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不止渴》 作者：张小素 文案： 【青梅竹马，甜宠】 她被欺负，他把人揍断了两颗门牙，握紧拳头对她说，“只有我能欺负你。” 她收到情书，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他给撕了。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学习第一，不许早恋。” 他每天带她上下学，陪她吃饭，帮她抄作业，就连打架都带着她。 直到有一天，班里来了个转校生，送她放学，请她吃饭，陪她写作业，他开始慌了…… 这是一个青梅竹马，从小宠到大的故事。 他一路看着她长大，他看过她所有的样子。 内容标签：甜文 主角：顾桥，程舟 ┃ 配角：秦奕 第1章 　　十月末，天气已经慢慢开始转凉了，小院子里的几盆一串红开得正盛，花枝窜地老高，火红一片。 　　“头别乱动。”程舟一手将顾桥的头摁进温水盆里，一手拿着沾了水的毛巾。 　　给她洗头。 　　“烫，小舟哥哥烫烫烫。”顾桥龇牙咧嘴地着就要抬头。 　　程舟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继续摁着顾桥的头，挤了一手心的洗发水，在她头上揉了揉，很快搓出一大团泡沫。 　　白色泡沫被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空气中飘满橙花的香气。 　　男孩修长有力的大手将女孩的头重新摁进水盆，洗掉泡沫，换清水虑两遍，吹风机打开热风一档，吹一吹，半干的时候关掉。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干惯了的。 　　顾桥坐在椅子上，脖子围上一块大大的布料，一边梳头一边转身说道，“小舟哥哥，赵何说你上次给我剪得像狗啃的。” 　　“听他瞎说。”程舟从屋里拿出来一把剪刀，弯腰在女孩的齐耳发上比划着说道，“今天就修一下吧。” 　　他个子高，腿又长地过分，弯腰还要屈着腿才能与她的头发保持视线平行。 　　咔嚓咔嚓几下，程舟收起剪刀，拿起一条干毛巾，擦掉顾桥脖子上的碎发。 　　他转身拿着一面小镜子递过来，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弯了弯，扬起唇角笑了笑说道，“好了，今年就流行这种的。” 　　顾桥看了一眼，觉得赵何的眼光真特么犀利，越来越像狗啃的了。 　　所以今年是流行狗啃头？ 　　看出了女孩的满脸嫌弃，程舟在她头上摁了一下，同样嫌弃道，“人丑就别怨理发师了。” 　　手机铃声响起，程舟摸了摸口袋，一边对正在准备进屋的顾桥说道，“最近几天别吃冰。” 　　被他这么一唠叨，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生理期也就这几天了。 　　啧，小舟哥哥真是，可以说是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了。 　　顾桥和程舟家住一楼对门，从父辈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后来程家做生意发了大财，买了大别墅搬走了。程舟出生后，家里大人忙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给保姆带，就寄放在奶奶养着了。 　　程舟第一次见着顾桥是隔着她家厨房窗户，两岁多的小女孩，渴极了，不知道是怎么爬上的灶台，趴在水龙上的喝水，十二月的天，一身一脸全是冷水。 　　她妈妈上的夜班，正在卧室补觉，还什么都不知道。 　　干干瘦瘦的小女孩，从水龙头上抬起头，看见窗外的漂亮小哥哥，咧开嘴巴笑。一个没坐稳，差点从灶台上掉下来摔死。 　　程奶奶牵着大孙子的手站在外面看，几乎被这一幕给吓出心脏病，从那之后，顾桥基本就是在程舟家养着了。 　　顾桥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程舟已经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身上了。 　　白色的运动上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十七岁的少年一身清清爽爽，长腿迈地大，走路带起一阵风，清清淡淡的柠檬香扑了过来。 　　顾桥使劲吸了下鼻子，跟上来，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弯了弯，露出一对好看的小虎牙，以及浅浅的小酒窝，她晃了晃程舟的胳膊，仰头看着他，巴巴道，“小舟哥哥，我也要去。” 　　程舟微微拧眉，哄人似的笑了笑，“赵何他们在学校后门跟收保护费的打起来了，你在家等着。” 　　“带我去玩嘛。”女孩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撒娇，尾音拉的又长又软。 　　程舟对此没有任何免疫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她一撒娇，他就受不了。 　　他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小丫头眼神活络地很，一看见情况不对，能跑地比兔子还快。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一簇簇苔绿色的小草从石板缝里钻出来，男孩腿长走得快，女孩小跑着跟上，脚步踩在男孩踩过的地方，风吹过来，空气中是柠檬混合着橙花的香气。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柔软的金光，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雕刻精致的侧脸，剑眉下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白皙的皮肤衬地一双薄唇显出淡淡桃色。 　　娇小玲珑的女孩微微弯起唇角，眼睛里漾着柔柔笑意。 　　她的小舟哥哥啊，真好看。 　　“偷看我，嗯？”程舟回过头，在顾桥脑袋上拍了一下，“看路。”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有青春少年特有的清朗，因为被风灌了一喉咙，平白染上了几分低哑。 　　顾桥远远看见赵何、崔久跟三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她停下，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程舟走了过去。 　　赵何和崔久被人揍地很惨，摁地上捶的那种。程舟加入之后，战况出现扭转。 　　双方对打的时候，顾桥看见远处走来两个人，再近点就看清楚了，一个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一个是年级主任。 　　这帮子傻逼，打架还能挑到学校后门，这不是等逮吗，尤其是这个年级主任，一肚子坏水啊简直。 　　几个打架的打地十分投入，难舍难分，缠缠绵绵，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顾桥躲在树后面，看见班主任往程舟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转头对年级主任说道，“走吧，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我看那个高个的有点像程舟啊。” 　　“吴主任你看错了，程舟是个什么孩子，整个一中谁不知道，长得好，家里有钱，成绩又好，上学期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吧，这会儿肯定在家头悬梁锥刺股地认真学习呢。” 　　“我怎么听人说他最近老在学校外面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呢。” 　　“你听错了。”班主任对年级主任说道，“走走走，请你吃饭去。庆祝吴主任您即将升任副校长。” 　　…… 　　看着老师们走远，顾桥松了口气，踮起脚往程舟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全被揍趴下了。 　　确认环境安全之后，她转身去旁边小卖部买了几瓶水。 　　等对方被揍地狼狈逃窜之后，顾桥拎着三瓶水走了过来，一人给发了一瓶。 　　打架辛苦了，维护世界和平辛苦了。 　　程舟就手上出了点血，赵何和崔久就惨了，脸上挂了彩。 　　程舟接过顾桥递来的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几个人分别，崔久家在北边，程舟顾桥和赵何一路往南走。 　　回去路上，顾桥有点担心地说道，“刚才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从那边路过，也不知道认出你们来了没有。” 　　程舟单手插兜里，低头踢着地上的一小块石子，丝毫不在意。 　　赵何也跟没听见似的，对着顾桥就是一阵笑，“桥桥，你头发又被狗啃了，丑死了啊。” 　　程舟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冷了冷，转过身，拉过赵何的领口，“你刚才说谁丑，说谁？” 　　“说崔久的，崔久。”赵何偏着头，伸出手指戳了戳程舟的胳膊，求饶道，“松开松开，疼死了。” 　　程舟松了手，赵何揉了揉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特么护短。” 　　顾桥摸了摸自己的狗啃头，抿唇笑。 　　刚才在家不知道是谁，说她什么人丑不能怨理发师。 　　赵何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哭诉道，“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竹马青梅竹马，小舟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然后他的哭诉就被忽略了。 　　“你衣服什么时候划破的。”程舟在顾桥腋下后方戳了戳，“这里。” 　　他手指带着凉意，透过那道口子，触碰到她的皮肤，她身体一个激灵，偷偷颤抖了一下。 　　顾桥回了下神，眼神闪躲，抬起头看着天空，“啊，这个啊，是刚才在树边上蹭的吧。”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这件衣服二十九块九一件呢，死贵死贵的啊操！” 　　“别他妈跟人学说脏话，回家换下来送到我那，给你补一下。”程舟盯着那道撕坏的布料口子，脑子里开始思考，用哪种针法修补会比较合适。 　　那时候的他心思全在一身巧夺天工的缝补技术上了，竟没有留意到透过划破的布料，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白皙如玉的肌肤是何等的诱人。 　　回到家，顾桥将换下来的衣服送到程舟家，顺便在他家吃了个晚饭才回去。 　　程舟打开针线盒，就着灯光穿针引线，这个口子挺宽一条，直接缝怕是不好看，需要同颜色的布料垫个底。 　　程舟在针线篮子里翻了翻没翻到，转头看见衣架上挂着一条丝巾，是昨天爸爸妈妈来看他的时候忘了带回去的。 　　刚好跟顾桥这件衣服颜色一样，别提多合适了。 　　程舟拿着把剪刀，刺啦刺啦一下将丝巾剪开，弄了块布料垫在里面，缝好之后，用手扯拉一下，对着灯光看了看，嗯，很自然。 　　不愧是二十九块九一件的衬衫，随便缝补一下都很好看。 　　程奶奶洗好碗，来到客厅，捡起地上的破丝巾，使劲在程舟脑门上戳了一下。 　　“败家孙子哦，怎么把你妈妈的爱马仕丝巾给剪了！” 第2章 　　晚上八点半，顾桥坐在台灯下，低着头，一手摁着一个已经开好了表盘的电子手表，一手拿着一把抗磁镊子，灵巧地穿梭在各个电路元件之间。 　　她从小就对修东西特别感兴趣，没事就喜欢东拆拆西拆拆，关键还能原封不动地组装回去，最关键的是组装回去了还能用。 　　她学习不好，能进市一中完全是托了程舟爸妈的福。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修表师傅。并且连标签都给自己贴好了，中国最美修表师傅。 　　怎么样，是不是很尬。 　　客厅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顾桥飞快将手上的工具和修了一半的电子手表收进抽屉，上锁，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闭上眼睛。 　　江琴换好鞋，洗好手，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从冰箱里拿出来几个包子，放在蒸笼上蒸，这是她的晚饭。 　　不多一会，卧室门被推开。 　　“这么早就睡了，作业写完了吗？”江琴的嗓门很大，带着点粗糙，长期在厂房车间那种噪音环境下工作，说话习惯了大声。 　　顾桥没动，假装自己已经睡了，虽然她也知道妈妈不会相信。 　　江琴走过来，掀开顾桥的被子。 　　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人没动，跟江琴对视着，一双大眼睛里无波无澜，好像是将自己整个人与这个世界隔绝开了一般，带着点面无表情的冷漠。 　　“你这什么眼神，谁欠你钱了还是怎么样。算了算了，一看你这样就烦，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要不是你，妈妈也不会错过高考，一辈子累死累活地给人打工，饭都吃不上一口热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句，这样嫌弃烦躁的表情，顾桥从小听到大。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受伤不受伤。 　　江琴看顾桥没反应，抱怨得不到回应，狠狠带上门出去了。 　　顾桥从床上起来，将卧室门反锁上，重新回到书桌前，将抽屉里修了一半的电子手表拿出来，挥舞着小镊子，继续修了起来。 　　有人烦躁不安的时候喜欢喝酒，有人喜欢抽烟，有人喜欢大哭。顾桥有她自己的方式，她修理元件的时候最幸福，思维跟着穿梭在各种电路图里，像奔跑在金绿色的田野，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她是绝对自由的掌控者。 　　修好电子手表，顾桥躺在床上，数了一千只羊之后还是睡不着。 　　于是拿出手机给程舟发了条消息，“小舟哥哥，我睡不着。” 　　她放下手机，坐起来，眼睛盯着外面的院子，安安静静地等着。 　　她的房间连着院子，顾桥家的院子与程舟家的院子隔着一道矮墙。 　　很快，程舟就从墙上翻了过来，拿出钥匙开门进来。 　　他身上穿着一套月白色的睡衣，丝绸质感的，月光下似有流动的光晕。 　　顾桥看到程舟，一看到那张脸，所有的烦恼和不安就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的安宁。 　　程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顾桥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英文词典，借着台灯灯光，低头看了起来。 　　顾桥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起，笑容清甜，像一个被全世界呵护备至的小婴儿。 　　她偷偷睁开眼睛，柔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嘴唇一张一合，默念着英语词句。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将左手大拇指放在唇瓣上缓缓地移动磨蹭，那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若是这个时候，那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盯着人的眼睛看，不是挑逗，却显满目风流。 　　“眼睛闭上。”程舟抬头看了顾桥一眼，“睡。” 　　顾桥重新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从小到到都是这样，她失眠睡不着了，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能很快入睡，比任何安眠药都管用。 　　程舟站起来，帮顾桥掖了掖被角，翻开摊在书桌上的试卷看了一眼。 　　一题没做，就卷首姓名一栏写上了顾桥两个字。 　　程舟坐下来，左手拿起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他不是左撇子，但右手写字实在是好看，好看到老师一下就看出来了。只好用左手。 　　一张英语试卷写完，程舟看了看，字迹跟蚯蚓爬的似的，跟卷首的顾桥两个字，一看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这个作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程舟帮顾桥理好书包，打开通往小院子的门准备回去。 　　一阵夜风吹来，透着秋的凉意。 　　他重新返回去，拉开顾桥的衣柜，蹲下来，熟门熟路地从柜子底层拿出了一件红色的秋裤。 　　正要起身关上柜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一下落在了他头上。这个懒丫头，衣服又没叠好放，胡乱塞进去的。 　　掉在他头上的这个东西，闻起来像是洗衣液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牛奶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 　　非常地陌生。 　　不过很好闻就是了，像是加了某种迷魂香，程舟多闻了几口，真挺好闻的。 　　他将掉在头顶的东西拿了下来，手指触摸起来，软软的，中间加了铁丝之类的什么东西。 　　啥玩意。 　　日。 　　程舟将手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了衣柜里关上。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没什么，两人小时候天天光着屁股一块玩，还在同一个澡盆里洗过澡，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程舟将那条红色的秋裤叠好，放在顾桥的床头，留了张纸条。 　　“穿秋裤！” 　　第二天，顾桥醒来，看了看床头，她家竹马小哥哥又要逼她穿秋裤了。 　　每年降温的时候都是如此。 　　她挺高兴的，妈妈从不会提醒她加衣服，爸爸就更不会了。正是因为有了小舟哥哥，那种被全世界忽视和抛弃了的感觉才从没有侵入过她的内心。 　　高兴归高兴，感动归感动，但穿，还是不要穿的。 　　吃好早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一起朝学校走去。 　　学校离家近，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秋天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男孩走在前面，长腿迈地悠闲，女孩的脚步看起来就显得匆忙了些，不然她跟不上。 　　两人读高二，在同一班，坐前后位。 　　十几年来如此。 　　一来到教室，程舟就被班主任老金叫出去了。 　　“程舟，你看看你，啊，周末不好好学习，跟人打架，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最近学习退步了你知道吗。”老金个子矮，看程舟的时候还要仰着头，紧紧皱眉道，“有那个时间跟人打架，不能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吗，啊，你看看你这次月考才考了几分，就比年级第二多了十分。” 　　对好生打压对差生鼓励，是老金教学生涯的一条铁则，就好比他要是教训起顾桥，该是这样说了，“顾桥啊，你看你，小脑袋那么聪明，只要稍微认真点，肯定就是清华北大的料啊。看你修东西很有一套，将来就是要进入国家航天局修理宇宙飞船的啊！” 　　顾桥往走廊那边看过去，他穿着白色外套，浅蓝牛仔裤，站在银色的金属栏杆前面，虽说正在挨训，嘴角却是漫不经心地扬起，阳光落在他茶色的眸子里，像停留着墨色的蝶。 　　有别的班级的女生路过，难免要偷偷看上几眼，三两成群嘀嘀咕咕，校草哎，大帅逼哎，梦中情人想睡哎。 　　还有拿手机偷拍的。 　　顾桥瞥了瞥嘴巴，作为一个女生，能不能要点脸，矜持一点，看见帅哥就要偷拍，跟强jian有什么区别。然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划拉开相册，点开，里面全是程舟的照片。 　　嘘！她偷拍的。 　　他眼睛啊，真好看，桃花眼哦，面无表情地看人的时候都像是带着深情。他的腿啊，真长，满屏幕都是腿，到她腰了。 　　就是这双腿，她小时候经常抱着啃，弄得他身上都是口水，被他嫌弃地要死。 　　…… 　　“桥桥，你的鞋子是GUCCI新款哎，很贵的！”同桌路冉突然嗷呲一声，把顾桥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心疼道，“我小舟哥哥送的，说是在八安路买的，三十八块钱一双呢，贵吧，我也觉得贵。” 　　三十八块钱呢，心都在滴血！ 　　八安路是榕市有名的服装鞋帽批发市场。 　　后面的赵何听见顾桥的话差点笑出声来，程舟去八安路买东西，开什么国际玩笑。就她脚上那双鞋，三千八还差不多。 　　赵何嘴巴张了张，没说话。以顾桥这种小财迷扣门儿精属性，要知道自己脚上穿着三千八一双的鞋，能吓地脱掉供起来。 　　路冉蹲下来，盯着顾桥的鞋子研究了老半天，站起来说道，“哪家店买的，防地跟正品似的，三十八块是吗，回头让程舟帮我也带一双呗。” 　　赵何在喝水，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么蠢的吗。 　　“那你给我小舟哥哥跑路费，加起来五十块吧。”顾桥算了算，这中间能赚十二块钱的差价，她坐公交车，来回四块钱，到手能赚八块。 　　赵何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觉得是贫穷限制了这些女人的想象力，是贫穷显得她们愚蠢。 　　他起身，朝教室后门走去，刚出门就对上了班主任老金的眼睛，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被叫去一块受训去了。 　　“赵何，你看看你，多聪明的孩子，啊，体力又好，打起架来一个顶俩，将来是要当运动员为国争光的啊……” 　　挨训就挨训吧，总比在教室里被那群女人蠢死的好。 第3章 　　老金还在苦口婆心地巴拉巴拉巴拉，教室里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喊，“周末发的英语卷子有人做完吗，就上周五放学发的特别难的那张，有人做完吗？” 　　顾桥将程舟帮她写的卷子交了上去。 　　他自己呢，不用问，肯定又是一个字没写。 　　这人有个特别坏的毛病，除了考试，平时发的文科类试卷一个字不带写的，一般就从头到尾看看，心里做一遍就完了。 　　臭屁地一塌糊涂。 　　年级主任过来巡查。顾桥的耳朵又尖又灵，老远听见了那熟悉的令人讨厌的脚步声。 　　她翻开语文课本，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 　　年级主任站在教室前门，看了一下出勤率和教室纪律。 　　这个年级主任姓吴，外号吴良心，巡查的时候有个民怨沸腾的坏毛病，每到一个班级，都要揪出来一个学生进行批评教育。 　　眼前，同学们不是在念书，就是在写字，一边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没一个敢抬头看的，生怕视线交汇之后会被揪出来骂。 　　顾桥将脸埋在课本里，继续读道，“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 　　年级主任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了下来。 　　“顾桥，你出来。” 　　顾桥合上书本，往教室门口走去。 　　她和这个吴主任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顾桥最近经常在学校贩卖矿泉水饮料什么的，劫了吴主任家小超市的百分之三的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了。 　　原本有点乱糟糟的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吴主任清了清嗓子，“顾桥同学，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顾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年级组接到匿名举报，说你最近经常高价售卖矿泉水。”吴主任语重心长道，“家里有什么困难，反应给学校，可以申请助学金。你昧着良心赚同学们的黑心钱可就不对了。” 　　说完看了看顾桥，一低头看见了她脚上的鞋子，然后他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个吴主任人矮又很胖，起码两百五十斤，肚皮上衬衫崩地老紧，好像随时都能开裂一般。脸上的肥肉将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线，看人的时候显得阴测测的。 　　一中的副校长被调到隔壁三中当正校长去了，副校长一职空缺，有消息说八成就是这个吴主任接任，未来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农夫山泉一块五一瓶，汇源果汁三块一瓶。”顾桥小声道，“每样都比您家超市卖的便宜了五毛钱。” 　　吴主任被怼地满脸通红，脸上的肥肉颤了一下，强忍着怒火说道，“不管怎么样，在学校贩卖东西都是违反校规的。” 　　“是要被请家长的！” 　　但凡再顽劣的学生，只要请出家长两个字，十有八九都会收敛起来，再放肆的也能老实地跟小绵羊似的，哭着喊着不让叫家长。 　　哪知，眼前的女孩突然笑了笑说道，“好啊。”稚嫩的小脸看起来有恃无恐，特别欠揍的样子。 　　吴主任，“.…..”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教室里原本压抑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了，就在吴主任说出让顾桥请家长的时候，甚至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吴主任，我是顾桥的家长，您找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把吴主任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见程舟，怔了一下，老金过来，乐呵了一下说道，“还真是，顾桥每次的家长会都是程舟给开的，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对顾桥来说，程舟之于她，是哥是妈更是爸，他给了她全世界最好的爱。所以当后来，程舟压着她，让她叫爸爸的时候，她也能叫得特别大声，还特别动情不做作。 　　程舟个子高，加上他眼神带着一丝冰冷，强大的气场透出来的寒气很容易令心虚的人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吴主任挪开眼睛，他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力角色，他不敢直接撞程舟，毕竟他家给学校捐的新实验室都还在建。 　　“我家桥桥不懂事，下回不犯了便是。”程舟给出了台阶。何况他本来就不赞同顾桥在学校里面卖东西，多累啊。问她是不是缺钱，她也不说，硬塞也不要。小小的一个人，一米六都不到的小家伙，自尊心不得了。 　　“行吧，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吴主任顺着台阶就往下爬，语气也明显软了下来，“五百字检讨，今天放学之前送我办公室。” 　　顾桥低着头哦了一声，吴主任看了她一眼，拖着肥胖的身躯往隔壁班级去了。 　　程舟回到座位，发现抽屉里有两个信封，一看是粉红色的，赶紧就给扔了。 　　谈恋爱的什么的，他暂时还没有想过，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每天上课认真学习，课间去操场和三五好友打打篮球，偶尔打打架用来发泄过剩的精力。 　　剩下的时间嘛，带桥桥吃饭，带桥桥上下学，给桥桥洗头补衣服，做好吃的给桥桥吃，每天看着她笑。 　　若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女人，要陪她吃饭，送她回家，哄她开心，想想就麻烦。 　　坐在后排的崔久从垃圾桶里面将情书捡回来，在程舟面前晃了晃，“小舟哥哥，你又伤了人家的少女心哦。” 　　程舟看了崔久一眼，问他，“作业写完了，陈情表会背了吗，过去完成时和未来过去式搞清楚了吗？” 　　崔久一时语塞，因为他统统都没有做到。 　　程舟继续埋头看书。 　　顾桥回过头，一把将崔久手上的情书抢了过来，拆开，直接看信纸下面的署名。 　　然后拿出一个本子，一笔一划地记了下来，“高一（3）班的王艳艳，隔壁三中高二（6）班的马雪丽。” 　　她的这个小本子专门记那些妄图做她嫂子的妖艳贱货的名字。 　　从高一开始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她的小本子都已经快记满了，把这些女孩组织起来，能绕学校篮球场好几圈。 　　顾桥回过头，拿笔戳了戳程舟的胳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道，“小舟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程舟正在看数学题，听见顾桥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狗啃式发型说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你头发真丑。” 　　说的好像不是他剪的似的。 　　赵何凑上来，乐道，“就说嘛，跟被狗啃过了似的，豁了好几块，丑死了。” 　　其实赵何一直不太明白，去理发店剪头发多方便，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剪。弄得到处都是头发渣渣不说，还他妈丑地要死。 　　对顾桥和程舟来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从幼年，他用稚嫩的小手，帮她剪掉第一根头发丝开始，她的发型就由他来承包了。 　　程舟把手上的笔往桌上一摔，转头看着赵何，“你说谁丑？” 　　赵何跳起来就往教室后门跑，关顾着乐呵了，都忘了程舟这人有多护短了。 　　顾桥看着程舟起身追着赵何揍，一点都乐不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日历，离程舟的生日只剩下半个月了。 　　顾桥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拿出来昨天晚上修好的电子手表，到后排座位，递给一个同学，并收取了二十块五毛钱的维修费。 　　她在学校里面卖东西，修东西，偷偷存钱，是为了给程舟准备生日礼物。 　　头十几年吧，她每年都会送程舟生日礼物，妈妈从文具厂带来的铅笔橡皮，小区门口水果店打折的苹果，甚至于在路边采的野花，随手都能当生日礼物给送出去。 　　顾桥知道的是，不管收到什么，程舟都很开心。 　　顾桥不知道的是，她送他的铅笔，用到最后笔杆短地都握不住了，他会缠上几圈纸筒当笔杆继续用到没铅。她送他的苹果，就算烂了个洞，他也会把能吃全部吃掉。她送他的野花，就算干地一碰就碎，他也会做成标本镶在玻璃画框里。 　　如果有类似于那种中国好哥哥好竹马的评选，程舟觉得自己能得第一。 　　今年，顾桥想送程舟一点特别的东西，要和以前的铅笔橡皮苹果野花不一样。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男生们一半在踢足球，一半在打篮球。 　　顾桥坐在足球场边的人工草坪上，抱着膝盖往篮球场上看，她背对着阳光，脸埋在树荫里。 　　她目光追寻的那个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额间出了不少汗，浸湿了上面的一点头发，看起来有点性感。 　　惹得球场边上的小女生嗷嗷乱叫，“今天的校草是海风味的，有点甜有点咸。” 　　“我闻到的是柠檬的味道，有点甜有点酸。” 　　“诸位，矜持点行吗。啊，帅，想睡！” 　　“你谁，怎么没见过？” 　　“我隔壁三中的。” 　　…… 　　顾桥看了那些女生一眼，翻了个白眼。 　　那个随时准备递水的，是把校服裙子给改过了吧，肯定给裁短了，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了。 　　那个喊最大声的女孩，嘴巴是涂了口红吧，血盆大口有点吓人。 　　还有那个长卷发的，肯定擦粉了，还画眉毛了。 　　不知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 　　顾桥气地拿出手机，打开某宝，下单了一套十九块九包邮的彩妆。然后低头看了眼校服裙子，太特么长了，回家裁掉点。 　　程舟抬手擦了擦汗，往顾桥那边看了一眼，茶色的眸子动了动。 　　她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微风吹过，一头健康的黑发动了动，能看清耳边被剪豁了的一块。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有点沉溺，小巧的唇角微微扬起，等他朝她挥手了，她才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冲他笑了笑。 　　程舟微微拧眉，总感觉小丫头最近很有心事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平时最藏不住事的人竟然有了心事，谈恋爱了？ 　　不可能，她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两家住对门，教室课桌都是前后座。真谈恋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再说了，她头发那么丑，哪个眼瞎的会看上她。 　　“程舟，你眼瞎啊，接球。” 　　“说谁？！”程舟捡起地上的球，在地上拍了两下，运球跑了起来。 第4章 　　晚自习放学，校门口人很多，车来车往，小汽车电动车自行车，拥挤不堪。 　　程舟走在前面开路，顾桥双手抓着他身后的书包，跟着往前走。 　　门口到处是卖宵夜的小贩，香喷喷的烤地瓜，热腾腾的小馄饨，满是胡椒味的酸辣汤，吆喝声此起彼伏。 　　程舟回头看了看顾桥，女孩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盯着路边的宵夜摊子看来看去。明明已经看了十几年，却依旧满眼兴奋，新奇地像是第一次见到。 　　“饿了？”程舟回头问道。 　　“不饿。”顾桥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弯了弯。 　　她说的是实话，她并不饿，早在晚自习的时候就被程舟的那些爱慕者们送来的小点心撑饱了。 　　她只是喜欢待在这种热热闹闹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环境里。 　　两人穿过校门口拥挤的街道，拐了个弯往家里走去。 　　路边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几片叶子在空中打了个圈儿落在地上，顾桥踩着叶子跟上程舟，她转过头，咬了下牙齿，偷偷打了个寒颤。 　　程舟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在她腿上扫了扫，神情冷了冷说道，“你没穿秋裤。” 　　顾桥有点心虚，赶紧走上来，甜甜地笑了笑说道，“人家忘了嘛。”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对他撒娇。 　　果然，程舟将嘴边准备教训人的话咽了下去，看了她一眼，停下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她身上一裹。 　　她人小，穿着他的大衣服像穿裙子。 　　他上衣只剩下一件T恤，但他靠近她的时候，她依然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 　　连心跳声都清晰了几分。 　　前面路口有家理发店，店门口的条形灯柱一圈圈转着，玻璃门上贴了一张巨幅海报。 　　程舟指了指说道，“看见没，你的发型就是照着那个剪的。” 　　顾桥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差距有点大，虽说都是bobo头吧，但人家那是齐的还内扣，她这豁了好几块啊。 　　小舟哥哥手很巧，干什么都很有一手，比如她那件二十九块九的衬衫补地就特别好，也不知是在哪找的布，软软的，垫在里面，一点都感到不到扎。 　　就是理发技术，特别令人难以接受。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没去过理发店。 　　那回升初二，正是爱美的年纪，顾桥被镜子里程舟刚给她剪的头发丑哭了，闹着要去理发店，气得他把手上的理发剪刀一摔，“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是不是想跟人谈恋爱！” 　　顾桥从没见过一向好脾气的小舟哥哥跟她发那么大的脾气，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去理发店剪头的事了。 　　好吧，以前剪地再丑再狗啃驴啃，她都认了。但她不能就此向命运屈服，她必须为自己的发型作出拯救和努力！ 　　“小舟哥哥，人家理发店门口写招学徒，您要不要去学两天。”顾桥笑地满脸真诚，“艺名都帮您想好了，Tony还是Allan，您请选。” 　　“什么意思，你在嫌弃谁？”程舟抬手在顾桥头顶上抓了两把。 　　顾桥站在理发店门口，踮着脚尖伸着头，满眼新奇地往里面看。理发师拿着剪刀，翘着兰花指，刷刷刷，又齐又利索。 　　剪得真他妈好看啊，比她的。 　　“想进去？”程舟一把将她拉了走，侧过脸去，瞧了一眼她的头发说道，“除非我死，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踏进理发店半步。” 　　顾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淡淡的柠檬香涌进鼻腔，她的头贴在他胸口，隔着布料能听见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小舟哥哥，你心跳加速了哎。”怀里的女孩抬起头，弯了弯唇角，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 　　她眼睛好看，像盛着星空，他一向都知道，只是第一次发现，她的唇也挺好看的，小小的肉肉的，路灯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一颗小樱桃。 　　她狡黠地舔了舔唇，樱桃上泛了层盈盈水泽，愈发可口。 　　“没事少看偶像剧。”程舟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孩，迈起长腿往前走得飞快，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他得承认，视线停留在她唇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慌乱，第一反应是推开她。 　　毕竟这个人是他的小妹妹，总不能是想要吻上去吧。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却是比亲妹妹还要亲的人啊。 　　是那种谁敢欺负她，哪怕碰她一根汗毛，他就能上去跟人拼命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欺负她。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说她的头发丑。 　　顾桥在家门口站了一会，深深地吐了口气，开门进去。 　　“怎么这么晚回来，这都几点了。”一进门，顾桥就听见了爸爸不满的声音。 　　“爸，晚自习九点放学。”顾桥边说边将身上的书包放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下手。 　　爸爸总是记不住她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还以为她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来。 　　顾桥洗好手，往厨房走去，开始洗碗。从碗筷上可以看出来，他们今晚又没做饭，随便在外面带了点东西回来吃的。 　　在顾桥的记忆中，家里很少开饭，就像她们家的家庭氛围，冷冷清清，唯一热闹的时候就是爸爸妈妈吵架或者妈妈骂她的时候。 　　对这样的生活，顾桥已经习惯了，所以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程舟一起在程奶奶家吃的饭。 　　“我们车间那老李，今天带了个金镯子去上班，到处跟人炫耀，八千块钱买的。那么点破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能在滨江区买上一套房子才叫本事。”江琴坐在沙发上，一喝了口茶说道，“说到房子，又涨价了。当年要不是因为生孩子错过高考，我能跟你们一起窝在这吗我。” 　　顾桥在家里的时候不喜欢讲话，没什么好说的。妈妈张口闭口就是这种话，三句话不离核心。 　　而这个核心就是，错过了高考，都是因为你顾桥，你就不该出生。过这种苦日子，都怪你顾建邺没本事。 　　顾桥洗好碗，低头拿起沙发边上的书包。 　　“哎，你身上的外套是程舟的吧？”江琴一向浑浊的眼神亮了一下。 　　顾桥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打开卧室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加上她耳朵又是很灵敏的那种，听见妈妈在外面骂，“人小，脾气倒是不小，这个门迟早要被摔坏，换门不要钱的啊……” 　　在这样的家庭下，顾桥练就了一个特别厉害的本事，她屏蔽外界的能力特别强，能很容易从一个环境转换进另外一个环境里。 　　一扫方才在客厅的烦躁，顾桥拿出作业准备写，写好了还有个小闹钟要修，修好了能赚十五块钱。 　　作业本里掉出来一张纸。 　　啥玩意？ 　　检讨书，什么检讨书？ 　　顾桥拍了下脑门，今天吴良心让她写的检讨书，说今天放学之前交到办公室的，她写好，随手夹进本子里就忘了。 　　她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校门还没关，现在跑过去交一下也是来得及的。不然等到明天去交，免不了又要被吴良心骂一顿。 　　实在是一见到那张脸就烦，早交早完事。 　　顾桥拿起衣架上程舟的外套裹在身上，揣着检讨书走出卧室。 　　“这么晚了要去哪？”江琴看了一眼顾桥身上的大外套问道，“程舟家？” 　　顾桥没说话。 　　顾建邺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了顾桥一眼也没说话。 　　顾桥走出家门，虽说外面有点冷，心情却一下子开阔起来了。 　　她一路跑着回学校，路边霓虹灯闪烁，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将她身上他的大外套吹地鼓了起来，她将袖口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柠檬香气，独属于他的味道，很好闻。 　　经过那家理发店门口的时候，顾桥想起程舟的话。 　　他说，“除非我死，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踏进理发店半步。”明明那么霸道的一句话，偏偏用的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仔细回忆一下，似乎还带着点狠劲。 　　真他妈帅啊，真带劲啊她的小舟哥哥。 　　夜色中，女孩弯了弯好看的唇角，继续奔跑在风中。 　　程舟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时候注意力有点不集中，他剪的头发就那么丑吗，就那么令她嫌弃吗。 　　再敢嫌弃，再敢嫌弃下回给她剪个秃的。 　　程舟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 　　啧，不愧是榕市最好的理发店的艺术总监的手艺，剪得贼他妈好了。 　　显得他整个人特别地帅气无双，跟对门那个狗啃头一点都不一样。 第5章 　　顾桥一路跑到学校，校门口的人已经慢慢少了起来，小摊贩也已经开始收摊了，好在校门还没关。 　　顾桥跟保安说了一声，要进去拿一下作业，并出示了学生证。 　　保安看了顾桥一眼，乖乖巧巧的小女生，笑起来一对俏皮的小虎牙，十分可爱。 　　就是头发有点丑，剪豁了啊。 　　“高二（1）班，顾桥。”保安对照了一下学生证，将她放了进去，“快点啊，再过二十分钟就关校门了。” 　　顾桥走进校门，学校里面没什么人，路灯灯光亮着，教学楼里只有一两个教室亮着灯。 　　平常在学校见惯了到处是人，整个校园突然安静下来，令她有点不适应。 　　然后脑子里就开始自动播放恐怖片了。听说每个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面的…… 　　顾桥打了个寒颤，自己吓自己真是太吓人了，要是小舟哥哥在就好了，只要小舟哥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桥拿出手机，划拉开相册，看了几眼程舟的照片，恐惧感被驱散了不少。 　　往前经过宣传栏，顾桥随意瞟了几眼。 　　宣传栏边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手掌大的照片跌入眼帘，因为光线暗淡，那照片看起来跟黑白的似的，有那么几分恐怖。 　　主要还是因为，这他妈是吴良心的照片啊，尤其是那双眼睛，白天看起来都觉得阴冷阴冷的，何况这还是没什么人的晚上。 　　上面几个大字特别显眼，“市优秀年级主任吴大良老师。” 　　下面的小字应该就是一片歌颂。 　　都说这回吴良心要升任副校长了，看来是真的，这个节骨眼上，贴这种表扬宣传，一般就是为升职造势的。 　　顾桥一路小跑着来到办公楼。 　　整栋楼黑漆漆的，楼下的大门却没锁。 　　这样也挺好，偷偷把检讨书隔着窗户缝扔进吴良心的桌子上，就不用跟他有面对面的接触了。 　　顾桥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三楼去了。 　　到办公室窗边，拿出检讨书，从窗户缝里扔了进去。 　　好像有什么声音，书本掉在地上，椅子被踢倒发出咣当一声响。还有人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压抑，有点像哭，又有点像断气似的，嗯嗯啊啊的。 　　有女人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声音。 　　顾桥想起来，有一回她和程舟去赵何家玩，赵何家的电脑开着，桌面上有个视频文件，五年高考三年模拟.□□i。赵何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习这么认真了，她一好奇就给打开了。 　　画面各种不可描述，然后满屋子都是这种嗯嗯啊啊的神吟声。 　　她还想多看两眼来着，被程舟啪地一下把电源线给拔了。 　　顾桥弯着腰往窗户里面看，借着月光，果然看见有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她红了下脸，心跳有点加速，想着赶紧走吧。 　　办公室里面的是哪两位老师，还是老师和学生。学生会不会是被姓侵。 　　顾桥探着头，又看了一眼，通过体型判断出，男人是个大胖子，很大一个块头，是吴良心。女人一头卷发，不是学生。 　　不是学生就好。 　　画面看起来你情我愿，没有欺凌压迫。 　　顾桥不想多管别人那些狗血事，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跑了。 　　一直到楼下，她的心跳都没停下来，主要是那个画面和音效对她造成的刺激太大。平时小舟哥哥管她管的严，从不让她看那种小huang文小huang漫。这一下突然来个现场真人版的，她有点吃不消。 　　那女人身材好，隔着夜色都能看出来，妖娆入骨。就是吴良心那满身肥肉太令人作呕了。 　　要是换成她家小舟哥哥就不一样了，小舟哥哥身材好，尤其是刚刚在球场运动完，或者跟人打完架，汗水从额间往下流到脖子下面，喘着粗气跟她说话。 　　那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喷洒过来，姓感到爆炸啊操。 　　不知道若程舟知道她在意银他，会是怎么个感受，会揍人的吧，那人可正经了，就那回她无意间点开赵何的那个，五年高开三年模拟.MP4，后来程舟就去书店买了一套，真·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送给了赵何。 　　差点把赵何气吐血。 　　顾桥一路跑到学校门口，保安刚把校门关上，看见顾桥出来，给她开了门。 　　顾桥道了谢，走出校门。 　　没走上两步就被保安叫住了，“哎，同学，你等下。” 　　顾桥吓了一跳，虽说她没干什么亏心事，但她这一路子想的都是些不可描述的事。有点心虚。 　　“怎么了？”顾桥停下脚步，回过头。 　　保安站在门口说道，“没什么事，就问下，你头发在哪家理发店剪的？” 　　啊？终于有人欣赏程舟的手艺了吗？ 　　普天之下第一个啊，值得撒花花庆祝的一天啊。 　　顾桥正要说话，就看见保安满脸嫌弃地说道，“剪豁了啊，哪家剪的，我好避一避。” 　　于是顾桥摸了摸头发，跑了。 　　拿出钥匙打开楼道大门，正要开自己家门的时候，程舟家的门开了。 　　他穿着白天穿的那件白色T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看起来是准备出去扔垃圾。 　　“你出去了？”程舟看了看顾桥，皱眉问道。 　　她小脸通红，看起来有点慌里慌张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般。 　　这么晚出去，又是这幅样子，谈恋爱了？ 　　程舟脸色沉了一下，关上自己家的门，将手上的垃圾袋放在地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有点烦躁，“这么晚，出去干什么了？” 　　顾桥将手里的钥匙放回口袋里，抬了抬头，却发现自己没法直视程舟的眼睛，因为刚才跑回来的一路子，满脑子都是他，她有点心虚，低头小声道，“小舟哥哥，你这么凶干什么？” 　　最近治安不好，前天还有新闻说女学生走夜路失踪的事。他当然是因为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所以才会急了点。 　　顾桥屈起一只脚，用脚尖在在地上来回蹭啊蹭的，低头不看人。 　　这个动作就说明，她在心虚。要是没干坏事，心虚个什么劲？ 　　