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至高指令》 作者:凤久安 文案: 温槿留下一份离婚报告书,就执行任务去了。 陆连川没签。 再相遇,是在弗沙维和基地,手下问:“温少校,你跟陆军医认识?” 温槿想了想,答:“前夫。” 陆连川抽抽嘴角,没说什么。 过了段时间,有人发现这两人睡在了一个帐篷里。 温槿:“陆连川,这婚,离吗?” 陆连川:“别离了,惊动首长不好。” 披着花花公子外皮的纯情军医 陆连川 X 温吞正直粗神经的导弹专家 温槿 狗血胡扯日常向(没啥意思的黑历史) 写着玩,为避免犯错,所有任务均为虚构,有参考无原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恋爱合约 主角:陆连川,温槿 ┃ 配角:甘甜薇,刘皓 ┃ 其它:婚恋 第1章 半个枕头的距离   婚宴没有,婚礼没有。   登记领证后,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吃了饭,席间,陆连川和岳父岳母聊医院最近的一起医疗事故,温槿在一旁听着。   陆连川朝她这边看过三次,每一次,她的表情都一样,她的眼睛似在看他,又似根本没有看他。   陆连川知道,自己的表情与她很相似,冷眉冷眼,脸上带着礼貌疏离的笑,很轻,时不时需要嘴角发力,再把这丝笑容加深一些,给父母安慰。   只不过,她风轻云淡,仿佛生来如此,而他心乱如麻却要强装镇定。   婆婆慈眉善目,拉着温槿的手,语气谨慎又轻缓,生怕把她吓到一样,问:“小槿怎么不说话?”   陆连川停了下来,他的岳父岳母无奈摆手:“这孩子一直这样。”   陆连川听他爸爸说:“小槿这孩子好,这才是国家需要的人才,沉得住气稳得住,做科研的就应该像小槿一样,现在的年轻人都浮躁,小槿这样,难得了。”   陆家,是高攀。   果然,父亲随后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陆连川沉默不语,他垂下眼,心中一空,他没有因这句高攀而恼火,他只是品到了内心泛起的苦涩。   陆家与温家是世交好友,父辈们又是同个学校的校友,后在同个部队的服役,交情颇深,后来服从安排,一南一北,虽隔得远,却没断过来往。   陆家跟温家的这门婚事很早的时候就说定了,看起来像是玩笑话,但双方家长都有几分真心,只等孩子们长大点头。   陆家没高攀温家,他们门当户对。   但他陆连川,高攀温槿。   因为……原本要和温槿结婚的,不是他。   陆家原先有个比他陆连川优秀耀眼许多的儿子,那才是能与温槿比肩的人。   原本……应是如此。   晚八点,家长们离开,温槿收拾碗筷,被陆连川拦下了:“我来。”   他比温槿高许多,靠过来时,温槿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浅绿色军装,贴着她的肩膀,轻轻擦过。   温槿目光闪烁几下,松开了手,轻声道:“辛苦。”   陆连川扭开水龙头,水哗哗流着,他想,自己应该应一声,但转过头,温槿已经离开了厨房。   温槿昨日晋升专业技术少校军衔,允许结婚的审批也下来了,首长笑容和煦,带着些温柔的调侃说:“温少校,双喜临门。”   陆连川当时也在场,他想,只要温槿不会敬个礼说一句为人民服务,他就牵住她的手,并向首长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做个好丈夫,保证生活幸福。   温槿敬了个礼,说:“谢谢首长。”   陆连川的手指动了动,面无表情。   终究是冰冷的现实击碎了幻想。   陆连川收拾好厨房,坐在沙发上发愣。   温槿在洗澡,脱下的军装放在沙发上,叠了起来,很整齐。   浴室里,水哗哗响,陆连川蹙起眉,内心焦灼。   陆连川深吸口气,抓起桌上的烟盒,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支烟,轻轻咬着烟尾,满屋转着找火。   这是温槿的住处,他昨天拎包入住,烟和打火机都放在桌面上。今日家长来之前,温槿收拾的桌子,烟在,打火机不知被她收到了何处。   两年前陆连川染上了烟瘾,严重时,每天两包烟。   知情好友不敢劝他,只说:“你自己是医生,你应该知道后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不是非要劝你戒,但你要控制量,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垮了,没人能替你受着。”   陆连川想,就这么算了吧,找不到火,就不抽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很快,温槿走了出来。   温热的柠檬香湿漉漉的扑面而来,陆连川心跳更快,他抬起头看向温槿,只一眼,口干舌燥。   她擦着头发,湿淋淋的头发乌黑发亮,水珠沿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到锁骨那里,又缓缓流向那被浴巾裹起来的高耸的胸。   温槿……   温婉,智慧,沉着。   一路拔尖,本硕连读的高材生,信息防御专家。   年纪轻轻就被授予少校军衔。   名下一大串科研成果。   首长称赞她是为国家编织出强有力防御盾的战士。   “温槿一个人,顶一个作战师。”   是的,温槿是个优秀的女人。   然而此时,陆连川眼中的温槿,卸下了所有光环,她站在他眼前,白的似雪,轻轻一抬眸,就能点燃他心中的火。   陆连川喉咙一紧,转了过去,无所适从,又开始满屋子找火。   温槿眯起眼,看过来。   她的眼睛细长,双眼皮也窄,眼尾挑着,这么一眯,陆连川偷眼看见,后背一紧,腿动不了了。   温槿问:“在找火?”   陆连川夹着烟的手指在颤抖,最终他嗯了一声。   温槿趿拉着拖鞋,弯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火柴,火柴擦亮,温槿的手护着火光走来。   陆连川盯着她看,愣了许久,噙着烟低头。   他长眉依然紧蹙着,吐出一口烟后,他轻咳几声,低声道:“我出去抽。”   温槿没说话,甩灭了火柴,擦着头发进了卧室。   陆连川站在走廊,夜风吹起他的黑发,他倚在门口,仰起头,慢慢喷出烟雾。   一双桃花眼,满眼风流。   薄烟朦胧了他的眼睛,陆连川不笑时,眼神迷离,媚态也敛了几分,看谁都是淡淡一瞥,凉薄得很。   他的手指划着屏幕,光是冷的,他指尖也是凉的。   “授予温槿专业技术少校军衔,出任……防御作战某所工程师。”   他又在看这条新闻,他转载后,他的朋友同事几乎都留评了。   温槿只回复了老首长的夸赞,依然是那句:谢谢首长。   没人提温槿和他结婚的事,除了他的好友冯羡。   冯羡:“恭喜,恭喜。两次恭喜,四舍五入,我沾了哥们的光,从此跟温少校也是一家人了。”   陆连川想,冯羡平时说话不是很直白吗?怎么今天就含蓄了?   没人问冯羡他的两次恭喜是什么意思。   因而,陆连川与温槿正式注册结婚这件事,除了首长、家人和至交好友,基本无人知晓。   想起温槿那种温和低调的性情,陆连川认为,此时此刻他急切地想把喜讯广而告之的念头就显得无比庸俗。   陆连川夹着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深蓝色丝绒盒。   他手指挑开盖子,里面是两枚婚戒。   昨日陆连川犹豫着没给温槿,本想今天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她,戴不戴随她,但,时机他还没找好,温槿就已经睡了……   陆连川回头望向卧房,他想:是不是错觉?她为什么会答应结婚?   还有,今晚……他该怎么办?   尽管有三天婚假,但温槿明天依然要去研究所。   有些事情比结婚重要,总工程师年事已高,新的信息防御研发重担在她肩上挑着。   温槿倒是想抽出时间好好和陆连川谈谈,但任务压头,她总是没有时间思考。   她像每时每刻都在战斗,陆连川也如此。   所以,先结婚是个不错的开始,起码能省去不少时间,至于感情……   温槿睡意沉沉。   感情……应该有吧。   她印象里,陆连川是个不错的人,按照现在的说法,他们俩也算青梅竹马?   不,太勉强了,平均三四年才在过年两家团聚时见一次面,与其说是和陆连川青梅竹马,不如说是和大哥青梅竹马。   大哥……   之前和大哥也不熟,是后来进了国防大,才和大哥熟悉起来。   优秀的学长,物理信息工程不可多得的人才,永远笑着的大哥……   温槿翻了个身,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屋里进来了人,淡淡的柠檬香。   陆连川洗了澡,烟味淡了,他原本想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但又觉得不妥。   他轻手轻脚进了卧房,花了三秒钟站在床边思考进退。   只有一条被子,温槿给他留出了半边,所以,其实她是有在考虑他的,陆连川想:我是走是留?   最终,他的本能选择了香暖。   他躺了下去,轻轻卷着被角,睡在床边,不敢将自己完全放在床上,他平躺着,就像伟人去世供人瞻仰的姿势,肃穆又可笑。   温槿背对着他,睡得很安静。   陆连川听着她的呼吸声,职业本能在心中迅速做了判断。   她也还醒着,并没有睡着。   陆连川乌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有一阵子,大脑是空白的。   他看起来在思考,然而,他所有能拿来思考的东西,现在全被温槿占据。   没有‘图谋不轨’的想法,只有不知所措的茫然。   这是结婚的第一天,他与温槿隔着半个枕头的距离。   “三天婚假。”陆连川想,“我们有三天婚假,明天,明天我一定和她谈谈。”   我要知道她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为了大哥。   大脑替他做出了回答。   陆连川轻轻皱起眉,随即,他认命地放弃挣扎。   他与温槿隔着半个枕头的距离,这个距离让风得逞,凉风从空隙中钻进被子,不久后,温槿打起了嗝。   这个嗝把温槿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她烦躁转身,平躺着,迷迷糊糊朝旁边摸去,她想把那个进风口消灭掉。   她抓住被子边缘往自己这边带,感觉到那头牵引的重量,她才意识到,今天,多了个陆连川。   温槿睁开眼睛,侧头朝身边看去,停了几秒,她又打了个嗝。   忽然,那个重量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温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错愕。   陆连川俯身,胳膊撑在她两侧,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温槿没说话,表情已恢复了平静。   陆连川开口:“睡吧。”   他说完,起身下床,边走边脱掉了睡衣,抓起旁边的衬衫开门走出去。   他蹙着眉,表情嫌恶。   温槿坐起来,问道:“你去哪?”   “没事,你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温槿愣了愣,后知后觉到,自己不打嗝了。   半个小时后,陆连川没回,温槿起身,打开门,走廊却空无一人。   她在门口愣了会儿,转身回去取手机。   输入陆之后,通讯录跳出了两个名字。   陆林峰   陆连川   温槿目光停在陆林峰三个字上,最终放下了手机。   关于结婚这个提议,陆连川没有任何意见,他点了头,表情淡淡,看不出悲或喜。   他为什么会答应结婚。   是因为……陆林峰吗?   温槿想,或许她的决定是错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不出意外三更。   另外两更正在快马加鞭赶……   为了让大家放心,小透露一下。   男女双方都有感情,且暗搓搓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内心欢喜炸了。   这本又叫:《感谢大哥做媒》 第2章 花花公子陆二少   冯羡车到楼下,陆连川开门钻上车,灭烟、吐气、扣安全带、闭目养神,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做完,冯羡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车发动后,冯羡问:“祖宗,去哪?要不送你回家?”   陆连川皱眉:“你随便找个地方。”   “怎么了?新婚第一天啊祖宗。”冯羡也不敢明着问,含蓄道,“跟少校吵嘴了?”   陆连川想,真要吵架就好了,起码还能多听听她的声音。   冯羡:“喂,别装死啊,大晚上把我从被窝里叫出来,你总要指个地方,我送完你还得回家交差,明天一早我还要送闺女去幼儿园,你行行好,放过我这个成家的人吧。”   陆连川睁开眼,眼角泛红。   他还是那句话:“你随便找个地方。”   “这怎么还委屈上了?”冯羡好笑道,“打算什么时候办婚宴?”   陆连川哼笑一声,抽出烟,按亮了点火器。   冯羡急道:“我车上禁烟!不是,你跟我讲怎么回事,那是温少校住的地方吧?你有家的人了,大晚上不好好在家睡觉,出来祸害谁呢?”   陆连川:“这附近有地方喝酒吗?”   冯羡咬牙切齿方向盘:“我穿着军装呢!”   陆连川:“有病。”   “这不是你叫的急吗?!再者我要特地打扮打扮出去,我媳妇肯定以为我是出去招小姑娘的!陆连川,求你行善积德好吗?”   “那你挑个地方把我送门口。”   冯羡:“祖宗,服你了。”   他想了想,拐了方向:“去我战友那里吧,他转业后在深巷里开了个酒吧。”   陆连川问:“正经吗?”   冯羡像是被人塞了一嘴花椒,语言系统麻痹了一阵,痛斥陆连川:“正经!人家的酒吧比你脸正经多了!你丫大晚上衬衫半敞一脸欲求不满的进酒吧才叫不正经!”   冯羡把人搁在了一个叫钟情的酒吧门口。   临走时还问了一嘴:“不用我帮你?”   陆连川点烟,眯起一双桃花眼,霓虹灯下,景虚人实,他迷茫道:“嗯?”   “我媳妇跟温少校一个单位的,你忘了?”冯羡说,“你俩要是有什么不愉快,我让我媳妇明天帮你劝劝?”   陆连川看起来想点头,他吐出一口烟,淡淡道:“算了。”   酒吧是正经酒吧,就像冯羡说的那样,老板姓秦,是以前服役军人,转业后自主创业,在深巷里开了个小酒吧,良心买卖,生意不火,但也不错。   冯羡形容:“茶楼里卖酒的,卖酒里喝茶的,酒吧里的清流,把你放在他家门口我放心。”   秦老板捏着酒和两个玻璃杯走来时,走姿依然像个军人。   陆连川问:“什么时候退役的?”   “去年,一年多了。”老板给他倒了半杯酒,说道,“半杯吧?小醉怡情。”   看得出,老板还保持着当兵时的优良作风,一举一动仍带着劲,除去作息,其他的没有变。   陆连川点头,礼貌碰了碰杯,抿着酒,跟秦老板大概聊了几句,之后,老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留陆连川一人在灯下发呆。   陆连川酒喝得很慢,如他现在的思考速度。   他想好好理一理他和温槿的事,然而每次打算开始时,就会放弃。   这事很重要,他什么都可以敷衍,唯独工作和涉及到温槿的事他不愿敷衍。   三天婚假还是太少,不知不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天亮后,就只剩两天了,过了这两天,他和温槿,谁也抽不出完整的时间来好好聊一聊结婚的事了。   陆连川想,结婚……或者说从两年前开始,自己活的就像一场梦,昏昏沉沉,现在还没醒。   他旁边坐了个人。   陆连川费了好久,才把自己从迷蒙中捞出来,大脑分辨出了来人的性别。   女,年纪大概二十出头。   陆连川扫了一眼,微微歪头,犯了职业病。   鼻子好像动过刀,曲度不自然,与骨骼走势不同,下颌骨亦是。   出于礼貌,陆连川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安静品酒。   哪知这女孩笑着说:“陆二少,还记得我吗?”   陆连川手中的酒洒了,他手微微抖着,刚刚似醉非醉的眼睛也惊得清醒了,抬眸,却冷的让搭讪的女孩脊背一寒。   女孩想,他会不会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女孩见过陆连川一面,约莫三年前,她跟着前任参加昭阳的朋友聚会,没有包间了,他们坐在大厅,人多又闹腾,加上她身体不舒服,那天心烦意乱,可目光一转,所有不舒服都烟消云散。   那天,隔壁桌坐了十来个人,全是挺拔帅气的男孩子,一个个气质拔群,惹得她总朝那桌看。   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前任,却留了个耳朵听隔壁桌的谈话。   “陆二少基础理论课OK,病理、微生物、战救从没掉出过前三,本届拔尖生,指导员怎么说?毕业准备把你分哪去?我看留京的可能很大,每年前三都是被北区军总院捞去。”   “看情况。我倒是想到前线去。”低沉的嗓音勾的女孩回头看去,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握着玻璃杯,一边挽起的衣袖露着线条干净有力的小手臂,手腕和手指,无一不是漂亮的。   女孩稍稍向后仰,看到了他的脸,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五官,尤其那双勾魂的桃花眼,一眼惊艳。   “恐怕难,你家大少在前线,就是你爸妈同意你上前线,你外婆也不会放。”   被称作陆二少的桃花眼笑了:“野战外科,不上前线,我学这个做什么?前线作战,才是军人的浪漫,我哥的话,你们品品。”   “嘁,比不了陆林峰。二少,再来一杯?”   女孩站起来,趁着给朋友倒果汁的机会朝那边看去,谁料这次,再养眼的帅哥也无法镇痛。   女孩弯下腰,腹痛加剧,疼的连她发白的嘴唇都抖了起来。   前任终于发现她说的身体不适不是矫情:“琳琳你怎么了?”   “肚子……疼。”   后来,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的反应引来了邻桌的那群年轻男士,一阵阵的剧痛中,她听到那个桃花眼问:“我们是军医大的学生,急救电话打了吗?”   又问她:“哪里疼?”   女孩说完,没能忍住,当着他的面,白着一张脸吐了。   桃花眼说:“急性阑尾炎可能性很大。”   回忆结束,女孩看着眼前这个比三年前更成熟的‘陆二少’,说道:“你救过我的命。”   不知为何,陆连川脸色苍白,眉始终淡淡蹙着。   “……病人?”他似在回忆,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   病人……怎么会如此称呼他,都叫他陆医生。   “三年前在昭阳饭店。”女孩没具体说,她企盼陆连川只大概想起有这么件事,不要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当时上吐下泻,形象实在不佳。   女孩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小心控制着自己脸上每一块肌肉,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笑。   加上酒吧的灯光和气氛,在微醉的人眼中,她练了无数次的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捕捉着对面这个男人的反应,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可惜,他不懂风情。   女孩失望。   军校毕业,被友人称为陆二少,又长这副风流多情样,怎么看怎么像那种勾手就能搭上的极品花花公子。   不对啊。   女孩采取了第二阶段攻势,她叠着腿,优雅侧身,展示了她完美的下颌骨线条,在酒吧灯光衬托下,勾起嘴角一笑,软声说道:“waiter,来杯红粉佳人。”   之后,她托着下巴,转头对陆连川笑:“二少,可以吗?”   陆连川摸不清她的讲话逻辑,出于礼貌,他点了点头,敷衍被礼貌地遮盖住,陆连川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绅士些。   然而他带着朦胧醉意的笑,被他那双眼睛天然添上了些媚意,在旁人看来,风流浪荡,‘心怀不轨’。   女孩大受鼓舞,留意着陆连川的眼神,暗自等待着时机成熟。   今天在这里遇见三年前一眼心动的人,一定是命中注定。   女孩想。   秦老板忙完,回头看到这一幕,生怕陆连川在他眼皮底下将罪恶之手伸向无知少女,万一出了事,他良心上过不去。   冯羡跟他说过,陆连川是跟新婚妻子闹别扭出来借酒消愁的。   有妇之夫,勾搭小姑娘可是做不得的!   秦老板正直得很,连忙给冯羡打了个电话。   可怜冯羡刚到家,衣服还没脱,媳妇问话还没答,就接到了秦老板的报警电话。   “你那个朋友。”秦老板说的很含蓄,“跟个小姑娘聊得很热,还给她点了杯红粉佳人……”   冯羡:“谁?”   “姓陆的那位。”   冯羡媳妇听到了,翻了个白眼:“狗改不了吃屎。”   冯羡头大:“别闹。”   他披上外套再次出门:“老秦,盯着盯着!别让他被人骗走了!”   “我又不认识那姑娘,你朋友真要带人走,我怎么拦?”   冯羡急的差点摔手机:“我让你看住陆连川!别让他被那些姑娘骗走了!你想什么呢!他这人好骗得很!你看着他身,我马上就去!”   陆连川新婚第一天,可万万不能让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那些姑娘们的蹩脚伎俩给拐骗走。冯羡想,温槿的远程射击成绩,听说还保持着校记录吧?   他可不想让温少校拔枪轰了他。   发小情感天动地,冯羡十分钟飙到了钟情酒吧,进去拯救魔窟落难公子。   冯羡腿跨进门,就见陆连川醉眼朦胧,脸上挂着标准花花公子的笑,活像个风流人间披着人皮的色魔。   冯羡头疼。   妈的,怪不得秦老板一脸怀疑,这么看,的确像是花心少爷色\\诱清纯少女。   清纯少女开口说话了:“没记错的话,二少的理想是上前线。”   冯羡石化了。   这姑娘谁派来的?哪儿的?!怎么这么不守规矩?!   一句话踩俩雷区,明目张胆搞事啊!   二少……现在敢叫吗?!   这称呼本是朋友们调侃陆家大哥的,叫陆林峰大少,顺带着就把陆连川叫陆二少,一来是按排行,二来特指陆连川比他大哥要‘二’。   后来陆林峰出了事,就没人再敢叫。   这个女孩无知中,踩着雷来试探陆连川,行径可谓是作死。   但陆连川很有风度,他回答说:“陆连川,叫我陆医生就好,其他的就别叫了。”   他还是那般有礼,尽管这个称呼,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冒犯了他。   那女孩看起来欣喜:“陆连川,好名字。”   冯羡心在淌血,一天天的,真操心,本以为陆连川结婚了,他就能卸任,好拯救自己脆弱的心脏,没想到把发小交给温少校的第一天,现实就展现了残忍的一面。   冯羡走过去,拽起陆连川:“走走走,哥给你换个地方。”   陆连川还不忘给女孩再见。   冯羡:“你有点自觉好吗?”   陆连川出了酒吧才点烟,抬眸问:“你指什么?”   “你结婚了。”   陆连川点头。   “以后自觉跟异性保持距离!”   “保持了。”陆连川说。   “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救过她命。”陆连川吐出一口烟,皱眉道,“我没想起,已经很失礼了。而且人姑娘没说要走,我也没法赶。”   “就你好骗!”冯羡说,“大多都是借口,就你最好骗,说什么你都较真!那就是个惯钓,你注意点,你这种最容易上钩!”   陆连川摇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冯羡:“靠!”   陆连川淡淡瞥了他一眼:“车钥匙给我。”   “你干吗?你喝酒了啊我警告你。”   “我睡觉。”陆连川说。   新婚第一晚,陆连川与温槿从半个枕头距离,拉长至半座城的距离。   他在冯羡的车内睡着了。   睡前,他极慢地想。   明天一定问她,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如果可以的话,婚戒也能戴上……   只要戴上婚戒,冯羡说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吧。   得亏冯羡不知道他这个想法,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敲醒他:“想什么呢!你以为戴个婚戒就再没人勾搭吗?你丫怎么这么单纯!白瞎这张脸,压根不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本文剧情虚构,地名也虚构,大多地名和古言保持一致。   看过古言的,就当是古言发展线的架空现代吧~ 第3章 临危不惧温少校   六点,温槿叠好被子,洗漱完毕,上班。   锁门时,陆连川回来了。   他站在楼梯拐角的窗口,头几乎要碰到顶,先是茫然,随后像是犯了错,不由自主错开了视线。   他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糖糕和豆浆,一手拿着后勤部取来的新鲜鸡蛋。   鸡蛋五点到,他是第一个去取的,朝露重,他从后勤部走了半条街,到早餐店时,头发都被露水和晨雾濡湿了。   陆连川本打算趁早回来洗漱收拾好自己,顺便做好饭,与温槿坐下来吃饭时,和她好好聊聊。   陆连川出声:“你要出门?”   温槿开口击碎了他的幻想:“我到研究院去一趟,你自己吃饭吧。”   温槿说完,陆连川的眉毛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   温槿又道:“钥匙昨天给你了,你拿着的吧?”   陆连川声音冷了:“不是有三天婚假吗?”   温槿诧异看着他:“规定是规定,任务是任务。”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身为军人,这点不会不知道吧?   陆连川扭脸看向一旁:“晚上早点回家,回四方街那边,跟我外婆一起吃饭。”   语气别别扭扭,像是跟谁置气。   温槿笑眯眯道:“知道了。”   陆连川让开走道,温槿微笑着点点头下楼。   陆连川站了一会儿,追上她,恶狠狠把买的早饭塞进她怀里:“路上别耽误,趁热吃。”   温槿受宠若惊,她说:“连川,家里没饭。”   陆连川把她这句连川搁在心里自动回放三遍后,笑了起来,眼角弯弯,他道:“我随便做点什么就行,下班跟我说,我接你。”   “好。”   温槿走后,陆连川又皱起眉。   结婚后第二天,依旧没能抓住和她交流的机会。   “第三次搭接实验开始……一组注意观察反应……”   下午三点,温槿录入最后一组数据,才顾得上吃饭。   幸好早上吃了陆连川买的早饭。   办公室门开着,一个眼熟的姑娘伸手敲了敲门,给温槿敬了个礼。   “温少校,恭喜晋升。”她自我介绍道,“我姓楚,楚政政,咱所综合行政处的。”   温槿上个月才被任命为工程师,调到昭阳来,研究所的人大多都只是眼熟,还没怎么交流过,温槿以为行政处有什么事,连忙放下碗筷:“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爱人……是北区指挥处的冯羡。”楚政政笑,“跟陆医生是一个院长大的朋友。”   温槿懵了一下,想起冯羡是谁来了。   冯羡,陆连川家对门那个笑起来像某种狐狸的国字脸哥哥,印象里似乎和陆连川是同龄,关系很好,每次玩游戏,他总和陆连川一伙儿,留陆林峰和她自动成组。   “你好。”温槿笑了下,可能又想起了什么童年糗事,再次笑了一下,她和这位姑娘握了手,亲切招呼,“吃饭了吗?”   “吃过了。”楚政政说,“不好意思打扰您吃饭了。”   “没事,不打扰。”温槿拉来一个椅子让她坐下,笑着说,“改天有时间,一起坐坐。”   楚政政看到温槿毫无掩饰的开心,暗暗在心里把陆连川三百六十五度转着圈骂了一遍。   虽然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楚政政认为,温槿这种国家级人才,就陆连川那种新婚之夜酒吧泡妹的德行,十个他也配不上。   “冯羡要是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跟陆连川结婚的事。”楚政政起了个话头,“没想到您跟他成一家人了。”   “昨天领的证,抽不出时间办婚宴。”温槿笑,细长的眼睛泛着温柔的光芒,温婉极了。   温槿越是这么笑,楚政政越觉得愧疚,心里憋着一句陆连川昨晚在酒吧鬼混的话,硬是没能说出来,楚政政觉得自己真是神经病,换位思考,如果她和冯羡结婚第二天,听到单位有人说冯羡新婚之夜跑酒吧招惹小姑娘,她在打爆冯羡狗头前,一定会先舞着流星锤,给嚼舌头的人一锤。   算了算了,做人千万不要太惹人烦,楚政政咽下不好听的话,只含蓄道:“以后有什么你就跟我说,冯羡跟陆连川总在一起喝酒,查岗什么的,尽管问冯羡。”   温槿似是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跟楚政政互加了好友,顺便关注了冯羡。   温槿的社交账号都用的真名,冯羡看到她名字,立刻做出了反应。   “温少校好,向你致敬。”   温槿忙工作,吃完饭就把手机关机,锁在了统一的箱子里,进了第六实验室。   冯羡没收到回复,抬头对陆连川说:“你媳妇加我。”   陆连川一言不发,伸手要来他手机,一看全是冯羡单方面拍马屁,冷笑一声扔了回来。   冯羡等着接闺女,陆连川无聊,打电话问他在哪,于是,冯羡把陆连川拐到了幼儿园旁边的奶茶店,两个大老爷们本来想聊聊感情问题,可进了奶茶店,陆连川被这甜蜜蜜的幼龄装修风格给吓到了,想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不说,冯羡着急:“快点,明天我到连海洲出差,能让你友情咨询的只有今天了,有话快说。”   陆连川像喝尽了人生苦酒,一脸道不尽的忧愁,蹙眉问道:“我这样对不对?”   “新婚之夜跑酒吧喝酒逃避人生?”冯羡嘴贱,“还是说你差点精神出轨?”   陆连川发现,可能是自己落后时代了,发小讲的话他也听不懂了。   奶茶店里禁烟,外加冯羡的女儿马上就要放学,陆连川忍着烟瘾,修长的手指捏着奶茶杯,好半晌才说:“我指结婚。”   “不是,我搞不明白。”冯羡也愁,“你俩结婚这事又不是一时兴起突然就凑一块的,从审批到办手续,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难道不够你后悔的?怎么领了证你就矫情开了?”   陆连川说:“我没想过她会同意。”   “谁提出的?”   “……她吧。”陆连川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补充道,“她家,不是她。”   “她家当初怎么说的?”   “她爸突然喊我去吃饭,我那天三台手术,什么都没顾得上换,到饭店已经八点半了,以为是她爸来昭阳玩,让我打发账,去了才看见我爸妈跟她爸妈还有她都在。”   “怎么说?”   “年龄到了,问我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两家从小就说婚事,现在看儿女们意思,点头就算成。”   “你怎么说?”   陆连川:“我说好。”   冯羡:“我就知道你丫……答应得真爽快!”   陆连川看向窗外,幼儿园快下课了,站岗的警卫推开了大门。   “温槿呢?当时什么反应。”   “她说可以。”   “那你还问什么?”冯羡百思不得其解,“笑都笑出声了好吗?”   陆连川说:“她没怎么跟我说过话。”   “你想什么美事呢!”冯羡呵斥他,“温槿什么性格你不了解?从小我见她,话就没多过,你幻想什么呢?关起门来温槿变话痨,天天在你耳朵边不停说爱你爱你最爱你?”   陆连川没笑,表情反而更愁。   他说:“我是怕她……”   幼儿园响起了下课铃,是首节奏欢快的儿歌,冯羡道:“你大点声!”   陆连川说:“我大哥……”   冯羡一怔,没了音。   陆连川说:“昨天我妈跟她在里屋说话,我听见了……”   冯羡摆手:“想那么多做什么?”   陆连川神情恍惚,轻声道:“说对不起她,她说,我替大哥照顾着他,没事的……”   冯羡表演过火:“哎哎!我闺女出来了!”   陆连川:“冯羡,我跟我大哥比,差得多吗?”   冯羡冷静下来,道:“能差哪去?你也就年轻时野得不行……你实话告诉我,你家这时候提结婚,还这么仓促,是不是有原因?”   陆连川说:“上个月第六批国际救援队,我报名了。”   冯羡:“哦,怪不得。”   陆家,这是想让他收心。   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却也是一心想往前线去。   冯羡的女儿不像是从幼儿园放学的孩子,而像个动物园里放出来的猴,精力充沛,在冯羡怀里乱蹦,嘴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说话要么就是在唱歌,一刻不停歇,也不累。   陆连川笑看着她,冯羡道:“教你个秘诀,绝对管用。”   陆连川把奶茶推给小姑娘喝,附送她一个灿烂友善的笑。   冯羡说:“回去就冲着温槿这么笑,别说一个温槿了,十个温槿也能拿下。”   陆连川变脸神速,皱起眉瞥了一眼冯羡,觉得他死不正经净想些不管用的。   冯羡女儿开始唱爸爸爸爸辛苦了,陆连川感慨:“家里养个孩子真好。”   冯羡:“羡慕?我家这个猴儿给你,打包送你!一天天能把她爸爸给累死,不去缠她妈,就缠我,上次我俩打拳击玩,一拳打我眼,疼得要死,我舍不得打她,朝墙拍了两巴掌,这猴儿还笑我,喊着她妈来看,说爸爸你真傻。我是真傻,干吗非要给自己添个孩子……这猴儿就是来讨债的!”   陆连川只说:“真好、真好。”   冯羡:“觉得好就滚回家自己生!”   事情就是这么巧。   温槿从研究所出来,打开手机,她的朋友给她发来了一张图。   “你老公?”   照片里,灯光朦胧迷离,而陆连川微翘的桃花笑眼也蒙着一层醉意,他斜倚吧台,笑着。   “像是。”温槿这么回,“哪来的?”   “我妹妹大学同学的朋友圈。”朋友回,“要不要截图给你?三年前命运的遇见,三年后的今天,命运又将我推向你。是你老公吗?”   温槿答:“不是。”   “……挺像的。”   “我老公不会笑。”温槿说完,关了屏。   陆连川远远站着,看到她出来,招了招手,灭了烟,钻进了车里。   他依然蹙着眉,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温槿想:陆连川,敌我不分。   看见她,一脸苦大仇深。   看到敌人,怎是一副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沉重。   严肃活泼型。   活泼还有可能往逗比上拐…… 第4章 问不出口的结婚理由   温槿大约是累极了,音响连着陆连川的蓝牙,他听的歌大多年岁已久,温和舒缓。   温槿在这种童年异常熟悉的旋律催眠下,昏昏欲睡,一边缓慢地想,他这人真有意思,一边坠入梦境般的回忆。   陆连川这张臭脸,并非结婚后才这样。温槿六岁,跟父母到昭阳参加六合阅兵庆典,在陆家住了一周。   第一次见面,家属院内,几个孩子满头汗的围着自己搭建的简易战壕疯玩,一个个都像未进化完全的野人。   陆伯父从这一堆小野人里,揪出了两个。   “我俩儿子,这个是林峰,这个是连川。”他笑着说完,迅速变脸,呵斥两个男孩儿,“愣着干什么!给我问好!礼貌呢!”   陆林峰龇着牙笑,月牙眼几乎快笑成一条缝,阳光灿烂。而陆连川则一脸不高兴,小小年纪就会皱眉,那双基本成型的桃花眼盯着温槿看。   礼貌倒是挺礼貌的,该问候的一个不落下。   温槿童言无忌,拉着爸妈的手,糯糯道:“很开心哥哥和不高兴哥哥。”   之后,陆连川这个不高兴哥哥就跑了,只留下很开心哥哥跟回了家,给她念书听。   温槿回忆到这里,内心放松了许多。   陆连川应该不是不满意结婚才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从一开始见到自己,就是这副模样。   然而,那张照片却提醒了温槿。   温槿又想:他见到别人都是一副笑脸,除了我。   陆连川停了车,并没有叫醒温槿。   他从后视镜看了温槿一眼,温槿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睡得正香。   温槿爸妈都是云州籍,云州是个自古出美人的地方,但温槿的长相,却不是很出彩。   平平无奇倒不至于,陆连川认为,长相是分不出三六九等的,毕竟美有千姿百态,因而不管别人再怎么说温槿没能遗传父母的优点,陆连川都觉得温槿漂亮。   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凡俗人士不能定义的漂亮。   温槿细眉细眼,乌发微卷,她长相温柔清秀,笑起来像要普度众生,但她的温柔中却带着军人才有的坚毅感,仿佛她坚不可摧,无论天崩地裂,她都能独当一面。   小时候,冯羡嘴贱,当着陆家兄弟俩说那个从南边来的温家小妹妹长得一般般,被陆连川按着修理了一顿。   陆林峰还只是说冯羡不礼貌,陆连川却直接把原因归到了冯羡眼睛有问题上:“你眼睛有病,欠揍。”   冯羡和陆连川的友谊之舟,差点因温槿沉没   陆连川调小了音乐声音,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外套,扔给了温槿。   外套滑落在地,陆连川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拿起外套,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重新给温槿盖上。   他有些委屈地想,温槿不坐副驾驶是因为不想和他离得太近吗?可随即又想起温槿来时,看了眼副驾驶,那时,副驾驶座上放着他的外套。   是他自己把外套搁到了副驾驶座上,且她来时,自己也没有收起衣服腾开位置,不怪温槿不坐。   陆连川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不久之后,温槿咳嗽了起来,睁开了眼。   脑袋隐隐作痛,她捂着头起来,抬头看向陆连川时,见他手忙脚乱的灭烟,像是做了坏事正在努力的毁尸灭迹。   陆连川转头,两个人对视几秒,又都移开了视线。   温槿:“以前你也没这么能抽烟。”   陆连川:“以前?”   “前年见你,你应该还没抽烟。”   陆连川一愣。   前年他俩唯一一次见面,是在追悼会上。   陆连川惊讶:“你怎么知道……”   “大哥说过。”温槿说道,“说你不抽烟不喝酒,去酒吧就是一心一意看姑娘。”   “不是……”陆连川吓了一跳。   他脸色苍白,血差点被温槿这句话吓冻住:“我没有。”   无力的辩驳。   “大哥说的。”温槿道。   一句话把陆连川退路堵死,他不能把大哥从地底下拉上来当面对质,只好默默忍了。   “我以前是……”陆连川想解释。   温槿倒是毫不在意,语气平静:“车停在这里做什么?”   沉默数秒,陆连川咽下‘等你睡醒’这句话,淡淡答道:“……没事。”   他们回去得太晚,陆连川外婆年事已高,作息规律,陆连川到家时,外婆已睡下。   陆连川表情更阴郁。   温槿对爸妈表示了歉意:“抱歉,研究院那边有点事,一直忙到现在……”   陆连川父亲道:“饿坏了吧?还有饭,你们吃。”   陆连川问:“你们吃过了吗?”   妈妈却抚上他眉心,说道:“怎么了?这一阵子见你都这副表情。医院有什么事吗?”   陆连川噎了一下:“没……外婆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就让你们好好过日子,把心收回来。”妈妈说完,陆连川爸爸接着道,“让你别忘了趁着婚假,去看你大哥。”   看大哥,就要收拾些东西去。   陆连川跟温槿轻手轻脚吃完饭,上了楼。   楼梯口那间卧房是陆林峰的,陆连川打开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来了。”   温槿跟在后面,轻声问:“要带什么去?”   陆连川把一盒的军功章递给温槿:“这个拿去,摆完再拿回来,其他的也没什么。”   温槿站在书架前,静静看着书架上的书。   陆连川心细,沉默片刻,拉开旁边的矮柜,倒出里面的书本,一个个翻找起来。   温槿走过来:“找什么?”   “笔记。”陆连川说,“你俩不是一个专业的吗?应该能用到。”   “大哥的笔记……”温槿说,“能用的已经都给我了。”   陆连川停住手,哦了一声。   热血凉了半截。   温槿目光凝住:“诶?这是……”   矮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温槿一脸惊讶,拿了起来。   照片是陆林峰晋升少校那天拍的,和他同一天晋升的还有大学刚刚毕业的温槿。   同专业的学长学妹在同一天晋升,且拍了张合照。   陆连川立刻变成了不高兴哥哥,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温槿,不情不愿地说:“我哥照片。”   温槿:“……怎么有我?”   “那天你跟他一起晋升,你不会忘了吧?”陆连川皱着眉说,“在凉州的舍里地,你们国防大在那里执行九号任务,试验成功后论功晋升,你是唯一一个获得二等功的在校生,年纪轻轻,中尉。当时任务保密,所以只办了个内部庆功会,晋升结果也是两年后跟大家一起公布的,所以……大家欠你们一个感谢。温槿,你……跟我哥,真的很厉害。”   温槿惊讶地看向他。   连温槿都要忘了自己晋升中尉时的事,他却记得很清。   陆连川顿了顿,说道:“我哥寄回来的信跟照片……照片就这一张,你俩一起的……”   陆连川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温槿眸中闪烁的光。   无比温柔。   陆连川心中发堵,却无力纾解。   能怎么办呢?   他无法跟大哥较劲,大哥已经不在了,这碗醋只能他自己默默吞下。   冯羡说,活人争不过死人,认命就是。   温槿笑道:“大哥那天偏要跟我合照……”   陆连川想,那不是肯定的吗?他要把你寄给外婆看,顺便向我炫耀。   温槿想起来了。   那天,庆功会结束后,陆林峰找到她,说道:“妹妹,跟大哥照张相。”   她本来要拒绝,却听到大哥说。   “仅这一次机会,我给寄到军医大,快说,给不给照?”   温槿矜持地笑着,点了点头。   陆林峰哈哈大笑:“小女生心思,一猜就知道。”   温槿说:“大哥别乱讲。”   陆林峰:“嗯?我说什么了?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这些,温槿眼泛柔光,问陆连川:“大哥信上……有说什么吗?”   陆连川:“你想看信?”   他一脸忧愁,从盒子里掏出一沓信来:“给,都拿去,全是他写给我的,随意看。”   陆连川,有求必应。   他把委屈埋在心底,心想:我这是在做什么?陪新婚妻子思念旧人吗?   温槿没接,她指着照片问:“这天的呢?”   陆连川扔了信,盖上盒子,轻轻瞥了温槿一眼,迈开长腿走了。   笑话,还指定日期让我给你找!   我要给你找,我还算男人吗?   陆连川赌气,然而十秒之后,他自打脸。   温槿见他气鼓鼓出去,又沉着脸进来,把信又拿出来,一张张翻找。   陆连川想:算了,不管她是为了谁,起码她同意跟我结婚了,以后……慢慢来。   还好,有种情感叫日久生情。   这给了陆连川一丝安慰。   温槿以为他气自己多事,仔细反省了,确实觉得不妥。   陆连川性子拗,原本跟她结婚就一脸勉强,她怎能还给他提要求,下命令?   温槿说:“我自己来找好了……”   陆连川忽然想起,陆林峰随照片一起寄回的信上,有自己赌气一般批注的内容。   他按住信,一双桃花眼都冷了,说:“不看行吗?”   语气别扭且骄傲,明明是请求,却像是命令。   温槿顺毛道:“……行。”   她略感遗憾,她其实非常想知道那天大哥在信上如何解释这张合照。   这晚回家,依然半个枕头距离。   他们明明没吵架,却像是吵了一架,进入了冷战时期。   温槿又拿出一床被子,陆连川自己动手铺好,一声不吭躺下盖好。   温槿从另一个被筒里伸出胳膊,熄了灯。   黑暗中,两个人入眠极慢。   不知过了多久,温槿带着一丝睡意,问道:“你昨晚……”   她要问什么?   昨晚为什么突然压到她身上,还是彻夜未归到酒吧喝酒?   温槿始终没问后半句。   陆连川闭上眼,转了个身。   昨晚,万事随风。   今晚,依然无人开口,问对方一句。   “你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林峰恨不得拽着弟弟衣领晃醒他:小弟!大哥是红娘!红娘!不是情敌!!导演,导演在哪?让我说完这句话再长眠行吗??   导演:你说了,在信里,虽然不靠谱,谁让你总跟你亲弟开玩笑。你弟分不出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陆林峰:我错了…… 第5章 恋爱约会宝典   楚政政聊得太欢,喝了风,开始打嗝,水喝了两大杯,不管用,她拍着同事,艰难地说:“快,快吓吓我。”   同事迅速入戏:“你老公出轨了。”   楚政政:“滚你……嗝,丫的……”   同事:“真的!冯羡去出差了吧?你可注意点,隔一阵子就往连海洲跑,万一是给哪家当走婚女婿也说不定呢。”   楚政政:“岂有此理!电话呢?拿来!给他打电话!”   楚政政打了个跨州电话,把冯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冯羡:“……老祖宗,你吃错药了?我是你亲夫啊!”   楚政政:“想想就生气!”   冯羡:“你不能脑补我出轨就把我骂一顿吧?”   楚政政:“你要真出轨,我还会骂?像我这种暴脾气,早锤死你了!”   冯羡:“不不不,不至于,我出轨了你也别杀人,我麻溜地留遗书自裁,不污你的手,你好好照顾咱闺女。”   楚政政:“滚!”   挂了电话,同事淡定道:“嗯……不打嗝了。”   楚政政一转脸,见温槿一脸震惊杵在门口。   同事:“温总工,有事?”   温槿一脸梦幻,问楚政政:“……刚刚?”   同事笑:“刚刚吓一吓她,打嗝,一吓就好了。”   温槿愣了好久,想起陆连川新婚之夜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床上惊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会盯着她看那么久,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原来是在等着看她还会不会打嗝。   有效,实在是有效。   他怎么……那么可爱。   楚政政调侃她:“啊呀,笑得好甜,这是想起谁了?”   温槿手里的举起勺子敲了敲饭盒,说道:“没什么,一起去吃饭吧。”   楚政政是凉州人,毕业分配到了昭阳,四年前拿下冯羡,注册结婚。而这四年,陆连川还在读医大,说起来,楚政政对陆连川也不是很了解。   但比起二十多年跟陆连川见面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的温槿,楚政政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品尝美食时,大脑会被麻痹一半,楚政政想不了那么多,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大晚上给冯羡打电话的,绝对是陆连川。”   温槿就问:“一般会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楚政政道,“酒吧一条街,陆连川逛了个遍。你想想,当年他还没毕业,第一军医大管得多严?这都看不住他,我看要不是辅导员跟他那成绩撑着,他被通报批评都是轻的。”   楚政政说:“他得被人管着,陆林峰还在家时,他稍微收敛点,陆林峰一上前线,全都得冯羡替大哥看着。”   温槿温温柔柔道:“听大哥说过,连川喜欢待在酒吧看小姑娘。”   “是吧!!”楚政政说,“你看!都知道他什么德行!”   温槿说:“我昨天提起,他脸都吓白了。”   楚政政咽了肉,安慰温槿道:“嗯,那还行,看来是要改过自新,你得好好管教他,陆连川这人,心野,家里待不下。”   温槿:“嗯?”   “听冯羡爸妈说的。”楚政政喝了口肉汤,吧唧吧唧嘴,“从第四批国际救援开始,每一批他都报名,全是陆伯父给拦下的。我家冯羡说,普外困不住陆连川,他一门心思想往前线扎。”   温槿若有所思:“啊……想上前线?”   从第四批开始就报名……那应该跟大哥没关系,大哥是第五批国际救援工程兵领队。   看来上前线,是陆连川自己的意愿,并不是为了谁。   “还好结婚了。”楚政政充当起了人生导师,“家的作用很大,像陆连川这种翅膀硬了就想飞的男人,就应该用家庭束缚着。”   温槿笑眯眯道:“想飞不让飞,那多可怜。”   楚政政:“……”   婚假最后一天,陆连川来接温槿下班:“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温槿道:“都好,看你。”   陆连川忽然想起一个词,叫相敬如宾。   这不是什么好词,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很早之前就被人拿出来批评过,说这两种古代崇尚的模范夫妻关系其实是失败的夫妻关系。   夫妻之间还彬彬有礼,像对待宾客一样,证明还有距离感,不亲近。   举案齐眉这词就更混蛋了,是说妻子把丈夫当恩人供着,有恩无爱,今人如此说道。   陆连川想,我想要和她怎么过日子呢?   今天,他的外套在后座上放着,温槿坐到了副驾驶。   陆连川开车时,灵光一闪,说出了声:“高达驾驶与副驾驶。”   与其说过日子,陆连川更想和她在前线并肩。   不远处炮火榴弹编织出特属于军人的浪漫。   陆连川眉头舒展开,嘴角微微扬起。   温槿稀罕道:“今天心情不错。”   陆连川以为她在说她自己,听到后更开心:“那就出去吃?咱俩……还没出去庆祝过。”   “好啊。”温槿想到陆林峰给她的笔记本,以及那调皮的眨眼,笑道,“吃炖菜吧。”   陆连川几乎和她同时开口,说的却是:“一号辣馆的菜做的不错。”   两个人齐齐怔住,他俩的提议刚好都是对方喜欢的口味,陆连川吃软不吃硬,温槿则不辣不欢。   温槿脸上出现了陆连川所说的‘普度众生式’笑容:“你不用考虑我,吃你喜欢的。”   陆连川怔怔道:“你怎么知道我……”   温槿就说:“恰巧知道。”   陆连川心中一暖,道:“那今天听我的,去一号辣馆。”   等菜时,温槿舒展上肢,问陆连川:“明天上班?”   果然,陆连川的脸迅速阴沉了。   温槿笑呵呵的,心想:这可真有意思。   变脸比翻书快,而且真的是一句话就能变脸!   陆连川皱眉道:“三天一眨眼就过去。”   温槿点头:“有很多事婚前没考虑好,我住的地方离医院远,你明天恐怕要比平时早起半小时了。”   陆连川心中郁郁,很想抽根烟,他下意识地摸口袋,才想起上午他做了戒烟的决定,把烟给扔了。   陆连川抓了个空,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收回手,搁在桌面上,说道:“之前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温槿:“关于什么的?结婚吗?”   陆连川觉得,自己再怎么成熟,在她面前摆出的高冷样都会走偏,成为可笑的伪装。   “嗯,结婚。”   温槿隐约也觉得应该思考这个问题,可真的摆到桌面上来,却又不知该聊些什么:“关于结婚的什么?”   陆连川看着她,忽然恨起她的温吞。   “算了,也没什么能说的,反正已经结了。”   菜端了上来,温槿拿起筷子,点头说道:“嗯,结完婚,其他的事,慢慢来。”   陆连川眉头又舒展了些,看着眼前一层油亮的红辣椒,低声说:“……好,慢慢来。”   上班那天,陆连川开着车,又想到了一个词。   同床异梦。   陆连川想,若干年后,他会不会出一本词典,叫做和温槿结婚后我想到了哪些成语。   整体上看,婚假后,陆连川的精神状态很不错。   医院同事纷纷表示祝贺,陆连川却急切地想让他们问一问自己的新婚伴侣,这样他就能说出温槿的名字。   可惜,现在的人都很注重隐私,陆连川突然提出婚假申请,却没主动说自己妻子是谁,也没公开办婚宴,同事们达成默契,谁也不去多嘴。   能政审通过,准许结婚,就证明两个人是合法结婚,只要是合法的就行。   同事们在这件事上,奇迹般的全保持了沉默。   陆连川不禁思考着一个问题:“我难道被诅咒了?”   上午两台小手术,完成后,陆连川拆了包葡萄糖补充体力,到休息室,给冯羡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说话,冯羡就说:“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是你老婆吗?感情感情,都是自己主动聊来的,你犹豫什么?”   “我哥在前面杵着,我绕不开。”   冯羡:“压过去!”   陆连川:“……别人也就算了,那是我哥……我放不下。”   “我是说过活人比不了死人的话,但再比不了,大哥也不在了,挡在你前面的都是虚的,你怕什么?日子你要不要过了?”   “昨天……还好吧,昨天说话了。”陆连川说。   冯羡:“你这什么意思?传捷报?你这算捷报?”   “我觉得不把话挑明也好,感情慢慢培养。”   “文明人,你真是文明人。”冯羡深深佩服,“就我说的,跟她笑,调戏她,保准行!你别端着,该无赖就得无赖。好了你别烦我了,脑子有病,给你媳妇打去!”   陆连川拿着手机,奇怪地想,以前的我哪去了?怎么一遇上和温槿有关的,就开始曲里拐弯犹豫不决了呢?   医院里有家书店,是给病人家属打发时间用的。   一身白大褂的陆连川在畅销区两\\性感情书架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了,这副要全买的架势,让一些病人家属开始脑补。   乖乖,这医生一定是个调情高手,这不,来学习取经了。   冯羡又打来了电话:“我刚刚眼皮跳,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此时此刻,一定在想调戏该怎么调戏,所以我有必要跟你把话讲在前头,你要是敢问我,我是怎么调戏我老婆的,我一定跟你绝交,你这个奇葩!”   陆连川:“有病。”   他挂了电话,坚定地拿了一本金装版《爱情交往指南——给男士的约会宝典》,付款,走人。   下午那台手术结束后,陆连川大概翻了翻价值七十八块大洋的约会宝典,看到里面百分之八十的内容是描述青春期男孩身体变化和情感变化,以及剩下两成,和女士约会要洗头漱口、注意着装,适当夸赞对方后,随手把这本宝典扔给病房十四岁的骨折男孩。   冯羡的经验不能问,指南总结的经验也没用。   感情这种事,还得靠自己体悟。   陆连川想,自己吃亏就吃亏在不善表达,不知如何处理感情问题,尤其是和温槿的感情问题。   他遇到的情感问题很棘手,一来是因为温槿特殊,反正在他眼里是很特殊的,那些普通情感经验在她身上不适用。   二来,是因为环境情况特殊,他哥在前占着位置,加上这迅速草率的婚姻,使问题情境复杂,难点重重。   基于这两点特殊,普通的经验就不适用,他现在,是孤军作战。   也不怕什么。   陆连川想,说好了慢慢来,那就慢慢来吧。   好在是结婚了,剩下的,就是采取行动,不停实验,从试误中总结经验,最终得心应手,解决问题,攻克难关。   九点半,陆连川到家。   温槿已经睡了,依然留了半拉床位,一条独立的被子。   又一夜同床异梦。   陆连川辗转反侧,想起那条校训:使命必达。   现在,他的使命,就是要让自己和温槿步入婚姻生活的正轨。   于是,第二天一早,温槿睁开眼时,陆连川已经做好了早饭。   温槿:“不用麻烦,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快来不及了,陆连川皱起眉头,恶狠狠道:“快吃。”   温槿笑,又变脸了。   想传达的,到底还是没能传达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温槿的婚姻观察报告:   刚结婚:陆连川,猫系,傲娇型。   后来:陆连川,犬系,忠犬型。之前属性隐藏,为被勘测到,属重大失误。   这是今天最后一更啦~周一如果电源回来,就还是双更~ 第6章 难比登天的婚后相爱   陆连川下班回家,切菜煮饭,一把鼻涕一把泪炒辣椒,忙活了一个钟头,给温槿做了三菜一汤,甚至水果都削好切丁,等温槿回来一起吃。   温槿一声没吭,彻夜未归。   陆连川半个小时吃一点水果,最后索性把水果都吃光。   温槿的电话打不通,陆连川翻出通讯录,一行行找,照着上头研究所的总机打了过去。   “温总工?在开会。”   陆连川眼睛没了光,有气无力道:“麻烦问一下,她今晚回来吗?”   “好。”   那头拨了会议室电话,不久之后,陆连川听到她问:“你好,温总工让我问您是哪位?”   陆连川愣了好久,皱眉道:“让她回家的,还会有谁?”   他挂了电话,出门抽烟去了。   温槿九成九的注意力都在各部门报来的数据上,总机来电话,她心不在焉,只听到了那头说温总工有人找,后面那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硬是给屏蔽了。   于是温槿随口道:找我吗?哪位?   后来回魂,温槿一怔,连忙把电话打回去:“找我的是叫陆连川吗?人还在等吗?”   总机回答:“温总工,他刚刚挂电话了,应该是……您家属吧?”   温槿:“嗯,知道了,我爱人。”   总机那头的小姑娘隔了好久,小心翼翼对温槿说:“……他没等到您,好像生气了,就挂了电话。”   温槿安慰:“不怪你,他人就这样。”   小姑娘想,是不怪我,但重点不是这个吧?温总工你安慰我有什么用?   挂了电话,温槿抽空想象了一下陆连川现在的表情,他一定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像只莫名其妙就不开心的猫。   温槿微微一笑,突然觉得他十分有意思,为了不让他继续生气,温槿拨了家里的座机。   响了五六声,陆连川才接。   他吐出一口烟,喂了一声,声音略哑。   “连川,我今天不回,等会儿要模拟实验……”   陆连川原本在生闷气,一根烟都治不了,看到来电显示开头两位是研究院的,接电话前已经准备好给温槿表演一下我不高兴,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温槿用“连川”两个字制服了。   陆连川:“嗯,没事,今晚我下班早,做了饭,所以问问你回不回。”   陆连川想,正常人听见这句话,都会夸一下或者惊喜一下吧?   温槿果然不是正常人,温槿说:“不了,你自己吃吧,早点睡。”   没了,温少校挂了电话,挂电话前,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陆连川听她后半句说的是:“13号再进行一次,中段反应不是很……”   陆连川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天,陆连川有了经验,下班前打电话问了温槿。   “今天能回来吗?”   “可以的。”   得到这个答复,陆连川打起十二分精神,又做了晚饭。   为了不使自己失望,陆连川没敢期望温槿夸他。   晚上八点,温槿到家。   陆连川腰直背挺坐在桌前,见温槿回来,三秒钟变了三次脸。   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眼角微露笑意,再到皱眉耷拉嘴角的严肃和不开心。   自打发现他是个变脸怪后,温槿就找到了新婚丈夫的新玩法。   像实验一样,温槿查找起了关键词。   “我吃过饭了。”   陆连川正在给她盛饭,听到这句话,脸色应声而变,转过头,凶巴巴看着温槿,那双眼睛也随他的情绪,桃花变桃花煞。   温槿微微点头,有效,他的情绪果然很容易被带着走。   “没吃饱,让我看看你做的什么。”温槿走过来,顺便洗了手。   陆连川眼神柔软了点,让开半个身子,说道:“煲的粥。”   好了点。   温槿想,他目光比刚刚软了点。   接下来,试着关心他会怎样?   温槿问:“今天忙吗?”   “我?”陆连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迸出奇异的光彩,长眉舒展开,轻轻嗯了一声,“还行。”   路径对了。   温槿大受鼓舞,正要接着试他的转变情绪关键词,就听陆连川问道:“你呢?昨晚忙了一晚上吗?今天有没有休息?是遇到问题了吗?”   温槿和正常人不同。   她的思维和精力大多放在工作上,只要涉及到她的工作,基本全是她注意力的关键词。   温槿开始讲昨天晚上为何紧急开会的原因。   “核心网络不能出问题,简单来说,一体化防空系统的关键也是要寻找‘制高点’而这些是和……”   捕捉陆连川情绪关键词实验被迫中断。   陆连川一边吃一边听她讲,偶尔抬头看到她目光飘远,微蹙眉头担忧着工作,他脸上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笑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温槿还是不了解陆连川,她的陆连川情绪转化词实验尚停留在语言刺激的初级阶段,殊不知,陆连川的情绪总阀开关,目前叫温槿。   陆连川没吃多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看她吃,眼神迷离。   他问:“合口味吗”   温槿:“很好吃。”   那一刹那,温槿看到了他的笑,桃花眼卷笑意,晶莹璀璨,漂亮极了。   温槿想,让不高兴笑起来……也不难。   晚上睡觉,陆连川依旧经历着失眠煎熬期。   今日,可能因为心情不错,陆连川小心做了尝试。   他叫:“温槿。”   与此同时,手指探出,他抓住了温槿的被边儿。   五秒后,温槿带着浓浓的睡意,嗯了一声。   陆连川的职业本能先情感一步,做出了判断,浅睡眠状态,目标即将进入深睡眠。   陆连川轻声道:“没事,睡。”   他收回了手。   第二天晨起,陆连川看着睡相颇佳的温槿,失望地想:她睡觉凭什么这么规矩?   滚来滚去,滚进他怀里不好吗?   陆连川手指动了一下,眉头一皱,闪身进了厕所,一边骂着身为男性的麻烦,一边认命锁上了门。   再次打开门,看到等在门前的温槿。陆连川心差点停跳。   他侧过身,让温槿进去。   温槿:“今天时间好久。”   温槿的本意是提醒他注意时间,不要迟到。   陆连川心里有鬼,凶巴巴道:“闭嘴。”   哦哟,好凶。   不高兴才是本体啊。温槿圈了重点,他有间歇性起床气,以后相处时需注意。   周五下午,陆连川歇班。   回到家,惊奇地发现温槿也在。   温槿本来低着头在摆弄着一个玩具,门一响,她立刻抬头观察陆连川的表情变化。   陆连川:“嗯?”   他惊讶的样子很可爱。   “研究院成立九周年纪念日,放半天。”温槿说,“只工作不放假会变傻的。”   陆连川笑了一下,很轻很短暂。   温槿道:“今天吃儿童餐。”   “什么?”   话音刚落,厕所传来抽水声,门一开,一只穿花裙子的猴……不,是小女孩蹿了出来,残影一般,眨眼间跳上沙发,飞天式高举手臂:“神力无敌,变身!阿姨,我的魔方拼好了吗?”   陆连川:“这不是冯羡……”冯羡家的猴!!   “跟我回来了。”温槿普渡众生的笑容又出现了,佛光普照,温柔和蔼道,“她妈妈去调研了,让我帮她接一下,她爸爸今天回来,六点来接。”   陆连川:“我认识她爸,你……你还有印象吗?”   “记得,以前住你们家对门的。”   温槿一边说,一边把魔方复原,给了小猴子。   陆连川:“忘了他女儿叫什么……”   温槿:“你问她。”   陆连川坐下来,眼含笑意,问小猴子:“跟叔叔说你叫什么?”   小猴子果然如冯羡说,浑身是劲一刻不停,把沙发当蹦床,抱着魔方剧烈运动且说话不喘:“楚跳跳!”   是挺形象的,陆连川没听过她名字,可能是因为冯羡每次说起他女儿,都用猴儿代替。   我家那猴儿……   冯羡家的那猴儿姑娘把重新打乱的魔方扔给温槿:“阿姨,你再来一次!我给你计时,我、我蹦十下,你能不能转好它?”   温槿嗯了一声,再次低头复原起魔方。   陆连川鬼迷心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一静一动挺搭的,以后……”   温槿注意力全在手上的魔方上,茫然道:“嗯?”   陆连川沉默了。   冯羡家的猴儿不仅精力充沛是个运动健将,她语言天赋也满点,能说会道。   她蹦了会儿沙发,中场休息,从小书包里拿出零食,大方的分给了陆连川和温槿一些。   然后,猴儿的嘴巴进入了繁忙的工作状态。   她一边吃,一边开始问两个成年大人。   “你们是一家里的爸爸和妈妈吗?”   陆连川有些惊奇。   “什么?”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   温槿把她这句话做了拆解和等式转换,猜测:“可能是问夫妻的意思?”   陆连川爽快回答:“对,是。”   “那,你们的小朋友呢?”   有了上一个公式,温槿极快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温槿笑了起来,认真回答:“还没有呢。”   “为什么没有?”冯羡家的猴儿姑娘迷茫了,“你们有小红本本吗?”   陆连川看向温槿,眉头皱着,他也大概掌握了转换公式,低声问道:“她是说结婚证吗?”   温槿笑眯眯地猜:“应该是?”   “有小红本本吗?”冯羡家的猴儿提出要求,“你们给我看看,我就、我就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小朋友。”   陆连川像听天方夜谭。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问他婚姻状况,提出要看结婚证的是个四岁奶娃子。   陆连川几乎是立刻就把结婚证给了猴儿,忍着笑问:“你能看出什么?”   冯羡家的猴儿说:“就是这个小红本本,那你、你们怎么不去领小朋友?”   温槿一拍手,兴奋道:“我听懂了!”   她问道:“拿着小红本能领小朋友吗?谁告诉你的?”   冯羡家的猴儿一副小大人模样,语重心长教育俩大人:“先给爸爸妈妈发小红本本,然后你们排队去、去单位领你们家的小朋友,等十个月就能,就能领到小朋友了!唉,你们怎么不知道呢?”   她还悠悠叹了口气。   陆连川快忍不住了,他捂着眼睛,嘴角扬着,分明是在笑,他自言自语道:“我要疯了……”   这一定是冯羡讲的。   每个孩子会说话后,就会思考起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来?   当女儿缠着冯羡问她怎么来的时,冯羡拿着结婚证开始了有目的的忽悠:“单位给爸爸跟妈妈发了个小红本,然后爸爸妈妈们就拿着小红本去领小朋友。”   楚政政:“还得排队,想领小朋友的都要等十个月才能领到。”   冯羡疲惫不堪:“是啊,然后爸爸就把你领回来了,所以,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多吃青菜,长高高,听爸爸妈妈话,不然我们就把你送回去,换个听话的爱吃青菜的小朋友回来……”   温槿笑着说:“这个说法蛮有意思的。”   陆连川点头表示赞同,默默坐近了些,并在心里圈了个重点。   有时候,需要个小孩儿当感情催化剂。   陆连川还没有窃喜多久,冯羡的家教就展现出了不靠谱一面。   猴儿一本正经问:“你们有小本本为什么不亲亲?”   两个大人石化了。   猴儿说:“有小本本了,爸爸妈妈就能每天亲亲,小本本上写的有,每天要亲亲。”   冯羡到底是多能忽悠闺女?这可是亲闺女啊!!   沉默数秒,陆连川慢慢看向温槿,温槿却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压根没注意到陆连川此时此刻的视线和期盼,她的重点完全错了。   她说:“冯羡和楚政政好厉害,一定是被孩子看到亲亲才这么解释的!”   陆连川微怔,随后苦笑,先结婚后恋爱真是难比登天。 第7章 不高兴的猫系男人   冯羡接他家猴儿走时,陆连川压低声音跟发小商量:“能借我吗?”   “啥?我闺女?”冯羡斩钉截铁回答,“不能!想要自己努力去!”   “孩子在,很管用。”陆连川这么解释。   冯羡:“你是笨到何种地步才需要孩子帮你感情通关?”   陆连川嘴角一拉:“你走。”   继而又换了副面孔,笑着跟楚跳跳再见。   猴儿不放心地唠叨着:“下、下次来你们家,一定要领小朋友昂!”   冯羡捂着他闺女嘴开溜。   陆连川郑重其事道:“好,下次你来叔叔家,小朋友陪你玩。”   冯羡歪嘴笑道:“得了吧,就你这婚后第三天才‘她跟我说话了’的进展,你家小朋友遥遥无期。”   陆连川:“刚开始不太熟……正常。”   “这怎么还带自我安慰?”冯羡笑得更厉害,“哥跟你讲,我刚刚看了,温槿还那样,不怎么说话,冷和热你懂吗?我家那个你见过吧,天天叽里呱啦的,有什么就说什么,那叫热,我你知道吧?也是热,所以我俩要是谈情说爱,三天就占领高地发起总攻了。你,慢热,温槿,冷。所以你俩谈情说爱,三天才到‘冯羡,她跟我说话了!’,你这样不行,你们俩得有一个热起来,主动,懂我意思吗?现在你这边想跟人家好好交流感情双方建交,那这个主动就得你来。”   陆连川不语。   冯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跟我扯礼貌,礼貌不是让你待着不动,想建交就滚回去主动建交,还想借我家猴儿玩儿童建交,你想得美!”   冯羡扭着腰走了。   陆连川在门口荡悠了会儿,略有所悟。   他分析了局势,用国家之间的交流合作来讲,他和温槿属于偶有交流,但未合作过,彼此之间的了解大多通过名叫陆林峰的中间人转述,目前,两国因陆林峰烈士的缘故建交,但建交后交流合作处于停滞期。   也就是说,虽建交,但两国之间还需要破冰。   冯羡分析得很好,陆连川想,他和温槿的确都太冷,破冰则需要热度。   通俗些说,陆连川现在需要把冷脸搓热了,再用热脸去贴温槿的冷屁股。   陆连川轻咳一声,红了脸。   晚上躺在床上,陆连川执行了‘破冰行动’第一步。   温槿睡相好,指望投怀送抱是不可能了,但他可以。   陆连川索性不要脸了,他扮演起睡姿放飞的无赖,闭眼假寐,之后一点点吞掉半个枕头距离的‘国界线’,接近温槿,感受她的呼吸,判断她的睡眠程度,慢慢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温槿沉睡中,背对着他。   陆连川悠悠叹了口气。   再然后,外交官略感失望又心满意足的睡着了,第一次破冰之旅停歇。   第二天早,温槿醒来,愣了好久。   陆连川就在她眼前,再近一点点,她的嘴唇就能碰到他。   温槿眨了眨眼,等大脑重启完毕进入分析状态。   陆连川的胳膊在她耳朵下压着,可能这就是他睡着还蹙着眉的原因吧。   温槿分析了不把他吵醒的起床路径,系统返回了sos警报提醒。   在不推开陆连川的前提下,不管她用哪种起床方式,都有碰到他惊醒他的可能。   温槿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陆连川的闹钟就要响了。   温槿重新思考起床路线,最终放弃。   她正打算正大光明叫醒陆连川,并向借了他胳膊枕了一晚的无意行为道歉,但她还没来得及按计划进行,陆连川醒了。   温槿下意识闭上了眼。   下一秒,陆连川另一只手慢慢摸上她的额头,替她把额前的一缕头发轻抚过去,挂在了耳后。   又两秒过后,温槿听见陆连川说:“哦,你醒了。”   温槿呼吸一滞,睁开了眼。   陆连川的脸近在咫尺,没什么表情,今天幸运,也没起床气,他就这么看着她。   桃花眼总有种似醒非醒自带笑意的迷蒙感,单看眼睛,温槿有种他在笑的错觉,可看整张脸,温槿判断,他并没有笑。   陆连川突然伸出手,盖上了她的眼。   他说:“咱俩结婚了是不是?”   温槿想,他这是疑问句,还是设问句?需要她回答吗?   陆连川又道:“我能抱抱你吗?”   这个是疑问句了!   温槿答:“会很热。”   昨晚她迷迷糊糊只觉得比往常热,现在想想看,绝对是因为陆连川这个热源靠近导致的。   对于温槿的这个回答,陆连川似乎笑了一下,默认为可以,于是,他把温槿圈在了怀里。   第一步,靠近。   第二步,拥抱。   第三步,亲吻。   陆连川低头,在温槿额头上轻轻一碰,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三步走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单方面宣布计划圆满实现,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出现了。   陆连川眼神一变,翻滚到床边,低低骂了一声。   温槿起身,准备洗漱。   陆连川:“……让我先去。”   温槿说:“好啊。”   沉默一会儿,陆连川轻轻吸气,问道:“……今天忙吗?正常下班?”   温槿道:“可能会吧,你有什么安排吗?”   想排队跟你领小朋友。   过了一会儿,陆连川说:“……没事。”   温槿的童年玩伴来了,中午,温槿请她吃饭。两个南方姑娘点了一桌辣菜,一边吃一边聊。   “在昭阳还习惯吗?”   温槿说:“挺好的,比北郡好多了,你要不也来?”   “不了,我还是留校吧。唉,北郡荒郊野岭,气候又干燥,自然比不得首都,昭阳百代繁华,确实不错,还好你调到了昭阳。”玩伴道,“你男人呢?怎么样?来昭阳第二件事就是结婚,吓我一跳。”   “挺好的。”温槿压低声音,对闺蜜说道,“人特可爱。”   “跟陆林峰比呢?”   温槿说:“比不了吧?又不一样。我对学长也没多少了解,但兄弟俩还是挺像的。”   “哟……真的?哪像?”   “性格?”温槿吮着筷子头,仔细想了,说道,“连川是看起来不好相处,凶巴巴的,其实挺像学长的……心热。”   “外冷心热型?”   “对,差不多……有时候跟学长一样,感觉挺热心的,昨天家里来了个小孩儿,看他带小孩儿那样子,特别像学长之前偷着给咱们发零食那样,你体会一下,就那种笑……”   闺蜜哈哈拍桌:“体会到了,这么说也是犬系。”   “……”温槿想了一会儿,笑道,“现在还看不出,觉得更像猫系那种……”   她小声说:“要顺毛,顺不对就假惺惺来咬你手,眼睛瞪着,超好玩。”   “啊……对了,生活作风上怎么样?”   “还行呀。”温槿说,“我个人感觉挺踏实的,没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闺蜜扬扬下巴,贼兮兮问:“做了吗?感觉有经验吗?”   温槿:“哈哈哈哈……没,太忙了,他也没说,所以特别有意思……就躺一张床,每天乖乖躺,但就是没说过。”   “哇,脸皮这么薄?”闺蜜道,“不像是陆林峰说的啊,老陆不是总说他兄弟酒吧失足少女拯救大队队长?”   “哈哈哈哈……”温槿笑个不停,“这我得感受一下才有发言权,真要是失足少女拯救大队队长,应该蛮厉害的……”   闺蜜:“啊,羡慕……”   “收敛点。”温槿道,“已婚啊,还是我的,你别太过分,小心我吃醋。”   闺蜜道:“男人如衣服,闺蜜如手足。”   温槿:“比起护手,还是更想穿衣服……”   闺蜜又问:“他家家长好相处吗?”   “外婆有点不好相处,总说什么委屈我,看起来连川很听她的。他爸妈还行,你想教育出学长那种性格的,应该都不是不好相处的。”   “嗯?啰嗦吗?”   “嗯?不啰嗦啊。”   “我以为教育出学长那种啰嗦型都是啰嗦的。”闺蜜笑完,双手合十说道,“老陆你不要骂我,不是故意的,你最好。”   温槿吃完最后一口,问她:“去看学长吗?”   “行啊。”闺蜜道,“在岭山吗?下午去,我等你下班。”   陆连川下班后,外婆打来电话:“川啊,心肝,你下班没?”   “下班了。”   “回家吃饭吧。”   陆连川想着自己第二阶段的三步走计划,回道:“不了,过阵子我调休回家看你。”   “小槿呢?”   “还在单位,我接她下班。”陆连川挂了电话,给温槿拨了过去,“我到门口了,你还有多久下班?”   温槿轻声细语道:“我在岭山……”   岭山……去看大哥了吗?   陆连川心凉了半截:“……哦,那我……去接你。”   温槿这些天一直忙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能正常上下班,陆连川就想主动一点,每天来接她回家,顺便慢慢联络感情,渐渐实现日久生情,提早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   没想到第一天,就又被大哥打败了。   陆连川一脸阴云,驱车到了岭山陵园,倚在车前,拆了根棒棒糖含在嘴里解烟瘾。   五分钟后,他耐心消耗殆尽,深吸口气,进了陵园。   这是温槿第三次来岭山陵园看陆林峰。   第一次是和研究组全体成员来参加追悼会,第二次是前些天跟陆连川来扫墓。   这一次,温槿在山上转了半圈,才找到陆林峰的墓碑。   闺蜜在旁边小声吐槽:“你对得起老陆吗?”   温槿说:“对不起、对不起。”   墓碑上陆林峰的照片是严肃的证件照,没有标志性阳光笑容。   闺蜜不满道:“哪个给挑的照片?这谁啊?板着脸……老陆除了拍证件照,什么时候不笑?”   温槿说:“嗳对了,连川是真不爱笑。”   闺蜜又来:“喂,你对得起老陆吗?来看人家还叨叨人家兄弟。”   温槿态度良好:“嗯,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学长脾气好,不会有意见的。”   两个人一人一句逗着,一点悲伤气氛都没有。   闺蜜:“该死,就不该跟你来,我哭都哭不出来。”   温槿笑:“哭呗,我又不笑你。”   闺蜜坐在碑前酝酿情绪,可总是想起陆林峰乐于助人善开玩笑的优良品行,一滴泪都酝酿不出来,正想放弃,闺蜜看到隔壁的墓碑,指着问温槿:“嗳?那是咱辅导员?”   “对。”温槿说,“方指导,跟学长做邻居了。”   闺蜜愣了好久,嗷嗷哭了起来:“讨厌死了……干嘛要生离死别啊!”   温槿想,糟糕,她哭的太有感染力,我鼻子也有点酸了。   温槿眼眶发红,搓了搓鼻尖,没出声。   闺蜜哭完爬起来,吸了吸鼻涕,说道:“老陆你要敢笑我,等我一百二十岁寿终正寝了,一定下去找你算账。”   温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闺蜜又道:“老陆你一走,碎了多少芳心,好多姑娘们都喜欢你……”   她擦了眼泪,又说:“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谁不爱英雄……”   温槿点头,微笑着说出国防大当年人人都知道的那句话:“人人都爱陆林峰。”   闺蜜指着温槿玩笑道:“人人都爱的没办法了,她只好把你弟弟拿下了,嗯,老陆,你看看,你这一走,赔了弟弟吧。”   温槿道:“别乱说,我跟他弟弟前几天刚来,学长都知道的……”   闺蜜瞪圆了小圆眼,指了指温槿背后:“……老陆弟弟?”   温槿转身,见到了陆连川现场表演什么叫做我不高兴。   也不知道不高兴先生在这里听了多久。   “来看我哥?”陆连川闷声问。   温槿点点头:“你今天下班早。”   陆连川唔了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眉心多了个川字。   下山时,他单手插兜,一个人在前面闷头走。   闺蜜小声对温槿说:“猫系,绝对的猫系。”   温槿:“嘘,会不高兴。”   闺蜜偷偷笑道:“比老陆帅。”   “……嘘,还没走出陵园,你这么说学长听见会不高兴。”   闺蜜:“哈!拿下他拿下他,快点的,猫系顺好毛,撸起来爽得很!”   温槿想,就是撸顺了毛,我也不会告诉你陆连川撸起来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连川:破冰建交三步走计划。   温槿:撸猫三步走计划。   两个人:一定要拿下他/她!   【突然.jpg,感谢一下各位看文的小天使,嘿嘿】   【失足少女拯救大队队长2333是陆连川花心大萝卜谣言的根源由来,这得怪不靠谱的大哥哈哈哈哈哈,偏偏不高兴喵这个傲娇又不愿解释】 第8章 年少时的喜欢   陆连川和温槿两个大忙人终于抽出了时间,去看望了外婆。   外婆笑眯眯问两人:“结婚后,过得顺心吗?”   陆连川总觉得外婆的那双眼睛能洞悉一切,嗯了两声,眼神看向别处。   温槿只笑笑,没回答。   外婆道:“你们两个,从小就这样。”   她开始回忆起往昔。   “小槿记得吗?你那年到昭阳来参加物理竞赛,住我家里……”外婆笑道,“林峰没在,家里就你和连川两个,一整天都不说话,我一进家门,姆妈就跟我说,家里安静了一天,跟没人一样,可出来一看,你俩都在客厅,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看书。”   陆连川扶在轮椅上的手一紧,轻轻咳了一声。   外婆说的并非他们小时候,而是十年前。   他高中一年级,而温槿这个跳级狂魔,那年竟然比他还高一级。   而且温槿比赛完的那年夏天,就被国防大预录取了。   天才少女那年明明才十六岁。   家里突然来了个十六岁少女,陆连川其实是欣喜的,可惜少女不爱讲话,陆连川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体会静心的三重境界。   第一重,互不开口。   那年夏天,陆林峰大学二年级,温槿来陆家借住参加比赛那阵子,陆林峰还没放假。外婆在外参加节目录制,爸妈工作,那个周末,大白天,家里只有他和温槿两人。   姆妈送来水果后就去忙了,陆连川想和温槿说话,但一来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二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保持沉默。   到了下午,天气渐热,陆连川听到了温槿开门下楼的声音,他按捺不住,也跟着下了楼。   温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仁乌黑,莹白的皮肤热出了红晕,白里透红。   陆连川准备好了要和她打招呼,哪知温槿只是看了一眼,弯眉笑了笑,礼貌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   陆连川咽下了准备好要说的话,也点了点头。   第二重,无声照顾。   温槿是被闷到了,她到客厅看起了书,客厅窗户敞亮,通风效果好,能让她静下心来看书。   只是坐久了,还是热。   可能是在别人家做客,温槿有些拘束,找不到风扇和空调,也不好意思问陆连川,一个人蜷在沙发一角温书,在阳光对沙发的侵略下,慢慢移动着位置。   陆连川发现了,他一声不吭地打开了空调,又到厨房切了西瓜,端了两杯冰水,取了两瓶冰可乐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他轻手轻脚离开,二十分钟后,再来看,西瓜还在,冰水没了,可乐还剩半瓶。   温槿跪坐在地毯上,笔尖在草稿纸上飞舞,专心致志,眉头轻锁。   陆连川立在一旁看了会儿,撤走西瓜,转身把家里的水果都切了,放在了桌上。   温槿听见动静,抬头给陆连川笑了笑,眼睛一弯,像月牙,亮晶晶的。   陆连川逃似地跑了。   平复心情后再来看,菠萝吃完了,草莓还剩一点,瓜类的水果都还在,一块未动。   陆连川想:“果然,她不爱吃瓜类水果。”   陆连川又给她倒了杯水,自己拿了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视线就从杂志移到了温槿白生生的脚上。   她光着脚,跪坐改为盘坐,莹白如珠般的脚趾在灰色的长毛地毯里隐约露出半个,偶尔她停下来思考时,脚趾会动一动,之后保持一个姿势,直到她解题进入下一阶段。   不知为何,她脚趾一动,陆连川的耳根就痒,一直痒到心里,又化为一股热意冲上头,蒸腾为脸颊的两抹红。   只不过这么坐久了,肯定会腰疼。   陆连川抓过身边的垫子,扔给了她,起身走了。   第三重,互不干涉。   陆连川推掉了冯羡出去疯野的提议,关了手机,在屋里转了几圈,最终屈服于本心,披着空调被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午觉。   温槿还在解题,陆连川在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轻轻翻动草纸的声音中,杂志盖脸,踏实地睡着了。   期间,姆妈诧异地来客厅看了看,给温槿续了杯水,温槿轻声说了谢谢。   他睡他的,她看她的。   就这样过了一天。   陆连川回想起这段不是很开心的回忆,总结出了一个结论:没陆林峰不行。从小就是这样,陆林峰在,温槿会说话,会笑,顺带着,就会跟他说话。陆林峰不在,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陆连川又不高兴了,眼神都冷了些,也不知道是在气谁。   外婆一句话,也让温槿想起了十年前在陆家借住的这段经历,温槿从她的记忆宫殿里扒拉出了这段回忆,记忆宫殿为了给她庞大的知识量腾出够用的空间,早已精简了这段回忆,如今再想,只剩两个关键词。   