌的假笑:“不好意思,堵车。”   这个借口找的很不走心,班主任用鼻孔喷了一会儿火,终于还是放她回了座位,只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许再迟到。”   秋季运动会很快就要开始,新华中学跟所有以成绩为重的重点高中一样,高三是不能参加运动会的。   所以高二这届的运动会,就是他们高中生涯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不仅同学们重视,体育老师也很重视。   新华虽然重文化课,但作为帝都排的上号的重点中学,这里体育生也不少。   校运动会虽然不是什么正规赛场,但还是要出一点成绩撑门面的。   刚巧去年网球世锦赛上获得了银牌的网球运动员正是从新华被选进国家队的,学校请了他回来,在秋季运动会开幕第一天给学生们演讲。   因为这个原因,网球赛被挪到了运动会的第一天,并且除了常规比赛之外,还有男女混合双打的表演赛。   虽然表演赛是娱乐性质,但有国家队的顶级运动员来观赛,学校自然也要费心准备。   体育课之后盛风被体育老师留下,要求他参加这次网球表演赛。   盛风练过田径,当时主攻的项目是中长跑。他的球类项目虽然没有田径项目那么出色,但他的网球水平在普通高中生里已经是拔尖的了。   听体育老师说完,盛风皱着眉,不太情愿。   秋季运动会之后没几天就是第一个月的月考,姥爷对他的成绩要求一向严苛。   这也是他会放弃田径的原因。   体育老师知道他的顾虑,语重心长的劝说,并保证只要参加网球表演赛,别的项目就不用他报名了。   高一的秋季运动会盛风被老师逼着报了很多项目,虽然他一个人拿了好几个项目的第一,但真的挺累的。   听说这次不用报名那么多项目,他舔着腮琢磨了一下,觉得挺划算,网球表演赛对他来说其实很轻松。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色网球裙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浮现在他脑中,他眯了眯眼睛,问老师:“表演赛是男女混合双打?”   老师点头:“是的,你的搭档我打算……”   “我有搭档了。”盛风说着,弯腰拿起自己的矿泉水,边仰头喝水边走。   体育老师在他背后喊:“你找谁搭档啊?这个表演赛很重要!别找太弱的!”   盛风摆摆手表示知道,朝校门口小卖部一个鹤立鸡群的身影走去。   比周围女孩高了近一个头的女孩子正低头撕冰激凌的包装纸,不知道旁边的女生跟她说了什么,她脸上浮起一个明媚的笑。   洁白整齐的八颗牙,亮的晃眼。   盛风眯了眯眼,站定在她面前。   “帮个忙。”他说。   夏凉咬了一口冰激凌,在心里默默数了数,开学一个星期,这句话她已经听到第三次了。   三次,都来自同一个人。   她咽下嘴里的冰激凌,抬起头。   她有一米七,平时跟别的女生说话都要低头,跟男生说话也大多不需要仰头,但他站的近了,她还是得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挺新奇。   女孩子仰着脸,虽然个子高,但她的脸小巧精致,漂亮的杏眼,挺翘的鼻尖,粉嘟嘟的微笑唇。   眉毛大概是精心修过,不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杂乱无章,每一根都方向明确长度适中,连成一个完美的形状,衬的她眉眼几分妩媚灵动。   她不吱声,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盛风看够了,缓缓开口:“运动会的网球表演赛,我需要一个搭档。”   他的一贯风格,言简意赅。   “呃……”   但这一回,她没有干脆的答应。   她眉心微微蹙起,那里没有什么纹路,她应该很少做这个动作。   “可是我不会打网球啊。”   盛风万年不破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眯着的眼睛也瞪圆了一点。   夏凉这才发现,他其实是双眼皮,只是他眼皮很薄,总眯着眼一副不肯正眼看人的样子,所以才显得有点像单眼皮。   不过,他瞪眼的样子,还挺可爱。   夏凉正想着,手里的冰激凌化了,从蛋筒的边缘滴在她握着蛋筒的手指上。   她“呀”的一声,忙伸出舌头去舔融化的冰淇淋,粉粉的舌尖,白白的香草冰激凌,盛风看着这画面,重新眯起了眼。   夏凉舔完融化的冰激凌,一抬眼,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来擦手,礼貌的说:“谢谢。”   “怎么谢?”他的声音懒洋洋,俯视她。   ?   只是一张纸巾而已耶!   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不讲理吗?   夏凉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往的待人接物,嘴角垮了下来,好像是的。   “你要我怎么谢?”她攥着那张脏了的纸巾,无奈的问。   盛风忽的低头,嘴唇凑在她耳边,低声:“我要你怎么谢都行?”   说着,他从她手中抽走那张脏了的纸巾,捏成一团,扬手,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进了小卖部门口的垃圾桶。   他这话问的意味不明,夏凉耳朵瞬间有些发烫。   粉红色的耳垂跟绿水晶青绿的光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盛风想起姥姥种的水萝卜。   他没等夏凉回答,直起身,丢下一句:“明天放学网球场见。”   转身又想起什么,回头:“记得穿网球裙。”   夏凉愣怔一刻,手里的冰激凌又快化了,她忙举起来咬了一大口。   终于凉快了。   第二天放学,夏凉去卫生间换上了开学那天穿的那套网球装备,背着午休时拖着孟繁荣临时买的球拍,赶去网球场。   盛风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不过不是一个人。   刘文涛、杜强还有林山都在。   夏凉走过去,盛风今天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夕阳下帽檐的阴影里只露出一个完美的下巴,下颌线流畅凌厉。   夏凉跟刘文涛他们打招呼:“怎么你们都来啦?”   “风哥拉我们来陪练啊。”刘文涛一边说一边冲林山挤眼。   林山一脸问号:“刘文涛你眼睛进沙子了?”   杜强忍不住了,在一边哈哈大笑。   盛风没参与他们的对话,他扫了一眼夏凉拿着的球拍,从地上拿起两把同款同色不一样大小的球拍,把大一点的那个递给夏凉。   “用这个,你那个不行。”   “欸?”夏凉愣住:“我应该用大的吗?”   “你那个是mid拍面,甜点小,击球时对力量要求很大。”盛风把棒球帽摘掉,往后撸了一把头发,又把帽子反着戴上。   男孩子说着专业的让她听不懂的话,自信的撸头发的样子,让夏凉看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甜点是什么?”她懵懵的问。   “sweet spot,偏离球拍中心点击中球,也可以把球击出去的区域。”盛风解释。   夏凉听的一头雾水,眨巴着两只无知的大眼睛看他。   盛风嘴角微扬,似乎是笑了,但又很快收了回去。如果不是夏凉一直盯着他看,一定不会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表情。   “这个是OS拍面,甜点大,容易接球,卸力效果明显。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拍子更适合你就行。”他说着,再次把那个跟自己同款同色大一码的球拍递给夏凉。   夏凉点点头接过来:“意思就是,更甜的适合我呗。”   盛风手下一顿,嘴角又一次扬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很快收回去,反而笑着说:“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男孩子总找你帮忙,多半是看上你了!   风哥哥:……   夏娘娘:我不管,我最甜!   风哥哥:你美你说了算。   作者君:哇!我都忘了情人节这件事,单身狗的心酸。   虽然过了十二点,还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顺便再来一波福利,大年三十当天,本章所有两分评论都有红包掉落!   狗富贵,互相旺!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第6章   盛风开始教夏凉打网球,林山和杜强陪练。   刘文涛不擅长打网球,在一边观战。顺便操着老父亲的心,不断给林山递梗助攻。   只可惜林山在这方面七窍开了六窍——一窍不通,他抛来的梗如同对瞎子抛媚眼儿,人根本就看不到。   刘文涛哀嚎一声泄了气,安心欣赏夏凉的大白腿。   夏凉的好身材平时看就已经很令人瞩目,运动起来就更加耀眼。   修长的腿紧致的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她跳跃起来挥动球拍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发着光,让人连呼吸都会忘了节拍。   很快,作为观众的刘文涛就不再寂寞了,夏凉的长腿成功的吸引来不少围观群众,从高一到高三,几年级的都有。   被那么多人看着,夏凉也并没怂。虽然是刚开始学,总出错,但她学的大方自信,普通女孩子缩脖子吐舌头小碎步的毛病,她一个也没有。   她运动神经不算特别发达,但胜在脑子灵光,对于初学者来说,进步也足够快。   林山发球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快狠准。夏凉又是一个球没接到,她也并不懊恼,笑着跑去捡球。   盛风看着她弯腰捡球时后腰到臀线完美的弧度,舔了舔腮。   想起昨天看见她水萝卜般的耳垂,如果不是那一眼,他几乎要以为这个姑娘无坚不摧,根本不知道害羞是何物。   “风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呀?”身边突兀的响起娇滴滴的一声。   盛风眉心微蹙,头也不回:“没看见。”   夏凉捡球回来,看了一眼盛风身边穿着校服的娇小女孩。跟她想的一样,瘦小白嫩,娇娇弱弱的样子。   她眼神闪了闪,十分识趣的说:“休息一下吧,我去买瓶水。”   盛风眉心拧的更紧,眯眼看着夏凉迈开长腿离开的背影。   那边刘文涛又开始作怪,硬拉着林山陪夏凉一起去。林山虽然不开窍,但也知道一群大男人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跑腿买东西的基本法,毫无异议的跟了上去。   “你们在这儿干嘛呀?”娇柔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种天真。   做作的天真。   盛风想着,瞥她一眼:“没看见?”   两个问题,完全一样的答案,一个是陈述句,一个是反问句。   女孩子脸色有点发白,知道他的心情怕是不太好。   但她看着夏凉走远了却依然令人瞩目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强笑着:“那我在这儿看你打球,刚好今天的作业我自习课已经写完了。”   “你随意。”盛风说完,走到场边捡起一个球,挥臂发球,跟杜强两个人练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跟她说话,几乎很少有超过三个字的时候。   女孩子咬咬嘴唇,不过好在,他跟别人说话也是这样。她自我安慰着,乖乖退回场边坐下。   场边已经有几个女孩子坐在那里等她,都是她的同班同学。   文科班的女孩子,个个文文弱弱白嫩纤细,但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制造出的动静却不小。   引得旁边的男生不时侧目,但听见她们的对话,都知道了她是盛风的女朋友,便没有男生敢去搭讪。   夏凉和林山刘文涛一起回来,她手上只拿了一瓶水,林山拎着满满一兜。   刘文涛跟在林山身边不时推搡他,林山一不留神被他推了个踉跄,重心不稳撞上身侧的夏凉,他一边低声朝她道歉,一边抬腿去踹作怪的刘文涛。   夏凉大方的笑,不以为意。   盛风停下挥拍的动作,晃悠着走到场边,面色有些阴沉:“还练不练?”   三个人集体愣住,又默契的同时瞄了一眼场边坐着的女孩子,“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   夏凉笑着先开口:“要不就,明天再练?”   林山也笑:“就是就是,刚好我也饿了。”   这时候你倒是聪明了?   盛风磨磨牙,瞪他:“饿了你就先走。”   说完又转过视线看夏凉:“运动会还有一周了,你打算在场上表演捡球?”   林山和夏凉同时噤声,各自猜测他刚刚是不是又跟女朋友吵架了。俩人对视一眼,给对方一个“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只能偷偷略略略这样子”的眼神,默默回到球场两边。   盛风脸色更加阴沉。   刘文涛递给他一瓶水:“……喝点水再练?”   盛风狠狠剜他一眼,接过水拧开,仰头一口气灌完。   无辜的刘文涛一头雾水,不想再触他的霉头,屁颠颠跑开,去给杜强送水。   杜强喝完水,四个人又开始练球,直到天渐渐黑下来,围观的人群散去,他们也已经看不太清球了,盛风才终于松口说:“今天先到这里。”   林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杜强建议大家不如干脆就一起去吃一顿,不然颠簸回家再吃上饭恐怕要饿晕了。   大伙儿都没什么异议,一边的李妙妙凑过来跟在盛风身边。盛风没过多搭理她,也并没撵她走。   于是一行六人去吃饭,杜强提议的,地方也是他选的。   学校附近的小龙虾店,物美价廉生意好。   他们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满满当当,等了一阵好容易空出一桌。桌子有点小,六个人坐,人挤人。   刘文涛作怪不停,硬把林山挤到了夏凉身边。于是一张小方桌,盛风和李妙妙挤一边,林山和夏凉挤一边,杜强和刘文涛各占一边。   李妙妙坐在盛风身边,娇娇小小的一个,占不了什么位置。这一对比,显得夏凉就很大一只了,她占得位置跟男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她和林山这边就显得格外拥挤,俩人胳膊蹭着胳膊,腿蹭着腿,动都没法动。   即使是这种情况,夏凉也完全没有显出什么女孩子的羞怯,她一如既往的大方自然,仿佛身边坐着的是个女孩子。   林山天生少根筋,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这种自觉,俩人大大方方的聊天,对于对方给自己起的外号也都欣然接受。   盛风全程散发着低气压,听着对面“身材超正女”和“03”从游戏聊到漫画,共同语言惊人的多。   杜强和刘文涛挤眉弄眼,纷纷朝林三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微笑。   李妙妙也试图拉盛风聊天,但盛风给她的回答永远都是“嗯”“啊”“哦”三字经。   好不容易上了菜,李妙妙戴上一次性手套,十分贤惠的给盛风剥虾,盛风也一点儿都不客气,她剥一个他吃一个。   享受着这样的服务,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冷的像北极冰山一样。   那边狗头军师刘文涛又暗示林山给夏凉剥虾,林山吃的一嘴油,看一眼夏凉,十分耿直的说:“她剥的比我剥的利索多了,你看她吃了半天,嘴角一点油都没沾,你再看看我!”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崩了一身油点子的白色校服,快成涂鸦了。   夏凉哈哈的笑,顺手把自己剥好的一只虾递给他:“来来来,小03,叫声姐,我教你剥虾。”   林山高兴地吃掉夏凉剥的虾,骨气这种东西仿佛不存在:“身材超正姐。”   夏凉笑的更加开心,眉眼弯弯,睫毛颤颤。   盛风忽的站起来:“明天准时。”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日常喝醋,这个年过的牙好酸哦。求小天使安慰。   夏娘娘: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舍得弄死我的样子。 第7章   李妙妙只顾着给盛风剥虾,自己还没吃几口呢。但看他走,她也只好摘了手套慌慌张张的跟上,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一刻,都以为那对儿小情侣大概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又闹什么别扭了。   夏凉回了家,写完作业把两个网球拍拿出来对比一番。发现盛风给她那个虽然大,但重量竟然比自己买的那个小的还要稍微轻一些。   颜色是她喜欢的薄荷绿,她中午找了两个运动用品店都没找到这个颜色的。   白色的拍柄,薄荷绿的拍面,配色清新又充满活力。拍柄侧面品牌的英文logo,夏凉歪头看一眼,笑了。   prince。   那个人,还真是,闷骚又自恋啊。   可惜,挑女孩的品味不太好。   夏凉撇撇嘴,把拍子丢在一边,洗澡睡觉。   她不是四体不勤疏于运动的人,只是她既不喜欢晒太阳,又很怕出了汗不能立刻洗澡,所以她喜欢的运动项目都是室内的。   她每周都有固定的瑜伽时间和游泳时间,加起来一周的运动量也足够维持肌肉活力了。   可这一晚上的网球打下来,第二天她还是有些手臂酸痛,痛的她连懒觉都没心思睡了,早早醒了就爬起来去了学校。   虽然时间对她来说尚算早,但教室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其中一半是抄作业的,比如刘文涛和杜强。另一半是好学生,早起背单词背课文的,比如班长郝高远和夏凉的同桌孟繁荣。   而还有一个,他一大早赶来学校,就为了趴在课桌上睡回笼觉?   夏凉挑眉,看着跟自己隔了一个走道的人。   他睡得似乎很沉,教室里吵闹不休,他转向走道的侧脸安静,呼吸平稳,连长长的睫毛都没颤一下。   “杜强,麻烦帮我叫一下风哥。”娇滴滴的声音在教室后门口响起。   夏凉转头看过去,李妙妙拎着一兜早饭,站在后门口甜甜的笑。   还真是贤惠啊,夏凉咂咂嘴。   杜强应声,抬头朝盛风看了一眼,面露为难:“风嫂,风哥他睡觉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起床气!我可不敢叫他。”   李妙妙皱眉,很惆怅的样子,刘文涛插嘴:“要不你自己进来呗,老师来还早着呢,都是自己人,进一下教室又没事。是吧?”   最后一句“是吧”是冲着班里同学说的,同学们心领神会的起哄:“就是,嫁到我们五班就是我们五班的人了,风嫂随便进。”   李妙妙害羞的捂着嘴笑,眉梢眼角尽是少女的羞怯。   夏凉下意识的想象了一下自己做这个捂嘴动作的样子,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她忙拿起作业本去前排交作业。   李妙妙踩着内八字小碎步哒哒哒的走进教室,盛风的同桌很识趣的去了别的位置,给她挪空。   她坐在盛风身边,看见夏凉走过来,笑着冲她摆摆手算是打招呼,夏凉回她一个微笑。   但下一秒,夏凉坐回自己座位的时候,李妙妙眉心皱了起来。   夏凉和盛风只隔了一条窄窄的走道,而且,夏凉座位边放着跟盛风一模一样的网球拍。   这个发现让她很不开心。   “姐姐,老师选你跟风哥搭档,是因为你个子大吗?”李妙妙甜甜的笑着,软软的声音传过来。   姐姐?   个子大?   这用词,啧啧。   夏凉眉梢一挑,转过头去,看着李妙妙胸前别着的高二八班的名牌,笑了。   “是他找我帮忙的。”她朝趴在桌上的盛风抬了抬下巴,神情傲慢。   啥?   盛风?   他还会找人帮忙?   还是主动,找一个女孩子,帮忙?   这话不仅是李妙妙惊了,班里听到的同学都惊了。包括刘文涛和杜强,他俩对视一眼,默契的一挑眉。   李妙妙愣怔一刻,又抬起手来捂嘴笑:“不会吧?我看昨天你们练球,你好像不怎么会打呀。他为什么会找你呀?”   还是那种娇滴滴的语气。   夏凉眯了眯眼,笑出八颗洁白的牙,摊手:“那你应该问他呀,我跟他说了我不会。”   李妙妙的笑凝固在脸上,眼神里的愤恨一闪即逝,夏凉看到了,但她无所谓。   对这种小女孩暗搓搓的小心眼,她一向不屑。   她转回身,拿出一本英语书,流利的英式英语响起,她无视李妙妙,认真的做起了晨读。   孟繁荣作为夏凉的头号迷妹,忙凑上来一个劲儿的夸:“哎呀,夏娘娘你口语可真好,能不能教我呀?”   孟繁荣是从南方来的,讲话NL不分,总把夏凉叫成夏娘,后来干脆就直接叫她夏娘娘了。   夏凉笑的大方爽朗:“好啊。”   两个人读英语的声音渐大,郝高远也很快加入进去。他一去,班里几个学习好的就都凑了过去。   夏凉被一群人围着,镇定自信的带大家晨读。   李妙妙这里瞬间就没人注意了。   她捂嘴的手放下,在身侧攥了攥拳,深呼吸几次,又抬手轻轻拍了拍身边还睡着的盛风:“风哥,风哥,起来吧,我给你带了早饭哟。”   盛风睡梦中被人吵醒,十分不耐烦,哗的一下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教室里人群散乱,明显不是老师来了,他的脸瞬间黑了。   “风哥,我给你带了早饭呢,我亲手做的三明治哦,快来吃。”李妙妙的声音又响起。   盛风反应过来,阴沉沉的转过脸,冲旁边娇小的姑娘瞪眼:“你怎么进来的?”   李妙妙被他阴沉的神情吓住,瑟缩的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我……是杜强他们让我进来的。”   她指向杜强刘文涛,出卖了他们。   盛风转头,狠狠剜了一眼杜强和刘文涛。   杜强嘴都歪了,一脸的mmp,你们两口子吵架,拉上老子做什么?   刘文涛看气氛不对,正要插嘴做和事佬,杜强一把拽住他:“走走走,放水去。”   李妙妙这小女人实在不地道,她的闲事没必要管。   李妙妙成功转移了盛风的怒火,松了一口气,又朝盛风递了递手中的三明治:“醒来了就吃点东西吧?”   盛风看也没看她,从抽屉拿出一瓶水,仰头喝了半瓶,才说:“我早上吃过了。”   李妙妙嘟起嘴:“就尝尝嘛,我亲手做的呢。”   “不饿。”他说着,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瞟了一眼旁边晨读的一群人。   夏凉清朗的声音操着流利的口语,在一群念经一般晨读的人中尤为抓耳。   见他看夏凉,李妙妙更不高兴了,抓着他的胳膊摇晃:“我为了做这个,一大早就起来了呢,你就不能尝一口嘛?”   她的声音一贯的娇软,盛风听着却觉得十分腻烦。   怎么可以有人几年如一日,每天都捏着嗓子说话?   她就不觉得累吗?   “说了不饿。”他心里厌烦,手上的动作难免就大了些。   李妙妙被他一把甩开,身形不稳忙去扶桌子,手里的三明治就飞了出去,三明治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渣。   她的眼泪像拧开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瞬间流了满脸,转身看着盛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人家一早起来,就为了给你做早饭,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   盛风深吸一口气,连皱眉都懒得,冷着脸俯视她。   这边的动静终于又吸引了周围晨读的人,读书声骤然停下,整个教室静的落针可闻。   被众人围观,李妙妙哭的更加委屈,瘦小的身躯一颤一颤,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人家只想做早饭给你吃而已,你不吃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吗?”   虽然哽咽,虽然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但话语间满满都是对盛风的控诉。   盛风冷着脸盯她片刻,忽然笑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李妙妙的哭声顿住,哽的打了个嗝儿,想起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嗫喏:“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的事,难道没做到吗?”盛风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全无笑意,冷冷凝视着她。   李妙妙被他这样看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整张小脸涨的通红,她嘴唇颤抖:“可当时,要不是我……”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盛风的脸彻底沉了,整张脸冰山一般,犀利凌厉的眼神昭示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   李妙妙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她垂下头,咬着唇抽噎片刻,转身跑出了五班的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大个子姐姐不开熏。   风哥哥:大长腿妹妹过来抱。 第8章   这一波偶像剧演的实在精彩,晨读的同学们吃瓜吃的很忘我,个个看的呆若木鸡。   盛风目送了李妙妙内八字小碎步跑掉的背影,转过身,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站在众人注目的中心,他左手闲闲的背在身后,右手在空中优雅的画两个圈,落在平坦的腹部,微微屈身,行了一个潇洒的谢幕礼。   同学们更呆了,只有夏凉“噗”的笑出声来。   盛风挑眉看她,她放下手里的书,抬起手,右手在左手手掌上轻拍两下,含笑给他鼓掌。   盛风嘴角的笑意更浓,冲她微微颔首,就像在舞台上向观众致意似的。   班里其他同学看他脸色,一点儿也没有失恋之后心情不好的暴躁。   不必担心自己因为围观了大佬的失恋全过程而被灭口,大家终于放松下来。也跟着夏凉和盛风呵呵的傻笑。   别人笑起来,这俩人却没再继续。   他们各自若无其事的坐在座位上,拿出英语书开始晨读。   夏凉标准的英式发音和盛风流利的美式发音同时响起,就好像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在……吵架。   两个人却完全不被对方影响,坚守自己的口音,读的流畅又认真。   下午放学夏凉换好裙子去了网球场,还是昨天那些人,只少了一个林山。   夏凉疑惑,问刘文涛:“小03呢?”   刘文涛有气无力的拖着网球拍抱怨:“那个不靠谱的,说是风哥昨晚送了他一套装备,今天一放学就跑了没影儿,去试新装备了!”   夏凉挑眉,看一眼盛风。   盛风面不改色:“你的水平,猴子陪练就够用了。”   猴子是刘文涛的外号,被盛风点名,他“嘿”一声,“什么叫我就够用了?我虽然烂,但也没有那么烂吧?”   夏凉眯眯眼,瞪他。   刘文涛嘿嘿傻笑着缩了缩脖子:“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开始吧,一会儿天黑了你们又看不见球了。”盛风打断他,催促。   “这话说得,就好像天黑了你能看见似的。”夏凉不满,小声嘟囔。   “他还真能看见。”   盛风没说话,往球场一头走去,杜强接了一句。   “真的?”夏凉歪着头,有点儿不信。   “真的。不信一会儿天黑了你让他打给你看。这是他的绝活儿!”杜强眉飞色舞,单看表情,就好像会这一手的是他一样。   “真真儿的,就因为这个,我一直觉得风哥修炼过什么听风辨位的武学秘籍!”刘文涛插嘴。   “葵花宝典?”夏凉顺嘴接了一句。   “哎呦!”下一秒,她后腰被网球砸中,痛的原地蹦了起来。   盛风没用全力,但毕竟夏天,夏凉穿的薄,被网球这么打一下也还是挺疼的。   她转过头,冲他瞪眼,柳眉倒竖,粉腮鼓鼓,抓狂的小猫儿似的。   盛风远远看着她那小样子,忍不住笑了:“我能听风辨位。”   他说着,冲她眨了一下右眼。   这是……   wink吗?   夕阳斜照,晚霞漫天,高挑的少年逆光站在落日余晖中,微笑着冲她wink。   初秋的晚风吹乱少年的短发,也吹乱了少女的心。   今天李妙妙没来,围观的人没有前一天那么多,盛风教的也比前一天有耐心的多。   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帮她修正,几次从背后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发球,教她怎么发力。   盛风个子高手臂长,抓着夏凉的手腕站在她身后,她整个人都被拢在他的怀中,却并也并不显的局促。   夏凉被他这么拢在怀里,跟着他挥动球拍,一点儿也不会蹩手蹩脚。   一个球发出去,她微微侧过头,看见他解开了两颗扣子的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修长的一根,挑起一片细白的肌肤,形成一个形状好看的小坑。   视线再往旁边移,是他宽阔挺直的肩膀,肩线平直,不溜肩不驼背,衣服架子一样挺括标准。   夏凉想起他平时的样子,就算再怎么懒懒散散的站立行走,他的背始终是挺直的,慵懒的是步伐和气质,但身形永远挺拔向上,小白杨一般。   正想着,他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向上伸展,挥拍,完美的接住一球。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们贴的有些近,夏凉的背贴在盛风宽阔的胸口,她打小就个子高,属于“巨型女孩”。这还是人生头一次,她恍然有种自己也能“小鸟依人”的感觉。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歌词“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这么想着,她就直接哼唱了出来。   盛风正准备带她去接下一个球,被她唱的脚下一个踉跄,两个人,四条长腿,绊在一起,双双倒了下去。   夏凉眼见要摔,一声惊呼紧紧闭上眼睛,像她这种重心比较高的人,摔一跤那可是相当的疼。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摔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耳边是男孩儿蓬勃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是男孩儿运动之后带着些许汗味儿的热烫气味。   意外的,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淡淡的牛奶香气。   “嗅什么呢?找地盘儿啊?”男孩儿的声音嘶嘶的,听起来应该摔得不轻。   夏凉忙睁开眼抬头看他,他躺在地上,垂着眼帘望着她,大概是疼的,整张脸不自然的发白。   嘴角却带着玩味的笑。   见她抬头,他微微抬起脖子,凑近她,两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   “怎么?地盘儿找到了,不舍得起来?”   他嘴角含笑,语气轻佻。   夏凉的耳朵哗的一下就红了,再次变成了两颗水萝卜。   她咬着唇,挣扎着要爬起来,却突然发现,刚刚摔倒的时候,他为了把她护在身上,手捂在了……   她的屁股上!   虽然隔着裙子,但他的手就像着了火,滚烫炙热的贴在她屁股上,烫的她腰以下哗哗的冒汗。   “你快把手拿开!”她咬着牙,低声说。   这回不仅是耳朵,脸蛋也红了。   更像水萝卜了,盛风想着。   “拿开你可就走光了。”他脖子松了劲儿,重新躺回地上,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睛欣赏她粉扑扑的脸蛋儿。   夏凉气结,左手撑着他的胸口,右手拧到身后,盖在他的手上:“你拿开,我自己来。”   左手手掌下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充满力量,右手手掌下他的大手滚烫炙热,她掌心微凉的薄汗都要被他烤干了。   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平时的爽朗大方,微微有些发颤。   “哎!你俩摔劈叉了?还能不能爬起来了?要帮忙吗?”   刘文涛在对面扯着嗓子喊。   夏凉吓了一跳:“不用不用!这就起来了!”   她心里着急,不由的就扭了扭腰,瞪着眼睛催促他。   盛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黑眸幽深,盯着她低声说:“你还想不想起来?”   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很痛苦的样子。   夏凉以为自己碰到了他摔伤的地方,想着毕竟他们会摔跤是因为自己突然走神儿,于是乖乖的抿着唇不吱声了。   盛风见她垂眸老实下来,终于挪开了手。   夏凉自己压着裙摆,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盛风躺在地上望着天,半晌没动。   夏凉等了一会儿,不放心,蹲在他身边拉他胳膊:“你伤哪儿了?要不要叫杜强来背你去医院啊?”   盛风看了一眼屈膝在他身边的大白腿,叹口气,闭上眼睛:“别闹,去给我买瓶水。”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凑榴芒!   风哥哥:要不,还是别起来了吧?   作者君:最近冬奥会看的热血沸腾,开了个花滑预收:《玻璃晴朗,橘子辉煌》,求感兴趣的小天使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发!   花滑女单小公主X花滑双人小王子 第9章   夏凉买水回来,盛风已经坐了起来。   他单腿屈膝坐在场边,后背靠在场边的围网上。夏凉走近了才发现他搭在膝上的胳膊擦破了皮,伤口不深,但创面有点大,渗出点点血珠,沾了地上的灰,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夏凉在他身边蹲下,忍不住嘶了一声。   盛风侧头看她,笑了:“你嘶什么?”   夏凉麻利的拧开水瓶帮他冲洗伤口上的灰。   “看着就疼,你忍忍哈,不冲干净会感染的。”   她一边小心的帮他冲洗一边念叨。   盛风把胳膊伸远了一点,防止冲洗的水溅到两人身上。   女孩子的指腹柔软,小心翼翼的帮他搓洗着胳膊上的灰。   其实那块擦伤很浅,对他来说,没多疼。   他眯着眼睛看她,不怀好意的笑:“一个女孩子,拧瓶盖儿这么猛,不怕找不到男朋友?”   夏凉挑眉,嗔他一眼:“找男朋友就是拿来拧瓶盖儿用的吗?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去买个开瓶器?”   盛风笑的抖了一下胳膊,夏凉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他还没说什么,夏凉长长的嘶了一声。   盛风停下笑,猛地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就这么心疼我?”   傍晚的秋风带着淡淡凉意,卷起少女耳边一丝碎发,沾在他凑在她耳边的嘴唇上,痒痒麻麻的。   他抿唇,不经意的含住了那几根头发,头发在他唇间摩擦,带起一阵酥麻。   他又张开嘴,发丝上沾着他嘴唇上的湿润,贴在她鬓边。   盛风视线扫过,如愿以偿的看见她的耳垂又一次变成了可爱的水萝卜。   夏凉捋了一下耳畔被风吹乱的碎发,装没听见他的话,转身去另一边,在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盒创口贴。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又很大只,但少女心并不比别的女孩子弱,就连创口贴都是卡通的。   她蹲在盛风身边,打开盒子,把各种各样的创口贴倒在手心,问他:“你想用哪个?”   盛风扫了一眼:高跟鞋、公主裙、小狗、小猫、小兔子、还有一个火红的唇印。   他靠在围网上,语气慵懒随意:“我都行。”   “我都行”这三个字是他对女孩子的口头禅吗?   夏凉想起那天在楼梯拐角不小心偷听到的墙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三个字莫名厌烦。   她随手拿了一只小狗:“那就这个吧。”   语气冷淡,气鼓鼓的。   盛风挑眉,不知道她这突然的小脾气从哪儿来的。   他抬手,按住她撕创口贴的手,朝那个火红的唇印努努下巴:“那个吧。”   夏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唇印,笑了。   果然是闷骚啊。   盛风看着她唇角的笑,又眯眯眼,眉梢轻挑,无声笑骂:“幼稚。”   “欸?”夏凉余光注意到他嘴唇在动,疑惑的抬头。   “认真点儿,别贴皱了。”盛风提醒她。   夏凉小心的帮他贴好创口贴,确定了他除了胳膊上的擦伤没有别的地方受伤,练球继续。   盛风胳膊上火红的唇印十分引人注目,引来场边围观群众的几声口哨。   天黑下来,他们准备离开,夏凉忽然想起来什么,拉着盛风:“不表演听风辨位了吗?”   盛风走的头也不回:“比赛赢了就给你表演。”   夏凉撅嘴:“我才学一个星期,怎么赢嘛?”   盛风回头,瞥她一眼:“靠我啊。”   说完不等她说话,转头继续走在前面。   夏凉看着他一如既往懒洋洋的背影,还有他手臂上那个在路灯下也十分引人注目的唇印创口贴,咂咂嘴:“自恋。”   嘴角却一直不自觉的扬着。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运动会当天夏凉换了一身崭新的网球裙。还是白色,但有一圈薄荷绿的边线,跟她手里的拍子很搭。   开幕式听完领导讲话和国家队运动员演讲,她跟着盛风一起进球场做准备。   毕竟只学了一个星期,尽管夏凉心理素质向来很好,但看到现场这么多人,她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热身的时候她一直拧着眉。   盛风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朝她伸出手,张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枚薄荷绿的护腕。   夏凉疑惑抬头,盛风今天没穿校服,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装,让他穿出了运动感和时尚感双百分的效果。   他右手手腕上戴着一截薄荷绿的护腕,跟他手心的那个一模一样。   夏凉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盛风眯眼:“不想要?”   说着,就要收回手。   夏凉眼疾手快,忙从他手心一把抢走那只薄荷绿的护腕,笑眯眯的套在自己右手手腕上。   戴上了她才发现,护腕上有个小小的微笑人脸,柠檬黄色,小小一个,戴在手腕内侧,别人看不见。   夏凉看着手腕上的笑脸,笑了。   她戳戳盛风:“你的是什么?”   盛风面无表情,却还是朝她伸出右手。   夏凉抓着他的胳膊凑近了看,也是手腕内侧,一个小小的哭脸,眼角嘴角都下垂,可怜巴巴,不过没有眼泪。   “你在哪儿找的呀?”夏凉捧着盛风的手一阵乐。   盛风手腕轻轻一拧,反手把夏凉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别紧张,带你赢。”   夏凉的手在女孩子里算很大了,她手指纤细修长,就算是男孩子,也有很多比她手小的。   但盛风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有力,能把她的手整个包在掌心,夏凉紧张的心情瞬间松弛下来,只觉得十分安心。   “不好意思让一让。”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尖利,挥手打开盛风和夏凉握在一起的手。   盛风和夏凉同时低头,看到从他们中间穿过的李妙妙。   李妙妙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网球裙,手上拿着粉色网面的球拍,梗着脖子朝球场那边走。   夏凉一挑眉,朝盛风看去,盛风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球场那边已经有人在等着李妙妙,夏凉刚刚转学过来,不认识那人。   但盛风认识。   那人是专业的网球运动员,新华的体育特招生,高三的,叫季洪涛。   场边给盛风递水拿毛巾的后勤部长刘文涛凑了过来:“风哥,八班也太不要脸了吧,表演赛,还带请外援的?”   盛风接过刘文涛手里的水仰头灌了一口:“文科班么。”   夏凉朝看台上八班的位置看过去,挑挑眉。放眼望去,他们全班就十个左右的男生,个个都像是天生缺了运动这根筋,不是软面条就是圆土豆。   “高三不是不能参加运动会吗?”刘文涛很是不满意,继续念叨。   “季洪涛已经被体育学院提前录取了。”盛风把水瓶还给他,继续热身。   “我操?他这么厉害?那是不是也快进国家队了?”刘文涛瞪眼。   “不出意外,下次世锦赛他应该就会进。”盛风语气平淡,丝毫没有面对强大对手的紧张。   夏凉刚刚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忍不住问:“那我们,会不会悬了啊?”   盛风看着夏凉绷紧肩膀如临大敌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笑了。   “这是混双,他一个人再强,带个拖油瓶,也没用。”   “欸?”   “拖油瓶”夏凉嘴角抽搐,刚才他安慰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你不是说,有你带着我,我们就能赢吗?那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带李妙妙赢?”   盛风嘴角笑意更浓,他微抬下巴,一脸倨傲:“因为他不是我。”   夏凉:“……”   刘文涛:“……风哥,这种时候,咱就别装逼了吧?”   盛风眯眼,朝刘文涛飞了个眼刀,给他戳了个两刀四洞,他乖乖闭嘴,滚回场边。   比赛很快开始。   第一盘第一局,季洪涛先发球,他作为专业网球运动员,以压倒性的优势得分。   夏凉空中球接球失误,忍不住原地跺了一下脚。   盛风笑着拉她手腕:“冲场地撒娇没用,你不如冲我撒娇试试。”   夏凉嘟嘴:“开局就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   盛风说着,拉着夏凉走过李妙妙身边,交换场地。   看都没看李妙妙一眼。   李妙妙看着盛风抓着夏凉手腕的手,眼睛红的几乎快要当场哭出来。   第二局盛风发球,他发球前朝夏凉挑眉:“说真的,你不如冲我撒娇试试。”   夏凉无语,五班的同学们知道他们班冰山大佬其实这么不正经吗?   第二局支撑的时间比第一局要稍微长一点,盛风反应速度很快,他似乎已经摸清了季洪涛的套路。   但很可惜,第二局还是季洪涛得分。   第二局不用换场,捡球休息九十秒。   连输两局,夏凉小脸绷的紧紧的,神色几分沮丧。   盛风又来逗她:“你刚才如果跟我撒娇,肯定不会输。”   夏凉瞪眼:“这也行?”   盛风摊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夏凉被他气到笑,无语的锤他胸口一下:“你就闹吧。”   盛风捂着被她锤过的胸口,表情严肃的像在发誓:“这局准赢。”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小拳拳捶你胸口。   风哥哥:……不要停。 第10章   盛风果然没说错,第三局赢了。   但是赢得有点一言难尽——对方发球员连续失误。   这一局轮到李妙妙发球,然而,她虽然奋力的跳起来大力挥拍,却一次也没把球打过网。   季洪涛站在旁边,脸黑如锅底,隔着一整个球场,夏凉都感觉到了他那份来自于专业运动员遇到猪队友的低气压。   单数局休息换场地,盛风和夏凉走过李妙妙季洪涛身边的时候,盛风突然挑眉,冲着李妙妙笑了。   认识那么久,这还是盛风第一次对李妙妙露出这么灿烂的微笑。   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个微笑的原因,李妙妙就只想吐血。   季洪涛对李妙妙很不满,休息的时候跟八班的体育老师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抱怨还是质问。   他说完之后体育老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很不耐烦的躲开了。   第四局开场,李妙妙不知是不是被季洪涛的黑脸低气压吓到,根本不敢靠近他,站的八丈远。   季洪涛也是一脸嫌弃,连喊都懒得喊她。   这一局轮到夏凉发球,刚刚赢了一局,她心里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一周的练习中盛风着重教她发球,她发的虽然水平一般,没有什么娴熟的技巧,刁钻的角度,但比起李妙妙也好了很多了。   至少她把球标准的发出去了。   李妙妙刚才发球不过网丢了人,这一局总想接个球,结果判断失误,不但没接到球,还绊了一下队友,害季洪涛出现了场上第一个失误。   盛风趁胜追击,连得四分,这一局八班又输了。   季洪涛气的差点把拍子摔了,李妙妙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又赢一局,分数终于追平。休息的时候夏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盛风冲她挑眉:“不继续施法了吗?”   “欸?”夏凉歪头:“施什么法?”   盛风嘴角含笑:“撒娇啊。”   夏凉运动过后脸颊绯红,她红着脸颊用眼神嗔他,瞪得他呼吸一滞,眼神幽暗。   “不撒娇这局赢不了了啊。”他晃着球拍俯视他,神情几分无赖。   竟然还耍赖?   夏凉漂亮的杏眼瞪的溜圆。   她发现只要周围没别人,这人的下限就仿佛不存在。   “嗯?”   休息时间快到了,他竟然还催她。   夏凉莫名一阵羞臊,觉得自己热的浑身冒火,她一甩球拍“哎呀”一声,小声咕哝:“我根本就不会撒娇。”   盛风竟然哈哈的笑起来:“这不是撒的挺好的吗?”   隔着一整个球场,对面的李妙妙看见盛风对着夏凉笑的开怀,气的一张小脸都扭曲了。   季洪涛在她耳边叮嘱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   第五局开场,又轮到季洪涛发球,连输两局,他发了狠,每个球都打的很刁钻,盛风接的非常困难,好几个球都很险。   好在夏凉不是完全的摆设,虽然只跟着盛风学了一周,但盛风几乎手把手的教她,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有些盛风接不到的球,夏凉竟然也能补位,接的恰到好处。   盛风抽空对竖了一下大拇指,夏凉开心极了。   以前她不喜欢这种在阳光下大汗淋漓高度紧张的竞技运动,但这次比赛让她体会到了这种运动的乐趣。   无论是跟队友的配合还是紧张的挥洒汗水,不仅是考校体力和技术,也是一场智商和定力的拼杀,这一切都让人在短时间内达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一盘结束,竟然是盛风和夏凉先胜了六局,获得了第一盘的胜利。   季洪涛收起了一开始的轻敌态度,第二盘他全力以赴,尽管带着李妙妙这个拖后腿的拖油瓶,第二局他还是力挽狂澜,率先赢了六局。   夏凉从小到大都坚持游泳瑜伽去健身房,体力在女孩子里算是不错的。虽然打了两盘,除了脸很红有点喘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   盛风练中长跑的,耐力和体力自然不必说。   季洪涛专业运动员,打这种比赛也完全不成问题。   可怜的李妙妙就不行了,她平时基本不怎么运动,网球也仅限于体育课学的那一点可怜的对墙拍球。   这次会主动要求参加比赛也不过是为了跟盛风赌气而已,如果不是教导主任看在盛风姥爷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照顾,这种比赛怎么也轮不到她上。   到了第二盘后几局她就已经开始气喘如牛两眼发花了。   第三盘开场,她连跳都跳不起来了,只要轮到她发球,那一局必输无疑。   季洪涛也没了一开始的好耐性,前两盘一边赢一盘,第三盘是最重要的。他越发的暴躁,开始冲李妙妙大吼。   李妙妙本就累的要死,被他吼的委屈到不行,竟在场上就哭起来。   季洪涛气的几乎要暴走,情绪受到影响,打起来失误连连。   盛风和夏凉就稳多了,他们配合的越来越有默契,越打越有感觉,第三盘几乎没出现什么失误。   最终哭唧唧的李妙妙和暴走的季洪涛输掉了比赛,盛风和夏凉在第三盘里首先胜了六局。   季洪涛几乎是比赛结果一出,立刻毫无风度的转身就走了。   作为一个专业运动员,输给两个高二业余的学弟学妹,还是在国家队的前辈面前,他恨不能把脸塞进□□算了。   原本来参加这个表演赛,他是为了要进国家队,想提前在前辈面前表现一下,混个脸熟。将来进队了,又是校友,总有个照应。   这下好了,让李妙妙给他毁完了。   李妙妙沉浸在男朋友被人抢了,自己还在全校同学面前输给了情敌的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位运动员记恨上了。   夏凉赢了比赛,激动的不得了,高兴的扑上去跟队友拥抱。   抱住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队友,他是个男的。   她条件反射的就想退开,可惜队友力气比较大,盛风手臂像铁箍似的把她固定在了怀里。   夏凉退了两次都没能从他怀里退出来,急的推他:“你倒是松手呀!”   盛风不松,夏凉是真的高,以他的身高,如果是别的女孩子被他这样抱着,只怕整个人都得埋在他怀里,脸只能贴在他胸口。   但夏凉仰起脖子竟然就能把下巴搭在他肩上。   盛风顺势低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下巴上的汗水。他的脸颊跟她搭在他肩头的脸颊堪堪擦过,两个人汗水不分彼此的混在一起。   “这可是你主动的,我是配合你。”   他又耍赖。   “你干嘛呀!”   夏凉无语,虽然盛风身上的汗味儿并不怎么难闻,但这人怎么能就把自己的汗水往人姑娘身上蹭呢?   “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欸?”   “动物会用体/液的气味划分地盘。”盛风说着,不过瘾似的,又在她肩头蹭了一下,“喏,以后是我的地盘了。”   “……”   夏凉无语,“你快松开我,刘文涛过来了!”   盛风这次没再耍赖,松开手闲闲的站在那里,又恢复了一脸高冷,仿佛刚才那个抱着女孩子不撒手的无赖只是夏凉臆想出来的幻觉。   后勤部长刘文涛胳膊上搭着两条毛巾,一手拿着一瓶水,从场边一溜烟儿地跑过来。   看见夏凉和盛风赢了以后激动的拥抱,他也朝盛风张开双臂:“风哥!太厉害了!超神啊!竟然赢了季洪涛!”   盛风避开他的胳膊,从他手里拿走一瓶水,拧开,仰头咕嘟咕嘟的灌了半瓶。   刘文涛又转身朝夏凉张开双臂:“娘娘!厉害呀!才学了一个星期就能跟风哥打配合了!天才啊!”   夏凉微笑着避开他的胳膊,拿走他胳膊上搭着的毛巾,站到一边擦脸。   刘文涛两头讨没趣儿,也不生气,依旧眉飞色舞喋喋不休:“我跟你们说,你俩这回红了,真的!我刚看场边好多人录视频!今晚学校的论坛和贴吧绝对要被你俩轰炸!”   两个当事人混不在意,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刘文涛这个后勤部长当的尽职尽责,连晚上的庆功宴都给他们定好了——在他自己家的酒店。   夏凉这才知道,刘文涛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家里其实是开酒店的,还是帝都很有名的海鲜大酒店。   他请了五班跟盛风夏凉关系好的大部分同学,几乎半个班都去了,将近二十个人,坐了满满一桌子。   同学们闹哄哄的刚落座,刘文涛的父亲来了。   刘文涛跟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儿不高,精瘦。   刘文涛的父亲很会说话,先祝贺盛风和夏凉赢了比赛,又招呼同学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最后叮嘱不要喝太多酒,留下一箱啤酒就走了。   饭局刚开始大家还知道收敛,几杯啤酒下肚就闹腾起来。   夏凉也喝了一杯啤酒,刘文涛还要给她倒,盛风按住他的手,问夏凉:“还能喝吗?”   夏凉脸颊红红的,眼神却依旧清亮,显然并没喝多,她大方的笑:“我酒量还行的。”   盛风这才松开手,刘文涛重新给她倒满。   刘文涛走后,盛风低声对夏凉说:“女孩子,出门在外不要跟别人说你酒量好,尤其不要跟男人说。”   这话夏凉的父亲也对她说过。   可从盛风嘴里说出来,竟莫名让她有点儿想脸红。   夏凉有点慌,最近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脸红了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我的脸好像坏掉了,为什么总是红?   风哥哥:让我亲一口就好了。   作者君:花滑女主名字定了阮南橘啦,感谢提建议的小天使!爱你萌! 第11章   盛风的表情有点严厉,盯着夏凉的黑眸沉沉,夏凉被他看的不自觉的缩回了拿酒杯的手,轻轻“嗯”了声。   这乖巧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身上真是难得。   盛风强忍着想笑的冲动,紧绷着脸压住嘴角,脸有点要抽筋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   “风哥,怎么自己一个人喝开了呢!来来来,走一个啊!”   杜强平时稳重程度直逼盛风,然而是个酒来疯。两口酒下肚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基本要拉着整桌人打一个满轮才能歇。   盛风酒量不错,虽然不劝酒不主动敬酒,但也不躲酒。典型的北方男孩性格,只要有人端着杯子来找他喝,他就一定会喝,而且一口一杯。   杜强一来,接二连三来了好几个凑热闹的。   他面不改色一口一杯连喝了几杯啤酒,夏凉在旁边看的咂舌,忍不住拦住凑热闹过来的林山:“小03你别闹,让他歇口气啊,哪有这样喝酒的呀。”   林山倒是很听夏凉的话,嘿嘿笑着应了,端着杯子转身去找杜强。   林山都被拦了,一时半会儿也就没人凑过来了。   夏凉趁空夹了一个牛肉水煎包放在盛风碟子里:“快吃个包子压压。”   啤酒度数不高,对于盛风来说,喝这么点根本不会醉。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夏凉帮他拦酒又帮他夹包子的样子,他觉得今天的啤酒有点儿上头。   他舔了舔腮,靠在椅背上的脖子朝夏凉的方向歪过去,看她:“有点儿晕,夹不起来。”   说着,还轻轻拽了拽夏凉搭在椅边的短裙裙摆。   夏凉杏眼瞪圆,嗔他一眼。   这人又开始了,一没人注意就耍赖。   就算刚才喝的猛了点,看他那样子,也不像立刻就能醉的连筷子也拿不稳了。   夏凉不为所动,扭过头,给自己夹了个虾仁。   白白胖胖的一颗虾仁,在筷子上颤巍巍的,擦过少女粉嫩柔软的嘴唇,眼见就要进她口中,突然她手腕一滞,被一股力量拽了开去。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去,微张的嘴唇离她的脸颊只有一拳的距离。   他的大手捏着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一带,虾仁堪堪擦过她的嘴唇,喂进了盛风嘴里。   盛风坐在夏凉左手边,要抓她拿筷子的右手,只能长臂从她背后绕过,为了方便吃到那颗虾仁,他又凑得极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他把她整个搂在了怀里。   夏凉的脸蹭的从耳朵尖儿红到了脖子根儿,她咬着被虾仁擦过的下嘴唇,左手手肘用力,朝盛风靠在她身侧的肋骨撞了过去。   盛风咀嚼着虾仁,猛地被她一肘顶过来,痛的险些咬到舌头,他皱眉闷哼一声,声音低沉的笑:“真小气,吃你一颗虾仁而已。”   夏凉咬咬牙:“别发酒疯啊,快松开我。”   盛风眯眯眼,看着她红红的耳垂,舔了舔嘴唇:“我真的头晕。”   两个人离得太近,夏凉看不清他的神色,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但一直让他这么揽着被人注意到就尴尬了,她又挣了挣被他捏住的右手手腕。   他虽然力气大,但只是松松的环着她的手腕,似乎是怕弄疼她,但即使这样,夏凉挣了两下还是没挣开。   她有点生气了:“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猛,喝多了还撒酒疯,你这酒品也太差了吧!”   盛风轻笑一声,干脆把下巴搭在了夏凉肩上。   夏凉只穿了一件网球背心,他的下巴这样搭在她肩上,喝了酒之后热烫的脸颊蹭在她脖颈间,烫的夏凉缩了缩脖子。   这还是盛风第一次看见她做这种小女生的动作。   他笑声低哑:“这就叫酒品差啊?你是不是没见过真正的发酒疯?”   他说话的时候,热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垂和脖颈上,夏凉想躲又无处可躲,紧张的喘气幅度都比平时大了。   盛风眼眸低垂,看着咫尺之遥的距离里,少女傲人的胸脯随着她紧张的呼吸一起一伏,他喉头滚动,无声的吞咽一下,闭上了眼睛。   “操。”他闭着眼睛无声的骂了一句,突然松开了夏凉的手,面色紧绷的重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   夏凉紧绷的神经随着他的离开瞬间松弛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紧张的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忙拿起湿巾擦了擦脸,身边发酒疯的人半晌都没动静。   夏凉疑惑的转头看去,盛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深重,眉心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喝多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夏凉方才的怒气顿时消了。   总不能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她抿着唇想了想,端起盛风的茶杯,小心的凑近他,把茶杯递到他嘴边:“不舒服的话,喝点水吧?”   盛风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叹口气,顺从的张开嘴。   夏凉小心的喂他喝了半杯水,又夹起那个牛肉水煎包喂到他嘴边:“吃一点压一下,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刚刚还气的打他,现在又心软了,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内里也是个软软的小姑娘啊。   盛风张嘴咬住包子,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夏凉怕他晕晕乎乎吃到衣服上,一手托在他下巴那里,耐心的看他吃完整个包子。   盛风咽下最后一口,觉得今天刘文涛家的厨师可能有毛病,好好地牛肉包子,为什么放糖?   吃起来甜腻腻的。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夏凉问。   盛风呼出一口气,眼睛依旧眯着看她:“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欸?”   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凉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生日几号?”他又问一遍。   “10月24.”   “那快了啊。”盛风摸了摸下巴。   夏凉以为他下巴沾到了油,递了张湿巾给他。   盛风认真的擦了一遍嘴,又问:“今年生日十八岁吗?”   夏凉摇头:“十七啊。高二不都是十七?”   盛风把湿巾在手心捏成一团,丢在桌上,又闭上了眼睛。   夏凉一头雾水,以为他要缓缓,转身继续吃东西。   刘文涛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要跟夏凉喝酒,夏凉没有拒绝,跟他喝了小半杯。   虽然刘文涛爸爸只给他们留了一箱啤酒,但这么多人,一箱啤酒其实早就喝完了,杜强已经下楼去又搬了两箱上来了。   刘文涛已经被杜强灌得有点儿大舌头了,他拉着夏凉问:“娘娘,我一直,有个疑问,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解答一下。”   “你说。”   “你既然不会打网球,为啥,开学那天,穿了一套网球裙呢?”   刘文涛问完,林山和杜强还有孟繁荣都应和起来:“是啊,为啥呢?”   夏凉笑了,咽掉嘴里的虾仁,她下巴微抬,一脸的自信骄傲:“因为我穿网球裙好看啊。”   少男少女们大多腼腆,夏凉这么大方自信的实在是少数,因此她一句话引来了大家的大声喝彩,屋顶都差点被掀掉。   怪叫声笑闹声响成一片,盛风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夏凉挺直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   少女仪态良好,坐姿挺拔,紧身的网球背心勾勒出她完美的背部曲线和纤细紧致腰肢。   盛风舔了舔腮,有点儿焦躁。   还要等一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装醉辣鸡!   风哥哥:酒不醉人你醉人啊 第12章   运动会第二天大多是田径项目,夏凉因为个子高,被体育老师强行报了跳高。   对手除了一个体育生之外,全是柔柔弱弱的小巧女孩。夏凉这种巨型女孩凭借身高优势就可以轻松碾压了,所以她并不怎么紧张。   赛前她在旁边热身,盛风和刘文涛、杜强晃晃悠悠走过来围观。   夏凉今天穿了一套水蓝色的女子田径运动服,紧身的背心,只到大腿的短裤,少女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亚洲人的皮肤一般偏黄,穿蓝色大多会衬的肤色暗沉。但她白的像日光灯,在水蓝色映衬下,皮肤反而像发着光似的。   盛风舔了舔腮:“专业装备倒不少。”   夏凉听见他的声音,停下压腿的动作,回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八颗整齐的牙在阳光下闪着光:“我特别适合穿运动服,各种运动服我都有。”   盛风上下打量她,比例完美,线条紧致,不像同龄女孩子那样干瘦,白皙的皮肤下隐隐的肌肉充满活力。   确实很适合穿运动服。   但也太引人注目了点。   盛风余光扫到围拢过来的一群男生,全是被夏凉的好身材吸引过来的。   “击剑运动服你有吗?”盛风突然问。   “欸?”   夏凉微微歪了歪头:“那也太难看了。”   “不难看。你身材好,应该穿什么都好看。”盛风一本正经的说。   夏凉愣住,这是在夸她?   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比赛开始,夏凉娴熟的助跑,轻松的起跳,用的竟然是标准的背越式。   女生除了专业的体育生,很少有人会采用这个姿势。一来难度相对来说比较大,二来万一失误了,摔下来也很丑。   但夏凉做的很标准,她修长的身体轻盈的跃起,在空中优雅的翻转,弓起一道完美的曲线,平平稳稳的跃了过去。   少女完美的身形和雪白的长腿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白影,带着满满的青春活力,美的让人呼吸凝滞。   虽然比起体育生,她跳的高度还差一些,但是动作完成的完整流畅,一点也没碰到杆。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就连作为对手的体育生都忍不住为她鼓起掌来。   刘文涛激动的猛拍盛阳一把:“娘娘简直就是仙女本仙!完美本人啊!风哥你说03脑子是有泡还是让熨斗熨过了?这么正的妹子,他怎么就不上点儿心呢?”   盛风收回黏在夏凉身上的视线,眼神阴沉,冷冷的朝刘文涛飞了一记眼刀。   刘文涛让他瞪得缩了一下脖子。   杜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拉着刘文涛走到一边,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刘文涛神色几番变幻,看看盛风,又看看夏凉,一脸的不可置信。   杜强带着同情智障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凝重:“祸从口出,自求多福吧兄弟。”   刘文涛瑟缩一下,抬手/撸/了一把脸:“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啊。上星期李妙妙不是还送爱心早餐吗?”   杜强无语:“人蠢不能复生,我姥姥下回去烧香,我让她顺便就帮你超度了吧。”   夏凉表现平稳,比赛很快结束,她毫无悬念的拿了第二名。   第一名的体育生在校运动会上多少年都没遇到像样的对手,惺惺相惜的问夏凉要了电话,夏凉很大方的给了。   夏凉刚准备往盛风他们的方向走,几个在旁边看比赛的高一男生你推我搡的挤到她身边,围住了她。   其中一个变声期的公鸭嗓指着当中那个红了脸的小帅哥对她说:“学姐,给邵宇宸留个电话吧,他刚一直在给你加油!”   一个说完,另一个也来助攻:“就是就是,他喊得可卖力了,学姐你看他脸都红了。”   “是啊是啊,学姐就留个电话吧。”   男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央求。   叫邵宇宸的男孩儿长得很秀气,如果不是个子高,留个长发说是女孩子夏凉也不怀疑。   他被同学们推搡着,脸红到了耳垂,攥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夏凉,眼神几分羞怯:“学姐,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吗?”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紧张的颤音。   这小孩也太可爱了!   夏凉想着,伸出手要去接他的手机,半途却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   “干嘛呀?”夏凉疑惑,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总是这样,突然的冒出来抓她手腕,力气大的出奇。   “比赛要开始了。”盛风的声音低沉,拉着夏凉的手腕大步挤出了高一男生的包围。   “什么比赛?”   “我的比赛。”盛风走的很快,夏凉虽然腿长,但毕竟是女孩子,被他拖得有些踉跄。   “你比赛拉我干嘛呀?”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有点儿不高兴。   盛风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转头俯视她,黑眸幽深,看不出情绪:“我刚才给你加油了,你不应该给我加油吗?”   “欸?”   这理由,是小孩子吗?   夏凉无语,但似乎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默默跟上他。   刘文涛在后面问杜强:“风哥不是除了网球表演赛没报别的项目吗?”   “男子田径下一个项目是什么?”杜强答非所问。   “一千五百米,这项目最累了,风哥不报都没人愿意报,体育老师强行压迫03报了,他正在热身准备呢。”刘文涛哔哔叭叭的说个不停。   杜强没搭理他,掏出手机给林山打电话。   “喂,比赛开始了吗?”   “没呢,怎么了?”   “啊,那就好,给风哥报个名。”   “啥?他不是不报吗?!早知道他要报我就不报了啊!他来我还跑个锤子啊?”   “别废话,让你报你就报,他这就过去了。”   杜强说完,挂了电话,咂咂嘴,自言自语:“兄弟这一把助攻,能讹一顿小龙虾了吧。”   刘文涛一脸状况外。   盛风拽着夏凉走过去的时候比赛正要开始,盛风原本没打算比赛,跑鞋和田径运动服都没准备,穿着校服长裤,脚上还蹬着一双板鞋。   体育老师问他要不要换双鞋,他摇头拒绝,老师也就没多说。   盛风去的晚,被安排在了跑道最外圈,这个位置对于起步很不利。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位置,把裤腿拉到膝盖以上,校服T恤的袖子也撸到了肩膀上,露出的小腿和胳膊上肌肉紧致线条流畅。   夏凉想起开学那天在篮球场上看见的那个奔跑的人影。   当时别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她,只有一个人,还在奔跑投篮。   原来是他啊,夏凉歪歪头,笑了。   体育老师吹了预备哨,盛风两脚前后开立,右腿放在前面,前脚尖紧靠起跑线后沿,上体前倾,两膝弯曲,两臂一前一后,把身体重心落在右脚上,表情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而显得十分严肃。   周围给他加油的女孩子很多,他恍若未闻,眼神都没朝旁边瞟一下。   夏凉没吱声,她虽然没有专业练过田径,但她因为个儿高,从小到大运动会总被老师抓去跳高。   她知道比赛的时候听清发令枪有多重要,尽管跳高不是比速度的竞技项目,但助跑时的一点犹豫都会影响后续的发挥。   发令枪响,盛风几乎是一瞬间就从边缘冲到了最前头,抢占了最有利的位置。   但在这之后他并没有继续冲刺,而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速度,稳稳的跑在第一的位置,和第二名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第一圈,他跑的轻松自如,第二名努力几次都没能缩短跟他的差距,他就像放风筝一样压着身后的人。   第二圈时,夏凉注意到他开始有节奏的加快摆臂、加快步频、加深呼吸,均匀的提高跑速。   第二名和第三名看见他加速,急忙提速想要跟上他,这次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稳步提速,和第二名的差距逐渐拉的越来越大,第二名起初还能赶上一点缩短距离,但突然的大幅度加速打乱了他的呼吸节奏,很快他就跑不动了。   到第三圈的时候刚才的第二名和第三名为了追赶盛风已经体力不支,被甩到了五名之后。   而后来的几个人就更加追不上他了。   他一个人,造型不羁的远远跑在最前面。   跑道周围的女孩子们沸腾了,蹦着跳着挥着手喊他的名字。   第四圈,最后的三百米。盛风身体前倾,加快摆臂与步频,后蹬的力量加大,开始了最后的冲刺加速。   看着他跑过自己身边,夏凉学着周围的女孩子,蹦起来举高胳膊冲他喊:“盛风,加油!”   她本来就高,又白的耀眼,跳起来就更高了,盛风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没有多看,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跑过,朝终点线冲了过去。   夏凉在跑道边也跟着他往终点冲,她速度没有他快,但也尽力的迈开长腿追赶他。   盛风余光瞄到跑道边一抹耀眼的白,最后一次提速,冲过了终点。   甩了第二名整整三百米。   体育老师在终点激动的拍拍他的背:“好好好!非常好!”   之后又有点遗憾的叹气:“你要是当初继续练下去,明年都能进国家队了。”   盛风笑笑,没说话,从刘文涛手里接过水,仰头灌了半瓶,剩下半瓶他随意的浇在自己头上,冲掉头上脸上的汗。   夏凉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刚好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发丝上的水珠崩了夏凉一脸。   她眯了眯眼,没有躲,笑的跟正午的阳光一样明媚。   “你的名字起得真好。”   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呀,有条小奶狗搭讪   风哥哥:你又不是隔壁江姜,小奶狗不适合你,跟哥哥回家。   作者君:少年如风,健气如虹。   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一款啦!运动会看好看的男孩子跑步简直幸福! 第13章   杜强提议去吃小龙虾,盛风活动了两下脚腕,拒绝了。   他没热身,穿着板鞋跑这么猛,脚腕有点不舒服。   夏凉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推脱说很累,要回家休息,建议改天再约。   杜强看看盛风,又看看夏凉,了然一笑,跟盛风约了月考之后。   一群人出了校门,杜强拉着刘文涛林山走在前面,夏凉和盛风落在后面。   夏凉瞥了两眼盛风的脚踝,忍不住问他:“你脚没事吗?要不要去看看?”   盛风摇摇头:“没事儿。”   他说话习惯性的简洁,说完看夏凉一脸的不放心,又好脾气的加一句:“没伤着,就是鞋磨脚,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夏凉微蹙的眉心这才松开,但还是说:“要不你还是打车回吧?”   盛风正想摇头,视线扫到夏凉身后,几个高一男生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还是夏凉跳高比赛时,要电话的那一群。   他停下脚步,伸手抓住夏凉手腕:“好,你送我。”   “欸?”   夏凉愣住,不是没伤吗?还要人送啊?   又想起他跟姥姥住,难道是钱不够?   夏凉想着,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盛风绅士的拉开车门,让夏凉先上车,看着夏凉坐进车里,他扶着车门回头看跟在后面那群高一小男生,面色沉沉的盯了正中那个秀气的小男孩一眼,也坐进了车里。   “是学姐的男朋友吗?”   “看起来挺牛逼啊。”   “我靠,你连他都不知道,不是看起来牛逼,是真的很牛逼啊!高一的时候就是新华高中部的大哥了。”   “宇宸,怎么办?这下可是踢上铁板了啊。”   高一男生们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围着邵宇宸叽叽喳喳的议论。   邵宇宸修长的手指捏着红色超薄手机[1]转了两圈,想起夏凉伸手接他手机的动作,笑了。   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单纯无害。   “他不是学姐的男朋友,至少现在还不是。”他下了结论。   “那你真要跟他争啊?听说他很厉害啊。”邵宇宸身边的矮个同学虽然在劝他,但脸上没有一点儿担心的表情,反而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   邵宇宸把手机揣回兜里,活动了一下脖子,收回视线,冲矮个儿男生笑笑:“谈恋爱又不是打架,厉害有什么用。”   矮个儿男生苍蝇般搓了搓手:“我就知道你不会认怂!”   夏凉和盛风并排坐在汽车后座,盛风报了个地址。   夏凉愣了一下,虽然他报的地址在老城区,但那并不是穷人住得起的地方。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九月底的傍晚已经没那么热了,风从开着的车窗灌进来,把盛风的短发吹得有些凌乱。   应该是跑步跑累了,他懒洋洋的瘫在座椅里,靠在靠背上眯着眼。   夏凉穿着短裤,保持仪态的并拢着腿。盛风大喇喇的岔开腿,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几乎占满了后座所有的空间。   夏凉的小腿和他的小腿挨着,只隔了盛风腿上薄薄一条校裤。   盛风的小腿肌肉坚硬的就像石头,运动过后他的体温很高,夏凉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一块滚烫的石头贴着,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看《封神榜》,里面有个炮烙之刑。   “偷乐什么呢?”   盛风的声音突然响起,夏凉转过头,看见他正用一根手指勾着她运动背心的衣摆,眯着眼睛问她话。   夏凉眼神闪了闪,这个人真是好看。耍赖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眉梢眼角尽是慵懒,像只吃饱了撒娇的大猫似的。   盛风眯着眼不动不说话,由着她盯。   夏凉盯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一直盯着人看又不说话,实在有点尴尬。   她轻轻咳嗽一声,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马上要月考了,听说新华的月考很难?”   盛风动了动脖子,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有点儿僵。   “不难。”   “真的吗?你一般都考第几名啊?”   “第一。”他调整了姿势,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但这幅样子说出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点欠打。   “……班里吗?”   “全校。”   “……”夏凉实在接不上话了,扭过头继续看窗外,暗暗觉得自己得临时抱一下佛脚,调整一下学习计划了。   盛风家离学校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司机把车停下,夏凉忙低头翻包找钱。   盛风看着她的动作,舔了舔腮,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直接递给了司机。   夏凉:“……”   有钱为什么还要人送???   司机找钱给他,盛风摆摆手:“不用了,把她送回家。”   说完潇洒的下了车,隔着车窗对夏凉露出一个微笑,插着兜站在路边,看着司机把车开走。   夏凉一脸懵的看着他背后,小区门口的两个警卫员,站姿笔挺穿着军装的警卫员,扛着枪的站姿笔挺穿着军装的的警卫员。   “小姑娘你真会挑男朋友啊,又帅学习又好,对你也大方,家里还这么有背景。”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冲夏凉说。   夏凉一脑袋问号:“住在这里的,都是干嘛的?”   “哎呦,这你都不知道啊?军区退休老干部啊!”司机咂咂嘴:“小姑娘你外地来的呀?”   “啊,是。”夏凉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跟着姥姥住的穷小子,怎么就变成随手掏一百块不用找的官三代了。   “小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啊,这么好的男朋友,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最好是一毕业就结婚!”司机还在叭叭叭的念叨。   夏凉心说:您看不见我们才上高中吗?   结婚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运动会结束后,很快就迎来了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夏凉临时抱了一下佛脚,比预定计划稍微考的高了点,第十五名。   而盛风,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第一名,全校的。并且甩了第二名的郝高远七十分。   除了新来的夏凉,班里其他同学对他这种逆天的成绩已经习以为常,一点儿讶异的反应也没有。   刘文涛杜强勉强低空飞过,一个倒数第十三,一个倒数第十一,总算是没垫底。   林山倒是很出乎夏凉的意料,他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又贪玩儿,夏凉以为他的成绩应该跟刘文涛差不多,没想到他竟然考了全班第七。   被他压了一名的孟繁荣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理科果然是男人的天下,03成天不学习都能考第七,我每天学的睡眠不足都神经衰弱了,还是追不上他……”   夏凉挑眉,笑的一脸促狭:“你这么想追上他呀?”   孟繁荣忙在桌子下面拧她:“胡说什么呀,我才没有。”   少女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嘴上说着没有,脸却红了个透。   夏凉哈哈的笑:“你要是真想追他,我可以帮你呀~”   孟繁荣重新趴回桌子上:“你看他长谈恋爱那根筋了吗?你这样的他都不动心,还能看上我?除非我变成游戏NPC,不然他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夏凉被她生动形象的描述逗乐,笑着安慰她:“他还小嘛,这种事情急不得。   这就跟收西瓜一样,你看好一颗,就得蹲那儿每天盯着,等他一成熟,就立刻下手摘回家。   不怕他不成熟,就怕被别人抢了先。所以最重要的是耐心,你只要默默守着他就好。”   隔着一条走道,盛风看着自己差两分满分的物理卷子,听着夏凉的“摘西瓜”理论,舔了舔腮。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风哥哥:不盯着你被别人摘了怎么办?   [1]:故事背景是06年哦,那时候还在流行各种诺基亚摩托罗拉手机…我记得当时班里富二代都用一款摩托罗拉的超薄翻盖手机!红色的很好看⊙▽⊙ 第14章   两个女孩子叽叽咕咕的讨论完感情,终于绕回考试上来。   孟繁荣看着夏凉比自己低了十几分的物理卷子,拧眉指着两道错了的选择题:“考试的时候我明明跟你指出来这两道题了呀,你怎么没改呢?”   夏凉笑眯眯的拿出作业本改错:“因为我就没想答对啊。”   “啊?为什么啊?”孟繁荣眼睛都瞪圆了,故意答错?这是什么操作?   夏凉俏皮的眨眨眼:“为了问我爸讨赏啊~”   孟繁荣依旧一脸问号,眨巴着无知的眼睛望着夏凉。   夏凉耐心解释:“你看,我刚转学过来,虽然我在以前的学校成绩不错,但我以前的学校比不上新华呀。   我如果转过来第一次就考的很好,那以后万一考的不如这次,或者哪怕我没有进步,我爸都会不满意。   但我第一次考成这样,他就会觉得是转学压力太大了,会理解我,说不定十一还能让我出去好好玩儿一圈。”   孟繁荣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两眼放光:“娘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从小只知道考不好要被父母训斥,但从未想过除了尽全力考好之外,竟然还有别的策略能逃避训斥。   夏凉微抬下巴,得意的笑:“你看,我这次考十五,下次如果能考进前十,这就是一大进步了。我爸肯定会很开心,对我来说呢,也并不会太难。   做事呢,要懂得循序渐进。一口吃个胖子,后面就塞不下了。   你想想那些第一名,他们拿了一次第一名,就得拼劲全力次次拿第一名。   一旦有一次不是第一名,没人会记得他以前有多优秀,只会觉得这人不行了,退步了,不努力了。这样活着多累啊。”   “第一名”盛风收起桌上的物理卷子,活动了两下脖子,脸有点黑。   孟繁荣被夏凉的理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住的惊叹:“娘娘你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说话并没耽误夏凉改错题,很快,那几道错题她已经全改完了。   她合上本子,又提醒孟繁荣:“但是你下次要是故意错题,记得选容易改错的啊,比如选择题这种,不用写什么解题过程。不然无形中加大作业量就没劲了。”   走道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夏凉闻声扭过头去,盛风挑着眉看她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屑:“小聪明。”   说完把书包甩到肩上,走了。   自习课还没结束,但也没人敢管他,毕竟他几门课都接近满分,基本没什么需要改错的。   夏凉正沾沾自喜,骤然被他怼了这么一句,就像猫被踩了尾巴,瞬间涨红了脸。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夏凉就是觉得他在羞辱她,并且连一点还嘴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夏凉气成一条河豚。   分明前两天还耍赖让她送他回家,今天突然又趾高气昂发什么疯?   就不能给他点好脸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竟然教育她?   夏凉越想越气,哐哐哐的收拾了书包,也提前走了。   班长郝高远头疼不已,自习课什么时候成来去自由的菜市场了?   盛风他不敢拦,夏凉……   他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追了上去。毕竟夏凉的脾气比盛风还是好一点,至少平时看起来还是挺大方爽朗的。   夏凉腿长,又生着气,步伐很快,郝高远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冲到校门口了。   郝高远惊讶于她的速度,气喘吁吁的拽住她。   夏凉回头瞪眼,没有了平时的大方亲和,一脸的不耐烦。   郝高远被她的气势镇住,半晌才问了句:“那个,你不舒服吗?”   夏凉看着郝高远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愧疚,惹了她的又不是他。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语气却还是有些僵硬:“啊,我不太舒服,请个假。”   郝高远见她态度缓和,也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假条:“那你签个名字再走吧。”   夏凉掏出笔,正准备签名,想起什么,又停住了,冲郝高远瞪眼:“为什么盛风不用签请假条?”   郝高远张口结舌,想了一阵,说:“他改错作业写完了。”   夏凉无语,她只改完了一门物理。   盛风几门课加起来也没她一门错的多,自然两分钟就改完了。   她莫名就更加生气了,刷刷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没再跟郝高远说话,转身就走。   出了校门,夏凉正准备打车,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那手上握着一只最新款的红色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少年甜甜的声音同时响起:“学姐,好巧啊。”   夏凉回头,看见了一张眼熟的脸。   她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恍然一笑:“啊,酒窝学弟?”   少年有些羞涩的笑了,唇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学姐还记得我呀。”   “记得啊,你长得很可爱。”夏凉实话实说。   少年笑的更开心,唇红齿白,十分养眼。   “你怎么在这儿啊?不上自习吗?”夏凉疑惑。   “月考没考好,好郁闷,出来逛逛。学姐你呢?”少年嘟嘟嘴,粉嫩嫩的。   “啊,我心情不太好,提前走了。”   想起盛风,夏凉收起笑容,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路沿石。   少年歪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这么巧呀,我们都心情不好,不如一起去玩儿吧?”   这会儿回家也是自己在屋里闷着,夏凉想了想,点点头。   邵宇宸在出租车上给夏凉说了自己的名字,又互相留了电话。   夏凉问他去哪里,他神秘兮兮的不肯说。   到了地方夏凉才发现,是个滑板俱乐部。   邵宇宸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踩在滑板上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没了平时小姑娘一般的秀气,反而多了几分飒爽不羁。   夏凉不会玩儿,在一边看着给他叫好。   邵宇宸跟俱乐部的熟人一起滑了几圈,拉着夏凉要教她。   夏凉个子高,重心不稳,踩上滑板之后吓得死死抓着邵宇宸的手不肯松。   他倒也十分有耐心,全程牵着她护在她身边,但这也间接导致夏凉学了半天,连自己蹬着滑一段儿都不行。   夏凉休息的时候邵宇宸去买水,吧台一个满头黄毛的杀马特冲他挤眉弄眼:“宇宸,这回这个妞不错。”   邵宇宸笑笑,没接腔。   “上回那个呢?”杀马特一脸猥琐的凑近他。   “拉黑了。”邵宇宸买好了水,准备走。   杀马特跟上他,啧啧两声:“不愧是邵公子,睡完就拉黑,玩儿的溜啊。”   邵宇宸依旧无所谓的笑笑,脸上还是那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杀马特舔舔嘴唇,压低声音:“既然你玩儿够了,号码给兄弟一下呗,失恋的小姑娘最好上手,也让兄弟捡个漏。”   邵宇宸瞥他一眼,流利的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杀马特笑的向日葵似的,一叠声的道谢,又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低头看手机的夏凉,眼神猥琐。   邵宇宸皱眉:“赶紧走,我还没上手的别打主意。”   杀马特被他凶了也不生气,满脸堆笑的听话走开。   邵宇宸走回去的时候瞄了一眼夏凉的手机屏幕,她正在看学校的贴吧。   帖子内容是网球赛那天她和盛风被拍的照片,不知道谁那么会抓拍,竟然抓到了比赛结束他们拥抱时盛风把脸埋在她肩头的照片。   那动作看起来实在亲密,下面的评论炸了锅,各种猜测匪夷所思,甚至有人说夏凉抢了李妙妙的男朋友,还在网球赛上秀恩爱给李妙妙示威。   夏凉气的不轻,脸鼓成了河豚,那人分明是在用她的衣服擦汗!   邵宇宸不动声色的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看见她生气的表情,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学姐,可乐还是酸奶?”   他在夏凉面前坐下,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酸奶,乖巧的递到她面前。   夏凉抬起头,把手机屏幕关掉丢回书包,决定近期不能再接触任何跟盛风有关的东西,太气人了。   “酸奶吧,谢谢。”   她说完,正准备直接把酸奶拿过来,邵宇宸的手又缩了回去,他认真的把酸奶插好管子,才又递给夏凉。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买了原味。”   夏凉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从初中开始追她的男生就不少。   邵宇宸这么细致小心的讨好她,是为什么,她自然也能猜个大概。   但他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过乖巧可爱,又只是拉着她玩儿,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直接说什么告白的话。   夏凉一时无从拒绝,觉得能有个这么可爱又养眼的朋友也不错。   谁让她是个颜控。   “学姐十一有计划吗?”邵宇宸喝了一口可乐,鼓着腮笑眯眯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再凶我,再凶我就跟小奶狗跑啦!   风哥哥:跑?腿打断!他的。   作者君:啊这种又坏又渣又萌的男二我真滴喜欢呀!   风哥哥:节操呢这位大婶子? 第15章   “十一啊,暂时没有。可能让我爸带我出去旅行吧?要看他有没有空。”夏凉鼓着腮,吸着酸奶说。   “喔,这样啊。还想叫学姐去新开的温泉度假村玩儿呢。那学姐如果没去旅行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邵宇宸歪着头,满眼期盼的看着夏凉。   温泉,度假村吗?   夏凉眯眯眼没说话,这个企图有点明显了吧?   邵宇宸见夏凉不说话,明白过来什么,脸哗的红了,摆着手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止我们两个去的!”   说完似乎怕夏凉不相信,他羞窘的垂着头,手指蜷缩着捏自己的校服衣摆:“而且……我才上高一嘛……没什么钱……那个温泉度假村,是我表哥家的……他答应我十一可以带朋友去玩儿的。”   少年害羞又窘迫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夏凉心软了,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她笑笑:“那好吧,如果我不跟爸爸去旅行的话,就去找你玩儿。”   “真的吗?”邵宇宸抬头,满眼的惊喜,唇边的酒窝可爱极了。   夏凉点点头。   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某张冰山脸,年纪轻轻的,像邵宇宸这样每天笑眯眯的多可爱!   非得臭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   夏凉想着,赌气似的狠狠吸了一口酸奶,快空了的酸奶罐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邵宇宸端起可乐喝了一口,卷翘的长睫毛垂落,掩盖了他眼底的狡黠。   月考之后没两天就是十一假期,夏凉的父亲在国外出差来不及赶回来,母亲跟几个闺蜜去旅行,说是约好了都不带老公孩子。   夫妻俩一人给夏凉留了几千块钱,就再没音信了。   夏凉瘪着嘴在家发呆,邵宇宸的电话适时的打来。   反正之前已经答应过他了,夏凉也就没犹豫,收拾了两件衣服,带了两套泳衣。   邵宇宸原本要打车来接她,她拒绝了,自己打车过去。   那温泉度假村距离市区着实有些远,打车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好在父母给夏凉留得零用钱不少,不然这一趟车打下来她都要心痛。   度假村位置比较隐蔽,这一带马场、赛车场、高尔夫球场之类的休闲会所很多。   温泉度假村在各种会所中算占地面积小的,七拐八拐的过了大片绿地和小山丘,司机找了半天还没找到门。   夏凉打电话给邵宇宸,让他给司机师傅指路,她自己则百无聊赖的在后座看窗外的风景。   秋高气爽,十一的郊区风景优美温度宜人,她穿着清凉的T恤短裙,在市里还没觉得什么,到了这里,窗外的秋风吹进来,竟然还有些冷。   夏凉搓了搓手臂,有些后悔没带一件外套来。   正准备把窗户关上,她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高高瘦瘦,宽肩窄腰,黑色夹克,深蓝牛仔裤,脚上一双做旧马丁靴,短发凌乱的飞在风中。   那修长的人影一晃,拉开一辆黑色大型越野车驾驶座的门,迈开长腿坐了进去。   夏凉眨眨眼,驾驶座?   应该是认错了。   她抿抿唇,关上窗户,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好好地,为什么走哪儿都能想起那个讨厌的人?   司机终于在邵宇宸的讲解下找到了度假村的正门,隐蔽在一座矮丘之后,并不显眼。   大门看起来也普普通通,甚至有点朴素的田园风。   门口挂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大白天也亮着艳红的光,瞬间就破坏了整体美感,显得有些俗。   夏凉咂咂嘴,还有点不太正经。   车开进大门之后,夏凉随便扫了一眼停车场,全部都是豪车。   夏凉在大厅门口下了车,背着双肩包走了进去。大厅里的装修并不像大门口那么朴素,极尽豪华艳俗之能事,金碧辉煌的墙壁吊顶,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还有,无处不在的大红灯笼……   夏凉眉角抽搐,知道的,是温泉会所,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去了古代的某些酒色交易场所呢。   邵宇宸并没骗她,的确不是他们两个人。   男男女女加起来,他带了能有十几个人来,夏凉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运动会那天帮他问她要电话的高一男生。   女孩子只有三个,看起来也都是学生装扮,见到她很有礼貌的叫学姐。   只是其中一个看她的眼神莫名有些挑衅。   这种小女孩的小心思夏凉一眼就能看穿,也懒得放在心上。   邵宇宸给她介绍了所有的人,去前台拿了七张房卡,两个人一间,刚刚好。   等大家都在房间里安顿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邵宇宸打电话通知大家吃完饭的包厢号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吃饭。   夏凉家里没人,睡到中午才起床,赶到这里又折腾了一下午,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是饿了。   开饭之后她就一直闷头吃东西,邵宇宸很体贴的在旁边帮她添菜。引得男孩子们频频发出怪叫。   夏凉被闹得有点儿烦,跟邵宇宸说:“你吃你的,我自己会夹。”   邵宇宸愣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缩回手不吱声了。   吃了一会儿,男孩子们开始喝酒,邵宇宸小心翼翼的问夏凉:“学姐,你能喝酒吗?”   夏凉刚准备说“能”,突然想起上次盛风叮嘱她的话,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卡住了,险些闪了舌头。   她抿了抿唇,几分懊恼。   这是今天第几次想起那个讨厌鬼了?   分明是跑出来玩儿的,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干嘛总去想他?!   她想着,赌气一般说:“能啊,我酒量很好。”   倒酒的是每次都跟在邵宇宸身边的矮个儿少年,下午邵宇宸给夏凉介绍过,他叫赵幸。   赵幸听了夏凉的话,满脸兴奋,激动的给夏凉倒了满满一杯的红酒。   夏凉眉心微蹙,但看了一圈,高一的小姑娘们杯子里也是这么多,她就忍着没吱声。   年轻的男孩女孩玩儿起来本来就疯,喝了酒就更疯,很快,夏凉就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了。   不过她并没有吹牛,她的酒量确实不差。   虽然喝了不少,脸和耳朵都红透了,但她的眼神还很清明,走路也很稳。   邵宇宸也喝了不少酒,夏凉原本以为他看起来软萌软萌的,酒量应该不怎么样,但没想到,他酒量比那个臭脸冰山好多了。   夏凉喝完他敬的一杯酒,一脸老成的拍拍他的肩:“小伙子,酒品很好嘛。不错不错。”   邵宇宸清亮的眼睛闪了闪,喝了酒以后愈发的唇红齿白,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学姐,你喝醉了呀?”   他歪着头,一脸天真烂漫的问。   夏凉摇摇头:“我哪儿能喝醉呢,不存在的。”   说完她又叹口气,凑在邵宇宸耳边小声说:“但说真的,我喝的有点儿撑。”   邵宇宸轻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肚子:“其实我也好撑哦,要不我们去活动一下吧?”   “欸?”   夏凉一脸问号,不自觉的后退一点,靠回自己的椅子里,眼神几分防备。   邵宇宸眼神闪了闪,有些发红的眼白终于显出淡淡酒意,他笑嘻嘻的用食指隔空点点夏凉:“学姐,你不纯洁哦,总乱想。我是说我们去温泉玩儿啦,大家一起。”   “呃……”   夏凉表情一僵,对邵宇宸的防备被他当面戳穿,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只想赶紧揭过这个话题。   “没有啦,那我们现在过去吗?”她摆摆手说。   邵宇宸笑着拉她站起来:“你就穿这个去啊?不回去换泳衣吗?”   这还是邵宇宸第一次主动跟她有肢体接触,拉手腕而已,并不算什么亲密举动。   有了方才的尴尬,夏凉没有再躲他,放下了防备心,她也大方起来:“我忘了,那我先回房间换泳衣。”   “别忘了套件浴袍,晚上外面还是冷的,小心着凉。”邵宇宸体贴的提醒,十分自然的轻轻在夏凉的腰上推了一下。   很快,在邵宇宸的提议下,喝的乱七八糟的男孩女孩们各自回房间换泳衣,可惜有几个回去之后就没爬起来,直接醉的睡着了。   夏凉换完泳衣一出房间门,发现邵宇宸正靠在房间门口的墙边笑眯眯望着她。   他换了泳裤,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白色浴袍,露出胸前和上腹部的大片白皙皮肤。夏凉意外的发现,他竟然还有不错的胸肌和腹肌。   劲瘦的肌肉和他那张过于清秀人畜无害的小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好看是好看的,但莫名的,让夏凉觉得有点儿危险。   夏凉眼中的躲闪一闪即逝,邵宇宸的眼光却更加敏锐。   他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浴袍,把自己的好身材遮住,笑着说:“怕你找不到路。”   这已经是夏凉第三次防备他被他发现了,夏凉作为学姐,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在心里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太敏感多疑了。   秋日的夜晚确实有些凉,但温泉里热气蒸腾,男孩女孩们像沸水锅里的饺子似的闹哄哄,没多久夏凉就觉得热的有点儿头晕眼花的。   她靠在池边闭着眼睛缓神儿,邵宇宸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过来,水里浮力太大,他似乎是怕不小心挨着夏凉,伸长胳膊撑在水池两边。   但这个动作又刚好把夏凉圈在了他怀里,虽然两个人没有一处肌肤挨着,但整个氛围却莫名的暧昧。   夏凉睁开眼,对于他这个姿势略微有点不适,但想起之前的三次尴尬,她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学姐,不舒服吗?”   水池里太吵,邵宇宸说话的时候离她很近,带着红酒味儿的呼吸喷洒在夏凉脸上。   不适感更强了,夏凉觉得头晕的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一整天不让我出场?大婶子你想干啥?   作者君:你不是出来了吗……虽然今天的你有点儿短……   风哥哥:……你才短!你全家都短! 第16章   夏凉的头越来越沉,脑袋晕乎乎的,胃里还有点发恶心,水池里的热气蒸的她眼睛都难以聚焦了。   她甩甩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人都重影了,看不清哪个才是邵宇宸。   他是不是离得有点儿太近了?   夏凉抬起手,想推开他一点,可是水的浮力让她使不上力。她的手无力的搭在少年光/裸的肩上,非但没能推开他,反而被手下皮肤的炙热温度烫的手指蜷缩起来。   “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喘不上来气了……”她皱着眉,不满的咕哝着。   邵宇宸眼角泛着淡淡的粉色,唇边的酒窝浅浅,笑着把耳朵贴在她唇边,上身前倾,离夏凉更近了。   “学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房间?”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淡淡笑意,随着口中喷洒的热气,飘入夏凉耳中。   太近了,夏凉皱眉。   她穿着泳衣,胸前大片白嫩的柔软/裸/露在蒸腾的水雾中,邵宇宸并没低头去看。   可他靠的这么近,尽管没贴在她身上,她呼吸间胸前起伏的曲线还是会若有若无的擦过他胸前。   这感觉让夏凉十分烦躁,身体的不适加上心里的抗拒,她恼火极了,卯足了劲儿猛地推了邵宇宸一把。   邵宇宸没防备夏凉的突然爆发,水中本就站不稳,他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下意识的就去拽她的胳膊。   夏凉被他拽的脚下一滑,惊叫一声,也偏了重心,整个人面朝下扑进了温泉里。   盛风裹着浴袍正往前面的一个温泉水池走,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叫。   那声音太熟悉,他眯了眯眼,往身边的温泉池望过去。   一池少男少女下饺子似的玩闹成一团,叽叽喳喳十分吵杂。   看他们迷离的眼神和痴傻一般的表情,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盛风眉心微蹙,喝了酒还泡温泉?   这是哪个地主家的一群傻孩子。   他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抿了抿唇。   听错了?   他抬脚迈步。   就在他的脚步快要走过这个水池的那一刻,水池里一颗落汤鸡般的脑袋浮了上来,一抹青绿色的光在池边地灯的映射下一闪而过。   盛风顿住了脚步,眼神骤然阴沉下来。   他定定的转身,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少女在水池中挣扎扑腾,湿了的长发黏在脸上,看不太清五官,但耳垂上那抹晶莹的绿水晶盛风不会认错。   她的皮肤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明显不是单纯的泡温泉导致的。   盛风舔了舔腮,她喝了酒,还不少。   他突然觉得肺里的空气有点稀薄,又看了一眼水池里那些喝的乱七八糟形象全无的少男少女,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走。   “学姐,学姐你抓着我,我抱你上去。”   少年的声音清脆,听起来就像还没变过声的小男孩儿。   盛风背影僵硬一瞬,第三次朝这个水池转过身。   果然,是那个雌雄莫辨的高一小屁孩儿。   他正抓着夏凉在空中胡乱扑腾的手腕,试图去抱她。   夏凉挣扎的厉害,几次打到他的脸,他表情温和恍若不觉,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温笑,耐心的哄劝她。   盛风舔了舔腮,又一次觉得肺不太舒服。   这鬼地方可太他妈热了。   他想着,抬手解开了浴袍。   身边的朋友等了半天不见他走,拍他:“风哥,碰上熟人了?”   他“嗯”一声,“你们先过去,我打个招呼。”   朋友不疑有他,先走了。   盛风脱掉浴袍,稍稍活动了一下脖子,走过去跳进了下饺子的水池。   他个子很高,在水池里站定,水只刚没过他的腰,硬挺饱满的胸肌和两排整齐的腹肌在水蒸气中若隐若现。   周围闹腾腾的一群少男少女骤然停下了打闹,不知道哪个胆大些的女孩低叫了一声“哇”。   盛风冷着一张脸,仿佛没听见一般,只低头看着夏凉还在水里扑腾的身影。   站在夏凉对面的邵宇宸自然看见了盛风,他眼神闪了闪,松开了夏凉的手腕,冲盛风微微一笑,礼貌的叫了声:“学长,好巧啊。”   盛风瞥了他一眼,没搭腔,他上前一步,走到夏凉身后,长臂一捞,直接拦腰给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他的手臂修长有力,把夏凉捞出来之后紧紧的箍在怀里,夏凉的脚都悬空了。   她滑那一下小腿有些抽筋,不然也不会在那么浅的水里扑腾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会儿她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由他抱着。   整个光/裸的后背都靠在一个坚硬炙热的胸膛,本能的恐惧让夏凉瞬间清醒了。   她胡乱的把眼前糊着的头发拨开,艰难的扭过头去看,究竟是哪个流氓,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揩她油!   然而看到那根熟悉的锁骨,她就愣住了。   少女红唇微张,仰起头看着他,醉了的眼睛湿漉漉的。   表情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惊喜,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完全没了平时高傲机敏的样子。   神奇的是,只是被她这么看了一眼,盛风氧气稀薄的肺部骤然涌入一点新鲜空气。   那种快要爆炸的感觉瞬间得到了缓解。   “真的是你呀。”   少女仰着头看了他半晌,轻声说。   盛风眯了眯眼,“嗯”了声。身体微躬,他另一只手从水中穿过夏凉的膝弯,锁着她腰的手臂使劲颠了一下,摊煎饼似的,将她整个人翻了个面儿,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夏凉被他颠的胃里又有些不舒服,忙抿唇忍着。   她身上全是水,在他怀里滑的往下出溜。盛风蹙眉,低头看她:“你没手?”   他表情有点凶又有点不耐烦,夏凉脑子还发晕,莫名就有些怕他。   她乖乖举起自己两只手给他看:“喏,有的。”   这幅乖巧又傻乎乎的样子在她身上实在是少见,盛风严肃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嘴角抽搐一下,忙移开视线不看她。   “搂着我脖子。”   他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一些,一边说一边抱着她沿着台阶往水池外走。   随着他的迈步,夏凉也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出溜了,闻言立刻伸长手臂搂住了盛风的脖子。   一边的邵宇宸看着夏凉在盛风怀中乖巧的样子,眼神暗沉下来,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收了回去,表情有些阴冷。   “学长,夏凉学姐是我带来的,你这样带走她,不太好吧?”   少年不再装可爱,声音听起来成熟了几分。   盛风嘴角提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没听到一般继续走,脚步都没有停顿过。   邵宇宸一口气堵在胸口,垂在温泉中的手攥成了拳,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学姐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啊。”   这时候盛风已经抱着夏凉走上了水池岸边,离开了温热的温泉,秋夜的凉风一吹,夏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不由自主的往盛风怀里缩了缩。   盛风顿住脚步,轻轻躬身,把夏凉放了下来。   邵宇宸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一边也撑着水池边缘爬上岸,一边往夏凉身边走:“我会送学姐回房间休息的,就不耽误学长跟朋友玩儿了。”   盛风弯腰捡起自己刚才脱掉的浴袍,长臂一展,把夏凉整个儿裹了起来,少女完美的身材被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粉的精致小脸。   有了浴袍的包裹,她身上不冷了,脑袋也稍微清醒了点。   邵宇宸走到两人身边,冲夏凉笑笑,又去拉她的手腕,语气温和的像是哄孩子:“学姐,我送你回房间。”   夏凉还没来得及回话,盛风已经先一步把夏凉扯进了自己怀里。   他看也没看邵宇宸一眼,又一次拦腰把夏凉抱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公主抱——他像扛麻袋一样,把夏凉扛在了肩上。   夏凉喝了酒又泡了温泉,这会儿醉的厉害,胃里正难受。被盛风这么扛着,胃刚好顶在他肩膀上,顶的她只想吐,只能咬紧牙齿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秋夜的冷风里,邵宇宸站在温泉水池边,白皙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粉红,不知道是被温泉泡的,还是被盛风气的。   盛风扛着夏凉,一路穿过酒店大堂,到了电梯里也没把她放下。   夏凉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胡乱的挥手拍他。   然而这个头朝下的角度,她一拍,就拍到了一坨十分有弹性的肉上。   拍一下,弹两下,手感别提多好了。   夏凉迷迷糊糊的拍了两下,手下的肉骤然紧绷起来,不弹了。   夏凉疑惑,吃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   看清自己刚才拍到的是哪里之后,她真想把自己的手剁下来。   尴尬瞬间蔓延了整个电梯,夏凉死尸一样挂在盛风肩上,快脑溢血了也忍着不敢再乱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三分钟,又好像有三个小时那么漫长,夏凉终于被盛风从肩膀上丢了下来。   夏凉整个人洋娃娃一般被他甩到一张大床上,裹在身上的浴袍瞬间散乱,泳装下少女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头朝下太久,脸红的像个苹果,表情不适的微微蹙眉,喘息间胸前白花花的一片起伏绵延。   盛风方才电梯里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火取代,燎原般烧遍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泳裤,身体的反应无法遮掩,他咬了咬牙,一句话也没跟夏凉说,转身就冲进了卫生间。   “哎!让我先去呀!我要吐啦!”   夏凉踉踉跄跄的爬下床,跑到卫生间门口死死拽住盛风还没来得及锁上的门。   盛风站在卫生间里面,隔着一道门,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操。”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嗯?   夏娘娘:你在说什么?纯洁的我听不懂哟。   作者君:今天放了光溜溜滴风哥出来,各位客官满意否?   风哥哥: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JPG 第17章   夏凉死拽着门不松手,盛风只好用腿顶着门,伸手扯了一条浴巾下来,沿腰裹上。   裹好之后他对着洗漱台上的大镜子看了看,夏凉醉成那样,应该看不出什么。   他想着,打开了门。   夏凉捂着嘴冲进来,没顾上看盛风,跪在马桶边就呕了起来。   酒精加上温泉就已经够她受的了,再被盛风的肩膀顶一路,她很快就把胃里的晚餐全吐了出来。   盛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凉俯身在马桶前的背影,眼神沉沉。   他冷眼看了一会儿,见她吐的差不多了,转身出去拿了瓶矿泉水进来,拧开递到她嘴边。   夏凉吐过之后只觉得胃里更难受了,满嘴都是苦涩的红酒和胃液的味道,她就着盛风手里的矿泉水不停的漱口,漱完又一口气喝掉半瓶水,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大部分人,在正常情况下,醉酒后吐完都会清醒一点。   但夏凉明显不是大部分正常人中的一个。   她吐完就瘫在地上不动了。   盛风喂她喝水时一手托着她的头,她喝完了水脑袋在他手掌上一歪,闭上眼睛直接睡着了。   “喂。”他轻轻晃了晃夏凉的头,没反应。   他扔掉另一只手中的空水瓶,又拍了拍夏凉的脸:“别装死啊。”   依然没反应。   盛风眉角一阵乱跳,狭长的眼睛又一次瞪圆了。   少女精致的小脸不足巴掌大,歪在他掌心酣睡沉沉。大概是不舒服,她嘴唇微张着,梦呓般的咕哝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脸在他掌心蹭了蹭,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   盛风蹙眉盯着她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样的酒品,喝多了不顾场合就能直接昏迷,打都打不醒,竟然还敢跟人出来喝这么多酒?   还跟个男的?   她是不知道什么是危险,还是把他上次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盛风舔了舔腮,幽深的黑眸里一片怒火烧过。   他托着夏凉纤细的脖子把她放倒在地上,冲了马桶,转身出了卫生间。   夏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活像被打了一顿。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咔咔两声,她“嘶”的猛吸一口气,落枕了!   她撑着“床”,想爬起来,手按到身侧,才发现——她根本没睡在床上!   夏凉立刻清醒,调动全身酸痛的筋骨,麻溜的坐了起来。   周围环境昏暗,但夏凉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还是很快的看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卫生间!   马桶旁边的空地上不知道谁铺了一床被子,一半压在夏凉身下当铺盖,一半盖在她身上。   夏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连个枕头都没给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泳衣。   夏凉眯眯眼,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记忆停留在自己被盛风扛在肩膀上的那一刻。   盛!风!   夏凉简直出离愤怒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把一个喝醉了的女孩子扛回酒店,就把人丢在卫生间睡了一夜???!!!   她怒气冲冲爬了起来,光着脚冲出卫生间。酒店的遮光帘效果良好,房间里乌漆嘛黑,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夏凉啪的按亮了门廊处的灯。   宽大的双人床上,盛风伸展四肢舒适的躺在正中,只在肚子上搭着一条浴巾,呼吸平稳的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看着他这幅样子,夏凉捏了捏自己左右摇摆不能超过十五度的脖子,更生气了。   她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扯掉盛风肚子上搭的浴巾,扬手甩起浴巾狠狠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   抽完她余光骤然瞄到盛风只穿着内裤的下身,一大包莫名的隆起吸引了她的目光……   “嘶——”   盛风被她抽疼了,拧着眉醒过来,睁开眼睛瞪她。他脸上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凶的像要吃人。   夏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想起杜强说过,盛风的起床气非常吓人。   盛风看清了床边的人,脸上凶狠的表情褪去一些,但还是阴沉的可怕。   他活动了一下被夏凉抽红了的胳膊,微微抬起上身,长臂一探,拽住她手中的浴巾,一把扯了回来,重新搭在自己肚子上。   他力气本就大,带着起床气,手下也没什么轻重。这一拽不仅拽走了毛巾,还拽的夏凉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跪倒在他床上。   盛风眯了眯眼,少女狼狈的跪趴在他面前,泳衣包裹下的前胸一颤一颤,挺翘滚圆的臀部因为她跪着的姿势高高耸起。   他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冲她说:“给我拿瓶水。”   夏凉的气势完全被他低气压的起床气压倒,下意识的就爬起来打开电视柜里的小冰箱,拿了瓶矿泉水。   水递到盛风手里,她才反应过来,这人凭什么使唤她?   她气的鼓起腮,河豚一般,叉腰站在床边,瞪着床上靠在摞起的两个枕头上悠闲喝水的盛风。   “为什么把我丢在卫生间?!”   她梗着落枕了的脖子喊。   盛风慢条斯理的喝完水,拧上瓶盖,舔了舔唇边溢出的水珠,他抬手拍拍身侧的床:“只有一张床。”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夏凉气的脖子更疼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哪有让女孩子睡卫生间的?!”   盛风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抬起手臂,两手垫在脖子下面,这个动作让他胸怀大敞,光裸的胸肌腹肌展露无遗,看起来几分浪荡。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床边的泳装少女,眼神露骨的上下扫描一番。   夏凉让他看的浑身发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泳衣。她视线躲闪,慌乱的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见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浴袍。她也不管是谁的了,忙拽过来套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盛风看着她忙活完,才慢悠悠的说:“那你觉得,男人应该让女孩儿睡在哪儿?”   说完,他不等夏凉回话,猛地翻身从床上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站在夏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个男人,大半夜,带一个喝醉的女孩儿回房间,应该让她睡在哪儿?”他语气轻佻,含着莫名的怒意,“这我还真不知道,夏娘娘,您不打算给我科普一下吗?”   夏凉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莫名就有些心虚。   他站的太近,夏凉直视只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忐忑的抬头去看他的脸,她的鼻尖从他线条清晰完美的下颌线擦过。   他刚刚起床,还没洗脸剃须,少年短短的胡茬没有成年男人那么硬,但也有些刺人。   少女细嫩的鼻尖被蹭的发痒,忍不住就想转头躲避。落枕的脖子咔的一声,她痛的眼睛里都包了一汪泪花。“嘶”一声,她抬手捂住脖子。   夏凉眼中含着泪,眼眶有些发红,捂着脖子垂着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盛风下巴让她蹭的有些痒,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幽深的黑眸盯着她红红的眼眶,半晌,才终于开口:“时间还早,上床睡一会儿吧。”   “欸?”   夏凉抬头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警惕和惊恐。   盛风盯她一眼,嗤笑一声:“小聪明。”   说完转过身,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又是这三个字,夏凉眉心微蹙,眼睛里的泪水凝聚成泪珠,挂在下睫毛上要落不落。   “你干嘛老这样说我!”   她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埋怨,像发脾气,更像是撒娇。   盛风的脚步顿住,活动了一下脖子,终于还是转回身看她。   女孩子已经全然没了拿浴巾抽他的气势,裹在宽大浴袍里的身体显得纤薄了许多,精致的小脸泫然欲泣,看起来脆弱又倔强。   “你会不会游泳?”   他突然问。   夏凉愣住,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骤然散去,迷茫的回答:“会啊。”   “那你腿抽筋了?”他懒散的靠在墙边,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昨晚的事。   昨晚遇见他的场景实在尴尬,夏凉忍不住有些脸红,点点头,小声的“嗯”了声。   盛风眯眼嗤笑一声:“抽筋了都知道不告诉他,怕他趁机抱你?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少喝点儿呢?”   说起这个,盛风又想起上次喝酒,她答应他出去不随便跟人说自己能喝的时候,顺从的“嗯”那一声。他眼中闪过一丝愠色,舔舔腮,语气重新冷硬起来。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小聪明再多也没用。”   他说完,干脆的转身进了卫生间,很快又抱着被子走出来,把被子丢上床。   看也没看夏凉一眼,转身又回了卫生间。   夏凉木然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被子,听着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锁上,又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淋浴声。   她瘪瘪嘴,委屈的低声咕哝了一句:“讨厌。”   说完抽了抽鼻子,她爬上床,盖好被子,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   男孩子体温高,盛风刚刚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躺上去热乎乎的。   夏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着卫生间哗哗的淋浴声,很快就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终于不再酸痛了,虽然脖子还是有点僵,但是比起刚从卫生间地板上醒来的时候,还是好多了。   睡舒服了,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声。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盛风眯了眯眼,没有回头,认真的盯着电视屏幕。   他没开声音,看哑剧似的,不盯着字幕就不知道屏幕上的人在说啥。   夏凉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也朝电视上望了一眼,他在看《旺角黑夜》。   屏幕上张柏芝躺在床上看着吴彦祖,一脸的天真好奇:“她知道你千里召召来找她吗?”   “那是千里迢迢。”   夏凉睡的嗓子有些哑,豆沙般软绵绵的哑嗓巧合的跟荧幕上年轻英俊的男人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一个有声,一个无声。   盛风看着电视,忽而笑了。   他不刻薄的时候,笑起来没有声音,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十分好看。   宽阔的肩膀随着他的笑一抖一抖,夏凉从侧后方看着他的一半侧脸,突然想知道,他笑的时候,锁骨挑起的那个窝会不会更深了?   她想着,就梦游般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他面前。   电视屏幕被白色的浴袍挡住,盛风仰起头。面前的少女睡得有些凌乱,头发是乱的,睡袍也是乱的,胸口大片没遮住的皮肤若隐若现的起伏,正好对着他的脸。   他不自觉地往椅子里退了退,整个人靠回椅背,嘴角来不及收回的笑有些不自然。   夏凉探头朝他领口里望,可惜他T恤外还穿着夹克衫,捂得比女孩子还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甘心的撇撇嘴,一屁股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就说我昨天看见你了。”她指指盛风身上的夹克衫,“看见一个背影。”   盛风挑眉:“在哪儿?”   夏凉嘿嘿的笑,一脸的狡黠:“这下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盛风眯眯眼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又带上了惯常的嘲讽意味:“什么把柄,能比娘娘你醉酒睡在我房间的卫生间还大?”   夏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睡得粉扑扑的腮又一次鼓了起来:“我醉酒怎么了?睡卫生间怎么了?   我醉酒睡卫生间,至少不违法吧?”   盛风老神在在靠在椅子里,不再搭理她,转头去看电视,拿着遥控板打开了电视的声音。   终于不用看哑剧了。   夏凉被无视了,气的抬脚去踢他长长伸出来的腿:“你就不怕我举报你吗?”   盛风斜她一眼,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丢给她:“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走路带风这位少年,请问,你教育媳妇儿有什么心得?   风哥哥:很简单,其实就像熬鹰一样……   作者君:欸?叫我干嘛?   本文明天就入V啦,入V当日V章所有两分评论均有红包掉落。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正版阅读!   V后会努力粗长起来哒!爱你萌,么么啾! 第18章   这么嚣张?   夏凉愣住, 抓起手机按下一个1, 眼神挑衅的看向盛风。   盛风不为所动,认真的看着电视。   夏凉又按下一个1,盛风还是没反应。   她手指按在0上,抬着下巴喊他:“喂!我真打了啊!”   盛风看她一眼, 突然笑了,他从夹克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的驾照本,啪的丢在两个沙发中间的小圆桌上。   夏凉瞪大了眼睛, 这人竟然有驾照?!   这是正常高二男生的配置吗?   她把手机放在圆桌上, 拿起驾照本打开,仔细的看,证件照都那么好看,果然是盛风没错。   身份证号那一栏,中段的年龄数字清晰的写着19870808……   夏凉漂亮的杏眼瞪圆了, 卷翘的长睫毛蝴蝶振翅般眨了眨:“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哥, 你这么老了啊?”   盛风眯眯眼,视线从电视上重新转回夏凉身上,舔了舔腮。   用眼神示意她再说一遍。   夏凉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礼貌而端庄的微笑,双手把驾照递还给盛风:“考第一的秘诀是留级多读几遍?”   不怕死的继续挑衅。   盛风抿起唇, 看着对面嘚瑟的小脸,牙有点痒。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盛风伸长手臂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   电视开着, 夏凉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盛风“嗯嗯”几声,挂了电话,站起了身。   “房间十二点退,你自便。”他说完,潇洒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欸!”   这人变脸变得也太快,夏凉慌了,忙站起来拽他的手腕:“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盛风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不然呢?”   夏凉顿时有些挫败,她来这里也不是跟他一起来的。他有自己的朋友和计划,她总不能一直赖着他。   可是……   夏凉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样子,她衣服还在之前的房间,现在身上只有睡袍泳衣……   她抿着唇,缓缓放开了盛风的手,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小气鬼。”   盛风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她身上皱巴巴裹着的浴袍,听见她小声的嘟哝,忍不住又笑了。   他侧身低头,把耳朵凑到她耳边:“来,大点儿声,再说一遍。”   他温热的耳廓擦过夏凉的嘴唇,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退完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怂了,她咬着牙又上前一步,抬头挺胸的对着盛风的耳朵,用正常的音量又说了一遍:“喝凉水去吧你这个小气鬼!玩笑都开不起!”   少女的呼吸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柔软的嘴唇擦过盛风的耳廓,本来是很暧昧的场景。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幼稚的让人发笑。   盛风呵的轻笑一声,转头看她:“是啊,就是这么小气,怎么办?”   夏凉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赖,想起他那个黑色的驾照本,忍不住腹诽,一个能合法开车的成年人了,竟然还这么幼稚!   但眼下自己这个情形,就这样自己回去找邵宇宸?   好像有点尴尬……学姐的尊严何在?   不去的话,盛风走了,她身上一毛钱没有,还穿成这样,怎么回家?   夏凉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形势,咬着嘴唇忍住脾气:“那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行了吧?”   盛风挑挑眉,手揣进口袋里,歪头看她:“不行。”   夏凉嘴唇都咬白了,气的不行,深呼吸几次:“那你说怎么办?”   盛风再次低头凑近她,两人的脸只隔了一拳的距离,他微微笑着,薄唇轻启:“叫声风哥哥。”   ???   夏凉瞪圆了眼睛,这人是被人叫哥哥有瘾吗?   那么多人叫他哥还不满足?   但眼下她有求于人,也只能咬牙忍了,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偌大的决心般,叫了声:“风哥。”   盛风摇摇头:“少一个字。”   夏凉的忍耐快要到头了,她脸都气红了:“哥和哥哥有区别吗?”   