程舟走近，抬起一只手，手背抵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强迫她抬头看他。 　　他手上力气很大，看起来有点生气，眼神带着非常明显的不耐，茶色的眸子像是罩了层薄纱，令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一双淡淡桃色的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的样子。 　　顾桥咽了咽口水，偏过头，抿唇不说话。 　　程舟看着她委屈巴拉的小眼神，放开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说道，“下回不要这么晚出去了，真有事叫上我一块。” 　　顾桥听着程舟的语气轻松了不少，并且并不打算追她的样子，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程舟转身，拿起地上的垃圾袋，往楼道外面走去。 　　他背影又高又大，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随便一迈就能搅乱满池春.水。 　　顾桥想起在办公室撞见的那一幕，心跳不由加速了几分。 　　眼前的人走到楼道门前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桥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6章 　　程舟不是没想过小丫头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会有不能和他一起分享的小秘密，会嫁人，会不再依赖他。 　　但她现在还小，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重。就算她不爱学习，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一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没成熟的小屁丫头，谈什么恋爱。 　　谈什么谈！ 　　“桥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顾桥脑子里回想着程舟的话，她有点懵。 　　他的思维跳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她就是晚上出个门，他就能推断她是跟人谈恋爱去了。 　　顾桥跑到程舟面前，踮起脚尖，努力把她自己的狗啃头往程舟眼前蹭。 　　她个子小，生怕他看不见似的，轻轻跳了跳。 　　“小舟哥哥，你看。光这发型就能把人吓跑了好吗，还谈恋爱呢，扯淡呢。”顾桥抬头，看着程舟，满眼满脸都是嫌弃。 　　你看看你的手艺，好意思问出来那么天方夜谭的话吗。 　　程舟仔细想了一下，认为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知为什么，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再逼逼下回给你剪秃。”程舟看了看顾桥的头发，楼道灯光的照射下，那几道豁口显得非常可爱。他的手艺哪里就差了！ 　　顾桥赶紧闭了嘴，把她头发剪秃这种事，他还真给她干过。 　　以前有段时间，顾桥迷上了一个男明星，天天吵着喊着要嫁给人家，要给人家生一窝小猴子。听说人家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非要留头发。然后程舟一烦躁就把她头发给剪秃了。 　　“明天早上六点半，直接在我家吃早饭，吃好一块去上学。”程舟说完，推开楼道门，出去了。 　　顾桥回到家，将身上程舟的外套脱下来，叠整齐，放在她的红色秋裤上面。 　　她看了一眼衣架上的校服裙子，回忆起今天在篮球场边上看见的那个把裙子改短了的心机小婊砸。 　　她见过程舟帮她缝补衣服，知道怎么把裙子改短，无非就是先剪一圈，裁掉点布料，再把边缘往里面折一折，缝合一下，完事。 　　比修手表可简单多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首先，剪下摆的时候，格子就对不齐，好不不容易剪好了，针还老扎到手，干脆不缝了吧就，现在不就流行那种不收边的设计吗，很多设计师款的衣服都是这种的。 　　第二天，顾桥穿着她的改良版露着半个屁gu的小裙子，背起书包，抱着程舟的外套出去，敲了敲程舟家的门。 　　“奶奶早。”顾桥甜甜地叫了人。 　　“什么？”程奶奶年纪大了，耳朵有点不好用，大声问了句。 　　“奶奶您的耳钉真好看。”顾桥大声说道。 　　程奶奶这回听清楚了，笑着帮顾桥将书包放在玄关架子上。 　　她是看着顾桥长大了，小姑娘乖巧懂事，嘴巴又甜，甚是讨人喜欢。而且主要是这姑娘特别会过日子，恨不得一块钱能掰成两块花的那种，比她一个老人家都会过。 　　要是能嫁过来就好了，正好管管她家的败家大孙子。 　　程舟从餐桌前站起来，转身回到厨房，盛了碗红豆粥出来放桌上。 　　“小舟哥哥早。”顾桥坐下来，端过红豆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啊，烫！” 　　“多大人了，还能被烫到，傻不傻。”程舟将自己的粥碗跟顾桥的换了一下。说她归说她，疼还是要疼的，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小傻逼。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被程舟吃过几口的粥，舀了一小勺，却在嘴边停了下来。 　　这里面，这个粥，既然是被他吃过的，那多多少少会沾上他的口水吧。 　　间接接吻啊操。 　　顾桥偷偷抬眼，看了看程舟的嘴唇。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牛奶，嘴边有一圈白色的奶渍，带着点点牛奶小泡泡，他伸出舌尖，轻轻添了添白色小泡泡，一双淡淡桃色的唇抿了抿。 　　顾桥恍了下神，低头看了一眼嘴边的粥，突然有种莫名的羞涩感是怎么回事，就下不了口了啊。 　　程舟看着顾桥对着他吃过的粥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爽道，“你在嫌弃谁？” 　　不是的不是的。顾桥闭着眼睛，张大嘴巴，一下将勺子送进了嘴巴里，嚼都没嚼，直接吞进了喉咙。 　　程舟瞧着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莫名感到烦躁，明明小时候经常从他嘴巴里抢糖吃，小舌头跟钩子似的，能一下将他嘴巴里的糖勾去。 　　现在又怎样，竟嫌弃起人来了。 　　程舟将喝了一半的牛奶被子往顾桥那边一推，用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道，“这个也给我喝光。”眼神犀利，带着霸道。 　　顾桥看了看杯沿，上面还沾着点牛奶泡泡，是刚才从他唇上沾下来的，她看得可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一时没好意思动。 　　看吧，他就知道，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开始嫌弃他了。 　　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来都是他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甚至小时候不懂事，还拿过生的大米喂她，最后怎么样，不也是吧唧吧唧着小嘴，吃得口水直流。 　　他眼神暗了一下，正要起身回卧室。 　　餐桌对面的女孩抬起头来，小小的舌尖添了添下唇，娇柔道，“喝了您的牛奶，就是您的人了。”一向清澈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媚态。 　　程舟晃了下神，站起来的时候把餐椅都带倒了。 　　“这么大个人了，路都不会走吗。”程奶奶在厨房喊了声。 　　程舟扶起椅子，咣当一下放好，也不看人，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道，“电视剧少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桥端起牛奶杯子，轻轻放在唇边。牛奶的触感，又柔又滑，啊，非常地不可描述。 　　一口气喝完，顾桥摸了摸额头，居然特么的出汗了，瞧这点出息，又不是真的在接吻，怎么紧张成这样。 　　程舟拎着书包从卧室走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牛奶杯子，微微勾起唇角，茶色的眸子弯了弯，往门口去换鞋了。 　　顾桥赶紧跟上。 　　走出楼道，程舟回头看了一眼顾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歪了歪头问道，“裙子怎么回事，嗯？” 　　顾桥往后退了两步，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是不是显得腿特长，特有女人味？”说完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媚眼过去。 　　虽说穿了打底裤，但裙摆扬起的时候，还是能看清那浑圆微翘的tun部线条。 　　“赶紧给我滚回去换！”程舟咆哮道。 　　裙子剪那么短去上学，是要给谁看！ 　　顾桥看程舟脸色不大好，转身就跑，飞快地换上另一套打底裙出来了。 　　“刚那件，晚上扔我那去，给你修补一下。”程舟说着，迈起长腿往前走去。 　　顾桥赶紧跟了上去，一边喊道，“小舟哥哥？” 　　程舟侧过脸去看了她一眼，“不和没穿秋裤的人说话。” 　　顾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你怎么知道？” 　　程舟撇了撇嘴，“不然你腿没这么细。” 　　这是，说她腿粗？ 　　顾桥鼓了鼓脸颊，撅着小嘴巴嘟囔道吗，“那你不也没穿。” 　　程舟淡淡看了她一眼，“帅的人不需要穿秋裤。” 　　两人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小舟，小舟。” 　　转头看见程奶奶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秋裤，连跑带追地过来，一路喊道，“降温了，把秋裤带到学校穿上！” 　　然后顾桥就感觉一阵风从眼前飘过，回过神很来的时候，程舟已经跑得没影了。 　　顾桥把程奶奶哄走，拔腿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大概刚吃完早饭，跑得又太急，顾桥感觉有点肚子疼，于是放慢了脚步。 　　一拐弯，差点撞上两个人，她赶紧往后退了退。 　　这其中一人就是吴良心，另外一个好像是高一年级的一个老师，外号马屁精。 　　顾桥默默低下头来，假装自己是空气。 　　她也不敢走到俩人前面去，生怕被吴良心叫住，一阵骂。 　　眼下她的家长程舟又不在，没人护着她。 　　马屁精，“吴主任，听说您要换房子，滨江区？” 　　吴良心，“嗯，一百三十五平的，已经准备付首付了。” 　　马屁精，“哇，有钱人啊。” 　　吴良心，“哪有，这回也是眼看着有机会升副校长了，指着涨点工资好还房贷。” 　　他在一中当了十几年的年级主任了，好不容易熬到副校长走人，这才得了机会上位。不嘚瑟一下都对不起那十几年的忍辱负重。 　　…… 　　顾桥往旁边小摊贩那看了看，飞快地绕过去，跑到学校门口。 　　程舟和赵何正要进校门，顾桥背着书包，一颠一颠地跑了过去。 　　赵何哈哈笑了笑，“腿这么粗，跑起来还挺快，刚还没看见你呢……” 　　然后顾桥听见嗷地一声。 　　“麻痹哦，程舟你他妈神经病啊，动不动就砸人。” 第7章 　　吴大良来到办公室，看见桌上顾桥的检讨书。 　　昨天不是一直没送来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窗边办公桌上。 　　昨天晚上从窗户缝里塞进来的？ 　　想起昨晚的办公室plag，吴大良捏紧了手里的检讨书，肥胖的脸上，一双又阴又细的鼠眼冷了冷。 　　这个节骨眼上，他一定不能出问题，马上就要升任副校长了，有可能教育局那边的任职书都已经签好了。 　　万一这档子事被捅出来，他做了十几年的校长梦可就破灭了。 　　一着不慎可是要身败名裂的。 　　怪谁呢，都怪高一新来的实习女老师太骚，为了能留在一中，什么事都敢干，他一时没把持住。 　　妈的。 　　吴良心坐下来，打开顾桥的检讨书扫了一眼，放在桌边，对进来拿作业的一班班长说道，“去把你们班的顾桥叫过来。” 　　顾桥正在教室捣鼓帮人家修理的小闹钟，听见班长说吴主任叫她。 　　程舟从英语大辞典里抬起头来，“我陪你去？” 　　顾桥摆摆手道，“没事，我检讨书都交过了，不会怎么样的。”说完将小闹钟收好，走出了教室。 　　顾桥来到办公室，吴良心正拿着她的检讨书。 　　看见她进来，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道，“检讨书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顾桥想了一下答道，“今天早上，您还没来，隔着窗户缝塞进来的。” 　　她说着，看了看办公桌上摆放凌乱的书本，想着昨晚听见的就是这几本书掉落到地面的声音吧，白色封面上还躺着一根长卷发。 　　顾桥挪开眼，假装没看见。 　　吴良心抬眼看了看顾桥，“学生就要以学业为重，其他的事少管，回去上课吧。” 　　他知道她在撒谎，他早上看着她和程舟赵何一起进的校门，随后他就到办公室来了，她根本没时间过来递检讨书。 　　顾桥走出办公室，皱了皱眉，她对吴良心那些狗血破事，还真不想理。主要她也没什么证据，说出去没人信。 　　她不想招惹到麻烦。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程舟身边。 　　现在就算有人突然跑过来跟她说，她被清华北大录取了，赶紧快去报到吧，她也未必愿意去。 　　清华北大有什么好，能有她的小舟哥哥好？ 　　主要是这个一中啊，它虽然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不知道为什么，花痴特别多，还每天都在觊觎她的小舟哥哥。 　　她必须要把程舟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顾桥回到教室，看见教室后门堵了几个没怎么见过的女生。 　　后排空地上，赵何和崔久在拆一个巨大的纸箱子。 　　这个箱子是粉色的，上面写着生日快乐，还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箱子非常地大，放个人进去都没问题。 　　顾桥好奇地围了上来问道，“啥玩意？” 　　崔久拿着把小剪刀，一边剪一边答道，“高一的，送程舟的生日礼物。”说完意味深长地往程舟那边看了一眼。 　　顾桥转头，往门口几个女生那边看了一眼，偷偷翻了个白眼，切。 　　几个女生对着顾桥招了招手，“你是顾桥吧，程舟的妹妹，好可爱啊。” 　　可爱个屁，狗啃头没看见吗，一个个马屁精，为了得到她家小舟哥哥，什么昧着良心的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咬着舌头。 　　顾桥转头往罪魁祸首程舟那边看了一眼。 　　他坐在位子上，背靠着自己的桌子，懒洋洋地往这边看过来，左手大拇指放在唇上来回摩挲着。 　　他就是好奇，这么大个箱子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 　　不过他家桥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人都是气鼓鼓的，是吴良心为难她了？ 　　程舟从位子上起来，到顾桥身旁，微微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了呢，嘴巴都快噘上天了。” 　　他跟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尤其是还是这样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用这样温柔宠溺的语气。 　　后门几个女生捂着胸口，生怕自己的少女心会炸裂似的，赶紧给捂紧了，不许炸，不许炸，炸了可就死了。 　　“赶紧拆，一会就上课了。”赵何嚷嚷着，“程舟你他妈倒是来帮忙拆啊，在一边演什么偶像剧呢。” 　　程舟往墙边一靠，一双长腿随意交叠，淡淡道，“我没想拆，你们非要拆。” 　　行吧，赵何使劲一撕，终于把这个巨无霸箱子给打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叫。 　　“生日快乐，darling！” 　　后门几个女生急了，“抱错人了，艳艳，校草在那边，墙边，哎呦卧槽，急死个人。” 　　赵何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勒住脖子，差点喘不过气。 　　“干什么呢，要上课了不知道吗！”班主任老金走进教室，往后门看过来，“赵何，出去站着。” 　　神秘礼物女孩从箱子里爬出来，跟后门几个女生一起，一哄跑了。 　　这场闹剧以无辜倒霉受牵连的赵何被罚站而结束了。 　　课后，顾桥转头问程舟，“你觉得那位光着大白tui的神秘礼物女孩怎么样，喜欢吗？” 　　程舟抬了抬眼皮子，淡淡道，“不喜欢，我从来不喜欢不穿秋裤的女孩。”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觉得有必要明天把秋裤穿上。 　　她跟那些不穿秋裤不讨小舟哥哥喜欢的女孩，可一点都不一样。 　　程舟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顾桥说道，“你小舟哥哥生日快要到了啊，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顾桥点头道，“当然！” 　　程舟笑了笑，没多问，反正不管是什么，只要她送的，他都喜欢。哪怕她在地上拔颗草捡块石头送给他，他也会满心欢心。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都不嫌弃的。 　　顾桥转回自己座位，拼命地想，该送他什么好，铅笔橡皮苹果野花肯定是不行的。她想来想去，最后将目光放在程舟桌上的钢笔上。 　　这个好，随身放在书包里就携带着了。 　　随身哦。 　　顾桥从自己的文具盒里拿出来一支钢笔，这是去年生日的时候程舟送她的，跟他的是一对。 　　程舟平常买东西习惯了一买买一双，然后随手扔给顾桥一个。就比如顾桥脚上这双鞋，程舟穿的就是同系列的男款。 　　他亲切地称之为兄妹鞋。 　　顾桥拿出程舟送她的那支钢笔，仔细观看了一下上面的品牌。 　　PARKER。 　　顾桥用她那蹩脚的英文发音读了一遍，派克？牌壳？ 　　多少钱一支哪？ 　　她是习惯了买路边摊的人，对各种什么品牌一点概念都没有。 　　“赵何，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顾桥转身对正在打游戏的赵何说道。 　　程舟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看了顾桥一眼，满脸不爽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赵何一边低头玩游戏一边站起来说道，“什么事？” 　　顾桥往后门走去，转头说道，“出来说。”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冷哼一声，呵，跟别人有秘密，还瞒着他。 　　赵何把手机递给程舟，一边说道，“程舟，帮我玩着，马上来。”说完往顾桥那边去了。 　　顾桥倚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小声问赵何，“你知道有种钢笔的品牌叫P-A-R-K-E-R吗？” 　　顾桥将这几个字母逐个读了一遍。 　　赵何点了点头，“知道，派克。”以前程舟送过一支给他，到现在都没舍得用。 　　派克分系列，几百到上千上万元的都有。 　　顾桥将手上程舟送给她的钢笔拿出来问道，“类似于这种的，一百块钱能买到吗？” 　　等等，为什么赵何要用那种看傻逼似的眼神看着她。 　　“那两百呢，”顾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道，“两百能买到吗？” 　　赵何看了顾桥一眼，没说话。跟傻逼说话怕是会被连累地降智商的。 　　顾桥一狠心，咬了咬牙，“三百？” 　　赵何笑得满脸慈祥，拍了拍顾桥的狗啃头，“你手上这种系列的，三百后面再加个零还差不多。” 　　说完往教室里面去了，他惦记着他的游戏，刚差点赢了，不知道程舟帮他打地怎么样了，那家伙智商高，打游戏特别厉害。 　　“卧槽，怎么死了！”赵何接过程舟手里的手机，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群嗷嗷乱叫的大boss，“怎么往boss堆里面跑，这一死，经验全没了啊操。” 　　“程舟你故意的吧，我就和桥桥出去说个话，你至于吗你”赵何一边抱怨一边复活了人物，回到主城，经验掉了十几万啊日。 　　“要是将来桥桥交了男朋友结了婚，你是不是得提刀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给砍了，你这种人占有欲太强了，妹控也不带这样的，你就是变.态我跟你港！” 第8章 　　顾桥看着手上三千块钱一支的钢笔，突然觉得，这支笔会发光，从笔帽到笔尖，无不闪烁着人民币的光辉。 　　差点闪瞎她的眼。 　　程舟往窗外看了看。 　　女孩站在银色金属栏杆前面，整个人呆呆的，一动不动，眼神放空，仔细看的话，眼球还有点震烈。 　　程舟皱眉，她受什么打击了？ 　　然后他看见她拿起手上的钢笔，放在唇边，舔了一口。 　　操，有点恶心。程舟赶紧蒙上眼睛，这是什么操作？ 　　她到底受了什么打击了？ 　　还有钢笔上都是细菌啊，舔上去会拉肚子的啊哎呦喂。 　　这么不讲卫生的小孩，真不像是他养大的。 　　顾桥从教室外面回来，经过程舟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拿过她手上的钢笔，往她桌上一扔，教育她道，“说了多少遍了，讲卫生，讲卫生。天天写字的东西，也能拿出来啃，你是不是饿了？” 　　饿了也不能舔钢笔啊，什么玩意破毛病。 　　顾桥看着被程舟随意扔桌上的三千块钱的P-A-R-K-E-R钢笔，哦，不对，金疙瘩。 　　这他妈是一块金疙瘩啊。 　　她使劲甩开程舟的手，坐回位子上，抱着她的金疙瘩。 　　要是换成钱，三千块钱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了，二十九块九的衬衫能买一百件，够穿一辈子了，打折的苹果能买一千斤，够吃好几年…… 　　这支笔她再也不会用了，感觉往里面装墨水，都是一种亵渎，这种东西不适合写字，只适合带回家去供起来。 　　然后传给下一代，代代相传。 　　而现在，程舟正拿着顾桥想要代代相传的另一支兄妹款钢笔随意在手上转啊转。 　　一不小心，就给转掉了，砰地一下掉在地上，滑到了顾桥脚底下。 　　她一颗勤俭节约的心已经跟随着这支钢笔掉下来，碎成了渣渣。 　　顾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程舟的钢笔捡起来，在纸上划了划，不出水。 　　又划了划，还不出水。 　　她气呼呼地转头，一双眼睛睁地老大，瞪着程舟，什么玩意败家东西！ 　　程舟对上顾桥的满脸怒火，一脸懵逼。 　　她在生什么气，明明不讲卫生乱舔东西的人是她，她还生上气了？ 　　不穿秋裤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程舟拿起桌上另外一支钢笔，抬手在她下巴上挑了挑，问道，“你刚跟赵何在外面聊什么呢？” 　　金属笔杆触感微凉，如同他此时微冷的眼神，顾桥偏了偏头，“不告诉你。”不然就没有生日的惊喜了啊。 　　从小到大，十几年了，她有什么小秘密都是先和他说的。他才是第一个也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共享她秘密的人。 　　程舟有点烦躁，随手拿起桌上的英语词典翻了起来。 　　顾桥趴在桌上，算了一笔账，她攒了好几年的钱，连攒带花，一共还剩五百块钱。 　　其中三百块还是过年的时候程舟给她让她买糖吃，最后她买了三块钱的彩虹堂，吃了三个月。 　　江琴一个月只给顾桥五十块的零花钱，这五十块包括了买鞋子、买衣服，晚自习放学饿了买宵夜等一切事物。文具不用自己买，就用江琴从从文具厂带回来的就成。 　　要不是靠着帮人家修理手表闹钟，她怕是连班费都交不起。 　　不是她想抠门，是不抠门活不下去。 　　程舟总暗地里总是补贴她，甚至还干过故意偷偷掉钱在地上让她捡的事，顾桥喜滋滋地捡了几次之后才知道是程舟干的。 　　小小的人，自尊心大地很，气得一个月没跟程舟说话。 　　她想送程舟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一个值得他珍藏的礼物，一个可以代代相传的礼物。 　　顾桥狠狠地咬了下牙，就这个什么P-A-R-K-E-R的钢笔吧。 　　三千块钱的她就不想了，便宜点的她还是买得起的。 　　赵何说了，这个品牌的钢笔是分系列的，网上几十块几百块的也有的。 　　下午开年级会，年级主任，就那个吴良心，拖着身上两百五十斤的肥肉站在操场上的大台子上，手上拿着个话筒，在上面喊。 　　“最近一些同学，经常到附近的网吧翘课通宵打游戏，父母辛辛苦苦把你们送到学校来，就是让你们通宵打游戏的吗，年级组老师已经排好了值班表，专在网吧门口堵通宵打游戏的，一旦抓到，必定严惩。” 　　“还有就是谈恋爱的问题，学校三令五申不许早恋，但就是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的同学，不好好学习，玩早恋。更有过分的一些女同学，天天啊，打扮地花枝招展，勾搭校外小混混，这种的一旦抓到，一律开除。” 　　巴拉巴拉巴….. 　　顾桥站在台下没认真听，自从撞见吴良心跟人在办公室play，她就再也无法直视他的话了。 　　感觉那人不管说什么，都透着一股子虚伪。 　　旁边有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吴良心升职副校长的事，“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还没上任呢，火就要烧起来了。” 　　“以后是不是连手机都不能带了啊操。” 　　“学校本来就规定不能带手机啊，不过只要别过分，老师们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谈恋爱也抓地这么狠了吗，我这跟程舟都还没开始呢，爱情的小火苗就被吴良心给掐灭了。” 　　“要点脸行吗。” 　　……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程舟戳了戳顾桥，“我送崔久回家，你别跟过来，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顾桥正在收拾书包，转头看了崔久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和崔久，你们在一起了？” 　　程舟抬手在顾桥的狗头上揉了一把，将她脑袋往下面摁了摁，“小脑袋子能想点纯洁的事情吗？”他边说边将书包搭在一边肩上，“那我天天放学都是跟你一起走，就是跟你在一起，还老夫老妻了吗。” 　　话一出口，总感觉哪里不对。 　　趁顾桥没反应过来，程舟往后门和崔久赵何会和了。 　　“程舟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你瞪我干什么，演欢喜冤家吗。”赵何想起程舟把他的游戏角色玩死的事，“我都没记仇，你他妈还记上仇了。” 　　“我跟我桥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分享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怎么了？哦，用错成语了，应该是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赵何边跑边说道。 　　他其实也是很记仇的，十几万的游戏人物经验值呢！ 　　程舟追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差点摔地上，崔久站在旁边哈哈直乐。 　　崔久的情况顾桥是了解的。他爷爷欠了高利贷还不上，一帮子要债的小混混隔那么一段时间就在校门口堵崔久，要钱是假，崔久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给崔久家压力是真，再不还钱，拿你家宝贝孙子开刀。 　　以前也不是没报过警，警察也不可能天天跟在崔久屁股后面转。 　　顾桥背起书包追上来说道，“我也去。” 　　程舟松开赵何，到顾桥身旁，弯下腰来，抬手在她鼻头上弹了一下说道，用毋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回家。” 　　顾桥想了一下，真遇上讨债的小混混了，她什么也帮不了，可能还会拖后腿，便点了点头。 　　“到家发个消息给我。”程舟说完，和赵何崔久一起出去了。 　　顾桥走出校门，按照原定路线回家。 　　路过一家小网吧的时候，看见大铁门上贴了一张招聘。 　　白纸黑字，非常醒目。 　　网吧夜班短期兼职，一夜一百块。电话135xxxxxxxx。 　　边上粘了几张名片。顾桥走过去，随手撕掉了一张，放进了口袋里。 第9章 　　顾桥回到家，爸爸妈妈已经下班了，她去厨房准备洗碗的时候发现没东西要洗。 　　看来他们今天的晚餐是包子。 　　也有可能是花卷，千层饼之类的，拿到手就能吃，碗筷都不需要。 　　顾桥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苹果，放水龙头下面洗了洗，准备回自己卧室吃。 　　江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眼顾桥手里的苹果，阴阳怪气道，“就知道自己吃。” 　　顾桥没说话，将手里的苹果往茶几上一放。 　　行吧，她不吃了，谁爱吃谁吃去。 　　江琴站起来，指了指顾桥的额头，“我在厂里累死累活地干了一天活，回到家，你就连个笑脸都不给，你妈是欠你钱了还是欠你什么了！” 　　顾建邺放下报纸，看了江琴一眼，“行了行了，跟孩子较个什么劲。” 　　“什么叫我较劲，你自己看看她这是什么样子，平常在外面老听人在我跟前说，你家孩子嘴巴甜啊，见人就叫，讨人喜欢。一进家门就变成这幅丧神样，家里人不是人是吧，都是仇人是吧。”江琴嗓门越来越大，对着顾桥一通数落，“供你吃供你喝，倒好，天天连个笑脸都没有。看下学期的学费谁给你交！” 　　顾建邺觉得烦，将报纸放在沙发上，走到顾桥面前说道，“回屋去吧。”说完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顾桥拿起玄关架子上的书包，准备回屋。 　　江琴拽着顾桥的书包，不让她拿。 　　看了她一眼说道，“去给我买包烟。” 　　顾桥不能说不，不然她这个妈能给她吵到天亮。 　　江琴每回让她买烟，却又不给她钱，顾桥只好用自己的零花钱买。 　　她换上鞋，到小区里面的小卖部买烟。 　　九点多钟，小区里面挺安静的，抬头能看见亮着灯光的人家。 　　一个个小小的窗户，透出白色或者柔黄色的光。不知道别人家的家庭氛围是什么样的，肯定没有她家那样的吧。 　　永远压抑，永远绝望。无休无止的抱怨，无边无际的冷清。那是一个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像一个发了霉的笼子，她逃不出去，她只能被关在里面。 　　真想现在就高考啊，想逃离这样的家庭。 　　顾桥羡慕程舟，小舟哥哥一家人都很好，程奶奶是看着她长大的，像亲奶奶。程爸爸虽然话不多，但很喜欢笑。 　　程妈妈和江琴一点都不一样，她说话总是温声细语，会把她抱在怀里说，呀，我们桥桥又长高啦，越来越可爱啦。桥桥好聪明，会自己吃饭啦，她那时候都六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不就成傻逼了。程妈妈说，桥桥好厉害，考了一百分，她那是语文数学加起来好吗。 　　真羡慕程舟啊，在那样温馨的家庭里长大。 　　要是她的妈妈也能像程妈妈那样多好。 　　顾桥看了看手里的劣质香烟，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低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发出轻微的滴答一声。 　　其实程舟家还有个人来着，程橙，比顾桥小两岁，程舟的亲妹妹。暂时放在他们外婆家养的。 　　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人性的弱点，顾桥特别不愿意承认程橙的存在，好像这样她就是程舟唯一最亲的女孩了似的。 　　当然，程橙也不喜欢顾桥，认为她总是霸占着自己的亲哥哥。 　　小时候两人还经常因为程舟打架，但顾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管她再怎么打赢程橙，始终，他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 　　在血缘面前，她顾桥算个什么呢。 　　后来有一天黄昏，程舟站在小区花坛边上，夕阳的余晖在落在他身后，辉煌成一片，那双桃花眼看着她，弯了弯唇角。 　　就是那样一个充满阳光味的温暖笑容，看得她突然就发.情了。 　　那一刻心跳加速，听着他叫她的名字，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那时她想，要是能嫁给程舟，不就能够和他成为最亲的人了吗。那种亲密关系，比妹妹可亲多了。 　　这就导致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对程舟，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还是只是一个缺爱的妹妹因为依赖温暖的哥哥而产生的乱.伦变.态型占有欲。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道门口，要到家了啊，真不想回家。 　　顾桥慢吞吞地拿出钥匙，开门。 　　昏暗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楼道里站着个人，高高大大，靠在她家门边墙上，看见她回来，好看的眉毛皱了皱，问她，“到家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又是这么晚出去，她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连消息都忘了给他发，是不是不再需要和依赖他了？ 　　顾桥慢慢走过来，看清依靠在墙边的人，他眼里像是闪着光，是那种只有在狼的眼睛里才能看到的贪婪凶光。 　　要不是和他认识，要不是见过他温柔温暖的一面。她差点都以为眼前这位是个变.态。 　　哪有正常人会为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半夜跑人家门口堵着截人的。 　　顾桥晃了晃手里的烟，笑了笑说道，“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刚给我妈妈买烟去了，你们这么快回来了，崔久还好吗？” 　　“嗯。”程舟站直身体，看了看顾桥手里的烟，“你妈妈没为难你吧？”每回江琴心情不好，就要抽烟，不光抽烟，烦躁起来会拿竹条抽人。 　　顾桥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弯了弯，“没有。” 　　程舟往前走了两步，抓起顾桥的手腕，把她的外套往上面撸了撸，没看见上面有红痕，这才帮她将袖口整理好。 　　他力气大，又带着点怒气，勒地她手腕都有点疼了。 　　顾桥收了收胳膊，像是要安慰程舟一般，笑了笑说道，“这还没到期末考试呢。” 　　顾桥学习不好，她的分数会刺激到江琴，令她想起当年错过高考的悲惨时光，以至于现在也是过得如此悲惨。 　　程舟抬手在顾桥头上揉了两把。 　　他指腹带着暖意，穿过她的发丝，停在她头皮上，一下一下，摩挲着她。像是无声的安慰。 　　顾桥低着头，转身，拿出钥匙，背对着程舟说道，“小舟哥哥，明天见。”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活泼，却无形间带上了一丝哽咽。 　　程舟过来，从后面抱了一下她，并不亲密，只是轻轻一抱，很快就又分开。 　　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没关系，有我在。就算全世界都在下雨，没关系，我给你阳光。 　　淡淡柠檬的香气涌进她有点酸涩的鼻腔，他身上带着的暖意轻易驱走了她心底的寒冷。 　　“等大学毕业了，你就别回来了，跟我过吧。”要不是因为她还未成年，需要待在监护人身边，他早想带她走了。 　　实在是她家的家长太操.蛋。 　　他家爸爸妈妈早想把他接到别墅那边住了，他一直不肯。要是连他都走了，她怎么办。 　　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永远不能。 　　顾桥转过身，笑了笑，“你将来是要娶老婆的，你家老婆肯定不让带拖油瓶。” 　　她笑的勉强，声音都透着一股酸气，像被打翻了的陈年的醋。 　　“不让带就让她滚。”程舟有点烦躁地说道。好好的怎么就说到他要娶老婆的事了。 　　再说了，谁要娶老婆了，他怎么就要娶老婆了，好好带着拖油瓶生活不好吗。 　　“回去吧。”程舟说完，拿出钥匙，打开自己家门。 　　顾桥看着程舟摔门进家，总觉得这家伙最近脾气有点怪。青春期男孩的心思真难猜。 　　她向来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既然这么难猜，那就不猜了吧。 　　顾桥吸了口气，转身开门进去，将手里的烟给妈妈送去之后。 　　一路沉默着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 　　床边上躺在早上换下来的被她剪坏了的裙子，床头是程舟帮她找出来的红色秋裤。 　　顾桥拿起裙子，打开院子门，隔着墙扔了过去。 　　程舟将书包往床上，想起在楼道里看见她时的样子，心底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般，生疼。 　　小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程舟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校服裙子。 　　他回屋研究了一下，发现这裙子被她剪地太多了，没法救了，再救连屁股都盖不住了。 　　“奶奶，缝纫机借我用。” 　　他打算给她做一条新的。 　　他现在没法带她走，便会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校服裙子是黑白格子的，程舟在自己衣柜翻了翻。 　　正好他有件这种黑白格的衬衫，拿在手上摸了摸。 　　天气有点冷了，这个布料薄了点。 　　于是又翻了翻，找出来一条黑白格的羊绒围巾，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妈妈给他买的。 　　这个好这个暖和，而且围巾的尺寸非常适合给她做裙子，还能做一圈非常洋气的花边。 　　她头发已经这么丑了，必须在裙子上扳回一局。 　　顾桥坐在书桌前，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轻轻抱她时的温度。 　　以前小的时候出去玩，她懒，经常撒娇赖着程舟，让他背着她或者抱着她走路。虽说嘴上嫌弃她重地像猪，却从未拒绝过她。 　　她说要背，他便弯腰。她说要抱，他便张开双臂。 　　他永远温暖。 　　顾桥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红包，里面一共五百块，都是零钱，她一分一分攒下来的，攒了好久。 　　其实她本来可以是个小富婆的。知道她家的情况，每年过年，程爸爸程妈妈程奶奶和程舟，都会给她包红包，特别厚。 　　只不过一进自己家门，那些红包就被妈妈夺走了，说是帮她存着。 　　所以她现在是个小穷逼。 　　帮妈妈买烟又花掉了好几块，班里又要交班费，还有秋游等的费用。她有点怕自己的钱不够花。 　　顾桥将小红包放进抽屉，拿出书包里的网吧招聘名片。 　　拨通。 第10章 　　顾桥的电话拨出去，很快有人接了。 　　网吧因为一个网管回老家结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们现在要招的是个短期工，短到只需要做七天。 　　工作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这段时间主要是包夜的人多。工作内容就是帮忙上机下机，卖卖前台的零食饮料。 　　工资是一天一百块。 　　顾桥觉得挺合适的，七天就是七百块。 　　万一江琴一气之下不给她零花钱了，也算是有个救急资金。 　　反正也只是七天，又不是一直做。只要不被认识的人发现，也是没什么的。 　　“小姑娘，你要来吗？要来的话今天就开始了，缺人呢。”对方在电话里催促道。 　　“需要会修电脑吗？” 　　“不需要。” 　　“好，我去，半个小时之后到。”顾桥对着电话说道。 　　“那行，赶紧的吧。”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顾桥打开微信，给程舟发了条消息，“小舟哥哥晚安，我睡了。” 　　程舟停下手上的缝纫机，给顾桥回复道，“晚安。” 　　顾桥换了身衣服，拿起自己的钱包和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熟人，到了网吧楼下，顾桥躲在一棵树后面，看了好一会，确定没有过来巡查的老师了，才上了二楼网吧。 　　顾桥说明了来意之后，老板说道，“身份证拿来，我去复印一下。” 　　顾桥只好说道，“我身份证丢了，正在补办。” 　　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看起来挺小一个，估计还没成年，所以没有身份证的吧。但人看着机灵，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也挺会说话。 　　反正也就七天，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于是说道，“那这样的吧，要是碰到jc过来查，你就从后边那门出去，里头有个梯子，从梯子上下去。” 　　顾桥跟着老板熟悉了一下上下机的流程，食品饮料货架，二十分钟后就正式上岗了。 　　非常地不规范。 　　怕有认识的同学来上网，顾桥把头埋地很低。 　　不断有人过来上网包夜，好在没出什么乱子，就算有人电脑故障了，给换一台就好了，反正空机子多。 　　她一夜不回家，家里人也不会知道的。 　　因为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像别人家的爸妈，半夜会进去帮忙掖被子。无所谓，她习惯了。 　　小舟哥哥那边也不用担心，不是她失眠了叫他过去陪她，他就不会偷摸着过去。虽说关系亲密，见过彼此没穿衣服的样子，但毕竟长大了，该有的分寸，都会有。 　　顾桥坐在电脑前，想起来小时候有一回，四五还是五六岁的时候，两人一块在一个大红澡盆里洗澡，她看着小舟舟，觉得非常新奇，于是给他使劲地拽，把程舟疼地嗷嗷叫，差点把她从澡盆里踢飞出去。 　　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和她一个澡盆洗澡了。 　　为此，小顾桥感到很遗憾，因为她还没玩够，于是趁程舟睡着的时候趴在他tui边，偷玩了好几回。 　　后来上了生理课，看着书本上成shu男子的那啥图，顾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舟的。毕竟小时候见过，熟了。 　　知道那个啥还会变形的时候，她还偷偷瞧过程舟的裤子，当然，什么都没瞧见过。 　　有人来买矿泉水，顾桥收回思绪，拿了瓶水，收钱找钱。 　　今天这个小差开得有点远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的这个的？顾桥也不知道。 　　程舟打了个喷嚏，看了看手上刚做好的黑白格校服裙子，觉得很满意。尤其是下摆那一圈花边，非常俏皮可爱，适合她。 　　中间那三颗纽扣，他还特地用布料包了个边，现学的，算是缝纫技术上的一大突破。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她穿上试试了。 　　程舟拿着小裙子走到院子里，想着要不悄悄爬过去放她床头，给她一个surprise？ 　　但现在已经半夜一点钟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程舟将裙子叠好，放在床头，准备明天早上她过来吃饭的时候给她。 　　顾桥打了个哈欠，困，真困。但为了那一百块钱，不能睡。 　　一直待在早上五点，老板过来放她下班，给她结了工钱。 　　“不是一百块吗，怎么多了二十？”顾桥瞧着手里的一百二十块钱说道。 　　老板看了看顾桥的狗啃头，指了指窗户外面，“看见对门那家理发店了吗，去剪个头吧。” 　　小姑娘太可怜了，这头发得是自己在家闭着眼睛剪的吧，不然怎么能丑成这样。 　　顾桥收了一张一百的，将二十的还给了老板，她可不敢进理发店，不然程舟能吃了她。 　　顾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十分骄傲地说道，“今年就流行这样的。” 　　“看见左耳朵这边的豁口没，弧度是标准的三十度坡，有没有像一个完美的二次函数抛物线。” 　　“还有后面这道斜剪过去的，像不像一把刀，一把捅开时尚之门的尖刀。” 　　老板跟看傻逼似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审美有问题就有问题吧，行吧，不耽误干活就成。 　　顾桥揣着一百块钱，悄悄溜回家。 　　离六点半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她只有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脱guang衣服，困得睡衣都懒得穿了，直接倒床就睡。 　　六点半，吃早餐的时间，程舟坐在他家餐桌前，久等顾桥不到，离约定时间都已经过了一分钟了，她还没来。 　　两分钟了，还没来。 　　两分三十秒了，还还没来。 　　“别老伸着头朝门口看了，去桥桥家看看，是不是睡懒觉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程奶奶拿起筷子在程舟伸地老长的脖子上拍了一下。 　　程舟起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门在那边，你回卧室干什么？”程奶奶说着就看见程舟走到小院子里翻墙过去了。 　　“什么毛病，好好的门不走，非得翻人家墙头。”程奶奶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要是在古代，可是要娶人家姑娘进门的。” 　　咦，这样似乎也不错。程奶奶笑了笑，将桌上的牛奶重新温了温。 　　程舟从墙上跳下来，拿出钥匙打开门。 　　她睡地很熟，鼻子和嘴巴捂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 　　给她说了多少遍了，睡觉的时候要把嘴巴露出来，不要全蒙在被子里，不健康不健康。 　　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程舟帮她将被子往下面拉了一点，露出鼻子和嘴巴。 　　他看了看时间，就再让她睡十分钟吧。她睡得太香了，他有点不忍心叫醒她。 　　十分钟之后，程舟伸出手来，在她鼻子上捏捏，“大懒虫，起床了。” 　　床上的人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翻个身继续睡了。 　　“桥桥，起来。”程舟推了推她。 　　继续没反应。 　　然后程舟使出了杀手锏，蹲在床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快看，地上谁掉的一百块钱。” 　　以往每回这个小财迷睡懒觉，不管睡得多沉，只要听到钱字，立马就能醒。 　　只是这一次，她只是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病了？程舟皱了皱眉，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烧。 　　“起来！”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程舟捏起被角，猛地一下把被子给她掀开了。 　　只见眼前白花一片，少女身材曲线曼妙。像软瓷雕刻而成的艺术品，却又多了几分旖旎。 　　明明是十月底带着微冷的天气，他只感觉一股zao热在心底萦绕盘旋，像一团被关在玻璃瓶子里的火，越烧越烈，随时都能将那瓶子炸裂。 　　赶在大火灼身之前，他侧过脸去不看她，猛的将被子一盖。 　　开门出去，落荒而逃。 第11章 　　程舟翻墙回去。从墙头上跳进自己家院子。 　　一个慌张，将花架上的一盆兰花碰倒在地上。 　　“啪--”地一声，花盆碎裂开来。 　　程奶奶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看见地上碎掉的花盆，跑过来骂人，“你做贼回来的啊，慌个什么劲，花盆都能碰坏。” 　　说完往院墙上看了一眼，“桥桥呢，起了吗？” 　　“没。”程舟蹲下来，将地上的花盆碎片收拾了一下。 　　程奶奶帮着将地上的土扫了扫，捧着那株兰花心疼道，“这株大唐凤羽，你爸爸挑了很久的，这败家孙子，一脚就给我踢坏了。” 　　“哎你脸怎么这么红？”程奶奶看了程舟一眼，“看吧，干了坏事了，知道脸红了。” 　　他是干了坏事，不过不是打翻花盆，而是看了不该看的画面。 　　程舟偏过头去，站起来说道，“我去上学。” 　　程奶奶一边给宝贝大唐凤羽换盆，一边问道，“什么？”老人家耳背没听清楚。 　　“我去上学。”程舟站起来大声说道。 　　程舟到洗手间，将手上在花盆里沾上的土洗掉。 　　他和顾桥从小一起长大，她所有的样子他都见过，就说她的身体吧，他不光见过，小的时候她调皮了，他还会脱了她的裤子打她屁gu。 　　那时候的感觉就是，没感觉，非要说一个感觉的话，就是，这人皮怎么厚，打了也不哭，还嘿嘿冲人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在一个澡盆洗澡了，不再在院子里比赛谁尿尿尿地比较远了。 　　她第一次来例假用的卫生巾，是他给她买的，她第一次穿的xiong罩，是他带她去买的。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她长大后的身体，会是这样慌乱。 　　从洗手间出来，程舟拿起衣架上的书包，在门口换鞋。 　　“早饭还没吃呢。”程奶奶用保鲜袋装了两个包子，“桥桥怎么还没起？” 　　听到顾桥的名字，程舟拎起书包，摔门出去了。 　　“脾气怎么变这么大了。”程奶奶拿着包子推门出去。 　　外面早没了人影。 　　程舟走出楼道门，往顾桥家的窗户看了一眼。 　　这还是第一回，他没有等她一起去上学。 　　“程舟，桥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赵何刚好从另一栋楼里出来，追上来，搭上程舟的肩膀。 　　“你叫一下她。”程舟低头，踢着脚下的一小块石子。 　　“你们吵架了？”赵何盯着程舟的脸看了看。不然还临不到他去叫人。 　　“让你叫你就叫，哪这么多废话。”程舟看了赵何一眼。 　　赵何松开程舟，转身准备去顾桥家喊人。 　　“谁让你去家里叫了，打电话。”程舟想起被子下面裹着的那一片白皙，再看赵何的时候，感觉这人像个大流.氓。 　　于是抬腿给他踢了一脚。 　　“有病啊！”赵何往后跳了一下。 　　赵何给顾桥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接通。 　　“她这就来。”