一,她喜欢陆连川。   二,当年还掌握的不是很扎实,以至于难倒她的动量守恒定律。   温槿七岁时见过陆连川一次,九岁见过一次,之后就是十六岁那年,再次见到陆连川。   尽管温槿也承认,自己的青春期无影无踪,悄悄的来,悄悄的走,非常平缓,没有出现惊心动魄的转变和热切喜欢的人,但她处在青春期时,确实是喜欢陆连川的,淡淡的,就像她的青春期一样温和且不明显。   女孩子跟男孩子还是不同,陆连川惦记温槿,是从身到心,心或许还发现得晚,但身体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很诚实做不得假。再往后,无数个想起温槿的夜晚,都会再次强化他对温槿的感觉。   想拥有她的念头清晰明显。   可温槿不是,女孩子身体上没有什么明显提示,她是凭相对细腻的感受来判断自己的感情。   那年夏天的温度,他身上的白衬衫,他骨节分明的手,他扔过来的沙发靠垫,惊鸿一瞥时的倔强侧影,以及他睡觉时,轻轻的、好听的呼吸声,这些都成为了温槿证明自己喜欢陆连川的证据。   那年夏天,温槿听着陆连川睡着后的呼吸声,暂停了有关物理竞赛的一切,她空出时间,在心里做了个等式换算。   她把陆连川的一切拆解之后,拼起来,再对应她对他每一部分的心跳反应,得出了结论。   我喜欢他。   然而,少男少女都没有表白心迹。   岁月无声溜走,两个人长大成人,这点年少时的喜欢,就留在了那年那天那时的盛夏。   直到十年后,被外婆提起。   温槿这才发觉,原来喜欢和爱才是最神奇的东西   仅凭几次见面,和后来只言片语组成的画面,她就能爱上他。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看到那个不高兴哥哥时,心就已经开始雀跃,为以后的欢喜与爱做准备。   “到底是和林峰亲近些……”等陆连川离开,外婆歪头,笑着对温槿说,“实在对不住,结婚最初是我先提的,这两年连川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想他需要有人陪伴在身边,恰巧你调到了昭阳……你爸妈回复我说同意谈谈婚事时,我高兴之余,对你还有些愧疚……”   “是我同意的。”温槿温柔又坚定地说道,“没有别的原因,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   温槿笑着说:“您不必道歉。不存在委屈和愧疚,他是我的选择,他很好。”   外婆目露惊讶:“我以为……”   她想起长孙寄给她的信,愣了一会儿,她收起惊讶,叹息道:“也好。小槿,不管是谁,你能答应,就是我们陆家的荣幸。”   “哪里……”   外婆突然说道:“你和林峰很像,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最优秀的人,一路荣光赞誉长大,加上年龄和你们之间的默契,一开始,我们都认为最终成眷属的一定会是你们……你们是能与对方比肩的存在。”   “大哥是我的导师,他是很好的人。”温槿说,“我们学校有句话……”   她轻声道:“人人都爱陆林峰。”   外婆笑了起来:“林峰那孩子,从生到死都是耀眼的。”   老人家笑完,叹了口气,眼里都是担忧:“但荣誉再耀眼,都也比不得生命,骨肉至亲,怎忍分离,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人死了,其他都是空的,小槿,你能听懂外婆的意思吗?”   温槿听不懂,但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外婆欣慰道:“所以,连川就委屈你照顾了。”   晚饭后,两个人沿着河堤散步回家。   或许是都忆起了年少时的心动,两个人亲近了些。   在微暖的晚风吹拂中,陆连川伸手,拉住了温槿的手,再慢慢地十指相扣。   两个人一个含笑低头,一个偷笑着看向别处,各自无声的欢喜着。   昭川的水波在月光下轻轻荡漾,波光粼粼。   好久之后,陆连川低低说道:“今晚……”   今晚能不能,泛舟同渡,邀你与我一同荡漾在爱之川上?   他屏息,就要发出邀请。   前方传来呼救声。   “孩子!有个孩子落水了!”   几乎是本能,陆连川松开了温槿的手,一阵风似地跃进了水中,朝呼救的孩子游去。   好在岸边人多,几个会水的大人把孩子救上来,陆连川吐出一口水,顾不上休息,把孩子平放在岸边,说道:“大家不要慌,我是医生……”   温槿拨开人群,落水的孩子咳出水来,活了过来,大口喘气,然后他猫叫似地哭了起来。   陆连川坐在旁边,脱了衬衫,一边拧着,一边喘息着,脸色苍白。   人群低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   “命好,遇上当兵的……”   “还是医生……”   陆连川看见温槿,用力扯出一丝微笑。   川水泛着光,他的眉眼在夜色中,明艳又温柔。   温槿登时呆住,脑袋一片空白。   陆连川肩膀上搭着湿衣服,湿漉漉的手重新牵起她的手。   温槿恍惚道:“真好……没事了。”   陆连川就又冲她笑,眉宇间露着他身为军人的骄傲,光芒夺目。   她听见陆连川问:“帅吗?”   温槿说:“特别。”   陆连川扬起下巴,笑得更灿烂:“心动吗?”   温槿耳廓一热,双颊飞来两抹红晕,正要点头,陆连川却推开她,脸一扭:“……阿嚏!”   然后,他就又不高兴了。   温槿笑了起来,陆连川一脸不高兴地暗暗懊恼。   帅不过三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他如果着凉感冒……   今晚还能邀什么!!   陆连川,非常,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后……   陆连川:我恨! 第9章 醉酒的少校太可爱   实验告一段落,研究院上下进入短暂的准备期,人轻松了,气氛也活跃起来。   这周是全国生理健康安全教育周,各单位各部门都积极开办了活动。   综合办公室的老一辈们搬着一箱夫妻生活必需品,作为活动讲座的赠品,分发给参加讲座的工作人员。   讲座结束后,一群姑娘围着箱子红着脸哈哈笑。   已婚的早已练就厚脸皮,抓一个姑娘就开玩笑,温槿出门时,几个姑娘使眼色,楚政政拦住了温槿:“温总工来拿一盒再走!”   办公室的为了使温槿放心,还解释了一嘴:“质量都还不错,我们亲自采购的,还有超薄的!”   温槿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了。   “……安全套?”   之后,她被小媳妇们抓来:“来嘛,聊会天儿。”   通常大家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毕竟跟温槿也不太熟,人家还是总工程师,研究院新来的扛把子,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正经可以把这种事当玩笑说出来的。   大家都矜持惯了,好不容易有个官方许可下的心得交流会,全都放飞了。   楚政政威胁道:“快说!要哪个香型的?”   温槿震惊,她还没研究过这些,超市看到扫一眼就走了,从来不知道还分香型。   一个小媳妇捂着嘴笑道:“你应该问要哪个大小的。”   温槿说:“不知道啊……”   “嗯?不知道?”楚政政压根不信,“不好意思说吧?你要再不好意思,我就默认给你小号了!”   姑娘们全都笑红了脸去打楚政政。   后勤部有个姑娘问:“温工爱人是谁啊?我都没见过。”   楚政政说:“陆连川,嗨,你不知道,就那个陆林峰弟弟。”   大家这才知道是谁。   研发组的一位姐姐哟了一声:“陆连川啊?我见过新闻照片,挺漂亮的。”   “瞧你们这形容词用的……”楚政政龇牙,“还围着一箱套套,当着人温总工面说。”   “想不起其他词了,男人里确实算漂亮的。”那姐姐问:“他现在哪个部门的?”   温槿道:“总军区医院的普外科。”   军医大毕业能直接进昭阳总军区医院,还是普外科的,一般都是同级生中最优秀的。   “这么厉害?”那姐姐感慨,“陆家是就陆林峰和陆连川这俩兄弟吗?没想到陆林峰弟弟也挺厉害啊。”   温槿点头:“嗯。”   楚政政怕有人提起陆连川泡吧的‘光荣历史’,连忙道:“废话,不然咱温总工能看得上?”   温槿拿起箱子里的包装盒,惊奇道:“还真分着不同香味的。”   楚政政差点笑昏:“稀奇!温总工竟然不知道!”   温槿又问:“一般情况,都是多大号的?”   楚政政哈哈笑道:“男士们一般不管大的小的都拿中号,可有默契了,反正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藏的乾坤。”   几位女士七嘴八舌谴责楚政政:“人家不要面子啊!快小声点……”   温槿说:“那我也拿中号吧。”   旁边人小声道:“温总工装的跟不知道自己男人用什么一样。”   “还真不知道。”温槿非常自然地接过玩笑,笑着说,“又没比较过,谁知道呢。”   楚政政道:“荤,太荤了,受不了了,你们别再拿下半身开玩笑了,今天中午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离开会议厅后请大家立马忘记我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话!”   “加我一个,我还是个矜持靠谱的人,哈哈哈哈。”   “中午李将军请咱们院聚会,说要鼓舞士气,为下周进入最后阶段研发做准备。温总工酒量如何?”研发组的姐姐问道,“咱拼酒吧?”   “喝!”楚政政道,“把温总工灌醉!”   陆连川下班后,积极投身家务,他正在戒烟的焦虑期,嘴里总想嚼点东西。   糖分摄入太多不好,最终,陆连川用西红柿代替了棒棒糖,叼着西红柿切菜。   再之后,他牙齿一咬,西红柿汁溅到了衬衣上。   陆连川皱着眉,骂自己脑子有病,脱了上衣扔到了洗衣机里。   温槿住的地方是单位分的单身公寓,屋里的家电也都是旧的,洗衣机是很多年前那种双杠洗甩分离桶,洗起衣服来动静极大,是那种军绿色自动、蹦跳、洗衣机。   跟冯羡家的女儿似的。   陆连川和温槿刚刚结婚,上级单位审批的房子还没下来,陆连川就算再烦这台动静极大的洗衣机,也得先忍着。   没想到十分钟后,这台洗衣机闹起了老爷脾气,竟然罢工了。   陆连川叼着勺子,坐在地上拆洗衣机时,门铃响了。   门口有人唱歌:“小兔子乖乖……嗝,把门开开哈哈哈哈哈……好好,我不唱了,温总工你钥匙……钥匙快拿出来戳进去……哈哈哈哈。”   陆连川惊了。   温槿领着谁回来了?上哪来的疯女人?   门铃叮铃铃响个不停,陆连川蹙着眉走过去,正要问是谁,门开了。   温槿一下栽进陆连川怀里,软绵绵一砸,抬头,慢悠悠笑了:“看……我就说,不高兴在家呢……”   楚政政:“陆、陆少在……”   温槿问:“陆少……少是指哪个少?”   楚政政当面污蔑道:“少校、校呗!他想……想比你军衔大……所所以……嘿嘿,陆中尉你就不要挣扎了!”   酒气冲天,楚政政嗓门高,喊的陆连川耳朵疼。   看来是醉得不轻。   楚政政一边笑一边扭着进门:“哈哈哈哈……这边房子都……都一室一厅,这我得跟领导说了……让我们温总工住一室一厅……”   温槿:“当时我说不用太大的……”   温槿说完,打了个嗝,啧了一声,路过陆连川时,拍了拍他,嫌弃道:“当时没想到来昭阳还附赠个他……不然就……就跟首长说……给我分个大一点的……”   楚政政晕晕乎乎,脚下拧着麻花,磕磕碰碰进来,陆连川本能地想去扶,最后只是不情愿地说了声:“注意别磕着。”他扶住了温槿。   楚政政打了个酒嗝,说:“温总工你……你家怎么不挂结婚照!我家……我家一进门就能看见……这么老大的结婚照……”   她伸手比画着。   温槿温温柔柔笑,慢悠悠道:“没拍……没拍就没挂……以后……换新家就……”   她脚下踉跄了下,陆连川连忙捞起她:“当心点……”   语气虽然傲,但表情还是开心的。   陆连川想,她说换新家就拍。   是时候去催首长审批新房了。   楚政政喝醉后声音高语速快,温槿喝醉后,就跟按了慢放键,说话、动作、反应、表情,统统慢了几拍。   这俩人像说相声,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站在客厅里对这个一室一厅从地板到屋顶评论了一番。   之后,温槿看到斜在屋中央的洗衣机,她站着呆了好一会儿,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它怎么在这里,然后,慢悠悠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陆连川。   陆连川像只猫,立刻惊圆了眼,被她这轻轻一戳,戳中了萌点,嘴勾了起来,眼中的笑意流光溢彩。   “什么?”他轻声问。   温槿说:“坏了?”   陆连川:“嗯。”   温槿又戳了一下他的腹肌,说:“你把衣服穿上。”   陆连川很受用,脸上带笑回屋换了衣服,出来见温槿坐在地上,娴熟地拆了板子,略一看洗衣机里头的构造,自信一笑:“简单……”   楚政政半睡不睡瘫在她家沙发上,说道:“导、导弹专家……也会修……洗衣机啊?”   温槿用骄傲的语气,极慢地回道:“很简单……小意思。”   “你……你是……造哪个导弹的?”   温槿:“才不告诉你。”   陆连川松了一口气。   就是喝醉了,她也不傻。   “就……你是……造前两天……新闻报道的那个……吗?”楚政政嘿嘿道,“妹妹,姐姐、姐姐我要审审你……”   温槿说:“我是负责……信息防御跟……导弹动力推进……”   陆连川捂住她嘴:“嘘……”   温槿闷闷打了个嗝,像抛媚眼一样,眼睛慢悠悠向上一瞥,给陆连川笑了笑,说道:“我……才不会说……我心里门清。”   气息喷在陆连川手心里,痒痒的。   温槿推开他的手,动作利落地拆了线板,研究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重装上电路板,洗衣机再次蹦了起来。   温槿立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别、别让它蹦了,我头晕,你扶着它。”   陆连川十分配合,听话地关了洗衣机,让它老人家休息去了。   温槿皱了皱鼻子,推开过来扶她的陆连川,跑到了厕所:“我想吐……”   陆连川跟了进来。   温槿扶着马桶,一脸不乐意地说:“你不要看……你在我……吐不出来……”   陆连川说:“我得在这儿照顾你,喝醉呕吐可能会呛到气管造成窒息。”   温槿还想提意见,没顾得上,脸一扭,吐了。   陆连川跪在一旁,轻轻拍着她,帮她拂去头发,抓在手里。   温槿说:“水。”   陆连川递来温水。   温槿道:“头晕……”   陆连川说:“酒喝太多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注意控制量……”   “就今天……”温槿扶着他肩膀摇摇晃晃站起来。   客厅里,楚政政也哼唧唧道:“想吐……”   陆连川吓得连忙端着盆过去,见她仰躺在沙发上,沉着脸把她推起来,侧卧着,还把她手摆好了姿势。   醉酒的人,需要调整到侧卧状态,这样能减少被呕吐物噎窒息的风险。   楚政政要动,陆连川吓唬道:“不许动!保持这个姿势!”   楚政政委屈,咩咩叫道:“冯羡,有人凶我……”   陆连川不为所动,掏出手机告状:“过来把你家属领走!她醉了。”   冯羡:“我家属?我媳妇在你家??我马上到!马上!看住她别让她耍酒疯!你不是她的对手!这得我来!!别让她拆家!”   陆连川带着一丝对发小的同情,语气软了几分:“哦,快点。”   他想,等冯羡来了,他一定要训话:你家属带坏我老婆!   温槿歪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   陆连川又马不停蹄地进屋调整她的睡姿。   目光一错,看到温槿正睁着眼静静盯着他看。   陆连川道:“你睡吧。”   温槿却突然抓住陆连川的衣领,往怀里一扯,缓缓笑道:“叫姐姐。”   陆连川轻笑:“闹呢?乖乖松手叫哥哥。”   温槿:“你?我比你早毕业……你得叫我……学姐……我毕业了离了学校,去掉学,就是姐。”   醉了,逻辑也依然强悍。   陆连川道:“不按学校的来,我比你大。”   “你十八才读……高二。”   陆连川道:“嗯,很笨。”   温槿捧着他脸啪啪拍着:“陆林峰说……你休学了两年……是生病了吗?我问他,他不告诉我……他都不跟我说……”   “没事,早好了。”   “什么病啊?重吗?”温槿软声问着。   陆连川心都化了,桃花眼中满是温柔:“只是流感……不小心中招了,没事,早好了。”   当年传染性极强的流感肆虐,昭阳的各大学校属于感染重灾区,陆连川不幸被感染,严重时还进过舱。   温槿心疼:“怎么也没人说,我都没听爸妈说过……”   陆连川道:“那有什么好说的。”   像他这样的家庭,和家庭成员一样低调,一般只会通知生死大事,病了是不值得一提的,得病后又痊愈,更没什么好说的。   温槿仍然揪着他领子,关切:“你感冒好了吗?”   “嗯,你自己听。”   温槿又回到了原点,要求:“陆连川,叫姐姐。”   陆连川低头吻住了她。   醉了还想翻身做老大?不可能的。   温槿嘤咛一声,国土大片沦陷,然因酒精的缘故,连脑内的SOS警报都比平常慢几拍,懒懒响着,极其敷衍。   “叮咚——”   冯羡拍门:“哥来了,开门!惨了,肯定一片狼藉……”   陆连川一掌拍在床上,起身,脑门上盯着我不高兴四个字,去给冯羡开门。   冯羡看见他那要咬人的表情,一头雾水:“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啊,谁惹你了?”   陆连川:“快点领走。”   冯羡背着楚政政出门,絮絮叨叨:“怎么醉了还拐路了啊?你怎么摸到别人家来了?电话也不接,担心死了……”   陆连川关上门,内心欢呼雀跃,一阵风似地刮向卧室,想把刚刚的吻继续进行下去。   他刚郑重跪下来,准备低头,门铃又响了。   冯羡:“开门开门,扫帚给我,我媳妇吐走廊了……”   陆连川打开门,像黑风老妖出洞,身后乌压压一片黑气。   冯羡小声哔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连川桃花眼变柳叶刀,嗖嗖刮过去,压低声音道:“闪边儿去!”   冯羡连忙顺毛道:“喝醉了就是这种……可添乱了……”   陆连川哼了一声,忽然雨过天晴,道:“那是你媳妇。”   我媳妇喝完酒,是可爱的,哼!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33333   林狗跟我恨是有什么梗吗?看评论区都这么说。   我昨天发的那个陆连川我恨.jpg……是个表情包,一只狗咬着监狱栏杆,配文是我恨,就那个表情包挺像陆连川的(咳,连川,我不是说你,摸摸毛,别气……) 第10章 震惊!大哥擅长坑弟弟   手术结束。   陆连川脱掉医用手套,解开口罩,看了下排班,下午还要坐诊,眼里偷跑出几丝疲倦。   温槿难得能过两天双休,他本来想趁着两天时间增进感情,消除距离感,可医院这边脱不开身。   这就是成人世界,工作永远在挤压私人生活空间。   主刀大夫今年四十多岁,是陆连川的师姐,工龄已达二十年,当然,结婚也二十多年了。   今天的手术很成功,用时也短,主刀大夫心情不错,放松下来后,动了动脖子,跟麻醉师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家庭生活。   “……都不想看他。”主刀大夫说道,“每天累得要死,回家只能打起精神给女儿笑一笑,看其他人都是冷漠脸,包括我家那位,唉。”   她自嘲道:“年轻时恨不得天天搂着睡,上了岁数看见就烦,我俩之间的距离日渐拉大,他躺那边,我躺这边,有时候都想跟他分房睡。他这辈子就没勤快过,脚都懒得洗,年轻时爱情堵塞了我的嗅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不行了,没个爱情滤镜,越来越嫌弃。”   麻醉师笑:“姐夫估计也是这么想。”   主刀大夫点头:“他当然也是!年轻时说喜欢我留长发,到现在谁还为这个心动?天天说家里到处都是我的长头发……唉,夫妻就是越过越嫌弃对方。”   麻醉师刚过七年之痒,一副很懂的表情笑眯眯道:“对嘛,离吧,又不舍得离。”   主刀大夫就笑:“那可不,还离什么,跟谁不都一样?凑合着过呗。偶尔回想一下新婚,再看见他还是会心动一下下的,毕竟我俩还有过爱情,果然都在粉红色的回忆中了。”   护士捂着嘴笑:“快别说了,把陆大夫都吓到了。”   陆连川表情十分惊恐。   陆连川倒不是突然听到同事婚后日常惊恐,而是他发现,同事结婚二十多年后的状态,跟他现在新婚的状态是一样的!   这就要惊恐一下了。   毕竟温槿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中间是一定有距离的,而他俩结婚还不到一个月。   至于主刀大夫说的,新婚时天天搂着睡,这正是陆连川日日盼望却无法得到的,他心酸又嫉妒,内心小人暗暗咬手帕,默默垂泪。   主刀大夫跟麻醉师笑了起来。   “小陆别听我们瞎说,你才新婚,正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呢。”麻醉师道,“好好把握这几年吧,我新婚那几年天天下班心里跟猫挠似的,只恨回家路远,现在就没这种感觉了。”   主刀大夫道:“唉,陆大夫现在体会不到啊,这时候正热乎呢。”   护士问:“陆大夫爱人是做什么的?只听院里人说你结婚,都没见过。”   陆连川眼睛亮了起来,他终于能亲口说,自己结婚了,另一半是温槿。   “她是陆空装备研究院的。”陆连川说,“温槿。”   主刀大夫眨了眨眼,啊了一声,捂嘴压低声音道:“上个月刚刚聘的那个总工程师?”   陆连川笑得自豪:“嗳,就是她,我家的。”   麻醉师问:“哪个?”   主刀大夫说:“上个月专业技术授衔,那个南三军区调来的总工程师,新任命的,二十六岁!”   主刀大夫强调了年龄。   麻醉师:“乖乖啊,二十六岁,总工程师?!小陆你挺有福气啊!”   护士:“哇!天啊!!”   陆连川心里乐开了花,夸温槿优秀比夸他华佗转世还令他高兴。   等陆连川离开,主刀大夫吹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说道:“才女配风流浪子,也挺搭。”   “回头是金嘛。”麻醉师说,“小陆挺好的,谁还没年少轻狂过。”   护士小心翼翼道:“陆大夫怎么风流了?我能八卦一下吗?”   主刀大夫笑道:“小陆招蜂引蝶体质,这几年少了,他以前招惹了不少姑娘,上班后还有姑娘成群结队到医院堵他问他要说法。”   麻醉师诚实道:“身为男人,我还是很羡慕的,那些小姑娘都还挺好看。”   护士世界观遭到了冲击:“啊??”   主刀大夫晃着枸杞子,垂眼笑道:“情嘛,一物降一物,这不就被降住了。”   小护士嗷嗷道:“这肯定能降住啊!二十六岁总工程师,这是百年难遇的顶尖人才,这要还降不住他,那陆大夫只能是千年桃花修成的精了吧?!”   麻醉师快要笑疯了。   陆连川多少也听到过说他到处拈花惹草的风言风语,以前是想好好找个机会解释解释,后来发现谣言传播的程度已经到了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了,索性就不管了。   连发小都对他那次的善举半信半疑,其他人怎么会经他解释就信他?另外,陆连川近乎纯真地认为,人品这种东西是相处久了就能看出来的,所以,那些说他在校读书时招惹的姑娘有起码一个营的闲言碎语,他摇摇头笑一笑就过去了,不是很在乎。   反正风流人设已经在了,又对他正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说就说吧,他自己清楚自己做的是好事就好。真相总有水落石出那一天,他也看得出,大多数人只是开个玩笑。   在处理玩笑程度的流言方面,陆连川非常看得开。   不过,陆连川心里清楚,外人传怎么传他可以不管,但对温槿,他一定得解释明白,他可不想温槿从外面听点什么回来跟他闹别扭。   只是,大多数人总是计划得好,执行得差。   半个月过去了,我们的陆医生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新婚妻子解释一下自己是如何欠下的‘风流债’。   陆连川下班回家,温槿在厨房忙活。   饭菜的香味飘来,陆连川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张开了,他笑得很满足,站在旁边看温槿切菜。   温槿扭头看了他一眼,只笑了笑,继续专心做她的菜。   陆连川也没出声,主动洗了水果,帮她把辅料备好。   虽然都不说话,但依然和以前一样,彼此都明白对方在做什么,需要什么。   吃饭时,两人依然不说话,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走动着,陆连川打开了电视。   新闻早已结束,这会儿广告集中井喷,除了吃的用的,还有新娱乐项目的宣传。   陆连川忽然提议:“明天我没排班,一起出去吗?”   温槿答:“好的。”   “你想去哪?”   “你安排。”   陆连川喉咙发紧,腹稿打了好久,别别扭扭道:“家里的墙上缺点东西。”   他的本意,是想给下一句:“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一下婚纱摄影。”做铺垫,谁知温槿这个天才脑回路用错误的公式进行理解后,问道:“你想去花鸟市场?”   “不去。”陆连川的本魂炸毛了,嘴角一沉,迅速扒完饭,长腿一迈,进厨房刷碗去了。   温槿喝醉后会断片,她记忆里没有楚政政提示的那句墙上怎么不挂结婚照,因而把陆连川刚刚的话做了错误的理解。   温槿咬着筷子头闷声笑,总觉得陆连川比她想象中的更好玩。   是的,想象。   之前对陆连川的了解,全都来自于陆林峰,陆林峰自从看穿温槿的小心思后,就有意撮合她跟陆连川,讲了许多有关陆连川的事,性格喜好诸如此类的。而后,老大哥又用写信的方式,给陆连川讲了许多温槿这个天才小学妹的点点滴滴。   陆林峰以乐于助人且助人助得十分靠谱闻名整个国防大,然而在给弟弟和学妹当红娘这方面,老大哥非常坑。   可能是他自己知道两个人的心思,就默认对方也知道了,或者又可能是他觉得这俩人相互暗恋实在好玩,就‘恶劣’地逗了逗,总而言之,充当中间人和红娘的陆林峰,没对温槿说过陆连川喜欢她,也没对陆连川说过温槿对他有好感,就连寄回去给陆连川看的信,也不明确说目的,每封信大篇幅赞美温槿,写她今天看了什么,推测她喜欢什么,写她今天说了什么聊了什么,他给她讲了陆连川三岁尿床五岁掉床诸如此类的糗事,惹得她开心大笑,还写温槿取得了多么光辉瞩目的成绩,他为之自豪。   然后,在陆林峰寄给陆连川的最后一封信上,他写:做好准备吧,臭小子,这是陆家未来的媳妇!   这是多么让人误会的善意啊。   陆连川接到最后一封信差点疯,电话转了□□个弯,终于打给了正在荒郊野地进行实地勘测的陆林峰。   “你什么时候回来!”陆连川说,“我有话跟你说,男人之间的!”   陆林峰:“哈!等着吧你,你屁股后面跟着的一堆小姑娘解决了吗?”   陆大哥依然不靠谱,趁机取笑陆连川,陆连川挂了电话。   然后,陆林峰参加了国际救援队,驻扎果特里共和国,再然后,工程队遇到了汽车□□袭击,热心肠的好人陆林峰为了保护队友,牺牲了。   陆连川没能等回大哥,也没能有男人之间的对话。生死面前,他自己的那点私情,就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兜兜转转两年过去,当他推开门,听到温槿的家人问他是否同意结婚时,陆连川心里百味杂陈,想起了大哥,差点落泪。   他那天愣了好久,终于,对温槿那份绵长的惦念和喜欢盖过了愧疚犹豫,他收拾好情绪,郑重点了头。   陆连川收拾好厨房,系好垃圾袋,出门扔垃圾。   温槿问:“连川,明天去吗?”   陆连川道:“去。”   管她是去花鸟市场还是婚纱摄影,只要她愿意跟他一起出去,他就满心欢喜。   温槿托腮,对着陆连川的背影发呆。   手机轻轻震了两下。   妈妈发来一条问候:“这几天怎么样?”   温槿想了想,笑了起来。   她回复:“挺好的,比我预期更好一些。”   挺好的,他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这是最惊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陆林峰。   陆林峰:“我很欣慰。”   ???你红娘当成这样……那个,不觉得坑弟吗?   陆林峰:“啊……这个,过程不重要,你看,结果不是很好嘛?反正,很快就,结婚了。”【陆林峰式招牌憨厚笑。】   小剧场:   温少校的陆喵观察报告。   关键词:脸皮薄。   两个月后,薄这个词被划掉,换成了厚。   再三个月,温少校提笔在厚的后面,画了个加号。 第11章 给我媳妇买小裙子   早些年,温槿有一颗粉嫩少女心,后来,这颗少女心被她在专业领域内摸爬滚打给摔打没了。   周日早上,陆连川做家务时,气愤的发现,温槿的衣服少得可怜,常服没几个,还都是规规矩矩的长袖短袖,长裤短裤,颜色也只有灰和黑。   陆连川对着衣柜生气,咬牙切齿。   温槿感觉到某人又炸毛了,过来看了眼,好奇:“你找什么?”   陆连川:“你裙子呢?”   温槿怔了好一会儿,在衣柜翻了翻,轻轻一声啊,笑道:“吓我,我没裙子。”   多少年没穿过了,最近一次穿还是在六年前,大学放假回家给爷爷祝寿,穿了条红裙子。   陆连川:“今天去买衣服。”   有点像命令。   温槿点头,声音糯糯道:“可以呀,你想买什么?”   南方口音,尤其是云州那边的,又软又糯,讲起普通话来也是柔的。   陆连川毛顺了一半,说道:“裙子,给你买。”   温槿看起来很高兴,乌溜溜的眼睛水润润的,一边嘴角扬着,带起浅浅的酒窝,她轻快道:“好呀。”   陆连川化了。   他关上柜门,干活都有劲了,手上动作更快。   外科医生大多数都行动简练、眼快手稳,陆连川不仅是个医生,还是个军医,做家务更是雷厉风行,二十分钟麻利整好。   温槿感慨:“哇,内务真漂亮。”   陆连川正在换衬衫,闻言扬眉,淡淡回答:“我年年内务比赛都是第一。”   温槿说:“我不行,我动作有点慢,都是把被子叠好,盖着衣服睡,指导员一吹集合哨,背着就走。”   陆连川笑了一下,他宿舍也有这样的人,这是军校生的小机智。   “内务勉强及格,从来没代表过宿舍参加比赛。”温槿说,“后来,指导员让比赛第一名一个个宿舍做示范……”   “啊,我们也是。”陆连川惊喜,自嘲道,“我做了三年内务示范,后来听说我们学校有个榜,叫最不期望看到谁榜,我竟然比我们最严厉的那个指导员得票多,之后就没再去过了。你们做内务示范的也在最不受欢迎榜上吧?”   温槿笑:“做内务示范的是大哥,大哥在我们国防大是最受欢迎的,没有之一。”   陆连川噎住。   温槿笑眯眯道:“可能做内务一把好手,也是遗传?”   陆连川心里不是很舒服,后来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他亲哥从小就是好大哥性格,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再想得开,他心里还是有点酸,看来今晚的醋溜土豆不用放醋了。   不过,陆连川的醋意来的迅猛去得也快。   等出门,悄咪咪拉住温槿的手,他打翻的醋就蒸发不见了,心里还有点甜。   天渐渐转暖,陆连川这么拉着温槿的手其实是很热的,两个人都热,但谁也没松手。   这么看,他俩还挺奇怪。   别的情侣牵着手,靠的也近,一路上说说笑笑,亲昵亲密。而他俩,尽管拉着手,但谁也不说话,迈着长腿,步伐整齐,快速在步行街……走马观花。   走了半条街,陆连川终于进入状态,为增进感情绞尽脑汁,寻找外援。   碰见卖小吃的,陆连川停下:“你吃吗?”   温槿:“不饿,你饿了吗?那你买吧。”   陆连川:“吃!”   不由分说买来塞给温槿。   温槿吃了一半,速度慢了下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陆连川见状,顺手拿过来,帮她吃了,之后一抹嘴,打开钱包:“前面那个棉花糖挺好看的?”   温槿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陆连川这样的,板着脸举个棉花糖……挺萌的。   温槿偷偷笑了笑,面无表情点头道:“哦……你买吧。”   陆连川问:“要哪个颜色?”   “看你。”温槿说。   陆连川:“快说。”   温槿:“……蓝色吧。”   温槿不喜欢甜食,但棉花糖这种东西,就是举在手里愉悦心情的。   三分钟后,过足瘾的温槿把棉花糖给了陆连川:“帮我拿着,你也可以吃。”   陆连川接过棉花糖,帮她举着。   温槿说:“你吃,你吃嘛。”   哎呀,不好……南方口音自带撒娇,陆连川一愣,服从命令,咬了嘴棉花糖。   糖丝黏,陆连川皱着眉,心里给棉花糖打了个差评,并决定此生不再买第二次,哪知转眼看到温槿竟然一脸微笑看着他,脸颊粉扑扑的,陆连川当时就把前一秒给棉花糖打差评的自己拖出来扇了个巴掌。   五星好评!下次还买!   温槿问:“你爱拍照吗?”   陆连川唔了一声,吞下大半个‘虚胖’的棉花糖,哑着嗓子道:“还行吧……”   很多事都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都是还行的程度。   陆连川想这么说,然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温槿这么问,是不是要和他拍照?   拍照?!   婚纱照!   陆连川皱了下眉,骂了前一秒愚蠢的自己,自打脸改了答案:“严格上讲……还是很喜欢拍照的。”   步行街上有婚纱影楼,他余光已经瞥到了,马上,只需再来一句,就能顺其自然地和温槿走进婚纱影楼,补照结婚照!   温槿!   穿婚纱的温槿!很多套!   陆连川笑了起来。   “咔嚓——”温槿捂着嘴,看着手机,笑道:“啊呀,竟然还有闪光灯……不好意思。”   陆连川举着剩下的少半个瘦溜的棉花糖,呆住。   “刚刚想起……”温槿脸微红,半垂着眼温温柔柔道,“我还没有你的照片,有时候在研究所说起你,也没办法给人看你照片。”   陆连川有些懵,又惊又懵,桃花眼圆溜溜的,眨了眨。   他想,早说,我让你拍一天,三五千张你随便挑!   陆连川道:“哦……我也没有,前几天冯羡问我要不要拍结婚照,我最近看你忙,忘了问你。”   “结婚照啊……”温槿转头看向旁边不远处那家婚纱摄影楼,目光停在橱窗里的婚纱上,她声音有些缥缈,“确实该照点……不过时间是个问题,等我把第三阶段给做完,应该会有几天假期,要不到时候再说?”   陆连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矜持道:“嗯,行。”   再之后,这两个人就像散步,陆连川手背着,却还握着温槿的手,这种颇具岁月感的牵手方式,让跟在他们后面的小情侣偷笑个不停。   陆连川步子放慢了些,好留意温槿从各家店前经过时的表情变化。   终于,温槿停下脚步,道:“连川,来这里看看吧。”   那是家走性冷淡风的女士服装店,门面大,装潢也十分精良。陆连川进去后,紧紧跟着温槿,温槿停下来拿起衣服看,他就也停下来,默不作声地跟着看,画风和坐在等候区哈欠连连的男士们大相径庭,活像个叛徒。   导购是个年轻小伙子,像是说单口相声的,不管温槿手碰哪一件,他都能把衣服和温槿夸得天花乱坠:“姐你试试这个,今年流行烟绿色连衣长裙,穿上保准仙女!姐夫说,姐夫你看是不是很配姐!”   陆连川气鼓鼓道:“不要绿色。”   小伙子诧异:“姐夫啊,这是今年流行!春意盎然青春洋溢,姐夫难道是做金融的?不喜欢看绿色?”   陆连川一歪头,跟温槿抱怨:“你平时就穿军装……全是这颜色的,换个别的。”   温槿忍笑,只觉得他抱怨起来,表情可爱至极。   “啊!我懂了!姐平时穿军装多,现在想换换颜色是不是!”导购小哥长杆挑下一件淡粉色连衣裙,说道,“一字肩小晚礼裙,今年爆款,但没几个人撑得起来,我看姐你准行!我拿个合适的号,姐你穿上身看看效果!”   陆连川看到温槿的脸上微微露出向往,眼睛也稍微亮了点。   陆连川道:“试试吧,我觉得挺好看的。”   温槿软绵绵笑了笑,进了试衣间。   陆连川人五人六在店里晃悠了一圈,打发时间。   温槿换好衣服推门出来时,忽然听到收银台这边,有人叫陆连川的名字。   “陆连川,陆医生!”   陆连川茫然回头。   叫他的是长着一张苹果脸的收银员。   她见陆连川回头,惊喜又带着点调侃,说道:“陆医生陪女友来逛街吗?好多年没见你了……哎呀。”   温槿走出来,侧头看向那个收银员。   空了几秒,她听见陆连川说:“好看。”   温槿回神:“嗯?”   陆连川眼睛里泛着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好看。”他又说了一次。   导购小哥十分有眼力见儿,当即说道:“姐气质好个子高,穿这个相当合适!我直接把吊牌给你剪了,穿着吧!”   陆连川道:“好,多少钱?”   温槿:“诶?你要买?”   陆连川嗯了一声,掏出钱包付款。   苹果脸收银员笑:“陆医生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用现金结账。”   陆连川愣了一下。   苹果脸收银员比了个剪刀手:“陆医生,大骗子,哈哈哈。”   陆连川惊魂,把温槿拉过来,道:“这是我爱人。”   “哇,结婚了吗?”   陆连川又对温槿介绍:“这个……是以前的病人。”   温槿笑眯眯的,礼貌点头问候。   陆连川轻咳一声,不知怎么,总觉得底气不足。   从店里出来,陆连川忽然叫住温槿,一本正经地在步行街上解释:“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   他紧张道:“大学时我指导员……给我分了个调研任务……”   温槿静静听着。   “社会调研,带点社会公益性质的,跟总军医合作进行的全民医疗前期调研项目……大概就是把体检卡发给任务区域常年不体检的人群,有时候我们会进行初步诊断,给出建议,指导他们重点先去体检什么项目,总之就是为了建立起公众健康意识。”陆连川苦着脸说,“但我任务完成的不是很顺利……”   这也没办法,他的任务区域多半是酒吧区,他至今也不明白,自己只是登记了那些姑娘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并把总军医负责项目的医生联系方式给她们,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姑娘会找上门,说他骗人,偏要指名让他负责。   “有本事撩你有本事负责到底啊!”   再后来,竟然成了一种娱乐项目,认识的不认识的,听说后都会来逗一逗。   如果当时网络发达的话,陆连川很可能就被迫‘出道’了,名字就叫:军医大芳心骗子陆连川。   最后因一部分姑娘堵门的原因,指导员友善地给他这次任务调研圈了个零蛋,让他滚了。   但此事并没有结束,陆连川上班后,还会有当年跟风的胆大女孩子找上门喊一喊口号。   “陆连川,骗子!”   陆连川用委屈无奈愤怒复杂的语气,颠三倒四把这事给交待了之后,等待温槿的反应。   温槿轻飘飘道:“大哥跟我说过。”   陆连川气吸了半口,听见这句话,憋在胸口,炸了毛。   温槿又道:“原来是这样……”   陆连川气闷,别过脸去,不开心道:“算了,反正跟谁说都不信,说来说去就是我的错。”   温槿笑道:“怎么会……我就信。”   陆连川惊讶。   温槿说:“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认真的人,让我想像你撩遍一个营的姑娘,我真的想象不出来。所有有悖常理的,都是假的。”   陆连川仿佛终于找到了知音,整张脸神采奕奕。   “你……不生气吗?”   “我挺高兴的。”温槿说,“大哥跟我说你招惹一群小姑娘时,我觉得你这人肯定挺好的。”   “嗯?”陆连川不解。   “如果不是你主动,那你这个人一定很有魅力且有安全感。”温槿道,“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我觉得逻辑上这么理解没错。”   陆连川笑了起来。   温槿打量着他,说道:“只是,我有点受不了你跟别人笑,跟我却皱着眉一脸愁。”   陆连川:“……”   他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此文当时的名字叫芳心纵火犯……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于傲娇喵什么时候暴露忠犬本质。   那当然是……执行任务时啊!!   温槿:这里有个猫变忠犬的项目,了解一下?   陆连川脊背一凉.jpg 第12章 嘿!蜜里调油   温槿说她相信他的话,且真诚不敷衍的说他好,陆连川像是被开了光,整个人生都升华了。   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陆连川也不去计较了,这一刻,积压多年的幽怨终于消散,陆连川上班都哼着歌,差点蹦着走。   陆连川被迫背上的‘无形情债’,终于被他卸下,无债一身轻。   不过这种鸡毛事,说起来也很烦。   真实情况就如他与温槿讲的那样,他领了任务,到酒吧一条街给人做公益。其实当时不仅是他,他们整个年级半数都在首都做这项医疗普查,只是他运气背一点,分到了流动人口巨大,情况复杂的酒吧街。   陆连川计划的很好,一天一个酒吧,时间从晚六点到晚十点,每天大概分发登记三十个人,并询问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给出体检建议,留下、体检中心合作医生的联系方式,预约时间。   指导员其实考虑过他的情况,但考虑的是陆连川不是很好相处,怕他得罪酒吧里的人,还好心提醒了他,到酒吧去先点个价格凑合的酒水,跟老板搞好关系,然后让老板帮忙分发,这样任务完成得快,你人也轻松。   陆连川听从指挥,到了先点酒水,客客气气热情主动跟人打交道,哪知从第三天开始,不知怎么搞的,几乎半条街的酒吧都知道这几天有个医学生打着给人检查身体看病的幌子撩骚。   要说这医生专业吧,也是真专业,初步诊断谨慎又明了,不像半吊子借看诊行骚扰揩油之举,可陆连川再规矩,笑起来也给人一种,他是以行医为借口,要妹子们的联系方式,放长线方便以后泡妞。   陆连川浑然不觉,后来发现,他只要点一杯酒,往吧台一坐,还没掏出体检卡,就会有姑娘过来,问他:“能请我喝一杯吗?陆医生,我们聊聊?”   陆连川会解释:“叫陆连川就好,目前还不算是医生。”   “无所谓,是你就行,看见你我觉得我浑身都有病,等着你治。”   陆连川:“那不会的,不至于的,先体检八大项吧。”   然后给一张体检卡,登记妹子的联系方式和年龄。   再后来,消息传着传着就有意思了。   和他合作组队的体检中心医师气愤地给指导员报告:“你们是做调研做公益,还是让学生去泡妹?!我从前天开始,短信电话轰炸不停,那些内容说出来让人害臊!过来的年轻小姑娘没几个是真体检的,有的胡搅蛮缠,非要陆医生‘体检’,啊??他是怎么做工作的?这点任务给我做的稀烂,不良风气,传出去就是给学校抹黑!他代表的是军医大,代表的是军人形象!你扣他道德分!让他过来给我作检讨!”   陆连川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最后几天,他一踏进酒吧,就有人围上来:“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我不要别人的,你不要用别人的糊弄我。”   “撩了就要负责。”   “骗子!”   陆连川纯粹当他们开玩笑,可后来指导员一个电话终止了他的调研进程,把他叫了回去问情况。   陆连川:“不知道。”   指导员:“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不然怎么只有你有这种情况,别的就没有呢?你是不是逗人家小姑娘了?你有没有注意言辞是否得体正确?你自己好好给我反思!”   陆连川反思的结果是:“指导员,我这几天请他们喝的酒,酒钱应该是从项目经费划吧?”   他竟然还惦记着活动经费!!   指导员青筋暴起:“放狗屁!给你布置点任务你都做不好,从你补贴里扣!你给我做好反思,明天大会读检讨!”   陆连川:“……没那么严重吧?”   “你自己招惹的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指导员气愤,“何老师本来想处理你,要不是没看见你给小姑娘们回短信,早就点名查看了!可不是让你做检讨这么容易!”   周一,陆连川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了个深刻反思的检讨,大体上是自己言行不当,耽误了调研进程,且给调研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以后不会了。然而检讨做完没多久,门口站岗的小战士委委屈屈过来说,门口来了好多人,要找陆连川。   指导员:“陆连川!”   “到!”   “给我负重跑五公里!立刻!迅速!”   最后,还是指导员出面,大概了解了情况,连哄带吓才让这些娱乐精神至上的人散了。   他无奈又痛心地跟陆连川说:“你以后规矩点,注意言行,不然风评不好,会耽误你的工作和家庭,还会抹黑军人的形象,你要时刻注意,听明白了吗?!”   陆连川:“……好。”   但坏印象已经存在了,直到现在,体检中心的何主任还认为,一定是陆连川打着军医的招牌口头挑逗小姑娘,‘热情’撩妹。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还都让他负责?肯定是他说的话给了人家暗示!”何主任气鼓鼓道。   于是,那阵子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连川在酒吧疯野,打着行医治病的旗号撩妹的事,且还说事发后这个消息被学校想办法给压了下去。   冯羡将信将疑道:“你挺风流啊……”   陆林峰了解陆连川,知道这事多半是被他自己傻出来的桃花劫,摸着他脑袋毫不客气地嘲笑:“二子,你桃花挺多啊,分哥哥点?”   陆连川就会冲他嗷嗷:“滚!”   陆林峰:“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不错不错,风流倜傥,比我强,名声都传到国防大了,光宗耀祖啊!哎呀,爸妈生你真生对了,你怎么这么好玩!”   陆连川:“给我住口!”   温槿这日收工早,回家把菜收拾了,给陆连川做炖菜。   他俩一般是谁下班早谁做饭,也没商量过就形成了默契。   陆连川今天跟了台大手术,体力有些透支,本来很累,但心情明媚,攥着劲回家,多少体会到了麻醉师所说的:新婚时天天下班心跟猫挠的一样,只恨路远。   自打跟温槿解释了传言后,陆连川就默认两国进入了深入交流状态,心里巴巴盼望着某日气氛大好,小两口可以排排坐蜜里调油拿着领小朋友的号码牌开始排队。   一开门,感受到扑面来的温暖,看见温槿,陆连川幸福指数暗搓搓飙升,又闻到炖菜的味道,幸福值更是近乎爆表。   “做的什么……”他滑过来,眼睛发光,“有放粉条牛肉吗?”   然后,他看见了菜里的胡萝卜。   陆连川幸福指数立刻下跌。   温槿问道:“我看了下食谱,按照上面说的放的辅菜,有你喜欢吃的吗?”   陆连川:“嗯。”   “嗯……好像记得大哥说过,你不喜欢胡萝卜。”温槿说,“是吗?可是我放了。”   陆连川:“……就还好,随你高兴。”   “特地给你做的,这点没注意到,放完才想起。”   “没事的。”   陆连川心里被‘特地’两个字击中,立刻在心里放起了窜天猴,那幸福感,直接随窜天猴窜天炸裂,满世界都被这种叫:温槿特意给我做饭的幸福感塞满。   这种飞起来的幸福感冲昏了陆连川的头脑,他晕晕乎乎鬼使神差,手一圈,从背后抱住了温槿,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低声说道:“让我抱抱你。”   温槿内心一片柔软,非常想去揉一揉他的脑袋,总觉得肩头趴着的是一只毛绒绒暖洋洋的大狗狗。   大狗战战兢兢把流言给解释了之后,比之前黏了许多,最好玩的是,温槿有时候抬头看他,他瞧见了,会愣一秒后,给她笑一下。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都会笑出声来,陆连川就会说:“这样笑可以吗?我没有不跟你笑。”   总体而言,可以说是非常服从命令了。   温槿惊喜连连,跟闺蜜讲:“感觉赚到了。”   闺蜜那个不要脸的激动道:“你俩试过了?!神啊!!这是有多好!!我好羡慕你!”   完全说的不是一个话题!   睡前,温槿换床单。   陆连川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说:“柠檬香是一种能让人心跳加速的香味,并不是很适合睡前使用,容易失眠……”   但是温槿喜欢。   这是陆连川从陆林峰寄回来的信上看到的,他通过这样的方式关注并牢记住那个带给他心跳加速体验的女孩,再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迷恋上了从温槿到柠檬香,从柠檬香联想到温槿,再次体会悸动的过程。   温槿听不懂他的暗示,抖床单时,前些日子单位做健康讲座发的那盒安全套就掉了出来。   温槿:“诶?帮忙捡一下,原来我把它放枕头下面了……”   语气平静,表情自然。   陆连川捡起来,看清是什么后,变成了名为惊到石化的雕像,一动不动。   温槿的声音解除了封印:“别站着,帮我抻一下床单。”   陆连川扭脸,像个刚识字的孩子,惊奇又迷茫地指着手中的盒子,道:“……你买的?”   温槿弯腰笑了会儿,道:“单位发的,健康讲座,听讲座的都有。”   陆连川说:“那就……用吧?”   “嗯?行吧。”   陆连川拆了盒子,撕开包装袋,扯出来一看,脸一沉,不开心道:“发错号了。”   温槿:“……嗯?”   温槿耸肩摊手。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知道你用哪种。   陆连川依旧不开心:“你要平时留意我内裤大小就会知道。”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的潜台词温槿听懂了。   温槿说:“凡事不能只看表象,没有调查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数据不是凭空看出来的。”   陆连川立刻变脸,兴奋地过来:“实践就实践。”   他抱住温槿,不由分说下了嘴。   这个吻唤醒了温槿的记忆。   她推开陆连川,问道:“你是不是以前亲过我?”   陆连川:“小时候吗?”   没印象啊……他没那么胆大。   温槿:“不是,是前两天。”   “……嗯,你喝醉那天。”陆连川一边说,一边想,那怎么叫亲?那天叫吻,现在这个也叫吻。   亲和吻是不同的。   温槿彻底想了起来,重点歪了:“你也不嫌味大?”   陆连川:“没有的事。”   瞎说,哪里有味!吻是很甜的!   陆连川说:“怪不得都叫蜜里调油。”   温槿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果然,结婚这个决定没有错,只要他俩有一个人迈步向前,打破彼此之间的透明阻隔板,他们的关系就会……一日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喵观察日记:   很听指挥,说让笑就笑。   仍然会被一句话带动情绪。   今晚吃炖菜——非常高兴,笑。   发现炖菜里有胡萝卜——不高兴!   PS:离婚原因,你们猜2333333   陆二喵可委屈了呢! 第13章 给你五星好评   陆连川的手搭在温槿柔软的胸上,搭了半晚上,直接导致温槿在梦里表演了一晚上胸口碎大石,早上起来,温槿把‘大石’挪开,捧着脸醒神。   陆连川胳膊一圈,又把她拖了回来,搂住肩膀,拍开闹钟,迷迷糊糊道:“晚点再起,陪我一会儿……”   温槿震惊:“你会迟到的,再晚一会儿路上堵,耽误你上班。”   陆连川没睁眼,眉毛皱了会儿,又把温槿拉近了些,腻腻歪歪在她耳边吻了吻,说道:“我今天跑着去……再睡一会儿。”   温槿:“我也会迟到的。”   陆连川:“二十分钟,就再睡二十分钟。”   温槿算了算这时间,依昨晚用时情况判断,二十分钟还不够他前头磨叽的,于是她这才明白陆连川嘴里说的睡是指真睡,不是她刚刚理解的再腻歪一次。   温槿:“那你睡啊,怎么还要我陪着?”   陆连川深深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睁开了眼,放空了会儿,掀开被子一角看了看,又看了看温槿。   温槿:“快点吧,上班去。”   陆连川无意识地盯着她雪白的胸,大脑空白道:“……不想上班。”   温槿嘴角一歪,笑他:“这么幼稚?”   温少校一分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出来一看,陆连川还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温槿见他被子半遮半掩,头发凌乱,一脸茫然,玩笑道:“你怎么跟小媳妇似的?”   还是被欺负的小媳妇。   陆连川双眼发直,面带笑容,慢悠悠咂摸道:“……你好白啊。”   敢情这小子刚刚是在回味昨夜!   温槿捞起床柜上的老式铜闹钟,上了发条,扔到了陆连川身上。   闹钟掉在陆连川两腿撑起的被子上,滑到腰间,叮叮叮叫了起来。   陆连川握着闹钟傻笑起来。   温槿温柔白了他一眼,穿好鞋上班,并嘱咐道:“醒醒神。”   听见动静,陆连川飞快跑来,一把拦住她,来了个门咚:“亲一个再走。”   温槿按住他的嘴把他脑袋推开:“……刷牙去。”   一大早的,陆连川就表演了什么叫有所求式的不高兴,就那种想嗷嗷两声表达不满,又怕表达了被温槿拒绝,只能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嘴角慢吞吞耷拉下去:“那你别跑。”   “行吧,你快点。”   “你先坐这里,不着急走……”陆连川飞速看了眼表,把温槿按坐到沙发上,一溜烟儿洗漱去了。   出来后,看见温槿手里拿个小笔记本,边做笔记边等,陆连川心软的一塌糊涂,刚想抬腿过去,忽然又觉得,他不好意思下嘴了。   特意来亲一下,跟很自然地亲一下,要走的心里路程是不同的。   陆连川以身示范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刚刚鼓起勇气脑子一热拦她讨亲亲,没亲到,这第二次就怕了,始终拉不下脸皮去亲。   陆连川被自己的脸皮束缚住了脚。   温槿抬眼,看见他杵着不动,好笑道:“嗯?不是要亲一个吗,来呀。”   她收好笔记本,走过来。   陆连川皱眉道:“这么说就跟完任务似的……不太喜欢。”   嗬,你规矩还挺多。   温槿轻松道:“那好吧,我走了,快来不及了。”   温槿从他眼前走过去,陆连川心里又着急了,想也没想,抬手又拽住了她的手腕,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捏了捏。   温槿就笑着催他:“快点的。”   陆连川忐忑不安起来,小声问道:“昨晚……”   温槿:“嗯?昨晚?你说。”   “昨晚……”陆连川轻咳一声,别开眼道,“还满意吗?”   温槿扑哧笑出声:“这个还带售后打分吗?”   陆连川一怔,感觉自己傻爆了,连忙松开她的手,逃回屋换衣服去了。   温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陆连川脸皮薄。”   昨晚嘛……温槿上班途中,微笑着回味。   昨晚刚开始,陆连川可以说是很礼貌了,磨磨蹭蹭的,跟生怕吓到她一样,摸一下都轻得不行,要不睁开眼看,都不知道他的手抚摸到了哪里。   温槿又不能厚着脸皮说,你用点力,只好幽幽叹了口气。   哪知这叹气把陆连川给吓到了。   他撑着身子呆了好久,低声道:“……我还没开始呢。”   所以你为什么叹气?   温槿就委婉地说:“那……快点?”   他还不乐意了,不高兴道:“这能快吗?不许在床上说快。”   温槿随口道:“你规矩还挺多。”   陆连川的眼神就变了。   他变了脸后,两个人终于如愿以偿,完成了历史性的突破。   陆连川飘飘然走出大院,看了眼表,又远远看了眼主干道的拥堵情况,果真弃车跑步上班去了。   到单位门口,同事见他跑着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停好车也跑着进了科室。   进来,见陆连川已经换上白大褂,正端着杯子喝水。   同事就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陆连川状况外,懵道:“什么?”   同事说:“老远就见你跑着来,出什么事了?有急例?”   陆连川愣了一下,一笑,露着两排白牙,说道:“没有,我是早上起得晚了,怕堵车,跑着来的。”   同事狠狠怔了会儿,一拳砸到他身上:“吓死我了!老陆你神经病啊!我以为出事了呢!”   上班路过的麻醉师听了一嘴,在门口跟了一句:“哎呀,起晚了,划重点啊。”   陆连川笑得更灿烂,这种笑跟别的笑与众不同,是浸泡在夫妻和谐幸福里才会有的笑。   同事猝不及防被划了重点,又愣了好久,品了品,才道:“真是服了!小年轻就是不一样。”   陆连川就玩笑道:“算了吧,刚刚还叫我老陆呢。”   “小陆小陆。”同事连连摆手,大清早被塞了嘴狗粮,道,“还是新婚燕尔最有干劲。那你这,可以开个朋友圈每日计步,妥妥第一。”   陆连川就问:“朋友圈计步?在哪呢,我参赛。”   “真要参赛?受不了你。”同事一边笑一边指挥,“打开我跟你说。”   陆连川打开页面,忽然看见最新更新提示是温槿的头像,愣了一下,立刻背过身,说道:“等等,我先看一下我太太发的什么。”   同事:“哟,发私房话啊?”   陆连川一动不动,盯着温槿发的新动态看。   温槿发了一张照片,标注第一张。   照片上,陆连川举着棉花糖,傻到冒泡。   陆连川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他转过身,让同事看:“这是我吗?”   同事:“哟,什么时候照的?诶?这是你老婆发的?”   “嗯……”   同事说:“我老婆应该学习一下弟妹,她只会发我家的狗。”   “这是我吗?”陆连川问。   同事玩笑:“不然是狗?”   陆连川啧了一声,乐呵呵道:“起开,一边去。”   陆连川想,他应该给温槿回个消息,问问她怎么突然发照片了。   可思来想去,陆连川又想给温槿说几句私房话。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好久,最终,发了一句:“我到单位了,你呢?”   那边很快来了回复:“正准备关机进实验舱。”   “晚上我去接你。”   “好。”   等冷静下来后,陆连川又点开状态条,看她发的那张照片,一边嫌弃自己看起来傻,一边美滋滋笑着。   过了一会儿,冯羡的回复蹦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这谁家二傻子啊!”   陆连川立刻私戳冯羡,给他投去燃烧的火球。   冯羡打来电话问候:“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都向亲友公开你了。”   陆连川心情甚好,笑眯眯道:“挺不错的。”   “是吧,所以说,人家当初只要点头跟你结婚就是愿意你这个人,你还纠结什么?好好过就是了。”   沉浸在美妙回味中的陆连川心不在焉地感慨:“结婚真好。”   冯羡:“……”   他压根没听自己说什么吧?!   温槿下班,见陆连川站在车前,手背在后面,直挺挺站着,一脸期盼和忐忑,温槿过去,还没张口问他,怀里就被塞了个毛绒兔子,透明包装袋上还打着蝴蝶结,点缀着红心。   温槿错愕:“这是什么?”   “兔子。”   “……我知道这是兔子。”温槿莫名其妙,“你送这个干什么?”   “送你你拿着就是了。”陆连川像个青涩的学生,凶巴巴说完,长腿一迈,钻上车。   温槿上车后,说道:“这怎么还像是在学校恋爱?”   流行送礼,还送玩偶。   陆连川眉心皱着,长臂一舒,从后座拎来一个方形盒子。   “还有这个。”他把盒子放在温槿腿上,规规矩矩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慢慢发动车。   蛋糕?   这又是送玩偶又是送蛋糕的,温槿更是一头雾水,问道:“谁生日吗今天?”   陆连川用一种奇怪的语气,慢慢说道:“……就昨天……算真结婚了……表示一下,都送你了。”   其实他还想趁机把婚戒拿出来给温槿,但一紧张,忘带了。   温槿呆了会儿,少女心活了过来,细细的眉毛弯着,眼里满是笑:“对了连川。”   “你讲。”   “昨晚好评。”温槿微红着脸夸道。   陆连川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温槿说:“怎么不开了?”   好半晌,才听陆连川说:“腿软……等我冷静一会儿。”   心花怒放,致使他全身瘫软,软绵绵的,只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喵观察日记:   磨合初期:温柔,黏人,磨叽。   心灵相通的晚期:激情燃烧……   马上就会知道,陆二喵和温少校为毛离婚了(容我先笑三分钟)。   当然,这俩离婚还要先给上级提交离婚申请,言明离婚理由。   所以……   首长:???前两天晒恩爱的不是你俩吗??怎么回事??把陆连川提来!! 第14章 吃飞醋导致离婚?   陆连川最近活力满满,干啥都有劲,究其原因,就是和温槿结婚了,不是……具体来说,是真的结婚了,不是那种领证后各睡一边的假结婚真修行,所以才倍有力量。   陆连川心里乐傻了,跟个多动症的小孩儿似的,每天跑步上下班。最傻的就是,跑步下班,途中买点各种小玩意小礼物,到家后,再开着车去接温槿,顺便把礼物塞给她。   乐此不疲。   温槿:“你傻吗?”   陆连川沉眉,假惺惺板着脸道:“接你又不能空着手。”   “我说你走路下班再开车来接,是不是傻?”   陆连川就说:“反正近,到你们单位那段路又不堵车,我发现不开车回来更快,医院门口那段路总是堵……”   这种一定要每天来接妻子下班的执念,浪漫还够不上,傻倒是真傻。不过仔细想想,温槿也挺受用。   两个人有个不是怎么顺利的开始,别别扭扭结婚,尴尬的渡过三天短暂且不存在的‘蜜月期’,之后进入停滞阶段,直到陆连川发现温槿不是很排斥他后,才慢慢大着胆子试探。   结果第一次试探,就成功本垒了。   这对二人来说,都是个惊喜。于是,这些天才算是品尝到婚姻美好的陆医生,幸福到直冒傻气。   可能陆连川不知道除了晚上卖力点,平时生活中怎么给心爱的女孩示爱,于是他采用了自己能想到的送礼方式,承包了医院门口的玩具店。   每天一个毛绒玩偶送温槿。   温槿哭笑不得,把它们一个个放在沙发上并排坐着,两周后,沙发满了,家里像毛绒玩具开会,每天回家看见沙发,就想笑。   然后,温少校给她家的沙发拍了张照片,更新了朋友圈的动态:我家这位疯了,每天一个,家里快成玩具店了。   除了亲朋好友们的回复,首长也凑了热闹,比了个赞:“提前做准备,留给下一代。”   双方父母纷纷点赞,表示欣慰。   温槿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能陆连川在暗示她,要不要插队快点领个小朋友,但后来发现,陆连川自己看这些玩具时的眼神都无比温柔留恋,于是她问陆连川:“其实是你喜欢这些吗?”   陆连川会错了意,惊讶道:“嗯?你不喜欢吗?”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毛绒玩具?   温槿:“……挺喜欢的,但我看你比我更喜欢。”   陆连川沉默许久,说道:“不存在的,都是给你买的,我不会给你抢,放心。”   天热了起来,每晚睡觉要空调了。事实证明,温槿住的这套单身公寓,不仅洗衣机是旧的响的,空调也一样。   晚上,陆连川埋在温槿颈窝处轻吻,听到空调嗡嗡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吵你睡觉吗?明天换新的好了。”   温槿说:“还好,空调和你,还是你对我的睡眠影响力更大些。”   陆连川就笑。   温槿说:“今晚结束……明天不要再买玩具回来了,沙发放不下了。”   她好像猜出了点,陆连川似乎是吃一口粮买一次玩具。   陆连川就说:“想多了,今晚这个已经买了,就你旁边这只小海豹。”   “你怎么总买玩具?”   “别的想不起买什么……”陆连川挫败道,“我不是很懂浪漫。”   温槿就腹诽:“你有这个想法,本身就很浪漫了。”   又过了会儿,陆连川在温槿耳边问道:“我家里……”   “什么?”   “我家里还有你的玩具娃娃。”   温槿推开他,惊愕道:“你记错人了吧?我哪有什么娃娃在你家?我从小就没玩过娃娃。”   再者说,她才去过他家几次?第二次去的时候都中学了,那时候谁还玩娃娃?   第一次去……第一次去,也就在他家待了半天,她那时虽然是个豆丁,但她这个豆丁,玩遥控车都不玩娃娃的好吗?   娃娃又没几个能拆的零件,她小时候的手可是很狂的,只喜欢拆零件。   温槿就想,这小子是把谁和她记混了吧?除了她,以前大院里的同龄女孩子也不少,陆连川是不是记错了?   陆连川啧了一声,气恼道:“我给你买的!怎么会记错人?别人我给她们买吗?不可能的……”   “你买的?”温槿呆愣住。   陆连川就唔了一声,说道:“你果然忘了。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就跑出去给你买娃娃去了,这不是家里来了个妹妹,要表示一下……哪知我买回来了,你没要,走也没带走。我就把它收着了,在我屋里放着。”   温槿想起来了,怪不得当时陆连川见了她之后,扭头就跑,敢情不是跑出去玩,而是去给她买娃娃去了。   陆连川也想起了这段不是很开心的经历。   温槿第一次来他家做客,他当时看到这小姑娘,就想,坏了,家里没她能玩的,所以揣上压岁钱,跑到百货挑了个洋娃娃,抱着盒子回来。哪知进门,看见新来的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听他大哥给她讲故事。   至于娃娃……这姑娘没拿走,姑娘的爸妈替她礼貌谢绝了。   然后那个洋娃娃,就留在了陆连川房间里。   再后来,陆连川一时心血来潮,又去百货买了几套娃娃穿的衣服鞋子,想起来了,就按照季节给娃娃换上,心里想的都是,我替她先照顾着。   想起这些,尤其是进门看见陆林峰已经抢先一步给温槿念书听,陆连川就不是很开心,他捏着温槿下巴,狠狠吻了下去,以此来表达内心的那点醋意。   “那娃娃你还收着?”温槿问道。   陆连川嗯了一声,低声道:“一直收着,就在我家放着,一进我房间就能看见。”   温槿愣了好一会儿,搂着他脖子,笑了起来:“连川,好喜欢你……”   真是可爱。   陆连川就想,算了,不在乎早晚,只要她说喜欢就行,不醋了。   周末,温槿穿上那身浅粉色一字领长裙,还换了高跟鞋,挽着陆连川的胳膊回陆家吃饭。   陆连川单手插口袋,脸上带着笑,走的虎虎生风,潇洒至极,恨不得让路过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结婚了,身边这位闪闪发光的女神,就是他老婆。   两个人开开心心和家人吃了饭,虽然仍是不多话,但比上次来,气氛好太多,爸妈和外婆都能看出变化,一家人脸上洋溢着笑。   吃完饭,温槿说:“给我看那个娃娃。”   陆连川一听,嘴角就扬了起来,勾了勾手,拉着她上楼。   “第一次来我房间吧?”陆连川手放在门把上,问她。   温槿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陆连川说:“没有,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他推开门,请温槿进去,指了指床头柜上穿着洋装小皮靴,挎着小洋伞的娃娃:“就是那个。”   温槿抿嘴笑着,轻轻拿起那个洋娃娃,捧在手里,温声道:“衣服是你给她换的吗?”   “不然还有谁?”陆连川关上门,慢慢走过来。   温槿坐在床上,摆弄着这个娃娃,轻声道:“有二十年了。”   “嗯,刚好二十年。”陆连川道,“我以前的玩具基本都还收着。”   “真的?”温槿笑眯眯道,“你很怀旧。”   陆连川轻咳一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最早的是搪瓷青蛙,应该收拾在这里了。”   他打开铁盒子,里面除了青蛙,还有一把玻璃弹珠和一沓明信片和贺卡。   温槿说:“我能看看吗?”   陆连川把盒子给了她。   温槿拿起青蛙,上了发条,搁在陆连川腿上,青蛙朝他身上蹦着,陆连川伸手接住了青蛙,修长的指头捏着,挑了挑眉,转眼,又见温槿从盒子里拿出那沓明信片。   “三月七日于科乐契草原,和小妹在科乐契勘测……嗯?这是大哥写给你的吗?”温槿慢慢读出来,陆连川脸色一变,伸手去抢。   温槿起身躲过他的手,笑道:“让我看完,大哥这是在说我,是四年前的……”   陆连川道:“拿来!”   他脸色阴沉,抓着温槿的手腕。   温槿讶然抬头,见他生气了,不解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陆连川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好半晌,他低声道:“温槿……我求你,什么都好,但能不能不要当着我,提陆林峰……”   温槿更惊讶了:“……我能问为什么吗?”   陆林峰和陆连川是亲兄弟,关系很好,温槿听陆连川的外婆说过,兄弟俩从小到大没有吵过也没打过架,兄弟和睦,感情深厚。   陆连川胡乱揉了把头发,吸了口气,深深吐出来,对温槿说:“我会吃醋。”   温槿笑了,莫名其妙道:“吃什么醋?”   陆连川半垂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也知道你答应跟我结婚是因为他,所有人都说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是个候补,我知道这些,但我无所谓,只要你慢慢地能喜欢上我,我就很知足……可我不想你提到他,我不想我大哥一直在我们之间……一辈子都在……”   陆连川说完,抬眼见温槿瞪着眼睛,一脸错愕,忽然流下两行泪,他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到不对。   “你、你别哭……我不是凶你……”陆连川手足无措地拉着衣袖去给温槿擦泪。   温槿推开他手,退后几步。   “陆连川……”温槿笑着,眼神却发冷,“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傻?”   陆连川茫然,手顿在半空。   “我从一开始!一开始大哥就知道……”温槿擦着泪,惊惶无措道,“从一开始我就跟大哥说过,他们说是他们说,他们撮合,说我和大哥配,我就跟他说过,我说我喜欢连川哥……大哥说好,他替我跟你说……”   陆连川懵了:“诶?”   等等?   她说啥来着?   “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会跟你结婚?”温槿不知从哪钻出一股无名火,烧上头,她气愤道,“陆连川!!我温槿心高气傲,我要是不喜欢你这个人,我会让爸妈来说亲,说要跟你结婚吗?!你态度一直不明了,我从来都是猜,我就想,大哥写了那么多信给你,说了那么多次,你要是也有意,一定早和我说了……就是因为你一直没开口,我才以为你对我可能没什么感觉,我提出结婚时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但你点头了,我说好,这就是希望,证明你不反感我,或许我在你心里可有可无,但却可以当伴侣当配偶和你一起生活。我为了这份喜欢,我愿意委屈自己,无所谓,只要你同意,日子我们慢慢过……”   “不是,我……”陆连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咧着嘴,想严肃下来拉着温槿好好安慰她,却抑制不住地笑了。   “我说过喜欢你吗?”温槿把明信片扔到他身上,问道,“陆连川你想想,我说过没有。”   怎么没说过,她昨晚还说过。   陆连川赔笑道:“不是……我总以为你是因为大哥才跟我结婚,所以你说喜欢我,我以为是……”   是床上不由自主说出来的那种话,不当真的那种鼓励。   温槿扑过来掐住他脖子把他放倒:“我凭什么要因为另一个人跟你结婚?!大哥只是大哥,我从来没有过,你凭什么张口就说我喜欢大哥?凭什么!!”   温槿恼了。   她可以忍受陆连川婚后才慢慢爱上她,可以忍受他不怎么喜欢她,但她忍受不了陆连川把她对他的爱,放在另一个人头上,并长久地误会着,从来没问过她。   她明明说过喜欢他!!   她说过的!   “我给你写过信!!”温槿哭着说,“我给你写过的!因为怕吓到你,我还让大哥先问了你……”   陆连川桃花眼都睁圆了:“没有啊!”   温槿气的只想揍他:“你混蛋!你凭什么说我喜欢大哥!我有跟你说过吗?我说过吗?你还吃醋!陆连川你有本事胡乱吃醋你没本事来问我喜不喜欢吗?”   陆连川一边愧疚,一边忍不住笑着,说道:“不不不……温槿,温槿咱们好好把话说明白……所以,你喜欢大哥吗?”   温槿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起身,拉开门,眼里冒火道:“我喜欢陆林峰我就去给他守寡了,我嫁给你做什么?我何必要嫁给你?你当这是古代,兄死弟及,我温槿还必须吊死在你们兄弟身上?!”   陆连川笑:“……温槿,你生气起来真好看。”   她竟然还会生气!   还会吵!   哈哈哈哈……   陆连川已经乐傻了。   温槿:“陆连川,你是什么心情跟我过的这些天?”   陆连川乐呵呵道:“开心,但我真的以为你喜欢大哥……”   温槿恼火道:“我说了那几次喜欢你,在你眼里,都是白说吗?”   “我真以为……”   温槿没等他说完,脱了拖鞋,一扔一个准,砸给了他,甩门下楼。   陆爸陆妈都在楼梯角站着,见她下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外婆道:“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   温槿说:“他聋了。”   说完后,她离开了陆家。   陆连川慌里慌张下楼,要追出去,还想先上楼去把陆林峰寄来的信都给翻一遍,再看一遍。   他两边为难着,最后急匆匆揣着一沓信,跟外婆和爸妈傻笑道:“她喜欢我,误会了……”   然后他追了出去。   “温槿……温槿,你听我说,我哥寄的信都没提过你喜欢我什么的……”陆连川道,“我也喜欢你,我跟我哥也说了……”   温槿停下来,白了他一眼。   陆连川轻声细语道:“你发脾气真好看……”   温槿推开他,说道:“你不觉得很傻吗?”   “嗯?”   “所以,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时,你心里想的都是,你在睡你大哥的遗孀?”   陆连川沉了脸:“不是,别这么说……”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温槿说,“我们俩是沟通不畅,以至于你我从没跟对方表白过心意,但有两个问题,我必须要问。”   “好,你问。”   “谁告诉你我喜欢陆林峰?我亲口说过吗?”   实话说,真没有。   只是陆家人都认为,陆林峰跟温槿相处的时间更长,且更般配,专业也相同,性格也互补,所以默认那个陆家媳妇就是指陆林峰的媳妇。   陆连川道:“没有。”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我亲口说过吗?”   陆连川道:“……有。”   这些天,婚后这几天,温槿经常会对他说,真的好喜欢你。   温槿冷笑一声,起身走了。   陆连川委屈:“温槿……”   温槿咬牙切齿道:“去喜欢你的大嫂吧!”   然后,那晚,他俩又回到了结婚第一天的状态,且比那天更严重。   因为陆连川被流放到了沙发上,和那群毛绒玩具共渡漫漫长夜。   陆连川睁着眼,傻笑着,并不觉得漫漫长夜难捱,满心只有一句话。   “原来她喜欢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连川:温槿,我冤……   陆林峰:我他娘的才冤呢!!我人都凉了,还被你小子浇身醋,活该人家气你!   陆连川:你闭嘴!温槿给我寄的表白信呢?!你给寄哪去了?!   (离婚肯定离不成哒,他俩离婚要打报告,少校是被他的傻气到了,同时也气自己,so,打个份报告……本来等气消了就好了,然而这时候来任务了……所以,陆二喵:忐忑,笑容逐渐消失.jpg) 第15章 惊吓,离婚报告书?   清晨, 温槿去上班,陆连川猛地从沙发上跃起,拉住温槿, 笑得合不拢嘴。   没办法,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严肃正经,但一想到昨天温槿说的话, 他就高兴。   她喜欢他,多次强调,情真意切。   所以他不气温槿,只气他那坑弟的大哥陆林峰没有早点告诉他。   昨晚,陆连川研究了大哥寄回来的那一整沓的信, 果然发现,他大哥从没在信里明明白白说过自己要追求温槿。   被温槿昨天的话敲醒后再看这些信,陆连川才发觉, 这些信的确是大哥发来的‘牵线红娘’。   试想,哪个傻小子会在每一封寄给弟弟的信中,详细描写‘大嫂’今天都做了什么,喜欢什么,说过哪些话?   毕竟都是成年男人, 兄弟俩再亲,也不会这么写信。   陆林峰写的这些, 其实都是为陆连川铺路的‘小心机’, 可惜陆林峰的性格也有些小坏,对外人靠谱, 对弟弟就不一定靠谱了,不玩笑两句好像就不会好好说了一样,因而陆连川没能看出来陆林峰的一片苦心。   自己哥哥如此坑弟,陆连川气过之后,也不是很惊讶,他反思了一下,认为能闹出这种乌龙,主要原因还在他。   从小,陆家有个耀眼的天才儿子叫陆林峰,他性格又好长得也帅,什么都拔尖,所以相比之下,陆连川一直是黯然无光的存在。   其实平心而论,陆连川也非常优秀,领先常人一大截,可惜有了这么一个如太阳般夺目的大哥,他这个璀璨明星就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   缺少应有的夸赞,在哥哥光辉影响下长大的陆连川,遇到好事,总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应该是冲着他哥去的。   好事怎么会轮到他?   因而,当同样光芒耀眼的温槿出现在他面前时,陆连川和周围人想的一样:温槿跟陆林峰很般配。   这种念头一旦根深蒂固,就会忽略掉温槿传递给他的心意。   所以,这事怪他。   陆连川想,我怎么不早点发现呢!   温槿说,她还给他写过表白信,可能托陆林峰转达了……   陆连川眉头皱着,又翻了一遍陆林峰寄来的所有信件,并没有发现温槿的表白信。   这让陆连川抓心挠肝,十分想撕开个地缝,下去问问陆林峰,她给我的表白信呢!你给寄哪里了?!   要是寄丢了……陆连川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心痛无比。   那是她的心意啊!!若是丢了,还在外面漂泊,寄错了,被人丢在风中……那该怎么办?她的心意,他想捧到手心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心意,怎舍得被糟蹋……   温槿早上起床上班,目光平视,本想选择性忽略掉陆连川,只当他不在这儿,但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陆连川今天脸皮十分厚,上衣都来不及穿,看见她从房间里出来,立刻拽住她。   陆连川咳了一声,正了脸色,轻声问温槿:“温槿,你还生气吗?”   温槿斩钉截铁道:“生气。”   温槿给陆连川的印象,一直是淡淡的江南女子,淡眉淡眼,就是笑也温温柔柔的,溪水湖泊一般,从没见过她情绪起波澜。   没想到电闪雷鸣起来,嘟着嘴,眉微微挑着,明艳又倔犟。   陆连川看着看着,就又觉得她可爱起来,眼里揉碎了温柔,迸发出晶莹的碎光,笑着问她:“那怎么办呢?想让我怎么哄你?”   温槿哼了一声,甩开他手,铁面铁心,要去上班。   “温少校,温总工程师,小槿……”陆连川抱住她,寻到她的嘴,死皮赖脸要亲她。   温槿:“生气,什么都不管用,撒手。”   陆连川听出她语气软和了些,见好就收,连忙撒手,弯腰递鞋递包,化身小媳妇,就差鞠躬,细声细气说一句老婆大人再见,送温槿出门。   温槿关门前,不忘交代一句:“快去上班,小心迟到。”   陆连川权当她是关心自己,喜滋滋点头应下。   温槿其实气消了一半,但不能回想,一回想就憋屈,想着他俩跟傻子似的,别别扭扭礼貌客气的过了这么久非婚姻生活,就是因为俩人谁也没开口说过喜欢解除过误会,她就气的不行,这种说出去就是笑话,两个人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婚姻这件事,只要有一个人当时开口问一句,就能发现真相解决问题,结果却磨叽到现在……这真是能把人气死!   温槿一边想掐死陆连川,一边想掐死自己。   到了单位,温槿也是蹙着眉,叹气声连连,搞得学生和研发组的同事们都不敢大声喘气,以为任务遇到了难关,也都跟着蹙眉叹气。   中午食堂吃饭时,楚政政问:“温总工怎么了?看你今天不是很高兴。”   平时,从温槿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她一直温温柔柔笑着,春风一般,短短几个月,就得来一个好脾气的称号,甚至被人拿来做科研人员共同的优点——有学问且脾气好。   但今天,温槿被情绪拉下神坛,沾了人间烟火气,看起来像是个烦自家孩子学习不争气,考了个鸭蛋,要她参加家长会的倒霉家长一样。   楚政政道:“刚刚还说呢,温总工不高兴,心里有事,那可不是小问题,整个团队都跟着你走呢,今天研发组那边也没报错,说是最后一次实验挺圆满的,按理说就不是工作上的事了,我猜应该是生活上的烦心事吧。怎么了?”   温槿索性就跟楚政政说了,一开口就是一句:“被我男人气到了!”   楚政政拍桌:“陆连川吗?他又怎么了,胆肥了?!”   温槿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感觉自己跟他全都笨的让人生气,气死了要……”   “那怎么会,你肯定没毛病!”楚政政说,“跟你讲,男人就这样!总让你恨得牙根直痒痒!有时候看见他那张脸就心烦,他还敢在你面前晃悠,觍着脸问你我哪错了,那时候我就真想拿大锤子捶扁他!心里那股火啊!”   楚政政捧着胸,像是回忆起了某段烦心事,当场又气了一次,跟温槿一起咬牙切齿,甚至比温槿还要气。   温槿轻搅着汤,无奈道:“怎么能那么傻!好气啊……”   “男人都是傻的!!”楚政政说,“尤其这些大院里出来的军校生,妈呀……气的要死,有时候都想回家抱着婆婆哭一场,婆婆哟,你是怎么养出这种24k纯傻子的?对了,你知道外面那些姑娘怎么说他们这种军校生吗?好骗得很,勾勾指头就上当受骗,被人卖了还热心帮忙数钱,数完钱还给人敬礼,说这是应该的……啊!好气!”   “……”温槿这个24K纯军校生惊恐,“诶?外面都是这么说军校生的吗?”   敢情他们都成傻子代言了?   “差不多,你们这种本来就挺单纯的。”楚政政并不是军人家庭出身,她摆了摆手道,“你们成长环境简单,你想,你们部队大院里长大后来直接进军校的,基本不跟外界有多少交流,你们能遇见什么事?没被偷过没被抢过,顺风顺水的,家庭关系也稳定,身边也都是没心机的,所以你们多少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脑瓜子都不笨,就是人情世故上没我们灵光。”   温槿抓住了重点:“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跟陆连川都是这样!   其实,如果她跟陆连川有一个人能想得仔细些,通人情世故些,这事就没这么蠢了。   温槿又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性格注定如此,唉。   楚政政筷子头戳着肉泄愤:“说来说去,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温槿终于笑出了声。   “陆连川怎么你了?”楚政政问道,“是不是被小姑娘给撩了?!”   自打温槿跟楚政政解释了陆连川被误解的光荣‘桃花史’后,楚政政对陆连川的担忧,就从‘他出去撩小姑娘’变成了‘他会被小姑娘撩’。   温槿摇头:“那不至于……这不你说的,他们这些,虽然傻但没傻到无药可救,连川是傻得让人心疼,就……气的你自己心抽抽着疼的那种。”   “他怎么气你了?往家里买用不上的死贵死贵的东西了?”楚政政暴露了自家的冲突点。   温槿抿嘴一笑,又沉了嘴角,气道:“这傻子以为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大哥。”   楚政政愣了好久,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鸣不平道:“逻辑在哪?!他脑子是猪油拌饭吗?