盛风表情认真:“当然有。”   夏凉咬咬牙:“你耍我是不是?!”   盛风重新站直,一脸的无所谓:“不叫,我就走了。我朋友还在楼下等我。”   说完真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凉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房门,一条腿迈了出去。她原地跺了一下脚,气鼓鼓的叫:“好好好,风哥哥!行了吧?”   盛风关门的动作顿住,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原地转过身,靠在门上,朝夏凉抬了抬下巴:“去洗漱一下吧,送你回家。”   夏凉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瘪,气的小脸圆鼓鼓,用力的踩着地毯,哐哐哐的走进卫生间,咔哒的锁上门。   盛风对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卫生间门,笑了笑,重新走回电视前,坐在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夏凉洗完澡重新裹着浴袍出来,正好看见电视上吴彦祖满头鲜血的靠着墙倒下,吓得惊叫一声。   盛风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关掉了电视。   夏凉甩甩头,努力忘记方才看见的血腥镜头。   “那什么,你还得陪我去找一下邵宇宸。”她绕着睡袍腰带,低声说。   盛风挑眉,神情有些阴沉:“怎么?给他报备?”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语气夏凉莫名就有点心虚,忙摆手:“不是,我钥匙还在之前住的房间的包里。”   “你家里没人?”盛风坐着没动,很明显并不想去找邵宇宸。   夏凉点点头:“他们都不在家。”   盛风舔舔腮,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走在前面。   夏凉跟在他身后,感受到他身上莫名的低气压,抿着唇一路没吱声。   到了之前她住过的房间门口,夏凉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楼层的服务员看见她们,跟她们说这屋里住着的小姑娘已经出去玩儿了。   夏凉自然是背不下来邵宇宸的手机号码的,只能瘪着嘴看盛风。   盛风瞥她一眼,带她下楼。   酒店大堂里盛风的几个朋友正坐着闲聊,见他带着个穿着睡袍的姑娘下楼,联想到他昨晚“打个招呼”就消失了一晚上,个个表情丰富,惊讶了然促狭瞬间转换,无缝衔接。   盛风无视他们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跟中间坐着的一个混血长相的高大青年说:“你们先去吃饭的地方等,我一会儿就来。”   混血脸冲盛风身边的夏凉挑挑眉:“她来吗?”   盛风无视他促狭的表情,“嗯”了声,拉着夏凉的手腕就出去了。   身后的酒店大堂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哄闹声,夏凉走出老远还觉得有人在背后看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被人围观而觉得不自在。   这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别扭。   女孩子难得的沉默,盛风瞥了她一眼,她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表情有些郁闷。   盛风也没说话,一路牵着她走到度假村卖泳装的小服装店。   这里主要卖泳装,但也有些T恤纱裙什么的。   进去之后,盛风一屁股在店中间的沙发上坐下,夏凉自觉地去挑衣服。   两个人默契的沉默着,气氛也并不怎么尴尬。   夏凉一边挑衣服一边想,跟不爱说话的人相处,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想说话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烦你。   夏凉挑了一圈,看上一条酒红色吊带长裙,但试完出来她照着镜子,忍不住想起方才被人围观那种莫名的不适感,突然就改了主意。   最终她换了一条棉麻的蓝白斜纹半身长裙,搭了一件简洁的白T恤,看起来乖巧普通,远不如吊带长裙明艳靓丽。   盛风在前台结账,看了一眼她放回去的那条红裙子,冲导购说:“那条也要了。”   夏凉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反正买衣服裙子的钱她拿到包会还给他的。   等他们到了吃饭的地方,菜已经上齐了,一桌子人聊着天等他们。还是刚才那些人,全是男的,没有一个女孩子。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身上的气场跟学校里的学生完全不同。   夏凉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社交仅限于亲戚和同学,还没接触过社会上的人,以往的大方自信在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下莫名就一扫而空了。   她人生头一回感到有些局促。   盛风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少女,倒了杯茶递给她。   “风哥给女孩儿倒茶,好稀奇啊。”又是那个混血脸,他坐在夏凉正对面,坐姿跟盛风平时一样的慵懒,整个人靠在椅子里,眯着眼看人。   盛风扫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打算理他。   他也不介意,继续说:“不介绍一下吗?”   盛风放下茶杯:“她跟你们没必要认识。”   “这话说的!”   “就是,我们怎么了啊?”   这次除了混血脸,剩下几个人都不愿意了。   盛风已经旁若无人的拿起了筷子,仿佛别人等他是应该的,但他没必要等任何人。   他吃了一口菜,等那群人抱怨完了,才慢悠悠的说:“她还是学生。”   说着,他起身把一盘虾仁换到了自己面前。   他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就开吃了。   夏凉垂着头,也默默吃着面前的菜,她坐在盛风旁边,他换过来的虾仁离她很近,她默默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混血脸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从椅子上坐直了:“你不也还是学生吗?我们也是学生啊。”   盛风看他一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混血脸表情一僵:“我才刚回国,你就撵我走啊?几个月没见,一点都不思念我吗?”   “一个月。不过你学分修不完,明年也不用去了吧?”   盛风吃着菜,头也不抬的说。   他说完,旁边的人也开始起哄。   “就是耿让,你干脆退学算了,不然到时候毕不了业被遣返,多尴尬。”   “是啊,让哥,留在国内跟我们一起玩儿啊,跑美利坚受那洋罪,何苦呢?”   耿让撇撇嘴,瞪盛风一眼:“我要是有他那脑子,能考上国内的好大学,还用费劲花那些钱去美国?”   “我真搞不懂你们,我不上大学直接接手我妈的生意,不也过得好好地,非得去混那几年有什么意思啊?   毕业还不是要回家里续摊儿?”   “我靠,能上大学就知足吧,我们家老爷子,非要让我去当兵!还要让我去大西北历练!我想想就不想活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聊,盛风全程不怎么说话。   夏凉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这些应该是盛风同龄的朋友,而且大部分都跟他住在同一个院子,算是真正的发小了。   不过看起来,这些人已经都毕业了,工作的工作,当兵的当兵,读大学的读大学。   只有盛风,还在读高二。   夏凉偷偷的瞥了他一眼,琢磨着怪不得他的气质看起来跟同龄的高中生不太一样。   虽然她开玩笑说他成绩好是因为留级,可她知道,以他的智商,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晚还没毕业呢……   夏凉第三次偷瞄盛风的时候,他放下了筷子,回过头看她。   夏凉偷看被抓包,不小心咬了舌头。   盛风看她蹙着眉痛苦的表情,眼神闪了闪,突然说:“我九岁才回国上学。”   夏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他从国外回来,国外的小学学的东西跟中国差别很大,他只能从一年级重读,所以就比别人晚了两年。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在琢磨这个?   夏凉后知后觉的瞪圆了眼睛,盛风已经又回过头去专心吃东西了。   夏凉看着他鼓起的腮,撇撇嘴,忍不住腹诽“老男人就是心眼儿多,可怕可怕。”   吵吵嚷嚷的吃完饭,夏凉发现盛风的这些朋友其实并不难相处,虽然跟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但也不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员”。   乍一看都有点吊儿郎当,但实际上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知道尊重女孩子的。   吃完饭他们要开车回赛车场赛车,夏凉打电话回客房,同房间的学妹还没回去,不知道跟邵宇宸他们去了哪里玩儿。   她只好继续跟着盛风。   盛风的车是她昨天见过的那辆黑色越野,方方正正棱角分明,车身上泥浆灰尘糊成一团,机械怪兽一样,看起来霸气又野蛮。   车身上没有车标,夏凉虽然见过不少好车,但认不出他这辆是什么车。   车里的内饰跟外壳一样粗狂,基本没什么修饰,中控上除了电台对讲机之外什么也没有。   黑色的真皮座椅上落了一层灰,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夏凉眉角抽搐,站在车下犹豫。   盛风从车门边掏出一块抹布,随意的擦掉座椅上的灰尘,呛得夏凉退后几步捂住了嘴。   “昨天跑了沙地赛道,没洗车。”他瞥她一眼,解释了一句。   夏凉哦了声,扶着车门费力的爬上车。   这车底盘也太高了。   盛风挑挑眉,看着夏凉艰难的手脚并用爬上车坐好,忍不住笑了笑:“还行,不用帮忙都能爬上来,身手不错。”   夏凉嘴角抽搐,心说你倒是早说你要帮忙呀?!看不到我刚才爬的多不容易吗?!   这车开起来的动静跟它的外形十分般配,发动机的轰鸣声吓了夏凉一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坐在火箭上的错觉。   她忙系紧安全带,坐的端端正正。   “晕车吗?”盛风问她。   夏凉摇了摇头,想起他在开车,又补了一句:“没晕过。”   盛风没再说话,把车开进了赛车场。   这个赛车场占地面积很大,把一大片地改成了越野沙地赛道,沙丘土坡泥坑,看起来跟夏凉小时候在新疆看到的沙漠差别也不大了。   盛风和他的几个朋友一人一辆越野车,并排停在赛道前。   耿让从他红色越野车里探出头,朝盛风吹了声口哨:“风哥,带着姑娘可要悠着点儿,第一名今天就让给我吧。”   另一边黄色越野车里的人起哄:“风哥老司机,车技那叫一个稳。姑娘放心,不会被甩出来的!”   夏凉本来不害怕,让他这一说却莫名有点忐忑,抓紧了腰上的安全带。   盛风瞥她一眼:“抓上面那个。”   朝车窗上方的把手抬了抬下巴。   夏凉反应过来,安全带有弹性,她抓那个有屁用啊。   她呵呵的干笑两声,又抬起手去抓把手,两只手一起抓,看起来跟被警察拷在车上的嫌疑犯似的。   盛风忍住笑,回头认真的看着中间的发令装置,五个红灯依次亮起,间隔时间是一秒钟,直到五灯全部亮起,所有的灯一齐熄灭,这是出发的信号。   盛风一脚油门,稳稳的把车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夏凉,他一路求稳,始终保持在第三的位置上。   对讲机里传出耿让的声音:“谢谢啊姑娘!终于让我有机会赢他一回!”   夏凉抿唇,转过头去看盛风。   他面无表情,娴熟的换挡踩油门。他的夹克袖子撸起来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臂握紧档杆时肌肉线条清晰流畅。   夏凉不由想起爸爸说过“男人开车就是要手动挡才帅,自动挡那都是小姑娘的玩意儿。”   她当时不理解,但这会儿看着专注盯着赛道开车的盛风,她觉得爸爸说的很有道理。 第19章   沙地的路越来越难走, 大坑小洼无数, 盛风尽力避开了大的,却还是没办法逃过小的。   夏凉一开始还有心思欣赏盛风专注开车时帅气的侧脸,后来就被颠的眼睛都难有对焦准确的时候了。   当然最难过的并不是看不清,她昨天刚吐过, 肠胃还是很敏感。   夏凉咬紧牙关,有点儿后悔中午吃的太多,那些虾啊鱼的似乎在她胃里诈了尸, 争先恐后的往外蹿。   一个弯道上, 盛风踩着油门一个急转,夏凉感觉自己这半边的车身基本是悬空起飞的状态了。   如果不是担心张嘴会吐出来,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大声尖叫。   然而车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翻掉,拐过这个弯又稳稳的落回了地上,除了把她颠的胃里又一次翻江倒海之外, 并没有别的任何异常状况。   等她回过神儿, 发现他们已经超了第二名的黄色越野车,紧紧追上了耿让那辆骚气的红色越野。   “风哥,骚啊,不怕把妹子甩出去?”对讲机里传来耿让的声音。   盛风微微侧头,瞥了夏凉一眼, 夏凉脸色苍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晕车了。   “还行吗?”他问。   夏凉艰难的点点头:“下回……再玩儿这种杂技,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有点儿心理准备……”   她说完,立刻又闭紧了嘴。   耿让的车马力太足, 轮子扬起的沙尘铺天盖地,跟在他后面,车里呛得张嘴就吃一口沙,夏凉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盛风“嗯。”一声,想了想,又补一句:“要吐提前说。”   说起吐,夏凉又想起昨晚吐完,被他扔在卫生间睡了一宿的事儿,瘪瘪嘴,不再吱声了。   盛风的车和耿让的车咬的很紧,好几次夏凉都觉得两辆车要撞上了,但每次耿让都能及时的加速,拉开一点距离。   红色太能吸引注意力,夏凉开始专注的盯着耿让的车,渐渐重新沉浸在比赛里,胃里的小鱼小虾反而不那么闹腾了。   又过了两个弯道,盛风没再用刚才那种起飞的方式超车,依然落在第二。   夏凉有点儿着急,想起之前耿让的话,偷瞄盛风一眼。   不会真的是因为她不超车了吧?   可她想看他赢。   夏凉抿唇,嘴唇上沾了细沙,抿起来跟磨砂膏的效果差不多,瞬间去死皮,翘起一层干皮儿。   夏凉转头看盛风:“下一个弯道你超他吧?我不想吐了。”   盛风表情专注的盯着耿让的车,没回头看她,语气却带着笑意:“你觉得,我想超就能超?”   “呃……”   倒是没想过这个……夏凉无意识的搓了搓嘴唇,不小心扯掉一块皮,沁出一点血来,但嘴唇被她搓麻了,并没感觉到疼。   “……不能……吗?”她犹豫的问。   “能。”   盛风说完,猛地一甩方向,车子径直下了跑道,往旁边的沙丘上开过去,他踩紧了油门,发动机发出可怕的轰鸣声。   夏凉吓了一跳,手从嘴上拿开,重新抓紧窗户上的把手。   “抓稳。”   盛风冲她说话的瞬间,车子已经成功的冲上了沙丘,车轮扬起的沙把两侧的车窗糊了个严实,夏凉几乎有种自己已经被沙丘埋起来了的错觉。   “我日!盛风你丫太狠了!”电台里又传来耿让的声音,激动的变了调,听起来有点好笑。   夏凉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随即,伴随着少女清脆的笑声,盛风驾驶的黑色野兽凌空飞了起来。   夏凉不恐高,跳伞过山车跳楼机她都玩儿过,但从来没有哪一种刺激比的上这一刻。   随着车子从沙丘上飞起,夏凉的笑声在半空中变了调,过了抛物线的最高点,下落的时候彻底变成了惊叫。   盛风听着耳边女孩子怪异的叫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车子伴随着夏凉的叫声和盛风的笑声落了地,原地突突的颠了两下才重新稳稳的向前行驶。   “盛风!我日你啊!”   耿让的声音又一次从对讲机里传来,夏凉回头,后车窗糊了泥沙,但耿让骚红色的车头还是很难忽略的。   过了上一个大沙丘,后面的路全都很窄,两边全是松软的矮沙丘,车开偏一点儿就得陷进去。   耿让的骚红越野被盛风的黑色怪兽卡在后面,一点儿超车的余地也没有了。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耿让骂骂咧咧的絮叨,盛风恍若未闻,车速降到四十码,遛狗似的朝终点磨。   耿让骂人的功力可以说非常牛逼了,夏凉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这么多新奇的脏话。   不由猜测他可能从小就背了什么脏话大全,骂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并且除了“盛风”和“日”之外,没有别的词出现的频率超过两次。   夏凉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   盛风侧头瞥她一眼,抬手啪的关掉了电台。   耿让哑火了。   夏凉啧一声,有点不满:“你关了干嘛呀,他多逗啊。”   盛风猛地踩了一脚油门,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晃得夏凉险些咬了舌头。   夏凉瞪眼,再一次确定,这人,永远都是那么讨厌!   盛风毫无悬念的率先开过终点线,耿让紧随其后,车子还没停稳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窗探头出来骂:“盛风你个鸡贼货!有本事去公路赛道再来一局!”   盛风理都没理他,一脚油又把车开出去了。   他径直把车开出了赛车场,耿让不依不饶的打了电话过来,盛风从口袋里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丢给夏凉。   “给他说我们回酒店了。”   “欸?”夏凉抓着电话有点儿愣。   我们,回酒店。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放在她和盛风身上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的确是得回酒店——拿钥匙。   但这话由夏凉拿着盛风的电话,跟他朋友说,尤其还是耿让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朋友,就有点儿,怪怪的了。   夏凉捏着手机像捏着□□,皱着眉犹豫。   盛风目不斜视的看着路,悠悠的说:“你不接,他一会儿跟上来,你今天就别想回家了。”   “你自己怎么不接?!”夏凉瞪眼。   “我开车。”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夏凉无语,认命的按下接听键。   毫不意外的,听筒里扑面传出一大波脏话,好不容易逮住耿让喘气的功夫,夏凉干笑着说:“那什么,我们俩,先回酒店了。你们好好玩儿哈~”   夏凉说完就准备挂电话,电话那边的耿让长长的“哦~”了一声,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没了方才骂街的恐怖气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哟~”   那个“哟”字让他说的拐了七八个弯儿,比刚刚的赛道还要崎岖,夏凉鸡皮掉了一地,干笑一声慌忙挂了电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盛风本就话不多,夏凉被耿让调侃之后也有点尴尬,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酒店。   房间依然没人,但酒店服务生告诉夏凉,邵宇宸他们正在包厢吃晚饭。   找到了包厢,盛风没有进去,靠在门口等她。   夏凉进去之后,愣在了门口。还是那群孩子,今天也一样喝的烂醉。   但又跟昨天不太一样,昨天他们只是喝酒,并没抽烟。   今天人手一支烟,就连那几个小女孩儿也是一样。模样老练,吞吐娴熟,老烟枪似的神态跟他们稚嫩的脸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让人看了莫名的浑身不自在。   邵宇宸坐在正中,唇角叼着一支烟,一手搭在昨天对夏凉臭脸的女生肩上,女孩儿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他笑的烟灰都抖了下来。   正对着门口的赵幸第一个发现了夏凉,他一边站起来跟夏凉打招呼,一边推了推身边的邵宇宸。   邵宇宸顺着赵幸的目光抬起头,看见夏凉站在门口。   她穿了一身新衣服,但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像是在沙窝子里滚了一圈。   邵宇宸的视线落定在她的嘴唇上,一点淡淡的红色血迹,像是被咬的。   他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抬手把烟拿下来摁灭,起身朝夏凉走过去:“学姐,你去哪儿了呀?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夏凉面前,抬起手,指腹在夏凉的唇瓣上轻抚了一下。   动作自然随意的夏凉一时都没来及反应,仿佛他们之间就应该这么熟了似的。   邵宇宸今天喝的应该比昨天多,眼角的皮肤发红,眼白也有些充血。   但他冲夏凉笑的时候还是那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微蹙的眉心带着真诚的担心和心疼。   夏凉是跟他一起来的这里,昨天晚上喝了酒却不告而别,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干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没事,我跟盛风……我同学,一起去赛车场玩儿了一天。”   她避开昨晚的事不提,邵宇宸也没有追问。   他拉起夏凉的手腕:“吃完饭了吗?我再给你点两个菜。”   说着自然的拉着她就往他刚才的座位上走。   方才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愤恨的瞪了夏凉一眼,不情不愿的起身挪到一边,让了个位置出来。   屋里太多人抽烟,空气质量比灌满了沙子的越野车也好不了多少了。夏凉的肺受了一天的折磨,有点儿扛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邵宇宸脚步一顿,眼神扫过桌上还在抽烟的人,那些孩子很怕他似的,忙都摁灭了烟。   夏凉愣了一下,看着邵宇宸清秀稚嫩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很怪异。   他身上的所有特质,都既自然又违和,就像漂亮的小姑娘化了成熟的妆,美是美的,天真是天真的,但总是哪里不太对。   夏凉思绪乱飘,不知不觉就被他拉到了座位上,邵宇宸体贴的把椅子给她拖好,微笑着问:“学姐,想吃点什么?”   夏凉这才回过神儿,忙摆手:“我不吃了,我要回家了,来拿房卡的。”   夏凉说着,视线找到那个跟她住一间房的女孩儿,冲她微笑一下:“学妹,把房卡给我吧,我回房间拿我的行李。”   小女孩儿眼睛眨了眨,喝了酒的小脸红红的,反应有点儿慢,但她还是先看向了邵宇宸,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夏凉心中那种别扭诡异的感觉更重了,眉心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也转头看向邵宇宸。   邵宇宸脸上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笑容,他微微歪歪头,嘟起嘴,拉着夏凉的胳膊:“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呀?我们都还没一起玩儿呢!明天我们打算去附近钓鱼,学姐跟我们一起钓完鱼再走嘛。”   邵宇宸说完,一群孩子都跟着附和。   一个人撒娇夏凉还能抵挡,一群学弟学妹围着她撒娇她就有点儿头大了。   正犯愁,门哐的一声打开,盛风迈着长腿几步走了进来,从一群小孩儿中间一把拽出夏凉。   “房卡拿来。”他语气冷硬,表情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夏凉同房间的女孩子忍不住缩了缩肩,下意识的就去掏口袋。   刚刚坐在邵宇宸身边的那个女孩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梗着脖子瞪盛风:“你是学姐什么人?她跟不跟我们玩儿,关你什么事?”   盛风瞥她一眼,表情不屑:“房卡拿来。”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刚才的话一字一句的又说了一遍。   拿着房卡的小姑娘已经有些发抖了,她紧抿着唇,求助的看向邵宇宸。   邵宇宸安抚的冲她笑笑,站到盛风面前:“学长,注意风度。对学妹态度也太差了吧?”   说着,他抬手挑衅般拉住夏凉的手腕:“再说,学姐是跟我们一起来玩儿的。要走要留,难道不应该她自己说了算?”   空气里□□味太浓,夏凉看着盛风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有点不安,手腕一转,从邵宇宸手中挣脱出来,拽了拽盛风的夹克衣摆:“别吓着学弟学妹。”   盛风反手把夏凉抓着他衣摆的手整个握在手心,微微低头,盯着邵宇宸的眼睛,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应该?我告诉你什么是应该。应该就是我让你把房卡给我,你就得给。我让她现在回家,她就得回。”   “凭什么!”   刚才那个怼盛风的女孩子梗着脖子接话。   盛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看着邵宇宸。   “就凭我是她风哥哥。”   他说着,两边唇角翘起,回头看了夏凉一眼。   他的黑眸幽深,带着浓浓促狭,夏凉脸倏的憋红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个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老板,今天的风哥太肉麻了,我要退货!   风哥哥:老板,我出双倍钱,这种戏麻烦多加一点。 第20章   邵宇宸假面一样的微笑眼看就要碎掉了, 他胸口起伏, 喝了酒之后呼吸本就比平时重一些,这会儿喘气呼哧呼哧的,活像久不运动的懒汉猛地跑了个八百米。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夏凉捏捏眉心,无语的拉开斗鸡一样的盛风和邵宇宸。   “你俩别闹了, 有劲没劲?”   说完,她蹭蹭蹭的越过邵宇宸,径直走到同住的学妹身边, 弯腰拽住她插在口袋里的手, 利索的把房卡拿了出来。   旁边的小姑娘还要说什么,夏凉冷冷的盯她一眼:“跟学长讲话,要注意礼貌。”   说完她转身走回邵宇宸身边,拍了拍他紧绷的肩:“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家了, 改天请你吃饭。”   邵宇宸深吸一口气, 勉强维持住裂了缝的微笑,乖巧的“嗯”了声。   又叮嘱一句:“学姐注意安全哦,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注意安全”四个字他咬的很重,盛风嗤笑一声,懒得跟小屁孩儿计较。   不等夏凉回邵宇宸的话, 他抓着夏凉的手就把人拖了出去。   一口气走到酒店大堂,他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夏凉让他拖的一路小跑,走到大堂都有些气喘了,她生气的捏了一下盛风的手:“幼不幼稚!你说你幼不幼稚!”   盛风脚步在电梯前顿住, 夏凉没来得及刹车,鼻子撞上他的坚硬的肩头,一阵酸痛,她忙抬手去揉。   盛风按完电梯,转过身,垂着眼帘俯视她:“幼稚?还能比大白兔一生气就跟小狼崽出来泡温泉幼稚?”   这比喻……   夏凉眉角抽了抽:“谁是大白兔!”   说完又补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老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   盛风挑挑眉:“康熙十三岁就当爸爸了。”   夏凉脸一红:“那是旧社会!”   “新社会营养更好,人类只会发育的更早而不会更晚。”   盛风说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夏凉胸前。   夏凉脸更红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憋了半晌,咕哝了一句:“老男人!”   盛风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夏凉让盛风牵着,僵硬的站在电梯口。忍不住想起上午嘲讽他老,他差点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的场景,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兀自走神,没注意电梯已经空了。   盛风迈步跨进电梯,拉着夏凉的手腕用力一带,夏凉整个人正面扑进了他的怀里。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他黑色的夹克衫敞着怀,夏凉扑过去的时候直接钻进了他宽大的外套里。   他身上的热度扑面而来,夏凉觉得自己脸上的毛孔都被他的体温烫了,脸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   她慌忙挣扎,想要抬手撑起身子。但一只手被他紧紧抓着,另一手捏着房卡只能用手腕撑在他肩上。越撑越不稳,脚下也有些打滑。   盛风左手牵着她的手,右手绕过她的腰,在她背上轻轻一托,借了点力给她,扶她站稳。   可这个姿势,尽管站稳了,她还是在怀里。唯一的区别是,从前胸贴着他前胸,变成了后背贴着他掌心。   这一下,她后背的汗毛也缩起来了。   夏凉眨巴眨巴眼,本能的感觉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好在,危险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很久,电梯很快到了她住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夏凉就甩开盛风的手,兔子般率先跑了出去。盛风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落后几步缓缓跟着她。   夏凉打开房门走进去,盛风站在门口,没动。   夏凉开了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站在门口的盛风:“你不进来吗?”   盛风双手插兜,斜靠在敞开的房门上,懒洋洋的开口:“大晚上的,叫老男人进房间?你记忆是不是只有七秒?”   夏凉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想起方才电梯里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她忙闭住嘴,加快了收拾衣服的动作。   盛风看着她警惕的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睛来的后脑勺,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   夏凉收拾好东西,把房卡留在前台,背着书包跟着盛风一起走出酒店。   刚走出大门,一阵秋风吹过,夏凉忍不住缩了缩肩。方才被盛风的体温烫的蜷缩起来的汗毛,顿时集体立正站好了。   盛风瞥她一眼,问:“包里没外套?”   夏凉摇摇头:“没带。”   盛风啧一声,“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夹克,给夏凉披在肩上。   外套带着盛风身上的温度,热烘烘的把夏凉包裹起来,被冷风吹的紧缩的毛孔在这温度里松懈下来,舒服极了。   但想起刚才的事,夏凉犹豫的说:“不用了,一会儿上车就不冷了。”   盛风瞥她一眼:“十月的天,打算让我给你开暖气?”   夏凉哽住,拧着眉想了想。   车里不开暖气的话,盛风是不冷的,但她单穿一件T恤还是有点扛不住。   但是开了暖气,盛风肯定又会热。   他一早被她吵醒,白天又没怎么睡,开车的时候太热估计要打瞌睡的。   分析完情况,她乖乖的闭住嘴,不再拒绝了。   盛风眼角微挑,咬了咬牙。   乖的时候是真乖,不乖的时候让人恨不得在屁股上给她两巴掌。   回去的时候盛风没再开那辆机械怪兽,那车连跑两天沙地,已经脏的无处下手了。   盛风把车钥匙留给赛车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忙洗护,转而走向旁边停的另一辆车。   那车停在机械怪兽后面,不走到跟前夏凉根本就瞅不见它。   蛋黄的颜色,鸡蛋的大小,圆头圆脑,迷你可爱,那是一辆——奇瑞QQ……   夏凉嘴角抽搐,挑眉看向盛风。   盛风潇洒的打开车门,躬身坐了进去。   车子太小,他坐进去之后脑袋顶着车顶,腿顶着方向盘,完全没有活动的余地,活像把一个成年人硬塞进了小孩儿的学步车里。   夏凉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表情呆滞的微张着嘴。   盛风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上车,不耐烦的拍了拍喇叭。   这车长得像玩具,喇叭的声音也比别的车温柔些,叭叭叭的,跟夏凉小时候玩儿的电动小车车按出的动静差不多。   夏凉终于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她笑够了,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弯腰把自己也塞进了车里。   车子太小,她坐好之后长裙裙摆还飘在车门外,她扯了半天才把裙摆都拽进门里,用腿压压好,才关上门。   盛风整个人“蜷缩”在驾驶座,对于夏凉的墨迹很是不满意,眉心拧成一个中国结。   夏凉又抱歉又想笑,憋得脸都红了,只好扭过头去不看他。   盛风“啧”一声,“安全带!”   说着不耐烦的伸长胳膊,越过夏凉的头顶,一把拽出安全带,啪的一声扣上了。   动作迅速的程度,生动的表达了他的不耐烦。   夏凉更想笑了。   电视里男主给女主系安全带不是都很浪漫吗?   这种时候应该有一个慢动作,男主盯着女主的眼睛,凑近她的脸,整个上半身扑过来,把女主整个人拢在怀里。   在女主脸红心跳的时候低声说一句:“注意安全。”   但是……   夏凉看了一眼“卡”在方向盘和座位中间的盛风,他刚才给她扣安全带那一下,应该是整个腰极度扭曲的卡在了方向盘上的。   这种姿势,他恐怕一点儿耍帅的心情也不会有。   夏凉越想越笑的厉害,一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盛风让她笑的眉角直跳,指了指她身上披着的他的外套口袋:“口香糖拿出来。”   “哦。”夏凉一边笑一边从他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西瓜味儿的。   她看了看被座椅逼迫,只能直挺挺坐着,初学者一般全神贯注开车的盛风,笑的更厉害,十分乖巧的从盒子里拿出一颗口香糖,朝他嘴边递过去。   “喏。”   她笑的声音都在飘。   盛风躲开她的手:“让你吃的。”   “欸?”   “赶紧吃,堵住嘴。”   盛风没好气道。   “……”   这是被笑急眼了吗?   夏凉认真的打量着他黑如锅底的侧脸。   怎么办?   更想笑了。   于是这一路盛风全程咬紧牙关板着脸,在夏凉笑出腹肌之前把她送到了家。   夏凉家的小区是去年才建的,虽然不是什么别墅区,但高层里一水儿的跃层大复式,小区环境非常好,物业服务也很到位。   门口保安十分尽职尽责,把盛风的小QQ拦下来,好一番盘问。   终于到了夏凉家楼下,夏凉抹掉眼角笑出的泪,准备把外套脱下来还给盛风。   盛风瞅了一眼车窗外,小树苗被风吹的气球人一般凌乱舞动。面无表情的说:“洗了再给我。”   “欸?”   夏凉无语:“我才穿了一个小时耶!”   盛风打了个哈欠:“滴水之恩不该涌泉相报吗?”   夏凉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穿着他的外套下了车。   盛风明显困的厉害,没精打采的趴在方向盘上,但车子的大灯亮着停在原地,一直照着夏凉走进大楼。   夏凉到了家,打开灯从窗口朝下张望,看见那辆黄色的小QQ缓缓的驶出小区。   她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导演,咱们剧组是不是穷的敲碗了?   夏娘娘:哈哈哈哈哈完了我停不下来了。   穷的敲碗的作者君通知一件事:本文明天上夹子,明天的更新时间调整到晚上11:30,再次感谢天使老爷们支持正版阅读,爱你萌!啾咪! 第21章   国庆假期的倒数第二天, 夏凉赶在妈妈回家之前慌慌张张的收拾屋子。   她一个人在家呆了三四天, 房子被她整的宛如鬼子进了村。   她吭哧吭哧收拾了大半天,勉强整出点妈妈走之前的样子来。   洗衣服的时候,她顺手把盛风的外套也丢进洗衣机洗了。   刚洗完衣服,手机叮的一声来了条短信。   夏凉累瘫在沙发上, 捧着手机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衣服洗好了吗?】   夏凉啧一声,这人是不是会算命?   【刚洗好】   她回过去。   【那明天给我】   【去哪儿?】   夏凉一边回, 一边从沙发上爬起来, 一路小跑到更衣间,哐的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这个天儿,不冷不热的,穿什么好呢?   【猴子家新开了西餐厅,去照顾一下生意】   吃西餐啊……   夏凉想了想, 视线落在新挂进衣柜的那条红色吊带长裙上。   【时间地点】   她咔咔的按着手机, 绕去鞋柜那边,看了一圈,选中一双红色平底芭蕾舞鞋。菲拉格慕的经典款式,是上回爸爸出差回来带给她的礼物。   全新,还没穿出去过。   新裙子配新鞋子, 刚好。   虽然裙子的价格还不到鞋子的三分之一,但颜色款式都很搭。   夏凉满意的眯眯眼。   【中午十二点,我去接你。】   【OK】   盛风没再回复。   夏凉嗒嗒的按手机,存上他的号码, 打上盛风两个字,又删掉,想了想,笑着改成“老男人”。   当面说是不敢了的,只好背地里偷偷略略略咯。   她想着,笑的见牙不见眼,拎上裙子和鞋,脚步轻快的跑回卧室。   第二天,夏凉假期里难得的“早起”,十点就爬了起来。   洗了澡吹了头发,在扎马尾还是披肩这件事上纠结了二十分钟,最后用卷发棒稍稍卷了发尾,把头发披了下来。   夏凉的头发浓密乌黑,海藻一般披在肩头和后背,长发极致的黑与长裙浓烈的红形成了鲜明的色差,衬的她更加的肤白胜雪,唇红齿白。   她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吊带长裙裸露出的大片后背和脖颈在乌发的缝隙间若隐若现,灵动妩媚。   她满意的冲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打开化妆包,新一轮的纠结又开始了。   化妆,会不会显得太隆重?   不化,夏凉照照镜子,会不会太素了?   又一个二十分钟过去,加上洗澡吹头发的一个小时,她只剩下二十分钟就要出门了。   夏凉慌了神,好一阵叮铃哐啷的忙活。   十二点整,她拎着一个装衣服的纸袋,背着一个小巧的链条包,一卷红云似的冲到盛风的小Q/Q跟前。   “还真是习惯性踩点儿啊。”   盛风卡在方向盘和车座里,悠悠的转头,朝窗外的“红云”看去。   他的口型停在那个“啊”字上,微微张着,显得有些呆。   窗外的女孩儿乌发红裙,纤细的脚腕踩一双轻巧的芭蕾舞鞋,因为跑动而有些气喘,喘息间红唇微张。   盛风眯了眯眼,她化了淡妆,卷翘的睫毛比平时黑了些,根根分明的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忽闪,西瓜红的唇釉亮闪闪的,让人忍不住有些……口渴。   盛风闭上了嘴,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隔得太远,放眼望去只见两条白花花的长腿。   今天她穿着长裙,逆天的长腿被遮住,他的注意力终于被她的脸完全吸引。   不得不承认,即使没有腿,她也还是美的。   “开门呀。”女孩儿拍拍副驾驶的车窗,红唇微微嘟起来。   盛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按开车锁。   夏凉卷着一阵淡淡的香味儿坐了进来,今天不是小苍兰了。   盛风吸了吸鼻子,换成了野玫瑰?   一回生二回熟,夏凉熟练的整理好裙摆,探身伸长手臂把手里的纸袋往后座放。   车子太小,两个人又都是巨型人类,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糊了盛风一脸。   香水味儿和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盛风侧脸躲避,鼻尖堪堪擦过夏凉裸露的肩头。   夏凉放完纸袋,回过身,捋了捋肩头散落的长发,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迟到就行呀。”   艾丝美拉达。   盛风莫名就想起这个名字。   今天的她,像红云,像烈火。   也像故事里那个象征着真善美的吉普赛女郎。   没有人不觊觎她的美貌,然而只有守护她的人才能得到她的心。   盛风几乎是慌乱的转过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安全带。”   十九年的人生里,还是头一回有慌乱这种感受,他声音有些沙哑。   “喔。”   夏凉抿抿嘴,自己系好安全带,偷偷打量一脸严肃启动车子的盛风。   是生气她没早点下楼吗?   为什么表情怪怪的。   从她下楼就没见他笑过。   这么不开心,干嘛叫她出来吃饭呢?   夏凉想着,也扭过头去,赌气般只用后脑勺对着盛风。   明知道他在专心开车,就算她把自己扭成麻花,他也未必看得见。   可她就是不开心。   身上的红裙子和肩头微卷的长发,仿佛都在嘲笑她。这么精心的打扮,人家连看都懒得多看两眼呢。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尴尬,盛风从口袋掏出电话,递给夏凉:“帮我接一下。”   夏凉虽然生闷气,但是该帮忙的时候也不好太闹别扭。   毕竟他在开车。   盛风这个人,看起来很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在原则问题上很守规矩。   他喝酒,但从不喝醉。   爱玩儿,但不会影响学习。   喜欢赛车,但平时开车决不违章。   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他的自制力有时候甚至有点像个军人而不是学生。   夏凉想着,接通了电话。   “小风啊,上午买的药好像落了一盒在你车上呀!你在吃饭了吗?不耽误事儿的话给你姥爷送回来吧,他饭后要吃的。”   听筒里传来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的声音,也没听这边是谁,一股脑儿的念叨。   夏凉愣了一刻,反应过来对方是盛风的姥姥。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坐的板板正正,语气比平时温柔了好几度:“奶奶您好,我是盛风的同学,他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药我们这就给您和爷爷送回去。”   她说着,用眼神询问盛风。   盛风听了夏凉的话,立刻从后视镜往后座望了一眼,果然座椅上有一盒药。   他冲夏凉点点头,顺便换了车道,在下个路口掉头。   盛风的姥姥一听电话里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语气立刻又和蔼了几分:“你是小风的同学呀?好好好,那你们吃饭了吗?我和他姥爷也正准备吃饭呢,刚好你们来,我再加两个菜,一起吃吧?”   夏凉有些不好意思,莫名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她无意识的绕了绕自己微卷的发尾,有些犹豫。   打扮成这样,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见老人是不是……不太好?   等红灯,盛风扭头瞥了夏凉一眼,女孩子正绕着发尾咬着嘴唇,一脸的纠结。   “姥姥,加个龙井虾仁!我们半个小时后到家!”   盛风大声冲着电话喊。   电话那头,盛风的姥姥听见了外孙的话,很开心的哈哈笑了起来,一叠声的应:“好好好,姥姥这就去做。让你同学尝尝姥姥的手艺,保管以后常来咱家玩儿。”   夏凉吓了一跳,扭过头朝盛风瞪眼,然而他已经又转回头,专注的看着路,开着车掉了头。   这时候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她只好干笑着跟盛风的姥姥道谢。   姥姥很开心的挂了电话,夏凉捏着电话忐忑不已。   要把头发扎起来吗?妈妈总说她扎大光明最好看,长辈们的眼光应该都一样?   要不还是先把口红擦了?   她纠结的扯了一张纸巾,翻下车窗上的遮光板,打算先把口红擦了。   然而,小Q/Q的配置还没那么高大上,遮光板里根本没镜子。   夏凉傻了眼。   出门背的包太小,她也没带镜子。   就这样直接擦的话,万一糊的满嘴都是,岂不是更难看?   盛风余光瞄着夏凉的一举一动,在她微微张着嘴对着车玻璃犹豫的抬起捏着纸巾的手的瞬间,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怕,我姥爷姥姥没那么老古板。”   他笑着说。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对女孩子。”   夏凉纠结的小动作被他发现,有些尴尬的攥着纸巾放下了手,但还是有几分泄气:“早知道要去你家,我就不这样穿了呀……”   她小声咕哝。   盛风侧头看了她一眼,刚才还美的艳光四射的女孩子,这会儿因为纠结而显得有些委屈可怜。但这并没有让她的美丽打折,反而多了另一种风情。   盛风无意识的舔舔唇,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放心,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样穿,尤其好看。”   夏凉心里砰砰砰的炸开了烟花,耳鸣一般,盛风方才说的话在她耳边无限循环。   所以他其实是看到了的。   他不仅看到了,还觉得她今天很好看!   盛风放了一把火还不过瘾,又来一句:“自信一点。长了眼睛的,没人会觉得你不好看。我姥爷姥姥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眼睛还很好使。”   烟花带着火苗落进了少女的心田,哗啦一下子,燎了原。   夏凉不自觉的抬手捂住心口,虔诚的给盛风下了最终判决:芳心纵火犯。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这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人命呀。嘤嘤嘤   风哥哥:情话十级高手,就问你服不服?   作者君:咳咳,那啥,天使老爷们元宵节快乐!本文从明天起更新时间定为每晚九点。爱您们!   P个S:炮灰女配她叫李妙妙哇!木子李!为啥老爷们总爱叫她林妙妙呢?每次看你们这样叫她,我都怀疑是我打错了,检查的眼睛都花了……嘤嘤嘤。 第22章   盛风姥爷家住的是个老式独栋, 前后都有小院子。   前院被盛风的姥姥圈了起来, 种上了各种蔬果。正是秋季,小院里硕果累累,葡萄、番茄、辣椒红的诱人,翠绿的豇豆和黄瓜在风中摇摆, 呼唤着人来采摘。   夏凉不错眼的扒着车窗朝那小院儿张望,一脸的好奇和惊叹。   盛风看了一眼她圆圆的后脑勺,笑了:“一会儿带你去拔萝卜。”   “欸?”   夏凉回过头:“还有萝卜呐?”   盛风点点头, 把车开进后院停好。   “那……萝卜真的很难拔吗?”夏凉蹙眉,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小白兔拔萝卜的故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盛风忍笑,强行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对,很费劲。”   夏凉闻言,郑重的点点头:“没关系, 我经常健身, 力气很大的。你看见过我拧瓶盖儿的嘛,很利索的。”   她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小骄傲。   盛风点点头,忙扭过头去拿后座上的纸袋和药。   他怕再看她两眼他就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盛风的姥姥很热情, 听到停车的动静,直接迎了出来。   夏凉慌忙下了车,微笑着甜甜叫了声:“奶奶好。”   盛风的姥姥跟夏凉想想中有点不太一样。   之前听电话里的声音慈祥和蔼,再看见前院的满园蔬果, 她还以为盛风的姥姥是个朴素微胖的老奶奶,就像动画片里演的那样。   然而并不是。   盛风的奶奶即使是在家,还是穿着精致的旗袍,上了年纪的女人风韵犹存,身姿婀娜并不输少女。   她肩上搭着一条羊绒披肩,脚上的拖鞋都是刺绣的,还微微带一点跟。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耳畔颈边一套珍珠首饰,低调精致。   虽然上了年纪,有了皱纹,但她依然化着淡淡的妆。精心描画的柳叶眉,跟旗袍同色系的梅子色口红随着她的微笑延展出美妙的光泽。   夏凉看直了眼。   她原本以为她的妈妈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打扮的中年妇女,见了盛风的姥姥她才知道,在打扮这条路上,女人永远需要修炼。   盛风的姥姥看见夏凉,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她笑眯眯的上前两步,亲热的抓住夏凉无处安放紧拧着包链的手:“哎呀,小风,你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呀?长得真是招人疼!”   盛风看着夏凉震惊的表情,唇角含笑:“夏凉,盛夏的夏,凉风的凉。”   ???   这介绍,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夏凉有点儿懵,她的名字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介绍里,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盛风的姥姥听完盛风的介绍,嘴角的笑意更浓,好看的眼睛完成一道月牙儿:“好好好,这名字好。以后就跟着小风一样,叫我姥姥就行。快来快来,进屋来,还有一道烧鳗鱼,马上就能开饭了。”   姥姥说完,亲热的牵着夏凉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问:“爱吃鳗鱼吗?小风说你爱吃虾仁,我想着应该海鲜都还对胃口吧?”   咦?   “小风”刚才分明只是说让加一道虾仁,怎么就成她爱吃虾仁了?   夏凉疑惑不已,这祖孙俩是有啥特殊的交流方式吗?   “都可以,我不怎么挑食的。”夏凉礼貌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不挑食是好事,女孩子就要什么都能吃一点,营养好了皮肤才能好。我看你的皮肤就非常好。”姥姥说着,亲昵的摸了摸夏凉的手,满眼都是掩不住的喜欢。   夏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应声,脸有些红。   进了客厅,盛风的爷爷正一个人坐在桌边对着一盘围棋沉思。   夏凉只看到一个侧面,觉得盛风跟姥爷真是一点不像。老人国字脸,宽厚的肩背,坐姿端正沉稳,仅一个侧面,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姥姥笑着叫他:“国华哥,快别下棋啦,小风的同学来了。”   夏凉忍不住看了姥姥一眼,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她喊自己丈夫的时候,脸上幸福甜蜜的微笑就像一对新婚夫妇似的。   章国华听到妻子的声音,拿起桌边立着的一根拐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从严肃变的几分温柔慈祥:“这么快就到了?我的烧鳗鱼还要等两分钟呢。”   “您亲自做的?”盛风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章国华看他,表情又严肃起来:“给人家姑娘倒茶拿拖鞋,怎么招待客人的?我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盛风几不可见的撇撇嘴,小声嘀咕:“女孩儿迷。”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十分乖顺的去给夏凉拿了双拖鞋。   姥姥招呼夏凉坐在沙发上,给章国华介绍了夏凉的名字,跟刚刚盛风的介绍一字不差,章国华听完哈哈的笑:“好名字,好名字。以后就跟着小风叫姥爷就行,不用客气,多来玩儿,就当自己家。”   跟姥姥几乎一样的回答。   夏凉微笑着应声,嘴角却有点儿想抽筋。   这走势感觉不太对啊???   盛风拿着一双拖鞋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摆好拖鞋。   红色刺绣拖鞋,带点小跟儿,跟姥姥的一个款式。   “要我帮你换?”盛风蹲在她面前,仰头望她,黑眸里满是促狭,说着就伸手去捏她脚腕。   夏凉吓了一跳,忙缩了一下脚:“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就慌慌张张的蹬掉了脚上的红色平底鞋,盛风看着她的脚,忍不住笑了。   她的确是营养很好,脚丫白白胖胖,脚趾一个个圆滚滚滚的,饱满的汤圆儿似的,十分可爱。   脚趾甲还精心的涂了红色的指甲油,衬的脚更加白皙软糯。   但这双小巧圆润的脚,跟她纤长的身高怎么看怎么不搭。   夏凉让他笑的一阵羞恼,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脚丫是胖的,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脚丫又没法减肥!   她气鼓鼓的瞪盛风一眼,忙把脚塞进拖鞋里。   盛风忍着笑,拎起她脱下的鞋站起身,准备把她的鞋摆进门口的鞋柜。   鞋底的logo清晰干净,一看就是新鞋。   盛风眯眯眼,她还真是精心打扮了。   他刚在鞋柜处站定,突然进来两个人。   盛风眯眼看去,舔了舔腮,眼神几分不悦。   “风哥,你也在家呀。”女孩子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难掩欢喜。   “小风,今天没出去吗?”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跟着响起来,看着他笑的一脸和蔼。   盛风从喉咙了“嗯”了声算作答应,连嘴都没张。   转身打开鞋柜,把手上拎着的鞋放进鞋柜。   李妙妙看见盛风手中的红色平底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竟然会帮女孩子放鞋?   随即客厅里传来一阵其乐融融的欢笑声,盛风没再搭理门口的母女俩,朝客厅走去。   李妙妙跟着母亲熟练的在门口鞋柜里找出两双普通的拖鞋来换,脸上表情阴沉愤恨,刚才那阵笑声里,她分明听见了夏凉的声音。   这个大个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想着,咬了咬牙。   客厅里,盛风走过来,坐在夏凉旁边,朝姥爷说:“苏医生来了。”   “哦?这么早?”章国华闻言,朝门口看去。   李妙妙母女刚好一同走进来,李妙妙甜甜笑着,跟章国华夫妻问好。   章国华夫妻慈祥的笑着,冲她点点头。   “苏医生,吃饭了吗?”姥姥礼貌的问。   苏医生点点头:“吃过了的。”   章国华招呼苏医生和李妙妙坐下:“再吃点吗?我们一家正准备吃饭。”   苏医生忙摆手拒绝:“没关系,您先吃饭,我在这儿等就行。”   章国华点点头,没再勉强,对自己妻子说:“诗筠啊,去看看鳗鱼好了没,好了我们就开饭。”   明诗筠点头起身,朝厨房走去。   盛风也站起来,拉着夏凉的手腕:“再加个凉拌水萝卜吧,我带她去拔几根。”   章国华点点头,盛风拉着夏凉往外走,李妙妙突然插嘴:“风哥,我也去帮忙吧。”   盛风头也不回:“不用。”   李妙妙看着盛风和夏凉的背影,咬住了嘴唇。   客厅里转眼只剩下了章国华和苏医生母女,苏医生询问章国华的腿最近有没有好一点,李妙妙独自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多余。   前院里,夏凉抚顺长裙,跟着盛风蹲在几根水萝卜面前。   萝卜露出一点在泥土外面,红红的脑袋顶着绿色的缨子随风摇曳,看起来十分可爱。   夏凉咂咂嘴,看着就好吃。   “直接这样拔吗?”她握住萝卜缨子,问盛风。   盛风点点头:“对。”   “好,那我来了!”夏凉说完,“哈”一声,给自己鼓劲儿。   然而,下一秒,她连人带萝卜,一齐向后倒去,如果不是盛风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腰,她只怕就一屁墩儿坐进地里了。   劲儿使太大了……   夏凉惊魂未定的挥舞着萝卜,被盛风整个儿搂进怀里。   萝卜上的泥土蹭了盛风一身,盛风也不生气,咯咯的笑。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一开始就在忽悠她!   还说拔萝卜需要很大力气?!!!   她气鼓鼓的站起身,叉着腰:“盛风!你这个人!良心大大的坏了!”   女孩子一身红裙,长发如瀑,精致美好,偏偏手里攥着一颗水萝卜。这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逗,盛风笑的停不下来。   夏凉更生气了,抬脚去踢他小腿:“你……你……”   她“你”了半天,想不出下文,气的脸都红了,骤然想到还在客厅的李妙妙,终于脱口而出:“你有女朋友,还老来逗我!你当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敲碗的,我给你加钱,你赶紧给李妙妙买个便当。   敲碗的作者君:好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下一章会解释清楚的,天使老爷们不要捉急,我们风哥不是渣男哦。 第23章   这话憋着不说的时候也没觉得有那么生气, 可说出来之后反而更加生气了, 夏凉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凝聚了水雾。   但她从小到大都不在人前哭的,小时候摔破了膝盖也要躲进自己房间,确认没人看见了才肯哭。   要在盛风这个“讨厌的人”面前哭,她更加无法接受。   于是咬紧了下唇,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试图把这不争气的泪水憋回去。   少女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让盛风心里突的一下,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他站起身, 才发现她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少女瞪大眼睛强忍泪水的样子倔强又脆弱,太过让人心疼。   盛风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反而屋子里那个,三天两头就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一番, 他除了烦躁之外毫无感触。   但夏凉分明还没哭, 只是红着眼眶就已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盛风深吸一口气,竟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合时宜的恐惧。   他已经这么在意她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左手拇指无意识的捏了一下食指,手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 强行拧回思绪。   “娘娘……”   他开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低哑的不像话。   女孩儿不说话,只是瞪眼看着他, 嘴唇咬的死紧,西瓜红的唇釉被牙齿刮掉了一些,露出下面苍白的嘴唇。   盛风眼睛眯了眯,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疼。他犹豫着上前一步,抬起手,指腹快要触摸到夏凉嘴唇的瞬间,夏凉后退了一步,一脸防备的瞪他。   盛风有些无奈的垂下手,表情严肃又认真:“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凉“呵”的冷笑一声:“好熟悉的渣男台词啊,电视剧看多了吧?”   盛风被她怼的心中窝火,闭上眼睛深深喘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跟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恋爱关系。”   “小风啊,萝卜拔好了吗?快点呀,一会儿菜该凉了。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明诗筠的声音从后院门口传来。   夏凉忙抬起胳膊蹭了蹭眼角,转身要回去。   她可不想被姥姥看见他们这幅样子,太尴尬了。   盛风却不肯让她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力拉住了她,低头凑在她耳边又补一句:“娘娘,吃完饭我跟你解释清楚。”   他说的话虽然一如既往的强势,但那声“娘娘”拖着温柔的尾音,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   夏凉愣了一瞬,他何曾有过这种语气?   她不由的就有些心软,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就心软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忙又挣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说完,她拎着自己“辛辛苦苦”拔的两根小水萝卜哒哒哒的进了屋。   盛风无奈的叹口气,撸了一把头发,烦躁的又拽了几根萝卜,才跟了进去。   夏凉在厨房帮明诗筠洗萝卜,盛风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祖孙俩其乐融融的聊天,不知在想什么。   明诗筠切完水萝卜抬头,嗔他一眼:“盛大少爷,你监工啊?还不赶紧盛饭摆碗筷?”   盛风“哦”了声,又看了夏凉一眼,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他啧了一声,默默去盛饭了。   明诗筠看看盛风的背影,又看看低头忙着把水萝卜装盘的夏凉,了然的笑笑,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总算也有能收拾住他的了。”   “欸?”   夏凉没听清,抬头疑惑的看她。   明诗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姥姥跟你说,小风这孩子,你别看他表面上冷冰冰凶巴巴的,其实你要是制得住他呀,跟猫儿似的,也很温顺的。”   夏凉愣住,瞬间有些脸红,好好地,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明诗筠冲她眨眨眼,眼尾细细的皱纹都透着灵动的俏皮,夏凉不由的感叹出声:“姥姥,您可真漂亮。”   “哈哈”明诗筠被她夸得很开心,捏捏夏凉的脸:“你也漂亮,咱们都漂亮。”   “漂亮的两位女士,可以开饭了吧?”章国华不知什么时候拄着拐杖站在了厨房门口,笑着喊她们。   午饭吃的还算开心,只除了夏凉全程不怎么搭理盛风之外。   明诗筠假装看不出来,一个劲儿拉着夏凉聊天,章国华忙着让夏凉多吃点,盛风宛如多余的,坐在一边默默埋头吃菜。   还因为多夹了两颗虾仁,被章国华训了:“这是你姥姥给夏凉准备的,你吃那么多干嘛?”   ……   盛风无语,狠狠的嚼了几口水萝卜,一脸幽怨。   夏凉忍着笑,却还是不肯正眼看他。   客厅里,苏医生板正的坐着看电视,李妙妙沉默的坐在旁边,竖着耳朵听餐厅里的动静,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吃完饭盛风主动洗碗,夏凉虽然是客人,但也不好偷懒,只好去给他帮忙。   两个水池,盛风洗碗,夏凉帮忙清碗。   明诗筠看着两人般配的背影,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走出了厨房,还顺手把推拉门给他们关上了。   虽然不知道这俩孩子刚才闹了什么别扭,但看盛风吃瘪的样子,很明显是他惹人家姑娘不开心了,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趁这机会把夏凉哄好了。   明诗筠笑的眼睛弯弯,能看见自己这个从小就拽兮兮的大外孙吃瘪,还真是难得啊。   盛风听着明诗筠关上推拉门的声音,侧过头去瞄夏凉。   她专注的低头干活,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秀挺的鼻尖。   盛风擦干净手,轻轻帮她捞起垂落的长发,轻轻地别在她耳后。   夏凉忙往旁边避开一步,转头瞪他:“都说了,别动手动脚的!”   盛风叹口气:“娘娘……”   他的语气无奈又温柔,撒娇似的。竟把她一个有些搞笑的外号叫出了满满情意,夏凉抿抿唇,这人总是这样,还没怎么样呢,就搞得不清不楚的!   她眼神愠怒:“别搞这些糖衣炮弹!”   盛风噗的笑出了声:“糖衣炮弹?”   夏凉梗着脖子,不接话。   盛风看她斗鸡一般不肯罢休的样子,没来由的心情好了起来。   哪怕她凶巴巴的看着他,也总比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好啊。   盛风想着,又忍不住无声的叹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混成这样了?   “我有个弟弟。”盛风回过身,一边洗碗一边说。   “比我小九岁,在美国。   每年过年他会跟我父母一起回来跟我姥爷姥姥过年。   苏医生,就刚才你看见的那个,李妙妙的妈,她是我姥爷的复健医生。   姥爷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腿中过枪,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好,有些弹片没能及时取出来,落了伤。”   夏凉听着,想起章国华在家走几步路也不离手的拐杖,忍不住有些心疼:“那姥爷平时走路是不是很痛啊?”   盛风侧过头,看见夏凉因为担心而皱成一团的眉心,轻轻“嗯”了声,“所以他需要医生经常来给他做复健按摩。”   夏凉点点头,一脸唏嘘。   盛风继续说:“今年过年,苏医生带着李妙妙来家里拜年。当时我正要带弟弟出去玩儿,李妙妙要跟着,我没同意。   但是在商场的电影院门口,我给弟弟抓娃娃的时候,他走丢了。”   “啊?夏凉惊的险些掉了手里的盘子:“怎么会这样?你找商场的保安帮忙了吗?”   盛风点点头:“找了。我还去广播了,但都没结果。”   “那后来呢?找到了吗?”夏凉皱眉,神情几分焦急。   盛风安抚的冲她笑笑:“找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李妙妙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了我弟弟。”   夏凉有些疑惑:“她不是没跟你们去玩儿吗?”   “是啊。”盛风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我当时虽然奇怪,但毕竟她把弟弟带回来了,弟弟没事,我也没多说什么。”   夏凉看着盛风的表情,隐隐猜到了什么,追问道:“然后呢?”   “我跟她道谢,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可以找我。”   “她要你做她男朋友?”猜想成了真,夏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盛风点点头。   夏凉无语:“那你就答应了?”   盛风摇头:“如果只是这样,我当然不会答应。”   “她威胁你了?”   盛风好笑的捏了捏夏凉的耳垂:“她拿什么威胁我?”   夏凉听的入神,一时也忘了“禁止动手动脚”这件事。   “比如,你不答应,她就告诉你姥爷姥姥你弄丢了你弟弟。”   她猜测道。   盛风又笑了:“弟弟已经找回来了,就算家里知道,顶多埋怨我两句,能威胁到我什么?”   也是……   夏凉“哎呀”一声,“那你为什么答应她的呀?”   “她说学校里有人骚扰她,她不是真的要跟我谈恋爱,只是有了我女朋友的名号,没人敢再骚扰她。”盛风说着,眯起了眼睛,表情几分自嘲。   “她找到了我弟弟,她妈妈对我姥爷的病也尽心尽力,我觉得帮她这个忙也没什么。”   夏凉撇撇嘴:“没什么?你倒是大方得很,没想过自己以后真的谈恋爱了怎么办吗?”   盛风顿住,看着夏凉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儿想乐。   她这是吃醋了?   还挺可爱。   他忍住笑,老实的回答:“没想过。”   夏凉被他的诚实惊呆了,瞪圆了眼睛。   盛风笑笑,用手指去绕她的卷曲的发尾:“娘娘,那时候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啊……”   夏凉顿住,凶巴巴的表情瞬间崩塌。   这聊天的走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不是让他交代问题的吗?   夏凉“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上拽了回来,退后两步,站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一本正经的继续“逼供”。   “那你们后来分分合合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天,盛风说了一年份的话,口干舌燥的。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夏凉正紧盯着他的脸,莫名就被他这个动作烫了眼睛,忙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回答问题就好好回答问题哦!不要胡来!”   “胡来?”   盛风笑了,眼睛里满是促狭,忍不住又想逗她。   他腿长,夏凉退了三步,他一步就跨了过去,把她逼到了橱柜一角。   狭小的空间里,夏凉再也无处可退,只得靠着橱柜身体往后倾斜。   盛风一手拖住她几乎要跟橱柜平行的后背,俯身凑近她:“娘娘,什么叫,胡来?”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娘娘,人家口渴。   夏娘娘:……敲碗的,你把我风哥还给我!这是隔壁盛阳穿越了吧??? 第24章   夏凉被盛风逼得牙痒, 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解恨, 又觉得这样似乎正中了他的下怀。   她只能瞪着他,咬牙说:“你赶紧起来!”   “风哥。”   厨房的推拉门哗啦一声被人打开,女孩儿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夏凉顿时僵硬,虽然她已经知道盛风跟李妙妙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但这样被人撞见,莫名还是有种被“捉奸”的尴尬。   她手上用了力,一把推开了盛风。   盛风让她推得一个趔趄, 撞到身后料理台的大理石桌角上。   坚硬的石头狠狠磕上他的后腰, 腰窝一阵钝痛,盛风痛的忍不住“嘶”一声,弓起了身。   夏凉没料到她这一推能有这么大威力,顿时慌了神。   上次他胳膊擦伤流血都没喊出过声,可想而知这一下撞的有多痛。   她忙上前一步, 扶住他的胳膊。   然而她还没扶稳, 就被另一只小小的手一巴掌拍在了手上,力度之大,响亮的“啪”一声之后,她白皙的手背立刻红了。   “你疯了吗?这么大力推他干什么?”   女孩儿平日里细细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尖利的有些刺耳。   夏凉被她吼得愣住, 被打开的手僵硬的停在那里,到嘴边的“你没事吧?”也没能出口。   盛风疼的脸色发白,艰难的转头,狠狠瞪了李妙妙一眼。   客厅里的明诗筠和苏医生听见这边的动静, 双双赶了进来。   看见盛风直不起腰,明诗筠吓了一跳,扑过去扶住他。李妙妙被挤得退到一边,在长辈看不到的角度瞪了夏凉一眼。   夏凉担心盛风,没心思搭理,直接无视了她。   李妙妙更生气了。   “小风,这是怎么了?”明诗筠问。   盛风还没答话,李妙妙抢先说道:“夏凉推了他一把,他的腰撞在大理石桌角上了。”   明诗筠闻言,看李妙妙一眼,又看夏凉一眼。   夏凉一脸愧疚的垂下头,低声说:“姥姥,对不起,我……”   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看着盛风苍白的脸,她的心都揪到一起了,满心只剩下后悔。   明诗筠看着夏凉低垂轻颤的睫毛,笑了:“一定是小风先招惹你的,这孩子。”   明诗筠说着,还作势虚空里“打”了盛风一下。   苏医生着手给盛风看腰上的伤,大概是按到了痛处,他“嗷”的一声。   倒像是配合明诗筠似的,明诗筠也是心大,自己外孙疼成这样了,她还哈哈的笑。   盛风喊完,啧一声,哀怨的看向自己姥姥,故作虚弱的说:“您可真是我亲姥姥。”   明诗筠挑眉:“如假包换。”   盛风哼一声,不说话了,拿眼神去瞟夏凉,她低低的垂着头,修长的手指在身前拧成了结。   明诗筠刻意安慰她那两句,让她更加自责了。   这边苏医生已经给他大致检查完了,她微笑着跟明诗筠说:“应该没伤到骨头,趴着热敷一下,最好是用红花油搓一搓,能快些化瘀。”   说完她看着弯着腰不肯直起身的盛风,微笑着又补一句:“当然,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盛风啧一声,忘了有专业医生在场,看来是戏过了。   他“嘶”的一声,扶着腰直起身,摆摆手:“没事,不用去医院,皮外伤。搓点红花油就好了。”   夏凉看着他直起腰,终于呼出一口气,抿着唇看他。   盛风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扶我回房间,发什么呆。你干的,不负责?”   夏凉一愣,忙跑过去搀他,脸红的像个番茄。   这里还有两个长辈呢,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正经!   可盛风的确是她弄伤的,也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再怼他,夏凉只能憋着。   李妙妙被当成了空气,忙凑到盛风另一边:“风哥,我帮你。”   盛风瞥她一眼:“你太矮,扶不动我。”   明诗筠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说完,她拉住李妙妙:“你别管他,夏凉送他回去就行。”   李妙妙咬着嘴唇,眼中几分不甘心。   苏医生瞪她一眼,她才缓缓迈步,跟苏医生和明诗筠回到客厅。   盛风胳膊搭在夏凉肩上,整个人都往她身上靠,从厨房到二楼卧室,说远也没多远,但还是走了夏凉一身的汗。   她气喘吁吁的把盛风搀到床边,看着盛风趴好,她站在床边抽了张纸巾擦了好一阵儿汗。   盛风趴着,扭着脖子仰望她,很是费劲。   “卫生间在那儿。”他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   “我不洗脸。”夏凉把擦汗的纸丢进垃圾桶。   心想男生真是蠢,她化了妆啊,这一洗不就成花脸猫了?   盛风无语:“刚苏医生说,我,需要热敷。”   他说完,微笑着看向夏凉。   夏凉反应过来,“哦”一声,忙跑进卫生间。   很快,她拧了一条热水烫过的毛巾出来,一看床上趴着的人,她顿时愣住了。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衣服裤子,只穿着一条家居大短裤,光着背趴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他后腰上一片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扎眼。   但莫名的,竟然有种日本漫画里那种,美少年被虐的性/感……   夏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甩了甩头。   “你……你脱这么光干什么!”   盛风挑眉,看傻子似的看她:“你见过穿着衣服热敷的?”   夏凉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虽然很不情愿,但一毕竟是她把他推成这样的,她只能忍了。   女孩子动作轻柔的把热毛巾盖在了他腰上,疼痛得到缓解,盛风舒服的喟叹一声。   夏凉让他这一声叹息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低声埋怨:“你别乱叫!”   盛风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挺能琢磨啊。”   夏凉让他说的脸更红了,抬手作势要打他,又顾着他的伤,最终只是轻轻在他光裸的背上拍了一下。   那动作,跟摸也差不多了。   她的手刚刚沾了热水,热乎乎软绵绵的拂过他后背的脊椎,盛风让她这动作撩拨的后背肌肉整个绷了起来,牵动了腰上的伤处,“嘶”的一声,他闷声说:“别乱摸。”   夏凉气结,刚要说什么,门吱嘎响了一声,李妙妙的声音随即响起:“风哥,我妈妈让我给你用红花油搓一下腰上的伤。”   夏凉回头,看见李妙妙拿着一瓶红花油走到床边,冲盛风甜甜的笑着。   察觉到夏凉的目光,李妙妙上前一步蹲下,半蹲在盛风脸跟前儿,只留给夏凉一个后脑勺。   夏凉居高临下的看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没吱声。   李妙妙骤然凑近,盛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红花油给娘娘就行。”   “娘娘?”李妙妙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回头不可置信的盯了一眼盛风。   他对女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性,心情好了连名带姓的喊,心情不好统一都称“喂”。   记不住名字的就更多,她们都叫“那个谁”。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还是李妙妙头一回听见他这么亲密的叫一个女孩儿。   而且,“娘娘”算是什么昵称?   这样称呼她,岂不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了?   盛风这是着了魔了?   “喂,没听见?”盛风看李妙妙呆呆的蹲在自己眼前,更烦了。   李妙妙让他吼得身子一颤,咬住了下唇。   看,这才是他日常对女孩子的态度。   过去她总是安慰自己,不必介意这些细节,因为他对谁都是一样。   可现在,终于有了个不一样的。   那个人却不是她。   李妙妙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又落下几滴眼泪来:“风哥,我们……”   看着她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盛风眼睛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他咬着牙说。   李妙妙愣住,想起上次在五班教室盛风说的那句话,那天的事,他真的已经知道了?   李妙妙嘴唇有些颤抖,但还是不甘心的垂死挣扎:“可是你答应我的……”   盛风嗤笑一声,凉凉的瞪她一眼:“我弟弟只是年纪小,他不是哑巴,也不是傻子。”   李妙妙终于说不出话了,她僵硬的蹲在床边,低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膝边的粉色裙摆上。   “你早就知道了吗?”她哭的有些哽咽,半晌才嗫喏着问了一句。   盛风懒得看她,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嗯”了声。   “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盛风打断她,睁开眼睛看着李妙妙:“还要我说吗?”   李妙妙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她转身就要跑出去,盛风又喊住她:“喂,红花油。”   李妙妙脚步顿住,把红花油塞进夏凉手里,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坐在旁边围观的夏凉一脸迷茫:“她父亲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要推油了要推油了!好激动!   夏娘娘:…… 第25章   “她父亲是烈士。”   盛风说完, 朝夏凉努努下巴:“给我搓红花油啊。”   夏凉听的愣住,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那使唤人的语气,揭开他腰上的毛巾,开始轻轻的帮他搓红花油。   盛风是真心不爱说话,但这会儿, 女孩子软绵绵的手在他腰上来回揉搓,红花油带来的热度让他自腰部开始,渐渐浑身燥热起来。   如果不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他恐怕能把自己憋死。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姥爷退休前, 他是姥爷的下属。”盛风一边回忆,一边讲故事般跟夏凉说着那些陈年旧事。   他说的很简洁,没有过多的细节描述,但架不住夏凉脑补能力惊人。   很快,她脑海中就有了李妙妙父亲的完整形象, 一个铁骨铮铮的边防战士。   他在边境缉拿走私犯的任务中不幸牺牲, 之后苏医生一个人带着李妙妙。医生的工作本就辛苦,女儿还年幼,她总是无法两头兼顾。   至少有一件事,李妙妙并没有说谎,她在学校的确时常被骚扰, 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她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好欺负又还算漂亮的脸,娇娇弱弱,从来没有家长接送,自小就总被学校里品学不良的男孩子们骚扰不休。   到了初中, 苏医生在医院里遇到了丈夫的老首长,章国华不忍看见昔日下属的遗孀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他先是帮苏医生调到了相对轻松的疗养院,又帮李妙妙转学进了新华。   有了章国华这一层关系,李妙妙在新华日子好过了许多,何况新华作为全市一等一的学校,也没有那么多敢明目张胆做坏事的学生。   夏凉咂咂嘴,一阵唏嘘:“这么说起来,她们母女也真的蛮可怜的。”   盛风眯着眼睛,享受着夏凉温柔的按摩,舒服的像晒太阳的懒猫似的。   他懒洋洋的“嗯”了声,“要不是姥姥成天念叨这些事,我才懒得搭理她。”   夏凉撇撇嘴:“人家怎么了?喜欢你还给你嘚瑟的不行了?”   盛风啧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睨着她:“呦,又不吃醋了?”   夏凉脸一红,手下使了劲儿,在他青紫的伤处按了一把:“再胡说!”   盛风疼的“嘶嘶”两声,睁开眼睛冲她瞪眼。   夏凉乐的笑弯了眼睛,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你们刚才说的,你弟弟那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起别的事,手下的动作轻柔起来。   盛风舒服的重新眯起眼睛,继续懒懒的说:“那天最先找到我弟弟的,是商场的保安。”   “欸?”   夏凉瞪眼:“那怎么会又被她带走了啊?”   “她跟着我们来了商场,我广播找弟弟之后她也在商场找,刚好让她碰见保安带着弟弟往广播室走……”   “她说认识你弟弟,刚好你弟弟也认识她,所以保安就把你弟弟交给她了?”夏凉想到了,抢先说道。   盛风“嗯”了声。   “那她其实,也不算坏啊。我还以为……”   “以为她拐走了我弟弟?”盛风挑眉看她。   夏凉撇撇嘴。   “我弟那小子……”盛风想到什么,呵呵的笑了起来:“胆子只有针鼻儿大,心眼儿又多的蜂窝煤似的,想拐走他可没那么容易。”   夏凉被他的形容逗乐,戳戳他的腰:“有你弟弟的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有……”盛风说一半,又改口:“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夏凉追问。   盛风眯眯眼:“我说半天话,渴死了。”   “哦。”夏凉成功被他打岔,转身出去给他倒水。   客厅里,苏医生和李妙妙已经离开了,章国华做了按摩之后大约是午睡了,明诗筠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夏凉下楼来,忙拉着她聊天。   听说夏凉是被盛风支使下来倒水的,她啧一声:“这熊孩子,哪有这么使唤客人的。甭搭理他,真渴了他自己就下来喝了。”   夏凉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不是伤了嘛……”   小姑娘,还挺护着那混小子。   明诗筠满意的眯眯眼,笑着从果盘里拿了串水灵灵的葡萄递给夏凉:“我自己小院里种的,你尝尝,可甜呢。”   直接无视了盛风,和他的伤。   夏凉也不好再说什么,从善如流的吃起了葡萄。   她小时候跟随父亲在新疆生活过一年,打那以后,再吃别处的葡萄,总觉得差点味道。   但明诗筠种的葡萄,她吃了一颗就眯起了眼:“哎呀,真好吃,有新疆葡萄的味道呢!”   明诗筠咯咯的笑:“那可不是,这葡萄藤可是国华哥亲手从新疆给我挖回来的。”   大老远的,从新疆,亲手挖棵葡萄带回来送给自己妻子?   夏凉咂咂嘴里的葡萄,章国华看起来严肃的什么似的,没想到这么浪漫呀。   祖孙俩美滋滋的吃着葡萄,“哼”的一声,一个人应声坐在了夏凉身边。   “我水呢?”   盛风斜着眼睛睨她。   夏凉吃葡萄的动作一顿,“呃”一声,把手里的一颗葡萄递给盛风:“很甜的。”   盛风眯眯眼,张开嘴,一副手断了的样子。   夏凉倒个水就不见人了,自觉理亏,顺势把葡萄塞进他嘴里。   可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嘴闭的飞快,舌尖和嘴唇把她的指尖也含在了嘴里。   指尖濡湿的感觉让夏凉一阵心慌,忙缩回手指,拿眼神凶他。   盛风嚼着葡萄,微笑着,用口型说了句:“没你甜。”   夏凉眼神一闪,忙转过头去,低头连着往嘴里塞了三四颗葡萄,脸颊像小松鼠一样鼓起来,粉嫩嫩的。   盛风不错眼的盯着她,眼底笑意满满。   明诗筠瞪他一眼:“去,给夏凉剪几串葡萄带回去,挑好的。”   盛风捂着腰:“我可是伤员。”   明诗筠哼笑:“又没伤着骨头,你姥爷是这么教你的?娇娇气气的,像个男人吗?”   盛风撇撇嘴,不情愿的站起来。   夏凉忙跟着起身:“我帮他吧。”   虽然没伤着骨头,但他腰上那一片青紫看起来实在挺吓人的。   夏凉虽然不是故意伤了他,但总归还是过意不去。   盛风刚露出笑脸,明诗筠又按住了夏凉:“这会儿外面太阳晒,可别出去,让他去就行,男孩子不怕晒。”   夏凉尴尬的坐下,盛风一脸无语的冲明诗筠说了句:“女孩儿迷!”   转身蹭蹭的走了出去。   明诗筠继续拉着夏凉聊天,又要给她包点珍珠粉带回去,说是每晚加到面霜里,对皮肤好。   夏凉空着两只手来,走的时候拎了大包小包,脸红的像只熟螃蟹。   明诗筠把他们送到后院,叮嘱盛风一定要把夏凉安全送到家。   夏凉看看盛风的小Q/Q,再看看盛风的腰,忙拒绝:“我出去自己打车就行,他腰伤着……”   盛风眯眯眼,没想到她还挺心细。   Q/Q太小,他卡着坐,不伤的时候腰都不舒服。   明诗筠斜盛风一眼,丢给他一把车钥匙:“不许开着乱跑,送完夏凉赶紧回来。”   盛风一挑眉:“姥爷给的?”   明诗筠摆摆手:“走吧。”   盛风撇撇嘴,进了车库,不一会儿,开了一辆高大的霸道出来。   夏凉跟明诗筠道了别,爬上车。   盛风坐在这辆车里看起来帅多了,让夏凉想起那天沙漠赛道上他开车的样子。   “这车是姥爷的?”夏凉问。   “啊,是。”   盛风一脸的不开心。   夏凉疑惑:“你怎么了?”   盛风撇撇嘴:“打我考上驾照,老爷子还是头一回让我碰这车。”   说完又看夏凉一眼,啧一声:“女孩儿就有这么好?”   夏凉看着他一脸小孩儿吃醋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你们家没有女孩儿吗?”   “有。”盛风靠在座椅靠背上,表情麻木:“我妈。”   “噗——”夏凉更乐了:“你姥爷对你妈妈比对你和你弟弟好吗?”   “那,不是一般的好。”   “不都说隔代亲吗?”夏凉眨巴着眼,一脸疑惑。   盛风无语:“我家没这说法,我姥爷和我姥姥,信奉‘娇养女儿糙养儿’教。十分虔诚。”   他说完,看看夏凉,又拍拍方向盘:“托了你的福,我能开一天好车,去兜兜风?”   夏凉看着他嘚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啊,去哪儿?”   盛风眯着眼睛想了想:“汽车电影院,怎么样?”   汽车电影院……   看电影,是不是,算是约会了?   夏凉有些犹豫,抿着唇。   “去呗。”盛风用右手小拇指勾住夏凉包上的链条,低声说:“我上回想去,人不让我那破车进。”   夏凉想想盛风吃瘪那场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吧,那这回让你威风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书名的事,因为签约作者改书名要编辑帮忙改,我刚让编辑改了,再改回来……似乎不太好……   我实在是很怕麻烦别人……所以要不就,暂时,先这样?   如果大家实在不喜欢这个文名,那过段时间,我再跟编辑商量着改回来? 第26章   汽车电影院是户外观影, 要到天黑以后才开始放映。距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 夏凉拖着盛风去吃冰淇淋。   冰激凌店旁边有个游戏厅,夏凉吃着冰激凌,看到隔壁游戏厅的抓娃娃机,扑闪着大眼睛, 问盛风:“你刚才说你给弟弟抓娃娃,你抓娃娃很厉害吗?”   盛风让她问的愣了一下,低头吃了一口冰激凌, 避开她的目光, 含糊的说:“小孩儿的玩意儿。”   夏凉撇撇嘴:“谁说只有小孩儿才能抓娃娃,我抓娃娃也很厉害的。要不要比赛?”   盛风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窗外,装没听见。   夏凉不高兴了,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喂,干嘛不理人呀?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反正也没事儿干。就比一下呗?”   盛风啧一声, 睨她一眼:“我伤着呢。”   “腰伤……还影响抓娃娃?”夏凉瞪眼。   “怎么不影响?站不住。”盛风干脆歪进座椅里,整个人没形没象的瘫着。   知道的他是腰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高位截瘫呢。   夏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噗嗤”一声乐了。   盛风眯眼,撇开头去, 继续看窗外。   “你是不是,怕输给我?”   夏凉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冲他笑。   盛风瞥她一眼,依旧不吱声。   夏凉笑的更开心了。   “学姐?好巧啊。”   邵宇宸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凉抬头看过去,只见他正拎着一串娃娃,身后跟着上回一起去温泉的几个小姑娘。   小姑娘们人手抱着几个娃娃,原本都笑的很开心,见到夏凉却集体收回了笑容。   夏凉也没多看她们,礼貌的微笑着跟邵宇宸打招呼:“是啊,好巧。你们在隔壁玩儿吗?”   邵宇宸点点头,拉开椅子就要在夏凉身边坐下,盛风眼神凌厉的一眼扫过去。   邵宇宸手下的动作一顿,眼巴巴的望向夏凉:“学姐,这里有人吗?”   气氛有些尴尬。   邵宇宸眼巴巴的望着她,盛风冷飕飕的瞪着她,夏凉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原地隐身。   正纠结该怎么回答,盛风突然站了起来:“走。”   “欸?”夏凉有些懵的跟着他站了起来:“去哪儿?”   “你不是要比吗?”盛风朝隔壁的玻璃门努努下巴。   夏凉知道盛风对邵宇宸有敌意,但是人小孩儿刚过来打招呼,就这样把人丢下,是不是不太好……   她正犹豫,盛风已经不耐烦了,他伸长手臂,一把抓住夏凉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夏凉只好干笑着跟邵宇宸道别。   邵宇宸不以为意的笑笑,竟直接跟了上来:“学姐是要去隔壁玩儿吗?不如我们一起玩儿吧?”   上次那个顶撞盛风的学妹跟在后面嘟起了嘴:“宇宸,不是说好去吃饭的吗?”   邵宇宸回头看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丢给她:“自己去吃。”   女孩子被他这样打发,脸瞬间涨红了,眼泪都快出来了,捏着钱站在原地,跟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夏凉微微蹙眉。   上次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总感觉邵宇宸除了对她以外,对他的同学和其他女孩儿都有点儿……不怎么尊重?   她脚步虽然跟着盛风没停,但一直扭着头去看邵宇宸他们,盛风舔了舔腮,侧头在她耳边问:“输赢有什么彩头?”   夏凉回过神儿来,转过头看看盛风,心里又有些没底了。   刚才看他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不擅长抓娃娃的。但现在他黑眸沉沉,十分自信的跟她讨彩头,她反而有点儿不确定了。   “你先说?”夏凉抿着唇,犹豫的说。   说话的功夫,盛风已经买好了游戏币。   他把一小筐游戏币递给夏凉,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你输了,帮我写一个月数学作业。”   啥?   夏凉瞪圆了眼睛。   虽然学理科,但她最弱的学科就是数学了。   盛风拿起一枚游戏币,用拇指弹到半空中,又利落的接住,潇洒的冲夏凉抬抬下巴:“怎么?不敢?”   夏凉被他激的梗起脖子:“那要是你输了呢?”   盛风眯着眼睛看着她笑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凉还没开口,邵宇宸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突然在旁边开口:“我可以帮学姐吗?”   盛风眯眼,盯了邵宇宸一眼:“跟着我们可没饭吃。”   邵宇宸愣了一下,扯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却没看着盛风,而是盯着夏凉:“没事儿,我不饿。”   夏凉有些无奈,拍了拍邵宇宸的肩:“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你要是还没吃饭就先去吃饭,别饿坏了。”   邵宇宸嘟起嘴,眼神有些委屈:“我真的不饿,我想跟学姐一起玩儿。”   盛风舔了舔腮,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嗤笑一声。   转身先一步走向最近的一排抓娃娃机。   夏凉忙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跟邵宇宸说:“那就跟我们玩儿一会儿,但是等一下我们俩还……”   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去汽车电影院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想告诉别人。   于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我们俩等一下还有别的事。”   邵宇宸眼神闪了闪,懂事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帮你吧学姐,肯定能让你赢。”   夏凉笑笑:“不用啦,我跟他打赌,当然要我自己来啦。放心,我水平可以的。”   盛风已经在抓娃娃机跟前停下,懒散的靠在机器上看着夏凉。听见这句话,他笑了,伸出手指,隔空点点夏凉,又点点邵宇宸:“你俩打包,都赢不了我。”   夏凉被他这鄙视的模样刺激,“嘿”的一声,拉住邵宇宸:“我还就不信了!你能有这么厉害?”   刚才邵宇宸和他那几个女同学手上抓的那一把娃娃,夏凉约莫估了个数,邵宇宸的抓娃娃水平应该也是很好的。   说盛风比她厉害她是信的,但是俩人加起来都没他厉害?   夏凉还真不太信。   毕竟抓娃娃这种事,除了技术,运气也很重要啊。   盛风瞄了一眼夏凉抓邵宇宸胳膊的手,舔了舔腮,从小筐里抓出一把游戏币,转过身去看夹娃娃机。   他十分认真的盯着一排夹娃娃机看了一会儿,说:“一人二十个游戏币,半小时内夹最多娃娃的赢。”   邵宇宸问:“我和学姐两个人二十个?”   盛风已经数出自己的游戏币,他刚刚抓的那一把,刚好就是二十个。他所谓的“数”,不过是让夏凉看清楚而已。   他看也没再看邵宇宸一眼,转身往游戏厅里面更多夹娃娃机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俩一人二十个。”   夏凉看着盛风嚣张的背影,咂咂嘴。   玩儿个夹娃娃机而已,有必要这么酷的吗?   邵宇宸乖巧的数出四十枚游戏币,给了夏凉二十个,笑着说:“学姐,我们也开始吧?”   “哦。”夏凉收回黏在盛风背影上的目光,去寻找自己想抓的娃娃。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夏凉抓上来六个,邵宇宸比她好一点,抓上来八个,他们俩加起来就有十四个了。   二十个游戏币,总共只能抓十次,就算盛风一次都不失误,也只能抓十个。   夏凉美滋滋的想着,这下赢定了。   可是当她看见盛风背着两串娃娃走过来的时候,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两串娃娃从盛风的肩头串到了脚边,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七八个了。   “你……你是不是又买了游戏币?”   夏凉瞪圆了眼睛。   盛风眯着眼睛嗤笑一声,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要去调监控吗?”   夏凉撇了撇嘴,这么嚣张,看来应该没作弊?   “那你怎么抓这么多的啊?不是只能抓十次吗?”   盛风悠闲的把两串娃娃从肩头拎下来,塞到邵宇宸手里,冲他露出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嘲讽式微笑:“拿去玩儿。”   说完,盛风拉着一脸震惊的夏凉就往外走。   邵宇宸抱着一堆拖到地上的娃娃,想跟上他们都不方便。气的无声暗骂了一句:“操。”   坐上了车,夏凉还是想不通,一路都在念叨:“到底怎么抓的呀?”   盛风靠在靠背上,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就是不吱声。   夏凉急了,伸手去捏他胳膊。   盛风啧一声:“开车,别闹。”   夏凉嘟起嘴,虽然不开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好了。   盛风这才懒洋洋的开口:“一个月数学作业,写完教你。”   想到一个月数学作业,夏凉彻底蔫儿了。   她瘫在车座上,嗷嗷几声哀嚎。   她自己的数学作业都懒得写呢。   “不许抄,不许错题,要保持我数学作业的水准。”   盛风可能是怕夏凉崩溃的不够彻底,又加了一句。   ???   夏凉瞪圆了眼睛,无语的看向盛风完美的侧脸。   这张脸分明很帅,但为什么看起来就这么可恨呢?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媳妇真滴不容易。   夏娘娘:……说好的甜宠呢?   作者君:大姨妈之前吃冰激凌我真滴作死。 第27章   夏凉一路都沉浸在对数学作业的怨念里, 全程闷闷不乐。   盛风也不吱声, 完全没有要让她一下的意思。   夏凉更生气了,传说中年纪大的会宠人呢???   看来网上那些情感分析果然都是骗人的!   到了汽车电影院,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盛风这次开了好车,成功买到了入场券。售票处的人问他要不要爆米花, 他习惯性的说了不要,又想起车上低气压的夏凉,啧了一声, 重新掏出钱包, 买了一大盒焦糖爆米花和一瓶酸奶。   至于他自己,照例是一瓶矿泉水。   他打小就不爱喝饮料,也不爱吃甜食。倒是他弟弟,离了糖就活不成了。   盛风想起那小子追在自己身后闹着要吃糖的样子,又想起夏凉吃葡萄时眯起的眼睛, 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幼稚的人都爱吃甜食吧。   他上了车,随手把爆米花和酸奶塞给夏凉,夏凉抱着爆米花,果然又开心了起来。   还挺好养的,盛风笑着把车开了进去。   他的车太大, 停在前排会挡着后面的轿车,所以被指挥着停到了最后一排。   今晚上映的是一部老电影——《邦妮与克莱德》。   这是盛风的母亲章明明最喜欢的电影,他小时候就跟着母亲看过很多遍了。   但是夏凉还是第一次看,她咔咔的嚼着爆米花, 看的很认真。   秋夜的风有些凉,夏凉穿的单薄,盛风只把车窗开了一条缝。   封闭的汽车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两个人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很快变得有些奇怪。   盛风太熟悉这部电影,难以集中注意力,夏凉吃爆米花的声音总是会吸引他去看她。   他不禁有些后悔买爆米花给夏凉。   大屏幕的光线远远的照进来,夏凉的红裙子在这样的昏暗光线下太过引人注目,盛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就再难挪开了。   夏凉喝酸奶的间隙终于注意到盛风的视线,一脸疑惑的回看过去:“你不喜欢这部电影?”   “喜欢。”   盛风黑眸沉沉,盯着她的眼睛,低声回答。   分明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但这简单的两个字竟然让他说的暧昧十足。   夏凉莫名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窗户开大点吧。”她撩了一下肩头厚厚的长发,想散散热。   盛风看着她撩头发的动作,眼神闪了闪,少女修长白皙的脖颈从黑发中露出来,皮肤白到有些透明,脖颈上淡蓝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盛风舔了舔牙,觉得自己可能被吸血鬼附体了,莫名想在这脖颈上咬一口是怎么回事?   他被自己这有些“变态”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打开了车窗。   一阵凉风从车窗吹进来,两个燥热的年轻人同时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夏凉重新抱起爆米花,终于可以好好看电影了,她嚼着爆米花想。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打开车窗之后,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的车比较高,别的车等于都在他们眼皮底下。   居高临下的视野,车窗关上的时候还不会注意外面,打开之后就一览无余了。   前面一排,包括左右两边的车,有一半都在或规律或不规律的晃动。   尤其盛风旁边这辆同款越野,大约是车里空间大比较好施展,晃的那叫一个地动山摇,吱嘎吱嘎的声响不绝于耳。   夏凉不明所以,好奇的东张西望,盛风尴尬不已,忙又关上车窗。   “他们在车里干嘛呢?”   少女一脸懵懂的望向他,问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嘴角还沾着一粒爆米花渣儿。   盛风无奈的深呼一口气,又后悔起来看汽车电影的提议。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然而总不能电影看一半就走,他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抬手,指腹擦过夏凉的唇畔,帮她擦掉爆米花儿渣。   手指下的嘴唇软软糯糯,沾了爆米花上的焦糖,微微有些黏。盛风的手指不知是被粘住还是怎样,半晌才拿开。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着她说:“吃东西也不注意点。”   试图揭过刚才的话题。   “哦。”   夏凉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想起盛风刚才舔嘴唇的动作,以为他是馋了又不好意思说,忙捏了一颗爆米花递到盛风嘴边:“喏,很甜的。”   很甜的。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跟他说这句话,第一次就被舔了手指。但这丫头似乎是记吃不记打的,竟然还敢喂他吃东西。   盛风黑眸沉沉,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正人君子了,让她误以为他其实是个柳下惠?   还是说,她心中完全没有防御男人这根弦?   他眯了眯眼睛,这么漂亮的缺心眼儿,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害,真的是命好啊。   他叹口气,最终还是微微张开了嘴。   夏凉笑眯眯的把爆米花塞进他嘴里,手指很快的缩了回去。   盛风嚼着爆米花歪了歪脖子。   看来还是长记性了的。   夏凉给自己也喂了一颗爆米花,鼓着腮往窗外望望,又问:“那些人在车里干嘛呀?我感觉他们车都要翻了……”   ……   盛风感觉自己也要翻车了。   为什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夏凉反复考验自己忍耐力这件事很不满。   他突然用力拉住夏凉的手腕,猛地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夏凉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手里的爆米花纸袋飞了出去,半袋爆米花洒了两个人一身。   盛风却浑然未觉似的,揽住夏凉的腰,将她整个上半身压在了座椅靠背上。   夏凉从未见过这样的盛风,他的眼神像一汪浓墨,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周身散发着灼热的男性气息,离她这样的近。   近到她在昏暗的光线里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那睫毛像刷子似的,又长又密,却没有一点弧度,直挺挺的戳着,跟主人的脾气一样刚。   夏凉紧张的挪开了视线,垂下眼帘,却又看见了他那根十分吸引她的锁骨。   盛风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敞开了领口,锁骨挑起白皙的皮肤,那个好看的窝仿佛黑洞般吸住了夏凉的目光。   在这种危险又紧张的气氛中,夏凉大脑有些缺氧,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胆大包天的戳了戳那个窝。   天知道,她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   盛风让她戳的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硬了。   “为什么,你这个窝,这么好看……”   女孩儿梦游般自言自语,又戳了戳。   盛风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十分无语的咬着牙说:“酸奶也能喝醉吗?”   呃……   夏凉抿住唇,缩回了手。   两个人就着这个僵硬的姿势僵持着,盛风几乎忘了自己刚才本来是打算干嘛的。   “你如果想亲我的话,现在,不行。”   夏凉垂着头,盯着那个对她来说拥有致命吸引力的窝,缓缓开口。   盛风愣住,紧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松,压在她身上的身体也退开了一些,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少女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眼神几分倔强:“你还不是我男朋友。”   盛风挑眉:“我要是强吻呢?”   他说着,凑近夏凉的脸,嘴唇离她的嘴唇不到一拳的距离,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息间。   少女眨了眨眼,脖子上的筋绷的紧紧的,似乎想退缩又强行忍住了。   “你不会。”   她一字一句的说。   盛风停顿一瞬,忽的笑了。   他把头埋在夏凉的肩头,长长的卷发糊了他一脸,带来痒痒的触感,他笑的更厉害了。   笑了好一阵儿,他贴着夏凉的耳垂,轻声问:“还想知道他们在干嘛吗?”   夏凉紧张的手指都要痉挛了,她攥着自己的裙摆,僵硬的摇了摇头,耳垂随着她的动作擦过盛风的嘴唇,她又赶紧停下了动作。   “不想。”   她声如蚊呐。   刚刚的确是她缺心眼儿了,十七岁的女孩子,从未接触过成人的世界,她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哪里会知道,“大人”们都那么狂野?   盛风笑的嗓子有些沙哑,他在夏凉肩头轻轻蹭了蹭眼角笑出来的泪:“怎么办?腰又扭着了。”   他喑哑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夏凉愣了一刻。   忽的也笑了。   盛风让她笑的不开心,张嘴在她白嫩嫩的肩头咬了一口。   他刚才动作太猛,一时忘了自己的伤,扑了夏凉之后荷尔蒙的作用下也没觉得有多痛。   这会儿回过劲儿来,痛的都要拧不回去了。   夏凉吃痛,被他咬的低声惊叫一声:“你是狗呀?”   盛风抬起头,看看自己的牙印,整齐清晰。他满意的舔舔唇:“我不是,我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了假又还是觉得良心不安,还是爬起来写了。   写的仓促可能有虫,我明天会捉的。   另外本文10-14号会连续五天日万。吧唧。 第28章   撩妹一时爽, 腰伤火葬场。   盛风自己作死之后, 后半场电影夏凉看的很是舒心了。他窝在座椅里动都不想再动一下了,腰疼的再也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   电影结束,夏凉看着屏幕上手拉手死去的一对鸳鸯大盗,心里十分唏嘘, 鼻子有些发酸,她轻轻揉了揉眼角,又喝口酸奶掩饰。   盛风看着少女颤抖的睫毛, 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上一次是《旺角黑夜》, 虽然那一部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但这两次看的电影结局似乎都……有点惨。   盛风抿抿唇,一边排着队把车慢慢往外开,一边开口:“下次挑个结局好一点的带你看。”   夏凉愣了一下,酸奶罐子空了, 被她吸出一声脆响。   她有些尴尬的松开吸管, 撩了一把垂在脸侧的头发,轻声答应:“好。”   虽然电影的结局不好,但跟盛风一起看电影,她其实是开心的。   可是……   夏凉捏着酸奶罐子,偷偷瞄着盛风专注开车的侧脸。   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是懂没懂呢?   盛风一贯话少,大约是下午跟夏凉解释李妙妙的事,说了太多的话,有些透支了, 今天晚上的话尤其的少。   夏凉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也没什么话想说。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盛风把车开到夏凉家楼下,跟上次一样,开着大灯帮她照着进单元门的路,看着她家的灯亮了,才开车离开。   夏凉在窗边看着缓缓开出小区的车,突然想起自己还洒了半袋爆米花在车里。   她掏出手机,想给盛风打电话,想起他开车的时候不方便接,只好先去洗澡。   夏凉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给盛风打电话。   “嗯。”   盛风接电话第一句竟然不是“喂”,夏凉疑惑:“你怎么不说‘喂’呀?”   “不一样吗?”   他周围的声音有些吵,不像是在家,也不像是在车里。   “你没回家?”夏凉一边问,一边用毛巾轻轻擦着还在滴水的长发。   “呵”盛风轻笑一声,反问:“查岗?”   啧,夏凉咂了一下嘴:“谁管你。”   盛风呵呵的笑:“那是刚分开又想我了?”   “能不能正经一点儿啊你?!”夏凉气的把毛巾丢在书桌上,觉得脸有点发烫,站起来打开了窗。   “请问,夏凉同学,您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盛风收起笑意,绷着播音腔,一本正经的说。   夏凉咯咯的笑了,秋夜的凉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她神清气爽,刚刚洗澡的时候分明还有些困的,这会儿却又清醒的不行了。   “就想提醒你去洗个车,一车的爆米花,姥爷看见该生气了。”   夏凉的声音带着笑,因为开着窗,被风吹得有些飘,听起来沙沙软软。   盛风揉了揉耳朵,有点痒。   “在洗呢。”他说。   原来他周围那么吵是因为他在洗车行。   夏凉抿抿唇,拿着电话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凉正纠结找不到话题要不就先挂了的时候,盛风突然开口:“爆米花是你洒的没错吧?”   “啊……”夏凉抿抿唇,想起当时的情景,有些脸红:“是。”   “那洗车钱,娘娘不给报销?”盛风呲着牙,调整了一下坐姿。   洗车行的椅子太硬,坐的他腰更疼了。   夏凉想了想,洗车好像也没多贵,爽快的答应了:“好啊,没问题。”   “那明天放学请我去大保健。”盛风扶着腰,轻轻扭了扭。   “啥?”夏凉瞪眼:“大保健是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盛风看了一眼洗好了的车,站起身:“早点儿睡。”   说完,利索的挂了电话。   夏凉看着电话有些呆滞,不是说报销洗车费吗?   大保健……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很贵?   夏凉抿抿唇,在抽屉里翻出自己存压岁钱的银行卡,装进了书包里。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夏凉点开,是盛风的短信:   【关窗】   简洁到过分的两个字,却让夏凉翘起了嘴角。   她关上窗,坐在书桌前吹头发,嘴角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入睡。   第二天夏凉一如既往的踩点到学校。   过了个十一,好不容易收了点心的同学们又散漫了起来,今天跟她一样踩点来的人竟然还不少。   林山和杜强风一样从夏凉身边跑过去,又呼啦啦的跑回来:“娘娘不愧是娘娘,迟到也这么淡定。”   俩人哼哈二将似的围着夏凉狗喘,可见这一路跑的有多努力。   夏凉哈哈的笑:“无他,唯熟耳。”   “噗——”杜强刚咬破一袋豆浆,被夏凉这一句逗的喷了一地。   值周的同学扛着拖把冲他瞪眼,他缩着肩膀灰溜溜的冲人作揖。   他们仨晃晃悠悠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放弃了抵抗,对着还空一半的课桌椅默念大慈大悲气死不划算咒。   盛风也是一如既往,早早的到学校,然后趴在桌上睡回笼觉。   夏凉忍不住,戳了戳林山:“小03,盛风为啥每天那么早来学校睡觉?”   林山叹口气,神色凝重的说:“风哥他姥爷,对他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五点起床,不分冬夏,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夏凉瞪眼:“不会吧?我看姥爷人很慈祥啊……”   “嗯?”杜强最先反应过来,塞了一嘴油条也阻挡不了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娘娘你已经见了家长了?”   缺根筋的林山还一脸懵逼:“见什么家长?开家长会了吗?”   杜强一把扒拉开林山,眉飞色舞的凑近夏凉:“娘娘,看来这个十一过得很丰富多彩呀,进度这么快的吗?照这个速度,我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当伴郎了?”   夏凉听他越说越离谱,无语的推开他:“别胡说!”   说完看杜强一脸还要说什么的表情,忙加一句:“作业抄完了吗?”   “啧啧啧”杜强艰难的吞掉一嘴的油条,咂咂嘴:“果然是夫唱妇随,这台词都一模一样。”   夏凉朝天翻了个白眼,坐回座位上,不打算理他了。   杜强也确实还没抄完作业,虽然意犹未尽,但毕竟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看班主任那张濒临爆发的脸,他权衡一番,还是补作业更为重要。赶紧找人借了作业,回座位龙飞凤舞的鬼画起来。   夏凉和孟繁荣一个长假没见,叽叽咕咕的聊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盛风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耳边落了一窝麻雀,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头晕。   他晃了晃脖子,扶着腰,艰难的坐了起来,朝一旁的两只麻雀投去死亡一瞥。   被无视了……   两个女孩子不知聊到什么,抱在一起笑的桌子都在颤。   盛风啧一声,揉揉眼睛,从书包里翻出数学练习册,隔空丢在了夏凉桌上。   被不明飞行物吓了一跳,夏凉猛地坐直了身子,警惕的朝旁边看过去,受了惊吓的模样就跟动物世界里的小鼹鼠似的。   盛风捏捏手指,指关节咔的响了一声。   好想敲敲她的头啊……   “从今天开始。”   他冲着桌上的数学练习册努努下吧,言简意赅。   夏凉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把他的数学练习册打开翻了翻。   字迹整洁,步骤清晰,全篇没有一道错题。   很多解题方法甚至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有些题她可能要十几步才能算出来,他只用了三步。   还有些题,她只用三行就能写完,他却写了十几行。   然而仔细一看,他写出了四五种解题方法……   第一次月考之后夏凉就知道盛风是学习好的,毕竟在新华这样的学校,考年级第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她从没这么直观的了解到自己和他的差距。   她先前没怎么看过他刻苦学习,所以总觉得他的成绩大约是男生对理科的天赋加上他本人的聪明。   然而看了这本练习册,她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努力的天才。   夏凉抿抿嘴,把练习册合上,打算放进书包。   “预习题我已经勾好了,上课之前做完。”   盛风的声音传来。   夏凉停下了动作,震惊的转头看他。   “预习题?老师有布置这种东西吗?”   盛风眯了眯眼:“这是我自己的习惯。”   ???   “这也算作业?”夏凉漂亮的杏眼几乎瞪成了正圆。   “愿赌服输。”盛风说完,重新趴回桌上,闭上了眼睛。   攥着数学练习册的夏凉,独自凌乱。   世界终于安静了。   盛风趴在桌上,挑起嘴角,重新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日万的日子了……   作者君扶着腰瑟瑟发抖。 第29章   长假后的第一堂早读, 照例被班主任拿来敲警钟。   班主任在讲台上讲的口沫横飞, 夏凉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写着盛风要求她写的数学题。   周围像她一样奋笔疾书的同学倒是不少,不过别人都是为了补作业,只有她, 是为了预习。   夏凉想到这个,气鼓鼓的瞪了一眼隔着一条走道睡得正香的某人。琢磨着这个场子她早晚要找回来的。   因为是预习,盛风让夏凉做的题都是还没学过的。她数学成绩本就一般, 做没学过的题还是比较吃力的。   一开始夏凉还有心思腹诽盛风, 做到后来就完全沉浸在思考中,无暇分神了。   早上第一节就是数学课,老师讲课的时候,夏凉带着早读课做题的满满疑问,注意力比平时集中了不少, 听起课来也有效率多了。   她自己尚未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 只专注的听着课。   盛风听课的间隙瞥了她一眼,挑挑眉,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一瞬。   午休时夏凉拉着许久没见的孟繁荣一起去吃披萨,两个人一周没见,上午也没怎么有机会好好聊天, 午饭时间自然不能放过。   “哇!那你们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吗?”孟繁荣嘴里塞着一大口披萨,激动的托着滚圆的腮,满眼小心心的望着夏凉。   夏凉叹口气,也咬了一口披萨, 泄愤似的狠嚼了几口:“才没有呢。”   “欸?”孟繁荣吞下披萨,表情惊异:“可他都抱你了呀,这还不算谈恋爱吗?”   夏凉瞪眼:“他那叫耍流氓!那是谈恋爱吗?谈恋爱难道不应该先表白?连一句明白话都没有,搞得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嘛……”   夏凉越想越气,狠狠的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果汁。   “可他还带你回家了啊!不瞒你说,我跟风哥从初中就是一个班的,还从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这么亲近呢!”   孟繁荣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咂咂嘴:“再说了,从来都是女生追他,从来没见他追过哪个女孩子呢。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表白呢?”   夏凉撇撇嘴,嚼着披萨不知在想什么。   孟繁荣推推她的胳膊:“真的呀,你别不信。就连李妙妙,虽然说是他唯一公开承认的女朋友吧,但我看着,他对李妙妙那态度,可真不怎么样。如果我是李妙妙,男朋友这么冷漠,长得再帅我也不要……”   孟繁荣说着,又叹口气:“不过长得帅的也看不上我呀……我真是白日做梦……”   夏凉蹙眉,拧了垂头丧气的孟繁荣一把:“胡说什么呢?你这么好,凭什么就看不上你?”   孟繁荣被夏凉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了一下脸上大大的眼镜,缩着肩抿唇笑:“也就是你夸我了,我有什么好的……不漂亮,学习也不拔尖,还没什么特长……哪像李妙妙那种校花,长得好,学习好,还会跳舞……”   她说着,肩膀缩的更厉害了。   夏凉叹口气,干脆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孟繁荣身边,搂着她的肩:“你哪里不漂亮了?你皮肤好,头发好,身材也好!你就是不打扮而已,要是好好打扮,李妙妙也比不过你!”   她原本只是安慰好友的无心之言,没想到正巧被走进店里的李妙妙和她几个同学听见了。   “我哪儿能跟她比呀……”孟繁荣没底气的说,表情却隐约几分希冀。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心里也是爱美的。   夏凉背对着门口,根本没注意身后多出来的几个人。   她揽着孟繁荣的肩,继续侃侃而谈:“你看,你个子比她高,发育的也比她好……”   孟繁荣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咯咯的笑:“这也算优势?”   “那当然了,女孩子就要水灵灵圆润润的才好看,干巴巴的豆芽菜有什么看头!”夏凉大咧咧的拍拍孟繁荣的肩。   孟繁荣想了想,笑着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啊,她哪儿都好,就是太平了……”   她说着,促狭的戳了戳夏凉的胸,嘿嘿的笑:“怪不得风哥……”   李妙妙再也听不下去,蹭的一步蹿上去,端起孟繁荣面前的橙汁就朝夏凉和孟繁荣泼了过去。与此同时,她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不要脸!”   李妙妙站的位置在孟繁荣旁边,离夏凉有些远。察觉到她泼果汁的动作,孟繁荣反应奇快的护住了夏凉,自己却被果汁泼了一头一脸。   白色的校服瞬间被黄色的橙汁染透,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夏凉回过神儿来,蹭的站起身,两眼冒火的瞪着李妙妙:“你丫疯了吗?”   她吼完这一句,利索的拽了几张纸巾帮孟繁荣擦脸,小心的帮她检查有没有被泼到眼睛里。   “抢人男朋友,还背后嚼舌根,你们活该!”李妙妙的一个同学抱着手臂现在她身边,梗着脖子冲夏凉和孟繁荣嚷嚷。喊完似乎还不过瘾,抬腿狠狠踢了一脚孟繁荣的椅子。   孟繁荣正半屈膝站着擦身上的果汁,被椅子磕上膝窝,腿一麻,整个人哐哐当当的倒了下去。   后面有椅子挡着,前面有桌子卡着,她这一下摔得又狠又狼狈,眼镜片也在桌子上磕裂了。   这家必胜客开在新华旁边,午休时间基本全是新华的学生。刚刚李妙妙泼果汁就引来不少学生的注目,孟繁荣这一摔,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看见了。   都是年轻的孩子,遇上热闹本能的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夹杂着男孩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怪叫声。   孟繁荣平时就是个不怎么自信的小姑娘,鲜少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这么狼狈的情况,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夏凉看着无助哭泣的好友,心疼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只觉得一团怒火从肺部轰的烧了起来,瞬间就烧干了她的理智。   她攥紧了拳,挺拔的站在好友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妙妙和那个踢椅子的女孩,一字一句的说:“给,她,道,歉!”   身高的悬殊加上夏凉身上彪悍的气势,李妙妙忍不住就后退了半步。但看看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对方两个人,还哭趴了一个。她又向前迈了一步,高高的昂着头,试图直视夏凉。   “凭什么道歉?你们背后说人,摔死也活该!”她大声说。   “就是,就凭她也敢跟妙妙比?白日做梦也照照镜子吧?壮的跟男人似的,我记得你们班男生都叫她大壮吧?还有脸碰瓷我们妙妙?”   踢椅子的女孩儿一边说一边翻着生动的白眼儿,眼珠可以说是相当灵活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怪笑,对着地上的孟繁荣指指点点。   孟繁荣哭的更厉害了,头也不敢抬,瑟缩在地上。   夏凉气的双眼发红,狠狠瞪了一眼周围指着孟繁荣的围观群众,那几个男孩儿被她的气势吓到,忙收敛了笑声。   夏凉眯了眯眼,盯着李妙妙:“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确定,不道歉?”   “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李妙妙梗着脖子,恨恨的瞪向夏凉。   夏凉抿着唇,虽然一脸怒容,但那张精致的脸却依然是好看的,并且因为这怒火莫名有种玉面罗刹的感觉,更吸引人了。   周围传来几个男生的议论声,都在低声讨论夏凉是哪个班的,长得怎么比李妙妙还好看。   李妙妙听在耳中,更加生气了。刚才那一下没泼上夏凉,真的太可惜了,不然现在狼狈的蹲在地上哭的人,应该是夏凉才对。她想着,目光朝夏凉面前的半杯果汁看过去。   夏凉的手顺着她的目光,也抓住了那半杯果汁,李妙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可惜她躲得动作远没有夏凉泼的动作快。   夏凉的准头可比她好多了,半杯红心火龙果汁,准确无误的泼在李妙妙的脸上头发上,一滴都没浪费。就连离她最近的踢凳子女孩儿,身上都没被溅上几滴。   这个变故几乎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妙妙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全都呆住了,就连围观群众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怪叫。   夏凉也并没打算给他们时间反应,她放下杯子,又迅速抓起桌上的半张披萨,抬手就糊在了踢凳子女孩儿的脸上。   女孩儿被浓厚的芝士和呛人的黑胡椒扑面糊了一脸,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她张开嘴想要尖叫,夏凉却按住披萨饼在她脸上狠狠碾了一把,她张开的嘴里瞬间被塞满了糊过脸的披萨。   她脸上化了妆,粉底被芝士粘到,糊到嘴里,那味道别提多恶心了。   女孩子疯狂的抓着脸上沾到的东西,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情势急转直下,李妙妙身边另外两个娇小的女孩儿被夏凉的战斗力惊呆了,双双后退一步,甚至都没想起要帮李妙妙拽张纸巾擦擦脸。   夏凉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她们俩腿肚子一阵发软,竟然直接冲李妙妙丢下一句:“我们去帮你买湿巾。”   扭头就跑了。   夏凉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狼狈的李妙妙,声音清冷的说:“一码归一码,你泼她,我泼你。”   说着,她上下扫了一眼李妙妙身上被果汁浸透的白色校服上衣,不屑的撇撇嘴:“但是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我不是背后说,当着你的面,还是这样说。你如果不服气,也可以说我,我一点也不介意。”   夏凉说完,扶起孟繁荣,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的果汁,伸长手臂把她的脸揽进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看她。   看着夏凉搂着孟繁荣走出去,大厅里的围观群众终于回过了神儿。   “这姑娘几年级的啊?”   “也太他妈酷了!”   “真不过去帮忙啊?”林山拍着篮球,问靠在树上眯着眼睛的盛风。   盛风撇撇嘴:“帮什么忙?洗衣服?”   林山啧一声:“刚才不知道是谁,拉着我风风火火闯红灯往这儿跑!”说着还甩甩自己的腿:“差点儿让车刮了!”   盛风不吱声,抱着胳膊看向正在过马路的两个姑娘。   一身果汁的女孩儿缩在夏凉怀里,看起来似乎比平时娇小了许多,林山看了一会儿,咂咂嘴:“大壮其实真的不壮。”   盛风睃他一眼,没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第一更,接下来两章分别在22点和23点更新,小天使别忘了看哦。 第30章   夏凉打车把孟繁荣送回家, 看着她洗完澡躺下, 才风风火火的赶回学校。   她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沾了橙汁的校服上片片黄渍,很是引人注目。换了别的小姑娘,穿这样一件校服来学校, 恐怕会狼狈的抬不起头。   但夏凉一脸坦荡,仿佛校服本身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洒脱的迈着大步冲进老师办公室,帮孟繁荣请假, 说她中午吃坏了肚子, 呕吐腹泻。   班主任看看夏凉身上斑斑点点的橙汁,没有怀疑她的说词,摆摆手,准了孟繁荣的假。   夏凉回到教室,嗒嗒嗒的给孟繁荣回短信, 告诉她假请好了, 顺便又安慰她一番。   