赵何转头对程舟说道。 　　“走吧。”程舟迈起长腿。 　　“不等一下吗？”赵何追上来说道。 　　程舟沉着脸，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赵何越发笃定，那俩一定是吵架了。 　　顾桥被赵何的电话吵醒，看了看时间，快迟到了！程舟怎么没来叫她！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好，抓起桌上的书包就跑。 　　一路奔到校门口。 　　门口站在几个学生，低着头。一看就是犯了错误了的。 　　顾桥从旁边看见路冉走过来，拉住她问道，“怎么回事？” 　　路冉咬了口手上的菜煎饼说道，“这几个是昨天夜里在网吧包夜被抓的，就东边那家小网吧，马老师在那堵了一早上了。” 　　顾桥舒了口气，她打工的那家在校门口西边。 　　然后又皱了下眉，西边的网吧也不安全啊，没准明天就堵到西边去了。 　　吴良心站在校门口训话，“你们这几个学生，半夜不回家睡觉，跑去上网，对得起父母的血汗钱吗，对得起辛勤教育你们的老师吗……” 　　顾桥和路冉赶紧溜了进去。 　　“哎，顾桥，今天怎么没和程舟一块来？”路冉将手上吃了一半的菜煎饼往垃圾桶里一扔。 　　顾桥没吃早饭，看见路冉将菜煎饼扔了，顿时就想瞪人。 　　“我今天起晚了。”顾桥摸了摸肚子，“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赌三张程舟的照片，程舟肯定把早饭给你准备好了。”路冉看了顾桥一眼，满眼羡慕道，“这令我想起了我家的竹马小哥哥，那猪货现在还赖在床上，平常就会抢我的零食，抢我的电脑游戏。哎，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说起程舟，这大概是顾桥人生中唯一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她昂头胸道，“我家小舟哥哥最好了，我要上去吃早餐了，咱走快点。” 　　说完拉起路冉往楼上跑去。 　　来到教室，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 　　顾桥从后门进去，经过程舟身边的时候，甜甜地喊了声，“小舟哥哥，早。” 　　程舟坐在位子上，眼睛盯着书本，思维飘地有点远。 　　猛地听见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茶色的眸子振动了一下，像是心底被人看穿了一般。 　　顾桥看了看自己的桌子，竟然是空的。 　　她以为程舟会给她带早饭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的。多少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女孩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暗了一下，心底的失落渐渐放大。 　　她坐在位子上，转头看着程舟，眼睛一下不带眨的。 　　程舟被她盯得心底发毛，拿起桌上的书本往她头上一盖，有点烦躁地说道，“看我干什么。” 　　顾桥将头上的书本拿下来，看着程舟道，“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叫我起床？” 　　这个问题，程舟没法回答。于是选择转移话题，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梳子，抬手在顾桥头发上梳了两下。 　　“人本来长得就丑，头也不梳，再高超的理发手艺也拯救不了一个自暴自弃的你。” 　　顾桥拿出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被剪豁了的狗啃头。 　　行吧，高超的理发手艺。 　　赵何在旁边刚想插一嘴，就非常自觉地闭了嘴。他能说什么，说顾桥丑，程舟得跟他拼命，说顾桥美，程舟还得跟他拼命。 　　干脆就闭嘴吧。 　　“小舟哥哥，我肚子饿。”顾桥小声说道，她低着头，声音带着点失落。 　　程舟被早上看到的那副画面搅地心神不宁，甚至都忘了帮她准备早饭。 　　“你早上怎么不去叫我？”顾桥盯着程舟的眼睛，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小表情。 　　他是不是不疼她了？这个世界上要是连程舟都不疼她了，就没有人疼她了啊，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啊。 　　她怎么又问上这个问题了，她什么时候能把这个问题给忘了啊操。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程舟站起来往后门走去。 　　因为有点慌乱，把椅子都给带倒了，咣当一声，半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第12章 　　前两节课还好，不是特别困，到了上午第四节课，顾桥就撑不住了。 　　毕竟昨天一夜没睡，早上也只补了一个小时的觉。 　　好在这节是自习课，偷偷睡一会也没有问题。 　　顾桥拿出一张便签纸，写了几个字递给同桌路冉。 　　“老师来了叫我。” 　　路冉回了她一张纸条，“那你让程舟帮我也买一双你脚上的这种鞋子，我出五十。” 　　顾桥想了一下，她不是没跟程舟说过这个事，结果程舟根本就没理她。她其实觉得五十块钱已经不少了啊。 　　“你自己跟他说。”顾桥回道。 　　路冉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吧。主要是把，她就不敢和程舟讲话。 　　他太帅了，一到他面前就心跳加速，话都说不利索，显得自己特别傻逼。路冉转头，偷偷看了程舟一眼，太帅了啊，下不去口。 　　“那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嫂子，老师来了我就叫你。”路冉写了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顾桥撇了撇嘴，想得美哦。 　　她宁愿睡觉被老师抓。 　　顾桥把头埋在书本下面，一只手撑住下巴，闭上眼睛，因为困倦，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桥感觉胳膊被人推了一下。 　　“吴良心。”路冉拽了拽顾桥。 　　顾桥瞬间清醒，立马把身体坐直。偷偷往窗边看了一眼。 　　那双又尖又细的鼠眼正对上她有点迷茫有点困倦却还在强打着精神的眼睛。 　　顾桥吓得一个激灵，心说这下可完了，肯定要被叫出去挨骂了。 　　果然，吴良心走到教室前门，“顾桥，昨晚干什么去了，上课睡觉，怎么就这么困，去操场跑两圈去，醒醒觉。” 　　顾桥将手里的书本合上，慢慢吞吞地站起来，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程舟，你干什么，回来坐好。”吴良心看见程舟跟着顾桥出去，在教室后门喊道。 　　程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跟我家孩子谈谈心去。” 　　吴良心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顾桥和程舟已经从楼梯口下去了。 　　两人走到操场边上，顾桥弯腰，捏了捏腿，准备跑。 　　程舟跟上。 　　“你怎么回事？”程舟在顾桥一侧跑着，侧过脸去问她。 　　“啊？”顾桥想了一下说道，“昨夜老做噩梦，没睡好。” 　　中午的太阳有点大，程舟跑在外侧，将顾桥挡了挡。 　　“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早上为什么不去叫我？”顾桥边跑边说道。 　　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程舟侧过脸去，看了顾桥一眼。阳光下，女孩皮肤雪白，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像夏天泡在井水里的紫葡萄，清冽可口。 　　她个子不高，一米六都不到。脖子却长，是最好看的天鹅颈，歪头的时候，脖颈微微一动，会拉伸出好看的颈部线条，那线条一直往下延伸…… 　　程舟闭了闭眼，加速往前跑。 　　“哎，小舟哥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顾桥在后面追着，“问你呢，早上怎么不去叫我起床。” 　　程舟头也没回，拼命加速，很快甩了顾桥半个操场。 　　顾桥跟在后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头看了看程舟的大长腿，认命般地放慢速度，不再去追了。 　　旁边有高一年级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男生们打球，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操场边的树荫下，几个女孩子对着操场指指点点，还sao兮兮地笑。顾桥偷偷翻了个白眼，一看这些就是在觊觎她的小舟哥哥。 　　跑完两圈，顾桥和程舟在树荫下休息。 　　不远处几个女孩走过来，却又不敢靠太近，就在树后面叽叽喳喳。 　　顾桥有点烦躁，直接转身走了过去，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们穿秋裤了吗？” 　　女孩们被问地一脸懵逼，然后发出一阵笑声，“小妹妹哪，小孩才穿秋裤，我们仙女都是不穿秋裤的。” 　　顾桥个子不高，加上眼睛大，主要还是那头走在时尚尖端的狗啃头，让她看起来显小。 　　她转头指了指程舟，笑了笑说道，“看见那位校草没，他说他喜欢穿秋裤的女孩。” 　　就比如她自己，今天就穿了秋裤。所以你们这群没穿秋裤的仙女，赶紧滚滚滚吧。 　　程舟听见顾桥的话，一双桃花眼弯了弯，淡淡桃色的唇微微上扬。 　　他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她的tui，眼里笑意加深。 　　离下课还剩十分钟，程舟带顾桥坐在树荫下，“你是不是得罪了吴良心。” 　　顾桥想了一下，“没有啊。” 　　非得说有的话，就是她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了，但她也没往外跟人说啊。 　　顾桥挪了挪屁gu，往程舟身旁坐了坐，小声说道，“一天晚上，我去办公室交检讨书，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什么？” 　　他很喜欢她跟他分享小秘密，别人不知道，只有他俩知道。 　　顾桥往旁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她抬起屁gu，跪在程舟身旁，好让自己的嘴巴刚好能对上他的耳朵。 　　他闻到淡淡橙花的香气飘来，温温热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朵上。 　　“我看见吴良心在办公室和别的人那个。” 　　程舟微微偏过头，看着她问道，“哪个？” 　　顾桥贴上程舟的耳朵，比刚才还要近，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垂。 　　“就是，那个。” 　　程舟拧眉，“到底哪个，直接描述一下。” 　　顾桥再次贴了上来，嘴唇一张一合，不时蹭上他的耳垂。 　　“不可描述。” 　　程舟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带着热气，带着橙花的香气。 　　有点痒。 　　“他看见你了吗？”程舟往一旁躲了躲问道。 　　顾桥正要跟着挪过来，贴他的耳朵。被他一手拦住了，“能听见。” 　　“哦，应该没看见。”顾桥说道，边说边看了看程舟的耳朵。 　　他的耳朵很好看，轮廓有点圆圆的，因为太过白皙，阳光下能看见上面细小的毛细血管，和一层小小的汗毛。 　　她刚才偷偷蹭了几下，触感非常好，像在舔白巧克力，有点甜，有点上瘾。 　　“小舟哥哥，下课了。”顾桥再次贴了过来，很小声的，用气息说道。 　　说完又用唇瓣在上面蹭了两下，他耳垂带着点凉意，像在添奶油冰淇淋。 　　“听见了。”程舟摸了摸耳朵，站起来，往教室走去。下课了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她贴他这么紧干什么。 　　顾桥站起来，追上去。 　　正好是中午放学时间，两人没回教室，直接准备回家吃饭去了。 　　程舟看了一眼站在校门口值班的吴良心，转头对顾桥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老实点，不要被吴良心抓到把柄，听见没？” 　　顾桥点了点头，跟着程舟混在人群里走出了校门。 　　“奶奶说中午烧排骨玉米汤，你爱吃的。”程舟边走边说道，说完转身一看，人没了。 　　中午放学校门口人多，一个不留神，她怎么就不见了。 　　明明平时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跑哪去了？ 　　“桥桥？”程舟四下看了看。 　　顾桥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她个子小，在人群里能很灵活地钻来钻去。像一条蹦跳在水里的鱼。 　　程舟往前看，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她。 　　多么奇妙的感觉，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不管周围有多拥挤，只要她在，他就一眼能看见她。 　　主要吧，还是因为，她的发型实在是太惹眼了。 　　没有比这更丑的了，想不一眼看见都难。 　　顾桥之所以跑地那么快，是因为前面就是她晚上打工的那家网吧，偏偏老板还站在楼下。 　　她这一过去就会被认出来。程舟要是知道她半夜跑网吧去，能打死她。 　　而且旁边还有下班回家的老师，比如前面那个推着自行车把车铃铛摁地滴答响的的班主任老金。 　　顾桥低着头，借着一辆电动三轮车的掩护，从网吧门前走过。 　　老板刚吃完午饭，正站在门口消食。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别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样，实际上小心思可多了，比如前面那个披着头发的女生，发色看着正常，一到阳光下就现原形了，是染了色的。还有个扎马尾的，非常心机地把发梢烫了微卷，刘海也是做过的空气离子烫。 　　各色走在时尚前沿的女孩们中间，有那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发型就特别显眼了。 　　但老板一时没想起来她的名字，只好喊道，“那个，狗啃头，哦不，三十度坡二次函数抛物线头同学。” 第13章 　　顾桥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顾桥！”老板一下想起来了。 　　顾桥继续装作没听见，闷着头走。 　　“顾桥，有人叫你呢。”她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路冉，你听错了。”顾桥转头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路冉说道。 　　“没有啊，我没听错，就那网吧老板喊你呢。”怕顾桥听不见，路冉大声说道。 　　这一嚷嚷，周围人全听见了。 　　前面老金的自行车停了下来，铃也不响了，转头看顾桥。 　　路冉一看，是班主任老金，这才意识到自己害了顾桥，非常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蹭地一下跑了。 　　老金将他那辆破旧大自行车往路边一停。 　　顾桥冲网吧老板笑了笑，挥挥手，“二舅！” 　　网吧老板怔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说道，“放学了啊，大侄女。” 　　是为老板和临时工之间的默契。 　　老金没怀疑，重新蹬了蹬他的破旧大自行车腿，看了顾桥一眼说道，“上来吧，带你回去。” 　　“你这个孩子啊，特别聪明，思维也灵活，昨天的英语作业全都做完了，值得表扬。”虽说没几题做对的。 　　老金是个好老师，对学生，尤其是对学习不好的学生，一向都是用爱来感化和教育。 　　顾桥美滋滋美滋滋地正要往后车座上跳，后领子被一双大手拽住了。 　　“金老师再见。”程舟对老金说道，“我带顾桥回家。” 　　“程舟啊，昨天的英语作业，你错了一个标点符号，下回要注意了啊，再这么下去不行的啊，做题一定要认真仔细。”老金说完，推着他的自行车，蹬几下骑走了。 　　顾桥被程舟从后面掐着脖子往前推着走。 　　他手大，她脖子细，他的手只要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能被他掐断。 　　顾桥缩着头，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赵何和崔久从后面追上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有人闯祸了。 　　“桥桥，你又干了什么坏事了？”赵何低头，盯着顾桥看。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顾桥只要一在外面闯祸，一准要被程舟掐着脖子走。 　　崔久往顾桥脖子上看了看，“程舟你轻点，都给人掐红了。” 　　程舟瞟了崔久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说完松开手，将顾桥的领子往上面拉了拉。 　　赵何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顾桥，幸灾乐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桥动了动唇，没说话。抬眼看了看程舟。 　　他脸色非常难看，连一向温柔的桃花眼都没了温度，嘴角满是不耐。不会是发现了她和网吧老板之间有关系了吧。不能够啊，她明明躲着他了的。 　　再说校门口人那么多，那么嘈杂，不会发现的。 　　“错哪了，嗯？”程舟站在顾桥面前，又高又大，强大的气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赵何和崔久一左一右站着，三个高大的身影将无助弱小的女孩团团围住。 　　这场景，校园霸凌现场无疑了。 　　赵何看了程舟一眼，这家伙好像真生气了，所以顾桥到底闯了什么大祸了？ 　　杀人放火了还是强女干妇女了？ 　　“以后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不许一个人乱跑，老老实实跟着我。”程舟在过桥头发上揉了一下，手指狠狠用力，捏了捏她的头皮，“校门口人多，走失被拐走了怎么办？” 　　赵何和崔久对视了一眼，就这，这他妈还算事？ 　　怎么不买个手.铐直接将人顾桥锁在自己手腕上了，简直有病。 　　人顾桥以后不要谈恋爱结婚了啊。 　　赵何和崔久十分同情地看了顾桥一眼，勾肩搭背地走了。 　　“你说桥桥将来的男朋友会是怎么个死法？” 　　“什么男朋友，想都别想了，就摊上那样一个竹马哥哥，打一辈子光鬼去吧就。” 　　“其实我本来还有点想追桥桥的……” 　　“哎，疼！”崔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小石子砸了后背。俩人转头看了程舟一眼，赶紧跑了。 　　其实程舟也不是要像赵何和崔久说的，把顾桥拷自己手腕上那么病态。只是，要是放学的时候一开始就没和他一起走，倒也没什么。但一起走着走着，走到一半不见了，那种突然消失却又到处找不到的感觉，令人心慌。 　　顾桥抱着程舟的胳膊，抬了抬头，甜甜地笑了笑，撒娇顺毛讨好道，“小舟哥哥，我今天穿秋裤了。” 　　“小舟哥哥您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小舟哥哥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 　　“小舟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看吧，笑了。So easy地就给哄好了。 　　中午在程舟家吃完饭，顾桥洗碗，程舟靠在厨房门边上看她洗碗。 　　碗筷油腻腻的，洗洁精也伤手，但程舟站着没动，就看着她洗。 　　女孩低着头，将洗好的白瓷碗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清澈的水流将她手上的泡沫冲洗地干净，一双小手往下滴着水。 　　“小舟，怎么又让桥桥洗碗你在这站着看，好意思吗你。”程奶奶端着果盘过来说道。 　　程舟没说话。 　　这个世界上的爱有很多，有一种是表面的最浅显易见的，比如帮她洗碗。而有一种，则是深入心灵深处的呵护，比如让她洗碗。 　　小丫头自尊心强，每天在程舟家吃饭，不让她干点活的话，心里怕是不太好过。尤其是这个年龄的青少女，自尊心尤其强，需要小心呵护。 　　程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非常好看，修长有力还很柔滑，一看就是没沾过洗洁精的一双手。 　　顾桥洗好碗，擦了擦手，抬头对上程舟的眼睛，“你盯着我的手看什么？” 　　“我回家睡午觉，到时间别忘了叫我，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大嘴可凶呢，我不能迟到。”顾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 　　大嘴是他们班语文老师，全校第一凶。教训起人来都是用喊的。 　　“嗯，不会忘的。”程舟点了点头。 　　“奶奶，我先回了啊。”顾桥边说边往门口走去，弯腰换鞋。 　　“你早上就忘了去叫我……”顾桥还想继续说，程舟从桌上拿起一块去了皮的橙子，往顾桥嘴巴里一塞，给她堵上了。 　　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下午到学校，顾桥刚一到教室就听见一群人在议论。 　　“你们知道吴良心被人举报到教育局了吗，听说是作风问题。” 　　“乱搞男女关系？不能够吧，谁眼光那么差。还是受贿？” 　　“不知道哎。” 　　“这回，副校长要另有人选了吧，真好。” 　　“谁举报的你们知道吗，真乃为民除害的英雄。” 　　…… 　　顾桥听了几耳朵，正要凑上来参与讨论，被程舟给拉一边去了。 　　到教室后门，程舟压低声音问顾桥，“你确定吴良心不知道你撞见过他？” 　　顾桥点了点头说道，“确定。”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不想程舟跟着担心。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两下，叮嘱她道，“这段时间老实点。”说完带着她回到了教室。 　　下午上课的时候，顾桥看见吴良心在挨个教室地巡查。 　　“路冉，吴良心不都被举报了吗，怎么还能来巡查？”顾桥转头问道。 　　“是被举报了不假，但教育局那边不还在调查中吗。”路冉说完，继续写着作业，“快别说话了，吴良心这会儿正愁找不着人骂呢。” 　　顾桥拿出卷子写了起来，非常认真。 　　吴大良到高二（1）班教室门口，往里面扫了一遍，很快就走了过去。 　　顾桥用余光看到，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上果然阴沉地要命。随时都能跟人打起来的感觉。 　　等吴良心从前门走过去，从窗边也走过去，估摸着该到隔壁二班的时候，顾桥回过头，往教室后门看了一眼。 　　透过门窗玻璃，那双尖细的鼠眼透彻出来的阴毒寒意，像是淬满毒液的坚韧冰锥，刺地她脊背发凉。 第14章 　　程舟说的对，顾桥这段时间必须老老实实的。 　　在他的一路看护和教育下，顾桥本就不是个很出格的孩子。她也没什么把柄好给人抓的。 　　放学的时候，顾桥想着要不把网吧的工作先辞了吧，一会到家就给老板打电话。 　　虽说赚钱很重要，但她更加不能出事，不能被当成包夜的给抓了。真被抓到了，本来没什么，介绍一下批评教育，写一下检讨也就算了。但眼下她被吴良心盯上了，那人多阴毒啊，肯定要抓着这事做文章。 　　真不是她举报的啊操。 　　程舟买了一个烤地瓜，剥好了吹了吹递给顾桥。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天边闪过一个闪电，接着滚下来一声雷，像是要下雨。 　　顾桥啃着烤红薯，一手抓着程舟的书包，跟着往家走。 　　到了家，红薯也啃完了。 　　顾桥走进家门，叫了声妈。爸爸还没下班，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直接去厨房洗碗。 　　从今天的碗筷看，爸爸妈妈又没做饭，吃的是外面带回来的，只有几双筷子要洗。 　　洗好筷子，顾桥拿起书包，准备回房间。 　　江琴削了个苹果递给顾桥。 　　顾桥有点意外，怔了一下，接了过来。小声说了谢谢。 　　看得出来，妈妈今天心情应该不错，不然不会想起来给她苹果，还是削好的。 　　今天厂里发了季度奖金，江琴将手上的零钱一起凑了个整，存进了买房子专用的银行卡里。 　　“桥桥，你抽屉里的钱我拿了点，就那个小红包里面的，没拿完，给你留了两百。”江琴说道。 　　顾桥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听见江琴的话，转过身，眼神冷了冷，“你翻我抽屉？” 　　而且那个小红包里的钱，已经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加上昨天在网吧赚的，总共也就六百块！ 　　“你是我生的，你什么不是我的，翻你个抽屉怎么了。”江琴走过来，指了指顾桥，“你身上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的。” 　　想起刚刚吃下去的那块地瓜，橙黄橙黄的，又香又甜，带着热气。想起程舟家永远热腾腾香喷喷的饭桌。顾桥冷笑一声，“还真就没吃您的。” 　　“你这什么态度跟大人说话呢你！”江琴指着顾桥，气得手指发抖，“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窝在那个破厂里受气……” 　　江琴话还没说话，只听见“砰--”地一声，顾桥将手上的苹果往地上一扔，转身进卧室，使劲带上了门。 　　江琴在门上踹了一脚，大声骂了几句，“小白眼狼！” 　　顾桥将耳机塞在耳朵里，书包往床上一扔。 　　等门外没了动静，顾桥将耳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小红包。 　　里面果然只剩下两百块钱了。 　　马上又要交班费，三十块钱。 　　还有小舟哥哥的生日。 　　要是妈妈没有把她的钱拿走就好了，她就不用去网吧打工了。看来还是不能辞掉。 　　顾桥看了看时间，过一会就该出门了，今天天气不好，希望一会能下雨，这样就不会有老师守在网吧门口堵人了。 　　再不济她可以从老板告诉她的梯子那边走，那边通网吧后门，没什么人知道。 　　等客厅没了声音，时间也差不多了的时候，顾桥拿起一把伞，悄悄出门往网吧那边去了。 　　快到地方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 　　顾桥撑起雨伞，在网吧附近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巡查的老师了，才走了进去。 　　程舟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 　　不是他怕打雷，而是她怕打雷。 　　顾桥的胆子在女孩子里面不算小了，唯独就怕打雷。小时候一到打雷下雨的时候，顾桥就往程舟家去，在他床上挤着睡。 　　后来长大了，再遇到这种天气，程舟就会过来陪她，在床边坐着，看着她睡。等她睡着了，他就趴在她的书桌上睡。只要雷声一响，他立马就醒，过去在她被子上轻轻拍几下，安抚着她。 　　程舟穿上衣服站在床边，往外面看了看，雨下的很大，伴着闪电和雷声。 　　她现在一定很怕吧，一定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程舟看了看手机，她没有联系他，他以为她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叫他过去陪她的。 　　是不再需要他了吗，她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叫他过去。 　　他心里的失落渐渐放大，堵地慌。 　　正在这时，他手机亮了一下，看见顾桥的名字，微微弯了唇角。 　　“小舟哥哥，不用过来陪我了，我戴了耳机了，不怕打雷。” 　　那份失落感再次席卷过来，比之前更甚。 　　他烦躁地将手机往床上一扔。 　　然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今天下雨，来包夜的人少，顾桥坐在网吧收银台前，低头帮老板修手表，修好了给五十块。 　　手机响了起来，看见程舟的名字，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开表器扔飞。 　　不如就装作没听见吧，他以为她睡着了就不会打过来了吧。 　　程舟看着拨出去的电话没人接，外面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夜空，一阵阵滚雷像是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大雨拍打在屋檐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睡着，所以她到底在干什么，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琴打她了？ 　　程舟披上一件雨衣，走进雨里，出去翻过墙头，跳进了顾桥家的院子。 　　她房间亮着一盏小台灯，程舟拿出钥匙打开门。 　　床上没人。 　　她人不在。 　　他慌了，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没人接，等电话自动挂断之后，顾桥的消息进来了。 　　“刚睡着了，没听见电话。” 　　程舟看了看空着的床铺，她从小打到还没对他撒过这么大的谎。 　　“我在你房间。”程舟回复完，脱下雨衣，坐在顾桥床边。 　　窗外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大。 　　顾桥看见程舟发来的消息，差点被吓死了。 　　“我饿了，出去吃东西了。”顾桥回复道，“这就回去啦。” 　　老板被雷声吵地睡不着，又看顾桥满脸焦急，便过来说道，“家里人知道了？” 　　顾桥捏着手机，手指都在抖。 　　这比家里人知道还要惨。江琴和顾建邺不大管她，程舟就不一样了。 　　要是知道她在网吧打夜工，会打死她的吧。程舟脾气一向是好，尤其是对顾桥，比对其他人都要温柔好几分。但这样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会把屋顶掀翻的吧。 　　“今天没什么人，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工资照发。”老板说道。 　　顾桥也来不及客套了，赶紧收拾东西往外窜。 　　从二楼下去的时候，听见后面跟来几串脚步声。 　　是上完网的人准备走了的吧，顾桥没往心上去，继续往楼下走。 　　到一楼，撑开伞。 　　听见后面有人吹口哨，混合着流里流气的声音，“下雨了啊，没带伞怎么办，那个妞，能稍一程吗，就在前面的如家旅馆停下就行。” 第15章 　　顾桥转过身，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手里夹着一根烟。 　　周围几个小喽啰跟着起哄。 　　“哎，妞，毛哥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 　　顾桥没说话，举起伞，准备回家。 　　程舟教过她，遇到小混混，不要跟人家对骂，除了激怒别人，没有任何用，只需要闭着嘴巴沉默，回来告诉他就可以了。 　　然后他负责把人揍飞。 　　看顾桥不理人，也不说话，几个人觉得没意思，调情就要有来有回才有意思，跟一个哑巴有什么好说的。 　　顾桥撑着伞冲进雨里，跑了起来。 　　几个人站在屋檐底下说话，“毛哥，还看呢，人都走了。” 　　“发型那么丑，跟狗啃似的，随便找个也比这好看。” 　　被叫毛哥的人点了根烟，瞟了那人一眼，“你懂个屁，那妞要是换个发型，这整条街，还真没比这好看的。” 　　“呦，毛哥动心了，要不咱给追回来？” 　　毛哥吐了口烟，眯了眯眼睛，“不用，样子那么乖，八成就旁边一中的，要不隔壁三中的，校门口轮着守就行。” 　　顾桥踩着地上的积水一路奔回去，回到楼道里的时候鞋子全湿了，裤腿也湿了一大半。 　　她收起伞，悄悄打开门，偷偷摸摸地到自己卧室门口。 　　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悄悄转身关上门，反锁。 　　“你他妈大半夜的跑哪去了！” 　　程舟的声音不小，带着一股子寒气，把顾桥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爸爸妈妈都还在睡觉。 　　被伞柄上的雨水浸湿了的小手又冰又凉，触到他温热的唇上。 　　程舟看了看顾桥，茶色的眸子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顾桥松开手，低下头来，小声说道，“我肚子饿了，出去吃东西了。” 　　她屈起一只脚，脚尖在地上蹭啊蹭，心虚的小动作。 　　她裤管还在滴水，头发前面也被雨水打湿了一小片，拧成一缕缕的。小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一双大眼睛闪躲着不敢看他。 　　看她这幅样子，他有点心疼，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他把她摁在床边坐好，拿起她的枕巾，帮她擦头发。 　　顾桥坐着一动不动，犯了错的人不敢乱动。 　　“到底去哪了，嗯？” 　　他的声音明显温和了下来，像是有意安抚她。 　　这温和中又带着凌厉，很明显还在生气。 　　顾桥抬头，头顶在程舟肚子上蹭了蹭，笑了笑说道，“嘿嘿，吃东西去了。” 　　这个软硬不吃的小东西，程舟把手上的枕巾往床头狠狠一扔，“去到那边墙边上站着面壁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过来。” 　　说完自己往顾桥床上一躺。 　　顾桥不想面壁思过，于是弯下腰，拉了拉程舟的胳膊，开始撒娇，“小舟哥哥--” 　　尾音拖地又柔又长。 　　程舟甩了甩胳膊。 　　顾桥就跟个小猫似的，再次黏上，拖着他的胳膊撒娇。 　　程舟甩了甩，哪知她缠得这么紧，被他拉地整个人跟着他的胳膊扑到了床上。 　　刚好压在他身上。 　　她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煞白，染上了几丝红晕，刚刚擦干的头发微微垂下，殷红的双唇离他的唇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只要一动，就能触碰上。 　　她的床小，又老又旧的木头床，被她一压，发出吱呀一声。 　　窗外雷声已经停了下来，哗啦哗啦的雨声落在屋檐上，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犹如她的心跳声，清晰地像一帧帧的慢动作。 　　她的身体柔软，带着点凉意，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 　　顾桥认为自己是喜欢程舟的，毕竟看见他跟别的女孩说话的时候，她会吃醋，会不开心。 　　但看到程舟对程橙好的时候，她也会吃醋不开心。 　　所以她有点分不清楚，对程舟的喜欢，究竟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还是仅仅只是小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和占有。 　　在理清楚自己的内心之前，她不敢采取任何实质上的行动，怕一旦打破现有的平衡，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不能承受哪怕任何一点点可能失去程舟的后果。 　　但耍耍嘴皮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她偏了偏头，凑上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小舟哥哥，你真帅。” 　　若有若无的橙花香气飘来，扑在他耳垂上，像羽毛挠在心尖上。 　　她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弯了弯唇角，俏皮道，“小舟哥哥你身上真香，跟小时候一个味。” 　　程舟偏过头去，问她，“你到底去哪了？”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染上了沙哑。 　　他感到喉咙有点发紧，从床上起来，拿起她书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喝掉。 　　“我去网吧上网了。”顾桥不想瞒着程舟，也不想他担心她的经济问题，只好折了个中。 　　程舟每回塞钱给她，她都会说，她还有。加上过年的时候，程爸爸程妈妈程奶奶还有程舟每人都给她塞一个大红包。 　　这个程舟是知道的，足够她花一年的了。 　　但程舟不知道的是，那几个红包早就被江琴收走了。 　　程舟看了一眼顾桥书桌上的电脑。 　　顾桥赶紧说道，“网吧玩游戏比较有气氛。”说完笑了笑。 　　赵何和崔久就经常这样，家里的电脑不玩，跑网吧玩去。 　　程舟靠在顾桥的书桌前，沉声问她，“你一个人？” 　　顾桥赶紧点头。 　　“只是去玩游戏？”程舟问道。 　　顾桥赶紧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下巴就被他捏住了，他手指是用了力气了，不似帮她擦头发时的温柔。 　　“不说实话是不是，嗯？”程舟往前，将顾桥逼地倒退到墙边上，退无可退。 　　顾桥应该庆幸，幸亏程舟的爱好是捏她的下巴，而不是掐她的脖子，不然这回早就该被他给掐死了吧。 　　“疼，小舟哥哥，我疼。”顾桥小声地柔柔地说道，很明显的是在撒娇。 　　程舟紧了紧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指甲险些都要嵌进她的皮肤里。 　　“说。”他已经没剩下多少耐心了。 　　“不说也行，从明天开始，我每晚都会过来查岗。”程舟说道。 　　绝不是说着玩玩。 　　顾桥赶紧说道，“保证下回不去了，真就去了这一回还被你逮到了嘛。” 　　吴良心和马屁精那群人都没逮到她。 　　程舟皱眉，松开手，满脸不耐地看着她，眼神阴郁地吓人。 　　顾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轻声笑了笑说道，“就这，顶着这种发型，能有什么危险，别把人吓跑了就不错了。” 　　然后加了一串哈哈哈的尬笑。 　　程舟抬手在她的狗头上使劲揉了一把，居然又在嫌弃他的手艺。 　　“屁股撅起来。”程舟想都没想就说道。 　　小时候，她但凡犯了错误，都要打屁屁的。而且是真打，能把她屁屁给打红了的那种打。 　　这个哥哥很宠，这个哥哥也很严厉。这是她在江琴这样的家庭里一直没长歪的根本原因。 　　顾桥很自觉地转过身，弯下腰呈九十度，双手扶着墙，小屁屁撅地老高。 　　她穿着一件牛仔裤，又是这样的姿势，tun部线条被勾勒地清晰。 　　程舟抬眼看了一下，抬起手却发现下不去手了。 　　察觉到内心的烦躁，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个不省心的孩子给气的，干脆收回手，抬脚在上面踢了一下。 　　“啊--痛！”顾桥摸了摸，委屈道，“小舟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都是用手拍的，现在都改用踢的了。” 　　缨唇微微嘟起，被灯光镀了层橘黄色，看起来像一颗熟透了的橘子，有一种汁水饱满的诱人感。 　　“走了，烦死人了。”程舟偏过眼，转身帮顾桥整理了一下被子，拿起放在门边的雨衣。 　　雨还在下，雷声已经小了很多，听起来很远。她应该不会怕了吧。 　　顾桥拉住程舟的衣服，缩了缩头说道，“小舟哥哥，我怕，我怕打雷。” 　　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总是柔柔怯怯地拉着他不让走。 　　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她一说害怕，他便绝不会走。 　　程舟只好将雨衣重新放好，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床头，看着她道，“去换下衣服就睡吧，我不走。” 　　顾桥从衣柜里拿出长穿的一件睡衣，准备换衣服。 　　但是，她房间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只好去外面的洗手间了。 　　顾桥轻手轻脚地将卧室门开了个缝，洗手间里有灯光，说明有人在用。 　　过了两分钟，她又看了看，里面的人还没出来。 　　她缩了回来，将门关上。 　　“你就在这换吧，我又不看。”程舟起身，站在窗前，背对着顾桥，小声说道，“又不是没见过。” 　　然后他听见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应该是脱掉了外套。 　　细细碎碎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嘶，疼！”身后女孩低低叫了一声。 　　程舟下意识地想转过头来，转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不能转，赶紧又折回去了。 　　“换个衣服都能扯头发上。”程舟背着身，语气嫌弃且宠溺。 　　“毁了，弄不下来了。”顾桥举着衣服，脱到一半，眼睛还蒙在衣服里面。 　　后面拉链搅住头发了，一用力就扯地头皮疼。 　　她举着手，进退不得。 　　放放不下来，脱脱不掉。 第16章 　　“小舟哥哥，我衣服脱不下来了，头发丝夹拉链里面了。”不然怎么办，头上套着衣服睡吗。 　　程舟从桌上拿起一把做手工用的剪刀，到顾桥身后，一剪子把她被夹住的那一团头发给剪掉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只停留在她的头发上，但余光向来最难控制。 　　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往下，能看见黑色小衣，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 　　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将手上的剪刀往她桌上一扔，有点烦躁地说道，“赶紧换，换好钻被子里睡觉。” 　　顾桥换好睡衣，看着地上的一大团头发，差点要哭出来。 　　她的发型本来就已经够丑的了，被他再这么没轻没重的咔嚓一剪子下去，还能见人吗！ 　　顾桥委屈巴拉地钻进被子，程舟转过身，坐在她床头的椅子上。 　　“小舟哥哥，我能问个问题吗？”顾桥看着他，一双眼睛晶亮，没有丝毫的困倦。 　　“嗯。”程舟答着话，视线并不落在她身上。 　　顾桥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程舟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好看吗？”说完补充了一句，“除去发型的话。” 　　说这种话是在嫌弃谁。程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最好看的难道不就是这个发型。” 　　“哎，你看看我呀，你别不审题就答卷。”顾桥往程舟视线前凑了凑，“你怎么不看我？” 　　“你是不是不敢看我呀，小舟哥哥。” 　　程舟站起来，啪地一下将台灯关掉，不耐烦道，“赶紧给我睡觉，再逼逼一句给你扔窗外去。”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顾桥猛地往床边一趴，一下抱着程舟，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点颤音说道，“怕，怕黑。” 　　“少他妈扯淡。”程舟将顾桥从身上巴拉开，将她摁回床上说道，“脑残偶像剧少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怕过黑。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软地像是棉花的触感。好一会都没有消失，这令他他有点烦躁。 　　程舟起身，推门，走进了雨里。 　　连雨衣都忘记了穿。 　　顾桥在后面喊，“啊，要打雷了，好怕。” 　　但他就好像跟没听见似的，翻过院子回家了。 　　天边一道雷声落下，顾桥打了个哆嗦。他是生气了吗，不然不会在这种打雷的天气扔下她一个人不管的。 　　他知道，她最怕打雷了。他果然还是生气了啊。 　　顾桥缩在被子里，想起之前问过程舟的问题。 　　“小舟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当时他就说了，“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当时他就说了啊。 　　之后的几天，以前的每一天一样，顾桥早上六点半准时到程舟家吃饭，吃好饭一起上学，放学再一块回来。 　　也会甜甜地叫他小舟哥哥，也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只是将自己的小心思深深地埋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她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唯独不能失去的就是程舟，也承担不起任何失去他的可能。 　　程舟将新做好的校服裙子给顾桥送去。她换上，转了个圈，甜甜地笑了笑，“谢谢小舟哥哥。” 　　她笑容依旧甜美，是在他面前惯用的撒娇般的语气。 　　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非常细小微妙的变化。微妙到他差点都没觉察出来。 　　他侧过脸去，看着穿着新裙子一蹦一跳的女孩，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身后一对情侣从后面走过来，女孩撩了撩头发，露出耳环，问男孩，“好看吗？” 　　男孩将女孩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满脸宠溺道，“好看。” 　　程舟这才想出来，他家桥桥是哪里变了。 　　她以前，不管是穿了什么新的衣服或者鞋子，甚至连脸上擦了雪花膏，都会在他面前转悠半天，不断地问，“小舟哥哥，好看吗？” 　　你要是不答她的话，她能一直一直问下去，特别地烦人。 　　而刚刚，她换上新裙子，也只是对他道了个谢。 　　是不烦人了，但程舟还是感觉很烦，她怎么能不问他好不好看！ 　　程舟停下脚步，看了顾桥一眼，眼神冷冷说道，“你怎么没问我？” 　　顾桥被问地一脸懵逼。 　　程舟侧过身，到顾桥面前，抬手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怎么没问我你穿这个裙子好不好看？” 　　赵何嘴巴里咬着一个鸡蛋饼，从拐弯处窜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走过来，打量了程舟好几眼，拍上他的肩膀，“大佬，吃错药了？” 　　哪有大男人追着人家女孩子问，哎，你怎么没问我你穿这个裙子好不好看的。这画面有点诡异。 　　他就说了，程舟这人迟早得变成一个大变.态，看看现在，行为逻辑已经有点错乱了都。 　　人顾桥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问什么就问什么了，哪有逼着人说话的。 　　顾桥抬头对上程舟的眼睛，小声说道，“那，好看吗，我穿这个裙子好看吗？” 　　原本已经收起小心思的她心底小小地欢欣了一下。 　　程舟眯了眯眼睛，看了顾桥一眼说道，“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她还以为他怎么了，原来是沉浸在自己的缝纫技术里不能自拔。心底有点失落，但还是被甜美的笑容掩饰地很好。 　　赵何围着顾桥转了两圈，点头道，“好看，显得腰特细。特别适合你。” 　　说完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蛋饼。 　　程舟走过来，抬腿在赵何腿上踢了一脚，满脸烦躁道，“谁他妈问你了，要你在这乱说。” 　　赵何往后一蹦，咽了口鸡蛋饼，冲程舟竖了个大拇指，行，舟哥您不愧是变.态型选手，看一眼都不让，有病，绝对有病。 　　赵何将最后一口鸡蛋饼吃完，到顾桥身旁，瞟了程舟一眼，故意问道，“桥桥，想不想谈恋爱？” 　　顾桥转头看了程舟一眼，笑了笑说道，“小舟哥哥说谈恋爱影响学习，那我就不谈了。” 　　程舟在顾桥头上摸了一下，说道，“嗯，乖。” 　　赵何在心里切了一声，某人真虚伪。 　　顾桥要是真谈恋爱了，肯定有人要疯。 　　三人继续往前走，赵何闲聊道，“听说下个星期，班里要来个转校生，希望是个美女。” 　　班里要来转校生啊，顾桥希望是个帅哥。这样可以让班里那群女的将注意力从程舟身上转移掉一点。 　　“哎，桥桥你以前其实也是个小美女，自从程舟学会了用美发刀，一切就都完了。”赵何看了顾桥一眼，痛心疾首道，“后边这怎么又豁了一块。” 　　顾桥默默看了程舟一眼，“我脱衣服的时候，后面拉链搅头发了，小舟哥哥帮我剪掉了。” 　　啥，脱衣服的时候？ 　　赵何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再次看向程舟的时候，眼神有点玄幻，像看着一个qin兽。 　　他们又不是恋人，也不是什么亲兄妹，就脱衣服了，这他妈又不是小时候，青春期，共处一室还脱衣服！ 　　果然，阳光少年小舟哥哥已经开始奔赴在变.态的道路上了吗。 　　“桥桥，要是有人欺负你，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比如姓骚扰等，请一定要像你小何哥哥寻求帮助，不然这就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孩砸！” 　　顾桥还没反应过来赵何在说什么，就看见程舟已经追着赵何跑出了老远。 　　顾桥一个人在后面走着，拐进通往学校的那条路上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口哨声。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从旁边小路上走过来。 　　为首那个染着黄头发，胳膊上纹着一只鹰的，顾桥是见过的，正是那天在网吧跟着她的。 　　毛哥走过来，直接对顾桥说道，“嗨，妞儿，做我女朋友。” 第17章 　　顾桥往学校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程舟和赵何不知道打着打着打哪去了，人影都看不见了。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几个人，抿着唇不说话，她不怕这些人，以前就经常跟着程舟混迹各种打架现场。 　　她在找机会逃跑。 　　“我叫毛六，你以后叫我毛哥就成。”毛哥拿了根烟出来，旁边马上有人递上火。他吸了口烟，将眼圈吐在顾桥脸上，笑了笑说道，“跟着你毛哥，保管你吃香喝辣，还不用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题。” 　　顾桥闻不得烟味，被呛了呛，她眉头皱了一下，继续不说话。 　　反正她就死活不说话，等这些人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不会理她了。 　　“呵，有意思。”