你喜欢他大哥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啊!这能原谅?这就是好气啊!!这还兴自己给自己想一顶绿帽子戴啊?!”   温槿就点头附和:“对啊,是不是很傻?!”   被楚政政这么一说,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楚政政:“你脾气真好!!这样是我,我早砸开他脑壳,看看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温槿沉默了会儿,忧心忡忡问道,“所以我气他不亏吧?”   “这不废话!这要放我家,离婚报告书来一份!我直接拍他领导桌上,他不跪个三天我跟他姓!”楚政政道,“这不是有病吗?上赶着往自己头上戴绿帽?陆连川是在医院被传染了吗?你怎么不打死他?!”   温槿想,没那么严重吧?她也就是气一点……何况她觉得也有自己的原因,也有陆林峰的一部分原因。   是她太信任陆林峰,毕竟是学校里最靠谱的‘雷锋’,所以她想,这种关系到他自己亲弟弟终身大事的,托付给他,应该很可靠。   没想到……   没想到靠谱了一辈子的陆林峰,在亲弟弟的终身大事上,如此不靠谱。   温槿幽幽叹了口气。   楚政政说:“我教你个法子!”   “嗯?”   “你打份离婚报告书,签上字,贴你们家门上。”楚政政说,“不然他们那种脑子,还以为屁大点事不值得你生这一回气,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积极反省!”   “……不好吧?”温槿道,“又不是不想跟他过了……”   “这叫核武威胁。”楚政政道,“你起码得有个核武器,用不用另说,但你得有,不然他们总不觉得事情有多大。当然肯定也用不上,核武这种,用上了那就是彻底掰了,到时候还用它威胁?直接上锤子了……所以,你写一张贴在门后,让他看见了才有效,你得让他知道你有多生气!”   温槿:“仔细想想……也没有多生气。”   楚政政:“啊?是他扣了一顶精神出轨的帽子给你,还往自己脑袋上戴绿帽,这还不够你生气?那你脾气也是真好!我就受不了这个!我不仅要贴,我还要打印一百份出来,全撒到他脑袋上,让他抱着报告书睡沙发!”   温槿手一顿,皱眉道:“好吧,实话说……气炸了!”   楚政政说:“写呗!等会儿去我办公室,我说,你打!”   温槿觉得,这还蛮有意思的,就当是餐后娱乐了。于是她抱着干部杯,喝着枸杞茶,一脸好奇地跟着楚政政到了行政办公室。   楚政政不愧是行家,保存了一份模板,直接从文件里找出来,清了上次自己写的申请离婚理由,问温槿:“离婚理由是什么?”   温槿想了想,说道:“因男方污蔑我精神出轨,实在难以忍受,故而发生家庭矛盾,现申请解除婚姻关系……这样写可以吗?”   楚政政说:“理由要长,真申请离婚的,理由都短,咱们避开这个,照控诉书那种打一份。”   温槿笑出声:“……啊,过分吗这样?”   “你又不真离,除非他是实心的傻子,不然这谁看不出来?”楚政政道,“冯羡一看到申请书三个字就抖,再一看理由栏里,远远的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就放松了,认错态度极好,他自己都能出个认错模板了!放心吧,孩子不训不听话,老公也是,靠他们自己智商悟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是什么程度的生气,根本指望不住。”   温槿:“……嗯,真的没问题吗?”   楚政政道:“我跟冯羡就这样,小气就哄一哄,大家各退一步。但我要是指着离婚申请给他看,他就懂这是必须要好好沟通才能解决的家庭矛盾了,不然他轻飘飘的说你原谅我吧根本就不解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以后还得吵,而且矛盾积累会更多。所以,这个离婚报告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警示牌,告诉他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且你不要再犯离婚理由上提出的错误,不然我们的结局就是这一纸报告书……”   温槿听懂了,她佩服道:“果然做什么都有一套哲学方法。”   楚政政嘿嘿笑道:“婚姻这种,你得各方面吸去经验。来,我帮你填一下理由。”   楚政政咬着舌头,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出一份离婚申请书。   “你看!”她转过电脑屏幕,念道,“离婚申请报告书,申请人昭阳军区XX研究所 温槿。申请理由:男方陆连川,婚后不积极主动沟通,不调查事实真相,无故吃飞醋,固执己见,污蔑女方温槿精神出轨,且认错态度不积极,不主动,不认真。对夫妻感情,以及女方的工作造成了非常大的不良影响。介于家庭关系出现裂痕,现女方提出离婚申请,最终结果视男方态度和挽回力度决定。望领导批示。行吧?”   温槿笑眯眯道:“嗯,不错。”   气好像消了点。   “那我就打印了啊。”   打印机吱吱两声,吐出一张崭新的离婚申请报告。   楚政政说:“然后你在离婚申请人那里签字就可以了。”   温槿本来想签,落笔时,忽然道:“下不去手。”   楚政政叹了口气:“是吧?那就盖签章吧。”   温槿从口袋里拿出签章,哈了哈气,手悬在纸面上,笑道:“啊……忽然觉得连川好可怜。”   “屁嘞,等你回家看见他嬉皮笑脸过来问你老婆老婆你气消了吗,你肯定还会气!老娘气了一整天,你还笑?”   温槿说:“……男人都好像啊,果然他们结婚后都一个样子吗?”   楚政政:“不然呢?你对男人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全是大猪蹄子,脑袋里装得全是猪油拌饭!”   “你们在干什么呢?”身后突然钻出一大脑袋,盯着桌上的离婚报告书看,“谁要离婚?”   楚政政和温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连忙敬礼。   “首长。”温槿连忙把这张纸推开。   老首长说:“别藏,拿来我看。”   他把离婚报告书拿远了,眯着眼看完,问她俩:“你俩谁要离?”   楚政政莫名心虚,不敢吭声,温槿只好回答:“是我……我闹着玩的。”   首长哼了一声,板着脸道:“这是闹着玩的事吗?”   空了几秒,首长又问:“陆连川那小子,怎么样?”   温槿说:“挺好的。”   “闹别扭了?”老首长不愧是过来人,笑得跟猫似的,“拿这个威胁他?嗯?”   温槿伸手去抓,笑眯眯道:“不会的……闹着玩。”   首长手一背,又摆出严肃正经脸:“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温槿说:“不知道。”   “六期完成了吧。”   “嗯,很顺利,上周就完成了,这几天也没出现失误,应该可以进入试用期了。”温槿汇报道。   “有个事。”首长说,“来,楚姑娘,把温总工的护照给她。”   温槿:“……有外事?”   首长道:“有,工程组昨天跟我们联络,塞刚联盟来了一批防御设备……就是要援助果特里共和国那批,咱们工程队的负责援助安装,就在弗沙政府军基地那边,那边设施简陋,要建立起信息防御网,难度很大,果特里那边出了个专家组,我们商量了商量,恰巧咱六期结束了,就想派你跟工程队一起去,指导他们尽快落成项目。”   “什么时候?”   “尽快吧。”首长说,“下午第七批工程援助出发,你如果能赶上,就跟他们一起走,七批援助队队长是刘皓,地点是第三停机坪,下午四点二十起飞。”   温槿看了眼腕表,道:“第三停机坪在海弛区?”   海弛区离得远,从这里赶过去需要两个半小时,那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得出发。   “嗯,所以尽快吧。”首长道,“到了跟刘中尉联系,详细情况他会告诉你,其他的必需品,也找他就是了。”   温槿:“……好,我给家属打个电话。”   首长笑,又把离婚报告书拿到前头来,笑眯眯看着:“唉,这都是有家的人了。”   陆连川手机关机,温槿压了电话,又打给了医院科室。   “陆医生吗?手术中。”   “这样啊……麻烦帮我说一声,我有个任务,不方便联系,让他不用着急。”   “好的。”那头答应得很利索,可挂了电话,忙起来,一下午不见陆连川人,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头,楚政政伸着懒腰感慨道:“真烦啊……我们接到任务,连具体是什么都不能说,去几天也不知道。”   首长道:“很快就能回来,至多不超过一期。温少校,那边条件艰苦,做好准备。”   温槿笑着点头:“时刻准备着。”   她忙着交接工作,临出门,想起那张报告书,又拐回来:“首长,那个报告书……”   老首长笑得跟狐狸似的:“嗯?不是要领导批示吗?你放我这儿吧,放心,我签同意。”   温槿就笑:“不是的……您可千万别。”   “不离了?”   “就没打算离。”   “去吧,我知道。”首长摆摆手,“我就拿着逗逗他。”   手术结束后,陆连川回科室开会,院长电话打了进来:“陆连川。”   “在。”   “总军区邵将军找你,下班前去一趟。”   陆连川懵了一秒,笑道:“好。”   总军区办公室,陆连川敲了门,进门立正敬礼,一脸笑容。   老首长喝着口水,四平八稳道:“连川啊……”   “哎。”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的吗?”   陆连川点头:“首长,是不是我们那房子批下来了?”   老首长一把年纪,差点把茶给喷出去,静了静心,这才想起,陆连川跟温槿还有套房子申请在上头转悠着,还没批下来。   老首长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陆连川说:“我着急等房子下来跟我爱人拍婚纱照。”   老首长放下水杯,坐正,故意板着脸道:“还跟人拍婚纱照,我问你,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陆连川茫然。   老首长拍桌吓唬:“还装!”   陆连川小心试探,软下语气问道:“……首长,是不是温槿她……跟你说什么了?”   老首长捻来一张纸,推给陆连川:“你自己看。”   陆连川打眼先瞧见纸上头的离婚申请报告书几个字,心脏吓得一停,抓起来一目十行看完,脸黑了。   老首长等他看完,一瞪眼,吓唬道:“陆连川!”   陆连川下意识站直:“有。”   “温槿是国宝,国宝懂吗?组织上同意你俩结婚,把她交给你,是认为你能尽职尽责,做一个好丈夫,但你给我算算,这才几天?你自己数数!你用你那脑袋想想,你们小家不和睦,毫不夸张地说,影响到温槿,那就是影响整个国家,你就是国家罪人!”   陆连川本来忐忑着,但看到老首长这么夸张地拍着桌子,跟他吹胡子瞪眼,忽然就放轻松了。   他龇牙一笑,说道:“首长,你就别吓唬我了,您这个都没签字盖章,不作数的。”   “好,那你说说,这报告书怎么跑到我桌子上来了。”首长被拆穿了也不慌。   陆连川一噎。   首长说:“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陆连川说:“没有……就,正常吵嘴。”   首长:“正常?你见谁家正常吵完,回头妻子要把离婚报告送到我办公室来?”   陆连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郁了。   老首长老神在在道:“你给我写检查,回头让你们院长签字,送到我办公室来。”   陆连川忽然醒神。   他说:“不对啊邵伯伯,温槿跟我离婚,报告书应该送她研究院院长桌子上,得有她们单位的章才对吧?”   老首长憋不住了,呵呵笑了。   “你小子……”   陆连川松了口气:“邵伯伯你可别拿这个吓唬我了,会吓死的。”   “唉,老了,看不懂你们这代人。”老首长感慨,“前几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开始写离婚报告了?”   陆连川扬了扬手上的这份有温槿签章的离婚报告:“这您哪来的?”   “研究院里顺来的。”老首长摆摆手,“滚吧,回去好好哄哄,我刚刚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俩小家闹矛盾,那是会影响国家的,真耽误人家工作,到时候我可不是只吓唬你这么简单了。”   陆连川回到家,把离婚报告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笑了一下,没当回事,顺手放在了桌上,就去洗手作羹汤了。   晚上,温槿没回,往她单位打了几个电话,全是:“温总工到别处调研去了。”   去了哪里她们肯定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   陆连川就等着,可等到饭菜都凉了,温槿还是没回来。   陆连川打温槿的手机,那端却不在服务区。   陆连川坐下来,再瞥见那页离婚报告书,心里有点慌。   他又拿起来,盯着申请人签字栏的温槿两个字看了好久,忐忑道:“不会……来真的吧?”   直升机准备起飞。   温槿坐好,拉下耳麦,对面的工程队队长刘皓招了招手,比划着敬了个礼,耳麦里传来他的问好声:“温少校好,我们会先到果特里共和国首都,之后从那里服从调配,前往弗沙基地。物资日用品到时候都是我来协调,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温槿:“好。”   “家人都联系过了吗?”   “差不多了,您再帮忙说一下吧。”温槿说。   刘皓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听到了,接通了地勤:“帮温少校通知家人。”   地勤:“收到。”   没多久,地勤查到了温槿递交的婚前个人信息表,翻到家庭电话一栏,找出温槿爸妈的电话,打回了云州老家。   与此同时,越来越不安的陆连川,开始给亲友打电话。   “妈,温槿回去了吗?”   “小槿?”陆妈道,“没有啊,你们还没和好?你这孩子,我怎么跟你说的,遇事你先退一步,服个软,夫妻过日子不能太较真,不能钻牛角尖……”   陆连川:“知道了,挂了。”   看来她是真的没回那头。   最后,陆连川给岳父岳母打了个电话。   “……妈。”陆连川轻声叫了声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问道,“小槿今天跟你们打电话了吗?”   “打了打了。”温槿妈妈笑着说,“给你也说了吧?总军区打来的,说是有任务,到时候会再联系,让我们放心。”   “……任务?”陆连川有点懵。   “诶?没通知你吗?”   不知为何,陆连川总觉得心塞塞的。   挂了电话,他失魂落魄坐在餐桌前,拿着那份离婚报告书看,眼神仿佛要把这张报告书烧个洞。   “这算怎么回事?”他不高兴道。   留下一张签好字的离婚报告书,也不解释人就没影了,难道还要等着我签字吗?!   陆连川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离婚理由里的:无故吃飞醋、污蔑女方精神出轨、视男方态度和挽回力度下画了几条线,标注:我错了,男方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女方呢?你人呢?   你总要,给我这个认错的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院里长大后来又到军校读书毕业分配工作的孩子,大多数,特别,单纯,好骗。傻乎乎的……根本不是以前流行的高干风里写的那种,尤其搞科研的更单纯2333   普通孩子考上军校的,跟大院出来上社会大学,脱离军队工作的,这两种都比24K大院-军校-部队这种机灵很多。   所以……   陆连川:????你说谁24K纯傻?你敢说我媳妇傻?   呵,男人。   【下章陆二喵怒挠冯羡。冯羡:????我冤啊!祖宗我怎么你了?】 第16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陆连川辗转多次, 总算是知道温槿去了哪里。   “是出国境了吗?”他问道。   老首长道:“出了,昨天你来找我时,人家估计就已经出国境了。”   陆连川不是很开心, 埋怨道:“那我当时在,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听听这语气,跟个闹脾气的小媳妇似的。   老首长啧声道:“人家温姑娘跟你说过了, 出发前就说了。我当时在场可以作证明啊,她打到你们医院了,是你自己没接到,你还想诬赖给谁?”   陆连川说:“邵伯伯……我昨天下午去找你,你多少也应该提一下吧?”   老首长:“我看人家打报告说要跟你离婚, 嫌你磨磨唧唧屁事多,好污蔑人说的都是实话,你小子张口就污蔑人, 你自己没接到电话,到头来还怪我这个上了年纪记性不好的老人家没告诉你?你又不问,我上哪告诉你去?臭小子……”   “邵伯伯,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大概知道吗?”陆连川叹了口气,屏蔽掉首长的话, 问道。   “不知道!该回来就回来了!”首长挂了电话。   到了医院,院长找来, 敲了敲门:“陆连川。”   “在。”   “干什么呢?”   “整理病例……”   “东西放放, 跟我开会去。”院长说,“昨晚开会你上哪去了?”   “我去总军区了。”陆连川生怕他忘, “我跟您请过假了。”   “昨晚开了个会,第七批医疗援助任务分配到咱们院了。”院长暗示。   陆连川愣了一会儿,激动地站了起来:“名单出来了吗?”   院长低声跟他耳语:“你跟家里人沟通了吗?”   陆连川皱眉,陷入沉默。   院长了解他家里情况,说道:“按理说,我们是按志愿走,但也会综合考虑各方面。那边冲突不断,有经验的野、战外科特别需要,但目前弗沙那边,野、战外出身的,也只有第一附院的方老一个人,老前辈都去了两期了,算算也一年多了,组织上是想让方老回国歇歇,换新人替。连川,要不你跟家里人沟通沟通?”   陆连川说:“你直接把我名字报上去,这期我一定去。”   院长道:“到时候还有家属欢送会,你父母早晚得知道,你可别像上次,还没出发就被换下。这次好好说一说……我也知道情况,从感情角度讲,确实不应该让你去,主要是大家想把方老给换回来,让方老歇歇,回家看看……你是野、战外出身,功底也扎实,也出色,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我这就跟家里说。”陆连川道,“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出发。”院长道,“后天开个欢送会,咱们就出发。”   “院长你带队吗?”   院长是个参加过二期救援的老经验,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陆连川的肩膀,说道:“去跟家里人好好说吧,我是希望你也在队伍中的,连川,这是个不错的经历,经验对医生来说太重要了,你一定要跟家里人讲明白。”   “好。”   陆连川这头答应得好,掐着外婆午睡的时间点到了家,国际援助志愿队的事一个字不提,只说:“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跟温槿一起,到外地参加一个项目。”   陆爸问他:“温槿的项目,你跟着去干啥?”   陆连川想了想,慢慢圆着自己的话:“我是医疗支持,那地方医疗水平跟不上,我们院去支援一下,提供技术设备,主要是保证温槿这些科研人员的日常健康。”   他尽量让自己这段话听起来没有重点,不露馅,且平和无危险。   实话说,陆连川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也没错。   他确实是要去一个医疗水平跟不上,条件简陋的地方进行支援任务。   陆爸陆妈问:“什么时候回来?”   陆连川耍了个心眼,他道:“那要看温槿他们什么时候把项目完成了,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几个月。”   陆妈一听,要上楼给他收拾行李。   陆连川怕她吵醒外婆,连忙道:“不用了,温槿都收拾好了。”   陆爸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槿呢?”   “她先走。”陆连川说,“我们跟医院的这些仪器一起过去,特地错开了。”   陆爸沉吟许久,追问:“大概在什么位置?哪个区?”   陆连川装的是滴水不漏,开口就道:“北边,温槿他们做的项目还能上哪去?应该是进入试用阶段,在戈壁滩那头做实验。”   “谁负责?”   陆连川装傻充愣道:“温槿的我也不知道,我们是院长负责。爸你别问了,天天的,就咱家烦,出去执行个任务还要向人家负责人打听,我多大的人了……走了啊,我回去交接下工作。”   陆妈拉住他:“不等外婆起来,跟外婆说句话吗?”   “不用了,到时候安顿住,我再给外婆打电话吧。”陆连川心想,外婆比爸妈可难骗多了,老人家是情报专业出身的,只要他的表情管理有一瞬间不合格,就会被外婆捕捉到,进而旁敲侧击,问出实话来。   医院的工作交接完了,家里人也糊弄过去了,外婆再打电话来,陆连川都没接,而是给冯羡打了个电话:“你来,给你交待个事。”   他得给冯羡交待一下,省得冯羡这边出差错,穿了帮。   冯羡要接女儿,顺路把陆连川捎上,依然去了幼儿园对面的奶茶店,两个大男人点了两杯奶茶,坐下,开始交接任务。   “我准备跟着第七批援助去果特里共和国,我跟我爸妈说是去戈壁滩支持温槿工作了,到时候你回家要碰见我外婆,别给我说漏嘴。”   冯羡吸了口奶茶,呸呸了两声:“怎么这么甜……你放心飞,我这边绝不会出差错掉链子。”   陆连川幽幽叹了口气。   冯羡道:“怎么又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怎么了?对了,温槿出任务去了?”   陆连川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媳妇说的。”冯羡道,“还把护照带上了,出国境了?”   陆连川点了点头,竖起食指在唇上碰了碰,示意他别说。   冯羡做了个封口的姿势,问道:“你俩是去一个地方吗?”   陆连川道:“应该吧,反正驻扎基地也就那几个。”   “怎么,老婆走了,你心里空了?”冯羡逗他,“看你那副德行。”   陆连川皱着眉,轻声道:“其实……她走之前,我俩吵了一架。”   冯羡:“哎哟!这可不好……为什么吵啊?”   “因为我哥。”   冯羡:“啧啧……”   他刚想安慰一下陆连川,不想这厮竟然抬起头,一脸傻笑地说:“对了还没跟你说,我们俩误会了,特傻……她不喜欢我大哥,她喜欢我。”   冯羡:“……哈?”   陆连川跟个三岁小孩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都甜了:“真的!她亲口说的,嘿……”   还没嘿完,冯羡送了个白眼,问道:“……这不挺好吗?所以你怎么吵起来的?”   “她说我傻。”陆连川道,“说一想起来我误会她,她就生气,然后她把鞋一脱,两只,全扔我头上了,别说,扔的还挺准!”   冯羡想,可算是没救了,温槿那两只鞋怎么没把你这个傻子给砸死?瞧把你高兴的。   冯羡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看你们吵个架这么高兴,刚刚皱着眉苦哈哈的给谁看?”   陆连川迅速收了笑,叹了口气,说:“她说要跟我离。”   冯羡不吐槽了,这一句吓得嘴里的奶茶都苦了,连忙咽了问陆连川:“什么时候?走之前跟你说离婚吗?”   陆连川道:“没说……一整天没见她人,就给我了一张离婚报告。”   陆连川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叠成方块的离婚报告,打开,递给冯羡:“你看,我琢磨了一晚上……觉得她可能是在试探我?”   其实陆连川掏离婚报告时,冯羡就觉得,这路数有点熟悉。   等冯羡拿过来,看见那熟悉的行文风格,那熟悉的几大行申请离婚的理由,冯羡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这怎么看,怎么像他媳妇的作风。   冯羡也皱起了眉,语气沉重道:“这个吧……其实是不作数的。”   “我知道不作数。”陆连川捂着心口说,“但我看见这个心慌。”   冯羡道:“这种吧……我媳妇经常干,我家有一抽屉的……离婚申请报告,但你看我跟我媳妇,不还好好的……”   陆连川沉默数秒,忽然抓起桌上的奶茶,吸管朝向冯羡,当枪指着威胁他道:“快点说!是不是你媳妇教的?!”   冯羡:“别别别别挤!卧槽我还得接我闺女呢,就这一件干净的,你别挤!!”   陆连川瞪着眼,拍桌道:“是不是你媳妇!!”   冯羡:“有嫌疑、有嫌疑!!”   “你媳妇天天不教好的!”陆连川道,“讨厌不讨厌!你俩跟我俩情况会一样吗?!”   楚政政是冯羡自己追来的,俩人都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后,把不正经当情调玩,平日里画风就是小作怡情,大作欢腾,两人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陆连川想想就冒火。   我跟温槿正正经经恋爱,跟你俩那非正常画风会一样?   “我媳妇作是作点,但我喜欢!”冯羡抬着胳膊护着头,嗷嗷道,“谁让你媳妇脑子直,教什么就学什么啊?”   “你还敢说温槿!”陆连川作势要挠。   冯羡:“靠!!祖宗你别丢人现眼好吗?!理智点!!啊啊啊!!这不管我事啊!老师教啥学生就学啥吗?你媳妇偏要学,你怪我媳妇教是咋回事?”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家里会出现离婚两个字!”陆连川气道。   冯羡因还穿着军装,实在不适合在公共场合丢面子,迅速整理仪容,正经道:“不是,人家给你张离婚报告,你生气正常,可你也不能乱撒气啊!”   陆连川一言不发,阴着脸把离婚报告叠起来,收好。   “没事。”冯羡道,“真要是我媳妇手把手教的,那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讲,九成九是吓唬你。”   陆连川抬头:“剩下那一成呢?”   “剩下的一成看你表现。”冯羡不愧是收离婚报告收到手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点的非常到位,“所以你积极主动点,多哄哄就好了。另外就是……”   陆连川挑眉:“你说。”   “温少校既然说了,喜欢林峰哥是个误会,那你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陆连川哼笑一声,心情舒畅了些。   冯羡好死不死又接着道:“积极主动往自己脑袋上扣绿帽的,可能就你了吧,我觉得人家是气你傻。”   陆连川瞬间拔出吸管,当刺刀使,戳冯羡的手。   冯羡躲闪速度也快,像猴,叽里呱啦跳开闪人,可见女儿是遗传他的没跑了。   “你容嬷嬷啊,吃的是炸、药牌陈醋吧……有病。”   陆连川不忘提醒:“以后管好你媳妇。”   冯羡:“你有本事看住温槿,别让她跟我媳妇学啊!”   陆连川:“先看好你媳妇!”   冯羡:“有本事看好你的!”   俩媳妇都不在身边的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幼稚地‘战’了起来。   第七批国际医疗援助队欢送会热热闹闹召开。   席间,志愿参加救援的医务工作者们跟亲友们洒泪拥别。   只陆连川一人,胸戴大红花,站在角落傻笑。   院长瞧见了,觉得他形单影只的着实可怜,过来安慰他。   “连川啊,一个人在这儿笑什么呢?”   陆连川说:“我在想我爱人。”   院长噎了一下,又问:“对了,你爱人是温槿对不对?她怎么不来送你?”   陆连川说:“送什么,我这不是等着跟她团聚吗?”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裤兜里的结婚戒指,低声一笑。   “马上就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羡:楚政政,给你说个事。   楚政政:讲。   冯羡:你以后别……别教人温槿学什么花招,连川都不乐意了,说你带坏温槿。   楚政政:他再说一遍?!!!我还没嫌他带傻了你呢!他还先告状了!   冯羡:……卧槽!我之前怎么没想起这个绝好的理由!!记下来,下次用! 第17章 陆连川?我前夫   陆连川的外婆训斥女儿女婿:“他一定是报名参加国际援助了!这么明显, 你们怎么看不出来?”   外婆操纵轮椅,来到电视前,调回昨天的新闻:应联合国请求, 第七期国际医疗队昨日出发, 前往果特里共和国弗沙基地,执行救援任务。   画面中, 两排穿军装戴联合国救援蓝色头盔的医生们正在进行宣誓。   外婆按了暂停,指着电视一角,说道:“他在第二排最边上站着,你们看见了吗?”   陆连川母亲推了下眼镜,仍是看不太真切。   外婆气道:“自己儿子都认不出!他这个身高身形在这儿放着, 这么显眼,你俩看不出?!”   得,老人家发脾气, 气孙子,女儿女婿无辜躺枪。   陆连川外婆拍打着轮椅,说道:“这鬼小子,我那天起来就知道不对,说去戈壁滩跟温槿执行任务, 那怎么可能!那都不是一个军区负责的,可能让他们医院协助医疗吗?!你们竟然还信他的鬼话!这小子, 鬼得很, 专门挑我午睡的时候来糊弄你们!”   陆爸爸轻声细语道:“妈,我那时特地问过他, 他说话也不打磕绊,另外温槿那孩子确实去执行任务了,不在京里,我以为连川说的都是实话。”   外婆道:“给我打电话,算算时间,也该到地方了,打电话。”   陆连川在果特里共和国首都等待转机时,院长,也就是现在的医疗分队队长拿着电话来了。   “陆连川,接电话。”   陆连川一惊,心道不好,恐怕是被外婆知道了。他对着院长说了声抱歉,无奈接了电话。   “你骗外婆做什么!”果然是外婆。   陆连川隔着电话赔笑:“哪能啊,外婆我又没骗您,我跟我爸妈说的也基本上是实话。”   “你是不是一定要吓外婆,让外婆坐立不安食不下咽?”   陆连川道:“不会的,外婆,我只是来国际救援,这是好事,果特里这边也没你想的那么乱,我们都在联合国驻地保护区,很安全的。”   老太太竟然哽咽着说:“你哥哥当年跟你说的一样的话,连川,外婆年纪大了……这是让我活着受罪啊,我活这么久,送走你外公,送走你舅舅,连外孙都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川,你太不懂事了。”   陆连川捂着眼睛,沉默了好久,他平静道:“我想到我哥去过的地方看看,外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我来了,就不会再听您的回去,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为了我哥,为了我心里想的,为了我这身军装里裹着的这颗心。”   他深吸口气,笑道:“外婆会懂的,外婆你最懂我。不要担心我,我会出色的完成这期任务,高高兴兴回去,带着我和我哥完成了的心愿,自豪的告诉您,这是我献给您的荣光。”   陆连川说要,按了电话,转头平复情绪。   院长调侃道:“我发现你挺会说话的,这一套一套的,我就说不来这个……”   陆连川眼角一弯,弧度漂亮又明媚:“以前以为说这些话很难,可后来才发现,真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很简单。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比表面上的安慰敷衍更容易。”   院长比了个赞,拍了拍他肩膀。   “队长,第六期医疗救助队已经乘机离开。”   航站楼外,飞机慢慢滑行。   第七期的医疗救助队集体起立敬礼,送别同僚战友。   一声哨响。   “调度完毕,全体都有,拿行李,集合登机!”   弗沙基地驻扎区内,刘皓大步走开,敲了敲门:“温少校。”   温槿漱了口,开门,素面朝天。   这里缺水,每到这个季节,因附近无水源,驻地储存的水还需要分给附近同样缺水的难民,因而驻地里的维和兵们都尽量少用水。   刘皓在节水一事上十分有经验,还公开讲过他的经验:“刷牙漱口只需三口,一口吐,第二口喷到牙刷上洗牙刷,第三口咽了,完美。”   温槿:“……”咽不下去,做不到。   “温少校,第七期医疗队今天中午到,队伍里有六位女同志,您还和她们一起住,住医疗队那边。”刘皓指着旁边那座像白皮车厢的矮房子。   “好,知道了。”   “等她们来我再叫您。”刘皓说,“您熟悉熟悉。”   第七期医疗队到达弗沙维和基地时,黄沙漫漫,基地周围到处都是席地而居,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难民,拖家带口,就在着寸草不生的地上搭起简易的布棚,遮阳防沙暴。   各国驻地都在此处,用铁丝栅栏围起来,割裂成一块一块的,陆连川站在来接他们的装甲车上,观察着弗沙的地形。   “这半年还好,偶尔有局部小冲突,自杀式袭击之类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稳定的。”维和总指挥长介绍道,“政府军在富亚达山地,离这里五公里远,一如党武装力量偶尔会来骚扰指挥所,但总体来说,弗沙还算不稳定中的稳定区。”   “不用安慰了。”院长笑道,“再稳定中的稳定,我们这些穿白大褂的,工作的地方也在战区。”   总指挥道:“国际惯例,交战双方不干涉国际医疗救援,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要辛苦你们了。”   院长拍着陆连川的肩膀说道:“还没跟你说,这是野、战外出来的陆连川,陆中尉。他是这次我们医疗任务的主力军啊,是我们的中流砥柱。”   陆连川与总指挥敬了礼。   总指挥道:“好,辛苦你了。”   “哪里,应该的。”   装甲车开到了驻地大门前,岗哨放行后,白色铁栏门又立刻关上。   陆连川看到旁边戴着手套正在加固铁丝网围栏的工程兵分队,问总指挥道:“首长,工程队……温槿,是不是也在咱这里?”   总指挥看着他,猜测着,最后回答:“不清楚,怎么,你认识?”   陆连川笑了一下,有一改刚刚成熟稳重矜持的模样,笑的像个大小伙,甜得很。   他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温槿,我老婆。”   刘皓带着温槿出来认人,载着第七期医疗队成员的装甲车一辆辆过去。   扬起的尘沙还未落,温槿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从她身边擦了过去。   温槿回头看车上的人,扬尘遮天蔽日一般,只朦胧觉得,那个‘嫌疑人’也在回看她,昏黄的世界里,只显得帽沿下露出的那半张脸白。   刘皓问:“温少校看什么?”   温槿犹豫了会儿,道:“……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   几天不见陆连川,她很是想念,可能是这无处寄存的想念捣的鬼,让她看见个显眼的身形就觉得是他。   刘皓说:“这是刚到达的医疗队,等他们熟悉完情况,晚上开个欢迎会,认识一下。”   温槿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温槿在小隔间打包行囊,准备挪地方,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温槿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恍惚。   像陆连川的敲门声,三下,一重两轻,第一拍慢,后面则轻快地连着。   温槿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个穿军装背行囊的大尾巴狼,看见她,两眼放着光,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温槿狠狠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没睡醒,做了个白日梦。   “诶?”   陆连川一歪头,就也不要脸的跟她学:“诶?”   温槿:“连川?”   陆连川:“惊喜吗?”   他张开怀抱,说道:“抱一个。”   温槿一边问着你怎么来了,一边下意识地回应他的怀抱。   陆连川:“这期我们医院负责,挺好的,我也来了,陪你。”   温槿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淡眉淡眼,一下子涤荡了陆连川心中的不安,他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果然离婚就是冯羡老婆教她的小花招。   然后,陆连川飘了,他放开温槿,在温槿好奇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说道:“你傻吗?拿这个吓唬我,傻啊,这么想跟我离?不怕真离了?”   温槿怔了三秒,嘴角一撇,关上了门。   原本见到他人很激动,差点都要热泪盈眶,深情凝视,结果她还没说他傻,陆连川就抢先一步,说起她傻来了。   温槿一咬牙,决定今天就先不认识他,明天……明天看他表现。   晚上的欢迎会上,陆连川总是端着花生仁,在温槿身边默默转悠着。   温槿跟医疗队的人聊天,他也不说话,就站她身边默默听着,偶尔说两句话,大多都是变着花样夸温槿。   总指挥向大家介绍温槿,说道:“这位是工程队的温槿,温少校,她是应联合国的请求,来帮助果特里共和国建设防御系统的专家,大家都认识一下。”   大家鼓掌,陆连川也跟着鼓掌,并一脸骄傲。   刘皓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问温槿:“温少校,你跟医疗队的陈副队长住三号间吧,我等会儿把东西送去。”   温槿还没出声,就听陆连川说:“谁?陈玲?你跟我住一起好了,我去跟首长说明情况。”   温槿眉头动了动,没表态。   刘皓颇感奇怪,却忍住没问陆连川是在干啥,屏蔽掉干扰,仍跟温槿说:“两人一隔间,其实不是很好安排,女同志们现在是奇数,首长说把五号间杂物室整理一下,安排三位女同志入住……要么温少校和陈副队长住,要么就再安排一位女同志住五号间,少校您看怎么合适。”   陆连川:“你跟我住好了,不用再拆我同事,她们刚好能住,不然还要麻烦整理杂物间。”   刘皓忍不住了,挠头问温槿:“少校,他是谁啊?”   温槿想了想,说:“前夫。”   陆连川眉头一皱,嘴角一抽,啧了一声,转头去跟首长商量了。   也没错,严谨点讲,他和温槿确实处于‘正在离’阶段。   可怜不知情的刘中尉听见这俩字大惊失色,怪不得上午温槿看见装甲车过去会惊愕回头。   刘皓担忧道:“那,您还愿意跟您前夫,住一起吗?”   温槿:“……还是我跟小陈住吧。”   鬼知道跟陆连川住,会发生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温槿:见面先说我傻?认错呢?没有?那就先‘离’着吧。   陆连川:嗯!!!怎么忘了见面应该先认错道歉才对!!啧!!!失策!!! 第18章 嗯?来了个记者   温槿跟陆连川医院的同事住了一间。   陆连川找总指挥说情况, 总指挥想了好久,对他讲:“夫妻还是分开住得好。”   陆连川心想,你敢跟嫂子这么说吗?夫妻分开住哪里好?感情好??   当然这是他用感情思考的想法, 从理智方面讲, 陆连川接受了这一安排。   不过,陆连川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能安排我和她住得近一些吗?”   总指挥骂道:“你这是跟我表演感情好难舍难分吗?”   谁还没个老婆了?我跟我老婆也不是这么腻歪, 再者,人家温少校翻你白眼看你不顺,还说你是前夫,你咋还没点规矩呢?赶着往人家身上贴热脸。   内心吐槽总归是内心吐槽,总指挥正准备拒绝, 陆连川忽然又道:“首长,我跟温少校,我俩刚刚结婚没多久, 才一个多月……”   所以我俩感情深,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   陆连川道:“我也不是说非要给您给战友们添麻烦,只是,我离得远心里不踏实,不踏实就睡不着, 我得离她近点,心里踏实。她来这儿前, 我俩吵过嘴, 我怕离得远,我就没机会挽回了……”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特殊情况?   总指挥:“嘶——之前怎么不知道, 你这么啰嗦呢?”   不过,队伍建设到底是以人为本,他还要指望陆连川当医疗队主力呢,总不能让他每宿都不踏实的睡不好吧。   总指挥最后把陆连川和步兵队的队长安排在了一间,就在温槿隔壁。   陆连川美滋滋敲开隔壁的门,扫视一圈,发现温槿床位就跟他房间隔着一道板,喜滋滋回去,把床头朝向挪了挪,贴着隔板墙,睡了下来。   步兵队的队长回来,见他窝在墙角,身子都伸不直,长腿无处安放,翘在墙上,问他:“要换位置吗?”   陆连川:“不用,我这个挺好。”   “你把床挪过来位置会大一些,不然窝着睡难受。”   陆连川道:“不用,我特意挪好的。”   步兵队队长像看傻子似的,半张着嘴愣了会儿,啊了一声:“你挪的?你咋了?不挨着墙睡就睡不着吗?”   陆连川笑,一口白牙,眯起他那双桃花眼,说道:“挨不挨着墙无所谓,关键是我得挨着我爱人睡。”   步兵队队长一听,龇牙咧嘴:“听说了,你爱人是工程队温少校啊!”   “对,我爱人。”陆连川点头,交叠着手枕在脑后,隔板墙那头有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他听到了,又是一笑。   步兵队队长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你俩离了吗?”   陆连川不笑了,爬起来问他:“谁跟你说的?!”   “诶??就……工程队刘中尉……他说,温少校称呼你前夫。”   刘皓是个八卦中转站,只要谁有个秘密,跟他说了,他绝对能拍着胸脯保准让所有人都知道。   总指挥曾说,若想宣传什么事,直接交给刘皓就可以了,第二天保准维和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还能外语播报给其他国家的维和队。   陆连川:“……气话。”   步兵队队长:“怎么,吵架了?”   陆连川:“嗯,吵了,还没来得及道歉。”   步兵队队长:“夫妻吵架常有的事,明天气消了就好,真不行,咱还有战友情,不怕啊。”   陆连川:“……”   温槿那边躺下了,陆连川听到同事和温槿正在说话,说的什么他听不太真切,但温槿的声音依然温和好听,低低的,像摇篮曲。   陆连川陷入沉睡前,伸出指头,轻轻叩了三下隔板墙。   第二日,温槿随工程队到联合国总指挥所驻地工作,陆连川则和医疗队到了战地第二临时医院进行医疗救助。   一直到晚上,陆连川回到驻地,温槿还没回。   他敲了敲隔壁门,同事开门,问他什么事。   这个季节正是疾病多发的时候,医疗队众人都累了一天,同事也是拼着一口气给他开的门。   陆连川:“她昨天穿过的衣裳给我。”   同事瞪大了眼:“你干吗?”   “我给她洗洗消毒。”陆连川道,“她来得急,我看就两套夏装换着穿,难受……”   同事啧啧称奇:“小陆,没想到你还是个居家款。你不累吗?”   都忙了一天了,陆连川因为外语流利,今天就他接诊最多,不停地跟当地居民、伤员和难民们交流沟通,询问病情症状。   陆连川疲惫笑道:“谁不累?我只当戒烟了。”   温槿跟着装甲车回驻地时,见陆连川坐在房间门口的栏杆前,支着长腿,挽着袖子,拿着块搓衣板洗衣服。   水不敢多用,陆连川只好把衣服多搓几遍,放点消毒液消毒。   温槿上前,还没等她问,就见陆连川抬起头,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弯起眼睛冲她一笑:“回来了?好晚,比我们都晚,累吗?”   温槿蹲下来,手指捏住棒棒糖棍子,好奇道:“咱们还有这种物资储备粮?”   “有很多,都是小零食,说以后的友谊活动中,分给当地孩子们。”   “那你还吃。”   “我戒烟呢。”陆连川一笑。   “好多年没见这个了。”温槿又好奇搓衣板,“你从哪弄的?”   陆连川道:“问步兵队的战友借的,好用。”   “怎么这么晚还在洗衣服?”温槿说道,“蚊虫多,你注意着,你看你胳膊上被咬的……”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镇定喷雾,拉着陆连川的胳膊,从上到下喷了喷,心疼道:“招蚊虫还不进去睡……”   陆连川说:“给你洗衣服呢。”   温槿一怔。   陆连川说:“你天天忙,怕你累着。”   温槿拉着他胳膊,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你快去睡吧,我怕你累着……”   “我累着没事。”陆连川哼声一笑,在温槿正感动时,说道,“反正我是前夫,累死也不心疼。”   温槿甩开他手,起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温槿开门,催促道:“快回去睡。”   陆连川:“洗完。”   温槿:“陆连川,前夫表现,挽回感情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你的悔过精神我已经领会到了,形式主义就不用了,快睡吧。”   “我不是形式主义,我真情实感。”陆连川说。   温槿出来,推了他一下:“听我的,快点的。”   陆连川拧干衣服,挂好,将废水倒入回收车,胳膊夹着搓衣板走过来,说道:“我现在要去睡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温槿轻声道:“心疼你,就是前夫也心疼。以后别给我洗衣服了,我自己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医生不能累到,身体重要,快去睡吧。”   陆连川把她这句话剖出了重点,反复将心疼你这三个字品味了好几遍,心满意足道:“温槿,这话我当时就应该对你说……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身为一个男人,爱而不说,躲在一旁误会你跟我哥,实在是懦夫行径。”   温槿连忙道:“也不是,我其实理解的……就和我一样,有时候感情说不出口,会让自己优柔寡断,踟蹰不前,并非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我也有错。”   “错在我。”陆连川诚恳道歉,“我应该主动追求,坦荡荡说出口。喜欢你这件事是我的无上光荣,我应该大声说出来才对……”   温槿想,还什么前夫!这辈子就他了!   陆连川放下搓衣板,伸手,短暂地抱了抱温槿,脸上带着笑,给温槿敬礼后,回房间。   温槿回去,脸上还带着微笑,陈玲道:“小陆是个好同志啊,我都要累瘫了,小陆回来还惦记着给你洗衣服。”   温槿眉眼温柔,柔声细语道:“他真的特别好。”   第二日,陆连川在基地给围在旁边开取水的当地孩子们分发药剂,出去巡逻的装甲车回来了,车上多了个女人。   温槿从指挥中心出来,看见装甲车进院子,刘皓蹦下车,车上穿冲锋衣的女人扶着他的肩膀,优雅从容的下车,双手脱掉蓝头盔,固定长发的蓝色头饰被头盔带落,刘皓捡起,还给她。   女人笑着谢过他,又重新用这别致的蓝色头饰固定好了长发,抬头,是一张漂亮的脸。   温槿感慨:“好漂亮。记者吗?”   她看到了那女人高高耸起的胸前挂着一张记者牌,袖子上还别着蓝袖章。   战地记者吗?   陆连川闻声看去,然后说:“那个挽头发的头花挺好看的,回去给你买一个。”   女人直接去了指挥中心,又过了会儿,温槿和陆连川都被叫了过去。   那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总指挥旁边,礼貌得体的笑着,离近了看更是好看,即便是在条件恶劣资源匮乏时不时还会遭遇沙暴天气的弗沙,她的妆容也十分精致,眉眼和鲜亮的嘴唇似乎不是化上去的,而是生来就长在了她脸上。   总指挥介绍道:“温少校,陆中尉,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际自由记者甘甜薇,这次受邀前来,跟我们一起体验维和日子,她会在步兵队,工程队,医疗队,以及温槿的专家组进行陪同采访,到时候你们看我安排,今天先认识一下。”   陆连川和温槿礼貌点头问好。   “甘记者,这位是陆中尉,陆林峰陆少校的胞弟。”总指挥介绍陆连川。   那位漂亮的记者看到陆连川眼睛一亮,笑容更明媚了,伸出手来,与陆连川握手。   陆连川敬了个礼,捏着她指尖,象征性的握了握,礼貌示意。   “我采访过陆少校。”甘甜薇说,声音如名般甜,“没想到陆中尉也如此出彩……”   总指挥这个大直男半点没察觉到记者兴致高昂了起来,接着介绍温槿。   “这个是和国际专家组一起来建设信息防御系统的温槿,温少校。”   “哇。”甘甜微对杰出女性似乎非常有好感。   温槿也敬了个礼,礼貌与她握手。   甘甜微道:“温少校看起来好年轻,我一直崇拜像你这样的人,见到你真荣幸。”   总指挥介绍完,这就要详细交待分组负责的事,陆连川却忽然出声:“首长,还有呢。”   总指挥:“有啥?”   陆连川说:“你介绍一下婚姻情况。”   总指挥怔了会儿,骂他:“生怕没处得瑟是吧?!”   骂完,总指挥换了张笑脸,对甘甜微说:“这两位,是一家的。”   陆连川指着温槿,一脸自豪的补充:“温槿,我爱人。”   温槿低头一笑,只觉得陆连川无比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章陆二狗的本体出现了,那就是——搓衣板。   今后搓衣板的出镜率会很高,微笑∠( ? 」∠)_ 第19章 少校,我坦白从宽   美女记者分给了医疗队, 随医疗队一起到战区医院进行日常的医疗救助。   这早出发前,观察员向作战指挥中心报告:“利塔卡区域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调防频繁,请通知各队, 注意安全, 随时联络。”   院长做了今日的任务安排,让甘甜薇跟着几位女军医到战区后方的平民医院体验专访。   弗沙区的平民医院条件恶劣, 设施简陋,不夸张的说,放眼全医院,连个像样的仪器都没有,大多是六七十年代早已被淘汰的旧仪器, 年岁长了,自然一身都是毛病,竟然连一件完好的仪器都找不出。   医疗救助队从工程队借来几个工程兵, 在简陋的医院里,一点点认真地修理仪器。   温槿忙完手上的任务,带着工具包也到了医院,她坐在地上,检修测试着这些旧仪器。   身后, 当地的医生安静看着,大气不敢出。   弗沙正值夏季, 医院里连风扇都没有, 更不用说空调了,温槿鼻尖上沁着汗, 因为要通电测试仪器哪里出错,电箱一直处于高温状态。温槿就在这一波一波自然与人工的热浪中工作。   甘甜薇带着手写笔记本,记录着她要说的话。   “弗沙的六月已经进入干旱季,天气炎热,而医院的条件同样十分艰苦恶劣,当地的医护人员大多都没有经过专业系统的学习,他们甚至不知道医院里这些古老的医疗仪器该如何使用……我们的维和军人本领过硬,在医疗队和工程队的共同努力下,仪器的指示灯终于亮了起来,能够正常运转了……”   温槿呼出一口气,慢慢教当地的那位医院负责人如何调试仪器,她专心工作时感觉不到热,此时全部做完,她才发觉,小小的房间里站满了人,加上仪器散发的热量,这个房间犹如桑拿房。   温槿闻到了她衣领上飘来的热乎乎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点点皂角味道,不由得让她想起陆连川。   温槿从人群中退出来,医疗救助队的医生们上前开始为等在外面的本地居民们检查身体。   眼前多了个水壶,脸颊旁还有一阵小风。   温槿扭头,甘甜薇用笔记本给她扇着风,说道:“喝水吧。”   温槿接过水壶,向她道谢。   甘甜薇说道:“温少校是导弹防御方面的专家吧,我昨晚查看了你的履历,国防大信息防御专业,年纪轻轻晋升少校,还做了某研究所的总工程师。”   温槿只喝水,没说话,润了润嘴唇,她把水壶还给甘甜薇,再次谢她。   “没想到,少校连B超仪器都能检修。”   “都是相通的。”温槿笑道。   甘甜薇又道:“我两年前在弗沙做过工程队采访,采访过基建工程组,陆林峰……我印象很深刻。”   甘甜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是我当时拍的照片。”   温槿接过来,照片上果然是陆林峰,他侧着身子,正在打行军拳。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照的,陆少校教当地的孩子们打拳,他跟我说好的,如果要出专题,就把他这张照片放上。”甘甜薇说,“他性格很棒,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温槿:“大哥一直都在发光发热,他很正能量。”   甘甜薇道:“陆少校受伤时我在场,他是保护战友受伤的,只是这里医疗条件太差,他重度昏迷,伤势严重,条件也差,要不停地手动按压氧气泵保持供氧,回国的直升机上,我也在……但到达祖国上空时,他心跳停止了。”   温槿看向甘甜薇。   甘甜薇举起水壶,道:“英雄长存。”   温槿道:“英雄长存。”   下午,在步兵队的护送下,甘甜薇又到了战区第二医院进行取材。   陆连川就在这里帮助当地医生救治伤员。   这几日站区内小冲突不停,一颗当地武装自制的集束弹,就能波及许多人,甚至是当地的平民。   医院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只要远处响起炸、弹声,医院就要抖三抖。   这里送来的都是外伤患者,要么皮开肉绽,要么半身血。   这里没有临床麻醉师,几个有经验的军医冷静处理着伤患。   甘甜薇脚刚落地,五百米外传来一声巨响,她亲眼见一辆汽车被炸、弹爆炸时的气流冲击到半空,不久之后,穿着白大褂戴着红十字袖章的医疗兵抬着担架把伤者送了回来。   甘甜薇掏出相机,快步跟随着他们进去,混乱中,她一眼看见陆连川,周身如同有光芒照耀一样,挺拔出众。   他戴着医用口罩,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而此时那双花花公子标配的桃花眼冷而镇静,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天塌都不惧。   他刚刚缝合完上一个伤患的伤口,来不及歇,转身投入新的抢救中。   “中国军人。”他说道,“放松下来,没关系,我们会尽全力救你。”   刚送来的这位伤患在刚刚的爆炸中炸伤了腿,左腿整条腿前面的皮肉全被炸开,陆连川皱起了眉:“左下肢开放性骨折,情况不是很乐观……”   伤患一声长一声短的哀嚎着,无麻醉的状态下,难以想象的剧痛使他本能地挣扎着。   血沾染了陆连川一身,他那身白大褂只剩肩膀一点白。   伤患一挣扎,陆连川的手停顿一刻,道:“按住他。”   这里人手不够,今天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在中心区短暂交火,受伤平民有二三十个。陆连川从来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   甘甜薇上前,戴上医用手套,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曾参加过红十字救助,有国际护士执业证,我来帮你。”   陆连川微微一点头,丝毫不客气,立刻下了命令。   “止血钳。”   “通知他们,联系果特里首都医院。”   “血浆,血浆!”   甘甜薇跟他工作时,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手稍微慢一拍就要被他骂。   终于结束后,甘甜薇大口吐气,心里莫名其妙蹦出两个字。   好凶。   这个男人,好凶。   在甘甜薇的记忆中,陆林峰是个性格极其温柔,体贴到有些婆妈的男人,无时无刻不是笑脸对人,对女性更是温柔。   甘甜薇以为身为陆林峰胞弟的陆连川也会温柔体贴,可现实总是打脸的。   陆连川跟陆林峰,简直是两个极端。   手术结束,陆连川终于能歇口气,院长给他扔来一袋葡萄糖,说道:“简单吃点。”   陆连川摘掉口罩帽子,带着一身血,倚在门口,一脸愁苦忧郁地叼着葡萄糖补充体力。   甘甜薇记好这次救援惊心动魄的几个点,跑出来,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陆连川。   “吃点东西。”甘甜薇说。   陆连川接过巧克力,一口吞掉,灌了自己一大口葡萄糖,烧的喉咙疼。   他哑着嗓子道:“没气力接受采访,没什么感觉,没话说。”   甘甜薇还没开口,就被这小子给堵死了。   甘甜薇微愣半晌,呵呵一笑,想,这个陆中尉倒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啊!   甘甜薇和各地各国维和战士打过多年交道,她深知自己因外貌出众性格外向,士兵们看见她,多少会软几分语气跟她说话。   头一次遇见陆连川这种跟长相不是很相符的硬茬,她颇感兴趣。   她很想知道这样的硬茬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于是她试探道:“上午在平民医院那里,看到温少校了。陆中尉和温少校结婚多久了?”   陆连川叼着葡萄糖袋,终于转头,正眼看这个女记者了。   “她上午在医院那边?帮忙吗?”   “应该是。”甘甜薇笑道,“我跟温少校聊了一会儿,你们看起来像新婚。”   很明显,不是吗?   陆连川脸上带了点笑意:“刚刚一个多月。”   “刚刚一个多月,从一定程度上讲,还没过蜜月期。”甘甜薇记了下来,问他,“你们就报名参加了维和行动吗?”   陆连川点头。   他是真的累,能不说话就一个字也不想说。   甘甜薇笑道:“真是不可思议,在我心中,你们就称得上是英雄。”   陆连川只当记者是在说客套话,敷衍地点头应了。   然而,甘甜薇后面接了一句:“我从小就爱英雄。”   陆连川含着一口甜到发腻的葡萄糖,小心翼翼看着甘甜薇,那表情,跟生怕她碰瓷一样。   甘甜薇笑,不加掩饰的假笑,带着点挑衅,仿佛在说,对,你想的是对的,我对你很感兴趣。   陆连川默默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院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愣了好久,才道:“小陆,你今天回去歇,换陈玲来。”   甘甜薇趁机点头告别,转身,婀娜离开。   陆连川跟院长大眼瞪小眼。   院长:“你看什么?!”   陆连川:“……觉得有点危险,你等我缓缓神。”   陆连川越想越不对,他害怕甘甜薇看上他,万一真露出苗头了,那他就彻底凉了。   要知道,他刚凭勤劳洗衣这件事摘去前夫帽子,万万不能因一时疏忽,再把前夫帽子戴回来。   陆连川咬着指头,回营区的路上忐忑不安,终于,他决定主动‘坦白从宽’。   于是,陆连川再次向战友借来了搓衣板。   战友:“陆医生……你也太勤快点了吧?一天一洗?”   莫非医生都有点洁癖?   陆连川含笑点头不语,只当默认自己借搓衣板是为了洗衣。   他夹着搓衣板,敲开了温槿的门。   温槿刷着牙,开门,见陆连川人五人六立正站好,给她敬了个礼。   “少校好。”   然后,他弯腰放好搓衣板,端端正正跪好。   温槿把牙膏沫咽了。   “……咳咳。”温槿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我主动跪搓衣板。”陆连川道,“我怕别人说什么,被你听见误会我。所以我先向你打个报告。”   好一会儿,温槿:“……哦,你说。”   “今天甘记者采访我,她先夸我是英雄,然后她说她从小爱英雄。我自己分析,认为这个爱英雄应该指的是广义的,且昨天已跟大家说明我和你是夫妻关系,所以我认为,甘记者没有引申义,也不是在向我示好,但我害怕。”   求生欲可真强。   温槿:“……哦。”   甘甜薇说的爱英雄,肯定是指广义的,不然你以为呢?   陆连川:“所以我主动向你汇报一下,以免日后造成误会,再次成为你的前夫。”   温槿不好意思道:“哦哦,不会的,你起来。”   没想到,玩笑一次,他是真的怕了,细想之下,怪可怜的,以后不能轻易逗他了。   陆连川起身,又向温槿敬了个礼,然后变回正常的语气,手指抹去她嘴边的牙膏沫,笑道:“你是不是把牙膏给咽了?”   温槿:“……还不是被你吓的。”   陆连川:“我害怕,所以提前解释一下,好了,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晚安。”   陆连川说完,夹着搓衣板,光荣告退。   他想:“这搓衣板是好东西。”   有它,前夫什么的,终将成为历史。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连川回头,温槿追来:“听说今天伤员很多,你快休息吧,一定很累,辛苦了。”   陆连川的眼神立刻温柔了,夏日异国的晚风化为了眼底柔,他笑着张开怀抱,抱住温槿,狠狠揉了揉:“好。你也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甘甜薇这个名字……来自于,冰雪薇甜梗23333   所以(暗示)小姐姐很牛的,无国界自由记者不四sei都能做滴,二狗子,这位情敌你了解一下?   陆二狗:??所以她到底是谁的情敌??难道是我的情敌??等等,那我搓衣板好像白跪了!!   【我不写狗血女二破坏感情梗,大家可放心~这位女二是个试金石。】   另外,下本想看幻言还是想看耽美?(感觉大多数肯定会选幻言吧23333)   幻言大概就是总攻公主称霸游戏界之路《公主的使命》,山海经架构,天马行空彻底放飞自我的霸气侧漏幻想言情,感兴趣可以预收一下,在专栏里【正在连载】专区里搁着,点查看作者就能看到,第二本。   耽美是现代超能力刑侦文,《花样作死特警队》,言情耽美双栖的仙女们感兴趣的可以收一下,在作者专栏【耽美试验田】里。 第20章 沙暴中的一吻情深   “温少校, 第三批装备下午到达。”   温槿点了点头,接过水,说道:“保持进度, 这样我们下个月, 就能搭建起与首都同步的防御系统。”   “太好了……”弗沙基地联合国指挥调度中心的工作人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住地点头, 高兴道,“这样一来,下个月就能保证弗沙这些孩子们的安全了。”   维护地区稳定一直是他们的目标,他们阻止不了战争,也无权干涉交战双方, 他们只能维护和平,不能制止战争、强迫和平。   因而,建立起强大的地区性防护网, 维护这片聚集着数万普通民众的土地安全,是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在联合国维和基地中国区,指挥部接到了天气侦查员从观测点发来消息:“六号观测塔,六号观测塔, 风力一分钟内已达到六级,塔克干边缘已能看到沙暴, 预计下午一点二十分左右到达弗沙, 从西北方过境!”   “沙暴要来了。”总指挥听完,下达指令, “通知各方,让我方医疗队和工程队暂停任务,回营地避沙。工程三队二班加固营地防护栏,下发紧急回营通知。对了,通知联合国指挥中心,让刘皓来,迅速到联合国指挥中心接回温槿。”   正在此时,有一条紧急消息传来。   “九号观察点,九号观察点,西南方五百米处,汽车炸\\弹袭击了联合国指挥中心总部。”   总指挥心一紧:“接联合国指挥中心,温槿。”   下一秒,温槿的声音传来:“报告指挥处,联合国指挥中心受到汽车炸`弹袭击。”   “温少校,请快速撤离,跟随我方人员回营,再重复一遍,快速撤离,跟随我方人员回营。”   温槿:“明白……”   耳麦里传来滋滋两声,通讯指示灯灭了。   总指挥:“再接!”   这时,联合国指挥中心附近的九号观察点再次传来消息:“九号观察点,汽车`炸`弹发生二次爆炸,联合国指挥中心机电站被炸毁……”   总指挥神情焦急,但语气冷静,道:“情况如何,有无人员伤亡情况?”   须臾之后,九号观察点发来消息:“……机电站附近有人员被炸伤,医疗队救援已到。”   总指挥深吸口气,道:“再接联合国指挥总部,叫温槿回话!”   副指挥扭头,叫来步兵作战班班长:“五班去看看情况,把温少校接回来。”   班长敬了个礼,吹响了集合哨,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跳上装甲车,使出大门。   不远处已能看到一线黄沙,天色昏暗发红。   总指挥表情凝重,说道:“沙暴要来了,这次袭击应该是混在平民中的恐怖分子所为,想在沙暴前对联合国指挥总部进行攻击。袭击过后,因天气原因,联合国指挥总部短期内无法正常运转。他们是想置和平停战条约不顾,把弗沙也变作战场吗?”   “呼叫医疗队,呼叫医疗队,沙暴即将来临,请我方人员迅速做好收尾工作,回营避沙。”   紧急撤离的消息在临时第二医院内不断重复着,然而此时,整个医疗队,却在忙碌着救治刚刚在炸\\弹袭击中受伤的联合国维和战士与几名专家。   陆连川看到病患胳膊上戴着的联合国指挥中心的袖章,急匆匆拨开同事,紧张地环顾四周,清点着担架上带着血的面孔。   “温少校没事。”同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说是机电站爆炸,专家组大多数都在,她卧倒及时,碎片擦着头过去了,擦了道口子。”   陆连川看到温槿站在外面,捂着自己的头,正在安慰一位被炸伤胳膊的专家。   专家被院长接手,他顾不上擦汗,吼陆连川道:“去跟营地指挥部说,我们就在这里避沙暴,我有经验,让总部不必担心!”   陆连川额头上沁着汗珠,匆忙过去说了院长的意思后,把温槿拉了进来。   “过来。”他戴好手套,简单看了她额角的伤,顺手消了毒,皱眉道,“要缝一针。”   温槿挑了一边的眉,开口道:“谨遵医嘱,你看着来。”   陆连川就道:“你等我,我去申请麻醉针……”   “不用。”温槿拽住他。   她知道,战区医药物资匮乏,麻醉留着大手术用,小伤一般情况下,都是不必用麻醉的。   陆连川眉头皱得更狠,返回来,跟温槿对视三秒后,他点了点头:“疼了你掐我。”   温槿笑:“才不会,我不怕疼的。女性的耐受力比男性要好,也就是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陆连川敷衍地嗯着,干脆利落的用刀片刮掉了她伤口周围的头发,上了针。   温槿冷汗直冒,下意识捏住了陆连川,她视线刚好盯着陆连川的喉结,温槿很想上手摸一摸,为了不影响他,温槿忍住了这一冲动。   她说:“忽然发现,你挺高的。”   陆连川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不满道:“才发现?”   温槿轻笑,道:“手稳点。”   陆连川:“温少校,你老公医术精湛,手稳得很。”   “缝好看点。”   陆连川轻轻笑了起来,他说:“那我给你打个蝴蝶结?”   温槿脸色发白,感受着头皮上的牵扯力,整个人往陆连川怀里倾。   陆连川说:“等会儿你在旁边歇一会儿,我们要在沙暴来之前,把手术基本做完。”   “医院有应急发电机吗?”温槿关心道,“沙暴过境,运气不好的话,医院可能会停电。”   “有。”陆连川说,“你不用操心这个,好好歇歇脑子。”   他缝完,摘了手套,手指勾下口罩,笑了一下,伸出手,想敲敲她的额头,又想着工作,只好掐灭刚刚的‘浪漫’想法,道:“CPU处理太多的东西会烧毁,你当心点,你没发现你额头比平常人都暗一个色吗?跟脸不是一个颜色的,身上多白啊,就额头黑。”   “那是印堂发黑。”温槿玩笑道。   陆连川说:“不说了,你在那边歇一会儿,会有点困有点累,保存体力,等我回来。”   说完,陆连川小跑去救治另一个伤员。   温槿听从陆连川的‘命令’坐在简易医院的一角。   沙暴渐渐逼近,风变得大了起来。   今日因天气原因,交战双方都停火了,这会儿只有风声,鬼哭狼嚎,赤红色的沙像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卷来,医院的门被风吹的叮叮咣咣响着,温槿见他们都忙着抢救病人,她起身,关上了门,又拉下了防风遮挡门。   临时医院变成了封闭体。   温槿接通营地指挥处,汇报医院情况。   “我是温槿,我们的临时第二医院接收了袭击中受伤的士官和专家,共七人,三人重伤。目前,沙暴已逼近医院,我们已经做好防护,应急发电机已检查完毕,可以运转,预估可支持三十小时工作任务,医疗队全员已撤离进掩体内继续进行救治工作,请指挥放心。”   总指挥总算是松了口气,说道:“很好,请做好沙尘防护工作,保持与营地的联络。如人手够,最好及时向总部汇报医院情况,做好医院安全警卫工作,如遇突发情况,立刻联络作战指挥室。”   “明白。”   温槿话音刚落,医院内的灯光开始闪动,电路似乎已经受到了大风波及,有些仪器已经开始跳针。   风速针显示,此时的风速已达十级。   温槿启动了应急发电机,发动机进入工作状态的下一秒,暴露在医院掩体外的沙箱就被沙暴掀翻摧毁。   好在,医院内的电力供应还稳定,温槿松了口气。   院长伸出大拇指,给温槿比了赞。   温槿做完这些,坐在小马扎上,头抵着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枕着陆连川热乎乎的肩膀。   “都还顺利吗?”   “都已脱离危险。”陆连川见她醒了,低头先笑,之后迅速板起脸,教训她,“怎么回事,今早出门时,我怎么跟你说的。”   温槿精力有些跟不上,脑袋转速也慢了,迷迷糊糊道:“你早上说什么了?”   陆连川:“你自己想!你温槿从小过目不忘,我哥十年前说过的话你现在一字不差的记着。我今天早上刚说的话,你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温槿愣了好久,放弃回想他今早说的话,先问陆连川:“大哥十年前说的什么话?我记的什么?”   陆连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脸一黑,不开心道:“你看,你都不问我早上说了什么,先问我哥。”   温槿:“……”怎么感觉他有点无理取闹?   陆连川脸黑了一会儿,自己笑了,手指曲起,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轻声道:“逗你呢,没看出来吗?”   温槿:“……无聊吗?”   “看天才露出笨蛋的表情,我很开心。”陆连川如此说道。   温槿:“所以你早上说的什么?”   陆连川说:“我每天都说,每次离开营地,我都会说,温槿,注意安全,早点完成任务回来。”   温槿:“哦……”   陆连川又摆出严父架势,凶巴巴道:“你这姑娘怎么不听话呢?看到不明来路的车或人,一定要及时作出判断,迅速卧倒避险,其他东西都是身外物,你命才最重要。温槿,首长可是跟我交代过啊,你是国宝,可不能有闪失。”   “哪里,我没做什么贡献,过誉了。另外,不能这么说,其实人命都是一样的,不分贵贱。”温槿摇头。   静了会儿,陆连川开口道:“在我眼里,温槿,你是唯一,不容失去,无法替代,因此比起其他,你对我很重要。所以哪怕是为了我,你也要注意安全,性命第一,行吗?”   温槿:“嗯。”   “不要敷衍我。”陆连川低声道,“我怕。温槿,我大哥就是这么没的……我怕你跟他一样,危险当头他本能做出帮助他人的反应是很崇高,但我们却要承受这份崇高之后,失去他的沉重。你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   温槿说:“不会的,连川,我觉得我能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   陆连川挑眉:“胡说。”   他道:“明明是一百二十岁。”   温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   陆连川拨开她头发,又看了看伤口,问道:“头晕吗?”   “一点点吧,有点沉。”   “嗯……刚刚疼吗?”   “一点点而已。”   陆连川:“我教你个没麻醉还不疼的法子。”   温槿问:“什么?”   陆连川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凑过去,吻住了她。   温槿心跳停了一瞬,默默惊叹:被套路了。   陆连川问她:“有效吗?还疼吗?”   温槿:“疼啊。”   陆连川啧了一声,心里想,温槿这么不解风情?问她她就如实回答了,怎么这么实在?   陆连川叹气:“那怎么办?我唱歌给你听?”   温槿一笑,搂住他脖子,吻住他:“谁要听你唱歌。”   疼,当然是,接着以吻麻醉咯。   这次换陆连川被击中了,他呆愣好半晌,在柔软的触碰中,满意地哼笑一声。   医生们东倒西歪抓紧时间补觉,看守病人的同事看见了,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无聊地掐起了表。   等陆连川跟温槿分开,同事举手汇报:“院长,我建议,下次院里搞活动,出个规定,带家属的不能秀恩爱,不然驱逐出境。”   院长不睁眼都知道他说谁,大手一挥,表态:“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嘤,每天都好懒惰。   脑洞要是自己能自动形成文字就好了呢!   脑电波如果能自己打字就好了呢!   (做梦中……) 第21章 解除封印的二狗子   沙暴过后, 总部联系医院:“道路被毁,工程队正在抢修,三个小时后去接你们。”   院长拿出小刀, 切了块午餐肉, 分给大家:“那我们就先等等。打牌吗?有扑克。”   温槿发烧了,靠在陆连川肩头又睡了过去。陆连川听到院长说要打扑克, 怕大家玩起来会吵到她休息,于是抱着温槿挪到里间。   同事抬眼见了,颇有经验的指点道:“陆中尉,公主抱费劲,你换个扛的。”   陆连川:“嗯?”   “就把人往肩膀上一甩, 扛起来。”同事比画着。   陆连川嘴角一咧,笑道:“少来,一边去。”   这么粗鲁, 不适合温槿。   一起来的小哥心细,过来帮陆连川移开旁边的仪器。   陆连川说:“你帮我把口袋上的徽章摘了。”   他怕徽章会硌到温槿,他自己空不出手来摘,于是叫小哥来帮忙。   小哥是个黑皮,加上这几天总在外头跑急诊, 晒得黑亮。   温槿睡迷糊了,感觉到头上有动静, 迷迷糊糊看了一眼, 闻着贴着自己的这个胸膛味道很熟悉,像陆连川, 就以为自己刚刚晃眼瞧见的胳膊也是他的,哼哼唧唧道:“连川,你晒黑了好多……”   陆连川无奈叹息。   黑皮小哥连忙缩回手,讪笑道:“……弟妹,你怕是看错了。”   陆连川抬腿抵了抵温槿的腰:“你睁眼看了吗?乱讲。”   自家男人都能认错。   陆连川把温槿挪到了里间休息,温槿发烧畏寒,本能地找热源。这时候,陆连川就显得非常重要,温槿把脸贴在他胸前,紧紧抱着他谁,陆连川又心疼又高兴,手臂一圈,轻轻拍着她。   温槿睡了一会儿,大脑重启成功,脑袋清楚了,觉得睡觉无聊,就抱着陆连川,逗了起来。   她说:“想听你唱歌……”   陆连川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醒了?不睡了?”   “想听唱歌。”   陆连川暗示:“唱歌哪里比得上亲一下。”   温槿并没有接收到暗示,再次重复:“想听你唱歌,只想听你唱歌,不想亲,我头现在不疼。”   陆连川妥协:“你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拿手?”   陆连川就自豪道:“多了,我唱情歌最拿手。”   他曾经荣获过校园情歌王子的美称,所以,提起唱歌,陆连川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温槿听过陆林峰对陆连川歌声的评价,说陆连川唱歌属于好听不跑调但没亮点,胜在有感情的水平。   陆林峰很清楚陆连川是靠什么得来的那个苏掉人一身鸡皮疙瘩的情歌王子美称,他一针见血地对温槿说:“他唱歌一般,胜在皮相不错,拿得出手。五五开,只要不跑调,就能捞个什么王子当当,其实全靠那张脸,你们这群小姑娘嘛,我是知道的,好听只是其次,美观第一。”   温槿趴在陆连川怀里笑了起来:“想听情歌王子唱歌。”   陆连川一愣,脸竟然有些发烫,那种隐隐的羞耻感就像童年尿床之类的糗事被温槿发现了一样,好一会儿才道:“我确实比较擅长情歌,你……可以点播。”   温槿就笑着说:“那就给我唱个儿歌吧。”   陆连川沉默许久,揉了揉她头发,问道:“……那请问三岁的少校小妹妹,你想听我给你唱什么儿歌?”   温槿抿嘴一笑:“小龙人。”   “我头上有犄角的那个?”陆连川惊叹,“好早以前的儿歌了,你竟然知道?”   “会唱吗?”   “会一点。”陆连川说,“可以唱给你。”   “嗯,你唱。”   陆连川晃了晃她:“那你先叫声哥哥我听听。”   “……”温槿的拳头温柔地砸在了陆连川身上,“幼稚。”   “叫嘛,我就是很幼稚,你三岁,我五岁。”陆连川笑,“恋爱中的人,还要什么智商,智商耽误谈情说爱,不幼稚没意思。”   到底还是陆连川的恋爱觉悟比较高,不幼稚没意思的精髓都被他抓住且有力践行了。   温槿惊讶地睁开了眼:“陆连川?”   温槿怀疑陆连川换了芯儿,自打真正的同床共枕后,像是解开了他的某种封印,陆连川慢慢从不怎么说话表达自己的‘不高兴’,变成了唠唠叨叨没话找话的‘没头脑’。   嗷嗷嗷个不停,还跟她讲:“恋爱不要智商,智商耽误恋爱。”   温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这么说,组织上肯定不会同意咱俩结婚。”   陆连川挑眉:“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跟你恋爱耽误我智商,耽误我为国效力。”   陆连川:“怪我?”   “可不?换个角度说,我与你结婚,应该算是为爱献身了。”温槿玩笑道。   “为爱献智。”   温槿继续玩笑:“咱俩的恋爱进修,能从幼儿园毕业吗?”   陆连川忽然坏笑起来:“怎么不能,只要你愿意,一夜成年考入大学。”   温槿花了点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倒在他怀中笑了起来。   陆连川垂眸看着她,脸上带着笑,继续说道:“而且只要你愿意,我们回去就能共同研发领小朋友的课题,一起努力,带着我们的成果从恋爱大学毕业,步入育儿大学,开始漫长的进修……”   温槿再也笑不停了,陆连川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只要你想,你就能天天听到我唱头上有犄角的儿歌。我就白天给小朋友唱头上有犄角,晚上给你唱情歌……”   温槿忽然拉着他的衣领,捏着他的下巴转过头让他看向自己,问道:“陆连川,你说,现在这么能说,为什么以前不这么跟我说?”   “以前的我,惹你不满了?”陆连川温柔笑着,遗憾道,“我也在后悔,若是十年前,我能像现在,坦坦荡荡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是不是就……”   “啊,根据你的恋爱减智理论,要是十年前你跟我这么说,一定会耽误我考试。”温槿忍痛道,“还是考试重要,感谢你当年没说。”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连川沉默许久,板起脸,把她手撸下去,又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温槿,叫哥哥。”   温槿:“你可真执着……”   陆连川低头望着她,小声道:“叫一声,从没听你叫过,我想听从你口中叫出的哥哥。温槿,你小时候从没叫过我,这些是你欠下的,欠债就要还,知道吗?”   陆连川说的是实话。   陆家俩儿子,陆林峰比陆连川大四岁,岁数在那里摆着,温槿叫哥叫的挺自然,开口就能叫出来:陆大哥,大哥,林峰哥之类的。   但到陆连川这里,温槿就只是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陷入沉默,需要帮忙了,会伸出手轻轻碰一碰陆连川,然后直接说事。   还真的没叫过他哥哥,就是在家时,跟爸妈提起陆家的两个儿子,她也是这么说:陆大哥,陆大哥的弟弟。   温槿:“……还债?你还算着我欠你多少声哥哥吗?”   陆连川点了点头,软下声,像撒娇一样,求道:“温槿,你叫一声让我听听。”   温槿想,这有什么难的。   她张开口,睁大了眼睛看着陆连川,然后,在看到陆连川眼巴巴的眼神后,她笑场了。   “哈哈哈哈哈……”温槿埋在陆连川怀里,闷声道,“叫不出,我按排行叫你二哥行吗?叠着叫好奇怪。”   那怎么行!   陆连川想听的,是温槿含情脉脉,语气软绵轻柔地从唇齿间喊他一声哥哥,然而这姑娘,天生缺恋爱智商,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陆连川又成了小黑脸:“我觉得你思想觉悟不行,怎么总跟我对着干?一点都不严肃认真,我提出这种要求也不过分,温少校你就不能服从指令,叫我一声哥哥吗?”   温槿:“别玩了……太幼稚了,小孩子都不玩这样的游戏了。”   陆连川坚持道:“我只是想让你叫声哥哥而已……”   温槿推开他起身,挪正身体,面对面看着陆连川,说道:“既然是陆中尉的命令和心愿,那我试着叫一声吧。”   她给陆连川敬了个礼,眼睛如月牙微眯起来,弯成好看的弧度,双眉一展,用软糯的云州话,笑着叫他:“连川哥哥。”   陆连川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冰冻了,唯独剩心,在这句软绵绵的连川哥哥里,化成了一汪春水,融进了澎湃的血液中。   陆连川倒下了。   他捂着胸口,几乎要泪流满面。   温槿吓了一跳:“快点起来,太丢人了……”   陆连川猛地抬起身,抱住温槿,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他歪过头,在温槿耳边说道:“心里痒……”   温槿手忙脚乱道:“你别丢人了啊!”   陆连川笑了起来,他说:“焦躁,想抽烟。”   “戒了吧,不能依赖这种有害健康的东西……”温槿说,“我给你拿块糖吃?”   “糖?”陆连川拉过温槿,低头吻住她。   他说:“糖不是就在这里吗?”   温槿双手托着脸,耳朵红了一圈。   陆连川指着心口,对温槿说:“以后想抽烟了,我就吻你一下,用吻镇定情绪,比烟管用多了。温槿,你才是我的瘾,这辈子都戒不了。”   外间,黑皮小哥进来拿储备粮,见状,嘴都酸歪了。   “无时无刻不在秀,求求你了陆中尉,您能歇会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狗:叫哥哥,叫不出口,二哥也行。   温槿:二……二狗子?   陆二狗:舍不得打,且还觉得她可爱,我是不是坏掉了?   ……我觉得我的章节名字,一章比一章皮了……   下章标题提前了解下,叫:二狗子大战狗子。   ……我不说谁知道这是言情?还以为是什么逗比漫呢!   其实这篇落笔前,画风应该是那种淡淡忧郁不知如何相爱的狗血风……没想到笔落孩子生出来,竟然是个逗比,且越来越逗比了。   他喵哒……不是,他汪哒!好气! 第22章 二狗子大战狗子   因炸、弹袭击联合国指挥中心的机电站, 造成专家组四人受伤,一位腿部重伤被转运回国治疗,又加上沙暴过境, 这些天, 联合国指挥中心濒临瘫痪,连通讯也都受到了波及。   为了安全考虑, 温槿暂时回营地,等待下一步通知。   总指挥则接到联合国请求,派工程组前往联合国指挥中心协助修复通讯设备。   温槿请求跟随:“检修机电房不是小事,我跟着去帮助刘中尉尽快完成任务。”   总指挥同意了,并叫来陆连川:“沙暴过后, 他们也消停了点,你们医疗组现在的任务是帮助老百姓们做好疫情防治。正好温少校要去联合国指挥中心,你跟你们傅院长商量一下, 分个组,你在指挥中心附近搭个义诊棚,你看怎么样?”   总指挥一脸你看我安排的咋样,是不是很合你心意的表情。   陆连川内心激动,表面上却非常平静:“知道了。”   第二日, 陆连川开开心心跳上装甲车,和温槿一起到了联合国指挥中心。   温槿忙她的, 陆连川跟两个同事就在废墟旁的空地上支起帐篷桌子, 竖起黑板,为当地群众看诊。   战争带来的不仅仅是家园被毁, 流离失所。伴随战争而至的,往往还有大规模的细菌病毒,它们在炎热的天气和恶劣的卫生条件下,比子弹还可怕,一旦集中爆发,人口就会极速锐减。   维和士兵们把这些传染病毒叫做沉睡的死神。   为了不让“死神”在弗沙基地肆虐,各国维和医疗队都会提前做好防疫工作,密切关注着当地居民的健康问题,力求在死神苏醒之前,把它扼杀在睡梦中。   我国的医疗队在做防治疫病检查时,会给当地的孩子们发一些小零食,一颗巧克力豆或者是一颗小奶糖。   几期的维和援助这样坚持做下来,只要穿白大褂,胸前别着国旗胸章的医疗救助队队员出现,当地的孩子们就会热情围上来,不再害怕医生,能够积极主动地看病。   