好容易忙活完,她一抬头,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汉堡。   夏凉疑惑的转头,正好对上盛风的目光。   “披萨不是浪费了吗?不饿?”   盛风靠在后桌上,一手拿着书, 另一只手转着笔,悠闲的说。   他中午也看见了?   夏凉眼神闪了闪,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   她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跟人打架这种事, 其实从来都没干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不上打架了。但是往人脸上糊披萨这种行为……怎么说都不会有多好看多优雅吧……   夏凉抿抿嘴,盯着汉堡回忆了一下,她中午为了让那些围观群众闭嘴,曾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圈,并没有看见盛风的脸啊……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盛风的笔杆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两声脆响,夏凉应声回头,盛风用笔头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表:“再不吃就上课了。”   夏凉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饱,送孟繁荣来回折腾一圈,这会儿的确是饿了。于是她也不再琢磨自己中午什么形象了,先吃饱再说,总不能被个李妙妙气的饿死。   女孩儿大口咬着汉堡,忙活了一中午,她粉扑扑的脸颊小松鼠似的鼓着。盛风眯眼看着,嘴角微微翘起。   中午糊人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他想着,歪了歪脖子,脑海中浮现出动物世界里母狮捕猎的画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夏凉吃的太快,有些噎,伸长了脖子拼命吞咽。   正咽得嗓子疼,走道里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夏凉顺手接过来。拿在手里,她挑了挑眉,还是拧开了瓶盖儿的。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把噎住自己汉堡咽了下去。   啪嗒一声,瓶盖儿被丢了过来,落在她的课桌上。   夏凉没回头,把矿泉水放在桌上,默默拧好瓶盖,吃掉最后一口汉堡,上课铃声刚好敲响。   中午的事,如果不是聊到盛风就不会引起后面的话题,如果不是盛风接了李妙妙这个烫手山芋,她和李妙妙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夏凉想到这里,撇撇嘴,冷着脸听课,连句谢谢也没说。   她一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牵扯到盛风,她就很难理智的分析问题。   虽然知道自己的迁怒其实有些牵强,但还是难以控制。   索性就不去看他。   盛风看着女孩儿冷冰冰的侧脸,眯了眯眼。   这是……生气了?   是生气他明明看到了却没去帮忙?   可她战斗力那么强,三十秒解决全场,好像并不需要他帮忙啊……   那是生气他没安慰她?   可她看起来坦然自若,完全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啊……   盛风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头一回上课走了神儿。   “盛风同学,请你上来写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盛风茫然抬头,看到黑板上写着二氧化碳的生成几个字。   他眉心微蹙,这么简单的题还用上黑板写?   那就多写一点好了。   他迈开长腿,几步走上讲台,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粉笔,速度奇快姿态潇洒的连着写了十几个化学反应方程式出来。   笔迹整洁,步骤清晰,全都是对的。   然而……   “盛风同学,这节是生物课!”   盛风眉角一抽,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眯着眼睛重新朝题目看过去,“生物氧化中”几个字可能是被老师擦旁边那道题的时候不小心擦掉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同学们起初只是压抑着,低声“嘁嘁嘁嘁嘁嘁嘁”这样笑。但不知道是谁,憋的倒抽一口气,笑出了一声响亮的驴叫……   整个教室轰的一下就炸了,学生们笑的再也止不住,杜强和刘文涛两个损友,还哐哐的拍着桌子笑。   老师气的脸都红了,大喊一声:“不要笑了!”   又转头瞪着盛风:“你!去教室后面罚站!”   盛风,被罚站!   跟他同学这么多年,这还是大家有生之年头一回见。   随着盛风阴沉着脸往教室后面走,“嘁嘁嘁嘁嘁嘁”的压抑笑声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响起。   盛风路过杜强身边,蹭的朝他甩过两记眼刀,杜强让他吓得嗝儿的一下,笑出了一声比刚才那个驴叫还要响亮的猪叫……   轰,教室又一次炸了。   盛风无语的靠在墙上,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给大家带来的欢乐,脸黑的宛如锅底。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夏凉笑的一抖一抖的肩上。   夏凉笑的耳朵都红了,红红的耳垂间碧绿的水晶闪着莹莹的光,晃了盛风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点弧度,头顶上低气压的乌云骤然散了。   有了盛风的插曲,全班下午的气氛都很欢乐。   牺牲自己造福大家的盛风也难得的并没有发脾气,他站完一节生物课,悠闲的回到座位,面色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放学后夏凉背好书包,正准备走,忽然被人抓住了书包带儿。   她拧眉回头,看见盛风伸长了腿靠座在课桌上,一根手指勾着她的书包带儿,冲她挑挑眉:“干嘛?想赖账?”   夏凉眯着眼睛想了想,反应过来,昨天答应了今天请盛风去大保健的!   可是……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皱了皱眉。   在学校这样也就算了,出门也穿个脏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   盛风顺着她的目光,也在她身上瞄了一圈,无所谓的一摊手:“大保健不用穿衣服。”   ???   !!!   “啥?”   夏凉瞪圆了眼睛,看外星人似的看着盛风。   盛风轻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走吧。”   说完,他不由分手的拉住夏凉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夏凉被盛风连拖带拽的拉到校门口,想问清楚又顾忌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一张小脸憋得粉红,只能一刀又一刀的拿眼刀剜他。   可他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后脑勺,连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盛风拽着夏凉打了辆车,先把夏凉塞进车,自己要往里坐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周围的同学打车的打车,等公交的等公交,似乎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并没有人往他这边看。   可刚刚,他分明感觉有人一直盯着他……   盛风眯了眯眼,坐进了车里。   他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听了,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夏凉,表情莫名有些猥琐。   夏凉浑身不自在,扭过头,咬着牙低声问盛风:“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盛风懒洋洋的瘫在座椅里,一手搭在车窗边,修长的手指弹琴似的轻轻弹着车窗,眯着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那么紧张干什么?”   说完,他猛地凑近夏凉,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夏凉瞪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一眼时不时往后瞄的司机师傅,强行忍住了。   盛风看着夏凉炸毛警惕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她,刚巧车子一个拐弯,盛风整个人坐不稳一般朝夏凉身上倒了过去。   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夏凉紧绷的后背上,夏凉被电打了一般,坐的笔挺。   车子拐过了弯道,她抬手按在盛风大腿上,竖起指甲狠狠掐了他一把,咬着牙说:“你没长骨头吗?!”   盛风让她掐的“嘶”的一声,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凑在她耳边说:“就是嘛,这才像娘娘的样子,别怂。”   夏凉瞪他一眼,抿着唇,不再吱声了。   到了地方,盛风付了钱,两人下了车,他拉着夏凉走进一家金碧辉煌的建筑。   进门的瞬间,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盛风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看见有人。   他皱了皱眉。   夏凉见他突然停下,疑惑的问:“碰见熟人了?”   盛风摇摇头,拉着她往前台走。   夏凉拿到手牌和和式睡衣才知道,盛风所谓的大保健,不过是洗浴按摩中心而已。   她撇撇嘴,走进女宾部。   说什么不穿衣服,吓得她路上差点没忍住开门跳车!   虽然不太习惯在外面洗澡,但是沾了果汁一下午没换衣服,能洗个澡夏凉还是觉得挺舒服的。   她洗完澡,草草的吹完头发,按照盛风短信里说的,找到了他开的按摩包厢。   包厢里一排四张床,但被盛风包了,她进去的时候只有盛风一个人。   盛风穿着一件墨蓝色条纹和服睡袍,不知道是懒还是故意抖骚,系带让他系得很松垮。他懒洋洋的躺在正中的一张床上,胸口半敞不敞的,露出的胸口还沾着几滴没擦干的水珠。   两截修长白皙的小腿从睡袍下摆露出来,随意的交叠着,又白又直。如果不是线条清晰劲健的小腿肌肉,简直就跟女模特的腿没区别了。   夏凉紧了紧自己的和服睡袍系带,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人,是要玩儿色/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三更稍后!   大家如果觉得三合一比较好的话,那我明天就三合一?   三合一不太好卡节奏呀。 第31章   夏凉深吸一口气, 下好了坐怀不乱的决心, 视死如归一般走了进去。   但是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人看她?   她又退出去一步,疑惑的四处望望,长长的走廊里空空荡荡, 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夏凉皱皱眉,难道是自己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她啧一声, 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娘娘!别怂!”。   看着夏凉一脸江姐的表情走进屋, 盛风忍笑忍得腰又开始疼了。   他“嘶”的一声,抬手往自己腰后面垫了个靠垫。   夏凉有生以来头一回体会到“拘谨”的感觉,她忐忑的坐在一进门第一张床上,跟盛风隔着中间的一张空床。   盛风垫好靠垫再回头,就看见夏凉板板正正的坐在门口的床边, 睡袍领子严实的宛如中山装, 下摆也理的整整齐齐,连膝盖都盖住了。   盛风眼神闪了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夏凉瞪眼,用眼神质问他。   盛风按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呼叫器, 轻车熟路的点了两个技师。   夏凉依旧僵硬的坐着,一脸的如临大敌。   盛风玩味的看她半晌,突然又说:“娘娘,别怂。”   这话, 今天已经听到第三次了。   两次是盛风说的,一次是夏凉自己跟自己说的。   她紧绷的肩膀和腰都有点酸,忽然就有些疲惫。   她凉凉的扫了盛风一眼,哼一声,两脚一翘,也悠哉悠哉的躺在了床上。   少女侧躺着,尽管衣服穿得整齐又严实,但姣好的曲线起伏却是衣服也挡不住的。   尤其是腰臀之间那一抹完美的曲线,山水画般峰峦起伏,引人入胜。   盛风的目光在那里流连片刻,眼神慢慢暗了下来。   夏凉挑眉回望他一眼,语气闲闲:“风哥,别怂。”   啧。   盛风咂咂嘴,笑了。   “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叫风哥哥。”   他说着,也翻了个身侧卧着,他衣服穿得随意,这么一侧,半个肩头加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   粉色的一抹红,夏凉不是第一次见,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刺眼。   她眯了眯眼,忙挪开目光,抿了抿唇。   不能输!   少女被激起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忽的想到什么,一咬唇,慢悠悠的挪了挪腿。   她原本是规规矩矩的两腿交叠,这么一挪,上面的那条腿微微错开前屈着,从睡袍的缝隙里露出一小截白嫩嫩的大腿来。   盛风呼吸一滞,险些咬到舌头。   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腿了,毕竟连泳装都见过了。   可跟泳装比起来,此刻的少女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大腿,就显得格外的诱人了。   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大概就是如此吧。   盛风想着,喉结滚动两下,张了张嘴,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好在,他被燎原之前,两个女技师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夏凉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作死的胜负欲险些搞出无法收拾的结局,对于技师破坏了“比赛氛围”竟然还有些不满。   她嘴唇微微嘟起,翻了个身,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   盛风看着她嘟起的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先生,请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技师很有礼貌的问。   盛风点点头,翻身趴在按摩床上。   夏凉有样学样的趴下,按摩她还是做过的,跟妈妈去水疗中心也做过很多次了。   谁知道下一秒,盛风那个女技师竟然熟练的脱了他身上的浴袍!   盛风瞬间就只剩了一条内裤,虽然女技师很快搭了一条浴巾在他腰以下,但整个后背还是光裸的。   夏凉瞳孔都有些放大了,还真不穿衣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她怎么办!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行!   她坚决不能脱!   技师如果硬要脱她衣服,她就跟她拼了!   中午刚跟人“干了一架”的女孩儿,莫名被激活了暴力基因……   然而技师并没给她施展的机会,女技师的手柔软却有力,隔着睡袍在她身上按了起来。   夏凉松了一口气。   盛风不知被按到哪里,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   夏凉耳朵有些红,扭过头朝他看去,看见女技师正用胳膊肘揉按他的腰。   他撞伤的伤处就在那里。   夏凉皱皱眉,眼神几分担心。   给她按摩的女技师十分心细,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柔的低声安抚她:“没事,她会控制力道的,按一按你男朋友的伤会好的快一点。也能缓解酸痛。”   房间不算大,技师虽然声音轻柔,盛风还是听见了,他眉梢轻挑,也朝夏凉这边扭过头。   夏凉顿时慌了,忙要把头扭向另一边,动作太急,险些扭了脖子。   技师温柔地帮她揉了揉脖子,建议她:“您不如还是脸朝下吧,这样脖子舒服点。”   夏凉听话的把脸埋进按摩床放脸的那个洞里,鸵鸟一般。   “谁是他女朋友。”她小小声的自言自语。   说完又加一句:“谁关心他。”   盛风那边又是一声闷哼,夏凉咬着唇,强忍着好奇心,没有抬头。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一个大男人,这么怕疼的吗?”   然而讽刺盛风的话还没在她脑中飘散,她的胳膊被技师猛的向后一拉,咔咔两声,脊椎响成一片,痛的她“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比起盛风的闷哼,那叫一个嘹亮。   放到部队直接可以代替起床号了。   夏凉脸红不已,悄悄的朝盛风那边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他忍笑忍的肩膀都在抖。   夏凉气结,死死的咬住下唇,决定今天绝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技师按起摩来完全没有说话那么温柔,没多久,夏凉就忘了不发出声音的决定,嗷嗷哭喊着求技师小姐姐轻一点。   技师姐姐依旧温柔的笑着安抚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夏凉痛的眼角都溢出泪来了。   相比起来,盛风就好很多了,除了几声闷哼,他几乎没有发出别的任何声音。   哦,也不是,他还发出了好几声没忍住的笑声。   全都在夏凉求饶的时候。   夏凉咬着牙,终于明白了这人为啥按摩还要带上她,感情是拿她解闷儿来了!   好容易后背肩颈按完了,技师小姐姐扶着夏凉坐起身,给她拉胳膊。   盛风也坐了起来,他朝夏凉那边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又暗了下来。   夏凉进门时拉的紧紧的衣襟,经过技师小姐姐温柔的“折磨”,已经松散的半敞开了。   甚至若隐若现的可以看见一道起伏的沟壑。   盛风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挪开了视线,出声提醒:“娘娘。”   “欸?”   夏凉刚才喊的嗓子都哑了,回话的时候声音沙沙的,还带着淡淡的哭腔:“怎么啦?”   用哭腔说话的她委委屈屈的,配上那一身凌乱的睡袍,痛的发红的脸颊……   盛风的脑子轰的一声,耳边回荡起她刚才叫痛求饶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今天完全是找罪受来了。   盛风表情凝重,目光胶着在夏凉身上,看的夏凉后脖子汗毛都立起来了,胸口一阵发凉,她猛地低头,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实在不妥。   她手忙脚乱的拉好衣服,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技师小姐姐温柔的笑着打趣她:“你男朋友给你起的昵称真特别,听着就很宠你呢。”   “欸?”   夏凉慌乱的摆手:“不是的……我们不是……”   盛风那边骤然安静下来,整个人静的仿佛呼吸都停了似的。   夏凉倔强的垂着头,不看他。   技师小姐姐虽然不知道这对儿小情侣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敏感的察觉俩人怕是因为自己问的话闹了别扭。   忙闭住嘴,不再随便搭话了。   按摩快结束的时候,技师小姐姐坐在夏凉背后,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后倒,给她做拉伸。   然而这个动作做到底,她整个人倒下去,刚好倒进了技师小姐姐的怀里,几乎整个脑袋都枕到了小姐姐的软软的胸上!   夏凉震惊的同时,猛地想到什么,忙转过头去,却看见盛风已经做好了全套按摩,正站在床边穿浴袍。   那刚才,他也躺在技师怀里了吗?   夏凉咬着唇,看向盛风的技师,那个小姐姐的胸……似乎比自己这个技师小姐姐的胸还要大啊……   夏凉脑子轰的一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两个技师登记了盛风和夏凉的手牌,陆续离开。   夏凉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瞪着盛风,表情愤怒又委屈,好像受了多大欺负似的。   盛风眯了眯眼,走到她面前,坐在她对面的床上,看着她的眼睛:“回去睡一觉就不疼了,明天还会觉得身上很舒服。”   说完,怕夏凉不信似的,他又加一句:“真的,我以前练田径的时候常来。”   夏凉一听,更生气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盛风一看,彻底迷茫了:“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怕疼……”   “就有那么舒服吗?”夏凉带着哭腔,红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终于写完了!   我明天一定早点写! 第32章   夏凉的声音有些哑, 表情委屈极了, 盛风看的心疼,却又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   他有些着急,忍不住伸手去抓夏凉的手腕。   夏凉猛地向后一缩, 整个人都缩回了床上,靠着墙壁抱着膝,满眼的委屈愤怒。   盛风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看出她这是生气了, 可他拧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难道……   盛风眯了眯眼,难道是因为刚才技师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事儿?   想到这个,盛风眼神有些凉,她就这么不想当他女朋友吗?   但是看着缩成一团的少女, 盛风还是无声的叹口气, 强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哄她。   “你要是不喜欢,以后不叫你来了。”他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语气尽可能的轻柔。   这话让夏凉听在耳中,却有了另一层意思:你这么小气, 以后不带你玩儿了。   她更加委屈了,紧紧咬了一下唇,冲他大声喊:“不叫就不叫!谁稀罕!”   说着,她气呼呼的从床上跳下来, 连拖鞋都没穿,就迈着大步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忍着泪嚷嚷:“你就自己好好往人怀里躺吧!谁稀罕看!”   欸?   他往谁怀里躺了?   盛风蹙眉,猛地想起刚才技师给夏凉做的最后一个拉伸动作……   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生气,盛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夏凉正作势要拉开门,被他这一笑,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哐的一声打开门,扭头就要走。   盛风人高腿长,一步就跨到了门口,一把拽住夏凉的胳膊。   “娘娘,别闹。”   夏凉让他拽的恼火,暴躁的挣扎起来。   夏凉果然是经常健身的,跟一般柔弱无力的女生不同,挣扎起来盛风一只手竟然制不住她。   他啧的一声,两手合拢,径直给夏凉拦腰抱了起来。   夏凉两脚离了地,慌乱的在半空中蹬腿:“你放我下来!”   盛风不搭理她,一脚把门踢上,抱着夏凉把人甩到了床上。   夏凉挣扎着要起来,一脚踹在了盛风小腹上。盛风吃痛,没了耐性,拧着眉,整个人压在了夏凉身上。   男生看起来很瘦,但毕竟身高放在那里,体重对比女孩子还是要沉的多,更何况他这一压还用了力气。   夏凉让他压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整张脸憋得通红。   盛风见她终于老实不动了,用右手手肘撑起身体,左手依旧抓着夏凉的两只手腕,防止她再挣扎。   盛风的上半身撑起来,夏凉终于恢复了呼吸:“盛风!你这个流氓!”   她气急了,瞪着眼咬着牙咒骂他。   盛风眯眼看着她,“呵”的冷笑一声,眼神从夏凉脸上游移到她的胸口。   夏凉方才挣扎的太激烈,和服睡袍又敞开了不少,一侧的肩膀和两根锁骨都露了出来,白的耀眼。   好在因为她躺着,胸口关键部位反而看不见什么。只隐约可见边缘的起伏。   夏凉顺着盛风的目光看见自己的惨状,连脖子都红了,她想挣开盛风的钳制去拉衣服,又怕走光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嘴唇都快咬破了,她眼里隐约蒙上一层水雾。   盛风艰难的挪开落在她胸口的目光,黑眸深深的望进少女蒙着水雾的眼睛,薄唇轻启,声音低哑:“娘娘,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流氓?”   少年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甚至毫不掩藏眼底的欲/望,看着身下的少女,就像狮子看着一只可口的猎物。   夏凉仿佛被他的眼神烫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暴露在空气里的肩膀一阵阵的发凉。   她这时候才猛地想起,对方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   “你……你要干什么?”夏凉紧张的声音都变调了。   跟上次在车里不同,这一次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失控了……   “干什么?”   盛风的声音低哑缥缈,梦呓一般,不知道是在回答夏凉,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着,缓缓俯身,朝夏凉压下来。   夏凉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不要……”   盛风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热烫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她连话也不敢说了,嘴唇也紧紧的抿起来,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他的侵略。   盛风眼神越来越沉,深深盯着身下少女,眼底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欲/望。   他湿润的嘴唇贴在夏凉耳边,声音愈发低哑:“不要什么?”   夏凉紧张的被盛风压在腿下的小腿都要痉挛了,抿着唇不敢吱声,生怕再说了什么刺激了他。   感受到身下少女浑身颤栗的紧张,盛风轻轻叹口气。   热烫的呼吸喷在夏凉的耳朵上,烫的她又一次瑟缩起来,脖子尽可能的后仰,想离他的唇远一点。   少女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皮肤微微泛红,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盛风深吸一口气,目光胶着在那条血管上,哑着嗓子说:“娘娘,流氓不是这样的。”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夏凉脖颈上那根血管附近。   他咬的极轻,比起咬,更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啃噬。   间或还有濡湿舌尖的舔吮,痒的夏凉手指都蜷缩在了一起,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   这一声喘息短的仿佛只有一刹那,却瞬间燃爆了盛风紧绷的神经。周身的血液急速向下涌去,他浑身肌肉发紧,牙齿不受控制的用了力,不小心一口咬实了。   夏凉吃痛,猛地睁开眼睛,眼角隐约有淡淡泪痕,她惊呼一声:“痛!”   盛风骤然清醒过来,无声的叹口气,抬起头来。   白皙的脖颈上两排牙印整齐清晰,看起来有种禁/忌的诱/惑。   盛风眯眯眼,轻轻在自己咬出的牙印上舔了舔。   夏凉让他舔的又是一阵瑟缩,眼角又湿了。   “你别这样……”   女孩儿的声音轻轻地,没了刚才发脾气的气势,但带着满满的惊惧和委屈。   这比起发脾气,更让盛风难受。   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松开了夏凉的手腕,翻身坐了起来。   夏凉白皙的手腕让他捏出两道红痕,配上她眼角的泪痕再加脖颈上的牙印,看起来实在有些惨。   盛风尴尬的挪开眼睛,盘腿坐在床角,盯着条纹睡袍上的纹路,静静等自己缓过来。   夏凉终于重获自由,吸了吸鼻子,也坐了起来,缩在墙角给自己整理衣服。   一时间,两人沉默的有些尴尬。   夏凉怕盛风突然再“发疯”,连头也不敢抬,垂着头发呆。越想刚才的事越觉得委屈,又不想在盛风面前哭,只红着眼眶咬着嘴唇。   盛风半晌才缓过来,抬头看见夏凉委屈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后悔。   他跪起身朝夏凉那边挪了挪,夏凉察觉他的动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这是被吓到了……   盛风无奈的抿抿唇,更后悔了。   刚才他实在是有点失控,那句话怎么说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会控制不住的肉紧。   就是那种感觉,总想啃啃她,咬一口。   盛风在离夏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盘腿坐着,弯腰去看她低垂着的眼睛。   少女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泪花,眼眶发红,但脸上并没有泪痕。   嘴唇已经让她咬的发了白。   比起哭哭啼啼,她这样的倔强隐忍,才更让他心疼。   盛风斟酌着用词,下意识的用拇指按压食指,骨节按出咔咔声响。   夏凉听到动静,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干嘛?你还想打我呀?”   看着她警惕害怕又想逞强的样子,盛风没忍住,笑了。   夏凉让他笑的恼火,抬腿一脚蹬在他膝盖上。   光/裸的小胖脚,虽然踢在身上的触感软软的,倒是还有几分力道,踢得盛风整个人一晃,险些向后倒下床去。   盛风为了稳住身体,腰上一使劲儿,刚刚按摩舒服点的腰又闪了。   他痛的呲牙咧嘴,忙用手去扶腰。   夏凉唬了一跳,赶紧起身伸手去拉他。   好容易他重新坐稳了,抓着夏凉的手却没松。   夏凉挣了两下没挣开,气鼓鼓的瞪他:“就不该帮你!”   盛风紧紧握着她软软的手,一挑眉:“那我腰再伤了怎么办?”   夏凉翻个白眼儿:“谁让你的腰那么不中用。”   盛风眯眯眼,手里用了劲儿,捏的夏凉缩了缩胳膊。   “早晚让你知道到底中不中用。”   他咬着牙说。   夏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一张脸红了个通透,气的扭过头去不看他。   想骂一句“流氓”,又想起刚才骂他流氓的可怕后果,咬了咬嘴唇,忍着没出声。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凑过来,下巴搭在夏凉肩膀上,贴着她耳垂说:“刚才那个拉伸,技师没给我做。”   “欸?”   夏凉疑惑的转头,忘了盛风的脸就在她肩头,这一转头,她的脸颊堪堪擦过他的嘴唇。   稍微再过去一点儿,怕是两个人的嘴唇都要碰上了。   夏凉忙僵硬的停住了脖子,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盛风声音带着笑,轻轻捏了捏夏凉软软的手心。   “这里是正经按摩的地方,你别胡思乱想。”   夏凉脸瞬间红了,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谁胡思乱想了!”   “呵”盛风轻笑一声,“没有就好。”   夏凉觉得有点儿没面子,抖了抖肩膀,挪开一点,瞪盛风:“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总动手动脚的!”   盛风不依不饶的又凑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笑着问:“为什么?”   ???   这还用问?   夏凉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一锤打翻这个故意装傻的流氓。   然而估摸了一下武力值,她很怂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还是以理服人。   “我们不是那种可以动手动脚的关系!”   她梗着脖子,一脸严肃的讲道理。   盛风歪了歪脖子,又问:“为什么?”   ???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夏凉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干脆直接说:“总之你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盛风一挑眉:“是你男朋友就能了?”   ……   终于不问为什么了,但是这个问题还不如为什么呢……   夏凉抿着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回答。   说不能吧,那前面说的似乎都被推翻了。   说能吧……   是不是有点儿太奔放了?   盛风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夏凉丰富的表情变幻,半晌,突然凑在她耳边说了句:“娘娘,别急。”   ???   夏凉瞪眼,什么意思?!   她急了吗?!   她急什么了?!!   她才不急呢!!!   盛风看着夏凉涨红的脸,笑的更开心了:“好瓜要慢慢养。”   他轻声在她耳边又加一句。   夏凉脑袋轰的一下,懵了。   这个种西瓜理论,他是从哪儿知道的?   她想了一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风:“你!你!你偷听我和孟繁荣聊天!”   盛风眨眨眼,一脸无辜:“你们说话那么大声,用得着偷听?”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第二天!今天的第一更,后面还有两更!大家注意不要漏定哦!   我……我就不预告时间了……尽量快点写! 第33章   晚上夏凉回了家, 在电梯里反复照了照自己的领口, 校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勉强盖住了那个牙印,妈妈应该看不出来。   她红着脸,在心里咒了盛风第八百遍。   那么喜欢咬人, 什么时候出门让狗咬了才好呢!   吃完晚饭,她坐在书桌前专心的写作业,照例是先写完别的科目, 最后才打开数学练习册。   她习惯把最难的问题留到最后解决。   以往的数学作业她都是随便写写, 勉强能交差就行了。   今天却不能了。   夏凉苦着脸打开盛风的数学练习册,又翻了翻他之前的数学作业,比起标准答案,他的作业更像是竞赛班老师做的PPT。   不仅是答案的对错,更关键的是他清晰的解题思路和完美的逻辑思维。   夏凉边看边揣摩, 试图照着他的解题思路做题, 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勉强做完当天的作业。   但是令夏凉灰心的是,尽管她已经十分努力去模仿盛风的思维逻辑和解题方式,可细看起来,差距还是很明显。   很多题,她根本想不出盛风那么多的解题方法。   还有一些题, 尽管她费尽心思简化解题步骤,可写出来还是长长一串,比起他以前写的,还是差的远。   夏凉有些泄气, 拿起手机想问问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默默放下了手机,闷闷不乐的收拾了书包。   其实夏凉的学习不算差,一直以来都在中上徘徊,至于是中还是上,完全看她的心情,或者爸爸给的奖励。   在以前的学校,她只要稍微努力一点,挤进年级前十也并不困难。   只是她一直都懒得那么费劲。   高考考的好不好,上个什么样的大学,对她来说影响并不大。   父亲家业大,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她十分宠爱。   妈妈更是早就给她宽过心,考的好就留在国内,考不好大不了花点钱送她出国读大学。   反正毕业以后家里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事业,愿意工作就去父亲的公司上班,不愿意在家吃吃喝喝也并不是养不起她。   将来嫁个对她好的丈夫,在家当个全职太太也未尝不可。反正她带着这么大的嫁妆,也不算在丈夫家吃白饭,谁还能给她气受?   因此她学习只是为了跟父亲证明,她在学校没有整天玩儿,还是读了书的。   有奖励就考的好一点,没有就随便考考。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在父母没有高要求的情况下,她还能学成这样,已经很聪明很不错了。   但今天,夏凉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做题时感受到的可怕差距,莫名的对未来有些迷茫了。   盛风家的条件也不差,姥爷有那样的身份,父母又在美国做生意,他即使不努力学习,应该也不愁前程。   可他在学习上付出的努力,甚至比很多贫困家庭的学生还要多的多。   他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呢?   夏凉琢磨着,忽然觉得盛风其实离她很遥远。   这感觉让她十分不踏实。   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宿,第二天她踩着点到了教室,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这才反应过来第一节是计算机课,忙丢下书包往多媒体教室跑。   夏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后门溜进多媒体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孟繁荣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因为昨天李妙妙的事,气的没睡好。   忙安慰她。   夏凉摆摆手:“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人生气呢,我就是……”   就是什么,她想了半天,自己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昨天太累了,没睡好。”   “累?你干嘛去啦?”   “我……”   “娘娘!快看快看!你火了!”   夏凉话还没说完,被刘文涛一声鬼叫打断,她捂着耳朵皱着眉,用眼神询问他发什么神经。   “你在咱学校贴吧出名了!”   刘文涛转过自己的电脑屏幕,给夏凉看。   之前网球赛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贴吧出过一次名了,夏凉没太大兴趣,懒懒的扫了一眼。   然而,这次跟上次似乎不太一样……   帖子应该是高一的学生发的,镇楼图是一张偷拍的邵宇宸的照片。   楼主在主楼极尽夸张矫情的赞美了一番邵宇宸“惊为天人”的帅气,紧接着又开始八卦邵宇宸的感情生活。   夏凉迅速浏览着内容,挑了挑眉。   她还真没看出来,邵宇宸在高一竟然这么受欢迎。   帖子上说,他有七个女朋友!   关键不是七个,关键是,同时!   夏凉停在这句话上反复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瞎,那上面写的的确是“同时拥有七个女朋友,被同学们羡慕的称为当代韦小宝的邵公子……”   夏凉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继续往下看。   这帖子的楼主虽然才上高一,但是已经具备了八卦小报记者的专业能力,给邵宇宸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贴上了照片,另附一段详尽的介绍。   并且每个女孩都对应韦小宝的七个老婆,各有称号。   夏凉看的暗暗咂舌,现在的年轻人,太会玩儿了。   双儿方怡什么的,夏凉没见过,是陌生面孔。   但往下拉,她看见了三张熟悉的脸,是那天跟他们一起去温泉度假村的三个小姑娘。   那个很凶的女孩子,下面介绍说她叫于寒蕾,楼主给她的称号是建宁公主。   夏凉忍不住笑了,回忆起那个女孩儿的脾气,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跟夏凉同住一间房间的,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姑娘,叫聂新柔,楼主给她的称号是小郡主。   还有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叫钟晶晶,楼主给她的称号是曾柔。   夏凉看的正起劲儿,猛地看到一张自己的照片。   用的是网球比赛时被人拍了上传到网上的一张抓拍,拍的是她发球的动作,表情有些严肃,但拍的倒是挺好看。   夏凉一头雾水,站在她身后的孟繁荣也惊着了:“这怎么还有你啊?不是高一的吗?”   夏凉摇摇头:“不知道啊……”   她往下拉帖子,看到下面的配字,险些气个仰倒。   【高二学姐夏凉,转校生,这学期才来新华。虽然来得晚,却后来居上,已经一跃成为咱们级草邵公子最喜欢的老婆了。因为邵公子对这位最上心,楼主觉得阿珂非她莫属了!】   ???   这都是什么鬼???   夏凉看看楼主的ID:新华百晓生。她眨眨眼,还百晓生,造谣生还差不多!   看八卦看到自己头上,这感觉也实在有点新奇,夏凉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刘文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见夏凉呆住,忙狗腿的帮她把帖子继续往下拉:“娘娘,你快看这评论,一晚上翻了几十页!一多半儿都是夸你的!你这下可是火了!”   【我投阿珂一票!】   【阿珂一出谁与争锋!】   【阿珂秒杀一切!】   【这学姐虽然漂亮,看着可不好惹啊,这都能拿下,不愧是邵公子!】   夏凉看着这些评论,气的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是够火的。”   突然,身后传来凉凉的一句,带着一贯的嘲讽语气。   好几天没听见这种语气了,夏凉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转过头,看见盛风黑着脸站在身后。   他闲闲的靠坐在后排的桌子上,手插在兜里,长眉上挑,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是周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低气压。   一向看不懂脸色的刘文涛不怕死的拍拍盛风的肩:“高一这帮崽子,有意思吧?比我们那时候可会玩儿多了。”   盛风凉凉的睃他一眼,冷笑一声:“是挺有意思的。”   他说完,盯着夏凉看了一眼,眼神里的凉意吓得夏凉忍不住抿了抿唇。   上课铃响了,盛风没再说话,迈开长腿离开刘文涛的座位,坐到前排去了。   多媒体教室的位置是随便坐的,盛风以往都是跟刘文涛杜强林山坐一排。   今天莫名其妙跑去了前面,刘文涛不明所以,低声叫他:“欸?风哥,我这儿给你占了位置的。你跑哪儿去?”   盛风没听见似的,在离他三排远的一个空位坐下,头都没回一下。   刘文涛还要叫,杜强拍拍他,冲他摇摇头,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刘文涛一头雾水的闭了嘴,念叨着:“这是咋了,风哥最近大姨夫来的有点儿频繁啊。内分泌失调了?”   夏凉眉角抽了抽,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来的晚,跟孟繁荣就坐在刘文涛后面。   盛风不愿意坐在这里,是因为离她太近?   夏凉想着,抿了抿唇,有点儿不高兴。   被人传谣言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这人冲她生什么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稍后!! 第34章   上课的时候, 夏凉越想越生气, 去新华贴吧找到那个帖子,点开继续往下看。   前几页的评论还只停留在几个女孩儿谁更好看的讨论上,后来的就越来越过分了。   夏凉默默浏览,气的脸红到了脖子。   【这么多老婆, 邵公子睡得过来吗?】   【大家猜猜,邵公子今晚翻谁的牌子?】   【我赌一车黄瓜,阿珂无疑。】   【我要是有阿珂我也不睡别人了, 那胸那腿, 啧啧。】   【等等,我记得网球赛的时候,这个阿珂分明跟校草盛风是一对儿啊?】   【还有这事儿?脚踩高一高二两个级草,这姐姐厉害啊!】   【我也记得!当时她和盛风情侣装情侣球拍,连护腕都是一对儿!】   【那怎么转脸又爬上邵公子床了呢?】   【你怎么就知道邵公子已经把人睡了呢?】   【据可靠消息称, 十一长假, 邵公子带了阿珂建宁还有小郡主曾柔一起去温泉度假酒店住了几天!】   【我靠!这么劲爆!邵公子肾好啊……一次带四个,忙得过来吗?】   【我有更劲爆的!我昨天在必胜客,看见这个阿珂姐姐跟高二级花李妙妙打起来了!李妙妙的朋友骂她抢了李妙妙男朋友!】   【我日!还真是脚踏两条船?一边跟邵公子去度假,一边又挖李妙妙的墙角,这女的真一言难尽。】   啪的一声, 夏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隔壁孟繁荣的水杯震翻。   计算机老师瞪眼,大声问:“夏凉同学,你要干什么?”   夏凉深呼吸几次, 关掉网页,站起身:“老师,我肚子疼,去一下卫生间。”   老师看了看夏凉涨红的脸,没多问,摆摆手示意她随意。   夏凉迈开长腿,几步从后门冲了出去,在走廊里大口的喘着气。   长得漂亮,个性又张扬,从小围绕在她身边的流言蜚语和恶意谣传就没少过。   然而还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过分。   夏凉气的肺都要炸了,只想把那些造谣的人抓出来一个个撕烂他们的嘴。   偏偏贴吧都是匿名的,她除了干生气,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总不能也披个马甲上去跟那些人理论吧?   跟智障吵架,除了拉低自己的智商,没有任何作用。   夏凉冲到卫生间洗了个脸,渐渐冷静下来,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她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看着自己洁白整齐的八颗牙,她满意的转身回了教室。   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的,也不是真的这么快就不生气了。   只是她知道,她越生气,那些造谣的人就越开心。   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她不可能一个个的去解释去理论。那就只能当他们不存在,过好自己的日子。   并且要越过越好,要骄傲的抬头挺胸,让那些人既看不惯她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气死他们。   夏凉想着,昂首走进教室。   盛风淡淡回头扫了一眼,夏凉虽然一脸的若无其事,但她鬓角碎发上沾着的水珠还是出卖了她。   盛风收回目光,眯了眯眼,继续听课。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前数学老师提前来到教室,拿着盛风的数学作业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最近状态不好吗?怎么昨天的作业写得这么随便?”   隔着一条走道的夏凉:???   随便?   她用了平时两倍还多的时间,那么认真写得作业,哪里随便了?   “啊,我做了课外习题。”   盛风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练习册,递给老师。   夏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隐约看见封面上“微积分”三个字。   那不是大学数学的内容吗?   她瞪大了眼睛。   数学老师翻了翻盛风交的练习册,满意的点点头,把练习册还给他,一脸关切的说:“对自己有要求是好事,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辛苦了。”   老师,让学生,劳逸结合,别太辛苦?   夏凉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见这种师生对话。   然而被老师关切的那位,丝毫没有被关心的自觉,没有一点儿感激的意思,大言不惭的说:“啊,没事儿,不辛苦,也就多做了半个小时。”   数学老师更开心了,露出老父亲的微笑,满意的拍拍他的肩,开开心心的走上了讲台。   夏凉下巴都要掉了。   盛风收好自己的新练习册,翻了翻老师还给他的那本,夏凉做的练习册。   他眉心微蹙,转过头来,看着夏凉:“下回有不会的打电话问我。”   夏凉抿了抿唇,不服气的鼓着脸:“我哪里不会,分明全都做对了。”   盛风眯眯眼,一脸不屑:“就这点儿追求?”   ……   夏凉咬牙,“哼”了一声,一把从他手里抢走练习册,塞进了书包。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就能有那么差?   还“写的随便”?!   她一定要写个不“随便”的出来,给他看看!   中午放学,夏凉没出去吃饭,托孟繁荣帮她带个面包,专注的研究起了数学题。   盛风和林山他们三个下了楼,却没往大门口走,反而一拐弯,朝高一年级的教室走了过去。   刘文涛疑惑的叫住他:“欸?风哥,不吃午饭了?你干嘛去?”   “给瓜除草。”   盛风丢下这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文涛要跟上,被杜强拉住了:“你凑什么热闹。”   “我去看看他干嘛啊。”刘文涛一脸八卦。   杜强啧一声:“今天估计用不上我们,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   他说着,连拖带拽的把刘文涛拖走了。   林山的反应比刘文涛稍微快点,追上去揽着杜强的肩问:“风哥这是要跟高一的干架?”   杜强撇撇嘴:“高一的只要不是傻逼,就干不起来。”   说完他又捏捏拳头:“真要干,咱也不怕啊。”   中午的教室安静的落针可闻,夏凉沉浸在数学题里,很快就忘了上午的烦心事,越做越投入,连教室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盛风靠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垂眸看着夏凉。   她专注做题的时候,上嘴唇会不自觉的微微上翘,看起来就像是撒娇噘着嘴似的。   遇上想不通的地方,秀丽的眉心微微蹙起,想通了之后漂亮的杏眼会亮起星星般的光芒。   明明是安静的在做题,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生动极了,盛风足足盯着看了十分钟,竟一点儿也不觉得腻。   终于,夏凉写出了一道题的四种解法,满足的甩了甩演算的有些酸了的右手,抬起头挺起胸膛打算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脖子。   骤然迎上一双专注的黑眸,她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动作僵在那里。   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在这儿多久了?   夏凉一脸懵,莫名有点儿想脸红。   他不会一直在这儿看着她吧?   盛风偷看被人抓包,却一点儿也没有窘迫紧张,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被偷看的人紧张的忘了换气。   一个深呼吸只做了吸气忘了呼气的少女,胸膛高高的挺起,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白色校服里淡蓝色的蕾丝内衣,边缘的花纹都透了出来。   盛风眯了眯眼,挑唇一笑:“上次那件薄荷绿的更好看。”   啥?   夏凉愣住。   顺着他促狭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她猛地呼出一口气,收回挺胸的姿势,脸涨的通红,张开嘴想骂他一句“流氓”,又想起昨天的事,脸更红了。   盛风欣赏着她丰富多彩的表情,轻笑一声,抬手,朝她桌上丢过去一盒汉堡。   夏凉眨眨眼,不解的看向他。   “面包没营养。”盛风说着,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夏凉打开汉堡,撇撇嘴:“汉堡还是垃圾食品呢。”   盛风没说话,在草稿纸上刷刷的画着什么。夏凉咽下第一口汉堡的时候,他唰的丢过来一个纸团。   夏凉打开一看,乐了。   草稿纸上画着两幅画,上面一幅是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面包蔬菜和牛排,旁边配字“健康饮食”。   下面一幅画着一个汉堡,也是面包蔬菜牛排,只不过摞在了一起,旁边配字“垃圾食品”。   夏凉看着画笑的眉眼弯弯,又咬了一大口汉堡。   盛风伸长手臂,拿走了她桌上那本数学练习册。夏凉瞬间就有些紧张,差点让汉堡噎着。   盛风认真的看了看夏凉刚才写的那道数学题,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夏凉啃完一个汉堡,盛风把练习册又给她丢了回来,里面还夹着那张草稿纸。   夏凉擦擦嘴,打开练习册看了一眼那张草稿纸。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七种解题方法,包括夏凉方才绞尽脑汁想出的四种,但是步骤比她写的还要简单一点。   多出来的三种,虽然步骤复杂,但夏凉根本没想到过还能这样解题。   她满脸惊讶的抬起头,朝盛风看过去,却发现那人已经又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夏凉咂咂嘴,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吧唧! 第35章   下午放学, 夏凉和孟繁荣一起走出校门, 沿途被不少学生指指点点的议论。   她一路跟孟繁荣谈笑风生,一脸的若无其事。   那些人没在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窘迫表情,又失望的散开。   孟繁荣虽然胆小,但自打认识夏凉以后,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她渐渐也练出了一点勇气,强撑着陪夏凉走出校门。   不仅如此, 她还莫名生出了一种保护了夏凉的自豪感。毕竟昨天她被人欺负, 夏凉也是勇敢的保护了她的。   两个女孩子友谊,在这种“患难与共”的情境中,得到了质的升华。   夏凉正准备抬手打车,突然面前多了一只冰激淋。   她转头,看见了邵宇宸。   他这次没有带着那一群尾巴, 独自一个人, 规规矩矩的背着个大书包,站在路边,一手握着一支蛋筒冰激凌。   不知是不是夏凉的错觉,总觉得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似的。   见她不接冰激凌, 邵宇宸吸吸鼻子,神情忐忑的低下了头:“学姐,对不起。”   夏凉眨眨眼,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又不是你的错。”   终于还是接过了那支冰激凌。   周围远远近近暗中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邵宇宸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夏凉:“一起吃个晚饭吗?”   夏凉犹豫片刻,想起上次离开温泉酒店的时候,她答应有空会请他吃饭的。于是点点头。   邵宇宸见她答应,一脸惊喜,屁颠颠的拦下一辆车,跟夏凉一前一后的上了车,离开了车站。   盛风和林山他们在学校对面的小卖部门口,远远的看见了车站那边打车离开的两个人。他挑挑眉,把手里空了大半的矿泉水瓶子捏出一声刺耳的响,哐的丢进了垃圾桶。   杜强摸摸自己下巴上新长出来的短胡茬,揽住盛风的肩:“陪哥们儿去买个剃须刀,顺便一起吃个饭?”   盛风还没回话,刘文涛蹿了过来,连连点头:“走走走,十一都没逮着风哥人,一起喝一杯呗。”   林山有些犹豫:“又不是周末,喝酒……”   他话还没说完,杜强瞪他一眼,林山瞄一眼盛风阴沉沉的脸,福至心灵,立刻闭了嘴。   盛风始终没吱声,杜强当他默认了,拉着他一起,搭了辆车,朝市中心进发。   夏凉和邵宇宸选了市中心的一家日料。   点完单之后,邵宇宸跪坐在夏凉对面,表情十分忐忑。   夏凉没说话,默默喝着茶,耐心的等他先开口。   半晌,邵宇宸才说:“学姐,网上那个帖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夏凉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说:“我知道,没人会给自己写那种东西。”   邵宇宸仔细观察夏凉的表情,看她完全不像是在说气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过我已经找人帮忙联系到那个发帖子的人了,他答应今天晚上就删帖。”邵宇宸表情认真的说。   夏凉一怔,这么快就找到了?   她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很想问问究竟是谁,又觉得既然要删帖了,再去找那个人既没有意义,又给自己添堵,索性就不问了。   她点点头:“那就好。”   夏凉表现的太过淡定,邵宇宸却真的紧张了起来,一开始准备好的话全都没了说的机会。   他抿抿唇,硬着头皮又问:“学姐,你真的没生气?”   夏凉轻笑一声:“我又不是佛,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生气。”   这才是正常的发展趋势嘛,不怕她生气,就怕她一点儿也不生气。   邵宇宸暗自雀跃,急忙说起了准备好的台词:“学姐,你不要误会。我可以解释的,真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夏凉摆摆手:“我没有误会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生气是因为那些人随意造谣我的事,跟你无关。”   邵宇宸一愣,险些咬到舌头。   这是什么意思?   他垂下眼角,一脸的委屈无措:“学姐,你真的误会了,我跟那些女孩子,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你相信我!”   夏凉轻轻叹口气,说:“我没有误会。”   邵宇宸眼睛里亮起一片光,坐直了身子,隔着矮桌去抓夏凉的手:“学姐,你相信我就好。”   夏凉轻轻一挣,抽回了手。   邵宇宸脸上片刻尴尬,很快又恢复正常,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专注的看着夏凉。   夏凉抿抿唇,斟酌片刻,决定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宇宸,我没有误会你,是因为,没什么好误会的。”   “嗯?”邵宇宸有点懵,微微张开嘴,疑惑的看向夏凉。   “因为我跟你,只是普通的学姐和学弟的关系而已。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那是你的私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既不感兴趣,也无权干涉评价,所以,我没有,也不会误会你什么。”夏凉看着邵宇宸的眼睛,表情严肃认真的说。   邵宇宸明白了,夏凉这是在拒绝他。   他舔舔嘴唇,眼神一瞬间有些暗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明明一直控制着节奏,连告白都没有。   以他对夏凉性格的分析,他不开口告白,夏凉应该一直装傻下去才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直接的拒绝他?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到这一步为止,夏凉应该会吃醋,愤怒,跟他发脾气。   他有足够的耐性解释,如果自己哄不好她,还可以让那些女孩子帮他去解释,反正只要他开口,那些女孩没有不愿意的。   等所有的误会解除,他们再相处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时机,他会给夏凉制造一个浪漫的惊喜。   玫瑰,蜡烛,公开告白,随便什么。   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为什么计划才刚开了个头就好像结束了?   难道是,因为盛风?   邵宇宸咬咬牙,想起盛风今天中午找到他,一副大哥使唤小弟的模样,语气随意的“命令”他今天之内必须删帖时的样子。   邵宇宸脑子高速运转,眼神沉沉,表情僵硬。   夏凉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有些无奈。   其实对她来说,拒绝别人简直是一件太熟悉的事了。   从小到大,被她拒绝的男孩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   她熟练到早已不会对任何被拒绝的人感到抱歉或者愧疚了。   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她不喜欢他们,并不是她的错。   但拒绝比自己小的男孩儿,还是头一回。   尤其邵宇宸看起来总是委屈巴巴的,迷了路的小狗似的。   夏凉倒不是那种母爱泛滥,看到年下小奶狗就会心疼的人,她只是很怕他会哭。   她自己是不爱哭的,也不喜欢跟爱哭的女孩交朋友,连女孩子哭都不知道怎么哄。   如果一个男孩子在她面前哭,她可能会被吓得直接逃跑。   夏凉看看僵硬的邵宇宸,暗自计划了一下逃出包厢的路线。   觉得怎么跑都……太没风度了……   头一回把妹失败的邵公子,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就发现拒绝了他的那位,正一脸状况外的走着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儿倒是很灵动。   一口老血堵在心口,邵公子觉得这次真是……太不甘心了!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哑:“学姐,能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吗?”   夏凉回过神,轻叹一口气,这个问题她也对着不同的人回答过无数遍了。   几乎不需要思考,她脱口而出:“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   邵宇宸瞪大了眼睛,气的几乎有点想笑。   他,邵宇宸,有生之年,竟然,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邵宇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不知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姑娘。   他有些烦躁的按掉了电话。   很快,短信铃声又响了,他有些恼火的点开:   【昨天晚上,你的阿珂和盛风去碧水洗浴中心开房了。】   邵宇宸挑眉,舔了舔嘴唇,手指飞快的回复:   【证据呢?】   那边回的也很快:   【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同一间房,还在门口听见你的阿珂喊痛。至于信不信,你验验不就知道了。】   邵宇宸看手机的功夫,桌上已经上了菜,夏凉起身,冲他丢下一句:“我去洗个手。”就走了出去。   邵宇宸眼神沉沉的盯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对面夏凉的空座,舔了舔牙。   他对她这么好耐心,是以为她还是个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啊。   他自嘲一笑,从书包里翻出一个药瓶,轻车熟路的倒出一颗,丢进夏凉的茶杯,晃了晃。   白色的小药丸很快融化了,邵宇宸拧眉想了想,似乎不太放心,又丢进去一颗。   看着第二颗药丸也融化了,他满意的挑挑眉,重新坐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三更稍后,大家不要跳定哦!吧唧! 第36章   夏凉洗完手回来, 发现邵宇宸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放心的轻轻舒了口气。   他们本就不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这样的所谓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就算被拒绝的瞬间他有一点难过,应该也是睡一觉醒来就好了的。   夏凉这样想着, 也不再琢磨了,像往常一样跟他相处。   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 还能做普通朋友。   两个人随意的聊了一些别的话题,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邵宇宸很懂事的没有再问什么让夏凉尴尬的问题。   吃完饭出来,时间还早,路过一家商场,夏凉突然想起孟繁荣裂开的眼镜。她早上就问好了孟繁荣的眼镜度数,本来打算周末有空去帮她买。   现在既然已经路过了商场, 不如就顺便买一副好了。   不然孟繁荣还要戴着那个裂了的眼镜到周末。   想到这里, 夏凉拉住邵宇宸:“要不你先回家?我要去买个东西。”   邵宇宸眉心微蹙,随即又扯出一个标准的甜笑:“没事儿,我也不急着回家,学姐要买什么?我陪你。”   夏凉也没拒绝,毕竟该说的话都说开了, 她也没打算弄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帮我同桌买个眼镜。”夏凉说着,跟邵宇宸一起走进商场。   不知道是不是商场的冷气开的太足,她一走进去,突然觉得有点儿头晕, 险些一头撞在旋转门上。   邵宇宸忙搀住她胳膊:“学姐,没事吧?”   他一脸的关切:“不舒服吗?”   夏凉摇摇头:“没事,就是刚刚突然一下有点头晕,可能冷气太足有点不适应。”   好在眼镜店一般都在一楼,他们很快找到一家。   夏凉挑的很认真,孟繁荣是圆脸,其实不算胖,只是因为脸比较圆,再加上那副太大的黑框眼镜,显得整个脸更大了。   夏凉决定帮她挑一款更合适的眼镜。   她拿着各种眼镜比对了一圈,眼镜店里的灯光打的太亮,她越挑越觉得头晕,眼睛也有点花。   最后好不容易选了一款半框眼镜。眼镜的上半截有框,玳瑁色半圆,边角处有一点点棱角,类似猫耳形状。   下面无框,无形中就会有缩小的效果。   装眼镜片需要一点时间,夏凉晕的厉害,坐在店里等。   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撑不住的浑身发软,眼皮越来越沉,从一开始的头晕变成了难以抵挡的困。   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了眼镜店的柜台上。   邵宇宸站在她身边,凑近她轻声问:“学姐,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夏凉迷迷糊糊的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但张开了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困的整个人像瘫痪了一样。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困过……   脑子像黏住了一样,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想睡觉。   眼镜终于做好了,夏凉却已经连自己站起来都难了。   店员看她这个状态有点不放心,问邵宇宸:“你这个同学身体没问题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邵宇宸摇摇头,一脸单纯真挚:“不用了,这是我姐姐,她有点低血糖,我带她回家就好。”   店员一听是姐弟,立刻放了心,看邵宇宸一脸乖巧的样子,还热心的主动要求帮他把夏凉扶出去打车。   邵宇宸礼貌的拒绝了店员,把书包提在手上,直接背起夏凉往外走。   店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咂咂嘴,跟另一个店员说:“这男孩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挺有力气的。”   “再柔弱也是男孩子,我弟比我小四岁,自打他十二岁以后,我俩打架我就没赢过。男女力量悬殊真的太大了。”另一个店员感慨道。   “啧,你弟还跟你打架?你看看人家的弟弟,对自己姐姐多好。”   “诶……养个弟弟不如养个叉烧啊!”   两个店员的讨论声渐渐听不见,邵宇宸背着夏凉,咬着牙在心里暗骂:看着挺瘦,真他妈重。   夏凉要不是非要买什么破眼镜,应该是在车上才会睡着的,哪还用得着他累的跟驴似的,驮着个尸体去打车。   “风哥,真不喝两杯?”杜强揽着盛风的肩,从商场附近的一家餐厅走出来。   他们在商场买完剃须刀,就顺便在这儿吃了个饭,本来说吃完饭找个地方喝两杯的,盛风却非要回家。   刘文涛跟在一边,照常的煽风点火:“是啊,就喝两杯呗,这么早回家干吗啊。”   林山还想回家写作业,但看盛风情绪不好,也硬着头皮劝:“少喝点呗。”   盛风不吱声,眼神沉沉望着前面的路。   突然,他脚步一顿,盯着商场门口那一抹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   杜强被他带的也停住了,顺着盛风的目光望过去,他瞪眼:“哎呦,你看,咱们学校像咱一样不回家到处晃得学生也不少嘛,刚出门就碰上一个。”   “是两个。”盛风盯着那坨正往路边挪动的蓝白,眯了眯眼,声音凉的吓人。   “欸?那是个男的背着个姑娘吧?”刘文涛眼尖,也看出来了。   他啧一声,笑的一脸猥琐:“可以啊,咱学校现在早恋的人都这么奔放了?穿着校服在大街上就这么招摇过市啊?”   他话音刚落,盛风一个眼刀甩过来,扎的他险些咬了舌头。刘文涛一脸茫然的看向林山:“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山也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半晌,突然一巴掌拍在刘文涛后背上:“我怎么看着,那被背着的女的,背影那么像娘娘呢?”   刘文涛让他拍的差点跪下:“什么娘娘?哪个娘娘?”   “还有哪个娘娘?咱们学校有几个娘娘?”林山无语。   “我日?感情那帖子说的是真的?!”刘文涛原地蹦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咱们娘娘眼光不会那么差吧?!”   盛风的脸黑的可以直接去非洲当土著了,浑身的低气压镇的杜强松开他的肩,自动退到三步之外。   杜强一脚踹到刘文涛的屁股上:“真你大爷,赶紧闭上你那臭嘴。”   商场门口那坨蓝白已经挪到了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盛风眯眼看着夏凉被邵宇宸从肩上放了下来,塞进出租车后座。   但是似乎,哪里不太对?   夏凉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烂醉不醒的人。整个人软绵绵的,被塞进车里的时候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盛风眼神一闪,暗骂一声:“操。”   丢下身边聒噪的三个人,他拔腿就朝商场门口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路边一家店突然涌出一群醉汉,堵住了路。等盛风扒开人群追上去的时候,那辆车已经驶离了路边。   他顾不上别的,冲到路边,一把推开一个刚拦了一辆出租车的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挤了进去。   小姑娘气的叉着腰在车门外咒骂,出租车司机也十分不满:“小伙子,你这可不对啊,明明是人家姑娘先打的车。”   盛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面额的钱,也没数究竟是多少,直接一股脑全塞进出租车司机的口袋:“我有急事儿,赶紧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看在钱的面子上,闭了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杜强他们这时候才跟过来,眼睁睁看着盛风打车追上夏凉走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风哥这是……捉奸去了?”林山眉角抽搐,问杜强。   “啥玩意儿?风哥捉奸?捉谁的奸?”刘文涛一脸状况外。   杜强和林山同时用同情智障的眼神看向他。   “我日!娘娘真的脚踏两条船啊?”刘文涛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大声嚎叫。   杜强无语的捏了捏眉心:“这话你有种到风哥面前说一遍,我就服你。”   刘文涛忙捂住嘴,生怕盛风有什么千里耳之类的特异功能。毕竟他是个摸黑都能打网球的奇葩。   林山放弃搭理刘文涛,戳了戳杜强:“咱要跟去帮忙吗?”   杜强摇摇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我今天反正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完,一脸严肃的打了辆车,也走了。   林山会意,点点头:“我也没看见。”   说完,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刘文涛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问号:“那我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盛风误打误撞抢的这辆出租车,司机大概是个树懒托生的,开车墨迹的让人窒息。   第二个红灯,眼见跟夏凉那辆车已经隔了二百多米。   晚上的市中心,出租车简直多如牛毛,照这速度,这个红绿灯一过,他们肯定会把人跟丢。   盛风气的不行,直接从书包里掏出驾照塞给司机师傅:“您下来,我来开。”   司机师傅看看盛风的驾照,又看看他身上的蓝白校服,一脸怀疑:“这真是你的?不是你哥哥什么的?”   盛风又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啪的拍在司机手上,顺便又把钱包里剩下的钱全掏出来,自己只留了两张,其他的全塞给司机。   司机捏着钱,又想要钱,又不放心把车给盛风开,纠结的一张大胖脸皱成了苦瓜。   盛风再没了耐心,直接下车绕到驾驶座,一把把司机师傅拽了下来,把人塞进后座,一点儿不客气的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司机师傅没想到看起来精瘦精瘦的高中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瞬间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坐在后座一边数钱一边不安的叨叨。   “我说你们现在这些高中生啊,不好好学习,考什么驾照?这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儿吗?”   “父母赚钱容易吗?你们就这么花啊?”   “那些古惑仔什么的少看点,你这么气势汹汹的是要追谁?”   “我跟你说,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反正出了事儿跟我半点关系没有啊!”   盛风全程不搭理他,专注的追着前面那辆车。   城市里不比赛道,车实在太多了。他疯狂的加塞儿变道,每次都引来一片刺耳的鸣笛和疯狂的咒骂声。   后座的司机师傅让他吓得脸都白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把我车碰了,你可得赔!”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三更稍后! 第37章   在盛风的不懈努力下, 终于离前面那辆车只有两辆车的距离了。那辆车靠边转了弯, 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盛风跟着那辆车开了进去,但在门口却被保安拦住了。   这里外来车辆入内都要登记访客信息,需要报出探访房主的姓名才能进去。   盛风眼看着前面那辆车开走,急的不行, 随口报了邵宇宸的名字,没想到竟然真的过了。   盛风挑眉,这个邵宇宸, 竟然没跟父母一起住?   他自己一个人住, 那夏凉被他带回来……   盛风咬咬牙,狠踩油门,飞快的把车开进去,去追前面那辆出租车。   很快,他在一栋楼下看见刚才那辆出租车, 盛风停下车, 拎起书包,二话不说就下车冲进了单元门。   司机师傅捏着一把钱,笑眯眯的咂咂嘴:“现在的熊孩子,真能乱花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钱塞进口袋, 开着车离开了这个小区。   单看刚才那熊孩子那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就不像是要干啥好事儿。   司机撇撇嘴,甭管熊孩子要干啥,反正他得先跑。   盛风冲进楼道, 正好看见电梯在十一楼停了下来。在跑楼梯和等电梯之间计算了一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等电梯。毕竟十一楼,他再快也没电梯快。   十一楼总共有六户,不知道邵宇宸家是哪一户,盛风只好挨个敲门。   敲到第三家,半天都没动静。盛风举起书包,堵在猫眼上,继续哐哐的砸门。   邵宇宸把夏凉扛回家,累的出了一身汗,他一向有洁癖,把夏凉随手丢在沙发上,立刻脱了衣服去洗澡。   反正按照药量,夏凉起码要睡四五个小时才能醒。   长夜漫漫,他不着急。   邵宇宸洗完澡裹着浴巾刚出来,就听见客厅的门被砸的哐哐响。   他眯眯眼,这么晚,敢这么砸门的,除了他那个不靠谱的爹也没别人了。   邵宇宸不耐烦的骂了一声:“操。”   把夏凉挪到卧室丢上床,邵宇宸随手套了件浴袍,拧着眉走过去开门。   “我妈今天没给我钱!”他一把拉开门,冲着门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然而话音还没落地,迎面一记直拳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火辣辣的痛顿时蔓延了他半张脸,极致的疼痛让人麻木,他一时间竟然连喊都忘了喊。   直到对方第二拳砸过来,他一屁股跌到在地上。那种麻木的感觉才散开了。他瞬间感觉自己的鼻梁可能已经断了,疼的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一股脑流了下来,糊了满脸。   嘴里尝到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邵宇宸匍匐在地上,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血水,他忙抬手去擦,手上也糊了一片鲜血。他这才明白,鼻子里流的并不是鼻涕,而是鼻血。   从小没受过这种委屈的邵公子气坏了,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看清了对方的脸。   “操/你妈!”   他咒骂着,朝盛风扑了过去。   然而他那点打架经验,对于盛风来说,完全就是花拳绣腿。   他的拳头还没接触到盛风的身体,就被盛风迎面一脚踹在了脸上。   本来只是“好像断了”的鼻梁,这下可以确定,是“真的断了”。   太疼了,邵宇宸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捂着脸嗷嗷的哭,一边哭一边咒骂盛风。   那样子哪还有平时乖巧可爱的邵公子模样,完全就是个被揍了的怂包熊孩子。   盛风原本不解气,还想再打他,但看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瞬间又没了兴趣。   他不屑的扫了邵宇宸一眼,转身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打邵宇宸的时候他心中全是愤怒,但推卧室门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这一刻他才突然开始感到害怕,怕万一他来晚了一步……   盛风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推开门,看见夏凉还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校服,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他终于恢复了呼吸。   盛风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劲儿来。他大步走到床边,把夏凉抱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夏凉身上一点儿酒味儿也没有,脸也不红。   她神色安然,呼吸平稳,看样子似乎只是睡着了。   盛风明白过来,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刚刚那几下揍的实在是太轻了。   他抱着夏凉大步走出卧室,路过匍匐在地上哭嚎的邵宇宸,他停住脚步,冷声道:“你应该庆幸我来得早,如果她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直接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咬字十分清晰,语气沉着,仿佛说的不是一种假设,而是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邵宇宸被他的气势吓到,一时连喊痛都忘了,惊恐的望着盛风的背影。   盛风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夏凉大步走出了邵宇宸家。   夏凉睡得很沉,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   盛风身上只留了二百块钱,只好打车找了一家比较小的快捷宾馆。   小宾馆的标间也要三百块押金,他只好开了一个单间。   把夏凉放到床上安顿好,给她盖好被子,盛风坐在宾馆的小写字台前,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他写完自己的作业已经十二点,夏凉还没醒。   盛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翻出夏凉的作业,继续写。   夏凉醒来的时候,屋里还亮着一盏台灯,盛风坐在书桌前,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手下的笔却没停,还在刷刷刷的写着。   夏凉眨了眨眼,有点儿懵。   这是梦吧?   但是为什么,她会梦见盛风写作业?   夏凉有点儿无语……   别人梦见喜欢的人,不是都是约会什么的吗?   不去游乐园也该吃个甜品看个电影吧?   再不然,牵个手散散步也是好的嘛。   梦见写作业是什么鬼?   跟学霸谈恋爱,即使在梦里,都这么无聊的么?   察觉到她的目光,盛风从作业里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眼角隐约还有点湿,像是困极了的样子。   夏凉啧一声,学霸也太勤奋了吧?   还给不给普通人一点活路了?   欸?   等等,她刚才真的发出声音了?   这不是梦吗?   夏凉眨眨眼。   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盛风看着夏凉一脸痴呆的表情,皱了皱眉。   那小狗/日的给夏凉吃啥了?   不会傻了吧?   “哎,我是谁?”   盛风冲夏凉挑挑下巴,问。   “欸?”   夏凉有点儿懵,傻乎乎的回:“学霸?”   盛风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   夏凉歪着头想了想,这是梦里,那么……   “梦中情人?”   “……”   盛风嘴角抽了抽,果然傻了。   他站起身,拧开一瓶矿泉水,走到床边坐下,把水递给她:“睡那么久,不渴吗?”   喝点水清醒一下,应该就不傻了吧?   卧槽?   竟然还过来了?!   这个梦也太……   不对劲儿了吧。   夏凉猛地坐了起来,一头撞在了水瓶子上,新开的矿泉水太满,洒了盛风一裤子。   他额头上的血管跳了跳,是谁说女人傻一点好的?!   简直扯淡。   夏凉捂着撞疼了的额头,终于反应过来。   这根本不是梦!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简陋的小旅馆……   发灰的床单,布满不明液体痕迹的墙壁,还有盛风刚刚趴着写作业的那个小小的书桌。   说书桌简直抬举了它,那顶多就比床头柜大了一丢丢。   夏凉一脸的惊恐,这是什么情况?   被拐子拐卖了?   她看看盛风,再看看自己。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没什么好拐的吧?   盛风看了一会儿夏凉精彩的表情,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怎么,失忆了?”   夏凉疑惑的对上他的眼睛,看出他眼底沉沉的愤怒,一挑眉,惊讶的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吧?”   “……”   盛风气结:“你倒是想!”   “那就好那就好。”   夏凉眼珠转了转,仔细回忆起前一天发生的事。   她和邵宇宸去吃饭,然后去买眼镜,然后……   然后她就睡着了?!   她为什么会在眼镜店就睡着了?!   盛风把矿泉水放在床头,抱着胳膊,冷冷望着她。   夏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脑海中闪现无数种可能,又一次次否定。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盛风:“我……怎么会睡着了?”   “我告诉过你,男人十三岁就不是小孩儿了。”   盛风凉凉的说。   夏凉心底咯噔一下,张了张嘴,嘴唇却有些颤抖,心里最怕的那种可能被印证,她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那我……”   她哑着嗓子想问什么,开了个头却说不下去了。   周身发凉,她生平第一次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手指紧紧地攥着灰白的床单,心底一片冷冰冰的恐惧。   盛风看着少女惊恐到苍白的脸,连平时粉嫩嫩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提醒了她那么多遍,她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如果当时没有被他碰见呢!   他越想越生气,收起眼底的心疼,放弃安慰她的念头,冷冷说:“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自己不该对自己负责吗?”   夏凉被他说得浑身一颤,心底的恐惧藤蔓般迅速蔓延开来,她咬着唇,努力的想要回忆,可睡着之后整个人就仿佛沉入了深潭一般无知无觉。   她越是努力,越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盛风看着她眼眶里渐渐凝聚起的眼泪,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咬咬牙,丢下一句:“记吃不记打。”   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继续看着她,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抱她。   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   如果这次还不能让她长教训,那一定还会有更可怕的下一次。   他不可能永远在她身边。   盛风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给自己洗脸洗头。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平时这个点儿他已经要起床了。   夏凉从小没听过什么重话,父母疼她,她自己也还算聪明懂事,从没挨过什么责罚。   细算起来,长这么大,她听过最重的两句话,都是盛风说的。   “小聪明。”   “记吃不记打。”   她脑海中反复循环着盛风冷冰冰对她说出这两句话的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   风哥养好一颗瓜也是不容易啊,要除草要施肥,还要时不时的上点农药。   夏娘娘要快长快大呀! 第38章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下来, 夏凉抽噎着止住哭泣, 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纸巾擦干净脸,她坐在床边默默喝水。   盛风从卫生间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发梢滴落的水打湿了他的校服肩头和领口。   夏凉瞄他一眼, 哑着嗓子说:“怎么不拿毛巾擦擦,这样会感冒的。”   盛风瞥她一眼,没吱声。   他在床边坐下, 拧着眉想了一会儿, 抬起手臂脱掉了校服T恤。   夏凉今天已经受了太多惊吓,一时慌了神,蹭的站了起来,颤抖着问:“你……你干……”   “什么”两个字还没出口,她惊讶的看见盛风拿他的T恤擦起了头发……   夏凉险些咬了舌头。   虽然确定了盛风并没打算对她做什么, 可大半夜在狭小的宾馆房间, 看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生……   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夏凉放下手里的矿泉水,转身进了卫生间。   走进卫生间,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盛风为什么会用自己的T恤擦头发了。   这小宾馆的毛巾,灰扑扑的, 旧的毛都掉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就让人不太敢用。   夏凉躲了一会儿,洗了把脸,出来用自己包里的湿巾擦了擦脸。   盛风已经擦好了头发, 校服搭在椅子上晾着,他半裸着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夏凉看了一眼小书桌上堆着的作业,有盛风的,还有她的。   她抿了抿嘴唇,盛风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写作业吗?   “把我数学作业写了。”   盛风低哑的声音传来,梦呓一般。   夏凉一愣,拿起手边的数学练习册翻开,果然他的数学练习册还空着。   还真是……守约啊。   夏凉无奈的眨眨眼,又翻了翻自己的作业。   全都写完了,包括她的数学练习册,盛风也已经“随意”的写完了。   之所以说随意,是因为他用了普通人正常写作业的方式,只写了一种解题方法,还都是最简洁的那种。   夏凉撇撇嘴,把其他的作业分别收进两个人的书包,摊开盛风的数学练习册,默默开始写。   早上六点半,夏凉的手机响了第一遍闹铃。按照她平时的习惯,要到七点,第四遍闹铃响的时候,她才会起床。   但今天,她刚好写完盛风的数学作业,火速按掉了闹铃。   可惜闹铃还是吵醒了盛风。   他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静静躺了几秒,坐了起来。   起床也太利索了。   夏凉在心里默默吐槽,果然起床利索的人都是变态。   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盛风的眼睛红的厉害,双眼皮也比平时深邃了许多。   睡前洗了的头发没吹干,让他压得有些变形,乱糟糟的扣在头上,鸟窝似的。   这形象,哪里还有平时潇洒不羁的校草模样。   夏凉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带着起床气的盛风板着脸,瞪了她一眼,说:“拿给我看看。”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诱惑。   “啊?”   夏凉听到他的声音,耳根一阵发烫,脑袋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几拍。   盛风啧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练习册。”   “奥奥”夏凉抓起练习册,丢了过去。   盛风揉了揉眼睛,一边低头看练习册,一边说:“旁边有个便利店,去买两条毛巾两个牙刷一管牙膏。”   说完,他抬头看了夏凉一眼,又加一句:“你还要有别的需要的话,自己买。”   夏凉撇撇嘴:“我又不傻。”   盛风一本正经的回答:“没傻就好。”   “……”   夏凉无语,从书包里翻出钱包,转身出去了。   一大清早,宾馆的住客都还没起床,就连大厅里的前台都还趴在桌上打盹儿。   但夏凉还是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毕竟她身上还穿着校服。   夏凉拎着一大兜东西回来的时候,盛风已经从床上挪到了书桌前。   他还顶着一头鸟窝,低头刷刷的草稿纸上快速的写着什么。   夏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人长得好看真是神奇。就算光着膀子顶着一头鸟窝,还带着一脸被人欠了二百万的起床气,也还是帅的发着光。   觉察到她的目光,盛风停下笔,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啧,你搬家呢?”   他皱着眉,看着夏凉手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购物袋。   夏凉撇撇嘴:“全都是有用的!”   盛风摇摇头,继续低头刷刷的写。   夏凉也不打扰他,把买来的东西拎到床上,一样一样摆出来。   两双拖鞋,两个牙刷,两只口杯,一管牙膏,还有一只洁面,一罐面霜,旅行装的洗发水沐浴液,两条小毛巾,两条大毛巾,分别是洗脸和洗澡的。   最夸张的,甚至还有一只折叠式小电吹风。   再然后就是一些可以当早餐的零食,面包酸奶饼干什么的,还有一瓶咖啡。   最后,她拿出一件最普通的白T恤,什么装饰也没有,边角甚至还有几根线头。   夏凉叹口气,她已经尽可能的挑了,可惜那小便利店里的东西也就是这个质量了。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越过她的肩头,看见她手里抓着的白T恤,看大小,是男款。   他挑挑眉,伸手从她手中拿过T恤,手指卷着线头轻轻一用力,把线头拽了下来。   盛风光着上半身,站的离夏凉太近,他身上属于男性的热度瞬间烘干了夏凉脸上的水分。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声说:“也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   盛风抬眼看她,女孩儿的耳垂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垂着眼,不敢看他赤裸的上身。   他唇角轻挑,抬手,利索的把T恤套上身。   夏凉这才抬头朝他看过去,似乎是合适的,又好像稍微有点儿紧?怎么把他的胸肌绷的那么清晰……   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她都没觉得他的胸肌这么明显……   夏凉眨了眨眼,惊讶的盯着盛风的胸。   盛风舔舔腮,伸出手指,托在少女的下巴上,带着她抬起头:“再看就迟到了。”   夏凉看着盛风嘴角促狭的笑意,脸瞬间红成了火烧云:“我,我先去洗澡。”   说完,她抱起自己刚才买的一堆东西,迅速冲进卫生间。   盛风看着夏凉兔子般逃窜的背影,轻笑出声。   转身把自己刚才写好的那张纸夹进练习册,盛风打开一瓶咖啡,仰头一口气灌完,坐在床边搓了搓脸。   然而夏凉火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还是看见盛风歪在床角睡着了。   夏凉看看床头空了的咖啡罐,再看看盛风疲惫的睡颜,犹豫要不干脆帮他请假算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盛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给老师发短信。打开短信界面,她发现他的短信发信箱几乎是空的,只有“妈妈”和“瓜”两个联系人的短信记录。   妈妈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陪姥爷,不用担心我。”   而那个“瓜”的电话号码,怎么看怎么眼熟,夏凉点开,果然是她自己的号码。   她瞪圆了眼睛,瓜?   什么意思?   她想起自己跟孟繁荣说的那个种西瓜理论,明白过来什么,瞬间红了脸。   夏凉刚准备给老师发短信,才输了两个字,盛风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直接把电话扔了出去。正好扔在了刚睁开眼睛的盛风脸上……   盛风脸瞬间黑了,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缓缓坐起身,瞪了夏凉一眼。   “嗯。”   “不用了。”   “说不用就不用了。”   “嗯。”   他哑着嗓子,不耐烦的说了四句话,利索的挂了电话。   夏凉头上包着毛巾,站在一边咬着嘴唇。   盛风揉了揉乱成一团的头发,站起来,一边拿洗漱的东西,一边说:“说。”   夏凉愣了一下,疑惑:“跟我说话?”   盛风转头瞥她一眼:“这儿有别人?”   夏凉舔舔嘴唇:“我……我只是想用你手机给老师发个短信,帮你请假。”   盛风没再说话,拿起洗漱的东西转身进了卫生间。   夏凉松了一口气,默默的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两个人都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退了房出来,夏凉正准备去路边打车,盛风一把拉住她,拽着她往地铁站走。   夏凉一脸疑惑,盛风目不斜视的边走边说:“地铁不堵车。”   夏凉撇撇嘴,她迟到是惯犯了,但是似乎从没见过盛风迟到。已经麻烦他一晚上了,夏凉也不好再勉强,只好跟着盛风往拥挤的地铁站走。   早晨七点多的地铁站,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夏凉背着书包,还拎着一堆洗漱用品,如果不是盛风一把给她拽进去,单靠她自己,死也挤不上地铁去。   然而上去了就更痛苦,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人与人亲密无间,夏凉被挤得几乎是踮着脚站立。   盛风看了看夏凉身边几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她身上靠的老男人,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把夏凉圈到了两截车厢连接处的角落。   夏凉靠在车厢上,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手里提的日用品,甩了甩被勒红的手。   盛风垂眸,看了一眼她红红的手指,嗤笑一声:“不是不傻吗?”   夏凉本来就被挤的心烦,被他这么一讽刺,顿时恼了。   她抬起头,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说:“这些东西你没用吗?”   盛风挑眉:“我只让你买牙刷牙膏和毛巾,没让你把超市搬回来。”   地铁上太挤,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夏凉仰着头,盛风低着头。正说话,地铁突然停了。旁边几个要下车的人一阵推搡,不知是谁,一把推在了盛风受伤的腰上。   他痛的整个人往前一躲,径直撞在了夏凉身上。   夏凉张开嘴正准备反驳盛风,嘴唇就被一坨肉堵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风哥为啥让娘娘去买东西呢?为啥带娘娘挤地铁呢?   因为风哥他,没!钱!啦!哈哈哈哈哈,今天的风哥是软饭风~~~   风哥哥:我一jio送你去西天敲碗你信不信?   咳咳,一更。二更三更稍后,今天家里停电,写的有点晚,简直是生死时速。 第39章   还是一坨, 非常, 坚硬,的肉!   夏凉的嘴唇被那坨肉撞到了自己的牙齿上,一阵酸痛,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嘴唇破了。   痛的时候条件反射, 她本能的就想闭紧嘴,那坨还没来得及挪开的肉就被她狠狠一口咬住了。   “嘶——”   盛风原本只是腰疼,这会儿下巴也开始疼了。   他无语的重新站直身子, 一低头就看见夏凉漂亮的大眼睛里包着一汪泪, 水汪汪的瞪着他。   嘴唇还沾着血,微微有些发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一腔怒火瞬间熄灭,盛风无奈的叹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手指上也沾了一点血, 他挑挑眉:“牙口不错。”   竟然一口就把他下巴咬破了皮儿,如果不是凑巧撞上的,盛风都要怀疑她这是蓄意报复他之前咬她的两口了。   夏凉嘟着撞的有些发肿的嘴唇,看了一眼盛风的下巴。   一天没刮胡子,又熬了夜, 他白净的下巴上冒出几根短短的胡茬,一眼望去有点发青。   青白的下巴上被她咬过的一块儿格外醒目,整齐的牙印,门牙处破了皮儿, 留下丝丝血迹。   然而这个疤,配上他不羁的脸,再加上下巴上的短胡茬,竟然莫名的有种颓帅。   夏凉眨眨眼,真是没天理,好看的人就没有狼狈的时候吗?   盛风见她呆呆的盯着自己,嘴角挑起一抹淡笑,为了防止再次被人推,他抬起一只手撑在夏凉背后的地铁车厢上。   这个姿势,就好像把夏凉整个圈在了怀里似的。   夏凉眼神闪了闪,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退。   盛风发现了她的窘迫,笑着低头,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早上没看够?”   夏凉耳朵一颤,下意识的想要抿唇,不小心碰到下嘴唇的伤处,疼的“嘶——”的一声。   盛风应声垂眸,看着她下嘴唇上的血迹,抬手用指腹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蹭了蹭。   他手指有些粗糙,蹭的夏凉嘴唇发麻,反而不觉得痛了。   夏凉嘴唇上的血迹被盛风用指腹擦掉,粘在了他手指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竟然十分自然的把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   夏凉瞪圆了眼睛,感觉整个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盛风,把沾着她嘴唇上的血的手指,伸进自己嘴里,还色/气的舔了一下指腹!!!   他分明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看着他这个动作,夏凉竟然有种他舔的是自己嘴唇的错觉!   她震惊的连气都不敢喘了,整个人紧紧的贴在地铁车厢上,只想把自己变成一张广告。   盛风舔完手指,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眼指示灯,俯身帮夏凉提起那兜日用品,冲她说:“到站了。”   语气自然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凉长长呼出一口气,脑袋还在发蒙。   方才盛风舔指尖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这简直就是色/诱!□□裸的色/诱!   夏凉觉得今天一整天她都无法再直视盛风了。不,这个月她都无法直视他了!   她晕晕乎乎的跟在盛风身后,到了学校附近,盛风突然停下,把手里那一兜日用品还给夏凉,一脸严肃的说:“练习册里的草稿纸别忘了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迈开长腿走在了前面。   盛风到了校门口,因为没穿校服被执勤的学生拦住,他从书包里掏出还没干的校服递给执勤的学妹:“路上被人泼湿了,还没干。”   盛风的白T恤太贴身,随着他的动作,饱满的胸肌和整齐的腹肌在白T恤的包裹下形状清晰的展露出来,学妹看的眼睛都直了,红着脸摆摆手,把他放了进去。   夏凉远远的看着,撇撇嘴,一件不到五十块的T恤而已,为什么让他穿的这么骚/气四溢的!!!   “哇,那个白T恤是谁啊?好帅好帅好帅!”   “他你都不知道?高二的级草盛风,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校草!帅我一脸血啊!”   “哇!是他呀!嘤嘤嘤,不穿校服也太帅了!那件白T恤不知道什么牌子,看起来就好高级哦!”   “不知道诶,但是剪裁那么好,肯定很贵!”   两个高一的学妹一脸花痴的从夏凉身边走过去。   夏凉:“……”   夏凉拎着一大兜日用品气呼呼的走进教室,刘文涛一惊一乍的指着她红肿的嘴唇:“娘娘!你嘴怎么了?让蚊子咬啦?”   夏凉:“……”   刘文涛:“欸,真的好巧啊,风哥下巴也被咬了!”   夏凉:“……”   刘文涛:“不过,风哥家里什么时候养狗啦?以前都没听他说过……”   ???   夏凉瞪眼,看向走道那边的盛风,他已经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跟你说是狗咬的?”夏凉咬着牙,问刘文涛。   刘文涛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夏凉露出一个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没什么。”   “那你的嘴怎么啦?不会也被狗咬了吧?”刘文涛一脸八卦。   夏凉微笑着点头:“是啊。”   “这么巧!你家也养狗了?”   夏凉继续点头:“是啊。”   终于打发走话唠的刘文涛,夏凉从书包里掏出昨天买的眼镜,递给孟繁荣。   孟繁荣坚持不肯收,夏凉好容易塞给她,她又要给夏凉钱,两个人推推搡搡了一节课,才以孟繁荣请夏凉吃顿小龙虾解决了这个问题。   课间操,一群人挤着往外走,盛风随手把干了的校服T恤套在白T恤外面。   杜强揽着他的肩,一边走一边说:“你早上不是发短信让我给你带校服吗?怎么突然又不要了?”   夏凉停下脚步,扭头望过来。   盛风的余光扫过她,说:“顺手买了件T恤。”   “什么店啊这么早开门?”   “便利店。”   杜强一脸震惊:“嘿!您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我的哥,竟然肯穿便利店的衣服?”   夏凉又朝盛风看了一眼,盛风这回直接回看了她一眼。   盛风下巴上那排牙印太醒目,夏凉迅速转开了目光。   盛风慢悠悠的回杜强:“今天。”   杜强察觉到不对,看一眼夏凉,又看一眼盛风,哈哈的笑了起来。   夏凉让他笑的耳根发红,拉着孟繁荣快速走了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杜强笑的更开心了。   盛风不为所动,依旧懒洋洋的迈着步子。   杜强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这牙印……不会是咱娘娘吧?”   盛风睃他一眼,没吱声。   杜强忙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乐颠颠的跑去检查各班课间操去了。   盛风下巴上顶着两排牙印招摇过市,引来不少人瞩目。   因为里面加了件T恤,他校服领口的扣子全敞着,白T恤和校服T恤的袖子被他叠在一起勉起一个边儿,看起来还挺特别。   女孩子们三五一群的议论着校草的“今日时尚”,夏凉一边听一边不屑的撇嘴。   很快,话题从盛风的衣服转移到了牙印上,于是,那排牙印被全校同学盖章成了“校草爱犬的杰作”。   夏凉牙齿咬的咯咯响,后悔那一口没有再咬狠点。   课间操结束,夏凉和孟繁荣去小卖部买水,顺便给盛风再带瓶红牛。   早上那杯咖啡似乎效果不太好,他第一节课睡了一节课,第二节课精神也不太好,一直打哈欠。   她买好红牛和矿泉水,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邵宇宸的那个“建宁公主”——于寒蕾。   小姑娘身边带着几个女孩子,有夏凉见过的“小郡主”聂新柔和“曾柔”钟晶晶,还有几个陌生面孔,似乎是帖子里照片上的人。但是照片跟真人有些出入,夏凉没认出来。   于寒蕾气势汹汹的朝夏凉冲过来,可惜身高完全被压制,虽然她尽力摆出一副“老娘很凶很社会”的样子,但是矮了夏凉一个头,还是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个装大人的小朋友。   好像吉娃娃冲着阿拉斯加挑衅似的。   “你还有心思喝水?!”于寒蕾尖细的娃娃音没什么杀伤力,倒是嗓门太大有些刺耳。   夏凉眉心微蹙:“你在跟我说话?”   “你少给我装傻!”   于寒蕾被她的态度激怒,一边喊一边抬手推了夏凉一把。   女孩子力气太小,这一把只推得夏凉晃了晃,连脚步都没挪一下。   但倒是很成功的激怒了夏凉。   她也抬手,反推了于寒蕾一把。   这一把夏凉使了劲儿,于寒蕾直接被她推得整个人朝后仰倒过去,还好身后一群女孩儿手忙脚乱的扶住了她,不然她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了。   “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于寒蕾尖叫着重新站稳,撸起袖子就要朝夏凉撞过来。   聂新柔和钟晶晶意识到力量悬殊,死死拽住了她,她还在张牙舞爪骂骂咧咧,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带着礼貌的微笑朝夏凉走了过来。   “学姐,小蕾脾气不好,你别跟她计较。”女孩儿笑着说。   虽然她笑的很假,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凉也懒得跟几个学妹计较。   她点点头,抬脚准备走。   “学姐等一下。”女孩儿跟上一步,拦住夏凉的去路。   “有事?”夏凉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   连着两天都在学校附近跟人动手的话,让老师知道很麻烦。   虽然她不怕老师,但她怕麻烦。   “宁双双!你跟她废什么话!她都把宇宸害进医院了!”于寒蕾被人按住,还是不甘心的扯着嗓子嚎叫。   宁双双回头,冷冷瞪了她一眼。   虽然宁双双嘴角还挂着笑,但于寒蕾明显有点害怕她,很不甘心的闭了嘴。   “学姐,是这样的。昨天发生了点误会,宇宸被你的同学打进了医院,我们想叫你中午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误会?”夏凉冷笑一声:“他跟你们说的?”   宁双双被她笑的脸上的表情僵硬一刻,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没说,是我们猜的。但我想他肯定很想见你的。   他现在伤的很重,你去看看他,他心情好了,会好的快一点。”   夏凉挑眉:“他心情好不好,他的伤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贱……”于寒蕾一句话没喊完,被聂新柔捂住了嘴。   她气结,一口咬在了聂新柔手上,小姑娘让她咬的眼眶都红了,还是强忍着没松手。   宁双双深吸一口气,微笑却已经保持不住了:“学姐,你这么无情,不怕遭报应吗?宇宸对你这么用心,你为什么不懂珍惜呢?”   夏凉朝天翻了个白眼,微微低下头,平视着宁双双的小眼睛,微笑着说:“狗粮再好,也只有狗会觉得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稍后。   生死时速嗷嗷嗷! 第40章   她说完, 不再搭理宁双双, 拉着孟繁荣大步往外走。   夏凉路过于寒蕾身边,于寒蕾强行挣脱了聂新柔的手,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会后悔的!”   夏凉冷笑一声,脚步都没顿一下, 腿长步子大,眨眼就消失在了小卖部。   小姑娘聂新柔望着夏凉的背影,眼神几分担心。   于寒蕾转身就一脚踹在了聂新柔肚子上:“聂新柔你他妈找死!”   聂新柔跌坐在地上, 捂着肚子咬着嘴唇, 默默掉眼泪,一声也不敢出。   钟晶晶看看聂新柔,又看看于寒蕾,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宁双双笑着挽住于寒蕾的手:“我让她们拉着你的, 那么大火气, 对我有意见呀?”   她看似埋怨于寒蕾,语气却完全是在开玩笑,甚至看都没看跌坐在地上的聂新柔一眼。   于寒蕾和宁双双手挽手笑着走在前面,其他女孩子跟在她们身后离开。聂新柔独自坐在地上,揉了好一会儿肚子才爬起来, 脸色有些苍白。   自打见了宁双双她们,夏凉一张脸阴沉如水,孟繁荣几次张口,看见夏凉的脸色, 都忍住没问。   夏凉回了教室,把那罐红牛扔给盛风,坐回自己座位,低头专注的看起数学练习册里盛风给她夹的那张解题步骤。   孟繁荣不经意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的天!这是学霸的笔记吗?”   夏凉耳根有些红,模棱两可的点点头。   孟繁荣搓搓手,问:“你看完以后,能借给我看看吗?”   夏凉立刻点头答应。   孟繁荣学习很刻苦,对林山的暗恋因为对方的帅气和不开窍,完全被她当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把这份懵懂的感情完全化作了学习的动力,感情上追不上,就卯足了劲儿想在学习上追上林山。   然而同班四年多,林山虽然学习不算拔尖,孟繁荣却也一直无法超越他。   从一开始差几十分,到现在偶尔只差几分,虽然只有几分,想要突破也并不容易。   而且高二的课程越来越难,她学起来也越来越吃力。   夏凉自己虽然懒得努力,但她很欣赏也很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   更何况孟繁荣还是帮她挡过果汁的好朋友,能帮到她,夏凉当然不会拒绝。   一天很快过去,下午放学盛风困的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几乎是下课铃响起来的同时他就蹿了出去。   他准备回家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   夏凉拎着一大兜日用品,晃晃悠悠往外走。   走到前一天遇见邵宇宸的车站,夏凉回忆起昨天的事,心口一阵发闷,烦躁的甩甩头,往更远的那个车站走去。   到了车站附近,夏凉在路牌旁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的一团,蜷缩着蹲在路牌下面,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路牌的杆子上,鬓角的头发被汗打湿,凌乱的糊在脸上。   是聂新柔。   夏凉认出她的时候,想到邵宇宸和那群奇奇怪怪的小女孩儿,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   但又想起上午于寒蕾骂她的时候,聂新柔被咬了手还是死死捂住于寒蕾的嘴的样子……   夏凉叹了口气,在聂新柔身边蹲了下来,拍拍她的肩:“你怎么了?”   聂新柔身上出了很多汗,汗水打湿了校服,夏凉拍在她肩上都觉得手下一阵潮湿。   她艰难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吓人,就脸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汗水顺着额头淌下来,打湿了头发和睫毛,胸前的校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学姐……”聂新柔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夏凉吓了一跳,忙问:“你是哪里不舒服?要叫救护车吗?”   聂新柔轻轻的摇头,似乎只是摇头这样的动作都十分吃力,她难受的皱着眉,颤声说:“没事,我突然来月经了,肚子有点痛。”   夏凉听她这么说,瞬间松口气。是有很多女孩子痛经很严重的,她以前也见到过。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   夏凉说着,抬手去搀扶聂新柔起来。   聂新柔瑟缩着躲开她的手,眼神有些闪躲:“不用了,我缓缓就好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家吃个止痛片就好了。”   夏凉拧眉,这才发现聂新柔身下有血,校服裤子都被血染红了。   “你没带卫生巾?”夏凉反应过来,聂新柔不愿意站起来,应该是怕被人看见。   夏凉忙从书包里翻出自己备用的卫生巾,又站起来看了一圈,好在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你起来,我用书包帮你挡着,你去那个卫生间先换上。”   夏凉说着,朝聂新柔伸出手。   聂新柔抿着唇想了想,犹豫的握住夏凉的手。   聂新柔的手凉的吓人,夏凉担心的搓搓她的手:“你真的只是痛经吗?”   聂新柔点点头,艰难的站起身。   她肚子痛的厉害,走的很慢。   夏凉耐心的用书包帮她挡着,搀着她一步一步挪进公共卫生间。   “你先进去换,我看那边有家运动品商店,应该有卖运动裤的,我帮你买一条拿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夏凉把聂新柔送进卫生间,拍拍她的手说。   聂新柔看着夏凉,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小声说:“谢谢学姐。”   夏凉看着小姑娘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没事儿。你在这儿等我。”   夏凉火速买了运动裤回来,帮聂新柔换了裤子。聂新柔肚子还是疼的厉害,夏凉要打车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   夏凉在路边看着聂新柔打了辆车,默默记下了车牌号,才放了心,自己打车回家。   这个小小的插曲,夏凉很快就忘记了。   按照班主任的计划,第一次月考结束,就要按成绩重新排座位。之前十一休假,这个计划就搁置了。十一过后一周,周五的班会上,这件事被重新提上日程。   夏凉跟孟繁荣刚处出感情来,很不情愿跟她分开。   然而孟繁荣这个重色轻友的,一听老师说要按名次排座位,立刻美滋滋的收拾好了小书包,坐的板板正正,跟小学生似的,只差没背着手了。   夏凉撇撇嘴:“女大不中留啊!”   孟繁荣被她说的脸红,趴在桌子上嘿嘿的偷笑:“不坐同桌我们也可以一起玩儿啊。”   夏凉“哼”一声,“有了你的03哥哥当同桌,你还会记得我这个前任同桌?”   孟繁荣脸更红了,偷偷摸出一支棒棒糖塞给夏凉:“娘娘!你可是我的娘娘!我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你的!”   夏凉噗嗤的笑出声:“我看啊,你现在美的,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意见,现在就各自换到自己的新座位去吧!”   班主任在讲台上拍拍手,做了总结陈词。   “有意见。”   大家刚开始收拾书包,盛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班主任正准备发火,一看说话的是盛风,又生生忍下去。   他扯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看着盛风:“盛风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啊?”   盛风挺直脊背,坐的板板正正,一脸严肃的说:“第一排离讲台太近了,我腿没地儿放。”   “……”   教室里一片安静,夏凉似乎听见几只乌鸦飞过。   不想坐第一排,还能有这种借口???   腿长是有多了不起啊?怎么不拿个喇叭昭告天下呢?!   班主任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强忍骂人的冲动,晃了晃自己不够讲台长的小短腿,干笑一声:“呵呵,那你想坐哪儿呢?”   盛风指了指自己现在的位置:“这儿就挺好。”   按照名次排,盛风现在这个位置,旁边应该正好是杜强。   杜强一听,美的方脸都笑成了圆形,压低声音冲盛风说:“哥们儿,够意思!”   盛风没听见似的,头都没回一下。   班主任明显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盛风平时就喜欢跟杜强刘文涛这两个成绩不好的学生混在一起。   虽然说他的成绩从没被影响过。但下课一起玩儿和坐同桌不一样,同桌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班主任皱起了眉,正准备拒绝,盛风突然站起身,把夏凉的书包从抽屉里拉出来,扔到了自己课桌上。   “她个子太高,坐在前面会挡住后面的同学,让她跟我坐同桌吧。我会督促她学习的。”   他一脸伟光正的对班主任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吧唧! 第41章   “……”   教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夏凉整张脸憋得通红。   抬头去瞪盛风, 盛风的脸皮宛如铜墙铁壁,保持着“好学生”的表情,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班主任拧眉沉思片刻, 想起夏凉在以前学校的成绩排名,对比来看,这次月考她确实考的很一般。   班主任想起主任对他的交代, 对于夏凉的成绩, 他应该要特别关照才对。   能跟全年级第一坐同桌,并且一向对帮助后进生没什么兴趣的盛风,竟然主动承诺监督夏凉学习,班主任自然是乐见其成。   于是,他点了点头, 同意了盛风的要求。   杜强再也忍不住, 发出一声哀嚎:“太不够意思了!”   林山凭借超人的反应速度,爆发出第一声哄笑,随即刘文涛等人跟上,教室里瞬间沸腾了。   班主任气急败坏的维持秩序,夏凉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氛围下, 成为了盛风的同桌。   盛风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眯着眼睛看夏凉收拾东西。   夏凉绷着脸不看他,默默的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好。   纸巾, 湿纸巾,水杯,保温杯,镜子,甚至还有一个应急的小医药盒……   盛风看的眉毛高高挑起,啧了一声:“还真是娘娘啊。”   夏凉脸一红,撩他一眼,默默的又掏出两盒饼干。   她刚把饼干摆进抽屉,被盛风盯得浑身发毛,咬了咬唇,又掏出来,对比了一下,把巧克力味儿的递给了盛风。   盛风轻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接过来,随手丢进了自己抽屉。   夏凉终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缓缓出了口气。   班会结束,老师留了周末的作业,周末到来了。   然而这个周末并不轻松,也许是为了让学生们尽快收心,各科老师卯足了劲儿的布置作业。尤其是数学,老师布置了两套卷子外加五页练习册。   数学卷子一发下来,盛风就直接把自己那份塞进了夏凉的书包。   夏凉无语的眨眨眼,认命的收拾好书包,感觉这个周末基本上是废了。   盛风临走前,看了一眼夏凉,被女孩儿一脸的生无可恋逗乐了。   笑着说:“有不会的给我打电话。”   夏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周六夏凉照常睡了个懒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吃完饭她坐在书桌前,苦着脸打开数学卷子。数学老师大概是存了心要折磨一下他们,这两套卷子难出了新境界。   以前的数学作业,夏凉虽然想不出盛风那么多诡异的解题方法,但至少做出来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这周的作业,竟然有很多题,她连解题都解不出。   夏凉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掏出手机,给盛风打电话。   “嗯。”   盛风身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嘈杂,应该不是在家里。   夏凉犹豫了一下,问:“你忙吗?”   “说。”   旁边传来biubiubiu的枪响,他应该是在打游戏。   夏凉又犹豫了,男生打游戏的时候,应该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吧……   “哪题不会?”   盛风等了一会儿不见夏凉吱声,直接问道。   夏凉撇撇嘴,既然他已经猜到了,她也就不犹豫了:“大题,基本,一半都不会……”   她说完,捏着电话有点忐忑。   虽然以前算不上什么学霸,但是这么怂还是头一回,夏凉觉得有点儿丢人。   “……”   盛风那边半晌没吱声。   夏凉越等越觉得丢人,趴在桌上说:“要不你先忙吧,空了再说。”   盛风那边传来脚步声,随后周围变得安静了。   “一会儿我去接你。”   “欸?”   夏凉有点儿懵,重新坐直了身子:“接我?”   “嗯,大概半个小时到。”   盛风说完,就要挂电话,夏凉忙“诶诶诶”的叫住他。   “接我干嘛去啊?”   “玩儿?”盛风声音带着冷笑,光听着这声音,夏凉就能想象出他挑着眉一脸不屑的样子。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讨人厌啊。   怎么就能连声音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带着鄙视情绪呢?!   完全是拿讨厌当毕生事业在追求了吧。   “讲题吗?去哪儿?”夏凉气鼓鼓的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盛风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夏凉无语,这人打电话永远不知道说“再见”吗?   姥爷肯定不是这样教他的!   真是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   夏凉一边腹诽,一边慌慌张张的去换衣服。   只有半个小时,洗头吹头发肯定是来不及了,她只好把头发高高的绑了个马尾。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夏凉短袖白衬衣加深蓝色百褶裙,外搭一件深蓝色红边开衫,跨一只剑桥包。   穿上平底小皮鞋照了照镜子,她歪头想了想,又换成了稍微带点跟的系扣皮鞋配白色蕾丝短袜。   反正盛风个子高,鞋子有点儿跟在他身边也并不违和。   迅速化了一点淡妆,夏凉又摘掉了耳棒,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搭配蝴蝶结贝母领扣。   盛风依旧开着他那辆迷你小Q/Q,腰伤已经好了不少,他缩在驾驶座,手指在方向盘上跟着音响打着节拍。   半个小时刚到,夏凉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从楼道里跑了出来。   盛风吸了一下嘴里的口香糖,发出叭的一声脆响。   今天是学院风啊,他眯了眯眼,探身帮夏凉打开车门。   夏凉带着淡淡的香味坐进车里,盛风吸了吸鼻子,还是小苍兰。   “真正的绅士呢,应该下车开车门。”夏凉笑眯眯的说。   盛风挑眉:“真正的淑女,应该提前十分钟出门。”   “哼。”夏凉扭过头去,给自己系安全带。   盛风今天穿了一件砖红色牛仔外套,黑T恤黑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就是那件牛仔外套。   袖口随意的勉起一点,露出一截手腕,右手手腕带着一只手表。   “你怎么把手表戴在右手啊?”   夏凉疑惑的问。   盛风又吸了一下口香糖:“习惯。”   “不会不方便吗?”   “我又不干活。”盛大少爷回答的理直气壮,夏凉无力反驳,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车子很快开进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两边都是各种餐厅酒吧。   因为是白天,一楼的酒吧都关着门,二楼的餐厅比较热闹。   盛风把车子停好,带着夏凉上了四层。   这是一家西餐厅,装修精美,环境优雅。半下午不是饭点儿,只有三五桌喝下午茶的白领,非常安静。   盛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明亮。   夏凉正准备坐在盛风对面,盛风一挑眉:“你是来吃饭的?”   夏凉反应过来,挪到他身边坐下,撇撇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盛风点了一套下午茶套餐,回过头看她,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夏凉同学,请你坐在我身边,我好给你讲题。”   “……”   夏凉后背一阵发毛:“你还是正常说话吧。”   盛风把面前的餐盘水杯往对面一推,手指敲了敲桌面:“卷子。”   夏凉打开包,把准备好的卷子、草稿纸和笔一一掏出来,在盛风面前摆好,一副十分贤惠的样子。   盛风嘴角微微上挑,拿起卷子开始看。   大概是这张卷子确实难,盛风都没像以前一样看一眼就开始写,反而皱着眉反复又看了一遍。   夏凉见他皱眉,心情立刻晴朗起来。   看吧,根本就不是她太渣,是卷子太难了!   “这你都不会?”盛风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夏凉的自我安慰。   “……”   夏凉无辜的眨眨眼:“这你都会?”   盛风舔了舔腮,上下打量了夏凉一遍,手指敲了敲桌面:“我给你的那张草稿纸,你确定你认真看了?”   “呃……”   她其实是看了的,但是只看了一遍,还没完全看懂,就借给孟繁荣了……   夏凉有些心虚,理了理百褶裙的下摆,干笑着说:“我认真地……看了……一遍……”   盛风挑眉,指着卷子上夏凉空出来的一道题:“这道题,草稿纸上第五题的第三种解法,倒推过来完全就一模一样。”   “呃……”   夏凉手心都出了汗,尴尬的强行挽尊:“其实,也没有,那么认真的看……”   盛风盯着她的眼睛,绷着脸没表情,半晌,说:“草稿纸你扔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夏凉察觉他语气有些不对,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扔!