毛六又吐了口烟，笑了笑，“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桥被雷地不轻，她抬头，还不敢露出像看傻逼似的眼神。 　　这人胳膊抬起来的时候，上一下摆被带了上去，腰间露出一把刀柄。 　　顾桥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傻逼，这是个狠角色。 　　毛六绕着顾桥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头发上，“走，毛哥带你去理发店。大哥的女人，不能顶着个狗啃头，瞧这边豁口，丑成这么样了。” 　　旁边几个小喽啰跟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毛哥说的不错，这女孩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眼睛大，瓜子脸樱桃唇，身材也贼他妈带劲。 　　啧，看一眼能想一夜。 　　唯一的败笔就是头顶那撮毛。 　　这令人想起以前抗日战争的时候，一些良家女子，为了不被糟.蹋，会穿上男人的衣服，剪那种特丑的头发。 　　毛六打量着顾桥，愈发觉得自己寻到宝了，这极品，上哪找去。感谢这一头狗啃头，不然指不定多少男人上追着跑啊。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扔地上，抬脚踩了踩，手搭在顾桥肩膀上，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 　　顾桥忍无可忍，抬脚在这人脚上跺了一下，骂道，“给老娘滚蛋！”转身要跑的时候，衣领被拉了住。 　　她个子小，力气也不大，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毛六呵呵笑了笑，“小丫头真够劲，毛哥喜欢你。”说完蹭上来，鼻尖在顾桥头发上闻了闻，满脸高朝道，“贼他妈有女人味了。” 　　他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了很多年，怎么早没发现还有这样的极品。 　　后面终于有人经过，顾桥赶紧喊了声，“爸爸，这里！” 　　毛六几个人往来人那边看了看，松开顾桥。 　　顾桥撒腿往来人那边跑。 　　虽然她其实并不认识那个人，跑到旁边拐角的时候，顾桥转个弯，往学校飞奔。 　　毛六看见顾桥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又点了根烟。旁边小喽啰过来问道，“要不要给追回来？” 　　毛六吐了个烟圈，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不用，一中的，跑不掉。”又道，“帮我定束花，晚上放学在这等着。” 　　小喽啰起哄着拍马屁说道，“还是毛哥您浪漫，会哄女人开心。”， 　　另一个人说道，“今晚不是去堵崔正海的孙子吗。” 　　毛六看了那人一眼，“那就一个学生，顶多再配俩学生保镖，随便叫两个人过去就行，能出什么问题。” 　　小喽啰，“那俩保镖中高个的那个，好像有点来头。” 　　毛六拍了下小喽啰的头，“都他妈的学生蛋子，还能翻天了不成。”将手上的烟头熄灭之后又道，“今晚我不过去了，在这等人。” 　　小喽啰，“那丁姐呢，不听说都怀孕了吗。” 　　毛六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妊娠化验单，往地上一扔，“谁他妈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说完带着几个人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后面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他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偷拍，拍了不少顾桥和毛哥在一起的照片，他拖着肥胖的身躯捡起捡起地上的化验单。 　　一张挤满肥肉的脸绽放开来，嘴角扬起，显出三层下巴，一双又尖又细的鼠眼眯了眯，像一只真正的老鼠，又阴又沉。 　　吴良心抖了抖手上的妊娠化验单，冷笑一声。 　　有人写检举信害他当不成副校长，即将到手的滨江区的房子也只能放弃购买了。而且因为作风问题被举报，家里老婆天天跟他闹离婚，孩子见了他也跟看见仇人似的。 　　日子过得鸡犬不宁，全拜顾桥所赐。 　　那晚的事，除了送检讨书的她，没人可能会知道。 　　吴良心看了看手上的化验单，丁桥，妊娠反应为阳性。 第18章 　　顾桥没有将遇上毛六那几个人的事情跟程舟说。 　　从小到大，每回只要有人欺负她，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告诉程舟，然后程舟再带着她打回来。 　　不管是什么人，就没遇上程舟打不过的。 　　但这回，顾桥选择了沉默，她没有告诉程舟，因为她看得很清楚，那个叫毛哥的随身带着把刀，太狠了。这和以前欺负她的人不一样，这人冲动起来大概会玩命。 　　顾桥想着先躲几天，等那个什么毛哥把她给忘了就好了。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貌若天仙的大美女，能令人念念不忘。 　　她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其实吧，要是不看发型的话，她觉得自己长得也还行吧，比给程舟递情书的隔壁班班花漂亮。 　　只是那班花发型好看点而已了，她只要换个发型，分分钟碾压众生。 　　但一想到这，顾桥就绝望了。程舟说过，她的发型由他来承包，除非他死，不然她这辈子别想踏进理发店半步。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程舟帮她做的小裙子，从布料裁剪到做工，就挑不出毛病来。按理说，他手很巧了，但为什么难度系数比做衣服低多了的剪头发，他就那么手残了呢。 　　顾桥趴在桌上，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程舟给她买过一个洋娃娃，那娃娃的头发是那种可以梳可以变换发型的。 　　她不会弄，但程舟就很会，什么公主头、丸子头、鱼尾辫，天天不带重样地帮着梳。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小舟哥哥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给她剪这么丑。 　　好显得他自己帅啊麻痹！ 　　顾桥回头看了程舟一眼，正要说话，被后门一双阴冷的鼠眼吓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吴良心这几天老往她们班级来，不管是自习课还是文化课，甚至是体育课，好像随时都能看见他。 　　别的班不管了，怎么就盯着她们班。 　　还是说盯她的？ 　　等吴良心走了，顾桥戳了戳路冉问道，“吴良心被举报那事，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路冉的妈妈在一中校dang委办公室上班，她的消息比一般同学的灵。 　　听见顾桥的话，路冉放下手里的笔，小声说道，“这是个机密，想知道的话，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顾桥嘴角抽了抽，问道，“说吧，这回想要程舟的哪种照片？” 　　路冉揽上顾桥的肩膀，贴在她耳朵上说道，“要床照。” 　　靠，这个无耻的女人！ 　　顾桥在路冉身上拧了一下，“不行，换个。” 　　路冉不肯，摇头道，“这个情报就值这个钱，不接受讨价还价，除非你觉得程舟的照片不值这个情报的钱。” 　　顾桥一咬牙，“那我先欠着，找机会就拍给你。” 　　路冉想了一下，贴上顾桥的耳朵，“那你偷偷叫我一声嫂子，就允许你赊账。” 　　“行，我的大嫂子！”顾桥一咬牙，叫了声。虽然是可以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周围一圈的人听见了。 　　前面的女同学转过头来，看了顾桥一眼，露出了一个大嫂子一般慈祥的笑容，对她说道，“乖妹妹。” 　　路冉瞪了那个同学一眼，赶紧堵住顾桥的嘴巴，转头看了程舟一眼，红了脸。 　　程舟听见顾桥的声音，从书本里抬起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这丫头大概把他给卖了。 　　所以他给她剪了那么一个头，她也不算亏。 　　路冉往顾桥那坐了坐说道，“那个吴良心啊，作风问题已经被查实了，乱搞男女关系。副校长肯定是想都别想了。年级主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当成。主要还得看这事闹的大不大，要是激不起什么水花，也就维持目前这样，但他这辈子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要是闹大了，饭碗都得砸。” 　　顾桥问道，“那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吗？” 　　路冉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妈不肯说，估计她也不知道。” 　　顾桥继续问道，“那跟他乱搞的是谁啊？” 　　路冉笑了笑，“你问的问题超出此次服务范畴了，需要再加一张程舟吃早饭的照片。” 　　顾桥瞪了路冉一眼，“靠，你奸商啊。” 　　路冉笑了笑，露出一个随便你的表情。 　　顾桥决定只拍个餐桌给她，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回头偷偷拍给你，你先告诉我，是谁？” 　　路冉贴着顾桥的耳朵，“就高二开学的时候不是来了一批实习老师吗，其中有个女老师想留校，就跟吴良心进行了那种不可描述的地下交易，哪知最后还是没留成。还他妈的怀孕了，你说这事弄的。” 　　神他妈狗血。 　　顾桥消化了好一会才消化掉。 　　所以那封检举信到底是谁写的啊，虽说吴良心自作自受罪有应得，那也不能让她白白背了这个锅啊。 　　尤其吴良心那人，超级小气记仇。顾桥想着要不过去解释一下。再想想还是算了，吴良心能信她才怪，那样也只会暴露自己。 　　怕被程舟发现，顾桥老早把网吧的工作给辞了。平时也不是那种爱违法乱纪的学生，尽量不让吴良心抓到她的把柄便是了。 　　所以接下来的课，顾桥都是特别认真地听讲，上课回答问题也很主动，不管会不会，先举手再说。课堂上别说睡觉了，一点小动作都没有，腰杆坐的笔直，跟个小学生似的。 　　遇到不会的问题，顾桥便转身问程舟。 　　程舟被吓了一跳，她今天下午开始，是怎么回事，学习这么认真了，吃错药了？ 　　程舟帮顾桥讲完题，对正在记解题步骤的顾桥说道，“你，没事吧？” 　　顾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一个好学生。”说完转回自己位子做题去了。 　　程舟转了转手里的钢笔，这丫头最近很不对劲，怎么突然就奋发图强了，受了什么刺激了。以前就算拿着鞭子在她屁gu上抽都没用。今晚要去跟她谈谈。 　　晚自习放学，程舟背起书包，对顾桥说道，“我和赵何送崔久回家，你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顾桥背起书包，往崔久那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了，那帮人还在堵他？” 　　程舟点了点头，又跟顾桥强调了一遍，“直接回家，不要在路上玩了，到家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 　　赵何笑了笑对顾桥说道，“桥桥，趁今天没人管你，想跟谁约会就赶紧的吧。”说完他就往后门跑了，一个不留神，衣服勾住桌角，差点把桌子给带倒。 　　顾桥被赵何逗得直乐。 　　程舟看了看顾桥，她笑的很开心，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像盛了蜜糖。他却看得很烦躁，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好好学习，不许早恋。” 　　笑的这么甜，不会真想着跟谁约会的吧。 　　程舟背起书包，转身，抬腿跟上赵何和崔久。 　　顾桥赶紧跟上来，“小舟哥哥，等等我呀，一块出校门。” 　　等屁，这个天天光想着谈恋爱的小叛徒。她要真敢背着他跟人约会，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顾桥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今天早上遇到的毛六他们，她决定换条路走，从小区后门进去。 　　哪知还是在小路上被逮到了。 　　毛六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从后面追上顾桥。 　　“妞，毛哥送花给你。”说完将手上的玫瑰花往顾桥怀里一塞，“顶着这么丑的发型，是不是还没人送过花给你呀，没关系，毛哥不嫌弃你。” 　　没人送过花给她，还真不是。 　　每年，不管是什么节日，程舟都会买一大束花送给顾桥。说是怕她以后太容易就被外面的坏男人给骗走了，他送的多了，她就不会稀罕，不会被人骗了。 　　顾桥一句话不说，将手里的玫瑰花使劲往地上一扔。 第19章 　　“小美人，往哪走。”身后的人突然将准备回家的顾桥拉住，“这花两百块钱呢，就给你这么扔了，陪你毛哥聊聊天，扯平。” 　　顾桥看了看地上的花，说道，“难看死了。” 　　比起程舟送她的，简直丑瞎了。 　　毛哥走近，笑了笑，威胁她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抬手在顾桥下巴上捏了捏。 　　顾桥低头给他咬了一口，毛哥一疼，气地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旁边有过路人经过，毛哥不敢太猖狂，顾桥趁机跑了。 　　她跑到小区里，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疼吗，当然疼，但她不在乎啊。 　　又不是没被人打过，以前江琴就这样打过她，那次气得程舟将她家的餐桌给掀了，之后江琴再没打过她的脸了。 　　顾桥站在楼道门口，拿出手机给程舟发了条消息，说她已经到家了。 　　发完消息，顾桥坐在门口的小花坛上，很久没动。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心底并不愉快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她不认识毛哥，因为不在乎所以不难过。 　　但江琴却是她的亲妈妈，既然是亲妈妈为什么还要打她呢，既然把她生下来了，又为什么不疼爱她呢。 　　一阵风吹来，顾桥缩了缩身体，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从她面前走过。 　　“宝宝乖，妈妈爱你哦。”女人脸上笑意融融，鼻尖在小女孩脸上蹭，逗地小孩哈哈直笑。 　　顾桥感到鼻头发酸。一直到那对温馨的母女走远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户，厨房的灯亮着，还有碗要洗。 　　她起身，拎起地上的书包，迈着沉重的步伐，打开楼道门进去。 　　一开客厅门，竟看见吴良心坐在她家沙发上和妈妈说话。爸爸加班还没回家。 　　顾桥心里一冷，吴良心怎么会在她家里？ 　　江琴看了顾桥一眼说道，“桥桥，你们年级主任家访来了，过来坐。” 　　顾桥看了吴良心一眼，肥胖的身躯占据了半张沙发，一双鼠眼盯着顾桥，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不怀好意。 　　她将书包放在架子上，去洗手间洗手。 　　能听见外面的谈话声。 　　“顾桥同学其实是个好同学，就是最近，听同学说经常在网吧包夜，还交了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当男朋友，这事给学校造成的影响很不好。不是我乱说，有看见的同学都把照片发到我这了。”吴良心说着，将早上偷拍到的照片拿出来给江琴看，“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去网吧包夜，不许谈恋爱，一旦发现，严肃处理。” 　　照片里，顾桥站在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中间，为首的那个染黄头发的正搭着顾桥的肩膀。 　　顾桥气得直哆嗦，她猛地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夺过吴良心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大声说道，“这几个就是他妈的收保护费的！” 　　谈恋爱还他妈需要一群人围着吗，傻逼吗都是。 　　江琴冷冷看了顾桥一眼，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扯，“发什么疯呢你！” 　　“顾桥同学，”吴良心满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犯了错不要紧，勇于承认错误就还是好同学，但你现在这种态度就不对了。” 　　顾桥看见吴良心那张虚伪的面孔就想吐，她甩开江琴的胳膊，将手里的照片往地上一扔，到吴良心面前，“你不就是因为怀疑是我写检举信告发你的吗，告诉你，不是！” 　　被说中了心里阴暗邪恶的一面，吴良心的脸扭曲了一下，却还是装作一脸镇定，看了看江琴说道，“你家这孩子没救了，等着劝退吧。” 　　虽说顾桥成绩不好，但能在榕市数一数二的一中念书，这让江琴在厂里很有面子，她接受不了顾桥被劝退，一准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更戳心的是，被劝退，高考肯定就完了。没有高考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江琴最清楚。当年跟她同一批参加学习的同学，高考之后各自走上了不错的人生。只有她因为生孩子，错过高考，一辈子窝在那个小破文具厂里受气。 　　“你给我跪下！”江琴伸出手指指了指顾桥，气得嘴唇发抖，抬手推了她一下。 　　顾桥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打翻在地上，啪--地一声，被子碎了，茶水溅湿了她的衣服。一小片一滴滴，像泪痕。 　　她垂下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眼泪，再抬头的时候，满眼都是倔强。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跪下！”江琴踢了一下顾桥的腿，摁着她跪在地板上，拧着她的耳朵喊道，“给你老师道歉！” 　　江琴的声音本来就粗糙，此时因为情绪不稳定，听起来像是刀子磨在磨砂纸上，粗哑中带着尖利。 　　顾桥被刺地耳朵疼，心里更疼。她转头看了江琴一眼，眼神突然柔和了下去，像是在做最后挣扎，像是在给眼前至亲之人最后的机会。眼睛溢上了浅浅的水光，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妈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江琴摁在顾桥肩上上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点复杂。虽说这是个没用的拖了她后腿的孩子，但毕竟也是亲生的。被这样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盯着。一向没什么母爱的江琴心底突然柔软了一下，像是被一双肉呼呼的稚嫩的小手碰了一下。 　　吴良心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化验单，走过来递给江琴说道，“您自己看看吧。” 　　江琴接过来，这是一张妊娠化验单，结果显示的阳性。 　　旁边的名字是顾桥，虽说顾字被不小心撕掉了，但这个桥字是真的啊，还是学校里的年级主任送过来的！ 　　怀孕生子，错过高考。这几个字就如同魔咒，折磨了江琴十几年。 　　顾桥看不见那张是什么单子，但江琴的反应她看得很清楚。 　　江琴看完化验单，身体发抖，她尖叫一声，一脚踢在了顾桥的肚子上。 　　顾桥倒在地上，手腕划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血流了出来。 　　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她所有的痛都在肚子上，被江琴踢的那一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啊，她又不是什么坏孩子，她又不是不乖，她也会做家务会洗碗的，怎么就总也得不到母爱呢。 　　那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冰凉感像一个尖利的冰锥，一下一下在她心口捶着，瞬间便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也是活着的，也是清醒的，身体和思维却像是被冻结了，整个人有一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苍凉感，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绝望席卷过来，吞噬着她。 　　“砰--”地一下，客厅门被人猛地打开。门板打在墙上，发出咣当一声。 　　来人力气大又带着强势的火气，门一震，好像带地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顾桥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慢慢抬眼看过去。一直忍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哭着喊他，“小舟哥哥！” 第20章 　　程舟送完崔久回家, 回来的路上收到顾桥的消息，她说她已经到家了。 　　在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有卖烤红薯的, 闻起来又香又甜。想着家里的馋丫头, 程舟买了一块大的，边走边低头帮她剥红薯上的皮。 　　刚出烤炉的红薯烫地手疼, 程舟边剥边将手机放在嘴边吹, 等手指不疼了再继续剥。 　　从小的时候, 赵何和崔久就总说他, 这样会把顾桥给宠坏的, 她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废小孩。 　　但程舟不在乎，他就爱宠着她。 　　什么都不会干又怎么样，废小孩又怎么样。 　　他会护着她一辈子。 　　程舟打开楼道门，准备开门回家，翻墙过去给顾桥送烤红薯。突然听见对门传过来的，江琴的尖叫声。 　　然后是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的血液开始往上涌，拿出顾桥家的钥匙打开她家门。 　　他一手养大的最最宠爱的女孩倒在地上, 一只手捂着肚子, 另一只手上沾满了血, 她的头发很乱, 小小的脸蛋煞白一片，两行眼泪不断从下巴上滴落下来。 　　她声音嘶哑，带着颤抖, 哭着喊他，小舟哥哥。 　　心先是被人用尖刀一下一下刺着，每一下都能带起他的血肉，疼地无法呼吸。眼里充斥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愤怒和心疼至极。他走到顾桥身边，伸出手来，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吹了吹，温柔地不像话。 　　这份温柔与周围的环境和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像是暴风到来之前的平静。 　　顾桥想要回房间，程舟却拉着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蹲下来，柔声对她说道，“先在这坐着。” 　　他说完，猛一个转身，挥起拳头往吴良心脸上砸去。 　　两百五十斤重的人被揍地倒在沙发上，翻过椅背，跌在了沙发后面。 　　“扑通--”一声，发出宛如地震般的声音。 　　吴良心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出了血的嘴角。 　　“你他妈连她都敢动，是不是活腻了！”程舟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如天边滚雷，回荡在狭小的客厅里。 　　明明不过是个中学生，十七岁的孩子，却带着霸气凌人的强势。整间屋子，没一个人敢出声。 　　江琴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照片递了过来，“小舟，这回真是桥桥的不对，你看她都干了什么，你就这样护着她。” 　　程舟抬头将江琴手上的照片打落在地上，看着江琴，一双眼睛像是被冰雪冻过，冰冷地骇人，“她今天就算杀人放火了，也轮不到被你们这样欺负！” 　　江琴被程舟眼里的凶光吓到，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女孩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他了解她，他知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能让她变成这幅样子的，不会是吴良心，只能是江琴。 　　越是亲近之人背叛和不信任，带来的伤害就越大。 　　程舟颤抖着手指了指顾桥，对江琴说道，“您自己看看，您摸着心口想想，从小到大，您给过桥桥什么。她生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您在哪里，她小时候饿地哇哇哭的时候，您给她做过几顿饭。”程舟的声音抬高，带着愤怒，“您又给过她哪怕一个笑容没有。” 　　顾桥听着程舟的话，低下头来，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滚落在她的脚背上。 　　但这样的亲子关系已经维系了十几年，哪是程舟几句话就能改变地了的。 　　江琴捡起地上的妊娠化验单，递给程舟说道，“但这回怨不得别人，她跟外面的小混混谈恋爱，怀孕了！”她的情绪有点失控，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大声说道，“她参加不了高考，她这辈子就都完了！” 　　程舟将单子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这个样子的江琴，是无法沟通的。 　　怀孕和高考两个词是江琴一辈子的的心理阴影。 　　吴良心悄悄拿起地上的包，转身往门口走去，想着偷偷溜走。 　　程舟疾步过去，一脚踢到了他的屁gu上，骂道，“滚！” 　　肥硕的身体没站稳，整个人往前面倒去，砰--地一下，头磕在了地上，吴良心摸了摸额头，一手的血。 　　程舟回到沙发前，蹲下来，双手放在顾桥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说道，“桥桥，小舟哥哥带你去包扎一下。” 　　顾桥往后面缩了缩。 　　程舟抬手帮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撩，像哄小孩似的，“桥桥乖，我们不去医院，就去小区门口的诊所包一下，不疼。” 　　他知道她最怕去的地方就是医院，诊所会好一点。 　　顾桥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程舟过去门口换鞋。 　　她的手不方便，程舟拉着张椅子过来，让她坐在上面，帮她脱掉拖鞋，握住那双小脚，放进鞋子里，系上鞋带。 　　出了楼道，程舟蹲下来，让顾桥爬上他的背。 　　他的背很宽，她趴在上面很稳，一双有力的大手箍住她，她从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下巴搁在他头发上，能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像带着安抚作用，她的心跟着一起平静了下来。 　　顾桥抱着程舟的脖子，下脸在他头发上蹭了蹭。小的时候，出门玩，她懒，就赖着让他背她。后来长大了，开始发育，身体体征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他就不愿意总背她了。 　　她再赖着他的时候，他总会说，“你重死了，背不动了。” 　　“小舟哥哥。”顾桥趴在程舟身上说道，“你背的动吗？” 　　程舟点了点头说道，“嗯。” 　　顾桥笑了笑，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轻快，“那你一直背着我好不好。” 　　程舟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背上压过来的柔软，他有点烦躁。但不知道是因为吴良心和江琴，还是因为她。 　　看他没说话，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到诊所，医生帮顾桥处理手上的伤口。 　　口子不深，也不算长，只是流的血多了点，看起来吓人而已。 　　消消毒，包上纱布就好了。 　　程舟带着顾桥从诊所出来，街上霓虹灯闪烁，各色灯光照在地面上。 　　顾桥走在前面，程舟跟在她身后。 　　她走路的时候喜欢跳地上的格子，累了便回到程舟身边。抱着程舟的胳膊，晃了晃，“小舟哥哥，咱们去哪玩？”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程舟想把手抽回来，但又怕碰到她手上的伤，不敢动，只好僵硬地任她抱着。 　　“你想去哪玩？”程舟侧过脸去，看了看身边的女孩。 　　“哪都行。”顾桥笑了笑说道，“只要小舟哥哥在身边，就都好。” 　　她似乎已经恢复成了平常活泼俏皮的样子，脸色很平静，好像一个小时之前，那些痛彻心扉的伤害已经成了过眼烟云。 　　她转过脸去，不敢对上他的眼神，怕他看出来她心里的难过。 　　程舟指了指远处一片高档住宅区说道，“桥桥，你想住那边去吗，离学校也不远的。我会每天过去接你上下学，还跟以前一样。” 　　不过不跟江琴一起住了。 　　顾桥摇了摇头说道，“不想。”虽说在家里住的不开心，但程舟指的那片地方的房价，不用想也知道有多贵了，花他的钱，那也是钱啊。 　　两人走到附近的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 　　顾桥蹲在上面，抱着腿。 　　月光洒在地上，镀了层银霜，程舟双臂搭在椅背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抬头看着天空。 　　“说吧，脸上的巴掌怎么回事，谁打的？”他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带着点懒洋洋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这绝不是随便问问。 　　顾桥想起毛哥随身带着刀，笑了笑对程舟说道，“哪有啊，你看错啦，我是最近变胖了，所以脸看起来才会有点肿，你不总说说吃得多，跟个猪似的吗。”怕掩饰的不好，又道，“脸红啊，是因为小舟哥哥你太帅啦，你知道咱们学校多少女生喜欢你吗……” 　　顾桥还想继续说，下巴突然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捏住了。 　　那双手滑到她脸上，他的大拇指腹轻轻在上面揉了揉，再次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不耐道，“说。” 　　看他的样子，她要是继续撒谎，一准能被他从椅子上扛起来扔对面草坪上去。 　　顾桥低着头说道，“就照片上的那个人。”又道，“你别去找人算账，人家就收了我两块钱的保护费，没事的。” 　　程舟没再继续问下去，他大概已经猜了出来，江琴说的跟外面的小混混谈恋爱是怎么个意思了。 　　他侧过身，靠近顾桥，借着路灯灯光，看着她的脸，问她，“疼吗？” 　　看程舟脸色越来越不好，顾桥想着要不转移一下话题吧，于是接着刚才乱七八糟的话说道，“隔壁二班班花你知道吧，每天放学都在楼梯口偷拍你，哎，别说，她长得其实还不错，尤其是发型好看……” 　　“我特么问你话呢，疼吗！”程舟眼里满是不耐，脸上写满烦躁，“有人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顾桥只好停止了她的瞎比比，知道他真动气了，她小声说道，“那人不好惹，身上带刀。” 　　程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抓住椅背，单腿抵在椅座边缘，将顾桥圈在中间，压迫着她问道，“你特么什么意思顾桥，你在看不起谁。” 　　温热燥人的气息扑了过来，顾桥红了脸，身体往后缩了缩。 　　看她往后缩，他就往前压。她后背靠着椅背，终于退无可退。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竟然没有像从前一样，一有事就跑来找他出头，她是不是跟他生疏了，是不是不再依赖他了？ 　　竟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爱昧撩人。 　　初秋的夜晚出奇地安静，公园没人，路灯灯光洒下来，照在他脸上，虽说表情不是很好，但五官轮廓却异常地好看。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小舟哥哥长得好，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最帅的一个。 　　顾桥侧过脸去，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有啦，小舟哥哥你最厉害了” 　　没有男孩会拒绝一个女孩夸他厉害，不管是哪方面的厉害。 　　他低头瞧着眼前的女孩，月光照在她脸上，像镀了层柔光，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水波一般清澈，夜色中带上了几分媚色。小巧的鼻，肉嘟嘟的缨唇，那双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引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姓.感。 　　以前，他总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姓.感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只要稍一低头，他的唇便会覆上她的，他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像扇动着翅膀的蝴蝶。好闻的橙花的香气飘进鼻腔，明明平常闻着很清新的味道，此时闻着却充满mei惑。 　　这令他有点发慌，莫名就想到了那天早晨，他翻过她家院子的墙，过去喊她吃早饭，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刻，他所看到的赤果着的她。 　　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他不能再用看小孩的眼光来看待她了，他恍惚发现，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女，一个女人。 　　顾桥抬眼，看见他微闭着的双眼，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 　　他的唇离她那么近，这还是长大之后的第一次，他距离她那么近。 　　长椅后面一只野猫跑了过去，打碎了这片寂静。 　　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程舟收回圈住顾桥的手臂，侧过脸去说道，“行了，你赶紧回家吧，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啥？”顾桥从椅子上起来，碰了碰程舟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他在说什么，他不一块回去吗。 　　“我是说，我带你回家去。”程舟赶紧将自己的思维逻辑漏洞补好，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顾桥笑了笑，过来挽起程舟的胳膊，“那走吧。” 　　程舟躲了一下，顾桥抓了个空。 　　“那小舟哥哥你背我回去吧，我受伤了。”顾桥说着往椅子上一条，等着他过来背她。 　　“背不动，太重了。”程舟迈起长腿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下回吃饭注意点，你看你胖的。” 　　顾桥跟上来，委屈道，“还不是你喂的。” 　　这个程舟无话可说。 　　“背我嘛，走到家里要好远。”顾桥又缠了上来。 　　“滚！”程舟烦躁地吼了她一声，疾步往前，甩了她好几米远。 　　顾桥巴巴地跟上来。 　　第二天，顾桥一走进教室，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她。 　　她因为习惯了从后门走，那些议论她的同学根本没看见她，继续热烈地讨论着。 　　“听说，顾桥跟校外小混混谈恋爱，还怀孕了。” 　　“什么，不会吧，程舟好哥哥看她看地那么紧，你听哪听来的，消息不可靠。” 　　“我隔壁二班的小学同学告诉我的，她说是听再隔壁的三班说的。” 　　“顾桥不是那种人，人很乖巧了。” 　　“爱情，爱情懂吗，就是那么个令人疯狂的操蛋玩意。” 　　…… 　　“让一让啊都让一让，孕妇来了都让一让。”顾桥跑到那群人身后喊了一嗓子。 　　“麻痹哦，几个月了，给我摸摸。”其中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同学将耳朵贴在顾桥肚子上，满脸欣喜道，“踢我了踢我了，生命好神奇！” 　　“行吧，今年的奥斯卡影后就你了。”顾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这个女同学的肩膀。 　　几个八卦的同学一看顾桥这幅俏皮样就知道，那些流言肯定假的，谁摊上那种事还能乐观成这样，于是嘻嘻哈哈地散了。 　　程舟坐在位子上，看顾桥跟人瞎吹牛逼。 　　这事能是谁爆出来的，想都不用想。 　　他站起来，往外面走廊上去了，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只说了一句话，“证据直接交到jc局去吧。”说完挂了电话。 　　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早从一开始，顾桥在学校里偷偷卖矿泉水被吴良心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吴良心这人，除了好色，还贪财，暗地里收了不少贿赂。 　　程舟叫她妈妈给吴良心送了支金笔，就是字面意义上的，24k纯金定做的笔，笔杆上刻了“诲人不倦”四个更为金光闪闪的大字。只是笔帽里头藏了一个小小的录音设备。 　　送的时候也不是偷偷摸摸，直接大张旗鼓地送到了校长办公室。 　　那段时间，吴良心着实在办公室风光了一把。 　　这么好的笔，这么马屁的称赞物语，按照吴良心的尿性，肯定走哪带哪，时刻都在提醒着别人，他是一个诲人不倦的好老师。 　　而且是这么值钱的笔，虚荣心也会得到满足。 　　因此程舟拿到了不少吴良心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有一些在办公室骚扰女学生的录音。他这么做，为的就是保护顾桥。 　　吴良心若老老实实的也就还好，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招惹了顾桥。涉案金额其实并不太大，但也足以让他这辈子都当不成老师。 　　骚扰女学生是个社会敏感话题，稍微往网络上一捅，水花激起来，被拘留是肯定的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警车就开进了校园。 　　顾桥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往办公楼那边看。 　　两个jc押着吴良心，将他塞进了警车。 　　现在的jc叔叔效率可真高，她才刚被流言诽谤，这就把罪魁祸首给抓到了。但传播这种对社会治安没什么影响的流言也不会被jc抓啊，还是说这个吴良心犯了其他什么事。 　　程舟站在顾桥身后，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眼睛看着楼下，脸上没什么波澜，明明是他亲手将人送进的监狱，此时却像个旁观者一般。 　　赵何走过来，一只手搭在程舟肩膀上，下巴靠了上来，“啧，舟哥不愧是干大事的人，真·阴险狡诈。” 　　顾桥回过头来，看着赵何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程舟看了一眼楼下，淡淡开口道，“没什么。” 　　赵何到顾桥身旁，伸出一只手，郑重说道，“大佬，我们来做好朋友吧。”他可不想得罪顾桥，不然下场大概就跟楼下的吴良心似的，迟早被程舟阴地找不到妈。 　　顾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赵何一眼，但还是伸出手来，轻轻跟他握了一下。 　　程舟低头看见眼前两只手握在一起，虽然很快就分开了，但他依然十分不爽，再看顾桥手的时候，心里就跟突然长了颗刺似的，怎么都不得劲。 　　程舟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你去洗手，用洗手液，洗三遍。” 　　顾桥一脸问号，好好地为什么突然让她去洗手，又不是饭前便后，她需要去洗手？ 　　但看着程舟脸色似乎不太好，还是乖乖往洗手间去了。但她只打算洗一遍，顺便尿个尿。 　　赵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日，程舟你个洁癖，我他妈就跟桥桥握了个手，你至于吗你，还让人洗手洗三遍。”一下又恍然大悟，“这哪是洁癖，分明变.态啊操。我真同情桥桥，我太同情她了，注定要打一辈子嫁不出去啊这是。” 　　程舟没理赵何，胳膊搁在栏杆上，往篮球场那边看。 　　过了一会，赵何小声问道，“程舟，你是不是喜欢桥桥啊？” 　　程舟想都没想就答道，“那个狗啃头啊，谁爱喜欢谁喜欢去。” 　　赵何切了一声，就摊上程舟这么的妹控哥哥，谁敢喜欢顾桥，那就是找死啊。 　　“哎，我说，我看你对程橙也没像跟对桥桥似的，占有欲那么强。程橙可还是你亲妹妹呢。”赵何说道。 　　程舟想了一下，程橙吗，他对程橙也很好，每天一个电话地监督她好好学习，叮嘱她天冷加衣，还不许早恋。 　　再稍微想一想，要是程橙被男孩子追，跟人谈恋爱，他也是不愿意的啊。毕竟还小，学习第一。 　　然后程舟就释怀了，看来他对顾桥也不是像赵何他们说的那么变.态啊，他就是想保护她啊，就像保护程橙一样。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完全几把地OK啊。 　　“那你觉得我去追程橙怎么样？”赵何故意问道。 　　程舟看了他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就你这样的，肯定不行，起码要把学习成绩提到年级前十，然后最好再长高个五公分吧。现在不行，大学毕业之后再看。” 　　赵何奸笑道，“那算了吧，我还是去追桥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程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麻痹，你敢！” 　　好在赵何早有准备，撒腿就跑了，一边对程舟比了个中指。 　　还说不喜欢，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这人，他是对自己有多么地不了解。 　　晚自习放学，程舟把顾桥送回家之后，跟赵何崔久汇合。又叫上另外一批人，在一家KTV门口堵毛六那帮人。 　　顾桥那一巴掌怎么可能白挨。 　　程舟怎么可能会放过欺负顾桥的人，他一手养大的女孩，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就这么被人扇了耳光。 　　这要让他算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榕市有个著名的女吴乐城，里面全是KTV、按摩房之类的娱乐场所。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打架斗殴都是常事，去年还出过人命案子，一般正常学生聚会都不会把地点选在这。 　　程舟靠在KTV门口的车棚旁边，点了根烟。 　　他很少抽烟，因为顾桥的鼻子很灵，一闻到他抽烟就气得不理他，少则三天，多则一个礼拜。 　　程舟本来也没什么烟瘾，一般烦躁的时候才会抽几口。 　　而且眼前的气氛也比较适合抽烟。 　　崔久看了看藏在一旁的几个大木棍子说道，“对方可是带刀的，咱们要不换成刀？”说完看了看对面的小超市，里面就有卖的。 　　赵何蹲下来，将棍子握在手上试了一下手感，起身说道，“用棍子跟刀拼，怕是要吃亏。除非对方人少” 　　程舟摁灭手上的烟头，抬手扔进旁边垃圾桶里，说道，“不换，就用棍子，用了刀，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赵何冲程舟竖了个大拇指，“舟哥您，遵纪守法好公民，不愧是思想政治一考考满分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指了指KTV门口。 　　毛六走在最前面，身边围着三个人。几个人看起来都有点醉醺醺的。 　　“就是那个傻逼，叫人堵我的。”崔久抡了抡棍子，就等程舟发话了。 　　“毛哥，昨天那妞怎么样，追上了没，就那个头发跟狗啃似的小美女。”一个小喽啰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不解风情，不过够劲，嘿嘿，就是不知道床上是什么样。”毛哥一边色眯眯对旁边的人说话，四个人拐进了小巷子。 　　“给我往死里打！”程舟说着跑过来，一棍子敲在毛六后背上。 　　四个小混混反应过来，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水果刀。 　　程舟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往毛六身上砸去，砖头被躲了过去，砰--地一声，打在后面墙上，瞬间碎成好几块，跌落在地面上。 　　不难想象，这一砖头若是砸在人身上会怎样。 　　赵何扯了扯程舟的衣服，小声提醒他道，“舟哥，冷静点。” 　　明明刚才还能在车棚冷静地对他们进行普法教育，自己却先冲动起来了。 　　程舟拿着手里的棍子，在地上点了点，猛一抬手，往毛六身上砸去。 　　赵何很少见到暴怒的程舟，这人一向稳重，比同龄人都要成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理智的，这个毛六嘴真贱，说什么顾桥在床上的样子，这他妈不是找死是什么。 　　两帮人很快打成一团，棍子的优势是够长好使力气，刀的优势是够锋利。 　　程舟这边一共七个人，对方四个人。 　　别的人程舟不管，他就一直追着那个叫毛六的揍，一棍子打在手腕上，刀掉在地上，程舟将地上的刀子踢到一旁，再次抡起棍子砸了过去。 　　毛六被揍了一脸血，趴在地上起不来。 　　赵何过来，赶紧拉住程舟，“控制点，别真出人命了。” 　　程舟蹲下来，对地上的毛六说道，“再敢动她一根汗毛，你他妈就等死吧。” 　　说完将毛六从地上拎起来，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顾桥打的。 　　他这一生，从小到大，精心呵护着的女孩，平常磕一下碰一下都能心疼半天。 　　毛六被这一巴掌打地倒在地上，嘴边渗出了血迹。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程舟，“你他妈到底是谁，给老子等着。” 　　程舟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顾桥打来的，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墙边，接通电话。 　　顾桥，“小舟哥哥，我睡不着，你来陪我。” 　　程舟看了看已经被打趴下的毛六几个人，说道，“我在外面，等我四十分钟，马上来。” 　　毛六趁程舟不注意，悄悄捡起地上的板砖，用锋利的一面对准程舟，使劲朝他的头扔了过去。 　　程舟摁掉电话伸手去挡，胳膊上被砸出血来。 　　赵何和崔久赶紧跑过来，毛六带着人，拖着满身的伤跑了。 　　程舟摆摆手道，“不用追了。”顾桥睡不着，他要赶紧回去陪她了，不然睡太晚对身体不好。 　　赵何说道，“毛六这人大概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以后多注意点。” 　　崔久检查了一下程舟的胳膊，“这人可真够狠的，皮都给砸烂了，去包扎一下吧。” 　　程舟点了点头，对一众人说道，“今天这事，不许在桥桥面前透露半个字。今天谢谢大家了。” 　　散了之后，程舟背过去打了个电话，让人给参与的每个人账户上都打了五千块钱，算是医药费。 　　程舟和赵何崔久一路子回去，路过小诊所的时候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缠了几圈纱布，衣服袖子放下来，倒也看不出异常。 　　赵何抱住程舟的肩膀，“小舟哥哥，你刚才真是吓死人家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疯过，砸人跟不要命似的，有没有考虑过，万一给人揍死了，可是要偿命的。” 　　程舟甩了甩胳膊，将赵何的手甩了下去，“我有分寸。” 　　当时他虽然在气头上，但一贯严谨的性格随时都在提醒他，避开要害，不能出人命。 　　不然他家桥桥怎么办，谁照顾？ 　　崔久走在前面，回过头来说道，“谢谢大家了，为了我这么拼命。” 　　这么一顿揍，估计毛六他们要安稳一段时间，不敢再在他放学的路上堵他要债了。 　　赵何上前来，看了崔久一眼，淡淡道，“大兄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人程舟那是为了顾桥好吗。 　　崔久满脸疑惑，“什么？” 　　赵何摆摆手道，“没什么，久妹您开心就好。” 　　崔久，“什么玩意破毛病，说话说一半。” 　　赵何退回到程舟身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程舟看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赵何小声说道，“小舟哥哥，你是不是喜欢……”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舟踹了一脚，赵何跑到前面，倒着走路，看着程舟说道，“我跟你港，不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采取行动，要是桥桥喜欢上其他男孩，看你往哪哭去。” 　　崔久凑上来说道，“他看桥桥那么紧，人桥桥就算想谈恋爱都没机会认识其他什么男孩子，就咱们班里的那些男的，我看没一个配得上我们家桥桥。”说完看了程舟一眼，一股无形的杀气投射过来，吓得他赶紧补充道，“当然，校草除外。” 　　赵何抬手搭在崔久肩膀上，“我看不一定，上次开班会老金不说了吗，明天有个转学生要过来，没准是个男的，长得还不错呢。” 　　程舟抬眼看了看赵何，疾步往前，抬手在他脖子上掐了一下，“再瞎逼逼一句，嘴给你缝上。” 　　赵何躲开来，啧，说都不让人一句。 　　程舟回到家，从小院子翻到顾桥家。 　　她失眠，还在等他过去陪她。 　　顾桥躺在床上，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弯了弯唇角。 　　