陆连川刚搭起帐篷,回头就见旁边围了一群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陆连川给他们打了招呼,从天气开始搭话,一点点聊。   但可能是陆连川没有笑,这些孩子们都不敢靠近他。   陆连川想起温槿的抱怨,说他不笑时,就像对她有意见,脸冷的可怕。于是,陆连川扯动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管看起来友好不友好,起码他努力笑了。   有人说过,微笑是人与人之间,有效的沟通王牌。   陆连川不熟练地亮了王牌后,孩子们也冲他笑。   再之后,大傻子跟一群小傻子们通过傻笑建立起了安全信号,孩子们围了过来。   “张呢?”有孩子问道。   张可能是上一期的维和医疗队员,陆连川说:“他回家了。”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儿说,“我叫马沙。”   “陆。”陆连川指着胸牌上的LU两个字母,说道,“陆连川,你们可以叫我陆。”   马沙说:“你会中国功夫吗?”   “什么?功夫?不会。”   马沙说:“以前有个陆,和你一样的名字,他教过我中国功夫。”   男孩说着,就在桌前出拳踢腿起来。   陆连川心一跳,微愣片刻,看向这个男孩儿。   他说:“教你功夫的,应该是我哥哥。”   马沙说:“哇,你们都在这里吗?功夫陆去哪里了?我有好几年没见他了,他说过要教我最厉害的功夫。”   马沙说完,看到这个穿白大褂的东方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发呆。   又过了好久,陆连川说:“他回家了。”   “他还来吗?”又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问道。   陆连川说:“会的,他还会来的。”   有一年夏季,天气也是这么热,陆林峰和陆连川坐在阳台,一边纳凉,一边对着月亮说起心愿。   陆林峰说,他最大的心愿是普度众生。   那时陆连川还笑。   陆林峰说:“真的,上前线,勇敢地于战火中熄灭战火,在动荡中结束动荡,拯救人类本身,带给那些地区希望,这才是军人的浪漫。军人不是为战而战,和平是信念,卫国是责任,而心怀大爱发挥余热,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结束战争,才是军人特有的浪漫。”   陆连川说:“比浪漫吗?我的心愿比你更浪漫。”   “怎么说?洗耳恭听。”陆林峰笑。   陆连川说:“心愿大抵相同,但我在你的浪漫上,又多了个浪漫,我想带个姑娘,与我一起实现心愿,完成军人的浪漫。”   陆林峰说:“姑娘有影儿了吗,空想家?”   陆连川本来想说出那个名字,可他看了陆林峰一眼,没再说话。   那时,大家口中,能与温槿比肩,完成浪漫的男人是陆林峰。   陆连川思绪飘远了,等他回过神来,孩子们已围到了甘甜薇身旁。   甘甜微高高扎着头发,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相机,孩子们一见到相机,立刻过去让她拍照。   甘甜薇笑着拍了几张,要他们乖乖排队。   看见甘甜薇来了,陆连川不知为何,怀念起搓衣板来。   看见甘甜薇后,只有手里捏着搓衣板,他才有安全感。   甘甜薇道:“你们快去Dr.陆那里排队,他会给你们发糖吃。一个个来,不要着急,都会有的。”   陆连川一言不发,皱起眉,板着脸给孩子们看诊。   甘甜薇在旁边抓拍镜头,时不时会抬头调戏道:“伊莎贝尔,你觉得Dr.陆好看吗?”   小姑娘就腼腆地点头,回答:“他很好,但他太白了,如果黑一点就好了。”   陆连川眉头皱得更狠。   甘甜薇觉得有意思极了,又道:“那他和张比起来呢?”   小姑娘说:“张戴着眼镜,胖胖的,我很喜欢张。但我更喜欢功夫陆。”   “功夫陆?”甘甜薇笑了起来,“是陆林峰,皮肤黑黝黝的陆吗?”   小姑娘羞涩点头。   这时,又有好几个孩子过来说道:“我们也喜欢功夫陆!”   甘甜薇正要调侃陆连川,抬头却见温槿走了过来。   温槿个高腿长,身材比例也棒,腰身挺拔,脖子也直。   这样的女人,再穿上军装,简直帅破天际。   甘甜薇眼睛放光,两片墨镜映着温槿的长腿,看着她潇洒走来。   陆连川侧过脸看见温槿,嘴角就不由自主扬了上去,另一方面,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松了口气。   温槿走来,笑着和几个早已相熟的孩子握了握手,她一手一个揽着他们的肩膀,先给甘甜薇点了致意,然后走向陆连川。   “槿姐姐,他是Dr.陆。”伊莎贝尔介绍道。   “他给你们发糖了吗?”   “发了。”   “给你们笑了吗?”   陆连川听见后,抬眼,像个不乐意的小媳妇瞄了温槿一眼。   温槿就笑着说:“还敢白我,怪好看的。”   陆连川:“……不许说。”   温槿对孩子们说:“这是我丈夫。”   伊莎贝尔惊奇地看向陆连川,之后一本正经问道:“槿,你们有爱情故事吗?”   这里的小女孩们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来帮助她们建设家园的异国他乡人们那些优美的爱情故事。   温槿说:“我们正在写。”   陆连川低头,抿着嘴角轻轻一笑,道:“写一辈子,只为了写那三个字。”   温槿道:“我爱你?”   陆连川:“是的,我爱你。”   温槿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被套路了。   别说,还真有点感动。   旁边一直给他俩拍照的甘甜薇轻轻噢了一声,道:“浪漫啊,用一生写下三个字的情书!”   温槿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回过头与甘甜薇说:“只是话说的好听一些,真的情书并没有收到。”   陆连川脸有些黑,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收到你的那封情书,是我最大的遗憾。”   温槿问他:“大哥留下的遗物里,也没有吗?”   “没有。”陆连川摇头,“或许是寄丢了吧。”   他语气落寞:“也问不了大哥了……这么想想,遗憾中的遗憾。”   这么一想,还有些悲伤。   甘甜薇虽不懂来龙去脉,但七窍玲珑的她很快就说出了最恰当的话来安慰两人:“情书收没收到不重要,纸上承载的情,只要写下来,不管多远,不管多久,都不会变,总有一天,会全部都体会到的。”   陆连川对甘甜薇改观了。   他想,果然做记者的会说话,他要是在知道温槿给他寄过情书后,也这么会说,他俩来之前,肯定就不会吵架了。   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弗沙基地即将迎来傍晚。   工程队即将收工,义诊也结束了,甘甜薇跟着孩子们到聚集区采访。只剩温槿和陆连川还在医疗帐篷外。   他们要等待指挥中心里的工程队结束抢修任务后,再一起列队回去。   陆连川拉着温槿的手站着等,两个人小声对彼此说着今天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出现了几只野狗。   微沉的夜色中,这些野狗似狼一般,三五成群,拖着半只鹿朝这边跑来。   战争使一些人流离失所,也使一些狗失去了主人,在流浪和为生存厮杀后,这些狗慢慢恢复了野性。   它们是危险的,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如果遇到野狗,必须要在它们采取围攻前消灭它们。   陆连川看到野狗出没后,护着温槿后退,他说:“上桌。”   温槿瞥了一眼,二话不说立刻上桌挪来椅子遮挡掩护,又把陆连川也拉了上去。   她说:“它们猎到了鹿,如果吃饱的话……应该不会到我们这里来。”   “谨慎为上。”陆连川拔出枪,拉开保险栓,联系工程队,“联合国指挥中心南三百米围栏外,有群野狗游荡,正超这边来,你们注意安全。”   不一会儿,刘皓道:“观察路线,如果是朝居民集聚区去,必要时请击杀,数量多吗?是否需要增援?”   话音刚落,那群野狗停下,竖着耳朵朝这边看了过来,领头的突然加速,朝这边加速跑来。   温槿:“我没配枪。”   陆连川冷静道:“有六只,朝我们扑来了,我只有八发子弹,请求支援。”   温槿:“来了!”   陆连川对准领头的那只野狗开了第一枪。   之后,又是六声枪响。   刘皓:“已派人前去支援,汇报情况。”   陆连川没有回答他,刘皓只听见温槿说:“听说你每年的实弹射击考核总拿校第一。”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陆连川回答:“温槿,我帅吗?”   刘皓:“……”不就打几条狗吗?!能有多帅!   温槿说:“我从小就喜欢你这样的。”   陆连川追问:“哪样的?”   “能救人,也能扛起枪实战。”   陆连川说:“哼,那你找对人了,我们野、战外科的,首先是会打仗的军人其次才是能救人治病的医生。今天这只是小意思。”   温槿:“嗯,超帅。”   刘皓切断了通讯。   娘的,忽然也想找个人夸夸自己。   眼红,嫉妒陆连川。   作者有话要说:   噫,今天白天忙着另一本书的出版事宜,更晚了点。 第23章 情歌播放器二狗子   陆连川打狗回营后, 向院长和总指挥汇报。   “自卫反击,用了七发子弹。”陆连川摊开手,把弹壳摊开放在桌上。   总指挥板着脸故意逗他:“怎么回事?小刘跟我汇报的是六条狗, 你怎么用七发子弹。”   陆连川:“……后面有个没打中头, 补了一枪。”   总指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 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可以的,不愧是野外科的,很为你们院长争光啊!”   院长一点也不谦虚:“小陆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脑子好使手还稳, 对了连川,你在学校时,实弹射击成绩是不是一直领先?老傅啊, 我看改天打靶拉练,让我们医疗队的也试试身手呗,其他的不敢说,但为国争光是绝对的,还有我们院的女同志, 也都是高手,不让大伙看看太遗憾了!咱们现在讲究有才就要展现出来是不是?你要给我们机会啊, 我看下个月的军营联欢就搞成实弹射击比赛好了。”   陆连川一听, 连忙举手:“首长,我同意。”   总指挥:“你瞎凑什么热闹!”   陆连川:“我想跟温槿组队。”   总指挥:“……啧, 你这小子,走哪黏哪,连联欢会都预定,这温少校怎么也不烦你?我都烦了!”   陆连川笑容立刻消失不见,闷声道:“你烦不要紧,她不烦就好。”   总指挥:“去去去,回去吧,记得打个书面报告给我,把打狗的详细情况写一写。”   陆连川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总指挥悄声对院长说道:“一天天的,温槿长温槿短,平均三句不到必要提一提温槿,生怕谁不知道他结婚了一样,烦得很,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院长摆手苦笑:“没来弗沙前,我都不知道,陆连川这小子,竟然是这种人。”   总指挥也无奈道:“天天秀,天天秀,刘皓一天给我打八百个报告,全都是:首长,求求你,让医疗队的陆连川收敛点吧。”   陆连川并没有收敛,他神清气爽地敲开了温槿那屋的门,本来准备好的灿烂笑容,在看到屋里的甘甜薇时,立刻吓流产了。   甘甜薇原本很正常,开门看见是陆连川,立刻来了精神,长臂一舒,倚在门框上,抛了个媚眼。   “陆医生啊,你有什么事吗?”   甘甜薇的声音沙沙的,若是此时手里再夹个烟,用红唇送出飞吻,恐怕就能完美演绎影视剧中荼毒青少年,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陆连川吓得退避三舍,像跟总指挥汇报情况一样,一板一眼汇报道:“你好……我找温槿。”   甘甜薇白生生的手沿着门框滑下来,双手叠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温槿啊……她被我吃了。”   陆连川转身就走,腿不听使唤地又拐向了后勤部,扒拉搓衣板。   正在洗衣服的士兵终于问出口:“陆中尉,你要搓衣板,是要跪还是要洗?”   陆连川抱着搓衣板才敢喘口气,如释重负道:“二合一,主业跪,副业洗。”   士兵:“……陆中尉,要是别的人问你要搓衣板干什么,您能说……是拿搓衣板只洗衣服的吗?”   陆连川说:“为什么?我就是跪给我媳妇看的。”   士兵心想,您能有点骨气吗?嘴里道:“那个……我跟刘中尉打赌来着。”   “刘皓?赌什么?”   “赌你用搓衣板是洗衣服还是给温少校认错。”士兵说,“我赌的洗衣服,因为我见过你用搓衣板洗过衣服。刘中尉非要说你这种人,一定是拿搓衣板向温少校认错的。”   陆连川问:“你们赌注是什么?”   “两包瓜子,蟹黄味的。”士兵憨笑道。   陆连川说:“瞧你们那点出息。”   士兵心说,我还没说您呢,您怎么还说起我们来了?   陆连川夹着搓衣板,有了安全感,腰板都直了不少,他离开前,对士兵说道:“再拿我打赌,我就向你们班长报告,说你们赌博。”   士兵:“哈?”您也太会扣帽子了,怕了怕了。   三营通讯设备出了些问题,温槿到那里指导检修,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还没走到地方,就看见昏暗的小灯泡下,陆连川又在搓洗衣服,他支着两条大长腿,委委屈屈缩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用力搓洗着衣裳。   温槿走过来,蹲在地上,本想跟他说两句话,一低头,却见他手里揉的是她的胸衣。   “放下,我自己洗!”温槿羞愤道,“谁让你不经我允许拿我衣服的!”   陆连川说:“外套也是洗,内衣也是洗,都一样的,我是你男人,害羞什么。”   温槿捶他胸口:“哪有帮忙洗内衣的……哎呀!不是这么揉的,要变形了……”   陆连川哼笑一声,嚼碎了口中的棒棒糖,在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中,他亮宝一样,从屁股底下的小板凳上,拽出两个钢圈。   “是这个吗?”   这傻子把胸衣里的定型钢圈给抽了!!   温槿一愣,怒打陆二狗,抢夺钢圈:“混蛋!你拽它做什么!我还怎么穿!”   陆连川躲都不躲,哈哈笑着:“没事的,我等会儿洗完再给你装进去,不会变形的,我怎么拿出来就怎么给你塞进去。”   温槿气急:“哪个给你的内衣!你进我房间翻了?”   因为不好意思让陆连川洗她的内衣,温槿出门前,都会把内衣叠好藏在枕头下,之前陆连川都是拿走她的外衣,找不见内衣就不找了,然而今天,这个无耻的竟然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她的内衣!   陆连川说:“你新室友给的……只她一个人在,我不敢进去,避嫌。就让她帮我拿一下你的衣服,我到外头洗,没想到她把你的衣服全扔给了我。”   温槿没话说了,陆连川捏着钢圈,桃花眼一挑,冲她一笑:“等会儿让你看看我怎么把它塞进去。”   “你闲着没事拽它干什么!”   陆连川说:“我力气大,怕洗变形。”   温槿哭笑不得:“你抽出来等下就放不进去了。”   陆连川说:“不会的,交给我。”   十分钟后,陆连川表演了什么叫当场打脸。   他塞了好久,没能把钢圈再完好无损地塞回内衣里去。   温槿笑得快要断气了:“好了好了,给我吧,不用了。”   陆连川:“嘶——再给我次机会。”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经验丰富持手术刀多年的外科大夫,还不能把一个小小的胸衣钢圈塞回去了?!   温槿:“好啦,不要也行。”   陆连川:“……要说也是。”   他把钢圈揣进口袋,抬头,无耻地对温槿笑:“你不用钢圈固定也不走型的,好看。”   温槿脸一红,上手就打。   陆连川:“哈哈哈哈……我说真的,没恭维你,别不好意思。”   “时间到了啊!”刘皓回房时,见夫妻俩又在秀,秀的他龇牙咧嘴,道,“赶紧说晚安好好回去睡吧二位,哎唷,就打几个狗子,看把你给兴奋的。”   陆连川趁温槿收手,不要脸地圈住了她的腰,低头吧唧一声,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嗯,真软。”   温槿瞪眼:“睡觉去!”   陆连川趴在她耳边,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低低笑道:“好……梦里见。”   营地里要举办各国友谊联欢会,联欢会前夕,刘皓从炊事班那里借来一把吉他,拖回宿舍练习,说要给姑娘们唱情歌。   陆连川的室友拉着陆连川去给刘中尉加油打气。   刘中尉手指笨拙地拨着弦,用沙哑的声音唱了一首情歌后,巴巴问陆连川:“怎么样,陆医生说!他们这群总拍我马屁,我要听实话,陆医生你说,我这首歌唱的,能打动姑娘们芳心吗?”   陆连川丝毫不给面子,嘴角一拉,说:“难。”   刘中尉没想到他这么直,吉他一推,说道:“来来来,那你来,你不是说你也会,来!”   陆连川接过吉他,调了音,说道:“那就让我来给你示范,什么叫打动芳心。”   刘皓歪嘴:“打住,你瞅见门口那个搓衣板了吗?你还想打动谁芳心?”   陆连川说:“我媳妇。”   刘皓:“我就怕原本你有人家芳心了,现在一嗓子嗷出来,再把人家温少校的芳心给吓掉。”   陆连川哼了一声,自信道:“你们点歌。”   刘皓惊奇:“点什么你都会?”   陆连川:“要是点的我不会唱,我给你两包瓜子。”   刘皓:“好!你说的!”   那晚过后,大家再看见陆连川,都会亲切地称呼他:“行走的情歌播放器。”   只有刘皓看穿了他的本质:“行走的情歌播放器?他是个行走的搓衣板精。”   刘皓逢人就说:“那家伙,唱到一半,忽然说不对老婆唱心里愧疚,后几首都是屁股坐着搓衣板唱完的!”   说的人多了,温槿也听到了。   再回营看到陆连川拿搓衣板洗衣服,她就想笑。   陆连川问她:“你笑什么?”   温槿就说:“你别这样……首长以为我对你不好,天天拿着搓衣板。”   陆连川说:“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拿搓衣板我心里慌得很。”   他捂着心口,说道:“所以,温槿,让我早日告别搓衣板吧。”   “那个……”温槿说,“我也想听你唱歌。”   陆连川说:“明天联欢会,我专门给你唱。”   温槿柔柔笑道:“首长明天让你代表咱们营地,去跟别国的维和志愿兵比赛……你可要为国争光。”   陆连川说:“主要是唱给你听,顺便为国争光。”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狗子:温槿,我用钢圈给你做一颗心吧?   温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闹。   陆二狗子:不对,两颗!我做个一箭穿心。 第24章 忘了搓衣板吧   联欢会上, 陆连川抱着吉他,唱了首情歌。   温槿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 面带微笑, 脸庞被篝火照亮,少见的明艳热烈起来。   陆连川心中燃起一簇跳动的火苗, 烧的他晕晕乎乎,舌尖像载倒在了棉花糖上,甜又绵软。   那些情与爱的歌词,缠缠绵绵从唇齿间滑出,都唱给了温槿。   当唱出爱这个字时, 陆连川的眼神已柔似一汪春水,恨不得随着爱字,化作藤蔓, 缠绕上温槿的身体,在她耳边低语。   他眼神太赤、裸,温槿抿嘴笑了一下,又怕他看不到自己的回应,伸出手, 作出兔耳朵的样子,随着他的歌声左右摇摆起来。   陆连川内心被击中, 舌头打了个结, 忍不住低叹一声可爱,手指拨动琴弦, 换了曲调。   他唱起了温槿多日前点播的那首儿歌,小龙人。   “我身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温槿我爱你,永远最爱你。”   刘皓带头起哄:“不吃不吃!再秀撵出去!”   总指挥哈哈笑道:“陆连川,我是让你凭本事为咱们维和部队争光,你倒好,想凭秀恩爱赢比赛了?”   众人起哄,医院的同事推着温槿,让她上前,夫妻俩一起表演个节目。   温槿有点想过来,又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什么才艺,不会表演。   甘甜薇说:“你跳过舞吧?”   温槿把垂下的头发挂在耳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甘甜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肩膀,看出来的。”   温槿就说:“已经好多年没跳了,好多都忘了……”   陆连川胳膊搭在吉他上,手指在吉他上敲了敲,忽然说道:“温槿,你是不是会跳那个……《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那个舞蹈,我好像见过你的演出视频,小时候兵团频道的元旦联欢,你们小学部跳的,里面有你。”   温槿眨了眨眼,稀奇道:“那么早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陆连川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映着温暖的火光:“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甘甜薇带头鼓掌:“温少校,来一个!”   温槿轻声道:“不行吧,没有音乐跳起来很奇怪……”   她话音刚落,吉他声就响了起来,正是那首欢快热烈的《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   众人欢呼起来,鼓掌喝彩,齐声道:“温少校,来一个。温少校,来一个!”   总指挥也起凑热闹:“温槿,来一个,给大家展示展示我们女兵的风采!”   这时,甘甜薇也站了起来,把外面搭的衬衣脱掉,系在腰间,扎好蓬松的头发,走了过来,手臂一伸,做了个起势,冲温槿一眨眼,说道:“温少校,我来做你的舞伴。”   “诶?”   甘甜薇说:“我跳男舞,来。”   她一伸手,把温槿拉了过来,围着她跟随着陆连川的琴声拍手转圈。   温槿笑了起来,与甘甜薇搭伴跳了起来。   陆连川抬眼,眼里只有温槿一个,他仿佛看到了火红的裙摆随着温槿的舞步在旋转,她的笑骄傲又炽热。   她是个温婉的江南姑娘,淡如云,秀如溪水,而当这样的姑娘跳着强有力的舞步,一圈一圈的旋转,每一个转身都光彩夺目,如跳跃的火苗一样,她就会彻底点燃他的心。   陆连川想,我想给她买条红色的裙子,旋转起来像光芒耀眼的公主那样,红色的,热烈的。   可惜,可惜这里没有如火焰一般红色的裙子,也没有红玫瑰。   琴声停下。   温槿和甘甜薇携手鞠躬。   陆连川在众人的撺掇下,走上前。   他顺手把吉他扔给旁边的甘甜薇,笑看着温槿,然后轻轻拥抱了他。   大家伙欢呼起来,有人要喊亲一个,刘皓抢先一步,大吼:“别起哄亲一个,不想看!战友们千万别上当!”   下面还有节目要进行,陆连川牵着温槿的手,坐了回去,肩膀挨着肩膀,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刘皓红着脸从甘甜薇手里接过吉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在刘皓沙哑而不成曲调的歌声中,温槿捏了捏陆连川的手指,说道:“手指疼吗?刚刚听着就很疼……”   陆连川原本想说不疼,但温槿软软的指头轻轻搓着他的手指,让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陆连川改口道:“好疼……只揉揉不行,你得哄哄。”   温槿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斜着眼睛温柔刮了他一眼,拿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气。   陆连川身子立刻麻了一大半,只剩大脑还坚挺着。   温槿说:“好好的唱你的歌,怎么突然说那种话。”   “哪种话?”陆连川笑问。   “什么……爱你这种话,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不太好,首长都看着,刘中尉也经常说我们,营里只有我们俩是夫妻,其实做事要注意着……”   “没听清。”陆连川无耻了起来,“你刚刚说爱什么?”   温槿才不上当,她侧过脸,深情凝视陆连川,说:“你爱我。”   “是的,我爱你。”   两个人说完,又都红了脸,觉得有意思极了,转开脸,可手却牵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的陆连川轻咳一声,说道:“温槿,上次,咱俩说的那些话。”   “哪些?”   “我们的爱情故事。”陆连川说,“马沙他们问我们的爱情故事,我有个想法……”   “你说。”   “我想写我们的爱情故事,像记日记一样,写下来,开头就从……陆连川从小就爱温槿开始。”   温槿有些惊奇:“从小吗?”   陆连川点头:“从小。你和这世上的其他人不同,当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心里就有了你,不会再忘记。”   温槿不自觉地用力捏住了他的手指,沉默了好久,温槿笑着说:“陆连川,为什么出国后,反而比在家里会说话了?”   陆连川摇头,眼中沁着柔软的笑,轻声道:“以前说出口很难,我信了他们的鬼话,说什么你和我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大家都没想过我,连我自己也不敢想。可如今,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我忽然就能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了……我很开心,对你的爱能一遍又一遍说出来,让我很有安全感。”   温槿正在感动时,陆连川手指探进衣服口袋里,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一个东西,温槿还没看清,他握住了拳,让温槿猜:“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温槿直接认输:“是什么?”   陆连川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个红色的心,中间是love,看起来似乎是用铁丝拧成的。   温槿说:“你做的?”   陆连川自豪回答:“我做的,借工程队的喷漆上了色。”   温槿:“用钢丝拧的吗?是偷工程队做防护栏的钢丝吧?”   陆连川摇头,啧了一声,说:“我会用这么没有意义的原料给你做心吗?这看起来是个心,其实是有意义的,从原料到颜色,都是有意义的。”   温槿好奇:“有意义的原料做的?那是什么?”   陆连川就说:“认不出来吗?这是我用你贴在心口暖过很久的钢丝圈拧出来的,红色代表对你的爱赤诚专一,一颗红心献给你。”   温槿一愣,上手就打,照准陆连川的头敲。   “你傻啦!”   陆连川笑得跟朵花似的,把这颗红色的love心别在了温槿胸前:“还你了,物归原主。”   温槿倒在他怀里,一边笑一边打他。   联欢会结束后,第二日清晨,营地又组织了一场实战打靶比赛,一来是为了震慑沙暴过后那些藏在平民中,蠢蠢欲动的反动武装分子,二来也是为了增进各队的感情,以便将来能更好的协作。   分组时,陆连川提出要和温槿一组。   总指挥十分懂,说道:“那好,温槿归医疗队,分数计入医疗队总分,这下满意了吧?不说我拆散你们夫妻俩了吧?”   陆连川笑得十分开心。   比赛开始后,陆连川先来,等到医疗队打完一圈,总成绩与工程队还差一点。   温槿最后一个,举枪上了。   四枪下来,成绩很稳,最后一枪只要继续发挥稳定,就能险超工程队。   陆连川屏住呼吸,盘腿坐在她脚边,盯着靶看。   温槿余光看了眼陆连川,他压低了帽沿,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笔挺的鼻梁和紧绷的下巴。   温槿说:“不要这么紧张。”   陆连川:“我没有紧张。”   温槿抬起胳膊,闭上一只眼,笑:“口是心非。”   她扣下扳机时,说道:“如果我把比分拉高,赢了工程队,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陆连川说:“好,十件都行!”   一枪过后,报环数。   “温槿,五发,四十七环。医疗队胜!”   陆连川摘掉帽子蹦了起来:“哈,我老婆!功臣!!”   他给了温槿一个大大的熊抱,笑容灿烂地问她:“说吧,要答应你什么事?”   温槿说:“以后离搓衣板远点。”   陆连川愣住。   温槿叹了口气,轻蹙眉头,说:“你天天搓衣板,搓衣板的……他们都说,我对你不好,我觉得我很冤。连川,比起我,搓衣板真的让你更有安全感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狗眼泪汪汪抱着搓衣板:“……汪。”【媳妇,和搓衣板没关系!都是那群坏人!】   (……和搓衣板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陆二狗子的搓衣板不会轻易的狗带!! 第25章 宝藏夫妇了解一下   温槿这些天在营地原地待命, 而陆连川则因各区的防疫任务,一直在外奔波,每次回来, 都是一脸憔悴, 笑的都疲累。   有一晚回来,他都累得说不出话来, 脸白得像纸,见温槿在门口站着,拖着脚步走过去,抱住温槿,下巴贴着她的脸, 胡茬蹭了蹭温槿。   “好啦好啦,去休息吧,像熊一样。”温槿拍了拍陆连川。   陆连川头抵在温槿肩膀上, 五秒之后,睡了过去。   “嗯?”   温槿扶着他脑袋,往后退了半步,好奇地拍了拍他,慢慢松开手。   “啊呀……”温槿捂着嘴笑了起来, “竟然不会倒。”   陆连川头垂着,用这种奇异的站姿进入熟睡状态。   温槿笑了一会儿, 又心疼得很, 敲了敲门,跟陆连川的室友一人一边, 把他拖回了床上。   “这是累到了,也不知道饭有没有好好吃。”温槿叹气。   她伸出手指,拨开陆连川额头前的碎发,自言自语道:“头发长了……好热,等有空我帮你剪头发吧。”   陆连川的室友尴尬一咳,说道:“温少校,我出门打盆水。”   室友匆匆避开。   陆连川睡得很熟,温槿揪了揪他耳朵,没反应,又捏住他鼻子,陆连川张开了嘴,吧唧吧唧,仍然没醒。   温槿对着他的脸轻轻一拍:“脸好脏,出门两天都没洗了吧,哎呀……”   她找来毛巾,浸了水,拧干,一点点擦拭着陆连川的脸。   “哝,你看,全是土……”温槿把毛巾摊开,在陆连川紧闭的眼前晃了晃。   擦完脸,温槿低头,望着陆连川的睡颜,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嗯……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温槿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刮陆连川的睫毛。   “真的吗?”温槿歪头,捏着他的睫毛,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小工具包,拿出一根钢尺。   “唔,九点八毫米……”温槿量完,啪叽一下拍在陆连川额头上,“要这么长做什么!”   好嫉妒啊!   陆连川皱着眉,一翻身,挽住了温槿的半边身子。   触碰到柔软后,陆连川忽然睁开眼,惊恐地看了眼眼前人,发现是温槿,他放心了,又倒了下去,瞬间睡熟。   他的头枕在温槿的胸前,过了会儿,他伸手捏了捏温槿的胸,在睡梦中,勾起了嘴角。   温槿脸一红,轻声骂道:“不正经!”   有温槿的胸温暖着他,陆连川睡得很踏实。   温槿试着动了动,陆连川的嘴角随着她的动作调整着弧度。   温槿玩上瘾了。   “好玩。”   她贴近了些,抱住陆连川,他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笑眯眯的。   她又慢慢把手臂拿出来,推开他。   陆连川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温槿:“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   陆连川迷迷糊糊说了什么。   温槿低头,耳朵贴过去,问道:“嗯?你说什么。”   陆连川说:“想要小朋友……”   温槿一怔,脸颊发烫,她认真道:“三年内是不可能的……”   陆连川嘴角耷拉到了最低处,叫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知道的……”温槿一本正经安慰道,“我们回去后,要等一段时间……大家都是这样,道理你懂的。”   陆连川撒娇一般,用下巴蹭了蹭温槿的手臂,之后找了个好位置,也不闹了,一歪头,枕着温槿的手臂,睡了过去。   温槿说:“扎手。”   她开始翻找陆连川的剃须刀。   室友真的端着水回来了,一看,温槿还没走,再一看,温少校坐在地上,一手按着陆连川的胳膊,一手拿着剃须刀,给他刮着胡子。   又过了一会儿,室友看见温槿手忙脚乱地在房间里转圈,像是要找什么。   “怎么了?”室友问。   温槿手足无措地按住陆连川的下巴,说道:“完了,刮破了……破了个口……该怎么处理?”   室友过来看情况,忍不住笑:“温少校,你可真是亲的……”   “……对不起。”温槿轻声道歉,“是我不小心……”   陆连川睡功了得,刮破了下巴也没让他醒来,看来白天真的是累到了,睡得很沉。   室友凑过来一看,陆连川下巴上只破了个皮,血还没流多少就结痂凝固了。   “没事!”室友大手一挥,“这种没事的,他明天自己都能处理,小伤……”   温槿赶紧放下刮胡刀,并决定以后再也不碰。   陆连川是瓷做的无价宝,她怕碰坏了赔不起。   温槿离开时,由于愧疚,顺便把陆连川的衣服袜子都拿走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新室友甘甜薇见她抱着男士军服回来,好奇道:“温少校和陆中尉,是家务活AA制夫妻组合吗?”   温槿表示不解:“没听过,那是什么?”   “一种夫妻关系,有来有往。比如今天我给你洗袜子,明天就换你给我洗内衣。”   温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承认:“不是,其实我……第一次给他洗衣服。”   甘甜薇来了兴致:“听说你们来弗沙维和前,在国内吵了一架,来以后,你起初不承认跟他是夫妻关系,还说他是你前夫?”   温槿羞于承认当初傻到冒气的自己,连声说道:“没有没有……那都是误会,其实他挺好的。”   “刚结婚吧?”甘甜薇趴在床上,一边问一边顺便做瑜伽。   温槿含羞点头。   “温少校平时看起来很酷,但每次见他,眼神就软了。”甘甜薇观察入微,“我就跟他们打赌,你跟陆中尉,新婚不超过一个月!”   温槿摇头:“我们结婚到现在都有两个多月了……”   甘甜薇笑了一声,又道:“你俩关系很奇怪。”   “哪里奇怪?”   “跟别的新婚夫妇不一样。”甘甜薇说,“你俩像中学生早恋,偷偷摸摸,有点小青涩,所以每次见陆中尉,搞得我都想变成政教处老师去调戏他。”   温槿抱着陆连川衣服,说道:“不行。你不要去调戏他,我会生气的。”   甘甜薇吹了声口哨,吹起额前的刘海儿,说了一声:“酷!你是第一个敢明明白白把你会生气当面说出来的女人。”   “千万别开他玩笑……”温槿温温柔柔道,“连川他这几天手不离搓衣板,全基地的……甚至国外的那些维和志愿者们都以为我脾气不好,家风太严。”   甘甜薇哈哈拍着床:“你俩好有意思,喂,我要给你俩出个故事专题,多给我讲一些吧,就从你俩怎么相遇开始。”   “家里认识。”温槿说,“但不太熟悉。我好像第一次见他,就害羞了……跟大哥陆林峰可以很自然的说话,可每次眼睛瞥到他,就不敢看他,忙着把视线移开……”   甘甜薇道:“很正常的反应,暗恋的人都会这样。”   “我们两个结婚之前,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温槿笑道,“现在想,就是冷到那种程度也能爱上他,这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逃不开,是我的就是我的……”   “有情敌吗?”甘甜薇问。   “假想情敌。”温槿说,“跟他结婚前,我误会他有一个排的追求者,他误会我喜欢大哥。”   甘甜薇哈哈笑了起来:“有意思。听起来,你俩是先结婚后恋爱的?”   “嗯。”   “酷炫!”甘甜薇双眼放光,“我很想知道,没有恋爱基础,你们是怎么结婚的?”   温槿花了十秒钟时间,言简意赅的概括了她的想法:“抱着强取豪夺慢慢培养感情的想法,阴差阳错结了婚?”   甘甜薇笑抽了:“酷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温少校浑身是胆,硬核!”   温槿羞赧:“我是工科出身……不是很会表达感情,调到昭阳工作后,偶然听说他从大哥牺牲后,生活一团糟,人也不是很快乐,就萌生了想和他结婚,照顾他,慢慢培养感情的念头……我本人是喜欢他的,所以那时就算他风评不是很好,我也不在乎,而且那时……我觉得他不会是很坏的人。”   温槿认真跟甘甜薇讲:“好男人和坏男人不是靠感情史区分,大哥跟我讲过连川这个人,我当时就感觉,他是个有担当很负责的人,应该会认真对待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明明很有才华,却还很谦逊,善而不自知,所以我真的……”   温槿像个怀春少女,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微笑着说:“仅仅凭别人的只言片语,我就能爱上他。”   甘甜薇打了个响指:“你真的好酷!陆中尉呢?你提议结婚,他同意了?”   温槿开心地点头,挪近了些,跟甘甜薇说:“运气很好,他也喜欢我。不过一开始,我们俩都没跟对方说,所以新婚头几天,同床异梦……”   甘甜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你俩结婚后睡在一张床,但没有成人行动?”   温槿头摇得像不郎鼓。   甘甜薇:“天啊!!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话表达我此时的震惊了!你不动,他也没动??”   温槿想起了结婚第一天晚上发生的事,笑着对甘甜薇说:“他有动啊,第一天晚上,我打嗝,翻了个身,他突然压在了我身上,眼神跟要吃人一样,苦大仇深地看着我,我以为他要跟我说,‘现在让我们来履行一下夫妻义务’,谁知道,他只是来吓唬我,让我别打嗝……”   甘甜薇一招猫咪伸懒腰式伸到一半,硬生生被笑成了猫咪打滚。   “最头疼的是,他吓唬完,许是自己不好意思,穿上衣服走了,说是出去抽烟,结果跑不见了……你猜去了哪里?”   甘甜薇摇头:“回娘家?”   “他去酒吧喝酒去了。”温槿说,“虽然之后,他的朋友跟我解释过,那个酒吧就是个正经喝酒的地方,连川也只是因为愁不知道怎样跟我相处,去醉酒消愁……”   “我现在要开始笑他了,你会生气吗?”甘甜薇礼貌问道。   温槿握拳,气鼓鼓道:“不会,你最好骂一下他,因为我每次想起自己的新婚之夜,就好气啊!”   甘甜薇踢着脚,闷在杯子里笑了起来。   “甘记者,怎样能快速增进感情,跟其他夫妻一样,正常谈感情呢?”温槿问道。   甘甜薇说:“你们这个就很好啊!”   她一点面子都没给温槿,直言道:“傻乎乎的,多可乐!哈哈哈哈哈……”   次日清晨,甘甜薇出门,恰巧碰到陆连川,陆连川捂着下巴,扭头一看,先退后几步,才礼貌点头问好:“甘记者早。”   甘甜薇:“哈哈哈哈哈哈!!”   陆连川一脸问号。   难道自己脸上有笑话一百则吗?这记者怎么笑得像个疯子!   陆连川忍住好奇,试图跟甘甜薇搭话,测试她的正常程度。   “一直想问……”陆连川小心翼翼指着她脑袋上的蓝色发卡,“这个是在哪买的?”   甘甜薇摸了一下发卡,收了笑,抬了抬下巴,问他:“怎么,给温少校打听的?”   “嗯。”陆连川点头,“很别致,没在国内见过。”   “自由之翼。”甘甜薇说,“这是我搭档送我的礼物,他自己做的。对了,温少校衣服上别的那个心挺好看的,你做的?给我也做一个呗。”   甘甜薇冲陆连川眨眼。   陆连川想: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他捂着下巴,说:“啊,下巴疼,我先走了,甘记者再见。”   然后,陆连川一溜烟地逃了。   甘甜薇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挖到了宝藏夫妇!!”   作者有话要说:   温槿:呀!手抖。   见到陆连川后,温槿道歉。   陆连川:“没事!我自己动的!我的原因,我的我的!怪我,你没错!”   知情的室友:……来人啊,医疗队的陆中尉没救了!老婆奴深度中毒患者!晚期!! 第26章 踹翻这碗发光狗粮   陆连川再见到温槿时, 下巴隐隐作痛。   之后,陆二少用半分钟时间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 明明下巴上只是破了皮, 而且早已经好了,不疼了, 但看到温槿,他还是要做作地去捂下巴。   啊……要说,这应该是雄性渴求雌性关怀,故意示弱的一种‘卑鄙’手段吧。   陆连川一边对自己这种矫揉造作渴求关爱的雄性表示鄙夷,一边更夸张地调整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怜巴巴看向温槿。   温槿驻足,心里防线正在崩塌。   陆连川捂着下巴开口:“温槿……没事,我不疼。”   瞧瞧咱们的陆中尉, 熟读兵法深谙用兵之道,却把它们全都用在对付自己老婆身上。   可耻,极其的可耻!   这招以退为进,体现了陆中尉的大度,友善, 善解人意和楚楚可怜。   多么懂事啊,多么善良温柔啊!   温槿本就愧疚, 这下更是愧疚, 眼神软了好几个度,柔的几乎要掐出水来, 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连川,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关怀和心疼。   陆连川内心:yes!   为自己鼓掌!   温槿背着手,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垂头,小声道:“连川……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前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你……你还疼吗?”   陆连川说:“不,温槿,你没错。我懂你是关心我,看我累,想为我做点力所能及的是。这不是你的错,我第一次刮胡子时,也刮破过,男人都这样过来的,我们都不在乎,谁刮胡子还没破过口子?熟能生巧罢了……”   温槿咬了咬嘴唇,抬头,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陆连川道:“而且,肯定是我乱动造成的事故,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陆连川誓要扮演解语花角色,把善解人意装到底。   温槿问:“……嗯,还疼吗?”   陆连川不是很高兴了。   他铺垫这么多,就是想让温槿摸着自己的脸,轻轻吹口仙气,哄哄他。   可温槿呢?她只背着手,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头乖乖道歉,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老婆看。   陆连川挑起一边眉毛,内心焦灼地想着主意。   又不能手把手教她怎么来身体力行地哄他。   陆连川表情纠结地思考了半晌,计从心来,把可怜程度升了级。   他捂着下巴,嘶了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其实没有打破伤风疼,我昨天给自己注射了一针破伤风,连皮试也是自己来的,挺凄惨的……其实伤是小伤,可在这里就很麻烦……”   他垂眼,眼睫也柔柔弱弱垂着,显得可怜巴巴的。   温槿脑子里想象到了陆连川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给自己注射破伤风的场景,心一疼,连忙捧着他脸,微微踮脚,在他嘴边轻轻亲了一下。   陆连川心花怒放,露出一口白牙,得寸进尺,搂着温槿的腰,一低头,撬开她的唇,攻城掠地。   温槿因为‘理亏’,只好同意了‘割地赔款’不平等条约,任由陆连川霸道蛮横又带着些胜利的小无赖,榨取她的唇舌,一寸也不放过。   陆连川还趁此机会,捏着她的下巴调整角度,好‘临幸’每一处,争取全部收与囊中,掠夺个精光。   温槿的两颊粉扑扑的,手无力地搭在陆连川肩膀上,让出主动权。   接吻时,温度会迅速攀高,点燃激情。   无形的温度计即将登顶,正热烈时,一盆冷水浇来。   伊莎贝尔抱着她的娃娃,撩开了医疗救助帐篷,探头进来,之后,她哇了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但很快,一排小脑袋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兴奋地看着,几双眼睛齐刷刷亮着光。   这姑娘,不仅自己看,还叫来了小伙伴们一起。   陆连川和温槿迅速分开,温槿背过身,拿着小风扇吹风。   陆连川则咳了一下,故作深沉地抱着茶杯,喝了口水。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了,贝尔?给爸爸妈妈和弟弟的药,你都送回去了吗?”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走了进来,然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Dr.陆,你是中国军人吗?”   “是的。”陆连川指了指胸前的国旗徽章,说道,“看,我是的,你要认得这个旗,只要胸前有这个旗的,都是中国军人。”   一群孩子忽然笑了起来,在笑声中,伊莎贝拉伸直了手臂,把手中的布娃娃递给了陆连川:“那你肯定也会救活爱莎吧!”   温槿这时已恢复如常,倚靠着桌子,长腿交叠着,手指捏着扁水壶,用中文对陆连川说道:“连川,她们认为中国军人无所不能,凭空变路,凭空建房,像魔术一样,治病救人……有困难的时候,找中国军人绝对不会错。”   陆连川接过这个名叫爱莎的,脏兮兮的布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发现布娃娃的眼睛,也就是一枚钮扣掉了,肚子也开线了,脚上的棉花也都空了,软绵绵垂着。   陆连川说:“不能给中国军人丢脸。”   他挽起袖子,切换到外语模式,一本正经对伊莎贝尔说:“她叫爱莎吗?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的病情很糟糕,但我有办法治好她。她怎么受的伤?”   温槿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包,拿出针线,递给陆连川。   伊莎贝尔气愤又伤心道:“我的邻居强尼,他是个坏小子!他总欺负我们!他的哥哥和爸爸参加了一如军,他总说我们是废物,他不许我和爱莎交朋友,他说爱莎是外来的恶魔……”   布娃娃虽然穿着当地色彩斑斓风格独特的裙子,但头发却是金黄色的毛线,尽管脏,但布娃娃的脸,明显是浅色的,白白的,鼻子旁还点着几颗雀斑。   看起来,应该是之前联合国发给当地小孩儿们的玩具。   温槿默默记下伊莎贝尔的话,发讯息给正在做公益交流的志愿者们,让他们在和当地孩子接触时,重点注意那个强尼。   陆连川手稳眼快,接过针线,一边跟伊莎贝尔说话,一边穿好了针,绕了个结,把布娃娃放在桌子上,打开灯,说道:“现在,我要给她做手术了。我们先来给她找个新的眼睛。”   陆连川环顾四周,最终伸手,从自己衣服上拽了一颗纽扣,问伊莎贝尔:“这样的眼睛你喜欢吗?”   伊莎贝尔高兴的点了点头:“哇,中国来的眼睛呢,她会很高兴的!”   陆连川缝好了眼睛,手指把布娃娃肚子里的棉花拽了一些出来,说道:“接下来,我们把肚子里的脂肪转移到她的腿上,这是个很困难的手术,需要一些时间。”   他手法漂亮,运针也快,针脚密集又结实,封好了肚子,填充好腿部,慢慢缝合着布娃娃的脚。   最后收尾打结,陆连川把娃娃还给伊莎贝尔,说道:“等到雨季来临,给她洗个澡,她就会和以前一样可爱了,带她回去吧,注意休息,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被坏孩子欺负,如果有人欺负她,要记得跟我说。”   伊莎贝尔开心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医生!”   小姑娘抱着娃娃,小心又高兴地跑出帐篷,陆连川叹了口气,垂眼喝水。   温槿赞他:“手法真漂亮,针脚很整齐,看来你这个医生给病人缝合伤口时,针脚不会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你工作……”   陆连川笑:“练了多少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给一个布娃娃治病。”   “你很敬业。”   “玩具在这里,意义非凡,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精神寄托之一。”陆连川说,“帮助治愈她们的精神寄托,也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陆连川把针线还给温槿,说道:“你竟然也随身带着针线包。”   “工具不离身。”温槿没有把针线收起来,而是穿了针,打了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气小袋子,倒出一枚扣子。   她拉着陆连川的衣领,把陆连川拉过来,说道:“我恰巧带着备用扣子,给你缝上……”   温槿说完,认真缝了起来。   陆连川低头,看着给他缝扣子的妻子,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温槿的头发,弯下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温槿抿嘴,柔柔一笑。   陆连川感慨:“有老婆真好……”   比起没有老婆,回营后自己孤苦伶仃脱下衣服,涕泪横流冷冷清清的缝扣子,还是老婆亲手给自己缝扣子,幸福指数高。   陆连川笑眯眯道:“温槿,有你真好。”   温槿轻声细语道:“是啊,请珍惜。”   “珍惜一生。”陆连川狠狠点头。   这晚,刘皓洗漱时,见陆中尉单手插裤兜,一个人在旁边溜达,看起来得得瑟瑟的,一脸炫耀的表情。   刘皓问:“你在这里转什么?”   陆连川脚下一转,立刻朝他走来,然后停下来,用无比自豪地语气,问刘皓:“你成家了吗?”   刘皓:“没呢,咋了?”   陆连川拍着刘皓肩膀:“真是遗憾,你不知道成家的好。”   他指着衣服上的扣子,对刘皓说:“这个扣子看到了吗?”   刘皓:“啊,咋?”   陆连川挑眉,极其不谦虚地炫耀:“我老婆缝的。”   刘皓:“……所以?”   陆连川:“让你看看,怕你没见过。”   空了一空,陆连川:“会发光。”   刘皓:“去你的!!”   狗粮吃就吃了,我毫无怨言,但吃着吃着怎么还升级了?!   发光狗粮?啊呸!!   作者有话要说:   啊,前去维和的人们,因为维和地区情况复杂,会有各种武器污染或者病毒,必须服用药物或者注射疫苗,所以一般情况下,回国后如果要孩子,都需要等待三到五年时间。   所以,向维和士兵们,志愿者们,致敬。 第27章 那封情书,那份心意   陆连川的室友发现陆连川这些天睡觉, 采取一种伟人逝世般庄严肃穆的仰卧姿势,不一样的是,伟人双手交叠是放在腹部, 而陆连川双手交叠, 则是放在脖子处。   这要再盖个国旗,恐怕就更像了。   室友觉得很惊悚, 很不吉利。   终于,第三天,室友推醒了陆连川。   “陆中尉。”他说,“您老人家能换个姿势睡觉吗?又没记者录资料片,何必这样庄严?”   陆连川抬手, 睁开眼睛,认真地问室友:“中士,你结婚了吗?”   室友:“我儿子都六岁了, 我结婚早。”   “那你老婆,给你缝补过衣服吗?”   室友好笑道:“喂,陆中尉,你哪个年代穿越来的?现在哪还有老婆缝补洗衣的?我妈那么大岁数,现在都不缝缝补补了。再者, 咱们内务不都教过,袜子破洞都自己瞎缝缝得了, 用得着再给老婆寄回去?”   陆连川其实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直接一句:“我老婆给我缝扣子。”   室友想,所以呢??   陆连川枕着手, 眼里含笑,说道:“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如果是她做的,就会非常开心。你有这种感觉吗?甜蜜,真的甜……”   室友嗯了一声,说:“结婚那天,我丈母娘说我脸黑,难看,以为我不乐意,其实我当时是想哭,没敢当着他们哭……甜的,你这说的没错,又甜又感慨……”   陆连川像是找到了知己,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眼睛里闪着笑意,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跟你说,我现在都在想我孩子,一想就忍不住笑,特别向往。”   室友道:“啊,孩子没出生时确实有这么向往过,但有了孩子之后,一天到晚,好玩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真的。而且孩子这种东西吧,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室友说到这里,忽然瞥见陆连川恍恍惚惚的笑容,这才知道,跟心怀憧憬的人说什么孩子麻烦之类的话,都是多余。   什么甜蜜的负担,现在,新婚男士满心想的只有甜蜜,没有负担,也不可能存在麻烦。   于是,室友问他:“你想要几个孩子?”   陆连川说:“说真的,如果真让我说的话,我想要七个孩子,按音符起小名,每次叫他们吃饭时,就喊哆来咪法嗦啦西……”   室友:“哈哈哈哈,你家屋顶会被掀翻的!”   陆连川笑着说:“只是想想,考虑到现实情况,一个孩子就可以了,怀孕生子并非易事,人都把死看得重却把生看得容易。生一个就很辛苦了,我不舍得她辛苦,其实无所谓多少,只要她有这份心,有一天会对我说,陆连川,我们要个孩子吧,我就很欢喜,这就足够了……”   陆连川手指叩着那枚扣子,轻轻一笑。   “只要她愿意,就是我莫大的荣幸。”   室友有些目瞪口呆,也对陆连川有点刮目相看,他问:“你跟温少校,是一路谈下来的初恋吗?”   “不然呢?”陆连川歪头,说道,“我是军人,军人一心一意,只有一心,才是合格的。往大了说,军人不能背弃他的祖国,往小了说,不能背叛他的家。为国效忠,这个国只能有一个,忠于爱人,这个爱人,也只能有一个。”   室友万万没想到,陆连川这小子,一下子把问题拔高到了这个程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隔壁传来敲墙声。   陆连川立刻转过身,曲起手指,敲了敲墙板。   温槿听见回应,空了一会儿,敲来一串摩斯电码。   “晚安,好梦。”   陆连川笑了一下,回:“你也是。”   室友把灯熄灭了。   黑灯瞎火的沉默了会儿,室友忽然开口问道:“陆中尉,听我们刘队长说……你有会发光的扣子,在哪?”   陆连川手指捏着那枚扣子,回答:“没用的,你们看不出来。扣子的光,只有我才能看到……”   室友有一瞬间,以为陆连川在讲童话故事。   什么展开??皇帝的衣服扣子?只有诚实的孩子才能看到??   陆连川说:“非扣子会发光,而是我爱人,赋予了这枚扣子光辉。”   室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翻了个身,决定好好睡觉,再也不跟陷入新婚甜蜜的陆中尉聊天了。   千万不能搭理陆中尉,否则你的大脑会和他一起朝奇怪的方向坏下去,恋爱短路。   陆连川说:“这是爱情的光……”   室友枕头捂住了头,后悔不迭。   温槿接到了通知。   “联合国那边会尽力帮助协调,在新的专家组放开之前,二批的检修任务和三批的组建任务就先交给你了,温少校,做力所能及的事,做好就行。”   “明白。”   工程队的抢修任务基本完成,温槿恢复了工作,每日都要到重建好的联合国指挥中心进行作业。   甘甜薇随行跟访,每天由工程队接送。   来来回回有几次送的,温槿就察觉到了刘皓和甘甜薇之间微妙的火花。   一日中午吃饭时,温槿问甘甜薇:“冒昧问一下甘记者,你现在,有交往的男朋友吗?”   甘甜薇惊讶道:“没想到温少校这种温吞粗神经的工科女,竟然还会关心他人的情感生活!”   “抱歉。”温槿柔柔笑着,“如果你没有的话,我想跟你说一下,最近我观察到的一件事。”   “什么?”甘甜薇问道。   “您可能有爱慕者了。”温槿说。   甘甜薇微愣片刻,哈哈笑了起来:“温少校啊……”   她说:“我走到哪里,都有爱慕者的,从小到大,见怪不怪,要是哪天没有爱慕者,才奇怪呢。”   “确实是呢。”温槿点头,“我只是观察到了一个很明显的,所以想告诉您。不过,也要看甘记者的意思,甘记者喜欢什么样的人?”   甘甜薇笑了会儿,抱胸道:“温少校,我以前就跟您说过,我这人,除非性命攸关,不然是不会说假话的。我喜欢英雄,永远都是,这辈子不会变了。”   温槿想起陆连川第一次跪搓衣板时说的话,忍不住一笑,问甘甜薇:“广义的英雄,还是有具体形象的英雄?”   “广义。”甘甜薇说,“我敬重所有称得上是英雄的人,不分男女,所以,温少校,你也是。”   “不敢,我称不上是英雄。”   “温少校年纪轻轻,就已为国为推动整个历史和社会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这就是英雄。所以,我也很喜欢你。”   温槿谦虚摇头:“并非我一人之力能做到,都是团队协作的功劳,没有大家,哪有我?甘记者,请千万不要把功劳归于我个人,不敢当。”   甘甜薇笑着说:“果然。温槿,你和陆中尉都是纯粹的人,尽管有时我会笑你们之间的互动太过青涩可笑,但,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夫妻角度看,你们都是令我羡慕的人。”   甘甜薇说:“有时候会很好奇,什么样的水土和家庭,什么样的经历,才养出了你们这样纯粹的人。陆少校,也是这样。”   陆少校?陆林峰吗?温槿抬头。   甘甜薇说:“两年前,我来弗沙采访,跟拍弗沙维和基地的生活,是陆少校负责照顾接待。他并非我第一个喜欢的英雄,但他是我成年后,见过的,第一个会发光的男人。”   温槿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刘皓可能没戏了。   甘甜薇说:“本想跟他表白,告诉他,我为他的光芒折服,但却没能说出口。我想认真地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你看……我是个记者,采访过许多政要,从没怯场过,对我而言,说出喜欢很容易,可唯独陆少校,我越想认真地跟他说,我崇拜他,想让他知道,他是个光芒万丈的人,我喜欢会闪光的他,我就越难开口。”   温槿似乎听懂了,这应该不算爱情,只是一种别样的情感,被优秀的人散发出的光辉所感动。   甘甜薇转过头去,苦笑:“第一次,我下定决心要告诉他时,他一手拿着一封信,一手在写回信……他是在给一封情书写回信。我问他,陆少校,这是封情书吗?”   温槿忽然愣住。   甘甜薇眼中亮晶晶的,分明有泪。   “陆少校笑着说,是呢,一个小姑娘的情书,可惜现在回不去,也没办法把她的心意寄回家,抽空写个道歉信,解释一下……”   甘甜薇擦了眼泪,说道:“我胆怯了,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心里已经把他放在了特殊的位置,我没能说出口……我平生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个是当年在库夫德沦陷区没能救出我的搭档,一个就是没能在那时,说出对陆少校的崇拜与喜欢……我应该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的……”   甘甜薇低头擦泪,温槿递过去手帕。   “第二次,我说了……我把心意说给了他……可是当时,他什么都听不到了。”甘甜薇说,“他伤到了头,陷入重度昏迷,那时果特里首都正值战乱时期,无法就近接收,临近国家听了情况,都不敢收治……我疯了一样联系我能联系的朋友,也没能改变结果,太晚了……”   甘甜薇摇了摇头,红着眼睛,抬头看向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流。   “抱歉,因为我的有意隐瞒,所以一直没跟你们说……”甘甜薇道,“我一直想把他当作我生命里的普通过客,就像我采访过的那些英雄一样,留在心里,再不相熟。可没想到,我心里的他却有了特殊的色彩,越来越重要……再也忘不掉。”   “已经太晚了,我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后,他已经听不到了。”甘甜薇哭着说,“而我也忘不掉他了。太晚了……”   温槿沉默了好久,柔声道:“虽然知道现在提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一问……那封情书。”   甘甜薇抬头。   温槿说:“我认为,很大的可能……那封情书,应该是我写给陆连川的。”   陆林峰还没来得及寄回家,就收到了通知,远赴弗沙。   这封情书太重,所以他没敢委托别人代寄,而是随身带着这封情书来弗沙执行任务,想回家后,亲手交给他弟弟。   只有这样最稳妥。   那是一个小女孩要传达的心意。   陆林峰怎会不慎重对待?   温槿说:“我要去问他们,当年大哥的遗物……一定是他们漏掉了。”   她眼中也含着泪。   “我就知道……”温槿说,“最好的大哥,最可靠的大哥,怎么会忘记寄那封信!”   他知道那有多重要,他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林峰:坐等弟弟弟妹找到情书,还我清白。   以及,摸摸甘记者,不哭,以后,你会找到和大哥一样的英雄!光芒万丈,热心善良 第28章 傲娇喵的微型搓衣板   专家组到了。   这些专家国籍不同, 为了沟通方便,虽然都尽力用同一种语言对话交流,但到底是各地口音不相同, 稀奇古怪, 原本理解就难,一旦争论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误会还没解除就添新误会,任务进展相当缓慢。   争论到后来,温槿作为第一批到达参与任务的专家,成为了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这个负责人, 听起来很光鲜,可实际上,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任务完成了, 是本分,是团队合作的结果,任务做不好了,出问题了,那就是负责人的锅。   再加上这些专家们性格各异, 又是半途被紧急调来参与任务的,像一盘散沙, 每天大半的时间几乎都浪费在争执中。   几天下来, 温槿的英语得以周游了各国,口音从北半球拐到南半球, 再飘过大洋回来。每天,耳边都是嗡嗡的,加上天热,被魔音洗脑后,温槿傻了。   有一次回营,她远远地跟陆连川打招呼,开口就是英语,还是那种带浓重的异域风情味,像含了一口沙尘的大舌头音,愣是把陆连川吓得,好半晌没敢走上前抱她。   温槿清了清嗓子:“连川……”   清嗓子这个行为,是无效的,因为她哑了。   最近说话多,喝水少,温槿的嗓子就像真实地吃了滚烫的土,成了一把破嗓子,叫也叫不出。   她喊完陆连川,才坐在门口吃东西。   陆连川踢开地上慢慢爬过来的蝎子,进屋倒了杯水,化了一点点蜜,一边搅拌着,一边吹着,送到温槿嘴边,看她喝。   温槿费劲地问:“你想说什么?”   他现在的表情,欲言又止,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陆连川就说:“没事。”   温槿问:“工作上出问题了?”   陆连川就淡淡应了一声,搪塞道:“各种吧,山雨欲来风满楼,心总是揪着。”   温槿就问:“观察员怎么说?”   “调防频繁。”陆连川道,“这几天小冲突不断……”   是,陆连川好几天没有回营了。   温槿沉默了好久,说道:“小时候,总以为世界是和平的,战争是过去式,只存在于历史中。后来,又从课本上知道,其实冲突一直没有停歇过,反倒是和平难得可贵。”   陆连川唔了一声,依然端着水,往她唇边凑了凑,皱着眉说:“喝水。”   温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以前陆伯伯说过你跟大哥,全都是好战分子,说什么上战场才是真浪漫……”   这话从温槿口中说出来,陆连川觉得羞耻,他摇头:“不提,年少无知。”   其实,在没有真正接触过战争时,战争只存在于想象中,陆林峰怀揣的梦想是战后重建,于废墟中为他们建立起和平的希望。陆连川想的是,在战火纷飞中,救死扶伤,成为真英雄。   哥俩都是理想主义,直到现在,陆连川来了弗沙,才明白,战火中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职工作,这些都是平凡的,没有光环的。   这些日子,地面无时无刻不在摇晃,爆\\炸声一声接一声,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担架上被一个个抬过来,说不惧是假的。   这时候,什么战地浪漫,都是虚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作为军医的他,只能集中精神,一刻不停地完成本职工作。   没有浪漫,也无暇顾及浪漫。   只有揭下口罩,换岗休息时,他才有一点点空隙,从疲惫的大脑中,拎出之前的‘浪漫幻想’,一顿拳打脚踢。   太幼稚了。   战火是不存在浪漫的。   陆连川垂下眼,杯子里还剩一点蜜水,温槿摇摇头,说不喝了。   陆连川仰头喝了,悬起杯子,一滴不剩。   尽管温槿敏锐地察觉出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没有问明白。   谁不累呢?   在这里,他们优先考虑的一定是自己肩上的任务,而扛起任务是很累的。   爱情这种东西,需要时间和空闲滋养。   谈情说爱需要另外花费精力,而温槿和陆连川的时间,几乎全交给了维和任务。   逮到空隙能碰面,说一句早安晚安,问一声你累不累,已经算上天眷顾了。   温槿带着点忧心,又投入了每日跟各国专家们的争论中。   不亚于打仗。   又几天下来,温槿明显瘦了,头发也枯了,没空修,没空打理。   设备进入第三测试阶段,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候,某国的专家突然宣布撤离。   也就是在这时,温槿才后知后觉到,陆连川繁忙的原因。   这几日,营地里每天都会发放熬好的汤汁,分发卫生健康手册。   也就是说,弗沙又进入了时疫高发期。   联合国紧急会议的决定,是让专家组把第三阶段测试做完,再作进一步打算。   但,到底是决心不同,某国专家蹦着说:“没有意义!果特里首都已经确诊二十多例了!病毒很快就会到弗沙来。政府军根本自顾不暇,温少校你有信心能建立起联合防御网吗?不,变数太多了!首都那边已经不会再配合!”   温槿脑壳疼,说道:“请再等一等,我们都是应联合国请求才来执行任务的,你们一天没有回去,就要完成一天的任务,今天晚上走,那也要把今天的任务做完!”   某国专家道:“联合国能做什么?等他们开完会,我们早已被困在疫区,回不去了!”   温槿:“任务面前,你还在考虑个人生死?”   “你是军人,我不是。”某国专家说道,“我只是来这里友好援助。我并不是不帮,我们要根据具体情况分析,我们撤离回国,不是逃走,而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看看吧温少校,我们在帮助他们,可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它覆灭的速度。果特里的首都都瘫痪了,陷入战乱和疫病,我们还能怎么做?我们还要帮助他们建立国家吗?不行的,帮不了了,这个地方,没有希望。”   温槿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正是我们来这里的理由吗?给他们希望。没一个人想看着自己的国家总处在风雨之中,战争、疾病、动荡,对,这就是现在的果特里,这次连首都也都遭受战火洗礼,政府系统瘫痪……但我们来这里,不就是要帮助他们吗?既然贵国已经接受了联合国的号召,来到弗沙执行维和建设任务,那就要把任务完成。你也不想留遗憾,不是吗?国家和国家不同,你们的立场和决定,我不会指责,也没资格评判。但,现在,你们还是我们的同事,是共同执行任务的战友,那么,就应该把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做好。”   温槿说:“在你们离开之前,让我们的合作继续。”   晚上,三名专家撤离弗沙维和基地,终止对弗沙的援助任务,紧接着,又两个国家做出决定,也撤走了他们的专家。   温槿把情况向总指挥反应后,走出指挥所,抬眼,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陆连川腰身挺拔,身条好,远远从背后望过去,赏心悦目,在满目乱糟糟的帐篷栏棚里,他穿着白大褂,戴着蓝袖章的身影,就像沙漠里的甘泉,沁人心脾,能滋润灵魂。   陆连川在这里搭了个临时防疫点,走访问话,分发汤药。   温槿停下脚,忽然就想逗逗他。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土块,眯起一只眼,朝陆连川扔去。   温槿准头好,对准他肩膀就扔了过去。   在土块脱手的那一刹那,温槿看到陆连川手摸上了腰间的配枪。   温槿立刻叫出来:“陆连川,是我。”   陆连川手收了回去,土块击中了他肩膀,陆连川转回头,冲她撇了撇嘴,做了个口型。   “你来。”   温槿走上前去,先说了声抱歉。   陆连川伸手,胡乱揉了揉了脑袋,说道:“不要背后袭击,不是好人所为。”   温槿就笑:“啊,是呀,我坏到家了。”   陆连川就说:“嗯,只许对我坏。”   温槿就接着他的玩笑,说:“好的,遵命。”   “少校。”陆连川斜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问道,“今天的工作怎么样?看起来不是很顺利。”   “嗯,首长说,让我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从前天到今天,已经有三个国家申请退出,但果特里那边发来了求助,不希望我们也撤离……”温槿说,“首长说,不行的话,从国内调人,指导果特里把防御网建立起来,时间久点没问题,承诺的,就要做好。”   陆连川笑:“难度一下子升级了啊。”   温槿唔了一声:“没办法的事……不然怎么办?只提供武器,不建立起防御体系,根本也用不了。他们也在努力,我们岂能接受求助,却又半途违约退出呢?”   她跟陆连川站在原地,彼此沉默了会儿,陆连川说:“……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温槿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带着疑问,嗯了一声,迷茫地看向他。   然后,她看到了陆连川冷眉冷眼,又是副不高兴的模样。   哎呀,猫系!又回来了!   温槿手指头痒痒,很想去拿相机,给他拍下来。   陆连川侧过头,问:“是不是?”   温槿明白了,她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陆连川说:“首长说,这几天,你在翻找储物间。”   温槿点头:“嗯,是呀。”   一股子醋劲就从陆连川的骨头缝里钻出来,他黑眸闪烁着,最终,移开视线,问道:“你找什么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温槿说,“没意思哦。”   她的口音,终于又回到了江南水乡,温婉着,带着点撒娇。   陆连川表情松动了些,反应过来自己在吃醋,似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又得绷着,不想现在就服软,他说:“……你是在翻,还有没有大哥的遗物吗?”   温槿说:“嗯,甘记者告诉我说,她有在基地里见过大哥看情书。”   陆连川惊了一下,眼睛睁得浑圆,像只受惊后的猫。   过了一会儿,陆连川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自己都没察觉到,轻轻咳了咳,说:“那个……你是说,你在找你写给我的情书吗?”   他眼睛里,已经明显能看到笑了。   陆猫其实很好哄。   温槿说:“对啊,不然呢?”   陆连川一低头,抿嘴笑了。   温槿等他嘴角勾上去后,说:“哼……醋川,不打算理你了,根本没有好好反省你自己。”   陆连川瞳孔一缩,立刻认错。   “不是……我就是……”陆连川语无伦次不是了半天,一咬牙,说道,“嗯,我就是吃醋。”   温槿笑眯眯地看着她。   陆连川豁出去不要脸皮了,恶狠狠道:“就是吃醋,我哥的我也吃,我就是一想到就浑身酸!”   温槿温和道:“嗯嗯,是嘛。”   陆连川说:“这是正常反应,你不许生我气!我有好好反省!这是两码事!跟无理取闹不一样……你不许骂我。”   吃醋很正常!   陆连川理直气壮。   温槿一挑眉,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哼!”   陆连川不行了,他又想去借搓衣板。   温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脸指着他,威胁道:“你要敢再跪搓衣板,让工程队看笑话,我就不理你……十天!”   甘甜薇在指挥中心联网写完稿,出来,听见他俩的对话,又拍着腿笑了起来。   “神啊!”甘甜薇前仰后合,“幼稚鬼!”   晚上回营,陆连川敲温槿的门。   温槿对甘甜薇说:“他要是拿着搓衣板来,我就请你看我表演一个,大腿断搓衣板的武戏。”   甘甜薇:“哈哈哈哈……祈求陆中尉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拿着搓衣板来。”   温槿开了门。   陆连川站着,双手背在身后。   温槿说:“你说吧,你是要道歉吗?”   陆连川说:“我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这次行为,的确又是我听首长乱说,无故吃飞醋。”   “而且你总逮着一个人吃!”温槿指责道,“你让大哥怎么想?大哥那么好一个人,无缘无故,总是让你泼醋。”   “是,我对不起你们。”陆连川态度诚恳地道歉,然后,他把手拿到身前,摊开。   “你不是不让我跪搓衣板吗?说有损我尊严。”陆连川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道歉总要认真,要拿出行动来体现态度。”   他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块微型搓衣板。   陆连川说:“这是我自己削的。”   甘甜薇好奇地扒着门框看热闹,还喊了一句:“so cute!陆军医,你真可爱!”   温槿有点想笑。   陆连川做出行动。   他曲起两根手指,拟下跪的姿势,两根指头跪在了微型搓衣板上。   “请温少校原谅。”陆连川说,“笑了就算你原谅了。”   温槿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陆连川的眼睛沁着笑意,一边嘴角又扬了上去。   他想,应该找工程队,弯个挂环,把这块小搓衣板,挂在腰上,随身带着。   甘甜薇说:“真是好故事,多谢了,我的宝藏夫妇,又提供了题材。”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连川与温槿的维和纪念。   其中一个,就是微型搓衣板。半个手大小。可以‘跪’。认错利器。   后来,陆连川拿着这个搓衣板给小朋友炫耀他和温槿的爱情故事,说:“这是你爸的道歉神器,不管再怎么吵,我拿出它,跟你妈就准和好。”   小朋友白了他一眼,小声哔哔:“明明是卖萌神器。” 第29章 我的心,为你悬起   陆连川的头发长了, 还没有剪。   最近疫病蔓延,形势严峻,医疗队的人都顾不上其他了, 不说陆连川, 连快五十的院长的外形,也都日渐趋向于艺术家, 眼神沧桑,胡子一把。   坚守在战区疫区的,只剩陆连川他们了。   好在这里离联合国指挥中心近,陆连川抽空,会抬起头望一望不远处飘扬的蓝色旗帜, 就当看了眼温槿,寄托一下思念。   这正是这时,陆连川才真切体会到了,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想着她,度秒如年,三天不见,便像沧海桑田。   幸运的是,第五天, 温槿穿着隔离服来了。   现在联合防御那头,基本也只剩温槿扛把子了, 她周围一圈刚从果特里首都调来的本土专家, 那地方是疫情重灾区,保险起见, 联合国指挥中心那头的防护措施比营地做得都好,生怕他们感染。   温槿隔着防护眼镜跟陆连川笑,陆连川猝不及防看到温槿,高兴之余,心狠狠揪了一下,生怕她健康出了问题。   温槿说:“我来拿,药。”   她说的很费劲,陆连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把装好的药品拿给她。   每三天,取一次药,更多的是为了提前防护。   温槿接过药,又说:“你,稍等,我有东西给你……”   她戴着厚厚的手套,费劲地从防护衣的隐藏口袋里,掏出一根橡皮筋。   然后她笨拙地走上前,按住陆连川的头,使劲按了按,陆连川似是没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没动。   温槿又按了按,像打地鼠一样,敲了敲他脑袋,说:“你,低头,弯腰,下来,让我……给你扎起来。”   陆连川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屈膝,弯腰,让她给自己扎头发。   厚重的手套,让温槿的动作十分缓慢,陆连川疼得泪光点点,却硬气的没出声。   这时,在医疗队跟队取材的甘甜薇见了,连忙过来帮忙。   即使是现在这种形势下,甘甜薇也依旧光彩夺目,她口罩只戴在下巴底下,防护服也穿的比旁人要更别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甘甜薇过来,伸手就要帮温槿抓陆连川头发:“要给他扎头发吗?刘海儿长的,看着都热。”   陆连川像只受惊的鸟,转着圈躲她的手。   他不愿意被甘甜薇碰,因为他总觉得甘甜薇这个女人,喜欢调戏他,还是不正经的那种。   但他嘴上说不出来,每次想开口跟甘甜薇说,他就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太过矫情。   一个男人,唧唧歪歪的不好。   所以陆连川能躲就躲,躲的沉默。   他一转圈,温槿就抓着他的头发揪揪也跟着转,怕橡皮筋弹丢,一直紧紧跟着他动。   甘甜薇抓空了一次,没意识到,就又试着帮了一次,没想到,她伸出手去,陆连川又躲开了,和上次一样,再次抓空。   甘甜薇懂了。   她放下手,指着陆连川笑:“你看你,我又不会吃了你,跟个出家小和尚似的,怎么,摸你头发一下,你还破戒不成?”   陆连川没说话,甚至都没给她白眼,他只是皱着眉,一脸忧愁,似乎遇到了十万分缠人的讨厌鬼,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甘甜薇问温槿:“温少校以后开个课,教教姐妹们如何治家驯夫,陆中尉太乖了,跟贴了封条似的,生人勿近,陆唐僧。”   温槿看了眼陆连川的脸色,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甘记者就不要再取笑他了。”   陆连川脸皮薄,甘甜薇直接挑明了调侃,他也不敢再端什么清高,解释道:“我不习惯别人摸头发,温槿例外,所以……甘记者别多想。”   甘甜薇笑眯眯道:“我就多想,男人越这样矜持自重,我就越想试试这是你的真面目还是画皮。”   温槿和颜悦色,应道:“那就有劳甘记者啦。”   陆连川瞪着眼睛看着温槿,一脸被媳妇卖了的委屈样。   温槿安抚了他,并终于按住了陆连川,让他停了下来,艰难地给他扎起了一个冲天揪。   陆连川从她护目镜的反光中,品了品亲媳妇扎出来的傻子揪,笑了一下,额头抵在温槿的防护服外,隔着口罩,轻轻碰了碰温槿。   夕阳正美,映红了大地,烟尘中,两个人似剪影,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甘甜薇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回去吧。”陆连川说,“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一定要吃好休息好。”   “你也一样。”温槿说。   这之后,政府军与一如武装爆发了大规模冲突。   一如党的战机在弗沙基地周围投掷航弹,战火就是这样,突然燃起。   维和人员根据指挥,就近进入防空洞,等待危机过去。   然而,政府军迎战一如武装,一如武装为了震慑,也为了切断后勤供应,对弗沙区重点道路进行了轰炸,政府军武装点用迫击炮进行了反击。   战争一旦打响第一枪,停火的日子就遥遥无期。   温槿和专家组就近到九号防空洞进行临时避难。   而医疗队则进行轮班制,在七号防空洞搭建起临时医院,并在观察员的指挥下,每日于炮火的间隙中,迅速转移设备,抢救药品,继续对受伤居民进行人道主义救助。   温槿和专家们所在的九号防空洞没有联络点和观察点,因而一度处于失联状态。   陆连川到地面转移器械时,朝指挥中心看了一眼,那时黄沙弥漫,浓烟滚滚,联合国的蓝色旗帜已经倒下,他心急如焚。   每次收到营地指挥台的消息,陆连川都会焦急地问一句:“联合国指挥中心就近躲避点,是否联系上了?人是否安全?”   前两天,指挥台的回复都是:“正在尝试联络。”   最后,在陆连川魂不守舍濒临崩溃之时,指挥台传来消息:“播报实时动态。今日下午十五时三十分,收到九号防空洞发来的消息,专家组都已安全躲避,有两位指挥人员在尝试联络过程中受伤,伤势不重,已做好紧急处理,暂时不需要救援。”   陆连川心回来了一半,而另一半还悬着。   安全躲避,尝试联络过程中受伤,暂时不需要救援。   陆连川从简单的信息传达中,猜测出了专家组的近况。   九号防空洞没有通讯设备,想来是温槿他们采取紧急躲避后,又在两天内,像医疗队一样,多次冒着危险回到地面上,将设备搬回防空洞,搭建起联络通讯台。   而在反复搬运的过程中,有人受了伤。不需要救援,指的是这两个人的伤,并不严重,可能只是被爆、炸时飞溅起来的石块砸中或擦伤。   指挥台继续道:“汇报一下目前情况。医疗队全员在七号防空洞,有观察哨,三天储备粮。”   “温少校以及专家组在九号防空洞,无观察哨,储备粮……两天。”   “工程基建组在八号防空洞,有两处观察哨,工程车保存完好,没有受损,有三天储备粮。”   陆连川脸色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温槿那边情况最糟糕。   温槿所带领的专家组,成员都没有实战经验,并且没有战况观察哨,这也就是说,他们身边没有军事指挥员,没有弹药,看不到地面战况,无法做出有利的避难判断,如果储备粮耗尽,他们必须到地面上寻找食物。   在没有正规战士的陪同,也没有军情观察哨的前提下,到地面搜寻食物,相当危险。   枪炮是不长眼的,而且……那一防空洞的人,都是价值极高的导弹专家。   抓一个,赎金颇高,武装分子会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狮子大开口,且并不会轻易放人。   陆连川越想越焦灼,他坐立不安,索性到观察哨,问了九号防空洞的方向,观察起那边的动向。   