其实是……孟繁荣她想借,我就……先借给她了。”   说到最后,她被盛风盯的莫名心虚,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盛风半晌没吱声,夏凉都要以为世界静止了,来送下午茶的服务生解救了她。   盛风点的是大吉岭红茶,香味十分浓郁,热腾腾的香气弥漫,方才僵硬尴尬的气氛似乎瞬间被软化了。   夏凉吸了吸鼻子,手指勾住盛风牛仔外套的下摆,轻轻拽了拽他:“我真的只是借给她看一下,没有扔。”   盛风还是不说话,但看着夏凉的眼神软化了几分。   夏凉趁热打铁,继续说:“等她还给我,我一定好好看,认真看,仔细看!”   盛风看着夏凉微微仰起的精致小脸,缓缓呼出一口气,忽然低头朝她的脸凑过去,张开嘴朝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的最后一天啦!   今天更的比较早,求夸奖!   二更三更稍后! 第42章   夏凉下嘴唇上被自己的牙磕破的伤口才刚好没两天, 又被盛风的牙一口咬开了。   她疼的张开嘴就想尖叫, 可惜嘴唇被盛风柔软的上唇堵住,尖叫声闷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闷哼。   盛风咬破了夏凉的嘴唇,又在她嘴唇的伤口上轻柔的舔了舔, 似乎是怕她流太多血,舔完又含住她的嘴唇吮吸起来。   下嘴唇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疼、痒、酥麻等各种感觉, 夏凉眼眶里迅速就盈满了泪水。   她慌慌张张的抬手想推开盛风, 又担心动作太大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只得在他肩头不痛不痒的拍了几下。   盛风被她拍打的心烦,直接伸长手臂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夏凉整个上半身顺着盛风的力道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胳膊被压紧在他肩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了。   她气急了, 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 只好张开嘴也去咬盛风的嘴唇。   可惜她一张嘴就被盛风的舌头灵巧的钻进了嘴里,夏凉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连自己张嘴是要咬人这事儿都没想起来。   呆愣愣的任盛风的唇舌迅速的侵占了她整个口腔,舌头被他吸进嘴里的瞬间,又麻又痛的感觉终于让夏凉回了神儿。   她闭上眼睛, 眼中的泪水被挤出眼眶,挂在了睫毛上,她强忍紧张慌乱的感觉,狠狠合上牙齿。   盛风却在她牙齿咬合的瞬间, 迅速的离开了她的嘴。   夏凉一口咬在了自己舌尖上,疼的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盛风黑眸沉沉,嘴唇上沾了夏凉嘴唇上的唇膏,有些发红。   他看着在自己怀里颤抖着睁开双眼的少女,指尖轻轻掠过她长长卷卷的睫毛,蹭掉上面挂着的几滴泪珠。   哑着嗓子说:“帮你长点记性,以后我给你的东西,不许随便给别人。借也不可以。”   夏凉忍着舌尖的刺痛,睁开眼睛瞪着盛风,气的嘴唇都在颤。   “盛风,你……你混蛋!”   女孩儿红肿的嘴唇颤抖着,漂亮的杏眼里含着泪,水汪汪的瞪着他。   盛风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十分后悔在公共场合吻了她。   为什么会这么失控?   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前十九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遇到她之后似乎就失了效,这样不受控制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   其实今天姥姥姥爷不在家,他本可以带她回家讲题。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才选择带她来这种不算太吵的公共场合。   谁知道……   竟然还是没控制住。   盛风越想越后悔,不敢看夏凉的脸,干脆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将人整个搂进怀里,让她的脸贴在他颈窝。   夏凉脾气发了一半,就被他强硬的抱进怀里,却并没再挣扎。   趴在他宽阔硬朗的肩膀上,她竟然奇异的有种找到了依靠的感觉。   可是分明,刚刚欺负了她的,就是这个肩膀的主人!   夏凉又生气又委屈,鸵鸟般把脸埋在盛风肩头,不争气的又掉下几滴眼泪。   盛风就这么抱着她,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他心口一颤,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初吻……”   夏凉更委屈了,气的忙抬手去堵他的嘴,手指却被他张口含住。   指尖被他温柔的吮吻,夏凉像被烫了似的慌慌张张缩回手。   盛风又把嘴唇贴在她耳朵上,声音极低的继续说:“我也是。”   砰砰砰,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夏凉的心擂鼓般跳了起来。   方才的委屈瞬间全部化成了害羞,她僵硬的埋头在他脖颈边,不知道该怎么抬头面对他。   可毕竟是公共场合,就算人不多,他们一直这么抱着,也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夏凉紧张又纠结,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抬起了头。   她脸边的碎发在他肩头蹭的有些凌乱,盛风低头,专注的看着她的脸,温柔的帮她捋顺了额边鬓角头发。   夏凉布娃娃般乖巧,任他摆弄。   等他拿纸巾帮她擦干净蹭到嘴边上的口红,夏凉才回过神。   她眼神闪了闪,指了指盛风嘴唇,小声说:“你也有……”   盛风眼神一闪,想象了一下自己嘴上沾了口红的样子,表情有些僵硬。   忙拿手上的纸巾去擦嘴。   “欸!那是我用过的……”夏凉忙去拽他的手。   盛风挑眉,一脸无所谓的就着给夏凉擦过嘴的纸巾擦自己的嘴。   夏凉无语。   盛风擦完嘴,悠闲的靠回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夏凉也赶紧坐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并没有人看他们,才放下心来。   盛风把一个茶杯推到她面前:“喝点水,我给你讲题。”   夏凉一边喝茶,一边偷瞄盛风。   看着他一本正经看试卷的样子,不由十分好奇,这人是怎么在道貌岸然和衣冠禽兽之间切换自如的?   盛风察觉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挑挑眉,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夏凉咽掉嘴里的茶,清了清嗓子,问:“那你为什么,很有经验的样子……”   她问的很小声,跟蚊子叫似的。   这还是盛风认识她以来,头一回见她这样说话。   他挑眉一笑,果然再厉害的女孩子,该害羞的时候还是会害羞啊。   “大概,天赋异禀吧。”   他说着,冲夏凉眨了眨眼。   只是一个简单的wink而已,为什么被他做的这么色/气满满呢?   夏凉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忙低头继续喝茶。   开始讲题以后,盛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比起平时,甚至还有些严厉。   尤其是遇上他在草稿纸上给夏凉解析过,夏凉还是不会的题。   夏凉被他刚才那个所谓的“惩罚”吓住,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的十分认真。生怕他再在公共场合对她下毒手。   两张试卷上的题细细的讲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盛风靠在沙发上看夏凉收拾书包,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裙摆:“就在这儿吃饭吧。”   夏凉听了一下午数学题,也的确有点儿饿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盛风叫来服务员点菜。   夏凉环顾四周,听题听的太认真,她都没注意,这里竟然已经坐满了。   还有一些来晚了的客人拿了号在外面排队。   “这里生意真好啊。很好吃吗?”夏凉疑惑的问。   “猴子家开的店,味道都不会差。”盛风点完自己要吃的,把菜单推给夏凉。   “还要加什么,自己看。”   夏凉看了一眼盛风点的菜,基本都合她的胃口,只加了一个甜点。   “这就是刘文涛家新开的西餐厅啊?”夏凉挑挑眉:“刚开张生意就这么好,他爸爸真的很会做生意啊。”   盛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风哥!”   听到刘文涛的声音,盛风的眉角抽了抽,中国人果然不能随便说。   “娘娘!”   夏凉回头,看见刘文涛系着个围裙,张牙舞爪的冲他们俩跑了过来。   “你这是……童工?”夏凉惊讶的看着刘文涛的造型。   刘文涛不客气的在他们对面空出来的沙发上坐下:“我日,别提了。我上午不是跟风哥他们去打游戏了吗,其实我骗我爸说我去补课了。   谁知道我爸竟然给补课老师打电话了!   我爸就说送我来体会一下民间疾苦,让我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   刘文涛一边说,一边把红肿的手在盛风和夏凉面前摆了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洗了一下午盘子,手都泡肿了!   我爸也太狠了,连个热水都不给我用!凉水里泡一下午,我骨头都冻透了。”   “该。”   “真可怜……”   盛风和夏凉异口同声的发表了对这件事的评价。   刘文涛瞪着盛风:“风哥,你还是我亲哥们儿吗!”   说着,转脸去看夏凉:“娘娘,你是我的亲娘娘!”   “噗——”夏凉无语的笑笑。   刘文涛从厨房逃窜出来,没一会儿,领班就跑出来找他了。   他赶紧拉着夏凉和盛风做掩护:“我同学来了,我招待一下。”   说着,把围裙解下来还给领班:“我爸问的话,你就跟他说,我请我风哥吃个饭,他不会有意见的。”   领班看看盛风,又看看夏凉,将信将疑的走了。   盛风冷着脸瞪着刘文涛,暗自后悔,全帝都那么多西餐厅,为什么非要来刘文涛家的店呢?   于是原本应该很浪漫的双人晚餐,变成了聒噪的同学聚会。   刘文涛是属人来疯的,领班走了之后他立刻把杜强和林山也喊来了。   杜强一来,看见夏凉,就开始挤兑盛风:“我说风哥怎么游戏打一半就坑队友了呢,原来是找娘娘来了。”   盛风挑眉:“我打完了那一局走的。”   杜强啧一声:“风哥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这不是帮你加好感度吗?”   盛风冷哼一声:“她没那么作。”   杜强刘文涛瞬间爆发出一阵怪笑。   就连一向正常的林山,都晚节不保的笑出了声。   夏凉:“……”   这个人,自说自话的本事越来越娴熟了啊。   刘文涛洗了一下午盘子,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闹着要喝酒。   盛风开了车不能喝,杜强和林山陪着他开了一瓶红酒。   夏凉也跟着喝了一杯,有了上次醉酒的事,她现在喝酒非常克制。   一群人吵吵闹闹吃吃喝喝,折腾到晚上十点才从刘文涛家餐厅出来。   十点多的酒吧一条街已经热闹了起来,一楼两边的酒吧都开了,音乐声震天响。   喝了酒的男男女女,三五一群摇摇晃晃的画着龙。   杜强扶着喝晕了的刘文涛,盛风牵着夏凉,寂寞的林山小朋友左手牵右手。   他们小心的穿过人群,眼见就要走出这条酒色缭绕的街,忽然从天而降一只空易拉罐,正正好好砸在夏凉头上。   “夏凉!你这个贱/货!”   尖细的娃娃音,夏凉恼怒的捂着后脑勺转过头,果然是于寒蕾。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期待已久的初吻!锵锵锵!   三更稍后! 第43章   于寒蕾大约是喝了很多酒, 整张脸泛着不自然的红, 头发像踩了电门似的整个炸开,眼睛画着浓浓的烟熏妆,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超短的皮短裤连屁股都不能完全包裹住,上身一件抹胸, 外面敞怀穿着一件布满铆钉的皮马甲。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肚子,干瘪的胸挂着抹胸看起来岌岌可危,似乎随时要来个“真相大白”。   夏凉挪开视线, 觉得眼睛有些辣。   盛风也听见了于寒蕾的声音, 转头只扫了一眼就迅速挪开了视线,一脸的嫌弃,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盛风看向夏凉:“认识?”   夏凉不屑的摇摇头。   盛风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转身要离开。   于寒蕾“操”的一声,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 狠狠的踩了踩, 大步追上来,一把拽住了夏凉空着的那只手。   “我他妈叫你呢!你丫聋了?”   夏凉烦躁不已,再次转身,这才发现,于寒蕾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她一样打扮怪异的杀马特。   头发颜色五颜六色, 但身上的衣服全是乌压压的一片黑,不仔细看以为是一个个花里花哨的拖把戳在那儿呢。   夏凉手腕一扭,甩开于寒蕾的手:“有事?”   她声音凉凉的,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一个头发跟牙齿一样黄的杀马特凑到于寒蕾身边, 声音哑的像风箱:“小蕾,这个妞怎么你了?”   于寒蕾恶狠狠的瞪着夏凉,说:“就是这个贱货害宇宸进医院的!”   另一个黄头发杀马特眼睛一亮,凑到黄牙杀马特身边,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黄牙杀马特发出猥琐的笑声,上下扫了夏凉一眼,正准备张嘴说话,就看见于寒蕾突然朝他飞了过来。   于寒蕾整个人正正的撞在黄牙杀马特肚子上,他刚喝了不少酒,被这么一撞,头都来不及转,张嘴就吐了于寒蕾一身。   于寒蕾又是恶心又是生气,强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瞪向刚刚踹她一脚的盛风:“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连女人都打?!”   盛风嫌弃的瞥她一眼,冷声反问:“你是女的?”   于寒蕾身上滴滴答答的沾着黄牙的呕吐物,看起来恶心极了。跟着她的那几个杀马特都嫌弃的退后几步,连扶都不愿意扶她。   她气的要死,又不敢再贸然往前冲,盛风刚才那一脚踹的不轻,她现在从五脏六腑疼到骨头,站着都费劲。   夏凉也被她恶心的不轻,扭过头去捂着鼻子。   盛风没再多看于寒蕾一眼,牵着夏凉准备走。   黄牙吐完了,回过劲儿来,红着两只眼睛就朝盛风冲了过去:“干你娘!”   张嘴竟然是一句娘们儿兮兮的台湾腔。   盛风眉角一抽,很嫌弃的拖着夏凉避开了黄牙那透着肾虚的虚晃一拳。   走在前面的杜强林山半天没见盛风夏凉跟上来,这会儿也拐了回来。   他们喝了酒,脑子本来就有点儿飘,一看有人打盛风,瞬间火了。   “操!”杜强丢下刘文涛,冲上去就迎面给了黄牙一脚。   夏凉看的瞪圆了眼睛,忍不住低声感叹:“杜强韧带不错啊……”   黄牙虽然瘦,个子其实并不矮,站直了跟杜强也差不多。   杜强竟然随便一抬腿就踹在了他脸上……   盛风瞥夏凉一眼,对她的关注点感到无语。   那群杀马特一看自己大哥让人踹了脸,立刻嗷嗷怪叫着冲了过来。   盛风拍拍夏凉:“去刘文涛那边等着。”   转身冲进了混战圈。   虽然说是混战,但对方的四个杀马特个顶个的虚,对上盛风杜强还有林山,没等夏凉走到晃晃悠悠的刘文涛身边,战局就已经结束了。   杀马特们没有一个能挨住盛风两脚的。   他甚至连手都没动,对面就没有能爬起来说话的人了。   杜强活动了一下脖子,朝杀马特们勾勾手指:“你们倒是站起来啊。”   夏凉眨眨眼,他怎么觉得杜强看起来,一脸的意犹未尽呢?   少年们打完架,开开心心的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盛风开车送夏凉,夏凉坐在车上时不时的偷瞄他。   红灯,盛风靠在靠背上,抬手撸了一把刘海,把头发整个撩起来,冲夏凉眨眨眼:“要看就好好看。”   夏凉撇撇嘴,问他:“你怎么不问我那女的是谁?”   “邵宇宸的跟班儿,上次温泉见过。”   盛风转回去,认真开车。   “……”   夏凉不知道是该感叹盛风的辨别能力,还是该吃醋他把见过一次的姑娘记得那么清楚。   毕竟于寒蕾画的跟鬼似的,要不是对她的声音印象深刻,光看脸,连夏凉都认不出她。   “她声音太难听了,令人印象深刻。”   盛风啧一声,颇为嫌弃的说。   夏凉没忍住,哈哈的笑了。   盛风瞄她一眼,问:“她经常来烦你?”   夏凉无奈的叹口气:“也没有经常,加今天,两次。”   “她要干嘛?”盛风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想让我去医院看邵宇宸。”夏凉看着窗外,眼神闪了闪,提到邵宇宸的名字,她还是有些胸闷。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坏到无法以常理揣度。   但真被自己遇上,虽然并没真的被他得逞,她还是难免觉得恶心。   毕竟她曾经,真心想要跟邵宇宸成为朋友。   盛风看了看夏凉的表情,没吱声。   有些事,她必须要自己面对,自己想明白。   车子到了夏凉家楼下,她没急着下车,解开安全带,她转过身,认真的盯着盛风的眼睛,半晌,才一脸严肃的说:“其实,你打架的样子,还真挺帅的。”   盛风第一次被人如此严肃的赞美,表情竟然难得的有一丝呆滞。   夏凉满意的捕捉到他呆滞的表情,笑着蹦下了车,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冲他摆摆手,大声说:“晚安。”   盛风回过神来,眯着眼睛舔舔嘴唇,无奈的笑了:“晚安。”   周末很快过去,周一夏凉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踩点到校的优良传统。   穿过空荡荡的大厅,上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她又一次遇到了熟人。   不过这次不是盛风李妙妙,而是聂新柔。   聂新柔抓着二百块钱,咬着唇,紧张的原地转着圈。   夏凉挑眉:“妹妹,你cos陀螺呐?”   聂新柔听见夏凉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皱起眉,苍白的小脸忧愁的皱在一起。   夏凉眉心微蹙,拍拍她的肩:“小小年纪,干嘛每天愁眉苦脸的?”   聂新柔舔舔嘴唇,小声开口:“学姐,你就去看看宇宸吧……”   夏凉眼神骤然凉了下来,绷着脸,转身要走。   聂新柔慌了,紧紧跟上一步,拉住夏凉秋季校服外套的衣摆:“学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只是……”   小姑娘急的语无伦次,说话都带了哭腔。   夏凉听着,忍不住有些心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聂新柔见夏凉停下,吸了吸鼻子,把手里攥着的二百块钱递给夏凉:“我在这等你,是想还给你运动裤的钱。谢谢你那天帮我……”   夏凉接过那两张被她攥的皱巴巴的钱:“不用谢,都是女孩子,谁都有没准备的时候。”   聂新柔低垂着头,抓着夏凉的衣摆不松手。   上课铃响到第二遍,夏凉耐着性子问:“还有事?”   聂新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满满都是泪,夏凉吓了一跳。   “学姐,去看看宇宸吧,你跟他好好说说,他不会真的生你气的。”   夏凉拧眉,再不想听,转身迈步就要走。   聂新柔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拽住她:“你不去,他们会害他的!”   夏凉转过头,皱眉看着聂新柔:“谁们?害谁?”   聂新柔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停不下来,却不再说话了。   夏凉还要再问,二楼的走廊里突然走来一个高一的老师,聂新柔松开夏凉的衣摆,转身跑了。   夏凉看着聂新柔瘦小的背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料之外的,一整天过得风平浪静,除了跟盛风坐同桌有点痛苦以外,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之所以说跟盛风坐同桌痛苦,是因为盛风十棍子打不出一句话,一上午跟夏凉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   上课没人聊天就算了,盛风连觉都不许夏凉睡。   他听课的时候手上不停的转着一只笔,夏凉只要合上眼,哪怕只有一秒钟,盛风手中的笔就会毫不留情的敲在夏凉的胳膊上。   夏凉让他敲的十分恼火,终于忍不住,在下午放学之后爆发了。   “盛风!你丫是不是变态!你自己上课没睡过觉吗?”夏凉双手分别撑在前后桌的桌沿上,俯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坐在座位上的盛风。   盛风掀起眼皮,淡淡的睃她一眼:“我睡觉,说明老师讲的我都会。”   “我……”   夏凉想说“我也会”但看着盛风桌面上堪比竞赛班教案的笔记本,又讪讪的闭了嘴。   “你下午放学赶紧回家,不要乱跑。”她朝盛风丢下这句话,气鼓鼓的坐下,吭哧吭哧的收拾书包。   盛风挑眉:“用不用到家拿座机给你打个电话?”   夏凉一边装书一边点点头:“最好打一个。”   盛风舔舔嘴唇,凑近夏凉:“娘娘,要不干脆你送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五天日万圆满结束!!!   作者君捧着肿了的爪子开熏的转圈圈! 第44章   夏凉愣了一下, 没反应过来盛风的调侃。反而真情实感的想了一下自己送他回家的可能。   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就算她在女孩子里再怎么彪悍, 遇上跟男人打架的事儿,她还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琢磨了一阵,夏凉一脸严肃的转过头,认真的对盛风说:“要不, 你让杜强送你回家吧。”   盛风眉角抽搐,无语的盯着夏凉看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你觉得, 我该怎么跟他说?”   夏凉歪着头想了想:“就说一个人回家太无聊?”   盛风挑眉, 又凑近夏凉,笑着说:“这个不好。”   “那你说怎么说?”   “不如就说,强哥,我好怕~你来保护我吧~”盛风捏着嗓子,语气娇滴滴的, 宛如李妙妙2.0。   夏凉终于反应过来, 他根本没当真。   她气的一把推到盛风凑过来的脑门上:“没跟你开玩笑!”   盛风让她推的险些闪了脖子,认真打量了一下夏凉严肃的表情,确定她真的不是开玩笑,他撇撇嘴:“不用担心,几个脑残而已。”   夏凉想了想, 按照那天打架的局势分析,那几个人似乎确实不是盛风的对手。   现在是秋天,天黑的还没那么早,盛风到家应该天还亮着, 应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终于放弃了让杜强送他回家的念头。   但她还是补了一句:“那你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盛风瞄她一眼,笑了:“遵旨。”   夏凉听了他的话,“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盛风并没有食言,一到家就给夏凉发了短信。   【报】   只有一个字,夏凉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让他报平安,他就真的“报”一下了事……   是有多懒!   连着一周,每天都能收到盛风“报平安”的短信,生活风平浪静,并没有出任何意外。   夏凉终于放下心来,把聂新柔的话丢到了脑后,觉得小姑娘可能只是胆子小被于寒蕾她们吓着了。   转眼到了十月底,夏凉的生日要到了。   十七岁生日,说重要也没多重要,但年纪轻的女孩子,总是爱过生日的。   在夏凉的提议下,爸爸把她的生日宴会定在了刘文涛家的海鲜酒店。   两个月的相处,夏凉跟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处的不错,于是定了个最大的包厢,邀请了三十来个同学,几乎一半以上的同学接到了她的邀请。   盛风自然也得到了邀请,但他从接到邀请开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别的同学都来问夏凉喜欢什么,讨论给她送什么礼物,只有盛风,仿佛只打算简单的去吃顿饭而已。   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问过。   夏凉对于他的表现十分纠结,又是生气又是期待。   生气他一点也不紧张,连她喜欢什么也不来打听一下。虽然她并不缺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她想要他的心意啊。   可联想到盛风一贯沉得住气的作风,她又隐隐有些期待,或许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在这样的忐忑和纠结中,终于挨到了二十四号当天。   可惜的是这天是周二,要到晚上才能开始庆祝生日,她照常去了学校。   很多迫不及待的同学等不到晚上,一大清早就把礼物带来学校给了她。   夏凉的座位瞬间就被各种公仔和礼盒淹没了。   盛风难得好脾气的没有嫌弃这些东西占用了他的活动空间,但也并没有如夏凉期待中的那样拿出什么惊喜给她。   夏凉耐着性子,默默安慰自己,还有晚上的生日晚宴呢。   下午放学,夏凉礼物太多自己拿不回去,打电话给爸爸求助,爸爸派了司机来接她回家。   司机是不能进学校的,夏凉只好拜托盛风帮她把礼物拎出去。   她之所以找盛风帮忙,也是想婉转的提醒他——这位同学,你的心意呢?!   然而盛风除了很耐心的帮她把一大堆东西扛出去之外,并无任何表示。   临上车前,夏凉强忍焦躁的情绪,认真的冲盛风说:“晚上八点,你一定要来哦。”   盛风看着夏凉一脸期待的表情,强忍笑意,随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夏凉气结,“哼”的一声,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盛风眯着眼睛看见夏凉的车拐了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嗯。”   “风哥,你送走娘娘了吗?”   “嗯。”   “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按时过来啊。”   “嗯。”   他说完,挂了电话,抬手打车离开。   盛风刚上车离开,班主任从学校里吭哧吭哧的跑出来,拉住校门口执勤的同学,一叠声的问:“有没有看见我们班盛风?”   “刚走。”   “哎呀!坏了坏了!”班主任一拍大腿,又慌慌张张的跑回学校里。   执勤的同学面面相觑。   盛风打车回了家,火速洗了澡换了衣服,拿上一早就问姥爷借好的车钥匙,准备出去。   姥姥知道他是去给夏凉过生日,单独准备了一份礼物,让他带去。   盛风笑着答应,开车出门。   盛风前脚刚走,后脚家里座机响了,明诗筠接起电话:“喂,你好。”   “喂,您好,我是盛风的班主任,请问盛风同学在家吗?”   “啊,老师您好,他刚刚出去了。给同学过生日去了。老师找他有事吗?”明诗筠蹙眉。   盛风行事虽然不羁,性格也不算好相处,但在学校也算是品学兼优。   成绩优异,从不惹事。从小到大,还没有出现过老师打电话告状的事情。   “……”班主任拿着电话沉默片刻,他打电话之前了解过盛风家里的情况,父母在国外,只有年迈的姥爷姥姥在家。   据说姥爷身体还不是很好……   可这种事……不跟家长说恐怕是不行的。   班主任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这样吧,您给我您家里的地址,有些事,我需要当面跟您说。”   *   夏凉回了家,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   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妈妈难得的没有出门应酬,早早等在家里,亲手帮女儿吹头发化妆,搭配衣服和首饰。   夏从霜一个月前就为夏凉定制了一条红色礼服裙。   贴身的剪裁修饰出夏凉完美的身材,下摆随着夏凉的走动飘逸飞扬,不到膝盖的长度露出夏凉修长纤细的小腿,搭配一双红色高跟鞋,实在是明艳动人。   头发依旧是披肩的大卷,夏凉人生头一回涂了正红色的口红。   打扮好之后,夏凉对着镜子照了照,头一回对自己的漂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妈,会不会,有点儿过了?”她捏着手腕上镶满碎钻的手环,有些紧张。   夏从霜笑着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语气几分揶揄:“怎么?今天有很重要的人会去?”   夏凉被妈妈说的红了脸,环着夏从霜的肩膀撒娇:“妈~”   夏从霜见女儿害羞,不再笑话她了,拍拍她的手,认真的问:“他喜欢素面朝天不打扮的女孩子?”   夏凉歪着脑袋想了想,撇撇嘴:“好像也不是。”   “那就听妈妈的,错不了。”夏从霜帮女儿理了理垂在鬓边的长发,笑着催促,“走吧,今天你是东道,可别让同学们等你。”   夏凉于是不再挣扎,套上妈妈提前准备好的风衣,出门去酒店。   到了酒店,夏凉一下车,就看见孟繁荣站在门口等着她。   她快走几步过去:“你怎么不先进去啊?”   孟繁荣看见盛装的夏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连着“啊”了好几声才能正常说话:“娘娘!你真的是仙女吧!”   夏凉让她夸得不好意思,笑着去呵她痒。   两个人在门口闹了一阵儿,孟繁荣猛地想起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的。   “来来来,我们从这边走。”她说着,拉着夏凉走到酒店大堂另一头的户外透明电梯。   那个电梯平时走的人不多,应该是员工专用的。   夏凉有些疑惑,孟繁荣解释道:“猴哥给的特权,不用一下多浪费人家的好意。”   夏凉没有多想,跟着她走了过去。   电梯门一开,夏凉就愣住了。   普普通通的电梯,内里却被装饰的像个精致的南瓜马车。   左右两面都被各色粉嫩的鲜花布置成了花墙,头顶上还有紫藤花垂落。地上铺着柔软的白色绒毯,正中还有一个漂亮的白色圆形沙发。   夏凉瞪圆了眼睛,指着电梯,问孟繁荣:“这……这是?”   孟繁荣神秘的笑笑,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夏凉懵了的大脑半晌才恢复正常运转,她颤巍巍的往里走,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所以,这会是她期待了许久的惊喜吗?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欲擒故纵嘛,我也会。   夏娘娘:你这是□□裸的报复! 第45章   “哎哎, 娘娘, 先把外套脱了吧,我帮你拿着。里面的裙子好看!”   孟繁荣在夏凉坐下之前拉住了她。   夏凉懵懵的“哦”了声,任她摆弄。   孟繁荣脱掉夏凉的外套,又拿走她手上的包, 把她按在沙发上,前前后后的帮她理顺裙摆。   夏凉被她这么一折腾,骤然紧张起来。   这么隆重, 怕是要搞个大事情啊?   夏凉发着呆, 电梯门彻底关上的瞬间她才发现,孟繁荣没进来!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更紧张了怎么办!   夏凉下意识的就想抿唇,想起自己今天涂了口红,只好咬牙忍住。   保持着抬头挺胸收腹的坐姿,小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 她搓了搓手, 手该往哪儿放呢?   交叠在小腹上?   会不会太拘谨了?礼仪小姐似的。   随意的放在腿上?   会不会太随便了?看起来没什么气质吧……   啊!!!   这种时候,真羡慕没有手的维纳斯啊。   夏凉纠结不已,电梯却忽然停下了,她慌张的抬起手捋捋肩头的卷发,掩饰尴尬。   这才二楼, 怎么就停了呢?   夏凉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然而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却并不是盛风,而是穿了一身淡蓝色西装, 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刘文涛。   他手上捧着一大束白色玫瑰,在电梯门完全打开之后,十分绅士的冲夏凉鞠了个躬,把玫瑰花放在夏凉坐着的沙发前面。   “娘娘,生日快乐。”   刘文涛做完这一切,电梯门又关上了。他却并没有上电梯。   电梯里还是夏凉一个人,只多了一束花。   这是什么情况?   夏凉看着玫瑰花,紧张的呼出一口气,忐忑的期待下一次电梯门开。   电梯到了五层,又开了。   这回是杜强。   夏凉还是头一回看见杜强穿西装的样子,他本就壮,穿上西装绷的死紧,看起来跟黑帮片里的打手似的。   夏凉忍不住就笑了。   杜强自己也别扭,尴尬的理了理西装下摆,鞠躬也忘了,把手上的一大捧香槟色玫瑰花放在夏凉脚边,大声说:“娘娘,生日快乐。”   夏凉笑过之后紧张感淡了不少,礼貌的冲杜强道谢。   电梯继续上行。   七层,果不其然,是林山。   林山皮肤黑,穿淡蓝色西装整张脸被衬的更黑了。   夏凉挑眉笑,暗暗觉得盛风挑这个颜色一定是故意的。   林山没有杜强那么拘束,他把手里的粉色玫瑰放下,还帮忙把几束花摆了摆造型。   台词自然是一样的“娘娘,生日快乐。”   被叫了两个月的娘娘,这还是夏凉头一回真正体验了一把当娘娘的感觉。   众星捧月啊,夏凉低头看了看脚边三大捧玫瑰,轻笑一声。   那人看起来沉闷,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小公主。   夏凉不是没想象过盛风给她惊喜的场景。   但她一直以为,按照盛风的性格,应该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塞给她一束花,再别别扭扭的加一句“顺手买的”。   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搞得这么声势浩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求婚呢。   夏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有些发烫,她忙抬手拍拍脸颊,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叮”的一声,电梯又停了。   九层。   夏凉深吸一口气,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盛风穿着一套版型剪裁都十分完美的深蓝色格子西装,白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严肃中带着一丝惯常的不羁。   帅的让人窒息。   然而夏凉没看见的是,盛风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把什么东西随手丢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   那是一个西装同色系的领结。   他头一回系领结,怎么系怎么别扭。   对着电梯门照了半天,觉得自己脖子上扎个蝴蝶结的样子简直愚蠢。   纠结再三,电梯门停下的瞬间,盛风还是一把扯掉了领结,迅速丢进了垃圾桶。   看着夏凉惊艳的表情,盛风舒了口气。   还好把愚蠢的蝴蝶结扔掉了。   盛风认真的打量夏凉,她身上的红裙子跟他怀里的玫瑰一样红,而红裙包裹下的她,却比玫瑰还要明艳动人。   盛风抿抿唇,朝坐着的夏凉伸出手:“娘娘,生日快乐。”   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只大手,夏凉竟然有些鼻子发酸。   感动吗?   是感动的。   可是要把手交给他吗?   夏凉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不要。   她还没听到想听的那句话。   场面瞬间陷入了尴尬。   盛风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站在那里,夏凉定定的坐着,仿佛没听见。   盛风眉角抽了抽,高兴傻了?   他眯眯眼,仔细看夏凉的表情,少女眼眶中分明蒙着水雾。   感动是一定的,但是她眼神中还有淡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盛风舔了舔嘴唇,忽的笑了。   他俯身,径直抓住夏凉放在腿上的手:“跟我来。”   夏凉想挣脱他,又怕踩坏了脚边的娇艳的鲜花,只能任他拉着走。   提前订好的包厢大门紧闭,盛风一把推开门,拉着夏凉走了进去。   空无一人的包厢里没开灯,一整面墙的大飘窗外是八点钟华灯初上的帝都。   窗外的霓虹灯照进来,大厅里满地的玫瑰花瓣在夏凉裙摆扬起的风中飘飘散散。   盛风拉着夏凉在大厅正中站定,大厅的灯忽然亮了。   同学们不知道从哪里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人手一束玫瑰花,五颜六色晃晕了夏凉的眼睛。   盛风拿起提前放在桌上的一个蓝色礼盒,在夏凉面前打开。   一条满钻的蒂凡尼钥匙项链静静的躺在里面。   盛风看着夏凉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娘娘,让我做你的国王吧。”   ……   夏凉嘴角抽搐,她听过无数的告白,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就连告白都要这么嚣张吗?   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夏凉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停腹诽。   旁边的刘文涛咬着牙,冒着被盛风当场爆头的风险,发出了“嘁嘁嘁嘁”的笑声。   盛风眼刀带风,唰的朝他扎过去。   夏凉偷瞄了一下周围的同学,觉得自己再不答应,大家可能会憋笑憋到集体暴毙。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盛风手上的项链,扬着下巴说:“后宫的门本宫会锁牢的,今后陛下还要洁身自好才是。”   “噗——”   刘文涛再也忍不了这奇葩的中二对话,笑的只差没有躺下打滚儿了。   同学们也轰的爆发,笑声怪叫声伴随着花瓣雨朝夏凉和盛风砸来。   盛风却完全不被环境影响,抓着夏凉的手一脸严肃:“本王谨遵娘娘懿旨。”   说着,他把夏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胸口。   隔着衬衣和西装,夏凉都能感觉到盛风蓬勃的心跳。   那是属于少年人的,属于初恋的力量。   “这里,以后只有你的钥匙能打开。”   这一句,盛风说的无比认真。   他幽深的黑眸宛如一池深潭,温热的潭水包裹着腾腾的爱意将夏凉彻底吞噬。   她陷进他的眼眸里,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夏凉,这就是你要的全部了。”   在夏凉最美的十七岁,盛风给了她无与伦比的浪漫。   至此,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将她捧到他带她看过的云端。   他们将永远是彼此,盛夏里最沁人心脾的一缕凉风。   “你帮我戴上吧。”夏凉把项链拿出来,递给盛风。   盛风点点头,正准备接过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盛风同学,你出来一下。”   “……”   画面一度宛如静止,所有同学都被这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惊呆了。   班主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唰的转过头,果然看见班主任站在门口。   意料之外的,班主任脸上并没有愤怒,反而有些愧疚似的,站在那里带着不知所措的慌乱。   盛风眯了眯眼,拍了拍夏凉的手背以示安抚,大步朝班主任走过去。   班主任并没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而是径直拉着盛风去了走廊拐角。   刘文涛壮着胆子偷偷跟过去想偷听,还没靠近就听见盛风暴喝一声:“哪家医院?!”   班主任絮絮叨叨不知又说了什么,盛风转身就朝电梯跑了过去。   班主任跟在他身后,朝刘文涛几个摆摆手:“你们先玩儿啊,盛风同学家里有点事。”   他说完这话,盛风面前的电梯刚好打开,班主任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蹿了进去,跟盛风一起消失了。   留下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夏凉握着手中冰凉的项链,心里止不住的慌了起来。   然而生日宴是她的,不管多心慌,她也不能丢下一群来给她庆祝生日的同学不管。   于是她强打精神,把这场生日宴进行了下去。   盛风突然被班主任叫走,其他人也知道夏凉担心,吃完饭没有多留,陆陆续续离开。   这一天过得太过混乱,大惊大喜之间,夏凉头一回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反复琢磨着盛风家里可能会出什么事,给他发了几条短信都像石沉大海。   凌晨一点,夏凉再忍不住,拨通了盛风的电话。   “嗯。”   电话并没有响很久,盛风接起了电话。   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很久没喝水。   “你……家里……没事吧?”   听到盛风的声音,夏凉总算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盛风低哑的声音语气疲惫:“姥姥高血压,已经没事了。”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你在医院吗?我明天去看看姥姥吧?”   “你好好去学校上课,不用担心。”盛风那边传来咕嘟咕嘟的喝水声,听动静,他足足喝了半瓶水。   “……你明天不来了吗?”夏凉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开始野草般蔓延,她握着电话有些紧张。   盛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请了几天假。”   “几天?”夏凉脱口而出,虽然知道盛风姥姥病了,他照顾姥姥请几天假是应该的,可是心底的焦虑还是让她不安。   “不知道。”   盛风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几天我让杜强送你回家,你别乱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凉的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慌的手心瞬间就被汗打湿,电话都要握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楼层2579,钢铁直男风哥的土味浪漫。 第46章   “小风……”   电话里传来姥爷低沉的声音, 盛风应声, 随即匆匆说了句:“别担心。”就挂了电话。   夏凉握着电话发了好一阵呆,许久都没回过神。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想了一大圈,记忆在聂新柔抓着她衣摆哭着说:“你不去他们会害他的……”这个画面上静止。   夏凉心慌意乱, 恨不得现在找到聂新柔再问问,可惜她并没有留过聂新柔的联系方式。   至于邵宇宸,夏凉更是在那天之后就已经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浑浑噩噩的不知琢磨到几天, 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仿佛是刚睡着, 早上的第一遍闹铃就响了。   夏凉难得的没有赖床,六点半闹钟响第一遍她就利索的爬了起来,火速吃完饭就去了学校。   夏从霜头一回见女儿上学这么积极,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对姜靖说:“你看, 咱们女儿过完生日果然就长大了。”   姜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夏凉风风火火的冲到学校, 站在高一的走廊上,才反应过来自己连聂新柔在高一几班都不知道。   她只好随手拉住高一的学弟学妹问,可惜小姑娘聂新柔在年级里实在没什么人气,夏凉足足问了五六个人,才终于有个女生表示认识她。   “奥, 你说那个小郡主啊?你直接问小郡主我们都知道,说名字一时半会儿还真反应不过来。”   夏凉一脸黑线的点点头。   学妹上下打量夏凉一番:“哎,我去!你不会就是帖子里那个阿珂姐姐吧?你找小郡主干嘛呀?你不会要揍她吧?”   “……”   那个帖子当晚就被删了,夏凉早已经把它忘在了脑后, 骤然被人提起她还反应了一阵儿。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更黑了。   “我不是什么阿珂,我找聂新柔有点事。”   夏凉说完,看对方一脸八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又补一句:“正事儿。”   八卦学妹的眉毛非常失望的落了下来,无声的叹了口气,指了指高一六班的教室:“喏,她是六班的。”   “谢谢。”夏凉道谢之后,大步朝六班走去。   八卦学妹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夏凉的说法,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尾随夏凉,但也保持了几步的距离远远的跟着,试图看个究竟。   人类,尤其是不成熟的人类,很原始的保留着动物的扎堆天性。   有一个人跟着夏凉之后,很快,在夏凉到达六班门口的时候,身后已经三三两两的跟了一坨人了。   夏凉眉角抽了抽,无奈的不去搭理他们。   “同学你好,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聂新柔吗?”   夏凉拉住六班门口一个女生,礼貌的问。   女孩子瘦瘦小小,看起来跟聂新柔很像,被夏凉拉住像受了惊吓似的,先原地蹦了一下。   看清夏凉的脸之后,她的脸刷的白了,神情却难掩几分愤懑,她咬了咬唇,捏紧拳头,颤抖着挺起胸膛,大声的说:“她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吗?邵公子对她从来都没多好,你们用得着这么欺负她吗?”   夏凉愣住,拧着眉捋顺了小姑娘的话,反应过来。   她怕是把夏凉当成邵宇宸那帮跋扈的后宫团成员了。   夏凉叹口气,无奈的舔舔嘴唇:“首先,我跟你们那个什么公子,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其次,我从来没有欺负过聂新柔。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看你这么维护她,你跟她关系应该不错,你听她说过我欺负她吗?”   小姑娘并不是什么泼辣的性格,刚才那句话似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眼睛里包着泪,单薄瘦弱的肩都微微有些颤抖。   听了夏凉的话,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泪珠随即滚落下来。   远远看过去,就好像夏凉把她气哭了似的。   身后传来叽叽咕咕的议论声,夏凉已经连叹气都懒得了。   “同学,我来找聂新柔是有很重要的事。如果她不在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留一个她的联系方式?”   她尽可能用亲切的表情,和缓的语气冲那个自己把自己吓哭的小姑娘说。   小姑娘咬咬嘴唇,表情有点犹豫又有点疑惑。   这个学姐不是传说中可以一打四,非常凶悍吗?   怎么好像看起来,很温柔懂礼貌的样子?   比起于寒蕾她们,看起来实在是好相处太多了。   不对,小姑娘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宁双双,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夏凉敏锐的察觉了小姑娘的犹豫,她实在有些想不通,她看起来就有那么可怕吗?   夏凉深呼吸几次,耐着性子继续说:“那你知道她家的住址吧?要不这样,今天下午放学,你带我去她家找她?”   小姑娘没想到夏凉这么执着,愣住了。   “你跟着我,她家总还有她父母在,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当着她父母的面欺负她吧?”夏凉再接再厉。   小姑娘眨眨眼,暗自腹诽“到了她们家,不用你动手欺负她,你就能见识她父母是怎么欺负她的了。”   然而她再迟钝也能看出,夏凉是真的找聂新柔有急事,并不是要欺负她了。毕竟聂新柔家里的情况,除了跟她最亲近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刚好几天没有聂新柔的消息,原本也打算今天去看看的。   小姑娘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夏凉长长舒出一口气,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小姑娘:“那你叫什么名字?给我留个你的电话吧,我放学了好联系你。”   这小姑娘看着这么害怕她,夏凉不得不留个心眼儿以防万一。   万一她的答应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敷衍呢?   小姑娘接过夏凉的手机,嗒嗒嗒的输入自己名字和号码,还给夏凉。   谭书桃,夏凉按下这个名字,小姑娘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的震动起来,夏凉终于放了心,说了声“下午放学见。”转身离开。   围观群众看着夏凉上了三楼,才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有几个认识谭书桃的,干脆冲过去拉住了她:“桃子桃子,阿珂姐姐骂你了吗?你怎么哭了?她下午放学约你打架啊?”   “桃子你是不是疯了呀,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敢替小郡主出头啊!这个姐姐一个人可以打四个呢!”   谭书桃被问的脑子发蒙,连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只能一个劲儿的摆手:“不是的,没有的。”   然而并没有人把她无力的解释当真。   当天上午,夏凉约了高一的小妹妹放学后操场见打群架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   从最初的单挑变成打群架,从争宠变成阿珂要灭掉邵公子所有后宫一家独大。   跌宕起伏匪夷所思。   午饭时间夏凉没出去,在教室认真的研究盛风给她留得数学解题秘籍。   盛风给她总结的那些题都非常典型,往往吃透了一题,同类型的大部分题都能解决。   以前她是最讨厌做数学题的,但现在,做数学题反而能让她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孟繁荣吃完饭回来,给夏凉带了面包和牛奶,刘文涛则给她带来了新鲜的八卦。   夏凉吃着面包,听的一脸黑线。   “高一全年级都应该去当编剧。”   她吞掉最后一口面包,发表了对这件事的评价。   “娘娘,真打架吗?真打架的话可不能不叫我啊!上回你们趁我喝多打架不带我玩儿,这回我不能再错过了!”   刘文涛一脸狗腿的望着她。   夏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别说我根本没打算打架了,就算我要打架,女孩子打架你一个男的凑什么热闹?”   刘文涛眨眨眼:“也对奥。不过,那不是风哥交代,让我们哥几个最近多护着你点儿吗。我这也是尽职尽责啊。”   *   下午放学,尽管夏凉再三拒绝,杜强刘文涛和林山还是坚决要尽职尽责送她回家。   夏凉怕吓到谭书桃,只好跟他们说好,只能远远跟着,不能让谭书桃发现。   于是小姑娘谭书桃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聂新柔家。   杜强远远看着夏凉跟谭书桃进了单元楼,啧一声,戳戳林山:“人去女学妹家,我们就不用跟进去了吧?”   林山咂咂嘴:“也跟不进去吧,人家长能让咱进去吗?”   于是三个人蹲在小区的一个凉亭里,眼巴巴的望着单元门。   夏凉和谭书桃敲了很久的门,聂新柔家的门才开了。   聂新柔家房子背阴,又在一楼,虽然傍晚的天还没黑,但她家已经很昏暗了。   她一个人在家,客厅也没开灯,屋里昏暗狭小,旧沙发上堆满了杂物,人进去连坐的地儿都没有。   夏凉还从没来过这样的屋子,一进去整个人呼吸都不顺畅了,不知多久没有倒的垃圾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她强忍着捂鼻子的冲动,跟着谭书桃挪进聂新柔卧室。   聂新柔的卧室很小,但至少干净整洁。   屋里没有沙发,她招呼夏凉和谭书桃坐在床上。   夏凉有些犹豫,谭书桃倒是轻车熟路的坐下了。   夏凉也只好跟着坐下。   聂新柔挨着谭书桃,挤在床角,不知是不是刻意的,跟夏凉保持了距离。   “家里烧水器坏了,今天天然气也没了,没热水……”聂新柔捏着洗的发白的睡衣衣摆,低着头小声说。   夏凉点点头,她来也不是喝水的。   “你身体,好点了吗?”小姑娘病着,她总不好一上来就直接问邵宇宸的事情。   聂新柔肩膀瑟缩一下,咬着唇,半晌,才轻声说:“好点了。”   夏凉默默打量聂新柔,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又瘦了些。   但露出睡衣的手腕和脖颈边还带着些青紫痕迹……   “你继父又打你了吗?”谭书桃心疼的摸了摸聂新柔手腕上的淤青痕迹。   聂新柔缩了缩手,飞快的抬头瞄了夏凉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没吱声。   夏凉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人家闺蜜没办法聊天,但她问不到答案也没法儿走,于是只好尽快开口:“你那天跟我说,他们要害他,指的都是谁?”   聂新柔身体又往后缩了缩,这个躲在了谭书桃身后,仿佛要把自己隐形似的,声音极小的说:“我……我就是胡说的,谁也没有。”   她越是这样,夏凉越是觉得有问题,事关盛风,她不可能就这样不问了。   她干脆站起身,走到聂新柔面前,又蹲下,仰视着她。   夏凉这才发现,聂新柔的另一边脸也肿了,五个指印已经有些发青,显然被打的非常狠,而且已经好几天了。   她忍不住蹙起眉,轻声问:“脸上,也是你妈妈打的?”   聂新柔忙抬起手捂住脸,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咬着唇不出声。   小姑娘实在太可怜,夏凉看着心疼,却又不得不继续问她:“能告诉我吗?他们,邵宇宸和于寒蕾,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是不是要伤害盛风?”   聂新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掉,但就是咬着唇不说话。   夏凉等的心急,可是对着这样一个被家暴的可怜小女孩,她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直到她蹲的腿脚都麻了,聂新柔才颤声说:“学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的反复说着对不起,挣扎着就跪在了夏凉面前。   夏凉吓了一跳,忙去搀扶她。   “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强烈要求加戏!   夏娘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君:加加加…… 第47章   “小贱/货!都几点了?还不做饭!叽叽咕咕躲在房间搞什么幺蛾子?!”   一个带着酒意的粗野男声突然响起, 屋里的三个女孩都吓了一跳。   聂新柔的脸白的都有些发青了, 她慌慌张张的推谭书桃和夏凉:“你们快走。”   谭书桃也被吓住了,拉住夏凉就慌慌张张往外跑。   两个人刚跑出卧室,迎面就飞来一只垃圾桶。   垃圾桶没有盖子,里面不知放了多久的垃圾金花四溅般喷洒了夏凉和谭书桃一身。   谭书桃惊叫着乱跳, 夏凉差点被那味道熏得窒息。   “哈哈哈哈,我操,今天藏的不是野男人啊?”   粗野的男声又一次响起, 一个满脸胡茬叼着烟的中年男人站到了夏凉面前。   他脸色发黄, 两眼密布红血丝,眼下的黑眼圈乌青一片,活像是几个世纪没睡过觉的僵尸。   夏凉一向胆大,也被这人的形象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又退回了聂新柔卧室。   夏凉身上虽然被垃圾弄得又臭又脏, 但一张脸还是白净细嫩的。   聂新柔的卧室开了灯, 中年男人站在昏暗的客厅,朝聂新柔的卧室看去,咧嘴笑了,嘴里燃了一半的烟头一抖,落下一截烟灰。   “呦呵, 小贱货,这你同学?发育的不错啊。”   他叼着烟,一脸猥琐的说。   夏凉被他那浑浊的目光看的一阵恶心,只觉得比被垃圾泼在身上还要黏腻, 令人作呕。   聂新柔颤颤巍巍的挡在夏凉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哭了一脸的泪,她哽咽着说:“是老师让同学来给我补课的!她们……她们这就走了,我马上就做饭。”   中年男人一挑眉,说:“老师让来的?不是你那群乱七八糟的贱货朋友?”   聂新柔快速摇头:“不是的!真的是老师让来的,她们学习很好的。”   说完,她看那男人表情还有些怀疑,忙又补一句:“等会儿老师还要给她们打电话问补课情况的!”   中年男人吸了口烟,转身让开门口。   聂新柔赶紧拉着夏凉走出了卧室,送她和谭书桃往家门口走。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回了堆满杂物的沙发,不知坐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他暴躁的从身下掏出被自己坐成两半的遥控器,抬手就朝聂新柔砸了过去,准头很好的正中她的脑袋。   “操/你/妈!你他妈是死人吗?家里乱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收拾?就他妈流个产你就成天躺在床上装死!怎么着?还打算坐个月子是吧?!用不用老子给你买个猪蹄补补?!”   已经走出门口的夏凉和谭书桃同时顿住脚步,震惊的回头,看向门内的聂新柔。   聂新柔站在昏暗逼仄的门廊中,颤抖的像是风浪中的一艘小船,一双大眼睛凝满了绝望又屈辱的泪,脸上再无一点血色,连嘴唇都白得像纸一样。   哐的一声,聂新柔猛的拍上了家里的门,隔绝了门里门外的世界。   夏凉和谭书桃站在门口,震惊到挪不动脚步。   直到门里传出叮叮哐哐的动静,还有防盗门也挡不住的叫骂声。   “还敢摔门!你他妈长本事了是吧!你看老子打不死你!”   “操你妈!你那个野妈不回来,你亲爹也不要你,老子今天就算把你打死,也没人会来管你!”   咒骂声越来越不堪入耳,而那个瘦弱的女孩却连一句哭喊声也没传出来。   夏凉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她僵硬的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流了一脸的泪。   十七年来,她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好到她虽然知道这世界总会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会有可怜的人,却总觉得那些可怜的人只生活在社会新闻里。   而此刻,一门之隔的地方发生的事,在她十七年的生命里,穷尽所有的想象力也难以想到。   夏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身上残留的垃圾味儿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咬住牙强忍着,抬手,哐哐哐的砸响了面前的铁门。   同样哭的满脸泪的谭书桃被夏凉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去拉她:“你干什么?!”   夏凉推开她:“聂新柔会被他打死的!”   谭书桃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不会的!他还要靠小柔爸爸每个月给的赡养费活着呢!小柔死了他就什么也拿不到了,他不会打死她的!”   夏凉一愣,咬了咬唇,说:“可是我们不能不管她吧!就算不死,这样打下去她也要被打坏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说法,屋里又传来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家具被撞倒了。   谭书桃流着泪,惊恐的望着那扇门:“可是我们进去也打不过他啊!万一他连我们也打呢?他就是个疯子啊!”   夏凉咬咬牙,推谭书桃:“我先进去制止他,如果他不停手我就报警威胁他。你现在跑出去,小区里应该有三个穿新华校服的男生,他们是我的同学,你把他们喊进来!”   谭书桃整个人已经懵了,胡乱的点着头就往外跑。   夏凉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哐哐哐的敲起了门。   门里的人仿佛聋了一般,直到她拍门拍的手都痛了,门才终于哐的被打开。   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灯,仿佛被强盗洗劫了一般,乱的无处下脚,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门口的鞋柜也倒了,鞋子凌乱的洒了一地。   聂新柔像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露出睡衣的肌肤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   中年男人破风箱般喘着气,粗着嗓子没好气的冲夏凉喊:“敲你妈/逼的门!你他妈有病?!”   夏凉这辈子都没跟这么粗俗的人说过话,这个中年人身上那种变态般的暴力气质实在很让人害怕,她吓得小腿肚子都有点儿想抽筋。   但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聂新柔,她还是强忍着恐惧,上前一步,仰着头,尽可能清晰平缓的说:“你不能这样打她,家暴是违法的。”   “你他妈说啥?”   中年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粗糙的脸拧成了一个十分扭曲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好笑的样子。   “小/逼崽子你他妈吃饱了撑的吧?”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夏凉的衣领,夏凉慌张的后退一步,又退出了门外。   中年男人却没有追出来,他的腿被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的聂新柔抱住了。   “学姐,快跑。”   聂新柔的声音很小,轻的仿佛是从遥远的风中传来似的。   但夏凉还是听清了,她看着那个被打的几乎已经站不起来的小姑娘,心口一阵闷痛。   “你他妈找死!”中年男人被抱住了腿,更生气了,挥拳就朝聂新柔单薄的后背砸下去。   夏凉冲上去,挥动书包打在了他后脑上,这一下她用了全力,直接把那男人打的失了重心,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家实在太小,他往前扑到一半,手就撑住了墙,重新站直了身子。   “操/你/妈/的小贱货!竟然敢打老子!这么想赖在我家,干脆你今天就别走了!”   那男人说着,一脚踹开聂新柔,转身就朝夏凉抓了过来。   夏凉慌慌张张的要跑,无奈脚下东西太过凌乱,不知踩了什么,她脚腕一崴,整个人朝后坐在了门口。   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中年男人,夏凉吓得脱口而出:“风哥哥救命!!!”   砰的一声巨响,中年男人被一记直拳迎面打翻,狠狠摔在一堆杂物里。   “这时候知道叫我了?”   盛风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   盛风单穿着一件黑T恤,应该是一天一夜没刮胡子了,下巴上有些发青,短短的胡茬颓废的戳在那里。   他眼睛发红,目光灼灼的盯着夏凉。   幽深的黑眸中复杂的情绪涌动,心疼和愤怒交织纠缠。   夏凉撇撇嘴,漂亮的杏眼一眨,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盛风眼神一闪,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一把把夏凉抱了起来。   夏凉自觉地搂住盛风的脖子,把脸整个埋进他的胸口,滚烫的眼泪浸透他胸前的T恤。   林山杜强和刘文涛随后冲进来,按住了还要挣扎的中年男人。   盛风抱着夏凉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我送她回家,这里交给你们。”   杜强拍拍胸脯,一脚踹在中年男人的迎面骨上:“你去吧,交给我们了。”   中年男人鼻梁骨刚被盛风一拳砸断,又被踢青了迎面骨,疼的在地上打滚,连骂人都骂不出了。   盛风抱着夏凉离开,谭书桃慌忙跑进来去照看聂新柔。   深秋的夜风很凉,盛风的怀里却很温暖,夏凉缩在他怀里,安静的任由他抱着。   盛风一步一步走的很稳,走到车旁边,他低下头,下巴在夏凉的额头上轻轻蹭了蹭:“抱紧我,我开车门。”   夏凉搂紧盛风的脖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嘀咕:“你不嫌我臭吗?”   盛风轻笑一声:“倒是难得这么臭。”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臭也是我的宝宝~   夏娘娘:嘤嘤嘤哥哥抱!   作者君:滚。 第48章   夏凉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有多可怕, 可是刚刚一见到盛风, 她只顾着委屈了,根本没想起害羞这茬。   这会儿被盛风一说,她脸嗖的红了,鸵鸟似的把脸埋在盛风肩头, 轻轻“哼”了一声。   撒娇撒的很没有底气了。   毕竟一个臭烘烘的女孩子,再怎么可爱也有限,她难得的对自己有些心虚。   盛风看出她的窘迫, 无声地笑, 单手抱紧她,打开车门,小心的把夏凉放在副驾驶的车座上。   夏凉坐下才发现,盛风今天开的是姥爷的车。   她忙抱紧盛风的脖子,不肯松手。   “我身上好脏的……”她红着脸抬起头, 望着盛风, 委屈巴巴的说。   少女一身的狼狈,刚哭过的大眼睛有些红肿,水汪汪的望过来,看起来实在令人心疼。   盛风心里一阵酸软,抬手捧住夏凉不够巴掌大的小脸, 俯身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没关系,晚上我去洗车。”   他声音难得的温柔,温热清新的呼吸喷在夏凉鼻息间。   夏凉的脸迅速的在他掌心里发起热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她忍不住在心底惊叹,他可太好看了。   自从昨天确定了恋爱关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呢。   夏凉想到这里,轻轻的叹口气,好可惜啊,这么美好的时刻,偏偏她又臭又狼狈。   越想越委屈,她嘴角微微下垂,大眼一眨,啪嗒,又是两滴眼泪落了下来。   她原本不是爱哭的人,谁知道不哭则已,一哭竟然还停不下来了。   这两滴泪仿佛落在了盛风的心上,泡的他整颗心酸涩发软,他凑过去,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在夏凉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羽毛般温柔的轻吻。   吻掉了她脸上的泪,也吻平了她心里满满的酸涩委屈。   夏凉被他吻的整张脸滚烫的像是发了烧,手指痉挛,又一次不知道两只手该放在哪里,尴尬的悬空举在头两边,投降似的。   盛风吻干了夏凉脸上的泪痕,舔了舔微微苦涩的嘴唇,退开一些。   看见夏凉僵硬的双手,他轻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说:“下次放这里。”   “……”   他眼白带着明显的血丝,显然昨晚并没休息好,但看向夏凉的目光却闪烁着灼灼光华,夏凉被他看的又窘迫起来,轻轻“嗯”了声,搂着他的脖子低下了头。   盛风顺势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夏凉轻轻退开一点,眨着眼问:“你真的不觉得臭吗?”   盛风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臭啊,怎么不臭。”   说完,看着夏凉撇嘴吃瘪的表情,他笑的更厉害了,却依然凑上去在夏凉嘴唇上狠狠吸了一口:“臭也是我的人,我不嫌弃。”   他眼神闪了闪,忽然抬起下巴,在夏凉粉嫩的脸颊上蹭了蹭:“我一天没刮胡子了,你嫌弃吗?”   夏凉“哎呀”一声,捂着被蹭的有些疼的脸,盯着盛风的下巴,“嗷”的一口咬了上去。   “哎哎哎,疼疼疼!”盛风喊着,但怕夏凉又不小心咬到自己嘴上,他并不挣扎。   夏凉咬完,舔了舔嘴唇,靠回座椅里,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满意的咂咂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和我的驴一样,给你盖个章。”   盛风摸着下巴眨眨眼:“大话西游?”   夏凉点头如捣蒜:“你也喜欢吗?”   盛风撇撇嘴,退出副驾驶座,潇洒的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坐好,转身看着夏凉:“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做不了至尊宝。天下苍生与我无关,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   夏凉愣愣的看着这个下巴带着牙印的男人,生平头一回,难以自控的做了一个少女捧心的动作:“我的男朋友,真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盛风一愣,总是眯着的眼睛瞬间瞪成了正圆。   他吞咽一口,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化身花痴的少女,暗暗惊叹,论撩人,他还是比不过这个小妖精啊。   轻叹一口气,盛风认命般揉了揉夏凉的脸颊:“你是敌军派来磨我的吧?”   *   盛风开车带夏凉就近找了家医院处理了一下她扭伤的脚腕,开车送她回家。   夏凉看着盛风的侧脸,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知道你不说一定有你的原因,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盛风侧头看了她一眼,舔了舔腮,问:“刚才被打的那个小女孩儿,你跟她很熟?”   “也没有很熟,就见过几次……”   夏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盛风的脸色,看他皱眉,忙补一句:“刚才的情况我知道很危险,可是如果我不帮她,她真的会被打坏的……她身体……”   夏凉斟酌了一下,觉得聂新柔的事还是要尽可能的保密,于是含糊的说:“她身体不太好,这种时候这样挨打的话,我怕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着,她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了!”   盛风挑眉,瞥了夏凉一眼,表情终于微微有些松动了。   夏凉长长呼出一口气。   车开进夏凉家小区,盛风把车停在夏凉家楼下,下车搀扶她。   等电梯的时候,夏凉抿着唇,直勾勾盯着盛风。   盛风被她盯得后脖子发凉,终于无奈的叹口气,捏捏她的脸,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吃饭睡觉,养好你的脚。”   他说完,又在夏凉腰上紧紧搂了一把,把人整个揽进自己怀里,盯着夏凉的眼睛,表情“凶狠”的说:“记住你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我不在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再乱跑。”   夏凉无奈,她知道盛风如果打定主意不说,她怎么问也没用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她眨眨眼,问:“那我能去医院看看姥姥吗?”   盛风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不过不用去医院了,明天就出院了,你直接来家里就行。我明天有点事,忙完了晚上来接你。”   然而第二天晚上,夏凉等到作业都写完了,盛风还是没来,短信也没回。   夏凉拿着电话翻了第三遍电话本,打给了刘文涛。   杜强和林山都太贼了,实在不好忽悠。但如果不忽悠一个人陪着,她自己出门的话,盛风肯定会生气。   果不其然,好忽悠的刘文涛三两句话就被夏凉忽悠了出来,陪夏凉一起去了盛风家。   扶着单腿蹦的夏凉往盛风家走,刘文涛越琢磨越奇怪:“娘娘,你说你腿都这样了,风哥要见你怎么不去接你呢?”   夏凉努力的蹦着,不以为意的说:“他姥姥病了嘛,当然是照顾老人重要啦,他是很孝顺的孩子嘛。”   刘文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是,我们风哥对姥姥姥爷的孝心那是没话说的。”   说完,他又赞赏的看了一眼夏凉:“找媳妇还是要找咱娘娘这样的啊,多善解人意啊!”   夏凉被他夸的美滋滋,蹦的都比刚才快了。   很快,两人到了盛风家小院。   但奇怪的是,小楼虽然灯火通明,但大门敞着,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夏凉蹦进去,试探着喊了声:“姥爷,姥姥?”   没人应声。   刘文涛挠挠头:“要不,给风哥打个电话?”   他话音未落,二楼突然砰的一声,夏凉和刘文涛都吓了一跳。   夏凉蹦的慢,推了一把刘文涛:“你别管我,先上去看看!”   刘文涛看看夏凉,又看看楼上,“嗨”的一声,干脆把夏凉背了起来。   他看着瘦,没想到还挺有劲儿,背着夏凉上楼梯还能一步跨两阶,一点不带喘。   刘文涛背着夏凉,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上了二楼,迎面就看见盛风的书房门大敞着。   姥爷坐在电脑前,一张脸黑云沉沉,显然非常愤怒。   而盛风,正背对着门跪在书桌前,脚边几张照片散落在地上。   他虽然跪着,但跪的笔挺,只看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倔强和不屈。   夏凉想象了一下他现在的表情,眼眶瞬间红了。   她挣扎着从刘文涛背上爬了下来,蹦进了书房。   姥爷看见夏凉,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生气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语气也没调整过来。   “夏凉?你怎么来了?”   姥爷这话带着余怒,语气有些凶。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生硬的挤出一个微笑:“夏凉来了,下楼去客厅坐吧,我让小风给你倒茶。”   夏凉一边跟姥爷打招呼一边蹦到盛风身边,盛风见她过来,忙伸手去收拾地上的照片,然而夏凉还是眼尖的看清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盛风只穿着一条泳裤,肩上扛着一个裹着浴袍的女孩儿,女孩儿头朝下,看不见脸,只能通过长发和细白的腿分辨性别。   照片稍微有点糊,角落里还有时间日期,看起来应该是从视频里截的图。   夏凉瞪圆了眼睛,看这视频画面的角度,是温泉酒店的监控摄像头。   夏凉一脸惊异的看向盛风。   盛风扛着她的监控视频怎么会被人截图送到他家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可能会加更,这个大剧情卡了好几天了,我自己也着急,想今晚解决掉。   不过二更估计比较晚了,等不了的小天使就明天早上看吧。啵唧~ 第49章   “这不是……”夏凉弯腰, 准备去捡那照片。   盛风没接她的话, 迅速的收起照片,站起身冲姥爷说:“她来看姥姥的,我带她去医院。”   “这么晚了,去什么医院!”   姥爷说完, 冲夏凉笑笑:“姥姥知道你关心她,肯定会很开心。但是今天太晚了,你坐一会儿, 姥爷找人送你回家。”   盛风深吸一口气, 说:“我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姥爷粗暴的打断了:“这事儿解决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盛风咬咬牙,黑沉沉的双眼看向姥爷:“您不相信我?”   姥爷看着后背笔挺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孙,苍老的肩背骤然有些垮,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信, 所以我答应让你自己去找律师处理。但你呢?你把人小姑娘爸爸的鼻梁都打断了!你是嫌对方手上的证据不够多吗?!”   盛风眼神微闪,终于还是垂下了头。   夏凉虽然一头雾水,但至少反应过来,鼻梁被打断的是聂新柔的爸爸。   她忙解释:“姥爷,他不是……”   “刘文涛!送夏凉回家。”盛风瞄到溜着墙根挪进来的刘文涛, 大声打断了夏凉要说的话。   刘文涛打小就害怕盛风的姥爷,老爷子不怒自威,对男孩子又一向严厉。   在门口看见老爷子在发火,他大气也不敢喘, 半天才墨迹的溜进来。   刚一进来就被盛风喊了一声,吓得他原地蹦了一下,忙伸手去拉夏凉:“娘娘,咱先走吧啊……”   夏凉挣开他的手,单腿蹦着往前两步,径直对着姥爷说:“姥爷,盛风打人是因为我。”   “夏凉!”盛风一把抓住夏凉的手腕,深深瞪了她一眼。   夏凉被他抓的生疼,但还是强忍着没吱声,继续对着姥爷说:“昨天我去学妹家看她,她爸爸打她打的很凶,我怕她出事,就……”   夏凉说着,有些难为情,在长辈面前说自己跟另一个长辈打了起来,作为一个女孩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   夏凉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盛风,为了让姥爷不误会盛风,不光彩就不光彩吧。   她继续说:“我拿书包打了学妹的爸爸,他要打我,盛风为了救我才打了他一拳的。”   姥爷眯了眯眼,看看夏凉,又看看盛风,问他:“你说找律师联系他们家,为什么自己去了?”   “报告!是我……”刘文涛刚说了几个字,盛风姥爷一看过去,他声音立马低了不少,“是风哥给我打电话,问我们把娘……把夏凉送回家没,我跟他说夏凉在一个高一学妹家,半天没出来,他就来了……”   姥爷站久了,腿有些痛,重新坐回了书桌后的椅子上,严肃的看向盛风:“这件事,跟夏凉有关?”   夏凉没反应过来,以为姥爷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忙抢先开口:“是真的,姥爷,真的是因为我他才打人的……”   盛风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怒气冲冲的看向夏凉:“你哪来那么多话?!这么晚了不知道回家吗?”   “刘文涛,送她回家!”   “盛风!”夏凉被他训得有些委屈,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她咬了咬唇,目光灼灼的看向盛风:“到底出什么事了?”   盛风偏过头去,不肯看夏凉的眼睛。   章国华看看两个孩子,无声地叹口气,摆摆手:“小涛,送夏凉回家吧。”   姥爷发话了,夏凉不好再说什么,她不甘心的咬咬唇,跟姥爷说了再见,被刘文涛搀着一步步蹦向门口。   到了书房门口,她又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姥爷,忍着眼泪说:“姥爷,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是因为我,请您不要责罚他。”   姥爷看着夏凉,点点头又摆摆手:“快回家吧,再晚你父母该担心了。”   夏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盛风笔挺的脊背垮了下来。   章国华看看自己外孙,忽的笑了:“我该说你长大了,还是说你太幼稚?”   盛风抬起头,看着姥爷脸上难得对他露出的笑脸,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章国华叹了口气,拍了拍座椅扶手:“你今天死活不肯说这照片上的姑娘是谁,究竟是怕什么?”   盛风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弧度,不吱声。   “怕我和你姥姥误会夏凉?还是不想让她出庭作证?”章国华问完,不等盛风回答,自己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倒是也不算太幼稚,你为她考虑的很周到。”   但是说完这句话,章国华的神色骤然又严厉起来,他瞪着盛风,随手抓起书桌上的一本英汉词典,朝盛风身上大力的砸了过去。   “你为她考虑的这么周到,有没有为你姥姥和你妈妈考虑过?!不让她作证,你如果真的进去了,你让她们怎么办?!”   章国华声音沉沉,愤怒中隐隐带着些失望。   盛风脸上倔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方才没有躲,字典正好砸在他的颧骨上,留下一块醒目的淤青。   他张了张嘴,牵动了脸上的伤处,疼得脸部肌肉瞬间有些痉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父母那边,我可以帮你解释……”   章国华并没打算等盛风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   “如果她出庭作证,那知道这件事的就不止她的父母……”盛风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章国华大声打断他:“那又怎么样!你是个男人!你难道不能对她负责吗?”   盛风苦涩又无奈的摇摇头:“这不是什么谁为谁负责的事情。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负责,她……”   盛风看向姥爷,眼神几分决绝:“她才十七岁……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不能是因为我。我不能是她的污点。”   “你!”   章国华愤怒的一掌拍在书桌上,自己养大的外孙,他有多倔强章国华是知道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盛风竟然会这么倔。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夏凉来给盛风做个人证而已,就算是让所有人知道夏凉曾经被盛风扛回房间过了夜,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在盛风眼里,那个女孩子的名誉,比他自己的一生还要重要吗?   章国华骤然回忆起自己刚刚认识明诗筠的时候,那时候他有多珍爱她呢?   如果是那个年代,为了明诗筠的名誉,他也是愿意的吧。   可现在不同了啊,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们不是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吗?   章国华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外孙,了然又怅然的叹了口气。   他是该庆幸这孩子让自己养的太好,还是该后悔自己把这孩子养的太轴。   “不可能只凭几个视频截图和那个女孩单方面的控诉就定罪,我既然没做过,就一定能证明。不需要夏凉来作证,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盛风看着姥爷,坚定的说。   章国华摆摆手:“早点睡吧,明天跟律师好好谈谈。再想别的办法。”   这注定是难眠的一夜,不仅盛风和夏凉,还包括聂新柔。   她被谭书桃和杜强一起送进了医院,谭书桃陪到她醒来才离开。   夜深了,聂新柔静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泪潺潺小溪般流个不停。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已经很难想的明白。   但当继父在夏凉和谭书桃面前喊破她流产的事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干了多么蠢的事。   所有人都会知道的,然后呢?   然后邵宇宸和于寒蕾放过她了,继父拿到赔偿金也放过她了,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吗?   不会的。   当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之后,来欺负她的,恐怕就不止那几个人了,会有更多更可怕的人来欺负她。   而那时候,恐怕她再也不会遇到愿意保护她,向她伸出援手的夏凉和谭书桃了……   聂新柔咬破了嘴唇,丝丝腥甜的血味儿弥漫在嘴里。   她回忆起那些被打被虐待,暗无天日的日子。   活着真苦啊。   她颤巍巍的跳下病床,一步一步爬上了医院的天台。   坐在天台边,她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上面可以联系的人少的可怜。   深秋的夜风凉的让她牙齿打颤,眼泪很快也被风吹干了。   她揉揉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嗒嗒嗒的开始编辑短信。   一条条的按出发送,少女起身站在天台边上,看着那两个联系人姓名,苦涩的微微一笑。   也还算幸运吧,至少这一生走到尽头,她还有两个可以说再见的人。   “哥哥,小桃……”   少女声线颤抖的念着两个最后的联系人,在风中张开了双臂,跳下去的瞬间,秋风吹散了那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今天的剧情稍微有点沉重,原本呢,是不想对剧情过多解释的,但实在怕大家不太理解,还是啰嗦两句。   我之前也说过,故事背景是06年,这段情节,跟作者君自己中学时候的一个同学有点关系,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子,因为谈恋爱,被人传谣言说跟男生开房,遭受了各种校园冷暴力,最后想不开,吃安眠药自杀了。   说这个往事就是想说明风哥这么坚持不让娘娘作证的原因,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果被人这样污蔑,就算娘娘强大到能够承受,也一定会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创伤。   风哥的性格很强势,也很别扭,他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什么痛苦都只想自己一个人扛,所以他哪怕有任何一点可能,都不愿给娘娘带来伤害。   好啦,这个情节应该明天就会过去了,接下来会继续甜甜甜的。 第50章   夏凉一宿没睡好, 早上天刚蒙蒙亮, 闹钟还没想,她就自己醒了。   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十分,她闭上眼睛叹口气, 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坐起身,手机嗡嗡的开始震动,夏凉以为是盛风, 看也没看, 迅速的接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   “学姐……”   谭书桃惊惶的哭声从电话里传来,夏凉先是失望,随后拧起眉,心里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小桃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小柔她, 她恐怕出事了……”   谭书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出什么事了?昨天我同学不是跟你一起把她送去医院的吗?她爸爸难道追去医院打她了?”   “不是的,我本来想,早点起来,去医院给她送早饭, 但是我一起床,发现她给我发了个短信,看语气,她好像……好像想自杀……”   “什么?!”夏凉吓了一跳, 径直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给她打电话了吗?你现在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把医院地址告诉我。”   她一叠声的说。   谭书桃抽噎着说:“我打了,她电话关机了。我刚看到短信,还没出门……”   “那你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收拾一下尽快出门,我也赶过去。”   夏凉说完,挂了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洗漱,背上书包就冲了出去。   想起昨天聂新柔在家里经受的折磨,夏凉心里一阵一阵止不住的难过。   那个弱小的女孩,在那样的痛苦中,挣扎着生活了多少年?   夏凉吸了吸鼻子,换成是她,在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恐怕也并不会比聂新柔更坚强。   清晨的帝都车流不多,还没到堵车的时候,她很快到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见了抱着书包一脸苍白的谭书桃。   谭书桃哭的两眼红肿,满脸泪痕,看见夏凉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跳起来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抓着夏凉的衣袖。   夏凉心疼的拍拍谭书桃冰凉的手背,问:“你去病房看她了吗?”   谭书桃咬着嘴唇,摇摇头,低声说:“我不敢,我……我害怕……”   夏凉无声的叹口气,握住她的手:“没事,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的。别慌。”   夏凉自己其实也很怕,虽然是学姐,但她也只比眼前这个女孩子大一岁而已,十几岁的年纪,哪里经历过什么生生死死的大事。   只要一想到那个昨天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可能已经不在了,她两条腿就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迈一步就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走进医院大厅,等电梯的时候,谭书桃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瑟缩一下,拿出手机递给夏凉:“学姐,小柔让我把短信给你看,她有事要告诉你……我刚才太害怕了,把这事儿忘了……”   夏凉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给我?”   夏凉和聂新柔说起来不过是几面之缘,互相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硬要说,只能算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   聂新柔在如此绝望的时刻,究竟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她呢?   夏凉疑惑的点开了短信。   【小桃,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实现当初的承诺,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永永远远做最好的朋友了。   我太累了,我撑不住了。   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无止境的煎熬,学校里有邵宇宸于寒蕾,家里有那个人……   我甚至连喘口气的空间都没有。   我很后悔,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去跟邵宇宸告白。   如果没有喜欢上他,至少在学校里,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么惨……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光机,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难舍的人了。   如果我运气好,能上天堂,那我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余生平安顺遂,进入理想的大学,拥有完满的未来。   另外……   我想拜托你,帮我告诉夏凉学姐,我是个不值得她帮助的人。   她一次又一次的帮我,但我却可耻的诬陷了她喜欢的人。   我是一个坏人……   孩子不是盛风学长的,我跟盛风学长根本就不认识,连话也没说过一句。在酒店的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进过学长的房间……   那天我喝多了酒,醒来就……   总之,是我自己蠢,但孩子不是盛风学长的。是我一时糊涂,受了他们的胁迫,才会跟那个人说是盛风学长谜/奸了我……   他知道学长家有钱,所以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去要挟学长一家的。我不知道这条短信能不能当做证据,但请你一定要给夏凉学姐看。   活着已经很痛苦了,我不想死后还要下地狱。】   电梯门开了又关,夏凉愣怔的看着短信,眼泪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悲伤,不知道是该责怪聂新柔的软弱愚蠢,还是该同情她遭受的凌辱虐待。   但她此刻,最心疼的,是盛风。   昨天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那照片,是邵宇宸给聂新柔继父的吧?   邵宇宸说过,那家酒店是他表哥开的,拿到监控视频,对他来说很容易。   其实只要夏凉出来作证,就可以证明盛风那晚跟她在一起,不可能去迷/奸聂新柔。   但盛风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夏凉想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盛风是有多心疼她啊,只是不想让人议论她跟他一起过夜,就宁愿自己扛这样的污蔑吗?   夏凉深吸一口气,擦干了眼泪。拉着谭书桃,赶去聂新柔的病房。   聂新柔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她必须要证明盛风的清白。   没有人,没有人能用这样的脏水泼她心目中完美的那个男人。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   谭书桃被夏凉的气势吓到,声音颤抖的像风中的落叶:“学姐,小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她……她真的很可怜的……”   夏凉回头,定定的看着谭书桃的眼睛:“我不恨她,但我也不会轻易的原谅她。可怜,不是她伤害无辜的人的理由。”   谭书桃羞愧的低下头,默默的落泪,不再说话了。   到了聂新柔的病房,她果然并不在里面。   夏凉询问了值班的护士,说是聂新柔半夜爬去天台跳楼,好在医院的急诊灯牌挂住了她,人没有死,但是腿骨折了,刚刚转了病房,去了骨科。   夏凉和谭书桃赶到骨科病房的时候,聂新柔的医生刚刚离开。   她继父的鼻梁被纱布包裹着,黑沉着脸坐在病床边,骂骂咧咧的絮叨着什么。   再次看见这个男人,夏凉还是有些后怕,脚腕上隐隐的疼提醒着她,这个人不是个正常人。   但医院好歹是公共场合,夏凉深吸一口气,牵着瑟瑟发抖的谭书桃走了进去。   男人看见她们俩,蹭的站了起来,张嘴想骂什么,被旁边病床陪床的家属看了一眼,又默默闭上了嘴。   他大步走出病房,路过夏凉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凉和谭书桃刚准备进病房,那男人却突然拉住了谭书桃。   谭书桃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紧紧抱住夏凉的胳膊一脸苍白的问:“你,你,你干什么!?”   男人看谭书桃随时准备喊救命的样子,撇撇嘴,尴尬的松开了手,别别扭扭的说:“那什么,你劝劝那小贱……那个谁,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成天要死要活的。”   说完,他掏出一盒烟,转身踢踢踏踏的离开了。   谭书桃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险些瘫软在地上。   夏凉忙扶住她。   谭书桃进病房之后,夏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走远了的聂新柔的继父。   她昨天甚至一度以为,聂新柔之所以流产,是因为这个暴力狂的继父。   但现在看来……   暴力狂也比不上某些爱下药的变态。   夏凉眼神闪了闪,咬咬牙,走进了聂新柔的病房。   聂新柔摔得不轻,右腿吊了起来,左腿脚踝裹着绷带,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也不少。   谭书桃一看她这样子,就哭的喘不过气来。   夏凉眼眶红了一瞬,不忍的撇开视线,看向聂新柔的脸。   聂新柔的视线接触到夏凉,不安的闪躲开。   “学姐……对不起……”   夏凉定定的看着她,说:“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聂新柔咬着唇,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夏凉却并没有心软,她永远无法对伤害盛风的人心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   “你如果真的不想下地狱,就先证明他的清白,再去死。”   夏凉看着聂新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聂新柔的肩膀一颤,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破,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   谭书桃看看夏凉,张了张嘴,想说她对聂新柔是不是太狠了,可是对上夏凉发红的眼睛,她却没敢出声。   毕竟昨天拼了命要冲进去救出聂新柔的也是夏凉,今天早上听说聂新柔有事,一大清早就赶来医院的还是她。   她是善良的,在对方没有伤害到她爱的人的时候,她的善良甚至是无条件的。   谭书桃吸了吸鼻子,握住聂新柔的手,轻声说:“小柔,不要再任由那些人摆布了,去说出实情吧。让那些欺负你的坏人得到惩罚,你才能真正回到过去好好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啊,我媳妇真酷。 第51章   聂新柔虽然改口承认了盛风是被她诬陷的, 但不知道是因为对邵宇宸的恐惧还是偏执到愚蠢的喜欢, 她最终也没有指出孩子的爸爸究竟是谁。   到手的钱讹不上了,聂新柔的继父自然很生气,辱骂是少不了的。   但不知是不是聂新柔的自杀让他良心发现了,这次竟然并没有打她。还偶尔会去医院给她送饭, 当然是按照他自己的用餐时间,基本是想起来了就吃一顿,想不起来就饿着。   如果没有谭书桃, 骨折的聂新柔可能就饿死在医院了。   夏凉没有再去看过她, 只是偶尔会在谭书桃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叫个外卖。   清白了的盛风在姥姥出院的第二天去了学校,夏凉知道他要来,起了个大早,准备早早站在校门口等他。   然而到了学校附近的车站,她发现盛风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应该是早起洗了头, 短发蓬松清爽, 黑亮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刮了胡子穿着校服,白白净净的站在那里,就像是晨光中挺拔的小白杨似的,让人看了就神清气爽。   夏凉看的鼻子发酸,一时竟忘了要走过去。   他不过几天没来学校而已, 对于夏凉来说,却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以往她总觉得矫情的难为情,但这一刻, 看着那个不顾一切也要护着她的男生,夏凉觉得没有别的话能更贴切的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盛风原本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路边的蚂蚁搬家,感受到夏凉的凝视,他抬起头,朝夏凉看过去,冲夏凉露出一个微笑。   清晨的阳光在他的眉梢发间镶了一层淡淡光芒,少年露出洁白的牙,在朝阳中笑的明媚更胜阳光。   他幽黑的双眸闪着黑曜石般的光华,过往的人群来去匆匆,而他的眼眸里只有夏凉一个人的影子。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夏凉也没能忘记这一刻,这个笑容。   她抬脚,像一只轻盈的雨燕似的朝他跑去。   盛风笑着,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朝她张开双臂。   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夏凉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她把脸埋在盛风肩头,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干净的阳光般温暖的味道。   “娘娘”盛风把脸贴在夏凉的额头上蹭了蹭,凑近她微红的耳朵,低声说:“叫声哥哥听。”   夏凉耳朵瞬间发烫,收紧了搂在他腰上的手臂,他似乎是瘦了,搂起来竟然有些单薄。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脸,凑近盛风的耳朵,轻声叫:“风哥哥,我想你。”   盛风没想到她竟然叫的这么干脆,愣了一瞬,随后眉眼都绽开一般生动的笑了起来。   男孩子笑起来胸腔不住震动,晃得夏凉一阵心虚,忍不住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   “笑什么!”她不满的小声咕哝。   “笑,当然是因为高兴啊。”   盛风单手绕到身后,抓住夏凉不老实的小手,拉到嘴边,轻轻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再怎么想他,这里毕竟是学校附近,夏凉被他亲的一阵心慌,赶紧缩回了手,退开一步,站在路牌后。   盛风亦步亦趋的跟上,侧身靠在路牌上,低头看她:“我想的人也想我,我真是,高兴死了。”   他说着,又飞快的低头在夏凉脸颊上啄了一下。   夏凉还没反应过来,盛风已经仗着人高腿长走出去两三米了。   夏凉忙小跑几步跟上,红着脸没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忍也忍不住。   而盛风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忽的转头,看着夏凉,严肃的问了一句:“最近数学作业写了吗?拿来我看看。”   “……”   夏凉鼓着脸,气哼哼的掏出数学练习册甩给他。   “你到底是男朋友还是爸爸?!”   盛风翻练习册的动作停下,挑眉看向夏凉,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你要是愿意,叫爸爸也可以。”   夏凉气结,趁人不注意,抬脚在盛风屁股上踢了一下。   盛风啧一声,单手拿着练习册,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皱眉说:“别闹。”   说完,又坏笑着加一句:“公共场合,注意影响,想摸回家再说。”   夏凉无语:“谁摸你了!”   盛风一挑眉:“不认账?”   夏凉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表情,远古的记忆猛地轮回,想起喝醉了被他扛进电梯的时候,好像,大概,可能,真的摸过他的屁股……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通透。   甩开盛风的手,夏凉快走几步,说:“快到学校了,别拉拉扯扯的。”   盛风一本正经的看着练习册,头也不抬的说:“谨遵娘娘懿旨,回家再拉。”   “谁跟你回家!”夏凉对这人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的水平简直叹服。   “姥姥说请你今晚去家里吃饭,真不去?”盛风从练习册里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向夏凉。   “哦,那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你不去看她了……”说着,他从口袋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夏凉忙拉住他的手:“去去去,上次就说去的……”   她说了一半,看着盛风一脸得逞的笑意,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气的磨牙。   两人打打闹闹的走进教室,班主任看见盛风,忙跟到座位上问:“盛风啊,你姥姥的身体……没事了吧?”   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忐忑。   盛风放下书包,说:“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想了想,在桌上找了张草稿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老师。   “我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老师接过那张纸,表情十分尴尬。   盛风看了一眼老师脸上精彩的表情,补了一句:“放心,我在学校不怎么用手机,也不会影响学习。”   说完,他还一脸老成的拍了拍班主任的肩。   班主任被他拍的一脸懵,收好那张纸,竟然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转身离开了教室。   夏凉嘴角抽搐的看向盛风,跟班主任处的像兄弟似的,全校也就他一个了吧?   而且看这阵势,感觉他是哥哥,老师是小弟?   盛风看见夏凉疑惑的表情,随口解释:“就那事儿,他跑我家大惊小怪的一通演讲,给姥姥吓进医院了。”   夏凉了然的点点头,这班主任胆儿是真的小。但这件事他没有在学校嚷嚷,不管是害怕盛风家里不高兴,还是真的想保护学生的名誉,他都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夏凉抿抿嘴,决定以后还是对班主任态度好一点。看过聂新柔家的环境之后,她突然醒悟,这世上大部分人,讨生活都并不容易。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支笔,一笔杆敲在了夏凉沉思中的脑壳上。   “这题,我记得,我已经给你讲过一遍了。”   盛风语气严肃,隐隐有些不高兴,夏凉忙打起精神去看题。   “……我也没做错吧?”   她看了半天,疑惑的问。   盛风眯眯眼,舔了舔嘴唇,说:“我当时跟你讲的,是这么笨的方法?”   夏凉撇撇嘴:“做对就行了嘛,有那么大区别吗?我有不想当竞赛生……”   盛风看着夏凉一脸无辜的表情,眼神闪了闪,收回视线,没有说话,继续去看练习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没说话,夏凉却觉得这样的他比说话的时候更让人有压力。   她咬着唇,默默打开英语书,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盛风那边再也没说一句话,夏凉等的着急,莫名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但细想一下,她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虽然说她并不求他有什么回报。   但也不用一见面就因为一道数学题跟她闹别扭吧?   一道数学题而已,就有那么重要吗?   夏凉越想越生气,哼的一声离开了座位,跑去前排找孟繁荣和林山玩儿去了。   盛风瞥了一眼夏凉的背影,眼神更沉了,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拿出一张草稿纸,不厌其烦的把夏凉解的不够好的题目,一题一题重新写下来。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战中度过,一句话也没说。   上午第四节课,夏凉自暴自弃的趴在桌上睡觉,盛风都没像以前一样敲醒她。   夏凉趴在凉冰冰的桌子上,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凉凉的。   上午放学,盛风把一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放在夏凉桌上,一句话都没留,就跟林山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刘文涛还问了句:“不叫上娘娘吗?”   然而盛风一句话也没说,拉着刘文涛就离开了教室。   趴在桌上装睡的夏凉终于忍不住,在盛风他们离开教室之后,把盛风留下的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狠狠丢了出去。   “去你的数学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夏娘娘:说!数学重要还是我重要!   风哥哥:我喜欢的人的未来最重要。   作者君:我们风哥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当爸爸又可以当哥哥的蓝盆友!!! 第52章   孟繁荣正准备来叫夏凉去吃午饭, 被草稿纸迎面砸中, 她捡起纸团打开一看,立刻“哇”了一声,屁颠颠的跑去夏凉身边,激动的问:“学霸又给你数学秘籍了吗?!啊, 真是好羡慕啊。要是林山能有这耐心给我讲题,我一定会幸福的晕过去……”   夏凉不高兴的撇撇嘴:“有什么好幸福的,谈恋爱就为了讲题吗?!”   孟繁荣眨眨眼, 叹口气:“好像也是哦, 是不怎么浪漫……”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像是看见什么好吃的美食似的,吞了口口水,又说:“可是, 学霸给你的数学秘籍真的很厉害啊, 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呢。你如果不想看的话,要不,再借我看看?”   夏凉收拾课桌的动作一顿,想起那个“惩罚”性质的初吻,心有余悸的舔了舔嘴唇, 支吾着说:“他写这个也挺费劲的,我还是,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说着, 她从孟繁荣手中抠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抚平了夹进数学练习册。   孟繁荣恋恋不舍的从夏凉的数学练习册上收回目光,发出一声羡慕的叹息。   夏凉敲敲她的头:“这张揉的都看不清了,你想看我回去誊抄一份给你。”   孟繁荣立刻笑了,抓着夏凉的手连连道谢。   午饭时,夏凉还是闷闷不乐,孟繁荣问她:“怎么啦?谈恋爱还不开心?”   夏凉随便塞了一口米饭,含糊着说:“就是谈恋爱才不开心,不谈恋爱的时候我哪有这些烦恼……”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不一定能帮你出什么主意,但是你说出来,总比自己憋着强点儿吧?”   孟繁荣说着,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块夏凉喜欢的排骨喂给她。   夏凉嚼着排骨,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谈恋爱不该是这样的吧,哪有男朋友成天就盯着你写作业的道理?!”   孟繁荣歪着头想了想,一脸的疑惑:“那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夏凉捧着脸想了想,像偶像剧里那样?   好像也不太现实。   “不知道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现在这样。”她说着,又塞了一口饭,用力的咀嚼着,想象着自己在咬讨厌鬼盛风。   孟繁荣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他这么执着于教你数学题,会不会是,他有这方面的情结啊?”   “情结?什么情结?数学天才情结?”   夏凉眨眨眼,一脸迷茫。   “就比如,他可能是喜欢数学好的女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嘛,就像有的人喜欢高挑的女生,有的人喜欢娇小的女生,盛风可能比较喜欢数学好的女生?”   夏凉挑眉:“那他明知道我数学不行,干嘛要找我啊?”   “嗯……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诶,难道他想改造你?”孟繁荣托着腮拧着眉,想的很是费劲。   夏凉眯了眯眼,觉得她说的似乎真的有可能,心里莫名就有些抵触。   为什么喜欢她不能喜欢她本来的样子,非要让她变成另一个样子呢?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喜欢他的全部?   夏凉气鼓鼓的塞着饭,有点食不知味。   细想起来,她对盛风有什么不满意吗?   也是有的,比如他说话总是那么惜字如金,比如他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比如他总是逼着她写数学题!   可是她就没有试图改变他啊,他是什么样,她就接受了他什么样。   如果盛风变成一个一点神秘感都没有的话唠……   夏凉脑中猛地浮现出刘文涛喋喋不休的样子,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完全否定了这个想法。   盛风不可能变成那样!   现在这样的盛风,就是最好的盛风,就是她喜欢的样子。   可是盛风也这样想吗?   夏凉侧过脸,在餐厅的落地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现在这样的自己,就是盛风喜欢的全部的样子吗?   她咬了咬嘴唇,鼻子有点酸。   因为心底有了否定的答案。   她接受了全部的他,但他却想改变她。   这样的恋爱,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呢?   一整个下午,夏凉看着盛风若无其事认真听课的侧脸,心底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越琢磨越觉得心底发凉。   好容易捱到了放学,她收拾了书包正要走,手腕突然被盛风拉住,夏凉抿着唇回头,对上盛风询问的眼神。   “不去看姥姥了?”   他语气自然的问。   夏凉定定的望着盛风,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夏凉有些疲惫的垂下头,轻轻“嗯。”了声。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纠结,他的情绪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盛风眯了眯眼,看着夏凉垂下的长长眼睫,两排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但盛风还是能感觉到她突然的失落。   这是怎么了?   盛风皱皱眉,眼神几分疑惑。   “身体不舒服?”   他试探着问。   夏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起头,视线落入盛风满是担心的眼眸,那眼神太过温柔,她的心骤然就软了下来。   夏凉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回家睡觉。”   盛风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觉得烫手,他想了想,小心地问:“是肚子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夏凉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唇摇摇头,小声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盛风舔舔唇,说:“我送你。”   夏凉想要拒绝,但是对上盛风担心的眼神,她又说不出口。   夏凉心里矛盾极了,刚才明明还很伤心,可是盛风一关心她,她又止不住的心软。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两种情绪在脑海中反复交织,她纠结的真的有些头疼起来。   盛风带神思恍惚的夏凉打了车,难得的坐得笔直,把夏凉的头小心的揽在自己肩头,温声道:“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夏凉轻轻“嗯”一声,闭上了眼睛。   盛风全程抓着夏凉的手,夏凉心里别扭的想要挣开,但一向怕冷的她到了深秋指尖总是冰凉,又实在贪恋盛风掌心的温度,蜷缩在他掌心,纠结的险些痉挛。   到了夏凉家,她没精打采的跟盛风道了别,转身上楼。   盛风看着夏凉有些憔悴的背影,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夏凉回到家,爸爸妈妈竟然难得的没有出门应酬,姜靖亲手做了夏凉喜欢吃的香辣蟹,叫夏凉赶紧洗手吃饭。   夏凉放下书包就上了餐桌。   姜靖和夏从霜的工作都很忙,一家三口很少聚在一起吃晚饭,难得的相聚总是要多说些话,一顿饭絮絮叨叨的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夏凉吃到了爸爸做的饭,心情好了许多,回到卧室换了睡衣,打开书包准备写作业。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她习惯性的准备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两条未读短信,都是盛风的。   手机在学校都是静音的,夏凉放学回来也忘了开声音。她咬咬唇,想起盛风之前突然出事,有些后怕,忙点开短信。   【下楼,给你买了药。】   第一条短信是一个半小时前,她刚开始吃饭没多久的时候发的。   【在吃饭?我在楼下等你。】   第二条短信是半小时前发的……   夏凉又去看未接来电,最后一个是十五分钟前。   他在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吗?   夏凉瞬间十分后悔自己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她穿着睡裙抓着手机就冲了出去,连拖鞋都没顾上换。   电梯里没信号,她握着手机干着急。   好不容易到了一层,电话刚拨通,夏凉就听见了熟悉的震动声隐隐传来。   “嗯。”   盛风的声音从听筒和附近两个地方同时响起。   夏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盛风坐在楼梯上,书包放在腿上,背对着安全通道,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刷刷的写着作业。   夏凉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发酸。   她挂了电话,两步跨过去,蹲在盛风背后抱住了他。   “你是不是傻啊?我不接电话你不会回家去啊?”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把脸埋在盛风后颈窝。   女孩子软软的碎发在他脖颈间垂落,痒的盛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放下电话,把书包摆到一边,拧过身去抱夏凉。   夏凉别扭的躲开他的手,把脸埋在他后脖子上不肯离开。   盛风无奈的叹口气,握住她搂在他身前的手,问:“还难受吗?”   夏凉抽了抽鼻子,在他后背上蹭了蹭眼角,小声咕哝:“难受死了。”   盛风皱眉,抓着她的手,语气严肃的说:“乖,别闹,跟我去医院看看。医生说要是疼的厉害,打个针会好一点。”   夏凉脸瞬间红了,她把下巴搁在盛风肩头,看着他的侧脸,惊讶的问:“你竟然还问了医生?!你怎么好意思的呀?!”   盛风摸小动物似的摸摸从自己肩头探过来的小脸,笑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凉眨眨眼:“你怎么问的呀?”   她红着脸好奇宝宝似的样子实在可爱,盛风忍不住凑过去在她鼻尖吻了一下,才说:“就这样问啊,我女朋友痛经,该怎么办?”   “……”   夏凉感觉自己脸整个烧了起来,盯着盛风看了一眼又一眼,她“哎呀”一声,松开盛风站了起来:“你这个人,可太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女朋友大姨妈该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夏娘娘: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第53章   盛风仰头, 看见夏凉睡裙里露出的两条修长纤细的小腿, 眼神一沉,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秋季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夏凉肩上, 神情几分严厉:“怎么这样就跑下来了?受凉了会更疼的!”   夏凉骤然被挟裹着盛风身上温热余温的校服外套裹住,周身暖融融的,心也暖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盛风满是担忧的眼神, 抿了抿唇, 轻轻踮起脚尖,在盛风脸颊上印上一个软软的吻。   原本正教育她的盛风骤然愣住。   这不是他和夏凉的初吻了,他已经亲过夏凉好几次,然而夏凉主动亲吻他,这还是头一次。   夏凉的嘴唇很软,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 但这一次,这柔软的触感却异常的让人着迷。   蜻蜓点水的一碰而已,他整个人就懵住了。   该怎么反应?   不知道。   要亲回去吗?   不知道。   盛风虽然一直以来洁身自好,但自问不是一个清纯的懵懂男孩,可这个瞬间, 他突然觉得,自己懂得好像还是不够多啊……   夏凉勇敢的亲了盛风一口之后,自己也懵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站在盛风面前,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脸红的像是生闷了一瓶二锅头。   然而她等啊等,盛风像被点穴了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沉默令人窒息,夏凉咬着嘴唇纠结不已,又是后悔又是后怕,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两分钟,盛风终于解了穴。   他轻轻的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   随后他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的看着夏凉,指了指自己另一边脸。   夏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已经没办法更红了,她干脆也豁出去了。   亲都亲了,一下和两下有区别吗?   反正,不能怂!   夏凉想着,又踮起脚,吧唧,在盛风另一边脸亲了一口。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她还来了个带响儿的。   盛风原本是想找回场子,然而输的一败涂地。   又一次被点了穴。   他又愣了两分钟,眨了眨眼,看着夏凉,惊叹道:“娘娘,不得了啊。”   夏凉昂着头,一脸嘚瑟,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盛风眼神闪闪,看着面前穿着睡裙一脸嘚瑟的小姑娘,喉结上下滚动,他伸手搂住夏凉裹在他宽大校服里纤细的腰。   埋头就要朝夏凉嘴上亲过去。   可惜就在这时,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的响成了一串。   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   夏凉看着离自己的嘴唇只有一拳远的盛风的嘴唇,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盛风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嘴唇抿成一条线,十分的无奈。   夏凉笑出了泪,抬手捧住盛风僵硬的帅脸,凑上去在他嘴唇上吧唧又亲出一声脆响。   “快回家吃饭吧,别饿坏了。”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走,但夏凉的手搂着盛风的脖子却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盛风看着怀里腻着他黏黏糊糊的小胡娘,笑了。   “你把药带回去,晚上如果再疼了就吃一颗。”   他说完,用鼻尖在夏凉的脸上蹭了蹭,两个人像两只相亲相爱的小动物似的腻歪在一起。   见夏凉不答话,盛风又加一句:“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一个月吃一两颗止痛片,不会吃傻的。”   夏凉一愣,埋头在他肩膀上拱了拱,不好意思的说:“谁跟你说我来那个了啊!”   盛风笑笑,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于是抱着她哄孩子似的晃晃:“好好好,你是娘娘你说了算。那你就先拿回去,等来了,肚子疼的话再吃?”   夏凉拗不过他,只好把药揣进睡衣口袋。   难得气氛这么好,她有些不舍得放盛风走,然而他肚子又叫了一声,夏凉也知道他实在饿的狠了,只好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恋恋不舍的看他收拾书包。   盛风把夏凉送进电梯,看着夏凉恋恋不舍嘟着嘴的表情,心里一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伸手拦住了电梯门。   夏凉眼睛一亮,看着盛风走进电梯。   盛风迎着夏凉的笑脸,在电梯里抱住了她:“送你上楼。”   他轻声说。   夏凉抱着盛风的腰,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是随着上行的电梯飞起来了似的。   无论他平时在别人眼里有多酷,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连送她回家都要搞成十八相送的黏人男朋友而已。   夏凉美滋滋的想着,也不管究竟是谁先恋恋不舍的。   反正是他走了又拐回来送她上楼,那就当是他好了。   电梯上楼也没多久,很快就到了夏凉家的楼层,夏凉撇撇嘴,磨磨唧唧的走出电梯,手指却勾着盛风的衣摆没松。   盛风微微笑着,双手撑着电梯门,低头在夏凉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快回去吧,乖。明天就能见了。”   夏凉点点头,一步步的往后退,手指还勾着盛风的衣摆。   盛风笑出了声,说:“要不,你进去换身衣服,跟我回家去?”   夏凉一愣,哼了声,说:“想得美!”   盛风低头看了看夏凉的手指,说:“我可没想。”   他没想,那是谁想了呢?   夏凉气鼓鼓的缩回手指,转身哒哒哒的趿着拖鞋往家门口走。   看起来气势很足,但步幅却小的宛如小碎步。   盛风看着好笑,忍得脸都酸了,舔了舔嘴唇,他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一步跨过去,拉住了夏凉甩在身后的手。   “你就磨我吧!”   他抓着夏凉的手,拉到嘴边,在她手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夏凉咯咯的笑,回过身来,一脸得逞的嘚瑟样儿。   盛风无语的揉了揉她的脸,凑在她耳垂边,几乎含着她的耳垂,含糊着说:“要不,你跟你妈妈说,今晚在同学家住?”   夏凉仿佛被烫到似的,一把推开盛风,瞪圆了眼睛,一脸的生气:“你,你,你禽兽!”   盛风眨眨眼,反应过来她想成什么了,无奈的笑出了声,他戳戳夏凉河豚一般鼓起的脸颊:“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夏凉斜眼瞪他,一副不很信任他的模样。   盛风无奈叹口气,挑挑眉,低声说:“你不是还那什么吗……成天想什么呢?我可没这么血腥的爱好。”   夏凉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终于不再依依不舍了,她朝盛风摆摆手:“快回家吧。”   盛风看着夏凉尴尬僵硬的脸,笑的嘴角都收不回来了,他点点头,转身重新摁开电梯走了进去。   夏凉目送他进了电梯,又加了一句:“多吃点饭~”   盛风点点头,冲她摆摆手。   夏凉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到一,才默默回了家。   坐在书桌前,想起今晚的事,她又有些气馁。   分明是要生气的嘛,为什么最后反而亲了他呢!   美色害人啊……   夏凉叹了口气,从练习册里翻出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琢磨了一会儿,她爬起来找了两条干毛巾,把草稿纸夹在中间,用熨斗细细的熨平展了。   真的是只喜欢数学好的女孩子吗?   夏凉对着熨平了的“学霸秘籍”发起了呆。   为了送一盒止疼药在楼道里饿了两个小时的盛风,和为了几道数学题板着脸一整天不理人的盛风在夏凉脑海中大乱斗了起来。   夏凉长叹一口气,颓败的发现,无论哪一个盛风,她都没办法不喜欢啊。   有些事,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吧。   夏凉决定把这件烦人的事丢在一边,毕竟肯拐回来送她上电梯的盛风实在甜的让她没办法不爱。   第二天一早,夏凉把誊抄好的数学秘籍偷偷塞给了孟繁荣,又把自己辛苦写好的数学作业交给盛风。   不知道是夏凉的努力有了成效,还是看在夏凉特殊情况的面子上,盛风终于没挑数学作业的毛病,满意的查收了。   真正在一起了夏凉才发现,恋爱真的跟偶像剧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跟学霸恋爱。   盛风一如既往的听课认真,从早到晚很少讲话。   周末除了偶尔带夏凉回家吃饭看看姥姥,余下的约会基本就是一起找个环境不错的地方写作业。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特别的约会项目了。   尤其十一月中旬就要期中考试,盛风连游戏都不跟林山他们打了,赛车场更是十一之后再没去过。   