程舟开门进来，看了顾桥一眼，帮她掖了掖被角，“快睡。”说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床头，视线有意躲过她，看着窗外。 　　顾桥缩在被子里，看了看他有点凌乱的头发，小声说道，“小舟哥哥，你刚才去哪了，是跟赵何他们出去玩了吗，怎么不带我去。” 　　程舟答道，“不适合你玩的项目。” 　　顾桥张大嘴巴，“啊，是男人玩的那种吗？” 　　程舟点了点头，打架什么的，当然是男人干的事。 　　顾桥一气，掀开被子就想起来。防学校里的那些妖艳贱货也就算了，还得防着社会上的，她真累。 　　程舟一看她要掀被子，上回叫她吃早饭撞见的赤果画面又开始往脑子里面涌，躁地不行。 　　他站起来，给她摁了回去，“乖，快睡。” 　　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他抽烟了。 　　他不光去玩了男人玩的项目，他还抽烟了。 　　她决定一个星期不理他了。就算明天是他的生日，她也不会理他的。她转了个身，气呼呼地睡着了。 　　程舟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去洗澡睡觉。 　　抬眼看见她的脚伸出了被子，露在外面。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程舟弯下腰，轻轻掀开被子一脚，握住，好给她塞被子里。 　　她的脚很小，又柔又滑，因为露在外面，染上了几丝凉意。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被上面果露的凉意激了一下，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酥麻感沿着那细小的痕迹，钻进他浑身每一个细胞。 　　慌乱中，他将她塞进被子里。 　　明明是微冷的初秋夜晚，他额头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程舟站在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女孩。柔嫩白皙的皮肤衬地那双缨唇愈发可口，像刚从树上摘下的红缨桃，带着魔力一般诱人。 　　他微微弯下腰，指腹覆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 　　她微微张了张唇。 　　行动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一般，指尖轻轻撬开她的牙关，触到柔软的舌。 　　她轻轻动了一下，湿软的触感便将他整个人包住了。 　　一阵风从窗户缝里吹了进来，他慌忙收回来，逃似地翻过墙头回到家，冲进了洗手间。 　　程奶奶夜起，在门上敲了敲，“怎么大半夜的还洗澡呢。” 　　“小舟，开门。” 　　“小舟？” 　　…… 第21章 　　第二天早上, 顾桥到程舟家吃早饭。 　　她已经打定主意一个星期不和他说话了，因为他抽烟了，还去玩了男人才能玩的项目。 　　程舟坐在餐桌前, 看见顾桥进来, 目光停在她唇上，粉嘟嘟的, 应该是刚擦过唇膏, 看起来很是水润。 　　想起昨晚,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掺杂着烦躁感涌了上来。 　　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至少他心里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对自己妹妹做那种事, 跟禽shou有什么区别。 　　他偏过头去，不说话，也不看她，抓起桌上的牛奶，一口气喝掉，转身回自己卧室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脾气这么大，吃zha药了啊。”程奶奶从厨房里回过头说道, “桥桥你坐, 香菇青菜包要吗？” 　　“谢谢奶奶。”顾桥对程奶奶笑了笑, 坐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程舟的卧室, 一大早的，他在甩脸子给谁看，还特么的不理人。该生气的人是她好不好, 好不好！ 　　顾桥气得一口气吃了两个菜包、一个豆沙麻团、两个煎饺，外加一杯鲜橙汁。 　　吃好早饭，帮程奶奶洗好碗，顾桥拎起书包，“奶奶，再见，我先走了。”说完换了鞋，砰--地一声关上门。 　　程舟听见关门声，她怎么回事，进门就一副臭脸。 　　还竟然不等他就走了，程舟沉着脸，拎起书包就外奔，出门的时候也是砰--地一声将防盗门弄地砰砰响。 　　这俩孩子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火气都这么大。程奶奶检查了一下防盗门，幸亏没坏。 　　顾桥走在前面，程舟跟在她身后。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上学的时候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十几米远。 　　她体型娇小，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一头健康的黑发随风动了动，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喜欢并着腿，一跳一跳的跳格子。 　　程舟走在后面，单手拎着书包，随意搭在肩上，受了伤的那只胳膊随意垂下，手插裤兜里，眼睛看着前面。 　　虽说昨天把毛六那几个收拾了一顿，没个三五天下不来床。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的。他必须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顾桥侧过头去，余光看尽程舟跟在她身后，心里稍微就不那么气了，但也顶多只能原谅他早上对她甩的臭脸，抽烟和玩男人才能玩的项目，暂时还不能原谅。 　　她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她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支派克钢笔，足足花了两百人民币！ 　　赵何从后面追了上来，搭上程舟的肩膀，“生日快乐啊大兄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一个爱的热wen。” 　　说完伸着嘴就要亲过来。 　　油光光的嘴，嘴角还沾了点蛋黄渣渣，差点把程舟给恶心吐了。 　　“滚。” 　　赵何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笑道，“嫌弃男人的嘴巴，是不是想要女人的嘴巴呀。” 　　被赵何这样一说，程舟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女孩，想起昨晚那双缨唇在他手上留下的温热包裹的触感。内心又开始烦躁起来，抬腿就在赵何屁gu上踹了一脚，“哪这么多废话，赶紧滚！” 　　赵何嘿嘿笑着往前跑了几步，追上顾桥。 　　程舟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嘻嘻哈哈聊地很愉快，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跟老母鸡下蛋似的，一点都他妈的不好听。 　　甩臭脸给他看，然后对别人笑成那样，她是不是想死，什么玩意个小东西。 　　而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她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和他说。连赵何都会说的话，他那个一手养大的女孩却提都没提一句。 　　白眼狼，白疼了。 　　“桥桥，你和程舟吵架了，怎么不等他一起走啊？”赵何转头看了程舟一眼说道。 　　“嗯，他抽烟了，还玩了男人才能玩的项目。”顾桥气道。 　　“日，玩那么刺激的项目居然都不叫上我。”赵何更气地说道。 　　“昨晚你们不是一块去的吗？”顾桥皱眉，“你们到底玩了什么？” 　　赵何终于明白顾桥说的是什么了，但程舟说了，昨晚的事不让告诉顾桥。 　　他转头看了一眼落了单的程舟，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地长长的，看起来分外孤寂，真可怜。 　　“看他干什么，快说，昨晚你们去玩了什么？”顾桥往赵何身旁贴了贴，小声说道，“偷偷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赵何眼里闪过一丝贱意，侧过脸去，小声说道，“啊，那个只有男人能玩的项目啊，可刺激了，要流汗，还要用力。”说完递给了顾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打架可不是吗，刺激，要流汗还要用力。 　　顾桥已经气炸了，转头狠狠瞪了程舟一眼，他怎么可以那样，再也不要理他算了。她背着书包，使劲往前跑，一刻都不想跟他一起走了，离地远远的吧，越远越好！ 　　程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桥和赵何两人中间的空隙上。 　　她刚才贴着赵何说话，那赵何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柔软。日哦，贱逼肯定感觉到了，瞧他笑的那贱样。 　　程舟跑上前来，抬脚在赵何腿上踢了一下，赵何往前跑了两步，“哦霍，你一个残疾人，身手竟然也如此灵活！” 　　“说谁残疾人，说谁！” 　　…… 　　来到教室，顾桥看到同桌路冉在照镜子，还时不时的露出那种sao兮兮的笑容。 　　“春天还没到，怎么就开始发晴了？”顾桥坐下来，将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 　　路冉一边照镜子一边对顾桥说道，“今天班里要来转校生，听说长得很帅。嗯，虽然我已经是程舟的人了，但也并不介意别的男人对我一见钟情，这样的话，程舟就会更加爱护和珍惜我了的吧。” 　　又道，“男人哪，你不刺激他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 　　顾桥觉得路冉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把路冉手里的镜子抢过来照了照。 　　路冉看了看顾桥的头发，叹了口气，“你这样照来照去也没用，你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发型啊亲，哎你不会看上那个转校生了吧。” 　　程舟刚一回到座位上就看见顾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路冉在说什么，顾桥看上了那个转校生？ 　　“照什么照，丑死了。”程舟一把将顾桥手里的镜子抢过来，扔给了路冉。 　　他脸上写满不耐，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此时全没了温度，看人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冰冷。 　　啊，校草好酷，真不愧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路冉将小镜子拿在手上，偷偷放在脸上蹭了蹭。转校生什么的，还是见鬼去吧。 　　顾桥转过头，看了程舟一眼，这人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火气，一个抽烟还玩男人玩的项目的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顾桥使劲将书包往抽屉里一塞，咣当一声，一看就是非常生气了。 　　程舟抬了抬眼皮，她怎么回事，真看上那个转校生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难道不应该以学习为重吗，早恋的危害性不知道吗。 　　敢跟人谈恋爱，她是不是想死。 　　预备铃响起，老金走进了教室，身后跟着一个人。 第22章 　　“大家静一静, 静一静，今天班里加入了一个新同学，让我们鼓掌欢迎一下。”老金站在讲台上说道。 　　“大家好, 我叫秦奕, 以后的学习生活中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轻轻鞠了个躬。 　　下面很快想起了议论声，主要是女生们, 尤其是那些被校草伤了心的女的, 退而求其次的话, 觉得这位叫秦奕的转校生似乎也不错。 　　个挺高, 白净, 还挺懂礼貌。就是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秦奕同学呢，成绩也还算行吧，就是做题的时候有点马虎，要是能改掉这个坏习惯就好了，要知道，高考的时候，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有可能令你与高校失之交臂。”老金拍了拍秦奕的肩膀, “要认真啊。” 　　老金这样一说, 大家就都明白了, 这个叫秦奕的绝对是尖子生。这要是个差生, 老金该是另一套捧上天的说辞了。 　　老金指了个空位子让秦奕坐了过去。 　　顾桥抬头看了这位新同学一眼，跟她以前追过的男明星长得有点像，就那个她吵着要给人生猴子, 程舟还气地把她头发给剪秃了的那个。 　　那个男明星，她已经很久没追了，也没注意动向，算是半脱粉状态。咋一看这个秦奕，不光眼睛和鼻子像，气质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程舟看着顾桥的脸跟着那个转校生转，眼睛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十分烦躁地往前面推了推桌子。 　　顾桥的背被后面桌子撞了一下，转头看了程舟一眼。 　　他脸上带着非常明显的不悦，嘴角满是不耐。 　　程舟抬头，对上顾桥的眼睛，他一向知道她的眼睛漂亮，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突然回眸，像微风拂过一汪清泉，激起点点涟漪。 　　程舟偏过脸去，觉得非常有必要把她头发给剪秃。 　　“你头发长了，明天给你剪一下。”程舟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顾桥说完转了过去，她觉得隔壁二班班花的发型挺好看的，长长的披肩发，发尾微微卷了卷，还染了栗子色。 　　说谁谁来，二班班花在旁边窗户被人敲了一下，红着脸说道，“程舟，生日快乐。”说完留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红着脸跑了。 　　顾桥从位子上站起来，趴窗户上看了一眼，女孩一头美丽的发型因为跑动而飘逸，那种发尾真好看啊，披下来的时候特别显脸小。 　　她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程舟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顶了回去。 　　“不行。”程舟淡淡开口道，“学生以学业为重，少动那些花花心思。” 　　顾桥觉得程舟非常偏心，同样是妹妹吧，程橙的头发就很好看，也是那种长的，还带卷。 　　怎么到了她这就不行！ 　　赵何有点看不下去了，幽幽道，“好好一大美女，就这么被zao蹋了。”说完拿起程舟桌上刚那二班班花送来的精致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水晶，海豚造型的，非常晶莹纯净。 　　程舟看都没看，拿起桌上的英文词典看了起来。 　　一直到晚自习放学，顾桥都没再跟程舟说过一句话。 　　“我今天自己回家，你去玩你们男人爱玩的要流汗还要用力的非常刺激的项目去吧。”顾桥说完，开始收拾书包。 　　程舟抬了抬眼，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要流汗还要用力还非常刺激的项目。 　　赵何捂着嘴吧嘿嘿直乐，乐完赶紧就跑了，比野猴子还快。 　　“程舟，你来一下。”老金站在教室门口，对程舟招了招手。 　　程舟起身走了过去，老金在跟他讲了几句英语演讲比赛的事，让他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因为英语次次考全市第一就骄傲，骄傲是使人退步的，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顾桥往窗外看了一眼，老金一脸地语重心长，看起来还要讲好久。 　　要是搁以前，不管多晚，顾桥都会等着程舟。 　　但今天她不愿意了，反正他一会要去玩男人爱玩的要流汗还要用力的非常刺激的项目去，跟她不一路。 　　顾桥背起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放学人多，很多人往楼下涌，顾桥一个没站稳，差点被挤倒，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拉了她一把，这才没倒下。 　　之后这个人就一直走在她后面，帮她挡住了后面涌过来的人流。 　　到了楼下，顾桥转头想要道谢，一抬头看见竟是今天班里新来的那个转校生。 　　她一时想不起人家的名字了，只好直接说道，“谢谢。” 　　秦奕笑了笑提醒她道，“我叫秦奕。” 　　顾桥跟着笑了笑说道，“我叫顾桥，刚才谢谢了。” 　　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秦奕从手上摘下来一个电子表递给顾桥，“听他们说你会修表，能帮我看看吗？” 　　顾桥接过来，借着路灯灯光看了一眼问道，“什么问题，有没有摔过？” 　　女孩举着电子手表，微微仰着头，看得很认真。 　　秦奕恍了下神，旋即笑了笑说道，“可能是电源问题，换了电池没几天就又有问题了。” 　　顾桥大概明白了，“极片生锈了，我带回家去给你换一下，周一带回来。” 　　秦奕嗯了声，“那回头请你吃饭。” 　　顾桥笑了笑，没好意思说只收钱不吃饭。毕竟人家刚才还帮过她。 　　走出校门，秦奕侧过脸问道，“你家远吗，我送你？” 　　顾桥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很近的，拜拜。”说完就跑了。 　　秦奕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跑远，大大的书包拍打在背上，一下一下像带上了欢快的节奏。路边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像涂了彩虹。 　　他抿唇笑了笑，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老金终于把这次英语演讲比赛的事叨叨完了，程舟回到教室，顾桥已经走了。 　　居然不等他就走了！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别说生日礼物了，她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跟他说。 　　简直气炸。 　　孩子真是，越大越难养，养只白眼狼都比这强啊操。 　　程舟单手拎起书包，走出校门。 　　路冉已经等在校门口很久了，手里还拿着一盒精致的小点心。因为害羞，不好意思直接送生日礼物，怕搞不好跟别班那些花痴似的，弄得他连个笑脸都不给她了。 　　“程舟。”路冉挥了挥手。 　　“嗯？”程舟走过来问道，边说边往周围看了看，说不定顾桥正在校门口等他呢，要是这样的话，他就原谅她。 　　路冉将手里的点心往程舟手里一塞，“我外婆做的，让我给同学分分。” 　　程舟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随口说了句，“桥桥应该会喜欢吃。” 　　路冉恨地牙痒痒，特别想抢回来。今天在教室，顾桥缠了她一天，要吃要吃的，她都没给。现在可好了，还是要进那馋鬼肚子里去了。 　　“你刚看见桥桥了吗？”程舟问道。 　　“她刚回家了，跟秦奕一起出的校门。”路冉说道。 　　秦奕，谁，男的女的，她是怎么认识的人家，程舟拧眉。 　　“就今天咱班新来的那个转校生。”路冉补充道。 　　程舟打开手上的点心盒子，一kou一个地吃了个精光，虽然他现在一点都不饿，但他凭什么要给那种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留。 　　路冉很感动，因为这里面每个点心上面，都被她偷偷亲了一口。看着心爱的男人一kou口吃下去，她已经激动地快要昏过去了。 　　程舟回到家之后，爬上院子墙头，往顾桥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她已经回家了，才从墙上下来。 　　程橙打来电话，一kou一个哥哥生日快乐，叫地特别甜，说生日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等他明天去别墅那边补过生日的时候送。 　　挂了电话之后，程舟就更烦躁了。 　　同样是一起疼着养大的妹妹，顾桥就一句话没说，俩人区别怎么就那么大。 　　顾桥坐在桌前帮秦奕修电子表，修好一看，已经十一点钟了。 　　桌前放着一支包装好的钢笔。 　　她拿起钢笔，搬了个张椅子到院墙边上，爬墙上去。 　　程舟家墙角底下竟然也放着一张椅子，而且刚好够她踩的。 　　她怎么记得这张椅子一直是放在餐厅的啊，什么时候搬过来的，程奶奶搬出来晒太阳忘了收回去吗？ 　　幸亏有了这张椅子，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跳进来。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程舟似的，一双大长腿。 　　程舟躺在床上，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顾桥跳下来，轻手轻脚地打开程舟的卧室门。 　　他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呢。 　　她拿出手里的钢笔，放在他床头。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美景吸引，走不动了。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啊，顾桥坐在床边一时看得入迷了。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来，照在他脸上，完美的唇形呈现出一种柔软的弧度，这样的唇接起wen来，不知道是怎么个滋味。 　　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程舟坐起来，拧眉看着她，“干什么呢你。” 　　顾桥坐着，“没什么，给你送生日礼物，那什么，生日快乐啊。”说完从床上站起来，推门就要往外跑。 　　“等等。”程舟下来，拿起床头的小盒子，打开。 　　唇角微微扬起。 　　“还算有良心，没白养。” 　　那是当然，两百块钱呢！顾桥关上门，折回来。 　　走到程舟面前，微微踮起脚尖，鼻尖在他下巴脖颈处闻了闻。 　　很好，没有烟草味。 　　程舟低头看见她缨唇往他脸上蹭，往后退了退，偏过脸去说道，“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顾桥说道，“生日快乐，小舟哥哥。”说完往门口走去。 　　“等等，”程舟将手上的钢笔往书桌上一放，走过来，挡在门前，眼神不耐，伸出手来，抬了抬她的下巴，闷声问道，“你今天放学跟谁一起回的家，嗯？” 第23章 　　顾桥伸出手来抓了抓程舟的手, “大佬，您这个一言不合就捏人下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哎，轻点, 疼疼疼。” 　　“说, 放学跟谁一起回的家。”程舟手上的动作却更紧了，捏着她, 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顾桥看着眼前的小男人, 他眼神似乎是结了冰, 带着非常明显的不耐, 因天黑, 更显那双眼睛幽冷，闪着像狼一般的贪婪凶光。 　　顾桥眼神闪了过去，小声说道，“我自己回的家啊。” 　　程舟往前走了半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她身上，带着更加强势的气势说道，“你他妈敢骗我。” 　　这是，生气了？ 　　他在生什么气嘛, 她确实是一个人回家的啊, 还跑得贼快, 十分钟就跑到家了。 　　“我没骗你。”顾桥抬了抬下巴, 盯着程舟的眼睛。 　　他眼神似乎暗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有点无力，慢慢松开。 　　顾桥摸了摸被他捏过的地方, 好疼。 　　她绕过程舟身侧，推开门出去了。 　　他转身，看见她爬上椅子，往墙头上翻。因为腿短吧，抬了好几下没搭上去。 　　顾桥终于爬了上去，准备往自己家院子跳的时候，冷不防一个声音冰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敢跟人谈恋爱就等死吧！” 　　然后是砰地一声的关门声。 　　顾桥坐在院墙上面，往程舟卧室里面看了一眼，他背对着她依靠在窗边，腰背微微弯着，竟看起来有点落寞。 　　她叹了口气，重新翻回程舟家的院子，打开他的卧室门。 　　他垂着眼睛，知道她来了，也没抬眼。 　　顾桥走过来，站在程舟对面，伸出手来轻轻抱了一下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还那么伤心的样子。但她知道，每次她在江琴那受到伤害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抱着她的。 　　她的手刚好碰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他咬了咬牙，没让自己发出来一丁点的声音。 　　一双茶色的眸子动了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声音柔了下去，“明天我去我爸妈那边补过生日，你一块去。” 　　顾桥松开程舟，抬头看他，“不了，明天要去我小姨家看小宝宝，她给我生了个小表弟。” 　　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舟低头答道，“明天晚上就回来，不在那过夜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顾桥撅了噘小嘴巴，“那程橙缠着你不让你回来怎么办？” 　　她撅起嘴巴的时候，肉嘟嘟的唇，像是在索吻。 　　程舟偏过头去，不去看她，“挺晚了，回去睡吧。” 　　顾桥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道，“那明天晚上我想吃猪蹄汤，让程奶奶做猪蹄汤好吗？” 　　程舟问道，“嗯，怎么突然想吃猪蹄汤了？” 　　顾桥，“昨天晚上梦见自己啃猪蹄了，啃地可香了。” 　　程舟过来，拉开门，指着院子外面，“滚出去。” 　　顾桥满脸莫名其妙，刚不是哄好了吗，怎么又不对劲了，男人真善变。要不是看今天是他生日，她才不要哄一个抽了烟还玩男人才能玩的项目的人呢。 　　真是，她赶紧就滚了出去。 　　程舟靠在桌边，看见顾桥翻墙过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哪里就像猪蹄了。 　　昨晚手指被湿软包裹着的触感再次袭来，不受控制似地侵占了他的思维。 　　该死！ 　　第二天，顾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小姨家。 　　小姨和小姨夫都在税务局工作，还都当上了领导，家庭条件挺不错的，算是榕市中产阶级偏上一点。跟顾桥家不是一个档次的。 　　下了公交车，江琴和顾建邺走在前面，顾桥一个人走在后面。 　　自从上次江琴踹了她一肚子之后，她就再也没跟江琴说过一句话。 　　晚上放学回家也不洗碗了，直接进自己卧室，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基本不出来。 　　因为那个事，顾建邺安慰了她两句，但跟没安慰也没什么区别。 　　父女俩本来交流就少，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都觉得有点尴尬。 　　这次她原本不想跟着一起来的，但小姨平时对她不错，她也应该去看看。 　　顾桥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听见江琴和顾建邺的对话。 　　江琴，“现在的物价珍贵，就这个婴儿被，还是商场打了五折呢，都要上千了，一会到小树家，你可别说是打折买的。” 　　顾建邺点点头。 　　江琴，“小树在滨江区买了一套房子你知道吗，就是给这个刚出生的小儿子买的。她也是命好，当年赶上了高考……” 　　一听到高考两个字，顾建邺赶紧打断江琴的话，转移了话题。 　　不然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跟在后面的顾桥。 　　到了小姨家，大人们都去看小宝宝了，小姨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新款iPad给顾桥，跟她聊了一会天，叮嘱她天冷了，记得添衣服，有事没事打个电话过来。 　　顾桥坐在沙发上拆iPad的包装。 　　江琴过来看到，脸上有点不悦，“小树，怎么送这个给孩子，影响学习的。” 　　顾桥理都没理，继续拆，开机就连了wifi，连了wifi就下载游戏，还故意打开音量。 　　在客人家，江琴不好发作，到一边看宝宝去了。 　　顾桥看江琴走了，顿时觉得玩游戏也不好玩了，气不到人，没什么意思。 　　她换上鞋子，打算在小区附近散散步。 　　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也挺好的，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没有人知道她是个缺乏家庭温暖的小孩。 　　但就是吧，没有人知道她有个那么好的小舟哥哥，这一点比较可惜。 　　小舟哥哥吗，他最近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动不动就生气，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以前都是很温柔的，就连嫌弃她的时候都很温柔。 　　说生气吧，也不大像，总之就是挺别扭的。 　　旁边路过一对小情侣，男孩子好像是生气了，女孩在哄他。 　　女孩，“我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孩，“那昨天晚上放学，为什么是他送你回家？” 　　女孩声音低了下去，“只是碰巧路上遇到的啊。” 　　男孩不说话了，盯着女孩看。 　　顾桥从旁边路过的时候，看了那男孩一眼，那眼神把她吓了一跳，幽冷又带着点贪婪，像是要把人吃掉一眼。 　　男人吃起醋来真可怕，个个都像大变.态。 　　等等，这个眼神怎么有点熟悉？ 　　顾桥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顾桥。” 　　温润的男孩子的声音。 　　顾桥转身，看见秦奕。 　　他穿着一件灰色T恤，外面是白色外套，深蓝色休闲裤，踩着一双灰色运动鞋，在笑着冲她招手。 　　秦奕走过来，笑了笑说道，“好巧啊，你家也住这边吗？” 　　顾桥跟着笑了笑说道，“不是，我小姨家在这，我来走亲戚。”又道，“对了，你那个表，我已经修好了，周一带给你。” 　　今天太阳挺大的，又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有点热。经过一家小卖部，秦奕进去买了个冰淇淋给顾桥。 　　顾桥接过来，道了谢。草莓味的，她挺喜欢。 　　一双大眼睛弯了弯，白嫩的小脸显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女孩个子小，阳光下，有一种非常俏皮的可爱感。就像她头发上的橙花香气，带着点微甜。 　　爱笑的女孩子总是能轻易打动人的内心，让人想要靠近，尤其是深处劣境的人。 　　一片树叶落了下来，掉在了顾桥的头发上。 　　秦奕伸出手来，帮她将落叶拿掉。 　　“你头发挺可爱的。”他说道。 　　顾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奕，他莫不是眼瞎，就这，就这走哪被人嫌弃到哪的狗啃头，他竟然说可爱。 　　是真可爱还是真恭维。 　　顾桥抬头笑了笑，又低头舔了两口手上的冰淇淋。 　　秦奕说道，“我那只表的表带有点大，你会收表带吗？” 　　顾桥吞了口冰淇淋，点了点头问道，“你要收多少。”说完跑到小卖部里面问老板要了根不用的线头。 　　顾桥过来说道，“手腕伸出来我量一下。” 　　秦奕伸出手，顾桥将手上的冰淇淋往嘴巴里一塞，han住。一只手握住秦奕的手腕，一只手拿着线头帮他量。 　　为了方便操作，她将秦奕的外套袖子往上面推了推。 　　两道红痕露了出来，一看就是用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因为每回期末考试成绩下来，她都会被江琴这样抽几下子，对这种伤痕的样子再熟悉不过。 　　顾桥双手顿了一下，假装没看见，继续帮秦奕测量。 　　测量好，顾桥在线头上打了个结做标记，塞进口袋里。 　　从嘴巴里拿出来冰淇淋，感觉嘴巴都被冰地麻了，她猛吸了几口气，用舌尖添了添嘴唇，才算好一些。 　　秦奕说道，“谢谢，回头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顾桥赶紧摆手道，“不用，真不用。” 　　还是给钱吧，不想吃饭，只想收钱。 　　秦奕笑了笑，没说话。 　　顾桥有点失望，他居然没提给钱的事。她都已经在心里算好了只收他十块钱算了。 　　真是的。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程舟放下车窗，面无表情地对程家司机说道，“走吧，林叔。” 第24章 　　程奶奶往车窗外面看了一眼, 拽了拽程舟，“那不是桥桥吗。” 　　“桥桥。”程奶奶喊了一声，看见程舟把车窗关上了, “哎, 你这孩子，你打开, 那是桥桥呢。” 　　程舟没理, 叫司机继续开车。 　　“刚跟桥桥在一起的是谁呀, 你们班同学吗？”程奶奶说道。 　　“哎, 奶奶跟你说话呢, 怎么不理人。”程奶奶看了程舟一眼，“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最近脾气怎么大！”程奶奶说完，也气地不想说话了。 　　程舟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前面，但他自己都没觉察到，因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在手掌上，留下一道道掐痕。 　　疼吗, 完全没感觉到。 　　等他松开拳头的时候才发现, 指甲该剪了啊。 　　她说什么去小姨家, 原来都是骗他的啊, 她以前从来不会骗他的，要单独出去哪里玩，都会跟他报备一下, 也会发来消息告诉他，她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正想着，手机振动了一下。 　　顾桥的消息，“小舟哥哥，我在小姨家吃饭了，小宝宝好吵啊。” 　　程舟将手里的手机使劲往旁边椅座上一扔，气地嘴唇都在发抖。 　　明明跟别的男孩在一起，却骗他说什么在小姨家。 　　程奶奶吓了一跳，使劲捶了一下程舟的胳膊，“乱发什么臭脾气呢你！” 　　青春期的孩子，真是混蛋。 　　椅座上的手机闪了一下，又一条消息进来，“小舟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程舟捡起手机，关机。 　　一直到程家别墅门口，司机把车子停进车库。 　　程橙早站在门前等着了，看见程舟从车上下来，马上跑了过来，“哥，哥哥！奶奶！” 　　程橙往程舟这边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想死你了，哥。” 　　看程橙情绪那么高，程舟勉强笑了笑，跟程橙和奶奶一起进了屋。 　　程橙把奶奶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哥怎么了，脸色不好啊，明明早上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奶奶耳背没听清，又问了遍，“什么？” 　　程橙大声喊道，“我哥心情不好！” 　　奶奶往程舟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跟桥桥吵架了大概。” 　　麻痹的顾桥，抢她亲哥哥还惹她亲哥哥生气。 　　顾桥在小姨家吃好午饭，坐在阳台上看了会书，听见手机响了，以为是程舟打来的，眼神亮了一下。再一看是程橙的，眼神又亮了一下。 　　瞬间进入十级战斗状态！ 　　程橙气道，“顾桥，你真是好样的！” 　　顾桥，“你得叫我姐，你这孩子懂不懂礼貌，找我干什么，除了吵架。” 　　程橙，“你把我哥怎么了你！” 　　顾桥，“什么怎么了？神经病啊你。”她跟程舟好着呢，还约好今晚一块吃猪蹄的。 　　程橙，“单挑敢不敢！” 　　顾桥，“不敢不敢，女侠饶命。”语气不可谓不嘲讽。 　　程橙冷笑一声，对着手机肉麻兮兮地喊道，“哥，我头发乱了，想梳个公主头，哥，我这题不会，你教我嘛，哥，我想吃苹果……” 　　顾桥摁掉电话，生气。等晚上和程舟一块吃猪蹄的时候，她一定要拍个视频发给程橙，气死她！ 　　许蔓将一个三层大蛋糕放在餐桌上，跟家里保姆一起插蜡烛。 　　她看了看阳台上的一对儿女。 　　程舟在帮程橙梳头发，编那个什么公主头。 　　兄妹俩长得有点像，遗传了许蔓的桃花眼。程橙拿着小镜子，眯着眼睛照了照，对程舟说道，“哥，今天晚上别走了吧。” 　　“哥？” 　　“哥哥？！” 　　程舟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什么？”虽然说着话，思绪却早不知飘哪去了。 　　程橙又问了一遍，“哥，今天晚上别走了。” 　　“不行。”程舟下意识地说道。 　　“哥，我可想你了。”程橙噘着嘴巴，拖着尾音。 　　“再说吧。”程舟有些烦躁，公主辫也梳地乱七八糟，重梳了好几回才梳好。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程奶奶突然头晕，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还是晕。请了家庭医生过来，说因为高血压，让饮食清淡，多躺着休息会。 　　晚上也就不好回去了。 　　程舟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里面有顾桥发来的消息。 　　“从小姨家回去啦。” 　　“你家怎么没人，晚上不回来了吗？” 　　“小舟哥哥？” 　　程舟将手机扔在一边，一想到她和那个转校生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烦躁。 　　他给她买冰淇淋。冰淇淋有什么好，凉飕飕的，吃了肚子痛死算了。她趴在他手腕上是在干什么，还伸手去摸人家。 　　程舟坐起来，拨了个电话给赵何，“你晚上叫顾桥去你家写作业，不写到十一点不许回家，再叫上路冉。写作业的时候把她手机给我关了。” 　　赵何一脸懵逼，“神经病啊，谁要写作业啊。” 　　程舟，“下回考试给你传答案。” 　　赵何，“舟哥您尽管吩咐。看住顾桥不让她跟别的臭男人出去是吗，关掉她的手机不让她跟别的臭男人联系是吗，您请放心！” 　　程舟，“你他妈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病啊。” 　　赵何，“是的，所有人都有病，就您没病。” 　　程舟，“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电影给我藏好了。”说完挂了电话。 　　吃晚饭的时候，许蔓问程舟，“怎么没叫上桥桥一块过来玩啊，我给她买了条丝巾。” 　　程舟低头罢了一口饭，嚼完咽下去了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想叫。” 　　许蔓一看就知道，俩孩子闹矛盾了。 　　程橙坐在程舟身旁，“哥，我想吃鸡腿，你把上面的皮给我弄掉。妈，我也想要丝巾。” 　　许蔓看了程橙一眼，“上个月不是给你买过了吗。” 　　程橙哼了一声，“上个月的过时了。”又道，“顾桥那么丑都有新的，我也要。” 　　程舟皱了皱眉，夹了块鸡腿往程橙碗里一放，“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自己却说道，“桥桥哪里丑了，是眼睛没你大还是皮肤没你白！” 　　程橙不服道，“她头发比我丑，跟狗啃的似的。” 　　程舟抬手在程橙头上的公主辫上揉了一把，全给她弄乱了。 　　程橙差点气哭。 　　许蔓笑了笑，“好了好了，吃饭。”过了一会又道，“儿子，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程舟想都没想，“高考完再说吧，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近，方便。” 　　程橙放下碗筷，晃了晃程舟的胳膊，“哥，我都从外婆那搬回来，你也从奶奶那搬回来嘛。” 　　他不能搬回来，他要是搬回来了，顾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在干什么。 　　到阳台上给赵何打了个电话。 　　赵何开了视频通话，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的书桌。 　　顾桥并没有在写作业，而是趴在赵何的书桌上修手表，神情专注。 　　程舟摁掉视频，皱了皱眉问道，“路冉呢？” 　　赵何答道，“我叫了啊，但路冉听说你不来，她也不愿意来，就顾桥还是我硬拉过来的，刚我要给顾桥手机关机，她还不肯，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把她手机藏起来了，杜绝了她联系臭男人的一切机会。” 　　“赵何，你看见我手机了吗，我要给小舟哥哥打电话。”程舟听见这和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你自己放的自己不知道吗，没长脑子啊。”赵何转头对顾桥说道。 　　“你他妈说谁没长脑子呢！” 　　赵何听见手机里的咆哮声，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凶死个人。 　　啧，小舟哥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护短。 　　他悄悄走出卧室，对程舟说道，“小舟哥哥，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完蛋了我跟你港！” 　　程舟，“有屁快放。” 　　赵何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说道，“你知道顾桥在干什么吗？” 　　程舟，“我眼不瞎。” 　　赵何笑了笑，“那行，挂了。” 　　程舟，“说。” 　　赵何小声说道，“她在帮班里新来的那个转校生修手表。” 　　然后赵何就听见啪地一声，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通话中断。 　　这是把自己手机给摔了吧，新买没几天吧，就这么给摔了，日。 　　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就他妈生个气，啪地一下，八千块钱，没了。 　　顾桥帮秦奕修好手表，连着她的小工具箱一块放进书包里。 　　“赵何，我手机呢，我该回家了。”顾桥一边找一边说道。 　　赵何进来，从床底鞋盒子里面把顾桥的手机拿出来，“给。” 　　“你神经病啊，藏我手机干嘛。”顾桥摁了下屏幕，还他妈的给她关机了。 　　顾桥打开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以为手机坏了，拿在手上拍了拍，然后拨了赵何的电话。 　　音乐铃声响起，没坏啊这。 　　那怎么可能没有程舟的电话和消息呢？ 　　他一整天都没联系她了，她给他发的消息他也没回。 　　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有点难受。 　　说陪她吃猪蹄汤也没来，还不联系她不理她。果然有了程橙就不要她了吗。 　　“哥，这么晚了，你上哪去？”程橙跟在正在下楼梯的程舟身后跑着，粉色小兔子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第25章 　　程舟出门打了辆车, 半夜车少，一路畅通无堵地回到家。 　　他打开家门，从墙头翻到顾桥家。 　　她卧室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他打开门进去。 　　她已经睡着了, 被子盖地也很严实, 脚也没露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回来，回来又是为了干什么。 　　就为了看她睡得好不好, 给她掖被子的吗？ 　　书桌上躺着一个黑色的电子手表。 　　程舟走过去, 拿起一本书, 烦躁地将那只手表盖上了。 　　正要推门出去, 听见床上传来很轻的声音, “小舟哥哥。” 　　转头看见熟睡中的女孩，知道她在说梦话。 　　程舟重新回来，坐在床边。 　　她双唇轻启一张一合，幅度非常小，小到要不是因为发出了声音，都看不清楚她在动。 　　之于他，却像是在念着咒语一般。 　　引着他去触碰她。 　　他攥了攥拳头，努力控制自己, 不能对她做越距的事。 　　却在一抬眼看见桌上盖着那只电子表的书本的时候, 所有的理智被一种莫名的慌张击碎了。 　　那种慌乱, 他从没有体验过, 像是属于自己的最心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一般。 　　眼里渐渐染上一层yu色，这种欲叫做占有欲。 　　他不受控制般地伸出手来，在她唇上触碰了一下。 　　小小的柔软的触感, 令他再也舍不得收回来。 　　他反复来回地摩挲着她的唇，内心的欲望却不断放大 　　终于收回手，弯下腰来，双唇敷上她的唇。 　　小心翼翼生怕弄醒她，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用力。 　　…… 　　直到她翻了个身，他才惊醒般地直起身。 　　推开门，逃似地跑了。 　　躺在床上直到后半夜都难以平静下来，残留在双唇上的触感久久无法消散。黑夜里，他轻口允她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耳边一遍遍回放。 　　羞愧自责和负罪感折磨着他。 　　偷偷吻上她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想要占有她。让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赵何总说他对顾桥占有欲太强，是一种病.态的兄妹关系，简言之就是，变.态。虽说没有血缘关系。 　　一夜没睡，快天亮的时候才合上眼。 　　早上七点半，顾桥起床，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程舟，没打通。 　　她到院子里，踩在椅子上，往程舟房间看了一眼。惊喜地发现他竟然已经回来了。 　　她都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他了，当然很想了。 　　于是翻过墙头爬了进去。 　　进门看见他睡地很熟，很奇怪啊，他一向喜欢早起看英语大辞典的。 　　平常这个时候早该起了。 　　伸出手放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没有发烧。 　　“小舟哥哥？”顾桥轻轻推了一下他，没动。 　　那就只好掀被子了，反正他叫她起床的时候也没少掀她被子。 　　顾桥捏起被子一脚，猛地掀开，学着他喊她起床时的样子大声喊道，“小懒虫，起床了，太阳晒……” 　　她一句话还没喊完，就看见床上的人突然弹了起来，猛地拽过被子往自己身上裹。 　　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一向最稳妥的小舟哥哥慌成这样。 　　慌到光顾着瞪她，话都说不出来的程度了。 　　她目光往下，摆了摆手道，“没事，生理课上有讲，你们男孩子早上起来都会坚强一下的，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程舟偷偷感受了一下，然后继续瞪着她。 　　尤其是一看见她那双唇，自责和羞愧便又涌了上来，他偏过头去，闭上眼睛，指了指院子，“出去。” 　　开了口才发现声音有点沙哑。 　　又想到她昨天骗他说什么去小姨家，其实是和别的男孩出去玩了，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脸上的神情愈发不耐，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给我出去。” 　　顾桥轻轻往前走了两步，到床边，探着头过来说道，“起床气？” 　　其实程舟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她自己有起床气的时候，他叫她起床，她都是直接朝他扔枕头的。 　　“黑眼圈啊，你昨晚几点钟回来的啊，我睡觉的时候没看见你回来。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哎，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呢，小舟哥哥。” 　　“说好吃猪蹄汤的，还爽约，是不是程橙故意缠着你了。”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又梦见啃猪蹄了，满嘴都是油，不过真好吃啊，啃了好久……” 　　“滚出去。”程舟冷冷地打断了顾桥的话。 　　“起床气太重了啊小舟哥哥，你这样不行的，我跟你港。算了，我还没洗漱，我洗漱好了来找你玩。”顾桥边说边往小院子里去了。 　　程舟蒙起被子，却再也睡不着了，烦躁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穿衣服洗漱。 　　奶奶不在家，他要准备早餐，不然顾桥吃什么。 　　四十分钟之后，顾桥从程舟家正门进来，坐在餐桌前。 　　“小舟哥哥，你怎么不看我呀？”顾桥伸出手来，在程舟眼前比划了好几下。 　　“你有什么好看的。”一贯带着三分嫌弃七分宠溺的语气，说着将手上剥好的水煮蛋放在顾桥碗里。 　　顾桥将外层的蛋白啃掉，留下一个蛋黄，放在勺子里，举着往程舟碗里放。 　　“不吃，上面沾了你的口水了。”程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被她啃地有点豁了的蛋黄说道。 　　顾桥看了看程舟，觉得这人今天特别地不得劲，哪哪都别扭。一贯都是这样的啊，她不爱吃蛋黄，啃完蛋白就把蛋黄给他。 　　以前，也没见他嫌弃过她。 　　“小舟哥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啊。”顾桥低着头，声音有点低。尤其是在他刚刚见过程橙的情况下，她对他的反应会变得特别敏感。 　　她是一个长期缺乏家庭温暖的人，他是她唯一的温暖和依赖。 　　程舟看着碗里被她啃过的蛋黄，这是她的唇碰过的。是他偷偷吻过的那双唇碰过的。突然就做不到像以前的十几年那样毫不在意地吃她的口水了。 　　但看她脸色不太好，他能怎么办，哄吧，于是一口吃掉了。 　　顾桥一下子笑了，又将手里吃剩的半个包子递了过去。 　　他能怎么办，吃吧。 　　吃好早饭，程舟收拾餐桌，顾桥洗碗。 　　他靠在厨房门边上，假装无意地问她，“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顾桥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去我小姨家了啊，不是告诉过你了。” 　　