与此同时,总指挥也做出了决定,让工程队抓紧时间,在炮火中,修复道路,先行救出专家组。   刘皓带着一队尖兵,返回地面,在夜色的掩护中,跳上装载机,冒着战火抢修道路。   航弹爆-炸点最近时,离他们不到五十米。   总指挥道:“收到最新情报,政府军会尽力牵制力量,给我们三小时时间,我现在命令,工程基建队,两小时内完成道路修复任务,接回专家组!”   夜幕降临后,爆-炸声渐渐远了。   温槿在防空洞下听着地面上的动静,同事捂着胳膊,嘴唇开始抖动。   专家组在搬运可用设备时,有一位果特里专家被炸飞起的石块重重击伤了大胳膊,因不是动脉,他撕掉衣服,简单做了包扎处理。   初时,他还能忍,可后来,他们发现,血并没有止住,而受伤的这位专家发起了高烧,不停地打颤。   温槿做了个决定:“炮声远离,已经有五分钟,我到地面上去,拿急救包。”   被炸毁的指挥中心后勤房,有急救医疗包,而包里面有消炎药和退烧药。   陆连川在观察哨一直观察着联合国指挥中心附近的动静。   忽然,他在夜视望远镜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连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颌紧绷着,脸色苍白。   那是温槿。 第30章 与你同甘共苦   陆连川扔下望远镜, 返回防空洞联系指挥所。   “首长,九号防空洞现在能联络上吗?温槿到地面上来了。”陆连川以为九号防空洞仍需要搭接通讯设备,连忙告诉指挥台情况。   过不久, 指挥台发来指示:“已向九号了解情况, 九号防空洞那边有专家受伤,需要救助, 温少校到后勤室取医药箱。”   陆连川手指冰凉,他心里埋怨着温槿太过‘大无畏’,可这些话又不能说。   这里,不允许他自私。   他知道,温槿作为专家组的负责人, 这样的行为是正确且必须的。   她是专家组的支柱,专业上是,精神上也应该是。危急时刻, 他们需要凝聚力,因此需要温槿这样的人,做出表率,冒着危险救助队员。   指挥台那边像是安慰他,说道:“我们已联络八号观察哨, 如有情况会立即通知九号防空洞。”   陆连川原地转了几圈,一拳砸向墙面, 沉默了会儿, 他再次联络指挥台:“我想知道九号防空洞那边受伤人员的情况,我自愿前去救援。”   五分钟后, 指挥台传达了九号防空洞的意思:“果特里专家要求救援,温少校已经返回防空洞,暂时安全,陆中尉,请解除武器,收拾急救箱,戴上袖章,前去九号防空洞提供救援。八号观察哨会进行地面指挥,请注意安全。”   战争中,后方医护人员并不能携带武器。   陆连川戴好钢盔,提上急救箱,在八号观察哨的指挥下,向联合国指挥中心附近的九号防空洞匍匐而去。   九号防空洞内,温槿拿来急救箱,包扎好受伤专家的胳膊后,却发现专家组中,无人会使用注射器。   于是,她向指挥台发出求助。   指挥台告诉她:“医疗救护队陆中尉前去救援,请专家组做好接应。此外,工程队正在抢修道路,请温少校做好安抚工作,等待进一步通知,协助救援撤退。”   温槿听到陆连川要来,呼吸一滞,心安定了下来:“收到,明白。”   指挥台再次来通知时,温槿打开了防空洞入口。   戴着钢盔袖章,挎着医疗箱的陆连川跳下来,带落了许多灰。   沙灰迷了眼,温槿退开几步,又想第一时间看看他,揉了揉眼,看向他,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脏脸猫。   陆连川是爬着来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他放下医疗箱,想抱抱温槿,又先忍住,到防空洞另一端拍了拍身上的灰。   温槿看他周围‘仙气’袅袅,轻轻嗤笑了一声。   陆连川听见了,扭过头,板着脸凶她:“笑什么!严肃点。”   哦哟,能耐了。   陆连川快速做完清洁,戴上手套过来看伤员的情况。   “不是说有两名伤员吗?”陆连川利落地从医疗箱中取出针管,咬着小号应急照明灯,为伤员注射退烧剂。   温槿说:“嗯,还有一个是我。”   陆连川拔了针,手一顿,上下打量着温槿。   “伤哪了?”他语气阴沉了下去。   温槿挽起裤腿,把腿伸到了他眼前:“划伤腿了,不过已经不流血了。”   陆连川把她的这条腿抱在怀里,咬着灯仔细看了,说:“影响走路吗?”   伤口很浅,但很长,细细一条血线,和温槿说的一样,已经不流血了。   温槿说:“不影响。”   陆连川道:“什么划到的?”   “可能是铁板飞出去的时候蹭了一下。”   她说的时候,观察着陆连川的脸。   陆连川垂着头,灯影照着,睫毛下面有浅浅的一到淡色阴影。   温槿一边欣赏着陆连川万分符合她审美需求的脸,一边等待着他的反应。   果然,陆连川再次换上了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温槿心道:“真好玩。”   陆连川拿出橡皮绳,温槿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陆连川握住她的手腕,扎紧橡皮绳,去出破伤风,要给她皮试。   针尖扎进去时,陆连川抬头,看向温槿,似乎在看她怕不怕。   他像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皮试疼。”   温槿面无表情,过了两三秒,她哦了一声,说:“疼诶。”   又是那种软糯的水乡口音,除了表情不到位,台词还是蛮专业的。   陆连川哼了一下,笑她:“好了,知道你不怕疼了。”   他取下橡皮绳,握着温槿的手,垂眼等着。   过了一会儿,温槿呀了一声。   她手腕上做皮试的那块皮肤渐渐红了。   陆连川啧了一声,抬眼,媚生生地给温槿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少校,中奖了,你对破伤风过敏。”   温槿笑吟吟说:“那怎么办呢?”   陆连川歪头:“嗯,怎么办呢?我也没办法呀。”   两个人似乎在比赛谁更萌。   然后,这两个人一起傻笑了出来。   “我看看有没有药。”陆连川翻找起医药箱,“幸亏有备。不过,很惨的,因为药很苦。你说,你为什么要过敏呢?有苦头吃了吧。”   温槿:“我根本不怕苦的。”   “让我想想,你这么说,我应该接一句什么呢?”陆连川把水壶递给她,取出了药片,说道,“苦的话,亲一下我,就不苦了,我是甜口的。”   温槿豪迈地吞药,言简意赅,温柔似水地评价道:“不要脸。”   陆连川说,温槿,你亲一下我嘛。   温槿有些动摇了。   他之前也疑似撒过娇,但都没这次明显。   反差萌的攻击力量非常强大,温槿心跳加速,她引以为傲的自控力,马上就要被名为陆连川的敌军用糖衣炮弹击破。   陆连川趁热打铁,啊不,是趁火打劫,他伸手撑在温槿身后,截断她的退路,同时凑上前,一边进攻,一边接着哄:“我发过誓,婚后要与你同甘共苦,来吧,让我分担一些苦。”   温槿偷眼看向她的同事们。   众专家坐在一角,抬头看戏。   职场感情戏不管是哪个行业的从业人员,都喜欢看。   何况这还是战地爱情。   专家们更期待了。   专家组有几个面熟陆连川,这次终于抓到了机会,问温槿:“他是谁?”   温槿觉得,她的几个同事,已经做好拍手喝彩的准备了。   温槿把陆连川推开,介绍:“是我丈夫。”   陆连川被她推开,泄气,他垂下头,不开心地捏着温槿的袖边,搓搓。   明明就快亲到了。   专家组里也有不知情的,惊讶:“温少校结婚了吗?”   他们没看到婚戒,以为温槿和陆连川是在这里相遇相爱的情侣。   温槿道:“千真万确,他有时候虽然傻,但专业上,他非常可靠。”   温槿说完,把陆连川推远了些,说道:“前几天还知道保持距离,我们在疫区内,你注意一些,不要专业的却要做不专业的事。”   陆连川说:“爱情能治愈一切疾病。”   温槿毫不客气道:“你乱讲,幼稚鬼。”   陆连川就笑:“好吧……手拿来。”   温槿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手?”   陆连川拿过她的手,勾起她的小指,弯起拇指,轻轻按在温槿的拇指上。   他说:“这样也算亲亲了。”   温槿愣住,回过神,只觉得被他这样孩子气的执着撩的浑身热。   好半晌,温槿才重启大脑,组织语言,低声埋怨道:“陆连川,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陆连川握住她的手,低下头轻声问道,“我好吗?”   “……幼稚。”温槿道,“傻,不成熟,不正经,还爱生气,爱吃醋,简直是醋川……”   陆连川笑了一下,眯起眼:“还有吗?”   温槿深吸口气,反过来握紧他的手:“可是,我喜欢。”   “你喜欢我浑身的毛病?”陆连川逗她,“你是不是傻?”   温槿说:“我喜欢你的长相。”   陆连川笑容凝滞了。   他说:“内涵呢?!你怎么还看外貌?!”   温槿说:“为什么不能看外貌?食色性也。美是最高级的需求,对美的追求和向往非常正常。我就喜欢你的长相,但这和内涵没有冲突,又不是说你绣花枕头,里头没东西。”   陆连川耷拉着嘴角,敷衍地嗯了一声。   “因为外貌喜欢你,所以一直念念不忘,但那时从没想过要真的和你在一起。”温槿说,“直到进国防大报道的第一天,大哥在车站接我,我问你去了哪里,他就给我看你的照片……”   陆连川紧张道:“照片?哪张?”   温槿说:“高中的。大哥说你中间生病休学了两年,所以还在高中,然后给我看了你穿校服的照片。”   “……然后呢?”陆连川想不起来是哪张照片,不过大哥存的照片向来没有奇怪的,他很放心。   “然后……我再遇到大哥,就会……就会拐弯抹角地问你。”温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后来就被大哥看了出来,可大哥也不说,只是见我就会跟我讲你,从小讲到大,讲你的以前,讲你的现在……听多了,我想跟你结婚的念头就越来越清晰。”   陆连川喜笑颜开,温槿的话燃亮了他眼中的星星。   “你呢?”温槿忽然话锋一转,伸手掐了一下陆连川,“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陆连川盯着温槿看,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陆连川忽然笑了起来,是一种很轻很朦胧的笑,他开口,说:“很早。”   陆连川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温槿的脑门。   “从你的优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时,”陆连川说,“我就被它吸引,很想抓住你这道光……”   一片寂静,同事们还没有鼓掌,忽然地面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防空洞跟着摇动了几下,从上方落下碎石尘沙。   他们听到了外面的哭喊声。   陆连川一怔:“这声音是……”   温槿站了起来:“是在防空洞入口!”   爆\\\\炸声就在防空洞入口。   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攻过来了吗?   “呼叫九号防空洞,呼叫九号防空洞。”指挥台传来呼声,“有一批混入居民区伪装为平民的武装力量突然发起袭击,目标方向,联合国指挥中心。请专家组的各位注意安全,等待救援!”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若干年后。   陆二狗子的小狗子放学回来,给了陆二狗子一颗糖:“学校发的,给你咯。”   陆二狗子揉了揉小狗子的脑袋,剥开糖纸,放在口中,走到温槿面前:“吃糖。”   温槿:“糖呢?”   陆二狗子凑上去,吻住了温槿。   他得意地闷声笑道:“这不就是糖?同甘共苦嘛。” 第31章 化险为夷   爆`炸声过去后, 静了好一会儿。   正当九号防空洞的专家组松一口气时,忽然听到有小女孩的声音,尖尖细细地叫着, 求他们开门。   温槿怔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伊莎贝尔?”   陆连川立刻通知指挥台。   专家组有人猜测:“是附近的孩子吗?我们要不要让她们进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阻止:“不, 刚刚听到爆`炸声,居民集聚区早已就近躲避,那边应该是十三号防空洞吧?怎么可能会到这边来求援?何况还是孩子的声音……会不会是他们诈诱我们?”   九号防空洞固若金汤谈不上,但非常难攻。   或许是发现炸不开,‘他们’采用了另外的方式炸攻——派小女孩来诱骗他们主动开门。   陆连川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后, 指挥台发出指示:“保持冷静,等候救援,我们会派步兵三班过去查看情况。”   “明白。”   伊莎贝尔还在大声哭叫着, 声音绝望。   温槿屏息听了好久,终于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们要……萨菲尔,他们只要萨菲尔……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我……”   温槿错愕,转头看向她的同事。   萨菲尔是从果特里首都调过来的专家助手之一, 他平时非常沉默,工作也认真。   萨菲尔显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哭喊声, 他抬起头, 棕色眼睛中闪烁着的坚定有些动摇了,像被风吹着的火烛, 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萨菲尔?”温槿想,为什么会指名要萨菲尔。   萨菲尔低声道:“我一直没有说……”   他语气平稳道:“我有一个账号,我一直在鼓舞大家学习科学……我是无神论学派的代表人之一。来弗沙之前,我可能就已经被他们监控了……他们知道我到了这里,参加了某项科学研究计划。”   其他专家有些指责他会拖累这里的同事,有些则握着他的手表示敬意和安慰。   “你在做一件好事!”   一位老专家说道。   “坚持下去,”有人鼓励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门外又传来叫喊声,几个声音嘶吼着:“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这里有十九个人质,再不开门,我们就用他们一个个炸开这里,处决萨菲尔!”   陆连川一惊,声音嘶哑道:“不好,他们想用人体`炸`弹!!”   指挥台说,现在出现在九号防空洞附近的,应该是地面上渗透进平民聚集区的武`装分子,一如党的行动,使他们也兴奋起来。   指挥台说:“他们应该有目标在你们那里。”   陆连川有气无力道:“是,他们要处决一位果特里专家,救援队情况如何?他们现在打算用人质绑上炸`弹逼迫我们交出那位果特里专家。”   “请尽量拖延时间。”指挥台告诉了他现在地面上的情况,“一如党的轰炸机又返回来了,工程队刚刚修复好的道路再次被毁,救援队受阻……”   九号防空洞上方再次传来轰炸声,通讯信号中断了。   果然如指挥台所说,一如党又开始集中轰炸联合国驻扎区弗沙基地。   弗沙代表着和平互助。   联合国的蓝色白鸽旗帜飘落到废墟中,被炮火卷起,消失不见。   地面上,夜亮如昼。   九号防空洞顶端,开始掉落灰尘。   又一轮轰`炸过去后,门口再次传来叫嚷声:“你们还有十秒钟考虑,倒计时开始——”   这些武`装分`子的声音还很稚嫩,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   和平地区,像他们这样年岁的孩子,还在读书上学,而他们,则在战争的荼毒下,学会了残忍的手法,把□□绑到了自己的同胞身上,只为完成指示,处决那位在网上呼吁大家相信科学,知识卫国的‘叛徒’。   “八——”   九号防空洞里的专家都沉默不语。   萨菲尔双手紧紧握拳,跪在地上,汗珠从额上滴落。   “强尼,等一等,一个不够,让安娜也赔她姐姐好了!”少年的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如恶魔。   门外传来另一位小女孩的尖叫声,尖叫声越来越近,围着口鼻拿着枪的少年们给小女孩绑上炸`弹,拖拽着女孩的头发,把她也拖到了门口。   “两个一起炸,应该能炸开。”有人这么说。   “温槿……”陆连川脸色苍白如纸,他用国语说,“等会儿一定要拉住你那个同事,不要让他开门。门外的这些人……”   他深吸口气,说道:“门外的这些人,如果放他们进来,他们一定会无目的地清扫我们……”   温槿点了点头,她朝门口走了几步。   陆连川心提到了嗓子眼。   离门口还有十米,温槿停下来,站定,转过身,立正。   “各位,我是项目组负责人温槿。”她说,“现在,希望大家听从我的指挥,拒绝一切个人行动。现在,我的命令是,原地待命。”   他们与指挥台失去了联络,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救援队还有多久才能到。   最焦急时,最绝望时,读秒如年啊。   门口的少年人又从十开始数:“炸一送一,姐妹花。十——”   陆连川翻起了防空洞内储备的弹药夹。   他找到了一把AWM,愣了几秒,他皱着眉装填弹药。   温槿沉默地看了他一阵,说道:“陆连川,你也要听我指挥,不能私自行动。”   陆连川说:“不会。”   温槿道:“你是个救援医生。”   “我是军人。”   陆连川抬起头,字字清晰地说道:“我是军医,军医与医生不同。遇到战争,普通医生可以逃,但军医不能。军医,首先是军人,其次才是医生。”   “三——”门外的倒计时声越来越高扬,还带着兴奋的笑声。   “萨菲尔,快出来啊!让我们砍掉你的头!”有少年喊了出来。   “二!”   女孩们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她们近乎沉默,绝望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萨菲尔果然忍不住了,他跳起来,大吼着去开门。   温槿扑身过去,把他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枚航弹投下,恰集中此地,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九号防空洞的中段塌陷了。   门口的那些少年人也被爆`炸的余波击飞出去,引爆器不知掉落到了何处。   烟尘散去后,陆连川抓起枪,踏着墙壁纵身一跳,从九号防空洞的豁口翻上地面,观察地面的形势后,迅速隐蔽在了废墟后。   伪装成平民的武装`分子数量并不多,持枪的只有六个。   陆连川此时,不知犯了什么神经,脑中竟然想起了学生时代看过的笑话来。   “坏消息是,飞机即将坠落。”   “好消息是,我有带降落伞。”   “坏消息是,降落伞打不开。”   陆连川现在,遇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好消息是——那些持枪少年尚为从巨大的爆炸声中醒过神,他们伏在地上,摇了摇脑袋,似乎想把耳鸣声赶走。   坏消息是——两个脖子上套着炸`弹的女孩手拉手站在废墟中央,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使劲哭。她们虽然从爆`炸中幸存,可危险却并没有过去。   不过,好消息是——   有人闪过来,卧在废墟另一端,陆连川冲他比了个手势。   救援队到了。   “八妹,村三儿,你俩掩护专家组撤离!”救援队总指挥说道,之后一扭头惊道,“……陆连川?!”   这小子哪来的?   再一看地面上的洞。   晓得了,这小子是从地里头钻出来的,跟个鼹鼠似的!   步兵班指挥道:“陆连川,你布要添乱!”   陆连川一听,龇着牙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普通话要练好,我是来给你们打配合的。”   “你个医福人员……”   “医护。”陆连川纠正道,“我野`战外出身,参加过两次实弹演习。”   他说:“班长,我想救那两个小姑娘。”   “他们有好多人质!”班长道,“三秒钟,你给我出个方案!”   陆连川说:“六个武装`分子,六杆枪,抓过人质的话,他们随身带的枪弹肯定不多,后面没有接应,此次行动应该是他们自己的意思,不然一如党一定会避开这个地区轰`炸。”   “六锅?你确定?”   “六个。”陆连川道,“我确定。”   侦查员发来通讯:“班长!至少六个,跟我们交火了。”   班长:“他们不投降还敢交火!甘霖娘!”   “三点钟方向那锅!”班长说,“陆医福,你来解决!快些!”   前方侦查员又道:“班长!他们拿人质威胁!”   “击毙!不给他们撤退的机会!击毙!!”   陆连川瞄准了三点钟方向那个缠红条纹布头的武装少年,他正拖着一位人质朝天放枪,边打边后退。   三分钟后,武装分子被消灭。   救援队里有一个拆弹手,他坐下来,开始给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姑娘拆弹。   战机的轰鸣声就在耳边。   不远处,迫击炮依然在炸着地面。   温槿走来,一言不发地坐下,拿出检测器和工具,开始为伊莎贝尔拆□□。   伊莎贝尔开始哭泣,□□就在她的下巴下,被套在脖子上,她颤抖着,泪流不止,小声道:“救救我……”   温槿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救援队警戒!”班长布置任务,“剩下的先走,快点转移躲避!”   陆连川抱着枪留了下来。   他在等温槿。   拆弹是很危险的。   尤其是在这个环境下,小女孩的情绪,队友是否能成功,炸`弹是否会被引爆……都存在一定的风险。   “陆连川,撤离!”   一般情况下,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其余的在拆弹专家拆除炸`弹时,都应该撤离,保持安全距离。   陆连川想:“撤个屁,她要出差错,我也没活头了,还不如站这儿同生共死。”   虽然他这么想,但实际上,他对温槿的水平抱乐观态度。   于是陆连川死盯着的,不是温槿,反而是温槿旁边给另一个姑娘拆弹的士兵。   陆连川想:“他技术肯定不如温槿,可千万别出错。”   三小时之后,救援队掩护着解救出的人质和专家组回到了八号防空洞。   成功救援是件喜事,大家心情终于放松了。   炊事班的人开着玩笑,嚎叫着粮不够了。   拆弹小哥一边擦汗,一边说:“去找陆连川跟温少校要!他俩粮多着呢!”   “啥粮?他俩还带着口粮?”   “口粮?”拆弹小哥翻了个白眼,“是狗粮好吧!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当时拆着弹,感觉后背发寒啊,后来拆了才知道,是陆医生端着枪,一直站在我身后盯着……”   “诶?看错了吧,陆医生怎么不盯少校,反而盯你呢?”   拆弹小哥道:“他怕我技术差,拖累温少校。”   空了一空,拆弹小哥咬牙切齿道:“这是对温少校多有自信!论经验,我比温少校可靠多了!啊,真的不甘心啊!!”   陆连川交了枪,举着豆沙饼,跟温槿并肩坐在一起。   豆沙饼是八号防空洞里的储备粮,糖分高,非常受欢迎,很难分到,原本是没有陆连川的份,不过他刚刚抬着受伤的专家回来,消耗太多体力,于是工程受阻,返回防空洞躲避的刘皓,把豆沙饼给了他。   陆连川掰了一半饼给了温槿,一些豆沙馅漏了出来,掉到了温槿腿上。   温槿刚要伸手捏起,就看陆连川把那两粒捏起来,放在了嘴里。   虽然自己刚刚也是想捏起来吃,不要浪费,但温槿看他这么吃,仍然忍不住说了一句:“注意卫生。”   陆连川吧唧嘴,眯眼笑了起来,开心道:“活着真甜啊……”   死里逃生,就像这两粒豆沙馅,回过味来,甜滋滋的。   温槿说:“好好活着,本来就很甜。”   陆连川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是因为活着有你。如果只有我活着,一点都不甜。”   温槿说:“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不要擅自行动。抬头见你跑出去,差点吓死……”   陆连川就笑:“嗯,真开心啊……温槿,回营,我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   陆连川卖关子道:“我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陆小狗子。   陆小狗子遗传温槿更多一些。   所以打小就知道,家里哪位才是需要哄的。   陆小狗子曾经控诉过陆连川。   “你太黏我妈妈了,我母爱都沐浴的少了,我会有心理问题的。今晚我申请,要和你们睡一起!”   陆连川:“驳回申请,维持原判。自己回屋睡觉去!” 第32章 摸摸狗子头   经历了生死一线后, 温槿和陆连川相拥而眠。或者说,是陆连川单方面揽着温槿。   他两人因为累睡得沉,刘皓打了一圈斗地主, 过来拆水喝, 见了,嘴一歪, 嫌他俩姿势看着难受,又闷又热,于是动手拿开陆连川的胳膊,让他靠墙坐着睡。   陆连川睡醒后,立刻闹了情绪。   陆连川:“谁动我?!”   一定有人动他!   他明明是抱着温槿睡的!   刘皓作贼心虚, 转移话题:“你看你后脑勺那根头发,都翘起来了!”   陆连川的头发长又乱,翘起来的呆毛很有个性, 像极了他本尊的脾气。   炊事班的班长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首长让咱们吃好喝好,保存体力,娱乐精神……陆中尉,我给你剪个头吧!”   刘皓见转移注意力成功, 积极帮助推销使刀使得熟练的炊事班班长祸祸陆连川的头发。   “老李手艺好,陆中尉你放心, 你让他给你剪个头。”刘皓诚信推荐。   炊事班班长是个行动派, 立刻开始找剪子。   陆连川眉一压,冷声道:“手艺好?你夸的是什么手艺?”   刘皓无耻笑道:“使剪刀的手艺啊!”   陆连川说:“我剪刀使的比他好多了。”   这倒是实话, 他一外科医生,剪刀和刀使得不是一般得好。   “哟,您还能自己剪?”刘皓放出一对儿三,道,“来,打牌来,打输的让老李剪头!”   老李终于翻出了剪子,拇指刮去刀上的污泥,小眼一眯,乐道:“陆中尉长相端正,我再剪也不会给你剪成歪瓜裂枣,您放心把头交给我。”   陆连川:“我谢谢你夸奖,不敢当。”   他说完,拉过一旁的毯子,给温槿盖上。   温槿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在迷茫中,陆连川道:“再睡一会儿吧。”   温槿慢吞吞笑:“连川,都看不见你眼睛了……”   之前给陆连川绑的揪揪,他脱头盔时带掉了,刘海儿倔强地翘了一会儿,便又软了下去,遮住了他的眼睛。   陆连川:“哦,那……你想看我露出眼睛吗?”   温槿闭着眼睛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你眼睛,最漂亮……”   “……换个形容词。”虽然这么说,但被夸奖的陆连川心里美滋滋的。   温槿说:“想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你的眼睛……”   陆连川想,这有何难。   然后陆连川上牌桌了。   他知道炊事班的肯定不会剪得多好看,所以他想,玩一局,如果输了,他就让炊事班班长帮他把头发剪了。   为了温槿。   一局过后,陆连川赢了一袋豆腐干。   刘皓:“我刚刚说,赢了的人让老李剪头发。”   “怎么还带出尔反尔?”陆连川不开心。   刘皓:“逻辑上说得过去。”   他把陆连川拖到了他的智商水平,并用诡异的逻辑打败了陆连川,刘皓说:“让老李剪头发,老李就是劳动者,你是纯享受者,所以谁赢谁享受,这逻辑没毛病吧?”   于是,陆连川披上帆布遮,被工程队的人按住,被迫做了享受者。   老李拿起剪刀,诶嘿嘿了一阵,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似乎在考虑从哪下手,刘皓催他:“你动作快些,不然等陆中尉想明白风险,咱就按不住了啊!”   老李道:“别急,让我回忆回忆,剖鱼拔毛的手法。”   陆连川嘴角一沉,说道:“不急,你慢慢想,我无所谓,反正我想开了……”   陆连川用极其欠揍的语气说:“我长这样,剃秃都不会丑,关键是,我结婚了,根本不在怕的!”   “结婚了不起哦!”刘皓咬牙切齿道,“老李,给他剃秃,让少校恢复单身!”   陆连川:“刘皓,咱俩没仇吧!”   刘皓说:“单身看已婚,就是不顺眼!谁让你得瑟!谁让你天天在我眼前晃!老李,剃他剃他剃他!!”   老李终于回想起了手法,摸了摸陆连川的脑门,说道:“陆中尉,我跟刘皓这人不一样,我厚道,咱们战友情情深似海,我向你保证,我的手艺,绝不会让您从已婚恢复到单身!”   陆连川斜了刘皓一眼:“看看人家的觉悟。”   刘皓:“……”   然而,再深厚的战友情,随着炊事班班长落下第一剪的那一刹那,都会灰飞烟灭。   老李第一下,剪的是陆连川的刘海儿。   陆连川直觉到,这一剪子下去,自己离被温槿抛弃也不远了。   刘皓点评:“老李,你没剪齐啊!”   老李:“女娃娃才剪齐,男娃娃糙点没问题!曲里拐弯的才个性!”   陆连川自暴自弃:“你还是把我剃秃吧,我自己凭本事能长出来比你剪得好看的。”   老李大咧咧一挥手,方言都出来了:“木事,你这个已婚男娃子,根本不需要考虑好看不好看这种问题,男娃娃嘛,不要太注重自己的长相……何况你不是说了吗?你长得端正,人端正就不怕头发歪,陆中尉长得好,根本不在乎头毛。”   陆连川:“……”   竟然无法反驳。   陆连川好脾气地让老李练手,剪了头发。   刘皓说:“要是记者在这里就好了。”   陆连川警惕道:“要记者做什么?”   刘皓道:“录下来,以后回国剪辑成纪录片,留作纪念啊,我还能上电视,让我爸妈知道我在这边都过什么生活。虽然这里跟咱家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但咱们在这里,过得也不错。苦中作乐,精神饱满……”   “伺机报复已婚人士。”陆连川加上一条。   刘皓一开口,笑出一串鹅来。   “鹅鹅鹅鹅鹅……”刘皓拍着陆连川肩膀,“你脸长得跟你人真不搭,最初看见你,以为你是那种冷脸,就西门吹雪独孤求败那种,后来发现,你是个福娃鹅鹅鹅鹅鹅……”   老李说:“刘中尉,你再笑一笑,咱们晚饭就有鹅吃了。”   陆连川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老李夸道:“你看人家陆福娃,笑也笑得比你稳重。刘皓,你和人家陆连川比,就是野丫头和大家闺秀。”   刘皓:“屁!”   换了班,在一旁打盹的步兵队班长一个哆嗦醒来:“谁??谁不文明用词了??”   “你这家伙,果然是个活体屏蔽词检测灵啊!”刘皓道。   步兵队队长努力说着口音极重的普通话:“跟你讲,我们在外面,要时刻注意形象和文明用词,明白不?!”   老李:“我剪好了!陆中尉可以起来了。”   陆连川站起身,扯掉帆布遮,甩了甩身上的头发。   刘皓:“噗嗤……鹅鹅鹅……”   陆连川白了他一眼。   刘皓捂嘴,转身去墙角赶鹅了。   步兵班班长吓得抱在怀里的枪都要掉了:“你谁??”   陆连川不想说话了。   步兵班班长认出了他的脸:“陆连川?”   陆连川叹了口气。   步兵班班长一拍大腿:“哎哟,你才像那锅不文明的!你代表我们形象,头发怎么能这样子嘛!”   陆连川愣了一下:“镜子有吗?”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发型?   刘皓笑完,捧来一个钢盔:“没镜子,你照照这个。”   陆连川道:“你告诉我,这能照出影来吗?!”   话音刚落,只听噗一声,刘皓喷了一口唾沫,在陆连川嫌弃的眼神中,他擦亮了头盔:“你看,出影了吧?”   “刘皓,离我远点。”陆连川说,“我怕被你这个单身带糙。”   刘皓:“……就你讲究!那你跟我说怎么照!”   陆连川说:“你接一盆水照得都比这清!!”   刘皓:“诶,是哦。”   陆连川:“我可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了。”   刘皓:“你照就照,不要总抓住我的婚姻情况不放。”   咕咚一声,温槿脑袋磕到了墙上。   她揉着头醒了。   陆连川慌忙过去,刚要揉她脑袋,温槿错眼一看,差点没把他推开。   “……连川?”   陆连川真的不想说话了。   他眼睛是露出来了,但鬼知道他现在什么发型。   温槿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终于忍不住,小声道:“我能摸一下你头发吗?”   陆连川点了点头。   温槿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短短的头发茬扎着手,生机勃勃,温暖着手心。   陆连川垂下眼,睫毛也垂着,看起来很乖,又有点忧郁。他就这样坐着,低着头,脸红了。   他从没被人这么摸过头。   被温槿抚弄,他的情绪变得安心又柔软。   原来,这里是自己的死穴。   摸一下,他便死心塌地。   温槿想收回手,陆连川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叫道:“温槿……”   温槿以为他有事要说:“怎么了?”   陆连川沉默了很久,说:“就是丑,也值了……”   温槿笑着说:“哪里,很精神。像十七八岁的时候,显年轻,也阳光。”   炊事班班长说:“我剪的!”   他开始‘营业’了:“还有谁要剪!来,一回生二回熟,我现在找到感觉了!”   陆连川额头轻轻抵了下温槿的额头,莫名有点撒娇的意味。   然而还没等温槿回应,陆连川忽然支起脑袋,伸手覆在温槿额头上。   他立刻从十七八岁的少年回到了成熟版的陆连川。   他皱眉,道:“发烧。自己发烧没感觉吗?”   温槿:“嗯?我吗?我说怎么有点困……还以为没睡醒。”   陆连川回身去找药。   然后,他在药箱旁愣住了。   “……药呢?”   他想起来了,药忘在九号防空洞。   陆连川:“联系七号防空洞,联络院长。”   温槿说:“应该没事……”   陆连川转过头,恶狠狠训斥她:“小姑娘家家的,不许活这么糙!我是医生,我还没说没事呢,你说管什么用?我们在这里不知道还要待多久,缺医少药,万一你被感染了怎么办?这地方,哪怕是小病也不能耽误!”   温槿怔了一下,顺毛道:“知道了陆医生,我错了。”   陆连川这才给她笑了笑,道:“没事,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去喝水。李班长,麻烦您再烧壶水。”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狗子头,平安又无忧 第33章 飞临险境   陆连川联系完总部, 回头,见温槿捧着脸看着他。   陆连川看到她少女般的神情,心情相当好。   温槿可以说是在顺境中长大的姑娘, 从小心就专, 大多数精力都扎在学习上,人情世故略懂, 不至于一窍不通,可仍然容易被唤醒少女心。也就是说,她的小鹿,应该是活力十足,很容易在心里乱撞的。   因此, 在这个大多数人已经消磨掉少女心的年纪,温槿却仍然会因为陆连川,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少女痴笑来。   陆连川笑了起来, 眼角弯着,嘴似猫,两边向上勾着,问她:“你看着我笑什么?”   温槿说:“你特别像……”   她比划了一下:“愣头青。”   陆连川顿时知道炊事班班长给他剪了个什么发型!   可惜手边没镜子,陆连川到炊事班的地盘转了一圈, 找亮一点的锅底照发型,然而炊事班的锅底都像煤球, 陆连川最后只找到一个铝制的勺子, 拿在手里努力照了个影。   还没刘皓的钢盔照得清楚。   陆连川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温槿:“温槿, 你觉得我这个发型,像什么?愣头青吗?哪种类型的?”   温槿还真仔细想了,老老实实回答:“从监狱里出来两三个月的那种类型。”   她的形容太贴切,陆连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出狱两三个月的‘改造犯’形象。   温槿‘锦上添花’,拍着自个儿的脑袋,为陆连川仔细描述细节:“左边像出狱三个月的,右边短一点,像出狱两个月的,总体开看有些像没有修剪好的草坪,深浅不一,一边是灰的,一边是黑的,后面比前面的长,中间的不规律……”   陆连川内心下起了雷阵雨。   在这个并不强调男人颜值重要性的年代,关于外表,大多数男人们最重视的只有两部分。   一,他们的鞋。   二,他们的发型。   陆连川认为,炊事班班长老李同志,一剪刀下去,剪掉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自信。   明明之前自己还信心十足的给众多战友们放狠话:反正我结婚了,我长相端正能撑得起,你随意剪,丑了算我输。   陆连川倍感失落地哦了一声,丧失了与温槿交流感情的自信,一个人蹲在地上,咬着勺子,忧郁地发起呆来。   他想抽根烟。   陆连川把嘴里的勺子咬得咯吱咯吱响,他忽然想要一个机器猫,能乘坐时光机器回去的那种机器猫,让他回去暴打坐在椅子上,同意让老李动他头发的自己。   发了一会儿呆,陆连川见温槿频频点头,又瞌睡了。   水晾的差不多了,水温刚好。   陆连川抱着从储物仓里扒出来的老式搪瓷杯子,喂温槿喝水。   之后,他拆了一袋棉签,浸了水,隔一阵时间就用棉签润一润温槿的嘴唇。   温槿烧红了脸,眼神也变得热烈又异常有神采。   她看了一会儿,眼里带笑,凑过来,小声调戏他说:“陆连川,咱俩没睡多久,统共就十来次。”   陆连川说:“你好好想想家里多少玩具,然后告诉我准确数字。”   温槿想了那一沙发的玩具,控诉他:“你不要脸。”   陆连川哧了一声,拿棉签蘸了杯底的水,涂抹她嘴唇。   温槿说:“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水还不会喝吗?”   “那杯晾着呢,水温太烫对口腔和食道不好。”陆连川说,“这个是杯底剩的一点水,不能浪费掉,寸水寸金。”   温槿的‘CPU’区域高温高热,却也不影响智商,纠正他:“水的计量单位不能用寸。”   陆连川说:“可以的,尺山寸水,有典故的。”   温槿一想,还真有,她就跟个小姑娘似的轻轻哇了一声,赞道:“连川,你知识储备量可以啊!”   被剪去头发的陆连川谦虚道:“可能是头发剪短了,脑袋灵光了,正常情况下,我是想不起这些的。”   温槿歪过头,笑嘻嘻看着他,说道:“我现在看你,有点好看。”   陆连川:“现在?有点?”   温槿说:“朦朦胧胧的,挺美。”   陆连川叹息,伸出手:“把体温计拿来我看。”   温槿手伸进衣领里,掏了半天,忽然扭过头,对陆连川说:“你猜多少度。”   陆连川笑了一下,陪她玩这种幼儿园游戏:“猜对你给我什么?”   “猜对给你体温计。”   “除了体温计,还有新的奖品吗?”   “有。”温槿说,“口头夸赞一次。”   陆连川说:“我猜37°,你要敢高于这个温度,我罚你看医生。”   温槿笑眯眯把热乎乎的体温计给了陆连川,并凑上来看刻度。   陆连川握住她的手,迎着光一看,皱起了眉。   温槿说:“超了多少?实话说,我现在精神很亢奋但也很累。是发热吧?”   陆连川沉默地点了点头。   “总指挥怎么说?”   “正在协调。”陆连川道,“我刚刚跟指挥台说,想带着你去七号防空洞,但现在地面上还在交战,从八号到七号,中间的一段路被炸毁了,所以会有危险。”   温槿:“我只是发烧了,没事的。”   陆连川说:“温槿,我很怕。”   温槿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没事的。悄悄跟你透露个秘密。”   陆连川看她表情似要给人卖安利的骗子,兴奋中带着些神秘,便捉弄她:“什么秘密?难道你是百病不侵的外星人?”   温槿说:“我一同学研究《周易》,她跟我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寿终正寝,无病无灾。一生无大劫,命硬。”   陆连川说:“巧了,我也略懂些,我给自己掐算过,我一百三十岁的时候,命里有个大劫。”   温槿笑他:“什么大劫?”   陆连川说:“死劫。”   温槿便说:“一百三若不死,那你就是王八精。”   陆连川惊大了眼:“你可真是我亲媳妇!知道王八什么意思吗?”   “绿。”温槿点头,“好了,我收回。”   陆连川叹息一声,伸手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搂着她说:“烧傻了。”   温槿:“没有,我清楚得很。”   陆连川听见这耳熟的话,笑了起来:“嗯,没烧傻,烧醉了。”   他俩一直都在休息区坐着,没人打扰,温槿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那头休息区的专家找了过来,想让陆连川去看看受伤的那位专家,温槿迷糊中听到同事的声音才惊醒,双眼皮深了好多。   陆连川摸了摸她额头,烧还没退。   “他看起来很可怕……”专家语无伦次道,“他很烫,一直在说胡话。”   温槿要跟着陆连川去看,经过工程队休息区时,因为路面不平,陆连川回身牵住了她的手。   温槿:“松手,这么多人,你注意点。”   她嫌腻歪。   两个人平时不会当着战友面做一些亲昵的动作,顶多嘴上顺着大家的玩笑说两句,像拥抱触碰之类的,也都是背着人打仗似的迅速碰一下。   陆连川无奈道:“怕你摔。”   实际上,温槿的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   发烧可能让温槿的‘CPU’温度过高,反应慢了些,她慢吞吞地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答复:“不会的,没傻,你别傻了。”   陆连川觉得她非常有意思,故意逗她:“你再说一遍,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你别傻,我没傻。”温槿虽然慢,但根本糊弄不住,“所以说的是你在犯傻,而我还正常。”   “是,你太正常了。”陆连川笑眯眯道,“别人发烧是烧傻,你是烧可爱,你总跟别人不一样。”   温槿没烧傻,但她的那个受伤的果特里专家同事看起来却像是烧傻了,情况非常不乐观。   陆连川道:“赤手空拳的不好检查他是因为什么发热,他的伤势,一般来说,反应不可能这么严重,没道理。你叫叫他,我来看看他的反应。”   温槿叫他的名字,看起来并没有效果。   那名专家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嘴里咕噜咕噜说着陆连川听不懂的话。   “他在说什么?”陆连川猜测,这可能是果特里某个地区的土著语,“你能听懂吗?”   温槿仔细听了,说:“勉强,可能是家人的名字。他情况如何?”   “难说。”陆连川扔下两个字,要求专家组都测量体温,并设置出了简易隔离区。   收集到他们体温后,陆连川交待了这里的维和战友,再次联络总部说明情况。   “目前不好说是因为受伤发热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发热,但出现发热情况,按理说就应该进行隔离。”陆连川道,“八号这里人数多,专家也都在,我们应该向联合国说明现在的情况。”   总指挥道:“已经在联系了,联合国那边今早已经和双方联系上了。另外,七号防空洞的情况和你们那边差不多,他们有三个重症患者现在急需救助治疗,七号那边的设备不足以支撑治疗,并且果特里首都目前情况是无法收治这些病人的……我们联络了国际救援队总指挥署,现在就近能收治,且同意收治的,就只有果特里中立区的沙而曼私人医院,距这里六百公里。政府军协调的直升机已经起飞,会在下午两点将落在弗沙临时停机台。”   “七号那边,决定跟随多少人?”陆连川问道。   “医疗队人手不够,最终决定由你们医疗队队长带领一名救护上机。”总指挥道,“你这边决定好人数了吗?”   陆连川说:“我想带温槿去,她高烧,心跳过高,虽然意识尚还清楚,但我怕出问题。专家组现在有两位体温过高,所以想请八号防空洞这边,尽快进入隔离程序。我把温槿和另外那位专家带到沙而曼医院,进行隔离观测。”   总指挥:“明白,请带好通讯设备,我们会尽快为你们规划到机场的路线,请等待指挥台通知。”   “收到。”   政府军的直升机已起飞,总指挥台发出了行动指令。   刘皓带着装备和陆连川抬起担架,先行来到地面上。   “安全。”   温槿紧随其后,跟上了他俩。   刘皓胳膊上也带着国际救援的十字标,他随身带着GPS定位导航,不停寻找着去临时停机坪的路线。   “刚刚三号观察点发来消息,十点钟方向有两个小时没有爆`炸点,理论上安全指数高。”刘皓说,“但探测仪从返回的信息中可以看到,这条线路有三米高障碍物,只我们应该可以翻越,可我们抬着专家,若想从这里通过,就只能引爆障碍物。”   陆连川问:“其他的呢?”   “阿切米线,要通过阿切米区才能到达停机坪,这条线路比十点钟方向的那个要短,但阿切米区现在情形不定,遇到狙击的可能性很大。萨芬这条线,要通过主街,主街现在双方对峙,正在争夺高地,我们也不能走。还有一条切纳线,但路径太长,无意外的话,要步行一个多小时。”   “走十点钟方向。”陆连川说,“你带有爆破装置吗?”   “有。”刘皓道,“那就是说,我们引爆障碍物之后,很有可能引起空警注意,到时候……只能速度快一些,看运气了。”   温槿忽然说道:“弗沙空警系统并没有彻底建成,空中战机的数量,听爆`炸声,应该只有三架,他们轰炸的主要目的是炸毁我们援助修建的道路和建筑,达到警示威胁的作用。这三架战机今晨就已结束任务,停止轰`炸。所以,我推测,现在政府军已经恢复控制了弗沙地区大部分领空。”   陆连川说:“是,不然不会这么快协调来直升机。”   刘皓:“OK!那就走十点钟方向!”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抵达障碍物前方,障碍物是一堆废弃的破铜烂铁,能用的早被当地居民拖回去二次利用了,剩下的都是被抛弃的‘无用物’,他们堆砌成山,挡住了道路。   温槿迅速算好了爆破位置和需要引爆的炸`弹数量,刘皓检验过后,举起大拇指。   “温少校炫酷!”   陆连川哼声一笑,看起来颇为自豪。   刘皓说:“又没夸你,看你那得瑟样。”   “夸我家属,等于夸我。”陆连川说,“我乐意得瑟。”   刘皓装好炸`弹,在引爆前,大喊一声:“这是单身狗的怒吼!吼!”   等三人抬着受伤昏迷的专家顺利通过障碍物,陆连川说:“刘中尉,单身就单身,何必说自己是狗。”   刘皓嗷嗷道:“原本是单身贵族!但遇到你俩,那就是单身狗,贵不起来!”   温槿正经问:“是让刘中尉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刘皓愣了愣,问她:“是不是我演得太过了?”   陆连川笑道:“想着你就是跟风嚷嚷而已。”   刘皓也正经了起来:“当然,我就是这么跟着大家玩笑一下,不然天天的,也没什么意思,只好逗逗你俩了。但实话说,我还是很佩服你俩这个状态的,不腻外。”   陆连川毫不客气道:“那是在你们面前注意形象,怕你们心里难受,所以没敢腻歪。你见那对儿正常夫妻不腻歪的?”   话说完,他就被温槿温柔‘捶背’了。   刘皓嘴一歪:“我压根不羡慕不眼红,我母胎单身,早习惯了!”   陆连川说:“用强调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其实就暗示了你内心是很在意的。”   刘皓:“啊啊啊!闭嘴!!”   他竟然连个医生都说不过,明明这个医生刚到弗沙的时候看起来沉默寡言,后续表现也像是个没长大的幼稚鬼,没想到,真说起话来,能把人噎死,根本不给活路。   刘皓:“跑跑跑!!!快点!!”   他们灰头土脸的终于到了临时停机坪。   飞机正在这里等候,陆连川问:“七号防空洞的人到了吗?”   话还没说完,只见这个外国籍的飞行员指着他们身后,说:“那应该就是。”   三个一脸灰的人转身望去,之间不远处开来一装甲越野,车后浩浩荡荡跟着尘沙,看起来像拍谍战电影,霸气的不行。   车上插`着俩旗,一个是联合国的,一个是国际救援组织的,一蓝一白,迎风飘着。   离近了,院长从车内钻出来,举着旗子向他们挥手。   陆连川:“他们为什么有车?!”   刘皓拿起通讯器:“指挥中心吗?!!为什么他们有车我们要走着来!!!”   过了一会儿,总指挥回答:“看来你们是平安到达停机坪了,别比来比去了,平常心看待。”   院长跳下车,刘皓和陆连川也顾不上喊不公平了,连忙搭把手抬担架。   “我说你们怎么还派车。”刘皓说道,“原来有三床病人。”   “当心点,飞机上有呼吸机,连川搭把手。”院长指挥着,让刘皓去和另外一个医护抬下一个病人。   刘皓钻进车中,一抬头,猛地被眼前的红唇和大胸吓了一跳,回神,他可耻的脸红了。   “……薇薇记者!”   刘皓很不要脸的跟那群小伙子一样,叫甘甜薇,薇薇记者。   来得路上,甘甜薇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了绑在腰间,只剩一件灰色小背心,贴身露肚脐的那种。   平时在居民聚集区,因文化不同,她不敢穿这么凉爽。这次在来的路上,甘甜微终于解放了自己。   刘皓吐出薇薇记者四个字后,就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一言不发地跟甘甜薇把剩下的患者转移到了飞机上。   “就你们两个人?”陆连川皱眉,问院长,“怎么带记者来?”   院长说:“万能油。甘记者还是个护士,上过前线的,现在弗沙那边的医护人员太缺了,所以甘记者这次也算是帮我们忙了。”   甘甜薇道:“应该的,这也是宝贵素材。”   飞机顺利起飞,陆连川给温槿打了退烧针后,温槿就又坐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院长看起来也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打起了鼾。   陆连川这人冷的时候是真冷,木着脸坐着,一直看着温槿,眼都眨不了几次。   刘皓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决定主动搭话。   他清了清嗓子,绷着脸,严肃又正经地问甘甜薇:“我一直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想知道答案。”   甘甜薇说:“关于哪方面的?我看看能不能为你解答。”   “就是……”刘皓说,“薇薇记者你那个口红……是怎么保持天天不掉色呢?”   甘甜薇沉默了。   陆连川也沉默了,忍不住看了甘甜薇一眼,也露出迷惑的神情。   刘皓不说,他还没发现。   然后陆连川跑神了。   他又回去看温槿,因为发烧温槿的嘴唇有些发白,陆连川喉结动了动,微微有些心疼,脸色黑了。   刘皓求生的本能感觉出来自己似乎问错了话,连忙补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私人?”   甘甜薇:“……对。”   “您别介意!”   “不介意。”甘甜薇耸肩,“不过我觉得,就是我现在回答,你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甘甜薇说:“刘中尉知道什么叫漂唇吗?”   刘皓不愧是标准直男,他迷茫了好一阵,探着脖子问道:“那个……这俩字,怎么写?”   甘甜薇又耸肩:“你看,你不知道吧。”   一个小时后,驾驶员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我们进入作战区了!该死!!地面指挥塔失误!”   一架战机从下方飞了过去,音爆声震耳欲聋。   驾驶员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他与地面指挥塔断了通讯,手忙脚乱起来。   飞机剧烈颠簸起来,陆连川用英语大声安慰道:“冷静下来!我们机身有国际救援组织标志!”   后方出现了两架敌方战机。   驾驶员崩溃大喊:“Mayday!Mayday(救我)!”   温槿在颠簸中醒来,解开安全带,不顾陆连川的嘶吼,歪歪扭扭走过去。   “冷静,我来看通讯……”温槿道,“你飞行多少年了?”   那位驾驶员紧紧拉着操纵杆,抖声道:“一、一年……我以前是民航……民航机、候补副飞。”   陆连川一听,差点要发火。   怎么找这么不靠谱的来!   “你一定受过直升机飞行训练。”温槿说,“我看得出来。我们尝试着把飞机拉高,这条航线你熟悉吗?”   “飞过三次。”   温槿说:“好,你继续朝沿定航线飞行,把飞机拉高。通讯信号中断应该不是飞机的问题,是被屏蔽了。”   陆连川问驾驶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又不是作战机。”温槿替驾驶员解释,又安慰驾驶员,“你放轻松,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我们收不到地面联络!!”驾驶员崩溃道,“如果他们瞄准我们!!”   正说着,他们后方的一架敌机被对空导弹集中。   驾驶员不说话了。   他被吓白了脸,但同时也明白了,大吼大叫是无法解决危机的。   这里是作战区,他们的对答系统又出了问题,如果地面收不到他们的答复,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当做敌机击落。   陆连川气愤道:“沙而曼怎么找这么一个飞行员来!”   温槿说:“再拉高。”   驾驶员额头沁着汗,一咬牙,拉高了飞机。   “继续。”温槿声音平静似水,毫无惧意。   受她感染,驾驶员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温槿面不改色,终于,在飞机的逐步上升中,他们离开了信号干扰区域,收到了地面发来的信号。   “这里是国际救援组织,我们飞机上有急需救助的病人,目前前往中立区沙而曼医院,是否需要更改航线。”   “十分钟前,合沙进入战斗状态,请联络西米尔市兰山机场,更改航线。”   “收到。”温槿迅速记下联络码,向西米尔市兰山机场发出紧急避险信号。   飞行员小声祈祷着,希望能得到降落许可,恰巧有合适现成的航线,能够让他们迅速避险。   温槿说:“我们一家人都在这架飞机上……所以,会顺利的。”   漫长的三分钟。   兰山机场指挥塔发来允许降落的消息,并发回了航线图。   “3379航线。”温槿小声道,“得救了。” 第34章 穿越敌营   西米尔市是果特里东部最大的城市, 也因为如此,成为一如党制造骚乱的重点城市。   到达兰山机场后,因陆连川他们都没有带护照, 因而无法入关, 只能在飞机上等候沙而曼医院与机场方的协调。   甘甜薇因是无国界记者,得以到机场内为他们买水和面包。   临走前, 甘甜薇含笑回头:“陆医生?”   陆连川撕开凉贴,粘在温槿脑门上,黑着脸回头:“什么事?”   甘甜薇:“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啊!”   她指着自己脑袋,唱歌似的说道:“发型不错, 像是直升机给你剪的,怪不得魅力值高的,直飞云霄。”   陆连川眼睛瞪了一下, 转回去照顾温槿。   温槿帅不过三分钟,飞机降落后,她软绵绵说了声晕,就躺地上了,把飞机上几位医生都吓得够呛, 结果一翻眼皮,温槿好好的, 没昏没睡, 她就是躺着歇神。   陆连川想骂她逞能,不知危险, 不要命,但话到嘴边,就是骂不出来,只好蹦下飞机嗷嗷叫了两声,撒了气才又回来。   甘甜薇调戏陆连川失败,哈哈一乐,跟院长和刘皓说:“陆医生有个外号,你们听过吗?”   陆连川耳朵动了动,心里奇怪,我能有什么外号?上学时,他也就被人叫过串串,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外号了。   陆连川支着耳朵听,甘甜薇说:“暹罗。”   说完,甘记者007特工出场似的,将外套朝肩膀上一甩,戴着墨镜大步流星去机场给他们补充吃的了。   飞机上的几位直男,沉默许久,院长问:“暹罗是啥?”   刘皓说:“这不是……城市名吗?那城市有什么特点吗?为啥说陆医生是暹罗?”   陆连川眉头多出一个川字,似乎是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眉心,不太开心道:“管她呢!这么认真干什么?她不是最爱开玩笑,没意思……”   忽然,温槿笑出了声,她没睁眼,仍是闭着眼睛,额头上贴着冰贴,幽幽道:“你们谁家有养猫?”   刘皓说:“我家啊,我爷爷奶奶养了一辈子猫,我家第一代老猫十年前就四世同堂了。”   “你家养的什么猫?”   “就……养的大白猫。”刘皓说话还带点北地口音,又硬又直,大白猫三个字说出来,朴实的能闻到乡土味。   温槿说:“哈哈哈哈……算了,刘中尉平时不关心猫的品种吧。”   “没,瞎养呗。”刘皓挠头。   院长若有所悟,诶了一下,指着陆连川:“暹罗猫!”   温槿道:“挺形象的,甘记者可能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皓很在意甘甜薇对其他异性的评价,紧张道:“什么意思?那玩意是啥猫?短毛猫吗?”   这是在暗指陆连川头上的短毛,陆连川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就又黑了:“滚!”   温槿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看了眼,笑了起来:“暹罗。”   陆连川:“不许叫!”   陆连川只养过狗,从没养过猫。   养狗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外婆的同事送给他一条小黑狗,威风凛凛的,很精神,陆连川就给它起名叫将军。   再后来,外婆被授衔少将,陆连川就被迫给那条狗换了个名字,从将军,变成了酱酱。   再后来,酱酱被送到了老年之家,陪伴退伍老兵了。   狗刚走,冯羡家的猫下了崽,要送他,但因陆连川对不会捡球捡棍子的长毛团们不是很感兴趣,因而没要。   冯羡是个猫党,对猫很有研究,陆连川听他说过几嘴,大概知道是有暹罗猫这个玩意,但也对不上号。   温槿说甘甜薇给陆连川起的这个外号非常形象,陆连川心里好奇,可脑海里浮现出的暹罗猫,却是那种缅因猫的形象,所以仍是没有明白,自己哪里像一只长毛猫。   等甘甜薇回来后,两个女士笑作一团,甘甜薇问陆连川:“陆医生还没明白?”   陆连川说:“一天天的,就带坏我媳妇……”   甘甜薇:“哈哈哈,这是真没明白。”   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扔给陆连川。   陆连川下意识接住,问:“你给我手机做什么?”   甘甜薇:“让你照镜子。”   陆连川一低头,只见屏幕上是一只尖耳瘦脸猫,猫是米色的,猫脸是黑的。   陆连川一脸茫然。   温槿凑过来,笑:“真的好像……”   “陆医生猫系。”甘甜薇说,“经常黑脸,就一暹罗。”   陆连川总算是明白了,他把手机扔回去,用‘暹罗’脸道:“……没意思。”   院长说:“现在都流行把人分什么什么动物系,甘记者你看,我是什么系的?”   陆连川一挑眉,震惊道:“院长你怎么也凑这种没意思的热闹。”   院长说:“别看我比你大一轮,我心态可比你年轻多了。”   甘甜薇说:“您哪能分动物系,您是园长。”   院长笑道:“动物园园长,也没错,有时候医院啊,比动物园都热闹……”   刘皓巴巴问道:“薇薇记者,我呢?”   甘甜薇哈哈一笑:“怎么还都赶着问?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真要贴标签的话,刘中尉一定是犬系,黑背那种。”   刘皓说:“说狗就难听了,我狼!”   那头热闹着,这头,陆连川跟温槿开始计划养宠大业。   “猫的话,比狗要省心……”温槿说,“不然回去,就看看哪里有这种猫,我们养一只。”   陆连川就说:“先把小朋友养了再说猫吧。”   温槿抿嘴,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那还要好久。”   她语气稍微有些低落。   陆连川听不得她用落寞的语气说话,于是连忙给自己救场:“咳……要说也不难,我们可以排着队的时候,养个猫解闷。”   开完家庭会议,敲定下三年计划,温槿放心歇神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后,飞行员仍然没有回来。   甘甜薇道:“我去找他,刚刚还看到他在基站那边打电话,这么久。”   又是一个小时,飞行员彻底失联。   温槿叹了口气,也睡不下去了,爬起来联系指挥台。   “从救援来看,沙而曼医院对此次救护行动根本不上心,那边变数太大,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甘甜薇回来了:“行了,人丢了。你们怎么办?”   除了甘甜薇,飞机里几个人都没带护照,而就在这时,一波未过,一波又起。飞机上的一位伤员出现了呼吸衰竭症状。   “氧气量只能支撑五小时。”院长道,“温少校,还没联系上沙而曼医院吗?”   “没有,对面一直处于无回应状态。”温槿说。   甘甜薇问:“我们有plan B吗?”   院长无奈道:“只能现在想了。”   温槿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张地图,又问地勤要了张西米尔市的地形图。   “西米尔市西郊有家私人医院,地勤告诉我说,这是整个果特里东部地区唯一一家正规医院。”温槿指着地图道,“不过现在西米尔市情况不明,看今日的形势,冲突也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我正在尝试联系总指挥处,让总部规划路线。如果沙而曼医院再不回话,那我们就只能求助这里的这家私人医院了。院长看,是要等,还是要执行plan B。”   院长说:“三号病人的情况恐怕等不了多久了,我们求助这里的私人医院吧。我来跟他们取得联系,温少校和陆中尉听指挥处怎么说。”   院长说完,套上白大褂跳下飞机,去找兰山机场联系医院。   与指挥处取得联系后,温槿向总指挥说明了情况。   总指挥:“西米尔市现在情况不太妙,从兰山机场到你说的这家私人医院,需要穿过一如党的根据地,他们和政府军一东一西,已经对峙许久了,恐怕很快就会发起攻击。”   陆连川:“沙而曼医院联系不上,我们在兰山机场不知道还要待多久,伤员恐怕坚持不了。”   总指挥道:“沙而曼那边,今晨遭遇极端沙暴,恐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没能联系上,我们预测,等沙暴过去恢复通讯,可能还需要八个小时。”   “那就只能放弃原计划了。”温槿忧愁道。   总指挥问:“温少校,你病情如何?”   温槿看向陆连川,陆连川说:“基本退烧,九成以上是没大碍了,但谨慎起见,还需进一步观察。防空洞那边呢?大家有出现可疑症状吗?”   “暂时没有,放心。”   院长返回,脸色凝重道:“医院那边可以提供救助,但因离一如党驻扎地不远,所以建议我们绕道泽西,从山路过去。”   “有车接吗?”   “机场这边同意给我们两辆车。”院长道,“但只配司机,别的不提供。你们的意思呢?同意我们就出发。”   刘皓:“同意。”   任务就是这么个任务,一定要出色完成。   甘甜薇道:“不出点小插曲,就不叫维和,我也同意行动。”   温槿和陆连川点头。   院长道:“那我们这样分配,和来时一样,刘中尉,陆中尉,温少校,你们三个人一辆车,负责送受伤专家和轻症患者。我和甘记者一辆车,负责另外两名重症患者。”   陆连川:“好。”   “好,现在听我命令,全体都有,戴头盔,戴袖章,刘中尉扔掉武器。”院长道,“我们现在,要穿越一如党驻扎地危险区域,目标,西郊马特拉私人中心医院,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温槿和陆连川回国后第二年,养了一只猫。   是只暹罗,名字叫不高兴。   后来有了陆小狗子。   陆连川叫他没头脑。   陆小狗子上学后,学会反击了。   有天放学,递来一大堆资料文献,让陆连川看。   陆连川大概看了,这一堆文献的关键词是遗传、基因、智商什么的。   他道:“直接说结论,你想说什么?”   陆小狗子说:“大量科学研究证明,儿子的智商遗传妈妈。妈妈聪明,儿子绝不会笨。”   陆连川:“……”   陆小狗子:“所以,请不要叫我没头脑,若一定要乱叫,就叫我真聪明好了。夸我,即夸我妈。”   陆连川卷起文献拍瓜娃子头:“就你皮!就你皮!!” 第35章 生死时速   沙尘弥漫, 温槿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开着开着,就不见前面的同行伙伴了。   司机是本地人, 机场雇来的, 他不怎么会讲英语,就是讲果特里的官方语, 也都不熟练,口音很重。   温槿跟他艰难地交流了好久,只知道他是帕德尔人,一个在几个国家之间流浪的民族,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 也没有国家,和难民一样,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温槿简单跟两位男士说了一下从这位司机口中问出来的基本情况。   刘皓关注点清奇:“也就是说, 他没国际驾照。”   陆连川笑个不停:“熟悉路线就行,这里没人查驾照。你当国内,还要拦下你,给你敬个礼,问你, 同志,请出示一下你的驾驶证?不规矩走市区, 我们要扣你三分。”   温槿奇怪地看向陆连川。   她总觉得, 陆连川现在有点活泼过头,说话和表情都有些反常。   但没等她问, 车忽然刹住了。   “怎么回事?”   “走不动了。”司机比划着说,“我要下去看车。”   车抛锚了。   温槿跟着下车,车前盖烫手,司机嘟囔着温度太高它坏掉了。   陆连川跟着下车,费劲地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司机的意思。   “这人坏透了。”陆连川跟温槿说,“故意停车,说车坏掉了,让我们加钱,是这个意思吗?”   温槿道:“看来是,车引擎根本没有问题……”   刘皓扒着窗户,直截了当地揭穿了这人的谎言:“喂,到了医院我们可以商量价钱,你不必要这么做,我看这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从后座跳到了驾驶座,挂上档,按了按喇叭:“听明白就上车。”   司机换了剧本,他对温槿说自己的家庭状况,两个妻子,九个小孩,还有一位母亲等着他。   “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刘皓哼了一声,“听都听腻了,这事怎么总让我们碰上?”   温槿看向陆连川,陆连川轻声道:“告诉他,送到地方,我们会多给他一倍。”   刘皓:“温少校,现在千万别给,这厮是个老油条,你现在给了,他恐怕要惦记着咱们身上的钱。”   于是,温槿跟司机说:“给钱的人在上一辆车上,你把我们送到医院去,我可以给你多付一倍的钱。”   “我要青霉素与吗`啡。”那人说。   “没问题,只要你把我们送到地方。”温槿回答。   司机终于上车了,车继续朝前。   温槿坐在后座上,手里拿着指南针,悄悄研究起地图。   陆连川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看方向,应该是朝医院走。”温槿道,“我猜,刚刚他的车偏离路线了,现在正在修正路线。”   陆连川问:“刘中尉呢,地图库更新了吗?”   “没有。”刘皓道,“一直没有更新,GPS现在就是个砖,只能用来砸脑袋。”   温槿抬头,黄沙漫漫的前方,影影绰绰见一辆装甲车迎面开来。   慢慢近了之后,司机停车了。   他不停触碰着额头,嘴里念着古老的祷语,越来越大声。   陆连川看到装甲车上一如党的标志,以及车上用红白色头巾蒙脸的武装分子,脸色一变:“你们维和证件都带了吗?”   刘皓:“老子要疯了。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吉利得很!”   温槿道:“我的和你们不一样,证件是交流学者……所以我没戴。”   陆连川快速说道:“你是我助手,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说你是我的助手,明白了吗?!”   温槿:“明白。”   装甲车上的一如党武装分子是在巡视领地,他们看到这辆车后,向天连开了几枪,跳下装甲车,拉开车门,向里面看了一眼,直接拖出司机枪毙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不到一分钟,司机就被爆了头。   陆连川微微皱眉。   刘皓:“干,为什么?”   “帕德尔人。”温槿道,“被他们称为下水道的老鼠,想杀就杀,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教派也不同。”陆连川道,“极端分子们认为帕德尔人是偷了先祖香油的小偷,卑劣的后代。仅仅如此……”   一如分子们拿枪指着陆连川他们,让他们下车接受检查。   “国际救援医生。”陆连川道,“需要穿过贵地去马特拉医院。”   武装分子们搜身,检查车内是否有武器。   带队的伸手要他们的证件。   陆连川和刘皓的,都是统一配发的维和志愿者证,考虑到安全问题,随身携带对外出示的证件都只显示名字性别,第几批维和志愿者,而不标注工种。   “医生。”刘皓强调。   带队的下巴抬了抬,让温槿拿证件出来。   温槿道:“证件丢了,我是弗沙区第二战地医院的医生。”   陆连川说:“她是我的助手。”   带队的摇了摇头,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证明!”   温槿说:“我们可以联系到医院后联系弗沙区的医生证明,病人需要救助,时间紧急……”   带队的伸手去抓温槿,要把她带到俘虏营去。   陆连川拽住温槿,几条枪对准了他们。   “医生可以走,不能证明是医生的,要留下。”这些一如党们这般说道,“你们可以让他们来赎……”   他们出来巡视领地,怎么可能空手回去。   千钧一发之际,刘皓忽然说:“新闻可以吗?”   武装分子们的枪又指向了他。   “新闻。”刘皓说,“新闻里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陆连川震惊,无声望向刘皓。   刘皓说:“国际记者Rosemary,你们可以在FB上找到她的新闻报道,有图片,里面有提到过。”   陆连川冷汗直冒,重复了一遍:“Rosemary?”   刘皓用中文,快速翻动嘴皮,小声说:“甘甜薇的账号,有报道过你们俩。”   “你疯了!温槿她是……”   有人找起到这个账号,看样子,他们当中有人知道这个账号,甘甜薇会在上面播报地区态势和一些维和志愿者。   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找到了,他指着图片,给领队看。   “应该是她。”少年说,“是医生。”   照片是温槿在医院给他们检修仪器时,甘甜薇照的那张。这篇报道则讲的是医疗维和志愿者们在弗沙医院里进行义诊。   配图照片的注释是:上图为温志愿者修理医学仪器。   领队看了温槿一眼,比对了一下,又翻起其他报道。   果然,又找到了一个月前,一篇名为医疗志愿者们在酷暑下,为病人看病。   照片中陆连川坐着,温槿在旁边站着,一手抱着一个小女孩,一手牵着伊莎贝尔,配图标注为:图中为医疗志愿者。   汗珠从陆连川额头滑下,他道:“她是我的助手,弗沙第二医院的,请相信我们。”   Rosemary是国际有名的记者,她会在自己的社交网站上不定时更新新闻和自己的工作动态。   最新一条是:战地里的爱情童话。   “同为维和志愿者的夫妻二人(Wen and Lu),忙碌一天后,在落日的余晖中,穿着隔离服拥抱。”   这张照片的说服力就更强了,背景是画着红十字的战地医院,两个穿着隔离服的人抵着额头。   领队把这台手机还给少年,上前来捏起陆连川的证件又看了一眼。   “——Lu”   “你们是夫妻?”领队问道。   陆连川点头:“对,国际医疗救援队的志愿者。”   领队枪口碰了碰陆连川的手指:“婚戒。”   “因为都是医生……”陆连川说,“手术不方便戴戒指,所以我们都约定好把戒指留在家里了。”   温槿道:“很漂亮的戒指,但我们是志愿者,为了病人考虑,我们可以摘掉婚戒,这是我们为病人做出的牺牲。”   检查车的一如分子们过来汇报:“车上没有武器,只有国际医疗救援旗。”   “病人是什么人?”   “我们的人。”一如分子们说,“不是白种人,也不是帕德尔族人,他们和我们一样的长相,应该是我们的兄弟手足。”   领队眼神锐利又怀疑地再次看了陆连川三人,最终,他挥了挥枪,让他们上车:“走。”   陆连川坐到驾驶位,刘皓拉开车门,让温槿先上车,自己最后坐进去。   陆连川道:“谢谢你们,祝福。”   他平稳地把车发动,盯着后视镜,等看不到装甲车后,他才一脚踩下油门,加速向前。   衣服被汗湿透了。   温槿展开地图,道:“一直向东,等过了他们的统治区就安全了。”   刘皓摘掉帽子,扇着风,长松口气:“幸亏记得薇薇记者的报道。”   温槿笑了一下:“喜欢一个人,关键时候,能救命。”   纵使刘皓面皮黑,也遮不住两坨红晕。   陆连川见了,哼笑一声:“刘中尉矜持点,高原红都出来了。等到了医院,需要我们帮你牵线拉媒吗?”   刘皓:“谁?!谁说的?我是来维和的,我才不稀罕什么记者。”   温槿垂眼看着地图,笑道:“嚯。”   一如党的领队上车后,少年忽然叫起来:“头儿,你看这个女人!!”   他在翻科学派萨菲尔的社交账号。   “快看这张照片!我们被骗了!!”少年指着一张联合国专家组工作照片,拿给领队,大声叫嚷着,“那群卑鄙的骗子!!这个女人是核弹专家,就是她!他们要给那些老鼠制造武器!!她和萨菲尔是同事!”   领队大喊一声该死,调转装甲车方向:“快!快!追上她!”   不一会儿,陆连川从后视镜里看到,天地一线处,好似腾起了一线尘沙。   “那是……他们又追过来了?”   温槿回头望了一眼,沉下声道:“你让开,我来开。”   陆连川:“嗯??”   温槿说:“你坐后面,等会儿看到政府军基地,记得把救援旗举出去让他们看到。”   她说着,就要挪到驾驶位来。陆连川变了脸色:“喂!”   “松手!”温槿把陆连川拨过去,她握住方向盘后,换了档,一脚油门踩到底,车比刚刚快了许多。   刘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后仰。   刘皓:“温少校,很厉害……”   指针倾斜到底,车速破180了,但却快而稳。   温槿开着车,一手在口袋里摸。   陆连川见了,按住她手,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口香糖,喂给温槿。   “默契,安全带系好。”温槿快速朝他一笑,集中注意力,稳稳当当飙起车来。   陆连川系上安全带,向后看去。   子弹破风声锐利的像哨子,后面的装甲车放了一梭子子弹,擦着车门而过,叮叮咣咣。   温槿哼了一声,咬牙道:“追我?做梦。”   刘皓:“少校!!飞机啊这是!我感觉我要起飞了!”   其中一个病人在微弱的失重感中睁开眼睛,他晕晕乎乎念起了经。   “神啊,我这是在去天堂的路上吧……”   终于,他们看到了前方飘扬着政府军的旗帜。   温槿命令道:“连川,摇旗!”   陆连川摇下车窗,把白底红十字的救援旗伸了出去。   “国际救援队!让开路障!!”   栏杆刚刚抬起,车就飞驰而进。   身后那辆追击的装甲车停在半路,不甘心地朝天放枪,最终只好掉头回营。   惊险过后,刘皓抹了把汗,喘气道:“人生不虚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   PS:以后的车展,也会放在公众号上。 第36章 发烧后真实的二狗   车辆在政府军的护送下到达医院, 把受伤的专家抬下车时,这个专家抓住温槿的手,用一副要升天的模样对温槿说:“有一刹那, 我看到了天堂……”   温槿:“……有生之年有这种体验, 也是幸运。”   那专家:“不,少校, 我是说你车开得太快了!”   温槿胡诌道:“在来弗沙之前,我是国内的赛车手。”   专家颤巍巍松开手,倒在担架上,摆摆手让医护人员把他抬进去。   陆连川招手:“温槿,过来做筛查。”   温槿走过去, 手摸上了他的脑门。   陆连川愣住。   温槿说:“你也需要量体温……”   陆连川回过神,自己摸了摸脑门,乖乖叼了个体温计。   “你发烧后, 精神比较亢奋。”温槿说,“但意识和身体是分开的,你开车时慢半拍……”   陆连川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   温槿就笑他:“干吗呢,能看出朵花来?”   陆连川眼睛一眯,下一秒, 竟然是笑了起来。   他喊着体温计,提高声音, 口齿清晰道:“刘皓, 过来检查!”   刘皓正吃着饭,听见陆连川叫, 拿着干粮过来:“要检查啥?”   “检查你是不是变种人……”陆连川说完,不耐烦地把他扯过来,“别废话,快点!”   刘皓挽起袖子:“你是医生你厉害,给给给,检查去。”   温槿找到甘甜薇,跟她道了谢。   甘甜薇:“报道?哦,你是说我在网上放的那几篇英文报道?助你们脱险了?”   温槿:“嗯,顺便,写得很好。”   甘甜薇大姐大似地揽过温槿:“吹吧温少校,你指定没看过,别闭眼夸。”   温槿花了几秒思考后,承认了:“嗯,我真没看过,是刘皓说的,他应该看过你写的所有文章。”   甘甜薇:“那应该感谢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院长终于忙完了手术,看到温槿后问道:“你们路上遇到一如党了?”   温槿说:“是,你们呢?”   院长说:“我跟甘记者一直很顺利。”   院长说完,感慨:“也不知道是甘记者吉祥,还是因为你们运气太衰……”   话说出来没多久,答案就出来了。   “园长!”刘皓报告,“陆中尉昏了……嗯……好像昏了,反正就是……突然坐那儿了,头一歪,吓人。”   院长把干粮往嘴里胡乱一塞,拍着屁股就去‘救火’了。   院长拍着他脑袋:“陆连川?”   陆连川死死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有意识。”院长掰开他手,拿出他手里攥着的体温计,“好的……来,把手里东西拿来我看。”   温槿眼神好,瞥见了温度条。   院长道:“你看看,衰神吧。”   陆连川闭着眼,过了一会儿,嘶哑着嗓音说道:“我看不太清。”   院长:“哎呀,那你这可严重了,你看看,你怎么搞的?自己身体先垮了……”   温槿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好久之后,才拽着院长袖子问:“怎么了?”   院长说:“没事啊,都别捣乱,该干啥干啥去,放宽心。”   陆连川说:“查我……”   院长:“知道了。”他扭头对其他人说:“快点,你们仨没查出毛病,温少校体温也降了,就别在这里捣乱了,都出去吧。我来看看他……”   温槿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想着应该留下,可就这么跟着刘皓他们出去,然后站在门口发呆。   这家私人医院因为资金充足,干净且设施很齐全,休息区有沙发桌球,还提供无线WiFi。   温槿在这里坐着,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折返回去。   陆连川打着吊针,斜歪在病房,院长剥开储备粮包装袋,正要掰碎了喂他吃,一回头,见温槿杵在门口。   院长笑了:“不放心啊?”   温槿忐忑不安:“没事吧?”   “那句话怎么说呢,秀恩爱,烧得快。”院长说完,自觉这个梗用得极其无聊,摸了摸鼻子,把手里的储备粮给了温槿,“算了算了,你来吧。疲劳过度,身体抗议了,没事……你们那个专家也筛查过了,外伤引起的高烧,也没有问题,都不是传染病,很幸运了。”   院长出去了。   温槿扭开水,把干粮递过去。   “睁眼。”   陆连川微微睁开眼,嘴轻轻撇了一下,他摇头:“没胃口……”   “没得商量。”温槿道,“从出任务到现在,你除了喝一嘴沙,哪里还吃过东西?你当自己是神仙,吸收日月精华就能活命?”   陆连川笑得很无力。   他软绵绵接过东西,扭过脸去,咬了一口。   压缩饼干的碎屑粘在他脸上,他吃着擦着,时不时还偷看温槿一眼,见她注视着自己吃东西,似乎很难为情。   东西吃了一半,陆连川还了回来,吸了吸鼻子,不知怎么了,就想哭一哭。   只是面子在这里撑着,他到底是没哭。   他接过水,默默喝了半瓶后,润了嗓子,说:“我吃东西的时候……难看,你别这么看着。”   温槿好笑道:“你哪难看了,你说?”   陆连川就闭上嘴,低下头,忧郁地说:“……从不是看长相的。”   温槿忽然明白了,陆连川这是烧坏了大脑,要闹人了。   陆连川说:“我心在决堤……”   温槿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止住,装作扇风的样子,道:“好热。”   陆连川继续忧郁道:“我很失败,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白长到现在这个岁数,连跟你恋爱都不会,你一定觉得我无趣……”   温槿想说,你不觉得我无趣,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俩都不是那种很热烈很戏剧的人,所以结婚后,相处起来,都像放不开。后来放开了,又觉得太过火太演。   温槿知道,他能感觉到。   陆连川也知道,温槿能感觉到。   他们彼此之间,不那么‘对劲’,似乎还没有摸到最适合的度。   日子就像穿在脚上的鞋,不恋爱就结婚,就像不试号码就买回家的鞋。   虽然盯了好久,样式也喜欢,可穿到脚上是什么样,是否合适,只有鞋和脚自己知道。   怎么说呢,陆连川这双鞋,比买前想象的好太多,起码温槿是觉得合脚,但这份合脚有点勉强,似乎是磨合的不是很好,脚和鞋都很礼貌。   温槿知道,这是性格的原因,她和陆连川都已看穿对方不是主动且有经验的人,夫妻生活可以通过身体慢慢匹配磨合,但恋爱……要比夫妻生活难度高很多。   他们之前,是通过身体的磨合来破解他们之间的尴尬关系,升温感情。   可一旦夫妻生活停滞,他们就不会用别的方式继续加温感情。   很难。   这一阵子,任务连任务,没精力思考这些问题,于是他们把这些堆积起来,放到了现在。   陆连川发烧后,终于没空托其他事做借口,他现在的精力回到了‘恋爱问题’上,就这么一想,他的自信崩塌了。   陆连川说:“我一直在说害怕……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坐着,掰着手指头。   有些事不是一再强调喜欢就能解决的,喜欢是需要表达的,他们尝试着表达,但总觉得还不够,还不对。   他们的感情没有问题,他们的问题是……在感情磨合里,始终找不到一种正确的感觉。   陆连川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温槿,我很笨。男人在感情中应该起的作用,我都没有表现出来。我本应该给你甜蜜美好的恋爱经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温槿,我怕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已经听腻了,除了那些……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该给什么。”   “在一起……就很好啊。”温槿轻轻说道。   陆连川鼻尖微红,微微皱了下眉:“我这么说,是不是看起来……其他的做得再好也没用,我……”   温槿说:“慢慢来,反正我们都是慢性子,和别人比,就是慢半拍。”   陆连川头向后一靠,低声笑着:“我俩最拿手的,就是安慰彼此。”   温槿问:“是不是人生病之后,都会想很多?”   “你昨天……有没有想过这些?”陆连川问她。   温槿说:“有啊,我一想这些,就习惯性地开始制定计划……然后就想,快些结束任务,跟你回家。”   陆连川鼻子发酸,问她:“我也想回家,回去好好和你恋爱。”   温槿就说:“没出息啊……被首长听到了,一定要说我们。”   陆连川闭上眼,说:“温槿,我是不是……不如别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连刘皓都不如。他喜欢谁,不必一个个去说,大家也都知道,他们能看出来。你看我,心里不安全得很,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因为我怕我不说,他们看不出来你和谁是一家人……”   “你比他们好。”