他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里,还不忘拖着苦哈哈的夏凉。   短短半个月,夏凉就让学霸虐的面带菜色。   孟繁荣看着吃饭都像是在神游的夏凉,忍不住唏嘘:“打铁还需自身硬啊,还好我不喜欢学霸……”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新比较晚,最近我在忙考研复试的事情,因为要调剂,临时准备作品集很费劲,焦头烂额的。   但我一定会保证日更的!只是加更恐怕没办法了,只有等复试结束再加更了。 第54章   夏凉一张小脸快要苦出水来, 咽下一口米饭, 无奈的说:“我也很绝望啊,平时只检查数学作业就算了,周末跟他一起写作业,每一门他都要检查!这么喜欢检查作业, 为什么不去当学习委员啊!”   孟繁荣咯咯的乐:“也许这就是不能承受的学霸之爱吧!”   “……”   夏凉无言以对。   一开始她还很期待跟盛风的约会,然而现在,自从上周一起写了五个小时作业之后, 盛风约她周末出来她就右手发抖。   好在这个周末就期中考试了, 也没机会约会了。   有了盛风尽职尽责的监督,期中考试夏凉考的很顺利,每一门都早早做完交卷了。   盛风考完出来,夏凉已经坐在小卖部门口开始啃冰激凌了。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不暖和了,盛风皱眉走过去, 从夏凉手里抢走她吃了一半的冰激凌, 两口就给吃完了。   夏凉目瞪口呆:“是我吃过的诶!你要吃我可以给你买个新的啊……”   盛风舔了舔嘴角的冰激凌,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嫌弃你。”   “……”   夏凉无语的瞪他。   盛风丢掉冰激凌包装纸,揉揉夏凉脑袋顶,“凶巴巴”的说:“以后冬天不许吃冰激凌。”   夏凉瞪眼:“为什么?”   盛风眼神在她身上上下一扫,目光意有所指的停在他的肚子上:“不疼了?”   夏凉无语的咬咬嘴唇, 人果然是不能撒谎的……   撒一次谎就要用一冬天的冰激凌来圆啊!   代价也太大了。   盛风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决定绕过冰激凌这个话题,省得她撒娇耍赖。   “怎么这么快就交卷了?”   夏凉眨眨眼:“做完了就交了啊。”   盛风蹙眉想了想,卷子是不怎么难。   刚准备牵起她的手一起去吃个饭, 夏凉又补了一句:“反正我又不用考的很好。”   盛风的手停在半空中,定住了。   “你说什么?”   他没听清似的,问。   夏凉歪着头,一脸俏皮:“我又不用考第一名,上次15名,这次能有第10名就够啦。”   盛风脸上本来就没有表情,听了这句话之后眼神沉了下来,看起来严肃的有些吓人。   他静静凝视夏凉一刻,长长呼出一口气,又问:“为什么?”   夏凉嘟嘟嘴,不在意的说:“一步一步的进步才有奖励嘛,我要是一下就考第一名……”   她话还没说完,盛风突然上前一步,站定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夏凉,你几岁了?”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盛风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生气……   她有点儿懵,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回答:“十七啊……怎么了?”   盛风“呵”的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凉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远处,看着盛风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是委屈又是心慌。   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发一通脾气就算了,竟然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夏凉眼眶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想转身回家,又忍不住想等等看他会不会回来。   可是她等啊等,直到盛风的身影消失在车站,也没等到他回来。   那个把他送进电梯,因为她一个眼神就拐回来送她上楼的盛风,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凉惊呆了,然而她顾不上生气,心慌一阵大过一阵。   他这样丢下她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心慌慢慢演变成害怕,夏凉忍不住朝车站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憋着两汪泪,追到了站台边,看见了站牌后站着的盛风。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啪嗒掉下来一颗。   盛风看着夏凉红红的眼眶,视线扫过那滴划过她脸颊的泪水,他无声的叹口气,缓缓走过去,抬手把夏凉搂进了怀里。   “真是七岁啊。”   盛风在夏凉耳边轻轻念了一句,抱着她揉了揉她的后脑:“别哭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凉委屈的抬脚踢了盛风小腿一下:“什么好吃的!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盛风夸张的“嘶”了一声,表情痛苦的低头揉腿:“完了完了,残废了残废了。”   夏凉看着他装可怜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破涕为笑的少女整张脸粉扑扑的,看的人心里痒痒,盛风舔了舔嘴唇,直起腰,趁周围没人注意,凑过去在她脸上啵唧亲了一口。   夏凉捂着脸,瞪着退回身去又一脸若无其事的盛风,想哼一声,没成想因为刚哭过,竟然哼出了一个鼻涕泡泡。   盛风没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   夏凉窘迫的抓住他又踢又打。   盛风由着她闹了一阵儿,自己也笑够了,勾住夏凉一根手指,晃晃悠悠的说:“娘娘,我饿了。”   夏凉无奈,长得好看的人撒娇真的太难拒绝了。   尤其这种,平时冷冰冰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好看的人,撒娇的样子实在太反差萌了。   夏凉叹口气,抹了抹眼角凉了的泪痕:“你想吃什么?”   盛风看着夏凉红红的眼角,眼神闪了闪,又凑过去在她眼角亲了一口,说:“带你去吃个好吃的拉面。”   两人打车,穿过繁华的市区,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小巷深处,一家日式料理挂着传统的灯笼,在冬日提早降临的夜幕中闪着昏黄的光。   巷子狭窄,盛风牵着夏凉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老板似乎跟盛风很熟了,见到他亲切的打了招呼,看到他身后的夏凉,老板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问:“带女朋友来啦?”   盛风点点头,拉着夏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店不大,典型的日式居酒屋装修,刚到饭点儿,人已经坐满了大半,但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影响,虽然人不少,但是很安静。   舒缓的古典音乐静静流淌,让人的心也平静下来。   夏凉坐下,正准备看桌上的菜单,盛风按住她的手,朝老板扬声说:“两分招牌豚骨拉面,溏心蛋。”   夏凉撇撇嘴,小声嘀咕:“独//裁!”   盛风笑着捏捏她的手指:“听我的,准没错。”   桌子小,他个子高,手肘撑在桌上,整个人离夏凉极近,他凑到夏凉耳边,低声说:“不好吃,你咬我。”   夏凉缩回椅子,跟他拉开距离,哼声说:“皮糙肉厚的,谁稀罕咬你。”   “是吗?”盛风挑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摸得正是夏凉咬过一口的地方。   夏凉脸一红,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盛风咯咯的笑,捏着夏凉的手指玩儿。   夏凉看着盛风的笑脸,心里却隐隐有些委屈。   每次都是这样,生他的气超不过半个小时,随便几句话就会被他哄好。   可是他生气板脸的时候,究竟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说明白。   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说走就走……   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一样,真的就像一阵风,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要问他吗?   夏凉眨眨眼,看着盛风嘴角的弧度。   她是真的很喜欢看他笑。   如果问的话,他一定又会恢复严肃的表情,然后两个人好不容易和谐的气氛就又会变得沉重。   夏凉从小没经历过什么磨难,这辈子最沉重的时刻也就是盛风生气不理人的时候了。   她抿抿唇,放弃了询问的念头。   她不喜欢沉重的感觉,一点也不喜欢。   就算知道,如果不问,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她还是不想问。   店里虽然人多,老板的速度倒是很快,两大碗豚骨拉面,碗大的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   老板放下豚骨拉面,转身又端了一份海胆刺身过来。   “今天刚送来的,很鲜。”   他笑眯眯的看着盛风和夏凉,把海胆刺身擦着桌边摆上桌。   盛风啧一声,笑着说:“我今儿可没带多少钱。”   夏凉刚准备张口说“我有”,老板已经抢先一步说:“你哪回带多少钱了?”   盛风咯咯的笑。   老板看看夏凉,说:“不是给你吃的,女朋友第一次来,送女朋友的。”   盛风撇撇嘴,一字一句的说:“我女朋友。”   老板“诶~”一声,跟着说:“知道,我女朋友。”   “嘿!”盛风拿筷子敲了老板手一下:“故意的是吧?!”   老板捂着肚子哈哈的笑:“我是日本人,你不要对我的中文要求太苛刻了。”   盛风斜他一眼:“中国出生中国长大的日本人,请问你的日语能过三级吗?”   “啧啧啧,你还是高材生呢,这素质,咋能在咱女朋友面前说什么三级不三级的呢?”老板说着,冲夏凉笑了:“女朋友,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调剂真的要了我的老命,奉劝各位要考研的小天使,一定要一鼓作气考上第一志愿啊!!! 第55章   夏凉被这俩人逗的笑个不停, 这个老板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了, 没想到竟然跟盛风这么熟。不说年纪的话,单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同龄朋友的感觉。   夏凉还没说话,盛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 啪的拍在老板手里,摆摆手:“走走走,赶紧走。”   老板也不生气, 哈哈哈的笑着拿钱走开了。   夏凉咂咂嘴:“两碗拉面就一百块啊?”   盛风吃了一口面, 挑眉:“真以为刺身送你的?他这是强买强卖。”   夏凉明白过来,乐了,哈哈的笑了一阵,也低头尝了一口拉面。   刚吃一口,她眼睛就亮了, 盛风看着她的表情, 笑着问:“听我的是不是没错?”   夏凉顾不上搭理他,又吃了一大口。   这面的味道跟外面那些普通连锁店的味道真的不一样,汤浓味鲜,面还劲道,一点也不像别的日式拉面的面条都是软绵绵的。   “这面真不错~”夏凉咽掉第二口, 忍不住感叹。   盛风看着她满足的表情,凑近她,低声说:“因为这是中日合并的拉面。面条是中式的。”   夏凉瞪圆了眼睛:“我说这个面条怎么味道不一样呢~”   盛风手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这是他的秘密。”   这个秘密还真是……   不怎么像个秘密的样子。   “你跟他很熟吗?”夏凉一边吃一边问。   “他以前是我爸的合伙人。”盛风吃的头也不抬, 含糊的说。   “那他怎么不做生意来开面馆了啊?”夏凉瞪眼,面馆肯定没有做大生意赚的多啊。   “因为面馆才是他的梦想。”盛风说完,咽掉嘴里的面,抬头看了夏凉一眼。   “你有梦想吗?”   “……”夏凉咬着筷子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诶。”   两个人不再说话,闷头吃面。   桌子很小,碗很大,夏凉和盛风几乎是头抵着头。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温馨。   想起盛风刚才的问题,夏凉人生头一回想到了以后的家,属于自己的家。   如果有个自己的家,小一点也不错。   至少这样头对头一起吃面的感觉,很幸福。   面很好吃,刺身很新鲜,享受美食之后人总是心情舒畅。   盛风牵着夏凉走出小店,年轻的恋人手牵手漫步在初冬的街道,似乎什么都不说就很浪漫。   夏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仰头看着街边昏黄的路灯,她轻叹一口气:“要是在新疆,这时候我们抬头,就能看见星星。”   盛风挑眉,仰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幕:“你去过新疆?”   夏凉点点头:“爸爸在那边投资了一个酒庄,我跟他去那里生活过一年。”   “新疆的城市里也能看见星星吗?”盛风难得的表现出一点跟学生身份相符的好奇心。   夏凉瞬间就兴致勃/勃/起来:“是啊,城市里只要不是阴天,也是可以看见星星的!但是酒庄在郊区,星星就更多,也更亮!夏天的时候,还能看见银河呢,特别美!”   盛风看着夏凉闪亮亮的双眼,仿佛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也看见了银河。   他抬手,轻轻拂过夏凉微微上扬的眼角,温声说:“那明年暑假,你带我去看看吧。”   夏凉一怔,抬头看盛风的眼睛,平时黑沉沉的眼睛此时闪着淡淡的光,夏凉在这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   她定定的看着盛风的眼睛,扬唇一笑:“好啊,拉钩。”   她说着,朝盛风伸出右手,纤细白嫩的小拇指立在他眼前。   盛风笑了,也伸出右手小拇指,跟夏凉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要说什么一百年不许变吗?”   夏凉眯着眼睛乐:“当然啦,谁变谁是小狗!   盛风哈哈的笑,低头在夏凉手背上亲了一口,感叹般揉了揉夏凉的脑袋:“真是七岁啊。”   这话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说了,夏凉抿抿唇,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的语气分明是宠溺的,可这宠溺中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yao yao ”   他对她的这种无奈,让夏凉感到有些心慌。   她张了张嘴,想问,又看一看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忍住了话头。   要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吗?   真的,不舍得啊。   “娘娘,你想过以后吗?”   盛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着什么,但一字一句又很清晰。   语气严肃,并不像是闲聊。   夏凉抬头,看着盛风的眼睛。   “以后?”   盛风点点头,抬手捧着夏凉冻得有点红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以后,毕业以后,独立以后。当你的身份不再仅仅是你爸爸的女儿的时候。你计划过吗?未来。”   夏凉有点懵,看着盛风黑沉沉的双眼,在里面看见了懵懂的自己,刚刚那种甜蜜的感觉骤然变成了心慌。   长大以后……   这个问题很小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想,可是离长大越近她反而越少考虑这个了。   夏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袋却一片空白。   她过得太顺了,一切都有父母,她从没考虑过什么独立以后的事,不仅仅是爸爸的女儿?   那是什么?   盛风的女朋友?   好像也不对,那样也还不是独立。   独立,当她只作为夏凉,要去做些什么?   夏凉垂下头,有点气馁,轻声说:“上大学,找工作……吧……”   盛风看着夏凉沮丧的小脑袋,轻轻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   夏凉彻底迷茫了……   “我还没跟我爸妈商量这个……”她嗫喏着。   盛风目光沉静幽深,摇摇头:“我问的是你,你自己,你想去什么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将来想做什么职业?进入社会以后,独立的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没想过……”夏凉抿抿唇,眼睛已经有些发酸。   骄傲如她,从未有过如此沮丧的时刻,这一刻,在盛风面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空空如也的瓷娃娃。   盛风看着夏凉逐渐发红的眼眶,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他放柔了声音,说:“如果让我姥爷安排,他大概是希望我考军校进部队。   如果让我父母安排,我会出国留学,毕业以后帮忙打理家里的公司。   可如果是我自己决定,我想做汽车工程师。”   夏凉眨眨眼,盛风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她从没想过,他喜欢的是这种辛苦又有些枯燥的工作。   而且比起家里长辈给他规划的未来,他自己的这个计划,平凡的有点不可思议。   “我想自己设计,做自己的汽车品牌,做自己的产业……”他的声音娓娓继续。   夏凉点点头,这才对嘛,这才像他。   “娘娘,如果我能给你一个王国,你准备好要当娘娘了吗?”   盛风说完,低下头,和夏凉额头相抵,认真的问。   夏凉愣住,这是……   已经想到那么远的未来了吗?   所以,他是要把她计划到他的未来里去了?   这个想法让夏凉惊的瞪圆了眼睛,又是高兴又是惊慌。   她准备好了吗?   当他的娘娘,要准备些什么呢?   夏凉抿着唇,焦急的想说什么,又大脑空白说不出话来。   盛风看着少女懵了的样子,轻轻叹口气,低头在夏凉鼻尖唇角落下一个个轻轻的吻,呢喃般低语:“娘娘,我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不是要你帮我实现我的梦想,而是我们都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事业,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盛风说完最后一个字,吻上了夏凉的嘴唇,温柔的,缠绵的,渐渐侵占了她的唇齿。   仿佛是把刚刚那段话,一点一点的从她的口腔喂了进去。   夏凉仰头任他亲吻,脸上有些凉,她缓缓睁开眼,看见黑沉沉的天幕上正飘飘扬扬的落下一片片雪花。   今年的初雪来的真早啊。   夏凉在心底默默的惊叹,张开双臂,搂住了盛风的脖子,含着他的舌尖,夏凉轻轻的说:“好。”   十七岁的夏凉,在这一年的初雪中,许下了让她铭记一生的承诺。   盛风一直送夏凉到楼下,捏捏她的手:“自己上去,还是我送你?”   夏凉勾住他的手指,眨眨眼,不说话。   盛风轻笑一声,牵着她的手送她上楼。   电梯到了夏凉家的楼层,夏凉恋恋不舍的搂住盛风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嘤嘤嘤的撒娇,盛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安抚。   他腰上的肌肉骤然紧绷,整个人突然变得很僵硬。   “阿姨好……”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扯了扯夏凉环在他腰上的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丈母娘出场是不是有点早……   作者君:不是刺身太便宜,是十二年前的物价哦。   风哥哥:喂!!!   作者君:我去准备作品集啦~债见~~~ 第56章   “你好……”   夏从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凉像被电打了似的松开手, 一步退出了电梯。   转身,果然看见自己亲妈,夏从霜女士,正穿着睡袍, 提着一兜垃圾站在家门口。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尴尬。   好在夏从霜很快反应过来,她把垃圾丢进楼道里的垃圾桶, 勉强扯出一个还算和蔼的微笑, 对盛风说:“这位同学,要来家里坐坐吗?”   预想中劈头盖脸的咒骂并没有来临,盛风悄悄松了口气,看看僵硬在一边的夏凉,他微微蹙眉, 冲夏从霜露出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式微笑, 说:“谢谢阿姨,不用了。夏凉她……身体不太舒服,我送她回来。看她到家了就好,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就先走了。”   说完, 他故作轻松的拍拍夏凉的肩:“回家早点休息,多喝热水。我先走了。”   说完,他冲夏从霜礼貌的挥手告别,按下了电梯。   夏从霜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挑挑眉,咂咂嘴,冲夏凉招招手:“愣着干什么?不回家了?”   夏凉还没回过神来,僵硬的跟着夏从霜进了家门,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夏从霜看着自己闺女的傻模样,乐了。   她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冲夏凉说:“过来。”   夏凉放下书包,乖巧的坐了过去,坐姿端正的像是小学生回答问题,只差没有背着手了。   夏从霜伸出一只手指,用精致的水晶指甲戳戳夏凉的脑门儿:“傻啦?”   夏凉被她戳的缩了缩脖子,脸红成了螃蟹:“妈妈~”   她瘪着嘴撒娇。   夏从霜见女儿急了,也不再笑了,轻轻叹口气,把夏凉耳边几捋碎发别到耳后,打量着亭亭玉立的闺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辛辛苦苦养的白菜,终于要被猪拱了吗?   夏从霜撇撇嘴,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头“猪”的言行举止,身形外貌,看起来,似乎也是一头不错的“猪”。   “妈……您别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啊,看得我心里都发毛了……”夏凉被夏从霜看的脖子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站了起来,忍不住小声咕哝。   夏从霜收回飘远的思绪,发表了今天第一句感言:“还好今天你爸不在家。”   夏凉:“……”   “就是他吗?过生日那天那个‘重要的同学’?”夏从霜问。   “嗯……”夏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还行吧,没被吓傻,走之前还知道给你编个借口护着你,小崽子里算看得过去的。”   夏从霜靠在沙发靠垫上,拢了拢头发,对盛风发表了第一次的,历史性的评价。   夏凉挑眉:“小崽子?”   夏从霜扬起脖子,用鼻孔瞪了夏凉一眼:“不然呢?跟你一般大的,在我面前,可不就是小崽子。”   夏凉撇撇嘴:“比我大两岁呢……”   “高三的?”夏从霜挑眉。   “不是,小时候回国重上了两年。”夏凉解释。   “喔,那还好。两岁,也没有比你老很多。”   “刚刚还说人家小崽子呢,这就老了?”夏凉瞪圆了眼睛。   夏从霜戳了夏凉胳膊肘一下,扬声道:“还没怎么着呢,这就往外拐了?”   夏凉嘿嘿的笑,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怎么可能呢,永远朝您拐!”   “哼”夏从霜拢了拢被夏凉晃乱的睡袍衣襟,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说说吧,小崽子学习怎么样?家里父母是干什么的?”夏从霜摆弄着指甲,斜睨着夏凉。   夏凉嘟嘴:“您干吗呀?查户口啊?”   “查户口我还用得着问你?我直接去你学校查,你老师还会不告诉我?”夏从霜摆起了家长的架子。   夏凉想起班主任对盛风的态度,乐了:“还真不一定会告诉你。”   夏从霜挑眉:“什么意思?”   “对于老师来说,他家里比你和爸爸可还要厉害。”夏凉眨眨眼,笑着说。   夏从霜拧眉想了想:“官二代?”   夏凉摇摇头。   夏从霜回忆起盛风的样子,挺直的脊背,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她眯了眯眼:“部队背景?”   夏凉瞪圆了眼睛:“您怎么知道的?”   夏从霜撇撇嘴:“你妈我的火眼金睛,你见识的还太少了。”   夏凉看着歪在沙发上一脸骄傲的妈妈,突然生出十分的羡慕来。   妈妈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永远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搞不定的。   爸爸和妈妈虽然各有各的事业,但是就连爸爸,也经常会把工作上的问题带回家来询问妈妈的意思。   夏凉想起今晚盛风对她说的话,他想要的娘娘,就是妈妈这样的女人吧。   能像棵树与他肩并肩站稳脚下的王国,而不是依附他的藤蔓。   可是,要怎么才能成为妈妈那样的女人呢?   夏凉凑近夏从霜,真诚的问:“妈,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想什么,做什么呢?你有梦想吗?计划过将来吗?”   夏从霜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那双与自己酷似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好奇和迷茫。   头一回从自己女儿眼中看到这么复杂的情绪,夏从霜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戳了一下。   跟刚才那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有点像,但却并不完全一样。   女儿长大了,夏从霜轻轻叹了口气。   她甚至依稀已经能看见女儿将来离开家时越来越远的背影。   夏从霜摸摸夏凉的头,说:“你跟我不一样,我那个年代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家里条件又不好,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能赚钱,赚了钱才能出去读书,读了书才能赚更多的钱……”   夏从霜看着女儿年轻鲜嫩的面庞,想起十来岁时拼命赚钱读书一刻也不敢休息的自己,叹了口气。   “但你不一样,妈妈当初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让你不用像我那么苦。”   夏从霜握着女儿的手,认真的说:“你不用想那么多,做什么都别有压力,妈妈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夏凉定定的看着母亲,她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过去的事,她看着母亲慈爱的笑容,才发现一向保养的很好的母亲,不知何时,眼角也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纹路。   夏凉鼻子有些发酸,抬手摸了摸母亲的眼角,轻轻叫了一声:“妈,这些年您辛苦了……”   夏从霜常年忙碌,跟夏凉这样坐下来静静谈心的机会并不多,好在女儿乖巧又省心,一向也不需要她多操心。   然而不知不觉,女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知道心疼妈妈了。   夏从霜心里又是宽慰又是内疚,觉得自己今后应该多抽时间陪陪家人和孩子才对。   不然将来夏凉真的被“猪”拱走了,想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夏从霜想着,张开手臂抱住了夏凉:“傻女儿,妈妈不怕辛苦,只要你过得好,妈妈再辛苦都值得。”   夏凉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觉得温暖又心疼。   心疼妈妈为了自己和家庭的付出,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将来……   夏凉又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将来,她会有能力回报给父母同等的爱吗?   像父母一切都尽可能给她最好的一样,她会有能力给父母最好的吗?   再远一点的将来,如果她自己也当了母亲,她也能像妈妈一样,做个这么好的母亲吗?   她会有能力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给她最好的一切吗?   夏凉抬起头,看着妈妈,目光坚定的说:“妈,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一个有能力的人。”   夏从霜嘴角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你说什么?”   夏凉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夏从霜,认真的说:“我说我也会长大,我不能永远被你和爸爸保护,靠着你们生活。而我长大以后,也想做个像你一样的人。等你和爸爸老了,我也要有能为你们遮风挡雨的能力。”   夏从霜鼻子有些发酸,眼眶瞬间红了。   父母的爱是不要回报的。是的,就算没有回报,她也会无私的爱自己的孩子。   但不要,并不代表真的不需要。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她护在怀里的小姑娘长得亭亭玉立,在她面前坚定地说也要为她遮风挡雨的时候,夏从霜再坚强也不能不鼻酸。   “好,好,好。”   夏从霜连说了三个好,摸着女儿的胳膊摩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有这个心,就好。”   夏娘抓住妈妈颤抖的手,认真的说:“妈妈,我一定会做到的。”   夏从霜看着一夜长大的女儿,心里百味杂陈。   想起刚刚离开的那只“猪”,她眼神闪了闪,如果这个小伙子,给女儿带来的是这样的影响,那么,看来他真的不止是还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风哥我想采访你一下,对丈母娘赏赐的新绰号有什么想法。   ‘猪’哥哥(强忍抽搐正经脸):长者赐,不可辞。   夏从霜:拱了我们家白菜,叫你猪都是夸你了! 第57章   这天晚上的夏凉, 在床上烙了半宿的饼。终于在天亮之前, 给自己找到了发展目标。   中国的时尚行业刚刚兴起,到处风靡着日式的时尚杂志。夏凉也看过不少,虽然同是亚洲人,但她总觉得, 日式的时尚,并不完全符合中国女孩的气质。   盛风都有勇气做自己的汽车品牌,她为什么不能做中国的时尚传媒呢?   从杂志, 到电视节目,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还有中国的时尚电子杂志,网络节目?   夏凉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有干劲儿,瞬间觉得过去十七年的人生都是混日子, 有了目标之后, 就连睡觉都有了意义。   天边透出第一抹阳光,夏凉看着那抹光亮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谁说娘娘一定要主内的?   她要做一个,有自己城池的娘娘。做一个,能和她的国王,肩并肩一起坐在王座上的娘娘。   第二天是周末, 夏凉睡到中午醒来,接到了盛风的电话。   “昨天怎么样?没挨骂吧?”   夏凉一接通电话,盛风那边连习惯的“嗯”都省掉了,劈头就是一句。   夏凉笑着说:“没事, 我妈不是老古板。”   盛风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犹豫的问:“那今天,还出来吗?”   虽然明知道隔着电话盛风看不见,夏凉还是忍不住狂点头:“去猴子家的Monica吧,昨天考试有几道题我想问问你。”   Monica是刘文涛家的西餐厅,盛风和夏凉经常去那里喝下午茶写作业。   但夏凉主动要求去,这还是头一回。   盛风挑眉,笑着说:“好,我一个小时后去接你。”   夏凉火速洗了澡收拾好,饭都没吃,背着书包就跑了出去。   姜靖围着围裙从厨房追出来,想问问她跑这么急干嘛去,被夏从霜拽住了。   姜靖一脸疑惑的抱怨:“你拉我干什么,这孩子最近不对劲儿,每个周末都往外跑,平时放学回来的也晚……我要问问……”   姜靖越说眉头拧的越紧,干脆抬手开始解围裙:“不行,我要跟去看看。”   “跟什么跟!”   夏从霜一把又把围裙给姜靖系了回去。   “你闺女长大了,知道努力了,补习去了。”   姜靖瞪圆了眼睛,扶了一下眼镜:“你给她奖励什么了?你是不是答应寒假带她去冰岛?   哎呀我跟你说我明年一月很忙的,你答应她了,万一到时候我……”   “打住!”   夏从霜捂住姜靖的嘴:“你忙,好像我不忙似的。没答应她什么,也没奖励她什么,就是孩子自己长大了,开窍了。”   夏从霜说着,从厨房摸了只西红柿,咬了一口:“别瞎担心了,赶紧做饭吧,饿死我了。”   姜靖将信将疑的挪回厨房,念念叨叨嘀嘀咕咕的不肯相信:“真的?你不会答应她去夏威夷了吧?初三带她去了一回,成天念叨要再去……”   夏从霜翻了个白眼儿,咬着西红柿离开了厨房,心想,下回去,估计就不是跟你,是跟男朋友了。   “哎……”夏从霜不无惆怅的叹口气,歪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而此时的夏凉和盛风,已经吃上了午饭。   盛风帮夏凉切着牛排,夏凉捧着盛风帮她改错的两道题拧着眉看的入神。   盛风切好一块,就直接喂到她嘴边,夏凉头也不抬,张开嘴默默吃掉。   主动学习跟被人逼迫,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下午夏凉的效率奇高,盛风嘴角一直挂着满意的微笑,慈祥的如同一个老父亲。   夏凉整理完所有的错题,长长伸了个懒腰,靠在盛风肩头休息。   仰头,看见盛风嘴角完美的弧度,夏凉心里轻飘飘的,就像踩在棉花糖上。   原来让自己喜欢的人高兴是这么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夏凉想着,探身在盛风嘴角轻轻亲了一口。   盛风看了一眼旁边桌子的人,啧了一声,咬住夏凉的耳垂,压低声音说:“这么多人,别撩我。”   夏凉耳垂被他的牙磨得发痒,呵呵的笑着躲开。   躲到一边,侧头看着盛风的笑脸,夏凉轻叹道:“你每天多笑笑多好呀,动不动板个脸,很吓人的。”   盛风挑眉,侧头在身边的窗户玻璃上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哪里吓人?”   夏凉撇嘴:“那是你没看到自己凶巴巴的样子。”   盛风整张脸凑到夏凉面前,认真的说:“那是你不够喜欢我,你要是特别喜欢我的话,难道不该觉得我所有的样子都很迷人吗?”   夏凉瞪眼,退后一点推开他的脸,嫌弃的说:“你哪里学来这种作妖的骚话?”   盛风哈哈的笑,搂住夏凉的腰不让她躲。   两人低声笑闹一阵,夏凉笑的腰都软了,瘫在沙发里,靠在盛风肩上。   盛风低头吻了一下夏凉的额头,捏着她的手指,轻声说:“娘娘,我……我脾气不太好,可能……也不太爱说话……”   夏凉一怔,心里莫名软软的泛着酸涩,盛风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她很是心疼。   她回握住盛风的手,抬头,望进他幽深的眸子,认真地说:“我知道。但是不管脾气好不好,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可能没有矛盾的。对不对?”   盛风轻轻点点头,抿抿唇,说:“我会尽量克制。”   夏凉笑了,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说:“那不如这样,我们约好,下次再有矛盾,各自转身往一个方向走,每人走三十步,冷静下来了再回头好好说。好不好?”   盛风点点头,说:“好。”   说完,他朝夏凉伸出右手小拇指。   夏凉笑着勾住他的手指,脸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轻声咕哝:“可不许再丢下我自己走了。”   盛风笑着说:“哪儿走了,我不是在车站等你吗?过去两辆车了你才来。”   夏凉瞪眼,掐了盛风的腰一下:“哪有你这样的呀,大男人生气还要让女孩子追着哄吗?”   盛风撇撇嘴,拉着夏凉的手凑在嘴边小狗似的在她手背上闻闻亲亲蹭蹭的,含糊不清的小声咕哝:“男人就不能哄了吗?你这难道不算性别歧视?”   夏凉眼睛瞪成了一个正圆,真想扛个摄像机把盛风这羞耻的撒娇画面拍下来,投放到人民广场循环播放。   让那些觉得他酷到飞起的人好好看看,这只大猫的真面目!   不过是只翻着肚皮要挠挠的傲娇小可爱而已!   夏凉想着,就嗷呜一声扑过去在傲娇小可爱盛风的脸蛋上咬了一口。   咬着牙在他耳边说:“我哄,我哄得你晕头转向,连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盛风咯咯的笑:“你在哪边,我家门就朝哪边开。”   夏凉眨眨眼,败下阵来。   论骚话,她这辈子恐怕是赢不了这只傲娇老猫咪了。   他随口一声喵喵喵,就喵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夏凉自觉地努力学习,考完试之后盛风也没再把她逼得那么紧。   两个人时不时的看看电影,打打网球,也跟林山他们一起出去滑冰唱K。   每次只要集体活动,夏凉就一定会带上孟繁荣。   女孩子们的小心思,盛风看破也懒得说破。   只是每次看着不开窍的林山,他和杜强都忍不住要默默叹口气。   身边有恋人有朋友,心中有目标有梦想,这个冬天,是夏凉十七年来度过的最火热的一个冬天了。一向怕冷的她,甚至每天都觉得整个人暖烘烘的。   转眼就要到圣诞节了,虽然期末考试快到了,但什么也拦不住紧绷了一个学期的高中生想要狂欢的决心。   新华作为一个全面发展的学校,也十分人道的决定在圣诞节之后元旦放假之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搞个跨年活动。   学校的活动,不外乎文艺汇演和组织游戏。   新华今年的活动也是一样,除了高三,从初中部到高中部,每个年级都能参加。   高二的学生最后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自然是要拼尽余晖尽全力狂欢一把的。   用刘文涛的话讲,这叫最美不过夕阳红,不疯不浪不成活。   组织文艺汇演这种事,班主任自然交给了从小学过跳舞外形条件又十分优越的文艺委员夏凉。   夏凉当了个悠闲的文艺委员,闲了一个学期,头一回体验到了做班干部的感觉,新鲜又兴奋。她拉着几个女孩子每天嘀嘀咕咕忙忙叨叨,放学都不让盛风送了。   盛风抗议无效,只能重新回到林山杜强刘文涛的队伍,放学以后一起晃到了游戏厅。   深冬天黑的特别早,在游戏厅没玩儿多久,外面已经黑透了。   因为穿着校服,三个人选了个僻静小巷里的游戏厅,别看位置不显眼,但是来玩儿的学生很多,附近几个学校的男生放学基本都来这儿。   盛风他们玩儿完出来,幽深的小巷路灯时明时灭,他们被闪的眯着眼,慢慢往外走。   没走几步,一个啤酒瓶子毫无预兆的飞了过来。   好在,夜视是盛风的隐藏技能。   除了能用来摸黑打网球,还能摸黑挡酒瓶。   他利落的抬手,啪的一声,酒瓶被他一把抓在了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我们男人,也是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夏娘娘:亲亲抱抱,举不动……   作者君:心疼我的女主,年纪轻轻就不举了…… 第58章   没有夜视超能力的林山、杜强和刘文涛在听到动静时才发现, 竟然有人偷袭。   遇上打架的事儿, 杜强立马就被点着了炮捻子,原地就蹦了起来:“哪个孙子?!暗道里偷袭,是不是男人!”   “跟流氓讲他妈什么规矩!”迎面一声暴喝传来,声音刚到, 一个黑影就已经极快的扑了过来。   盛风反应很快的闪开,手里对方赠送的啤酒瓶毫不犹豫的砸了出去。   对方的反应也并不慢,啤酒瓶还没挨到他的衣袖, 就被他一肘子砸飞了出去。   小巷很窄, 啤酒瓶没飞多远就砸在了墙上。两股大力的撞击下瞬间四分五裂,玻璃渣暗器一般嗖嗖嗖的飙了出去。   刘文涛个不高,迎面被玻璃渣蹦到了脑门,瞬间擦出了一小道血口子,他“嗷”的一嗓子嚎了起来, 骂着娘就超那人冲了上去。   这时候盛风已经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对上了。   盛风小的时候身体弱, 回国之后爷爷找了部队上的特种兵来训练过他体能和基础的格斗,平时打架基本没遇到过什么对手。   但今天这个人,明显不一样。   盛风一跟他对上就发现,这个人很专业。他一定经历过长时间的专业格斗训练,他出拳很有技巧, 角度刁钻,力量惊人。   盛风被他一拳砸到胸口,嘴里竟然瞬间泛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盛风眯起眼睛,一瞬不移的紧紧盯着这个人, 头也不回的朝要冲上来的刘文涛喊:“站那儿别动,你挨不住他一拳打的。”   已经冲到跟前儿的林山杜强同时停住了脚步,一脸的错愕。   然而个子不高反射弧却很长的刘文涛,大脑还没来得及消化盛风那句话,人已经冲了上来。   盛风蹙眉,伸手准备拦住他。这一个动作,就卸下了他的防御准备,给了对面可趁之机。如果那人这时候给他一拳,打中肚子或者头,盛风今天说不定就要躺着出这条巷子了。   可如果不管刘文涛,让他冲上来,结结实实挨上一拳,那他恐怕得在医院躺上个一百天。   电光石火之间,也来不及深思熟虑,盛风拦住了刘文涛,咬紧牙关准备生受对面一拳。   然而预想中的暴击却并没有到来。   “知道不拖兄弟下水,算你还有点男人样儿。”   对面的男人冷笑一声,定住了身形,这时忽明忽灭的路灯突然亮了一瞬,男人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盛风几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个子并不特别高,比盛风要矮了差不多半个头。数九寒冬里,他只单穿了一件紧身的背心,浑身的肌肉如同铠甲一般包裹在他身上,劲健的上半身加上五五开的短腿,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只健美的袋鼠。   “噗——”刘文涛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男人凌厉的目光瞪过来,那目光如有实质,刘文涛长这么大,还头一回让人一眼就瞪得闭上了嘴。   “你就是盛风?”健美袋鼠先生冲盛风扬了扬下巴,声音里满含着压抑的愤怒。   盛风点点头,皱着眉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么个狠角色。   盛风眼光比刘文涛毒,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那些肌肉并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发面馒头似的装饰性肌肉。   他这一身腱子肉,至少也是专业的散打运动员常年的体能训练,加上拳拳到肉的千锤百炼练出来的。不仅能抵御寒风,只怕盛风的一拳打到他身上,疼的只会是盛风自己的手。   “你们几个小屁孩儿,赶紧回家去。我就找他一个人。”   男人冲刘文涛几人摆摆手,眼睛却只盯着盛风。   那是一种狼盯着猎物的眼神。   刘文涛虽然害怕,还是定定的站着没动,杜强清了清嗓子,扬声问:“您哪位啊?找我们风哥什么事儿?哥儿几个好兄弟,没有丢下兄弟自己走的道理。究竟有什么过节,您先说清楚,是误会咱就说清楚,要是非得打,咱虽然在您面前不够看,也个个都不是孬种。”   盛风嘴角抽搐,不知道杜强这都是在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山头的绿林好汉呢。   林山和刘文涛很捧场的应和着杜强:“就是啊,您把话说清楚,要怎么打咱换个地儿,这儿连腿都抬不起来。”   林山是聪明的,他知道盛风会拦住刘文涛,说明他们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这个不怕冷的肌肉男。   但这里太隐蔽了,就算他们跑出去叫人或者报警,一来一回等带回人来都要好一阵儿,只怕那时候盛风已经让肌肉男打的站不起来了。   如果能换个开阔的地方,他和杜强帮盛风顶一阵儿,再打发刘文涛去报警或者喊人,就要容易些。   他们聪明,肌肉男也并不是傻子。   “既然你们这么讲义气,那就别后悔。”   他说完,提拳就朝盛风打了过来。   刘文涛“嘿”了一声,暗骂一声娘,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问了他这么半天,他愣是油盐不进,一句也不肯解释啊。   他这边琢磨着,盛风那边已经连躲过肌肉男好几拳了。   “都让开。”盛风专注的躲,头也不回的冲身后的三人喊。   虽然嘴上说着要帮忙,但真正的练家子打架,一窍不通的人还真是插不上手,胡乱的冲上去不但帮不上忙,指不定还添乱。   杜强咬咬牙,只好拉着林山刘文涛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溜着墙根儿踅摸着,想找块砖头什么的。   而盛风在躲避中渐渐发现了对方的问题,肌肉男虽然打得很专业,但应该不出盛风的猜测,他是个专业的散打运动员。   他的每一下攻击,都习惯性的会避开盛风的要害部位。这是他常年的训练给他形成的肌肉记忆,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盛风摸清了他的路数,防守起来渐渐没有那么辛苦了,他开始默默计算时机,准备反击。   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只有一次反击的机会,他要在对方攻击过来的瞬间,让给对方一处空白,在他打中自己的瞬间暴起反击。   这个办法虽然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他也只能孤注一掷。   好在,他学习的格斗技术是作战用的,讲究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直击要害。   终于,盛风被肌肉男逼着退到了巷子深处,而此时的杜强林山也已经绕到了肌肉男身后,林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刚才碎掉了啤酒瓶口。   酒瓶口那一截碎的并不厉害,握在手里就像一把匕首。   盛风朝林山使了个眼色,林山点点头表示明白。   杜强在刘文涛耳边说了什么,刘文涛溜着墙根儿脚步轻轻的朝巷子外跑了出去。   盛风看着刘文涛跑远,不再躲闪,贴身朝肌肉男迎了上去。肌肉男一拳砸向盛风肩头,盛风不躲不闪的扑了过去,肩膀被砸中,上半身的力量完全被卸掉。他咬着牙抬起腿,长年的中长跑训练,让他的腿坚硬如铁板,这一腿扫过去,正中肌肉男的腹部。   肌肉男的腹肌虽然坚硬,但被盛风这全力的一腿踢中,还是控制不住的后退几步。   林山在这时候从背后扑了过去,用啤酒瓶口扎中了肌肉男裸露的胳膊。   碎了瓶口十分锋利,肌肉男的血瞬间流了出来。林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打架中使用“利器”,见了血手一软,啪的扔掉了啤酒瓶,转身就跑。   盛风被肌肉男打中的肩膀脱臼一般疼,但他咬牙忍着,也趁机跑了出去。   杜强跟在林山和盛风身后,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跟肌肉男喊了一句:“不是我们不守规矩,是您偷袭在先!这叫一报还一报!”   三个人跑出僻静幽深的小巷,一到马路边儿,就看见刘文涛坐在一辆出租车里朝他们招手:“这儿呢这儿呢!快点儿的!”   坐上了车,盛风揉着肩膀,疼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我\\操!风哥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啊?妈的这哥们儿也太他妈厉害了。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武林高手啊?少林寺来的吧?”刘文涛从副驾驶扭过头,激动的叭叭叭不停嘴。   杜强拍他脑门儿一巴掌:“不读书不看报您也抽空看看电视吧?他妈散打冠军你都不认识?还尼玛少林寺呢,怎么不说武当山呢?”   “散打冠军?”   “散打冠军?”   “散打冠军?”   林山、盛风、刘文涛同时看向杜强,异口同声的向他发出了一个天问。   杜强一滞,无语的扶了一下额头:“感情你们仨都不看电视?”   三双无知的大眼睛继续盯着他。   杜强无语,开始给嗷嗷待补脑的兄弟们科普:“祁东!连续三年的全国散打冠军!”   说完,他看看盛风:“不说我说,风哥,你怎么能把他得罪了呢?”   盛风皱着眉:“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杜强一愣,想了想,说:“也是啊,我看新闻说他们刚结束一个赛季的集训。按理说,他成天训练,你成天上学,你们完全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啊。我看他刚才还要问一下才能确认哪个是你,他应该也没见过你啊……”   四个人陷入了彻底的迷茫。   “我会不会把他捅死了……”不知从哪里神游回来的林山,突然幽幽的念叨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哥:啊……我想我老婆……   作者君:娘娘今天不营业! 第59章   刘文涛最后不在现场, 被林山这句话惊得“嗷”一嗓子, “我\\操!我叫个车的功夫,你们就把人给杀了?”   盛风眉心抽搐,懒得搭理他们,靠回车座拧着眉思索, 自己究竟跟这个祁东能有什么交集。   杜强如同一个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的老母亲。一边安抚林山,耐着性子跟他科普,用玻璃划一下胳膊, 除非点子寸破伤风了, 否则想死还是挺难的。一边还要绘声绘色的跟刘文涛描述最后脱险的场面。   出租车到了盛风家门口,杜强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完成了老母亲的今日使命。   盛风付了车费下车,临走前冲车里的三个人交代:“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夏凉。”   “……”   看着转身离开的盛风, 刘文涛的脸愁成了苦瓜:“你们说, 如果风哥知道我已经给娘娘发了短信,他会不会灭了我?”   杜强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他妈前后才几分钟?你丫手也太快了!”   “我在车上等你们的时候,心里慌,怕风哥不能活着出来了,就赶紧给娘娘发了个短信……”刘文涛撇着嘴说。   从“杀了人”的痛苦里缓过神儿来的林山, 拍了拍刘文涛的肩膀,认真的说:“明年清明,我会给你多烧点钱的。”   盛风到了家,强忍着疼, 随便塞了两口饭,就回了卧室。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低头一看,肩头和胸口两大片青紫,看起来十分吓人。   盛风脱完衣服,已经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握着一瓶红花油,在床边坐下,打算缓口气再涂。   他刚坐下,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姥姥姥爷很少进他的屋子,要进来也一定会敲门,盛风皱着眉转头朝门口看去。   看见两条光溜溜纤细白嫩的小腿,盛风瞪圆了眼睛,这两条腿他太熟悉了,虽然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了。   现在是什么季节?外面都零下多少度了?   他蹭的站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夏凉的全貌。   她脚踝光溜溜的踩了一双运动鞋,鞋带系的十分凌乱,看样子应该是连袜子也没穿。   上半身裹着一件及膝的宽大白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胡乱的扣在脑袋上。几缕碎发从帽子里钻出来,贴在脸上,看起来湿漉漉的。   同样湿漉漉的,是她的眼睛。   她眼眶红红,不知是哭过还是要哭了。鼻尖也红红的,大概是跑的太快,鼻翼快速翕动,喘的很厉害。   她打开门冲了进来,在盛风身前站定。红红的眼睛X光似的在盛风身上扫了一圈,看见他□□的上身上两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她嘴巴一扁,轻轻叫了声:“风哥哥……”就哭着抱住了盛风□□的腰。   夏凉此刻心疼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害羞不害羞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看见他半裸了。   她只想抱抱他。   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女,像只白色的小熊扑进他的怀里。盛风被她羽绒服上凉凉的温度刺的缩了缩肩,这个动作带动了他被打伤的地方,疼的他“嘶”的一声。   夏凉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手,慌慌张张的退到一边,担心的小脸都要皱在一起;“很疼吗?哪里疼?我碰到哪儿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盛风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软成了一片温热的泉,想抱抱她,又怕抬胳膊的时候牵动伤处,表情狰狞估计会吓到她。   他只好轻轻勾住她的手指,温声回答:“疼,肩膀疼,胸口也疼。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出门,想让我心疼死?”   夏凉脸一红,两条□□的小腿紧张的互相蹭了蹭,她勾着盛风的手指低下头,小声的说:“我洗完澡才看见短信……担心你……出门太急了……”   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这么邋遢的出现在盛风面前,刚才只顾着关心他的伤,这会儿一低头,夏凉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实在是…………毫无形象可言。   “出门不知道冷热,进屋也不知道冷热?屋里暖气这么足,你打算蒸桑拿?”   盛风看着夏凉裹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眼底满是宠溺的温柔。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已经捂了一身汗了。   头发上的水已经分不清是洗完澡还没干,还是刚刚热出来的汗了。   她不好意思的咬咬唇,僵硬的脱掉了宽大的羽绒服。   看清了夏凉里面穿着什么,盛风眼神一暗,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少女宽大的羽绒服里,只单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睡裙又薄又短,堪堪只遮住了她白嫩的大腿根。   两条修长的白腿,在冬夜暖气氤氲的卧室里,白的让人头晕。   盛风吞咽了一下,挪开目光,可眼神又被她的上半身所吸引,真丝的垂坠感让睡裙完美贴合她的身材,勾勒出她完美的胸型……   盛风眼睛骤然瞪圆了一瞬,还是,没穿内衣的胸型……   虽然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出门太急忘了,但是看到这样的“风景”,盛风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起来。   这算不算,睡衣诱惑?   夏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盛风身上吓人的青紫淤痕上,并没发现他越来越沉的眼神中有什么异样。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盛风胸前的伤处:“还疼吗?”   少女的声音梦呓一般,带着满是担忧的鼻音。   柔软的手指在盛风胸口带起一片片电流,盛风渐渐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粘稠,思考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就像电脑内存不足的卡顿一样,平时只要一秒钟就能处理的信息,这时要一分钟才能处理完毕。   而与大脑相反的是,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敏感,反应迅速的像是装了加速器。   只是被她轻轻的摸了一下而已,一阵酥麻的电流转瞬便从胸口一路向下,直达某个无法控制的区域,带起了令他十分尴尬的反应。   “我……”   盛风张口,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几分钟而已,竟然就哑的不像话。好像浑身的水分都被夏凉那神奇的手指抽干了,他现在整个人干燥的像要着火。   只想要一点水分。   水分。   盛风的目光凝聚在夏凉水润的嘴唇上,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着了魔似的,低头就朝夏凉的嘴唇吻了上去。   夏凉还在看他的伤势,猝不及防的被他吻住了嘴,条件反射的想要伸手推开他。   手刚按上他的肩头,听见他在自己唇齿见一声闷哼,夏凉忙挪开手,一下儿也不敢挣扎了。   盛风的胳膊抬不起来,只能轻轻的托住夏凉的腰,夏凉怕压到盛风的伤处,不敢搂他的脖子,只能轻轻踮起脚尖应和他。   她这样一踮脚,刚刚好把自己的屁股送进了虚扶在她腰上的盛风的大手里。   两个吻在一处的人,双双都像触电般定住了。   人生头一次,自己地屁股被人握在手里,好像大小似乎还挺合适?他的手刚刚好能握住她的一半屁股……   夏凉想到这里,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她慌慌张张的扭了扭身子,想要退开。   盛风却在片刻的愣神之后,猛地发力,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他手上用了力,紧紧捏着夏凉的一半屁股,把夏凉整个儿捞进了自己怀里。嘴唇上也用了力,使劲儿的吮吸着夏凉的嘴唇和舌尖。   夏凉不仅没有躲避的余地,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浑身上下除了被捏在盛风手里的屁股紧张的绷着,别处所有的肌肉都因为缺氧而酸软无力。   而这就更加尴尬了,她仿佛整个人坐在了盛风手上似的。   盛风喉咙里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十分不情愿的松开了夏凉的嘴唇。   他喘着粗气埋头在夏凉脖颈间的长发中压抑着低吼了一声,松开夏凉的屁股,盛风转过身,闭着眼睛逼自己冷静。   冷静下来之后,肩膀和前胸疼成了一片,疼的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盛风嘴角轻轻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不知道该生气挨这顿打,还是庆幸挨这顿打。   如果没有挨打,夏凉就不会穿成这样来看他。可也是因为挨了打,刚刚夏凉整个身子瘫软在他手上的时候,他稍一用力就疼的整个人从失控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了。   看来禽兽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盛风捏捏手指,刚刚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手心中残留着。   他叹口气,弯腰拿起刚刚随手放在床上的红花油,头也不回的递给夏凉:“帮我擦一下?”   说着,他仰面躺在了床上,静静的看着夏凉。   夏凉浑身烫的像被蒸熟了,整个人又酥又软,大脑还没恢复正常。看着盛风躺在床上,懵懵的轻轻“啊?”了一声。   盛风冲她眨眨眼,指了指她从他手里接过的那瓶红花油:“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我在飞机上写的,真滴尴尬又紧张,全程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旁边的人突然朝我电脑屏幕看过来……   心惊胆战的作者君求安慰! 第60章   夏凉呆呆的“哦”了声, 在盛风床边坐下, 把红花油倒在手心,轻柔的帮盛风揉搓伤处。   女孩子的手心十分柔软,盛风舒服的轻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夏凉看着闭眼静静躺着的盛风, 到嘴边的问题又憋了回去。   他一向不爱喊痛的,既然会喊出来,一定是非常疼了。   打都已经打完了, 现在问是谁打的, 什么原因打的,也没什么用。这种事,如果盛风自己都解决不了,她又能帮什么忙呢?   夏凉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是妈妈, 爸爸被人打了她会怎么做呢?   会报警, 会联系律师,会雷厉风行的帮他安排好所有的工作让他好好休息。   夏凉看着盛风平静的脸,她做不了别的,但至少还能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   盛风静静等了一会儿, 意外的,夏凉竟然什么也没再问。   他稍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低着头抿着唇,神情专注, 格外认真的帮他揉搓伤处。   盛风盯着她专注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孩儿啊,就算受了再大的惊吓,也能很快冷静下来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比起那些哭哭闹闹的女孩子,夏凉的冷静懂事才更让盛风心疼。   他右手小拇指就近勾住夏凉的睡裙下摆,轻轻晃了晃,柔声说:“别担心。我自己能解决。”   夏凉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眸对上盛风的眼睛,看见他眼神中一如既往的沉稳,还有,眼底浓浓的温柔。   夏凉感受着手心下盛风强有力的心跳,轻轻点了点头:“好。”   盛风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夏凉没有叫醒他,默默看了一他会儿,自己静静的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盛风发短信给耿让,让他帮忙调查一下那个祁东。   耿让果然不负所托,干这种跟学习无关的事他总是效率最高,中午一放学,耿让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正在食堂跟夏凉一起吃午饭的盛风,看见耿让的来电,冲夏凉摆了摆手机,走出食堂接起电话。   “风哥!你猜怎么着!还真让我查到了!”耿让的声音里的八卦劲头就快能跟刘文涛并驾齐驱了。   盛风挑眉:“耿侦探,您也不用这么敬业吧,美国这会儿几点了?”   “我操?!盛风你做人也不要太薄情寡义了!这他妈圣诞节美国放寒假,老子都回国三四天了!”   耿让对着电话哀嚎。   “亏我看到你的短信还激动了一小下,以为你打算给我接个风呢!谁知道你一上来就使唤老子办事不说,连我回国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盛风啧一声,嫌弃的把电话拿远了点:“接接接,忙完这事儿就接。先说正事儿。”   耿让不满的嘟囔几句,说起了正事儿:“我找了我体育局的朋友,弄到了那小子的资料,还有他教练的联系方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盛风面无表情的接了句。   “……”   耿让险些咬了舌头:“可以啊风哥,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竟然都变活泼了!”   “……”盛风脸一黑,声音低沉下来:“你丫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咋夸你一句还急了呢!”耿让继续说:“那个祁东,他还有个亲妹妹。只是当初父母离异,他判给了父亲,妹妹判给了母亲。他妹妹跟着母亲改嫁之后,就改跟了母亲的姓,连名字也改了。   他妹妹原名祁南,你猜她现在叫什么?”   盛风吸了口气,咬着牙说:“老子不猜。你丫说书呢?”   “不猜不猜呗,你急啥?成天那么暴躁,你不是谈恋爱了吗?咋还一副性\\生活不和谐的样子?”   “……”   盛风脸黑如锅底:“再逼逼一句废话,你的接风宴作废。”   “好好好,你厉害,你是哥。那个祁南,就是前阵子冤枉你的那个小贱人,她现在改名叫聂新柔。怎么样?哥们儿效率高不高?”   耿让大概是在美国太无聊憋出毛病来了,这趟回国话尤其的多,都快赶上刘文涛了。给他俩一人一个麦克风,能在人民广场battle三天三夜freestyle。   盛风懒得跟他啰嗦,利索的挂了电话。   祁东是聂新柔的哥哥,可是聂新柔都承认自己是冤枉盛风的了,为什么她这个哥哥还要跑来找他的麻烦呢?   盛风撇撇嘴,觉得对付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不知道他的目的还会担心,知道了之后反而不怎么在意了,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夏凉见盛风接完电话神色轻松了不少,也跟着松了口气,小心的问:“解决了吗?”   “问题不大。”盛风捏捏她的脸,分明担心的要死,可还是要装成熟忍着不问,懂事的让人心疼。   盛风想着,耐心的给她解释了一遍祁东的来意。   夏凉听着,眉心皱起来,有些恼怒:“高一那群孩子真是麻烦,怎么黏上就甩不掉了?事情一波接一波的。”   盛风挑眉:“现在知道了?”   夏凉嘟起嘴,往盛风盘子里夹了块排骨:“要我去找聂新柔吗?”   盛风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解决,马上就汇演了,你专心准备,我等着看呢。”   还没看见过夏凉跳舞,盛风是真的对这次汇演很期待。   夏凉笑了,点点头:“一定不让你失望。”   盛风吃掉夏凉给的排骨,问:“新年礼物想要什么?”   夏凉撇嘴:“哪有直接问的啊?有诚意的不是该准备惊喜吗?”   “呵”盛风轻笑一声:“生日那天的惊喜还不满意?”   “什么意思?一辈子就那一回了啊?”夏凉不满的抬起下巴。   盛风眯起眼睛,笑了:“一辈子啊……”   夏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险些咬了舌头,忙低头喝汤。   盛风看着把头埋在碗里鸵鸟似的夏凉,笑的更开心了:“一辈子那么长,你想要的惊喜,我都有。”   夏凉呼吸一滞,这下是真的咬到了舌头。   这算是承诺吗?   她顾不上疼,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盛风的表情,他虽然笑着,但是眼底沉沉,不像是开玩笑……   “不用猜,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字面的意思。”盛风笑着,戳了戳夏凉只吃了几口的饭:“多吃点,跳舞很累的。”   夏凉“哦”了声,乖巧的吃了一大口米饭。   好奇怪哦,今天的米饭特别甜。   文艺汇演如期而至,夏凉台前幕后忙的不可开交,盛风带着几个男生帮忙布置完会场,在后台看见了夏凉。   五六个女孩互相化妆弄头发,乱成一团。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夏凉,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最出众的那个。   她还没开始化妆,但是头发和裙子已经弄好了,她和几个女孩子要跳一支西班牙的佛朗明戈。   红色的长裙,上半身低胸贴身,下半身大摆飘逸,跟他在温泉酒店给夏凉买的那一条有些像,但比那一条更张扬更肆意,也更性感。   夏凉最喜欢的颜色是清凉的薄荷绿,可是最适合她气质的却是火热的正红色,每当她穿上红色,整个人就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盛风舔了舔唇,真的很像水萝卜啊,红彤彤的外表,水嫩嫩的心,鲜翠翠的叶子。   夏凉注意到盛风的目光,回过头粲然一笑,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朝他跑了过来。   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跑动摇曳生姿,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低胸的领口处,随着她的跑动带起的一片波涛起伏。   旁边不知几年级的男生,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盛风阴沉着脸,甩过去一记眼刀,那男生看着夏凉扑进盛风怀里,一脸艳羡的悻悻走开。   盛风单手搂住夏凉的腰,低头看她,眯起眼睛,说:“裙子是你挑的?”   夏凉点点头:“好看吗?”   盛风看着她明媚的笑脸,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好看,太好看了,可是这么好看,怎么能给所有人都看呢?   盛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他从未想过要让夏凉做自己的附属品,但还是难以抑制的会有这种自私的占有欲,这难道,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吗?   他叹了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醋意,笑着说:“好看,特别好看。”   “那你为什么叹气啊?”夏凉眨眨眼,认真的盯着盛风的眼睛。   盛风看着夏凉纯净的双眼,认命的闭上眼,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娘娘,我也是个俗人啊。”   夏凉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   她咯咯地笑,捏了捏盛风的后腰,凑在他耳边说:“你完全不用吃醋啊,这下全校都要羡慕你了,有我这么完美的女朋友,你多厉害啊!”   盛风被夏凉逗乐,她这究竟是夸自己还是夸他?   他侧头在夏凉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快去准备吧,我的完美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复试成功!为了庆祝,我决定下个月继续参加日万活动,也就是4月1-5日本文日万! 第61章   文艺汇演的节目顺序是按照年级排的, 夏凉她们的舞蹈是最后一个。   演出一开始, 盛风交代刘文涛高一的节目开始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就匆匆的走了。   刘文涛看节目看的入迷,高一的节目演了一半他才想起给盛风打电话。   盛风气喘吁吁赶来的时候,夏凉已经出场了。   盛风一走进会场, 远远就看见了舞台上的夏凉。   她画着浓妆,长长的假睫毛蝶翼般扑闪着,高挑的眉峰妩媚中几分凌厉, 烈焰般的红唇中, 白皙的贝齿咬着一枝新鲜的玫瑰,真正的顾盼生姿。   她的舞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律动十足,流畅大气。这个节目分明是群舞,但夏凉强大的气场活生生把别人都衬托成了伴舞。   盛风拍了拍抄近道翻墙沾在衣袖上的土, 原地蹦上最后一排的座椅, 双手插兜,定定的看着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一团火焰。   是啊,夏凉说的没错,他不该吃醋的。   这一刻他真的是骄傲的,他盛风, 多厉害啊,竟然能有这么完美的女朋友。   夏凉起初一直在高二的观众群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人太多,舞台上灯光太亮, 她很难看清台下乌泱泱坐成一团的观众。   突然,观众席最后一排竟然有人高高的站在了座椅上。   她望过去,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高高的站在那里,几乎跟舞台在一个水平面上。   双手插兜,面无表情,还是那副拽到二五八万酷到没朋友的样子。   这装/逼的造型,随便换一张脸,看起来都会很蠢吧?   但偏偏是他,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也太好看了。   夏凉如墨的长发一甩,叉着腰回眸,眼睛闪着灼灼光华。随着一个柔软的下腰动作,她朝着远处高高站着的那人,粲然一笑。   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就算是盛风自觉自己的自制力已经远异于常人,此刻还是抑制不住的一阵腿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心跳也噗通噗通像是要把他的胸膛撑炸了。   他吞咽一下,觉得喉咙干涩的冒火。   场下的观众也沸腾了,口哨声喝彩声鼓掌声几乎掀翻了礼堂。   连老师们都忘了维持秩序,纷纷鼓起掌来。   夏凉眉梢眼角全是风情,利落的回身,扬手,把嘴里叼着的玫瑰朝观众席丢了出去。   盛风黑眸沉沉,瞥了一眼台下哄抢成一片的男生们,挑了挑眉,他又朝台上看去。   夏凉俏皮的眨了一下右眼,嘟起红唇,朝着盛风的方向,送出一个飞吻。   砰。   炸了。   盛风终于从兜里抽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被爱击中。   盛风甚至晕头转向的想着,有这样的女朋友,这辈子就值了。什么梦想啊理想的,爱谁谁吧,就让他抱着夏凉过一辈子吧。   表演结束,女孩子们谢场准备回后台,盛风远远地朝夏凉招了招手,指了指礼堂门外。   夏凉冲他点点头,匆匆朝观众席鞠了一躬,转身哒哒哒的跑下后台,从后门绕去礼堂大门口。   盛风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她。   节目演出完毕,开始了学生们最期待的游戏环节,礼堂里人声鼎沸,正是热闹的时候。   对比起来,这时的校园难得有些冷清,放眼望去不见一个人影。   冬季天黑的早,昏黄的路灯下夏凉裸/露的肌肤散发着莹白的光,让人挪不开眼睛。   盛风再忍不住,伸手搂住夏凉纤细的腰,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埋头朝那诱人的红唇上吻了下去。   夏凉跑出来的急,忘了穿外套,正冷呢,被盛风怀里温热的温度暖的轻轻一颤,舒服的嘤咛一声。   盛风听见这声音,呼吸一滞,大脑不可抑制的跑起马来。   他泄愤般狠狠吸了夏凉的嘴唇一口,殷红的唇膏被他吃了满嘴,松开夏凉的嘴唇,他恨恨的在夏凉脖子上又嘬了一口,蹭掉嘴上沾着的唇膏,他闷声说:“就勾我吧,我要是真控制不住,你别哭。”   夏凉脖子被他蹭的痒,咯咯的笑着往他怀里躲:“风哥哥,我冷呀。”   她声音软绵绵的,不怕死的冲他撒娇。   盛风彻底拿她没了办法,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低声念叨一句:“小妖精。”   他脱掉自己的冬季校服外套,扬手裹在夏凉身上。   男孩子体温高,他的衣服暖烘烘的,大冷天里裹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夏凉美滋滋的紧了紧衣襟,把两条细细的胳膊穿进宽大的衣袖里,搂住了盛风的胳膊。   “叫我出来干嘛呀?”   她一边问,一边搓着盛风的胳膊。   没了冬季校服,他只穿着一件秋季校服,夏凉怕他冻坏了。   “跟我走。”   盛风抓着夏凉的手,带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   校园里很静,礼堂里热闹的声音还能依稀传来,怕盛风冻着,夏凉拎起裙子走的飞快。   很快,到了教室门口,盛风把教室的钥匙递给她:“喏,进去看看吧,我的娘娘。”   夏凉眨眨大大的眼睛,一脸雀跃的看向盛风:“这是……惊喜?”   盛风点点头,指指门锁:“开吧。”   夏凉期待又忐忑,按理说,有了生日那天的经历,盛风搞出什么来她都不该太惊讶了。   可奇怪的是,有了那天的经历之后,她对盛风给的惊喜的期待值竟然变得更高了。   总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似的。   如果她作一点,问他要星星要月亮,他是不是也能做得到?   这么想着,夏凉紧张的连钥匙都捅不进去了。   盛风轻笑一声,握住夏凉的手,带着她打开了教室的门。   夏凉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盛风:“我推了啊?”   盛风不置可否,点点头。   夏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室门。   “天呐!”门一开,夏凉就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他是真的把星星月亮都给她搞来了吧!   一屋子的荧光氢气球飘在天花板上,气球上荧光的星星图案在夜里闪着萤火虫般的光。正中一个最大的气球上一弯荧光的新月,被星星们包围着,亮的最耀眼。   “太美了!”   夏凉惊得挪不开眼,整个人僵在门口,连步子都要迈不动了。   盛风挑眉,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推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走到那轮新月下面,盛风低头贴着夏凉的耳朵,柔声问:“喜欢吗?”   “风哥哥,你会读心术吧?”   夏凉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花板上那他为她营造的美轮美奂的星空,梦呓般低喃。   盛风轻笑一声,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含糊的说:“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儿盲目崇拜了?”   夏凉想摇头,可惜耳垂被他含住,脑袋动不了。   “我一点儿也不盲目,你就是住在我心里的……”   说了一半,她又停住,“蛔虫”这个词儿也太不浪漫了,她想了想,笑了。   “你就是住在我心里的,国王。”   盛风松开她柔软的耳垂,埋头闷在夏凉肩膀上,也咯咯的笑了。   “那,以后,你的心可就是我的地盘儿了。”   夏凉侧过脸,轻轻在盛风脸颊上亲了一口,认真的说:“早就是了。”   盛风黑眸沉沉,盯着夏凉亮晶晶的杏眼,心里软成了一片。   他抬手,随手拽下一个气球,在夏凉耳边晃了晃。   气球里叮叮哐哐的,竟然还有东西?   夏凉瞪圆了眼睛:“是什么?”   “情书。”盛风笑着说。   “你写的?”夏凉眼睛几乎瞪成了一个正圆,虽然盛风对她很好,但是写情书这么肉麻的事,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盛风这种酷炫男孩干得出来。   盛风挑眉:“不然呢?你还想看谁写的?”   说着,他不悦的松开手,气球重新飞回了天上。   夏凉急了,慌忙跳起来试图去够刚才那只气球。   可惜这里气球实在太多了,那气球一回到屋顶,夏凉立刻就分不清哪个是刚才那个了。   “哎呀!找不到了!”   她焦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盛风心一软,勾住她的腰,把她搂回了自己怀里:“别急,每个气球里都有。你可以带回家慢慢看。”   “每个都有?”   夏凉转过身,仰头看着盛风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盛风点点头:“嗯。”   “内容都一样吗?”   盛风挑眉,摇摇头:“一样的东西写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复印机。”   “全都不一样?”   夏凉惊讶的张开了嘴,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气球,教室这么大,要把天花板挤满,这得多少只气球?   每个气球都有一封情书,内容不一样,那得有多少封?   “全是手写的?”   夏凉已经震惊的声音都变调了。   盛风点点头:“嗯。”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夏凉心里却已惊涛骇浪。 第62章   夏凉一直以为这个新年礼物是她开口问了盛风之后, 他才着手准备的。   所以看到一屋子气球, 她就已经十分感动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手写情书。   全部手写的话,他应该很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吧?   有多早呢?   夏凉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盛风, 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盛风舔了舔嘴唇,低头把额头贴在夏凉额头上,声音低哑:“娘娘, 别考验我了。”   “嗯?”   夏凉懵懵的, 朱唇微启,一脸的茫然。   盛风叹口气,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把人抱进怀里,哄孩子似的左右晃着。   “我真是要疯了。”   他一边晃一边自言自语般说。   夏凉更疑惑了, 在他怀里挣扎着扭了扭腰:“你怎么了呀?不高兴了吗?”   夏凉柔软的腰肢借着盛风手臂的力量微微后仰, 看着盛风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别不高兴呀,我也准备了礼物的。只不过今天要表演,就没带……”   盛风被夏凉温柔如水的目光盯着,冬日里的教室暖气十足, 没有开灯,只有荧□□球的淡淡光芒,气氛暧昧的恰到好处。   偏偏怀里的人还对他毫无防备。   盛风磨了磨牙,低头吻住夏凉喋喋不休的嘴唇, 含混的说:“我不想要礼物……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会给你的。”夏凉的腰实在太软了,竟然又微微后仰了一些,退开一点看着盛风,认真的说。   盛风眼神彻底沉了下去,他的手穿进夏凉身上宽大的校服,扶住夏凉裸/露在长裙外的光洁后背。   少女的肌肤柔嫩细腻,手感就像最好的绸缎。   盛风掌心一阵酥麻,手指都有些痉挛。   他哑着嗓子,定定的看着夏凉:“你不后悔?”   夏凉坚定的点头:“比起你给我的这些,给你什么我都不后悔。”   盛风托着夏凉的背带着她后退一步,将她整个上半身放倒在一张课桌上。   夏凉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盛风已经俯身下来,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娘娘,你今天太美了。”   盛风不是第一次夸她漂亮了,但今天夏凉却格外的紧张激动。   今天他的语气是不同的,夏凉听的出来。   他今天没了平时的淡然冷静,语气里满满都是急切的痴迷。   盛风,对她痴迷。   这认知让夏凉幸福的仿若飘上了云端,整个人轻飘飘晕乎乎的。   不知不觉得,她也张开了嘴,含住了盛风探进她唇齿间的濡湿的舌尖。   虽然主动地回应了他,但夏凉还是紧张的手臂僵硬,该放在哪儿呢?   夏凉蹙起眉心,想起盛风上次抓着她的胳膊绕在自己脖子上,说的那句“娘娘,下次放这儿。”   她试探着抬起手臂,搂住了盛风的脖子。   夏凉太过紧张,力道没有掌握好,这一搂太过用力,把盛风整个上半身都压到了自己身上。   胸前被一堵结实的胸膛整个压住,夏凉紧张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盛风的体温太高,就算隔着一层秋季校服,夏凉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带着满满少年朝气的蓬勃热度。   呼吸停滞,她有些缺氧,忘记了用鼻子呼吸,嘴里反而使了劲儿,把盛风整个儿舌头都吸进了嘴里。   夏凉突然这么主动,盛风感觉自己从舌尖到胸口,再到腰椎都整个酥麻起来,邪火在体内燎原般乱窜。   他狠狠吮吸了夏凉的嘴唇一口,抽回被夏凉吸的发麻的舌头,带着压抑的低喘,埋头在夏凉胸口,用牙齿咬住她一小片裸/露的肌肤轻磨。   “娘娘,我不要礼物,我要你。”   他的声音低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夏凉僵住,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出于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她回答之前,先一步推开了盛风。   紧张的情绪下,夏凉的力气很大,竟然把盛风推了一个趔趄。   他站稳了身子,眼神沉沉,抿着唇,双臂撑在课桌两角,低头看着夏凉。不说话,也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夏凉看着盛风阴沉的表情,有些着急,她吞咽一口,嘴唇上还残留着被盛风吮吸的酥麻感,这感觉让她更加紧张了。   “我……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急的快哭了。   盛风抿着唇不说话,静静地俯视着她,半晌,才问了句:“不愿意?”   夏凉摇摇头,又点点头,急的快把嘴唇咬破了。   盛风看着她拧眉纠结的表情,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说:“对不起。”   说完,他低头认真的帮夏凉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   “走吧,送你回家。”   他说完,转过身,准备去拽天花板上的气球。   夏凉看着盛风的背影,急了,她慌慌张张的从课桌上爬了下来,绕到盛风面前,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风哥哥,我不是……我不是不愿意。”   说出这句话,少女的眼角滑落一滴难为情的泪珠。   “嗯?”   盛风听出她的哭腔,收回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哭什么?傻不傻……”   说着,他用拇指轻轻抹掉夏凉脸颊上的那滴泪。   夏凉抬手握住盛风捧着自己脸的那只手,说:“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还不到十八岁呢……你等等我,好不好?”   盛风一愣,笑了。   他低头,在夏凉湿润的眼角亲了亲,假睫毛的梗有些硬,扎的嘴唇不怎么舒服。   他挪开嘴唇,转而去吻夏凉的嘴唇。   “我也没说就要现在啊,你想什么呢?”   他一边吻着夏凉,一边带着笑意说。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假睫毛扫过盛风的脸颊,痒的盛风轻笑一声。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在教室干那种事?”   盛风说着,笑的更厉害了,他抬起头,冲夏凉挑挑眉:“还是说,娘娘你有这个爱好?”   夏凉脸红成了番茄,她“哎呀”一声,在盛风胸口轻轻锤了一拳。   盛风握住她的手,笑的停不下来。   “说真的,以后你要是真想教室play,我可以配合你。”   “盛风!”夏凉跺脚,想把手抽回来,却没那么大的力气,只好抬脚去踢他腿,想让他闭嘴。   盛风十分灵敏的避开了她的下盘攻击,歪着头想了想,说:“不过要单独租一间教室,不然被人看见可就亏大了。”   夏凉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可是手动不了,脚踢不到。她咬牙想了想,把心一横,踮起脚,吻住了盛风那张不停使坏的嘴。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盛风算着时间,没多久礼堂那边就要散了,两人才准备回家。   把气球装满教室容易,想全带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夏凉还不舍得把气球放气,非要就这样带回家。   最后他们两个人打了三辆车,才把气球一个不落的带回夏凉家。   好在跨年夜,父母都在公司跟同事搞跨年活动,家里没有人。   盛风也是第一次进了夏凉家。   夏凉家房子很大,是个二百多平的跃层,她的卧室也很大,那么多气球放进屋里,也并没有很挤。   最后几个气球运进屋,夏凉关了灯,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绚烂星空,幸福的叹息一声,仰面躺在了床上。   盛风坐在少女薄荷色的床边,低头看着夏凉,乌黑浓密的长发瀑布般铺散在床上,紧身低胸的红色长裙包裹下,白嫩柔软的胸脯随着少女的呼吸一起一伏。   盛风舔了舔嘴唇,站起身:“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欸?”   夏凉抬手拉住盛风垂在身侧的手,眨着懵懂的大眼睛望他:“别走呀,我爸妈要一点多才回来呢。”   盛风眯眯眼,深吸一口气,猛地朝夏凉扑了过去,整个人压在了夏凉身上。小腹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住,夏凉顿时僵硬的瞪圆了眼睛。   盛风挑唇一笑,咬牙说:“娘娘,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夏凉尴尬的呵呵干笑两声,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盛风冷哼一声,在她脖颈上狠狠吸了一口,才低喘着翻了个身。   夏凉不敢再随便碰他,僵硬的躺在他身边,半晌,轻声问:“你不是要走……”   “这样怎么走?”盛风没好气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送上,二更三更稍后,等不及的小天使可以明天看。 第63章   “呃……”   夏凉尴尬的舔舔唇, 眼神不受控制的往盛风身下瞄去。大概以前练过田径身体好, 他一向不穿秋裤。单薄的蓝色校裤很贴身,勾勒出一个并不怎么模糊的形状,夏凉瞪圆了眼睛……   这么……大的吗?   盛风注意到夏凉的小动作,啧一声, 他曲起靠近夏凉的那条腿,挡住了夏凉的视线。   夏凉偷窥被发现,红着脸扭过头去, 咬着唇不说话了。   调动了一下她微薄的性/知识, 夏凉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有些担忧。   会很疼吧?   会死人吗?   会不会失血过多啊?   夏凉想的太过认真,连盛风什么时候侧过身,撑着头俯视自己都没发现。   她脸上的表情精彩的随着脑内小剧场变幻着。   盛风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凑到夏凉耳边, 轻声说:“放心, 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我理论知识还算丰富。”   夏凉心里邪恶的小心思被一语道破,惊吓之中慌慌张张的想要翻身,险些掉下床去。   还好盛风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 将人滚桶似的滚了回来。   夏凉滚了一圈,满头的长发糊了满脸,活像贞子一般。   但这会儿她正没脸见人呢,索性也不去管那些头发, 埋头在盛风怀里,一声不吭的装起了鸵鸟。   盛风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情大好,哈哈的笑。   夏凉被他笑的越发窘迫,张口想咬他脖子,却被自己头发糊了一嘴,又尴尬的呸呸呸的吐。   盛风笑的更加开心,一边笑一边温柔的帮夏凉理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真该走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在夏凉耳垂上亲了一口,从床上翻身站起来。   夏凉想起什么,慌忙跳下床:“你等等,新年礼物还没给你呢!”   她说着,打开自己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盒子很漂亮,上面系着银灰色缎带,精美的礼物包装。   盛风挑眉:“现在打开?”   夏凉点点头,紧张的捏住自己的手指,舔了舔嘴唇,满脸期待的看着盛风的手指落在那银灰色的蝴蝶结上。   盛风的手指修长灵活,很快就解开了蝴蝶结。   丝绒礼盒哒的一声,应声而开。   两粒绿水晶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看起来散发着幽幽的光,盛风眯了眯眼睛才看清。   夏凉哒哒哒的跑去开灯,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开了灯,那两粒衬衫扣子大的绿水晶就更加亮眼了。   品相完美,切割精细,镶嵌工艺精湛。   上好的一对绿水晶袖扣。   盛风挑眉:“这么贵重?”   夏凉紧张的吞咽了一口,眨眨眼,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喜欢吗?”   盛风轻笑一声:“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夏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舔舔嘴唇,认真的问:“是真的喜欢吗?”   “嗯?”   盛风挑眉。   “我的意思是……”夏凉斟酌着语句,语速缓慢,但极其认真的说:“我希望我送的礼物,你真的能喜欢,也能用得上。而不要因为是我送的,不喜欢也说喜欢。”   盛风看着夏凉真诚纯净的眼神,笑了。   “娘娘,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说假话的人吗?”   夏凉闻言,终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是。”   她斩钉截铁的说。   “我会戴的。”   盛风说着,把丝绒盒子收进书包装好。   夏凉送盛风到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她低着头,勾着盛风的书包带子,轻声细语的说:“我爸爸是爷爷的老来得子,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爷爷一辈子生了九个儿子,觉得男孩子太吵,只想要孙女。   他临终前,把自己珍藏的几颗大大小小的绿水晶全给了我妈妈,说留着给孙女做嫁妆。”   盛风脸上的笑意凝固,眼神认真起来。   “嫁妆?”   看到礼物的瞬间,他只觉得贵重,感念她的心意,却并没想过竟然还有这种意义。   盛风看着眼前这个含羞带怯的十七岁少女,她真的知道,把这两颗水晶送出去的意义吗?   夏凉抿抿唇,抬起头,看着盛风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嗯。嫁妆。”   盛风呼吸一滞,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幸福的眩晕。   他突然觉得,比起夏凉给他的这份礼物,他准备的那些,简直太小儿科了。   盛风缓了许久,电梯门开了又关上,他才缓过神儿来。   “娘娘,我爱你。”   他说着,轻轻吻住了夏凉的唇。   这个吻轻的就像羽毛,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欲,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像一个封印,印在少女的唇上,也印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他爱她,从此刻,直到此生的尽头。   元旦假期对于学生来说,基本就是期末考试之前最后的狂欢了。   盛风答应了耿让给他接风,原本只想请他吃顿饭了事,谁知耿让去美国待了半年,黏人的功力与日俱增,生生耗了盛风两天。   两天里,他只跟夏凉通了几次电话。   好在,夏凉心很大,也不爱作,虽然偶尔黏人,但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男朋友必须陪在身边的那种女孩子。   盛风陪朋友,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虽然盛风说不要她帮忙,但她还是没忍住,去找了聂新柔,说了她哥哥打盛风的事。   自己男朋友被打,说起来,根源还是因为自己眼瞎,当初被邵宇宸这个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缠上。   于情于理,夏凉都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聂新柔听了夏凉的话很震惊,慌慌张张的给自己哥哥打了电话。   她之前跳楼,人虽然没摔死,手机却摔报废了。   生父打的钱多半付了医药费,继父没了赌资本就一肚子火,没有再动手打她,对他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更别提给她买手机了。   于是除了那条自杀的诀别短信,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跟祁东联系过了。   而祁东的确如盛风所想,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   他打听到自己妹妹出了这种事,想来看看妹妹,却又觉得自己哥哥的身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妹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给妹妹报个仇。   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盯上了盛风。   聂新柔和夏凉在咖啡厅等到祁东的时候,夏凉看着祁东的身材吓了一跳,终于明白盛风为什么会被打成那样了。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啊。   祁东见到自己妹妹,完全没了平时的凶狠气势,他坐在聂新柔身边,整个人甚至局促的有些扭捏。   夏凉看的嘴角直抽。   聂新柔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自然是不肯把邵宇宸交代出来的,只是一个劲的跟他解释,不是盛风干的。   可惜那祁东是个认死理的,觉得妹妹说不出别人,那一定是因为盛风家背景深厚,自己妹妹被威逼利诱了,才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他愤怒的一拍桌子,闷声道:“小南,你不用害怕那个人渣!上次要不是他们几个小兔崽子使诈,你哥我三拳就能让他半辈子下不了床!   哥前两天回队里报道没顾上,这两天哥正准备去找他呢,你等哥找到他!哥一定给你报这个仇!”   聂新柔气的要死,解释的口干舌燥,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夏凉看不下去了,她也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了气势够足,她拍的掌心都痛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话呢!你妹妹都说了一百遍了!不是盛风!你是不是傻?”   祁东仿佛这才注意到对面坐了个夏凉,瞪圆了眼睛,没好气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跟我妹说话,你插什么嘴?”   “嘿!”   夏凉气的嘴都歪了,指着祁东,大声说:“你以为姑奶奶乐意搭理你这种粗人啊!要不是你妹和你轮着个儿的冤枉我男朋友,姑奶奶看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这话戳到了聂新柔的痛脚,她眼眶迅速含了泪,不住的向夏凉道歉:“学姐,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不会再让我哥找盛风学长的麻烦的……”   她不哭不要紧,这一哭,祁东更加炸毛,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夏凉就骂:“你这个丫头片子,眼瞎找个强/奸犯男朋友就算了,竟然还敢欺负我妹妹?!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听见他竟然骂盛风,夏凉彻底怒了,她也站了起来,祁东这才发现,夏凉个子竟然这么高,比他也矮不了几公分了。   女孩子肩背挺拔,个子又高,站起来气势十足。   夏凉拍着桌子,叉着腰,怒气冲冲:“你再胡说八道试试?!你别以为姑奶奶不打男人!”   ???   祁东本就不大的眼睛瞪成了一个正圆,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竟然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说要打他?   祁东上下扫了一遍夏凉的细胳膊细腿,一脸震惊加不屑:“小丫头片子,你知道哥是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你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打架听不懂人话的蠢蛋!”   夏凉说完,举起面前的咖啡,扬手就兜头泼了祁东一脸。   这人竟然敢骂她的风哥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夏凉这口气就别不过去了。   夏凉泼完,不等祁东反应,反手又是一盘意面,狠狠盖在了祁东脸上。   祁东鼻子都要被盘子拍出血了。   他一辈子打了那么多比赛,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对手,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祁东揉着火辣辣的眼睛,半晌都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打女人?   还当着自己妹妹的面?   “我……”   他一句脏话到了嘴边,想到坐在身边的妹妹,又生生憋了回去,整张脸都憋红了。   找回最后的理智,他愤怒的大声嚷嚷:“你说你那个男朋友不是强/奸犯,你有什么证据?”   “谁主张谁举证!”夏凉叉着腰,无视周围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大声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还有……”夏凉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旁坐着只知道哭唧唧抹眼泪的聂新柔:“你要真是个男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妹妹被亲生父母抛弃,而你自己却在父亲家吃香喝辣,还当上了运动员!   你要真是个合格的哥哥,你就不会不知道你妹妹这么多年在家被继父虐待,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祁东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不知是震惊还是被咖啡意面辣着了,红的吓人。   他张口结舌的看看夏凉,又看看聂新柔,半晌,声音嘶哑的问:“小南,她说的,都是真的?”   聂新柔低着头,只是哭。   夏凉冷哼一声:“真不真的,你脸上长着眼睛不知道去看?   你去她住的地方看过吗?   你见过她继父怎么打她的吗?   你知道学校平时欺负她那些同学到底是谁吗?”   夏凉越说越生气,看着不争气只会哭的肉包子聂新柔,再看看她的蠢哥哥,夏凉深吸一口气,拎起自己的包,转身。   走之前,又丢下一句:“我和风哥不告你,是看小柔可怜。你要是再敢来骚扰风哥,我有的是钱请律师,就算不让你进监狱,也一定让你再没机会当运动员。”   说完,夏凉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聂新柔兄妹俩相对沉默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生死时速嗷嗷嗷!三更稍后! 第64章   三天的假期很快过去, 开学第一天, 许久没迟到过的夏凉按点儿去上学,却在校门口遇上了祁东。   夏凉看见他就来气。假装没看见,她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祁东却两步跟上了她,挡住了她的去路。   夏凉皱眉, 瞪他:“你要干什么?学校附近可就是派出所。”   祁东不太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发脾气的女人,他别扭的看向别处, 闷声说:“上次的事, 对不起。”   夏凉挑眉:“冤枉了我男朋友,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不接受这种道歉,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别挡路,我还要上课。”   祁东咬咬牙,拽住夏凉的书包, 说:“等这件事解决, 你们想要我怎么道歉都行。但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夏凉冷笑一声:“冠军就是不一样,道个歉还要讲条件?我凭什么帮你?”   祁东垂着头,强忍着怒气,尽可能耐心的压低声音:“因为你帮过小南,我想你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夏凉眯眼:“怎么, 人善被人欺?因为我帮过她,我男朋友就活该被你们兄妹俩轮番冤枉?”   “这个事我会给你男朋友一个交代,到时候是要打回来还是怎么样,都随你们。但是现在, 算我求你,告诉我欺负小南的那个小王八蛋究竟是谁。”   祁东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夏凉抿抿唇,想起邵宇宸,她心里就像爬过了一条滑腻的蛇,恶心的不行。   可是看祁东这模样,聂新柔应该还是在护着邵宇宸的。   夏凉叹口气,不知道该说那姑娘太痴还是太蠢。   “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个人,但是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去问你妹妹。”   夏凉不耐烦再管他们的闲事,转身又要走。   “她不会跟我说的,那小混蛋手里有我妹妹的视频,他们还在要挟她。如果我不把他找出来,我不知道等我再出去比赛,他们还会怎么欺负小南。”   祁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恳的看着夏凉:“我求你,真的求你,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求你。”   夏凉愣住,人的坏大概是没有底线的,邵宇宸这人,还真是一次一次的刷新她对人渣的认识。   夏凉终于认真打量了一眼祁东,他眼底泛青,看起来十分憔悴,应该是很多天没有睡好了。   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妹妹,不管父母们当初因为什么抛弃了聂新柔,那时候的祁东也不过是个孩子。   再疼自己的妹妹,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两个人的生活天差地别,基本不怎么联系的情况下,知道妹妹有事,他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   在这一点上来说,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哥哥。   夏凉终于心软,叹了口气,张嘴,吐出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的名字:“邵宇宸。”   祁东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面部表情扭曲的像是想一口一口咬碎邵宇宸的骨头。   “谢谢你,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你男朋友赔罪。”   祁东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夏凉看着祁东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祁东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瑟,透着中一意孤行的决绝。   夏凉想了想,张嘴准备喊住祁东,告诉他最好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问题。   这时候,刘文涛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跟夏凉打了个招呼,打断了夏凉的思绪,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祁东已经走过一个拐角,消失在了夏凉的视线中。   元旦假期过后,期末考试的修罗场来临。   终于找到了学习的意义的夏凉,对待这次考试格外的认真。   上课不再打瞌睡,放学也不再琢磨去哪里玩儿,每天拉着盛风让他给她开小灶。   盛风却似乎从元旦之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总是时不时的走神。   夏凉问他什么,他只摇头说没事。   夏凉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盛风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她也并没往心里去。   只当是要考试了,盛风复习紧张。   然而期末考试当天,盛风却并没来学校。   期末考试全年级打乱分考场,盛风跟夏凉没分在同一个考场。   上午考完试,夏凉去盛风的考场门口等他,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还是没见盛风的影子。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同学,都说并没看见盛风来考试。   盛风竟然说都没说一声就缺考?   夏凉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一出学校就给盛风打了个电话,然而盛风的电话始终关机。   到了下午那场考完,盛风还是没来,夏凉急了,打电话到盛风家里,没想到连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夏凉问林山刘文涛他们,他们也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整夜,夏凉忐忑忧虑的睡不好,惊醒好几次。   每次醒来,她都第一时间看手机,可是一点盛风的消息都没有。   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盛风音信全无。   夏凉再也憋不住,找到班主任,班主任只说盛风的姥爷给他请了假,说家里出了事,具体什么事也没说。   盛风的姥爷请假,就算是什么原因也不说,班主任也不好不批。   夏凉彻底没了主意,游魂似的晃了两天,每天抱着手机睡着,抱着手机醒来。短信她发出去几十条,一点回音也没有。   寒假没几天,春节就要到了,按照惯例,夏凉要跟着父母回新城去过春节。   临走的前一天,夏凉独自一个人跑到盛风家门口坐了半下午。   人去楼空,往日里生机勃勃的小菜园在冬日里萧索的有些凄凉。   夏凉抱膝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北方深冬的冷风刀片般刮在脸上,吹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直到脸上的泪痕都被风吹干,她才搓了搓凉透了的肩膀,站起来跺了跺麻了的脚,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大院里的警卫员已经对夏凉很眼熟了,冲她打了个招呼:“小姑娘,又来找章司令的外孙啊?”   夏凉干笑两声,点点头。   警卫员好心的劝她:“他们全家好像都去美国啦,春节估计是不会回来啦,你最近就别过来了,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夏凉鼻子一阵发酸,眼睛又有些发涩,她揉了揉不争气的眼睛,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朝警卫员道了谢,打车回家。   去美国了吗?   是不回来了吗?   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呢?   夏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渐渐瘪掉的氢气球。   那些情书,她还一封都没看过呢。   她舍不得弄破那些气球。   原本是想等气球自己漏完了气再看,可现在,夏凉捂住了眼睛……   现在她不敢看了。   如果这些情书里全是甜言蜜语,那么对应现在这幅断联的光景,她怕自己看了会崩溃。   可如果这些情书里就有他提前写好的道别的话……   夏凉眼角滑过一滴泪。   那她就更不敢看了。   她不想跟他道别。   一点也不想。   不看的话,是不是就能当他并没有打算跟她分开?   他只是去美国看看父母和弟弟,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不联系,大概是见到父母太开心?   一定是的。   夏凉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强迫自己去收拾回家过年的行李,不要胡思乱想。   盛风说过,他弟弟很粘人,一定是他弟弟太久没见到哥哥,所以黏住他了,他才连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夏凉吸了吸鼻子,陪伴家人是很重要的。   所以他不联系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想着,她终于又撑过了一天。   回到了新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夏凉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装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   只是心里有时候会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难过和恐慌,每当那时候,她就独自跑去小阁楼,抱着小时候的小木马哭一会儿。   这短短的半个月,夏凉哭完了十七年来没流过的所有眼泪。   她头一回发现,眼泪真的是个好东西。   不管有心里多难过多憋屈,只要狠狠的哭一场,似乎就又有了撑下去的力量了。   从一开始的哭一场撑一天,到后来,哭一场她能撑两天呢。   这也算是进步吧,夏凉自嘲的想着,用冰了的勺子敷着眼睛,不想被妈妈看出端倪。   除夕当晚,全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完年夜饭,夏凉和江姜石头剪子布,她输了,要出去放鞭炮。   往年她都会想尽办法耍赖逃脱,但今年她却利索的跑了出去。   家里的气氛太好,可周围越热闹,她心底就越凉。   反倒是冰天雪地的室外,让她更舒服些。   夏凉小心翼翼的点着炮捻子,转身跑开,听着鞭炮噼噼啪啪的炸开,在浓郁的□□味中,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原本,她计划着春节要跟盛风一起放烟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终于赶上啦! 第65章   北方的冬夜太冷, 夏凉的眼泪刚从眼眶里涌出来就瞬间没了温度, 凉的像冰似的滑过脸颊,留下一阵新纸划破手指一般的刺痛。   这疼痛让夏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那些甜蜜的过往,仿佛就在昨天,可就算她能清晰的记起盛风在她耳垂上轻轻啃噬的力度, 他也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夏凉抹了一把脸,触手干涩,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她吸了吸鼻子, 转身准备回屋里去。   在外面呆太久, 妈妈会担心。   夏凉还没进屋,江姜举着她的手机跑了出来:“姑奶奶,你干嘛呢?半天不进来,你的电话响了好久啦!”   夏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一长串不认识的号码, 格式很怪异, 看起来,似乎不是国内的号码。   不是国内的?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什么,一把从江姜手中夺过手机。   她动作太急,指甲狠狠卡在手机边缘, 夏从霜带她做的喜庆的红色新年美甲瞬间就断了。鲜红的血沿着断裂的指甲边缘流了出来,疼的夏凉脸都皱了起来。   江姜吓了一跳,忙去抓她的手:“哎呀你干嘛呀!都流血了,快点来包扎一下, 把断了的指甲剪掉!”   夏凉咬牙忍住疼,摆摆手,颤抖着去按接听键。   然而几乎与她按键的动作同时,电话屏幕暗了下去。   对方挂了电话。   夏凉咬着嘴唇,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滴眼泪啪嗒落在了屏幕上,眼前模糊一片。   江姜被她的模样吓到,踌躇了一下,转身哒哒哒的跑进屋,去给夏凉找创口贴。   随着江姜走开,一阵冷风吹来,夏凉一个激灵,使劲儿的眨眨眼睛,勉强看清屏幕,按下方才那个号码,拨了回去。   嘟嘟嘟的等待音仿佛响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对面始终没有接听。夏凉的心仿佛正随着那声音,一点点的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她咬着唇强忍住大声哭泣的冲动,内心不断地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出来点这个鞭炮,点完了鞭炮为什么不赶紧回去。   “sorry,the number you……”   机械的提示音响起,夏凉再撑不住,膝盖一软,跪跌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哭的绝望又压抑。   江姜拿着创可贴走出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的扑过去,要扶她起来。   “姑奶奶,你到底怎么了啊,这么冷的天!这地上多凉啊!你这样会冻坏的!”   夏凉浑身无力,扑进江姜怀里只是哭着不说话。   江姜急的也红了眼眶,然而问什么夏凉也不肯说,她除了陪着哭也没别的办法。   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冰天雪地的冬夜里抱头痛哭,十几分钟过去,江姜帮夏凉胡乱的擦着脸,哑着嗓子劝慰:“我们进屋吧?好不好?你这样会冻坏的呀!”   夏凉摇摇头,声音也是哑的:“这样怎么进去?被大人们看到肯定要问的……”   江姜抿着唇想了想,说:“那我们去电话亭待一会儿吧,等眼睛不那么红了再回去,这里风太大了呀,我都被吹透了。”   她说着,搓了搓冻得麻掉的肩膀。   电话亭?   夏凉看着不远处的电话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在口袋里一阵翻找,找出几枚硬币。断了的指甲还没处理,这几个动作又碰到了伤口,夏凉疼的呲牙咧嘴。可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她攥着硬币,飞快的跑向电话亭。   夏凉今天奇怪的举动实在太多,江姜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江姜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只要看着她不要再扑在雪地里哭就好了,江姜想着。   夏凉颤抖的用公用电话拨通了刚才那个陌生号码,焦急的等待着。   她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不知道该期待对方接电话还是不接。   如果接了,是不是说明,他刚才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如果不接,她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夏凉紧张的攥紧听筒,连呼吸都放缓了,电话亭里静的只能听见江姜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嘟嘟嘟的声音响到第几遍,那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嗯。”   是他!   夏凉听着这个简单的音节,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她死死咬着唇,不想让盛风听出自己在哭,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任凭她怎么瞪大双眼,也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阵沉默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娘娘?”他问。   夏凉再也忍不住,带着浓重的哭腔,颤声喊道:“风哥哥……”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盛风似乎连呼吸都停了,夏凉竖着耳朵怎么听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夏凉等的心慌,生怕他会突然挂掉电话,忙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笑着说:“风哥哥,过年好~”   她的声音虽然在笑,但是眼泪却还是没能停住。   “……过年好。”   盛风的声音有些犹豫,还带着淡淡的疏离。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手都有些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你……最近还好吗?”   “嗯。”盛风回答的很简短,随后就又沉默了。   “好就好,你过得好,就好。”夏凉声音有些哽咽,她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嗯?”   虽然他的回答简短的不能再简短,但至少并没有挂电话,夏凉想着,又难以抑制的觉得心里一片苦涩。   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呢?   不到一个月,他们之间为什么突然就生疏成了这样?   眼泪模糊了夏凉的双眼,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住质问他的冲动。   “这次期末考试,我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七!怎么样?是不是进步很大?”   “嗯。”   第四个嗯,夏凉如同脱水的鱼儿,张大嘴大口的呼吸了几次,抬手捂住冰冷的心口,她尽可能冷静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漫长的沉默,久到夏凉几乎以为盛风已经挂了电话。   “娘娘……”   终于,盛风轻轻叫了她一声。   “嗯。”夏凉立刻答应。   盛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纠结,半晌,他决定了什么似的,开了口:“等你考到年级第一,我就回去。”   夏凉愣住,连眼泪都忘了落下,满满的盈在她大大的杏眼中。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   “盛风。我一定会考到年级第一,但那是为了我自己。”   最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冷冰冰的响起。   捂在心口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夏凉挺直了脊背,纤细的脖子笔直修长,一如既往的骄傲。   盛风那边又一次沉默,许久,他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仿佛不是从电话里,而是从遥远的云端传来:“娘娘,对不起。”   终于还是来了吗?   夏凉牵动嘴角,苦涩一笑。   “道歉要当面说才有诚意。”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等对面的回答,啪的挂断了电话。   夏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屋子,怎么僵硬的任由江姜帮她处理好了指尖的伤,又是怎么洗澡怎么躺回床上。   跟盛风从相识到相恋,也不过短短一个学期而已,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回忆。   多到那些回忆一齐蜂拥进她脑海里的时候,她觉得脑子都快炸开了。   仿佛自己之前十七年的一切都被这几个月抹杀了,仿佛,她的生命,是从遇见他的那天,才真正开始。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指尖的伤处一跳一跳的疼,但更疼的却是她的心。   人生头一回,她体会到了所谓的胸口闷痛。   以前在书上看见,只以为是夸张的比喻。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怎样夸张的比喻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窒息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压了千斤的巨石,每一下呼吸都是疼的。   他给了她七十二变,也成了她逃不开的五指山。   夏凉抬手捂住脸,闷在手心里,低声念了一遍那个她曾放在心尖上的名字“盛风……”   而此刻,大洋彼岸挂满黑色帷幔的豪宅里,盛风跪在布置精美的灵堂前,从膝盖麻木到了心头。   “哥哥,你不要哭了,没有妈妈,你还有阳阳,以后阳阳会照顾哥哥的!”十岁的盛阳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很多,看起来几乎是个少年模样了。   他不知哭了多久,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却还是坚强的安慰着哥哥。   盛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第66章   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这个寒假夏凉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开学前的几天,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作业都没翻开过。   夏凉坐在书桌前苦笑,夸下海口说要考第一名的呢,就这样考吗?   她深吸一口气,收拾一下心情, 决定要开始做点正事了。   无论盛风究竟是因为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但她夏凉,不能就因为这样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毁了自己的人生。   她的梦想应该由她自己去完成, 她要站成一棵高大的树,坚强到能够承受这世上所有的风吹雨打。到她的枝叶能够高耸入云的那一天,再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曾经的那些所谓的苦难,也许就真的可以不值一提。   也许那个时候, 还能遇到一个, 能够跟她站在相同高度的树,陪她一起看看上面的世界。   只是那个人,或许不会再是盛风了。   想到这里,夏凉的心口又是一阵闷痛。   未来的世界没有他,只是这么想想, 她就觉得未来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所有的期待仿佛都没了意义。   夏凉闭上眼睛,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把额头贴在凉凉的数学练习册上, 吸了吸鼻子。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吧。   盛风的感情她无法掌控,至少自己的未来,是她能够握在手心的东西。   夏凉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翻开练习册,开始做题。   让自己忙碌起来是个很对的选择,沉浸在题海里的夏凉,连续三天想起盛风的次数不超过一百次了。   她对这个“进步”很满意。于是更加拼命的埋头苦学。   姜靖对于女儿突然间的发奋很满意,夏从霜却出于女人灵敏的第六感,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夏凉之前也很努力,但那跟现在不一样。   那时候的夏凉每天学的很开心,也时常会跟朋友出去玩儿。但现在,她只把自己关在家里学习,连笑容都少了。   夏从霜站在女儿的书房门口,看了埋头在题海里头也不抬的夏凉一眼,眯起了眼睛。   一定是“猪”出问题了。   火眼金睛的夏从霜女士得出了结论。   竟然看走眼了?   夏从霜磨了磨牙,愤恨又懊恼。   但是能错过自己女儿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一定是个蠢蛋,有他后悔的时候。   夏从霜恨恨的想着,将来那头有眼无珠的猪要是后悔了,跪在门口她都不会再让他进门!   夏从霜心疼女儿,开始变着法儿命令姜靖给夏凉煲滋补的汤。   夏凉被补的水润润粉嫩嫩的,开学时完全不见一点憔悴。   林山看见夏凉,戳了戳刘文涛,说:“我就说你瞎操心吧,风哥就算不跟咱们联系,怎么也不可能不跟娘娘联系的。你看娘娘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没事。”   刘文涛点点头:“哎,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风哥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我给他Q/Q加短信,留言都快留爆了,他硬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我回啊!”   林山耸肩摊手:“我也是啊……”   杜强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情况不对。”   “哪儿不对?”林山和刘文涛异口同声的问。   杜强朝夏凉努了努下巴:“娘娘不对。”   刘文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夏凉:“不是挺好的吗?红光满面,看起来气色很好啊!”   林山应声附和:“是啊……”   杜强啧一声,在他俩那缺逻辑短智慧的脑门上各拍一巴掌:“谁让你们看脸了,你看娘娘校服裤子。”   “裤子怎么了?”林山疑惑的打量夏凉的裤子:“短了?娘娘又长个儿了?别不是要长到一米八吧!”   杜强无语,指了指夏凉的裤脚:“看那儿!”   林山这才发现,夏凉今天穿的校服裤子,是没改过的。   “新买的没来得及改吧……”他犹豫着说。   