程舟微微皱眉，继续假装无意地问道，“还有呢？” 　　顾桥想了一下，答道，“赵何家啊，那家伙昨天跟犯病了似的，非拉着我去他家写作业，还把我手机藏起来关机了，不知道在搞什么。” 　　程舟嗯了声，“还有呢？” 　　顾桥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就去过这两个地方。” 　　她把跟秦奕在一起的那一段漏掉了，要不是心里有鬼，她为什么要这样瞒着他。 　　她吃着秦奕给她买的冰淇淋，还笑地一脸灿烂。 　　“哎，对了，我……”顾桥话刚说了一点，就听见身后砰--地一声，程舟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她想说在小姨家附近散步的时候遇上了秦奕来着。 　　顾桥洗好碗，到程舟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小舟哥哥，我先回去了，我出去玩会。”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程舟突然打开门，冲过来说道，“想出去干什么，嗯？” 　　他靠地极近，带着很大的怒气，一点都不带掩饰的那种怒气。 　　顾桥往后缩了缩，“就是，玩啊。” 　　程舟身体往前倾，整个人像是要压在她身上，强势道，“你要出去跟谁玩？” 　　顾桥如实答道，“路冉啊，她要去做头发，让我陪她去。” 　　说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能顺便跟着一起把头发修剪一下吗？” 　　程舟没理她，但看脸色就看出来了，他的那句，她这辈子都别想进理发店，除非他死，就这句话，绝不是说着玩的。 　　顾桥到旁边小镜子前面照了照，转头说道，“小舟哥哥，我昨天在我小姨家附近散步，遇到了一个同学。” 　　他神情不由一松，微微扬起唇角。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道，“谁啊。” 　　顾桥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就咱们班新来的转校生，秦奕。” 　　程舟假装无意地说道，“哦，怎么了。” 　　看来她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他，这令他心情大好。 　　顾桥说道，“我发现那人眼光真挺特别的。” 　　程舟继续端着，淡淡道，“哦？” 　　顾桥，“他说我的头发可爱。” 　　“小舟哥哥，你拿理发剪刀干什么！”顾桥捂着头发边跑边喊。 　　程舟追着顾桥满客厅地跑，非要给她剪头发，还不准人质疑他的美发手艺。 　　最后顾桥跑累了，跑不动了，往沙发上一坐。 　　“你这样，我会嫁不出去的！”顾桥说道。 　　“多大点人就想着嫁人嫁人了，害不害臊。”程舟将手上的理发剪刀往茶几上一扔，坐在顾桥身旁，躺在沙发背上，双臂随意搭着。 　　顾桥往程舟身边挪了挪，满眼笑意地说道，“小舟哥哥。” 　　程舟抬眼看了看她，往后面挪了挪说道，“干什么？” 　　顾桥又往前挪了挪，小脸在程舟胳膊上蹭了蹭说道，“小舟哥哥。” 　　程舟收回胳膊，看着她道，“有话快说。” 　　顾桥换成半跪的姿势，身体往前倾，看着程舟的眼睛，“小舟哥哥。” 　　程舟淡淡瞟了她一眼。 　　顾桥又往前倾了倾，脸几乎要蹭上他的脸，“小舟哥哥，我给你说个事。” 　　程舟嗯了声，“我能听见，你不用靠这么近。” 　　顾桥往后退了退，没过两秒钟，不知不觉又贴了上去，眼神羞涩道，“小舟哥哥。” 　　程舟有些无奈地抬眼看她，“能直接说事吗？” 　　顾桥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弯了弯，“我能亲你一口试试吗？” 　　程舟吓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见鬼似地看着她。 　　看程舟这反应，顾桥有点小失落，但还是很快的找回了一贯俏皮可爱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程舟看了她一眼，偏过头去说道，“这个问题很高深，我也不知道。” 　　顾桥看了看眼前的男孩。 　　茶色的桃花眼，眉目含情，英挺的鼻，完美的唇形，已经像个男人了啊。 　　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还要一直看下去，她不能冒险，不能冒哪怕任何一点可能失去他的危险。 　　而且从他一脸见鬼的反应也看出来了，他吓得不清。 　　也是，要是程橙突然对他说，哥，我能亲你一口试试吗。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接受。简直变.态。 　　所以，刚才的话，就当她在放屁吧。 　　然后她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换鞋出去了。 　　程舟坐在沙发上一脸懵逼，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就跑了呢。什么我能亲你一口试试吗，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她在撩人，还不负责任地撩一半就跑。 　　不带这样的！ 　　但转念又一想，一个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会撩什么人，又指望她能负上什么责任呢。 　　而且他连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楚，又怎么敢轻易揣测别人。 　　顾桥关上程舟家的门，靠在门边上愣了一会。 　　为什么突然会对程舟说那样的话，其实是因为她昨晚根本没梦见什么啃猪蹄还啃地满嘴都是油。 　　她梦见程舟亲她了，还亲地很激晴，满嘴水泽，又粘又连。 　　要是程舟知道她竟然对他有这种幻想，大概就不光是一脸见鬼了，怕是要把她给轰出去吧。 　　路冉打开电话，催她快点出来。 　　两人在校门口见面。路冉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看见顾桥就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 　　路冉，“顾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桥漫不经心道，“嗯，您港。” 　　路冉贴在顾桥耳朵上，小声说道，“我和程舟接吻了。” 　　顾桥笑了笑，“哦，你也做梦了？” 　　路冉停下来，打量着顾桥，“什么，也，你？” 　　顾桥赶紧胡乱解释道，“是二班班花，不是我，你呢，幻想症？” 　　路冉嘿嘿笑了两声，没好意思说人程舟其实就是吃了几块她偷偷亲过的小点心。 　　学校门口有一家理发店口碑特别好，名字寓意也好，叫“985”。意思大概就是来这剪头的都能考上985重点大学。 　　理发小哥一看见顾桥就乐了，“你这头发在哪家剪的，得倒闭了吧。” 　　顾桥笑了笑，抬了抬下巴，“这叫艺术，艺术懂不。”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嫌弃地要死。 　　路冉做头发的时候，顾桥在一旁玩手机。 　　“顾桥，你要不把头发修一下吧。”路冉问道。 　　“不了，我这样挺好看的。”顾桥说道。 　　“瞎扯吧就。”路冉说道。 　　“真的，那个什么秦奕说的，挺可爱的。”顾桥说道。 　　路冉转头看了她一眼，“秦奕，夸你头发好看？”有情况绝对有情况，一般正常人，眼睛又不瞎，除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桥看了路冉一眼，“你这什么眼神，我这头发程舟剪的。” 　　路冉突然说道，“那怪不得，真他妈好看死了。” 　　顾桥看了路冉一眼，“虚伪，真虚伪，好看你也去剪个。” 　　路冉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就是程舟不干啊。还有，顾桥啊，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道福，你知道咱学校多少女生羡慕你羡慕到双眼滴血吗。” 　　正说着，顾桥的手机响了起来，程舟打来的。 　　“这都几点了，你他妈跑哪野去了，赶紧回家吃午饭！” 　　顾桥对着手机说道，“不是说了吗，我在陪路冉做头发，一时半会还做不好。” 　　程舟，“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赶紧给我滚回来。”说完挂了电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路冉满眼羡慕，“程舟对你可真好。” 　　顾桥收起手机，“好是好，就是有时候，看人看地太紧了。”说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得赶紧走了，明天见。” 　　说完就跑了。 　　一路没带歇地跑到程舟家。 　　“迟到了两分钟。”程舟站在门口，看了着顾桥，“到底去哪了？” 　　“陪路冉做头发了啊。”顾桥换好拖鞋，往洗手间去洗了下手。 　　“还有吗？”程舟跟在她身后进了洗手间。 　　“没有了啊。”顾桥答道。 　　“有没有去见别的什么同学，嗯？”这个问题程舟在家里想了一个上午了，差点把自己折磨疯。 　　“没有啊。”顾桥看了一眼程舟，他脸色似乎不大好。 　　她笑了笑，抱着他的胳膊，“小舟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她的软绵绵贴在他身上，他慌了一下，猛地抽回胳膊，“滚去吃饭。” 　　说完往餐厅走去。 　　他做了顾桥爱吃的菜饭。 　　程奶奶还没有回来，家里就他们两个。 　　顾桥扒了几口饭，抬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的程舟，“小舟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 　　程舟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到，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顾桥继续说道，“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凶，一点都不温柔。”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她嘴角沾了一粒米饭，说话的时候米粒跟着一动一动的，强迫症特别不能忍。 　　他伸出手来，在她唇边轻轻一碰，想要帮她把米粒拿掉。 　　却鬼使神差的，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收回来。 　　顾桥睁大眼睛看着程舟，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程舟也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好甩了甩手说道，“我去洗手，都是油。” 　　说完逃似地往洗手间去了。 　　顾桥转头看了程舟一眼，他洗手的时候怎么还关门哪。 　　程舟靠在洗手间门上，看了看触碰过她的唇的手指，大口喘着气。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动她的唇。 　　就算是不清醒的时候，也不应该啊。 　　顾桥一碗饭吃好，程舟都没从洗手间出来。 　　她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小舟哥哥？” 　　程舟靠在门上，闷声道，“干什么。” 　　顾桥，“我吃好了，先出去一下，碗放着，我回来洗。” 　　程舟猛地拉开门，瞧了她一眼，“又要出去干嘛，嗯？” 　　顾桥，“我帮人修的手表修好了，给人送去。”小区门口小卖部的老板的手表，她在帮忙修，已经修好了。 　　程舟看了看顾桥，想起赵何说的话，她在帮班里新来的那个转校生修手表。 　　“敢迈出这个门一步，就试试。” 　　他眼里带着强势，说话的时候身体往前，几乎要贴在她身上，灼人的气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就想出个门给小卖部老板送一下表，来回不过十来分钟，他是吃枪.药了还是怎么了？ 　　“就门口，一下就回来了。”顾桥说道，“跟人约好的今天就送过去的。” 　　约好的？还他妈背着他跟人约好的。 　　那个转校生有什么好，才来几天就把她给拐走了！ 　　以前周末的时候，她都是黏在他身上，赶都赶不走，还得他把她骗出去，他才能脱身的。 　　程舟有点接受不了这前后的落差，但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放着她出去跟外面的臭男人一起。 　　“我陪你去。”程舟说完，换了鞋。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程舟抬手在顾桥头发上揉了几下，把她本来就丑的头发弄地乱七八糟。 　　顾桥赶紧用手指整理了一下。 　　落在程舟眼里就又不顺眼了，又给她连揉了好几把。 　　顾桥跳起来，抬手也在程舟头发上抓了两下。 　　“啪--”地一下，程舟把顾桥的手拍掉了，还瞪了她一眼。 　　搞什么呢，他这可是榕市最好的理发店的艺术总监弄的发型。 　　到小区门口，顾桥拿着手表往小卖部去了，给了老板，收了二十块钱。 　　心情突然就变好了，程舟看了顾桥一眼，帮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你看你头发乱的。” 　　这人说话真是，好像不是他给弄乱的似的。 　　程舟在小卖部买了一个冰淇淋，随手塞给顾桥，“吃。” 　　顾桥拿着冰淇淋，抬头看程舟，“我现在吃不下。” 　　程舟看了她一眼，“吃不下也得给我吃。” 第26章 　　学校很快下发对吴良心的处分通知, 只说是作风问题，具体没说。开除是肯定的了。 　　听路冉说吴良心被拘留了。 　　不光是因为作风问题，还有收受贿赂以及骚扰女学生。 　　顾桥转头, 小声对程舟说道, “你干的？” 　　程舟嗯了声，继续看手上的数学题。 　　“那吴良心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呀, 他那人小气又记仇, 这一搞, 肯定被记恨上了。”顾桥有点担心地说道。 　　“没事。”程舟抬头看了顾桥一眼, 转头看着窗外, “除非他想死。”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程舟不是在开玩笑。 　　秦奕背着书包，从前门走进来，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位子，而是先到了顾桥这边。 　　“早。”秦奕说道。 　　“你的表我修好了，给你。”顾桥从书包里把秦奕的电子表拿出来，“你试试表带，还大吗？” 　　秦奕戴上去试了一下, 笑了笑对顾桥说道, “谢了。”说完才往自己位子上去。 　　路冉在一旁都看得懵逼了。 　　“秦奕对你笑了哎, 他一般不大笑的, 是酷酷的那种帅哥，上周五中午，三班班花过来送情书, 他看都没看人一眼。” 　　“不是吧，他不一直都很喜欢笑吗。”顾桥觉得路冉有点大惊小怪。至少她每次见着秦奕的时候，他都是喜欢笑的。 　　“不是。”路冉盯着顾桥看了好一会，“他只对你笑，对别人很少有笑脸，不信你问问别人，哎，小秋，秦奕对你笑了吗？” 　　前桌女生回过头来，满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转身的时候还顺便往程舟那偷瞄了好几眼，少女心炸了一会才转过身去。 　　程舟站起来，拎起顾桥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拖。 　　到教室门口的走廊上，他松开她，问道，“收秦奕钱了吗？” 　　顾桥诧异道，“什么钱？” 　　程舟提醒她，“修表的钱，你给人修表不是都要收钱的吗。连赵何的都不带讲价的。” 　　他还真没见过她给人修东西不要钱的，这个秦奕是个例外。 　　顾桥小声说道，“想收来着，没好意思收。”而且想起秦奕手腕小臂上面一道道的红痕，她有点心疼，不知道是心疼秦奕还是在心疼她自己，亦或是因为同类而产生的惺惺相惜感。 　　他身上的伤也是妈妈打的吗，还是爸爸？ 　　程舟当然不在乎那点几乎都算不上钱的钱，他就是看不惯她对秦奕跟对别得同学不一样的样子。 　　这令他很恼火。 　　没由来地烦躁。 　　老金从楼梯口走上来，看见程舟和顾桥，过来说道，“马上期中考试了，赶紧进去。” 　　程舟和顾桥回到教室，赵何拉了拉程舟的胳膊，小声说道，“我们家桥桥跟那个转校生怎么回事啊？” 　　程舟甩开赵何，“能有什么关系，修表师傅和顾客的关系呗。” 　　赵何转头看了秦奕一眼，对程舟说道，“我看桥桥没收钱啊，桥桥你了解的，那就是个小财迷，我看她对那个秦奕有点不一样。” 　　“你他妈给我闭嘴。”程舟将手上的英语大辞典往桌上一摔。 　　啪--地一声，整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一直到放学，程舟都没给顾桥什么好脸看，回家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地走着的。 　　顾桥走在前面，和程舟赵何他们隔了五六米远。 　　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块回家的人。 　　秦奕从后面跑过来，到顾桥身旁，冲她笑了笑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没看见程舟他们，还以为顾桥一个人走。 　　顾桥回头看了一眼程舟，他已经停下了脚步，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着看她，眼神染上了几分寒气。 　　顾桥对秦奕说道，“谢谢你，我们不顺路，我跟程舟一起回家的。” 　　秦奕转头看了看程舟，觉察到那人眼里的不悦，对顾桥说道，“那明天见，需要帮你带早饭吗？” 　　顾桥还没转头，程舟就已经冲过来了。 　　“我的女孩，我自己会养，不劳外人费心。”我的两个字咬地很重，很明显地在宣示自己对顾桥的所有权。 　　说完拉起顾桥的手走了。 　　是的，是拉手。 　　其实自从她长大，从初中开始，他就很少像小时候那样拉着她的手到处走了。 　　此时拉住她的手，是给秦奕看的不假，主要还因为，此时，他就是想拉着她的手。 　　他握地很紧，像是要将她的手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手又大又暖，顾桥微微低下头，悄悄红了脸。但很快又抬起头，摆出一副，兄妹之间，牵手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感到意外。 　　隔壁班几个女生从旁边走过来，满眼羡慕地看着顾桥，嘀咕道，“好羡慕顾桥啊，能当校草的妹妹。” 　　秦奕低头看了一眼，对顾桥笑了笑，转身走了。 　　赵何觉得程舟的这个举动太冲动了，太不理智了。于是走过去，飞快地拉住顾桥的另外一只手。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好朋友互相拉着手，一点都不尴尬呢。 　　程舟松开顾桥的手，绕到赵何身后，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揍。 　　赵何嗷嗷叫着委屈，故意说道，“都是一起长大的竹马青梅竹马，怎么你这个竹马能拉手，我这个竹马就不能。”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程舟逮着赵何使劲揍。 　　顾桥道旁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程舟和赵何一人一串。 　　赵何一口要掉了一颗，程舟把自己手上的递给顾桥，然后把赵何手上的给抢走，自己跟顾桥一人一串吃了起来。 　　其实冰糖葫芦这种东西，太甜又太酸，他一贯不爱吃。但顾桥喜欢吃，加上他实在又无法容忍她和赵何一起吃。 　　于是就变成赵何干瞪眼。 　　吃好糖葫芦回到家，顾桥打开客厅门。 　　江琴正在沙发上看电视，顾桥没说话，也不打算去洗碗，打算直接回房间。 　　从那次江琴再吴良心面前踢了她一下，她就再也没叫过江琴一声妈了。就算是必要的交流，也是有事直接说事。 　　“回来怎么不叫人。”江琴转头看了顾桥一眼，似乎已经把那件事情忘了，提醒顾桥道，“去把碗洗了。” 　　顾桥就跟没听见似，继续往自己卧室走。 　　江琴将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下往茶几上一扔。 　　顾桥吸了口气说道，“我进去写作业。” 　　“也没见你考多少分。”江琴嘀咕了一声，声音是不满和嫌弃。 　　“天天一进家门就往屋里钻，也没见你比程舟考的多。”江琴只知道程舟成绩好，大概还不知道，整个榕市能有几个比程舟考地好的。 　　“关你什么事。”顾桥说着推来卧室门。 　　江琴疾步过来，踢开渐渐合上的门，指着顾桥的鼻子，“你这什么态度跟大人说话呢，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着看见了顾桥书桌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一套修表工具。 　　“天天就会捣鼓这些歪门邪道，成绩怎么能好，要是考不上正经大学，你这辈子就完了。隔壁楼的小雪你知道吧，高考就上了个中专，结果怎么样，才上大一就怀孕了，学也不上了，现在就在我们那个破文具厂打工，一辈子受穷被人看不起！”江琴越说越激动，说着就把顾桥桌上小工具拿了起来。 　　顾桥不关心什么小雪，要去抢江琴手里的工具，江琴不给，“这次期中考试，你只要考地比程舟多，就还给你。” 　　说完狠狠带上门出去了。 　　顾桥拿起桌上的书包，狠狠在门上砸了几下。 　　算是抗议。 　　那套修表工具不是一般的工具，对她很有意义。 　　以前这条街上有个修表的小店，里面有个和蔼可亲的修表师傅，吴师傅。顾桥经常去看吴师傅修表，很多技术都是从那学来的。 　　后来吴师傅去世了，就把最珍贵的这一套工具送给了顾桥。 　　老人在医院里，身体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却迟迟不肯闭上眼睛，撑到顾桥来，一双苍老的手举着这套工具，很郑重地交给顾桥，之后才闭上眼睛，嘴角似挂着笑容。 　　顾桥冲到江琴卧室，问她要那套工具。 　　江琴不给，将工具缩进了抽屉了，“修表修表，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一个月能赚几个钱。” 　　江琴这样说，顾桥一点都不意外，她身边的人，除了程舟，没一个人支持过她的梦想。 　　就连赵何崔久都以为她就是不爱学习，太闲了，修着玩的，根本就跟梦想两个字不搭边。 　　顾桥要不到工具，回到房间，关上门，然后把自己的作业本给撕了。 　　他们越是逼她学习，她就越是不愿意，尤其是江琴这样，诋毁她的梦想，没收她的工具。 　　程舟手里拿着顾桥送给她的那支钢笔，写了点作业。 　　听见隔壁院子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皱眉。 　　要求她考地比他多是吗，那还不简单。 　　知道她现在难受，他放下笔，翻过墙头，进去陪她。 　　看了看她桌上被撕地粉碎的作业本，程舟折回去，把自己的作业拿了过来，并把封皮上的程舟两个字改成了顾桥。 　　然后坐在她的书桌前，用左手，继续写作业。 　　看见程舟，顾桥感觉心里好受多了，毕竟他是唯一支持她梦想的人。 　　顾桥坐在床边，双腿晃来晃去，问道，“小舟哥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吗，这个问题程舟没有想过，也没有特别想要成为的职业，非要说一个的话，就是当总裁吧。 　　毕竟总裁可以赚很多钱，这样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的梦想啊，我的梦想就是实现你的梦想。”程舟一边写作业一边说道，“桥桥，以后开个钟表修理店吧，很酷的。” 　　台灯灯光将他的侧影轮廓勾勒地好看，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谁都知道，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第27章 　　一中的学生私底下有个习惯, 逢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会聚众赌一下博，以全年级为单位，几乎是全民参与。 　　赌博内容是猜谁能考年级第一。同学们三五成群, 私下里就成了一个小赌场, 赌注不定，随意玩玩。 　　程舟所在的这一届, 其实没什么好赌的, 因为每回都是程舟考第一, 毫无悬念。 　　但这回, 因为秦奕的转学, 赌局发生了变化。 　　秦奕成绩好，据说每回考试都是隔壁市的文科状元，这次考试，年级第一的不是程舟就是秦奕。 　　开考前一天，同学们就开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下注了。 　　顾桥一进教室，就听见路冉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她过去听了几耳朵。 　　“我押程舟，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我看秦奕成绩很棒，我押秦奕, 一顿必胜客, 随便点。” 　　“当然押程舟, 这还用问, 输了给你们每人一百块。” 　　“哎，顾桥，要加入吗, 你押谁？” 　　“还用问，肯定程舟啊。” 　　顾桥笑了笑，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赵何在教室后面跟一群男生下完注回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程舟的肩膀说道，“小舟哥哥，你小何弟弟一个月的零花钱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 　　程舟侧过脸去看了赵何一眼，淡淡道，“现在，赶紧去撤回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何搭上程舟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揽，“小美人，谦虚个什么劲，这次的花魁肯定还是你，爷看好你哦。” 　　程舟用胳膊肘使劲顶了赵何一下，瞟了他一眼，“有病。” 　　“哎，以前可没见你谦虚过，这回怎么了，怕了那个秦奕了？”赵何说道，“别怕，爷给你撑腰。” 　　程舟没说话，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出去了，站在走廊边上看书。 　　顾桥往窗外看了一眼，他低着头，一只手拿着书，一直手插在口袋里，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似在默读。 　　小舟哥哥人那么聪明，学习又很认真，一定还能考第一名的。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秦奕。秦奕学习也很认真。而且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学习，就连上次在小姨家附近遇见他，身上都背着书包，书包里满满当当的，似从补习班放学回家。 　　上回思想政治测验，他跟程舟考地一样多，离满分只差了五分。 　　既然成绩那么好，又为什么会挨打呢，又不像她，因为考得实在不像样才遭来江琴的鞭子。 　　程舟抽屉里的手机振动了，顾桥从里面拿出来，看了一眼。 　　蔓姨打来的，也就是程舟的妈妈。 　　顾桥喜欢许蔓，她总是很温柔，从来没发过脾气，见着谁都是温温柔柔地笑。就连小时候，顾桥把许蔓的名牌口红当成画笔在墙上画画，还把程舟房间的墙画花了，许蔓不但不责备，反而夸她有艺术天赋，差点把她送到美术兴趣班去了。 　　她是顾桥最理想中的妈妈的样子。 　　顾桥接起电话，甜甜地叫人。 　　顾桥，“蔓姨，小舟哥哥在走廊看书，我这就去把手机给他。” 　　许蔓，“桥桥啊，蔓姨都想你了，期中考完，我让人接你们到这边来玩。”女人声音温和，带着柔柔笑意。 　　顾桥，“蔓姨，我也想您了。” 　　竟然莫名其妙地，声音有点发酸。 　　真羡慕程舟和程橙啊。 　　顾桥走出教室，把手机给程舟，“蔓姨电话。”说完转身走进教室，回到了座位上。 　　她转头盯着程舟接电话，眼睛一眨不眨。 　　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应该和明天的期中考试有关吧，每次考试前，许蔓都会和程舟打电话，鼓励他，让他放宽心态，考不好也没有关系。 　　他嘴角微微扬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柔，和许蔓很像。 　　顾桥想起昨晚，江琴将她的修表工具没收，恶语相向。妈妈和妈妈的差距竟然可以那么大。 　　以前有一回，许蔓说想认顾桥当干女儿，顾桥很开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刚要磕头，就被程舟给提溜了起来了，不让认。 　　顾桥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程舟不让她认许蔓当妈妈，他又没说要娶她，能碍个什么事。 　　秦奕从后面到顾桥座位这边，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在顾桥的桌子上，“明天就考试了，这是我记的笔记或许对你有帮助。” 　　又道，“下回要再考试，我早点给你送过来。” 　　顾桥翻开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字，一看就是下了很多功夫的，难怪秦奕学习那么好。 　　赵何切了一声，趴过来说道，“秦奕，我也想好好学习，笔记能借我也看看吗？” 　　“可以，等顾桥看完。”秦奕看了赵何一眼说道。 　　其实赵何对学习笔记才没有兴趣，他就是想捣个乱，顾桥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怎么突然就来了个截胡的，不爽，十分不爽。 　　赵何往窗外看了一眼，程舟那傻逼还在打电话，再打下去，童养媳可就被拐走了啊操。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黑色笔记本，关键是，她不需要啊，给她她也不想看，字太多，又深奥，一看就头晕。 　　她要还给秦奕，秦奕以为她是不好意，硬是要给她，不等他再拒绝就就走了。 　　这个世界的善意原本就不多，当人家存着一颗善心待你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 　　所以，顾桥打开了笔记本，摊在书桌上，低头，没看。 　　她偷偷转头看了秦奕一眼，他果然在看她，看她在看他的笔迹，唇角漾着笑意。 　　隔着两排座位，顾桥都能看清楚，秦奕的唇和程舟的不一样，程舟的偏薄一点，秦奕的属于不薄不厚，两种都好看。 　　但小舟哥哥的最好看！ 　　程舟打完电话回来，看见顾桥对着两本厚厚的笔记本，拧了拧眉。 　　她不是从来不爱看这种东西的吗，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他妈哪里来的。 　　赵何指了指秦奕的方向。 　　程舟顿时烦躁了起来，拿笔戳了戳顾桥的后背，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人戳穿。 　　“哎，疼疼疼，”顾桥转过身来说道，“怎么了？” 　　程舟抬了抬下巴，眼睛看着那两本笔记本，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笔记啊，明天不期中考试了吗。”顾桥看着程舟。 　　“霸占着人家的笔记本，你好意思吗你？”程舟说道。 　　“是秦奕送过来的啊，不能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吗不是。”顾桥说道。 　　“那我的你怎么不看？”程舟说道。 　　“随堂笔记这种高端的玩意，您有？”顾桥说道。是的，程舟上课从来不记笔记，他都直接记脑子里。 　　“你在看不起谁！”程舟说道。 　　赵何在一旁看这两人斗嘴，斗了半天也没斗到点子上去，他急的直跺脚，实在看不下去了，帮着总结道，“顾桥，你看别人的笔记本，你小舟哥哥不开心了。” 　　吃醋了，懂不！ 　　顾桥看了看程舟，说起来，他最近确实挺怪的，经常跟她置气，难道是考试压力大？ 　　程舟踢了赵何一脚，“就你话多。” 　　赵何嘿嘿笑道，“小舟哥哥恼羞成怒了。”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舟哥，雄起，考年级第一，在成绩上碾压秦奕，虐他虐地渣都不胜。” 　　程舟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英语大辞典看了起来。 　　课间，顾桥跟路冉一块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笔记本不翼而飞了。 　　她慌了一下，赶紧到处找，抽屉书包全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 　　她赶紧跑到秦奕身边，说道，“你的笔记本，记得很认真哈。” 　　确实很认真，密密麻麻全是字，估计是为以后高考作准备的，随时都能拿出来复习。这样一本笔记本是丢不起的。 　　秦奕放下手里的笔，看了看顾桥，拿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柔声道，“鼻尖都出汗了。” 　　顾桥接过来，胡乱擦了擦。 　　看来不是被他拿走的，顾桥赶紧又跑回座位上。 　　有谁会偷偷拿人家的随堂笔记啊，这事弄的，她该怎么跟人秦奕说，这赔都赔不起啊，这笔记本全是人家的心血，承载着人家的前程，她怎么赔？ 　　程舟从后门进来，顾桥转头看了他一眼，急道，“是不是你拿的？” 　　程舟看了她一眼，抬手帮她把鼻尖上的汗擦掉，微微皱眉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顾桥说道，“秦奕的笔记本是不是你拿的？” 　　程舟坐在椅子上，抬眼，眼角眉梢沾染了寒色，语气冷而沉，“你在质疑我，就为了一个外人的破本子？” 　　“不是的，我就问随口问问嘛，不是你拿的就不是好了，生什么气嘛。”顾桥小声道。 　　比起秦奕的本子，她更不喜欢程舟的不开心。 　　早知道就不问他了。 　　再说了，他一个从来不记笔记还一考考第一的天才少年，不大可能对秦奕的笔记本感兴趣吧。 　　“对不起嘛。”顾桥撒娇道歉道。 　　程舟脸色好看了一眼，但也没再理她。 　　一整个晚自习，顾桥都在想，秦奕的笔记本跑哪去了，谁拿了，那人拿秦奕的本子干嘛？ 　　放学的时候，顾桥跑到秦奕身旁，“那个，秦奕啊，你的笔记本很好看，对我学习帮助很大，能多借我看几天吗？”她好争取点时间继续找。 　　秦奕笑了笑说道，“可以啊。放学了，一块走吧。” 　　顾桥正要说话，就听见程舟在后面不耐烦地喊她，“走了。” 　　顾桥跑回去，接过程舟手里的书包，跟着一块走出了校门。 　　到家门口的楼道里，顾桥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个，真不是你拿的啊？” 　　程舟看了她一眼，逼近她，“你给我特么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我没拿秦奕的笔记本，再敢问一遍试试。” 　　说着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用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 　　顾桥抓住程舟的手，想要把他的手从她脸上抓下来，哪知他越捏越紧，脸离她越来越近，语气似威胁，“敢跟人谈恋爱，你特么就死定了。” 　　顾桥赶紧说道，“知道知道，早恋影响学习。” 　　可是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了？ 　　程舟没说话，保持着捏住她的姿势，他身体前倾，微微弯着腰，低头看她，眼里似有狼一般贪婪的光。 　　楼道是声控灯，灯光昏暗，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灯光就灭了。门口路灯透过楼道大铁门的缝隙照射进来，一半投射在他身上，将他的脸分割成一明一暗的两半。 　　顾桥没有在黑夜里见过狼，但此时一半陷在黑暗中的程舟的样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是一匹随时能将人生生撕裂开来的狼。 　　她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一双大眼睛睁大，看着他。 　　放在她下巴上的大拇指微微动了动，朝着她的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最后用力摁住她的唇瓣，又猛然抽离。 　　程舟拿出钥匙，转身开门。 　　顾桥也在开门，门锁转动打开门，回头小声说道，“那个，小舟哥哥，真不是你拿的啊？” 　　程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转身，又急速过去，抬脚对着顾桥的屁gu就是一下。 　　“你他妈给我滚蛋！” 　　这一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甚至在空气里带动了一阵风，却在落脚的时候，刻意收了力气。 　　顾桥赶紧钻进家门，关上门。 第28章 　　程舟回到家, 接到赵何的电话。 　　赵何，“小舟哥哥，秦奕的笔记本还在我书包里, 怎么办, 扔了？” 　　程舟，“不, 烧了。” 　　赵何, “桥桥没怀疑到您吧？” 　　程舟, “她为什么要怀疑我, 又不是我拿的, 上面也没有我的指纹。” 　　赵何，“程舟，你他妈的贱不贱啊，好意思说不是你拿的！”说完啧了一声，他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幕后主谋。 　　赵何，“你说咱们这样做坏事，会不会遭报应啊，好坏啊, 跟个心理扭曲的大变.态似的。” 　　程舟, “你他妈做过的坏事还少？不差这一件。” 　　赵何, “但我以前做的坏事都是光明正大地做的, 还没这么阴暗过。哎，我说，要不你把秦奕约出来, 来一场公平公开的男人之间的对决。哦，对，不用约了，这不明天就期中考试了吗，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决就此拉开序幕……” 　　赵何还说继续吹几句牛逼，那边程舟就挂了电话。 　　程舟回到房间，将书包往书桌上一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顾桥回到家，顾建邺在家，江琴今天在厂里加班， 　　父女俩几乎没什么话。顾桥进去叫了声爸，洗洗手就准备回自己卧室了。 　　“桥桥。”顾建邺走过来，递给顾桥一个东西。 　　是江琴常用来打她的那根竹条，抽一下能抽出红痕，好几天都不带消的。 　　“明天上学的时候拿出去扔了吧。”顾建邺说完，转身坐到沙发上，拿起前面没看完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顾桥有点意外，爸爸虽然从来不打她，但也从不会主动帮着她跟江琴作对。但不管怎么样，能少挨一顿竹条，总是好的吧。 　　“谢谢，爸。”顾桥说道。 　　顾建邺从报纸里面抬起头来，看了顾桥一眼，嗯了声。 　　然后父女俩就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气氛陷入尴尬，顾桥拿着竹条回了房间。 　　她把竹条放在书桌上，站着看了一会。 　　这跟竹条不算长，顶多三四十厘米，宽度大概三四厘米，因为年代久远，上面已经有点发灰了，表层被磨地光滑。 　　顾桥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琴就开始拿这跟竹条抽她了，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一次期末考试之后，电视里报道说近年来高考压力越来越大。竹条抽在她背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事后也会扔给她跌打药，但下回考试也依然会继续打她。尤其是每年夏天的高考前后，江琴就跟疯了似地拿她出气。 　　顾桥没钱，不然她很想把江琴送去心理治疗。 　　她拿起桌上的那根竹条，抬起手来，又狠狠落下，抽在了自己的大tui上，疼，火辣辣地疼。 　　疼地想要掉眼泪，却还是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其实江琴抽她的时候，比这疼多了，那种多年在工厂车间干体力活的人，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但就算那样，她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哭的冲动，因为早就习惯了啊。 　　这事她从不告诉外面的人，尤其是程舟。 　　也是程舟心细，发现过几回。带着她找江琴算账，掀翻了她家的餐桌和茶几，砸坏了她家的门。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江琴始终是顾桥的妈妈，程舟不可能对顾桥的妈妈动手。 　　顾桥将手上的竹竿条折断，一直折一直折，最后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隔着小院子，扔到了墙外面的草丛里。 　　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看江琴还怎么打她。 　　顾桥深深吐了口气，躺在床上，不再去想竹条，而是她该如何从江琴那把吴师傅留给她的那套修表工具拿回来。 　　以及，秦奕的笔记本到底是谁拿的？ 　　第二天，开考之前的早自习课，秦奕写了张纸条，折好，在上面写着，“顾桥（收）”。 　　然后交给前面的同学，大家一个一个传，就可以传到顾桥手上了。 　　却没想传到程舟的时候，纸条被截胡了。 　　程舟打开看了一眼。 　　“顾桥： 　　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考好，加油！ 　　秦奕。” 　　程舟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纸条团了团隔空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那个人，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管他家桥桥，他一手养大的女孩，轮得到别人来管。 　　程舟扔纸条的时候也没偷偷摸摸，甚至还特地让秦奕看见。 　　果然，秦奕过来，把程舟叫了出去。 　　秦奕看了看程舟，“为什么扔我给顾桥的纸条？” 　　程舟看都没看他，眼神往对面教学楼飘去，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想扔就扔了。” 　　秦奕握了握拳头，“有病啊你。” 　　程舟冷笑一声，“怎么，你有药？”说完猛地拎起秦奕的领口，一个大力将他抵在墙上，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只警告你一次，离顾桥远点。” 　　说完松开手回了教室。 　　秦奕站在教室后门，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从没跟人打过架，也不爱跟人起冲突，是那种宁愿自己就吃点亏也不想跟人争抢东西的人。但这回，他不会放手。 　　毕竟那是他见过的笑地最阳光的女孩。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周末那天，被后爸打骂一顿跑出家门，心情抑郁到极点的时候，遇到顾桥，他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她笑地很开怀，她的笑容真的会感染人，至少对他而言，她能轻易驱走她内心的阴霾。 　　她笑起来的有弯弯眉眼，缨唇微微上扬，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像是盛满阳光。 　　人都有趋光性，越是生活在阴暗压抑环境下的人，越是如此。 　　期中考试一共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同学们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谁能考年级第一，甚至比自己的分数还要上心。毕竟这关系到赌局。 　　程舟一出考场，崔久就跑过来问，“怎么样大佬，第一稳了吧。” 　　程舟笑了笑没说话。 　　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估计考得不错。暂时可以放心他的赌注了。 　　顾桥从考场出来，往程舟这边走。 　　她看起来就没程舟那么轻松了，满脸懊恼道，“这他妈是哪个变.态玩意老师出的题，难死了啊操。” 　　程舟抬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少他妈跟人学说脏话。” 　　赵何笑了笑，“现在才四点多，反正下午和晚上不用上课，咱们去哪玩呀？” 　　程舟到顾桥身旁，说道，“不去玩了，答应我妈了，考完试到我家那边住两天，带桥桥一块。” 　　顾桥已经很久没见程舟爸妈了，尤其是许蔓，她早开始想了。 　　就是程橙这个麻烦精太讨厌了。 　　顾桥回到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去程舟家等着程家司机来接。 　　程奶奶切了几块橙子过来，坐在沙发上和顾桥一起吃。 　　程舟没什么要收拾的衣服，横竖两边都有，不需要带来带去。 　　到了程舟的另一个家里，许蔓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顾桥扑过去，在许蔓肩膀上蹭了蹭，“蔓姨，想你啦。” 　　许蔓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说道，“我们家桥桥又长高了呢。” 　　程舟在后面小声说了句，“再长也是这么矮。” 　　被许蔓瞪了一眼。 　　程橙读初三，还没放学。许蔓在厨房帮着阿姨一起做菜，都是顾桥爱吃的那几样。 　　许蔓转过头问道，“小舟，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程舟随意回了句，“挺好的。” 　　顾桥跟着说道，“小舟哥哥肯定能考第一名。” 　　许蔓笑了笑，“那你呢，桥桥？” 　　顾桥一下就笑不出来了，许蔓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擦了擦手，从糖罐子里拿出来一颗巨大的糖，塞进顾桥嘴巴里，眼神温柔地冲她笑。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什么东西呢，反正不是江琴那根竹条。 　　“桥桥，你头发该修理一下了，明天蔓姨带你去小舟常去的那家，手艺挺不错的。”许蔓笑了笑，绕到顾桥身后，帮她将头发往后，用手笼住，打量着她的脸说道，“我们桥桥留长发，像这样扎起来，会很好看啊，瓜子脸呢。稍微收拾一下，追过来的男孩子能从一中门口排到清华北大。” 　　顾桥眼巴巴地看着程舟一眼。 　　程舟瞪了她一下，表达地意思很明显了，不许她那么干。 　　“你这头发，又是小舟剪的吧。”许蔓看了看顾桥豁了好几块的头发，有点不忍心说，程橙那头小公主似的头发，也是出自他这儿子的手。 　　“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是不是想谈恋爱啊，谈恋爱影响学习不知道吗。”程舟从沙发上站起起来，随手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两下，给她弄地稀八乱，然后上楼回房间去了。 　　没一会，程橙就放学回来了。 　　一进门就跟顾桥抱在了一起，“顾桥啊，我想死你了。” 　　说完在她后背上拧了一下。 　　“啊，程橙啊，我也想死你了。”说完也拧了她一下。 　　两人的会面仪式完成。 　　程橙指着顾桥的头发笑，“你头发比上次看到的还要丑。” 　　顾桥笑了笑，“你腿比上次看到的还要粗。” 　　程橙，“听说你们期中考试了啊，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比我哥的一半多，呵呵呵呵呵呵。” 　　顾桥瞎吹牛逼不带打草稿地说道，“不瞒您说，整整比我小舟哥哥多了三十分。” 　　这两人一在一起，就会自动切换成一中非常诡异地相处模式。 　　程橙哼了一声，“那是我哥哥，你叫那么亲干什么。”说完往楼上程舟的房间跑去。 　　顾桥跟上来，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来继续追程橙，好像晚了一步，程舟就会被程橙给抢走，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般。 　　两人在楼梯上你挤我，我挤你。 　　许蔓说了程橙一句，“程橙，让着点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桥忽然就感到失落了，是的啊，在这个家里，她其实只是个客人，主人家都是要让着客人的。 　　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矫情了呢，对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干什么呢。 　　顾桥放慢脚步的时候，程橙爬上楼，转头对顾桥吐了吐舌头，直接推门进了程舟房间。 　　“找死啊，不知道敲门吗，手洗了吗你就进来！”程舟的声音。 　　“哥，我想死你了，来不及洗手就赶紧过来了。”程橙撒娇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输顾桥。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我房间的洗手间洗手，滚回自己房间去洗！”程舟拎着程橙的衣领，把她扔了出去。 　　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人洗手间有别的什么人的痕迹，就连程橙这样血缘至亲的人都不行。 　　被撵出来的程橙撞上顾桥幸灾乐祸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哼！”哼完乖乖回自己房间洗手去了。 　　顾桥上来，敲了敲程舟的房间门。毕竟刚才程橙不敲门都被他骂了一顿。 　　“进来。”程舟转头看见是顾桥，“要进就进，还敲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讲究。简直有毛病。” 　　虽说被他说了，但顾桥很开心，真是开心啊。 　　看见他桌上有小零食，顾桥过去拿了一小包，正要拆。 　　“吃东西之前先去洗手。”程舟靠在窗边瞧着她，“我让阿姨新换了橙花味的洗手液，你试试喜欢吗？” 　　心底好像突然颤了一下，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双脚是在往他的洗手间走，却又丝毫感觉不到是在走动。 　　天地间，就只剩下那个温暖如太阳，馨香如橙花般的眼神。 　　她走进他的洗手间，关上门，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第29章 　　吃晚饭的时候, 程掩君也从公司回来了，看见顾桥在，竟也不意外, 冲她笑了笑。 　　“桥桥, 你爸爸妈妈最近还好吗？”程掩君问道。 　　“嗯，挺好的。”顾桥笑了笑。 　　