温槿说。   “你又在安慰我。”陆连川张开一只手,扣住温槿的手指,他垂下头,轻轻笑着说,“没有安全感,或许是因为我太差劲了。”   “没有,你很厉害。”温槿说,“陆连川,让我动心是很难的事,我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和你一样,所以这么多年,别人都得不到我的心,而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完全不费力。”   她握住陆连川的手说:“所以,你很厉害。当然,我也很厉害……”   陆连川愣住。   温槿说:“以前,因为你的‘风流’神话,我以为你是那种很容易就会把心交出来给别人的男人。可后来,我发现,你把心给我,都是小心翼翼,困难得要死,害怕我被你的心吓到……所以,你也是很难动心的人。”   温槿抬头笑道:“我们两个,一样呢。活该我们这样的人,谈不了轰轰烈烈的恋爱。连川,每次这么想,我都对你,对自己充满自信,我觉得总有一天,咱俩能在爱情里慢慢进阶,最终不分彼此,像最好的知己那样,白头到老……”   陆连川抬起打吊针的手,擦了一下要流出来的泪。   温槿说:“你真的很好……”   他很简单,所以他的感情也纯粹干净。   他不舍得放开她的手,所以擦泪也不惜用打着吊针的手。   陆连川把温槿拉进怀里,双手抱住了她,无声地抱着。   好久之后,他问:“我要哭了,你会笑我吗?”   温槿说:“会呢,但是不会笑话你。”   陆连川轻轻笑了起来。   他说:“温槿……温槿,我爱你,这条命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狗子……有名字。   叫陆燃。   因为爸妈太温了,所以希望儿子将来会燃一点,烧起来,不要磨磨唧唧恋爱,要轰轰烈烈来一场!!   嗯,陆燃的媳妇叫林栖桐。四个木,助燃。   所以俩人恋爱谈的天崩地裂的,非常热烈。 第37章 情书   陆连川烧退那天, 弗沙基地那边的冲突也结束了。   陆连川他们以极其拉风的方式,乘直升机回到了弗沙。   当然,英雄欢迎会是没有的, 落地后, 因为赶上战后重建的关键时期,他们立刻投入到了新的任务中。   总指挥说道:“我来讲一下啊, 大家都知道的,冲突过后,疾病、饮食、住宿和卫生方面都需要重视,当然最危险的还是隐藏在平民中的武装分子,因此大家在帮助重建过程中, 一定要小心谨慎,听明白了吗?”   医疗队的同事给陆连川讲解任务范围:“西区因为当时有武装分子在,受灾情况严重。大多居民棚都不能再住, 现在有三千多人等待着移动到东区去,人数有点多,等会儿医疗点肯定也乱,各种小病小伤都也都会有,估计会很忙, 提前说声辛苦了。幸运的一点是,今年还没在弗沙发现疫情……”   陆连川点头说好。   同事笑眯眯问道:“陆中尉, 听院长说, 你高烧还把眼睛给烧坏了。”   陆连川说:“唔,左眼, 没多大事,就一会儿,现在好了……”   同事说:“陆中尉还是要自己多注意一些,没记错的话,当时流感肆虐时,你也中招了……”   陆连川惊奇道:“你们都知道??”   同事笑:“当然知道,你刚进医院那会儿,主任就跟我们说了。”   陆连川面皮薄,轻咳一声,道:“没事,轻症。”   “都进舱了……”   陆连川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强调:“家里人太上纲上线了,我那时挺娇气的……见笑。”   同事返回自己的任务区,看见温槿在帮本地人搬家装车,停下来搭了把手,顺便聊了一会儿。   同事说:“温少校发现没,我们医院的小陆,脸皮特薄。”   温槿两眼放光地使劲点了点头,笑得跟只猫一样:“对,我刚结婚就发现了,特有意思,你就什么都不做,说两句话,他的情绪就会跟着你走。”   同事笑出了声:“那挺好,很好哄。”   温槿道:“对,嗯……像小孩……不对,像那种,青春期的乖学生,受到表扬会脸红的那种。”   同事说:“我老师,是以前感染内科的黄教授。”   温槿弯腰,把一个小女孩抱上车,又和陆连川的同事一起把脏兮兮的布沙发抬上车。   同事拍了拍身上的灰,接着说:“黄教授是小陆的主治医师,当时小陆生病进舱,每小时的观察病例都是黄教授亲自做的。”   温槿就问她:“对了……那个病……我听他哥哥说,好像很严重,也好像不算很严重的。”   “差不多就这样吧。”同事道,“他是疫情发展到后期才中招的,那时血清、成熟的治疗经验什么的的也都有了,所以算运气好的。我老师他跟小陆相处时间久了,就开始研究他这个性格。后来上课经常跟我们说起……”   温槿以为她要讲什么专业知识,连忙集中精力洗耳恭听,没想到同事接下来却说:“黄教授就说,陆连川是很典型的家庭第二个孩子的性格……温少校是独生女?”   温槿点头:“嗯,我家就我一个。”   “我老师讲小陆,说小陆是个骄傲又自卑的孩子,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孩子都会表现出一定的攻击性,惧怕失败。但因为小陆家庭氛围不错,上面是个性格开朗又照顾人的哥哥,所以这一部分被淡化了,攻击性和自卑感是被包裹在里头的,骄傲的也不是很锐利,所以平时看不出来,但深入交谈后,会发现他很在意对方对他的看法,但又不会对□□做出明显的反应,所以总体来说是温和矛盾型。”   温槿忽然插了一句:“有数据理论支撑吗?”   同事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温少校真是……我老师随口说的,老师的重点是剖析从事医疗行业,尤其是临床方向的医生性格和医学成就的相关性。小陆工作上成就还是很显著的,所以当时被拎出来剖析了一下。哎呀……我提起这个,也是因为刚刚跟小陆聊了几句,发现他确实和黄教授说的那样,腼腆又骄傲,所以跟你讲了起来……温少校就当我闲聊吧。”   “黄教授他……有没有说过要怎么和这种人相处呢?”   同事说了一句很聪明的话:“……嗯,真诚以待吧。”   温槿点头:“对,他确实是那种你好好跟他讲话,他就会很认真对待的人。”   同事捂着嘴笑了起来。   温槿一头雾水。   同事说:“啊……温少校也是个认真的人。”   连这样的闲聊,都认真的回答,思考。   伊莎贝尔也要跟着兄弟姐妹一起搬家,走之前,要来医疗点给脖子上被炸`弹磨破皮的伤口换药。   她抱着一个掉了漆的铁盒跑来,拿了药,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陆连川一拍脑袋,明白了,摸遍了裤兜,终于给她翻出来了一块奶糖。   “大白兔奶糖。”陆连川指着糖纸上的字教她。   伊莎贝尔把糖纸抻平,指着大白兔三个字,生硬却流利地念了出来。   陆连川微微惊讶,问道:“你认识汉字?”   伊莎贝尔说:“陆教过我。”   陆连川:“……我哥哥吗?”   伊莎贝尔点头,指着陆连川说:“你笑起来像他,但是你不经常笑,不笑的时候就不像。”   “我俩不像的。”陆连川说,“他像爸爸,我像妈妈,你是第一个说我们像的人。”   伊莎贝尔说:“真的,不骗你,Dr.陆,你笑起来,牙和他很像,很白……”   陆连川没忍住,一低头,笑了出来:“是的,这点你没说错。”   伊莎贝尔打开铁盒盖子,把糖纸收进去。   她的铁盒子里,已经存了很多的糖纸,各种颜色,干燥香甜。   除了五颜六色的糖纸,里面还有一些玻璃球,彩色的跳棋子,信纸、还有彩纸叠成的纸鹤……   伊莎贝尔手指抚摸过她积攒的这些宝贝,从里面拿出叠成方块的信纸:“陆,你看上面写的,是不是汉字。它是什么,是歌词吗?”   陆连川接过这个纸方块,展开:“让我看看,这是谁给你的?看起来像一封信……”   这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信的开头。   连川,你好。   冒昧给你写信……   这些字给陆连川的冲击,既奇妙又激烈。   他体会了一次心脏骤停的滋味。   陆连川合上信,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   “Dr.陆?你怎么了?”   陆连川又展开信,一目十行看到中间,忽然又合上。   他把信捂在胸口,紧紧地闭着眼,下一瞬间,他跪在地上,双手按住信,隔着信纸感受着自己的的心跳,低低嘶吼了一声,泪滴凝在了睫毛上。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神情恢复如常,问伊莎贝尔:“Bella,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封信?”   伊莎贝尔说:“马沙给我的……我用七颗玻璃珠换的。Dr.陆,你认识写这封信的主人吗?它写的什么?”   “带我去见马沙……”陆连川站了起来,他仍旧在心口暖着这封信,闭了闭眼,他说,“Bella,这封信……是我妻子写给我的情书。”   他又匆忙展开信,指着最上面的那两个潇洒苍劲的连川两个字,差点落下泪来,他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对伊莎贝尔说:“你看……这是我的名字,连川……是我的名字。”   他像是要证明信的归属一样,摘掉胸牌,指着上面的中文名陆连川,给伊莎贝尔看:“你看,孩子你看……这是我的名字,千真万确。”   伊莎贝尔双手捂住嘴巴:“哇哦。”   陆连川握着拳,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这是我妻子写给我的情书,可我没有收到……我一直以为它丢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陆连川鼻头发酸,他看着伊莎贝尔,眼里含着泪,笑着说:“谢谢你Bella,谢谢你保护了它……我妻子爱我……可我却很晚才知道。这是她要寄给我的心,谢谢你……谢谢你。”   伊莎贝尔开心地拍手:“真的吗?Dr.陆,我太开心了!像童话一样。”   “你一定是天使。”陆连川笑着说,“谢谢你孩子,你保护了它,把它送到了我面前……”   “像赫尔墨斯一样吗?”   “是。”   伊莎贝尔说:“你等我,Dr.陆,我去把马沙找来,他就在附近。”伊莎贝尔跑走。   陆连川颤抖着手,再次把信展开。   连川,你好。   冒昧给你写这信。   我是温槿,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陆大哥寄给你的信中,应该提到过我,我记得,还寄过我的照片。   我本意并不想把这封信写得太无趣,可仔细想来,自己确实是个无趣的人。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写,拿起笔,满满的心事,却又无言。   希望你不会因为这封信的乏味而误解我是个乏味的人。   今天去看了校场上种的白杨,是我种的,两棵,还很顽强地活着,我很高兴。   年轻的时候,曾想过未来某天,能与你比肩,可现在,却又没了信心。   年少时,都会对自己抱有过高的期望,认为自己能为了心爱的人,变成光芒万丈的美好模样。然而,长大后,却发现,自己仍然很平凡,就像长在黄沙中的白杨,如果没有人命名,它们就只是白杨林中的普通一棵,阳光并不会因为它们长得高,有名字,就会过多照耀它。   但欣慰的是,我虽没能长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你却越来越温暖、优秀,像白天的太阳,像夜晚的明月。   我原本忐忑不安地想通过这封信,询问你心中理想爱人的模样,可终究害怕自己会因为不达标,失去向你表白爱意的机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推销自己。   我写风,写景,写树,写今天的天气,今天我的心情,到头来,写的都是你。   我这样直白的表达,或许会让你感到困惑和困扰。   我是因为什么爱上你的呢?   我也在问自己。   每一天,当我发现自己用一切空闲时间来想你,想象在远方的你,想到记忆中的小哥哥和现在的你渐渐重合,一遍又一遍的想你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已无法忽视自己想你的心。   我不知道原因,但或许这就是原因。   就像这封失去理智,让你吓了一跳的信。当我不顾一切,抛开面子,急切地想要把这份奇妙又不知来源的爱慕表白给你时,我可能就已经坠入了名为爱和相思的苦海。   连川。   陆连川。   包括你的名字,简单的三个字,都能让我心动。   无论何时,在心中轻轻念你的名字,我的心,都会被心弦紧裹,无法透气,像窒息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受又美妙,我渐渐成瘾,再也戒不掉。   我请求陆大哥多讲一些关于你的事,从他的话语中,拼接出一个你。   或许这很疯狂,很不理智。   这是我做过最不理智的事,但爱情的事,若是理智,就不再是爱情。   或许这只是思慕,只是好感。   但它们已经真实存在于我的内心,一遍遍被我品尝它们带来的苦涩和甜蜜。   写完这些后,我又觉得,这些矫情的文字,无法真实表述我的心。   我很难过。   同时又很忐忑。   我想得到你的答复,祈求又自信,小心翼翼也饱含希望。   陆连川,如果你想要了解写下这封信的我,或者想要与我交朋友,想要试着点头接受这样一个女人的表白,那么,请无论如何,让我知道,可以吗?   这样的我,这样的勇气,或许此生,只有这一次。我不想留下遗憾,但也不愿你被它困扰……所以,如果你无法接受这样热烈的表达,请你埋掉它,让它融化在泥土里。   埋了它,我不会怪你,它只会默默地生根发芽,无论它成为大树还是木槿,它都不会去打扰你。   温槿。   陆连川看完,慢慢把信暖在心口。   他弓着背,轻轻念着:“温槿……温槿……哥……”   哥,谢谢你。   我知道你没有丢掉它,我知道,谢谢你让我再看到它,没让她的心随风飞走,从此无影无踪。   马沙说,他是从强尼手中用三颗水果糖换来的信,他原本想拿着这封信,让志愿者们教他中文,读懂这封信,然后做个邮递员,有朝一日,把信送给它的主人。   “强尼从哪拿的这封信?”   “他说他在卡萨拉偷的,偷一位商人的。所以我想把它买下来,将来到卡萨拉去找到它的主人,给强尼赎罪。”马沙说,“陆,我不知道他说谎了,他骗了我!”   “是……他偷了我哥哥的东西。”陆连川大概明白了,陆林峰当时,应该正在营地和当地人一起办友好活动,这些孩子可以在营区活动,所以陆林峰的东西被偷了。   或许被偷的不只这封信……只是,陆林峰还没发现丢了东西时,就出了意外。   温槿回营地时,已经很晚了。   她刚走到住所旁,陆连川忽然从暗处冲出来,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到了墙上,狠狠吻了下来。   和之前不同……这一吻,霸道又炽热,就像死里逃生失而复得后,那种忘了天地的吻。   毫无保留,火一样灼热。   好久之后,温槿推开他,问:“疯啦?”   “我回应你。”陆连川说,“温槿,咱们回去结婚。”   温槿:“结婚?你怎么了?我们不是结了吗?”   “重来。”陆连川说,“温槿,重来,我爱你。”   温槿笑了一下,不知为何,忽然流泪了:“诶?”   她抬起手指,刮到泪后,惊愣住。   “温槿,我爱你。”陆连川缓慢而有力地重复着,“爱你……爱你,谢谢你……”   他拥抱着她,像只热乎乎又柔软的大熊,整个把她抱在怀中。   温槿:“……嗯,知道了。我也爱的,连川。”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连川把这封情书过了塑,还裱起来了。   并熟读背诵。   后来冯羡来他新家做客,发现陆连川家门后也贴着几张纸,以为和他家一样都是离婚威胁书,正要笑话陆连川,结果定睛一看,哟,情书!   再一看,嚯,还是温槿写的!   冯羡:“祖宗,你家这贴的是啥??温少校的隐私,你敢贴?”   陆连川:“吵架和好利器。而且,写得很好,不看是你们损失,我都想印传单发出去。”   冯羡:“败了。”   心里想的却是:温槿怎么不打死你这个得瑟鬼?!   注:赫尔墨斯,希腊神话众神之一,信使。 第38章 重新恋爱的陆连川   陆连川并没有告诉温槿, 他拿到了温槿写给他的情书。   这样,就像拥有了一个甜蜜的秘密,陆连川再看到温槿时, 就会忍不住的笑, 不管天气有多炎热,都会过去, 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腻歪一会儿。   温槿奇怪:“怎么突然变这么粘人?”   陆连川一抬下巴,双手插裤兜,拽道:“我乐意。”   又过了几天,温槿回营, 又遇上陆连川偷袭。   温槿叼着水壶,躲过他的偷袭,两个人在住所附近开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一个跑一个追。   三分钟后,大老鹰捉住了温槿,狠狠啄了一口,抱住她说:“温槿,我准备追你。”   “你这些天发神经了?”   陆连川从背后抱着她, 张口咬了咬她的耳朵,嗷呜一声, 轻声在她耳旁说道:“我要追求你……”   温槿笑, 用云州话说他:“陆中尉,脑袋被烧坏啦?”   陆连川就用不是很流利的云州话回她:“对, 被爱情的狂热烧昏了头,越看你越欣喜。”   他的大手在温槿身上摸了摸,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问她:“温槿,我的心呢?”   他要问的是他给温槿做的那个love红心,原料是内衣钢圈的那个。   温槿完美地会错了意,说道:“你的心?你的心在我心里呢,没丢。”   这个回答让陆连川猝不及防,狂喜,心跟疯了一样在胸腔乱撞,陆连川低头就要吻她,却被温槿躲了过去。   温槿笑着说:“好了好了,收敛点,快去睡。”   陆连川吻空了,心一下就收回来了,抓了抓刚长齐的头发,问道:“亲一下也不让?”   温槿说:“不让。”   吻一下,要失眠好久,太煎熬了。   温槿说:“消停点,让我安静睡个好觉,晚安。”   她一转身,给了陆连川一个飞吻,动作幅度很小,很含蓄,但陆连川能捕捉到。   仅仅是一个之前没有过的飞吻,让陆连川心又疯了起来。   他现在的心脏,就像得了精神分裂症,一会儿平静一会儿疯的,温槿一个眼神,一句话,或是他只要想起情书里的任意一句话,包括连川两个字,都能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温槿回房后,陆连川在闷热的夏夜里,胡乱揉着自己的乱发。   他一脸痴笑,似乎有些明白了,那种突然而至的狂热爱情的滋味。   原来,这种带着温度的爱情,就像夏天,又不像夏天。   像夏天一样热,却没有烦躁和焦灼感,只有香甜的味道,闻到,心就悸动起来。   回到房间辗转反侧的陆连川,终于后知后觉到,他恋爱了。   真正的恋爱,再也不是试探,不是不自信的逃避,是一种大胆的,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表达喜爱的恋爱。   狂热,厚脸皮,发自肺腑,点燃自己。   陆连川忍不住说出了声:“我恋爱了。”   和他一个屋的战友一下子吓坐了起来:“……跟谁?”   陆连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着他眼睛里闪烁的星星。   陆连川枕着双手,用一种寻找到初恋的惊喜语气,羞涩道:“温槿。”   战友又躺下了。   “……是我错了。”战友说,“你小子什么鬼样子,我们都应该很熟悉了,怎么会有新恋情,我就知道这是换种方法秀,我就不应该一惊一乍的。”   陆连川说:“是真的……我恋爱了,我重新恋爱了。”   战友道:“不要脸啊!”   陆连川说:“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俩人在一起过日子。”   陆连川哼了一声,道:“跟你讲,没恋爱千万别结婚,真的……会错过很多美好。我决定了,等回国,我就跟温少校重新恋爱一次,然后再结婚。”   “温少校还要两个多月才能回吧?”战友说,“你呢?要延期吗?”   “我跟指挥说了,以国际志愿医生的身份多留两个月。”陆连川说完,转过脸去问战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战友想,这能意味着什么?不就意味着你要在这里多留两个月陪你老婆呗。   陆连川开心道:“意味着我要和温槿住一起了!”   战友:“……”   失策,没能猜到他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于是,一周后,温槿打开门,陆连川背着他的被褥,抱着他的脸盆搓衣板,杵在门口,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对温槿笑。   温槿也笑。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陆连川敬了个礼:“报告。我是北方军区陆军总医院的陆连川,未来两个月,将会是温少校的室友和搭档。”   温槿回敬了礼,和他握手:“你好。”   陆连川:“少校,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洗衣叠被刷鞋挤牙膏,我能全包。”   温槿说:“谈恋爱呢?”   陆连川笑:“这个项目是我重点要支持少校的,请少校批准。”   温槿:“同意。”   温槿让他进来,反手关了门,笑出声来:“好了,不玩了,快收拾床吧……”   陆连川站在屋中央看了一圈,感慨道:“终于结束分居了,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新郎了吗?”   他放下行囊和洗脸盆,把搓衣板塞给温槿,之后挽起袖子,把自己的那张床铺推了过去,和温槿的床铺并在了一起。   温槿说:“你疯了,谁要跟你睡一起,热不热!”   陆连川道:“你见谁家恋爱,还有同屋不同床的?”   他说完,果断把两张单人床,变成了一张双人床,枕头也放在了一起。   陆连川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晚,请少校试床。”   “……又不是新买的,试什么。”   陆连川:“床不是重点,床上躺的人才是重点。能搂能抱还能讲故事,想亲的时候可以随意亲,完全任你宰割,没什么怨言。”   温槿扶着床边坐下来,笑眯眯看着他,说道:“陆连川,我发现你的发烧后遗症,很有意思。”   自从他那次发烧之后,人就像烧退了十年,成了青春期少年,完全没有大人样。   温槿偷偷笑道:“感觉特别像在学校里偷偷早恋……”   陆连川心被击中了,也挨着她坐下来,问道:“真的吗?”   温槿点头。   “那……是不是说,你也感觉到了那种感觉?”   温槿好奇问他:“什么感觉?”   “被爱情冲昏头的那种感觉。”陆连川说,“就像你说的,回到学生时代,每天看到对方,就心跳加速,想尽一切办法偷偷看她一眼……”   温槿愣了好久,神奇道:“诶!真的……”   陆连川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温槿,我这里,特别喜欢你……虽然这种感觉来得太晚,但它终于来了……真真切切,爱上一个人,每天别无所求,只想看到她,继续喜欢她的那种感觉。容易被满足,每一天都很开心的……初恋感觉。”   温槿问:“你有初恋吗?”   陆连川:“……你有吗?”   温槿:“有啊,眼前这个就是。”   陆连川笑了起来。   他说:“妹妹,我也有。我的初恋,是十六岁的温槿妹妹……严格上说,不是初恋,而是那种每天看不到摸不到,带着苦涩,只能靠自己想的暗恋。”   温槿轻声说:“我们好像呢……”   陆连川轻轻吻她的手指,呢喃道:“是……两个傻瓜笨拙的暗恋……”   他抬起头,吻又落在温槿的下巴和脸颊。   陆连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和我恋爱吧,温槿。”   “你在向我表白吗?”   “是,我在向你表白,和我从头来一次……”陆连川在她耳边轻声笑着,酥酥痒痒的,“再来一次初恋,你和我都在眼前的,每天都能看到对方的初恋……我想尝尝蜜糖的味道。温槿,答应我吗?”   “……好。”   “我知道你爱我。”陆连川轻声细语道,“我的这份感情得到了真切的回应,特别坚定……所以,我很高兴。”   “连川,虽然住一起了。”温槿捉住他的手,笑着警告道,“但你要是越线,我会揍你的。”   陆连川趴在她的颈窝,一边笑,一边吻着她。   他叹息:“知道了……”   这里没有他们必需的安全措施,这里的环境、条件,都不适合具体的燃情诉爱。   但尽管不能,晚上睡觉时,陆连川仍是不安分,他一直紧紧贴着温槿,温槿嫌热,一直退,他就不停往前挪。   最终,温槿身后只剩一面墙,退无可退。   温槿:“……你很烦。”   夏天,床上扔一个大号人形火炉,这个火炉还追着你,朝你身上贴……   陆连川没睁眼,但两边嘴角挑着,笑着,把手臂也搭了在了温槿的身上,还顺手捏了捏她的胸,然后,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小了点。”   温槿:“拿开。”   陆连川无耻笑道:“你要觉得不公平,你摸回来。”   温槿怔了怔,回过味来,一巴掌怼过去,笑了一声。   陆连川:“心里巴巴盼着你摸回来……”   温槿突然有了个想法,她坐起来,说道:“陆连川,你想要摸摸吗?”   陆连川终于睁开了眼,他问:“怎么样的摸?”   “像给猫顺毛一样,从头顶摸到尾巴尖儿。”   “我没尾巴。”陆连川说。   温槿说:“你有。”   沉默一瞬后,陆连川反应过来何为尾巴尖,开心上天了:“啊!那你摸!”   温槿就盘坐在床上,从他的脑袋开始,有一下每一下的,真的像给猫顺毛,慢慢摸下去。   陆连川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揉肚子时,他轻咳一声,红着脸,小声说:“那个……我可不可以,翘尾巴。”   温槿也红着脸,轻轻笑了起来。   她说:“可以的,并且可以骄傲地翘起尾巴。”   陆连川抬起胳膊,捂着眼,笑道:“……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被温槿的手温柔的抚摸,确实很骄傲了。”   温槿笑出了声。   陆连川放下胳膊,看向她。   她的侧颜安静温婉,眼睛里淡淡沁着笑,像溪水一样,透明干净。   陆连川轻声说道:“如果每天都能与你这样……人生至幸。”   温槿抬眼,回望着他,笑:“不难,有你,有我,我们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冯羡:不要脸,一把年纪都结婚了,还玩初恋把戏,呸!   陆二狗:你这叫嫉妒。 第39章 最最亲爱的人啊   陆连川会时不时的背着温槿, 拿出那封情书,温习一遍。   他记熟了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 但他还是会拿出来, 再看一遍,想象着当时的温槿写这封情书时的样子。   有次, 他正看着情书时,温槿回来了。   她打开门就看见陆连川慌里慌张,往衣服里塞了几张信纸。   温槿问:“嗯?你在看什么?”   陆连川说:“没什么。”   他没有看自己,甚至还欲盖弥彰地抓起旁边的茶杯喝水。   温槿静静看他演了会儿默剧,问:“连川, 空气喝起来味道如何?”   陆连川支支吾吾道:“挺好的。”   温槿:“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陆连川捂住胸:“不行……隐私,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陆连川之前就计划好了, 不告诉温槿他找到了情书,等回国后,他给温槿写一封情书回执,等温槿收到情书拆开后,他再拿着她的这封情书和两枚婚戒, 正式向温槿求婚。   温槿就想,算了, 谁都会有隐私, 尊重就尊重吧。   只是嘴上忍不住说了句:“浑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隐私!”   陆连川脸立刻红了, 坐也坐不住,端着空水杯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刹住脚,对温槿说:“看光很得意吗?!”   温槿咂咂嘴,道:“很得意。”   陆连川忽然想起,大学时,跟陆林峰的饭后闲聊。   陆林峰问他:“川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咱爸总跟咱俩说,千万不要跟老婆吵架说理。”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件很可怕的事。”陆林峰说,“你想,老婆很有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看光你全身的人。你仔细想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屁股长什么样子,她知道,这是多么的可怕……吵架时,你跟她讲理,她恼羞成怒,指着你的屁股对你说:你知道吗?你的屁股跟你脸一样黑!你还能吵下去?”   陆连川被这个画面感震撼住了,好半晌,他才说:“那个……我觉得你误解爸的意思了,还有……我老婆不会说这种话。”   陆林峰扬眉。   陆连川不是那么自信地说:“我老婆性格好,而且我……”脸也不黑。   陆连川不知为何,想起了这段没有营养的闲聊,忽然笑了起来。   温槿:“你笑什么?”   “好笑就笑。”陆连川说,“温少校了不起,把我看光了,我所有软肋你都捏在手里了。”   温槿以为他不开心,歉意道:“我就说说而已,我这个人还是很尊重另一半隐私的。”   陆连川突然来了个壁咚,堵住她去路,低头说道:“我觉得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把我看光了,我却没把你看回来,这不公平。”陆连川道,“这会给我一种,你握着我的命门,我却对你无计可施的不安感。”   温槿愣了愣,反手挠他下巴:“陆连川,你三岁啊!好幼稚。”   “今晚让我摸摸你。”   温槿:“不让!你万一把持不住了怎么办?我不好意思问后勤部要……咳,计生用品。”   陆连川却歪了重点:“你摸我的时候,难道心如止水吗?”   温槿:“……这还要比较?你真是幼稚!陆大幼稚!”   温槿说完就跑,陆连川:“还想跑!”   温槿:“啊!放手!我今晚还要写报告!!”   陆连川:“你叫!动静再大点,全听见了!”   温槿连忙闭嘴,两个人又在房间里兜圈。   陆连川张着手:“我抓到你,你今晚就要给我摸。”   温槿快要笑死了:“哇,陆大狼,你好无耻啊!”   到底是陆连川精力充沛,温槿稍微松懈点,立刻被他抓住,扛在肩头转了个圈,丢在了床上。   “哈,抓到了!”陆连川按住她,快速解扣子。   温槿张口咬住他手指:“你解扣子怎么这么快?”   陆连川:“你要咬就使劲咬,不然我真脱了。”   “脱吧。”温槿不挣扎了,“快点的。”   陆连川:“诶唷?不怕了?”   “记得,从头到脚,仔细点,跟我当时摸你一样,不能敷衍。”温槿翻了个身,抬起胳膊,脱掉了半边。   陆连川停了下来,低头仔细看她的胸衣,还用指头尖剥开,捏了捏。   温槿:“干吗?”   陆连川:“这是我抽掉钢圈的那件吗?”   温槿半坐起来,指着陆连川,对胸衣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抽你筋的那个仇人,记住他的脸,回去让他赔。”   陆连川:“赔就赔。”   他理直气壮地把胸衣整个扒走了。   温槿侧过头,提醒:“头发解开。”   陆连川指尖一痒,从她下巴开始,顺着轮廓,慢慢抚摸上去,拆了她的头发。   头发倾泻在枕头上时,营地集体熄灯了。   月光映着,模糊了身体的曲线,天然分割出了美妙的光影区,陆连川轻声吸气,嗓音微哑道:“好白啊……”   温槿:“我大大方方给你看,这次公平了吗?小朋友?”   陆连川说:“之前……就一直没敢……没敢仔细看。”   以前,他跟温槿都还保持着几分礼貌,就连亲热时,也不敢让炽热的目光停留时间太久。   陆连川手指在她身上流连,轻轻地打着节拍,过了会儿,温槿听到他小声哼起了歌。   “你在唱什么?”   陆连川轻声道:“我在唱你……”   他双手沿着她的腰线,滑到她的胸前,最后叹息一声,抱着温槿,把头埋在了她胸前,满足道:“最最亲爱的人……”   温槿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这下满意了吧,以后不要再闹人了。”   她说完,就要坐起身来,陆连川眼神一变,用力按住她,一口咬在她肩膀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可不要乱动……让我缓缓。”   温槿感觉到了,她叹了口气:“狼狗似的,还咬人。”   “急了。”陆连川说,“这么软这么香的爱人,到手的,怎么能让你给跑了?我不准的!”   他抱住温槿,贴着她,开始畅想以后的生活。   “回去后……我们一起领小朋友。”   “嗯。”   “拍婚纱照……”   “好。”   “还要婚礼。”   “行。”   “我们不吵架。”   温槿无比清醒道:“陆连川,你做梦呢?”   陆连川抬起头,在温槿胸前磨着‘猫爪子’威胁道:“感情好不吵架做不到?”   “你把手拿开,不许捏!”   “感情好的自信都没有?”陆连川不依不饶。   “有……但,是人都会有生气的时候吧?生气还能不吵?”   “吵不起来的。”陆连川说,“我让着你。”   温槿一时无话,好半晌,她说:“……陆连川,你别话说得好听,你能做到吗?”   陆连川自信一哼:“小看我了。”   他又蹭了会儿,说:“你们三期工程快落地了吧?”   “快了,第十次调试了,如果数据没有问题,后天就能启动。”温槿说,“这之后,弗沙区就不会再惧怕空袭威胁了。”   陆连川呼吸平稳,他懒懒嗯了一声,说道:“好想家,想吃海带炖牛肉……”   温槿:“香酥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鱼,麻酱凤尾毛血旺……”   陆连川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温槿噗噗笑了起来,喷薄出的气息挠着陆连川的手掌心。   他眉头一挑,捏着温槿的下巴,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温槿推开他,喘息道:“你为什么总爱捏我下巴?”   陆连川想了想,说:“调整角度。”   “你跟我讲,我自己调整。”   陆连川:“……不行,我就要捏。”   他再次捏住温槿的下巴,吻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温槿又问:“今天看的那封信,是什么?这里的小姑娘们给你的感谢信?”   陆连川被香软的吻冲昏头脑,差点说出情书两个字,‘生死一线’之时,硬生生给吞了。   他说:“胡说,没人给我写感谢信的。”   “不是她们给你写的,你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陆连川说,“回国给你看,真的,回国给你讲个故事……关于这封信的故事。”   第二天,陆连川到西区出诊。   上午的数据测试收集,不需要温槿在场,她就在营地收拾衣服,该洗的洗,该涮的涮。   洗陆连川的衣服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温槿隐约看见连川两个字,怔了一下,打开看了。   这之后,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又把信叠好,收进衣服口袋,把衣服放回了原处。   她只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在搓衣板上搓洗衣服时,她小声骂着:“陆连川你个混蛋……”   他从哪里找到的信?   什么时候找到的?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想起陆连川说的,回国后给她讲关于这封信的故事。   温槿多少明白了。   她狠狠搓洗着衣服,搓一下说两个字:“又搞、什么、浪漫!!”   正骂着,一双手忽然从背后圈过来。   陆连川笑眯眯地歪过头,亲了她脸颊:“放这儿,我来洗。”   温槿揉了揉眼。   陆连川见她鼻尖粉红,惊恐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哭了?因为什么?洗衣服吗?不洗不洗……放着我来就好。”   温槿默默靠着他的胸口,把眼泪都蹭在了陆连川的军装上。   “陆连川!”温槿拳头,轻轻砸着他的肩膀。   “到!少校你说。”   温槿抱着他,埋在他的胸口,带着哭腔,柔柔说道:“你讨厌!”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样热烈的表达,请你埋掉它,让它融化在泥土里。   陆连川没有让它融化在泥土里,他把它找了回来,并接纳了它,并将她的这份心意,好好的呵护着,圈在怀中。   人生至幸,失而复得,重获真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陆真的是言情大姓……   除此之外,温、秦、苏、言、谢、白、段……好像也不少。   不行了,有逆反心理了,下本言情我写个姓王的23333333333不过现在正经排第一的是李,第二才是王(好的,男配的姓也定了)   李王张刘陈杨赵黄周吴。今年的top10   【好想写本狗血都市言情……大狗血的那种……啊……好想写……】 第40章 绝对服从命令   冯羡接到电话后赶到机场, 跑进大厅,就见陆连川站在咨询台前,正低着头按手机。腿边放着一个黑色小行李箱, 手柄杆上搭着一件薄风衣。   他穿着长袖军装, 淡绿色的,熨烫得整齐, 腰杆直挺,就连低头看手机,也和别人气质不同,路过的人,大多都会再回头瞥他一眼。   他人精神了许多, 眉眼都是笑,不过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肤色也没变, 只是鼻梁中段多出一道晒伤印,延伸至两颊,像是不久前国内流行的晒伤妆。   “哟。”冯羡扬扬下巴,“这儿呢,走了。”   陆连川闻声抬头, 跟他招了招手,手臂一舒, 把风衣外套穿上, 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等他走过来,冯羡搭上他肩膀, 问他:“回来了?”   陆连川点头:“回来两个月了,隔离了一个多月。”   “温少校呢?没一起回?”冯羡问。   陆连川极轻地笑了一下,道:“你觉得可能吗?我跟她一起回的,医院隔离一解除,又让你们连海洲的指挥所借去了,上个星期就来了。”   冯羡:“……不早说,上周我也在这儿呢,早说我就去接了。弗沙怎么样?一去大半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陆连川:“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最后一个月我跟温槿搭档,主要就是照顾她,结果遇到极端分子自杀式`袭击。还好我家夫人的命可是开过光的,一路开挂,所以有她在,我再衰都死不了……”   “这次立功了吧?我听小道消息说,又要晋升了。”   “至少两级。”   “哟!”冯羡震惊。   陆连川补充:“我说温槿。”   冯羡:“去你的……我以为你呢,不过你至少也升一级吧?明年科室副主任?”   “这都随便。”陆连川说,“都无所谓,我对这个没什么执念。”   坐上车,冯羡问:“去哪?”   “咫尺天涯。”   “啊?”冯羡惊道,“真的?你真的是来玩的啊?”   咫尺天涯是连海洲的一个著名景点,海边沙滩风景优美,海滩边有许多观景酒店和私人度假村。   冯羡今早接到陆连川的电话,听陆连川说要来连海洲旅游,到咫尺天涯看看,他还不信,以为陆连川开玩笑。   “不然呢?”陆连川懒懒翻了他一眼,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烟瘾还没戒掉?”   “快了。”陆连川一直在发短信,心不在焉道,“温槿说我抽烟看着像浪子,我一抽烟,她就想大耳刮子抽我,让我浪子回头……”   “温少校这么彪悍?”   “她打人挺疼的。”陆连川噙着糖笑了,“她还跟我说,她当年练过擒拿……结果被我一只手反转了。嘁,小丫头……”   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有故事的。   冯羡抓起抹布,抖了抖:“闭嘴啊,你自己照照镜子,看你那表情肉麻不肉麻!”   有电话打了进来,陆连川示意冯羡不要讲话。   “喂,你到了吗?”陆连川语气立刻软了八个度,轻声细语道,“嗯,摄影发的地址就是那里,我可能还要二十分钟,你先自己玩,到了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冯羡问他:“谁啊?”   陆连川:“温槿啊……”   静了会儿,冯羡道:“靠!你俩是去维和还是去恋爱通关了??”   陆连川不明白:“什么意思?”   “完全不一样了好吗?!”冯羡说,“你之前跟温槿说话不这样!这他妈也太腻歪了!你是去弗沙被温少校灌了半年蜂蜜吗?”   陆连川:“不许讲脏话!”   到了咫尺天涯后,冯羡疯了。   “啊??这是啥?你跟我讲这是啥?!”   此时临近黄昏,太阳刚刚触碰到海浪,整个沙滩是橙红色的,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婚庆公司工作人员,正用白色的贝壳摆着图案。   陆连川&温槿。   此生唯一,至爱永远。   冯羡:“卧槽这是啥??”   陆连川下车,倚在车前笑着说:“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冯羡:“蛇精病,你说你要干啥子!”   冯羡惊得,普通话都说不顺溜了。   陆连川皱眉:“你眼睛是摆设吗?这还看不出来?”   “……就……结婚纪念日?”冯羡试探,“可你俩也没一周年啊!”   陆连川瞪眼道:“求婚!”   冯羡迅速沉默了。   好半晌,冯羡跳起来,一巴掌拍到陆连川脑袋上:“求婚?!求婚?!哈??你档案上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已婚!已婚好吗陆医生!!你是傻了还是有钱花不完了?神经病还是鬼上身了?这个时候又不是纪念日又不是生日,你他娘的搞什么求婚??你结婚都快一年了,你求婚?”   陆连川嫌他丢人,默默离开。   终于,数百个气球扎成的心也升了起来,鲜花拱门树了起来。   太阳被海水吞进了一半,海鸥成群结队飞回了沙滩。   冯羡忍不住吐槽:“你行,你牛逼,就不说你犯神经这时候求婚了,你挑个大白天的不行吗?非要在日落时候求婚……”   陆连川:“不懂就闭嘴,免得我抽你。”   冯羡国字脸凑上去:“来来来,祖宗你今天要下不去手,我就跟你割席断交。”   陆连川笑:“冯羡,你才是神经病。”   “你给我说道说道,为什么要今天求婚?”   “我跟温槿,我俩差点死在弗沙……”   冯羡:“嗯,然后呢?”   “我们被俘了……枪都抵我俩后脑勺了。”   冯羡下巴吓掉了:“靠……”   “她就说,没什么遗憾了,反正睡过你。真要说遗憾……陆连川你还没求过婚,我想要婚礼,要那种沙滩夕阳,倦鸟回巢,你跪下跟我求婚,到时候,我一定……为你戴上花环,亲吻你额头,就像加冕……你是我的王子,骑士……”   陆连川笑了一下,说道:“她说得很慢……我以前一直以为,她的性格……可能并不喜欢这些,我错了,我俩从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得救后,重活一次,我想从头开始,一点点了解她,恋爱,结婚……”   冯羡吓得,紧紧拥抱了陆连川。   “兄弟,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操!我要哭了……”   陆连川啧了一声:“你别说脏话好吧?今天我要求婚,你暂时屏蔽一下!”   冯羡抽出一张纸,擦鼻涕。   陆连川:“不至于吧?真哭了?”   “靠,你跟温少校要真死在外面……”冯羡说,“我都不敢想你爸妈跟外婆……大哥他……你也……”   陆连川愣了一下:“我还没跟外婆说,我隔离期一过就先来这儿了,还没见外婆,所以你回去别说漏嘴!”   “我知道。”冯羡拍了拍他后背,“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陆连川从包里拿出一台摄像机:“帮我录。”   “不是……这不是有专业团队吗?”   “录她。”陆连川说,“录温槿,就从我俩入场开始,你录她。”   “行吧。”冯羡摆弄着摄像机,嫌弃道,“这玩意……老家伙了吧?”   “老家伙存的时间才久。”陆连川说,“我要刻录保存的,好好录,交给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婚庆公司的负责人说:“陆先生,游客们也都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始。”   彩灯亮了起来,红霞满天,金红色的海水温柔的拍打着沙滩。   陆连川在路边接到温槿,手插裤兜,架起胳膊:“挽着我。”   温槿笑他:“做什么?要走红毯?”   “红毯?真有。”陆连川说,“海边有人要求婚。”   “真的啊?”温槿站在台阶上,看到了海滩下面果然有花拱门彩灯和气球,人聚集在红毯两边,确实像求婚现场。   温槿好奇道:“看看去。”   陆连川:“我们蹭一下他们的红毯吧。”   温槿:“可以吗?他们什么时候开始?”   陆连川说:“走过去就开始了。”   他带着温槿从台阶上走下来,人群看向这边,自动让开,一位小哥推了一下卷起的红毯,红毯滚动着,碰到台阶,舒展开。   陆连川笑着说:“温槿,来吧。”   刚刚还在演奏小夜曲的海滩乐队,忽然奏起了进行曲。   游客们望着他们,纷纷鼓掌欢呼。   “等等……连川?”温槿回过味来了,“这不会是……”   “怎么不会是。”陆连川笑。   他们走过花门,温槿看到了海滩上的贝壳。   她惊愣了一会儿,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陆连川。   陆连川莞尔,从衣服里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温槿尚在惊愣中,回过神,头上被人戴上了白玫瑰花环,手里也被人塞了个白玫瑰花环。   温槿呆呆道:“你不是……来这儿……探亲的吗?”   “傻不傻。”陆连川道,“我在连海洲还有什么亲,不就你吗?温槿,夕阳沙滩,两只倦鸟回国了,要结婚了。骑士已经准备好,为公主奉献一生了,公主还不快点?”   温槿终于明白了,这确实是陆连川准备的求婚。   她泪流满面,别过脸擦了泪,走上前,双手为陆连川戴上花环,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为我冲锋。”   “好,My princess。”陆连川握住她的手腕,吻她的手背。   他小心翼翼取出戒指,终于把这枚戒指,戴到了温槿手指上。   “下命令吧,温槿。”陆连川抬头,“现在,不管是什么命令,我都会为你完成,无论什么誓言,我都会为你兑现。”   温槿捧着他的脸,献上一吻:“爱我,这是我的最高指令。”   陆连川抬起手,坚定缓慢地给她敬了一礼:“好,陆连川,绝对服从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狗子:妈,我啥时候出场? 第41章 回国后的日常   陆连川决定结婚后, 才明白,这世上只有温槿理解他。   除了温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其他人都以为他在发神经。   爱情有三境界, 婚姻也有三境界。   婚姻的三境界, 责任,感情, 完美的契合与相互理解。   很大程度上,当一对夫妻拥有了感情和责任后,他们的婚姻就已经胜过大多数。因为完美的契合与相互理解,可遇不可求。   在旁人看来,陆连川与温槿的婚姻很奇怪, 它的开头很仓促,且让人莫名,而且性格不搭。   对, 性格不搭。   直到现在,都有人认为,如果陆林峰不死,温槿一定会与陆林峰结婚。因为他们搭调,处在同一高度, 且没有专业隔阂,性格上一热一温, 门当户对, 成长环境也相同,完美。   就是陆连川, 一开始也没有自信。他害怕直面这个问题,所以他爱的很小心,与温槿的交流也只是在安全区浅浅试探,在与温槿刚开始婚姻中,他只做到了向这个家庭注入责任与感情,他从没有期许过,能与温槿再往上走一走。   直到,他与温槿被隔离在弗沙反动武装俘虏营中,等待救援的那七天。   七天,就像过了一辈子。   他终于敢鼓起勇气,讲以前讲现在讲将来,讲他自己,讲他对婚姻和爱情的期许。   陆连川说:“我不满足,只是对你说出我爱你,那只是三个字,有时候就只能欺骗和感动自己。我真正想对你说的,这辈子都无法用合适的语言表达,这些话就在我心里,我一直期盼着以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发现,让它们被你理解,被你珍藏……”   那时,多是他说,而温槿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倚着他的肩膀,闭着眼静静听着。   “你看,我们一直没有什么阻碍,感情上生活上……也没有那么戏剧化,可真正想和你并肩却很难,太难了……因为我不知道阻碍是什么,他们都说我们的性格不合适在一起,可我总觉得不是性格的原因,温槿……我想和你做那种夫妻……那种平平静静度过一生,我们的情绪表达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然后慢慢走到夕阳西下,走到白头,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想起对方,心中就有一首属于我们的歌,慢慢唱着,和时光一起,走到它的尽头,成为永远……”   温槿的泪滴落在他的肩头。   “就做平凡夫妻就好,买菜做饭,上班下班,一天又一天,最后携手远游……”陆连川闭上眼,“我想弄明白爱情是什么,我用十年的时间,证明它不是冲动,但我爱你,却一眼就决定。严格意义上讲,它也是冲动……温槿,我们俩结婚前,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温槿微微摇头。   “除去结婚提议那一次,我们见过三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陆连川轻轻笑着,“但你不是陌生人……我万分熟悉你,我甚至后悔,没能从小与你在一起,我想参与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中,从过去到将来……”   温槿握住他的手指。   陆连川说:“领证那天,我准备了戒指。”   温槿捏着他的手指,轻轻点头。   “我知道……我看到了,你的手一直在口袋里揣着,我看到了,但你一直没拿出来。”   “说喜欢太轻,说爱又怕你不信……”陆连川道,“我后悔了。我那时以为你不会理解,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懂我,是我自己不信。”   有些感情,不是靠身体维系,也不是靠一天多少遍我爱你来体现。   有时候,仅仅需要坐下来,像老夫老妻那样,用彼此都懂的话语,慢慢说着自己,说着对方,在这种语言的安静表达中,一点点编织好他们之间的情网。   温槿说:“soulmate,陆连川。”   陆连川也轻轻重复:“温槿,soulmate。”   婚纱照拍完后,新房子也批了下来,陆连川就开着车,一点点把旧居中的行李往新宅里送。   只家里那些玩偶,就拉满一车。   路过温槿的单位时,他还顺便捎上了温槿。   后排都是这些玩偶,前座也放了三四个。   温槿坐上车,抓起一只小鸡仔,无奈笑道:“你说你烦不烦,买这些做什么……现在还要专门拉它们过去。”   陆连川:“有意义!”   温槿:“有什么意义!”   陆连川:“你手里拿的那个,是第三次。”   温槿听罢,就把‘第三次’扔到了陆连川脸上。   接着,她抓起一只熊,陆连川一边躲一边说:“那是吃完川菜那晚,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换姿势……”   熊差点被温槿扔歪。   陆连川大笑:“害羞什么,你脚边那个是第二个星期,你例假来之前那晚……”   温槿就把‘第二星期’这只没脖子兔子按到了陆连川的脸上:“闭嘴!”   只说闭嘴不解气。   温槿又把第七天的那只狗砸向陆连川的脸:“流、氓!”   陆连川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我冤。”   新居是个三室一厅的老房,天花板高,墙厚,冬暖夏凉,隔音也不错。   简单收拾了下,温槿问陆连川吃什么。   走过来,却见陆连川盘腿坐在侧卧的门口,盯着侧卧里的床看。   温槿手里的汤勺敲了敲他脑袋:“你看什么?”   陆连川抬起手,指着这间屋,说:“看,儿童房。”   温槿:“……空三年?”   陆连川手撑在身后,仰起头冲她笑:“四年,你怀胎还得十个月。”   温槿换了话题:“吃什么?”   陆连川抢过汤勺:“我做。”   温槿:“……我都戴上围裙了,我做吧。”   陆连川说:“不不不,我做,哪能让您做呀。”   “给我好好说话。”   陆连川:“你做饭不好吃。”   温槿愣了好久,变了脸:“陆连川!之前是谁夸我做饭好吃!!”   陆连川:“那是……咱俩才认识,我不好意思说。”   温槿骑到了他身上,想要使一招泰山压顶,被陆连川捉住,换到了背后:“这么难舍难分,那你别下来了,我背着你做饭。”   温槿:“你做饭,我吸油烟吗?”   “我不炒,我炖。”   温槿双手双脚圈着他,看他微微弯腰,认真切着牛肉。   “喂我吃。”   “……给。”陆连川捏起一块,喂进她嘴里。   温槿就在他耳边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陆连川:“你故意眼馋我?”   “嗯。”   肉下锅,陆连川冲洗了刀具,拉着她的两只手,说道:“谁要再说你性格冷,我第一个不服。”   “你也是。”温槿说,“你话挺多的,而且还幼稚,天真,活泼,可爱。”   陆连川:“你说的是谁,我不认识。”   “不对,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温槿的手,摸到了他的左胸,“……嗯?心跳呢?”   “再往下点。”陆连川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手按在了自己心口,“在这里,要找准了。”   “怎么不跳?”   “我是死的吗?”陆连川笑,“跳的。”   “嗯,感受到了。”温槿说。   沉默了会儿,陆连川说:“温槿,你心跳有点快。”   “胡说,你能感觉到?”   “嗯,感觉到了。”   “你感觉不到,无赖……”温槿使劲贴了贴胸,说,“这种厚度,你要能感觉的到,我跟你姓。”   陆连川说:“别闹,我要把持不住,拿你是问。”   温槿试了一招手肘攻击,勒住他脖子,柔声道:“你敢。”   陆连川背着她撒腿就跑,跑到客厅,把她往沙发上一卸,开始解皮带。   温槿愣住:“诶?”   陆连川:“还愣着干什么,不跑?不跑就办了!”   温槿说:“那我,象征性的跑一跑?”   陆连川撑着沙发,哈哈笑了出来。   温槿说:“别笑了,软了……”   陆连川:“嗯?你试试!”   “你怎么这么无耻?”温槿嫌弃道,“饭还没吃呢!”   “饭可以不吃,你不能不吃。”   新闻过去俩小时后,两个人坐在桌边喝粥,开始商量起正事。   温槿给他夹了块肉,说:“回家后,千万别说漏嘴,遇到的危险事情,一律不要跟外婆讲。”   “所以我不想回去……”陆连川忧愁道,“我外婆学情报的,一句话说不对,她就能知道,到时候肯定要闹一场。”   “没关系,反正我们活着回来了。”温槿说,“我给你讲个办法,你就用最不开心的表情,只描述那边的条件有多艰苦,描述一下沙尘暴,再描述一下那里的孩子……其余的我来讲。”   陆连川:“根本不行,我觉得我外婆那双眼,从看见咱俩开始,就肯定知道我们经历过生死大事。”   “为什么?又没在脸上写着。”   “咱俩的关系……”陆连川说,“我外婆讲过,不历事不成长,这种跨越式亲密感,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有。”   温槿:“哇……那我们先吵一架再回去吧。”   陆连川自信道:“咱俩吵不起来。”   温槿温柔地看着他,然后说:“能的,你听我用一句话让你生气。”   陆连川轻蔑一笑,道:“你说。”   温槿:“你技术很糟糕,偶尔会疼……”   陆连川被粥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想要第一时间辩驳都不能。   温槿笑的前仰后合。   陆连川拍桌:“你第一次结束后还给过我好评!”   温槿学着他之前的回答:“那是……咱俩才认识,跟你不熟,我不好意思说。”   客厅静了好久。   陆连川小心翼翼凑过来,轻声问:“真的?”   温槿:“嗯,所以我希望你,多实践一下,现在比之前退步了好多,就是因为欠了大半年没练,生疏了。”   陆连川很想严肃对待,但他和温槿都这么一本正经谈论着这种话题,怎么想怎么好玩。   他皱着眉头,一会儿想严肃起来,一会儿又要笑,温槿觉得他好玩极了。   “连川。”   “还有什么,你说。”   “有一件事,我得谢谢你。”   “什么?”陆连川有些紧张。   “谢谢你,只有第一次买了蛋糕,如果你跟买玩偶一样,每次都买蛋糕,我会发胖的。”   陆连川面无表情呆愣了几秒后,哈哈笑了起来。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都只买玩偶了吗?”   “为什么?”   陆医生恶狠狠道:“因为常吃奶油对身体不好!过来,检查血压。”   “怎么检查?”   “你说怎么检查?”陆连川说,“这不你说的,多练!”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车了吗?陆小狗子,让车开个三年,总有一辆,会是来接你的。   陆小狗子:……哦。 第42章 孩子的姓氏由什么决定   再躲再藏, 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看望外婆。   于是,这周末,陆连川和温槿回了陆家。   进门之前, 温槿还不放弃, 问他:“真的不先吵一架?”   陆连川说:“别闹,想笑。”   温槿道:“其实不用太害怕, 大不了,被知道后,就破罐子破摔,反正咱俩都活着回来了。”   陆连川表情一言难尽:“其实被发现咱俩维和差点把命搭进去无所谓,但被发现后, 我外婆肯定要拎我哥出来大哭一场,她身子骨不行,我怕到时候哭的, 她身体受不住,我就要背不孝之名了……”   然而,进了家门,这顿饭吃的,却意外的顺利。   外婆没问太多, 甚至没有问他们维和的事。   外婆养了只绿鹦鹉,饭桌上除了让温槿和陆连川多吃点饭, 就是聊她的绿鹦鹉。   一直没等到外婆问, 陆连川放松了,也飘了, 吃完饭,就逗着鹦鹉,问外婆:“它会说话吗?”   外婆说:“不,话说的越多,就越容易露馅,你说是不是?”   陆连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笑着说:“外婆,你把鹦鹉给我一周,下周来,我让它给您表演问外婆好。”   外婆:“不用了,你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槿,我就很好了。”   陆连川仍然没有察觉出外婆话里有话。   倒是温槿在一旁,看着外婆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如擂鼓。   陆妈打量着温槿,心疼道:“瘦这么多,也晒黑了……这几天你们都回来吃饭,回来好好吃点东西补补……”   陆连川唰地扭过头,道:“哪黑了!没晒黑!”   陆妈:“我没说你,我说小槿。”   “她哪晒黑了!”陆连川道,“白着呢!”   温槿连忙瞪眼,示意他闭嘴。   陆连川说的白,是指她没晒到的地方白。   前几天,他抱着温槿,感慨:“好白啊……尤其你的胸,特别像雪布蕾,上面缀着两瓣桃花。”   温槿没敢问什么叫雪布蕾,只捏住他的嘴,威胁他:“闭上嘴,不许再说话!不然你滚走一个人睡!”   所以,陆连川当着长辈面强调她白时,温槿如临大敌,生怕她下一句就是,她衣服盖着的地方还是很白的。   陆连川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想起了缠绵悱恻的夜,想起了最近一次夸她皮肤白的场合,立刻笑了起来,还是那种眼中一汪春水,春\\色无边的笑。   温槿捂着眼睛,屏蔽了他热烈无耻的目光。   陆连川打了个哈欠,说:“我们走吧?”   陆妈意外道:“刚吃完饭就回去?”   陆连川心里急,他是想趁着午饭后的瞌睡劲,跟温槿回去趴窝,因而也坐不住,就说:“下午还要去单位,我们回家整理点东西,屋子还没收拾利索。”   温槿似乎明白了他递过来的信号,无奈又好笑地演起了夫唱妇随,跟陆家人告辞。   等两个人走了,陆妈扒在厨房的窗户口看,见两个人挽着胳膊走出院子,笑得挺甜蜜。   陆妈含笑点头。   外婆摇着轮椅过来,说道:“连川还跟我装傻。”   陆妈笑着说:“我都不敢提。”   其实,他俩来之前,外婆已经从院长那里打探来了消息。   陆连川申请延期,多在弗沙待了两个月。在弗沙维和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温槿所在的临时防空站被反动\\武装分子攻破,将专家们俘虏了,陆连川作为随行医生,也被一起带到了俘虏营。   他们开出了天价赎金和一系列苛刻的条件,七天时间,每一天枪毙一个俘虏对政府进行试压。   不过,因温槿是国外的专家,且被俘的医生是她丈夫,所以,价值千金的夫妻俩,成为了武装分子手中最重要的谈判筹码,被幸运的放在了最后的谈判中。   这给了夫妻俩足够的时间进行自救。   温槿在陆连川的掩护下,顺利偷到了信号发射器,稍作修改后,向指挥部秘密发送了俘虏营坐标。   终于,最后一刻,救援队雷霆出击,救出了枪口下的夫妻俩。   获救后,陆连川抱着温槿,差点大哭出声。这之后的半个月里,两个人形影不离,手几乎都没松开过,直到半个月后,神魂终于囫囵了,陆连川第一句话就是嘱咐温槿:“千万别让我外婆知道!”   不幸的是,这句话,被总指挥一字不差学给了陆连川的外婆。   外婆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大孙子的遗照闷坐了一夜,第二天听说陆连川跟温槿两个人已平安回国,才出了房间,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妈鼻子有些发酸,说道:“真好……回来真好。”   外婆说:“经历过生死还能在一起,这就是已经经过了他们各自的考验和选择,这俩孩子,以后,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外婆微微笑了起来。   连川的运气,要比林峰好。   “人都说,人不豁达,想不开,活太长就是遭罪。”外婆手指敲着轮椅扶手,说道,“我啊,受不得罪,还是豁达些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不能被生死吓到。   “下个月林峰生日,记得让连川回来。”外婆说,“我今年,想让他背着我,去上头看看林峰。”   往年因怕老太太悲伤过度,都是闭口不提,到日子了,就推着老太太出去散散心,生怕她一想起就难过,老太太自己也装作不知,只字不提。   没想到今年,老太太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陆连川跟温槿真的回家‘趴窝’去了。   两个人窝在新家新置办的长沙发上,像两只猫,也不睡,就只是闭着眼睛,静静歇神。   等瞌睡劲过去后,陆连川手伸进温槿的领口,不安分地摸了起来。   从脖子,沿着颈部线条摸下去,摸到胸,揉捏几下,划拉几个圈,在捏几下。   他玩得不亦乐乎。   温槿连眼睛都懒得睁,按住他的爪子,说:“你手不能歇一会儿吗?讨厌鬼。”   陆连川说:“我在练习。”   温槿红着脸训斥他:“鬼话连篇!”   陆连川嘴角噙着一丝笑,压低嗓音道:“不骗你,也不说鬼话,我就是在练习,练习前戏。书上说,前戏时间长一些,手上动作到位,气氛拿捏好,正餐就不会不舒服了……”   温槿:“……”   她默默撤走了手。   陆连川像是得到了鼓励,立刻睁开眼睛,精神百倍地翻过身,压在温槿身上,熟练地解扣子。   温槿:“唉……”   她意义不明的叹气让陆连川停了手,忐忑不安地问:“为什么叹气?”   温槿:“……感觉我掉进了一个大坑。”   陆连川不开心道:“谁是坑?”   温槿:“你啊,结婚前幻想的婚后日子很悠闲,搞搞科研,回来让你暖暖床,乖乖的,不费事也不费脑子。可没想到……结了婚,现实是,不管做什么,都得费力气耗精力。”   陆连川惊讶道:“让你躺着不动,我又是按摩又是安抚的,最后也是我来动,你还嫌累?”   温槿:“累。你肚子上搁一个小马达,一直不停地动来动去,你不累?”   陆连川:“我肚子上没搁过小马达,要不今天你让我试一次?”   温槿懒懒地拨出个大脑区域,思考了陆连川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她蓦然睁大了眼,开心道:“真的?!”   人精神了,也不懒了。   温槿快活地把陆连川按倒:“来,我们来进行第一次实验。”   陆连川哭笑不得:“实验完,我用写实验报告吗?”   温槿:“你这是看不起我,实验完你要还能有精力写报告,那你随便提要求,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孩子跟你姓都行。”   陆连川说:“我有没有精力,那孩子都得跟我姓。”   温槿:“那可不一定,我这次要把你折腾没电了,你就得认赌服输,让出姓氏权。”   陆连川说:“来吧,为了孩子的名字,拼了。陆起名字比温好听。”   温槿哼了一声,骑了上去:“乱讲。”   陆连川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温槿不满道:“你笑什么?”   陆连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诶,冯羡家女儿跟楚政政姓,你说是不是冯羡……”   陆连川暗示道:“败下阵来了?”   温槿默然一秒后,笑倒在陆连川身上,她说:“你别急,你也是。”   陆连川:“温槿,劝你别太自信,悠着点。”   温槿问:“你能招架几回合?”   陆连川笑的牙都要掉了:“还几回合……你保持一个频率给我动二十分钟要还能坚持,我给你叫姐都行!”   温槿:“我读书时,好歹也是三十公里负重赛第三名……太小看我了。”   然而一回合结束后,陆连川尚还有电,他翻身进攻,开心宣布:“孩子……姓陆了!”   温槿只好使出杀手锏:“孩子在哪呢!做梦梦三年去吧!”   陆连川无耻道:“嘿,小丫头说话不打磕绊证明还有力气啊,这可不行,这是我的失职,没尽心尽力……”   他说完,一阵‘尽心尽力’,温槿惊的把云州话都讲了出来道:“陆连川你要死嘞!你混蛋!!啊!”   陆连川笑出两排白牙,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额头上沁着汗珠,更卖力了,说道:“对,就是这样子……这次合格了吧,嗯?满意吗?”   等车停稳,两个人卷着被子,端着水杯,依偎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陆连川回味无穷,夸温槿:“小姑娘挺配合的,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放不开的那种。”   温槿说:“……我有个压箱底的秘密,想跟你说。”   陆连川笑眯眯道:“你说。”   温槿:“我一直想拥有一书柜的小黄书……和漫画。”   陆连川悠悠喝了口水,说:“你可给我找到事做了。”   “嗯?怎么讲?”   陆连川无耻笑道:“一书柜的指南参考,不要小朋友的三年,不会寂寞了,每天都能找到事做,还是新鲜事。”   温槿:“滚!流氓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天之后,陆连川一看到冯羡就哈哈大笑。   冯羡:???莫名其妙。   陆连川:“你家闺女姓,怎么决定的?”   冯羡:“……石头剪刀布啊!三局两胜。” 第43章 狗子买书记   温槿说自己想要一书柜的小黄书和漫画, 陆连川天真,就想:“这有何难?”   等上午工作忙完,陆连川到休息区的书店逛了一圈, 忽然意识到, 这事难度有点大。   工具类、旅游类、社科类、母婴类、两\\性健康……陆连川找了一圈,终于知道, 在这种面向大众的未分级书店里,是不可能找到小黄书和漫画的。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想给冯羡打个电话问问,犹豫了会儿,他忽然想起, 心外有个麻醉师小姑娘,似乎是个动漫迷。   于是,陆连川到心外科逛了一圈, 终于在护士站找到了正在和护士门唠嗑的麻醉师小姑娘。   “黄……”黄什么来着,陆连川卡壳了。   陆连川觉得,这姑娘的姓,真应景。   “哟!!”麻醉师小姑娘受宠若惊,“陆大帅哥!你找谁啊?找我吗?”   陆连川把她拉到一边, 打了好久腹稿,也没问出来。   麻醉师小姑娘也如临大敌, 道:“陆连川你要说就说哈, 不要这副要给人表白的表情,会误会的!”   陆连川心道:“表屁白!”   陆连川做贼一般, 小声问:“听说你对动漫漫画小说什么的……很精通?”   麻醉师小姑娘石化了,惊声道:“谁跟你说的!!”   陆连川:“……科室里聊过。你好像还玩什么动漫角色……什么的。”   麻醉师小姑娘挠墙,恨声道:“是谁!!好羞耻!陆医生,请你以后不要在医院提起动漫漫画小说,OK?”   陆连川一头雾水:“为什么?”   麻醉师小姑娘道:“次元壁破了懂吗?!!次元壁!!二次元和三次元是有隔阂的!你在三次元场合提二次元的事,就跟你背地里写言情小说起了个陆二狗的羞耻笔名,第二天来医院,发现你的同事都叫你陆二狗,问你今晚连载你的主人公啥时候kiss一样羞耻!我这么比喻,你懂了吗?!”   陆连川:“……哦。”听不懂,但他明白意思了。   “说正事吧,你是有什么事要问吗?”麻醉师小姑娘似乎很有经验,“亲戚考学?动漫专业发展前途?你要问哪个?”   “我想问……你们那些漫画,就那种……给大人们看的漫画小说,是不是有专门的书店?在哪知道吗?”   他说完,还拿出了一个小本,抽出口袋里的笔,准备记笔记。   麻醉师小姑娘悠长的哦了一声,双手指着他,惊喜道:“我知道!你想买同人本!是不是你老婆要的!是不是!”   陆连川舔了下嘴唇,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   麻醉师小姑娘说:“不用你记,我给你发地址。我知道有五家,看你……不是,看你老婆想要哪种类型的。”   她说着,就把地址发到了陆连川的手机里。   然后,麻醉师小姑娘热情介绍:“第一家跟第三家,还有和平路的这家,同人本最多,还有海外的原装进口,嗯……第一家主营是BL向,第三家有BG的……最后一家是综合的,什么都有,二手的比较多,小说也有……不过主营的都是漫画同人啦。”   陆连川啥都听不懂,只觉得脑子里一锅粥,仿佛这姑娘在说外星语,但他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麻醉师小姑娘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又道:“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就给我发短信,电话不要打,我下班后不接电话,我电话恐惧症,一定要发短信,发短信我秒回,但打电话恕我不接。”   陆连川想,这都什么臭毛病,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谢过麻醉师姑娘,神清气爽地回到了科室,坐在办公桌后转了下座椅,给温槿发语音。   “温槿,温槿,温——小——槿——”   语音发出去后,屏幕上弹出了正在输入的提示。   温槿回了一个符号:“?”   “在干吗?”   温槿打字:“吃饭。”   陆连川就说:“你说话,说话让我听听,不要发文字。”   温槿回他俩字:“就、发!”   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双手叉腰的小萝卜精。   陆连川道:“你怎么不听话呢?说句话让我听听声音嘛!”   出现了,陆连川式撒娇。   温槿笑了一下,放下筷子,从相册里拉出一张照片,给陆连川发了过去。   楚政政在对面剥虾,问她:“二少犯什么神经呢?”   温槿说:“不知道,但我准备吓吓他。”   陆连川在这头等着温槿回语音,结果语音没等来,等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但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照的了,整张照片的灯光又昏又蓝,一看就是晚上拍的,场合还不像是光明磊落的场合,而照片里的他,明显醉了几分。   陆连川吓了一跳,把手机倒过来,仔细看着那张照片,回想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拍摄的。   温槿问:“知道这是谁吗?”   陆连川老老实实打字回:“我。”   “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吗?”   陆连川回:“不知道,请赐教。”   温槿终于回了语音,她说:“新婚第一天拍的。”   陆连川心脏都吓停了,捂着心脏好半晌才缓过神,懵道:“……你拍的?”   温槿发来了一声冷笑:“哼。”   陆连川啃起了自己的指甲,终于,他回忆了起来!   他抱着手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温槿。   他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停下来,在慌乱和愧疚中,问冯羡要了一张乖巧跪好的表情包救急,给温槿回了过去。   温槿说:“摸摸自己的搓衣板还在不在。”   陆连川说:“在在在,一直在线,没敢扔,我态度很好的。”   温槿控诉:“你见谁家的新郎结婚第一天到酒吧去的!”   陆连川急忙承认错误:“我错了我错了,我当时不敢碰你,出门又不知道去哪,脑袋一懵就想借酒消愁,我那天晚上其实没喝醉,我在车里睡的,真的真的,冯羡可以作证,我不到九点就出来了……”   温槿:“哇,你记得好清楚。”   陆连川差点给她隔空跪下:“温槿,你别吓我了,我胆小,经不起吓。照片哪来的?厉害啊,到哪里都有你的监控摄像头。”   温槿说:“嗯,是呀。照片是一个朋友发的,说你被人家小姑娘放入猎物名单了,就等着宰你这只肥羊呢。”   “不不不……不是她们的羊,我不是我不是。”   “看那雨滴落在青青草原。”温槿回他,“羊儿都在那里吃草。”   这话说的曲里拐弯的,陆连川绕了山路十八弯,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赶忙坚定表态:“没有的,没草原,不存在的。我特乖,你还不了解我?”   “嗯。”温槿说,“所以逗你特有意思。”   经此一吓,陆连川下班后,迅速打车去了最大的漫画超市,他推着购物车进去,准备海购一通,满足温槿想要一书柜小黄漫的愿望。   哪知进去后,可怜的陆连川,被这片未知的海洋淹没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而且这些东西从封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不正经’的地方……不对,其实都很不正经!   他漫无目的,徘徊在各个区域,偶尔还会有小姑娘嘿嘿笑着,从他身边过去时,迅速抬头,看他一眼。   陆连川想:难道我脸上写着我是来买小黄漫的吗?   终于有导购来问他需要什么,陆连川略感羞耻,小声说:“还有导购……”   然后,他松了口气,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大人们看的那种漫画小说?不是孩子看的那种。”   导购挑眉,说道:“我们这里都是大人看的啊,你要什么类型的?”   他像报菜名一样,噼里啪啦报了好几种类型。   陆连川快窒息了:“啊?这么多类型?我、我不知道啊……”   导购恍然大悟:“是朋友托你买的吗?她要什么类型的?”   陆连川只好给温槿打了个电话:“那个……温槿,你想要什么样的……漫画书。”   温槿:“嗯??你在哪??书店吗?我也要去!等我!”   半个小时后,温槿进来捞陆连川了。   陆连川就像个掉进狼窟的羊,缩在游戏光碟区,局促地趴在购物车上,巴巴盼望着温槿来解救他。   温槿进来后,像是发现了新天地,眼睛亮了起来,小声惊喜道:“竟然这么多!!”   陆连川点头,诉苦:“我好累……根本不知道买什么,买什么都觉得好羞耻。要是被同事发现我就不活了……太羞耻了。”   温槿拉着他,逛起了漫画超市,道:“我改主意了!”   陆连川满怀希望地问:“是不买了吗?”   温槿说:“我不要一书柜的小黄书了,我要两书柜的!!”   一个半小时后,温槿和陆连川暂且提了半书柜的漫画结束了战斗。   等上了车,陆连川还在发呆。   温槿坐上驾驶座,问他:“怎么了?懵懵的。”   陆连川深沉道:“我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   “有孩子以后,这些书该怎么办?”   温槿自信一笑,道:“这还用想?”   陆连川心疼道:“扔掉?”   他没想到漫画卖那么贵,明明也没买多少,但钱花出去的不少,要扔掉,他还真的不舍得。   温槿说:“包上书皮,书脊上写上《物理参考书》、《数学参考书》,《相对论》、《微积分》……统一放在书架的最上方,绝对能再安全存放二十年!”   陆连川:“……诶?”   我媳妇好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喇叭播报一下:喂?陆小狗子吗?陆燃小朋友!你妈妈买了一书柜的漫画书哟!   陆小狗子兴奋:“嗷!”   陆小狗子出来后。   昂……说好的漫画书呢????   二十年后的知乎有个问题:你父母做过什么让你十分怀疑人生的事?   匿名用户吐槽:我妈,我妈物理很牛,就那种,能造飞机大炮的牛,不吹。曾经非常崇拜我妈妈,因为她总是面带微笑,一脸轻松的看电动力学,热工基础,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之类的书……还温柔地给它们包书皮。   直到有一天,我在打扫卫生时,弄掉了她的《热工基础》,才知道那本包着书皮的《热工基础》其实叫《(哔——屏蔽词)》。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哲学了。 第44章 下雨天和生气的你   陆连川极其不会说话。   仗着跟温槿关系好了, 切实感受到温槿是喜欢他的,就膨胀了,渐渐飘了起来。   搓衣板也不用了, 天天挂在钥匙上当摆设, 温槿说话,他敢顶嘴了, 一点都不怕温槿会生气。   可能温槿的确是因为脾气好,对他偶尔的杠精附体并不是很在意,有理讲理,没理不理。   因而他俩也没吵起来,大多都化干戈为床尾合了。   这天, 温槿下班后,发现陆连川还没回,于是, 她洗菜切菜,洗手作羹汤,一心想让陆连川回来时,就能吃上饭。   温槿天真,当时想的是, 陆连川这厮要是敢打电话跟她讲今晚不回家吃饭,她就立刻摔刀劈案板, 把碗摔了让他上外头喝风吃屁去!   结果, 陆连川人是回来了,杠精也跟着附体了。   陆连川回来后, 先是站在厨房门口,皱着眉,说:“我不要西红柿,不要那么煮!”   然后,又指挥道:“你不要把刀那么放,掉下来扎到脚怎么办?”   “关小火,关小火做嘛!”   “不要放木耳,我不吃的!!”   “嗯??锅盖不要那么放!把锅盖竖起来!!”   厨房闷热,油烟机开着,温槿本就不是喜欢做家务的人,刚刚还跟西红柿皮做了二十分钟无聊的斗争,正是心烦,听陆连川站在门口,跟监工抽打奴隶似的提意见让她干活,一下子火了,刀往案板上一拍,瞪眼道:“你来!!你不是想做指挥吗?那你来!”   陆连川:“我这么跟你说,是想让你厨艺更精进一些……”   温槿:“我他妈今天还不做了!!你精进去!!”   陆连川惊骇。   陆连川呆愣。   陆连川咬指甲。   乖乖,他媳妇骂人了!   脏话诶,稀奇哦!   他怯生生看着温槿,好半天才敢问出声:“小槿姐姐,你今天是不是……例假呀?”   他故意学着云州话问,显得自己温婉可亲语气柔和,还觍着脸哄她,叫她姐姐,然而温槿更火了:“来!来!来!我不来例假就不能有脾气吗?!陆连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使唤丫鬟?哇,好厉害啊,谁不是忙了一天了,回来给你做个饭,你好啊,你敢提意见了?嫌我不会做饭那你来做啊!只新鲜一两天,那你也敢说自己包了家务?我做饭的时候你凭什么提意见?你意见那么多那你来呀!你站在一旁当老爷吗?指指点点,你是咱家的领导啊?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   陆连川捧心口,满脑子都是:“哦哟,好可爱啊!”   温槿一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推开他出了厨房,两眼泪的回头指他说:“首长去我家,都还不敢使唤我去做饭!我就是盐放多了,首长都不说不好,还夸我辛苦了,陆连川你有没有良心!”   陆连川拍着良心说:“乖乖乖,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做饭,我来我来我来……我再也不提意见了……”   温槿坐在沙发上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扔着沙发上她跟陆连川的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第五六七八夜玩偶。   她说:“知道你辛苦……本来心情很好的给你做饭,你说我做的难吃就算了,你回来也不帮我,就站在那里跟领导视察食堂大妈做饭一样,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你要真看不惯我做的饭,那你自己来啊……好心好意,被你揉把揉把扔了,我好难受……”   陆连川洗手挽袖子,不忘瞟了一眼挂历,果然,逼近了例假期。   陆连川想,完蛋,没办法床尾合了,得赶紧想别的办法哄哄她。   结果温槿情绪低落,一边小声哭,一边吃了饭。   饭量也不多,半碗粥,不到十筷子菜。   陆连川道:“再吃点。”   温槿筷子一搁,起身走了。   她去了书房,锁了门。   陆连川差点把自己搓巴成球,自己把自己一脚踢回老家重造。   陆连川悔不当初:“叫你嘴贱!”   第二天,陆连川想道歉,结果一敲书房门才发现,温槿已经上班去了。   陆连川茶饭不思,委委屈屈垂头丧气到医院,同事见面连打招呼的劲都没了,像一条爱上了猫却不被猫青睐的咸鱼。   同事:“今天没精神呢,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陆连川:“唔,吵架了。”   同事一顿,尴尬地想:“他咋这么耿直。”   陆连川:“……唉,女人不容易。”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跟自己的情绪作斗争,万一斗争不顺利了,战火还会烧到枕边人。   同事:“那什么,就,又有个姑娘找你。”   “又?”陆连川道,“什么叫又?”   同事哈哈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上午心外那边打听你来着,听说你下午才坐诊就又回去了。”   同事说完,又加了一句:“很漂亮。”   陆连川:“……不是很想听。”   他现在只想哄温槿,让她心情好一点,至于什么什么像□□一样的漂亮女孩,还是别了吧,赶紧走,最好离远点。   陆连川想,他现在的婚姻,脆得跟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一样,他一嘴下去,没咬好就得碎,更别提漂亮女孩这种杀伤力更强的破坏性武器了,有一个,他跪穿十个搓衣板都不管用。   下午,那个漂亮女孩果然来了。   “陆医生,你还记得我吗?”女孩说,“咱们夏天的时候,在钟情酒吧见过面,你还请我喝了杯酒。”   