杜强撇撇嘴:“咱娘娘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吗?”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娘娘的裤脚和风哥的,是情侣的!都绣了个小表情!”刘文涛一拍脑门,大声道。   林山瞪眼:“还有这种骚操作?我都没注意过。”   杜强瞥他一眼:“你能注意啥啊。”   “啧……”刘文涛一脸苦相,“这可咋整?要去问问娘娘吗?”   杜强咂咂嘴,拧眉想了一会儿,拍了拍林山:“你去找孟繁荣问问。”   “欸?”林山一脸疑惑。   刘文涛拍拍手:“对对对,找她问,她们女孩儿之间好沟通。”   “不是,女孩儿好沟通这个我懂,但是为啥非得我去问啊?”林山眨着无知的大眼睛,瞪着杜强。   杜强和刘文涛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杜强拍拍林山的肩,语重心长的说:“兄弟啊,不是哥催你,但是过了年就十八了,也该长大了。”   林山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问了孟繁荣,可惜一个寒假都没跟夏凉见上面的孟繁荣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既然林山问了,她就肯定不能让他白问不是。   于是,午饭时,孟繁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夏凉的脸色,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准备帮林山打听一下盛风的下落。   夏凉看着孟繁荣第三次把饭喂进鼻子里,眉角抽了抽,放下了筷子,看着孟繁荣的眼睛,说:“你想问什么?问吧。”   “呃……”孟繁荣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嘿嘿的干笑两声,说:“就其实……不是我想问哈……就03想问问,风哥到底哪儿去了……”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夏凉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低头喝汤掩饰自己突然的慌乱。   半晌,她才开口:“好像是去美国了。”   “好像?”孟繁荣眨眨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连你都不知道吗?他没跟你联系?”   夏凉抿抿唇,想起除夕夜那个电话,那算是联系吗?   她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们……不会是……”孟繁荣看夏凉的眼神瞬间就有些心疼,她斟酌着用词,却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夏凉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孟繁荣深吸一口气,夏凉的镇静让她佩服,却让她更加心疼。   就算夏凉真的不生气,可作为闺蜜,她却没办法不为夏凉感到愤懑。   她抓着夏凉的手,这才发现,夏凉的手凉的吓人,孟繁荣心疼的搓了搓夏凉冰凉的指尖,愤愤不平的说:“他也太不负责任了!”   夏凉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掩掉了她眼底的情绪。   “那你……打算怎么办?”孟繁荣试探着问。   夏凉深吸一口气,抽出手,拍了拍孟繁荣的手背,说:“不用担心。我等他回来,给我一个解释,或者,给我一个像样的道歉。”   林山把孟繁荣转述给他的话又转述给刘文涛和杜强,只省略了孟繁荣骂盛风不是个男人的那句。   杜强和刘文涛听完,双双陷入了沉思。   半晌,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风哥一定是出事了。”   就算盛风平时看起来一副冷淡薄情的样子,但实际上,以他们对盛风的了解,盛风无论对夏凉,还是对他们几个朋友,都是用心的。   跟他们不联系就算了,如果连夏凉他都不联系,那一定是出了事。   刘文涛叹口气:“我去风哥家找过了,他家人去楼空,连老爷子都不在家,我觉得,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盛风的姥爷腿脚不好,平时几乎很少出门,更别说出远门了。   但眼下,盛风的手机关机,他们联系不到盛风,也没法知道盛风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有多严重,只能干着急。   林山挠了挠头:“这可怎么办?我感觉娘娘好像是误会风哥了,听孟繁荣的话头,娘娘似乎是准备跟风哥分手了!”   “嘶……”杜强吸一口气:“这可麻烦了。”   刘文涛也急的挠头,想了又想,他突然一拍脑门:“有了!我知道找谁了!”   “谁?”另外两个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耿让!风哥的发小!他元旦那会儿回国,风哥给他接风,带到我家酒楼去了。那天刚好我在,陪着喝了两杯,我俩就互相留了个电话!”刘文涛一边说,一边翻着电话本。   杜强激动地说:“对对对!他跟风哥是一个大院儿的,两家关系亲近,如果风哥家里出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快问问!”   几个人光顾着着急,也忘了这时候的美国还是半夜。   好在耿让是个白天睡觉夜间行动的,很快就接了电话。   简单的寒暄之后,刘文涛简单直接的说明了意图。   耿让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只知道,他来美国是因为他母亲去世了,家里好像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那些我就不清楚了。   他母亲的葬礼之后,我们再没见过面,他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我也不好去打扰他。所以他现在的状况,我不知道。”   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父母亲去世,无疑是天大的事了。   尤其盛风又是那么孝顺的孩子。   刘文涛礼貌的挂了电话,一阵唏嘘。   三个人都沉默了,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觉得有力没处使。   如果是别的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们就算年纪小力量微薄,但至少能帮上忙。   但这种事,他们甚至连安慰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语言都太过苍白了。   三个人唉声叹气一阵,林山突然站了起来,说:“这事儿咱得告诉娘娘。不能让她因为这个误会风哥,如果这时候,娘娘也不要风哥了,风哥就太可怜了!”   刘文涛一阵恍惚,从刚认识盛风开始,他就把盛风当成他的人生楷模。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盛风这种天之骄子身上听见“可怜”这种形容词。   刘文涛想着,就红了眼眶,他揉了揉眼睛,摆摆手:“这事儿你俩谁去说吧,我不行,我得哭。”   杜强想损刘文涛一句“没出息”,话到嘴边竟然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刘文涛的肩,也摆了摆手,冲林山说:“你去吧,跟娘娘好好说,她要是着急,你安慰她一下。我跟猴子去喝一杯。”   林山看着眼眶红红的兄弟,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我完事儿去找你们。”   少年人的友情,炙热纯粹。这种对兄弟的苦难感同身受的感觉,多年后再想起,将成为支撑他们独自走过一个个坎坷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校园都市过渡情节,可能会稍微有点沉重,但任何成长都有来时路,让我们陪着两个主角快快长大吧!   好在最近日万,过渡起来会比较快,大家不用等的那么煎熬。 第67章   夏凉跟林山约在了家门口的咖啡馆。   走进咖啡馆的门, 熟悉的咖啡香味扑面而来, 夏凉想起,盛风也曾在这里等过她……   靠窗的一桌,林山朝她招了招手,夏凉眼前一阵恍惚, 仿佛看见坐在那里的是盛风。   他没有走,像往常一样,等着跟她一起去图书馆, 去看电影, 去吃好吃的……   夏凉甩了甩头,逼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回忆,深吸一口气,她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坐在了林山对面。   “叫我出来, 有事吗?”   捧着林山提前给她点好的咖啡, 夏凉故作轻松的问。   林山认真的看着夏凉的表情,从她故作轻松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喝了一口咖啡,小心的说:“娘娘,你真的打算,跟风哥分手吗?”   夏凉喝咖啡的动作一顿, 舔了舔嘴唇,她放下咖啡杯,苦笑着说:“现在不说一句话就走的人,好像不是我。”   果然, 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林山呼出一口气,既然是生气,那就好解决了。   “风哥他家里出事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夏凉垂下头,叹口气:“我去他家找过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姥姥姥爷都不在家,应该是全家都去美国了。姥爷带着腿伤出国,一定是家里出了事。”   “对对对!风哥他……”   “可是就算家里出了事,至于连一句解释都不能跟我说吗?如果他真的当我是女朋友的话!至少我问他的时候,他多解释一句呢?!”夏凉情绪终于有些失控,拔高了声音。   周围有人看过来,林山抱歉的冲旁边的人笑笑。   夏凉尴尬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调整情绪。   林山等夏凉平静下来,才又开口:“他跟你联系过吗?”   想起那个电话,夏凉苦笑着点头:“嗯。打过电话,但除了对不起,他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林山疑惑,按理说,风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给娘娘打电话,他应该是需要安慰的吧,为什么还要道歉呢?   夏凉“呵”的冷笑一声,“是啊,对不起。你说,男生给自己女朋友说对不起,除了要分手,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分手?”林山更加疑惑了,从没谈过恋爱的他突然十分后悔主动请缨来跟夏凉沟通。   他就没有过女朋友,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啊?   而且话题究竟是怎么扭转成这样的?不是来劝娘娘不要分手的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风哥要分手?   林山彻底乱了,他摆摆手,呼出一口气,强行理了理思路,找回了重点:“不是的,娘娘,你听我说,风哥家里,真的出了非常严重的事!”   夏凉憋了一个假期的闷气终于发了出来,一时竟然有点收不住的意思。   她挑眉,问:“有多严重?严重到多说一句话就能累死他?”   林山完全不能理解女人的逻辑了,只好完全无视夏凉的话,自顾自的说:“风哥的母亲去世了。”   “……”   夏凉终于沉默了,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风的母亲,按照正常的年龄,现在应该才四十出头。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生死无常,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   可真真切切的在身边感受到,这还是头一次。   都说人生两大痛——少年丧母,中年丧子。   这是足以改变一个人性格和人生的两件痛事,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让盛风遇上……   夏凉心口一阵钝痛,想起自己除夕夜挂盛风电话时的决绝,她后悔的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电话给她的呢?   又是带着怎样的挣扎,没敢接她回过去的电话?   最后,当她丢下一句狠话挂电话的时候,他又该有多难过?在失去了母亲的同时,被自己悉心爱护的女朋友狠狠伤害。   夏凉一直以来,自认不是一个爱作的女孩儿。然而人生中唯一一次的任性决绝,竟然就是在盛风最痛苦的时候,往他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想起盛风那句轻轻的“对不起”,夏凉心口痛的一阵抽搐,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林山手足无措,想起杜强交代的“安慰几句”。   “你……你别哭……”   他绞尽脑汁,还是只能想到这一句。   然而夏凉的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林山没了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孟繁荣,让她来安慰夏凉。   孟繁荣赶到的时候,夏凉已经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孟繁荣吓了一跳,埋怨林山:“你干嘛了?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   林山一脸无辜,慌张的摆手:“我哪儿敢欺负她啊!我就是告诉她风哥母亲去世了……”   “……”孟繁荣一愣,反应了过来。   再看向夏凉,她无奈又心疼的叹口气,沉默着一张一张的给夏凉递纸巾。   “你不安慰她啊?”林山有些着急:“说点儿啥啊……”   孟繁荣摇摇头:“让她哭一会儿吧,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林山看看夏凉,又看看孟繁荣,有些犹豫:“真没事儿?”   孟繁荣头一回不太想跟林山多待,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林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夏凉忽然止住眼泪,看着孟繁荣,说出了一句让孟繁荣惊掉下巴的话:“我要去美国看他。”   “啥?!”   孟繁荣蹭的站了起来,他们这一桌再次被整个咖啡厅的人行注目礼。孟繁荣讪讪一笑,灰溜溜的坐下,拉着夏凉的衣袖,低声说:“我的祖宗!你疯啦!你知道美国有多远吗?!”   夏凉擦干眼泪,目光坚定的说:“我知道,我初三暑假的时候去过。”   “知道你还要去!来回光坐飞机都要坐两天,还不说你能不能找到他!你要是再陪他呆两天,一个星期的课你都没法上!你怎么去?”孟繁荣掰着指头算时间,怎么算怎么觉得不靠谱。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夏凉握住孟繁荣的手。   孟繁荣眼睛瞪成了一个正圆:“我?!我怎么帮你?”   夏凉舔舔嘴唇,有条不紊的计划:“我跟我妈妈说,你父母去外地出差一周,我去你家陪你住。然后再给班主任请个病假。如果我妈给你家打电话,你记得帮我打个掩护就行。”   这计划听起来不错,但细想一下就会发现,漏洞百出。   孟繁荣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万一老师给你父母打电话呢?万一你妈打电话过来得时候,我不在家呢?”   夏凉有些焦虑的挠了挠头,说:“我想办法弄个医院的假条,老师应该就不会给我家里打电话了。至于你家那边,你如果出门,就把电话线拔了!”   孟繁荣张大了嘴:“我妈发现会打我的!”   “你家又没监控!你不承认是你拔的,他们肯定会以为是不小心碰掉的。”夏凉继续给孟繁荣洗脑。   孟繁荣无语了。   夏凉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干脆给林山打了个电话,拉着孟繁荣打车找到了他们喝酒的酒吧。   令孟繁荣崩溃的事,喝了酒的三兄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了夏凉疯狂的计划,非但没有劝阻,还激动的帮忙出谋划策。   林山的父亲是医生,他主动承担了偷假条的重任。   刘文涛贡献出了耿让的电话,保证夏凉到了美国能顺利通过耿让找到盛风。   杜强就更绝了,他直接联系了自己在大使馆工作的表哥,帮夏凉搞定了签证。   孟繁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平时不学无术的人,惊叹着他不干正事儿时那惊人的执行效率。   于是这个惊人的计划就伴随着啤酒泡沫在这个夜晚被敲定了。   孟繁荣上了贼船,只能认命的当起了共犯。   夏凉第二天就取出了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压岁钱,买好了去美国的机票。   耿让干这些事儿也是最热衷的,接到夏凉的电话立刻表示会亲自去机场接她,然后把她送到盛风家见到盛风为止。   三天后,夏凉交了病假条,被妈妈送到孟繁荣家楼下。孟繁荣僵硬的跟夏凉妈妈聊了一会儿天,千难万难的拒绝了夏从霜要接她去家里住的要求,留下了夏凉。   夏凉看着妈妈的车走远,拿着护照直奔机场。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降落在檀香山国际机场。   火热的夏威夷让夏凉不得不先去机场的卫生间换掉了身上的冬装,她特意挑了一条纯黑的连衣裙。   换好衣服,她拨通了耿让的电话。   穿着一身黑的耿让,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沉稳了许多。   知道夏凉的心情不好,他也没多跟她说话,径直开车带着夏凉去了盛风家的别墅。   到了别墅附近,耿让才清了清嗓子,说:“我之前来过几次,他连大门都不给我开,所以……万一他要是不肯见,你也别太伤心。他这人打小就这样,从来都报喜不报忧。有点儿事儿就爱自己憋着,跟谁都不说。等他自己挺过去了,就好了。”   夏凉一阵心疼,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但这次,我要陪着他。”   耿让从后视镜里看了夏凉一眼,高高瘦瘦的女孩子,仪态良好,坐姿笔挺,看起来有种坚韧的倔强。   他轻叹一口气,说:“遇上你,是他命好。”   夏凉苦笑一下,想起那天那个电话,心口尖锐的疼。却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一扇高大精美的铁门前停下,耿让下车,在铁门边的电子视频锁前按了按。   半晌,大门一动不动。   耿让无奈的在门上砸了一拳,对着电子锁骂了句:“盛风!憋死你丫的!”   看着耿让灰溜溜的拐回来,夏凉咬咬唇,下了车。   “我去试试吧。”她捋捋耳边的碎发,对耿让说。   耿让点点头,指了指那个电子锁:“你按那个,他如果在家,应该能看见你。”   夏凉走过去,忐忑的按了一下电子锁上的门铃。   抬头看着电子锁的摄像头,她咬咬唇,轻声说:“风哥哥,你就见我一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彻底分开之前,还会小甜一波。 第68章   屋里, 盛风正趿着拖鞋走进餐厅, 瞥了一眼红着眼睛坐在餐桌边的盛阳,他冷声问:“为什么不吃饭?”   盛阳撇撇嘴,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我想吃妈妈做的意面……”   盛风眼神闪了闪,冲一旁的女佣挥挥手:“他不吃就别给他煮了, 晚饭也别煮。什么时候他自己说要吃饭了,再给他做饭。”   盛阳一愣,眼角挂着一滴泪抬起头,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着脸的哥哥。   盛风居高临下的看着盛阳稚嫩的脸:“不吃饭就饿着。”   说完, 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下,转身离开了餐厅。   空荡荡的大宅里,静的只有他脚下拖鞋擦过地面时细微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烦。   盛风微微蹙眉,干脆抬脚把拖鞋随意的甩到了一边。赤脚走在凉凉的地板上, 没了拖鞋擦地的声音, 他莫名觉得心里的烦躁也冷却了些。   路过客厅,电子锁滴滴的又响起来,盛风脚步不停,恍若未闻,径直朝楼梯走去。   “风哥哥, 你就见我一面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盛风踩上第一阶楼梯的脚骤然顿住。   他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门口的电子锁,一脸的不可置信。   “风哥哥, 我知道你在。你就让我进去吧……”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盛风绝不会听错,是夏凉没错。   他嘴唇微颤,寒冰一般的表情瞬间破冰。   “风哥哥……”   少女的声音第三次传来,盛风终于挪动脚步,朝门口走去,他的步子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电子锁的屏幕上,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少女哭红了眼睛,一脸的素净,配上身上那条毫无装饰的黑色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憔悴。   耿让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不知说了什么,夏凉只一味地摇头,目光坚定充满期盼的看着摄像头。   盛风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他抬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她的脸。   门里门外,两个默默流泪的人定定的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先走开。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   盛风肩膀一颤,放下了手,看清了屏幕里那辆车,他咬了咬牙。   耿让和夏凉自然也看见了那辆车,那是盛风父亲盛高远的车。   耿让和盛高远是认识的。盛高远看见耿让,忙让司机停下车,笑着跟耿让打招呼。   简单的寒暄之后,盛高远看着门锁,板起了脸:“盛风这孩子,怎么能不让朋友进门呢!”   说着,他随手打开了门。   这时,他才像刚刚发现夏凉的存在似的,笑着冲耿让说:“小让啊,这是你的女朋友?”   耿让忙摆手:“不是的叔叔,这是小风的同学,专程来看他的。”   盛高远挑眉,上下打量了夏凉一番,竟然连招呼都没跟夏凉打,又继续跟耿让说话去了。   耿让有些尴尬,又不好打断长辈说话,只好给夏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跟着盛高远进了院子。   盛风在电子锁的屏幕上,清晰的看见了盛高远区别对待耿让和夏凉的嘴脸。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在盛高远热情的邀请耿让进门的同时,从里面拉开了客厅的大门。   虽然是白天,但豪宅内所有的窗户都拉着遮光帘,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的像是个陈旧的古堡。   盛高远站在门口,脸立刻黑了下来,他咬了咬牙,似乎是想发火,但是瞟了一眼耿让,又忍住了话头。   “盛风你这孩子真是不像话!小让来了,怎么不让人家进门呢?”盛高远说着,推了盛风肩膀一下:“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招待客人?”   夏凉冷眼看着盛高远对待盛风的态度,有些疑惑。   别人的儿子是“小让”,自己的儿子就直呼其名?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直接叫她大名一般都是在犯了错的情况下……   夏凉蹙眉,看向盛风,他瘦了很多,灰黑色的T恤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单薄憔悴了许多。眼神也比以前更沉了,幽深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从开了门,他自始至终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点余光都没分给夏凉和耿让。   这对父子的气氛不对,耿让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们这种二世祖,一般都不怎么受长辈待见,他在家跟自己的父亲从来也是好好说不了三句话。   但盛风不一样,盛风孝顺懂事,学习成绩好,不挥霍不惹事,简直就是二世祖中的清流。   为什么他的父亲对他,似乎比其他的父子关系还要差呢?   盛高远见盛风半晌也不吱声,再也憋不住火,也顾不上耿让还在旁边了,他抬腿就朝盛风膝盖上狠狠踢了一脚。   坚硬的皮鞋踢在脆弱的膝盖上,光是想想,夏凉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盛风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冷冷的听着盛高远咆哮。   “盛风你聋了吗?老子叫你让开你没听见?堵在门口装神弄鬼你是不是有病?!”   盛风听见最后一句话,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微微挑眉,扬起下巴,俯视比他矮几公分的盛高远:“有没有病,你不知道吗?说不定,遗传呢。”   盛高远气的整张脸红成了猪肝色,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盛风,耿让见气氛不对,赶紧拦住了盛高远,拉着他从盛风身边硬挤进了客厅。   夏凉也趁势蹿了进去,小心的蹲下身检查盛风的膝盖。   盛风垂眸,看着夏凉蹲在他脚边,动作轻柔的帮他卷起家居裤的裤腿,露出青紫一片的膝盖。   夏凉看着那一大片青紫,眼睛立刻又红了,她仰起头,泪汪汪的看着盛风,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风哥哥,疼吗?”   盛风长长呼出一口气,拉起夏凉的手,拽着她走出了客厅的大门,步伐极快的冲出了院子。   走上了外面的小路,夏凉才发现盛风是赤着脚的。   好在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地面光洁无异物,但她还是极小心的帮他看着路,生怕他踩到什么尖利的东西扎破了脚。   盛风发泄似的走的飞快,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他才停住了脚步。   穿着小高跟鞋的夏凉跟的有些吃力,站定之后忍不住晃了晃脚。   盛风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他终于开口:“怎么来的?”   夏凉咬了咬唇,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坐飞机……”   “别装傻。”盛风语气又冷又严厉,夏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脚本就酸,这一步没退稳,直接向后摔了过去。   盛风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把她扶了回来。   但她落脚的时候有些慌乱,尖细的鞋跟直接踩在了盛风□□的脚趾上。   盛风疼的脸都白了,一声痛呼被他咬紧牙关闷在喉咙里,听起来就像某种困兽的闷叫。   夏凉立刻慌张的蹲下去看他的脚。   她的手刚接触到盛风的脚,他就忍着痛退开了。   他的脚趾都被夏凉的高跟鞋踩破了皮,夏凉一阵心疼:“你别躲啊,我有创可贴,你这个要包一下的!”   盛风抿抿唇,冲夏凉伸出手,说:“给我,我自己来。”   夏凉翻包的手一顿,抬起一双泪眼,委屈巴巴的看向盛风,颤声说:“风哥哥……我知道错了……”   “嗯?”   盛风疑惑的看她,似乎有些没明白。   夏凉心里又慌又怕,干脆不顾形象的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盛风的大腿:“我那天不该那么任性挂你电话,我该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该胡思乱想,不该不相信你。我知道错了,你别对我这样……我受不了……呜呜呜……我真的受不了……”   她越说越伤心,转眼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盛风大腿上被她哭湿了一片,他无奈的看着少女毛绒绒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快起来,这是什么形象……”   夏凉头摇成了拨浪鼓,死死抱着盛风的大腿,不肯松手:“我不要形象,我只要你。”   盛风眼神微闪,这些天冷的像冰的心似乎都被夏凉热烫的眼泪融化了。   他舔了舔嘴唇,弯下腰,两手插过夏凉的咯吱窝,直接拎小孩似的把她整个儿拎了起来。   夏凉哭的一脸乱七八糟,被他高高的拎在半空中,一时懵了,两人面面相觑一阵,盛风没忍住,笑了。   夏凉看见盛风终于露出笑容,总算是松了口气,但眼泪还是没能停下来,她朝盛风张开手,瘪着嘴,说:“风哥哥,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送上,请珍惜今天的甜。 第69章   盛风拿她彻底没了办法, 就着举起她的动作轻轻一颠, 抱孩子似的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夏凉坐在盛风的小臂上,丝毫不顾形象的双腿环住他的腰,搂紧他的脖子,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盛风无奈的笑出声:“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嗯?”   夏凉在他肩头蹭了蹭鼻子,撒娇:“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盛风侧头蹭了蹭她哭的湿漉漉的小脸:“你从哪儿看出我生你气?”   夏凉瘪嘴:“你刚才都不让我给你包扎……”   “……”   盛风眉角抽搐, 无语的吐出一个字:“脏。”   “欸?”   夏凉眼珠滴溜一转, 反应过来,盛风是觉得自己光脚走了那么远,脚太脏了,所以才不让她碰……   想通了这个,夏凉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刚才那一通哭闹, 怎么想怎么滑稽。   她“哎呀”一声, 把红透了的一张脸紧紧埋在盛风肩头,小声咕哝:“我才不会嫌弃你呢。”   盛风听了,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暖流。   她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可是在他面前却从不骄纵,懂事体贴的让人心疼。   就算前阵子在电话里难得的冲他发了脾气, 也是他不对在先。毕竟失联这么久,换了别的女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哭闹发脾气呢……   但是……   想起失联的原因,盛风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家里最近的事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他肩上, 他连站姿都不如以往挺拔了。   夏凉敏感的觉察到了盛风情绪的变化,抬起头,看见盛风突然冷下来的脸,她心里咯噔一下,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盛风轻轻活动了一下被夏凉坐麻了的胳膊,垂着眼眸,不去看夏凉满是关怀的脸,低声说:“早点回去吧。”   夏凉一愣,抓住盛风的手,急急的说:“我请了一周的假,可以多陪你两天的。”   盛风终于抬起眼,神情却又回复到了刚见面时的冰冷。   “你父母知道你请假?”他问。   “……不知道……”   夏凉捏着盛风的手指,垂下头,小声说。   盛风轻轻叹口气,握住她的手,带她往回走:“我让耿让给你买明天的机票。”   夏凉被盛风拽的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低声哀求:“我跟我妈妈说我去孟繁荣家住的,她会帮我打掩护的!不会被发现的!你就让我陪你两天吧,好不好?”   盛风顿住脚步,猛地转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夏凉,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自从在一起以后,盛风已经很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她。   夏凉被喊得整个人愣住,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你今天能骗你父母在同学家住跑来夏威夷找我,明天是不是就能骗父母在同学家住跑去别处过夜?”   盛风并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咄咄逼人的问。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了,夏凉委屈的心里发颤,但想到盛风现在的情绪状态,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咬着唇不说话。   盛风看着她委屈的模样,闭上眼睛,叹息般轻声说:“娘娘,我需要时间。”   夏凉看着盛风憔悴消瘦的脸,一滴泪啪嗒落了下来,那滴泪水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打湿了两个人手心错综复杂的掌纹。   夏凉踮起脚尖,嘴唇轻颤着在盛风闭着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   她轻声说:“我等你。”   盛风浓密的眼睫蝶翼般轻颤,划过夏凉柔嫩的唇瓣,他搂住夏凉的腰,把人揽进怀里,深深吻了上去。   这个吻又霸道又猛烈,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夏凉被吻得大脑缺氧,浑身发软,盛风才松开她。   “明天乖乖回家去。”他用拇指轻轻揉了揉夏凉被自己吻的有些红肿的嘴唇,低声说。   夏凉点点头,随即又带着一点小期盼的眼巴巴看着他:“那今晚,我能陪着你吗?”   盛风眼神闪了闪,还是狠心摇了摇头:“姥姥病倒了,我晚上要去医院。”   “啊?严重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看看姥姥。”夏凉一脸的担心。   盛风垂下眼帘,又一次摇头:“不用了,家里现在一团乱……”   夏凉抿着唇,乖巧的点头。   盛风的母亲刚去世,跟父亲的关系又那样……弟弟还小,姥爷身体本就不好,这下姥姥也病了,他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夏凉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可她就算大老远跑来,却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夏凉沮丧的垂下头,决定就算帮不上忙,也绝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走到大门口,盛风顿住脚步,问夏凉要来她的手机,给耿让打了个电话,叫他出来。   耿让很快就出来了,盛风交代他照顾好夏凉,务必把人安全送上回国的飞机。   耿让几次想开口帮夏凉说句话,让她在这儿多留几天,但盛风的态度异常坚决。   夏凉虽然全程恋恋不舍的拉着盛风的手,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愿意走的意思,耿让也就忍着没说。   晚上,耿让把夏凉安置在自己海边的别墅,原本想带她出去转转,但夏凉没什么兴致,他也就没强求。   第二天一早,夏凉打电话给盛风,想临走前再见一面,盛风沉默一刻,却还是拒绝了。   夏凉无奈,只好自己又默默回国。   这一趟虽然见到了盛风,但他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   去机场的路上,夏凉心里一片迷茫。   这一分开,多久才能再见?这种问题她几乎不敢想。   到了机场,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问耿让:“你觉得,他还会回国吗?”   耿让沉吟一刻,反问:“他跟你怎么说的?”   “他说他需要时间。”   耿让啧一声,说:“风哥的话,永远不要猜。他说什么,你听就是了。他说需要时间,你愿意等,就等。”   夏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耿让告别,转身进了海关。   回程的飞机上,她遇到了一个也是来美国看男朋友的大学生。   那女孩儿很健谈,跟夏凉聊起未来的计划,说自己正计划考研来美国,跟男朋友结束异国恋。   夏凉听了,心思一动,他不回去,她可以来啊。   这么想着,她忽然豁然开朗。   他需要时间,她不逼他。可这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另一边,盛风正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夏凉发来的告别短信发呆。   盛阳拿着一个剥好的鸡蛋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哥哥,阿姨说用鸡蛋滚一滚会好的快一点……”   盛风雕塑一般坐着,恍若未闻,一句话也不说。   盛阳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去,拿着热热的鸡蛋,在哥哥青紫一片的颧骨眼角上轻轻的滚了滚。   盛风依旧没动,盛阳见他并不反抗,干脆也在床边坐下,认真的滚起了鸡蛋。   许久,鸡蛋凉了,盛阳站起身,乖巧的说:“哥哥,我给你换一个鸡蛋。你等我一下~”   盛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作业写完了?”   盛阳立刻噤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捏着的鸡蛋。   盛风摆摆手:“写作业去。”   盛阳瘪嘴,有些委屈:“哥哥……”   “我说的话听不懂?”盛风拔高了声音。   盛阳吓得缩了一下肩膀,手里的鸡蛋掉落,滚到了门口。   他追过去,弯腰要捡,鸡蛋却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   盛高远站在门口,目光阴狠的看向盛风:“你他妈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   盛风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看向盛高远的眼神满是挑衅。   “你他妈别忘了自己姓盛,不姓章!”盛高远一边骂一边扬手把手里的鸡蛋朝盛风扔了过去,鸡蛋砸在盛风脸上,碎成一块块,粘的他满身都是,看起来十分狼狈。   盛阳吓坏了,忙抱住盛高远的腿,大声哭喊:“爸爸别再打哥哥了!哥哥叫小阳学习是关心小阳!爸爸别打哥哥!”   盛风不屑的挑眉,抬手掸灰似的弹掉肩头的鸡蛋碎渣,语气冷的吓人:“你再骂我妈一句试试!”   盛高远彻底被激怒,一把推开盛阳,抬脚就朝盛风冲了过来:“吃了章家几顿饭就忘了你姓什么了是吧?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幅高高在上的少爷模样,跟你那个神经病妈一个德性!”   盛风没等盛高远走过来,已经先一步冲上去,一拳打在盛高远脸上,出拳力度之大,把盛高远脸上的眼镜都打飞了。   盛高远没想到盛风真的敢打他,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阵温热,他抬手一抹,发现自己鼻子都被打流血了。   站在门口的盛阳彻底惊呆了,连哭都忘了哭,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盛风瞪他一眼,大声说:“我刚叫你干嘛去?”   盛阳一愣,转身就跑。   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却关不住门内父子俩的叫骂声和打斗声。   盛阳一口气跑到一楼,翻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给姥爷打了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姥姥。   听见姥姥的声音,盛阳立刻就哭了起来:“姥姥,哥哥跟爸爸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我怎么觉得今天要来不及了,哭唧唧。 第70章   然而电话那边, 噗通一声, 就没了动静。   盛阳又急又慌,转身飞快的跑上楼,啪啪啪的拍着门:“哥哥!爸爸!别打了,姥姥……姥姥好像摔倒了……”   门哐的被打开, 盛高远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盛风双目赤红站在门口,瞪着盛阳:“你老老实实写作业能死?!”   他说完, 一把推开盛阳, 转身跑了出去。   盛阳跌坐在门边,看着哥哥的背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夏凉回了国,一边查出国留学的资料,一边拼命学英语,准备考托福。   每晚她都会给盛风发一条短信, 然而一个月过去, 盛风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她偶尔会给耿让也发条短信,问问他有没有跟盛风联系,得到的答案也都是否定的。   直到四月的一天,夏凉刚从留学中介公司出来,看到了耿让几小时前发来的一条短信“风哥姥姥上周去世了。”   四月的天气已经回暖, 夏凉穿着薄开衫和蓝色连衣裙,她站在春日的暖风中,却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心疼的直不起腰来,只能蹲下身去抱住自己。   那个她深爱的少年, 究竟还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好好的回到她身边?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偏偏对他那么残忍。   短短几个月,他先是失去了母亲,随后又失去了那么爱他的姥姥。   他该有多痛苦?   夏凉再也忍不住,埋头在膝间痛哭出声。   时不时有过路的行人驻足打量她,甚至还有警察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就这样蹲着哭到天都快黑了,才颤抖着站起了身,给盛风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的等待声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一个熟悉的音节。   “嗯。”   然而他的声音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十岁,沙哑的就像声带被砂纸打磨过。   夏凉捂住嘴,强忍着眼泪,半晌,才调整好情绪,叫了声:“风哥哥。”   “耿让跟你说的?”盛风的语速很慢,听不出是疲惫还是单纯懒得说话。   夏凉“嗯”了声,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吧?”   “嗯。”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夏凉却也无力责怪他什么,毕竟他才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人,要让他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夏凉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太蠢的问题,抿着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他。   她低下头,看见怀里抱着的留学资料,故作轻松的说:“我觉得檀香山大学不错,你说我申请去那里读大学好不好?”   盛风那边沉默了许久,夏凉听见他咕嘟咕嘟的喝了什么,然后声音比方才稍微清晰了些:“等不了,就别等了。”   夏凉愣住,张口结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的,我不是等不了,我只是想早点跟你见面……”   “可我不想。”   盛风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夏凉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盛风那边又沉默一刻,然后夏凉听见他平直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夏凉,你的人生,除了谈恋爱,还有别的事吗?”   “我……”夏凉想要反驳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冷风冻住了。   然而身边来往的行人分明个个都穿着短袖,还有个吃着冰棒的姑娘朝男朋友撒娇“这天气也太热了,我走不动了,咱们打车吧~”   男朋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带她去路边打车。   夏凉握着电话看着这对情侣上车走远,觉得自己仿佛跟别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只是想去你身边陪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卑微,眼眶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可我说我需要时间。”盛风又喝了一口什么,提高了声音:“夏凉,你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听懂我说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你说……什么?……”夏凉耳朵里一片轰鸣,她几乎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盛风刚才说的话像一根根尖细的针扎穿了她的耳膜。   “听不懂?”盛风冷笑一声,说:“那好,我给你举个例子。上次祁东那事儿,我说我自己能解决,你不听,偏要自作聪明插一手。然后呢?   你插完手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夏凉的声音有些颤抖,心头被一阵阴霾笼罩。   “祁东捅了邵宇宸,不过好在,打人他很在行,但是杀人他是新手。邵宇宸没死,只废了一个肾。可是祁东因此被判了七年!七年,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盛风说完,似乎还不过瘾,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什么,夏凉听见他的牙齿和冰块碰撞的声音,随后,盛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祁东出了事,他爸爸觉得是女儿害了儿子,从此断了聂新柔的赡养费。聂新柔已经从新华退学出去打工了,你知道吗?”   夏凉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她是很久没在学校见过聂新柔了,可她压根没往这上面想……   而且,这些事,盛风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开口,盛风就像有读心术似的,解答了她的疑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原本,打算赞助祁东出国比赛。   他出了国,当然就没机会找我的茬,他虽然冲动,但也并不完全是个智障。时间长了他弄明白真相,这件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但是因为你,夏凉大小姐的自作聪明。前天我一回国,他的教练就很抱歉的告诉我,祁东已经被判刑了。”   “你回国了?!”夏凉大声问。   “呵”盛风冷笑一声:“你脑子里果然只有谈恋爱这点事儿。是,我回国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质问我为什么回国不见你?你不用问,我直接告诉你:我回国是来安葬我姥姥的。”   夏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舌头越发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夏凉。算了吧。”盛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低沉的像是叹息。   夏凉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她颤声问:“什么算了?”   “我们,算了吧。”盛风说。   说完,不等夏凉回答,他又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谈恋爱。你等不了我,我也不想等你成熟了。就,算了吧。”   夏凉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说:“盛风,你喝醉了。你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你一定是喝醉了,对不对?你要分手的话,应该清醒的时候跟我说。醉酒的话我不听。”   “呵”盛风又笑了一声。   过去夏凉最爱听盛风的笑声,这一刻,她却觉得盛风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那笑声毫不留情的在嘲讽着她。   “我是喝了酒,但是我清醒的时候说的话,你不是也没听过吗?”   他语气凉凉的反问。   随即,又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酒。   杯子里的酒似乎被他喝到了底,冰块这次直接撞进了他嘴里,他也没有吐出来,就这么咯吱咯吱的把冰块嚼碎了。   夏凉听着他牙齿嚼冰块刺耳的声音,恍惚间感觉他嚼的并不是冰块,而是她的心。   天彻底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   夏凉这才发现,这座城市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换了新的,灯光不再昏黄,亮的有些晃眼。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   她听见盛风站起身,打开了一个瓶子,咕嘟咕嘟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她听见盛风往酒里加冰块。   她听见盛风又喝了一口酒,语气随意的跟她说:“就这样吧,早点回家。”   她听见电话被挂断,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她听见自己的心被他碾碎又丢在一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她听见自己倒在地上,她听见周围嘈杂的人声。   直到她耳边也像闭上的眼睛一样突然安静下来,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盛风晃了晃空掉的酒瓶,随手把脚上的拖鞋拿下来,朝另一边沙发上的耿让丢过去:“你他妈也太抠了,一瓶酒打发要饭的呢?老子还没被那畜生撵出家门呢,你就看不起我了?!”   耿让喝的已经站不起来,被盛风的拖鞋一砸,险些吐出来。   他抬手指了指墙边的酒柜:“酒柜就在那儿,有本事喝,你就得有本事自己站起来去拿!”   盛风“嘿”一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酒柜走过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生生让他走成了一个圈,最后在距离酒柜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脸朝下,趴在了地毯上。   耿让卧室的长毛地毯刺挠的他不住的笑,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却变了调。   “我什么都没有了,耿让,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眼角的泪水落进耿让家的长毛地毯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娘娘,娘娘……我连娘娘也没有了……”他嘴唇依旧在动,只是这句话却没能发出声音。   夏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夏从霜双眼通红一脸憔悴的坐在床边,完全没了平时的精致冷艳。   此时的她头发胡乱的挽着,一脸素净,衣服大概也是随便套的,完全没有什么搭配可言。   发红的眼眶下乌黑的眼圈看起来十分吓人,干燥的嘴唇甚至都起了皮,似乎是很久都没喝水了。   夏凉看着母亲的模样,鼻子一酸,轻轻喊了声:“妈……”   夏从霜看见女儿醒来,眼泪也涌了出来,她俯身抱住女儿,心疼的说:“哎,妈妈在,妈妈在呢,小凉不哭,妈妈在。”   夏凉埋头在妈妈怀里,呼吸着妈妈身上熟悉的气味,忍不住放声哭泣。   可哭着哭着,她又忍不住想,她难过还可以在妈妈怀里哭,盛风呢?   他该去哪里哭?   想到这里,她胸口一阵钝痛。   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关心,可她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他。   短短半年的时间,对他的爱和关心似乎已经写进了她的DNA,再难改变。   前来送饭的姜靖不明所以,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慌了神:“怎么了?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吗?不是说就是低血糖吗?怎么哭成这样?难道还有别的毛病?”   夏从霜瞪他一眼,骂道:“乌鸦嘴,放下你的饭上班去吧,这里用不上你。”   姜靖被老婆劈头骂了一顿,但得知女儿没事,他还是放下心来。   夏从霜看着老公走出门,低头捋了捋女儿鬓角的碎发,轻声劝慰:“男朋友,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没什么好伤心的,错过你,是他不懂珍惜。”   夏凉抿着唇,半晌,才说:“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第71章   起初的日子, 夏凉也是期盼过的。   她想过盛风也许真的只是喝醉了, 也想过他过段时间从悲伤中缓过来,也许还会联系她。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暑假到来的时候,她从孟繁荣那里得知, 盛风又回国了,这一次是来办移民手续的。   他跟林山他们约了在一家酒吧见面。   夏凉握着电话,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回来了, 她知道他在哪儿, 只要她去,就能再见到他。   可是他联系了林山,联系了杜强刘文涛,却连问也没问她一句。   夏凉犹豫了,她站在衣柜前踌躇, 盛风送她的那条红裙子还挂在衣柜里, 今年夏天她一次也没穿过。   要赌这最后一次吗?   可如果这一次再赌输了,输掉的,就是她在他面前所有的尊严了。   他已经说了分手,她还要去纠缠吗?   夏凉的指甲紧紧抠进衣柜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想起盛风那句“男人就不能哄了吗?”   也许, 他是在等她去哄呢?   夏凉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那条红裙子。   最后一次,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   在爱情面前,她放下了她一直以来公主般的自尊和骄傲, 只希望那个人可以再次为她而停留,哪怕只能换来一句“你等我”。   只要他说,她这次就一定会等,不管等多久。   夏凉赶到酒吧的时候,盛风他们已经喝了很多酒,刘文涛杜强都有些醉了。   刘文涛拉着盛风絮絮叨叨,不住的埋怨盛风这么久以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一回来就说要移民,是不是不把兄弟放在眼里。   盛风默默喝酒,任他抱怨,不置一词。   杜强也一肚子闷气,但他知道盛风也不好受,他家里虽然不是部队的,但作为官二代,多少也能听到一些传闻。   盛风母亲姥姥接连去世,父亲半个月前又不知为什么出了车祸,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   他现在独自一人扛着家庭和公司的重担,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姥爷都离不开他。   他们还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盛风已经被逼着必须进入社会,扛起一个一般成年人都扛不起的担子了。   杜强叹口气,打断了刘文涛的喋喋不休,拿着啤酒瓶跟盛风碰了一下:“兄弟,现在我们帮不上忙,将来,有什么难处,别忘了咱们永远是兄弟。”   盛风深深看了杜强一眼,没说什么,仰头喝掉了半瓶啤酒。   林山握着酒瓶,有些焦虑的东张西望,终于,看见一抹俏丽的红色身影飘进了酒吧。他忙抬手朝夏凉招了招手。   盛风几乎跟他同一时间看见了夏凉,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怒视着林山,咬牙说:“我怎么跟你说的?!”   林山目光闪躲,小声嘀咕:“你走以后,娘娘瘦了好多……”   刘文涛也打圆场:“是啊是啊,你看咱们娘娘,为了你都憔悴了好几圈。”   盛风站起身,要走。   杜强拉住他,也劝道:“也没必要这么狠吧,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   盛风深吸一口气,眼底有些泛红,他闭上眼睛缓神儿的功夫,夏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几个月没见,盛风似乎又长高了,夏凉穿着平底鞋,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了。   瘦了很多,让他的脸迅速的褪去了胶原蛋白满满的少年感,变得棱角分明。   夏威夷的阳光让他黑了点,看起来愈发成熟。   夏凉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打了一路的腹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风睁开眼睛,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揣进裤袋,冷漠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一句话,仿佛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座城墙,夏凉愣住,努力的回忆,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曾对她这么客气过。   她不想这么不争气,眼泪却还是凝聚在了眼眶。   “好久不见,风哥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却满含着脆弱的期待。   盛风的眼睫颤了颤,垂下了眼眸:“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喝光了自己的酒,又冲夏凉说:“你要的,当面的道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山没想到他会这么绝,一时懵了,十分后悔叫夏凉来。   杜强暗暗操了声,拍拍夏凉:“他喝多了,我去追他。”   说完,朝盛风追了出去。   刘文涛已经彻底喝高了,拍着桌子骂娘。   夏凉站在吵杂的酒吧,看着盛风越来越远的背影,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但她知道,他是在用背影告诉她,这次,不必追。   *   暑假第三天,夏从霜告诉夏凉一个好消息,她和姜靖各自搞到一个月的休假,可以带夏凉去她一直向往的大溪地度假。   收拾行李那天,夏凉整理书桌,一张旧草稿纸从练习册里飘落。上面的字体潇洒大气,笔锋犀利。   夏从霜走进女儿的卧室,低头看见地上那张草稿纸,随手捡了起来。   扫了一眼那陌生的字体,她无声的叹口气,在夏凉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张草稿纸丢进了垃圾桶。   然而草稿纸可以随手丢弃,回忆却不可以。   夏凉不想让母亲担心,难得一家人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儿,她尽可能表现的开心。只是每到夜里,当她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那些回忆却总是梦魇般对她纠缠不休。   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仿佛隐约又回到了那个小旅馆。   盛风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唰唰的写着作业。   看见夏凉醒来,他表情酷酷的问:“我是谁?”   夏凉对着虚空一片的黑暗,轻声念:“梦中情人……”   从这天开始,夏凉开始被失眠困扰。   高三一整年,所有人都陷入睡眠不足成天打瞌睡的困境,夏凉却因此躲过一劫。   她每天只能入睡很短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努力学习。   她的成绩突飞猛进,高三第一个学期过去,第一次模拟考试,她已经拿到了年级第一。   只是她的话也越来越少,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兴趣,偶尔有搭讪的男生,她从来都是一口回绝。   并且这种趋势在她进入大学之后变得更盛。   她考上了全国第一的传媒大学,这种学校里不乏俊男美女。压抑了一个高中的荷尔蒙在大学校园里被自由彻底引爆,一开始几乎每天她都能遇上搭讪的人。   除了本校的,还有其他学校专程来传媒学院找美女的。   夏凉起初还有耐心礼貌拒绝,后来被几个死缠烂打的人弄烦了,渐渐练就了一张毒嘴,前来纠缠的男生个个让她怼的体无完肤。   日子久了,学院里风言风语四起,有说她其实是被某个传媒大佬包养了的,也有说她是蕾丝的。   对于这种编排,夏凉一律不予理会。   大学期间除了专心学业,她利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实习。   从一开始的小杂志社摄影助理,到大四毕业时,她已经进入国际时尚杂志当过主编助理了。   谈了四年恋爱的同学们焦头烂额找工作的时候,她一天之内就收到了四家时尚传媒公司的offer。   可惜的是,通通不是她想要的。   她最想去的那家,面试之后,并没有给她回复。   夏凉不死心,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倒是很礼貌的告诉了她原因。   她的履历很好,成绩很好,自己的时尚品味也还不错。   可惜,在面试中,她告诉考官她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夏凉觉得匪夷所思,这算什么理由?   但是对方给的解释她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是这样的,夏凉小姐,时尚行业不仅仅只是穿衣打扮这么简单。爱情,也是时尚中很重要的一环。不仅是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一样的,人在恋爱中,更愿意装扮自己。   并且对于忙碌的都市人来说,恋爱中的竞争压力,是大部分普通人装扮自己的绝对动机。   而你缺乏的这部分经验,会让你的时尚品味,过于冰冷保守,失掉一些情趣。当然,这样的时尚理念我也是欣赏的。只可惜,这并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市场定位。”   听着对方礼貌的挂掉电话,夏凉倒在卧室的地毯上,猝不及防的有些想哭。   恋爱吗?   夏凉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那是一抽屉瘪了的气球。它们个个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抽屉里,那些当初没来得及打开的情书,这些年,她一封也没打开过。   可关于盛风的那些回忆,即使已经过去五年,却依然清晰的仿佛博物馆的油画。   穿越多少岁月,依旧色彩鲜亮,笔触细腻。   她记得他的每一次亲吻,记得他啃噬她耳垂的力度,记得他紧实胸膛的温度,记得他手臂箍在她腰上的安全感。   也记得他说每句话时的严厉和温柔,更记得,他走时,那决绝的背影。   夏凉深吸一口气,给大学舍友打电话。   “你上次说的那个播音系帅哥,带来我看看。”   她说着,啪的一声合上了那个抽屉。 第72章   一个月的时间, 夏凉先后见了舍友推荐的十几个帅哥。   她不得不佩服舍友手头鲜肉资源的强大。   这十几个男人, 涵盖了各个年龄层,囊括了十二个星座,甚至横跨了三个人种。   然而夏凉除了跟他们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并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火花和激情。   两个舍友难得看见夏凉这种铁树开花, 激动不已的给她当起了狗头军师,各种出谋划策。   最后不知道是谁出了个十分馊的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开个房再说!实践出真知, 说不定睡着睡着就睡出感情了。   夏凉一脑袋乌云罩顶, 实在无法理解这群女人的可怕思想。   但她最初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谈恋爱,既然是要打入敌人内部了解情况,那么走一遍内部流程也是必须的。   所以她千挑万选,看中了一个来中国留学的意大利男生。   意大利人大概自带嘴甜基因,那男生十分会哄人开心。夏凉聊了那么久的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只有这位跟她聊得最开心。   夏凉抱着实验的态度, 跟这个意大利男生一起去了一家度假酒店。   她并没有真的打算随随便便就献身给谁,到了酒店房间,她拉着意大利人喝红酒,按照舍友告诉她的恋爱流程,跟意大利人聊的火热。   不知道是红酒的作用, 还是聊的太累,夏凉这天晚上神奇的没有失眠。   久违的睡意袭来,夏凉又惊又喜,顾不上什么体验生活, 她连推带搡的把意大利人推到了隔壁的房间。自己倒在双人大床上,睡了五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一段时间的深入调研,夏凉渐渐摸透了男女之间的那些门道。   那些所谓的精英男女,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谈的恋爱,跟她中学时代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些感情充满了套路暧昧和不知所谓的推拉,却独独少了真心和耐心。   表面上装点的再美好再炫目,大家最终的目的也无非是那张酒店的大床,甚至还有利益的交换。   夏凉一边觉得这种爱情索然无味乏善可陈,一边也找到了自己有些诡异的兴趣点——用约会,治疗失眠。   工作之余,她会挑选一个养眼健谈的男生,一起吃吃饭,看看话剧音乐剧,最重要的是聊聊天。   随便什么,天南海北天文地理,甚至他们跟她聊他们那些无聊的奋斗史和枯燥的专业知识,夏凉都耐心的听。   因为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眠药。   每次听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叨叨一个小时,她回家就可以倒头睡到第二天。   并且这样的倾听,也算是帮助她了解了男人。   毕业半年后,她再一次去面试最初拒绝她的那家公司,还是上次的面试官。   听完夏凉的“爱情经验”和关于“爱情”的高见后,那个装扮精致的男主编一挑眉,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夏凉一番,录用了她。   夏凉原以为是自己这半年来的“实践经验”起到了作用,可惜多年以后,那位boss才坦诚的告诉她,之所以会录用她,只是想看看她这样一个浑身带刺愤世嫉俗对男人不屑一顾女强人,将来真正遇到爱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夏凉进入公司以后,扎实的专业素养和夏从霜介绍给她的强大人脉,让她很快就混的风生水起。   升职加薪一步步稳扎稳打,不出三年,她就坐稳了自己的江山。   事业有成,年轻貌美,追求者更是从市中心排到了五环外。   然而她除了工作不忙的时候偶尔会跟不同的帅哥约会之外,从没有过什么固定伴侣。   传媒行业,不仅传播八卦的能力一流,制造八卦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很多工作上拼不过她的竞争对手,开始疯狂地在私生活上抹黑她。   起初她还生气,后来被黑的多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甚至莫名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既然已经被人这样说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游走在名利场,见识了各种局,她学会了利用自己的颜值优势,也始终小心翼翼的紧绷着自己的底线。   只是每一次的热闹繁华之后,静静坐在用自己的钱买的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夏凉总是难以自抑的空虚。   年纪轻轻就能做到现在的成就,她目标明确,计划周详,距离实现年少时的梦想也并不遥远了。   可是总觉得,还是少了什么。   那一抽屉气球,她搬出父母家的时候并没有带出来。   这套房子对她来说是崭新的,这里没有任何跟回忆有关的东西。   可她脑中的回忆却不能像气球一样被随意遗弃。   又一次失眠,凌晨两点,夏凉对着镜子,把刚刚卸掉的装重新画好,打电话给那个意大利男人。   这些年,只有这个意大利男人,跟她保持着固定的联系。   他多情又绅士,在明白夏凉并没有跟他进一步发展的想法之后,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立刻转身去寻找别的猎物。   几年如一日,只要夏凉约他,他就一定会出来见她。   陪她吃饭聊天喝红酒,甚至近两年,夏凉可以放心的在他面前入睡。   他也只是体贴的帮她盖好被子,安静离开。   夏凉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体贴包容,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只是那理由是什么,她却不愿多想。   门铃很快响起,夏凉开门,Simon一手拎着一只硕大的购物袋站在门口。   夏凉探头,看见购物袋里的红酒和榴莲,乐了。   “不是说不喜欢榴莲的味道?”   Simon皱皱鼻子,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是啊,红酒配榴莲,只有你这种恶趣味的人才喜欢。我是一口也不打算吃的。”   夏凉咯咯的笑,从他手里接过那只大购物袋,让开门口的位置,迎他进屋。   Simon却没动,他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从背后转到身前,觉着一束艳丽的玫瑰。   黑色的包装纸,衬的酒红色的玫瑰更加浓艳多情。   凌晨的空气微凉,玫瑰的香味弥漫在鼻息间,不像平时那么浓郁醇厚,反而清冽如同带着朝露。   夏凉愣在门口,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成年人的感情,大多充满了狡诈的试探和模棱两可的暧昧。   送玫瑰也会在合适的气氛,两人心照不宣的场合。   这种凌晨时分打破一直以来的默契,突如其来的“惊喜”,往往会变成“惊吓”。   就比如现在。   Simon看着目瞪口呆的夏凉,有些尴尬的呼出一口气,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我……还是想试试……毕竟,我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夏凉看着Simon垂下的浓密眼睫,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觉得自己这些年,对这个善良的外国人,利用的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她接过玫瑰,斟酌着字句,最后还是只能轻轻说一句:“Simon,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Simon笑笑,闪身进门,从夏凉手里拎过购物袋,自如的走进夏凉的客厅,从茶几下找出开瓶器,熟练的开红酒。   “可是,夏凉,你们中国人总说,心病还要心药医。不打开自己的心,你的失眠不会好的。”Simon说着,倒了半杯红酒,递给夏凉。   他蓝色的眼睛就像平静的大海,深深地看向夏凉:“红酒治不好你,我治不好你,其他男人也治不好你。有些东西,如果找不回来,你只能说服自己放弃。”   夏凉喝了一口红酒,垂下头不吱声。   Simon叹口气,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如考虑一下,跟我回意大利?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一点?”   夏凉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着酒杯里的红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缥缈:“如果时间和新欢都不能让我忘记,我又该拿什么说服自己放弃?”   过去几年还能安慰自己说,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但眼见就十年了,跟那个人在一起也才半年而已,分开已经快十年了……   至于新欢,夏凉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期盼的Simon。   他已经足够好了。   年轻的雕塑家,不仅外貌体型完美,气质出众,艺术方面也成就斐然。   就算这些都不论,单说性格和为人处世,他比盛风也强多了。   至少他待人温和有礼,从不发脾气,绅士风趣,又懂得尊重女性。   眼下,时间足够久,新欢也足够好了,可是究竟还要怎样,才能忘记他呢?   夏凉自己也很想知道。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一滴久违的眼泪静静滑落,滴进她手中的红酒杯,荡起一层红色的波澜,随即消失不见。   Simon看着夏凉骤然憔悴的面庞,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心,语气温柔和缓:“你应该试着敞开自己的心,如果你不肯让对方走进你的心里,那又算什么新欢呢?”   是这样吗?   是她自己的问题吗?   夏凉靠在Simon肩头,叹口气,终于下了决心:“我这个月去夏威夷出差,回来之后去意大利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73章   去出差之前, 夏凉得知江姜失恋的事。   江姜虽然是夏凉的侄孙女, 但两人其实是同龄,夏凉自小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护着。   江姜是编剧,她那个劈腿的前男友也是个名气不小的编剧,再加上小三是个著名电影明星, 这件事一被曝光,江姜就被记者堵在了家里,几天都不敢出门。   夏凉既不放心丢江姜一个人在帝都, 又不能放着工作不管, 干脆,带上江姜一起去了夏威夷。   工作度假两不误,也好让她这个可怜的侄孙女散散心。   尽管对她自己来说,失恋之后时间和新欢的作用都不大。但经过夏凉这些年的观察,觉得这条铁律对于别的女孩子来说, 疗效还是很好的。   尤其是江姜这种, 因为男朋友劈腿分手的。   挥别一个王全安,最好的治愈方法就是偶遇一个吴彦祖。   于是在夏威夷一忙完工作,夏凉就拖着江姜去了夏威夷最好的酒吧。   这里消费高,根据夏凉以往泡吧的经验,能来这里的年轻男孩质量一般不会太差。   果然, 酒过三巡,她很快帮江姜相中了隔壁桌的一个华裔小帅哥。   那男生个子高,身材好,看T恤包裹下紧实的胸肌就知道腹肌也不会差。   并且不仅长得帅, 笑起来还十分乖巧,给人一种奶乖奶乖的感觉。   这种单纯无害的小鲜肉,最适合江姜这种感情受挫的傻大姐了。   夏凉眼神一闪,朝小鲜肉身边的白人帅哥抛了个媚眼,带着已经喝的五马□□的江姜,挪到了他们那桌。   华裔小鲜肉有些腼腆,不怎么主动跟夏凉说话,夏凉看了更满意了,这种雏儿一般都比较纯情。   她琢磨着,干脆装醉,直接把江姜整个儿推给了华裔小帅哥。   小帅哥怀里骤然多了个喝的站都站不稳的小姐姐,他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江姜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也不管对方是谁,拉着他就喝上了,还时不时嘿嘿笑着对人家上下其手。   夏凉看的不住咂嘴,没想到自己的侄孙女解放天性之后还挺奔放。   而她这边,怕白人小哥碍江姜的事儿,于是主动拉着白人小哥喝酒聊天。   这么多年跟男人聊天聊出的经验,对付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自然不在话下,没几句话,这小子已经被夏凉撩的五迷三道了。   夏凉喝了太多酒,晃晃悠悠的去卫生间,却不知道怎么绕的,绕到了酒吧门口。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门口,夏凉瞄了一眼,没多看,拉着门童小哥询问卫生间的正确方位。   好不容易从卫生间出来,那个白人小帅哥怕夏凉摔倒在厕所,已经寻到门口来找她。   夏凉笑着拍拍他的肩,表示自己没事,只是迷了路。   可惜酒吧里音响实在太吵,他们只有互相搂着脖子才能听见对方说了什么。   夏凉好不容易吼着说清了一句话,转过头的时候,隐约在混乱吵杂的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挺括的西装包裹下,挺拔的身形和修长的脖颈,还有,那个饱满的后脑勺。   夏凉一怔,愣愣的看着那个背影快速的消失在大门口,那身影慢慢跟十年前在国内酒吧离开的那背影重叠。   除了宽厚了一点,似乎又高了一点之外,几乎完全一致。   夏凉甩开身边的白人小哥,借着酒劲儿,踉踉跄跄的追了出去。   酒吧里的人像是跟她作对,一个个晃晃悠悠的堵在出去的路上,夏凉左闪右避,还被两个喝醉了的男人扯住搭讪。   她粗鲁的打掉他们递过来的酒杯,在他们惊诧的叫骂声中一步不停的冲了出去。   然而在酒吧门口,她还是只看见刚才停在门口的那辆豪车,绝尘而去。   是他吧?   一定是他吧。   不然为什么,一看见她就跑了?   为什么要跑呢?   他就这么不想见到她吗?   夏凉垂下头,苦笑一下。   当年没有勇气追上去,现在追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十年过去了,他已经结婚生子了都说不定。   见到前女友,自然是要避嫌的。   夏凉想着,揉了揉酸涩的鼻头,转过身去,重新走进吵杂的酒吧。   她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十年来头一回,她放下了底线和防备,只想酣畅淋漓的醉一场。   第二天,她是被江姜的电话吵醒的。   在江姜的控诉之下,她彻底醒了酒,白人小帅哥睡在她身边,笑的一脸春光灿烂。   夏凉吓了一跳,蹦起来蹿进卫生间,仔仔细细的给自己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才放下心来,走出卫生间。   白人小帅哥腻歪着抱住她,开始向她邀功:“昨晚你喝的都吐了,我一直照顾你到你入睡,都没有把你怎么样哦!我是不是好棒棒?!”   夏凉眉角抽搐,心说“你怕不是嫌我吐得太恶心才没把我怎么样吧……”   当然,这话她并没说出来,她笑着冲他道谢。   那男孩子却撒娇似的黏在她身上腻歪着求亲亲:“那既然我这么棒棒!你难道不该奖励我吗?”   自从邵宇宸的事之后,夏凉对喜欢卖萌的年下男有种莫名的抵触。她一把按在小帅哥的脸上,把他的脸推远,隔空给了他一个么么哒,火速更衣离开了酒店。   从夏威夷回国的飞机上,夏凉被江姜埋怨了一路,她自己也很内疚。   原本只是打算让江姜跟华裔小帅哥认识一下,发展一段暧昧,谁知道昨天出了意外,竟然偶遇了盛风。   一个情绪没收住,她就喝晕了。   她喝晕了不要紧,江姜跟华裔小哥直接一夜开上了高铁,车速飚的实在有点快。   然而在侄孙女面前,她也不好太认怂,只好嘴硬的安慰对方,这种事,enjoy就好,不要太过在意。   不然还能怎么样?   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然而想到罪魁祸首盛风,夏凉还是一阵阵的心里发闷。   十年没见,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她竟然就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所有的回忆纷至沓来,夏凉不知道是不是该怪夏从霜,遗传给她这么好的记忆力。   她竟然什么都没忘。   真的还要去意大利找Simon吗?   夏凉看着飞机窗外的云朵,陷入了沉思。   路总是要往前走的,回国之后,夏凉在繁忙的工作中渐渐把夏威夷的偶遇抛到了脑后。   知道他还在夏威夷又能怎么样呢?十年来,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夏威夷的住处吗?   可每每想起那个背影,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找他。   为了爱情抛弃尊严,这种事,一辈子做一次,足够了。   那之后,夏凉跟Simon的联系渐渐频繁,虽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也比之前更加亲密。   休假的时候,夏凉会抽时间去意大利看望他。Simon不忙的时候,也会来中国陪伴夏凉一段时间。   他们始终相敬如宾的保持着亲密又安全的关系,Simon体贴的从不冒进,不想让夏凉感到压力。   他的体贴温柔渐渐有了些效果,夏凉慢慢不再抗拒与他牵手拥抱这种简单的肢体接触。   每天在Simon的晚安电话里入睡,她的失眠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她不再频繁的出入酒吧,除了工作应酬,也不再与不同的男人约会。   但过去那种漫漫长夜空虚寂寞的感觉却越来越少出现。   一切似乎都在越来越好,夏凉开始觉得,日久生情也并不是不可能。   或许不远的将来,终有一天,她能彻底接受Simon,跟他共度一生。   然而命运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2018年的春节,夏凉正在家里跟江姜和她带回家的小奶狗打牌,忽然,收到一条孟繁荣的微信:   [夏娘娘!盛风回国了!我今天在国贸碰见他了!]   夏凉盯着手机愣住,直到屏幕变暗,她还没回过神来。   “哎,想什么呢?”江姜在她眼前挥挥手,“醉啦?”   夏凉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想逼自己忘掉刚才手机上的消息,偏偏手机又亮了。   [他带了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个混血,那大长腿!绝对是维密模特级别的!]   夏凉愣怔一刻,忽的抓起电话,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冲江姜摆了摆手:“我打个电话。”   老房子的阁楼几十年如一日,小木马静静地守在那里。   夏凉走进去,盘腿坐在小木马旁边,一边拨号,一边想起十年前的寒假,她一个人默默躲在这里哭鼻子的情景。   她苦笑一下,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是个爱哭的人。   可偏偏是遇上盛风,他给她最极致的快乐,也附赠了她最难忍的痛苦。   这痛苦似乎除了眼泪,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纾解。   然而再多的眼泪,也冲刷不掉他留在她心里的痕迹。   那么多年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夏凉以为自己已经在Simon的治愈中能够放下了。   可是当她看见孟繁荣说盛风身边跟了个女人,只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浑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叫嚣着冲上大脑,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去孟繁荣说的那个商场,亲眼看一看,他能看上的,最终能陪在他身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维密超模吗?   夏凉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想起初次见面,他坐在座位上,从下往上打量自己的眼神。   “呵”她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女人的品味,还真是专一得很。   孟繁荣在一片吵杂声中接了电话:“娘娘!新年快乐!”   夏凉“哼”一声,不满的说:“你给我发个那么糟心的消息,打算让我怎么快乐?”   孟繁荣嘿嘿讪笑一声,冲身边的人说:“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吃。”   说完,她那边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应该是走进了卫生间。   “也不是我先看见的,03先看见的……”她小心的跟夏凉解释:“我这不是憋不住话吗?03本来说让我别告诉你的……”   夏凉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自己的语气,故作平静的说:“然后呢?03跟他打招呼了吗?”   “打了打了,他跟林山寒暄了几句呢,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了改天叫上杜强刘文涛一起聚聚。”孟繁荣说完,又有些紧张的问:“娘娘,你……没事吧?”   夏凉干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   孟繁荣叹气:“哎,娘娘,你别这样,在我面前就不用装坚强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跟你保证,他身边那女的,除了腿长,别的啥也比不了你,那五官,小眼睛塌鼻子大脸盘子的,比你差十万八千里了!”   夏凉轻叹一口气:“那又怎么样,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她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风哥捞了回来! 第74章   孟繁荣顿住, 半晌, 她叹口气,说:“娘娘,Simon不错的,真的, 不比风哥差什么。咱就放下吧,啊?”   夏凉靠在小木马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这句话是多么熟悉啊。   Simon不错的, 不比他差的, 就放弃吧。   从夏威夷出差回来之后的三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原本已经快要说服了的,偏偏这个时候,他回来了。   掩耳铃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夏凉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回来的那一刻, 这句话对她来说,就已经失效了。   是啊,他不是最好的,这世上多得是跟他一样优秀甚至比他还要优秀的男人,可她爱的人, 始终是他啊。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夏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笑着“嗯”了声,挂掉了电话。   就算骗不了自己, 又能怎么样呢?   总要面对现实的,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嫁给爱情。   要论爱情,她是永远都逃不出盛风的五指山了。   可若论共度余生,没有比Simon更好的选择了。   夏凉苦笑一下,站起身,轻轻踢了一脚小木马:“这一次,是我不要你的。”   她说完,转身下楼。   春节过得还算热闹,江姜带了她的小奶狗回来,一家人都很喜欢这个男孩子,气氛比往年还要好。   夏从霜几次拉着夏凉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夏凉知道夏从霜的意思,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带男朋友回过家。   外面那些流言,夏从霜和姜靖多少是听说了一些的。但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对夏凉也十分信任,从不询问,也不催促。   可夏凉已经二十八岁了,说一点也不着急,那一定是假的。毕竟天下父母为儿女的心是一样的。   夏凉公司临时有事,要提前回北京。临走的前一天,她拉着夏从霜逛商场。母女两个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坐在咖啡厅里休息。   夏凉喝了半杯咖啡,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妈,你觉得意大利怎么样?”   夏从霜挑眉,细细打量自己女儿一刻,说:“不错啊。决定了?”   夏凉瘪嘴,啧一声:“果然没有您不知道的事儿。”   夏从霜哈哈的笑:“我可没有故意监控你的意思啊,谁让你这两年在圈子里这么红呢?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夏凉无奈的叹口气,靠在软软的沙发里,毫无形象的哀叹:“这年头,还有没有隐私啊……”   夏从霜随手拈了张纸巾擦擦嘴,收起调笑的神情,略严肃的问:“你是真的决定好了?”   夏凉抱起一个沙发靠垫,在手里无意识的揉搓:“工作上目前已经稳了,中国大区这些年我做的很好,转欧洲总部是没问题的……”   夏从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夏凉的职业规划:“夏凉,爱情不是事业,不需要这种经营规划,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夏凉抿抿唇,抱住靠垫,想了想,说:“Simon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下次他来看我,我带他回家给你和爸爸看看,你们会喜欢他的。”   夏从霜盯着夏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呢?”   “我?”夏凉眨眨眼,摊手:“我不是,挺好的吗?”   夏从霜看着女儿精致的脸,沉默许久,笑了:“好就好,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好。”   夏凉愣怔一刻,点点头:“会的,我会过得很好。”   夏从霜靠回沙发里,慵懒的问:“好吧,现在来说说事业,当初不是说要做自己的时尚传媒,怎么,放弃啦?”   夏凉撇撇嘴,歪倒在沙发里:“自己创业哪有那么容易哦?你还真当你女儿是铁人啦?我把别人的时尚传媒做出了我的特色,不是也挺成功得嘛?”   夏从霜撇撇嘴,一脸的不赞同。   夏凉哀嚎:“刚刚还说希望我过得好呢夏从霜女士?你是真不心疼你闺女啊!我给别人打工都累的一年到头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自己创业?不出三年,我肯定就要秃啦!怎么,你想要个秃头闺女吗?”   夏从霜“哎呦”一声,笑骂她:“娇气包。”   夏凉“哼”一声,挪到夏从霜身边腻着她撒娇。   回了帝都,公司的事情连忙了好几天。这天又是一如既往的凌晨两点才离开公司大楼,夏凉开着车在街头找宵夜,手机突然响了。   “喂,这么晚不睡觉,你修仙啊?”   她戴上蓝牙耳机接电话,埋怨孟繁荣。   孟繁荣听起来像是喝了酒,舌头有些大:“娘娘,我跟你说,太他妈气人了!那个盛风,我/日/他大爷!他就是个渣男我跟你讲!”   “……”夏凉舔了舔嘴唇,忽然没了胃口。   “今天晚上,我来酒吧找林山他们,杜强把盛风也叫来了。你知道吗?他妈的他又带了个女的!跟上回那个还不是一个人,这回这大姐,眼瞅着能有三十好几岁了!我/日,真不是我骂脏话我跟你讲,他口味也他妈有点重吧?这也太不挑食了!”   夏凉眼神一飘,险些闯了红灯。   她一脚急刹停下车,腰都差点闪了。   看着刺眼的红灯,夏凉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冷静的说:“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孟繁荣那边沉默了一刻,说:“你真放下了?”   夏凉沉默着,直到绿灯亮起,她听见自己轻轻地“嗯”了声。   孟繁荣大喊一声:“好!好样的!这才是我们娘娘!”   孟繁荣醉的厉害,絮絮叨叨又说了很久才挂了电话,夏凉已经到了楼下。   她坐在车里,许久,都挪不动腿。   他是那样的人吗?   或者说,他变成了那样的人吗?   跟别的所谓的“成功人士”一样,身边莺莺燕燕的不断换女人。囊括各种类型,横跨各种年龄段,集邮似的,展示自己成功男人的魅力?   夏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爱过的人,可以不要她,可以离开她。也可以有了新的爱人,有了自己的家庭,过得幸福美满。这些她都能接受。   可她无法接受,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如此重要,在她心目中几乎完美的男人,最终竟然也会变成一个,令她鄙视的庸俗男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这让她又难过又气愤。   甚至比被他抛弃还要难过,还要气愤。   夏凉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操。”   当天晚上,她久违的失眠了。   拿出电话,看着Simon的号码,许久,她却没有拨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跟Simon联系,会让她觉得心虚。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赶去了公司。好在最近公司很忙,她有的是事情做。   忙起来,时间会好熬的多。   下午六点,终于吃上一天里第一顿饭的夏凉又接到了孟繁荣的电话:“下班了吗?来吃饭,猴子家新开的西班牙餐厅。包厢号602。”   她说的又快又急,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夏凉看了一眼手里啃了一半的三明治,咂咂嘴,反正都要吃饭,西班牙菜总比干巴巴的三明治强。   “好吧。”她答应之后,随手把又干又冷的三明治丢进垃圾桶,拎起包离开了办公室。   一夜没睡好,早上出门又急,夏凉头发只随意的绑了一个低马尾,额头上的碎发还有些打捋儿。   身上是惯常的白衬衣黑西装阔腿裤,典型的上班三件套。   下车之前,她掏出随身带的粉饼想补个妆,然而看了一眼粉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夏凉撇撇嘴,放弃了抵抗。   反正孟繁荣和林山都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谁还没见过谁的丑样。   塞饱肚子是紧要啊,夏凉揉了揉饿的隐隐作痛的胃,打开车门下了车。   到了包厢,一见到打扮的仿佛要去参加慈善晚宴的孟繁荣,夏凉就警惕的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孟繁荣看见夏凉的模样,惊得原地蹦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这样就来了?”   她夸张的捧着心口,低胸礼服的胸口随着她的动作夸张的颤抖。   林山挪开眼睛,一脸的不忍直视。   夏凉无语的捋了捋自己额角打捋儿的碎发,嘴角抽搐的说:“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你穿的跟要订婚似的……”   说着,她扭头看看林山,他也是西服领带穿戴整齐。夏凉眼睛一亮,指着林山:“不是吧?你求婚啦?”   林山的脸嗖的红了,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险些被椅子绊倒:“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孟繁荣脸越来越黑,转头瞪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不,会?”   林山脸更红了,只差没当场跪下:“不是……是……不是……会!” 第75章   孟繁荣懒得跟这个一提结婚就丧失语言能力的傻子多啰嗦, 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拉着夏凉就往卫生间冲。   夏凉被她拉的踉踉跄跄,还没冲出包厢,迎面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夏凉一边道歉一边尴尬的抬起头,看见了一张她想了十年, 想的都快忘记了的脸。   他成熟了,下颌线越发凌厉,高挺的鼻梁和隆起的眉骨比例完美, 下巴比十年前宽了, 看起来也更加具有侵略性了。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下的黑眸比十年前更加幽深,黑沉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夏凉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恍惚就像回到了十年前,他总爱把她圈在怀里, 低头默默看着她, 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脚崴了?”他薄唇微启,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随即响起。   说着,他弯下腰,伸手去握夏凉的脚踝。   在他温热的手指接触到她脚踝的瞬间,夏凉反应过来什么, 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缩回了脚。   “没事。”   她说着,转身拉起孟繁荣的手,匆匆走了出去。   落荒而逃。   夏凉面部肌肉有些颤抖。   十年来, 设想过无数重逢的可能,想象过无数重逢的场面。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狼狈,从他面前,落荒而逃。   夏凉的手冰凉,指尖有些发抖,孟繁荣快步跟着她,歉疚的说:“对不起啊娘娘,我怕说了他在你就不来了,真的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没打扮就出门了……”   夏凉呼出一口气,僵硬的笑了一下:“没事。打不打扮的,都无所谓。”   难道她今天跟孟繁荣一样,盛装出席,就不会逃跑了吗?   夏凉想起方才,他手指接触到自己脚踝时,从皮肤上传来的颤栗感。   那是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没法带给她的感受。   到了卫生间,孟繁荣着急的掏出自己带的化妆品:“来来来,我有遮瑕膏,先遮遮黑眼圈。哎,不行,你这头发,吸油纸有用吗?要不就把这几捋用洗手液先洗一下?”   哗啦一声冲水声,一个浑身上下套着当季最新款大牌定制的女人走了出来。   从耳环,到高跟鞋,无一不精致。   站在夏凉和孟繁荣身边,她微微挑眉,眼神不屑,没说什么,低头洗手。   打扮奢华,但她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带着婴儿肥的脸,配上这一身装扮,怎么看怎么像高中生偷穿了妈妈的新衣服。   夏凉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探头往孟繁荣的包里看了一眼,只挑出来一把梳子和一只口红。   女孩儿洗完手,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的离开卫生间。   夏凉把自己的低马尾打散,高高的梳起来,重新扎了个高马尾,额前那几捋尴尬的碎发被她一根不落的扎进马尾里,看起来干练利落。   她并没有层层叠叠的遮盖黑眼圈,只是认认真真的涂了一层厚厚的正红色口红。   人的视线很容易被艳丽的颜色吸引,当目光集中在她的嘴上时,大部分人就不会分心再去关注黑眼圈这种细节。   并且口红让她的起色整体得到了提升,黑眼圈看起来反而不怎么明显了。   高马尾配职业装,干练利落,加上夏凉多年历练出的职场精英气质,怎么看怎么英姿飒爽。   孟繁荣忍不住冲夏凉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中国时尚传媒界的一姐,这水准,简直点石成金啊!”   夏凉挑眉:“说谁是石呢?”   孟繁荣哈哈的笑:“这不是夸你成金了吗?”   夏凉“哼”一声,把口红还给孟繁荣:“你才成精了呢!波霸精!这都快三十了,我怎么觉着你还在发育呢?这都要F了吧?”   孟繁荣毫不客气的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一阵波涛汹涌,看的夏凉眼晕。   “这都是我们03的功劳!”孟繁荣怪笑着说。   夏凉嘴角抽搐:“臭不要脸……”   两个人笑闹着回了包厢,一进门,双双愣住。   刚才那个偷了妈妈衣服的高中生,正坐在盛风身边,娇滴滴的问:“小叔叔,今天我能喝点酒吗?”   孟繁荣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对“狗男女”,咬着后槽牙低声骂了句:“禽兽……”   盛风似乎听见了什么,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夏凉接触到他的目光,移开了视线,笑着跟晚来的刘文涛杜强打招呼。   夏凉和孟繁荣进来的晚了,刚好坐在门口,跟早落座的盛风坐在正对面。   坐下之后,她避无可避,只好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跟盛风打招呼:“好久不见。”   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十年前,他从美国回来办移民手续,他们在酒吧见面,他的开场白,也是这一句。   “好久不见。”盛风回了一句。   在座的人除了孟繁荣和那个小姑娘,其他人都是当年他们分手的见证。大家自然也想到了当时的场面,气氛瞬间凝固,场面有些尴尬。   小姑娘不明所以,看看盛风,又看看夏凉,挑眉,扬声问:“阿姨,你还要洗头吗?小叔叔车里有我的洗漱包,我可以借洗发水给你。”   孟繁荣的脸瞬间就黑了,朝那小姑娘狠狠飞了个眼刀。然而小姑娘是个看不懂眼色的,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继续问:“我的洗发水很好的,阿姨你真的不试试吗?”   夏凉挑眉,刚准备说什么,盛风先开口了:“蒋幼南,你带洗漱包干什么?”   他表情有些严厉,看向小姑娘。   蒋幼南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一脸央求的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小叔叔,今晚我不想回家~”   夏凉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两个人亲昵的表演,孟繁荣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哐的顿了一下茶杯,大声问夏凉:“娘娘,你跟Simon打算什么时候订婚?我们定个日子,一起吧。”   说着,她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林山的大腿一下。   林山疼的脸都变了色,忙大声应和:“是啊是啊,一起一起。”   说完,看见孟繁荣不满的瞪视,他赶紧又找补一句:“一起好啊,一起热闹。也省的大家跑两趟。”   说完,他挤眉弄眼的朝杜强求救:“是吧,强哥?!”   杜强连忙打圆场:“就是就是,咱们03媳妇就是想得周到,我也觉得挺好。”   刘文涛一脸懵逼,但多年来的经验让他明白,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要跟着杜强说,准没错。   于是他也连连称是:“对对对,我觉得也好。”   “不行。”   盛风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长期上位者的气势,震得满桌的人都闭了嘴。   气氛瞬间更加尴尬。   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盛风。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过脸,说:“你今晚必须回家。”   话是对蒋幼南说的,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夏凉。   夏凉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茶。   蒋幼南瘪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哼,自从我上高中,小叔叔你就不疼我了!对我越来越凶!”   WTF?   夏凉一口茶喷了出来。   自从上高中?   也就是说,盛风跟这小姑娘,从人家还没上高中就……   ???   夏凉瞪着盛风,眼神里写满了“盛风,你他妈做个人吧!!!”   盛风眉角抽搐,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转身认真的看着蒋幼南:“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吃个饭回家。要么,我现在打电话让你爸来接你回家。”   蒋幼南立刻闭上了嘴,低头安静的喝茶,缩成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   盛风解决了蒋幼南,转过身,盯着夏凉的眼睛,语气平淡的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蒋幼南,我合作伙伴的女儿。”   呃……   夏凉有些尴尬的避开了盛风的目光,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孟繁荣也有些尴尬,装作不经意的问刘文涛:“人都到齐了,怎么还没上菜啊?”   刘文涛屁颠颠的出去催菜。   夏凉低着头,感觉盛风的目光并没有从她身上挪开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从包里拿出手机漫无目的的划拉着。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看着Simon的名字,夏凉莫名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盛风,才接起电话:“喂?”   “亲爱的,你猜我在哪儿?”Simon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元气满满,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难过沮丧,永远阳光温暖。   夏凉蹙眉,犹豫着问:“你来帝都了?”   “bingo!我刚下飞机,你在家还是公司?”   “呃……我在外面吃饭……”夏凉被盛风盯得有些别扭,干脆侧过了身。   “啊……没关系,我回家去等你。”Simon并没有埋怨她,十分大度的说。   夏凉心里一阵内疚,顺嘴就问了句:“你吃饭了吗?要不过来一起吃吧?”   问完想起对面的盛风,夏凉立刻就后悔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Simon已经开心的答应了:“好啊!你终于愿意带我见你朋友了吗?啊,还好我今天打扮的还算得体。在哪里呢?你发地址给我吧!”   Simon这么开心,夏凉反悔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只好挂了电话发地址给他。   “Simon要过来吗?”   孟繁荣今天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搞事情,听说Simon要来,更加激动了,恨不能上蹿下跳的把事情立刻搞大。于是夏凉一挂电话,她立刻大声的问道。   夏凉呵呵的干笑两声:“是啊,他突然来了……”   “哇?是给你惊喜吗?”孟繁荣夸张的捧着心口,一副羡慕到不行的模样:“Simon对你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了,还时不时的给你制造浪漫惊喜。意大利那么远,他一年来看你这么多趟呢~”   最后一句话,她干脆是看着盛风说的。   去美国好了不起吗?   真喜欢的话,别人从意大利能回来,你就不能?   盛风一直沉默着,隔着金丝框眼镜,夏凉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是孟繁荣做这些都是为了她,虽然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出气方式。可她也不能让孟繁荣尴尬冷场,那样也太伤朋友心了。   于是,夏凉笑着点头应和:“是啊,他人真的很好。”   孟繁荣见夏凉配合,演的更加卖力:“那订婚的日子定了吗?”   “呃……春节我已经跟我妈说了,过阵子带他回去给家里人看看。到时候父母定吧,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懂。”   听了半天的杜强回过味儿来,瞪圆了眼睛:“娘娘,你真要嫁到意大利去?”   夏凉清晰的感觉到对面盛风的目光一刻不移的胶着在自己身上,她不自在的甩了甩头发,尽量保持着自然的微笑,回答杜强:“是啊。” 第76章   Simon到达饭店之前, 几个老同学各怀心思的尬聊, 盛风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过。   除非杜强他们问他话,不然他就一直那么默默的坐着,盯着夏凉看。连菜都没吃几口。   夏凉让他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椅子上怕是长了钉子, 怎么坐都不舒服。   好在,Simon来的很快。   他一来,夏凉立刻就朝旁边挪了一个座位, 把盛风正对面的座位留给了Simon。   Simon很有礼貌, 中文讲的十分流利,又风趣幽默,很快就和大家都聊熟了。   就连蒋幼南的那些中二问题他都能应付自如,两人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但盛风依旧不怎么说话,夏凉躲在孟繁荣身侧之后, 他干脆就低头专注的喝起酒来。   Simon什么都好, 唯独酒量不好,倒是没人故意灌他酒,但外国人喝酒跟中国人喝酒的模式是不一样的。   几杯白酒下肚,他就有点晕了。好在他并不是个发酒疯的人,喝醉了就老老实实趴在桌上睡了。   夏凉却犯了愁, Simon有一米八六,虽然是个雕塑家,但他勤于锻炼,自己的身材跟雕塑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样一个男人, 让她独自扛回家,实在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杜强是个见到酒就走不动道儿的,散场的时候已经只能让刘文涛扛着走了。   刘文涛要扛杜强,林山要扛喝的五马□□的孟繁荣。   夏凉对着睡得婴儿般安详,怎么叫都叫不醒的Simon,愁的脸都皱起来了。   “走吧。”   盛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扛起喝成烂泥的Simon,边走边冲夏凉甩了一句。   夏凉有点儿发蒙,她左顾右盼,并没看见蒋幼南的影子。   盛风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头也不回的解答了她的疑问:“让她爸接她回去了。”   夏凉没再说什么,亦步亦趋的跟在盛风身后。   他比当年又长高了些,看起来将近一米九了。   肩膀也宽厚了不少,宽肩窄腰,从背后看,莫名就给人一种安全感。   夏凉心里一颤,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只盯着自己鞋尖。   进了地下停车场,没走几步,夏凉一头撞在了盛风背上。   他的背比看起来还要结实,这一下撞的她鼻子都酸了。   夏凉揉着鼻子思维飘忽的想“这要是个假鼻子,还不得撞的返厂重修啊?!”   不过还好,她的鼻子是原装的。   “撞傻了?”   盛风的声音响起,夏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丝宠溺?   她忙甩了甩头:“没有。”   “呵”盛风轻笑一声,微微侧过身,问:“你车呢?”   夏凉这才反应过来,盛风也喝了酒,是不能开车的。   她忙翻包找出自己的车钥匙,带着盛风找到了自己的车。   盛风把Simon塞进后座,转身,毫不客气的坐进了副驾驶。   夏凉站在门边,有些犹豫:“你……”   盛风挑眉:“卸磨杀驴?我帮你把人扛上车,你不该顺便送我回家?”   “哦,哦。你家在哪儿?”夏凉问。   盛风指了指后座瘫着的Simon:“你自己能把他扛上楼?”   “……”夏凉咬唇,摇了摇头。   盛风自顾自系好安全带,说:“好人做到底,先帮你把他扛上楼。”   夏凉有些懵,但觉得盛风说的也无法反驳,于是老老实实坐回驾驶座,开车。   她这些年买了好几辆车,偏偏今天出门为了方便停车,开的是一辆甲壳虫。   车子启动上路,盛风无处安放的长腿杵在她手边,近的她几乎能隔着薄薄的西裤,感受到盛风酒后热烫的体温。   拥挤的车厢,莫名暧昧的气氛,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盛风的那辆黄/色小Q/Q里,他们也曾这么近的挤在一起……   巧的是,夏凉的这辆甲壳虫,也是黄色的……   或者说,这并不算是巧合。   当初会买下这辆车,也的确是因为那些回忆。   她第一眼看见这辆车,就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   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夏凉随手打开了音响,深夜的电台,正放着scorpions的《still loving you》。   "Time, it needs time   To win back your love again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沙哑低沉的男声唱的深情又绝望,夏凉恍惚一瞬,再次伸出手,想换个电台。   盛风却按住了她的手。他捏着夏凉的手指,改变了她调频的动作,调低了音响的音量,他开始跟着音响轻声哼唱。   “ Yes, I've hurt your pride, and I know   What you've been through   You should give me a chance……”   他的声音低哑醇厚,已经不复当年的少年音,却有着另一番动人心魄。   夏凉收回手,静静听着。   “I'm still loving you。”   一首歌终了,夏凉呼出一口气,靠近路边,停下了车。   盛风看着路边的路灯,这些年帝都的变化很大,刚回来的那几天,他自己出门还迷路过一次。   不过好在,大部分时间他出门,都是有司机助理跟随的。   夏凉看着路上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车流,语气平缓却疏离:“不用你帮忙了,自己打车回家吧。”   “呵”盛风低笑一声,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摘掉眼镜,定定看着夏凉:“嫌我唱的不好听?”   夏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不躲不避的迎上盛风的目光:“盛风,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盛风顿住,半晌,说:“好。”   夏凉点点头:“我过得,也很好。”   盛风眯着眼睛,静静看了夏凉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下车。   夏凉没有停留,在他把车门关上的瞬间,立刻把车开了出去。   盛风站在路边,看着陌生的道路,绝尘而去的夏凉,他猛地从脖子上扯下了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连带手里的眼镜一齐丢在了地上,猛踩了几脚。   昂贵的眼镜禁不住他三脚,很快就碎的尸骨全无。   盛风仿佛脱了力一般,颓然坐在了路沿石上。   真相、仇恨、事业、梦想,这些年他努力追寻的一切,在得知夏凉要嫁给别人的瞬间,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十年。   他证明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呢?   就算他真的做的比那个人好,可失去了夏凉,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给谁看?   盛风十指插进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母亲已经死了。   而害死母亲的人,盛高远早就出车祸死了。   至于另一个……   他想起盛阳那张酷似母亲的脸,笑出了声。   多么讽刺啊,他才是母亲的儿子,可偏偏,他长得最像父亲。   反而盛阳,那个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孩子,竟然长得跟母亲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跟我一样,不仅长得一样,你流着老子的血!就算吃他们章家再多的饭!你跟我,也是一样的人!   老子什么也不给你留,你不是有种吗?老子倒要看看,章家养大的狗,不靠老子留给你这副皮相,不吃软饭,能混出什么名堂?   谁他妈比谁高贵?”   盛风想起那人出车祸前,抓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说的那段话。   “你不是有个有钱的傻女朋友吗?你要是跟我不一样,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看上她了?她如果没有那样的家庭,你会多看她一眼?   凭什么他章国华娶有钱人的女儿就是门当户对?我盛高远找章明明就是吃软饭?”   “你他妈少用这种眼神瞪着老子,要不是为了章明明的几个臭钱,老子当年根本就不会把你射/出来!”   “你以为是谁害死章明明的?我吗?如果不是怀了你,章明明也不会落在我手里。你与其恨我,恨小阳,不如恨你自己。你,盛风,你根本,就是个不该出生的东西!你的出生,就是章明明这辈子做的,最傻逼的事!”   那些声音就像咒语,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盛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强忍着眼前渐渐发花的幻影,打开手机定位,发了地址给祁东。   “盛总,盛总,快!叫救护车!”   祁东赶来的时候,盛风倒在地上,他的额头上满是鲜血,他的手还掐在自己脖子上,两眼翻白,似乎随时要窒息。   *   夏凉把车停在楼下,打电话给顾承秋,好在顾承秋今天并没有去外地演出。   他很快赶来,帮夏凉把Simon送到了楼上。   安置好Simon,顾承秋正要告辞,夏凉叫住他:“去江姜家吧,喝点酒。”   她说着,帮Simon关好客房的卧室门,去找了两瓶江姜喜欢喝的起泡酒。   顾承秋看了一眼客房门,挑眉。   夏凉和Simon在一起已经三年了吧,可是Simon来她家,竟然还睡在客房……   顾承秋看着夏凉疲惫的面容,眨眨眼,什么也没问,从善如流的开车载她离开。   听见门被关上,床上的Simon睁开眼睛,叹口气,坐起来脱掉衣服,进了浴室。   盛风开始唱歌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当时的气氛,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后来再开口,似乎就更尴尬。   于是只好装到了现在。   其实顾承秋扛他上楼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发现他醒了,但好在,顾承秋向来不是多话的人。   Simon回忆着夏凉和盛风的对话,手臂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任由热水冲在头上,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一个在地震中坚持日万的英雄作者,请为我点赞。   其实震第一下的时候,我是想跑的,但是一想到我的日万还没有完成,我又不怕死的坐下了…… 第77章   夏凉晚上是被顾承秋扛回来的, 他们回家的时候, Simon已经梳洗整齐,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醒酒茶看书。   凌晨的冬夜有些凉,他睡衣外面披了件毛衣开衫,戴着眼镜, 看起来文质彬彬,完全没了方才醉酒的模样。   顾承秋没有多说什么,帮他一起把夏凉安置到她的卧室。   夏凉喝了太多酒, 被扛了一路胃里不太舒服, 躺下之后整个人蜷缩起来,随手抓住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意识的攥紧,呢喃着:“风哥哥,我难受……”   她的声音很轻, 轻的仿佛梦呓一般, 可惜顾承秋喝Simon都很安静,于是也都听的很清楚。   Simon僵硬的顿住,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任由夏凉抓着他的手,眼神有些飘忽。   顾承秋无声轻叹, 转身去厨房帮夏凉倒了杯温水。   把水杯递给Simon,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你……给她点时间。”   Simon僵硬的笑笑,坐在床边,小心的给夏凉喂水。   夏凉喝了两口,终于松开他的手,翻过身睡了。   顾承秋见夏凉没事了,转身准备告辞。   Simon送他到门口,关门之前,突然开口:“我今天,见到他了。”   “嗯?”顾承秋脚步一顿,扬眉朝Simon望去,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顾承秋明白过来。   他转回身,朝沙发抬了抬下巴:“要聊聊吗?”   Simon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顾承秋摇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反正我回去,也是睡不着。”   Simon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顾承秋从善如流的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Simon又喝了一口醒酒茶,想了想,说:“他看起来,跟我很不一样。”   顾承秋不置可否:“其实,我并没见过那个人。”   “哦?”Simon有些不可置信:“你跟夏凉关系这么好,我以为你们是认识的。”   顾承秋摇摇头:“我跟夏凉认识也就比你早一两年,我们认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她了。”   “喔……”Simon沉吟一刻:“那他们分开,真的已经很久了。”   顾承秋点点头,没说话。   他原本是想留下来安慰Simon,但话到嘴边,他却很难说出口。   该说什么呢?   时间过去,真的就能忘记吗?   他想到自己,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她会选我,大概是我多少跟那个人有点相似。但今天,我见到他,他跟我完全不是一类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Simon自顾自说着:“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还好,她没有把我当替身。但又很难不多想,她应该是怕了他那种类型,所以才会找截然相反的我。安全是安全的,但也恰好说明,我跟她的喜好之间,其实是完全不沾边的。”   顾承秋知道Simon早就酒醒了,但没想到一晚上他就想通了最关键的问题。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呢?   这个外国人似乎还挺理智。   他没说什么,Simon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给意见,他只是很需要倾诉。   Simon絮絮叨叨继续说了一阵儿,屋里夏凉又叫着要水喝,他才放顾承秋离开。   顾承秋走出夏凉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回忆着Simon最后那句:“我现在不放弃,不是不甘心。我只是觉得,她需要我陪她走这一段,直到她看清自己的心。不能跟她共度一生,能陪她走这么一段路,我也觉得很幸福。”   顾承秋摇摇头,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很多时候,如果时机不对,出现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就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   *   盛风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刺目的阳光让他皱了一下眉,额头上立刻痛成了一片。   他“嘶”的一声,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入手是一层层的白纱布。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他现在一定裹得像个脑震荡的木乃伊。   旁边的两个护工很敬业的第一时间发现他醒了,递水的递水,叫医生的叫医生。   这种场面看起来应该是很温馨的,如果护工们能换成亲人的话。   盛风自嘲一笑,睁开了眼睛,就着护工手里的水杯,喝下一大口水。   水流冲刷过喉咙,又是一阵刺痛。   他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脖子和面部肌肉。   祁东和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祁东大概是没休息好,眼眶黑的发青,胖胖的身体愈发浮肿,夹克衫的拉链都快崩开了。   医生给盛风做了简单的检查,交代了一遍祁东已经可以背下来的注意事项,要求盛风留院观察两天,然后带着护工离开了病房。   祁东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夹克衫的拉链不堪重负,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使劲儿的吸了一下肚子,把拉链拉开,解放了肉体。   盛风眯着眼睛看了看祁东中年发福的肚腩,啧一声:“你照镜子的时候,伤心吗?”   祁东挑眉:“大老爷们儿,没事儿干点啥不好,照啥镜子?我又不是小阳,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唱唱跳跳。”   听到盛阳的名字,盛风脸色阴沉下来:“他还在胡闹?”   祁东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他转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摸了摸下巴:“他找到那女的了。”   盛风靠在厚厚的靠枕上,一脸的漠不关心。   祁东嘿嘿一笑:“那女的,跟你们家娘娘,好像认识。”   盛风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祁东。   祁东挑眉:“果然,我就说,这么长时间没犯过这毛病了,怎么昨天突然在马路上就不行了。见娘娘了?”   盛风眯了眯眼:“说正事儿。”   祁东撇撇嘴:“那女的在卖一个剧本。本子好像还不错,但她那前男友一直整她,没人敢买。”   “盛阳要买?”盛风声音低沉的问。   祁东撇撇嘴:“他不敢,他在那女的面前装无家可归呢。”   “出息。”盛风从鼻子里哼了声。   半晌,他摆了摆手:“买,用他的股份。”   祁东咂咂嘴,站起身,走到门口,又问:“盛夏的启动资金不是够了吗?”   盛风重新躺回病床上,闭上了眼睛:“该是我的,一毛都不能少。”   祁东摇摇头,没说话,带上门走了出去。   盛风静静躺在床上,默默感受着额头和喉咙的刺痛,心底慢慢涌起一阵阵苦涩。   能像盛阳那样,装个可怜什么的,其实,也不错。   可他,偏偏连一句“我过得很不好”,也说不出口。   夏凉从夏威夷离开之后,盛风原本打算等姥爷姥姥身体状况好一点,就带着小阳和姥爷姥姥一起回国。   可是盛高远的行为越来越反常,不仅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一滴眼泪都没落,对姥爷姥姥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对盛风,就更不用说了。   盛风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不是盛高远的亲生儿子。   盛高远几次在他面前言语侮辱章明明,盛风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跟他动了手。   也是在那天,盛风连姥姥也没了。   一直以来,都是姥爷身体不好,姥姥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精神不少。盛风从未想过,姥姥会突发心梗,走的那么突然。   姥姥走后,姥爷经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   盛高远却更加变本加厉,连明诗筠的葬礼都没有出席,更别说去医院看望章国华。   不仅他自己不去,连盛阳也让他扣在了家里。   盛风回家去跟盛高远抢夺盛阳,两人又一次打了起来,盛高远一气之下对他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也是这些话,让盛风隐约明白,也许他和盛阳,并不是完全的亲生兄弟。   而盛高远对他的母亲章明明,也并没有章明明一直以为的爱情。   甚至于盛风的出生,更是从一开始,就是盛高远给章明明设下的圈套。   为的不过是让章明明不得不嫁给他,带着章家的人脉和明家的资产。   一直以来,为自己的家庭和出身感到骄傲的盛风,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父亲挤进豪门做女婿,骗取母亲嫁妆的一个跳板。   多年来,盛高远对他的不假辞色,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如今功成名就,看见盛风,只能让他想起自己当初不择手段做出的那些下作事。   