其实说出来都怕人笑话, 江琴在顾建邺面前说地最多的就是, “你看对面的程舟他爸, 你们不是发小吗, 怎么人家就飞黄腾达了, 就你还挤在一个小厂子里卖苦力。” 　　“挺好就好，肚子饿了吧，吃饭吧，好像闻到糖醋鱼的味道，桥桥你最爱了。”程掩君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说道。 　　“嗯，谢谢程叔。”顾桥笑得很甜。 　　程橙听见她爸爸的声音，赶紧跑过来，抱着程掩君的胳膊, 撒娇, “爸, 你可回来了, 我都想死你了。” 　　“哦，是吗，平时爸爸下班回来也没见你这么殷勤。”程掩君笑着摸了摸程橙的头。 　　顾桥笑了笑, 此时看程橙，觉得她十分幼稚。争宠什么的，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 　　也就是在半个小时之前，顾桥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因为程舟，不管程橙再怎么撒娇，不管血缘再怎么亲厚，顾桥都已经知道了，程舟是站在她这边的。 　　因为她可以不敲门进他的房间，因为她可以随意使用他的私人洗手间。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理由简单幼稚，却又令人动容。 　　程橙看气不到顾桥，松开程掩君的胳膊，“爸，你身上什么味，你是不是又抽烟了，我要告诉妈妈。” 　　说完跑到厨房告状去了，什么爸爸我想死你了，都是假的，假的。 　　“看什么看，洗手吃饭去。”程舟掐着顾桥的脖子，推着她往一楼洗手间去。 　　“你怎么不走？”顾桥打开水龙头，看了看依靠在门口的程舟。 　　“你又不是在尿尿，我怎么就看不得了。”程舟淡淡道，“再说了，你小时候，拉了一裤子的时候，谁给你清理的，谁。” 　　这个，顾桥无话可说。 　　“小舟，不要那样说一个女孩子。”许蔓都替这儿子感到害臊。这可怎么办，以后还能找到老婆不。 　　“我一手养大的，我的女孩，怎么就说不得了。”程舟转头说道。 　　顾桥低头洗着手，摁了点洗手液，满手的白色泡沫，空气中飘满橙花的香甜。 　　我的女孩，他说的是我的女孩。 　　话一出口，程舟也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在程橙在餐厅叫了一嗓子，打破了眼前的不正常气流。 　　“开饭啦，开饭啦！”程橙扯着嗓子喊道，“妈，为什么要烧糖醋鱼，我要吃红烧鱼。” 　　程舟走过来，一把把程橙摁在椅子上。 　　顾桥跟在程舟身后，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程橙一看就不愿意了，跑到顾桥身旁，使劲想把她拖起来，要换位子，要挨着她哥哥坐。 　　顾桥懒得跟这种争风吃醋的小屁孩计较，站起来往桌子对面去了。 　　程橙心满意足地坐在程舟身旁，歪着头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一只小狗。 　　幼稚地要死。 　　顾桥喜欢坐在程舟身旁，只要出去吃饭，不管是什么样的饭局，顾桥都是挨着程舟坐的。 　　她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更是因为喜欢那种紧紧把他拢在身边的感觉。 　　刚才在程舟房间里，她知道他是别人抢不走的人之后，才发现，其实不管他们之间隔着多少距离，他都不会离开她。 　　真他妈感人啊，可没白哭。 　　程舟抬眼看了看顾桥，她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不愉快，即使被程橙抢了哥哥，竟然也能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眼角隐隐含着笑意。 　　要知道，以前出去吃饭的时候，只要他身边坐着别的人，她就算撕破脸，也要给人换位置。有一回还把初中班主任从他身边给撵走了。 　　粘人地不得了。 　　这会是怎么了，不粘他了，什么意思，是打算要去粘别人了吗。 　　程舟站起来，往顾桥身边一坐，任程橙在对面气地跳脚都没理。 　　淡淡的柠檬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进鼻腔，安心安全。 　　程掩君问程舟和顾桥，“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许蔓在桌子地上踢了程掩君一下，他赶紧闭了嘴。 　　看来考得不好。他儿子是没什么问题的，回回年级第一。可能是顾桥考得不大好。 　　“明年九月份，程橙也该上高中了。”许蔓说道。 　　“我也要上一中。”程橙扒了口饭说道。 　　程橙这家伙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挺皮的，但顾桥不得不承认，人家成绩好，这兄妹俩也真是亲兄妹。 　　“一中好的，帅哥挺多的。”顾桥随口搭了个腔。 　　程舟将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摔，起身，“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怎么就饱了，算了，晚上让阿姨做点宵夜端上去。这些青春期的孩子，情绪真是，莫名其妙的。”许蔓给顾桥夹了夹菜，“桥桥，多吃点。” 　　程橙举起筷子点了点顾桥，“你就把我哥哥给气跑了。” 　　顾桥，“......” 　　她不久随口说了一句一中帅哥多吗，怎么就把人气着了。 　　那个臭美的家伙，不会是因为嫉妒别人的美貌然后气地吃不下饭的吧。 　　毕竟是个连发型都要榕市最好的理发店的艺术总监操刀，然后衣服多地两个衣柜都装不下。他还用爽肤水，她一个女的都是随便涂点大宝就行了的。 　　吃好晚饭，顾桥和程橙不约而同地往程舟房间去了。 　　看着程橙再门口开门，顾桥偷偷笑了笑，只有她，只有她不需要敲门就能进他房间。 　　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程舟在看书，英语大辞典。程橙过去缠着他，“哥，你都好几天没来了，陪我玩会。” 　　程舟拿起手上的词典在程橙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学习呢。” 　　程橙转身往程舟床上一坐，百无聊赖道，“那我们明天玩什么呐，不会也是在家学习吧。”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你呢，想玩什么？” 　　顾桥想了一下，其实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爱玩的项目，也不爱逛街，因为逛街意味着花钱。 　　“哥，明天陪我去逛街买衣服吧，你眼光好。”程橙说道。 　　程舟转头看了程橙一眼，突然跳了起来，把程橙从床上拎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坐我的床！” 　　顾桥抿唇笑，心里非常得意。 　　程舟的床吗，她就经常坐，不过是在程奶奶那个家。 　　有好几回，她还在他床上睡着过。 　　那他也什么话没说嘛，顶多说她两句把他床单睡乱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顾桥拿出来看了看，是秦奕发来的，问她周六有没有空，他想请她吃饭，谢谢她帮他修好了手表。 　　顾桥回复道，“不用客气啦。” 　　秦奕秒回道，“上回说的学校门口的那家粤菜馆喜欢吗？” 　　顾桥回复，“那家菠萝海鲜饭很好吃。”就是有点贵，一份五十块钱，不是程舟带她去，她打死都不会去的。 　　然而程舟最近脾气有点不稳定，动不动就发火生气，摔筷子摔门。他都好久没带她去吃了。 　　秦奕回复道，“那明天中午十一点，学校门口见。” 　　顾桥赶紧回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周末有事，过不去的，下回再说吧。” 　　秦奕发了个大哭的表情。 　　想起秦奕那张脸，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对着她的时候会笑。突然发来这样一个委屈哭泣的表情，莫名感觉有一种反差萌，挺可爱的。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指尖灵巧在手机上打着字。 　　突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压了过来，越来越近，像夏天的雷阵雨到来之前，乌云压地人气都喘不上。 　　“笑成这样，跟谁聊天呢？”程舟一把夺过顾桥的手机，随意瞟了一眼。 　　对方名字是：企盼一缕光。 　　头像是风景照，直男会用的那种随手拍的丑丑的小区风景照。 　　“他还要请你吃饭？”程舟举着顾桥的手机，不给她。 　　顾桥跳起来抢。 　　“哎呀，顾桥你原来谈恋爱了啊，不得了，不得了。”程橙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被程舟瞪了一眼，不敢吱声了。 　　“程舟，你这样，你这样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顾桥有点不愉快地说道。虽说他们关系亲近，但人还是要有隐私的嘛。 　　呵，跟他谈个人隐私，她为了一个审美奇葩的野男人跟他谈个人隐私。 　　程舟打开顾桥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随手自拍一张，给她设置成了她的微信头像。 　　然后把手机扔在顾桥身上，“你他妈敢换头像试试。” 　　说完连着顾桥带程橙一块轰了出去，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都是你，你惹我哥哥生气了。”程橙撅着小嘴。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生气。”顾桥说道，“是他先侵犯别人隐私的，他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问题，顾桥是真不知道。所以她要问问程橙这个旁观者。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跟人谈恋爱。”程橙大声说道。 　　“我没谈。”顾桥表示很冤，这兄妹俩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揣测她跟人谈恋爱。 　　“就是因为你跟人谈恋爱，看，像你这样发型这么丑的人都能找到男朋友，我哥哥那么帅，他都没能谈上恋爱，当然要伤心了。”程橙说道。 　　顾桥琢磨了一下，觉得程橙不算是瞎说，程舟那么自恋自负的一个人，当然不允许自己比别人落后。 　　程舟在房间里面厅门口两个女孩说话，吵地他头疼，猛地拉开门，“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顾桥回到房间，点开自己的微信头像看了看，虽然只是随手一拍，但也难掩那人一脸地帅气。 　　就是表情不大好看，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啊。 　　打开秦奕的聊天对话框，突然发现网络没了，WiFi连不上了。 　　开4g吗，算了吧，太贵了。 　　然后她就听见程橙在外面走廊上喊，“哥，哥，WIFI怎么断了呀，我还在跟我家帅同桌聊天呢！” 第30章 　　因为是周末, 又是刚考完期中考试，顾桥睡了会懒觉。 　　等她起床的时候，许蔓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吃好早饭, 顾桥帮着保姆阿姨一起洗碗。 　　今天天气不错,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哥，帮我把头发修剪一下把, 下面都开叉了。”程橙缠着程舟。 　　“哈哈哈。”顾桥在旁边偷笑了两声。程橙个傻逼, 一定是不了解程舟的理发手艺, 不过她也懒得揭穿, 要丑大家一起丑, 挺好的。 　　“不行，你出去剪去。”程舟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道。 　　“哥--”程橙又开始撒娇。 　　“小舟哥哥，你就帮她剪一下吧。”顾桥不怀好意地说道。 　　程舟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顾桥说道，“那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顾桥有点懵，他帮程橙剪头发, 她为什么要生气, 能看着程橙的发型变得跟她一样丑, 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小舟哥哥, 你也是程橙的亲哥哥，上吧，我不生气。”顾桥说道。她只当是程舟以为她会吃程橙的醋。 　　“行。”程舟叫程橙去洗头, 自己去拿理发剪刀去了。 　　顾桥跟着程橙道洗手间，看许蔓帮她洗头发。 　　程橙的头发很好看，剪地很有层次感，发尾微微卷着，披下来到肩膀下面一点。 　　这么好看的头发，一定和程舟的一样，在那个什么榕市最好的理发店，还得是里面的艺术总监剪的吧。 　　一般人没这么好的手艺。 　　“程橙，你确定要让你哥帮你剪？”顾桥觉得这个好看的发型要是被程舟给糟蹋了，有点可惜。 　　程橙低着头，许蔓在她头发上冲着水，正在把上面的泡沫洗掉。 　　“我的头发一直都是我哥给剪的。”程橙说道。 　　顾桥知道程橙喜欢粘着程舟，尤其喜欢在她面前炫耀程舟对她的好。所以这是在瞎吹牛逼吧。 　　程舟怎么可能会剪出来这么好看的头发。顾桥往镜子里面看了一眼自己的狗啃头，愈发觉得程橙就是在瞎几把乱港。 　　许蔓看了看顾桥，抿唇笑。 　　“蔓姨，您笑什么？”顾桥问道。 　　“没，没什么，挺好看的，桥桥的头发也挺好看的。”许蔓笑了笑说道。 　　程橙洗好头发，用干毛巾擦了擦。 　　程舟已经准备好理发剪刀等着了。 　　“那个，程橙，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顾桥于心不忍道。 　　“顾桥，你今天有点烦人哎，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程橙看乐顾桥一眼。 　　“我本来就是个女人。”顾桥说道。 　　“哦，对不起，是你的发型让我误会了你的性别，抱歉，请桥姐您原谅。”程橙嘿嘿直乐。 　　“呵呵，女人，不要得意地太早，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顾桥已经开始想象程橙顶着像她一样的狗啃似发型的样子，这个超级臭美的傲娇小公主一定会气哭地吧，真是光想想就觉得开心。 　　“程橙，赶紧的，过来坐好。”程舟在阳台上喊道。 　　“桥桥你能帮忙出去打一下酱油吗？”程舟又喊了声。 　　打酱油，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去打酱油，他家不是有好几个保姆的吗，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客人去打酱油。 　　程舟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百块钱给顾桥，“茂昌路那边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酱油店，去那边买。” 　　茂昌路，半个榕市那么远了，为什么要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打一点酱油？ 　　“找的零钱你留着买糖吃。”程舟说道。像小时候一样，让她跑腿的时候必须要给点吃的才行。 　　于是顾桥就开开心心地出门了，还不让程家的司机送，也不愿意打车，揣着自己的公交卡出的门。 　　虽然这样来回一趟要一个多小时，但买了酱油剩下的钱可都是她的了。下周末班级聚会，总要交活动经费的。 　　“等一下，”程舟追过去，又往顾桥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一边说道，“那家酱油太贵了，你拿着。” 　　顾桥低头看了看，五百块，加上刚才那一百就是六百块。 　　这他妈什么酱油能那么贵。 　　“剩下的零钱别给我了，我不喜欢装零钱。”程舟说完往阳台那边给程橙剪头发去了。 　　顾桥揣着六百块钱出了门。 　　“哥，我要耳朵两边稍微比后面短一点点的那种。”程橙抬头笑了笑说道。 　　“别动，交给你哥了。”程舟拿起理发剪刀。 　　他的手指十分灵巧，左手拿着一把小梳子梳着比划，右手拿着银色的理发剪刀，玩着腰，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咔嚓咔嚓开始剪。 　　“哥你手艺真是太棒了。”程橙拿着小镜子照了照，“我们班的女同学总问我头发在哪剪的，我就说是我哥哥剪的，她们都说想认识一下你，我让她们滚蛋了。” 　　“乖。”程舟最后帮程橙将下面的小碎发修整了一下。 　　拿起旁边的卷发棒，插上电源预热一下，一缕一缕地帮程橙烫头发。 　　只需要发梢部分微微卷起就好，烫好吹干，又帮她梳了个半馆起的公主头。 　　程橙嘚瑟地跑楼上换衣服去了，公主头当然要配公主裙，而且下午有几个同学要来找她玩。 　　程舟帮着保姆一起将地上的头发打扫了一下，理发剪刀卷发棒收好。 　　看了看时间，顾桥已经出去一个小时了。 　　幸亏把她支出去了，不然被她知道他出神入化的理发手艺其实是全世界第一，一准要生气。 　　他给她剪那个头，其实还不是为了她好。女孩子家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是不是想谈恋爱，学习第一的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程橙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喊道，“哥，你看，漂亮吗？” 　　程舟回头看了一眼，“漂亮极了。” 　　顾桥去程舟指定的那家店买了酱油，是挺贵的，二十块钱一瓶。 　　但也要不了六百块那么多，他让她买糖吃，其实就是变相补贴她吧。 　　顾桥回来，把酱油送进厨房，剩下的钱想要还给程舟。 　　“你手上沾了酱油了，都是沾上面去了，我不要。”程舟看了一眼顾桥手里的钱说道。 　　看顾桥不说话，程舟换了副语气，“要不，你帮我干活吧，就当佣金。” 　　顾桥睁大眼睛看着他，“干什么活。” 　　程舟其实也不知道要让她干什么，只是想让她能安心收下他的钱。这还不能是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活，不然那人的自尊心又要作怪了。 　　他想了一下说道，“帮我修表吧，我的表坏了。”又道，“对，就是我爸前几天才送我的那只表。” 　　顾桥吓了一跳，“不行，我没修过那么好的表，万一给你弄坏了怎么办。”又道，“而且这种名表，最好到原厂修，那里有专业的维修人员，我，不行啊。” 　　她就没碰过这么贵的表。 　　程舟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桥的肩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手表修理师傅，将来这些肯定要接触的，现在就锻炼起来吧。” 　　说完转身上楼，打开抽屉，将程掩君送他的那只戴都没戴过的表拿出来，往地上一摔。 　　啧，质量还挺好，没坏。于是又摔了几下，终于摔坏了。 　　拿着坏了的表下楼，递给顾桥，“您看看，那点维修费够修这个的吗，不够的话，尾款等您修好了再付，顾师傅。”又道，“需要什么换什么零件，多少钱，列个清单给我。” 　　顾桥接过程舟的手表，看起来就是只新表啊，怎么就坏了啊。 　　“怎么坏的？”她抬头问道，声音都有点颤抖。好几万啊，说坏就坏了。 　　“就是不小心掉地上了，就摔坏了。”程舟说道。 　　“行吧，我带回去拆开看看，看到时候需要换什么，再告诉你。”要是换原装零件的话，又是一笔巨款，他怎么能那么不小心给摔坏了呢就。 　　顾桥瞪了程舟一眼，怎么看这人都不顺眼，明明很稳妥的一个人，怎么能毛糙地把手表都能给摔了，要一般的表也就算了。 　　“对了，我那套工具，被我妈没收了，等几天，我再去买一套吧。”顾桥说道。大概是要不回来了，而且江琴说了，除非她比程舟考地多才会还给她。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 　　程橙跑过来，提起裙子，在顾桥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圈。 　　脖子伸地老长往顾桥脸上凑，生怕她看不见她的新发型。 　　“你出去剪的啊。”顾桥看了程橙一眼。确实挺好看的。就是没能让程舟给她剪个狗啃头有点可惜。 　　“是啊是啊。”程橙笑了笑，桃花眼弯了弯，藏着一丝狡黠。 　　她哥哥刚才跟她说过了，就说在外面剪的，不能被顾桥知道是他给剪的。程橙很开心，觉得不愧是亲哥，果然偏爱亲妹妹。 　　中午吃好饭，许蔓出门了，程橙的一帮子同学过来玩，吵得要死。 　　程舟带着顾桥待在房间里。 　　“你手机给我看看。”程舟对顾桥说道。 　　“放心，没给你换掉。”顾桥说道。 　　两人说的正是顾桥的微信头像。 　　“那你也自拍一张，发给我，我当微信头像。”程舟看了看顾桥说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发型的，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都是不嫌弃的。” 　　“这算是情侣头像，还是兄妹头像？”顾桥看着程舟的眼睛。 　　“赶紧拍，哪这么多废话。”程舟帮顾桥找了个背景，让她拍。 　　顾桥用美颜相机拍了好半天，发给程舟，说道，“那别人要是以为这是你的女朋友怎么办？”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一下，又抓了抓，才答道，“管别人那么多干嘛，以为就以为好了，我又不介意，”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顾桥的眼睛，逼近她，“怎么，你介意啊？” 　　顾桥看着程舟的眼睛，这样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真是占尽优势，怎么看都觉得是在放电，怎么看都有点眩晕。 　　他目光停留在她唇上，白天看着比晚上看着要水嫩很多，没有口红和唇彩，呈现一种天然的淡胭脂色。 第31章 　　“哥, 你的新微信头像太丑了，快换成我的，换成我的！”程橙在气鼓鼓地外面敲着门。 　　她的亲哥哥怎么能用顾桥那个非血缘关系的妹妹的照片当头像呢。 　　啊, 非血缘关系, 头像。一瞬间程橙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程舟打开门，程橙踮起脚尖, 往里面看了看, 顾桥那家伙脸怎么红了, 连耳朵都有点红。 　　“滚下去陪你同学去。”程舟啪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程橙哼了一声, 决定等许蔓回来了就告状。 　　下午四点钟, 许蔓从外面回来，程橙赶紧跑过去，对着许蔓的耳朵一阵嘀嘀咕咕。 　　“妈，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我哥他想要早恋。” 　　“他自己都说了，早恋是不对的，早恋会影响学习的。” 　　“跟顾桥，我刚才在门口都看见了, 他们接吻了, 还伸舌头了。” 　　…… 　　许蔓看了看满脸夸张的程橙, 笑了笑, 叫她不要管。 　　她的儿子她了解的，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 他是喜欢顾桥的，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都要比看别人柔和上三分。还偷偷脸红过好几次。 　　只是程橙说什么接吻，她是不信的。 　　她这儿子闷骚，感情上开窍的也晚，喜欢别人，自己大概都不知道。 　　她也不打算去干涉什么，他这儿子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怎么都出不了大乱子的，总不会让人家女孩子怀孕退学的。 　　许蔓放下包，走在镜子前照了照，她保养的好，脸蛋看起来跟三十岁的差不多，这么年轻就要做奶奶了啊，真年轻啊。 　　等等，她在想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抬头，看见顾桥从楼上下来，小嘴巴撅地老高，“蔓姨，小舟哥哥刚又踢我屁gu了。” 　　许蔓往程舟房间门口看了一眼，觉得什么年纪轻轻就要做奶奶了这种事，还真是异想天开。 　　“犯病了吧，别管他。过来看蔓姨给你买的发夹。”许蔓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好看的发夹。 　　顾桥跑过来，非常开心，眼神都像是绽着光。 　　以前看路冉总抱怨她妈妈给她买的发夹太老气了，顾桥其实很羡慕，因为江琴从没给她买过什么发夹。 　　许蔓拿着一把梳子，帮顾桥梳了梳头发，把前面豁掉的刘海往一边理了理，用发夹固定了一下。 　　两边上豁掉的地方往耳后后面掖一下，正面就几乎看不出这其实是个狗啃头了。 　　而且她眼睛大，眉形也好看，又是标致的瓜子脸，随便拾掇一下就很好看。 　　顾桥拿着镜子照了照，差点感动哭了，镜子里面的这个小仙女，是她吗？ 　　程舟推开卧室门，站在二楼栏杆上，往楼下看了看。 　　顾桥抬头，一双好似溢满星光的眼睛盯着他，精致的脸庞，微微扬起的唇角，浅浅的小酒窝，发型被整改过，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男孩看见了，像个什么样子。 　　“丑死了。”程舟挪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余光却又忍不住要往她那看。 　　“你滚，赶紧滚。”许蔓指着程舟。您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顾桥转头看了看许蔓，她可真好啊，真想亲她一口，像程橙那样。 　　但她不敢。 　　眼神闪烁了一下，又从许蔓脸上移开了。 　　下一秒，有温软的触感敷在她额头上，温温柔柔的母性的声音传来，“我们桥桥是个美人。”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趴在二楼栏杆上的程舟看见顾桥微微昂起头，眼睛里有光在闪，她那个动作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许蔓转过身，“明天上午蔓姨带你和程橙去买衣服吧。” 　　顾桥偷偷抬起胳膊，在眼睛上抚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说道，“不用了蔓姨，我还有，您去年送我的衣服，我都还没穿呢。” 　　那么贵的衣服，她宁愿放在衣柜里看，放地过季了过时了，也不舍得拿出来穿。 　　程舟从楼上跑下来说道，“桥桥，走，出去散步。”说完拉起顾桥的手腕，往门口走去。 　　“小舟，妈妈看见你的微信新头像了。”程舟身形一顿，心底突然就抖了一下，被吓的。 　　他用顾桥的照片当头像，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但被家长当面点出来的话，感觉就好像一个正在偷东西的小偷突然被逮到了一般。 　　顾桥就更紧张了，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挺好看的啊。”许蔓笑了笑。 　　程舟松了口气，但到底还是有点心虚，赶紧又瞎几把胡乱扯道，“现在就流行这样的，兄妹头像。” 　　“行吧，该滚哪滚哪去。”许蔓对这个闷骚货儿子彻底无语了。 　　愉快的周末两天很快就结束了。 　　周日下午，程家司机将他们送到原来的家那里。程橙缠着要跟过来，被程舟给撵走了。 　　顾桥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这个世界是冰冷的，也是原本就属于她的世界。 　　江琴看见她来，回头说了句，“回来了。” 　　顾桥一边换鞋，一边随口嗯了声。因为她要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江琴又得是一阵嘲，烦地很。 　　江琴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看顾桥的书包说道，“那边有钱人给你钱了吗，还是给你买其他什么东西了，能拿去卖钱就卖钱吧，咱们家消费不起这种高档货，不如卖了钱存起来买房子。” 　　顾桥抬头，冷冷地看了江琴一眼，一句话没说，回了自己卧室。 　　“你要是有本事，就应该嫁给程舟，嫁进去就是少奶奶了。反正你高考也考不上。”江琴粗糙的声音传来。 　　顾桥关上卧室门，“咣当--”一声，狠狠在门上踢了一脚，算是对江琴的不满。 　　“顾建邺，你看看你女儿，啊，脾气越来越大了。”江琴还在说，顾桥已经塞上了耳机。 　　过了一会，顾桥重新打开门，对江琴喊了句，“把我修表工具还给我。” 　　“我不是说了吗，这次期中考试，你能考得比程舟多就还给你，成绩还没出来，你急什么。”江琴说道。 　　她根本就不可能比程舟考地多，江琴这是明着耍赖。 　　但她又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妈妈，这里是她的原生家庭，现在她的反抗不了，也走不出去。 　　要是能永远住在程舟家就好了，不敢奢求他能娶她，哪怕是当他的亲妹妹都好啊。 　　顾桥回到房间，收到秦奕的消息。 　　期盼一缕光：周末过的好吗？ 　　顾桥：挺好的，你呢？ 　　期盼一缕光：我啊，刚跟叔叔吵了一架。 　　顾桥：叔叔？ 　　期盼一缕光：就是我后爸。 　　程舟那样温馨美好的家庭果然只是少数，大多数的人家，各有各的烦恼，她家是，秦奕家也是。 　　想起之前在秦奕胳膊上看到的红痕，顾桥问道：你叔叔会打你吗？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回复了一个字：会。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顾桥知道，这个字后面所承受的冷漠和伤痛。 　　只有经历过的人的才知道。 　　顾桥回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期盼一缕光：顾桥，我们做朋友吧。 　　期盼一缕光：我说的是好朋友。 　　顾桥：好啊。 　　秦奕关上手机，躺在床上。他是个冷漠性格的人，从来也不会主动和谁交什么朋友。除了几个老家的发小，他几乎没什么朋友。 　　门外传来欢声笑语，是妈妈和继父，还有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十岁小弟弟，他们一家人。 　　他们才是一家人，他向来是个多余的。要不是晚上要回家睡觉，他简直不想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他成绩好，全是拼命拼出来的，认真学习，认真记笔记，每晚看书到很晚，周末上补习班。 　　因为知道，能逃离这个家庭的唯一的途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当他不需要依附这个家的任何人的时候，才算是真正人生的开始。 　　他向来冷静理智，不会去做影响学习的任何一件事，谈恋爱什么的，更是想都没想过。 　　但顾桥的出现是个意外。他能在她身上看到阳光，他知她也有不开心的事，但就算经历荆棘和寒冷，那人也依然能笑的像朵太阳花。 　　尤其是他这种，内心经历过黑暗事情的人，对阳光和温暖有一种致命的迷恋。 　　顾桥看着桌上程舟的手表，怎么给他修呢，工具都没了。 　　期盼一缕光：我有个闹钟坏了，你会修吗？ 　　顾桥：会，但是现在不行，修表工具被我妈没收了。 　　期盼一缕光：嗯。还不休息吗？ 　　顾桥：这就睡啦，晚安。 　　期盼一缕光：晚安。 　　此时程舟在干什么呢，他打开自己的微信，个人信息那个界面，点开自己的头像。 　　就是顾桥的那张照片。 　　盯着看了一晚上，临睡的时候收到赵何的消息。 　　“日哦，我是不是见了鬼了啊，快告诉我，我是在跟桥桥聊天还是在跟桥桥的男朋友聊天。” 　　赵何给程舟发完消息，返回去扒拉出顾桥的微信头像看了一眼。 　　情侣头像啊这是，还他妈非常自恋地用各自的自拍。 　　“兄妹头像。”程舟回复道。 　　切，那也没见你用人程橙的照片当头像，虚伪，真虚伪。 　　恶作剧心理发作，赵何把程舟的头像存下来，换掉了自己原来的头像。现在他的头像也是顾桥的照片了。兄妹头像嘛，他跟顾桥从小也是一起长大，算她半个哥哥了，所以没毛病啊。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程舟甩了条语音过去。 第32章 　　周一上学的时候, 整个年级都在议论，这回考年级第一的人会是谁。 　　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押的都是程舟。剩下百分之十的人多是他们一班的了解秦奕实力的那些人。 　　秦奕也在暗地里和程舟较着劲。 　　这回期中考试他准备地很充分，用了几乎百分之百的专注力来应该这场考试。 　　男孩之间的对决向来是这样, 能说话的不光是拳头。 　　各科考试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 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是，一向霸占着年级第一位置的天之骄子程舟, 这回只考了第四十名。 　　还是班级第四十。 　　一班一共也就四十八个人, 程舟这样的成绩, 别说年级第一了, 年级垫底都排不上号。 　　赵何这回最厉害了, 考了班级前十。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连班级前二十都没进去过的人。 　　但赵何心里明白的，他的答案是程舟传过来的，他怕老师怀疑，没敢全抄，故意抄错了很多。 　　那怎么程舟就考了那么点分呢，这不科学啊。 　　高二年级的女生们心都碎了，校草怎么了,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啊, 好想去安慰安慰他, 做他的精神支柱, 成为他心灵深处唯一的女人。 　　办公室的老师们也是一阵骚动，程舟这回是怎么了，怎么能考成这样, 是早恋了吗，早恋影响学习啊，小火苗要及时掐掉才好啊。 　　校长也是吓了一跳，毕竟学校在建的新实验楼是程舟家捐的，孩子成绩下滑成这样，那程家能愿意吗。校长急地赶紧叫人把程舟叫到校长办公室谈话。 　　程舟来到校长办公室，旁边还坐着班主任老金。 　　校长语重心长道，“程舟啊，最近学习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程舟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谢谢校长，没困难。” 　　老金说道，“程舟这个同学，基础还是很好很扎实的，只要做题稍微认真一点，下回肯定还能考年级第一。” 　　程舟抿唇笑了笑，老金真是个很可爱的老师了。对考地不好的同学，猛夸使劲夸，明明成绩出来前还在怕他骄傲，使劲打压他。 　　校长继续语重心长，“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啊，还是很容易被异性吸引的，但现在正是学习的大好时光，只要好好学习，将来到了大学，到了社会上，什么样的女孩没有，想怎么谈怎么谈，还没人管。” 　　程舟，“谢谢校长关心，我没谈恋爱。” 　　老金给程舟倒了杯递过来，说道，“那这回怎么考这么差，你的试卷我看过了，好多题根本就没做，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啊，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啊，叛逆，跟家里闹个小矛小盾也正常，但你不能拿考试开玩笑啊，是吧。” 　　程舟，“没跟家里吵架。” 　　校长和老金同时看过来，异口同声道，“那是怎么回事？” 　　原因呢，考成这样，总归是有原因的。学习上没遇到困难，不是早恋也不是叛逆，实在是没道理啊。 　　程舟笑了笑，“让校长和金老师担心了，这回就是发挥失误，下回保证再考回第一。” 　　校长和老金这才放他回去。 　　回去路上经过宣传栏。上面用红纸贴着年级前五十名同学的名字。 　　第一名是秦奕。 　　程舟站在宣传栏前看了看秦奕的分数，唇角略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这套试卷，他在考试的时候就估算过，认真做完的话，他的真实分数能比秦奕的高十分。 　　表面上他是输了，还输地落花流水。但实际上，只有程舟自己知道，这场博弈中，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程舟被叫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顾桥手里拿着程舟的试卷，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考成这样。 　　比她考地都还少。 　　秦奕从后面过来，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顾桥桌子上。 　　“听你说你的修表工具被你妈妈没收了，这个送给你，就当你帮我修闹钟的费用了，希望你能收下。”秦奕一口气说完。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大概是因为很少跟女孩子说过那么长的一段话，也是怕被顾桥拒绝。 　　这样的人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吧，总是怕被别人拒绝，也不敢轻易尝试新事物。 　　顾桥想要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抬头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睛，突然就心软了。 　　怎么都是别人的善意，况且他也不是白送她的，她给他修过电子表呢，马上还有个闹钟要修。 　　顾桥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闹钟回头带来给我看看，尽力帮你修。” 　　秦奕从身后将闹钟拿了出来，放在修表小工具盒旁边，说道，“你慢慢修，我不急的。” 　　生怕她会突然改变主意拒绝他似的，他说完就走了。 　　路冉在旁边一连啧啧啧了好几声，“顾桥，我看你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名字就叫《年级第一都爱我》。”又道，“不过要事先在文案上标明一下，程舟对你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毕竟他命中真爱是我，是我，也只能是我。” 　　话音刚落，程舟就从外面回来了，路冉转头一看，赶紧闭了嘴巴。 　　怂地不能再怂。 　　程舟道顾桥身后，看见她桌上一套新的小工具，微微皱眉，问道，“哪来的？” 　　顾桥没敢说是秦奕送她的，胡乱扯道，“我在校门口买的。” 　　程舟问道，“那用的顺手吗？” 　　顾桥打开工具盒，拿出一把扛磁镊子，握在手上试了试说道，“还是原来那一套比较顺手，这一套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程舟心情很好地笑了笑说道，“别磨合了。” 　　因为那套她最喜欢的，很快就可以从江琴那要回来了。 　　“小舟哥哥，你这次怎么考这么少？”顾桥举起程舟的试卷，“你好多题都没做。” 　　程舟一把将自己的试卷抢了回来，说道，“考试的时候睡着了不行吗。” 　　赵何看了看程舟，摸不清这人的套路，明明考试的时候，程舟就坐在他前面，一直帮他传答案。 　　哪里就睡着了。 　　说起来，程舟这人从来不给人传答案的，不是因为小气，而是嫌麻烦。他都是做好了卷子就直接摊开在桌上，然后前后左右的同学各凭本事，能抄几题抄几题。 　　赵何得到特殊对待，还是因为上回，程舟去他家别墅那边过生日，让他把顾桥拖到他家做作业，还把她手机给关机了。 　　就是感觉吧，程舟最近真挺怪的，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不是还指示他把人秦奕辛辛苦苦记的笔记本给烧了吗。 　　再这样下去，是很容易变.态的啊。 　　昔日阳光少年，是如何在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还的，是道德的沦丧还是荷尔蒙的爆发？ 　　如果要爆发，那就来的更猛烈些吧。 　　于是，赵何小声在程舟耳边说了句话，“刚桥桥桌上的那套工具，是秦奕送的。” 　　奇怪，大佬怎么没反应，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到顾桥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抵在墙上，眼神暴虐又狠厉地说道，“女人，敢收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嗯？”然后一顿强吻吗。 　　但程舟这种闷骚型人格，强吻就不指望了，但按照正常人设和剧本走向，这个时候起码得发火了吧。 　　赵何侧过脸去看了程舟一眼，他特别想撤回刚才说的话，因为这人没反应的时候比有反应更可怕。 　　他虽然坐着没动，但眼睛里已经风起云涌，眼神透着肃寂的寒意，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大辞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是要把这砖头一般的词典捏碎一般。 　　这种反应有点过了吧，太骇人了。赵何有点后悔不该告诉程舟那些话。 　　这玩笑开大了。 　　程舟站起来，拉着顾桥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拖，另一只上拿着秦奕给她的那套工具。 　　“小舟哥哥，快上课了，要带我去哪里？”顾桥说道，“哎疼，你抓地我太紧了。” 　　一直到学校的人工湖边上，程舟才松开顾桥，将手上那套工具往河水里一扔。 　　墨绿色的小盒子很快沉进湖底。 　　“你怎么能随便把我的东西扔了？”顾桥站在湖边，想捞又捞不到。 　　“因为是他送你的，所以心疼了是吗？”程舟走进，捏住顾桥的下巴，她后面就是假山，假山后面就是河水。 　　后背被假山铬地有点疼，她闷哼一声。 　　“因为有了新的东西，所以就不要旧的了是吗？”程舟逼近顾桥，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但是此时，这气味令他烦躁。 　　“小舟哥哥，你在说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同学送了我一套修表工具而已啊。”顾桥说着，盯着程舟的眼睛，他眼角微微泛了点红，此时看起来像一朵真正的桃花，不过就是脾气差了点的桃花。 　　“你小舟哥哥是送不起还是怎么的，需要别人给你买！”程舟不耐道，然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一手养大的女孩，凭什么就被别人抢去了。” 　　“哪只手收的？” 　　顾桥伸出右手。 　　顾桥动了动唇，有点不明白程舟想干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的时候，手上忽然一疼。 　　“嘶--” 　　他竟然，咬了她一口。然后迅速撤离，松开她，往后退了半步， 　　“以后，不许你乱收别人的东西，不然就不是让你这样疼一下这么简单的了。”程舟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一脸惊慌的顾桥。 　　手上的疼感还没消失，疼痛中又带着点麻麻的感觉，她低头看了看，两排牙印。 　　麻痹，他把她咬出血了，真狠。 　　居然不打屁gu改咬人了，那过段时间是不是得拿绳子把她绑床头给捅了。 第33章 　　一整天, 顾桥都没敢往程舟那看一眼，因为手上的触感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偷偷看着他的时候，会忍不住盯着他的唇。 　　他咬她时的样子, 目光带着灼人的贪婪。 　　他对程橙不能够是这样的吧, 所以，他是不是喜欢她呢。 　　若非恋人, 哪能做这样亲密的动作。 　　突然就有点别扭,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程舟也是, 回到教室的时候, 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 竟然气到要去咬她才能疏解心里的烦躁了。 　　以前只要踢她屁股就会消气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咬了她一下。一步一步对她做不应该做的事，越来越得寸进尺，这感觉就像是上.瘾，谁又能知道下一步，他会做出什么冲昏头脑的事。 　　想到半夜里他对她做的事，诱着她口允他，偷偷吻她。 　　赵何说的不错, 他就是个变.态。 　　偏偏他又无法控制住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他一手把她养大, 她当然就是他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哪里就有问题了。 　　就好比，他种了一朵花，在她还是个小苗苗的时候, 就开始呵护她。终于有一天，她开出了很漂亮的花，他可以去欣赏去占有了，突然有个路人过来要摘，这让他怎么能不跟人拼命。 　　有毛病吗，完全没几把毛病。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程舟觉得轻松了不少，把偷偷对她干的那些事的罪恶和羞愧感冲淡了不少。 　　晚自习放学，顾桥收拾好书包，跟着程舟赵何和崔久走出教室。 　　像往常一样，四个人一起走出校门。 　　赵何拉着崔久走在前面，留程舟和顾桥走在后面。 　　自从他咬过她那一口之后，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沉默了。 　　赵何和崔久竖起耳朵，听不见后面的声音，赵何急的回头，故意说道，“桥桥，晚上到家发个消息给人家，不然人家总担心你呢。” 　　果然，这句话成功激怒了程舟。 　　“怎么就要给你发消息了，要发也该是给我发才对。”程舟上前踹了赵何一脚。 　　顾桥小机灵，顺着话茬就往下爬，“就是，我跟我小舟哥哥最亲。” 　　程舟抬手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两把，柔声道，“真乖。” 　　气氛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但程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对待她了。 　　再看着她的时候，她不再是小时候那棵小苗苗了，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诱人好似毒.药。 　　赵何和崔久走过来，问程舟，“这回考试怎么回事，为什么故意考那么低。” 　　赵何小声补了句，“白白让秦奕得了年级第一。”言外之意就是，您输了啊舟哥。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他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守护她的梦想，一次期中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 　　顾桥回到家，江琴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今天是期中考试分数出来的日子，车间的老李刚在工厂微信群里发了一张她女儿的考试成绩单，据说考了年级前五十名，嘚瑟地不得了。 　　“回来了，成绩单带来了吗？”江琴冷着脸问道。 　　“带来了。”顾桥从书包里拿出来两张成绩单，一个是她的，一个是程舟的。她攥在手里没递过去，而是说道，“您之前有讲，只要我考地比程舟多，就把修表工具还给我。” 　　江琴点了点头道，“是。”不信任道，“你难道真能考得比程舟多，他可是回回年级第一。” 　　顾桥将手上的成绩单递给江琴。 　　江琴低头看完，将单子往地上一扔。 　　顾桥的成绩，她是知道的，考不了多高的分数，程舟的分数，这也太假了。 　　“为了拿回修表工具，学会造假了是吧！”江琴指了指顾桥。 　　顾桥弯腰将成绩单捡起来，并不多讲废话，直接说道，“请把修表工具还给我。”语气冷漠而疏离。 　　江琴转身回房，似乎在找东西，但又怎么都找不到。 　　“你把竹条藏哪了！”江琴在房内大吼。 　　她走出来，一只手拿着那盒工具，道顾桥面前，抬起手来。 　　门铃响起，顾桥看了江琴一眼，去开门。 　　程舟站在门外，看见顾桥，弯了弯眉眼，进来。 　　有外人在，江琴不好发作，看了程舟一眼，没说话。 　　程舟到江琴面前，高高大大的身影笼过来，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修表工具，冷声道，“做人可是要讲信用的。” 　　说完拿着抢来的修表工具盒，转身拉着顾桥出去了。 　　江琴不敢凶程舟，只对着顾桥喊，“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顾桥转身，对江琴笑了笑说道，“这个，您管不着。” 　　反正也是不想管的吧，只是在出气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程舟带着顾桥走出楼道门。 　　两人站在楼道门口，今天月亮很大，又大又圆，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彼此连成一片。 　　程舟将手上的修表工具递给顾桥。 　　顾桥接过来，打开检查了一下，完好无损，这才舒了口气。 　　“小舟哥哥，你是故意的吧。”顾桥抬头看着程舟的眼睛说道，“故意考那么少。” 　　“所以呢，你要怎么谢谢我？”程舟目光从眼前女孩的脸上掠过，落在她身后的一丛蔷薇上，又漫不经心道，“这回考那么少，可是崩了你小舟哥哥风流才子的人设的。” 　　“得了吧，您是才子不假，但风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边说边看着他道，“您连半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又怎么会风流？” 　　“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程舟抬手在顾桥鼻子上捏了一下，温温软软的触感令他动作顿了一下，一时忘了收回手。又渐渐往下，指腹覆在她唇上。 　　轻轻摩挲了几个来回。 　　她微微偏过头去，他的手指跟着动了动，微微弯下腰来，盯着她的眼睛。 　　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颜色，应该是脸红了吧，模样也带上了几分羞涩。 　　“别，别摸，再摸，皮就要被秃噜掉了。”顾桥往旁边躲了躲。 　　程舟收回手，看了看顾桥的右手手背，“手还疼吗？” 　　顾桥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被程舟咬过的地方，早就不疼了，印子也消了，但还是拧眉道，“疼，好疼，要小舟哥哥吹吹才能好。” 　　说完举着手背递到程舟唇边。 　　程舟低头看了一眼，在上面吹了一下。 　　顾桥趁机抬了抬手，手背蹭上他的双唇，温热的触感，带着他呼出的气，印在她手背上。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顾建邺下班回来，道楼道门口，看见怔住的两个人。 　　“桥桥，小舟？” 　　两人反应过来，叫了人。 　　顾建邺拿出钥匙开门，一边对顾桥说道，“天冷，早点回家。” 　　顾桥嗯了声。 　　父女俩之间的对话一向言简意赅。 　　等顾建邺走进楼道门，程舟迈起脚步，转头对顾桥说道，“走吧。” 　　顾桥跟上来，他没说去哪，但她知道。 　　晚上十点钟，街上行人很少，路边霓虹灯闪烁，那家“985”理发店还亮着灯柱，里面稀稀拉拉几个客人。 　　“路冉的新发型你看了吗，就是在这家做的。”顾桥说道。 　　“哦，没看。”程舟说道。 　　“你会不会聊天啊，一聊就聊死了。”