陆连川听见这话就脑壳疼。   哇,钟情酒吧?   这什么名?这要是被温槿听见,这就是究极武器啊!!   钟情?什么钟情?一见钟情的钟情吗?   陆连川说:“你记错人了吧?你有什么事?”   女孩说:“我前一阵子脚崴到了,现在还有点疼……”   陆连川:“拍片了吗?你挂错号了,骨科在三楼。”   女孩不放弃:“二少,咱俩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陆连川脸白了,他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忽然想起了。   他新婚那天,本该洞房花烛夜的,结果他这个混蛋脑抽了,跑去酒吧喝酒,还给一姑娘付了酒钱。   是的,那个姑娘一口一个二少,叫的他心一下一下的疼。   大少没了,哪还有什么二少。   这种诨号……   陆连川眼神冷了。   他说:“拍片去吧,拿去给骨外看。下一位……”   女孩还想说什么,陆连川指了指胸牌,说:“记好了,我已婚。还有,投诉去院长信箱,有纸有笔,慢走不送。”   下午下班,出了医院门才发现下雨了。   陆连川围上围巾,打开后备箱取了两把伞,走到驾驶座旁,思考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一把伞。   他开着车到温槿单位楼下,撑着伞站路边等着。   过了会儿,他又把伞倾斜到一边,让自己淋了会儿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又好好撑伞。   温槿下楼,一出门,就见陆连川现在对面,举起一只手向她挥舞。   他戴着一条粉色的兔子围巾,穿着黑风衣,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怎么看怎么傻。   温槿扭头就走。   陆连川见状,连忙跟上去,给她撑伞。   温槿停下来,瞪着他。   陆连川弯起眼睛一下,歪头道:“原谅我嘛。”   温槿白了他一眼,嘟囔:“不要脸。”   又撒娇耍无赖!厚脸皮,哼!   陆连川说:“温上校,给个面子,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今天去吃好吃的,你看你看,我还给你买的围巾。”   他三下五除二的摘了围巾,系在温槿脖子上。   围巾被他暖热了,热气腾腾。   温槿抽了抽鼻子,嘴角耷拉着,眼角红了。   陆连川抱着她轻轻拍着背:“知道你不开心,没关系,以后饭都哥哥做好不好?不要不开心了,结婚就要过得更开心才对,亲一个。”   陆连川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揉了揉她脑袋:“好了,我们去做点高兴的事,上车吧。”   温槿叫住他:“陆连川。”   陆连川敬了个礼:“到,你说。”   “不许说我做饭难吃……我在很努力的给你做饭……我在给你做饭……”   温槿擦了眼泪,委屈又难过。   陆连川惊讶一瞬,扔了雨伞,抱住她,轻声道:“是我错了,我知道了……”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她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在委屈,自己的付出被他三言两语的否定。   陆连川说:“我怎么这么坏,太坏了……不哭了,不难过了,是我坏。”   温槿在他怀里,闷闷道:“我不开心,我胸口闷,肚子也疼……”   “我给你揉揉,晚上给你揉揉……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那个。”楚政政开着车经过细雨中相拥的二人,“二位,雨夹雪的浪漫,你们也要亲身体验?”   陆连川:“诶,差点忘了还下着雨呢!”   失策失策,可不能感冒了。   刚刚还想用淋湿自己换她的心疼,结果自己湿漉漉的就抱住了温槿。   这个怀抱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暖和,万一冰坏了温槿,他估计要自责到下个月的例假吧。   “冷吗?”   温槿点头。   陆连川捧着温槿的手,哈了口气,揉搓着,笑了起来:“不冷,有老公呢!”   楚政政龇牙咧嘴,心想,我跟冯羡算戏多的,也没你家这么青春酸掉牙偶像剧,溜了溜了,不看了,太酸。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嘤,最怕媳妇在例假期间生气,都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她了呢。 第45章 钟情妄想症   刘皓敲了敲门, 进了办公室,敬礼问好:“温上校,又见面了。”   温槿叼着一条炸鱼, 放下碗, 惊喜道:“刘皓!”   “我们来调研学习了。”刘皓说,“在三组那边, 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温槿说:“行啊,我要兑现在弗沙说的话,今晚三箱啤酒!”   刘皓:“没问题!叫着你家那位。”   温槿笑:“我家哪位?”   刘皓总结概括道:“特别得瑟的那位醋精家属。”   陆连川这个被全体维和人员盖章的得瑟醋精,现在正在躲避漂亮姑娘的追堵。   那个姑娘又来了, 追着他追到男厕所门口,堵着门,发出了晚餐邀请。   陆连川震惊了。   “我已婚!”他再次强调。   那姑娘说:“你结错婚了, 我找人算过塔罗牌,你我才是命中注定……我找人打听过了,你结婚那天,从家里跑了出来,是我没有收到你的求救信号, 你那晚是在向我求助,你不想回去, 是不是?”   陆连川跑了。   他跑到护士站, 找到护士长,拜托她去带着那个姑娘挂个精神科号。   护士长听他简单描述后, 猜测:“钟情幻想症?”   陆连川揪着头发在护士站转圈圈:“不知道,快点的救我救我,她今天在门诊室站了一上午了,我要疯了,我去厕所她都跟着我。”   “你刺激她了吗?”护士长同情道,“怎么突然就找上门了?你俩之前见过没?认识她家人吗?”   陆连川急道:“认识就有鬼了,我没刺激她……等等,我可能是有刺激到她,她昨天来找过我,我当时跟她讲我结婚了,我以为这姑娘听完就好好回家去了……我要疯了!”   护士长道:“别着急,我先去跟她聊聊。”   护士长出马不久,那姑娘离开了。   “行了,那姑娘看起来挺正常的。”护士长委婉劝道,“小陆你平时注意点言行,这种年纪的小姑娘,你们男人说点什么就都信了。结婚了就好好收收心……”   陆连川松了口气,委屈道:“我收心了……这女孩子可能是以前遇上的,我真不知情。”   护士长点头,敷衍道:“成了,知道了,自己欠的风流债,怪不得别人。好了,人都走了,你回去吧。”   陆连川自己吞了苦果,谢过护士长,溜着墙边回科室去了。   上午有个病人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陆连川给她看报告时,这位大婶八卦道:“你们这个行业很吃香吧。”   “医生吗?”陆连川苦笑,自嘲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听过吗?”   “再天打雷劈,你们也光鲜,收入高,工作环境也好,有车有房的,还看着体面,再加上小伙子长得帅,放在人民路相亲角,抢手的香饽饽!”   陆连川叹了口气:“唉……”   槽点太多,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从哪先开始吐槽。   大婶羡慕道:“啥时候结的婚,有孩子没?”   陆连川道:“刚结……”   得了,上午的八卦,全被这大婶看去了。   “你看看,结婚还有小姑娘来找。”大婶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在讽他作风问题,陆连川分辨不出,苦不堪言。   他感慨:“我都说结婚了……还不放弃,是不相信吗?真是……”   这种事真的让人心焦。   大婶道:“姑娘要真看上了,不在乎你结没结婚,你看看,现在这社会,能结婚也能离婚,有希望的。”   陆连川哭笑不得:“阿姨你是哪边的啊?我不离婚,我刚结,刚刚结,不可能的……”   真是越说越奇怪了。   大婶问:“你家属做什么的?”   陆连川忽然笑了,神魂荡漾,带着些小骄傲,说道:“我爱人是搞科研的,武器制造。”   大婶惊呆了:“这么厉害。”   陆连川点头:“特别厉害。”   吹完老婆,陆连川心情也好了不少,开开心心下班回家,还拐到书店买了本家常菜烹饪大全,准备回家研究菜谱,钻研厨艺。   然而,刚走出大门,陆连川就傻了。   那姑娘还在。   陆连川扭头,迈开长腿逃离现场,却被姑娘追上,大声喊他名字:“陆连川,连川!”   陆连川小声叨叨:“啊,要疯了要疯了!”   姑娘拽住了他,陆连川无路可退,又不敢被她抱住,呵斥一声站住,立刻掏出手机报警了。   他无比心累,问这姑娘:“你多大年纪?在上学还是上班?”   那姑娘却突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她抽抽搭搭说:“你都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我跟男朋友都分手了,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每月算一次塔罗牌大星位,每次的结果都是和你姻缘美满,我们俩很配。身高差二十厘米,星座配对也是百分百,血型也是最搭调的,性格也互补,你之前手腕上戴的那个绳子,我也戴了,缘分是注定的……”   陆连川想,大半年前在酒吧碰见这姑娘,说话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傻了呢?   星座配对?血型配对?塔罗牌占卜?   这都是什么鬼?现在真有信这个的?这姑娘是被谁洗脑了吧?   陆连川又问:“你家人呢?有家人吗?”   那姑娘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哽咽着说:“你一定是狮子座的……B型血,一米八,跟我很搭,你浑身上下都是我的理想型,我虽然晚了一步,但是我觉得冥冥之中,这是上天在助力,真的,你就是我梦想中的老公,你还是医生,职业也是我七岁的时候跟观音菩萨求的……我说我希望将来的另一半是个医生……”   陆连川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他脑袋嗡的一声,头发差点愁掉。   混乱中,他还不忘在心中咆哮:“我一米八三!AB型血!”   他也就知道这些了,至于什么星座……他十二星座都认不全,至今都以为什么天琴座天鹅座大熊座仙后座这些名字奇特的也在十二星座中,自己是哪个星座,他完全不懂。   派出所就在医院附近,陆连川看着这姑娘哭着说了五分钟胡话后,警察叔叔终于来解救他了。   “怎么了小陆?”派出所片警曾经来看过病,认识陆连川。   陆连川斟酌了好久,小声说:“……我被缠上了,我要回家。”   派出所片警:“又来?”   “又?!”陆连川惊吓,“又是什么意思?我之前没报过案。”   派出所片警笑着说:“知道知道,你那点事谁不知道,你没报过警,你们院长报过警,反正是有人报过警,说你有粉丝,影响病人就医。”   陆连川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片警品了品他的表情,扭头和颜悦色问姑娘:“这位女士,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吗?”   片警说着,挥手让陆连川走。   陆连川接到信号,再次贴墙边撤退。   那姑娘根本没中计,立刻跟了上来,拉住陆连川:“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另外一片警同志指着自己脑袋,小声问道:“是不是有问题……跟有些追星粉一样。”   陆连川无奈道:“你跟我说你家在哪好吧?有电话吗?”   那姑娘抱住他胳膊不松手了,好像是怕他跑。   陆连川对片警说:“她昨天还不是这样,昨天起码神志正常……”   “我没病,我没有不正常!”   片警投来同情的目光,说道:“行吧,走一趟。我们看看能不能找来人接她回去。”   到了派出所,三五个警察围着姑娘诈她的手机。   陆连川一脸生无可恋坐在小板凳上,等待温槿来捞他。   片警递给他一瓶水,跟他讲:“这个没办法,谁摊上谁倒霉,和平路那边有个小区不是住的明星多嘛,我一同事在那里,说是经常抓到跟踪投=偷拍的粉丝们批评教育,有几个就是这种情况,精神上出了点问题,认为明星是自己的老公老婆什么的,情绪非常激动,被抓也没办法,还有个男的,哎哟妈的,跟踪那谁……”   片警说了个最近大红大紫的明星名字,陆连川没有多大反应。   片警说:“都跟踪到家里去了,还要翻窗户,报警抓了,本来说要起诉他,后来一鉴定,唉,人家得了精神病……最后明星只好搬家了,这个真是没办法的事。”   陆连川:“……挺可怜的。”   “所以这种事,摊上真的只有自认倒霉。”   “别这么说。”陆连川道,“那是生病了……唉。”   他忧愁叹气,脑袋倚着墙,疲惫不堪地闭目歇神。   过了不久,那姑娘的姐姐来了。   那个姐姐原本还不信,后来见自己妹妹现场发表了‘命中注定’论后,一个劲地对陆连川道歉,还差点哭出来。   “她不这样的……”   陆连川说:“没事,不要着急,有病就不能讳疾忌医,积极治疗是关键。”   陆连川不愧是个医生,一句话就让法治在线变成了健康之路,安抚起病人家属的情绪来。   那姐姐还是有些接受不能:“不是的……我觉得这个……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陆连川叹气:“我也想知道哪里有误会,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平时……”   我平时洁身自好,知道自己风评不是很好,所以十分注意个人作风问题。   陆连川把这一大段话咽了,摆摆手:“算了,我不追究了,除了有一点点影响工作外,别的也没有损失,还是希望你们家属能多多配合病人治疗。”   姐姐说:“我总得知道病因啊!”   陆连川想,我怎么知道她病因是什么?   那姐姐说道:“你说说我们好好一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意思,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我们好好的姑娘,有男友有工作的,怎么会突然疯了?是不是你始乱终弃?   陆连川没从她这句话里品出画外音,脑内搜索了一下这方面的病情病因,稍微解释了一下,很认真。   片警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陆连川不是很懂。   还好这时,温槿来了。   “怎么了?”   陆连川不知为何,听到温槿的声音后,忽然想落泪。   当然,陆连川忍住了。   他丢不起那人,转头要给温槿笑,结果看见刘皓跟着进来了。   “刘皓?”陆连川惊讶。   刘皓皮道:“可以啊陆少校,让我跑派出所见你,你这个出场真是震惊中外了!”   陆连川:“谁让你跟来的?”   刘皓:“这我就不高兴了,我还不能跟着温上校来?”   陆连川白了他一眼,回头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温槿。   温槿了解情况后,微微惊讶半晌,说道:“那,现在有没有在治疗呢?”   姑娘的姐姐立刻火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温槿愣了愣,莫名其妙看着这位家属。   姐姐指着陆连川道:“我妹妹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们的责任?!你还骂谁有病呢?”   温槿懂她的愤怒点了,她理智道:“可是,现在我们也是受害方,没有弄清楚原因病因,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不太好吧?你在推出结论前,总要先遵循逻辑。”   刘皓:“什么什么?你们这是在吵什么?”   最终,姐姐拿着妹妹手机,翻起了通讯录,势必要找出陆连川聊骚她妹妹的记录。   陆连川道:“我真的不认识她,也没她的联系方式……”   过了一会儿,姐姐把手机举起来,气愤道:“这是不是你!是不是!”   温槿咦了一声,看向一旁抽抽搭搭自言自语的姑娘,惊奇道:“原来是她。”   陆连川皱眉接过手机,惊恐道:“……这是什么?!”   这姑娘的朋友圈,大半年前发过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   “三年前命运的遇见,三年后的今天,命运又将我推向你。”   “……”陆连川抬头看向温槿,紧张地咽了口水。   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为啥现在还是有种干坏事被老婆逮到的愧疚感?   温槿笑了笑,轻声道:“抱歉,我打个电话。”   刘皓凑过来,小声对陆连川说:“黑脸小暹罗,你完了!”   陆连川瞪他:“你!住!口!”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的小伏笔。   大家别忘就OK~ 第46章 嗯?一米八六?   温槿一个电话, 叫来了她朋友,以及朋友的妹妹。   朋友的妹妹半只脚刚踏进派出所,就先嗷呜了一声, 两只眼睛眨巴着看陆连川:“哇哇哇!”   帅诶!   当然这句话, 那小妹妹没发出声音,但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等她见到自己的大学同学, 忽然明白过来了,转头看向陆连川:“啊!原来是你!”   陆连川:“……你好。”   不认识。   “你好,我叫汪沁。”小妹妹自我介绍完,介绍她同学,“我是贺晓桦的大学同学。”   陆连川也不知道贺晓桦是哪位, 问候完,他就默默退后一步,乖巧站在旁边。   温槿听明白了, 简单跟汪沁说了一下情况,汪沁愣了愣,决定亲自去问她同学怎么回事。   她费尽口舌跟家属解释了半天,终于急了,招手让陆连川来, 然后指着陆连川问她同学:“桦儿姐,他谁你知道吗?”   “陆连川。”贺晓桦口齿清晰, “陆军总医院的普外医生。”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汪沁道, “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俩三年前就认识了。”贺晓桦说,“他还救了我一命, 真的,命中注定的。”   汪沁看出点端倪了,想了想,问贺晓桦:“诶,那你知道他生日吗?”   “八月十八,狮子座。”   陆连川连忙摇头,掏出身份证递给民警。   民警看完,给贺晓桦的姐姐看了眼。   陆连川的生日是十月十七,离八月十八差十万八千里。   于是,汪沁问:“你怎么知道的啊?”   “仙儿给算出来的。”贺晓桦用坚定的语气说,“八月十八,B型血……我以后要嫁的,真的,连结过婚都算出来了,我是他二婚,但是他之前那个没孩子,跟我起码能过到六十五。”   这话听起来可不好听,陆连川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他甚至不想在这里待了,拉着温槿要走。   汪沁转过头,对贺晓桦姐姐说:“……我觉得不对劲。三年前桦姐还跟我们班班长谈着,工作前还都没分……”   温槿拽住陆连川,小声商量了之后,陆连川过来说道:“这样,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精神科的联系方式,去找医生诊断一下。这也不是骂人,可能是现在压力太大,大家都会出现各种各样问题。”   民警连忙跟上调解,那边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刚刚贺晓桦的话,正常人都听出不对劲了。   “好的,那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吗?”民警问陆连川。   陆连川语气急切道:“朋友圈那张照片删掉!”   从派出所出来,陆连川以为温槿要回家,结果温槿却说:“刘少校说要一起吃饭,走吧。”   因为‘奇怪女子’而进派出所,搞出这种麻烦事的陆连川就是再不情愿,也不敢提意见,只好乖乖跟着上车。   没想到,刘皓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陆连川愣住了。   今天是温槿开车,他懵了一会儿,终于撕掉乖巧贤惠的画皮,炸毛了。   陆连川:“刘皓,副驾驶我的!”   刘皓:“?”   “我坐副驾驶!”   刘皓说:“……诶?不是客人坐副驾是对司机的尊重吗?”   陆连川怒骂:“扯淡!”   刘皓:“本来就是啊!要你们夫妻俩坐前面,我坐后面,不就是不尊重吗?尤其驾驶位后面那个座位,这是最安全的座位,通常情况下是给你们家属坐的。”   陆连川:“谁教你的?!”   刘皓:“靠!安全系数哪个高你都不知道?”   温槿:“……别吵了,快点上车就位,没那么多规矩,谁三秒内不上车,谁坐车顶。”   陆连川打开副驾驶门,把刘皓拉出来,长腿一迈,钻了进去。   刘皓:“服你了!”   刘皓挑的地方是家小龙虾店,他说到做到,扛着一捆啤酒落座,先给温槿满上。   刘皓说:“陆少校的我就不管了啊,你随意。我今天主要是跟温上校叙旧。”   陆连川把温槿面前的杯子拿过来,问店家要了一瓶果汁,道:“你俩有什么旧要叙!起开,喝酒我来。”   刘皓:“啧!”   陆连川:“为身体着想,温槿今天不喝酒。其实我也应该不喝的,但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能扫兴,来吧。”   刘皓:“有毛病,你还是有毛病,看来你不是在弗沙染上的毛病,你是在哪都有毛病。至于吗?咱们三个是什么?过命的交情有没有!我今天其实是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温上校商量。”   温槿问:“什么事?”   刘皓:“调动的问题。”   于是,这俩人聊了起来。   陆连川一句话都插不上,黑着脸在旁边坐着,好在小龙虾上得快,给他找了点事做,不至于这么无聊。   刘皓跟温槿终于聊完一阵,刘皓戴上手套,捏起小龙虾,吃的来了也堵不住嘴,边分解小龙虾边说陆连川:“你绝对吃醋了。”   陆连川:“你俩要聊就聊,我以为有多紧急的事,这点事,工作的时候说就可以了,至于要带着酒,特地找饭店来聊?”   刘皓:“哥,来,你说,你跟我说,你就说啥叫战友吧!真是的,见一面都不让?早知道你这么别扭,我当时就应该跟温上校,我俩在研究所门口的快餐店吃饭,不带你。这不是想着都是战友呢,你俩还是两口子,所以我得叫上你。”   陆连川这个医生,剥小龙虾速度一绝,他一边吃醋,一边快速剥着小龙虾,刘皓一句话的功夫,陆连川能给温槿剥十来个虾肉出来。   于是,温槿被小龙虾占住了嘴,也没顾得上说话。   刘皓:“温上校你能不能自己剥?你俩这样,让我很难为情啊!我一个人剥虾,有点凄凉。”   温槿就问:“你的终身大事,有眉头了吗?”   刘皓:“哈……人在哪都不知道呢,许是在天上还没来呢,我觉得我是盼不来了。”   陆连川说:“那不一定,我看甘记者走的时候,还特地跟你拥抱了,还亲了你脸,有戏的。”   刘皓挠着头,哈哈笑了会儿,给陆连川碰杯:“喝喝喝!这种事,喝醉了才好说。”   不到二十分钟,刘皓就醉了,进入了猴子阶段,红着脸,滔滔不绝讲起了甘甜薇。   “只在网上聊两句,她现在在琼海,这妹子的工作也是到处跑……当时回国前,我鼓起勇气表达过意思,你们猜薇薇怎么说?”   陆连川没搭理他。   刘皓自问自答道:“她说,你们看我的生活和工作状态,需要家吗?我是浮萍,一生只为记录他人,为他们建造家园,至于自己,组建家庭只会是个拖累,不是我拖累家,就是家拖累我。你看错人了……”   陆连川醉眼朦胧,轻锁眉头看着刘皓,之后,他手伸进口袋摸烟,结果摸出了一根棒棒糖。   愣了一会儿,他撕掉糖纸,把糖放进了口中。   刘皓见了,说道:“我有烟,你要抽吗?”   陆连川道:“不抽,我戒烟,生孩子……”   温槿原本正在‘心狠手辣’地折腾小龙虾,听到陆连川的话,差点手软,想了想,温槿决定迅速吃掉这只虾,早日‘普度’它。   刘皓:“哦……我说怎么不让温上校喝酒,哈!也是啊,也该准备了。”   陆连川咬碎了糖,大方亮出一抹好看的笑,眼角弯弯的,不醉就带着几分醉意,这会儿醉了,就更朦胧,目光似是带着勾。   陆连川跟刘皓从感情聊到国际局势,两个人喝掉了六瓶啤酒,带着四五分醉意结束了饭局。   把刘皓送到住处后,温槿载着陆连川回家。   他这会儿也不抢副驾驶座了,直接躺在后座,借着酒劲装疯卖傻,非要温槿点播情歌,他要唱给温槿听。   温槿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才悠悠道:“陆连川,我们来聊一下你的事吧。”   陆连川笑眯眯道:“什么事啊?”   慢悠悠的,还用手去戳温槿的后背。   温槿:“你这个烂桃花太多的事。”   陆连川默默坐了起来,正襟危坐,乖宝宝似的,不敢说话了。   温槿道:“当然我也不是怪你,但这种事很麻烦,我们要找个方法尽量杜绝,避免它的发生。”   陆连川委委屈屈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且我也不好看,我还超凶……真的,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她,我已婚,你可以找病人们问,他们都能作证。”   他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这番话说的,自己都想哭。   温槿却只觉得好玩,继续逗他:“你看,今天那姑娘说过,人家认准你会是她的伴侣,虽然我清楚你为人,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陆连川:“她胡说!你别放心上,真的……她那个另一半,她自己也说了,是什么八月十八是狮子座,B型血,还说身高一米八,我一条都不沾的!我十月的生日,AB型血,身高肯定不止一米八……那一定不是我!你别信她,那姑娘也可怜……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相信一个病人的话!”   温槿抿嘴一笑:“……你有多高?”   陆连川:“就很高!”   他喝醉挺好玩的,很较真。   陆连川说:“回家咱们就量,我绝对不止一米八,我大学体检一八三,真的,我不吹!”   温槿本以为他是说过就算了,结果到了家,陆连川当真翻箱倒柜找卷尺,要量身高。   他叫来温槿,自己脱了鞋,站在门后,让温槿拿着尺子帮他量。   温槿用铅笔在他头顶画了条线,尺子一量,这小子一米八六。   “……你有这么高?”   陆连川本来挺得意的,结果听见温槿质疑,瞬间变脸,拉着温槿,说道:“你量,来。”   他在温槿头顶画了条线,量了一下,温上校净身高一米六九……点三。   温槿说:“诶?好像长高了。我结婚前体检是一米六七。”   陆连川笑了下,道:“啧,知道为什么吗?”   “尺子不准?”   “不是,尺子准的,这是标准的。”陆连川摆手,醉眼含笑望着温槿,捧着她的脸说道,“因为你结婚后,一直要仰着头看着我,时间长了,脖子就拉长了。”   温槿:“滚!”   陆连川就不要脸的去啄她的嘴。   之后,用彩笔,在他的身高旁标了个爸爸,又在温槿的身高旁写上妈妈。   陆连川写完,笔一扔,退后两步,歪头欣赏了会儿,才说:“看见没,就差孩子。”   “不会矮的。”   “废话,起码比你高。”陆连川喜滋滋比划了下,说,“女孩儿就,咱俩之间。男孩儿就……跟我差不离儿就行。”   温槿笑他:“哪呢,没影儿呢!”   陆连川:“啧……迟早会有,而且我为了戒烟,吃这么多糖……孩子生出来,绝对……特甜。”   温槿笑出了声,小声道:“你喝醉好可爱。”   陆连川听了一半,凑着下巴,美滋滋想着自己的孩子,道:“对,一定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狗子:   聪明。   可爱。   甜。   还高。   二十年后,许许多多迷妹们问这个问题:陆燃!你爹妈怎么生的你!天啊!知书达理,冷静的时候酷,笑起来的时候甜!简直啦!   陆小狗子的女友:“实名感谢公公婆婆……陆燃就,便宜我了。” 第47章 喂,告诉我你的内衣尺   闹钟一响, 陆连川睁开眼,看到温槿揉了揉脸,叹了一口气, 坐起身穿衣。   他手痒, 伸过去,摸了摸温槿柔软的腹部, 往常像这样,温槿会说一声早上好,然后把他的手拍开。   可今天,陆连川爪子刚碰到温槿,就见温槿转过头脸来, 恶狠狠盯着他,然后,狠狠在陆连川脸上拍了一下, 说:“滚开!”   陆连川惊了。   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接收到了‘她不开心’的危险信号,一打滚,坐起身来,问她:“你怎么了?”   温槿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奶凶奶凶地说:“超讨厌你。”   “我昨天干什么坏事了吗?”陆连川连忙自检。   没啊!就算昨天进了派出所, 但温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知道原因, 把事情说开后, 这事就算翻篇了。   陆连川愣了许久,小心翼翼试探道:“……该不会是你做梦, 梦见什么了吧?”   温槿直视着前方,良久,点头承认:“就很烦……昨天烦了一晚上。”   陆连川笑了:“你做什么梦了?起来就打我。”   温槿咬牙切齿道:“梦见你被一群桃花妖精围住,叫你你都不理我,嘻嘻哈哈跟她们飞走了,气死我了!”   陆连川一抖,默默起床叠衣做饭,在温槿面前刷好感。   温槿说:“行了,快点收拾收拾上班吧。”   陆连川小声道:“你别生气。”   温槿:“不会。”   陆连川重复:“别生气。”   温槿回:“不会。”   陆连川第三次强调:“你别生气。”   温槿笑:“真不会。”   陆连川点头,无耻笑道:“知道你不会,我只是重复三遍,强化一下你的记忆。”   温槿愣了一下,指着他道:“陆连川,你别飘。虽然我没生气,我也理解这种事,但是如果有下次……”   陆连川捉住她的手,小心亲了她手指尖,发誓:“绝对不会!”   温槿出门时,说:“我们工作告一段落了,今天下午休半天,所以今晚可能不会回来吃饭,你自己吃完饭再回来吧……”   “我!”陆连川举手,“同事要聚餐吗?加我吧,我今天调休。”   “……”温槿艰难道,“可我们是要出去逛街啊……”   “……”陆连川,“你们缺司机缺拎包的吗?”   温槿摇头:“不缺,我什么都会。”   陆连川挡住门:“带我去!”   温槿无奈:“你很烦啊!”   陆连川:“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温槿叹了口气:“可是……你去了会很没有意思,我们一群女同志逛街试衣服,你坐在休息区吃糖吗?小心血糖!”   陆连川一笑:“我绝不会无聊!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你试衣服我帮你看,还能帮你买……”   温槿犹豫了好久,试图先把他挪开。   “你不答应我就不动。”   “……好吧。”温槿妥协了,“下午我回来接你。你快让开!”   陆连川低头看着她,轻轻一笑,提出要求:“解锁才能出门。”   “啊?”   “亲一个。”陆连川闭上眼,把脸凑过去。   温槿哼了一声,温柔赏了他一巴掌:“走开。”   陆连川哎呀一声,打开门,送她出门后,还跟出去,在楼梯口对她鞠了一躬,捏着嗓子说:“亲爱的,一路走好,不远送。”   他的尾音飘着,分明是忍着笑。   温槿一歪,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回头,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戏多!”   “特别多。”陆连川还演个不停了,他冲温槿一眨眼,给了她一个飞吻,就差挥舞着小手帕,喊着honey,给她比一个甜心了。   温槿嫌弃道:“太腻了,快回去,别丢人啦。”   这个时间点,他站在这里,指不定就被哪个要上班的同事给看到了。   而且,陆连川的大学老师就在楼上住,万一看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是这副德行,恐怕是要吓出病来。   陆连川点了点头,终于好好说话了:“嗯,上班去吧。”   等温槿出了楼道,陆连川双手插兜,又站在阳台,目送她走出院子,才笑了一下,自嘲道:“啊……糖吃多了,人不正常了。”   说完,他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擦门时,陆连川看到昨晚画的身高表,愣了愣,回身找出笔和本子,写了个购物清单。   除了要买的零食糖果,陆连川还加上了一件特殊的东西:儿童身高测量贴。   中午吃完饭,陆连川去了趟超市,到了糖果巧克力区,看着两旁的货架,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立下的‘雄伟志向’。   二十年前,他跟陆林峰一起买零食时,因为零花钱不够,所以总是要在两样喜欢的零食间做选择。   犹豫时间久了,陆林峰就会催促他:“你快点决定,这种事都犹豫,以后遇到两难选择,你是不是要难为死自己!”   陆连川就发誓:“将来等我工作了,有钱了,我想都不想,所有的都买!”   此时,陆连川站在两排货架之间,心中一动,笑了起来:“……对啊,我能把所有的都买下,不用再犹豫!”   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会犹豫,才会苦于选择,有实力的人,都是闭眼挥手,理直气壮的all!   陆连川一边笑,一边推着购物车,从货架这头,一样一个,挑到货架那头,把整个购物车堆满了。   零食堆满购物车这件事还是第一次,陆连川自己都想笑。   他一边骂着自己神经病,一边掏出手机,对着满满的一车零食,拍了张照,发给了温槿。   温槿这次秒回:“啊,疯了!”   陆连川问:“看见这个,开心吗?”   温槿说:“狗开心,猫开心,我全家老小都开心,但最开心的应该是家里的蟑螂和蟑螂的孩子们,过节了过节了,太开心了!”   陆连川笑出了声,求温槿不要再说了。   温槿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还需要买点灭蟑螂的药?”   陆连川道:“你反应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温槿抓住了重点:“别人是谁?”   陆连川:“一般,爱吃零食的人看到一堆的零食,肯定会惊讶的哇一声,表达自己很开心,然后疯狂地说谢谢吧?”   温槿:“所以,别人是谁?”   陆连川:“我脑子里想象出来的那些人。”   温槿:“嗯,那你去跟你想象出来的那些人说吧。”   陆连川终于明白过来了:“啊!你在吃醋?”   温槿:“连川,你知道吃醋的概念吗?不要随便把这俩字按在我身上,你才是醋精。”   陆连川就问:“那你开心吗?”   温槿:“给你再说一遍我的反应吧。”   温槿又把那句话复制了一遍,发了出来:疯了。   她说:“来做阅读理解题,请问,疯了这两个字,你能看出我的开心吗?”   陆连川小心翼翼道:“读不懂……”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   温槿说:“陆少校,你的阅读理解不过关啊。”   “疯了,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陆连川问,“我分析了,你这两个字没有主语,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说,啊,陆连川疯了。还有一种是在说,啊,这么多零食,我开心疯了。温上校,告诉我,你的正确答案是?”   温槿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之前是在说,陆连川买这么多零食像个傻子,疯了。但是现在,我开心疯了……因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陆连川故意用一种声情并茂朗读课文的语气,说道:“收到今日份的表扬,好开心。”   陆连川把零食带回家,半跪下来,在门后贴卡通身高贴。   他买了个长颈鹿身高测量贴,贴上之后,陆连川又想到,孩子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是肯定不会有的。   其实对于生孩子这件事,陆连川也很矛盾。   他嫌等孩子来这个时间太久,却又嫌这时间太短。   他想过二人生活,但偶尔又觉得有个孩子会很棒,以至于,想到最后,陆连川只好把:顺其自然四个字拿出来,止住自己无意义的乱想。   下午,陆连川到步行街口等温槿。   天气渐冷,但冷饮店的生意依然红火。   从冷饮店里出来的情侣们,人手一杯颜色吸管好看的大杯饮料,陆连川见了,心思一动,转身进店。   温槿跟她的女同事们刚到步行街口,就看见了陆连川。   他不穿军装的时候,没那么出挑,但因为长得高气质也好,腰板挺得直,尽管只是一个背影,温槿还是能一眼看见他。   温槿伸手拦住同事们,说道:“我要去吓吓他,你们不要叫他。”   温槿说完,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从背后袭击陆连川。   不料,她手还没伸出去,陆连川背后像长了眼睛,反手捉住她手腕,哼哼笑着:“没想到吧!”   温槿:“你怎么知道?”   陆连川:“你走路的频率跟脚步声和他们都不一样,还有呼吸声,我听了大半年了,不是我吹,你只要近我身,我看不看都知道是你。”   陆连川把买好的大杯果汁递给温槿。   楚政政提意见:“陆医生小气鬼啊,就只给温上校和自己买?我们也想喝,你那杯给我得了。”   陆连川理所当然道:“情侣款,没办法给你们买,毕竟不知道你们都喜欢喝口味的。不过我可以请客。”   他说着就掏钱包。   楚政政:“算了算了,我们自己买吧。但话先说到前头,今天可是我们女同胞们聚餐的日子,都约定好不带家属的,你非要跟来就跟着,但不许打扰我们。”   陆连川笑问:“那我只跟温槿说话?”   楚政政做了个缝嘴的手势:“No,你跟谁都不许说话,温上校也不行,我们玩我们的,她要跟你一起,那多没意思,还不如你俩自己逛,我们还玩什么?”   同事们打趣道:“陆医生是来做背景板的。”   陆连川看向温槿,温槿摊开手,小声道:“早就说过了。”   陆连川道:“行吧。”   女孩子们逛街,肯定要去内衣店看。   陆连川就站在门口,乖乖喝果汁。   步行街也挺有意思,只要这里有一家内衣店,它旁边必然也会有内衣店连着。   陆连川避无可避,前后左右,都是内衣店。   果汁喝完,温槿她们还没出来,陆连川找到垃圾桶扔掉杯子,目光黏在了另外一家内衣店的橱窗上。   橱窗内的模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内衣,内衣形状很别致漂亮,胸前还缀着白色绸带,垂下来,绕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又性感又可爱。   陆连川看见这套内衣,就想象到了温槿穿这件内衣的样子,他眼睛一亮,三步跨进店,一脸严肃认真地叫来店员:“这套有新的吗,怎么卖?”   店员说有,忍着笑问他:“你要多大罩杯的?”   陆连川站直了。   罩杯?不好意思……不知道。   他闭目深思了许久,睁开眼睛后,他举起手,摊开手掌,回想着温槿的胸,调整着手指,最终,他把半握着手伸给店员看。   他说:“就这个大小的。”   店员见他正经认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连川耳朵红了。   他又仔细想了,点头道:“就这种大小的,你拿个这种大小的……”   店员笑的差点断气,摆着手说:“先生,内衣这种,买完不合适也不能退的,你要不问一问,问清楚了再买。”   温槿她们终于逛完了,接着就拐进了这一家。   陆连川听见声音,转过头,求助地看着温槿,手还那样端着。   温槿惊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连川为了不让她误会,讲了实话:“我看中一套内衣……就,想买给你。”   楚政政咋呼道:“哪件哪件?!”   温槿拽过陆连川,小声问:“你干吗?哪一套?”   陆连川指了指相中的那套粉色内衣,还怕她看不上,撒娇一般地悄悄跟她说:“好看的……你穿上好看的。”   温槿把他手拍下去,红着脸道:“你端着手干吗?”   陆连川说:“不知道你穿多大号的……”   温槿开始翻旧账了:“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嗯?”   “刚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怎么看你,说错了你的内裤号码,你还不高兴,你说一起生活的,肯定会留心对方的内衣尺码。”   陆连川笑容凝固了。   他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回去就熟背你的内衣尺码!你先去试试那件……”   温槿笑看着他,脚踩在陆连川的脚背上,说道:“今天能消停点吗?”   陆连川不敢收脚,低头看着被踩的脚,委屈。   “同事在,我不好意思试。”温槿小声说,“你要真看中了,想让我穿,我们改天来买。”   陆连川说:“我还欠你一件内衣,所以想补给你,其实我特别想偷偷买了,送你惊喜。”   “连川。”温槿说,“你知道内衣是要试的吗?”   “你告诉我尺码,我以后照着这个买,应该不会有错……”   “另外。”温槿说,“大小也会变的,所以内衣真的不能按号码大小买。”   陆连川住嘴了。   他目光落在温槿的领口,喉结动了动。   “死了这条心吧。”温槿说,“女人的内衣,你们真的搞不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喜欢在码狗子的时候,听《甜甜的》,这歌是真的甜。   陆连川,选择困难症。   但给温槿买东西,就没啥困难不困难了,疯起来还是很疯的。   看到温槿,就:   陆连川-失去理智.jpg   【噫,搞不定6000了,还是4000吧……我又,立flag了,嘤】 第48章 一字马是什么鬼   陆连川洗完澡, 打开浴室门,感受到温差,啧了一声, 后退几步, 吸了口气,瞄准床, 嗖地一下,化作一道残影。   温槿感受到被子掀开后带起的凉气后,回头,陆连川已经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闭眼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温槿道:“你忘记关灯了。”   陆连川的被卷立刻僵硬了, 从肉卷变成了石卷。   他说:“冷……”   温槿:“就冷一下,三步路就到了。”   陆连川不是很想去,开始寻找理由:“我怕黑。”   温槿:“哦, 你是从三秒前开始怕黑的吗?”   “嗯。”   温槿转过身,背对着他,慢吞吞道:“我也纳闷了,明明这么厚的脸皮,怎么会怕冷呢?”   陆连川惊叹:“哟, 温小槿你讽刺你男人真是水平一流,我听了都忍不住赞叹。”   “省省吧, 不要恭维我, 没用的陆连川,不是你去就是我去, 你自己选。”温槿说,“但考虑到距离远近问题,你离门口的灯更近一些,只需要三步,而我,如果去关灯,需要绕过床,走十步以上,还要再回来,受冷的时间比你长。”   温槿分析完,陆连川说:“我去!”   他掀开被子,大长腿一迈,关上了灯。   回头,看见温槿把床头灯扭开了。   陆连川缩回被子后,温槿掀开被角,往下面看。   陆连川:“……看什么?”   “……你怎么光着?”温槿问。   陆连川笑:“方便。我还不是很想睡,洗完澡就没再穿,商量一下,要不,来个睡前热身?”   温槿:“不是很想……明天事多,我想早点睡。”   陆连川想起明天还要去给陆林峰庆祝生日,只好收敛了几分,闷声道:“行吧。”   温槿关了灯,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良久,温槿问:“我好奇一件事很久了。”   陆连川:“说。”   “就……”温槿说,“你们男孩子,一字马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会超前摆,还是掖在下面?方向正吗?”   陆连川愣了几秒,床都要被他笑散架了。   “温槿,你没事想什么呢!”   “我真的很好奇,有关你们多出来那二两肉的一切。”温槿说,“重量,走路的时候会不会颤动,是大脑控制它还是它控制你们的大脑……”   陆连川捂住了她的嘴:“饶了我,快别说了,你是想笑死我守寡吗?”   温槿咬他手,道:“笑死你我也不守寡,你想太美了。”   “难道把我笑死,你后面还有人选?”   “这么多大好男儿,还有可爱的姑娘……”温槿说,“只要我有意向,把目光分给他们一些,就不愁没人选。”   陆连川气结,差点当场从笑死变成气死:“我实名反对。”   温槿平静道:“那你还不争气一点,笑点高一点,你笑点不要这么低……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这就笑死了,那以后我看相声小品时,是不是还要背着你看?”   陆连川老老实实回答:“你不用背着我看,我抱着你看。”   温槿:“少贫!”   两个人又沉默了会儿,温槿带着点困意,问他:“所以,你们一字马的时候……”   陆连川:“我不会一字马。”   “我知道你不会。”温槿说,“我是做个假设,你自己凭经验告诉我,那二两肉是冲前面放着,还是掖在下面?”   陆连川说:“……我连一字马都不会,我哪有经验?要不我实践给你看?你要不要赌?”   温槿浑然不知陆连川挖了个沟等她跳,问道:“现在吗?当场试验?一字马你做得来吗?”   陆连川:“可能下不去,但应该多少是有那个样子的。”   他也不怕冷了,把枕头被子都推过去,腾出位置来,要在床上给温槿表演一个一字马。   温槿抱着枕头坐在床头一角看。   陆连川说:“下注来。”   温槿:“……我感觉你很神经,光着身子……特别逗。”   陆连川道:“还不是为了你?我从前很注意形象的!”   这倒是实话。   据温槿观察,陆连川好像一直都很认真得体,即使是在条件艰苦的弗沙执行维和任务,他也保持了良好的生活习惯。   天气再热也不穿背心,衣服洗得比谁都勤,外出时时刻注意形象,回家对着她,也只是松散一半,还有一半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而且,他虽然裸睡,但从没有很放飞自我的当着温槿的面,一丝不`挂的做这种垮形象的动作。   陆连川指着温槿:“如果我今天实验成功,你今晚任我摆布。”   温槿说:“我觉得你的想法不现实。”   陆连川:“……啥?”   温槿回答:“你这么大年纪,劈个一字马下去,我觉得后半夜你是没有摆布我的精力了,腿疼不疼是一说,你那玩意会不会受伤另外一说。还有……穿内衣的比脱光的有底气,你看看自己,你在看看我,你好好想想,咱俩谁的战斗力处于上风?”   陆连川低头一笑:“有道理。”   他果断采取偷袭战略,抛掉实验,捉住温槿,恶狠狠道:“那就不赌了,直接办!”   “唉……”温槿幽幽叹息。   “叹什么气!”陆连川道,“刚刚就想说了,冷就做点热身运动发发汗!”   “我觉得你的大脑,婚后,晚上,基本处于……为下半身服务的状态。”温槿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他额头,“被控制的大脑,说话做事,全都为它服务。”   “……没办法。”陆连川说,“咱俩还处在新婚热恋期,我要是大脑占上风,这应该是你的悲剧。”   温槿一摊手,挑眉道:“你看,果然连说话的逻辑都没了。”   陆连川问:“要被子吗?”   温槿道:“你是有什么毛病?这个也要纠结?”   陆连川道:“不是……我就是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面说洞房花烛夜,除了吹灭蜡烛,镜头移到月亮上,表示一夜过后,还有一种,是给鼓起的被子一个动态镜头……要不我们也来含蓄一点的?”   温槿脸一扭,笑了起来。   陆连川眉眼满是笑意,逗她:“你还说我笑点低,你的笑点也够奇怪的,还笑!”   温槿心里惦记着事,起了个大早,顺手把陆连川也拉了起来:“约的今天什么时候?”   “九点。”陆连川打了个哈欠,拉住她问道,“昨晚的服务,小姐姐评价一下。”   温槿敷衍道:“……嗯嗯,越来越熟练了。”   陆连川不满,跟在她身后碎碎念着讲道理:“……如果厨师让你评价这道菜味道如何,你就不能说,厨子火候掌握的越来越好了,炒菜颠勺越来越熟练了……这对菜的味道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你要如实回答菜的色香味……”   温槿挤上牙膏,把他推出浴室,道:“色没变,香也挺香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不要天天问了,好烦的……”   “你敷衍我。”陆连川在门外抱怨,“你越来越敷衍了,我觉得委屈,我向上校申请,希望上校不要寒了下属的心。”   温槿满嘴牙膏沫,软软吼道:“你好烦啦!!”   上午,温槿跟陆连川到家接住老太太,一起去给陆林峰扫墓。   去的路上,陆连川绷着脸,基本没说话。   温槿因性格原因,也不会主动找话题聊,老太太看了会儿风景,自己生气了。   “去给你大哥过生日,又不是别的,你板着脸做什么!”   陆连川之前跟温槿分析过他们家的人,说他爸妈,包括他的外婆,都是胳膊肘朝外拐的典型,举个例子的话,就是陆连川和温槿吵架,哪怕是温槿错了,他们家人也会采取打击陆连川,按头道歉的方法,来维护温槿。   显然,外婆现在发脾气,原因可能是儿孙辈不搭理她,冷场了,但一张嘴,却是集火陆连川。   陆连川愣了半天,说:“……我没板脸啊……”   老太太发完火,气就消了一大半,自己心里也清楚小孙子是个啥样的人,就等着他给递台阶下,没料到,陆连川说完这一句,没后话了。   温槿听出点音儿来,但也找不到话题,尴尬地坐着。   外婆心累不已。   这俩人平常都怎么交流啊……一个爱闹的都没,连话都接不住。   最终,外婆妥协,闭着眼睛随他们去了。   陆连川昨晚刚猖狂过,猖狂过头后,第二天就会过度收敛。尤其老人家还在,而且还是一路向陵园开,要去看他哥,所以他表情的的确确是沉重的,停车后,也是皱着眉把老人家背起来上山扫墓。   外婆捶他肩膀,掰着他眉头道:“你再给我皱!年纪轻轻的,皱眉做什么?我们是来哭的吗?让你大哥见了,你大哥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   陆连川笑道:“外婆你逗我呢?大哥哪能看见?别封建迷信……”   外婆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想气死我!”   “哈哈哈哈……”陆连川跑了起来,“我这不是听您话,不皱眉了吗!”   温槿夹着轮椅慢吞吞跟上,慢悠悠超过他,脚下一拐,朝另一边去了。   陆连川连忙叫住她:“温小槿,不认识路你能踏踏实实跟在我后面走吗?”   温槿停住脚,懵道:“……诶?走错了?”   “反了,这边。”陆连川叹气,“门儿都摸不对……”   温槿红着脸,解释道:“我想着先上来把轮椅撑好……”   “不急这一时。”   外婆也道:“没事,让他多背会儿掉不了肉!”   陆连川:“太太,我可真是你亲孙子……”   陆连川拐过弯,看到陆林峰墓碑前的鲜花和蛋糕,愣住。   “……应该是有人来过?”温槿走过去,蹲下来找花里的卡片。   陆连川把外婆安置好,打开了蛋糕盒子。   “My hero,生日快乐。”   “这谁送的?”竟然比他们都早。   “应该是昨天送的。”温槿指着花上的露水,“过了一夜。”   “我哥……桃花比我好啊!”陆连川震惊。   温槿问:“往年来,有吗?”   “往年忌日那天有很多……我哥同学朋友多,杂七杂八的能堆一堆,但生日还没见有谁送过……往年生日都是我爸妈来。”   外婆道:“像是个女孩子。”   陆连川问:“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我哥的女朋友?”   顿了几秒,陆连川说出了一句,可能会让陆林峰气活过来的话。   他说:“……我哥那种大众情人,会有女朋友?”   外婆哼了一声,抽出侧边带子里的伸缩拐杖,指了指蛋糕盒子上的字母:“盒子上的英文名是手写上去的,Rosemary,女性名,女孩子的笔迹。”   “Rosemary”陆连川和温槿对视一眼,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陆连川外婆继续分析:“不过,臭小子你说得没错,这应该不是你哥的女朋友……这姑娘都不好意思把名字写在蛋糕上,也不好意思写在花上,但又很想让你大哥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想传达心意,所以把名字写在了蛋糕盒上,你再看看蛋糕上的落款,生日快乐,my hero。她是把林峰当英雄来看。心思很矛盾,很细腻啊……哪里有女孩子不爱慕英雄,恐怕就是这样的心情。”   温槿悄悄伸手,偷摸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她小声说:“你外婆好厉害……”   陆连川:“……Rosemary,不是那个……谁吗?甘记者……英文名叫Rosemary吧?哈?是她?”   温槿点头:“对,你想的没错,应该是甘记者。”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我得勤劳点了。   明天八千字,不虚。 第49章 抓娃娃的用途   温槿跟甘甜薇联系了, 甘甜薇果然在昭阳,温槿一点铺垫没做,直接问蛋糕和花是不是甘甜薇送的, 甘甜薇也挺有意思, 不直接回答,而是拖着腔, 懒声道:“那你来,我当面告诉你是不是。”   温槿开心地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挂了电话,陆连川道:“你竟然直接问出口吗?”   “不然呢?”温槿说,“又没什么,我打电话问她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还有她号码?”   “嗯, 我俩换过联系方式。她说如果她在国内,电话一定是能打通的。”   陆连川道:“我现在觉得……温槿,你就像一个……”   “什么?”   陆连川摇头:“形容不出来, 但我觉得,你的长相和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容易迷惑人。”   温槿就问:“你是觉得上当受骗了还是?”   陆连川连忙否认:“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就,还挺好的……”   温槿, 不管是她的名字,还是她的长相, 包括有时候她说话的语气神态, 都给人一种,这姑娘非常温婉的感觉。   但实际上, 温槿是个行动派。   不管是她提议结婚,还是她工作时的风格,只要她认准的,有把握的,很快就能付诸实践。   很多人是想得多但不去做或不敢做,但对于温槿而言,做比想更加容易。   陆连川分析研究了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后,猜想,温槿这人可能是因为不是很在意细枝末节、在意人情世故,所以她做事化繁为简,能够说做就做,直线达到目的。   就跟打电话问甘甜薇蛋糕鲜花的事一样,常人在电话接通后,起码会先问,你在不在国内,这几天忙吗?   但温槿,却直接问出核心问题。   当然,也不是说,温槿这人是因为耿直单纯,不通人情世故才如此。   温槿其实是个……非常世俗,非常正常的人。   陆连川吃过亏,所以他知道,温槿并非天性耿直,不懂人情世故,而是温槿活的太顺风顺水,加上她自己实力也够,说话做事也就硬气,可以不用考虑人情世故,可以不用费心经营什么,妥协什么,她完全能够随心所欲做事。这样,久而久之形成习惯后,她做起事来,比寻常人果断果决得多。   她绝对不是白的,也不是傻的,更不是甜的。   她是个狠角,天之骄子,幸运值max的姑娘。   自然,外婆也看出来了,且比陆连川看得更透。   下山时,外婆叹着气,拍了拍陆连川脑袋。   陆连川不明白外婆的心思:“怎么了?”   外婆说:“人啊,得相处之后,才能知道是个什么芯儿的。就比如你跟小槿,你俩表面上看着是一样的,其实啊,你俩是相反的。”   陆连川道:“嗯,怎么个相反法?”   温槿提着轮椅在前头走着,竖着耳朵听。   外婆道:“以前以为你俩是一样的性子,我还替你俩着急,现在看,你俩性子是互补的,我就不替你俩操心了。”   陆连川这种,被人咬得死死的,根本没什么机会翻腾了。   陆连川说:“您才知道?我俩当然绝配。”   温槿回头白了他一眼。   陆连川恰巧看见了,瞪大了眼:“我这么说,你不同意?你有意见?你觉得咱俩不是绝配?那你跟谁绝配?我大哥?”   温槿:“你好意思提大哥?你也不怕大哥追出来打你。”   外婆照着陆连川脑袋又是一拍:“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小心等会儿咬到舌头!”   陆连川现在有底气了,也不怕了,哈哈笑着,追问温槿:“那你说,我跟我哥,你觉得谁配你更搭?”   温槿说:“我根本不想比较,我是跌到了你这个坑里,这是没办法的事,说实在话,十年前我看上你时,心里其实挺纳闷的,要说优秀特质,包括性格,那也应该是大哥更能让人心动,但我可能是中蛊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审美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相中你了……没办法。所以你现在这么傻,我就是再嫌弃你也无可奈何,有句话说得好,嫌弃时,默念一句话,老公都是自己选的,自己乐意的,比不过别人也没办法,自己挑的,风险自己担……”   陆连川:“……咳,注意点,长辈在长辈在。”   外婆:“小槿说得很有道理,问这种问题的才是笨蛋,你看看你是不是!”   陆连川:“……”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连川,你比大哥可闷多了。”温槿忽然说道,“我印象里,你在家穿衬衣都只解开一个扣子。大哥当年在学校,可是穿着工字背心各个寝室转悠着帮忙……陆连川,你是不是害羞,不敢露胳膊露腿?”   陆连川听她这个语气,似乎有些熟悉。   他想:“这该不会是调戏我吧?又来?这傻妞,有些话,能当着长辈说吗?”   然而,陆连川不知道的是,温槿这人,真的有些邪,她是那种乖邪,大多数时候,陆连川以为的公开场合无心调戏,其实都是温槿有意的。   她就想看看,陆连川在语言的撩拨下,会有什么反应。   温槿她有个小癖好,特别喜欢话里有话的,去调戏漂亮男孩儿。   也不叫调戏,应该叫……言语试探。   当然,年轻时,因‘优等生’束缚,加之她跳级快,身边很少有她感兴趣也了解的男生,所以她的这种癖好一直没能有机会实践。憋了这么久,终于把陆连川捏在手里了,温槿开始慢慢观察调戏他,意外发现,陆连川竟然很好上手,看起来像个不解风情的冰,其实很容易化掉,完全没什么经验。   久而久之,她就会在不同场合,随口撩一句,看下他的反应。   这行为,就像大热天喝冰可乐一样,爽极了。   外婆道:“川儿是有点闷,规规矩矩的,我记得小时候,穿鞋一定要穿白袜子,大夏天也不脱……”   陆连川:“……咳,亲姥姥,你快别说了。”   温槿眼神贼亮,扫向他的鞋。   陆连川其实很想问温槿一句:“你是不是想看我脱衣服?想看我脱到哪种程度,我满足你。”   可外婆还在,陆连川想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认了错,终结了这一话题:“行了,这次算我错,我不应该提这茬,别比较了……我现在不吃醋,我特别理智。”   两个人把外婆送回家,温槿说:“不是很想回家……”   陆连川问她:“你跟甘记者约了见面吗?”   “下周。”温槿说,“我说好了请她吃饭。”   “她家是哪的?”   “西边的。”温槿按着手机,说道,“这次回昭阳,说是来领个什么记者奖。准备在国内待一阵再走……连川,我们去这儿玩吧?”   “哪里?”   “这里。”温槿给他看地图,“电影院,有老片重映,我们看电影去?”   陆连川说好。   又过了一会儿,陆连川清了清嗓子,问温槿:“就是……有个问题,也不是吃醋,但我想问问你,做个了解。”   “嗯,你说。”   “我跟我哥,你觉得,大多数人……不看外貌长相的话,会更喜欢谁?”   温槿直截了当:“大哥,不看长相,那就没得比,看长相的话,你胜算大。”   陆连川:“……啊?”   温槿:“嗯?”   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连川说:“我哥……长得比我帅吧?”   温槿愣了一愣,震惊道:“连川,你认真的?”   “我……就是认真问的啊。”陆连川说,“我哥那样的,才叫帅吧?要是考虑外貌长相,肯定我哥帅的……所以我才问你,不看外貌条件,我俩只比较性格的话,谁会更受欢迎……我是觉得,我哥那性格,有点太随意了,你不觉得吗?什么都帮等于没帮,对谁都好,等于不好。我这种性格,会有安全感吧?虽然闷,这我承认……”   温槿惊呆了:“你对自己……对大众的评判标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毫无疑问是你好看。”   “我爸说我长得太脆。”   “……哪个脆?”   “就……嘎嘣脆的那个脆,说我不能仔细看,摔地上就碎了那种。”   温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都什么评价啊!”   “我觉得我爸说得挺对的。”陆连川带着点落寞,小声说道,“从小到大,没几个夸我的,都夸我哥,我跟你说说那些词,你品品。他们夸我哥,长得俊,长得精神,长得……反正就是,没一个夸我的。”   温槿听出意思了。   “连川,我懂你绕了一圈问的是什么了。”她指着自己,说道,“你信任我的审美吗?”   “你要没跟我结婚,我可能还信你。”陆连川笑道,“你结婚了,这审美就不作数了,你肯定会说我比大哥长得帅。”   “……我跟你结婚就是对你从外貌到内涵,从长相到性格,从头发丝到神经系统最大的肯定。”温槿说,“大哥跟你……真要说的话,各有千秋好了。大哥那种,找个近似的,就是刘皓那种类型的,你懂我意思吗?你的话,你小时候看过那个电视剧吗?叫什么《医者仁心》,是个军旅医疗剧,就讲军医的,火遍大江南北……”   陆连川点头:“听说过。”   “我从小到大就完整看过那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演,那个演员,是我们云州的,军艺出身,当时大家不是叫他新纪元第一个云州美人吗?”   陆连川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哈?这么羞耻?”   “你长得像他,我是说感觉……”温槿正经严肃道,“你穿白大褂也好,穿军装也好,内核是不变的,就是君子端方如玉,不过你还要再冷一点,你是端方如冰块……你觉得你那一排的追求者,都是冲你性格来的吗?”   “我性格……挺好的。”陆连川道,“我从小被人夸最多的就是性格好,我老师,我同学,都说我性格好。”   温槿不愧是亲媳妇,直言不讳道:“说实话,你性格很无趣。”   这话太直接,陆连川差点断气,他紧张到不行,手抠着扣子。   温槿又说:“我是说你的外在性格,容易给人错觉,特别无聊无趣,不好说话,脸也冷,但真聊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反正我觉得有意思。”   陆连川:“真的?”   温槿说:“我知道你问题在哪了。”   她转过身,指着陆连川:“你在家里行二,很容易受忽视。没人夸,你就以为自己不好。有人夸,你就会放大被夸的那一面。但实际上,你应该这么分析。没人夸你长相,就是因为,你长相不用再被人恭维,一般男孩子也没人特地去夸长相吧?为什么总有人当着你面夸大哥长得帅,你要懂大家的这个心理,因为大哥长相不如你,所以要强调一下他帅。我太理解这种了,我父族妹长得漂亮,成绩不行,我跟她相反,我成绩一直特好,长得不如她漂亮,你以为大家是夸她好看,夸我成绩好吗?不是的,他们会夸我那个妹妹,说她也努力了,成绩进步很快,然后夸我,小槿特耐看,越来越漂亮了……你懂他们这种心理了吧?”   陆连川:“诶?优等生就是不一样……”   “所以我觉得,连川你对你自己,不是很自信。”温槿说,“早知道小时候我来跟你做邻居了,要我,我就天天夸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夸你性格好吗?因为你性格是会给人惊喜的……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你特别不好相处,都不敢跟你说话,而且你总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可后来,大哥跟我讲你的事,给我的感觉就是……竟然这么温柔吗?挺惊喜的。我想你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原本抱着你是个不好接触不好说话的人来跟你交流的,交流下来却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好说话,笑起来跟不笑是两个人一样……那大家肯定会死命夸你性格好,这就是反差带来的结果。”   陆连川忍不住鼓掌:“温小槿,你的脑子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温槿说:“我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在弗沙的时候,我总感觉你活在大哥的阴影下,不过可能是你俩关系不错,所以你只是有点不自信,但没有很嫉妒或是什么极端情绪……”   陆连川满头汗,结结巴巴道:“……是吗?”   “你自己都没发现吧?就跟今天提起大哥一样,你一定是要让我来说,你跟大哥谁受欢迎,其实就是不自信,为什么要比呢?你自己都知道没意义,可你还是想要比,想知道我会怎么说。但如果我说你比大哥好,你心里也不一定会相信。我说大哥比你好,你会不舒服,但其实这是你心里给自己的答案……”   陆连川被温槿揭穿后,一度有些怀疑人生。   她不说,他自己隐约知道一些,却无法看个分明。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说你不吃醋了,但你还是没走出来。”温槿说,“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心情了。你家里人,你爸妈,你外婆,对你的教育有问题,他们是不是说过很多次,我跟大哥更搭一些?”   陆连川苦笑了一下,闭眼叹息。   “陆连川,你得信我说的话。”温槿像个人生导师一样,说道,“还是这个道理,我再跟你讲一次,我希望你听到心里去。我,温槿,我对自己认识就很到位,我完全承认自己就是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优秀,我只活出自己,就能比绝大多数人都拔尖,他们学都学不来……像我这种人,能让我心动,让我念念不忘记这么久,还费尽心思愿意委屈自己用结婚来圈住的人,你觉得会很差劲吗?完全不会,你就是很优秀,会发光,我知道大哥也很好,但我既然相中了你,你肯定不比大哥差。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要在大哥的笼罩下,委屈自己。我现在真的很想去跟你爸妈你外婆谈谈……搞什么嘛,你现在有这种不自信的想法,大概率就是缺少他们的关注和赞美……所以说,二胎不能轻易生……”   陆连川笑道:“我爸妈要当初不生二胎,哪还有我,你跟谁结婚去?”   “你懂我意思就好。”温槿道,“我之前一直有这种感觉,今天算是把话说开了。陆连川,你拿出点自信来,你结婚对象是谁你知道吗?是我啊。”   温槿一摊手,非常平静且自然地说:“独一无二,轻轻松松就能很优秀的温槿,我。”   陆连川笑趴在座椅上,一双桃花笑眼中含着光。   “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了,我平常不会这么说。”温槿道,“谦虚是美德,但谦虚不是不自信。不自信是会出心理问题的,还会影响到婚姻状态。今天我们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我要真情实意地说出这句话,陆连川,正确认识你自己,你比你想象中的,要优秀好几倍。”   “好,我知道了。”陆连川笑着点头,“谢谢了,温老师。”   “还要问,你和大哥,谁更受欢迎的话了吗?”   “不会了。”陆连川温柔笑道,“没必要再比了,我是我,他是他,我老婆说了,在她眼里,我是最好的,这就足够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好。”   他这话说的不敷衍,听得出,他听进去了。   温槿挺开心的,一脚油门,比了个胜利的姿势,说道:“走吧,约会去。”   到了地方,陆连川先买了两杯可乐,两个人并肩站着的,咬着吸管,抬头看今天上映的电影。   陆连川指着一部,说道:“网上说那个片子是讲海军陆战队的。”   “不看。”温槿道,“换一个。”   “爱情电影?刚刚你说哪个经典重映了?”   “警匪片。”温槿眨巴眨巴眼,指着一个半小时后才放映的电影,说,“里面有我特别喜欢的演员。”   “男演员?”陆连川扫了一眼主演,是二十年前特别火的一位男神级别的演员。   温槿害羞摇头,咬着吸管,轻声说道:“不是……是里面那个演反派的女演员……我记得里面有个情节,是她叼着烟,穿着黑马靴,从大腿根处拿出枪扫射一片,还打死了她喜欢的人……离场时,她从死掉的男配手里拿出他要送给妻子的红玫瑰,别在她自己头发上,还跪下来,吐了一口烟,亲了男配一下……她喜欢男配的,因为男配很帅,你知道吧,风华绝代那种,拿的剧本也是领饭盒赚大家眼泪的。我记得当时好多人骂这个女演员,可我骂不出来……我觉得她特别美,爱的也特别美。”   陆连川:“……你喜欢这样的??”   温槿:“……嗯,就很喜欢。”   “喜欢这种女孩子?”   “嗯……”温槿说,“我其实……有个梦想,想特别浪漫地欺负漂亮男孩子……”   陆连川笑了:“看不出啊,温小槿,你还是这样的女孩子,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温槿实话实说:“我觉得,是你比较危险才对……你要提防着我,我还挺想欺负你的。”   陆连川:“就你?”   他买了两张票,跟温槿在等候区聊天。   等候区放着抓娃娃机,陆连川看到娃娃机里的玩偶,条件反射地就想起了家里那一堆象征着每一个激情之夜的玩偶。   他笑了笑,说道:“我去抓个娃娃预备着。”   这话说的,只有夫妻俩能明白。   温槿点头:“那你去。”   温槿付完钱,背着手站在旁边观察。   陆连川弯着腰,聚精会神地移动着爪夹,似乎想抓下面那个穿马甲的小狗。   然而一拍下去,夹子还没落下,温槿就啧了一声,已经知道了结果。   果然,夹子在狗耳朵上轻柔摸了一把,抓了个空。   陆连川说:“是不是夹子被调整松紧了?”   温槿道:“这个力度可以夹出娃娃的,你要那个狗吗?你起开,换我来。”   她说:“你要找好着力点,刚刚那一下,最好抓的角度是在后面,而且你要先把他左边的那个兔子给抓出去,然后再清走脚边的那只海豹,只有你抓他脑袋就可以,这个大小弧度,夹子完全可以用上力。”   陆连川问:“你需要多少次?”   “看你要什么了。”温槿说,“只要那个狗的话,三次我就能抓住。”   陆连川说:“我想预定你未来七晚的,你能七下抓七个吗?”   温槿扶着腰笑:“你讨厌不讨厌,你这么说,我好意思一下一个,真的预定七天给你?讨厌。”   陆连川说:“我给你买十次的,你抓,我看你能抓几个。”   他一次性买了十次。   温槿开始了。   陆连川退后两步,跟站岗一样,站在旁边,微微歪着头看着温槿。   她工作时,应该就是这样的表情吧,专注又有魅力。   她对于角度和时间的控制简直妙极,拍下按钮时,莫名地给人一种,她是在点火发送火箭的感觉,威风潇洒,十分有魄力。   兔子被夹了上来。   陆连川忍不住拍手:“哇,好棒!”   温槿微微一笑,目不转睛,接着夹第二个。   接下来的十次,温槿就像在玩策略游戏,扫一眼,就把一整箱娃娃的步骤分好了,所有娃娃都被她标记上了序号。   温槿夹起第五个的时候,问陆连川:“我要是把这一箱的娃娃都夹走……会不会很过分?”   陆连川说:“不过分,我求之不得,你别忘了娃娃代表什么。”   温槿嘴角一扬,再次拍下按钮,笑道:“等会儿跟你说我在想什么,你续费吧,我数了,二十三个,够一个月的,我要把它们都扫荡回家。”   陆连川积极掏钱,开开心心抱着娃娃,在旁边观战。   过了一会儿,陆连川回过味来:“温槿,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吧?你这么积极……让我有点慌。”   温槿眯眼笑道:“谁夹的,谁说的算。你记住,我今天要买你二十三晚使用权。”   陆连川:“你这样就不好了……”   “愿赌服输,反对无效。”   陆连川:“不不不……你要是正常情况下这么说,我根本不会这么慌。但你刚刚才说过,你喜欢欺负男孩子,你现在这么积极的要预定一个月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慌一慌。”   温槿轻轻一笑,把第七个也扔给他:“慌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又不打人……”   “打人我真的不怕……我就怕你耍我。”   顿了几秒,陆连川自己添了句:“你懂我意思吧,耍,字面意义上的,玩的近义词的那个耍,我就怕这个。”   温槿是名副其实的游戏王,物理学得好,玩游戏都厉害。   她就没有抓空过,两个人看完电影后,抱着一堆娃娃回了家,到家后,温槿把那只狗塞给陆连川,说道:“这是今晚的,洗澡去。”   陆连川玩笑道:“你过分了啊,钱是我出的,最后还要来玩我。”   温槿叹气:“听起来蛮惨的。”   “可不吗?”   陆连川知道,温槿说的玩,只是换换胃口,增加一点小情趣而已。   不过,两个人今天的状态都莫名好,不知不觉就消磨到了凌晨。   第二天清早,他俩带着化不开的睡意,和浓重的鼻音蔫巴巴上班去了。   但说来奇怪,早上疲惫,但到了晚上回家,两个人又是精神百倍,摩拳擦掌要在床上battle。   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温槿请甘甜薇吃饭。   甘甜薇回国领了个贡献奖,春风满面和温槿在饭店见了面。   “状态看起来不错。”甘甜薇说,“比在弗沙时滋润多了。你家暹罗呢?”   “不要这么讲……”温槿笑,“他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叫他。”   “我给你带了件礼物。”甘甜薇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卡片递给温槿,“钱付过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可以去领了。”   卡片上的抬头写着:猫咪之家。   “……这是?”   “我挑了个猫。”甘甜薇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挺想养的,恰巧我住的地方,对面就是宠物店,闲着没事我就去店里看了,看中一个很合眼缘的,就那一只了,你明天去看看,名字什么的都还没定。”   “这真是……谢谢!”温槿仔细收好了卡片,“你回来一次,我还没送你礼物,你就先送我……还送这么好的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别跟我见外。”   “那你……什么时候再去?”   “不清楚。”甘甜薇道,“我三爸心脏出了点问题,需要动手术,我打算待在昭阳等他做完手术养好身体了再走……”   温槿抬头,好奇道:“三爸?”   “我们家大家庭。”甘甜薇道,“我亲爸很早就没了,我妈又结了次婚,我二爸,结果没几年,我妈也生病了,癌症,没了,我二爸还年轻,就又找了个,我小妈,后来二爸出意外,我小妈带着我跟我三爸结婚了。我小妈没孩子,三爸这边好几个哥哥姐姐……”   温槿说:“你们家人,人都真好……”   她只是听过,甘甜薇家很有背景,但没想过,甘甜薇的身世这么复杂。   甘甜薇喝了口酒,笑道:“温槿,你的反应,是这么多年来,我最喜欢的。”   “嗯?其他的都怎么说?”   “……会反问一句,真的吗?”甘甜薇随手挽起头发,又给自己倒满酒,道,“听起来,比剧本都剧本。但就是你说的,虽然讲起来挺不幸的,但我家人都是特别好的人,我二爸也是,我能这么野,是我二爸教的好,他跟我说,女孩子要活的野一点,活自己就好,不要听那些庸人讲条条框框束缚你自己。他是个野生动物摄影师,带着我跑遍世界,我小妈是个混血,我二爸从亚格拉红灯区里救出来的,被那群人渣抛弃不要的,后来二爸病了,放心不下我俩,写信让我三爸来,我三爸是他朋友,特别义气,本来已经在国外扎根了,接到信,立刻举家迁回国,后来照顾小妈照顾出感情了,就跟我小妈登记了。别人都说我小妈有心机,图我三爸钱……其实我小妈比你都单纯,她就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我三爸也是,对我好到没话说……”   “我喜欢你家。”温槿说道。   “我跟别人讲,他们都觉得这种家庭有问题。”甘甜薇道,“但我想说,我的性格我的追求,真的不是我家庭造成的,我觉得自己非常好,我家也非常好,我哥哥姐姐也都特别优秀。温槿,你应该能理解我这种特别膨胀的自豪感,我是真的为我家感到骄傲。”   “其实来跟你见面前……”温槿说,“我还想提一下关于刘皓,关于陆林峰的事……”   “你可以提的。”甘甜薇说,“我大大方方承认。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陆林峰是什么感情……但毫无疑问,我爱他这样的男人。”   “还有我一直想问……”温槿说,“我在一篇报道上看过你的故事,你的男友,是果特里那个和平大使吗?”   六年前,被武装分子公开处决的和平大使,一个英俊帅气,被人称为米迦尔的优秀青年。   “是。”甘甜微道,“你看……我总是会被英雄吸引。”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陆林峰跟他一样……”甘甜薇说,“一样的乐于助人,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像,他们那样的人,大抵都是那副笑容吧,像暖光一样。他尸体……视频传上网时,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烧了他的尸体……温槿,陆林峰好歹还能让我的花有处可送。”   温槿默默叹息一声。   甘甜薇道:“见过他们,其他的那些表白示好,就索然无味了……不是说他们不优秀,我知道在弗沙时,全营的人都想撮合我跟刘皓,但,温槿,他身上没有那种光芒,我承认他也很好,只是……”   只是,我心中已有暖阳,不再需要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支线展开~   陆小狗子:妈,你跟我爸能快点吗?等不及了喂……   狗子不急,先把你丈母娘的大事安排了,你再出来也不迟。   (dei,甘记者是他丈母娘。以及,陆小狗子的媳妇,姓的是她三爷爷的姓。就是个有意思又奇怪但温馨的大家族。) 第50章 新成员?不高兴   陆连川熬了个夜班, 眼下两抹青黑回了家。   温槿刚去上班,家里空无一人。陆连川犯懒,也不想洗漱了, 直接倒在沙发上补觉。   迷迷糊糊中, 好似鬼压床了,胸口闷闷的, 还暖暖的。   陆连川挣扎着睁开眼,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玩意嗖的一下,从沙发下面跑了过去。   陆连川惊了一下,坐起身, 瞪大了眼睛看。   屋里静悄悄的,沙发旁边的玩偶们也还在原处,不缺也不多。   陆连川:“……我睡迷糊了?”   他躺下, 再次酝酿睡意,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余光中似乎有毛绒绒的玩意,从沙发下面慢吞吞走了过去。   陆连川猛地坐起身,道:“抓到了!”   那东西愣了一下, 似是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 四脚蹦了起来, 逃走了。   陆连川:“猫?!”   他也不睡了,一边握着手机给温槿打电话, 一边弯着腰,找沙发下面的猫。   电话接通时,陆连川和那只猫的蓝色眼睛四目相对。   “啊……你回家了?”温槿说,“家里新来的你见了吗?”   陆连川说:“我正和他相认中,哪逮来的?”   “甘甜薇送的。”温槿说,“暹罗,小黑脸,四个月了。不胆小,你逗逗他,一会儿就跟你熟了。”   看得出来,这猫不是那种胆小的猫,虽然躲在沙发底下,但眼睛里却始终没有胆怯感。   它在好奇地打量着陆连川,就如陆连川打量它一样。   “甘甜薇送猫做什么?”   “有求于你。”温槿笑道,“她爸爸要到你们医院做个手术,到时候你帮忙照顾一下。”   “……”陆连川反手捏了一把果仁儿,引诱猫出来,“叫什么?”   “不高兴。”   “……你当真?”   “咱们在弗沙商量好的。”温槿说,“英文名字No happy。”   陆连川狂笑不止:“瞧你这英文,稀烂。”   “中式英语直译。”温槿说,“小家伙长得特漂亮,你见了吗?”   “它不出来。”陆连川说,“躲沙发底下观察我呢,哼……装的太像,刚刚还坐我胸口拿尾巴扫我,我一起来,他就装害羞……诶!出来了……”   猫一点点探出脑袋,看着陆连川。   陆连川轻声道:“眼睛好漂亮……”   “特别像你。”温槿说,“甘记者很有眼光,挑了个像你的。”   猫嗅了嗅他手里的食物,像是不感兴趣,抬起头又打量起了陆连川。   陆连川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不高兴?”   猫没理他。   陆连川:“喵喵喵……”   猫叫都不叫,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轻盈优雅地走了。   陆连川:“喔,来了个爷啊!”   他一把拽过猫,重新躺回了沙发上,双手高高举起猫,笑道:“小东西,喵一声嘛!”   陆连川这人,内心虽吐槽自己幼稚无聊,但仍是跟猫玩得不亦乐乎,猫一声没叫,倒是他喵喵了大半天。   中午,陆连川给自己和猫做了饭,非要跟猫一起吃。他把猫请到桌上,猫吃猫粮,他吃米饭,偶尔还会夹一筷子菜让一让:“unhappy兄,要吃吗?”   猫是正常的猫,不是神经猫,因而跟陆连川这个神经病不同频,一直吃自己的,不懂这人在搞什么鬼。   终于,陆连川玩累了,抱着猫窝回沙发睡觉。   猫这种生物,每天可能要睡二十小时吧,总之就是,只要你按头让它睡,它闭上眼睛,比你睡着得快。   陆连川把猫捧在胸口,陷在一堆玩偶中,也渐渐睡去。   温槿下班到家,陆连川还在睡,听呼吸声,睡得还挺沉。   温槿蹲在沙发边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猫,抱着猫走了。   刚迈开腿,就听陆连川在她身后幽幽说道:“温槿,你竟然不摸我,先摸猫?”   温槿:“醒了?”   陆连川坐起身,郁闷道:“从你进门我就醒了!我一直等着呢!可你竟然不理我,只把猫抱走了?你是亲的吗?”   “不是。”温槿说,“咱俩没血缘关系。”   陆连川绷不住脸,笑着朝温槿扔了个沙发垫,揉着头发走过来,亲了她一口,把猫从温槿手里拉出来,放在了沙发上。   “约法三章。”   “你说。”   “如果我在家,你就不许对猫有过多关爱。”陆连川说,“人吧,我吃醋也就算了,要是一只猫也要让我吃醋,在家跟它争宠,我就把它送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起名叫不高兴吗?”温槿摸了摸陆连川下巴,笑道,“不高兴的不是它,而是你。看你这么不高兴,我特别高兴。”   陆连川瞪眼:“嗯?你再说一遍?”   温槿:“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子的不高兴。”   “哪样子?”   “像个三岁小孩儿,跟猫争宠,吃猫醋的样子。”   