怕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当初的自己很恶心。所以才会在有了盛阳之后,就把盛风远远的丢回国内,美其名曰让他陪伴姥爷姥姥。实际就是盛高远这个做父亲的,压根不想看见盛风,这个算是他“人生污点”的儿子。 第78章   盛风想起那天暴怒的自己, 手还是忍不住发颤。   在盛高远说完那些话走向门口的时候, 盛风从茶几上抓起水晶烟灰缸,狠狠朝盛高远的脑袋砸了过去。   盛高远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刚好避开了盛风的攻击。烟灰缸砸偏了, 只撞青了他的右眼。   盛高远怒不可遏,可惜如今年过四十的他,根本打不过一米八几又被章国华精心训练过的盛风了。   他骂骂咧咧的捂着眼睛开车离开, 却不知道为什么, 出了车祸。   医生虽然始终没明确的说,盛高远这次车祸究竟跟他右眼受伤看不清路有没有关系,盛风却从那天起,就活在了恐惧当中。   他是恨盛高远没错,但无路如何, 盛高远都是他的亲生父亲。盛风想过盛高远的千百种死法, 却没有想过要亲手害死他。   盛风回国安葬姥姥的时候,盛高远的车祸还在调查中。   盛风在恐惧中自我折磨,拜托耿让帮他联系了夏凉。   他以为到了这一步,说再见对他来说不会很难。   他以为他是为了她好。   她还那么年轻,她有那么幸福的家庭, 有那么美好的,随时可展望的未来。   她怎么可以耽误在他这样一个,从出生就是个错误,并且也许随时会因为害死了自己亲生父亲而坐牢的人手里。   然而当盛风真的对夏凉说出那些话,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他还是难以控制的心痛如绞。   仿佛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心就死了。   盛风眼角有些湿,他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被纯棉的枕套吸收,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后来呢?   后来,盛高远去世,他的车祸也被判定,是由于他自己开车的时候看手机导致的。   仿佛被命运捉弄,盛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另一口气。   盛高远早就立好了遗嘱,所有的家产,包括章明明留下的那部分,他都全部留给了盛阳。   他只给盛风留了一个总经理的职务,还仅仅是在盛阳能够独自接手公司之前——“代为管理”。   这时候的章国华终于明白过来,事情不对。他开始拜托美国的朋友帮忙,调查女儿章明明的死因。   最终的结果,章明明确实是因为肺癌而死,但她得肺癌之前连续四五年的抽烟酗酒,却是因为盛阳。   或者说,是因为盛高远和盛阳。   盛风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枕头。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每次跟章明明打电话,她那温柔的声音,总是不断的对他说:“小风,不用惦记妈妈,照顾好姥姥姥爷。”   她说让他不惦记,他就真的没惦记。   她说让他照顾好姥姥姥爷,他却没做到。   那年夏天他回国,告诉杜强他是来办移民手续,其实,他是回来送姥爷的骨灰,将他跟姥姥合葬。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夏天呢?   分明夏威夷的阳光那么炙热,盛风每每回想起那个夏天,却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他先是失去了母亲,在九岁以后,他几乎就没什么机会陪在她身边,然而她还没等他真正长大,就离开了他。   随后,他又失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姥姥。   紧跟着,那个造成全家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带着他足以下地狱的罪恶,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盛风年轻的爱情。   最后,得知真相的外公,留下一句“一定要为你母亲报仇”,也撒手人寰。   半年的时间,盛风从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变成了一个,给间接气死自己母亲的同父异母弟弟打工的孤儿。   姥爷只说让他报仇,他该找谁报这个仇呢?   盛高远已经死了。   盛阳……   盛风捂着脸,苦笑出声。   难道,他要弄死自己的弟弟,给自己的母亲报仇吗?   他的世界从那年起,仿佛就陷入了一个可笑扭曲的次元。   十年,他终于完全掌控了盛高远的公司,却始终找不出盛阳的母亲究竟是谁。   那个跟盛高远一起气死他母亲的女人,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盛阳,她都从未来看过一眼。   盛风找不出别的报仇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的蚕食盛高远的公司。然而到今天,距离让盛阳净身出户,已经只差最后一点点决心了。   他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并无意义。   尤其是,当他见到夏凉,得知她就快嫁做他□□的那一刻。   盛风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年的人生,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他把自己困在了一个蚕茧里,被不见天日的痛苦仇恨禁锢,自以为是的用这些痛苦给自己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   可没了他的娘娘,就算他建起再恢弘的王国,又能怎样?   枕边的电话响起铃声,打断了盛风的思绪,他蹙眉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   “嗯。”   “哟,小南不是说你昨晚没喝多吗?怎么还没睡醒呢?”蒋逸春的声音带着笑,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盛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耐烦的说:“说正事儿。”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挂牌剪彩的日子你来定?”   盛风握着电话,沉默半晌。   蒋逸春啧一声:“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但是该走的形式多少还是要走一下的。我翻了翻黄历,最近一个月,有好几天都不错。要不,我发给你,你看你哪天有空,抽时间来剪了得了。”   盛风看了看窗外,初春的阳光照在抽芽的柳条上,颇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模样。   “不用,我自己挑个日子。你安排几个人,帮我布置一下,我要请个人来剪彩。”   “呦呵?什么人?这么有面子?哪家的领导?我见过吗?”蒋逸春八卦的喋喋不休。   盛风没好气的回了句:“见过,我家的。”   说完,他啪的挂了电话,利落的坐起身,晃了晃躺的太久有点发晕的脑袋,随手拔掉了手上扎着的葡萄糖输液针管。   换好衣服,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医院。   医生的电话很快打来,他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耳机接听。   “嗯。”   “你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你很久没犯应激性哮喘了,这次突然发作还这么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能出院的!”   “医生,您当初说,我的应激性哮喘,一大部分原因是来自于我心里的恐慌,对吗?”   “……是这样的,所以我要你不要去回忆那些容易让你陷入恐慌的往事,这些年我们的治疗效果很好……”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能找到长久的安全感,对治疗会有很大的帮助?”   “……原理上可以这么说,但是……”   “我会把安全感找回来的。”   盛风说完,挂了电话。   嫁到意大利去?   无论如何,他绝不可能放她走。   更何况,盛风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昨晚那个意大利人和夏凉相处的细节。   单从眼神,盛风就能看得出,夏凉不爱那个意大利人。   夏凉爱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会发光的。   以盛风对夏凉的了解,她不会喜欢上一个温吞吞的男人。   盛风舔舔嘴唇,他还记得夏凉当初看他的眼神。在他带她赢了网球比赛的时候,在他中长跑第一名的时候,在他带她在沙道赛车中凌空飞起的时候……   她喜欢的,是能够让她崇拜的男人。   盛风美滋滋的回忆着,冷不丁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回忆咔的被现实击碎。   现在他的模样,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够不上能被夏凉崇拜的等级……   脑门上愚蠢的绷带就不提了,脖子上因为窒息被自己挠出红色痕迹实在是……   有碍观瞻。   红灯,盛风把车子停在路口,左右张望,被路边一个巨大的护肤会所广告牌吸引。   快速祛疤,激光嫩肤……   盛风挑眉,呲牙咧嘴扯掉脑门上的绷带。   伤的其实不是很重,只是摔倒的时候很不巧的脑门着地擦破了皮,但伤在脑门上,就有点瞩目了。   挂牌最晚也就是这个月内必须搞定,自愈的话……   盛风咂咂嘴,转头记下了广告牌上的地址。   这个护肤会所很好找,紧邻CBD高档写字楼群,进进出出的白领金领,男女都有,个个精致体面,毫不吝惜在外表上一掷千金。   盛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前台的咨询顾问哔哔的有些烦,随手就办了一张VVIP至尊黑卡。   难得碰上这样的冤大头,美容师个个摩拳擦掌,希望能在盛风这张花里胡哨的帅脸上妙手回春,顺便如果有机会的话,能谱写一段灰姑娘遇上霸道总裁的佳话,也是美的。   夏凉躺在包厢的床上,敷着面膜跟江姜抱怨:“我喝成那样了你就不能留我在你家睡吗?有没有亲情有没有友谊了?啊?怎么能让我那样就回家了呢!让Simon看到我醉成一滩烂泥,多尴尬!你说,多尴尬?!”   江姜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语的哀嚎一声:“首先,我家不是豪宅,真睡不下三个人;其次,是你自己非要让顾承秋扛你走的;最后,你和Simon都要订婚了,你能不能就不要偶像包袱那么重了?平平淡淡才是真,OK?”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可能稍微有点……无趣……   对手戏明天就开始多起来啦~ 第79章   夏凉还要说什么, 江姜的美容师从卫生间回来, 一边帮江姜清洗面膜,一边冲夏凉的美容师感叹:“樱桃运气真是好,刚刚接了个大客户呢~”   夏凉的美容师一脸羡慕的问:“是吗?新来的大客户吗?”   江姜的美容师点点头,低声八卦起来:“今天第一回来, 二话不说就办了一张黑卡!”   “黑卡?哪家的阔太太吗?”   “哪儿啊,是个帅哥呢!看起来年纪也没多大,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我的妈!正经高帅富啊?樱桃长得也挺漂亮的, 说不定, 有机会呢……”   “我觉得没戏,那男的虽然长得很帅,但是脑门脖子都是伤。我看他脖子上的伤,有点儿像手掐的,看那痕迹, 不像是女人弄得……”   “不会吧?不过你这么一说……年纪轻轻, 长得不错,出手阔绰,又这么在意外貌……不会是……”   “我觉得,有可能……”   两个美容师八卦聊的热闹,夏凉和江姜听的也津津有味。   夏凉忍不住插嘴:“不会是被金主包养的小明星吧?”   见过盛风的那个美容师听了夏凉的话, 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真的长得挺像明星的诶……”   一听有可能是明星,夏凉的美容师也激动了:“不会吧?我也要去看看, 进了哪个包厢啊?尊1还是尊2?”   “尊2吧?尊1好像上午就被陈太太定了呢。”   两个小美容师计划的热火朝天,江姜和夏凉也忍不住摩拳擦掌。   怎么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尤其夏凉又做新媒体,对这种八卦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心。   于是也偷摸跟了上去。   可惜这家会所实在是有点大,她们跟的有点距离,上了三楼之后就跟丢了人,瞬间迷了路。   至尊vip的包房都做了隔音,趴在门上都听不见什么动静。   三个房间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门牌。   夏凉和江姜对视一眼,觉得尊2应该是中间那间。   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决定冲进去看一眼,然后说走错房间了就出来。   只要看看这个小明星是谁就好。   然而就在夏凉推开门的一瞬间,江姜的手机突然响了。   江姜吓了一跳,抱着手机就跑下了楼。   留下夏凉一个人,站在包厢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预想中的质问并没有发生。   至尊包厢比普通包厢要大的多,配备专门的浴室和桑拿室。   就连医美器材都是单独的一套,包括各种激光除疤嫩肤的仪器。   正中一张比普通美容床稍微宽一点的美容床,铺着崭新的白色床单,旁边做护肤的小推车放着各种护肤品。   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还有人躺在这里做护理的。   但是现在没有人。   夏凉呼出一口气,转身正准备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真麻烦,这面膜什么时候能洗掉?”   他的声音比昨天哑了许多,沙哑低沉,此刻透着浓浓的不耐烦,似乎很困扰。   夏凉忍不住转过身,看见盛风正从卫生间走出来,面膜眼膜糊了满脸,因为脖子也敷了厚厚的面膜,所以他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美容院提供的睡裤。   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好,或者说,比十年前还要好。   十年前他很瘦,身上的肌肉是属于少年人的精瘦线条。   现在他成熟了许多,身材也比那时候宽厚了许多,肌肉更加饱满有力了……   “……扶我一下。”盛风等了半天,这个美容师都没主动动一下,他有些烦躁的出声提醒。   这女的刚才明明挺机灵的啊?   夏凉愣住,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走。   人看不见的时候,感觉是很灵敏的,盛风肯定已经感觉到屋里有另一个人。   他自然的就把她当成了美容师。   可刚才没有走,这会儿她再走的话,就太突兀了,他一定会取掉眼膜看看是谁的……   夏凉瞄了一眼盛风的长腿,估计了一下步幅,觉得自己在他追上来之前跑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只好先走过去扶他。   可她的手刚碰到盛风的手腕,就被他甩开了。   “站在前面,我扶你肩走就行,刚不是跟你说了?”   盛风语气冷冷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夏凉一怔,撇了撇嘴,什么臭脾气。   好像别人多爱碰你似的!   她想着,收回手,站在盛风面前,因为不能开口说话,于是她故意重重的踩了一下地,告诉他她的方位。   盛风挑眉,这小姑娘脾气倒不小。   可惜记性不好,也不够机灵,笨手笨脚的。   他想着,把手搭在了夏凉肩上。   这是,突然长高了?   盛风有点纳闷,但他并不喜欢跟不认识的小姑娘多啰嗦,有些女孩子总是有那种你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就觉得你要潜规则她的本事。   盛风这些年遇见了不少这种事,因此能不开口的时候,他就尽量不说话。   夏凉把他带到美容床边上,盛风默默的躺了上去。   夏凉静静看着他的动作,琢磨着什么时候溜出去比较好。   “刚不是说等我出来就洗面膜吗?”盛风躺下之后,又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给你卸了面膜我不就暴露了吗?   她看了一圈,捏着嗓子说:“好,我去给你拿卸面膜的工具。”   “洗个面膜要什么工具?”盛风好奇心还挺重。   夏凉估摸着,不管那个叫樱桃的美容师干嘛去了,应该都很快就要回来了,总不可能把黑卡客户独自丢在包厢那么久。   于是她也懒得跟盛风多解释,抬脚就准备走人。   然而黑卡用户的美容床都跟别的床不一样,他这个床是带按摩的。   电源线就在夏凉脚边,她一心只想着赶紧跑,压根没注意那根线,脚上穿着美容中心的拖鞋,被线一绊,鞋底打滑,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摔倒的过程中为了保持平衡,夏凉乱抓一气,竟然一把扯住了盛风的裤腰,拽着他的裤腰就倒了下去。   这一声惊呼她是憋不住了,惊叫声直冲云霄。   盛风裤腰被拽下去,一句“我操”才说了一半,就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惊住了。   他反应极快的坐了起来,没来得及揉掉眼睛上的面膜,先一把抓住了夏凉扯住他裤腰的手。   “娘娘?”   他像个瞎子似的探着头,抓着夏凉的手,问。   这场景实在太尴尬,也太滑稽。   夏凉一手撑着地板,一手被“瞎了的”盛风拽着。这一屁墩儿倒没摔得太实,不过腰好像是闪的不轻。   她试着动了动腰,换来了又一声的尖叫。   这一下不用她回答,盛风也已经确定了。   是夏凉,不会错。   在提裤子和揉面膜之间纠结了片刻,他艰难的决定还是先让自己重见光明比较紧要。   毕竟,没了裤子,至少他还有内裤。   眼膜被盛风粗鲁的揉掉,他终于看见了一脸扭曲坐在地上的夏凉。   她穿着美容院提供的睡衣套装,头发还被毛巾裹着……   而盛风自己,也并不比夏凉好多少。   同款的裹头毛巾,夏凉至少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而盛风,原本就裸着上半身,这下被夏凉强行扒了半条裤子,配上一脸绿油油的面膜,看起来实在……   没什么形象可言。   这种会面,让两个人都静默了十秒。   尴尬仿佛让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夏凉最先撑不住了,她的腰实在太疼了。   “……扶我一下……”   说完她发觉,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盛风发现夏凉扭了腰,他准备跳下床,又尴尬的看了一眼夏凉的手:“……裤子。”   “……”   夏凉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不是床单,她忙松了手,红着脸撇开了眼睛。   可惜的是,美容院的裤子,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腰上的松紧被夏凉这么一扯,已经断了。   盛风提了一下,站起身它又直接掉了下去。   他深呼一口气,干脆抬腿把它脱了。   夏凉看着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的盛风,紧张的耳垂都红了:“你……你脱这么光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   十年前,他脱衣服让她帮忙涂红花油的那一幕,过了那么多年,竟然两人都能清晰的记得。   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对白,都如此的历久弥新。   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共同的回忆,两个人都沉默了。   盛风俯身,手穿过夏凉的腋窝和膝窝,轻轻松松将她抱了起来。   夏凉一声惊呼,说:“你干嘛?扶我一下就行……”   “腰闪了不能乱动。”   盛风说着,把夏凉放在美容床上。   夏凉坐着还是腰疼,忍不住“嘶”的一声。   盛风看她一眼,说:“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夏凉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不出一分钟,他洗好脸走了出来,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迅速穿戴起来。   洗掉了面膜,他额头和脖子上的伤露了出来,虽然经过治疗敷了面膜,看起来没那么触目惊心了,但还是很明显。   昨晚明明还没事……   夏凉回忆起昨晚自己把他丢在马路上的时候,分明那时候还好好地……   “你……昨晚出车祸了?”   想到一种可能,一阵后怕从夏凉的腰椎爬上了她的脊背。 第80章   盛风扣衬衫扣子的手一顿, 转过身, 敞着怀朝夏凉走过去。   夏凉愣住,他脸上带着伤,洗脸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一缕缕的垂落。   黑色的衬衫看起来十分禁/欲, 但没扣扣子,敞开的衣襟露出饱满的胸肌和整齐的腹肌,随着他的走动轻微的拉伸着, 在美容室明亮的灯光下带着诱人的紧致光泽。   这样反差的视觉效果冲击了夏凉的大脑, 她忍不住回忆起过去跟他接吻的画面,视线落在盛风红润的嘴唇上,夏凉觉得自己大脑有些蒙圈。   分明这么多年,无论多帅的男孩子在她身边,她都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的。   她甚至一度怀疑过, 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然而盛风什么都没做, 只是盯着她,敞胸露怀的朝她走过来而已……   等等,敞胸露怀?   夏凉晃了晃脑袋。   是的,因为别人都不会在她面前这么风骚的敞胸露怀啊!   不是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只是别人都不会这么没节操随随便便就脱衣服而已!   夏凉冷静下来, 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有些紧绷:“你,你干什么?”   盛风走到床边,两手撑着床沿, 轻俯下身,看着夏凉的眼睛,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如果昨天,我因为被你无情的丢在路边,出了车祸,你会后悔昨天丢下我吗?”   盛风特意加重了“无情的”三个字,他的视线像一张网,紧紧的笼罩着夏凉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夏凉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盛风出车祸的画面,喉咙更加紧绷,然而她不想就这样被他掌控。   不该是这样的,夏凉咬着嘴唇,十年了,她不能还是被他掌控。   盛风发现夏凉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莫名有点慌。   “不会。因为没有这种可能。”   夏凉一字一句的说。   说完,她凉凉的扫了一眼盛风敞开的衣襟:“没有车会只撞头。除非,你是被无人机撞了。”   盛风身上的皮肤光洁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的擦伤,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车祸。   脸都伤成那样了,身上一点事都没有?   夏凉刚才是关心则乱,一时口快才问了那一句。   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盛风眼中万年不变的笃定,有了一丝裂缝。   夏凉看着他脸上露出难得的尴尬神情,突然感受到一丝莫名的快慰。   她于是报复性的开口,目光凝聚在盛风脖子上的指痕上:“不过,你现在,口味挺重,玩儿的很杂啊。”   盛风一愣,险些咬到舌头。   这样的夏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强势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薄的,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   坚守着自己的防线,你只要稍稍越线,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反击。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过去的她,分明温柔又善良,尽管有时候会有些高傲,但她的心是柔软的。   盛风看着夏凉倔强的下巴,因为太瘦所以有些锋利的下颌线。   是因为他吗?   是他的伤害,让她把柔软的那个自己强行锁了起来吗?   盛风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又破了一个洞,冰冷的风嗖嗖的灌进去,让他忍不住有些想缩起肩膀。   他直起身,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快速扣好衬衫,套上西装。   美容师和江姜同时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人去楼空,没看见夏凉,也没看见那个“被包养的小明星”。   江姜慌了,赶紧给夏凉打了个电话。   彼时,夏凉已经到了最近的医院,趴在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   她接起电话,医生刚好在给她触诊,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腰,她痛的“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江姜吓了一跳,大声喊:“姑奶奶!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呢?”   夏凉被江姜喊得耳朵疼,干脆开了公放,把手机放远了一点。   “我没事,我扭着腰了,在医院检查呢。”她有气无力的说。   “啊?怎么会扭着腰了啊?那个小明星发现你偷看了吗?他不会打你了吧?哎我操!就算他是GAY,也不能打女人吧!真把自己当姐妹啦?!”   江姜一叠声的喊着,夏凉插不进去嘴,只好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装死。   盛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见江姜的话,挑起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   “姑奶奶你不要怕,告诉我那个小明星是谁,我们曝光他!被包养还敢这么嚣张!他金主跟他玩儿S/M,他也不能报复社会啊……”   “噗——”   给夏凉做检查的医生没忍住,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眼神如有实质的上下扫着盛风。   盛风的脸已经彻底的黑成了锅底,他先夏凉一步抓起了她的电话,声音低沉的说:“我要跟她玩儿点别的,你先不要吵。”   说完,他按下了关机键。   听见熟悉的关机声,夏凉挣扎着仰起头:“哎?你……”   对上盛风黑沉沉的脸,她又忍住了话头。   盛风这人,别人可能都觉得他冷静自持,小时候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成年后是个严肃冷漠的精英男。   但只有夏凉见识过,他无赖起来,有多难缠。   与其惹到他耍起无赖,不如早点认怂。   于是夏凉乖乖闭了嘴,任由医生给她检查。   好在,检查结果出来,并没伤到筋骨,只是轻微的扭伤,回去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然而这却让夏凉犯了愁,Simon住在她家,她现在躺着不能动,等于得让Simon照顾她。   虽然已经到了见父母的阶段,但她和Simon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牵手拥抱,让他来照顾行动不便的自己,夏凉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江姜闲了好几年,终于卖出去一个剧本,她也不好意思这种时候麻烦江姜。   夏凉咬着唇,掰着指头数着身边的人,爸爸出差去了外地,妈妈跟老姐妹去欧洲度假,孟繁荣工作恋爱忙的不可开交,她数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能照顾自己的人。   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盛风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夏凉的神情。   他舔了舔唇,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   车子从这个路口又开出去很远,夏凉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偏离原路线很远,这根本不是她家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儿?这不是我家的方向!”她不满的瞪着盛风。   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人厌,做事永远只凭自己的意愿,从来不问别人的想法。   “放心,不会S/M你。”   盛风说着,加快了车速。   这里已经到了外环,路上车子渐渐少了,建筑也没有市中心那么密集。   夏凉咬着唇,有些生气,又懒得跟他争执。琢磨着等一下拿到手机,发个定位给顾承秋,让他来接她好了。   车子驶进一片高档别墅区,别墅之间的间距非常远,每个别墅的院子占地都很大,互相之间的私密空间保护的很好。   盛风带夏凉去的别墅在这一片别墅区的最里面,安静的如同郊外的小村庄。   只有几只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   远离市区和主干道,一点儿城市的噪音也传不过来。   车子停进车库,盛风把夏凉抱下车,穿过一片小院子,朝别墅大门走去。   小院子跟别墅不太搭,北欧式的别墅,却弄了个中国农村蔬菜园似的小院子。   夏凉看着小院子的布置,眼底的愤怒骤然消散。   这个小院子,跟盛风姥姥的那个小菜园,一模一样。   只是北方的初春还很冷,盛风给蔬菜们弄了两个大棚。   透过透明的大棚薄膜,夏凉看着里面绿油油的蔬菜,视线最终落在那一排水萝卜上。   翠绿的缨子下,一小截红色的萝卜露出土地,看起来水嫩诱人。   记忆仿佛被这几株水萝卜拉回了遥远的十年前。   他骗她说拔萝卜需要很大力气,她傻乎乎险些在菜地里摔个屁股蹲儿。   姥姥凉拌的水萝卜味道非常鲜美,夏凉眨眨眼,眼睛有些酸涩。   她仿佛隐约还能看见,姥姥穿着优雅的旗袍,站在窗边轻声唤他们:“快来吃饭~”   夏凉仰起头,看着盛风伤痕累累的脖子,心底无法抑制的涌起一片酸涩。   他这些年,真的,过得好吗?   在十几岁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他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盛风感受到夏凉的目光,垂下眼帘,对上夏凉微微泛红的眼睛。   他心里突的一下,抑制不住的震颤。   他认得那眼神,那是心疼的眼神。   她在心疼他。   这是不是就说明,在她心里,他始终还是有位置的?   “我拌水萝卜给你吃,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夏凉有些心软,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答应,是不是就算是默认了要留下来?   正想着,门里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风哥,今天这么早回来?”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温柔清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晚了……过两天忙完了加更补偿! 第81章   听见这声音, 夏凉牙齿下意识的用力, 咬破了嘴唇上的皮,她痛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的心瞬间又凉了下去。   她怎么就忘了呢,无论盛风有多怀念过去, 过去始终已经过去了,他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夏凉垂下眼帘,心底一片冰凉。   现在的盛风, 大概最不缺的, 就是女人吧。   回国才多久,光是江姜见过的,就两个了。   这一个,是新的还是江姜见过的呢?   盛风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僵硬,他眼神一闪, 嘴角挂上一抹浅浅的笑。   门很快打开, 夏凉淡淡的抬起眼,瞟向门里的人。   说完全不好奇,是假的,她还是没办法控制的想知道,能在他身边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然而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她突然愣住了。   这模样,说不出的眼熟……   门里的姑娘也愣住了,她定定的看向盛风怀里的夏凉, 许久,才激动的颤声叫道:“学姐?”   听到这个声音,夏凉彻底想起来了,这女孩,竟然是聂新柔!   她抬起头,看向盛风。   盛风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促狭。   夏凉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有些尴尬的转开头,清了清嗓子,回了聂新柔一句:“好久不见。”   聂新柔还要说什么,盛风啧了一声:“虽然娘娘很轻,但能进屋再聊吗?”   在听到娘娘两个字的时候,夏凉的眼神闪过一抹哀伤。   多少年了,她只在梦里听见他这样叫她。   叫她娘娘的人很多,当年的同学都这么叫她。   可只有盛风,每次叫她娘娘的时候,会拖着一个甜腻的尾音,像呢喃,更撒娇,更像诱惑。   盛风将夏凉放在客厅的按摩椅上,给她后腰垫上厚厚的软垫,帮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又拿过一条薄毯细致的搭在她腿上。   忙完这些,他脱掉西装外套,一边挽着衬衫袖口,一边说:“我去拔两颗萝卜。”   说着,大约是也想到了当年的趣事,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夏凉和聂新柔同时看向他,他方才笑的那么轻快灿烂,仿佛十年前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又回来了。   被她们看的有些尴尬,盛风清了清嗓子,转身走了出去。   夏凉收回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聂新柔搬了个小皮墩儿,坐在夏凉身边,拿起一个橘子,细致的剥着。   她的声音跟她剥橘子的动作一样,温柔,细致,不紧不慢的。   “学姐你来了真好,你来了,风哥又会笑了。你不知道,从我来到这里,从没见他笑过。”   她说完,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夏凉。   夏凉接过橘子,垂着眼帘,十分认真的吃着橘子。   她不太敢看聂新柔的眼睛。   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她多事,聂新柔的哥哥也不会进监狱……   聂新柔像是猜到了夏凉的想法,她起身倒了杯热茶给夏凉,夏凉接过茶杯,不好再不开口,低声说:“谢谢,当年的事,对不起……”   聂新柔顺势握住夏凉的手,她大约是做多了家务,虽然比夏凉还小一岁,但手已经有些粗糙,掌心还有一层茧子。   但她的手温热有力,夏凉觉得被这样一双手轻轻握住的时候,仿佛能透过她手心的力量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沉稳。   “学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当年如果不是我懦弱,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该说谢谢的人,也是我,如果不是你帮我,也许我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风哥也不会帮我们兄妹,这么多年。”   聂新柔的声音仿佛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力量,夏凉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看见了真诚的光芒。   夏凉忍不住就有些鼻酸,她慌忙喝了一口热茶掩饰,轻声问:“这些年,你们怎么过的?”   聂新柔轻笑一声,坐在小墩儿上,不知从哪弄出一筐青豆,一个个的剥着,语速依旧不急不缓:“我嘛,退学以后去打工,起初在餐馆做服务员,后来太累啦,还总遇到醉酒的流氓。   我就辞了职,想去做保姆。   带小孩我没什么经验,做了几家都被辞退了。   后来有一家人主动联系我,他们家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女孩子,也没那么顽皮,只要做饭洗衣服就好。我就在他家做了好几年。   三年前他家小孩读了寄宿高中,我刚没了工作,风哥就联系了我,他在国内买了这套房子,虽然不长回来,但希望我能帮他照看房子,主要是门前那块菜地。   后来我才知道,我之前那家主顾,就是风哥的合伙人,也是他介绍那家人联系我的。”   聂新柔说着,把剥好的青豆端起来,冲夏凉笑笑:“我先把青豆给风哥送去。”   夏凉看着聂新柔走向厨房的背影,听见厨房里娴熟的切菜声,神思有些恍惚。   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原本应该是温馨的画面,但因为人物是盛风和别的女人,她总觉得看的眼睛不舒服。   哪怕她明知道,那个女人跟盛风不可能有别的关系。   聂新柔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盘洗好了的小番茄,她把盘子放在夏凉膝盖上,笑着说:“先垫垫,风哥很少做饭,估计要做很久。”   说完,她打量了一下夏凉的神情,轻笑了一声:“这些年他回这房子的次数寥寥无几,也就是这次回国,才在这里多住了两天。我帮他看房子三年,见他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十个指头。”   夏凉被她解释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刚才那些酸酸的小心思都让人看透了似的。   她忙装作不在意的开始往嘴里塞小番茄。   这小番茄跟外面买的味道不太一样,又酸又甜,汁水特别多,夏凉一口咬下去,汁水险些喷出来,她忙伸手去接。   聂新柔眼疾手快,立刻就扯了纸巾帮她擦手。真的是照顾人多年的习惯。   夏凉看看聂新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聂新柔现在应该也已经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谈着甜蜜的恋爱,或者已经结婚……   聂新柔的声音打断了夏凉的思绪,她似乎一刻也闲不下来,剥完橘子剥青豆,剥完青豆又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盘板栗剥起来。   “相比起来,还是我哥跟风哥比较熟。你要是想知道风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应该问我哥,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夏凉一愣,问:“你哥?祁东?”   “是啊。”聂新柔点点头,费力的捏开一颗有点硬的板栗:“四年前他出狱以后,就开始帮风哥做事了,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似乎很忙的样子,每个月也就能见到他一两次。但去年,风哥的弟弟要出道做明星,风哥大概是不放心,让我哥去给他弟弟当经纪人去了。”   聂新柔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声:“你说,我哥这种大老粗,哪懂做什么经纪人啊?不过风哥竟然真的很信任我哥……”   聂新柔语气变得愈发轻柔:“我不知道当年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不退学我能不能坚持到读大学。但现在,我和我哥,都能生活的很好,真的要感谢你和风哥。”   夏凉小口小口的咬着小番茄,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感谢他是对的,但我,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了你哥哥……”   聂新柔摇摇头:“没有你,我哥哥那冲动的性格,早晚也要出事,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有了教训,他以后就知道要沉稳了。   而且,没有你,风哥不会帮我们的。”   “嗯?”夏凉抬起头,眼神有些诧异。   聂新柔轻笑一声:“风哥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不是个有耐心管闲事的人。他会帮我们,其实只是因为,我们,和我们身上发生的事,都与你和那段过往有关。”   夏凉眼神闪了闪,脑中闪过某种可能,又很快被她否定。   “学姐,十年,表面上风哥成熟了,长大了,成为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社会精英。可实际上,他的心,被他自己,或者说被你们当年的感情,困在了十九岁。   这个房子,那片菜地,我,和我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不愿意切断跟过去,跟你的联系的绳索而已。   他把自己锁在这里,不愿意去面对已经失去你的事实。   不肯接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事实。”   聂新柔的声音还是那么缓慢柔和,可传到夏凉耳朵里却有些尖利刺耳,针一般扎进她的耳膜,痛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过去他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有了这房子的这三年来,他每年春节都独自来这里。他打发我和我哥去旅行,说是给我们的年终奖。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菜园,和空荡荡的房子,在这里,独自过春节。”   “他弟弟呢?”夏凉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吗?他和他弟弟,已经很多年,一句话也不说了。”   怎么会?   夏凉想起当年盛风每每向她提起盛阳,那故作不屑实则宠溺的模样。   他曾经因为李妙妙把弟弟送回家这么小的事,就甘愿被李妙妙利用。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的弟弟连话也不说了?   没有了父母亲人,他们俩难道不该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吗?   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第82章   “那他身边, 除了你们兄妹, 就没有别人了吗?”夏凉声音有些酸涩,这些年,自己再怎么走不出失恋的心痛,至少还有亲人朋友。   盛风孤零零的在国外, 长辈全部去世,跟弟弟的关系又弄得这么糟,他是怎么过的呢?   夏凉想起她问盛风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盛风回答之前那片刻的犹豫。   他是用怎样的心情, 说出那句“好”的?   聂新柔摇摇头:“之前的事我不了解,但这几年,除了你,他没往这里带过别人。”   “女朋友,也没有吗?”想起孟繁荣说的那两个女的, 夏凉还是没忍住, 试探着问。   “没有。”   盛风的声音突兀的从夏凉背后响起,她吓得腿一抖,膝头水晶盘子里的小番茄骨碌碌的滚了一地。   盛风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小臂,腰上系着一条棕色的围裙, 他弯下腰,一颗颗的捡起地上的小番茄。   捡到夏凉脚边,他蹲下,捡起最后一颗小番茄, 抬起头,把满满一捧小番茄放回盘子里。   他仰头看着夏凉,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我帮你再洗洗。”   说着,他端起那盘小番茄,又从聂新柔手中接过剥好的板栗,转身回了厨房。   背后打听人被当事人捉个正着,夏凉红着脸,表情有些尴尬。   聂新柔轻笑一声:“还好他自己回答了,你问我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呢,毕竟他平时连话也不怎么跟我说的。”   盛风过去就话很少,经历了这些事,应该话更少了吧……   夏凉看向厨房的方向,透明的推拉门里,高大的身影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起来似乎很娴熟?   “哐”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哐哐的一阵忙乱声……   呃,夏凉嘴角抽了抽,还是不要脑补太多了。   聂新柔笑着进去帮忙,夏凉靠回座椅里,盛风突然出现,吓得她后背紧绷,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聂新柔很快回来,端着重新洗干净的小番茄,和两块橙子味的戚风蛋糕:“先吃一点吧。”   她递给夏凉一块蛋糕,笑的有些无奈:“不让我帮忙,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夏凉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忍不住有些想笑。   爱逞能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想着,吃了一口蛋糕,味道非常特别,酸甜松软,咬下去还有橙子果肉,满满的橙子香在唇齿间弥漫,十分勾人食欲。   “你做的吗?”夏凉眯起眼睛,肚子饿的时候,吃到好吃的糕点,真是幸福的事。   聂新柔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轻轻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他弟弟做的。”   夏凉挑眉:“不是说两个人都不讲话了?”   聂新柔咂咂嘴里的蛋糕,有些无奈的说:“是不说话啊,蛋糕是他弟弟做了给我哥哥的,给了很多,说是做多了吃不完。但我哥说,应该就是想让他拿给风哥吃的。”   夏凉咽下蛋糕,有些无语,这兄弟俩,明明还是很有感情啊,为什么要搞成这么别扭。   “那他吃了吗?”   “不说是弟弟做的,他就会吃。但其实,他应该猜的出来,就是不许说。”   夏凉无奈的叹口气,以前虽然也脾气不好,但也没有这么别扭啊……   果然经历太大的磨难,人的性格是会改变的啊。   聂新柔像屯粮的仓鼠一样,先后给夏凉投喂了小番茄,戚风蛋糕,奶茶,煮熟的板栗……   然而等夏凉把这些东西吃完又通通消化了,盛风才终于把晚饭做好。   夏凉被他抱到餐桌前,毕竟有聂新柔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可自己行动不便,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盛风做的晚餐还算丰盛,小鸡炖板栗、青豆虾仁、清蒸鲟龙鱼、白灼菜心并一盆菌菇大骨汤。   他亲手盛了一碗汤给夏凉,满脸期盼的看着夏凉尝了一口,忐忑的把手指都捏的咔的响了一声。   夏凉其实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奇怪的味道冲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下去,安慰他“还不错”的准备。   但一勺汤入口,她竟然真的瞪圆了眼睛,笑着说:“还不错。”   不是安慰,不是演技,是真的不错。   鲜美不油腻,不咸也不淡,一切都刚刚好。菌菇汤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做,因为菌菇的比例如果掌握不好,很容易煲出一锅中药味的汤。   但盛风掌握的还不错,既有菌菇的清新又有大骨的鲜美,还没有奇怪的中药味儿。   盛风紧绷的面部肌肉在看到夏凉如假包换的满足表情时,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条件反射的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第二颗扣子,想要放松一下。   夏凉的眼神扫到他领口若隐若现的两根锁骨,险些被嘴里的汤呛住。   久远的回忆纷至沓来,她悲哀的发现,他过去吸引她的一切,到了现在,依然对她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因为失去的太久,想要得到的欲/望比起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女时期,要强烈十倍不止。   怕自己失态,夏凉闷头吃菜,尽可能的不去看盛风。   心里暗暗腹诽,这个人动不动就不好好穿衣服的流氓习性,到几十岁才能改改?   这一桌的菜都没怎么让夏凉失望,除了白灼菜心的酱油着实有点多,她被齁的多喝了好几碗汤。   吃完饭,聂新柔去洗碗,盛风抱着夏凉去了二楼的客房。   夏凉坐在客房的沙发上,不满的瞪着他:“你问我了吗就带我来这里?这是不让我走了?”   盛风坐在沙发对面的床边上,温声说:“你回去没人照顾你,这里有小南……”   他说着,看夏凉的神色并没有缓和的意思,舔了舔嘴唇,又说:“但是没跟你商量,是我欠考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夏凉愣住,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圆了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她听见盛风在自我检讨?在说对不起?   震惊中,夏凉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但是以后?这人也太会顺杆爬了。   夏凉忍住波动的情绪,绷着一张脸,冷冷的说:“没有以后。”   盛风幽深的黑眸中似乎裂开了一条缝,流露出一点点受伤的痕迹。   “好。”他声音低沉下去,神情几分失落。   夏凉看着他这样,竟然不争气的又有些心疼,她咬了咬唇,绷着声音说:“我手机呢?还给我。”   盛风点点头,转身出去,把夏凉的手机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找出来,递给洗好碗出来的聂新柔:“给她送上去吧,顺便帮她洗个澡,她伤了腰,行动不太方便,这两天你多照顾她。”   说完,他竟然套上西装要出门。   聂新柔“哎”一声,拦住门口,疑惑的问:“你就把她自己放在这里?”   盛风神情有些暗淡,轻轻“嗯”了声。   “那你去哪儿?”聂新柔从不打听盛风的事,但这会儿也没办法不为他着急。   盛风脚步一顿,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我也住在这的话,她大概不能安心留在这里养伤。我找个酒店住。”   “啥?”聂新柔瞪圆了眼睛,彻底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别扭的气氛了。   盛风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我会每天回来做晚饭。”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夏凉坐在二楼客房窗前的沙发上,看着一身黑西装的盛风消失在别墅区静谧的夜色里。   他的背影仿佛被初春的寒风染上了一层薄霜,看起来冰冷又脆弱。   聂新柔走进客房的时候,看见夏凉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眼眶有些发红。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夏凉的手机放在她膝头,指了指床边的复古座机:“要洗澡的时候,播0号叫我。”   夏凉轻轻“嗯”了声,收回了目光。   窗外,盛风的车已经驶出了她的视线。   手机一开机,Simon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夏凉看着手机上闪烁的联系人姓名,心里的愧疚藤蔓一般蔓延,仿佛穿透胸膛,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艰难的喘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亲爱的,你手机充好电了?”Simon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阳光爽朗。   夏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着应声。   “江姜跟我说你今晚住她那里,手机没有电了。我以为你要明天才能给我回电话呢。”   夏凉一愣,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指甲在手机上抠出刺耳的一声噪音。   她知道江姜一定是出于好意,不想让Simon误会。   但她并不愿意欺骗Simon。   夏凉犹豫着开口,想要解释清楚:“Simon,不是的,其实……”   “没事没事,你有自己的事情,我理解的。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我到机场了,准备回意大利,突然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很抱歉,暂时不能跟你去见叔叔阿姨了。”   尽管夏凉不愿承认,但她此刻却真实的因为Simon的离开,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之前是想好了要带Simon见父母的,可是现在……   盛风回来了,似乎就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夏凉还没想好说什么,Simon那边又开口了:“刚好,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夏凉,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我真的,真心的希望,你能做出遵循自己内心意愿的选择。”   “Simon……”夏凉鼻子有些发酸,内疚和感激混杂着,像一瓶浑浊的酒,将她淹没。   “夏凉,爱情不能将就,不能逃避。很多时候,面对爱情,我们只能选择接受。就算是痛,也是爱的馈赠。   痛和喜悦,永远跟爱情结伴而来,我们不能只要喜悦不要痛。没了痛,也就不是爱了。   就像现在,我爱你,尽管爱你有时会让我心痛,但我也感觉幸福。   因为,至少,痛说明我还能爱。” 第83章   这里的夜很静, 也很黑。路灯离小院有些距离, 城市的霓虹更是完全照不到这里。即使不拉窗帘,也不会有什么刺眼的光影响睡眠。   噪音就更是不存在,夏凉静静的躺着,数着自己的呼吸声, 感叹这里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可惜,此刻的她,却一丝睡意也无。   Simon的话和盛风的背影在夏凉的脑海中交替出现, 搅乱她的思绪。   Simon很完美, 无论从哪方面看,配夏凉,他都足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夏凉就是觉得,选择他, 是自己的将就和妥协。   对往日不可追, 失而不可复得的妥协。   对他日无所期,长路无所依的将就。   一切的原因简单却伤人,夏凉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她,不爱Simon。   她努力过, 试着说服自己,尝试着打开心扉,但很遗憾,所有的努力, 在盛风出现的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夏凉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渴求。   那是一种,不需要任何努力和尝试,自然而然的,历久弥新,难以自抑的心动。   可真的要回到他身边吗?   就像过去一样,他给一束花,她就迫不及待的扑向他怀中。他给一个背影,她就心慌意乱的追上他的影子……   夏凉苦笑出声:“出息呢,夏凉?”   她轻轻咬破自己的舌尖,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哪怕此生真的除了他再也无法爱上别人,宁可孤独终老,不能再丢了尊严。   *   不拉窗帘的结果就是,太阳刚刚升起,才入睡没多久的夏凉就在晨曦中醒了过来。   她习惯性的想翻个身,然而“嘶”的一声抽气之后,夏凉被腰伤彻底打消了睡回笼觉的念头。   正纠结是打电话叫聂新柔来帮忙,还是躺着等她上楼,毕竟这么早,万一她还没起床……   然而楼下的动静很快终止了夏凉的纠结。   先是汽车停在楼下的声音,紧接着楼下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没多久,楼下的汽车又开走了。   夏凉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   算上起床洗漱和开车过来的时间,他应该五点半就起床了。   这么多年了,作息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军事化啊。   夏凉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盛风趴在课桌上睡回笼觉的模样。窗口吹进一缕清风,带起他头顶的几捋头发,风卷起发梢淡淡的洗发水和阳光混合的香气,缓缓飘散在空中,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副旧油画……   夏凉收回思绪,拿起电话,告诉聂新柔自己醒了。   聂新柔扶着夏凉下楼,夏凉看见客厅正中放着的轮椅,眉角忍不住抽搐。   “我只是扭伤了腰,又不是半身不遂……”她无语的说。   聂新柔轻笑一声:“我也这么说的,但他说有这个你方便一点,一大早专门送来的。”   “哦对了,他还送了早饭来,生煎和牛肉粥,还热着呢。刚还交代我不要吵醒你,说你爱睡懒觉,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我还琢磨,生煎凉了不好热呢。”   聂新柔絮絮叨叨的说着,夏凉沉默着听完,轻轻“嗯”了声。   就像她记得他的作息时间,他也还记得她爱睡懒觉……   然而他依旧五点半起床,她却已经不睡懒觉很多年了。   工作太忙,有时候几个月都休息不了一个周末,一开始觉得这种每天都要早起,仿佛望不到头的日子很痛苦。   可是习惯了以后,也就渐渐没感觉了。   所以其实,还是有些东西变了的。   夏凉吃完早饭,打电话请了几天病假,在这房子里度过了几年来难得悠闲轻松的一天。   吃吃水果,看看书。   这里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夏凉的心也在这样的悠闲中渐渐平静了许多。   下午五点,盛风拎着一大兜食材,准时回来煮晚饭。   大概是知道自己煮饭太慢,他主动带了零食给两个姑娘。   烤红薯、糖炒栗子和糖霜山楂球。   非常复古的零食了,夏凉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了。   盛风在厨房忙碌,听着客厅两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啃着红薯聊小时候喜欢的零食,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今天的晚饭比前一天早,他的技术似乎娴熟了一点。   吃完饭聂新柔去洗碗,盛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夏凉身边,一颗颗的剥着板栗,剥出完整的就放在夏凉面前的小碟子里,碎了的就自己吃了。   两个人默契的沉默着,半晌都没说话。   眼见自己的小碟子里栗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夏凉轻叹一口气,捏了颗盛风剥好的野山栗,一边咀嚼,一边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盛风手上的动作停顿一刻,清了清嗓子,把最后一颗栗子放进夏凉的盘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要做自己的汽车品牌吗?”   夏凉条件反射的说:“记得。”   说完看见盛风嘴角不由自主露出的微笑,又有些后悔,应该装作不记得才对。   她赌气的一颗颗吃起栗子,不再看他的脸。   盛风看着夏凉嘴里塞满栗子,两腮鼓鼓的,宛如小松鼠一般,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体贴的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夏凉手边,温声说:“栗子吃多了容易上火,喝点茶。”   夏凉鼓着腮,白他一眼,把茶杯一推:“年纪大了,喝茶失眠。”   盛风挑眉,轻笑一声,没在意她的赌气,站起身进了厨房。   没多久,他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蜂蜜柚子茶出来,递给夏凉:“喏,这个不失眠,可以多喝点。”   夏凉吃多了栗子,确实有些口渴,于是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   入口清甜,夹杂着柚子果粒,咬下去嚼出一点专属于柚子的苦,果香浓郁,很好的解了栗子的腻。而且盛风很细心的掌握了水温,温热但不烫口。   夏凉吃饱喝足,瞄了他一眼,问:“然后呢?”   盛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凉喝了水之后红润的嘴唇,目光渐渐有几分迷离,脑子转速诡异的降低了。   “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反问,一边伸出手,拇指指腹轻轻在夏凉嘴角蹭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帮夏凉擦掉嘴角沾着的柚子果粒,可手指触碰到那久违的柔软嘴唇,盛风却突然感觉似乎有一团火,从他的指尖迅速烧遍了全身。烧的他大脑一片焦灼,眼里心里都只看得见那红润的嘴唇。   他喉头微动,拇指指腹流连在夏凉的嘴唇上,整个手掌跟着捧住了夏凉的脸。   女孩子的体温比他掌心的温度低,脸颊微凉,肌肤光滑柔嫩。   他滚烫的手掌贴上去就再不想拿开了,甚至舒服的摩挲了几下。   夏凉被盛风的动作惊得一时忘记了反应,脸上滚烫的手心和轻柔摩挲的手指昭示着盛风的意图。   可夏凉一时竟然忘了躲,盛风此刻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她清晰的记得,那些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的日子,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定定的盯着她。   幽深的黑眸里只有她的倒影,和他浓的化不开的缠绵情意。   夏凉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的大脑清晰地知道她必须出声拒绝了,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盛风看着夏凉柔嫩的嘴唇,感受着她嘴唇轻微颤抖时擦过他指腹的酥麻触感。   他高耸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这么多年,他清晰的记得,夏凉嘴唇的滋味。   可是太久了,已经太久没有再尝过了。   盛风眼神愈发幽深,他捧着夏凉的脸,缓缓倾身靠了过去。   夏凉嘴唇颤抖的愈发厉害,她手指蜷缩着,大脑不断地叫嚣“推开他!”   然而当那两瓣滚烫炽热的唇终于覆在她的唇上,她的身体也没能按照大脑的指令做出行动。   十年了,头一回,夏凉的身体对异性的接触产生了一种理智都无法扼制的渴望。   在盛风温柔却热烈的吮吻中,夏凉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混杂着懊恼和痛苦的眼泪滑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落入了两人吻在一起的唇舌中。   舌尖尝到眼泪的苦涩味道,盛风的眼神陡然清明。探进夏凉口中攻城略地的舌缓缓缩了回去,他退开一点,看着夏凉眼尾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泪珠,自责的情绪汹涌而来。   “娘娘……”他的声音有些哑,却饱含情意与愧疚。   夏凉缓缓睁开眼,抬手蹭了蹭眼角,扭过脸去,生硬的问:“到底要说什么。”   盛风清了清嗓子,稍微退开一点,喝了口茶,才继续说:“娘娘,帮我个忙。”   夏凉一怔,这话,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相识的第一句对话,就是这句。   “我的汽车品牌,下周挂牌,我想请你去帮我剪彩。”   “我?”夏凉终于转过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做个见证,毕竟当年,知道我这个梦想,并且能看着我实现这个梦想的人,只有你了。”盛风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当初不支持,觉得我做不成,可我真的做成了,他们也看不见了。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给谁看,我终于,做到了。”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低的仿佛在自言自语。   夏凉听着听着,眼睛里还没散去的泪又重新凝聚在了眼眶里,她不动声色的蹭了蹭眼角,轻声说:“好。”   十年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第84章   接下来的几天, 夏凉安心在盛风这里养伤, 盛风坚持每天一早来送早饭,晚上忙完公司的事也会第一时间回家做饭。   只是他恪守礼仪,并没再对夏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从不在家留宿。   夏凉渐渐被他的坚持感动, 对他也不再那么刻薄。   每天吃完饭,两个人还会一起聊着天吃点饭后甜点或者水果。   盛风依旧话不多,也从不聊过去这几年发生的事, 夏凉几次试探, 想知道他家里那一年究竟出了什么事,盛风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几年的商场历练,他虽然不爱聊天,但有心转移话题,夏凉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更何况现在两人的关系, 说起来也算不上亲密, 她总不可能不顾礼貌去逼问他。   一周过去,夏凉的腰伤好了大半,周日吃完晚饭,告诉盛风她要回家了。   盛风沉默一刻,却也并未挽留。   他体贴的亲自开车把夏凉送回家, 并跟她约好,下个周六来接她去参加他的汽车公司的挂牌典礼。   夏凉休息了一周,工作上积压了一大堆事,又开始忙到一天就吃两顿饭:早饭和宵夜。   周五晚上, 夏凉窝在自己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啃着冷硬的三明治,突然十分怀念在盛风家里住的日子。   她终于明白人为什么都要结婚,辛苦工作一整天,回到家,有一桌可口的热饭热菜吃,人生才算是圆满啊。   夏凉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三明治,食不知味的咂咂嘴,吃不下去了。   干脆把三明治丢进垃圾桶,她站起身,准备洗个澡直接睡觉。   可是不知道是让盛风这一周给她身体养的娇气了,还是真的年纪大了扛不住这样的工作强度,站起来的瞬间,夏凉一阵头晕目眩,径直又跌回了沙发。   天旋地转,意识模糊,夏凉躺在沙发里,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那这一生实在太多遗憾了。   医生会怎么跟父母说她的死亡报告?   28岁过劳死的老处女?   门口突然传来嘟嘟嘟的敲门声,夏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陷入沉沉的黑暗中,最后的意识是:如果大难不死,希望有机会破个处。   盛风敲了半天门,屋里一点回应也没有。   他回忆了一下,的确是跟夏凉说好了今天送礼服来给她的,难道临时有工作?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这一周夏凉应该是非常忙,他发了几条微信,她有时隔天才回一句,有时干脆就不回。   但约定送礼服这一条,她是回了的,虽然隔了一天才回。   盛风怕引起夏凉的反感,所以虽然下定决心要把她追回来,却并不想逼她太紧。   当初给她带来了那样的伤害,要她重新接受他,盛风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收起电话,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早点来送礼服也是一样的,他想着。   然而他转身走了没两步,夏凉家门里传来隐约的电话铃声。   家里有人?   盛风顿住脚步,转了回去。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但一直没人接。   难道是手机忘在家里了?   盛风又看了一眼微信记录,不对,她今天上午还回过他的微信。她的工作是没有什么午休时间的,不可能中午回家还把手机忘在家里……   莫名的,当初守在姥姥姥爷病房门口的感觉仿佛又涌上心头。   盛风心里突的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抖。   他看了看夏凉家的门锁,是密码锁。   盛风深吸一口气,试了第一个密码,夏凉的生日,没有过。   他咬着唇,想了想,又试了自己的生日,输入这一串数字的时候,他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心里又期待,又害怕。   然而,嘟嘟嘟的一串警示音,击碎了他心底的希望。   盛风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夏凉就算再长情,也不可能用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的生日做密码。更何况,他的娘娘,从来都是骄傲自持的。   就在盛风准备放弃,打电话找开锁公司或者干脆报警的时候,他忽然瞄到门锁上,1这个数字上沾了一小块脱落的红色指甲油。   他想起夏凉那一手精致的美甲,眯了眯眼睛。   跟1有关吗?   一串数字烟花般在他脑海中炸开,盛风的心跳骤然有些急促。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输入061231六个数字。   滴的一声,门开了。   盛风站在门口,愣了十秒才缓过神,眼眶却已经红了。   是那一天吗?   他送她气球和情书,而她,回赠给他的却是她的嫁妆。   那一天,他对她说“我爱你。”   盛风回忆到这里,低头苦笑一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盛风,你可真是个混蛋。”   门里,夏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依旧没人接听。   盛风从回忆里回过神,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夏凉的家光看装修,一点也不像一个女孩子独居的住所。   整体色调以灰色为主,家具简洁,视野空旷,完全的工业性冷淡风。   盛风想起十年前夏凉温馨粉嫩的少女卧室,心里又是一颤。   她的变化真的不止一点点。   然而走进客厅,盛风就没心思感叹这些了。   他看见夏凉面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机在她身边响成一串,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盛风心里瞬间一片兵荒马乱,跑过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那种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又一次席卷了他,熟悉的窒息感来袭,当他跑到夏凉身边时,已经快要喘不上来气。   盛风费力的大口呼吸着,颤抖着从口袋里往外掏他的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随身带过药,这一瓶还是前几天犯了病之后,祁东强行塞进他口袋的。   然而由于心底过于强烈的恐惧和紧张,加之窒息的痛苦,让他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   药从口袋拿出来,还没打开就掉在了地上。   盛风跌倒在地,药瓶滾到了沙发边,他仰头看着一步之遥的夏凉,艰难的朝她爬了过去。   耳边吵杂的手机铃声终于唤回了夏凉的意识,她头晕的厉害,迷糊着睁开双眼。   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痛苦的躺在地上的盛风。   他似乎是要窒息了,痛苦的扯着领带和衬衫领口,整张脸憋得通红,张大了嘴拼命地喘息,但看起来十分徒劳。   看见夏凉醒来,他似乎是开心的,想要笑,却连牵动嘴角都不能,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夏凉吓坏了,顾不上自己浑身发软脑袋发晕,慌慌张张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看见掉落在沙发边上的药瓶,抓起来就朝盛风扑了过去。   药喷进喉咙,盛风风箱一般喘息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   夏凉吓得手脚冰凉,紧紧的抱着已经被汗打湿了头发,形容狼狈的盛风,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得了哮喘?你以前,你以前身体很好的……你是中长跑运动员啊,怎么会得了哮喘?”   夏凉抱着盛风一瞬也不肯松手,手掌摩挲着他汗湿的脸,心底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刚才那一幕对她来说太过震撼,看着盛风痛苦挣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她再晚一点醒来……夏凉想到这里,吓得放声大哭。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永远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不许你有事……”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念叨。   夏凉温热的眼泪滴落在盛风的脸上,脖子上,衬衫被他扯开了扣子,夏凉的几滴泪顺着他的脖子汇聚在盛风锁骨挑起的窝里。   有些痒,有些烫。   烫在他的心上,让他在虚弱中震颤不已。   “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虚弱沙哑,想要抬手去摸摸夏凉的脸,可惜缺氧的身体太过疲惫无力,手指动了动,又落回了地上。   “你要去医院,刚刚晕倒了,去医院看看……”   他轻声继续说着。   夏凉垂眸,泪眼迷蒙中看着盛风虚弱的脸,想起他十年前,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心痛的像是要拧出水来。   她颤抖着吻上他的额头,呢喃着:“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会治好的,你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有事的,你是盛风啊,你是我的盛风啊……”   “我的盛风”听见这几个字,盛风轻轻呼出一口气,竟然觉得,就算是这样死在她怀里,他也无憾了。   这一生,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迷茫,所有的努力……   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呢喃了一句:“此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死啊!大噶不要误会,就是昏古七了~~ 第85章   盛风脸色苍白, 静静躺在病房里。长长的睫毛在颧骨处落下两片阴影, 呼吸微弱,安静的令人心慌。   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往他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夏凉靠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窗上,眉心紧紧蹙起。   祁东望了一眼病房, 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夏凉。   夏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泪水已经把衣襟都打湿了。   她接过纸巾,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又伸长脖子朝屋里望。   医生转到了病床这一边,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盛风,夏凉神情更加焦急。   祁东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事, 及时送到医院就不会有事的。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好了。”   夏凉收回目光, 但却不敢直视祁东。   当年的事,不管聂新柔怎么劝她,她都实在没办法不愧疚。   一个原本十分有潜力的运动员,在最好的时光里,荒废了七年的青春。这不是随随便便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祁东看出她眼神中的躲闪, 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不必内疚,当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的是办法查到那个小混蛋是谁。弄死他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他说着,从口袋掏出烟盒, 随即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啧一声,咂咂嘴,把烟盒重新揣进了口袋。   夏凉终于抬眼打量起他,跟十年前挺拔昂扬的金牌运动员形象已经大不相同,他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驼背,发了福,肚子也鼓了起来。   当初令人瞩目的肌肉消失的彻底,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盛风给他的薪酬待遇应该不差,虽然发了福,但他打扮的还算体面,并没有彻底变成邋遢的中年大叔。   感受到夏凉的目光,他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咂咂嘴,不屑的朝病房里努努下巴:“穷讲究,我一个助理兼经纪人,又不当老总又不是明星,非要让我每天打扮一番。”   说着又理了理自己梳的油光水滑的背头,大大咧咧的说:“男人,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这家子兄弟俩,啧,太臭美。”   夏凉被他成功逗笑,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   夏凉呼出一口气,终于正视着祁东,诚恳的说出了那句,欠了十年的:“对不起。”   祁东愣怔一瞬,大方的笑笑,拍拍夏凉的肩:“真不怨你,不过你要是觉得跟我道个歉心里才能舒坦,我就接受了你的道歉。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滋润?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   他朝盛风病房指了指:“盛总也不会这么照顾我们兄妹俩。我一直打比赛,就算再拿多少个金牌,退役以后一身伤病,除了散打什么也不会,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他是真的想得开,夏凉却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安慰。   她抿着唇,眼眶有些发酸。   祁东不太会跟女孩子打交道,看见夏凉似乎要哭,有些着急,赶紧换了个话题:“盛总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用担心这一时。慢慢来,别着急。”   聊起盛风的病,夏凉一脸焦急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哑声问:“他怎么会得了这种病呢?他以前身体很好的,你应该也知道,他以前也是做过运动员的……怎么会得了哮喘?”   夏凉想起盛风窒息倒地痛苦挣扎时虚弱的样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声音也有些颤抖。   祁东叹口气:“其实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我是四年前,减刑一年提前出狱之后,他联系到我,让我跟着他干,我才到他身边的。那时候他已经得了这种病,我陪他去过几次医院,医生说他这是应激性哮喘,普通的治疗方式没有用。”   “应激性哮喘?”夏凉疑惑。   “哎呀,这些专业的东西我也搞不明白。”祁东挠挠头,整齐的头发让他弄得有些乱,他又赶紧不耐烦的捋捋:“大概意思就是,他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之后,生理上的应激性反应。   这种心理创伤应激反应每个人不一样,他可能点子比较寸,只要再受到与当初创伤相关的刺激,就会哮喘发作。”   夏凉听的嘴唇发白,她急急的问:“那就不能治了吗?”   祁东摊手:“原本找了好多心理医生,治的挺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他连自己开车都不行。现在自己能开车了,这两年发病的频率也少了。”   说着,他啧一声,皱起了眉:“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回国之后触景伤情?一个月里,这是第二次犯病了。按这样的频率,我估计很快,他又得回美国接受心理干预治疗了。”   “两次?”夏凉想起在美容院看见的,他脖子上和额头上的伤,虽然采用了医美手段加速伤口愈合,但过了这么久,还是可以看见淡淡的痕迹。   那他上次犯病……难道是因为?……   “哎对,上回你们老同学聚会,跟他聊什么了吗?他上次犯病,就是那天。”祁东看着夏凉的反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当然知道盛风犯病多半是因为夏凉,盛风不让他说,他旁敲侧击让夏凉自己想到总可以吧。   祁东说完,看着病房里盛风的身影,无声叹口气“兄弟,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夏凉想起那天把盛风独自丢在马路上,在后视镜里看见他在春夜寒风里有些孤寂的身影,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做到那么狠心的呢?   十年前,他的离开,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夏凉突然有些动摇了。   其实自从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原来这么不好,她就已经动摇了。   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痛苦,心理上的,身体上的,精神上的,这些年,那些被痛苦折磨的日日夜夜,他一个人,是怎么挨过来的呢?   如果当初她不曾因为他的决绝而离开,如果她能坚持留在他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   而他当初,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她从身边推开呢?   夏凉想起昨天盛风快要窒息时朝沙发上的自己痴痴看过来的眼神,那藏不住的爱意与深情,人的身体在濒死的时候是不会撒谎的。   那么多年过去,他依然爱着她,当初推开她,难道,只是不想让她跟他一起承受那些痛苦和折磨?   夏凉苦笑一下,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不肯沟通,永远这么倔强,实在让人,恨得牙痒啊……   “心理干预治疗,是怎么样的?”夏凉揉了揉鼻尖,问。   “吃药,打针,必要的时候,电击。”祁东靠在墙上,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随意。   夏凉却在听到电击两个字的时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电击?”   祁东点点头:“我刚听说这个治疗方法的时候,也觉得,太他妈变态了。   但是你别说,这个方法真的最管用。   盛总的医生说,他最初发病非常频繁。他当初经受的心理创伤太大了,短时间内家破人亡,至亲接连去世。而且,据我猜测,这家破人亡的原因,还并不一定都是意外。”   “你的意思是?人为?”夏凉惊得手都在颤抖。   祁东撇撇嘴:“他不肯说,但我猜测,应该有很大可能是这样。   医生说最初几年,他甚至在噩梦里都会发病,睡觉的时候身边都得安排陪护,不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为了强迫他忘记那些事,电击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高强度的电击刺激,能让他短暂的失忆,之后就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会犯病。”   祁东的嘴一开一合,说着他觉得平常,对夏凉来说却震惊到令她恐慌的话。   到最后,夏凉脑海里全是盛风在深夜的医院里,从噩梦中窒息醒来,挣扎痛苦,最后被点击到昏迷,第二天醒来浑浑噩噩失去记忆,宛如一个痴儿的画面。   她的手忍不住捏住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他醒了,要见一个叫夏凉的人。”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祁东说。   夏凉听见医生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去,已经又是满脸泪痕。   医生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担心盛风,于是温和的出言安慰:“不用担心,他已经没有危险了,进去看看他吧,他要见你。”   夏凉闻言,忙冲向病房的方向,想要迈步进去,却一阵脚软,险些跪在地上。   医生搀扶了她一下,转头对祁东说:“最近发病太频繁了,我联系了他美国的医生,还是回去做一个疗程干预治疗吧。”   祁东还没说话,夏凉一把抓住医生的手:“他不去!”   她声音大的甚至有些尖利,医生忍不住蹙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夏凉松开手,扯出一个抱歉的僵硬微笑,说:“他能不能不去,不是说如果不受刺激,就不会再犯病了吗?他不会再受刺激了,不会的!我保证!”   夏凉说到最后,甚至伸出三只手指,做出了发誓的动作。   医生哭笑不得:“他受不受刺激这种事,说不准的,你保证有什么用?”   祁东轻笑一声,把医生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保证,还真有用。”   医生狐疑的看向夏凉。   夏凉一脸期待的等着医生的回应,医生沉吟片刻,说:“如果三个月内不犯病,可以暂时不用加干预治疗。”   夏凉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一边跟医生道谢,一边转身冲进病房。   盛风躺在病床上,一个鼻孔还插着氧气管,手上输液管心电监控仪的线交错着。但那张脸却还是那么好看,竟有种脆弱的美感。   这种样子的盛风,夏凉还是第一次见。   她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脚步都忘了挪动。   盛风看着夏凉被眼泪糊的一塌糊涂的小脸,微微蹙眉,轻声问:“怎么哭了?”   夏凉瘪嘴,想说什么,却干脆哭出了声。   盛风眉心蹙的更紧,他手指轻轻动了动,声音温柔低哑:“过来。”   夏凉哒哒哒的跑到盛风床边,扑在他身上就放声大哭起来。   盛风缓缓抬起没打吊瓶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夏凉顺滑的长发,轻柔的安慰:“告诉风哥哥,谁欺负我们娘娘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高糖预警!!!   我的口号是:过程怎么曲折都ok,结局必须甜到齁!!! 第86章   夏凉哽咽不已, 很快就在医院白色的被子上留下了一片泪痕, 盛风心疼的眉心紧拧,竟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抱抱她。   夏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胡乱的擦掉眼泪,按住挣扎着要起身的盛风:“没人欺负我, 我就是,我就是想哭……”   她凉凉的小手覆在盛风瘦削的脸庞上,轻柔的摩挲着, 泪眼朦胧的颤声说:“我就是, 我就是心疼你……”   听了夏凉的话,盛风长长的睫毛一颤,眼眶竟也有些发红,他深深吸气,氧气顺着氧气管直接灌入鼻腔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甚至微微有些疼。   他四肢还是有些无力, 只轻轻侧了侧头,脸颊在夏凉手心里蹭了蹭,轻声说:“傻姑娘,我这不是好好的?”   夏凉看着盛风苍白的面孔,无论受了多少苦, 他永远是这样,咬碎了牙也要自己忍着。   连哼一声也不肯。   即使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他也永远摆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而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那些在黑暗里挣扎的日子, 他始终孤独承受。   夏凉想起他在她车上说的那句“好”,她竟然真的信了。   夏凉苦笑一下,那么爱他,竟然还是不够了解他。   “风哥哥,除了你,没人能让我疼,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夏凉定定的看着盛风黑沉沉的眼睛,因为病痛折磨,他黑亮的眼珠周围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脆弱。   “除了我,我也不许你因为别的缘故疼,无论是人,还是病。我是娘娘啊,我会保护你。相信我。”夏凉说着,俯身在盛风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郑重而虔诚。   盛风在夏凉温热的唇下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他嘴唇轻颤,轻轻:“嗯。”了声。   十年了,他的安全感,他的勇气,他的一切,终于回来了。   这个瞬间,盛风觉得,他终于从十年前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恐慌大网里解脱出来了。   人在巨大的悲恸和巨大的幸福中都会陷入眩晕,盛风这一闭上眼睛,就像昏过去似的,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夏凉在病床前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只觉得他再不醒来,自己大概也要昏过去了。   盛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六的深夜了,夜里的医院已经熄灯,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盛风很快适应了光线,睁开眼,对上一双发红的杏眼,再漂亮的眼睛挂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也难免憔悴。   盛风头一回在夏凉的脸上看出了岁月的痕迹,再怎么天生丽质保养得当,她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加上两天的不眠不休,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疲态尽显,法令纹都隐隐显现出来,脸部线条也有了下行的趋势。   盛风看的一阵心疼,抬手抚上夏凉的脸颊,埋怨道:“怎么不去休息?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他睡得太久,嗓子哑的像被砂纸磨了声带,夏凉忙起身给他倒水。   一杯温热的水下肚,饿了二十几个小时的肠胃开始蠕动,发出响亮的鸣叫,这是饥饿的抗议。   盛风有些尴尬的抿抿嘴,眼神闪了闪。   难得看见他窘迫的模样,夏凉嘴角轻扬,笑出了声:“喝点粥吧?我买了海鲜粥给你,这家店味道不错,我常吃的。”   盛风的确是饿的厉害,浑身一点力气也没了,坐起来都要靠夏凉搀扶。   夏凉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他一边喝一边轻声跟夏凉聊天。气氛温馨到盛风甚至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   “你去检查了吗?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我觉得你还是住院做个全面的体检,工作永远没有身体重要,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我看你那天又吃的三明治?那么晚吃三明治,是不是没有吃晚饭……”   他破天荒的絮叨起来,夏凉挑眉,一脸稀奇的看着他:“好神奇哦!原来你也能说这么多话呀?”   说着,顺势把一勺粥塞进盛风嘴里,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盛风瞪着眼睛咀嚼着嘴里的粥,用眼神表达着抗议,但吃东西的时候并没继续说话。   夏凉眼神闪了闪,自小严格的家教,留给他的都是会伴随一生的习惯吧。   春夏秋冬都不会赖床,行动坐卧间始终挺直的脊背,嘴里含着食物再着急也不会开口说话……   这些细节完完全全的渗透在他的日常生活里,所以想要让他彻底忘记教会他这些的至亲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电击并不能让他彻底失忆,这治疗对他来说不过是自欺欺人。   要治疗失去所爱之人的伤痛,唯一的办法,还是爱。   夏凉看着盛风被食物塞满,仓鼠一般鼓起的腮,忽的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拉住她的手腕,叫她帮忙丢面包袋,仰起头跟她对视的第一眼。   也是这样。   夏凉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她伸出食指,在盛风仓鼠般的腮上轻轻戳了戳,嘴里还念念有词:“明明是男人啊,为什么皮肤这么滑?十年前就想戳一下试试了~”   盛风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下,两只眼睛惊讶的瞪圆,像是……被戳中了穴道的仓鼠。   因为住院的缘故,他没有刻意打理发型,一头茂密的黑色短发蓬松柔软,甚至稍稍有些凌乱的垂在饱满的前额上。   几捋稍微长一点的头发遮住了他瞪圆的眼睛,配上蓝白的病号服,看起来恍然又跟十年前的那个少年模样完美的重合了。   “咕咚”一声,他咽掉了嘴里的粥。   眼睛从震惊中恢复了正常,重新眯了起来,他下唇微微用力,吹开遮住眼睛的碎发,亮闪闪的眼睛盯住夏凉,喑哑的嗓音仿佛又回到了变声期:“调戏我?嗯?”   他说着,一把拉住夏凉的手腕,稳稳的将人拽进了怀里,夏凉慌乱中赶忙把手里的碗放在了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随着碗放在床头柜上的清脆声响,她的嘴唇被盛风含住了。   几日的操劳,夏凉连唇膏都顾不上涂,怕盛风随时会醒来,她连水都不敢多喝。   嘴唇干的起了皮,被盛风湿润的唇舌吮吸,她舒服的忍不住嘤咛一声。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甚至是,熟悉的喘/息……   盛风听见夏凉唇齿间溢出的轻微声响,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发颤。   天知道,这一切他有多么怀念。   十年来,多少个寂寞的夜晚,他都是靠着回忆与夏凉的亲吻拥抱来自我纾解。   盛风嘴里还残留着刚刚吃下的海鲜粥味儿,淡淡的海腥味儿,跟某些神秘液体的味道很像,十分能刺激人的欲/望。   夏凉被吻的浑身发软,但想到盛风还病着,只好靠意志力紧绷着身体,不敢往他身上压。   这个吻十分漫长,长到夏凉不可抑制的双腿打颤,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既尴尬又羞耻。   原来真的不是什么性/冷/淡啊……   她既开心又窘迫的想着。   盛风的呼吸渐渐粗重,在失控的边缘松开了夏凉的唇。   当然不是什么恪守礼仪,而是又病又饿的身体实在没有更进一步的体力……   想到这个,盛风恼恨的咬了咬牙根。   妈的,好端端的为什么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病娇?   说好的健气少年呢???   心有余力不足的盛风/欲/求不满脸色发黑的靠在床头,半晌,缓过神儿来,捏着手中柔软的腰身,轻笑一声,说:“十年前想干但没有干的事,我也有好多啊……”   说到后半句,他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搭在夏凉肩膀上,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说完了最后一个“啊”字。   炽热的气息包裹着耳垂,夏凉脑袋轰的一声,绝望的发现,自己不仅不是什么性/冷/淡,反而相当的敏感……   她咬咬牙,拉回飘远的理智,故作恼怒的竖起眉,瞪了一眼搭在自己肩头不断挑事儿的脑袋:“是吗?我劝你还是先把粥喝完,养养体力再想别的。不然难道做什么都要让我搀扶着你?”   虚弱的本体被看穿,盛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讪讪的乖乖喝粥,在心里发了千百个毒誓,再也他妈不能生病了!   病娇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也太憋屈了。   盛风这一病,剪彩自然也就推迟了,总不能让老总坐着轮椅去剪彩。   夏凉已经请过一周假,不好再请假,周一开始医院公司两头跑。   盛风虽然强烈要求出院,但被医生和夏凉同时镇压,只好乖乖在医院养着。   他自己住院,也不忘催促夏凉体检,夏凉以工作忙为由推脱了。   周三,盛风出院,夏凉堵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正准备给盛风打电话,就看见一个在春日的凉风里只穿着一件精致旗袍的女人,牵着一个读小学的男孩子,站在医院门口跟盛风聊着天。   盛风摸着小男孩的头,很亲昵的样子。   女人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些,约莫三十多岁。但眉梢眼角的妩媚风情和成熟优雅的气质,是年轻女孩子身上绝不可能有的,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夏凉心里突的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大声跟盛风打招呼,反而脚步轻轻的小心靠近。   “这周的亲子活动你能陪我去吗?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小男孩眨巴着跟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晃着盛风的裤腿小声哀求。   语气完全是儿子在向父亲撒娇。   夏凉瞪圆了眼睛,脸瞬间就气成了河豚。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的剧情不是狗血不是虐,不用担心,最重要是,不要骂我。嘤嘤嘤,我没有往糖里搀玻璃渣! 第87章   短短几分钟, 夏凉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八十几集狗血电视剧。   剧中男主角盛风不仅背着初恋女友偷偷跟年上美女乱搞, 还搞出了孩子,之后旧情难忘,又远跨重洋抛弃妻子回国追求旧爱,甚至还恬不知耻的上演了苦肉计!   夏凉被自己的脑内剧场气的几乎内伤, 但又隐隐觉得,她的男主角盛风,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会不会跟年上美女乱搞夏凉真不敢确定, 但是主动上演苦肉计这种事, 一定是不可能的。   以他的性格,被自己看见他发病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别扭多后悔呢。怎么可能还主动示弱。   如果他是个能主动示弱把伤口揭开给人看得人,也就不会把自己逼的得了这种病。   夏凉陷入纠结中无法自拔,远远听见祁东的声音响起。   “吴姐, 我还说晚上找您拿画稿去呢, 您怎么自己送来了。”   画稿?   夏凉不想被盛风发现,所以距离稍微有点远,听的不真切,为了听清,她悄悄又往前挪了挪。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本该是清脆的, 但刻意放轻步子之后就会变得有些沉闷,甚至刮擦在地板上有些刺耳。   盛风耳朵动了动,在大理石地砖上看见身后熟悉的影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个促狭的笑。   吴艳正回着祁东的话:“听说他病了, 我来看看。刚好念慈也想他了。”   她说着,亲昵的揉了揉小念慈的脑袋,小念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仰望着盛风,笑眯眯的说:“前两天有个哥哥来吃饭,跟你一样高呢!”   盛风余光偷瞄着身后的影子,刻意放柔了声音,握着小念慈的手,亲昵的说:“是吗?你好好吃饭多运动,以后也会跟我一样高的。”   小念慈高兴的使劲儿点头,又眼巴巴的问:“那你会陪我去参加亲子活动吗?”   身后的影子又凑近了一点,动作看起来有些焦急。   盛风决定不再逗她了,笑着点点头,说:“好啊,叔叔陪你去,保证带你拿第一,好不好?”   听见叔叔两个字,夏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明知道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听着几个人亲昵的对话,她还是紧张的呼吸都快忘了。   盛风看见身后的人影放松了肩膀,忍不住轻笑出声,对吴艳说:“设计图的事麻烦你了,等公司的事忙完,我带念慈出去玩儿。”   吴艳笑着摇摇头:“钱货两清的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念慈,你别惯着他,玩儿野了我一个人收拾不住,怪烦的。”   她说着,一脸嫌弃的瞥了自己儿子一眼,   小念慈的脸皱了起来,委屈巴巴的搓着手:“我不会野的!我保证!永远都听妈妈的话!”   董事可爱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的,几个大人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盛风叮嘱祁东把吴艳和念慈送回家,小念慈一步三头的叮嘱盛风一定要来亲子活动。   盛风跟孩子再三保证,然后突然的转过身,冲着夏凉招了招手:“站了那么久,累不累?”   夏凉偷听被人抓包,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干笑着摆摆手:“呵呵,不累不累。刚刚那是,你朋友?”   盛风挑唇,笑着走到夏凉身边,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说:“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夏凉舔了舔嘴唇,看着别处小声嘟哝:“不问就不问呗,谁稀罕。”   “呵”盛风笑出声:“娘娘就是娘娘,脾气见长啊。”   “哼。”夏凉气鼓鼓的扭过头,不吱声。   盛风觉得她赌气的模样实在可爱,纵使两个人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可夏凉生气的模样竟然还跟十年前一样,娇俏可人。   盛风忍不住低头啄了夏凉脸颊一口,柔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凉捂着被偷袭的脸颊,杏眼圆瞪,气鼓鼓的问:“那你什么意思?”   盛风一根根捏着夏凉柔嫩的指尖,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些年职场上的确历练不少,但家务活应该还是从没沾过,一双手细细软软,嫩的水葱似的。精致的美甲把这双手装点的就像一对奢侈品。   “我以为,你偷听是因为,不愿意跟我沟通了。所以我以为你不会问我。”   夏凉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一时有点张口结舌,红着脸狡辩:“谁偷听了!我是刚好走过来,碰巧听见了……”   说到后面,对着盛风黑亮亮的眼睛,她越来越虚,只好泄气的放弃狡辩:“好吧我是偷听了,但我肯定要先自己了解情况,再决定相不相信你的交代啊。”   成年人的恋爱,讲究点到即止。   很多事,如果能猜到三分,就不会主动开口去问五分。   谁主动说明谁在意,谁在意谁就被动,被动意味着交出主动权。   夏凉不得不承认,如果今天跟别的女人带着孩子在这里聊天的人是Simon或者以前跟她约会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她还是会听听看说了什么,但绝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听过就够了,后续的猜测和决定的过程,全部都是她自己的事,理论上来讲,就已经与对方无关了。   但是对盛风,她做不到。   尽管自己已经听到了,也猜到几分,但她还是想知道更多,想听他亲口说。   确实是有些急切了啊……   夏凉想到这里,无声地叹口气,垂下了眼睫,有些挫败。   长长的假睫毛蝶翼一般扑闪着,挡住了那双明亮清透的眼睛,盛风伸出食指轻轻抚过她眼尾最长的几根假睫毛,说:“娘娘,我好高兴。”   “嗯?”   夏凉眼睛被他蹭的有些痒,疑惑的抬头。   盛风双手环住她的腰,把额头抵在夏凉的额头上。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   过去他与她亲昵时总爱这么抱着她,可这么多年她再也没被人这么抱过。   夏凉一时有些紧张,疑问过后不自觉的吞咽了几下。   盛风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凑过去在她涂着口红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口,说:“你问我,我很高兴。虽然我不爱说话,但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只要你问,我就会说。并且,永远都对你诚实。”   说出这些年想说却不敢说,一直憋在心口的话,盛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医院。   不会再回去了吧。   他终于突破了那些枷锁。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当时他不懂夏凉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只想缩进壳里自己一个人呆着。   只给她看自己优秀的一面,所有的不堪脆弱都想藏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却没想到自己险些在孤独中被阴暗面彻底蚕食。   后来他才明白,有一个愿意放下矜持追问关怀自己的人是多么难得。   再见面,夏凉成熟了不少,也理智了许多。   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破绽的游刃有余,盛风惊艳的同时也很害怕。   他怕再也找不回过去那个夏凉了,他怕精于世故的她就算重新回到他身边,两个人之间也回不到过去那种心不设防两小无猜的状态了。   然而多么幸运,他的娘娘无论如何成长,对他的爱始终没有变。   夏凉看着盛风如释重负般的神情,心里一阵酸软。   她当然知道盛风指的不只是今天的事。   他是在承诺,也是在为过去忏悔。   然而过去,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夏凉相信,如果换了自己面对那样惨痛的局面,也并不会处理的比他好。   “那你要好好交代!你跟那个漂亮的单亲妈妈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认识之后发生了什么?”   夏凉揉了揉酸酸的鼻头,踮起脚,拎起盛风的耳朵,一叠声的问。   盛风回过神儿,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女孩儿,竟然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夏凉气的拧他的耳朵:“不许笑!严肃一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哎哎哎,你真拧啊!痛痛痛!我说我说我说,你轻点!哎呦!”   盛风抢救出自己被拧红了的耳朵,乖乖的跟在夏凉身后上了车,细致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盛阳的新电影要找个服装设计师,吴艳是盛风在法国偶然认识的,那时吴艳带着孩子在法国流浪,日子过得很苦,靠在街边给人画素面为生。   小念慈当时只有两三岁,吴艳怀孕的时候得了孕期肺结核,生完孩子没钱治病,身体也被拖得几乎要垮了。   盛风的母亲是因为肺癌去世的,他不忍看小念慈这么小也这样失去母亲成为孤儿。   于是他出钱资助吴艳治好了病,又资助吴艳读完了美术学院的课程。   吴艳并没有白白接受他的资助,毕业工作后每年都会还一笔钱给他,连本带息。   盛风也并没有拒绝,小念慈很喜欢他,盛风大约是实在孤独,也愿意跟孩子亲近,毕竟小孩子总是不会伤害大人的。跟小孩相处,让他觉得安全。   夏凉听到最后,沉默了许久,忽然问:“你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娘娘的直拳三连击,打的风哥哥小心心四溅~~~ 第88章   盛风闻言一顿, 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舌尖上的刺痛传来,他“嘶”的一声,瞪圆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仿佛没听懂,惊异的声音都变了调。   红灯, 夏凉停下车,侧头看见盛风难得一见的懵逼表情,有些傻乎乎的, 还挺可爱。   她笑了, 又戳戳盛风的脸颊。   自打那天喂他喝粥戳过一次之后,她莫名就喜欢上了戳他脸颊的感觉。软软的,滑滑的,跟他整个人的冷硬气质非常不同,相当反差萌了。   “我问你, 想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夏凉笑着, 又问了一遍。   盛风僵硬了,他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可是这个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这话不应该是他来问夏凉吗?   现在夏凉主动问他,他该怎么回答?!!   盛风张了张嘴,愣了一刻,大约是太激动, 大脑有些短路,竟然反问了一句:“会疼吗?”   ……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排在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夏凉才“噗……”的笑了一声,把车开了出去。   “应该, 会吧。”她笑着说。   盛风脑袋还是懵着,他吞咽了一下,理了理西装下摆,僵硬的说:“那还是再等等吧……”   夏凉彻底憋不住了,大笑出声。   盛风回过神儿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点搞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扭过头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夏凉笑出了眼泪,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偷瞄着盛风尴尬的红了的耳朵,心里有些感动。   这么多年的孤独寂寞,他内心对家庭和孩子一定是充满渴望的吧。   可当他听到这个问题,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担心夏凉痛不痛……   夏凉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和好这件事有些犹豫不决,那今天她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辈子,就是他了。   这个男人,他带她成长,教她独立,告诉她什么是爱,也让她明白什么是痛。   而现在,当她知道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当她看到他脆弱无助的一面,她也想用爱去治愈他,带他找到人生新的意义和方向。   让他明白,人生不止是痛苦和隐忍。   夏凉送盛风回家,聂新柔在厨房忙碌,盛风带夏凉去小菜园摘新鲜的蔬菜。   虽然是春天,但因为有大棚,小菜园还是硕果累累。   大棚不高,盛风和夏凉都得弓着腰在里面走。   走到里面,夏凉才发现,小菜园里竟然还有一块草莓地。   刚长出来的草莓还不是很红,粉□□白的一颗颗搭在绿叶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夏凉激动的伸出手想摸摸看,盛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道有些大,两个人又都是弯着腰,夏凉整个被他抱进了怀里。   “你手上有水,摸了它会烂的。”盛风解释道。   两个人离得太近,盛风说话时的热气混杂着温室里潮湿的水汽喷在夏凉耳畔颈侧,带起一串鸡皮,她条件反射的往后缩,想要躲开一点。   然而身后就是盛风的腿了,就着弓着身子的姿势,夏凉的屁股正中靶心的撞到了盛风的不可描述。   “嗯……”盛风闷哼一声,红着脸蹲下了身子。   夏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也立刻红了,她尴尬的蹲在盛风身边,问:“呃……没事吧?要不要紧?”   盛风捂着脸深吸几口气,抬起头,表情有些僵硬:“我感觉,你是不想要孩子了。”   夏凉瞬间感觉温室里的温度又高了几度,热的她呼吸都有点儿困难,回忆起刚才臀部的触感,她梗着脖子争辩:“那谁知道你摘个菜都能有反应!”   “……”   被戳中痛脚,盛风无话可说,尴尬的瞥了一眼被自己解救了的小草莓,他不无哀怨的轻声嘟囔:“你憋那么多年试试呢……”   虽然他声音很小的在自言自语,但是夏凉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她美滋滋的靠着盛风的胳膊笑个不停。   盛风让她笑的恼羞成怒,干脆把她拽进怀里,狠狠的吻上了那张笑的欢快让人气恼的小嘴。   大棚里的氧气有限,两个憋了十年的人吻起来又实在干柴烈火,很快就双双缺氧到脖子都红了。   晚饭之后,夏凉拉着盛风在别墅区里散步,这里风景宜人没什么尾气,春天的夜晚不冷不热,饭后消食散散步再好不过。   四下无人,盛风勾着夏凉的手指腻歪着:“你要不要,搬来住?”   夏凉挑眉:“这么快就同居,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盛风啧一声,拉着夏凉的手就按向自己身下。   夏凉瞪圆了眼睛:“你克制一点好不好!好好地走路你都能……”   盛风从身后抱住夏凉,把头靠在她肩上磨蹭,哀怨道:“久旱逢甘露啊……”   分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夏凉还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四处张望,生怕有人路过。   盛风看她警惕的小松鼠似的,好笑的亲了她脸颊一口,说:“不逗你了,不是因为这个。”   夏凉还有些紧张,眼睛盯着路口,头也不回的问:“那为什么?”   “想每天做饭给你吃。”盛风的声音温柔清朗,正如这初春的夜风,令人心旷神怡。   夏凉的心忽的就漏跳了一拍。   想起那些夜夜啃三明治的日子,她犹豫了。   果然,要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先留住她的胃啊。   盛风看着夏凉因为犹豫而抿起的唇,再接再厉的哄劝她:“我问了医生,说你会晕倒是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加低血糖。”   夏凉舔舔嘴唇,不得不承认,盛风虽然做饭这件事上也是新手,但他大概是天赋型选手,学的很快,做的饭菜味道真的很合她的胃口。   “娘娘,让我把你养胖一点吧。好不好?”盛风抱着她摇晃着撒娇。   又是这一招!   夏凉无奈的叹口气,十年前就受不了他这种人前高冷霸总人后撒娇耍赖的模样。   “我才不要长胖呢!”夏凉心里明明已经软化了,但嘴上还是习惯性的不依不饶。怼人怼了十年,要改掉这个毛病也没那么容易。   盛风挑眉,啧一声,手不老实的戳了戳夏凉的胸侧:“我记得十年前就这么大吧,这些年,你都吃什么了?三明治加白开水?”   “嘿!”   竟然被嘲笑胸围?!   夏凉气不过了,腾的转过身,挺着胸瞪眼:“谁跟你说的?!十年是C!现在都C+了!”   盛风摸着下巴,一脸严肃的认真打量了一下,撇撇嘴:“从C到C+,进步真的好大哦!”   他说话很少带语气词,这个哦可以说相当刻意了。   夏凉气的脸都红了,一脚踢在他小腿迎面骨上:“纯天然的!有C就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盛风灵巧的避开了她的攻击,双手铁链一般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头吮吸着夏凉气的嘟起来的嘴:“让我把你养胖一点,然后,我们生个孩子吧,娘娘。”   夏凉的怒气消弭在盛风唇齿间,含混不清的应了他。   “好。”   盛风做事一向的雷厉风行,夏凉刚刚答应搬来住,当晚他就打电话叫祁东带着搬家公司,把夏凉的衣物和日用品从她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搬来了他的温馨小别墅。   夏凉和聂新柔一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却发现床上多了一大坨人形抱枕。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还脱得溜光水滑的钻进了她的被窝。   夏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就看见盛风□□着上身靠在床头,一身饱满的肌肉肌肉蓬勃而有序的排列整齐。   而他脸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黑亮的发丝柔软的垂落在额前,垂头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一本厚厚的精装书。   只看脸,满满的书卷气,再看身体,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这种反差的视觉刺激,真是,要命!   夏凉刚洗完澡的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发热,她只好咬咬舌尖来保持理智。   盛风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冲她微微一笑,掀开身侧的被子,说:“过来,别着凉。”   夏凉很想保持清醒,然而两条腿就像着了魔似的已经先于意识迈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乖乖的钻进了被窝,紧紧挨在盛风身边了。   她这才发现,盛风下半身也没穿裤子,他竟然只穿了一条内裤就躺在她被窝里!   夏凉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戴着金丝眼镜的那张脸。   衣冠禽兽啊!不,他连衣冠都不要了!   这是赤/裸/裸的□□! 第89章   盛风感觉到夏凉的僵硬, 嘴角忍不住上扬, 放下手里的书,他侧过神,从夏凉手里拿过毛巾,轻柔的帮她擦起了头发。   随着擦头发的动作, 他赤/裸的胸膛不时的蹭到夏凉裸/露在睡裙外的肩膀和后背。   分明不穿衣服晾了那么久的肉,但他身上竟然还是滚烫炽热,男人的体温都这么高吗?   一滴水珠崩进眼睛里, 夏凉垂头揉了揉眼睛。   盛风从她身侧探过头来, 捧着她的脸,柔声问:“有东西进眼睛里了?”   他凑得很近,说话时候的热气扑面而来,夏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琢磨着他用的究竟什么味道的牙膏, 真的很好闻。   盛风从不抽烟, 又很爱干净,吃过东西一定会用漱口水,早晚刷牙也绝不偷懒。他口腔里的味道,比起别的男人要清新许多。   夏凉眨眨眼,终于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抗拒那些男人的近距离接触。因为没有哪个男人像盛风这样, 香香的,滑滑的,干干净净又炽热诱//人……   她脑子里跑着马,嘴上也就有些跟不上节奏, 只懵懵的回了个“嗯。”   盛风眼镜片下的黑眸微微一闪,被夏凉这小猫儿似的“嗯”声挠的一阵心痒。   “我帮你看看。”他凑近夏凉,轻轻拨开她的眼睛,在她眼球边看见一根睫毛,应该是揉眼睛掉进去的。   夏凉的睫毛很长,戳在眼白上十分显眼,把眼睛都扎红了。   盛风捧着她的脸凑过去,轻声抚/慰她:“乖,别乱动,有根睫毛,我帮你弄出来。”   夏凉“嗯”了声,乖乖的仰着脸等着。   眼球上一阵湿热的触感,夏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吓了一跳。   但她还没来得及推他,盛风就已经自己退开了。他随手抽了张纸巾,把舌尖上沾着的睫毛擦掉。表情自然的仿佛他舌头刚刚舔到的不是夏凉的眼球,而是一颗普通的葡萄。   夏凉惊得都结巴了:“你……你……你怎么能用舌头舔呢?!”   他刚才!竟然用舌尖,舔了她的眼球一下,把那根睫毛舔出来了!   夏凉长这么大,除了跟盛风接过吻,被他亲过脸咬过耳垂之外,还从未跟任何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舔眼球这种事,虽然说动机很单纯,只是为了帮她弄出眼球上的睫毛。可被盛风做起来,就莫名的有种色/情感。   夏凉觉得自己被舔的后背都酥麻了,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她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毕竟28岁了,她理论知识还是相当丰富的。   夏凉绝望的发现,自己只是被盛风舔了一下眼球,就尴尬的有了反应。   盛风丢掉纸巾,端起床头的水杯十分自然的喝了一口水,又舔舔自己的嘴唇,一脸无辜:“在眼球上呢,用手指会弄痛你的。”   夏凉看着盛风舔过嘴唇的舌尖,一阵电流从刚刚被他舔过的那只眼睛蹿过全身,她紧张的蹭的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跳下床。   “我……我去吹头发……”   听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被哗的拉开又哗的拉上,盛风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摘掉了眼镜。   他砸了砸嘴,眼泪的味道有些苦涩,但只要一想到那是夏凉的味道,他就觉得嘴里有种莫名的回甘。   他站起身,也往卫生间走去。   碍于身体不争气的反应,他走的有些缓慢。   好在床到卫生间的距离并不远,他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夏凉还在吹头发。   她的真丝睡裙有些短,跟十年前在他家卧室见到的那条是差不多的款式。   只是当时那条是月白色,现在这条是黑色,还带着性感的蕾丝边,领口也比十年前那条要低一些。   为了吹头发,夏凉两手高高的举着,睡裙被拉扯的几乎不能完全盖住她傲人的身材。   盛风眯了眯眼睛,走到了她身后。   刚刚还有被子遮挡一下,现在他只穿一条内裤走到夏凉身后,夏凉只从镜子瞄了一眼他完美的肌肉,脸就倏地红了。   这人不是要玩儿浴室play吧!第一次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猛了?   夏凉看了一眼面前半面墙的镜子,只是稍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脸红的要烧起来了。   “你……你来干什么?”   她拿吹风机的手都有些抖了。   盛风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凑在她耳边,恶意的喷了口气,才轻笑着说:“帮你吹头发啊。”   说着,竟然真的一本正经的帮夏凉吹起了头发。   夏凉幻想中“可怕”的事通通没有发生,可她竟然还诡异的有一丢丢失落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也可以吹的……”夏凉眼眸低垂,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盛风饱满的肌肉。生怕自己再脑内出什么可怕的小剧场。   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大,盛风没听清她说什么,弯腰把耳朵贴在她唇边。   “你说什么?”他大声问。   “我说我自己可以……”   夏凉话还没说完,盛风突然转过脸,嘴唇和夏凉的嘴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夏凉愣住,大眼睛眨了眨,盛风离得太近,她几乎有点儿对眼儿了。   盛风在她嘴唇上用力吸了一口,很快就离开了。   夏凉眨眨眼,一脸懵逼:“干嘛?”   盛风若无其事的舔舔嘴唇,说:“你嘴唇蹭到我耳朵了,好痒。”   说完,他转回头,继续认真的给夏凉吹起了头发。   大脑短路的夏凉半天才重新接回线路。   耳朵痒,亲嘴干嘛?   然而不得不承认,有人帮忙吹头发真的是件幸福的事。   夏凉天生发量多,一头长发乌黑浓密,美是美的,但吹起来真的是费时又费力。   每次吹完头发她都觉得胳膊酸手腕痛,恨不能干脆剪成短发算了。   要是以后每天都有人帮忙吹头发就好了,她想着,瞥了一眼表情专注的盛风。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认真的时候上嘴唇会不自觉的上翘,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夏凉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盛风刚好这时候关掉了吹风机,回头看向镜子,两个人的眼神在镜子里交汇。看见夏凉舔嘴唇的动作,盛风眯了眯眼睛,朝她贴了过来。   感受到身后炽热的温度,夏凉紧张的缩了一下身子,盛风手臂绕到夏凉身前,把吹风机放在盥洗台上。   顺势抱着她,从身后吻了过来。   他的吻热烫却又轻柔,一个个的落在夏凉的脖颈耳畔,最后找到她的嘴唇,缠绵厮磨起来。   幻想了许久的小剧场终于开始上演,夏凉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害怕,竟然有种“终于等到你”的窃喜。   而她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微妙的思想转变……   盛风的舌头探进夏凉嘴里,立刻被她吮吸住了。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十年了,欲擒故纵这一招,还是屡试不爽啊。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夏凉余光里瞄到镜子里自己衣衫不整的软倒在盛风怀里的模样,害羞的嘤咛一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最紧要的关头,盛风却停了动作,他粗喘着,咬牙忍住自己所有的欲/望,看着镜子里双眼已经有些迷蒙的夏凉,贴在她耳边低声问:“你想要吗?”   夏凉害羞又不满,仰起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不肯开口。   盛风被她咬的“嘶”了声,又问:“我是说,如果你想等到新婚之夜,我也可以等。”   “嗯?”夏凉脑子还有些迷糊。   盛风被她这猫叫般的疑问音节勾的浑身紧绷,肌肉都有些颤抖,但还是强忍着抽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我想给你最好的,合你心意的,一切。”   夏凉睁开眼睛,两个人的视线再一次在镜子里交汇,夏凉分明能看见盛风眼底那浓郁到已经蓬勃欲出的欲//望。   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能控制自己,停下来询问她的意见。   夏凉眼角有些湿润,靠在盛风坚实有力的怀抱里,她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蚀骨的诱/惑:“我想要,现在。”   “娘娘……”盛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终于再不克制的冲破一切禁锢。   最后的时刻,盛风紧紧抱着颤抖的夏凉,在她耳畔低吼:“娘娘,我真想把命都给你。”   夏凉喘息着吻上盛风的唇,柔声说:“已经是我的了,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盛风心疼夏凉的身体,并没有多折腾她,洗了澡就抱着她早早的睡了。   夏凉躺在盛风怀里,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十年来头一回,不需要酒精,不需要听别人絮絮叨叨,只是安静的躺下,睡意就立刻席卷而来。   临睡前,她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呢喃着在他耳边哼唱了一句:“直到把一切给你,我才能安然入睡……”[1]   盛风的呼吸一顿,听着耳边越来越平稳的夏凉的呼吸声,他眼眶一酸,眼角滑落一滴泪。   “娘娘,我爱你。”   静谧的夜里,男人轻声的诉衷肠,回荡在怀中女孩甜蜜的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1]《我们》——梁博 第90章   夏凉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夏凉睁开眼,光线并不刺目。   她揉了揉眼睛,翻个身, 正对上一双如墨的眼珠,吓得立刻清醒了。   “你怎么没起床?”夏凉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床头的挂钟, 已经十点多了, 按盛风的作息,应该已经起床五个小时了才对。   然而,夏凉打量了一眼,蓬松凌乱的头发,赤/裸的上半身, 他一手撑着脑袋, 笑眯眯的看着夏凉,说:“醒了?饿不饿?”   想起昨晚的事,夏凉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被窝里缩了缩,自己现在还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呢……   盛风看着夏凉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小脸,笑意更浓。   被子里的大手揽住夏凉不堪一握的细腰, 他俯身下来,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你不饿的话,我要先吃了, 我饿坏了……”   说着,整个人挤开被子,盖在了夏凉身上。   夏凉瞪圆了眼睛,这才想起这人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然而盛风并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很快就带着她迎来了新一天的第一波早高峰。   等盛风折腾够了,夏凉已经软软的瘫在了床上,一点也不像睡了十个小时精神饱满刚起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呢。   盛风反倒精神抖擞,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夏凉白他一眼,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盛风在她肩头亲了一口,柔声问:“要不,我把早饭给你端上来吃?”   夏凉有气无力的“哼”了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午饭。”   盛风看着她可怜的小样儿,笑的更灿烂了,在她脸上吧唧吧唧一顿亲,把夏凉亲的烦了,胡乱的把他扒拉开。他才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去给娘娘端午饭咯~”   夏凉看着他恨不得一蹦三跳的嘚瑟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里像个三十岁的男人啊……   说他三岁都嫌多了。   她陷在软软的大床里,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眉梢眼角满是幸福满足的风情。   被盛风无微不至的伺候着吃完了午饭,夏凉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她靠在床头,一边指挥着盛风给她按摩激烈运动中差点抽筋了的小腿,一边滴溜溜的转着眼珠,琢磨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注意到她的表情,盛风挑眉,揉捏着她小腿的肌肉,问:“想什么呢?”   夏凉眯着眼打量了他一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是说,男人第一次,都会秒的吗?我记得你昨天,挺久的啊……这是不是说明……”   盛风一愣,噗的乐出了声。   “说明你风哥哥我,天赋异禀呗。”   “少糊弄我!”夏凉一脚蹬在盛风肚子上,可惜那里全是坚硬的腹肌,就她那软软胖胖又累的没力的小脚,蹬上盛风完全没反应。连晃都没晃一下。   夏凉气结,干脆坐了起来,一把拧住盛风的耳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的给我交代!”   盛风吃痛,干脆顺势倒进了夏凉怀里,还耍赖的掀开夏凉的睡裙下摆,把脑袋藏进了她肚子里。   夏凉挺着个宛如怀孕的肚子,气的翻白眼儿,一巴掌拍在自己“肚子”上:“你给我出来!别想耍赖混过去!这个问题很严肃!”   盛风让她打的痛呼一声,捂着被拍了的后脑勺拱了出来,一头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又拱成了鸡窝。   好好地商业精英高冷男神,此刻完全就像隔壁家的二傻子。   夏凉看着他的尊荣,严肃的表情险些绷不住,嘴角差点抽筋。   盛风揉着脑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真想知道?”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心慌。   如果他之前真的跟别的女人……   她真的要知道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十年,哪个男人能真的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夏凉忽然又泄了气。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失落。   她摇了摇头,翻身重新躺进了被窝。   “我想再睡一会儿。”   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哑,裹在被子里的背影看起来几分倔强。   盛风看着她突然的变化,眼神一沉,认命的叹了口气。   他俯身下去,隔着被子抱住夏凉,声音温柔又小心翼翼:“对不起,娘娘。”   夏凉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僵硬:“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能理解。”   盛风看着她苍白着小脸儿却还是要故作坚强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只觉得牙痒,张嘴就在她气的紧绷绷的小脸上咬了一口。   “你真能理解?那我说了,你不许打我。”他腻在夏凉颈边,晃着她撒娇。   夏凉叹口气,睁开眼,冷漠的“哦”了声。   真是自虐啊,为什么非要听呢?   可是真的很好奇啊……   夏凉的手指在被窝里紧紧的绞在一起,自我纠结着。   盛风看她的样子,知道不能再逗她了,万一真的逗哭了,就麻烦了。   他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床边卫生间的玻璃门。   “你知道这个玻璃,沾了水雾之后,从外面看,是透明的不?”   “嗯。”夏凉还有点迷糊,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声音立刻变了调:“嗯?”   盛风忍不住笑出声,又指了指玻璃旁边,透过玻璃,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拉帘。   “你昨天洗澡的时候,没拉帘子。”他说。   夏凉羞的身上都开始冒汗了,捂在被子里活像蒸桑拿。   但是,这跟刚才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夏凉拧着眉想了想,想到一种可能,她惊讶的表情都扭曲了,转头看向盛风。   盛风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说:“嗯,你洗澡的时候,我自己预热了一发。”   神他妈预热啊!   夏凉彻底无语了。   想起昨晚自己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场景……   当时他分明戴着眼镜,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捧着本书在看啊!   衣冠禽兽,诚不欺我啊……   盛风被夏凉看的尴尬不已,啧了一声,掀开被子拱到夏凉身边,从背后抱住她,咬着她的耳垂,咬牙切齿的说:“哥哥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也不开心吗?难道不该有什么表示吗?”   夏凉被他咬的耳朵痒,咯咯的笑着推搡他。   两人打闹一刻,都累得躺下不动了,夏凉忽然凑到盛风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也是。”   盛风一怔,眼睛忽然有些模糊。   十年前初吻时他对她说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他转过身,紧紧的把夏凉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娘娘,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只有你。”   夏凉在盛风肩头蹭了蹭发热的眼角,闷声说:“我也是,风哥哥。”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个刚刚同居的人还没甜蜜两天,盛风就被一通电话叫出国了。   夏凉也继续回到了忙碌的工作岗位。   盛风回国当天,夏凉提前下班回家,她这几天跟聂新柔学了几道菜,准备亲手做给盛风尝尝。   然而左等右等,早就过了盛风下飞机的时间,盛风还是没回来。   夏凉拨通盛风的电话,许久,那边才接了起来。   “嗯。”   盛风接起电话,只是短短的一个音节,但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你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夏凉小心翼翼的问。心里有些打鼓,虽然两个人现在在一起似乎很幸福,可是当初盛风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   盛风虽然承诺,她问了他就会说。   可是夏凉却不忍心去问,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才从痛苦中走出来,夏凉不想再去揭他的伤疤。   可是有些问题,不是你装作看不见它,它就真的不存在的。   积年沉疴就像定时炸/弹,平时看似不起眼,但到了爆/炸的时候,往往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抱歉,我忘了……”盛风的声音传来,夏凉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严重。   夏凉沉默片刻,问:“出什么事了吗?”   “你认识的媒体很多吧?”盛风的声音有些无奈:“帮我个忙。”   夏凉挂掉电话,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他们在一起之前,盛风总共跟她说过三次这句话。   “帮我个忙”夏凉反复念着这句话,心里默默祈祷,再帮他三个忙,是不是就能修成正果了?   她没有多耽误,把准备好的晚餐放进冰箱,开车去了公司,这次盛风要她帮的忙并不轻松,恐怕得通宵了。   夏凉想着,给盛风带了一件厚外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解决掉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结婚生崽走上人生巅峰啦!快完结了我好开心!!! 第91章   夏凉和盛风碰面, 事出紧急, 盛风并没有跟她过多解释,只大概说了情况和需要她帮忙做的事。   盛风的弟弟得罪了著名编剧徐来,被徐来安排的狗仔拍到了一些很难解释清楚的视频。作为一个偶像,这对他的人气和即将上映的电影处女作的影响都是致命的。   他希望夏凉能够通过自己在媒体行业的人脉把这件事压下去, 花多少钱都可以。   这件事其实也并非完全与夏凉无关,她这才知道盛风的弟弟就是自己侄孙女江姜的男朋友盛阳。而盛阳之所以会得罪徐来,也是为了江姜。   说起来, 这个世界也真是小。   盛风听夏凉说完江姜和盛阳相遇的过程, 有些尴尬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夏凉眼神一闪,按住了他的杯子。   “所以,夏威夷酒吧那天晚上,不是我喝醉酒眼花,那个背影, 真的是你?”   盛风呼出一口气, 点了点头:“是我。”   夏凉瞪眼,狠狠踢了盛风一脚,咬着牙问:“那你见到我跑什么?”   盛风垂下眼睛,声音竟然有些委屈:“我看见你搂着个白人小帅哥……”   “我……”夏凉的气焰顿时熄了。她尴尬的拢了拢头发,转移了话题:“那你跑去干嘛了?你弟出去玩儿你还要盯梢啊?”   盛风不屑的撇撇嘴:“谁盯他。他自己请我过去的。”   “他请你?”夏凉挑眉, 弟弟请哥哥泡酒吧?这兄弟俩交流感情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那天是他的成人礼。我加完班他们已经吃完饭去酒吧了,我本来想去酒吧坐坐就走……”   夏凉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僵硬:“你们不会就因为这个事情闹僵了吧……”   盛风摇摇头:“之前也不怎么样,只是之后更不怎么样了而已。”   说完, 他冲夏凉安抚的笑笑:“你不用自责,这事儿不怪你。”   夏凉无语的抿抿唇,盛风这个做事不解释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彻底改掉?   虽然现在对她不这样了,但就连跟自己的弟弟,都不能多解释一句吗?   盛风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些阴郁。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不想再让他回忆家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拍了拍他的膝头:“你坐了那么久飞机,累了就先回家睡觉,这事儿交给我。”   盛风看夏凉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痒,他挪到夏凉身边,一语不发的搂住她的腰,在她嘴唇上狠狠嘬了一口,盯着夏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说:“娘娘,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种老娘天下第一牛逼的样子,特别带劲儿。”   夏凉被他亲的一脸懵逼,听见他的话直接笑出了声。   “我什么时候那样了?说的我像女土匪似的!”   “你可不就是女土匪,你抢了我的心。”   盛风说着,靠在她肩头腻歪着撒娇。   夏凉无语的推了推他:“你要不想回家就躺沙发上睡,这事儿不能再耽误了,我要去忙了。”   盛风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不用对那个小兔崽子太好了,反正也不会感谢我,把你累坏了我要心疼的。”   夏凉气的笑了,戳戳他的脑袋:“口是心非吧你就!真不担心他你就不会大晚上把我叫到公司来了。赶紧的,睡你的觉,别耽误我办正事儿。”   盛风被戳穿,也不生气,眨眨眼,舔着嘴唇一脸色/气的用气声说:“好,你先办正事儿,办完正事儿,来办我。”   说完他还冲夏凉眨了眨眼。   夏凉老脸一红,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你什么时候学成这样了!”   说完再不给他机会调戏自己,踩着高跟鞋飞速奔回办公桌前,开始联系那些不分昼夜守在八卦第一线的同行们。   盛风的确累坏了,在美国为了早点忙完赶回夏凉身边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回来飞机上还在忙着处理汽车公司的事。   看着夏凉在办公桌前忙碌的身影,他几天来见不到她悬起来的心终于又落回了实处。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他的意识很快就被睡意席卷,有她在他就什么都不怕,最后的意识闪过,盛风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夏凉熬了个通宵,把所有能用到的资源都用到了,却还是漏了几家自媒体。   这个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人脉再广也不可能连那些没有公司的自媒体都全部认识。   总有人为了钱不怕得罪人的。   盛风早上五点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夏凉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对着电脑发脾气。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夏凉身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夏凉一口气喝完整杯水才回过神来,看见盛风,她神色缓和不少,声音却还有些紧绷。   “怎么不多睡会儿?”   明明是关心的话,说出来竟有些凶巴巴的。   盛风愣怔一刻,乐了。   弯腰一把将人公主抱了起来,一边往沙发走一边咬着她的耳垂问:“你们公司的人一般几点来上班?”   夏凉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惊讶的连连挣扎。   睡饱了的盛风体力却出奇的好,夏凉挣扎了半天还是被他压倒在了沙发上。   夏凉吓得脸都白了:“你快别闹了!这里可是办公室!”   盛风用牙齿一颗颗的咬开夏凉白衬衫的扣子,埋头在她胸前,早起喑哑的嗓音竟然还带着一点软绵绵撒娇的意味:“是你勾/引我的。”   他拱在她胸口,不依不饶的压着她。   夏凉无语瞪眼:“我哪有?!”   从他醒来到现在,她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好不好!   “你凶我……”他嘴里咬着她的一块肉,说起话来更加黏黏糊糊了,腻的夏凉骨头都酥了。   “我没有……”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你一凶我,我就……受不了了……”盛风舔了舔被自己咬出牙印的那块肉,轻笑着彻底压住了她。   夏凉一肚子的气瞬间就消散在了他湿漉漉的眼神里,她认命的吻上了盛风湿热的嘴唇,咕哝着:“保洁阿姨七点半就来了……”   盛风轻笑一声:“两个小时足够了……”   夏凉闭上眼睛的瞬间,在心里念叨着:“江姜啊,小阳狗啊,不是我不厚道,是你们大哥不靠谱!等我办了他再去救你们哦!”   事实证明两个小时确实能干很多事了,他们办完“事”,又一起吃了个早饭,保洁阿姨才姗姗来迟。   盛风公司还有别的事要忙,夏凉包揽了盛阳的事,盛风对她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他临走前反复交代夏凉一定要睡一会儿,被夏凉一个白眼儿翻了回去。   要不是他早上折腾那一通,她本可以睡俩小时的。   送走了腻腻歪歪的盛风,夏凉看向自己办公室的长沙发,忍不住老脸一红。   早上八点,整个城市都开始了一天的运转,视频已经救不回来,夏凉找人联系到了放出消息的自媒体,用双倍的价格买回了还没放出去的料。   看着那些爆料,夏凉火热了一早上的心骤然紧缩,想起盛风早上若无其事的脸,她忍不住心痛的鼻子发酸。   他是真的很担心盛阳吧。   尽管,盛阳并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盛阳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却也是间接导致他母亲患上抑郁症的诱因……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盛风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他对母亲的去世无法释怀,所以没办法坦然的再跟弟弟亲近,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弟弟的吧。   这种矛盾的感情对他来说有多折磨呢?   夏凉想起夏威夷酒吧里那个仓皇离去的背影,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去给弟弟庆祝成人礼,也许那时候,他已经决定要放下了。   可却在酒吧里看见了夏凉……和别的男人……   眼泪滑落,夏凉捂住了嘴,强忍着不敢在办公室哭出声。   自己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从那以后他跟盛阳才彻底决裂了吧。   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的盛阳,大概只会埋怨哥哥竟然连自己的成人礼都不肯来。   而一向不爱解释的盛风,在偶遇了夏凉之后情绪只会更糟,怕是更不会给盛阳什么好脸色了。   盛风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夏凉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目光似乎充满愧疚。   盛风吓了一跳,吩咐秘书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几步走到夏凉身边,抓着她的手一叠声的问:“娘娘,那件事处理不好也没关系的。那个兔崽子当不了明星也不会饿死,我还养得起他。没关系的,都没关系。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这么麻烦的事推给你……”   “风哥哥,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你相信我。”夏凉说着,吻上了盛风喋喋不休的唇。   这个吻满是眼泪的苦涩味道,盛风的心却像灌了蜜似的,甜到发软。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荤了风哥简直泰迪附体哈哈哈哈哈 第92章   “我知道你走出那些伤痛不容易, 如果不是这件事, 我也不会问你,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就一起面对,好不好?”   夏凉把从狗仔那里买到的消息告诉盛风, 拉着他的手,温柔耐心的劝说。   “你放心,这种手段这些年我见得多了, 只要弄清楚具体情况, 我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对方手里也没有实锤,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更多更具体的真相,剩下的事,交给我。”   盛风眼神闪了闪,看向夏凉明亮的双眸, 肩膀莫名有些紧绷。   夏凉看他这样, 心疼的仿佛被一只大手猛然捏住。   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盛风。   “相信我,好吗?”   盛风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水,舔了舔嘴唇,他声音却还是有些哑。   “娘娘, 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   他说着,苦笑一下, 低垂的头摇了摇。   再抬起头,他眼神中几分自嘲,却坚定了许多。   “你不在意的,对吗?”   夏凉也笑了,她笑了的温柔和煦,恰如初春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目。   盛风在这样的笑容里彻底放下了多年来压在心头的石板,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水,靠在沙发上,眼睛看向一个无谓的方向,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说起来,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凤凰男欺骗了白富美的故事。”   他说着,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都说我像他,我小时候也以为我像他。甚至还曾为自己像他而感到骄傲……”   他突然沉默了片刻,眼神幽深,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夏凉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想提前找到盛风的药放在那里。   盛风从回忆中抽离,看见夏凉警惕的模样,心里一阵酸软,指了指墙边的衣柜:“大衣口袋里。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需要。”   夏凉蹭的站了起来,迅速的翻出盛风的药瓶攥在手里,才重新坐了回来。   盛风看着夏凉骨节泛白的手指,手掌落在她紧绷的后背,轻轻安抚:“没事的。真的。”   夏凉咬着唇,脊背稍稍松懈,朝盛风怀里依偎过去。   这亲密又依赖的姿势让盛风从胸腔泛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方才回忆往事带来的寒凉之感似乎瞬间就被驱散了。   他忍不住想起初次见面时,他仰起头看见的她。   夏日里元气满满的少女,鼻尖一抹薄汗,挺拔水嫩,娇俏可人。   “我真傻,我竟然真的信了他的歪理邪说。”盛风自言自语的说着,手指轻柔的理了理夏凉鬓角的碎发。   “嗯?”夏凉疑惑:“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会喜欢上你,是因为你是富家女。”   “切”夏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一甩长发,秀丽的下巴扬起一道优美高傲的弧度:“分明是因为我好看。”   盛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夏凉白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盛风点点头,又眨眨眼,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其实除了好看,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夏凉好奇道。   “因为你发育的,太好了。”盛风说着,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身材超正女啊……”   夏凉啧一声红了脸,一巴掌拍在他放在自己膝头的手背上:“好意思说!林山跟孟繁荣在一起了我才知道,这个外号竟然是你最先想出来的!”   盛风撇撇嘴,并不否认。   夏凉无语:“闷骚!从小就闷骚!”   盛风笑着捏了捏她圆润的指尖:“在你面前从来不闷啊,都是明着来的。”   夏凉气的都笑了,甩开他的手:“有完没完,说正事儿呢!”   这一打岔,刚才那苦大仇深的气氛完全被破坏,盛风心口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彻底没了。   他干脆拉开领带,不顾形象的瘫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给夏凉讲起了午后故事。   夏凉这才知道,当初她离开美国之后,盛风家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盛高远确实如盛风所说,是个无耻的凤凰男。   当年盛高远从偏远山区考来帝都的大学,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偶然得知了同班同学章明明那傲人的家世背景之后,他开始对章明明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情窦初开的章明明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单纯善良到了傻的程度。   不仅完全没看出盛高远的狼子野心,甚至连他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这件事都一无所知。   盛高远游刃有余的周旋在章明明和徐薇两个女人之间,还骗的天之骄女的章明明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为了下嫁给盛高远,用了未婚先孕这种在当时那个环境看来丢尽颜面的方法。   章国华被女儿气的病倒,明诗筠心疼女儿,给了女儿一大笔钱,让女儿带着女婿,去美国投奔章明明的舅舅。   就这样,凤凰男盛高远靠着章明明的嫁妆和她舅舅的人脉,在夏威夷“白手起家”,创立了盛氏集团。   而有了钱的盛国华,把徐薇也接到了美国,试图享齐人之福。   事发那一年,正是盛阳出生那年。   徐薇和章明明同时怀孕,章明明已经是二胎,徐薇还是头胎。   盛高远一心认为章明明母子都是自己为求上位忍辱负重的污点,自然对徐薇更加关照。   孕期的章明明开始变得敏感多疑,很快,她就发现了徐薇的存在。   章明明一生顺遂,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太难承受,一夕之间流了产,身体也在抑郁中每况愈下。   彼时盛高远虽然有了相当的经济实力,但在华裔商圈的话语权却远不及章明明的舅舅。   为了保住章明明这个活资源库,他只好回归家庭,做低伏小,甚至不惜给章明明下跪认错。   章明明一时心软原谅了他,并且为了向家里隐瞒自己流产的实情,也为了杜绝盛高远再跟徐薇有牵连,她要求盛高远把徐薇生的孩子带回来养。   也是在这一年,为了隐瞒夫妻之间的矛盾,盛风被送回了国。   因此父母之间发生的这些事他毫不知情,一直以为盛阳是他的亲弟弟。   然而善良的人是做不了坏事的,章明明抢了徐薇的孩子,却每天活在痛苦当中。   对盛高远的恨和对拆散徐薇母子的自责让她深陷痛苦难以自拔,尤其当盛阳越长大长得跟章明明越像,她每每看见盛阳就觉得这是对她的诅咒。   盛高远抛弃了徐薇也并没有像当初承诺的一样真的回归家庭。随着章明明舅舅的去世,他恶劣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开始混迹各种赌场会所,沉迷声色。他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回家也顶多是看看盛阳,对章明明不闻不问。   要面子的章明明无处倾诉自己的痛苦,当初为了嫁给盛高远,她几乎断掉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这时候让她承认她眼瞎爱错了人,对骄傲的她来说,比死还要难过。   她开始抽烟、酗酒,整日浑浑噩噩,因为身体本身已经是强弩之末,查出肺癌到去世,前后不过一个月。   她去世时没有留下任何遗嘱,盛氏集团属于她的股份全都归到了盛高远名下。   盛高远却在章明明去世之后立刻立好了遗嘱,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留给了盛阳,因为他认为只有盛阳才是他爱的结晶。   而盛风不过是他的一个污点。   可笑的是,他自己也清楚,盛阳在经商方面毫无才能,于是他还是留了点东西给盛风——盛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   盛风说到这里,歪在沙发上,看着夏凉,一脸委屈:“所以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霸道总裁,我只是给那个小兔崽子打工的而已。”   说着,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夏凉的西装衣摆:“小兔崽子抠门得很,我年薪还没你高呢,娘娘,求包养。”   夏凉听的正唏嘘恼恨,被他这么一逗,满腔的怒火都飞了,无奈的笑着戳了戳盛风的脑门:“你就装吧!我还不知道你!你会那么老老实实的任他摆布?他给你什么你就认什么?”   盛风被戳穿,也不恼,依旧瘪着嘴耍无赖,抱着夏凉的大腿没形没像的躺在沙发上:“我还不老实?!三十岁的处男!你上大街上再找一个活的我看看?有没有天理了!”   夏凉刚准备反驳他,他一撩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挑挑眉:“摸着良心说,我,这么帅的,三十岁处男,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吗?”   夏凉乐了,伸手拍拍他白净的脸蛋,也挑挑眉,霸气的说:“第一个也没了,被我收割了。”   说完叹口气,也没形象的靠在沙发上,感慨着:“一颗西瓜等了十年,我也实在太有耐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我替你们说了……_(:з」∠)_…… 第93章   夏凉了解了情况, 没有在耽误, 第一时间找到了江姜和盛阳,跟他们的公关公司对接,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损失降低到最低,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删帖也不是死不认账, 反而是主动承认。   承认吃瓜网友最感兴趣,对盛阳来说损失最小的那部分真相。   就是说,让盛阳和江姜不要藏着掖着, 直接公开恋情。   然后紧跟着, 在对方放出盛阳是私生子这个料之前,把恋情这个话题炒到最热,并且同步公开盛阳盛氏集团二公子的身份。   让他跟盛风公开秀一把兄弟情。   网络新闻更新的速度非常快,没有那么多人有心思刨根问底,大部分人很容易先入为主。   大家已经有了盛阳和盛风兄弟情深的印象, 再有人出来无凭无据说盛阳是私生子, 多半也没人会信了。   毕竟DNA检验报告这种东西,外人是拿不到的。   就算他们有,也不敢冒着进监狱的风险放出来。   盛氏集团可是有一整个专业的律师团队的,侵犯隐私入室偷窃和造谣对比,哪个罪更重不言而喻。   没人愿意为了搞臭一个刚冒头的小明星冒这种风险。   有江姜在, 说服盛阳这件事就很容易了。   夏凉也没费多大力气,就忽悠了盛风同意跟盛阳一起参加盛氏集团旗下新品的发布会。   几年来见面都不讲话的兄弟,在各自女朋友的甜蜜攻势下态度软化了许多。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运,发布会现场出了个小意外, 盛风的脸险些让打火机的火燎了,盛阳第一个冲过来打掉了他手上的打火机。   夏凉在台下紧张的看着这别扭的兄弟俩,但不知盛阳对盛风说了什么,盛风从上台就臭着的脸,下台之后竟然缓和了许多。   甚至还答应了夏凉跟盛阳一起吃晚饭的提议。   晚饭吃的还算和谐,顺利处理了盛阳的事,盛风嘴上不说,心里大概是也很开心,甚至还难得的多喝了几杯。   他虽然酒量不弱,但一般没有应酬没人敬酒的时候,他很少会主动喝酒。   大概是母亲去世的阴影,他从不碰烟,对酒也非常节制。   吃完晚饭各回各家,洗完澡盛风躺在夏凉膝头,仰望着夏凉的脸,微醺的眼神有些迷离。   夏凉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梳着盛风的头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今天在台上,小阳跟你说什么了?”   盛风听见她对盛阳的称呼,很是不屑的撇撇嘴:“都多大了,还叫小名儿。喊狗似的~”   夏凉无语的戳了戳他脑门:“幼不幼稚,幼不幼稚,你就说你幼不幼稚!”   盛风夸张的叫着痛,其实脑门上连个红印儿都没有。   “别打岔,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夏凉的八卦之心不死。   盛风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学着盛阳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哥哥,对不起。”   说完,他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美滋滋的咂咂嘴,冲夏凉挑眉。   一副“你看,还是哥赢了吧”的模样。   夏凉被他这幼稚的样子彻底打败,俯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咬了一口。   “你是怎么做到越老越幼稚的呢?!嗯?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成熟稳重!当初还觉得你跟那些幼稚的男孩儿都不一样……”   夏凉咬完,揉搓着盛风的脸不解的嘟嘟囔囔。   盛风脸都让她搓红了,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把夏凉压在身下制服,也咬了一口她的鼻尖,表情依旧是那么嘚瑟:“那你眼光真的很棒,我跟外面那些妖艳jian货的确是不一样的。他们幼稚的时候我成熟,他们都开始油腻成熟的时候,我清新脱俗的保持着一颗童心,和满的都要溢出来的少年感!”   说着,他冲夏凉挑了挑眉:“感受到了吗?从始至终的,与众不同。”   夏凉看着面前这张人前英俊冷漠,人后逗逼无赖的脸,噗的笑喷了出来。   盛风撸/了一把满脸的口水,舔了舔嘴唇,咂咂嘴,收起嬉笑,一脸严肃的说:“水这么多,看来我弟送我的和好如初礼有用武之地了。”   夏凉一怔,眨眨眼:“他还送你礼物了,什么礼物?”   自动忽略了他第一句一语双关的骚话。   盛风伸长手臂,从另一个沙发上搭着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在夏凉眼前晃了晃。   “超薄……螺纹……香橙味……”   夏凉念着念着,明白了过来,脸蹭的红了,一把按住盛风的脑袋就要推开他。   “你们兄弟俩真是绝了!有这样的弟弟吗?给自己哥哥送这种东西?!我要告诉江姜,她这个男朋友真是……”   盛风一口含住夏凉喋喋不休的小嘴,声音沙哑带着淡淡的情/欲和笑意:“你做长辈的,就别打扰人家小年轻了,他们俩说不定正用着呢,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都浪费十年了……”   夏凉的抱怨反抗全部被堵在了嘴里,半晌,只发出了一声嘤咛喘/息。   夜,还很长。   一周后,盛风自己创办的新汽车公司盛夏汽车终于迎来了挂牌仪式。   好事多磨,虽然拖了一个月,但挂牌的这天,盛风身边不仅有夏凉,还有盛阳。   夏凉带来了众多媒体的朋友,盛阳亲自给哥哥的汽车代言,挂牌仪式当天这家公司就上了热搜。   对于一个新的公司来说,这可以算是开门大吉了。   仪式结束,夏凉送走了媒体的朋友,盛风送走了来捧场的商界大佬,两个人一碰面,异口同声的说:   “辛苦了”   “辛苦了”   说完一怔,相视而笑。   “娘娘,跟我去个地方。”   盛风说着,带着夏凉往车库走去。   车厂的车库跟外面的不太一样,整个车库是圆柱形,透明的隔断里一辆辆崭新的车整齐的层层排列。   所有的车都开着大灯,猛然走进去,就像走进了一个汽车万花筒。   夏凉被晃了眼,忍不住伸手遮了一下眼睛。   盛风舔了舔嘴唇,抬手打了个响指,车库里所有的灯瞬间熄灭。   幽幽的黑暗中,响起了悠扬的音乐,一束灯光打下来,只照在盛风和夏凉身上。   盛风绅士的朝夏凉伸出手:“娘娘,跳支舞吗?”   夏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似乎隐隐猜到盛风要做什么,有隐隐有些紧张。   时光仿佛倒回了十年前,他一次次的给她惊喜,十几岁的她,被他那样隆重而盛大的爱过之后,就再也看不上别人给的所谓的小浪漫了。   夏凉嘴唇有些颤抖,想要伸出手,却最终在身侧攥成了拳。   “我不是小姑娘了,盛风。”   她想要凶一点,出口却带着些撒娇委屈的意味。   夏凉挫败的抿住唇,却依旧倔强的不肯伸出手。   盛风愣怔一刻,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有了裂痕。   他终于感觉到紧张,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精美的领结卡的他喉头有些不适。   他忍不住松了松领口。   “夏凉,我也不是小男孩儿了。但不管多少岁,我都想宠着你。你想要的惊喜,我都有。”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一枚绿水晶戒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那颗绿水晶,比夏凉的爷爷留给她的所有的绿水晶都要大。   打磨工艺精湛,镶嵌的美轮美奂。戒托是王冠的形状,水滴状的绿水晶被一圈大大小小的钻石衬托着,是王冠上最大最艳丽的那颗宝石。   夏凉愣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一次看到你戴着绿水晶,我就想到了那句‘其青色如月下白光,俏丽可爱。’从那以后,你就是我心里的绿水晶,白月光。   这颗水晶我找了十年,直到去年才找到,我把它做成戒指,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给你。只想留个念想……”   盛风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夏凉眼眶也红了,攥紧的拳在身侧颤抖。   盛风又打了个响指,车库里的车陆续亮起了大灯,一栋楼高的车灯,组合成了一句marry me。   所有的车里的音响同时响起了那首《perfect》   盛风跪在地上,托着戒指,红着眼眶,表情严肃又诚恳,声音紧张的颤抖着:“娘娘,帮我最后一个忙,嫁给我,好不好?”   夏凉捂着嘴哭出了声,手上却像攥着铅球,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一刻她期待了这么多年,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就像叶公好龙似的,竟然踌躇不前了。   夏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盛风当初的离开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完全的体谅,可到了这时候,她竟然满心想的都是“他还不会不会再离开?”   可这样的问题,她却无法问出口,她始终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脆弱。   尽管她一直坚强的陪伴盛风,鼓励盛风去直面内心的恐惧。   可事实上,她却一直在逃避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始终难以忘记,他当初,就是这样,给了她最极致的幸福,之后狠狠的丢下了她…… 第94章   盛风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应, 夏凉甚至还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那双美丽的眼睛中, 分明写满了恐惧和害怕。   十年前盛风给夏凉惊喜的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心痛。盛风一招手,夏凉就会像小鸟儿似的朝他飞过去,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甜蜜的陷阱里。   她不知道这些蜜糖会困住她的双翼, 甚至蒙蔽她的双眼,让她从此再也离不了他,看不见除了他之外的世界。   可现在不同了。   她曾被他亲手扯掉了羽毛, 很多年都没能再飞起来。   如今再看见这些甜蜜的陷阱, 对她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盛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不知是该为当初的少不更事后悔,还是为自己自作聪明的求婚惊喜后悔。   车库里的音乐还在一遍遍的响着。   一跪一站的两个主角,却沉默的僵持着。   夏凉眼中流着泪, 盛风心里滴着血。   后台的盛阳急的想要冲出去看看, 被江姜一把按住。   “再给姑奶奶一点时间……”她拽着盛阳轻声说。   “ I never knew you were the someone waiting for me   (从未想过你会是那个为我等待的人)   Cause we were just kids when we fell in love   (毕竟相爱时我们还太年轻)   Not knowing what it was   (对爱情一无所知)”   盛风喑哑的声音跟着车库里的音乐轻轻响起。   他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夏凉泪流不止的眼睛,轻轻的唱着歌,伸手揽住夏凉僵硬的腰,带着她缓缓的挪动脚步, 在空旷的车库里慢慢跳起舞来。   他温热的唇贴着夏凉有些凉的耳廓,歌声带着小心翼翼的颤音。   “I will not give you up this time   (但我知道这次我会珍惜你)   Darling just kiss me slow your heart is all I own   (亲爱的,温柔的吻我一下,你的心就是我的全部) ”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在夏凉耳边不断的响起。   搂在她腰上的手,像过去一样有力,却温柔了许多。   动作轻的像是怕吓到她,带着前所未有的珍爱怜惜,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   “I don\'t deserve this darling 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我根本配不上你,今晚的你如此完美)”   唱完这一句,盛风顿了一下,把戒指重新揣回口袋,在夏凉耳边低声说:“娘娘,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但求你,不要离开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夏凉僵硬的随着他的脚步晃动,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有流不完的泪水。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这是你的盛风啊,你怎么能,让他这么低声下气的乞求?”   可身体就像被灌了铅,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夏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几乎哭出了二十几年来所有的眼泪,眼睛又酸又痛,在车上就睡着了。   哭是很耗费体力的事,她睡了十几个小时才醒。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了。   盛风没在身边,夏凉摸着身边凉凉的被窝,心沉了下去。   费尽心思求婚,最后被晾在当场……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吧。   他应该很难过吧……   夏凉叹了口气。   回忆起昨天的场景,虽然她看不见,但暗处应该还藏着很多人吧。   按照盛风一贯的风格,这种事一定会搞得声势浩大。   同时遥控那么多车,这明显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   大家应该都在等着她说一个“好”字,然后集体冲出来庆祝。   然而她到底也没说出那个字来……   夏凉颓唐的把整张脸捂在枕头里,闷在枕头里痛苦的嚎了一嗓子。   昨天到底中了什么魔障,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就心硬成了那样。   盛风都那样哀求了,她竟然还是一句话都没回他。   怎么做到的呢?   夏凉咬咬嘴唇,十分佩服昨天那个仿佛精分般的自己。   牛逼了啊,夏凉。   憋了十年的闷气,可算是出了。   但是,爽吗?   夏凉咸鱼一般翻了个身,两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   并不。   一点也不。   坏人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虐自己爱的人,到头来最受虐的可不还是自己吗?   心虚,心痛,还有深深的惶恐。   不知道盛风当年是不是比她还要心虚,还要心痛,还要惶恐。   但夏凉体验了一回,觉得她这种良心太大的人,真的不适合这种伤人的角色。   别人都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基本上是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对着镜子刷着牙,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夏凉烦躁的漱了漱口。   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有当圣母的潜质,早上起床的心虚,在刷了个牙之后,竟然已经膨胀成了后悔自责了。   她胡乱的收拾了一下,趿着拖鞋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盛风没在厨房,也没在客厅。   夏凉伸着脖子望了望小菜园,已经是初夏了,气温明显的升高,菜园里的大棚也掀开了。   盛风在菜园里弯腰忙碌的背影,在客厅里一眼就能望见。   夏凉砸了砸嘴,换了双鞋,也溜达进了菜园。   盛风弯腰摘着草莓,神情专注,没注意身后走路跟猫似的人。   他正伸手准备摘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夏凉眼疾手快的抢了先。   盛风回头,夏凉惊讶的发现,盛风的眼睛竟然也有些红肿……   他昨天,是真的哭了?!   在车库明明只是眼睛发红……   那就是说,回来以后,他又躲着偷偷哭了一场?   想象着盛风那么大个人,躲在屋里不敢出声,偷偷哭鼻子的模样……夏凉彻底被自责淹没了。   她眨了眨眼睛,拉住盛风的手,让他手背朝上,然后,把那颗又大又红的草莓立在了盛风的无名指上。   “没有什么钻石水晶的,十克拉草莓,嫁不嫁?”   夏凉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喑哑,语气也并不像开玩笑,红肿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对面那双同样红肿的眼睛。   四只肿眼泡相对,沉默一刻,盛风终于回魂儿,一把抱起夏凉,大声说:“嫁!我嫁!”   盛阳一大清早赶来,本是想看望自己那受了打击的可怜老哥哥。   没成想刚一下车,就看见哥哥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嫁出去的一幕。   盛阳脸皮有些抽搐,趁着盛风还没发现自己,蹭的又钻回了车里,顺便一把按住了想要冲出去看热闹的江姜。   “不想被我哥灭口,就千万别出去。”   江姜被盛阳无情的拖走,刚起床的夏凉则又被盛风抱回了床上。   看着手指上被盛风强行套上的绿水晶戒指,夏凉砸了砸嘴:“也就婚礼上戴戴了,太大了,平时戴着很不方便呀。”   盛风昨晚才被晾凉了的心,今早又被夏凉一句话暖的火热。   心情大起大落间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他浑身放松的拱在夏凉怀里,一刻也不想抬头,闷声说:“订婚戒指嘛,有需要的场合戴戴。日常的话,我还准备了对戒的,婚礼上给你。”   夏凉挑眉:“婚礼都计划好了吗?”   盛风刚想回答,想起昨晚的事,有些后怕的闭了嘴,他抬起头,眼神带着十二分小心,甚至紧张的舔了舔嘴:“……有想法……但是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放弃了一贯的霸道作风,彻底交出了主动权。   昨晚真的吓坏他了……   夏凉看着盛风难得的小心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懒得操心那些,你看着弄吧。刘文涛不是在做婚庆?你俩折腾吧,我只想挑挑婚纱做做保养~”   盛风还在惊吓中没有缓过来,又舔了舔嘴唇,轻声确认:“你真的,答应了?”   他的嘴唇本就水润,让他连着舔了几下之后更是泛着诱/人的水光,起床还没吃饭的夏凉忽然觉得,好饿好空虚……   想着就按住了盛风的后脑,强势的一口吻了上去。堵住了他所有的惶恐不安。   漫长的一吻,彻底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滚在被窝里的状态了。   看着红着眼睛覆身下来的盛风,夏凉不满的推了推他的肩:“我要在上面。”   盛风眼神闪了闪,十分乖巧的翻身躺好,有力的双手掐着夏凉纤细的腰,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到了上位。   掌控一切的感觉非常美妙,可惜就是……   有点累。   结束后夏凉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了,趴在盛风胸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决定以后还是乖乖享受他的服务比较好。   盛风一脸餍足的揉搓着夏凉酸软的腰,被情/欲浸润的嗓音充满磁性:“娘娘,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再弄那些了。”   夏凉眨了眨眼,在他染了一层薄汗的胸口咬了一口,胸肌紧致饱满,没咬动。   她不满的哼唧一声,微微抬头,咬住了他的锁骨,十年前就想咬了,啃起来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盛风垂头,见她小兽般啃咬着自己的锁骨,被她啃得发痒,轻笑出声。   两人又玩闹一阵,夏凉舔了舔他锁骨上被自己啃出的牙印,哑着嗓子叹息一声:“其实,虽然我不是小姑娘了,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惊喜的……”   “那昨天?……”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太怕失去。”夏凉说着,撑着酸软的胳膊抬起头,定定的看向盛风的眼睛,眼神带着一丝盛风很陌生的狠辣,纤细的手指用力戳在盛风心口,一下一下的点着:“所以你记住,再敢撩完就跑,老娘打断你的三条腿!”   盛风吞咽一下,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   竟然没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有点儿抖M?为什么夏凉凶狠的样子,让他瞬间就浑身酥麻的起了反应,分明刚刚才折腾过一番,可现在又控制不住的膨胀起来了……   “记住了,娘娘。”   他的声音哑的不像样子,整个人每个毛孔都被夏凉的气势撩拨的沸腾起来。   夏凉这个床,是彻底起不来了…… 第95章   “照了八百遍了, 没毛病, 走吧。”   夏凉念叨着,从背后抱住站在穿衣镜前拧着眉的盛风。   盛风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却还是没迈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领带, 跟脖子上的对比了起来。   夏凉无语望天:“你跟我约会的时候有这么细致过吗?”   “啧”盛风换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重新细致的系上新的那条领带。   “这不是为了不给你丢人吗?”   夏凉拍着盛风的肩膀苦口婆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盛风僵硬的转过头, 黑着脸瞪她:“你这是,安慰我?”   夏凉乐的咯咯的,觉得盛风紧张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忍不住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就吧唧的狠狠亲了一口。   盛风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大红口红印子,气的脸都白了:“夏凉!!!”   然而始作俑者已经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跑远了。   盛风又好笑又好气, 无奈的把领带塞进西装里, 小心翼翼的又洗了一遍脸。   坐上车,看着夏凉蠢蠢欲动的表情,他双手捂住脸,凶巴巴的说:“不许再闹!”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双手捧脸的动作有多么少女。   夏凉笑倒在座椅里,假睫毛都差点笑开胶。   终于到了夏凉家, 盛风站在门口,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冲夏凉点点头。   夏凉抬手,叩叩叩的敲响了门。   “没钥匙啊?自己开!”夏从霜嘹亮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夏凉尴尬的眨眨眼, 乖乖的从包里掏出钥匙,自己打开了门。   盛风更加紧张了,手心里都出了汗,想要在西裤上蹭蹭,又怕留下什么痕迹,只好两手搓了搓。   夏凉也后知后觉的开始有点紧张了。   自从知道夏凉和盛风和好,夏从霜就没给过夏凉好脸色。   但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反对。   夏凉以为夏从霜只是不满她先斩后奏,同意了求婚才跟家里说。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只是这样。   夏从霜平时脾气再大,也总是端着社会精英女强人的架子,很少有这么大鸣大放的把不尊重对方摆在台面上的时候。   夏凉打开门,轻轻握了握盛风的手,以示安慰。   觉察到盛风手心凉冰冰的汗,夏凉叹了口气。   一边是她亲妈,一边是她最爱的男人,她夹在中间实在是很尴尬。   但她了解夏从霜的脾气,如果她一味的护着盛风,只能让夏从霜更加生气。   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盛风能忍得住夏从霜的刁难。   屋里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夏从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穿着随意的家居服,从夏凉和盛风进门,连头都没回一下。   姜靖在厨房里忙碌,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盛风在门口紧张出了汗,一进屋被冷气吹了一个激灵。   对着夏从霜冷漠的后脑勺,他人生头一回有了局促这种感受。   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夏凉换了拖鞋,正准备在鞋柜里给盛风也找一双,结果找了一圈,鞋柜里一双大码拖鞋也没有了……   夏凉眉角抽了抽,只好干笑着对盛风说:“没关系,你就不用换了。”   “老娘拖地不累是不是?”   夏从霜头也不回的冷冷开口。   夏凉无语的瞪大了眼,寻思“您什么时候拖过地啊???”   然而说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敢心里偷偷略略略了。   盛风指了指鞋柜里的小码拖鞋:“那个就行。”   夏凉看看自己亲妈那写满了“刻薄”的后脑勺,无奈的拿出那双拖鞋,递给盛风。   盛风换上那双拖鞋,脚后跟都直接踩在地上,走起路来只能尴尬的踮着脚……   见过给人穿小鞋的,但是这么直接的“小鞋”,盛风也是头一回见识。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只这一双不合脚的小拖鞋,就让盛风多年沉淀的风度和气质全都无影无踪了。   并且整个人从脚丫子尴尬到了头发丝儿,浑身没有一处自在的地方。   盛风艰难的踮着脚落座,夏凉则晃悠着靠近了厨房,试图搬救兵。   夏从霜刀子般的眼神飞过去,径直把夏凉钉在了厨房门口。   母女两个眼神交汇,夏凉立刻败下阵来,站在厨房门口干笑着没敢走进去。   夏从霜冷哼一声,站起身,利落的走进了厨房。   全程看都没看盛风一眼。   夏凉咂咂嘴,对盛风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盛风干笑一下,脸皮有些紧绷。   他当然清楚夏从霜这个态度是为了什么,当初他知道江姜睡了盛阳就跑了的时候,心里也琢磨过逮住这个女人要怎么收拾她。   只是后来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么计较实在有损颜面,再加上江姜是夏凉的侄孙女,有夏凉护着他也不敢把江姜怎么样就是了。   但夏从霜可没这种顾虑。   夏凉当初为了盛风这个臭小子伤透了心,虽然夏凉性子坚强从不对人诉苦,但母女连心,夏从霜又这么聪明,什么事能瞒过她的眼睛?   今天夏从霜还能让盛风进门,已经是为了夏凉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盛风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能进门就是好事。过了这一关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只要他对夏凉好,夏从霜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没多久,姜靖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夏凉探头往厨房看了看,一脸疑惑:“饭做好了吗?”   姜靖笑着搓搓手,很开心的样子:“你妈疼你,说今天你男朋友来家里,这顿饭她要亲自下厨。我刚刚帮她切好菜,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夏凉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大招憋在这里了……   她忐忑的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咬着唇琢磨,顶多就是难吃点,总不至于下泻药吧?   姜靖十年前根本不知道盛风的存在,对他的印象完全是从今天开始的。   夏从霜没在旁边散发低气压,盛风表现的自在多了,很快就跟姜靖聊了起来。   优秀的男人之间总是有很多话题可以挖掘,姜靖很快就对盛风流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夏凉在一边观察着,一颗心却并没有放回肚子里。   要知道,这个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还是夏从霜。   姜靖几十年如一日,在家里唯一的原则就是:听老婆的话。   夏凉毫不怀疑,就算今天姜靖对盛风再满意,只要夏从霜一个不字,姜靖就会坚决的站到夏从霜那边去。   夏从霜虽然极少进厨房,但做事情雷厉风行惯了,做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没多久,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摆上了桌。   看卖相,色香俱全,但味道……   夏凉干吞了一口口水,想起小时候姜靖出差的时候,夏从霜给她吃过的黑暗料理……   她看向盛风:“来洗手吧,准备吃饭。”   盛风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有话要说,趿着那双小鞋,别扭的跟着她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不管吃到什么,硬着头皮干咽吧。总不至于给你下药就是了,顶多就是吃的反胃。”夏凉一边洗手,一边借着水声的遮掩,小声在盛风耳边说。   盛风一怔,僵硬的舔了舔嘴唇,想到会不好吃,但是真有真么夸张吗?   四人坐上桌,按照规矩,应该姜靖先举杯说几句话,喝了酒之后也由他先动筷。   但夏从霜按住了姜靖的手,冲盛风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先尝尝我家的菜。”   姜靖有些犹豫,但看着妻子严肃的脸色,默默的放下了杯子。   夏凉呼出一口气,忐忑的看向盛风,眼神隐含着鼓励。   盛风倒是没犹豫,礼貌的应声,拿起筷子,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香辣牛肉,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他不是不能吃辣的人,可只一口就能辣的他喉咙发麻的香辣牛肉,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   强忍着被辣出来的眼泪鼻涕,盛风硬生生嚼了两口牛肉,囫囵吞了下去。   夏凉观察着他的脸色,及时的递了杯椰奶过去,想让他缓缓。   夏从霜冷冷一眼,瞪得夏凉又缩回了手。   “再尝尝这个。”   夏从霜亲手夹起一片清炒苦瓜,放进盛风面前的餐盘。   火辣辣的辣味还萦绕在唇舌之间,盛风感觉自己舌头都麻了,但还是礼貌的应声,夹起那片苦瓜,吃了进去。   一般的烹饪程序,为了祛除苦瓜的苦涩,往往会选用鲜嫩的苦瓜,用热水汆一遍再炒。   但夏从霜炒的苦瓜,选的时极老的苦瓜,几乎没炒熟就端了上来。   一口咬下去,苦涩的汁水充斥舌根,苦的盛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第三道菜,是醋溜白菜,饶是盛风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咬下那一口白菜,还是被酸的倒了牙。这放了至少半瓶醋。   看着盛风不受控制紧蹙的眉心,夏凉终于憋不住了,冲着夏从霜叫了声:“妈~”   夏从霜看也没看夏凉一眼,注视着盛风,问:“好吃吗?”   盛风放下筷子,抬起头,沉吟一刻,诚实的说:“不好吃。”   夏凉一怔,急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也太不会说话了。   夏从霜却并没有翻脸,声音平淡无波,继续问:“那你还吃吗?”   盛风点点头:“吃。”   “如果以后一直这么难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完结后番外大概两三个吧,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提前在评论里告诉我哦。 第96章   盛风舔了舔嘴唇, 直视夏从霜, 目光坚定从容:“我会努力让它变好吃。”   夏从霜盯着年轻人黑亮的眼眸,看了片刻,伸手,把那三盘菜推到盛风面前:“吃吧。”   “妈妈!”夏凉急的要站起来了。   盛风拍了拍夏凉放在桌上的手, 神情淡然的重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把面前的三盘菜吃了个精光。   辣的和酸的混搭,吃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苦的是真的很难吃, 但是吃多了辣的和酸的, 至少还能解腻。   夏家的三个人全程沉默着,等到盛风把所有的菜都吃完,姜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这一次夏从霜没有阻拦,盛风也并没客气,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   但是舌头已经被虐的麻了, 一杯水下肚嘴里的味道还是很奇怪。   夏凉沉着脸, 眼眶红红的,一副随时要哭了的样子。   盛风朝她看过去,对着她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眼中满是安抚。   他不笑还好,他这么一笑, 夏凉瘪了嘴,大大的杏眼中吧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来。   姜靖看见女儿哭,忍不住一阵心疼,走过去拉着夏凉, 要带她去洗脸。   夏凉知道一定是夏从霜还有话要跟盛风说,当着她的面都这么过分了,她如果不在,还不知道夏从霜要怎么刁难盛风。   她紧紧地抓着桌角,犯起了倔,死活不肯走。   盛风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夏凉发白的指节,嗓音被辣的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稳:“去补个妆吧,都成小花猫了。”   夏凉看看盛风,又看看不为所动的夏从霜,也不想姜靖在站在自己身边为难,只好跟了上去。   但还是忍不住赌气的冲着夏从霜摔了筷子。   姜靖啧了一声,拉她的动作用了力,夏凉一个踉跄,瘪着嘴不吱声了。   进了卫生间,姜靖瞪了夏凉一眼,没好气道:“冲你妈发火?你还没嫁出去呢!”   夏凉也知道自己理亏,垂着眼帘,吧嗒吧嗒的掉着泪,抿着唇不说话。   姜靖毕竟还是心疼女儿,见她哭的委屈,也没过多苛责她。   夏凉见姜靖软了态度,嘟着嘴哽咽:“风哥哥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他自己的家庭已经让他受了很多苦了……我不想他在我们家也这样……以后都是一家人,温暖一点不好吗?”   姜靖叹口气,拍了拍夏凉的肩膀:“要成为一家人,也要他过的了你妈妈这一关。夏凉,父母的心你要能体谅。   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一丝一毫的委屈也不舍得让你受。现在你要嫁给这个小子了,以后爸妈老了,走了,你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   如果我们不能确定他是个可靠的人,你让我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将来我们死了,你让我们怎么瞑目?”   姜靖一向疼女儿,从未对夏凉说过什么重话。   夏凉听见姜靖说“我们死了”立刻就哭的止不住了,她紧紧抓着姜靖的手,红着眼睛抽噎:“爸,你别说了,你们都会长命百岁的,我嫁人了也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姜靖也红了眼眶,有些粗糙的大手抚摸上女儿的头,无声地叹息:“说什么傻话,嫁了人,你就有自己的家了……”   虽然早已搬出家里独自生活,可夏凉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的离开父母。   听到姜靖这样说,她才真正感受到,嫁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她要跟盛风生活在一起这么简单,也意味着,她不再只是父亲的小女儿,夏家的小公主了……   看着父亲鬓角不知何时染上的霜白,夏凉忽然对结婚产生了一丝犹豫。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父母不会老,自己不要长大,永远做父母的小女儿……   她再忍不住,抱住姜靖的肩膀,彻底哭花了脸。   姜靖也忍不住有些哽咽,想说的话堵在喉头。   许久,才拍了拍夏凉单薄的背,轻声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爸妈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结了婚,不管过得好不好,记得常回家看看。”   餐厅里,夏从霜看着盛风,半晌,问:“夏凉从母姓,你知道的吧?”   盛风点点头:“知道。”   “你要娶夏凉,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必须从母姓。你同意,我这关就算过了。不同意,你现在可以离开我们家了。”   夏从霜的声音无波无澜,带着长期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盛风舔了舔嘴唇,这让他很意外。   随即他有忍不住扬起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   不愧是夏凉的母亲啊。   也只有这样的母亲,能教养出夏凉那样的女儿吧。   今天进门以来,夏从霜所做的一切都让盛风挺意外。   他想过夏从霜会刁难他,但没想到她会用给他一双小拖鞋这种让人啼笑皆非仿佛开玩笑的方式。   也想过饭不会吃的顺利,但没想到夏从霜会这么直接,干脆就不给他正常的饭吃。   至于这个要求,就更意外了。   盛风以为夏从霜会严厉的要求他一定要对夏凉好,比如要求他保证不辜负不背叛之类的。   但他稍微一想,又明白了夏从霜的意思。   所有的保证都是虚的,保证了也可以不做。毕竟现在是科学王道了,谁都知道发誓的事不会真的应验。   但这种让步是实打实的,能够真正证明夏凉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对于一个中国男性来说,让出后代的冠姓权,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盛风不缺钱,也不是高攀入赘,如果答应这个要求,只说明一件事——夏凉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比所谓的传宗接代还要重要。   如果是十年前,这个要求盛风或许会稍有犹豫,会想着怎么跟父母商量沟通。   但现在,他突然感受到了孑然一身的好处。   盛风认真的点点头,一脸郑重的承诺:“可以。”   这回,意外的是夏从霜了,她没想到盛风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这让她想起几十年前,自己拒绝姜靖的求婚。   那是的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想要证明自己,就算是个女孩子,也并不比任何男人差。   男人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甚至,她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生长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夏从霜,自以为用了最绝的办法去拒绝姜靖“孩子跟我姓”。   姜靖当时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夏从霜不知道他后来怎么说服姜家父母的,但至少公婆直至夏凉出生,也没有因此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责难。   姜家老爷子甚至还在去世之前,就为夏从霜腹中的夏凉留好了嫁妆。   想到这里,夏从霜看了一眼盛风黑色衬衫袖口的绿水晶袖口。   十年前她就发现夏凉的水晶盒子里少了两颗,原来真的是给这小子了。   夏从霜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跟夏凉出去吃点别的吧。改天空了过来,婚礼的事情跟你伯父商量一下。他爱操心,你跟他一起看着筹备吧。”   说完,夏从霜没等盛风的回应,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不知道是不是卸了心头的担子,她的背影看起来松弛的甚至有些垮,竟然恍惚有了些小老太太的模样。   盛风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其实已经五十多岁了。   “好,伯母今天辛苦了,您早些休息。”   他声音清越,带着十足的诚意。   夏从霜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再一次摆了摆手。   看着卧室门关上,盛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恍然想到,如果将来,自己也有个女儿,那她要嫁人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像夏从霜一样,既担忧,又无力。   夏凉和姜靖出来的时候,夏从霜已经进屋有一阵了。   夏凉看盛风神情自若,似乎并没受什么委屈,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忍不住后悔自己方才对夏从霜的态度……   她咬着唇,看着夏从霜的卧室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盛风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劝慰:“伯母累了,今天先让她休息。我们改天再过来看她。”   夏凉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跟姜靖告别之后,两个人下了楼。   坐在车里,夏凉心疼的握着盛风的手:“胃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洗个胃?也不知道现在医院下班了没有……”   盛风被夏凉心疼的眼神看的心里暖融融的,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搓了搓,轻笑着说:“哪有那么娇气。没事的,多喝点水就行。你还没吃东西呢,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去吃面吧?清淡点。你也再吃点压压。”夏凉建议。   盛风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路上,夏凉看着路边的街灯,回忆起父亲的话,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   盛风看着夏凉的侧脸,有些心疼,空着的那只手握住夏凉的手捏了捏。   “不要跟你妈妈闹脾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下次回来,我陪你买点礼物给她,道个歉,好不好?”   夏凉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你。她其实可以好好跟你说话的,干嘛非要让你吃那些……胃吃坏了怎么办……”   夏夜温热的风从车窗吹进来,盛风为了见丈母娘,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风吹乱几捋,他的心也仿佛陷阱了温热的风里,被包围萦绕,酥软一片。   “娘娘,咱妈只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酸甜苦辣,她唯独没有给我甜,因为你就是我的甜。可是人生不止有甜。   她是在告诉我,不能甜的时候就赖着你,遇到苦辣酸就掉头走。她希望我能明白,婚姻是要两个人一起承受一切,不管好的坏的。   娘娘,我会听咱妈的话,以后的路,无论坦途还是坎坷,我都会握着你的手走下去。沟沟坎坎的,总有踩平的那一天。”   夏凉觉得今天自己的眼睛怕是坏了,眼泪总也停不下来。   她哭的抽抽搭搭,鼻涕泡泡都要哭出来了。哽咽半晌,嘟着嘴念叨了一句:“什么就咱妈,还没结婚呢!是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昏头,我下午就写完了,然后复制了准备来更新。结果复制完打开网页,就去玩儿别的了。心里觉得我已经更新了。   刚才点开评论准备看评论,还疑惑今天为啥一个评论也没有……   再一看才发现,我压根没有更新……   好不容易早早写完一次,真的森自己的气。 第97章   婚礼筹备的过程很繁琐, 夏凉看盛风忙得脚不沾地, 也曾经试图参与。   可光是选个喜帖就挑的她暴躁的不行,干脆就丢开手不管了。   每日里拖着江姜护肤美容塑形保养,只需要准备好做个美美的新娘就好。   选婚纱的时候夏凉偷偷拖着江姜去了法国,没有给盛风看她选的款式。   她很期待盛风在婚礼上见到她穿上婚纱时, 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惊喜的,激动的, 抑或呆滞的。   如果提前让他看到了, 没了惊喜总是无趣很多。   夏凉是真的很喜欢惊喜,爱情里的惊喜就像游戏里埋伏在路上的一个个彩蛋,如果没有这些惊喜,人生该多么枯燥乏味。   当然了,不仅喜欢盛风给她制造惊喜, 她也想要给盛风一点惊喜。有来有往才更有趣。   婚礼定在了七夕, 双方都不喜欢邀请太多不相干的人,于是定在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姜靖在新疆投资的红酒庄。   早在十年前,盛风就和夏凉约好,暑假要去那里度假的。   迟了十年,道远且崎, 终不负初心。   昔日尚未成林的百亩葡萄园,如今已郁郁葱葱。   七夕的新疆郊外,温度宜人,瓜果香甜, 空气清新。   每个被邀请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玩儿的很尽兴,酒庄这些年扩大了不少,酒庄度假村做的有模有样。   不仅可以让宾客亲手摘葡萄酿一瓶纪念红酒,还能去马场骑马,体会一下纵马塞外的畅快。   来的都是熟悉的亲朋好友,玩儿起来毫无拘束,还没到婚礼当天,就已经热闹非凡。   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一场集体度假。   婚礼前夜,按照夏凉家乡的规矩,她这一晚不能跟盛风见面,要和夏从霜一起睡。   自打上次在家里弄得不愉快,夏凉跟夏从霜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成年后的夏凉褪去了青涩,在母亲面前,儿时的仰慕钦佩莫名的变成了一种默默的较劲。   她总是以母亲为标杆,一边完善着自己,一边卯着劲儿想要超越夏从霜。   进入职场后,母亲的强大在给夏凉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让她倍感压力。   甚至有时候,偶尔的力不从心时,她会在心里隐隐对母亲有一些埋怨。   埋怨她太过优秀太过强势,让自己没有一丝一毫松懈的余地。   似乎只要稍微偷懒那么一点点,她就不配做夏从霜的女儿。   事业遭遇瓶颈的时候,她也不敢回家求助,总觉得比起白手起家从山区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打下江山的母亲,她踩在家里给她铺设的高台阶上起步,还要向家里求助的话,太过难堪。   不知不觉间,母女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盛风去家里的那天,他作为一个□□,终于引爆了这些年积压的矛盾。   夏凉洗完澡出来,夏从霜正坐在套房的露天阳台上优雅的喝着红酒。   夏凉有些忐忑的咬着唇,那天的事,她其实还没正经给夏从霜道过歉。   似乎是觉察到了夏凉的目光,夏从霜回过头,温柔的笑了一下。   阳台昏黄的地灯光线映衬下,平日里凌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她卸了妆,没有了锋利的眉峰,侵略性十足的红唇,上了年纪的皮肤不加修饰的状况下微微有些松弛,看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憔悴。   夏凉莫名的就红了眼眶,搬出家来这么多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不曾见到母亲卸了妆的模样。   夏从霜唇角的笑意愈浓,冲夏凉招了招手:“娇气包,来,陪妈妈坐会儿。”   夏天的郊外,温度宜人,母女俩都湿着头发,也不着急打理。   温热的夜风拂过,蒸发的水汽带走燥热,越发的凉爽沁人。   夏凉坐在夏从霜对面,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妈,那天的事,对不起。”   夏从霜掀起眼皮,扫了女儿一眼,轻笑一声,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是你妈妈,你永远不用跟我客气。”   夏凉吸了吸鼻子,隔着桌子握住妈妈的手:“妈,我是你的女儿,没人能欺负我。”   夏从霜终于侧过脸,直视着女儿微红的眼睛,眼底泛起薄红,她扬起唇角,笑了:“对。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亲近的人之间很多话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原谅。   更何况是亲母女。   临睡前,夏凉依偎在母亲肩头,轻轻蹭了蹭,梦呓般低声呢喃:“能姓夏,我很骄傲的。”   夏从霜清亮的眸子闪了闪,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婚礼当天夏凉起了个大早,被化妆师和发型师摆弄了两个小时,为了让鱼尾婚纱达到最完美的修身效果,她早饭只喝了几口南瓜羹。   婚礼现场在户外,大片的草坪上,铺着洁白的地毯,草坪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葡萄林,夏末,尚未完全成熟的葡萄红艳艳的挂满了藤蔓,散发出带着玫瑰味道的淡淡果香。   整个会场布置的就像一场唯美的梦。   一身精致白西装的盛风,站在完全用鲜花搭起的宣誓台上,手指不断的拨弄着衬衫袖口的绿水晶袖扣。   盛风的面部线条因为紧张而绷的紧紧的,靠近一点甚至能听见他的牙齿磕出了轻轻的声响。   被鲜花装点的白色地毯那头,夏凉挽着姜靖的手,缓缓朝盛风走了过来。   就像十年来无数次幻想过得那样,他心爱的姑娘,穿着完美的婚纱,带着幸福的微笑,朝他走过来。   恍然间,盛风有些鼻酸,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婚礼上,新娘还没哭,新郎先哭了,会不会有点怂?   这是盛风第一次见到夏凉穿婚纱的样子,她说要给他个惊喜。   而现在,盛风承认,这个惊喜,实实在在的击中了他的心脏。   婚纱是贴身的鱼尾款,夏凉的丰胸细腰长腿在紧身的白色纱裙包裹下一览无余,婚纱裙摆敞开的白纱在她的走动中扬起层层白色的波浪,美的如同刚刚上岸的人鱼公主踏浪而来。   头纱上的王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王冠上闪亮的碎钻里点缀着几颗绿莹莹的水晶,搭配夏凉耳畔胸口的整套绿水晶首饰,衬的她的气质愈发清丽高雅。   扑通,扑通,盛风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心跳的太快速太大声,几乎盖过了耳边的音乐。   婚礼的背景音乐他依然选择了《perfect》,因为在今天,他将要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没有什么比这首歌更能贴合他的心境。   他想要全世界知道,能够娶到夏凉,是他盛风,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   虽然在家里已经哭过一场了,可真到了要亲手把女儿的手交到别的男人手里的这一刻,姜靖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一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满颗心都是女儿从小到大所有的可爱时刻。   过去追着他跑的软萌小姑娘,突然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要被别人家的臭小子牵走了。   姜靖哭起来就停不下来,抓着女儿的手呜呜的哭成了个委屈的孩子。   夏从霜皱着眉,无奈的上前,劝慰了半天,最后差点瞪眼发脾气,姜靖才终于止住哭泣,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女儿的手。   被岳父这么闹了一场,盛风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那种心要跳出的胸口的感觉终于淡了些,他终于能稳稳的伸出手,牵住了那只他想要握一生的手。   婚礼上交换的是对戒,盛风准备的对戒也是定制的,简洁的铂金指环,他的稍宽一些,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绿水晶,夏凉的窄一些,镶嵌了一圈绿水晶。   夏凉看着面前虔诚的给自己戴戒指的男人,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在了实处。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走了。   那些徘徊在她噩梦里的冷酷背影,再也不会来了。   婚礼之后的自助餐非常热闹,大家玩儿的很嗨,盛阳甚至就地开起了小型演唱会,唱的酒庄里的员工都忍不住聚拢过来跟大家一起玩儿的起来。   一直玩儿到夜色浓郁,月上中天。   新疆的七夕,夜空美的像是天上被洒满了钻石,幽蓝的天幕,闪亮的碎星,河流般静静流淌的星云……   夏凉靠在盛风怀里,两人一同仰着脖子,久久不愿挪开目光。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美?”   “嗯,你从没骗过我。”   “哼。”夏凉不知想到什么,胳膊肘朝后撞了一下盛风的肋下。   盛风咂咂嘴,有些尴尬的搂着夏凉晃了晃,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夏凉没有骗过人,他骗过啊。   “我还有一个惊喜,带你去看看?”盛风贴着夏凉的耳垂,低声说。   夏凉眨眨眼,这么晚了,什么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嗷嗷嗷嗷嗷!激动! 第98章   早上起得太早, 折腾了一整天, 夏凉原本已经很累了,但是听说有惊喜,还是很快的被调动起了热情。   她任由盛风牵着,去到一处僻静的房间。   盛风捂着夏凉的眼睛, 打开了门,在她身后扶着她慢慢走了进去。   眼前的手掌慢慢挪开,夏凉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光到底会不会倒流, 夏凉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实实在在的感觉,时间倒回到了十年前。   这间房被盛风完全复原成了他们高中教室的模样,课桌椅,讲台, 黑板……   就连教室后墙的板报都跟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空中漂浮的荧光气球稍微有些区别, 原本放在气球里的情书,一张张被过塑,制作成了卡片,挂在气球的绳子上,像一只只信鸽飞在空中。   夏凉深呼吸了几次, 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你在哪儿找到的?”   她随手拽了一只气球下来,卡片里的纸张发黄,字迹暗淡,分明就是十年前的那些。   “咱妈给我的。”   盛风从背后抱着夏凉:“咱妈说, 你把这些情书锁了十年,一封也没看过……”   夏凉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嗯”了声。   盛风的字很好看,即使过了十年,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潇洒的笔锋还是透着一股锋利的少年锐气。   夏凉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层薄薄的塑封,停留在一个“爱”字上。   “念给我听吧,好吗?”   夏凉的眼睛被泪水氤氲的有些模糊,还没卸妆,她不想揉眼睛,但瞪大眼睛却看不清字,有些郁闷。   干脆闭上眼睛,靠近盛风怀里,赖着他轻声撒娇。   “此爱如霞,渐晚渐浓。”【1】   盛风白天喝了不少酒,声音沙沙的,低沉性感。这声音中饱含着十年的浓郁深情,听的夏凉心尖微颤,整个人在他怀中软了下来。   脑海中是十年前网球场上,少年盛风站在晚霞中,嘴角含着淡淡笑意,冲她wink的画面。   这一刻,夏凉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这么多年,她的少年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美好如往昔。   两人沉默着依偎,良久,盛风微微侧头,牙齿轻轻咬住夏凉的耳垂:“娘娘,当年没做完的事,现在能做完吗?”   他沙哑的声音蒙上了淡淡的情/欲,被灼的愈发喑哑,沙沙的震颤着夏凉的鼓膜。   夏凉嘤咛一声,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只是听盛风的声音,就腿软的快要站不住了。   “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脸颊贴着盛风的侧脸轻蹭。   盛风开荤之后逮到机会就要纠缠着她厮磨,夏凉已经渐渐习惯了两人独处时的这种肢体亲昵。   比起最初的生涩,如今她也主动了许多。   盛风就像毒药,让她愈发沉溺,欲罢不能。拥有的再多,也还是想要更多。   夏凉的发丝蹭到盛风的喉结,他声音轻颤,带着淡淡笑意,低声:“教室PLAY啊……”   这声音仿佛带着钩子,勾的夏凉心尖一颤,可这话的内容实在太过禁/忌,即使已经对盛风的亲昵如此熟悉,夏凉还是忍不住从耳尖红到了眼角:“你……你好……”   她咬着唇,转过头去,想埋怨盛风,却在触及他眼中浓郁炽热的欲/望时晃了神,好什么?想不到也说不出口了。   盛风看着夏凉害羞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浓。   眼前这个娇羞的美人儿,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欲/念更加强烈,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修长的手指托着夏凉精致小巧的下巴,他凑过去贴上那两片饱满诱人的红唇,在夏凉唇齿间呢喃:“我怎么记得,是你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我惦记了很多年呢,想要帮你实现心愿……”   夏凉被他吻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不得不说,这样的环境下,感觉似乎来得特别汹涌,还没干什么呢,她就激动地心跳加速站立不稳了。   “你胡说,分明是你……”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承认的,毕竟是要面子的啊。   “好好好,是我,是我想要……老婆大人,满足我的心愿吧……”   盛风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大手捏住夏凉的腰,轻轻一转,将夏凉转了个身,欺身压过来,径直将她压倒在了课桌上。   冷硬的桌面让夏凉闷哼一声,但却没有躲开。   她抬起手,揽住盛风的肩,每每做这个动作,她总会想起那些青涩的时光,盛风在她耳边低声教她“下次,手放这里。”   夏凉轻轻咬了一下盛风的舌尖,手探进他衬衫领口,指尖在他肩头鼓起的肌肉上轻挠,哑声说:“这里,只有我的手能放。”   盛风立刻反应过来,喑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好。不止这里,只要是我的,哪里都只给你。”   夏凉眼里涌上满足的笑意,眯起眼睛,看着屋顶的气球,觉得自己也要轻飘飘的飞起来了。   而盛风,就是牵住她的那根绳。   “风哥哥,我们生个孩子吧?”   夏凉的声音娇软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盛风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冲动:“好。”   新婚之夜,两个人从“教室”纠缠到客房,第二天到了晚饭时才露面。   好在宾客们都是熟人,没人会去跟一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新婚夫妇计较这种“待客不周”。   第二个月,夏凉如愿以偿的,没来月经。   医院门口,盛风拧着眉,一脸沉重。   夏凉挑眉:“你不高兴吗?”   盛风撇撇嘴:“我还没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呢……”   夏凉咯咯的笑:“三人世界也很好啊,你会是个好爸爸的!”   盛风哼一声,表情不情不愿的,摸了摸夏凉的肚子,手上的动作却极轻柔。   夏凉一脸温柔的笑意,看见盛风眼中藏不住的好奇,她心里暖融融的。   终于,她可以给他一个家了。   一个热闹的,温馨的,完整的家。   怀孕后的夏凉并没有听盛风的话在家养胎,她已经着手开始创办自己的时尚杂志了。   不要盛风帮忙,也没有借夏从霜的东风。   一切靠自己。   虽然喜欢家庭的温暖,夏凉却并不想做个居家的传统贤妻良母。   不会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人生,放弃自己的梦想,这是夏凉的坚持,也是盛风的心愿。   他默默的支持着她,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按时回家做顿晚饭跟夏凉一起度过温馨的居家时光。   每天一大清早,夫妻俩同时起床,回归各自的战场,开辟属于自己的天地。   盛风彻底离开了盛氏集团,带走了他应得的那部分股份,一门心思投入在他的汽车行业。   盛阳在影视圈混的风生水起,盛氏集团成了他的副业,请了专业经理人,他只负责看看账,拿拿分红,时不时的带领公司做做慈善。   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忙碌又充实。   忙到连预产期都忘了。   夏凉是在开会的中途破羊水的,短暂的惊慌之后她很快镇定下来,打电话给盛风之后,她甚至从容的做了散会陈词,然后优雅的去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冲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便装。   盛风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吓坏了。   送夏凉去医院的路上,盛风陪夏凉坐在宽敞的保姆车后座里,夏凉表情平静,盛风却紧张的喘息声越发沉重。   夏凉警惕的攥了攥他的手,从包里拿出她临出门专门帮盛风带上的药瓶,放进他口袋里。   “你不要这么紧张,没事的。只是羊水破了而已,阵痛都还不频繁呢。”   盛风却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攥药瓶的手快要把药瓶都攥变形了。   夏凉无奈,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大概是知道自己快要出来了,孩子也很激动,心跳的扑通扑通,十分有力。   感受到孩子的心跳,盛风竟然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了。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也许是要做父亲的自觉,让他觉得在孩子面前必须要坚强。   夏从霜和姜靖已经等在了医院里,夏从霜跟夏凉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镇定自若,理智的跟医生沟通着无痛分娩的细节,淡定的安排病房陪护,甚至连月嫂都提前联系好了。   而姜靖的状态还不如盛风,他紧张的走路都双腿打颤,看见夏凉的瞬间嘴唇都在颤抖,夏凉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肚子挺的太大,姜靖可能又要抱着她大哭一场了。   好在有夏从霜掌控全局,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盛风坚持要陪夏凉进产房,生产的过程他全程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夏凉的手,心里对于要孩子这个想法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后悔。   他知道会很痛,但没想到上了无痛分娩竟然还这么痛。   看着夏凉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坚毅的神情,盛风恍然间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忽然能够理解章明明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绝望的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她用全部的爱和温柔为盛高远孕育了盛风,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却终有一天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冷酷的阴谋。   女人是坚强的,坚强到可以承受生产的痛苦。   可女人也是脆弱的,脆弱到无法面对丈夫的冷酷无情。   盛风泪眼朦胧的攥紧了夏凉的手,在她耳边坚定地说:“夏凉,我会握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孩子的哭声响起,精疲力尽的夏凉看着盛风的坚定地黑眸,笑的比银河还要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1】:原句“愿爱如晚霞,渐晚,渐浓。”——七堇年   感谢大家这两个多月的陪伴,看到你们的评论我真的很感动。文还有很多不足,但能够被这么多读者看到,并且喜欢,我觉得非常幸福。   每本文完结以后我都会总结自己的不足和缺点,希望下一本能有所改进,争取能每一本都让大家看到我的进步。这是我唯一能回馈给你们的。再三叩谢。   番外计划有三个,但能不能写那么多我也不确定啊。   另外浴室play和教室play的完整版,大家下周二以后微博私信我全文订阅截图可得。   还有就是新文《玻璃晴朗,橘子辉煌》求收藏!下周一开更~ 第99章 番外一   “风哥, 你就帮帮我吧, 我爸最听你的劝了!”   蒋幼南红着一双桃子眼,坐在盛风办公室里抽噎着恳求不休。   盛风被她扰了一上午,什么正事儿也没干成,憋了一肚子火, 又不好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发,脑门都要冒烟了,整张脸写满了“别烦我”。   偏偏蒋幼南是个看不懂脸色的, 哭起来犹如开闸泄洪, 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秘书几次进来送文件,看着蒋幼南和盛风的眼神都充满了八卦意味。   盛风无语的捏了捏眉心,第八百遍重复这句话:“小南,你爸根本就不会听我的。别的事儿都不听,更何况这件事。”   “谁说的!我爸不愿意开公司, 折腾了那么多年小面馆, 你都能劝的他重新出来跟你合伙做盛夏公司。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蒋幼南虽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却依旧很灵光,轻易糊弄不住。   盛风气的都笑了:“这俩事儿能一样吗?”   蒋幼南哭出了鼻涕泡,高跟鞋哒哒的跺着地板, 不依不饶:“我不管,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就是不想帮我!你要是这样……我就……我就去找夏姐姐!”   盛风眉心跳了跳,无奈的摆摆手:“行行行,今天下班我去你家找你爸试试看。”   “不能试啊!你要尽全力!”小姑娘要求还挺高。   盛风无奈叹口气, 点点头:“我尽全力,行了吧?你千万别去烦我们家娘娘,她二胎反应有点大,最近激素不稳定,脾气不太好。”   蒋幼南撇撇嘴:“我看夏姐姐脾气好得很,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   盛风啧一声,瞪眼:“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蒋幼南眨眨眼,目的达到了,也捏住了盛风的痛脚,一反方才娇滴滴的可怜模样,昂起脖子,拿起劲儿来了。   “说到底,其实是我帮了你吧?Simon怎么说也是你最大的情敌吧?要不是我把他收服了,有这么强劲的轻敌你压力不大吗?晚上睡觉不做噩梦吗?”   说着她又咂咂嘴,瞥了盛风一眼,继续:“就算你心大不在意,夏姐姐总会对他愧疚的吧?女人是最容易心软的。如果Simon没有遇见我,一直默默守候夏姐姐,等你俩婚姻出现矛盾的时候,夏姐姐说不定分分钟就甩了你了。”   盛风眼皮直跳,啪的一拍桌子,指了指门口:“赶紧的,走人。我还一堆正事儿忙呢。”   蒋幼南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掏出纸巾擦干净眼泪,还磨磨唧唧的补了个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盛风:“今晚来我家,不许迟到啊!”   门口的秘书闻言耳朵都立了起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盛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心里腹诽着蒋逸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闺女。就这还攥在手里不舍得往外嫁,意大利怎么了,这要是他闺女,嫁到月球他也没意见。   想到这里,盛风喝了口水,惦记起夏凉肚子里那个。   要是个闺女就好了。   他想着。   他和夏凉的第一胎是个儿子,今年已经五岁了,调皮的不像个人类。完全就是个猴崽子。   还是那种特别黏母亲的猴崽子,夏凉一回家就被他黏着。盛风想跟夏凉腻歪一会儿都找不到机会。   盛风磨了磨牙,原本他是不想让夏凉再生了,毕竟生孩子不是什么轻松地事情,夏凉现在事业越做越大,忙得陪盛风的时间都很少。   家里有个猴崽子就已经占用掉夫妻俩很多亲密相处的时间了,再来一个,盛风不知道要被挤到哪里去了。   可夏凉说是怕夏星洲孤单,两个孩子有个伴儿。盛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他也经常不待见盛阳,但是有个兄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只是如果是个妹妹的话,就更好了。女孩子乖巧听话,也更黏父亲。   盛风想着,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傻笑。   只要不想蒋幼南那么难缠就行。   不过夏凉生的,肯定是跟她一样,又酷又甜的漂亮闺女。   夏凉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盛风一脸痴笑,正对着空茫茫的地板发呆。   联想到刚才秘书给她打的小报告,激素刺激下本就脾气火爆的夏凉邪火乱窜,冷哼一声,啪的一下把手里的铂金包摔在了盛风的实木办公桌上。   盛风被吓得脸皮都抖了一下,以为是秘书毛毛糙糙摔了东西,板着脸正准备发火,一抬眼,看见是自己老婆,立刻又扯出一个笑脸来:“娘娘,今天不忙吗?”   说着就站起身,想要搀扶身怀六甲的妻子坐下。   夏凉却气哼哼的躲开了他的手:“少来这套!”   盛风被凶的一头雾水,但夏凉最近脾气火爆,他也知道是激素作用,怀孕有多难受他虽然没体会过,也能理解。所以习惯性的让着她,陪着笑又往她身边凑:“怎么啦我的祖宗,谁又惹你生气啦?是不是夏星洲那个小兔崽子?你等我下班回家帮你收拾他!反了他了!”   “反了你了!”   夏凉提高声音,一把拧住盛风的耳朵,拎着他按倒在长沙发上,瞪圆了眼睛逼问:“还敢收拾我儿子?先让我好好收拾收拾你吧!”   盛风一脸懵逼,但仰躺在沙发上仰视着夏凉的这个姿势,莫名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怀孕以后虽然他们并没有完全禁欲,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也十分的克制。   眼看又要半个多月没有过亲密接触了,盛风觉得自己都要憋出毛病了。   看着夏凉这样一脸凶狠的说要“收拾他”,他竟然生出一种十分想被她“□□”的抖M心理……   怎么办……好想要……   两人老夫老妻这么久,盛风一个眼神夏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他一脸春情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喉头可疑的上下滚动,自然知道他又在动什么心思了。   其实怀孕后因为激素原因,她也挺容易动情的。为了孩子一直隐忍,脾气也火爆不少。   看着盛风这个样子,她不自觉的也有些喉头发紧。   但她今天来,可不是干这事儿的。   夏凉收起心思,重重的咳嗽一声,一把扯住盛风的领带,把人从沙发上又拎了起来:“你先不要给我发/骚了,赶紧的,趁我发怒之前,老实交代!你今天在办公室都干什么了?”   被老婆说自己“发/骚”,盛风面子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心思却更活泛了,甚至直接就有了反应。   他尴尬的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被夏凉“欺负”的抖M属性越发严重了。怕是药丸……   “我今天在办公室啥也没干啊……”他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在夏凉严厉的目光下尴尬的想拿茶杯喝水。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看见茶杯上的红色唇印,他才反应过来,这杯水是蒋幼南喝过的。   夏凉自然也看见了那个唇印,眼睛里的怒火几乎就要喷出来了。   盛风吓得三条腿集体软了,立刻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夏凉冷哼一声:“这台词还真是经典啊。”   盛风隔着没关紧的办公室门狠狠瞪了门口的秘书一眼,那个黑影迅速的闪没了。   “是蒋幼南!蒋逸春的那个闺女!”盛风急急的解释。   “小南?她来你这儿坐了一上午?”夏凉疑惑。   跟盛风结婚以后她跟蒋幼南也熟了起来,小姑娘虽然有些骄纵,但心思单纯,天真烂漫,夏凉还是挺喜欢她的。   “是啊,她来找我帮忙……”盛风本来不想跟夏凉说这件事,虽然明知道夏凉对Simon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一想起他们曾经差点就订婚了,盛风还是难免“小心眼儿”,一点也不想在夏凉面前提起Simon。   夏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因为她和Simon的事?”   盛风挑眉:“你知道了?”   夏凉有些尴尬的转开目光,理了理风衣外套,优雅的坐在了盛风身边。   “嗯,Simon给我打电话说了,想请我帮忙,看能不能劝劝他未来岳父。”   盛风眯起眼,盯着夏凉,一字一句的问:“他给你打电话了?”   夏凉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啧一声:“他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他女朋友的事诶,这你都要吃醋吗?”   盛风哼一声,不吱声。   夏凉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好笑的戳了戳他的脸颊:“你会帮他们吗?我看Simon是真的很喜欢小南的。”   盛风侧过脸,张口咬住夏凉的指尖,泄愤似的轻轻啃了两口,才说:“既然这么喜欢,他就跟小南来中国啊。蒋逸春就小南这么一个闺女,疼的恨不得含在嘴里。不可能同意小南嫁到意大利去的。”   夏凉眨眨眼:“我也是这么跟Simon说的,他已经同意了,但蒋逸春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所以让你去劝劝他,就当讨了个上门女婿呗。Simon说以后跟岳父岳母一起生活都没问题,只要能跟小南结婚。”   盛风撇撇嘴,冷哼一声“没骨气。”   男人对待情敌总是幼稚的仿佛智商只有三岁。   夏凉却觉得这样的盛风实在可爱,她笑的眉眼弯弯,忽然凑过去亲了盛风脸颊一口,在他耳边轻声说:“去把门锁上呗。”   盛风耳朵动了动,眼睛都亮了,蹭的蹿了起来,动作比兔子还敏捷的锁上了办公室门。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夏凉的办公室play过了,来盛风的办公室play一下。   但是好像我总喜欢让他们在各种不正经的地方play啊……   另外,下周二再私信我哦,因为……我还没写完呢…… 第100章 番外二(上)   我叫夏星澜, 是盛风和夏凉的小儿子。   据我妈说, 原本我应该跟我爸姓,叫盛星澜的。   但我爸说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姓,听起来有点儿不像亲生的。   再加上我爸对自己的姓并没什么感情,觉得还是姓夏好听, 就让我跟哥哥一样,也姓夏了。   我怀疑如果不是叫章风太难听,他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姓也改掉, 跟我奶奶姓。   虽然我从没见过我奶奶, 但听我爸说,我奶奶长得很美,人也很好,就跟我妈一样。   我爸很少夸人好看,但只要他说跟我妈一样, 那一定是很美的。   毕竟我妈实在太好看了。   好看到我到现在都不怎么想谈恋爱, 身边的女孩儿比起我妈差远了。   我倒不是完全的颜控,只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总觉得在找媳妇这件事上,不能输给我爸。   哦,对了, 我哥叫夏星洲。   他跟我爸一样变态。   从小到大我都被夏星洲压制,他完美的遗传了我爸的学霸基因,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 轻轻松松就能拿全校第一。   但我不知道随了谁,我原本以为我像我妈,但我妈很嫌弃的说我除了脸哪儿也不像她,因为她曾经也是学霸。   可我考试就连及格都很难。   但并不是我哥说的那样,我脑子不好。实际上,我觉得我脑子很好,我只是对学习不感兴趣。   我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脑子那是相当好用的。   我喜欢赛车。   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就给我亲手给我设计了一辆儿童太阳能电动小汽车。   原本只是让我在院子里开着玩儿,但我硬是开着它从四环跑进了二环内。   并且全程没有违章记录。   我似乎天生就能看懂那些路牌和指示灯,完全不需要学。   虽然那次我爸把我找回来以后把我屁股都打肿了,但我心里却很开心。   开车让我感到兴奋。   就像被点亮了天赋技能,那辆小电动车我现在还留着,虽然我爸后悔的恨不得烧了它。   我爸和我哥很不理解我的爱好,轮番打压我。   我妈在别的事上虽然很严厉,但奇怪的是,在赛车这件事上,她是全家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   虽然我第一次在赛车场上出事故,住院的时候隐约听见她悲痛的哭声,但我醒来之后她依旧支持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次之后我虽然没有放弃赛车,但开始知道珍惜生命,注意安全了,不像以前那么拼命。   因为妈妈的哭声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心碎的声音了,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让我妈哭了。   我爸作为一个资深老婆迷,在我妈因为我哭了一场之后,干脆连话也不跟我说了。   他觉得我让我妈伤心,我就不是个东西。   其实我知道,从我出生我爸就不待见我。   他不仅是老婆迷,还是个女儿迷。   他想要个女儿,结果先是有了我哥,紧跟着又有了我。   我妈生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不想再让我妈辛苦生孩子,于是只好咬着牙认了没有女儿的命。   但每当看见我的堂妹,我叔叔的女儿,盛南橘时,我爸总会有意无意的用眼刀戳我。   戳的我幼小的心灵咔咔漏风。   但我跟我妈告状,他又死活不承认。   还骂我像个小姑娘似的,敏感脆弱爱计较。   可是如果我真的像小姑娘,他那么喜欢小姑娘,不是应该喜欢我吗?   他偏不。   这不,我们又已经三个多月没说过话了。   我出国参加比赛,每天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问他要不要跟我说句话,他总是很不耐烦的吼一句“有什么好说的!”   但我可能也是个抖M,虽然老头子对我恶劣得很,但听见他中气十足的隔空骂我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我爸年轻的时候得过很严重的哮喘,后来虽然犯的次数不多,但老了之后还是难免让人有些担心。   每次他出门,我妈都会在他的包和衣服口袋里放上一瓶药。   他有时候也不耐烦,但念叨两句之后,还是会乖乖装着药瓶。   我爸脾气很倔,全家只有我妈能收拾他。   但我妈总是很让他,越老了越让他,把他惯得很没形象,一把年纪了,当着我和我哥的面还会跟我妈撒娇。   每当这时候,我那个变态的哥哥就能虚伪的假装自己是空气,装没看见。   但我就不行,我非常耿直,我会大声的嘲笑他。直到他把拖鞋脱下来追着我打,我就会躲在我妈怀里,也撒个娇。   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依然能跟我妈撒娇,但我已经不行了。   想到这个我就很嫉妒他。   这大概也是我跟他关系不好的原因之一吧。   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叫我比赛完赶紧回家去,我哥要订婚了。   跟蒋爷爷的孙女,蒋新竹。   夏星洲藏的真的很深,都要订婚了,我之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他和蒋新竹之间有什么猫腻!   是的,我,夏星洲,蒋新竹,还有我堂妹盛南橘,我们几个算是发小,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   奥对,还有顾家念慈哥哥。他最大,性格也最好,比起夏星洲,我更希望顾念慈是我亲哥。   扯远了,说回夏星洲和蒋新竹。   蒋新竹其实比我还小三岁,是我们这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   比夏星洲小了足足八岁!   按年龄来说,其实一开始蒋新竹的妈妈蒋幼南一直试图撮合我和她在一起的。   蒋新竹的爸爸是意大利人,作为亚欧混血,她真的长得很漂亮,条顺盘靓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就是生不出别的感情来。   为此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甚至还曾经暗戳戳的想过,如果过了三十岁,我还是没有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人,那我就娶了她也不错。   谁知道竟然让夏星洲那个变态先下手了……   啧,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呢?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刚一到家,又听我妈说了个惊天大秘密,我堂妹,也要结婚了。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拿眼睛瞄我,看的我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但这种事,缘分不到,催也催不来的。   我只好转移话题,问起新妹夫的事来。   新嫂子是没什么好好奇的,从小一起长大,说句不那么合适的话,我连蒋新竹穿开裆裤吃鼻涕的样子都见过了。   对她要成为我嫂子这件事,我除了鄙视一下老牛吃嫩草的夏星洲之外,内心再无其他波动了。   但对堂妹夫我还是有点兴趣,堂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儿。   我爸和我叔叔又都是女儿迷,堂妹性格乖巧,机灵可爱,我和哥哥虽然平时互相不对付,但对堂妹却一致的好,她在我家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一身。   能让我叔我爸和我哥点头答应把南橘嫁给他,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这位新妹夫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我妈咂咂嘴,打开手机找出一段小视频,放给我看。   表妹和搭档在领奖台上,拿了金牌。   忘了说,我堂妹是花样滑冰运动员。   “这是?”我挑眉。   我妈还没说话,我爸不知从哪儿摸了进来,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我:“你怎么当哥哥的?对南橘一点也不关心!成天就知道赛车赛车!参加那么多比赛有什么用?”   “嘿”这我就不乐意了,“同样是比赛,南橘花滑不是也成天比赛比赛,您怎么不说说她参加那么多比赛有什么用?”   “她至少满贯领了个老公回来。你呢?多大岁数了?打算浪到什么时候?你打算跟汽车结婚?”   “……”   这我就无法反驳了,赛车可没有男女混双的项目……   我以为我不吱声就已经是让步了,但明显老爷子并不这么觉得。   他又一次发扬了怎么看我都不顺眼的传统,把我从头数落到脚。   很烦。   我拧着眉,手不自觉的伸进口袋里,有点想抽根烟。   但很快,我反应过来,在我家是不允许抽烟的。   但已经晚了,我爸很快从我这个细微的动作发现了我的意图。   这一刻他的行动速度完全不像一个有哮喘的六旬老人,他蹭的蹿了过来,老鹰抓兔子一般从我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看着他眼珠子都快爆出来的模样。我知道,我完了。   最后,在我哥的订婚宴上,我被自己亲爹,打了个乌眼青。   并且这一次,连我亲妈都没护着我。   我气坏了,我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更别说我可是十九岁开始就一直蝉联赛车冠军的,不一般的大小伙子!   冲出家门,我发狠的咬了咬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不,我回来也只看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内容提要是不是有人想歪?!   这个番外有点长,分开两天发吧。写的我手痛……   五一大家都去哪里玩儿啦?说出来让在家码新文的我羡慕一下。 第101章 番外二(下)   我坐进车里, 刚准备发动车离开, 蒋新竹的爷爷蒋逸春不知什么时候坐进了副驾驶。   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但精神还是很好,打眼一看说他跟我爸差不多大,也不会有人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 他都是爷爷辈儿的人了,我有再多的火气,也只能勉强压下, 耐着性子问他:“爷爷, 您这是?累了?要不,我送您回家?这种场合是挺吵闹的。”   “爷爷当年喜欢过你奶奶,很喜欢。”   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带着追忆,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定在当场,有些无措的默默听着。   这才知道, 蒋逸春老爷子, 当年跟我奶奶章明明,我爷爷盛高远,他们三个都是同班同学。   蒋逸春喜欢上我奶奶,甚至比我爷爷还要早。   并且比起我爷爷,他其实更先认识我奶奶, 但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最终只跟我奶奶成了朋友。   他跟爷爷成了合作伙伴,比起奶奶,他最先知道爷爷出轨的事。   他劝过我爷爷, 可我爷爷不听。   他不愿意再看着我奶奶让人欺骗,又不好插手好友的婚姻,只好放弃了和爷爷一起创办的公司。   回国卖面条。   顺便,替我奶奶照看在国内的我父亲。   “你父亲,从小没体会过什么父母的疼爱,你和你哥哥又都是男孩子,所以他跟你们相处起来,总是有些生硬。   但他爱你们的心,你要能体会。   当年你奶奶的真正死因,也是我告诉他的。   从那以后,他就得了严重的哮喘。   他没办法恨你爷爷,因为你爷爷当时已经死了。   他只能对烟深恶痛绝,毕竟最终带走你奶奶的,是肺癌。   他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家破人亡,体会过太多亲人离世的痛苦,所以不愿意你从事这么危险的行业,你也应该能体谅。   其实你的赛车天赋,还是遗传了你爸爸的。”   “爷爷你别逗我了!我爸那么古板的人!他会赛车???你不如说我妈会我还更信一点。”   我很不屑,我爸整个人跟赛车就扯不上半点关系。   那种头发一丝不苟喷着发胶戴着金丝眼镜西服革履坐在办公室的男人,赛车???   感受风吹不动的铁发丝吗?   蒋逸春咂咂嘴,忽的笑了:“是啊,他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他长大以后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他会一直那么潇洒,不在乎所有人的想法和安排,按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的活到老。”   蒋逸春大概是老寒腿犯了,苍老的手不住的搓着膝盖。   我立刻打开了车窗,关掉了空调。   注意到我的动作,蒋逸春笑了:“虽然你长得像你妈妈,但你的性格其实更像当年的你爸爸。表面狂放不羁,其实心软得很。”   我撇撇嘴,不好反驳长辈,只好在心里腹诽着不吱声。   蒋逸春拍拍我的肩:“多给你爸一些耐心,他这辈子,不容易。”   看着老人下车离开的背影,我坐在车里,摸出一根烟,抽了两口,却忽然觉得没滋没味儿的。   担心我也得肺癌死掉吗?   啧,老爷子真是胆小。   这么胆小怎么可能赛车呢。   一定是假的。   我按灭了手里的半根烟,把烟盒从车窗丢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了垃圾桶。   听着咚的一声,我被打了的眼睛又一跳一跳的开始疼。   真的烦。   为了比赛时的状态,我从决定入这行开始就基本不碰酒精。   这下连烟也没得抽了。   看来,只能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写完的尾巴。   番外三稍后。 第102章 番外三   夏凉的微信滴滴滴的一直响, 她抱着遥控器稳如泰山, 一眼也不看。   盛风好奇的挑眉,问:“谁啊?你怎么看都不看?”   夏凉没好气的哼一声:“我们几个女人的群,余馨月和江姜又在交流年下老公的好处了。我和孟繁荣都不想说话,心很累。”   盛风眯了眯眼, 按奈不住好奇,凑过去搂着夏凉问:“她们都说什么了?”   夏凉翻个白眼,掰着指头说:“无非就是那些呗, 听话, 乖巧,体力好……”   盛风挑眉,不轻不重的捏了夏凉的腰一把:“听话乖巧什么的就算了,体力???你觉得我体力不好?”   夏凉无语:“我什么时候说了?”   “那你一脸羡慕嫉妒恨的?”   “……随便羡慕一下啊,人家炫耀, 我不捧场, 总归不合适吧。”   “那我也随便证明一下好了,不然我老婆羡慕别人家老公的体力,也挺不合适的。”   盛风说着,就把夏凉扑倒在了沙发上。   夏凉慌张的看了一眼两个儿子的房门,看见都关的好好地, 才呼出一口气。   一把将身上的人掀开,她努力的转移话题:“林山和孟繁荣要生二胎了呢,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   盛风也知道现在不是证明自己的好时候,毕竟两个儿子还没睡。   于是重新坐直了身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夏凉聊着去看孟繁荣的事。   聊着聊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问:“说起来,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好上的?”   这个故事,自然是说来话长了。   夏凉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话说当年迟迟不肯开窍的林山,到了高中毕业,还是单纯的如同一只发育不良的瓜。   班级散伙宴上,好几个女孩子喝了酒大着胆子跟他告白,他一律直接拒绝。后来有直接点的女孩子,径直把他按在墙上就要亲,他吓得魂飞魄散。   听了夏凉的话,一直默默蹲守林山这只晚熟的瓜的孟繁荣,此时突然出现了。宛如天降正义一般,一把扇飞了意图强吻林山的女生,成功上演了一把美女救英雄。   从此林山就跟孟繁荣成了最好的——哥们儿。   为这事儿,孟繁荣没少跟夏凉哭鼻子。   但哭归哭,哭过之后,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守着她的瓜,寸步不肯离。   大学里的学业压力没那么大了,孟繁荣开始学着打游戏,有了共同爱好,俩人更加形影不离。   林山外貌出众,没了盛风的碾压,在大学也混了个校草。追她的女孩比起高中只多不少,他一来没那方面的心思,二来对主动追他的女孩儿有了心理阴影,通通都拜托孟繁荣帮他拒绝了。   就这样,孟繁荣一边任劳任怨的陪着瓜成长,一边挥舞着无情的镰刀,帮他斩断所有来不及萌芽的桃花,两人就这样无波无澜的度过了四年大学时光。   但人生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   林山这辈子过得太天真太顺了,于是大学毕业时,他遭遇了人生第一个滑铁卢。   他的“守护人”不见了。   一场暗恋,孟繁荣为林山付出了整个青春岁月,她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的。   大学毕业当天,她拜托夏凉,帮她打扮的明艳美丽,就像一朵终于盛放的花。   吸收了那么多年的养分,只为这一刻的绽放。   然而林山除了夸她一句“今天很漂亮”之外,再无他言。   孟繁荣的心凉了。   单方面的付出,日子久了,总是会累的。   她走的时候连夏凉都没通知,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去了祖国的最西南,支教。   一去就是一年。   她不用手机电脑,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陪着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寻找内心真正的宁静。   下决心放下一段守了那么多年的爱情,有多难,孟繁荣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只是努力的生活着,感受时光流淌中生命其他的意义。   她渐渐明白,除了爱情以外,她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而失去了守护人的林山,有生之年,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是牵肠挂肚魂不守舍。   他毕业前就找到了工作,但毕业半年后,也许是忽然开了窍,也许是他这颗晚熟的瓜终于到了成熟的时候。   也许只是无法忍受没有孟繁荣在身边的生活。林山毅然辞掉了被无数人艳羡的工作,背上行囊,去寻找他的“守护人”。   这一次,他想试试守护她。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短。   一个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家的大男孩,为了寻找自己不小心弄丢的女孩儿,踏遍了祖国西南的山山水水,马丁靴都走坏了两双。   好在他的命总归是好的,在孟繁荣离开支教地的当天,他们在火车站擦身而过,却又相遇在了火车上的厕所门口。   这大概是林山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了吧。   他在火车上,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把这个带走了他的心的女孩儿,一把推进了卫生间,按在墙上亲了足足十五分钟。   直到门口排队的人开始骂娘。   之后,他们两个并没有直接回家。   林山做了一生最浪漫的事,他带着孟繁荣,去了他在找她的路上路过的,所有风景优美的地方。   初吻之后他忽然爱上了接吻,大约是觉得初吻的场景实在不够美好,他想带孟繁荣在所有的好风景里接个吻。   于是他们一起旅行了一年,拍了无数的接吻照片,背景是各种各样的好风景。   甚至还因此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这故事说起来实在浪漫,少女多年的暗恋成了真,男生也并不是因为将就才选择她。   可其中的心酸,孟繁荣却只能默默咽下。   无论过程有多曲折,能跟有情人成眷属,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瓜熟蒂落,耕耘的辛苦在尝到甜美的瓜果时,也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有点感性,想说一下我笔名的由来。   傲因,上古神兽,据说以单身旅人为食。   我用这个名字,是希望看过我的文的单身的仙女们,都能告别单身。   这文就到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