陆连川做戏做足,掏出电话,说要给甘甜薇打电话,让她把祸害给领回去。   “她一定跟我有仇。”陆连川道,“在弗沙时抢我房间,抢我老婆,现在还妄图用猫挑拨离间,送猫来争宠。”   温槿静静看他演。   陆连川端着手机装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场:“……上校,你快配合我一下,演不下去了。”   温槿:“嗯,我就看你怎么把电话打给她。”   他根本没有甘甜薇的联系方式。   “给你。”温槿递来一张名片,“这是她爸爸的联系方式,你明天有空联系一下,他下周动身来昭阳。”   陆连川接过名片,惊道:“林惊鸿?”   名片上的职业是桥梁设计师。   “是那个……”陆连川敬佩道,“举家迁回国内,援建西部的桥梁总设计师林惊鸿?”   “应该是。”   只是桥梁总设计师并不会让他这般惊奇,陆连川之所以会如此震惊,是因为,林惊鸿这个人是个全才,出身书香世家,是个史学大家,年纪轻轻就已四海成名,办过个人画展,一个人驾船环游世界,后弃文从理,做过国外知名大学的荣誉教授,参加过特种兵训练,和超模轰轰烈烈谈过一场举世闻名的恋爱,最后和一名战地记者结婚成家,又在跨世纪之初和平分手离婚,带着他的桥梁设计图和西部基建计划回国。   这位传奇大佬膝下有一双婚生儿女,以及三个养子。   陆连川震惊:“他是甘甜薇爸爸?”   “嗯,三爸。”温槿道,“传奇人物林惊鸿,甘甜薇是他朋友的前妻的女儿。”   陆连川一时半会没能搞明白这个关系,最后只感慨了一句:“果然传奇人家,个个传奇。”   感慨完,陆连川万分不解:“……林惊鸿这种人物,没私人医生?还用来我们医院?”   温槿诚实道:“我不知道。”   “……假的吧。”陆连川说,“他那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牛,金融大鳄,互联网奇才,国际巨星……看病什么的,轻轻松松转机接送,用得着让甘甜薇联系我照顾林惊鸿?还送猫贿赂我?”   温槿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她拿过猫,抱在怀里,深深吸了口气,说:“不过你会错意了,送猫不是贿赂你,这猫是甘记者送我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她抬眼,挑眉道:“我当时说回国后想要一只猫,有的人没有记住,就只有人家甘记者记住了,也只有她付诸行动了。”   言外之意,你好意思提意见,好意思吃猫的醋?   陆连川无话可说,只好滚厨房做饭去了。   温槿抱着猫,跟甘甜薇电话聊天,提起了陆连川的疑惑,甘甜薇道:“没想到啊,陆少校还知道我哥哥姐姐做什么的!”   “大多数人都知道你哥哥姐姐是做什么的吧,就算不知道诺亚创始人是谁,那也应该知道你那个演电影的哥哥……连川对你家很好奇,一直在说我骗他,他觉得你三爸就算没有私人医生,也应该乘坐转机到国外看病治疗。”   “扯。”甘甜薇大笑,“小病而已,就心脏搭个桥,我三爸不说,哥哥姐姐们也不知道他要上哪去,我三爸人低调,他前半辈子太高调了,现在反而享受起默默无闻的生活状态。三爸跟我们的生活是脱离的,我这次要不是回家了一趟,我也不知道他需要做手术。要不是我极力建议他到昭阳做搭桥,那个英雄好汉还准备在木托市随便找家医院做手术呢……我这次能说动三爸到昭阳,完全是因为我小妈没来过昭阳,三爸想带她来玩,顺便做个手术。下周来我再跟你联系,虽然陆少校傻,但把老父亲托付给陆少校,我还是放心的。”   木托是凉州西最大的城市,整个西部,只有木托有飞机场,直飞到昭阳的也只有一架航班,晚上九点起飞。   刘皓完成任务,搭乘飞机回京。   他在登机口休息时,身后坐的一对夫妻,正悄悄议论着他。   这对老少配的夫妻穿着朴素,乍一看很不起眼。丈夫一头灰发,年纪不小了,但模样儒雅,看起来彬彬有礼,妻子年纪不大,三十出头,五官像混血,立体深邃,但样貌并不亮眼,普普通通,和善温柔。   老者压低声音,跟妻子说:“前面那个小伙子是个军人。”   妻子就问:“怎么看出来的?”   “坐姿和精神面貌。”老者说,“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瞧不出呢。”妻子笑道,“但坐得很直。”   刘皓手机没电了,他叼着登机牌,左看右看,找着充电口。   老者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皓立刻转头,有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做了个防御的姿势,但在看到满脸笑容的老者后,动作收了。   老者说:“找充电桩吗?在那边,报栏挡住了。”   刘皓:“谢谢。”   等刘皓起身充电,老者对妻子说:“像是上过前线的,有实战经验。”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拍他的那一下。”老者说,“他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就是避免暴露空门,那个转身和手的动作,都是经过实战训练出来的。”   妻子点头。   老者说:“要观察他们,留意生活,亲爱的,我年纪大了,你那个写书的理想,再不行动起来,拖个十年二十年的,我恐怕是看不到了。”   妻子捂着脸点头:“我会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刘皓:所以,我终于有剧本了?!感谢!   陆小狗子:猫都有了,狗子还没有……唉。妈?你真的不需要一只可爱的小狗子吗? 第51章 阳光般闪耀   午间休息时, 陆连川发了条消息问温槿:“甘甜薇的那个传奇老爹今天到?”   “嗯,我现在去接。”温槿罕见地回了语音。   这条语音后面,陆连川听见了甘甜薇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 醋味十足道:“温槿……”   醋味太明显,温槿一听就知道, 回复:“服了你啦。”   吃醋不分男女,不分物种,在家跟猫闹,以温槿为中心,八百里范围内, 都是吃醋预备对象。   陆连川:“你好歹跟我讲一句嘛……”   温槿点开听了,连忙关上。   甘甜薇却听到了,哟的一声, 感叹:“陆暹罗竟然还会撒娇?”   温槿:“是不是有种货不对板的感觉?他私下里经常这样说话……”   甘甜薇:“就想问你,你这种迅速结婚,婚后了解伴侣的,有没有后悔?”   温槿笑:“哪个结婚没后悔过?都有吧,很早之前我看过一个统计报告, 夫妻一年平均有一百零三次想掐死对方的念头……”   甘甜薇笑声如鹅,仰脖叫了起来:“那你呢?什么时候最想掐死他?”   “每次他犯神经, 我都想掐死他。”温槿说, “虽然只有一秒,但真的……好后悔啊, 还可惜,就想,我心里的白月光,追到手后,原来是个神经病……”   “哈哈哈哈!!”   “他真的超级幼稚,脑袋里装的全是不靠谱的想法,跟猫一模一样,比猫还要……诡异哲学!”   “怎么怎么?讲讲!让我公平客观地评价一下!”   “我都讲不出口。”温槿摆手,笑着说,“不过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他超可爱的……”   温槿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因为,陆连川大多数时候犯神经,都是个下半身或是温槿的胸有关。   有一次,温槿睡觉前,见陆连川光着身子,坐在床上,低头盯着自己那二两肉发呆。   温槿说:“你在干什么?”   陆连川幽幽道:“我在跟它商量……”   温槿当时就要笑昏了:“哦哟,原来你们男人的大脑和下半身真的是分开的?还能商量,你商量的什么?”   陆连川:“三步走。”   “说说看。”   陆连川:“第一,跟它讲,要好好完成平日里你下达的任务指标,不得偷懒倦怠,偷工减料。”   温槿笑倒了。   陆连川板着脸,继续说道:“第二,告诉它,要更大更强,超额完成任务,保持积极主动性,保持青春活力。”   温槿:“够啦!”   陆连川说:“第三,我在跟它商量三年计划,希望x们加油努力锻炼身体积累经验,冲在y的前面,到时候完美给我个女儿。”   温槿:“哈哈哈哈哈……陆连川你真是幼稚死啦!”   陆连川犯神经的频率几乎是天天,昨晚,他还继续着夜晚发神经的优良传统,下床成熟稳重人模狗样,是个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到了床上,那就是满脑子奇思妙想语出惊人,行为令正常人想象不到的幼稚鬼。   昨晚,温槿快要睡熟,陆连川伸手,似乎想在进入梦乡前摸一摸她的胸,结果没找准地方,摸到了温槿的脖子。   温槿惊醒,听到陆连川嘟囔着:“……这是温槿。”   他安抚似的,轻轻抚摸了两下温槿,手滑下来,手指尖点了点温槿的胸,好玩似的勾起嘴角,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这是温小槿。”   温槿拍开他的手,点了点他额头:“这是陆连川。”   陆连川闭着眼,慢悠悠嗯了一声:“对,是我。”   温槿摸到位置,弹了一下,说:“这个是陆小川。”   过了一会儿,听陆连川说:“大川。”   “……”温槿彻底被他的无耻笑醒了,抓过枕头暴揍他,“我还要睡觉啊!!你好讨厌!”   陆连川拉过被角,委屈地蜷成球:“我无辜!”   甘甜薇看温槿一个人咧着嘴傻笑,伸手怕醒了她:“可以了,不要傻笑了,你俩现在都有夫妻相了,尤其笑的时候的神态。温上校,可千万不要被陆连川传染傻掉。”   “他白天不傻的。”   这句说完,两个人都愣了片刻,遂大笑起来。   甘甜薇:“神啊……哈哈哈哈你俩真是宝藏,懂了懂了,猝不及防啊……怪不得求着你讲你也不讲,原来是午夜电台,少儿不宜。”   到了机场,甘甜薇奇怪道:“嗯?延误了?”   她掐着时间到的机场,还以为能接到爸妈,不料,木托到昭阳的这家航班却延误了。   “怎么回事?”   “是木托的那架航班吗?”有人说,“你们快看新闻吧,刚起飞就出现了意外,返航了!”   甘甜薇一愣:“什么意外?”   温槿搜到了刚刚推送的新闻热点,说道:“有人劫机,被机组和乘客制服了……我打电话问问情况,你别急。”   甘甜薇看了眼新闻措辞,冷静了下来:“我不急,应该没事,我认识这家媒体负责人,我来问吧。”   原来,航班起飞二十分钟后,三名极端分子意图劫机,目前尚且不知道他们如何把刀和汽油带上的飞机,但据木托当地媒体的报道,飞机上有特种\兵,极快地制服了劫机分子,机上乘客无一受伤。   事后到达现场了解情况的记者告诉甘甜薇:“原本可能会是近二十年来最严重的劫机事件,三个恐怖分子,六把匕首,三瓶罐装汽油,如果劫机成功了,二百多位乘客都得……幸亏飞机上有特种兵,太险,现在木托机场的安检已被特警接手……”   “……飞机上有特\种兵?”   “应该是吧,有实战经验的,等我们采访完乘客会播报一部分可以公开的细节……总之就是,太厉害!判断力和危机处理能力太强了!”   “我去一趟木托。”甘甜薇挂了电话对温槿说道,“我怕报道里的那个特种兵说的是我三爸……得压一压,不然哥哥姐姐们知道,我家绝对要热闹一阵。”   “也不一定,因为西北军区指挥站在木托,飞机上碰到什么兵都不稀奇。”温槿说,“你要怎么去木托?航线可能已经关闭了,能把管制刀具和汽油带上飞机,性质很严重,恐怕最近到木托的航线都要关闭……”   “没关系,我联系好了。”甘甜薇道,“我跟援建工程部队去。”   她扔给温槿一把车钥匙:“车你开回去,我估计得再麻烦陆少校更改预约时间了。”   “小事,替我问林先生好,回来联系。”   第二天晚上,温槿收到了甘甜薇的短信:“是刘皓,不是我三爸。”   又过了一天,后续报道来了。   陆连川躺在温槿胸上,给她念这段报道。   “……曾参加过多次维和行动,有反恐实战经验的刘少校闻到汽油味,在经济舱内的两名恐怖分子行动之前,就将他们制服,但另外一名武装\歹徒躲在厕所中,点燃随身携带的汽油,企图挟持机长,后因无法突破驾驶舱,转而挟持附近的老人,刘少校与机组人员一起,迅速判断果断出击,将最后一名武装\分子制服……”   “记者:甘甜薇。”陆连川念完,说道,“我问了,刘皓受伤了,手夺刀时蹭到了,他下周回,院长说了,要他到我这里拍片复查,看看伤势。”   温槿夸道:“刘皓好样的!”   陆连川也没醋,点头道:“他有点像我哥……”   温槿赞同:“性格和感觉是有点像。”   陆连川又道:“跟你讲,整个飞机上的乘客,那仨歹徒没劫,唯一被劫持的是受过正规军训练的林惊鸿,刘皓说,那名歹徒原本是要劫林惊鸿的老婆,因为她坐在外面,是老爷子自己站起来主动被劫的,一点惊慌感都没,还跟刘皓比手势定策略,刘皓说,他当时就懂了。”   木托的医院内,包着手的刘皓红着脸,谦虚地说:“不不不……是我跟老爷子一起制服的,真的真的,你别夸我。”   甘甜薇笑道:“我从不夸大事实,夸你就是说,你当的起我这声夸。”   刘皓嘿嘿笑着应了,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薇薇记者,这可真是缘分……还有还有,你妈可真年轻,怪不得你这么漂亮,我一看你爸妈我就知道,你这是遗传的优点!集大成!你跟你妈可真像!”   甘甜薇挑眉:“后妈。”   刘皓愣了一会儿,讪笑道:“薇薇记者这么年轻就敢一个人上前线,这绝对是虎父无犬女,一看你就是遗传老爷子的!厉害!”   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竖起大拇指。   甘甜薇冷笑一声,慢悠悠道:“你们做英雄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反差萌?那是我后爸。”   刘皓大脑当机了,想了又想,最后挠着后脑勺,傻乎乎:“啊?”   “后妈后爸。”   有一瞬间,刘皓眼眶里竟有泪光闪动,他包着两眼泪,说道:“甘甜薇,我能给你个拥抱吗?”   甘甜薇好笑道:“不至于吧?后妈后爸怎么了?照样是家人,对我很好。”   “这我知道。”刘皓张开怀抱,第一次没有看到甘甜薇点头就主动上前抱住了她,很快,他就松开手。   这个拥抱礼貌又绅士。   “成长都是不容易的。”刘皓说,“薇薇记者,以后你一定要特别幸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就是……你一定要快乐!”   甘甜薇有一瞬间,是懂他的意思的。   她心猛地一热,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光芒。   星光虽不起眼,但必要时,也会如阳光一般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喵!今天动身去看陆连川!!!(哈哈哈哈划掉划掉)其实是去看舅舅,舅舅是个军医……牙医。   我……拖了一个月的智齿,终于要去,找他,拔掉了(??ω`? )   高铁上码字,非常考验耐心。   尤其还中奖了,车厢内三个小孩儿,全!在!哭!   这一刻,想起了毛爷爷……闹市读书的故事。   这一刻,希望,如伟人一般,意志坚定,心无旁骛。   【?????锁章??我写什么了??只能尝试着分割一下了。】 第52章 岳父岳母与幼稚女婿   年末, 温槿的爸妈到昭阳来看望女儿,温槿慌里慌张跟陆连川商量,如何藏匿猫。   陆连川:“??你爸妈对猫毛过敏?”   温槿点头。   最终, 陆连川把空着的儿童房让给猫, 和温槿一起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彻底灭绝沙发上衣服上地毯上的猫毛。   原本约好的一起到机场接温槿父母, 然而这周六,温槿接到了个临时任务,要到外地出趟差,接父母的重任就都落在了陆连川的肩膀上。   周六早晨,陆连川忐忑且带着点尴尬的到机场接人。   本来就有点紧张, 且莫名有种新媳妇见公婆的微妙感觉,没想到更尴尬的是,温槿父母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他, 出了机场,与他隔着三米,给他打电话:“小陆啊,我们到了……”   陆连川默默放下要打招呼的手,沉默数秒, 说道:“您……往前看。”   他陆连川是有多透明?岳父岳母离这么近都看不见他?!   温槿爸爸惊讶道:“小陆啊?是小陆吗?”   温槿妈妈:“怎么戴眼镜了?”   陆连川今天穿着常服来接,还戴了副眼镜。   他最近加班过度, 加上之前在弗沙维和时高烧, 视力降低了,因而谨慎起见, 开车时要戴上眼镜。   平心而论,陆连川和温槿爸妈基本属于陌生人程度,见面次数加上这次也才三次,接到两位家长,陆连川不免有些紧张,除了提行李,其他的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温槿妈妈笑道:“小陆戴上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   温槿爸爸只关心一个问题:“温槿呢?”   陆连川心说:“我吃了。”嘴上老老实实跟岳父说:“她出差去了,明天就回来。”   这之后,三人无话。   坐上车,岳父板着脸,搜肠刮肚找话题,奈何这个女婿一言不发,连车载音乐都不放。   岳父腹诽,陆连川应该去学情报,这性格,绝对守口如瓶。   温槿妈妈问起了陆连川的工作:“最近忙吗?”   陆连川真诚回答,点头:“有点。”   回答完毕,聊天结束。   冷场了。   岳父岳母现在十分好奇平日里温槿和陆连川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像窗外的温度,像车内的冷场,像陆连川的脸这般冷。   陆连川领着岳父岳母回到家后,第一时间给温槿发了个求救短信:“家中的猫替男主人发出求救信号,爸爸妈妈来了,可是男主人不会聊天,请求女主人快点回家救场!”   温槿回:“不许恶意卖萌!我爸妈很好相处的。带他们参观一下新家,之后什么都不用管,如果没有什么聊,你就说你饿了,大家就会做饭转移注意力,很容易的!”   陆连川说:“……太尴尬了,希望我的表现让你爸妈放心。当初你说要跟我结婚,你爸妈到底怎么同意的?”   “我说跟你结婚时是二十六,不是十六,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知道你很好的,我经常说,放轻松。”   陆连川鼓起勇气,抬起头对岳父岳母一笑,带着他们参观新家。   没料到岳父却站在门口,眼神诡异地盯着门后面的卡通身高测量表沉默。   陆连川解释说:“这是测身高的……”   岳父:“你们还测身高?这图案……”   陆连川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偶然逛街看到的,挺可爱的,就买回来了……留着以后用。”   岳父背着手慢悠悠点头。   陆连川领着他们各屋逛了一圈,岳父岳母站在他们的婚纱照下面,像参观画展一样,还点评道:“换上别的衣服看起来非常不一样了,是不是?”   岳母道:“小槿不适合化妆,这样看着不像她……”   陆连川听着尴尬,解释道:“还行吧,我觉得挺好看的。”   岳父岳母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陆连川推开儿童房的门:“这间还没装修……暂时是住的是猫。”   岳父把岳母挡在身后,探头看了一眼,点评道:“这猫长得不是很像猫。”   陆连川:“……这是暹罗,我觉得挺好看的。”   岳母打了几个喷嚏,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对猫过敏。这是你养的?”   岳父:“肯定是小槿养的!这丫头以前就说过她想养只猫!”   陆连川:“……是我。我们战友送的,弗沙维和纪念,所以我们就养了。”   岳父:“哦,那是挺有纪念意义的,怪不得。”   两位长辈领导参观完屋子后,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度秒如年。   陆连川尬出一脑门汗,又不想给岳父岳母们留下负面印象,求助了温槿后,‘投其所好’,聊起了乒乓球。   好歹是破冰了,三个人从起源开始,讲完历史又拎出运动员们,讲他们的光辉事迹。   还好陆连川关注乒乓球,脑中的储备能够将聊天支撑到晚上九点。   陆连川长舒一口气,安排二老回屋睡觉。   岳母关上屋门前,笑着说:“小陆,我们有早起的习惯,明天你该几点起就几点起,听见动静也别太在意。”   陆连川应下,等两位长辈关上门,陆连川这个养成系猫奴立刻本项儿童房喂猫。   等不高兴吃完,陆连川夹着猫回了卧室。   猫喵喵叫了两声,跟在他身后进了盥洗室,仰着脑袋看着他。   陆连川挤上牙膏,瞪眼:“看什么!媳妇没在家!你问我要人是要不来的!自己睡去!”   猫跟听懂了一样,一脸不高兴地跳上床,卧在了床中间。   陆连川洗完,对着空荡荡,只有一只猫的床叹了口气。猫看他关上门,一个人躺床上,站起来疑惑地喵了两声。   陆连川:“别喵了,今晚就你跟我睡!找谁呢!”   他把猫推到一边,自己寂寞可怜地抱着枕头卷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清晨,陆连川听到了门响的声音,因为昨天岳父岳母说过自己有早起的习惯让他不用在意,所以陆连川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温槿进门放下包,先推开卧室门,朝里面看了一眼,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陆连川跟不高兴两个人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一人一猫,各自占着床的一边侧卧着睡。   但,陆连川比猫要更可怜些。   从猫悠闲摆动的尾巴就能看出猫其实是很安逸闲适的,但陆连川不一样。   他睡得很委屈,手抱着枕头,被角拉到下巴,皱着眉,跟被谁欺负了一样。   温槿蹑手蹑脚走过来拍了张照,发送给了陆连川,并附上一行字:一人一猫,一样的睡姿。我不回来,你俩相处得也很好嘛!   隔壁屋的门轻轻响动,温槿无声笑了笑,走出去,吓唬爸妈。   温槿妈妈回头看见女儿,小声道:“你回来了?!”   温槿点了点头,嘘了一声。   “你们想吃什么?”温槿说,“我来做。”   她说的是云州话,轻声细语软软糯糯的。   温槿妈妈说:“可回来了,小陆这孩子不爱说话。”   温槿嗨呀一声:“什么呀,他可活泼了,话挺多的。只是跟你们不熟,他跟不熟的人都容易羞涩,但只是羞涩一会儿,等跟你们熟了,你们就知道了。”   三口人在厨房忙碌起来,轻声聊着大家最近的生活。   陆连川终于睡醒了,猫蹲在他的胳膊上,毛绒绒热乎乎的,陆连川一挥手,把猫推出去:“今天不闹腾了?早饭吃吗?”   猫一听到要吃饭,立刻蹭过来,尾巴扫着陆连川的脸喵喵叫着。   陆连川胡乱抓了把头发,睡眼惺忪地起身,打算飘到厨房先给猫倒点粮吃。   他单手拎着猫,颓颓废废地走到厨房门口时,温槿爸妈正在跟温槿一人一句吐槽陆连川,不过,说的是云州话。   温槿妈妈:“话少的人,发起脾气来很恐怖的。”   温槿爸爸:“哎,不要乱说,我倒是觉得小陆脾气很好,我跟你妈妈从家里带的酒,昨天问他要不要喝一瓶,他说不要,小陆家教好,我看他很自律,自制力也强。”   温槿低头搅着粥,笑道:“他哪里是不喝酒,他喝的,他只是不多喝。酒喝多了对外科医生不好,他靠脑子跟手吃饭,喝酒多了,手不稳,职业生涯不就受影响了?这是他的职业操守,跟自律可没关。哼,在你们面前装得好……”   温槿妈妈:“哈哈哈哈,小陆还好,昨晚硬着头皮陪我们聊天。”   温槿爸爸:“哎唷,陪我们聊很没意思的,我看他眼睛一直偷偷看表,可把他为难死咯……”   陆连川清醒了,他一溜烟飘来,扳过温槿肩膀,做梦似地看着她:“诶?温槿?你回来了?什么时候?”   他说着就笑了。   “回来啦。”温槿说,“你自己看手机,我有给你发信息的。”   陆连川:“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温槿摸了摸他脑袋,又摸了摸猫的脑袋:“快,把猫拿走,我妈要打喷嚏了。”   陆连川本还想再腻歪一下,但为了岳母的身体考虑,不得不火速撤出厨房重地。   温槿妈妈捂住嘴笑着说:“啊呀,他刚刚听到没?”   温槿说:“没事,大胆说,云州话他只能听懂他自己的名字跟来吃饭,幼稚这三个词。”   温槿妈妈:“真的?”   温槿敲了敲锅,用云州话转头大声喊:“讨厌鬼,我爸妈在聊你呢,快来听!”   没有回应。   温槿道:“你们看,他听不懂吧。你们再听这个……”   温槿依旧用云州话喊道:“陆连川,来吃饭!”   话音一落,就从客厅飘来一声回应,陆连川应道:“好的!来了,等会儿啊!”   母女俩笑成一团,温槿爸爸:“哦哟,看把你们给乐的,温槿,你平时都跟人家怎么说话呢!你看你的用词,你跟我讲讲,为什么小陆只能听懂他名字,来吃饭,跟幼稚?”   温槿笑出了声:“因为他有时候真的很幼稚,我讲的多了,他自然就听懂了。”   陆连川站在厨房门口,一脸茫然地问道:“……温槿,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幼稚了?”   温槿:“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机灵啊!”   陆连川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岳父岳母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温槿:“你伪装不了几天,熟悉了,一定会暴露的。”   “我不幼稚。”陆连川挑眉,“你注意发音,来,跟我念:优质。”   温槿把碗递给他:“端饭。”   陆连川接过饭到餐厅摆盘。   温槿妈妈说:“小陆好像比昨天有精神了。”   温槿全程用家乡话说话,她说:“嗯呐,我是他的兴奋剂。我不在家他就会很没神采,睡觉也早,我要在家,他能疯一整天。”   温槿妈妈:“眼里有光。”   温槿爸爸拐着弯哼了一声:“哎唷,温槿呐,你谦虚点吧!”   温槿:“你要问他我的重要性,他会形容的比我更夸张……当然他面皮薄,肯定不会跟你们说。”   陆连川过来拿筷子。   温槿用云州话叫了一声:“陆连川。”   陆连川的云州话发音类似芦峦圈。   陆连川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在岳父岳母面前放太开,微红着脸道:“听到了,你叫圈圈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叫你一声,夸你好呢。”温槿依然用云州话说。   陆连川:“不许耍我啊,我就当你在夸我。”   温槿笑眯眯道:“嗯,就是夸你呢。”   她回头,用云州话冲着爸妈炫耀:“瞧见没,可爱不?”   温槿妈妈打了她一下,笑骂:“收敛点吧!”   温槿爸爸绷着笑意,慢悠悠添了一句:“以前是谁,每次说要你找个男朋友,你都不找,说不结婚。你现在说说看,结婚好不好?”   温槿:“那也要分人,也就陆连川了,结婚好是因为有他,并非结婚本身。”   陆连川在餐厅摆筷子,听见又是一句芦峦圈,抬起头叫:“不许跟爸妈说我任何糗事!”   温槿这次好好回答了:“没,我这次真的在夸你,你问我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修隔壁断案的稿子,所以更的有点晚~   小狗子马上就可以准备准备出场了……预出场。 第53章 对,是猫挠我   林惊鸿的手术完成的非常顺利, 陆连川偶尔回去住院部探望,问问林惊鸿的恢复情况。   头几次去,病房里除了林惊鸿和他的妻子, 就没有别人, 可后来,陆连川再去, 意外的发现刘皓也在。   可能是陆连川的目光太过惊奇,刘皓特地追上他,解释了一通。   “老爷子太热情,说要答谢救命之恩,又是给我送锦旗又是给我写感谢信, 还请吃饭……我一想,这也太不好意思,薇薇记者又到南拂岛工作去了, 我就代她照顾一下她爸爸……”   以前,陆连川遇到这种事,也就点个头应个声,压根不会接话。但最近可能是跟温槿学坏了,陆连川打趣刘皓:“哦, 照顾岳父啊?我最近也在照顾岳父岳母,不愧是我战友, 在岳父岳母面前刷好感这种事, 咱俩是同阶段进行啊!”   刘皓:“你找揍?”   陆连川:“行了行了,这么明显的事, 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刘皓:“不是你等会儿?陆连川你追温槿的时候,比我现在还扭捏吧?你有资格说这话?”   陆连川凶道:“你听谁说的?刘皓,你挺八卦啊?我没资格说?我好歹结婚了,你呢?”   刘皓指着门:“快走!不要再捅刀了,兄弟,你可真是向两肋插刀,全心全意兄弟情啊!”   陆连川哼了一声走了。   岳父岳母在昭阳待到年末才走,这期间,陆连川乖巧懂事,温和有礼,成功的呈现出了一个优质女婿该有的所有品质。   刚把岳父岳母送走,还没出机场大门,陆连川就暴露了。   他搂过温槿亲了一口,牵着她的手吐槽岳父岳母:“啊……终于走了。”   温槿白了他一眼,她说:“你有意见?”   陆连川皱着眉嗯了一声,真诚点头道:“是的,意见很大。你爸妈在,我快憋死了……连睡觉都得轻轻的,你还不能出声……不是很爽。”   温槿当然知道这个出声是指的那种出声,公共场合猛地听到,温槿恶狠狠给了陆连川一脚,并用云州话骂道:“你个大色魔!!”   陆连川:“你说我啥?”   温槿:“哼……”   陆连川道:“你别得意,我给你预告一下,我会学云州话的,你提防着我,我学会的那天可不会告诉你!”   岳父岳母离开后,不仅陆连川放松了,不高兴也得以从房间里出来,满屋巡视领地。   最终,猫蹦到陆连川身上,跟他一起看电视。陆连川闲得慌,嘴不闲着,温槿不说话时,他就咬猫,招惹不高兴。   等不高兴真的不高兴了,两个幼稚鬼就相互咬。   陆连川在猫面前,充分展示了自己堪比奥斯卡影帝的表演技能,猫一张嘴,还没咬到他胳膊上,陆连川就大叫:“疼!不高兴!咬疼了咬疼了,哎唷真疼……”   不高兴懵了。   它明明还没有咬到肉啊!不高兴怀疑起了猫生。   温槿坐在桌边,帮忙修改学生们的论文,和一堆又一堆的错误论证做搏斗,陆连川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让她忍无可忍,抓起玩偶就朝陆连川脑袋上砸。   陆连川抓住玩偶,马屁道:“好准!厉害,再来!”   温槿:“我说你幼稚,你服气不服气?”   陆连川:“服气啊,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把玩偶扔回去,说道:“你爸妈当时问我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玩偶,我都不敢接话……你爸说不像你买的,我没办法了,就说,给孩子买的。”   温槿:“你要点脸吧!”   陆连川道:“我都想好了,这一夜一玩偶的优良家风,必须延续到有孩子那天截止。到时候闺女来了,这一屋的玩偶,就都是她的玩具。”   “你想的还挺远……”温槿说,“要是男孩儿呢?”   “……”陆连川顿了一下,道,“男孩儿就男孩儿呗,还想让我特地给他买玩具吗?想得美。就这些了,凑合着玩吧……”   过了会儿,陆连川又说:“问你个问题,看你平时的观察力如何。”   温槿头都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   “提问,不高兴最喜欢的是哪个玩偶?”   温槿仔细想了下,转头看向猫屋,说道:“那个小企鹅。”   “错。”陆连川皮道,“正确答案是,不高兴最喜欢的,是我们在浴室的那次,鸳鸯浴!”   温槿抓起‘客厅地毯’那晚的玩偶——卡通大锤,怒打陆连川。   “你那脑子里塞的什么!塞的什么!!能不能消停点!!”   陆连川受了十几锤,支撑不住,狂笑着举起猫抵挡:“我错了我错了,打我可以,不要打到不高兴,快!不高兴!快拍你妈马屁,让她高兴!”   不高兴:??   温槿收了锤。陆连川见目的达成,立刻抛弃不高兴,抱住温槿:“来来来,转圈吗?举高高吗?”   温槿冷笑:“来,你举高高,能举起来我叫你哥。逞能鬼……”   陆连川:“哈,小意思!”   温槿:“你注意点,冲动是魔鬼,你可要想好了,万一扭到了手腕,你那饭碗就摔了。”   陆连川哼了一声:“饭碗重要还是跟小媳妇打情骂俏重要?”   温槿挑眉。   陆连川抱了一会儿,讪笑道:“……嗯,还是饭碗重要,有饭吃了才能有打情骂俏,不然小媳妇凶我。”   陆连川躺在温槿柔软的怀中,心满意足地笑道:“那转圈圈可以吧?我抱着你转圈圈。”   温槿玩了个云州话梗:“嗯,要看川川转圈圈。”   陆连川:“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坏?”   温槿揉了揉他脑袋,问道:“你是不是无聊了?”   “嗯……你冷落了我,我生无可恋。”陆连川说,“大冬天的,还把我打入冷宫,我委屈。”   温槿:“等我看完论文……这样好了,你要没事干,你就给我唱歌吧,坐对面唱歌,我不想戴耳机听歌,头疼,但想听歌。”   陆连川一拍大腿:“这个你老公绝对擅长!你随便点播,不会算我输!”   温槿说:“自己想去,想唱什么唱什么,但不能离我太近,中间也不要说话。”   陆连川瘪嘴道:“懂了,你就是不想让我打扰你。”   虽然失落,但陆连川还是很听话的搬着凳子坐到了桌子对面,托着下巴开始给温槿唱歌。   无伴奏清唱,陆连川也还没有进入状态,打着哈欠唱着,颓得很。   温槿翻了一页,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道:“太难听了。”   陆连川不可置信道:“难听??”   温槿:“一点都不诚恳,你这个表情,让我有种负罪感……”   陆连川:“负罪感?”   温槿说:“船长出海抓了个海妖,强迫海妖给船长唱歌,不然不让睡觉,海妖就打着哈欠强撑着精神为船长唱歌……”   陆连川很自然地接过去,说道:“是啊,因为船长不听海妖唱歌就写不出东西来。”   温槿停住手,惊叫一声:“啊!”   陆连川:“怎么了?”   温槿:“……跑神了,在给学生写论文评价,结果多写了个海字,都怪你……”   幸亏没顺着写妖。   陆连川问:“怎么办?能圆回来吗?”   温槿思索一会儿,道:“……海量文献资料表明……”   陆连川哈哈大笑:“温槿,你是真的,长相太有欺骗性。”   温槿:“我怎么了?我这个长相能欺骗谁?”   陆连川说:“长相像个乖孩子,其实是个皮的。”   温槿翻开了第二本论文,笔敲了敲桌子:“你是不想唱了吗?”   陆连川浮夸地演:“哎呀,可怜的海妖……还得给船长唱歌讨她欢心。你想听什么?情歌吗?”   “你唱吧。”   陆连川这次带了点感情,多了份真诚,唱了起来。   但尴尬的是,情歌多为备胎之歌,歌词大多是牺牲自己成全情侣后,倾吐内心的苦闷和用情之深。   陆连川转着笔,懒懒唱:“明日你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温槿叹了口气:“你能唱点好的吗?”   陆连川笑趴在桌上:“是你要听情歌的,都这种德行,你先牺牲一下……”   温槿:“那就不用等明天了,今晚我就跟不高兴组成新家,你一个人唱新娘吧。”   “改你的论文!快点的,不许分心跟我说话!”   后来,陆连川唱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猫蹲在他脑袋上舔手。   温槿终于改完了论文,叫道:“陆连川,睡觉了。”   陆连川没有反应。   温槿一个口哨把猫叫来,捧着猫说:“陆连川,我跟不高兴一起睡了啊,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吧。”   陆连川闷声道:“你虐待我。”   他半睡半醒地跟在温槿身后往卧室去,念叨着:“精神虐待……威胁……冷落我……”   温槿数:“一——”   “你还抱着猫,还亲它,但你从来不主动亲我……”   “二——”   “你还数数威胁我……数到三是想把我枪毙吗?”   这句话说的,温槿那句三愣是没能说出口。   陆连川摊在床上,自己盖好被子,说道:“我困了,我睡了……”   刚刚陆连川控诉她从不主动亲他,温槿想了想,决定今晚睡前,给他个晚安吻。于是,她捧着陆连川脑袋,在他脑门中心亲了一口。   陆连川睡意浓厚,眼皮沉得也睁不开了,闷声道:“晚了,我是真的困了,如果你想交流感情,那就自己来吧……”   坐上来,自己动。他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这六个字。   温槿一巴掌把他拍到了床尾,道:“闭嘴睡觉!”   第二天,陆连川精神饱满上班,换衣服时,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到眉尾,有两道浅浅的抓痕。   陆连川疑惑道:“不高兴挠我?”   可是,可不高兴昨天白天才剪的指甲,绝不会挠破皮的。   陆连川眉头微微一蹙,顿感不对:“家暴!绝对的家暴!”   他当即掏出手机控诉温槿:“温槿,你今天没发现我带伤出门吗?”   温槿:“没有呀。”   没有就是没有,如果后面跟着轻飘飘的语气词,那绝对是有问题!   陆连川太了解温槿了,他道:“温槿!你昨晚干什么了?!我脸上两道爪子印!爪子印!!”   温槿:“爪子印吗?那肯定是不高兴干的啦!”   听!!后面加了啦!   陆连川立刻明白了真凶是温槿没得跑了:“到底是谁?!这么重的锅,不高兴背得动吗?你昨晚对我干什么了?”   温槿怕他想多,连忙承认:“只是推了你一下,可能指甲刮到了……就轻轻一下,谁知道你那么厚的脸皮,竟然那么容易破。好意思吗?”   陆连川:“你还甩锅我?哦,怪我脸皮了,我脸皮是应该再厚点,这样你挠我才不破是不是?”   温槿说:“诚然。”   陆连川原本要给她表演一个厚脸皮,结果一转头,看见同事正在贼笑。   同事说:“我啥都没听见啊!”   陆连川闭嘴了,人模人样地挂了电话,披衣。   同事一个劲地盯着他脸看,贼兮兮问:“挠在哪了?”   陆连川一愣:“说好的没听见呢?!还有没有同事爱了?!”   同事脸皮也厚,斩钉截铁道:“没有,同事爱是什么玩意?从来没听过。”   陆连川怕人看出温槿挠他了,因而调整了座椅朝向,希望病人不要注意到。   然而坐班时,只要有对着他脸看的病人,陆连川都要解释:“咳,猫抓的……”   他不解释还行,他这么一解释,特别像心中有鬼,尤其他眼神还很不自然,躲躲闪闪的。   中午吃饭时,陆连川被老婆挠了的消息,已经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传开了,连员工食堂的打饭阿姨都知道了。   阿姨:“陆医生啊,给,今天有猪耳朵,我多给你一勺……吃啥补啥。”   陆连川:“……”   他端着饭盒正襟危坐,放空了一会儿神思,深吸了口气,给温槿打电话。   “温上校,你陪我精神损失费。”   温槿应该也在餐厅吃饭,小声道:“……你是不是要说,折合成情感交流,床上赔?”   陆连川冷声一笑:“不够。”   “……哇,这次不够了?那你说,你还要什么,你挠回来?”   “我可跟你不一样。”陆连川说,“我对你都是客客气气,轻手轻脚的,生怕你掉一根汗毛!我不会挠你的。”   “那你说怎么赔吧,我听听。”   陆连川说:“赔我个孩子。”   温槿淡定吃完饭,答:“先赊着,来年赔你。” 第54章 意外惊吓   过完年, 天气渐暖。   这一天非常普通,夫妻俩正常的起床上班。   但温槿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从起床到吃饭, 她都没跟陆连川说话。   陆连川出门前, 温槿拉住了他。   温槿拽人只拽衣角,又因为天冷, 陆连川穿得厚实,温槿怕轻轻的扯一下他感觉不到,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使劲拽了一下,差点把陆连川拽摔。   陆连川:“唉……谋杀亲夫?”   温槿白了他一眼。   陆连川求生欲十分高,立刻改口:“不舍得我?”   温槿摇头, 递来一排药片让他看,正经道:“我头疼,好像要感冒了, 你看这个药能不能喝。”   陆连川果断道:“不要乱吃药,你只是说话带了点鼻音,多喝热水……”   温槿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头疼……”   “看出来了……”陆连川揉了揉她头顶,笑着说, “不行,只摸头好像不管用。”   他凑上去飞快亲了一口:“亲亲你, 能治好。”   “根本没用, 你又这样占我便宜。”温槿推开他摇了摇头:“我真的很难受,你安分点, 滚去上班。”   亲都没用,看来不止是感冒头疼的问题了,陆连川掐了掐日子,发觉温槿的特殊时期已经推迟了好久,恐怕这是要来了,所以情绪上先来了个恐怖预告。于是,他连忙乖觉听话地跑了。   “遵命,拜。”   研究所组织体检,下午,陆连川又看见了温槿。   她正拿着体检表排队,双眼放空,无精打采。   陆连川过去,揉了揉她脑袋,温槿回神,只是扯了下嘴角,给他笑了笑。   陆连川问道:“你今天看起来特蔫巴,还没好?等会儿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   温槿轻轻摇头:“没事,就是不舒服,我自己检查……你去忙你的吧。”   陆连川转过身,面对着她,倒退着走。   “下午还回单位吗?”   温槿摇头:“等你下班一起吃饭。”   陆连川比了个OK:“好。”   临近下班时,来了个急诊,因病人情况复杂,几个科室的医师执行联合手术。晚上八点,陆连川才下手术台,换了衣服打开手机,看到温槿打了三个电话。   他拨了回去:“接了个急诊……你回家了吗?有吃饭吗?还想不想吃别的?我捎回去。”   温槿声音闷闷的,说道:“你想买点什么就买吧,有话给你说,你先好好开车。”   “什么话?怎么了?”   那端沉默了会儿,回答:“……是好话,放心吧。”   陆连川拎着小蛋糕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被温槿用枕头袭击了。   温槿边砸边说:“都是你说的!你说的!要什么赔精神损失!来了吧!还赊什么账!!”   陆连川懵道:“什么?”   说好的是好话,这又是什么发展?埋伏在门口等着打他?什么深仇大恨?   温槿:“你知道我今天体检出什么了吗?”   “嗯?”陆连川微微紧张。   “你的精神损失账单!”温槿把体检本甩给陆连川,“自己看。”   “精神损失账单?”陆连川还没反应过来,他接住体检本,翻开,从第一页开始看:“诶?体重又涨了啊……”   温槿完全没有受此影响,拆开蛋糕盒,怒切一半蛋糕,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看体重的?你看中间!下面的结论栏。”   陆连川:“中间?嗯……让我看。”   血检、尿常规、超声检查报告单……每一个指标都指向一个结论。   沉默五秒后,陆连川抬起头,茫然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嗯?!”   温槿:“嗯什么嗯,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陆连川合上体检表,深吸口气:“上校……你等我缓缓。”   他坐在沙发上放空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翻箱倒柜找烟,之后,他又停住,自言自语道:“啊……不能抽烟。”   不能抽烟,这辈子都不能再抽了。   他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忽而又醒了神,走过去,张开怀抱,抱住温槿。   他脸微微红,烧的耳朵根发烫,紧紧抱着温槿,把头埋在她肩窝处,拥抱到几乎无法呼吸,小声呜呜了起来。   他倒是没哭,但他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像在外奔波一天的狗子,终于回到了爱人怀抱一样,情不自禁呜呜着,脑袋不停地蹭着温槿。   “想哭……”陆连川说。   温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好久之后,才抬起手,摸了摸陆连川的头。   陆连川问道:“剩下的都检查了吗?怎么说?”   这个时间有点早,出乎他们意料。   “嗯,检查了。”温槿说,“暂时没问题,我有反映情况,你们院长说没事。”   “定期产检。”陆连川说完,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还喝什么感冒药,早上出门还要喝,幸亏我没心软!”   温槿:“……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明明每天都在认认真真避!孕!   陆连川思索片刻,认真道:“前一阵子咱俩有点疯,避孕什么的,不一定都成功的……”   温槿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担心。”   陆连川说:“算了,来就来了,缘分。别的也没办法,这种事,除非我结、扎,不然什么方法都有几率中枪,百分之九十七的避孕成功概率,剩下百分之三……算起来,也是很容易怀的。”   温槿蔫巴巴地点了点头。   陆连川说完,又笑道:“这个百分之三的孩子好幸运……不知道是Y还是X,希望是个小公主。”   温槿:“你够了!”   陆连川哈哈笑着,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温槿摇了摇头:“感觉很不好,像是要感冒一样,头疼,胃口也不好,心情也烦……”   陆连川:“别烦了。”   温槿情绪大起大落,心情复杂,这会儿有点暴躁,冷笑道:“百分之三哦,真厉害!陆少校,你可以啊!生命力挺顽强!”   陆连川故作羞答答道:“咳……这你知道,我一直都这么厉害,不用夸了。可能是我们念叨次数多了,没办法……”   温槿问他:“知道这个消息,你心情如何?”   陆连川:“神清气爽……但和你一样,我也有点小担心,来早了一点,虽然理论上来讲是没有问题的,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不过既然你检查过,暂时没有问题,我还是很安心的。来了就是缘,既然如此幸运,这个缘,就不会太薄。”   陆连川说完这话不到一周,就想掐断这该死的幸运缘分。   温槿孕期反应强烈,几乎到了无法正常吃饭的地步,体重爆减,好不容易哄着吃点饭,没吃多少就坐着睡着了。   陆连川忧愁地啃指甲,话也少了。   有次,温槿吐完,抱着马桶,红着眼睛轻轻哭,陆连川就蹲在一旁看着,双眼含泪。   胎儿发育情况目前来看非常好,但孕育过程,每一天都是煎熬。   到最后,首长把陆连川提过去问情况,把他噼里啪啦一通骂,最后放了温槿的假,让她在家专心养胎,工作上的事,如果需要,远程指导就好。这之后,老首长又联系了后勤,说明了温上校的特殊情况,请了人来照顾。   温槿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不佳,被早期症状折磨的无力说话,因而陆连川也无心工作,上班时神思恍惚,最终,无奈地闭了闭眼,写了份特殊申请,亲自找到院长说了家里的情况。   院长:“请假?多久?”   “一两年。”陆连川说,“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实在是没办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怕出问题……我家的情况,首长也了解,我觉得好好跟首长商量的话,应该能批。”   院长诧异道:“陆连川,你别冲动,院里研究讨论很久了,骨干进修名额定的你,我今天下午就准备送上去等审批,等你下个月骨干进修回来,今年年底,基本就能提主任了,这是打破咱院的年龄记录,你再考虑考虑。”   他把请假申请推了回来。   “考虑好了。”陆连川说,“我这三天加起来睡了不到七个小时……温槿跟我一样,甚至比我睡得还少。她这种情况,我已经没有办法工作了,她现在不仅身体需要照顾,精神上也需要照顾……没办法工作,吃不好睡不好……”   院长抬头,惊讶发现,陆连川鼻尖微红,似是要哭,院长愣了好久,道:“哦,也是……那我跟首长反映你的情况。”   陆连川点点头,又道:“那我下午就不来了,例会我照常,有什么要研讨的我尽量能来就来。”   院长道:“行吧,你今天先回去,具体准多久的假,你等通知。”   陆连川回家后,温槿还在睡,她脸色难看,嘴唇都没了颜色,因这几日睡不好也吃不好,明显看起来沧桑了。   陆连川收拾好屋子后,做好了饭,还怕她吃不了,放凉了,温了点才敢端去叫她起床。   温槿尝试着吃了,小心翼翼,几口下去,没有呕吐恶心的感觉,眼睛立刻亮了:“啊……好吃!”   陆连川终于能把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了,他长长舒了口气,笑着夹菜。   然而吃了还不到半碗,温槿干呕起来,自觉去了厕所,抱着马桶,一边吐,一边擦眼泪。   陆连川扶着她,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温槿说:“你别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什么大病。”   陆连川道:“笑不出来。要不……”   要不,趁着还早,不要这缘分了吧……   陆连川没能说出口。   温槿摇头,破天荒说了脏话:“你他妈要敢说出口,我掐死你……”   她说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随着眼泪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委屈。   “我运气可能都用在事业上了,现在好了,要这么整我,别人生个孩子也没这么难受……这还是刚开始,我什么时候认输过?我想过,但我不要这个,下一个还是这个样子,那我图什么?遭罪也要双份的?我都没敢跟我爸妈讲……我爸妈肯定要笑我活该,爸爸就喜欢说运气守恒定律,我要告诉他,我被一个花生大小的混球折磨的无法吃饭睡觉,他肯定会说这是一定的,因为我太顺利,一定会在某个方面还回来……”   温槿说到最后,自动转换到了云州话系统。   云州话特别像云州人,柔柔软软的,就是控诉和抱怨,也都像是在撒娇,仔细听还嗲的很。   陆连川笑了。   他实在觉得好听,云州话他现在多少能大概听个意思,温槿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陆连川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槿愤而推他,被陆连川顺势捞进怀抱,说道:“乖,不怕,还有我呢,我还在呢。”   温槿说:“你是能干啥?”   “能照顾你,体谅你,你心情不好就冲我来,我不会生气的,我理解。”   陆连川说:“温槿,我心疼你……要知道你会有这么难受,比她们孕育个生命还艰难,我不会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一番话说的温槿眼眶发紧,喃喃着:“为什么我运气这么差……”   陆连川抱着她,轻轻拍着:“温上校几乎全能,太完美了,但人总有不擅长的东西,你不擅长的,就是生孩子……”   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真的只是运气原因,有人孕期几乎没有反应,而有的人,身体却十分排斥新生命。   温槿就是后者。   晚上,陆连川喂她喝水,温槿喝了水,又想吐。   这次她没吐出来,陆连川脸色一变,一声不吭,到厕所吐了。   出来后,温槿捶床笑他。   陆连川凶道:“凶什么?没见过夫妻同款反应吗?”   温槿认真问道:“你是被我恶心的?”   陆连川一本正经道:“不是,正常现象,有时候丈夫也会有假性孕期反应,陪同吐……不骗你。”   他空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道:“可能我跟你感情好。”   温槿掀开被子,拍了拍床。   陆连川上来后,自觉拉过她的脚,暖在怀中。   温槿问:“你是不是请假了?”   “……有人跟你说了?”陆连川调侃她,“可以啊,温上校,你的情报系统更新真快。”   温槿:“你们院长告诉我的……”   陆连川说:“等着看吧,首长明天还要再找我去骂我。”   温槿问:“上次骂你什么?”   “骂我有问题。”陆连川说,“没照顾好你,罪名,折腾国家栋梁。”   陆连川委屈道:“这分明是你孩子折磨你,怎么能赖给我?”   温槿倚在他身上,闭上了眼。   “连川。”   “嗯……”   “我赚了。”温槿说,“现在唯一能让我觉得不后悔的,就是你了。”   陆连川说:“你等着,等孩子出生,我替你报仇。”   温槿甜蜜蜜道:“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真是暴露了我的短板,我果然不会写都市言情,变成狗粮大放送。   这本已经是我的耻辱柱了……妈哟,缺点暴露的太明显了。   我不适合都市言情,这本是最后一本了,以后不会再写都市言情了……写迷茫了都要。   这几天都不在家,又因为身体原因,更新不稳定~不过下周完结,快了~ 第55章 从始至终,奉献全部   大家都以为, 孕早期反应剧烈是正常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稳定了。   然而温槿在孕育孩子这件事上,运气实在是衰得很。   孩子没毛病, 但她一身问题。   第三个月, 陆连川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温槿测量血压。温槿已经到了要谨慎下床,小心走路的地步了。   陆连川气得要死, 又无可奈何,只好每日以批评孩子为乐。   温槿:“你不要这么说它,小心以后跟你不亲近。”   陆连川:“没事,十二周,也就刚刚长出人形, 啥都还没有呢,能听见就有鬼了。”   温槿问他:“现在大概多大?”   陆连川说:“两个拳头那么大吧,体重标准是15克左右……”   温槿躺在床上, 勾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说道:“也没有很大。”   陆连川讲:“这东西没个人形都知道折腾你,以后恐怕更皮!”   温槿就问:“你猜猜看,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陆连川说:“是男孩儿我得打死他,皮成这样……女孩子我就稍微原谅她一点……不过, 生殖器发育完全要等到第二十周,现在说都没用。”   温槿摸了摸肚子, 叹息道:“这要是放古代, 就要起名寤生了。”   陆连川吓得够呛:“打住,别自己咒自己。”   陆连川请假后, 家里还真的来了调查组,回去反映了情况后,首长亲自来慰问温槿并指责陆连川了。   尽管玩笑得多,但温槿不是很开心,小声道:“你别说他了……这也跟他没多大关系,就算担责也是五五开,对半分,而且他都请假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他一个了。”   陆连川点头道:“温槿说得对。”   首长笑道:“这就妇唱夫随上了?小陆你也别得瑟,你现在亲自照顾,可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听明白了吗?”   他来之前,是听调查组的说,温槿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基本不敢动,经常会出现流产征兆,挺吓人的。   陆连川道:“温少校在家现在是国宝级待遇,要是再出问题,我第一个谢罪。”   三个月过后,温槿的身体渐渐好了点,陆连川这才敢把怀孕的消息说给亲朋好友,甘甜薇知道后,特地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太早了吧?身体还好吗?”   温槿说:“一言难尽。”   甘甜薇就琢磨:“应该还是有点关系的。你家那位早前也被病毒‘戕害’过,你俩加起来,恐怕能有这孩子已经是幸运max了。”   温槿无比认同:“我也感觉是这样的。”   得知她现在情况还好,甘甜薇就开起了玩笑:“这样看,国内的安全套质量都不行啊,还能中招。”   温槿悄声说:“我们吸取教训,这次彻底避孕了。”   甘甜薇花了点时间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钦佩不已:“陆猫可以啊!脸黑是黑,心倒是挺赤,你提议他执行?还是他主动提出的?”   “我们研究了一晚上……”温槿说,“我这次真的是把他吓到了,他自己学医的,知道生产对母体的损害程度,所以避孕这个问题就成了当务之急,我们就拿到桌面上谈了。研究了好几种方法,最后选出了对身体健康损害最小,避孕成功率最高的。他自己开着车去,开着车回……”   “哟,回来还能开车啊?”   “他发小送他回来的。”温槿笑着说,“那天也特别逗,他们走半路,外婆那个轮椅出了点状况,卡在楼梯半道了,打电话让他去。他也不能不去,去了就指挥发小帮忙把外婆抱下来,结果就被外婆看出来了……”   “他家人没说什么?”   “那倒没有,他家人都理解,还没你反应大。”温槿道,“不过,刚开始那几天,他还跟我委屈,以此为借口,我俩就都歇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聊天,除了上厕所吃饭,其他时候都在床上,还把老电影都刷了一遍,后来他下床,跟我讲,他差点忘了怎么走路,特别傻……”   甘甜薇说:“你俩的婚姻状态是真不错,跟我三爸小妈有一拼。那你俩是打算只要这一个孩子了?”   温槿点头:“我们都有二胎恐惧症。他自己心理就有点阴影……一个就够了,我是觉得一个最好,我自己就是一个人长大的,挺享受三人小家庭的。主要有成长经验,以后可以帮助孩子长大。我已经想好了,就跟孩子做朋友,让他性格健康点……连川性格就有点别扭,我觉得就是家庭环境的原因。”   甘甜薇道:“完全理解,你看我,虽然我二爸三爸教育得都很好,但我还是抵触正常模式的家庭和孩子,你让我奉献世界完全OK,我也不是讨厌孩子,我很喜欢他们,但你要是说,送我一个孩子让我自己养,我怕得要命,心态上也不健康。家庭确实很重要……”   陆连川炖好了鸡蛋羹,走过来听她们聊的什么,听见这句家庭很重要,立刻点头认同:“甘记者呢?还准备以世界为家?”   “不行吗?”甘甜薇哈哈笑,“Enjoy freedom,千金难换灵魂的自由。”   “不打算结婚?那惨了,刘皓没戏了。”   “喂,陆少校,你思想太狭隘了。”甘甜薇道,“我和他正在享受默契的恋爱滋味,结婚另说,我不婚主义,早跟大刘说过了,大刘这次跟着我了来亚克达,郑重其事告诉我他也接受。我们俩你就别再操心了,你把上校照顾好,回去我奖励你。上校是我爱慕对象之一呢,你要搞砸了,小心我给你拼命。”   陆连川喂温槿吃饭,哼笑道:“就知道你还惦记我老婆,还当着我面表达爱意,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甘甜薇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看把你给怂的!喂,上校现在吃饭要喂啊?”   温槿说:“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小妖怪,我根本不敢动。”   甘甜薇顿了顿,长舒口气道:“幸亏我不生孩子。”   甘甜薇要是‘见好就收’,陆连川也不会有那么的‘烦’她,本应该挂电话的甘甜薇又跟了一句:“温槿,你坏的是个小魔王吧?这么混蛋?这折腾程度,跟它爸有一拼了。”   陆连川:“挂电话!”   温槿笑了起来。   温槿怀孕的第七个月,腹中的胎儿就蠢蠢欲动,急于出世。   陆连川暴怒,每晚恐吓这个孩子:“你消停点,不然我第一个揍你!”   陆连川这个医生已经通过每次的孕期检查看出了这个小魔王的性别。   没想到,到底还是让Y得逞了,陆连川十分不爽。他养小公主的梦破碎,原本兴高采烈提前购置的小裙子这下全没了用武之地,陆连川一生气,不打算再买了,铁了心的要让这个不消停的小魔王凑合着穿。   他也是双标,之前因为抱着添个小公主的期望,因而就算孩子再折腾,他也没办法真正的生气。偶尔心里还会美滋滋地想,这姑娘活泼,将来一定是个有个性的。   得知温槿怀的这个不安分的是个男孩子后,陆连川就不说什么个性不个性了,直接把训话当胎教,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他:“等着,等你出来咱慢慢算账!”   第八个月,温槿要陆连川给孩子想个名字。   陆连川:“烦人精,皮皮鬼,招人嫌……”   温槿柔柔威胁道:“我要生气了啊。”   陆连川瞬间改口:“没头脑呗,跟不高兴凑一凑。”   温槿:“你正经点!”   “大名小名?”   “都要。”   陆连川问:“你就没想?”   温槿说:“太累了,不想动脑子。”   她在凶险的孕期内,还带了两名研究生,上个月还接了个项目,虽然不用她亲自去跟项目,但温槿为了证明一孕是不会傻三年的,对交到手中的项目十分重视,一遍遍核对尝试,专注起来一动不动能工作好几个小时。   用脑过度的结果就是,亲儿子的名字,随便想一个就算了。   陆连川:“简单起一个算了。”   “我爸说,叫个热点的。”温槿说,“他说家里水有点多,还都不热,来点火中和一下最好。”   陆连川:“易燃易爆?陆火爆?陆高温?陆热带?陆赤道?”   温槿:“你皮够了吗?燃挺好的。”   陆连川:“不是……这么多火,烧木啊。”   温槿:“嗯?我姓温啊,有三点水。”   陆连川:“那行吧,那咱就煮一壶开水好了……那就叫陆燃吧,燃挺好的,咱俩也算是燃起来才有的他。”   温槿:“小名呢?朗朗上口一点。”   陆连川:“没头脑。”   温槿捶他脑袋:“你才没头脑,小名都不好好想!”   “我妥协……嫌嫌。”   “什么?”   “嫌嫌,猫嫌狗嫌的嫌。”   “你认真的吗?”温槿问。   “认真的。”陆连川笑出声,举手投降,“比真金还真……哈哈哈哈。”   陆燃小朋友八个月半就急匆匆地要出来。   陆连川恼火不已,好在这孩子闹腾了俩小时就顺利出生,陆连川兑现誓言,拽起这孩子,啪啪打了两巴掌,孩子嗷嗷嚎了起来。   医生说:“挺有劲!”   陆连川气笑了:“有劲就是这么折腾他妈的?混账!”   医生怔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分清他是不是在骂人。   温槿要不是没力气说话,一定会说一句:“不许骂人。”   孩子八月半,属早产,幸运的是没有毛病,健健康康,在医院观察了一周后,陆连川接回了孩子,并告诉温槿:“小名叫八月半。”   温槿:“月半?叫八胖。”   陆连川:“那就小八?”   “还不如叫来得早。”   “来早?”陆连川,“太早?”   “不算太早……稍微早了点。叫稍早?”   “微早?”陆连川玩上瘾了,“提前?soon?”   “随意吧,朗朗上口就好。”   最后,陆燃的小名叫——随意。   当然,陆连川会随机叫他名字,比如:陆燃,陆小燃,没头脑,嫌嫌,稍微,稍早,太早,小八,小胖,月胖,随意,以及狗子……   叫狗子是因为陆燃刚学会说话时,指着不高兴,大声且断句果决地喊狗狗,陆连川纠正了几次,陆燃混乱了,张嘴就是一句:爸爸。   陆连川:“狗子!”   他扭头对温槿说:“你儿子叫狗子!”   温槿白了他一眼,答:“你儿子!”   陆燃开心地啪啪拍着陆连川的脸:“儿砸!”   当然,紧接着,他就被陆连川修理了。   “叫爸爸!臭小子……”   陆小狗子四岁时,甘甜薇在国外办理了领养手续,收养了她殉职好友家的一个混血小姑娘。起初这个小姑娘没有中文名字,后来经过商量,大家认为小姑娘姓甘甜薇三爸林惊鸿的姓,以后一定会惊才绝艳。于是,小姑娘有了个中文名字,叫林栖桐,小名凤凰。   甘甜薇带着小姑娘到温槿家做客时,问温槿:“你家魔王叫什么?”   温槿说:“随意。”   “好名字啊。”甘甜薇的思维就是和别人不同,开口夸道,“这名字好,适合你家魔王。陆随意。”   陆连川冷哼一声:“温随意。他大名陆燃,小名随意,叫随意的时候就不是我儿子,是温槿的,所以姓她姓。”   甘甜薇吐槽:“什么鬼逻辑。”   她蹲下来,给陆随意介绍林凤凰。   “这个是妹妹,Phoenix,你们握握手,交个朋友好吗?”   温槿惊讶道:“叫凤凰?”   “对啊,很厉害吧。”甘甜薇道,“英文名字就叫Phoenix,小名就直接叫凤凰了,我爸一听她叫凤凰,立刻说,那让她姓林吧,林有木栖,凤有梧桐,三爸这一辈子福大命大,这个姓能镇得住,我觉得虽然玄乎,但有点道理,就同意了。”   “大名叫林栖桐吗?”温槿猜。   “不愧是我爱的女人,一直这么聪明。”甘甜薇玩笑道。   陆连川笑道:“我发现这两个小不点的名字还能对上。”   “嗯?”   “我家大名燃,从火。你家小公主小名凤凰,也是火。”陆连川道,“我家小名随意,随便叫什么都行,再随便不过了,接地气又好养,你家叫林栖桐,从姓到名,都大到没边儿,厉害得很,一个对应,一个相反,品品还是蛮有意思的。”   甘甜薇夸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逻辑还是那么奇怪。”   陆连川骂她:“滚。”   这么多年,甘甜薇还是没变,野得很。   陆燃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提出,想要个妹妹。   陆连川恶狠狠道:“要屁!要东要西,现在还问我要人了,还敢要妹妹?你有那能耐你去定制一个!不许折腾你妈!”   陆燃斜了一眼陆连川:“你不是很怨念吗?”   父子俩的眼睛极其相似,一大一小,相互瞪着。   “我怨念什么?”陆连川卷起试卷上手就拍,“你才知道我怨念!”   陆燃说:“反正……我有点想要妹妹。”   “门儿都没!”陆连川道,“为了生你,你妈在鬼门关边儿上晃悠了一年,要不是你妈身体承受不住,我早把你拽出来扔回去了!谁还稀罕要你!”   陆燃:“啧。你好幼稚……”   陆连川劈头就打:“幼稚这个词你敢用?!”   温槿下班回来,听了半截,淡定喝水,垂眼道:“妹妹不是有吗?凤凰就是妹妹。”   陆燃说:“这个不行的。”   “怎么个不行法?”   “我要跟她做好朋友,好朋友就不能是妹妹,我想要的是自己的妹妹。”   陆连川:“呵,那你自个儿想去吧。”   陆燃长大后才知道原因,一脸惊愕道:“卧槽,我爸原来这么深情?!”   陆燃长得挺妖孽的,遗传了温槿的气质,却压不住他的长相。   这孩子把爹妈的长相五五开的继承了之后,越来越有自己的风格了。   陆连川充其量也只是长了一对儿风流多情眼,但陆燃,却有点往妖上走,但又神奇的有种温和儒雅的气质,减去了多半的不正经,最后揉成了正气凛然的妖孽。   他不笑还好,压低了帽檐,只看到下半张脸的话,会觉得这人有点不太好接近,但一笑起来,就像纵火犯,一个笑容收割芳心无数。   但陆燃从没往家里拿过情书,陆连川也从没见过他被小姑娘堵过。   好奇的陆连川在某一天终于问出了口:“你没女孩子追求吗?”   陆燃说:“当然有啊,我这样的,怎么会没有。”   “你都拒绝了?”   “是啊。”陆燃眯眼一笑,“全拒绝了。”   “……怎么拒绝的?没有再纠缠的?”   “当然没有。”陆燃说,“我说我有未婚妻了。”   陆连川差点把茶喷出去:“未婚妻??”   陆燃慢悠悠瞥了他一眼,摇头道:“老陆,你真是傻啊,借口不懂吗?”   陆连川说:“我之前说我结婚了,还有姑娘非要纠缠上来,要让我离婚。”   “那就是你的问题呗。”陆小狗子说,“自己不会拒绝,做事不利索,那不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陆连川:“滚去上学!”   陆燃慢条斯理压低帽子,出门时,恰巧温槿回来,陆燃舒展双臂,抱着温槿亲了一口:“少将,我上学去了啊,拜,晚上想吃肘子。”   温槿看见陆连川的脸色,淡淡道:“嗯,快滚去上学,别刺激你爸了。”   陆燃眨了眨眼,哼着歌走了。   陆连川道:“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扎了。”   温槿笑眯眯道:“别说傻话,小狗子多好玩。”   陆燃双手插兜,下楼后,见凤凰倚在墙边,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她脑袋上也戴了个帽子,写着她的名字。   Phoenix   凤凰抬起头,立体的五官,漆黑的眼,偏东方的混血美女,表情又冷又酷。   她默不作声地跟上。   陆燃伸手,凤凰默默把背包给他。   陆燃说:“凤凰,你应该是冰雪凤凰,笑一个。”   凤凰依旧如女神般端着表情。   陆燃笑了一下,阳光璀璨的,说道:“怎么不理我了?”   “昨天有人跟你表白。”   “你生气了?”陆燃笑道,“真的生气了?”   “你昨天很开心,为什么?”   “因为那女生很漂亮。”陆燃说,“我很肤浅的,有漂亮女孩子向我表白,拒绝是拒绝,但,我连开心一下都不允许?”   凤凰:“不准。”   陆燃怔了下,哈哈笑了起来说:“醋凤凰。你知道我拒绝她们的理由是什么吗?”   凤凰点头,好半晌,说道:“是我,她们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是我,她们心服口服。”   “说说你。”陆燃说,“我可是要请你主持公道了,昨天,有人约我决斗,你知道为什么吗?”   凤凰抬头看着他。   陆燃说:“为你。”   “你不要理他们。”   “不,我都答应了。”陆燃说,“为你,我充满斗志,只要你爱我,我就会在所有的爱情决斗中获得胜利。”   陆燃说完,一转头,发现凤凰转身走了另外的路。   陆连川上班前,吻了温槿。   温槿:“不要脸,你儿子一挑拨,你就上当,非要亲回来。”   陆连川:“因为我发现,那小子甜言蜜语实在太可恶,杀伤力太大,哄你哄得,我都甘拜下风。为了不让你俩抛弃我,我只好使出秘技,靠实际行动来巩固你我的感情了。”   温槿说:“随意说他这是助燃。”   陆连川咬牙切齿道:“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他了?!这小子是像谁?花言巧语,像个狐狸!”   温槿:“你不觉得他像你吗?”   陆连川:“你在侮辱我吗?”   温槿轻轻摇头:“你是暗地里骚气,情话一套一套的,他是发扬光大,明着骚气了。”   陆连川:“真是神奇……怎么生了个这个玩意。”   温槿又给了他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什么玩意?”   陆连川求生欲十足地改口:“成精的幸运Y。”   温槿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闭嘴!陆傻川……”   结婚二十年纪念日那天,温槿回忆当初,说道:“一开始,我真的抱着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你不爱我,我会在这段婚姻里受虐的觉悟,义无反顾跟你结的婚。”   陆燃吓了一跳,蛋糕差点没放到嘴里去:“妈……等等,你俩咋结婚的啊??我爸强取豪夺?”   陆连川:“你闭嘴!!”他深吸口气,说道:“我当时也以为……咱俩会这么错下去……”   陆燃:“哇!说说嘛!你俩怎么结婚的?到底怎么回事!”   温槿说:“陆连川,问你句话。”   “你说。”   “你后悔吗?”   “后悔。”陆连川说,“我后悔没早一点向你表白心意。”   陆燃调出了抒情音乐,渲染气氛。   温槿笑着说:“真是奇迹……我爱上的人,一直这么好,出乎意料。”   陆连川说:“那是,一辈子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当然好。”   陆连川回头,对陆燃说:“说你呢,你听到了吗?”   陆燃:“……啊?”   陆连川说:“有看上的早点表白心意,别掖着藏着,能表达就表达,真诚就好,关于爱情这方面,爸爸只能教你这些。”   陆燃:“……”还用你教?   温槿点头道:“爸妈婚姻走过二十年,磕磕绊绊特别多,但感情没有裂痕。所以,婚姻和家庭这方面,爸妈还是有自信可以教给你一些经验和道理的。”   陆燃回忆了一下,说道:“也是,这方面,你俩确实比他们强。行吧,两位领导,有什么经验教训需要向我传达的呀?”   温槿说:“认准后,真诚相待,一起成长,共同经营。”   陆燃:“嗯……爸呢?”   陆连川沉吟许久,认真说道:“爱她,把她看得比自己重要,让她成为准则,你行动的最高指令,这样,才对得起她给你的这份爱,也对得起你对她的那份爱。”   陆燃目瞪口呆。   好久,陆小狗子感慨道:“别说,你俩还真有点……浪漫。”   别样的浪漫,温温柔柔,不显山不露水,却细水长流地贯穿始终。   平常夫妻,平凡的生活,一日三餐,一家三口。   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这份始终未褪色,未冷却的爱,淡淡的,却陪伴他们度过风雨,也度过平凡无趣的每一天。   就像陆连川最初说的那样。   我是军人,军人怎敢有二心?军人就只能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国家,爱着自己的爱人,不背叛,不欺骗,从始至终,奉献全部。   他和温槿,都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牙要冷敷,所以我今天,是单手,打出的,结局章! 第56章 番外 不甘心   维和牺牲战士遗体送回了国, 温槿出席了追悼会。   陆林峰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来宾止步,仅家属陪同, 作火火化前的最后告别。   温槿远远看着陆连川推着外婆, 身形萧索地走远。   温槿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 被人拉住。   转头,是陆连川。   他今天脸色苍白,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我是陆连川。”他说,“外婆让你也过去送送我哥。”   温槿愣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叫陆连川。   他特意说, 可能是怕她不认识自己。   温槿不知为何,心一麻,有点想哭。   听到温槿说同意, 陆连川点了点头,似是松了口气,眉却又皱了起来。   追悼会结束,把到场的亲朋好友都送走后,陆连川蹲在江边抽闷烟。   温槿留在了最后, 送外婆上车时,外婆叫陆连川快些, 陆连川喊:“没事, 你们先走,把人先送回去, 我等会儿自己回。”   外婆:“小槿上车吧,不等他。你是还要回学校吗?什么时候的车?”   温槿说:“没关系,我受人所托,今天还要去看望朋友的父母。您跟伯父伯母先走吧。”   外婆轻轻哦了一声,道:“那我叫小川送你。”   温槿一言不发。   外婆叫来陆连川,交待了任务:“送送温槿。”   陆连川掐灭半支烟,道:“行。温……槿,你到哪?我送你。”   温槿想了想,说:“城西花园。”   那个地方根本没什么朋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个地方离这里远,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不堵车的话,要一个多小时。   上车后,两个人沉默着。   到了市区,遇到第一个红绿灯时,温槿才说话。   她说:“身体是第一位,不要太伤心。”   其实,陆家人失去亲人的悲痛,在追悼会之前已经爆发过了。   今天,情况不允许家人过度沉浸在的悲伤中。   可,把所有事情忙完之后,亲人离世这种事,就又想了起来。   陆连川没接话,只是在短暂沉默后,问温槿:“难过吗?”   温槿说:“难过,但再难过,他也已经离开了。”   陆连川又问:“你……有什么话,没来得及说给他听吗?”   温槿想了好久,慢慢摇头:“不管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没说出的话,也已经没意义了。”   这之后,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到了西城花园门口,陆连川停车后,下车给她拉开车门。   温槿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迅速飘走,道谢:“谢谢,你不要太伤心,身体健康最重要。”   陆连川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终,他别过脸,无力笑了下:“嗯,再见。”   他驾车离开,内心越来越悲伤。   他想,他没有说出的心意,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了。   这应该是见温槿的最后一面。   以后,她再没有来他家的理由了。   这么一想,陆连川忽然想把车调回头去,拉住她,告诉她,我其实很喜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嫉妒我哥哥,我也喜欢你。   陆连川停了车,握着方向盘想了好久,终于,他调回头,开了回去。   西城花园门口没有人,温槿已经离开了。   陆连川长叹口气,闭上眼,躺在座椅上,点了根烟。   他深深吐出烟,今天的烟也万分落寞。   错过了,就这样吧。   陆连川心发酸,亲哥的追悼会刚结束,这时候如果对温槿表白心意,太自私了。   “哥……”对不起。   温槿比原计划晚了一天回了学校,同学问:“怎么现在才回?”   温槿说:“不知道,犯傻了可能。”   “嗯?”   “我……”温槿说,“他一直没提,我想,他应该没看上我。”   同学当然知道她在说谁,愣了一会儿,安慰道:“这也没办法,有时候是眼缘……也不能强求。”   温槿睡了。   半夜,她忽然说:“强求的话……也是有一定概率得到好结果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存在完全没可能。”   同学:“你要干什么??别吓我,别干傻事!”   温槿说:“以后去昭阳再说吧,他……我好像不是很能放得下他。白天会觉得,既然他没看上我,那就算了,不强求,可晚上……一想起他,我就觉得,这辈子什么都能放下,他不行。”   “你魔怔了??”同学不敢相信,“温槿,你别恋爱脑啊!现在我们不兴什么一对一绑定唯你不可的傻疯爱恋,你别太较真掉进去!”   温槿说:“……没有,但我真的觉得,这辈子我的生命里没有他陪伴,会非常遗憾。缺不了的……就跟,月夜赏花,他是那个花,我没他,我赏谁去?”   “换朵花呗。”   “……就想赏他,其他的花,还不如不赏。”温槿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说:“我想跟他结婚。”   同学惨叫:“你真是疯了!!!你想闪婚闪离吗??万一他是个变态,婚后……”   “试试看。”温槿说,“关键是,要先去试。”   她说完,转了个身,自言自语道:“就这么决定了。”   陆连川打了个喷嚏,又点了根烟,望着江水,嘟囔了一句:“好不甘心啊……”   好不甘心啊。   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都这般想着。   如果,他(她)喜欢我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最后一个番外~ 第57章 番外 随意初吻   陆燃是早产儿, 且因温槿的身体原因,他是喝奶粉长大的。   有一阵子,陆连川害怕他营养跟不上, 会长不高。   但一岁过后, 小狗子开始茁壮成长。   陆连川又给他取了个新名字:“见风长。”   后来长得太快,陆连川又怕他智力发育跟不上, 没头脑没头脑的叫了三年,害怕孩子真的变没头脑,于是忐忑请出陆妈,做了一系列的智力测试,获得权威认证:“智力发育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这四个字, 很微妙。   陆连川品了品,这可能是他妈在委婉地告诉他,他儿子不聪明。   陆连川抱着这样的想法, 尽心尽力养着狗子,说梦话也是:“我一定不让他拖你后腿。”   温槿把他摇醒,问他梦到什么了。   陆连川迷茫了一阵,深沉道:“我跟你保证来着……我说我一定要养好随意,不让他太笨, 拖你后腿,打你脸。”   温槿:“随意好了, 我们把名字起得这么随意, 就是要让他随意一点,顺其自然。又不是非要培养个爱因斯坦, 你放轻松点,养个好孩子就可以了,别的不强求……”   自那以后,陆连川和温槿开始随意养陆随意。   结果随意地养出了个小妖怪。   陆小狗子演技卓越,聪明伶俐。小的时候,犯错了,会一边真情实感地哭,一边咳嗽着扮演柔弱,张开双手,可怜兮兮求妈妈抱:“妈妈我错了,妈妈我爱你,妈妈我心里难受,你抱抱我吧……”   陆连川急忙拉住温槿:“你别上当!这小子贼得很!”   陆小狗子见状,立刻转头攻略陆连川,含着两眼泪:“爸爸……爸爸你辛苦一天了,爸爸我爱你……爸爸我会听话的,不要让妈妈不理我……”   陆连川心里其实很受用:“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做演员?奥斯卡都给你。”   陆燃当然没有去做演员,他跟陆连川一样,学了医。   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他约凤凰到家里做客,说要给凤凰表演一个十秒还原魔方。   凤凰垂着眼看着,陆燃手指飞快转着魔方,凤凰眼花缭乱时,陆燃手轻轻一抖,魔方变成了一枝玫瑰。   “送你的。”   凤凰问:“你学的?”   “专门为你学的。”陆燃把花塞给她后,抱着枕头冲她眨了眨眼。   “魔方呢?”凤凰脸上没有表情,四处找他把魔方变到哪里去了。   陆燃笑了一下,倾身过去,说:“我口袋里,你来找。”   凤凰怔了一下,隔着衬衣拍他的腰:“哪里?”   陆燃仰起头,轻轻吻住了她。   “这里,拿去吧。”他不知从哪摸出的魔方,扔给凤凰。   凤凰怔怔接住,低头,看到魔方已经被还原,正对着她的是一颗红心。   屋门被推开了,温槿下班回来,惊了一下,问:“你干什么了?”   陆燃哈哈笑了起来,桃花笑眼朦胧醉。   凤凰转头,告状:“妈咪,他吻我了。”   因甘甜薇仍然四处奔波,林惊鸿怕耽误凤凰的教育,在昭阳买了套房,让凤凰留在昭阳读书。凤凰平常在自己家,周末就会到陆燃家做客,时日久了,甘甜薇索性让她认温槿做了干娘,平时叫妈咪。   陆燃笑着挑眉:“哇,不会吧,这也要说?”   温槿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就听陆连川吼:“陆大胆,你给我过来!”   陆燃拉着凤凰跑出去,开门下楼一气呵成,他回道:“才不呢!”   陆燃拉着凤凰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逛。   凤凰捏着玫瑰,也不笑也不怒,只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燃买了支冰淇淋,递给她,问:“怎么样呢?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花招太多。”   “你是说没安全感吗?”陆燃正色道,“我不轻佻的。凤凰,你要会看人,会看男人……挑我没错的。”   凤凰没有说话,默默舔了口冰淇淋,似在思考。   陆燃说:“抱歉了,我跟我爸都有这毛病,看着让人没安全感,但……你看我爸妈,应该对我有信心了吧?我爸妈是我的榜样,我请你信任我,我心是真的。我爱你,凤凰。”   “你爱的太多。”   “除去亲人,让我说爱的也只有你。”陆燃说,“我自己知道爱的重量,凤凰,我很骄傲,能让我把爱说出口的,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不是谁都能让我对她示爱的。”   陆燃说:“生活,爱好……书法也好,乐队也罢,那些都是热爱。我爸妈,我的亲人好友,那是亲情友情,是我生命里重要的存在,是那份特殊的爱。”   他指着凤凰,说:“你,林栖桐,小凤凰,我心里早就有了给你的位置,你是我的爱人。我爱你,而且我也知道,你爱我。”   凤凰抬眸,再次舔了口冰淇淋,认真思考了起来。   陆燃轻笑,舔去她唇角的奶油,顺带着再次吻了她。   凤凰瞪大了眼睛,犹自醒了会儿神,说:“我能再等两年再回答吗?”   陆燃说:“好呀,我不着急。”   注定的人,是早是晚,都会在一起,他不会心急。   凤凰说:“你好像比你爸妈强一些。”   陆燃笑露白牙:“错了,我只比我爸强,知道自己喜欢谁,也敢说,还清楚我喜欢的人喜欢谁,且能早一步抓住机会。但我不如我妈,我妈是真的强。”   他钦佩道:“我爸应该感谢我妈,要是没有我妈鼓起勇气直接领证结婚,他上哪哭去?”   凤凰终于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了勾。   陆燃捕捉到这层笑意,小声道:“要没有他们的美好良缘,我呢?你上哪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