顾桥说道。 　　“那该怎么说，说既然那么好看，那你也去做一个？”程舟看了顾桥一眼说道。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顾桥嘿嘿笑了笑。 　　“滚。”程舟边说边往前走。 　　两人在一个小杂货店前停了下来。 　　这里以前是吴师傅开的修表铺，吴师傅的三个儿子都不愿意继承修表的手艺，吴师傅去世后，这家修表铺就被他小儿媳妇改成了杂货店。 　　两三年过去了，上面的店招牌子都还没换，“吴师傅钟表行”。 　　“桥桥，小舟。”吴师傅的小儿媳妇喊了声。 　　顾桥笑了笑，冲她挥了挥手。以前顾桥过来看吴师傅修表的时候，这小儿媳妇就经常来送饭。 　　老板娘看了看顾桥手里的工具盒，笑了笑说道，“桥桥，以后还想着修表呢，赚不到钱的啊，没前途的。”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一把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家桥桥高兴就好了。” 　　老板娘乐道，“小舟长大了是不是要娶桥桥当老婆啊。” 　　这话说的，程舟很不开心，什么叫长大了，他现在也已经不小了好吗，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男人了。 　　看程舟脸色不大好，顾桥挽起程舟的胳膊，冲老板娘挥了挥手，拉着程舟走了。 　　好好的，说什么当老婆这种话，惹得她家小舟哥哥都不开心了。 　　回去的时候起了风，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开始冷了。 　　程舟琢磨着周末要去买毛线了，给顾桥织围巾。 　　“哎，今年想要什么颜色的围巾？”程舟问道。 　　“我就围去年的就好了，去年是黑色的吧，不过时还百搭。”顾桥侧过脸，笑了笑。 　　“不行，今年要换新的，红色怎么样，橙红的那种，看起来就很暖和，还显得肤色好。”程舟说道。 　　“好呀，只要是小舟哥哥送的，我都喜欢。”顾桥笑着说道。 　　到家门的时候，顾桥跟着程舟身后，等着他开门。 　　程舟回头，“你回你家，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桥拽了拽程舟的衣服下摆，“我今天能跟你睡吗？” 　　程舟收回钥匙，转过身来，正对着顾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能。” 　　顾桥只好拿出自己家的钥匙，开门进去。 　　顾建邺已经睡了，江琴还没睡。 　　客厅灯关着，电视机也是关的，黑漆漆一片，借着窗外的光亮，看见沙发上坐在一个人，把顾桥吓了一跳。 　　她没说话，打算直接回自己房间。 　　江琴在干什么，或者说在发什么神经，她一点也不关心。 　　“那根竹条被你放哪了？”身后幽冷的声音响起，顾桥打了个寒颤。 　　顾桥没说话，推开卧室门。 　　她现在已经读高二了，还有一年多就可以离开了，横竖去哪都行，只要不在这个家待着。 　　江琴从沙发上站起来，“问你话，怎么不吭声。” 　　顾桥回过头来，看了江琴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被我扔了，折成一小段一小段地扔了。” 　　江琴要抢顾桥手里的修表小工具，被顾桥躲了过去。 　　“你这孩子，上天了是吧！”江琴抬起手来。 　　正要落下来的时候，被顾桥一把抓住了手腕。 　　江琴事干惯了力气活的，顾桥力气小，根本阻挡不了，只好闪了一下，躲进卧室。 　　可惜门被江琴抵着合不上。 　　“你出去。”顾桥伸出脚，推了推江琴抵着门的那只脚。 　　“给你吃给你穿，你还要赶我出去，要滚也该是你滚，比程舟考地多又怎么样，那是他让着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自己的分数，能考上什么玩意大学！” 　　江琴不愿意走，顾桥又不想跟她这样耗着，于是侧过身，从江琴身边走了出去，“滚就滚。” 　　说完拉开客厅门出去了。 　　江琴在里面又骂了几句，被顾桥自动过滤掉了。 　　她站在门口，看了看程舟家的门，想要过去敲门的时候停了下来，程奶奶这个时候该睡了吧，老人家睡眠浅，吵醒了不好。 　　身上只有一把钥匙，手机还在书包里，没拿出来。 　　江琴让她滚，她当然不会真滚，等江琴睡着了，还会偷摸着回来睡觉的，不然要睡大街吗，大街多冷啊。旅馆就更不行了，要花钱的。 　　顾桥在楼道里面靠着墙站了一会，房子渐渐没了声音，但为了避免再跟江琴碰上，她决定晚点再进去。 　　肚子有点饿，想着刚才和程舟回来的时候，小区门口那家混沌店还没关门，想去吃点。 　　顶着寒风出了门，这会儿比刚才跟程舟在外面的时候还要冷。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独感显得人冷。 　　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走到小区门口，老远看见馄饨店里冒着的热气。 　　这么晚了，里面居然还有客人。 　　“老板，给我一碗馄饨，要三十只的鲜肉小馄饨。”顾桥坐下来，对老板笑了笑说道，“出门急，忘了带钱，明天给你送过来。” 　　“没事儿。”老板跟顾桥认识，笑呵呵地跟她说话。 　　“今天一个人来的啊，小舟没来，你不一直都是他的小尾巴吗。”老板打趣道。 　　“小尾巴现在成精了，要自立门户了。”顾桥笑着跟人开玩笑。 　　她性格一向好，嘴巴又甜，这一带的邻居都喜欢她。 　　她只有在家里，在江琴面前的时候，才会变得不爱笑。 　　前面背对着她坐的客人突然回过头来，“顾桥。” 　　“哎，秦奕，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离这不挺远的吗？”顾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秦奕对面一坐。 　　她这才看清楚，秦奕脸上带着伤，在下巴下面。 　　看她盯着他的脸看，他似乎有点窘迫，拿手挡了挡。 第34章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 秦奕带着成绩单回家。 　　与此同时，周斌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也下来了。 　　周斌就是秦奕家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读小学四年级。 　　晚饭的时候, 兄弟两个同时把成绩单拿了出来, 要家长签字。 　　秦奕考的好，妈妈看着成绩单, 满心欢喜, 拿起笔签了字, 还给了秦奕。 　　周斌考得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差的那种, 班级倒数第几。 　　妈妈安慰了几句，反而把周斌安慰哭了。 　　因为哥哥考地实在太好了，两厢对比之下，就把小朋友急哭了。 　　秦奕在旁边安慰了几句，让弟弟下次认真考，认真学习肯定能考好的。 　　周斌人小脾气大，把手上的碗往地上一摔，“考试前几天, 我明天都看书到晚上十点钟, 还是考不好。哥哥你随便考考就很好。” 　　秦奕没说什么。 　　他没说他每天看书到十二点钟, 也没说自己连上下学的路上都在听英文口语, 做梦都是数学题，周斌那种临考抱佛脚的真不算努力。 　　秦奕正要准备收拾桌子下面的碎碗片的时候，周斌从椅子上下来, 穿着拖鞋没注意，摔了一脚。 　　手背被碎片划了一下，流了血。 　　继父下班回家，推开门刚好看见周斌坐在地上哇哇哭，秦奕手上还拿着一小块碎片。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弟弟摔倒了，划伤了，哥哥在清理。 　　但继父不是正常人，也无法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处理眼前的景象，冲过来对着秦奕就是一脚。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你弟弟死是不是！” 　　周斌小的时候，秦奕领着他出去玩，在河边的时候，周斌顽皮，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从那之后，继父对他的阴谋论就没有停止过。 　　秦奕蹲着，没稳住，跟着倒了下去，下巴被划伤了一个小口子。 　　这种话，被小孩子听见不好，妈妈赶紧把周斌带进了房间里，不让听。 　　秦奕从桌子底下起来，抽了张餐巾纸摁住下巴上的伤。 　　眼神冰冷地看着继父。 　　秦奕妈妈年轻的时候和继父其实是一对，他亲生爸爸横刀夺爱，娶了他妈，生下了他。后来爸爸去世了，妈妈就和继父在一起了。 　　所以秦奕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继父，当年那个抢走他恋人的男人。 　　秦奕反抗过，但转头继父便会将怒火迁移在他妈妈身上。 　　之后，他便全部隐忍了下来，只想着好好学习，将来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继父骂了两句，妈妈从周斌的房间出来，拉着不让两人吵。 　　“吃饭吧，一会菜要凉了。”妈妈说道。 　　“不吃了，出去吃，带上小斌。”继父看都没看秦奕一眼。 　　秦奕回到自己房间，听着外面的声音。 　　“爸爸，咱们去吃什么，我想吃烤虾。”周斌的声音。 　　“想吃什么都行，考试辛苦了，还想要什么奖励吗？”继父的声音。 　　秦奕靠在门边，听着他们出门了。 　　他出来，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特别漂亮。 　　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的眼睛，那双会笑的眼睛。 　　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想要听听那个人的声音，想要看看她的笑容。 　　但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只知道在学校附近。脚步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出了小区，打车来到了学校门口。 　　就算见不到她，待在她待过的地方也是好的。 　　就好像，被阳光照射过的地方，也会变得温暖起来一般。 　　饿了，看见前面一家馄饨店，进去点了一碗馄饨。 　　还没吃，就听见身后一个活泼的声音，甜甜的，只有她才有的那种甜。 　　那一瞬间，秦奕看着眼前的馄饨，上面还冒着热气，扑在他脸上，顿时一阵温暖，像是被阳光照耀着一般，内心所有的孤独一扫而光，脑子里只剩下那个明艳的笑容。 　　顾桥坐在秦奕面前，低头吃了两口馄饨。 　　秦奕先吃完，顾桥吃不完。 　　“还剩几个没吃完，真浪费啊。”顾桥说道。 　　秦奕随手将顾桥的碗往自己面前捞了捞，吃掉了她吃剩的。 　　“哇，你竟然不嫌弃，这可是我吃剩的。”顾桥说道。 　　除了程舟，还真就没人吃过她的剩饭。 　　“没事。”秦奕说道。 　　秦奕付了钱，把顾桥的那份也付了。 　　顾桥觉得不好意思，非要明天还他，秦奕笑了笑，“那就每天还一毛吧。” 　　顾桥算了一下，八块钱，一毛一毛地还，那就要还八十天啊。 　　“不，我申请全款付清。”顾桥笑着说道。 　　“每天还一毛，别忘了。”秦奕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扔给顾桥，叫她披上。 　　顾桥拿着秦奕的外套，没好意思穿，但一出门，一阵冷风吹来，实在太冷了，于是就穿上了。 　　“我送你回家吧。”秦奕说道，“还冷吗？” 　　顾桥摇了摇头，“不冷了，我一会再回家去，你先回去吧，挺晚的了。”说完要将身上刚穿上的外套还给秦奕。 　　秦奕阻止她道，“你穿吧，要是不介意，也不急着回家的话，能陪我走走吗？” 　　顾桥点了点头，看得出来，秦奕心情不好。 　　两人往学校门口走去，街边小店基本全关了，就剩几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到麦当劳门口，秦奕进去买了杯热豆浆给顾桥。 　　“拿着，暖手。” 　　顾桥接过来，笑着道谢。 　　走着走着她才想起来一件事，秦奕的课堂笔记被她弄丢了，一直都没找到，想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这么开口。 　　“你有话想说？”秦奕侧过脸去问道。 　　顾桥看了看秦奕，路灯灯光将他的面部轮廓勾勒地异常清晰，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程舟不同，程舟是暖的，秦奕是冷峻的。 　　这个秦奕长得还真挺像她以前粉过的明星，尤其是嘴唇，偏薄的那种，不笑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温度。 　　“怎么，迷住了？”秦奕笑了笑说道。 　　“没没没，你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顾桥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xx啊，对，就是那个演技挺不错的大明星，我以前还粉过他。” 　　“哦，是吗。”秦奕摸了摸自己的脸，抿唇笑了笑。 　　“对了，我刚想说什么来着。”顾桥想了一下，“就是，那个，你上次借给我的课堂笔记，其实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找到。” 　　女孩眼睛很大，月光下像是一面湖水，闪着一层光。 　　“没事，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趁着记忆还在，重新写一遍不就好了。”秦奕安慰顾桥道。 　　顾桥没说话，暗暗发誓要帮秦奕把笔记本找出来。 　　他说的简单轻松，重新写一遍不就好了，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哪这么容易记住的。 　　“谢谢你。”顾桥小声说道。 　　秦奕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顾桥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顾桥，我们做朋友吧。” 　　顾桥怔了一下。 　　秦奕继续说道，“不要误会，我说的是好朋友，可以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出来玩的好朋友，不要拒绝好吗？” 　　“我真的，没什么朋友。”秦奕的声音低了下去。 　　顾桥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从不刻意去讨好别人，也不会刻意让自己显得合群。但又真是个不错的人。 　　他应该是孤独的吧，顾桥看了一眼秦奕下巴上的伤，她要不是遇上了程舟，会比秦奕还孤独的吧。 　　女孩弯了弯眉眼，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秦奕笑了笑，低声说道，“谢谢。”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顾桥握着热豆浆，暖着手，说道，“我介绍程舟赵何还有崔久他们给你认识吧。” 　　秦奕笑了笑，“不用，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顾桥停下来，抬头看秦奕，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身上的伤。”又道，“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的。” 　　秦奕将袖口往上面撸了撸，胳膊递到顾桥面前，说道，“我继父。” 　　顾桥将手里的奶茶放在旁边地上，撸起自己的袖口，“我这里本来也有，不过都已经消了，我妈，这次考完试就没打我，因为我把她的竹条给扔了。”说完笑了笑，似乎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秦奕看了看顾桥的胳膊，帮她把袖口往下放放，拿起地上的豆浆，让她握着暖手，沉声说道，“以后，一起努力吧，摆脱这样的生活。” 　　“我们是一类人，顾桥。不过，你比我厉害，你笑得好看。” 　　顾桥笑了笑说道，“这得感谢我小舟哥哥，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还不知道要阴郁成什么样子。” 　　秦奕微微拧眉，“程舟吗？” 　　顾桥点了点头，满眼都是温柔。 　　秦奕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头看了顾桥一眼说道，“那他真是一个好哥哥。” 　　顾桥赶紧点头，只要是夸程舟的话，她听着都开心。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秦奕看了下时间，“挺晚了，我送你回家。” 　　顾桥点了点头，两人朝顾桥家的小区走去。 　　毛六带着两个人从网吧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顾桥。主要是那个标志性的发型太显眼。 　　“毛哥，上回她叫人把哥几个打地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报仇的机会来了。” 　　毛六将嘴里的烟头吐掉，在地上碾了碾，说了一个字，“上。” 　　说完却又停了下来，“等下。” 　　然后带着人悄悄尾随在后面，偷拍了一连串的照片。还特地绕到前面，拍了几张带脸的。 　　深更半夜的，少男少女，一看就有奸.情。 　　“毛哥，您拍照片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劲爆画面。” 　　“你懂个屁，明天洗出来叫人扔他们校长办公室去，早恋没跑了，好了，上去揍人吧！” 　　顾桥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一头黄毛的毛六带着两个人往这边冲。 　　情急之下，她拉起秦奕就往前跑，“快跑，后面小混混来了。” 　　但他们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毛六吐了口唾沫，“贱.人，敢叫人打你毛哥。今天不办了你，哥就不姓毛。”说着朝顾桥走来。 　　秦奕挡在顾桥面前，冲毛六喝道，“滚。” 　　毛六捏了捏手指，笑道，“一个一个男人都要为你拼命，真是红颜祸水哪。” 　　小喽啰，“毛哥您用了四个字的成语，好有文化的说。” 　　顾桥这边就两个人，处于劣势。 　　毛六还没来记得继续废话，脸就被人打了一下，秦奕攥着拳头，转头对顾桥喊道，“快跑，去叫人。” 　　顾桥拽着秦奕，“要走一块走。” 　　毛六摸了摸被秦奕打的地方，“今天谁他妈都别想给老子走。” 　　说完两个人一起对秦奕挥起拳头。 　　另一个捂住顾桥的嘴巴，不让她叫人。 　　秦奕的体力不及程舟，加上他根本就不擅长跟人打架，对方又是两个打惯了的小混混，他很快被人打翻在地。 　　毛六出手狠，将那天在程舟那挨得罪，悉数发泄在了秦奕身上。 　　秦奕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努力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要害的地方。 　　“放她走。”秦奕抬起头，看着毛六，满眼冒着血色，声音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有点接不上气来。 　　毛六一脚踩在秦奕腿上，“你他妈算老几，敢命令老子。”说完狠狠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放她走。”秦奕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顾桥，女孩被人捂着嘴巴，眼里全是眼泪。他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他没有关系。 　　毛六走到顾桥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好好伺候你毛哥一晚，现在就放他走，怎么样？” 　　“哎，前面干什么呢？”后面有人过来。 　　顾桥认识这个声音，是网吧老板。 　　“少他妈给老子管闲事，该干嘛干嘛去，当心连你一块揍。”毛六看都没看就说道。 　　“老板，是我，救命！”顾桥喊道。 　　网吧老板走过来，看见顾桥和秦奕，“毛六，你他妈欺负两个学生算什么本事。赶紧走，不然回头我告诉你妈。” 　　毛六回头看见是熟人，嚣张的气焰便收敛了一些。 　　毛六带人走了。顾桥去扶秦奕。 　　“走吧，开车带你们去医院看看，这伤的不轻，别落下什么毛病了。”老板看了秦奕一眼说道。 　　“没事，谢谢。”秦奕摆摆手。 　　“刚才谢谢老板了，回头请您吃饭，您先忙吧，我带他去就行。”顾桥搀扶着秦奕说道。 　　老板也没坚持，小混混打架打人什么的，他是见得多了的，没什么好紧张的。 　　老板走后，顾桥把秦奕扶到旁边长椅上坐好。 　　“别哭，不疼。”秦奕笑了笑，抬手相帮顾桥擦眼泪，发现自己手上有血，就又放下了。 　　“你等我回家拿一下钱，我们去医院看看。”顾桥说完，转身要回家。 　　“不用，我保护地好，没伤到什么要害。”秦奕笑了笑对顾桥说道，“有你陪着我就行。” 第35章 　　顾桥扶着秦奕去了前面的小诊所, 处理了一下皮外伤。 　　从诊所出来，顾桥说道，“要不, 回头我告诉小舟哥哥, 让他多带几个人帮咱们报仇。” 　　秦奕摆摆手说道，“不用。” 　　顾桥问道, “那报警？” 　　秦奕说道, “人都跑了, 没用。” 　　顾桥叹了口气道, “对不起, 是我连累你了。” 　　秦奕笑了笑说道，“我们是朋友，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顾桥扶着秦奕，“我送你回家吧，明天要是不好来上学，就跟老金请个假吧。” 　　秦奕摆摆手道，“我不回家，这个样子回家不好。我在附近旅馆住一晚上就好了。”他刚成年, 有身份证, 住在外面也不成问题。 　　顾桥在旅馆门口跟秦奕告别。 　　“明天早上, 我来接你吧, 顺便帮你带早饭。”顾桥说道。 　　秦奕笑了笑，点了点头。 　　顾桥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江琴早睡了，她回到房间，定了个闹钟，很快也睡了。 　　第二天，程舟起床，坐在餐桌前等顾桥出来吃早饭，手机响了。 　　“小舟哥哥，我今天先走了，不用等我了。”顾桥说完就挂了，程舟都没来得及说话。 　　他起身，打开门，刚好看见顾桥背着书包跑出楼道门，书包打在她背上，Duang~Duang~地。 　　程舟折回来，打通顾桥的电话，那丫头竟然没接。 　　这么一大早，饭都不吃就跑了，不是她一惯的作风。 　　而且她怎么能不等他就走了，平常恨不得粘他身上的人，竟然不等他一起上学。 　　程舟回卧室，抓起书包，随后拿了个包子，边吃边走了。 　　来到教室，没看见顾桥。 　　他抓起桌上的英语大辞典，放在门口栏杆上，眼睛看着楼下，校门口的方向。 　　赵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趴在程舟身旁，搭上他的肩膀，“舟哥，今天这么早，桥桥呢？” 　　程舟看了赵何一眼，赵何很识趣地将满是鸡蛋饼油的手从程舟身上拿下来。 　　“桥桥呢，又吵架了？”赵何又问了遍。 　　“没有，好着呢。”程舟说道。 　　“有多好？”赵何坏笑着。 　　“滚。”程舟看着校门口的方向。 　　赵何跟着看了过去。 　　校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上学早高峰的时候了。 　　人群里没有顾桥。 　　程舟算了一下，这个时间，顾桥早该吃好饭过来了。 　　“舟哥，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望妻石。”赵何精准概括道。 　　说完拿出手机拨了顾桥的电话。 　　那边接通了，赵何说道，“桥妹啊，哪去了，怎么还不来上学，有人要想死你了。” 　　程舟挥了挥拳头，赵何马上闭了嘴。 　　“我已经到校门口了，哎，秦奕小心点。”顾桥说道，“我先挂了。” 　　赵何用的外放，秦奕的名字，程舟听的很清楚。 　　两人同时看向校门口。 　　顾桥小心翼翼地扶着秦奕的胳膊，低头帮他看着路。 　　程舟站在三楼栏杆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那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将手上的英语大辞典往赵何怀里一塞，下楼去了。 　　“程舟，干嘛去？”赵何抱着词典跟上去。 　　“有人受伤了，当然是去帮忙。”程舟边走边说道。 　　“有你这么帮忙的人吗，脸色差地像是要去杀人，还帮忙呢。”赵何跟上来说道。 　　程舟横了他一眼。 　　到楼下的时候，顾桥正扶着秦奕往这边走。 　　秦奕额头上包着一小片纱布，下巴有伤，眼周也有点青。 　　一看就是被人揍过。 　　但秦奕的事，程舟不想多问。他把顾桥拉到自己身旁，示意赵何带秦奕上楼梯。 　　顾桥不肯，抓着秦奕的胳膊不肯松手，毕竟他受伤完全是被她连累的。 　　“不听我的话了？”程舟看了顾桥一眼，眼神有点讶异，带着几分不耐。 　　“不是，”顾桥说道，“秦奕是，我的朋友。” 　　呵，交了朋友，就可以不听他这个哥哥的话了。程舟看了秦奕一眼，带着赵何先上了楼。 　　“我自己能走。”秦奕说着，扶着楼梯扶手，往上爬楼梯。 　　顾桥生怕他摔了，在一旁看着。 　　“今天真的不需要请一下假吗？”顾桥说道，“好好休息，会好地快一点。” 　　“今天讲期中考试的试卷，很关键，我不想缺课。”秦奕说道。 　　到楼上，赵何堵在后门，问顾桥道，“桥桥，你不爱我了吗？” 　　“神经病啊你，赵何。”顾桥说道，“好了，别闹了，让我们进去。” 　　赵何往程舟那看了一眼，闪开，让顾桥和秦奕进去了。 　　顾桥把秦奕送回座位，跟他叮嘱了几句，才回到自己位子上。 　　突然想起来，她还欠秦奕一毛钱，说好每天还给他一毛钱的，于是又拿着一毛钱，到秦奕桌前，给了他。 　　重新回到位子上，屁股还没坐下，就被程舟拖着衣服领子拖了出去。 　　“小舟哥哥，哎，疼，勒脖子了。”顾桥拽了拽程舟的手腕。 　　一直把她拖到走廊尽头，他才松开她。 　　“自己交代一下吧。”程舟靠在墙上，长腿随意交叠，看着她的眼睛。 　　“就是，秦奕因为我，被人打了，我得对他负责。”顾桥说道，“这还是小舟哥哥你教的，要知恩图报。” 　　“那我对你有恩吗？”程舟问。 　　“有啊。”顾桥说道，“当然有。” 　　“那你怎么不报答一下我，嗯？”程舟盯着顾桥的眼睛。 　　“这，怎么报答，扶您上楼梯？”顾桥问道。 　　“行，从明天开始，每天扶我上楼梯。”程舟说道。 　　他脸上没有笑容，听起来像在开玩笑又不太像在开玩笑。 　　“小舟哥哥，别逗啦。”顾桥笑了笑。 　　“秦奕因为你被打，具体什么情况跟我说说。”程舟说道。 　　顾桥便将昨晚遇到毛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一个人，深更半夜跟秦奕在一起，想死是不是！”程舟抬起捏住顾桥的下巴，“把你小舟哥哥放哪去了？” 　　“我，我就出来吃馄饨碰上的。”顾桥说道，“我小舟哥哥当然在我这里。” 　　顾桥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讨程舟开心。 　　但这招似乎没用，因为程舟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 　　“再捏就给我捏碎了。”顾桥扒了扒程舟捏住她下巴的手。 　　程舟不为所动，并不打算放开她的样子。 　　于是顾桥就，微微低了点头，撅起嘴巴，在他手上亲了一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他手上，仿佛被过了电一般。 　　他抽回了手，“不要随随便便就这样去亲别人。” 　　看着他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她心里有点小得意，笑了笑说道，“没有亲别人拉，只亲过小舟哥哥你。” 　　“秦奕交给我照顾，你别管了。”程舟说道，“让赵何扶他上楼梯。” 　　“那不行啊，他是我的朋友。”顾桥说道，“赵何没轻没重的，又不会照顾人。”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单独出去。”程舟说道，“毛六那边我会叫人处理。” 　　“走了，上课。”程舟抬腿走在前面，顾桥跟在后面。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秦奕请了假在教室休息，同学们在操场跑完两圈步，顾桥趁老师不注意，跑回了教室，还帮秦奕带了点下午点心。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书，样子很认真。 　　顾桥走进来，将一块面包和一包牛奶放在秦奕桌子上，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转过头来跟他说话。 　　“还疼吗？”顾桥问道。 　　“不疼了，”秦奕说着看了看桌上的牛奶和面包，“谢谢你。” 　　“我看你一直在看书，要不要休息一下眼睛，看着窗外的绿色，会好很多。”顾桥说道。 　　“谢谢。”秦奕放在手里的课本。 　　顾桥帮他将吸管插在牛奶盒上，服务地很贴心。 　　秦奕接过来，喝掉。 　　“真希望一直这样，不要好了。”秦奕小声说道，“被人真心照顾的感觉真好。” 　　顾桥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嘛，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秦奕抬起头来，看了看顾桥，“有没有夸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顾桥哈哈哈笑了一会，非常开心，“秦奕你真是太会说话了，很会哄人嘛。” 　　秦奕没笑，表情很认真地说道，“我没哄人，我讲真的。” 　　顾桥弯了弯唇角。 　　操场上，程舟和赵何靠在篮球场与足球场之间的栏杆上。 　　“哎，桥桥呢，刚还在那边，怎么不见人了？”赵何说道。 　　“刚跑去小卖部买东西吃去了，小丫头馋地很。”程舟往小卖部的方向看了一眼。 　　去了很久了，都还没回来。 　　“快看，教室门口。”赵何指了指，嚷道，“原来是背着我们约会去了！” 　　程舟抬头，往教室门口的栏杆上看了一眼。 　　她站在栏杆前面，拖着下巴，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那样子看起来应该很开心，旁边站着秦奕。 　　“怎么办，要不要上去阐述一下早恋的危害性？”赵何有点急了，“桥桥要被人抢走了啊，舟哥，您不急吗，您要不采取行动，我可就上了！” 　　“你敢？”程舟瞟了赵何一眼，眼神带冰。 　　程舟说完，往足球场那边走去。 　　“哎哎哎，舟哥，您就这么不管了？”赵何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顾桥和秦奕的方向。 　　程舟没理赵何，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体育老师面前才停下来。 　　“报告老师，顾桥上课的时候跑了。”程舟说道，“在教室那边。” 　　体育老师最烦上他课的时候半路溜走的同学，每回抓到都要狠罚一顿。 　　这会亲自跑到教室把顾桥拎了过来。 　　赵何完全被程舟的骚操作给惊呆了，“日啊，太阴险了。” 　　“她自找的。”程舟说道。 　　“那你不心疼啊，小舟哥哥，你可是最疼顾桥了。”赵何说道。 　　“对那种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什么好心疼的，都是报应。”程舟说完，往顾桥那边跑去。 　　秦奕因为请过假了，只有顾桥一个人被拎了过来。 　　最后被体育老师罚跑步，围着操场五圈。 　　顾桥开始跑步，程舟追上来，听见她在骂。 　　“哪个神经病，背后告人状，阴险狡诈不得好死。” 　　转头看见程舟，顾桥一脸愤恨地说道，“小舟哥哥，你知道是谁告的状吗，你可得替我报仇。” 　　赵何趴在栏杆上听见顾桥骂人，笑地肚子疼。 　　顾桥抬头看见赵何笑成那样，心里就明白了，一准是赵何干的，不然怎么能笑地跟个傻逼似的。 　　行吧，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 　　顾桥转头对程舟说道，“你不用陪着我跑。” 　　崔久扔了个篮球过来，喊道，“舟哥，过来打球，跑什么步啊，无聊不无聊。” 　　程舟将球扔了过去，往前追上顾桥。 　　顾桥跑了一路子，骂了一路子，发誓要把背后告状的人揪出来。 　　“别骂了，我告的状。”程舟边跑边说道。 　　“开什么玩笑，不可能。”顾桥说道。 　　程舟没再说话。 　　“靠，真是你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顾桥道程舟身旁，“为什么要跟老师告状？”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逃课，他还会帮着打掩护。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见你跟秦奕在一起，心里不爽。”程舟说完，往前跑走了。 　　“小舟哥哥。”顾桥追上来，“你吃醋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其实喜欢的是秦奕，哦！”顾桥喊道。 　　“别瞎几把胡乱扯。”程舟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赶紧跑，一会就下课了。” 　　晚自习的时候，老金到教室门口，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没讲什么好好学习之类的废话，直接把顾桥和秦奕叫了出去，往办公室去了。 　　老金走在前面，顾桥和秦奕并排走在后面。 　　顾桥看了看秦奕，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也没交流出个什么结果。 　　顾桥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干过的坏事，猜测大概是因为秦奕被外面的小混混打的事，不然没别的事了。 　　老金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门口的走廊前停了下来，并没有叫去办公室里面说话。 　　为的是避嫌。 　　老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看好的学生，秦奕你虽然总是写错标点符号，但成绩也还是可以的。顾桥你，心灵手巧的，将来可是要进国家航空局造火箭的。” 　　“最近学校抓早恋抓地严，上个月五班有一对谈恋爱的，因为性质恶劣，差点就被开除了。” 　　“其实，现在要不是因为在读高中，老师还是很看好你们两个的，面相上看，就很有夫妻相，将来真成了，别忘了请老师去喝喜酒，但现在必须要以学业为重……” 　　顾桥，“.…..” 　　秦奕，“.…..” 　　老金还在继续说，顾桥举个手打断了一下，“金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金拿出来几张照片说道，“自己看吧，这都还是校长给我的。” 　　照片里，凌晨的街道，女孩手里捧着一杯豆浆，身上裹着男孩的衣服，男孩正在伸手帮女孩把头发上的落叶拿掉。 　　还有几张是两人站在旅馆前面的。 　　性质算是很恶劣了。 　　顾桥解释道，“这是误会，秦奕被人打了，不想回家，所以在旅馆住的。” 　　秦奕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单凭这几张照片说明不了问题的。而且旅馆应该都有摄像头，查一查不就知道了，顾桥根本就没进去。” 　　又小声说道，“我身上有伤，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干不了。” 　　顾桥看了秦奕一眼，又看了老金一眼。 　　老金将照片收起来，说道，“那你们去把旅馆的摄像资料拿出来，我送到校长室，给你们做主。但要是拿不到摄像资料，我也帮不了你们，必须请家长了。” 　　“好了回去吧，明天把摄像资料带过来。”老金说道。 　　顾桥和秦奕从办公楼下去。 　　旁边去办公室交好作业的五班班长从旁边过来，“小妹，妹夫，你们好。” 　　这个五班班长，顾桥认识，是个女的，垂涎程舟很久了，长得丑还大嘴巴，喜欢到处说八卦，顾桥很烦她。 　　顾桥还没来得说话，那人就跑了。 　　“哎，她肯定要到处嚷嚷了。”顾桥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连累你了，秦奕。” 　　秦奕摆摆手道，“没事。”又道，“别怕，没做过的事，就不怕别人说。” 　　走到办公楼下的时候，顾桥似乎听见秦奕说，“要是因此，耽误了你的名声，我愿意负责的。” 　　一放学，顾桥转头就对程舟和赵何说道，“两位哥，今天放学，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抓起书包就跑。 　　秦奕已经在教室后门等她了。 　　放学铃才刚响，两人就往楼下去了，他们要是那家小旅馆拿摄像视频，证明清白。 第36章 　　顾桥和秦奕到昨天秦奕住的那家小旅馆。 　　前台对秦奕印象很深刻, 因为长得帅，加上脸上有伤。 　　得知两人要看摄像头拍摄画面，前台表示很无奈, 说这个不行, 太麻烦了，除非公安机关要求看, 他们才愿意拿出来。 　　顾桥急地不行, 跟秦奕商量要不明天让老金过来说说。 　　两人商量的结果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老金都不一定能拿到。 　　从旅馆出来, 旁边还有个卖麻辣烫的移动小摊贩的阿姨在叨叨, “现在的中学生哦，不好好学习，就出来开房了，要是我家女儿这样，非得打死她。” 　　秦奕攥了攥拳头，顾桥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道，“算了, 走吧。” 　　“我送你回家吧。”秦奕说道。 　　顾桥点了点头。 　　路过一个卖红薯的摊位的时候, 顾桥吸了吸鼻子, 真香啊。 　　秦奕过去买了一个, 递给顾桥，让她趁热吃。 　　顾桥吹了吹，想要剥上面的皮, 这才发现，红薯皮可真难剥，烫手，有的地方还皮肉连在一起很难分开。 　　以前吃红薯，都是程舟帮她剥好了的。 　　“需要我帮你吗？”秦奕问道。 　　顾桥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回家再吃。谢谢你的红薯。”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桥停下脚步，对秦奕笑了笑说道，“那就拜拜啦，明天见。” 　　秦奕笑了笑，看她进了小区门，转身也走了。 　　顾桥看秦奕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小区主干道边上的小花坛台子上。 　　等程舟。 　　不多一会，就看见程舟和赵何一起进来了。 　　赵何先看见的顾桥，跑过去，“桥桥。”说完将顾桥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今天放学跟秦奕一块上哪野去了？” 　　顾桥看了赵何一眼说道，“注意用词，什么叫野，就是一块去干了点事。” 　　赵何凑过来，“跟我说说，什么事，保证不告诉程舟。” 　　顾桥可不敢说，跟男生开房什么，这种词汇，即使不是真的，那也不能说。 　　程舟走过来，脸上果然一片阴霾。 　　赵何很识趣就跑了，转头递给顾桥一个同情的眼神。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继续往前走了，顾桥赶紧跟上来，抱着程舟的胳膊，跟他撒娇道，“小舟哥哥，一会不见，你看你，又变帅了。” 　　但这招显然没用。 　　“不然，我亲你一口吧？”顾桥笑了笑说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程舟甩了甩胳膊，把她甩掉了。 　　手上拎着的放着烤红薯的小袋子跟着掉了，顾桥赶紧捡了起来。 　　幸亏没从袋子里面掉出来，不然就太浪费了，她都还没吃呢。 　　“我不会剥皮。”顾桥将手上的烤红薯往程舟眼前递了递。 　　“自己买的，”程舟终于说话了，“还是秦奕买的？” 　　“我自己买的。”顾桥说着话，目光闪烁着不敢看人，屈起一只脚在水泥地上蹭了蹭。 　　一看她这样程舟就知道，她撒谎了。 　　“好吧，是秦奕买的，我明天就把钱给他。”顾桥低声说道。 　　程舟拿起顾桥手上的烤红薯，啪地一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哎，你怎么给扔了啊，好几块钱呢。”顾桥站在垃圾桶前，探着头往里面看。 　　她都还没吃，就这么给扔了。 　　程舟走过来，掐着顾桥的脖子，将她推到车棚后面。 　　她身体靠着后面的墙，他又贴地近，她侧过脸去。 　　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和他靠近时的暖意。 　　他伸出手来，拇指印在她唇上，摩挲着。 　　顾桥不敢说话，慢慢低下头，恶作剧似地，突然张开嘴巴使劲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拧眉看她。 　　“我肯定听小舟哥哥的话，不会早恋的，早恋有很多的危害性，我跟秦奕……” 　　她话说了一半，抬头的时候，再次对上他的眼睛，他眼里带着灼人的光，周围的空气都好似跟着升了温。 　　“不许提那人的名字，不许再跟他一起玩，听见了没有？”他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说地认真。 　　“可是，秦奕他，没什么朋友。”顾桥看着程舟，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双唇就被他咬住了。 　　狠狠用了力气的，又很快分开，过程不过几秒钟。 　　耳边是他带着点急躁的呼吸声，他身形高大，笼着她，将她整个人包住。 　　“嘶~~疼。”顾桥摸了摸被程舟咬过的地方。 　　“你是在亲我，还在在咬我呀？”顾桥低着头，红了脸，心跳也开始加快。 　　“谁特么亲你了。”程舟有点烦躁地偏过脸去，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次她熟睡的时候，他偷偷亲了她。那时是带着愧疚和自责的无法控制。 　　车棚里有人在停车，弄得稀里哗啦地向。 　　程舟松开顾桥，最后警告她一句，“离秦奕远点。” 　　顾桥磨磨蹭蹭地不大想点头，毕竟她和秦奕已经是好朋友了，兄妹之情重要，友情也同样啊。 　　“滚！”程舟一看她这样就烦。 　　顾桥赶紧跟上去。 　　快到楼道里面的时候，下起来小雨。 　　虽说挺烦她的，但万一感冒了不是更烦人吗。程舟将外套脱下来，罩在顾桥头顶上，护着她跑到楼道底下。 　　“你刚才咬了我一口，又帮我挡了雨，所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顾桥说完转身准备开门进家。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程舟也拿出钥匙，打开门。 　　两人各自回了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边闪过一道闪电，很快有雷声落下。 　　已经快到深秋季节了，竟然还有那么多的雷要打。 　　顾桥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小院子里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文字是，“下雨啦打雷啦，大家快躲好。” 　　发完朋友圈，她将手机放在枕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躲了好。 　　程舟正在看书，一道闪电亮起，整个世界跟着亮了一下，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 　　他合上书，拿出手机，拨了顾桥的电话。 　　打不通，对方正在通话。 　　隔了五分钟，程舟又打了个电话过去，依然是正在通话中。 　　这么晚了，又是这样的天气，她在跟谁打电话？ 　　她不是最怕打雷的吗，一到这样的天气就吓地睡不着，非得他陪着才行。 　　程舟披上一件雨衣，爬上院墙，跳进顾桥家的院子。 　　她房间亮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她床上。 　　果然是怕了，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面呢，头都看不见。 　　她果然还是需要他的。 　　程舟打开顾桥房间的门，又一道雷声落下。 　　被子里的人似乎没听见程舟进来的动静。 　　他正要叫她，听见被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是她的声音，笑的还很开心。 　　然后是她说话的声音，看样子是在跟人打电话。 　　所以他才会打不通。 　　一旦一直惯有的规则被打破，人便会变得慌张。程舟雨衣都没脱，下面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抬手掀开顾桥的被子，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看见秦奕两个字。 　　顾桥一手拿着电话，笑容凝固在嘴角，说了声，“回头再聊，拜拜。”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程舟将身上的雨衣一扯，脱了下来。脸上的神情自不用说，比外面的天气还难看。 　　以前，打雷下雨的时候，他要是不在她身边，她会很害怕，可现在呢，躲在被子里，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看见秦奕名字的那一刻，感觉心尖上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盐，生疼。也慌了。 　　顾桥从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床上，正要说话，眼前的人突然过来，一下将她压倒。 　　却又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抱了好一会。 　　外面雷声一响，他便会抱地更紧一些。 　　“不许你在这样的天气跟别人打电话，只能让我陪着。”他终于说道。 　　贴着她的耳朵，双唇磨蹭着她。 　　酥麻的感觉顺着耳垂传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她看着他的眼睛。 　　茶色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出一片漆黑，嘴唇微微张开一丝缝隙。双臂紧紧箍着她。 　　这样暧昧的姿势，若说是兄妹之间，怕是连他们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但偏偏还是有人睁眼说瞎话。 　　“你是我的妹妹，我一个人的，懂不懂？”他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她说道，“是你一个人的，是你的。” 　　他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从她身上下来。抓起一旁的被子，往她脸上一盖，“赶紧给我睡觉。” 　　她满脸通红，埋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羞涩地不敢去看他，只好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 　　程舟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将窗户吹来一条缝隙，他起身，将窗户关严，锁上，拉上窗帘。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顾桥偷偷睁开一丝缝隙，看了看程舟，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看她，她赶紧又把眼睛闭严实。 　　“赶紧睡，明天还要上课。”他看穿了她。 　　她翻了个身，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外面雨声渐渐小了，雷声反而大了。 　　她似乎是抖了一下，被那声雷吓到了，好在没有醒来。 　　他轻轻拍了拍她，像是在安抚。从小的时候，刚认识她，她睡不好觉，奶奶教他要这样拍，他就一直拍到了现在。 　　她微微弯了弯唇角，不知是这样的安抚有用，还是她做了什么美梦。 　　她笑的好看，即使转瞬即逝，都令人移不开眼去。 　　他看到她唇上边缘的地方有点红，莫不是在车棚后面的时候被他咬地那么一下，竟然出血了吗，他有那么狠吗。 　　他靠近，轻轻在上面亲了一下。 　　正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轻轻动了一下，温软的唇，带着浅浅的吸力，一下夺走了他的思维。 　　窗外一声响雷，她拧眉，微微动了动。眼睛没有睁开，嘴唇一张一合，“小舟哥哥，我怕。” 　　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力，令他再也无法放开她。 　　他终于吻了上来，一开始动作很轻，怕吵醒她，只是后来再也控制不住地用了力气…… 　　顾桥其实，那声雷响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原来她一直幻想的，小舟哥哥的吻，是这样的。 　　带着温柔，也带着迷乱，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 　　她想要他一直这样，却又怕一睁开眼睛，他就跑了，于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配合他 　　“唔~~” 　　听见她的声音，他惊醒一般想要离开她。 　　一阵雷声滚落，她突然抱住他，半眯着眼睛，低声，“小舟哥哥，我怕。” 　　他看着她的眼，无法判断她是清醒的还是睡了的。 　　要是她知道，他这样对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虽然平时隐隐约约也能察觉出她对他的喜欢，但他现在以为，她大概喜欢秦奕更多一点。 　　一想到秦奕，他就更疯了一样，也不管她睡没睡着了，不计后果似的，再次吻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感觉到了她的配合。 　　彻底乱了他的呼吸和思维。 第37章 　　第二天, 顾桥醒来的时候，一直都觉得嘴唇有点发麻，照镜子看了看, 甚至还觉得有点肿了。 　　温柔的他, 带着点儿狠的他，她都体验了。 　　小时候四五岁的时候, 她经常亲他, 趁他睡着的时候, 亲他的脸, 能给他亲地满脸口水, 被他发现过好几回，骂了她几句。 　　现在换他偷偷亲她了。所以她要不也过去骂他几句吧，就当报了小时候的仇了。 　　洗漱的时候在镜子前照了很久，感觉被小舟哥哥亲过的唇，愈发好看了。 　　顾桥添了添自己的唇，发现还是他的舌比较软滑，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真想每天都打雷下雨啊。 　　顾桥收拾好书包，到程舟家门口敲门。 　　程奶奶来开门, “桥桥啊, 小舟已经上学去了, 你快进来吃饭。” 　　他竟然已经走了, 竟然不等她吗？ 　　顾桥拔腿跑了，他怎么能不等她就跑了，明明昨天晚上还那样亲她, 转头竟然就跑了。 　　到了教室，顾桥从后门进去，看见赵何和程舟坐在位子上说话。 　　“舟哥，你是不是发烧了，来我摸摸，脸怎么那么红？”赵何说着就要探手过去。 　　“滚，别碰我。”程舟一把将赵何的手拍了过去。 　　顾桥走过来，坐在位子上，放下书包，转头正要说程舟，为什么不等她一起上学。 　　只看见他将头埋在英语大词典里，脸都看不见。 　　“你怎么不等我呀？”顾桥问道。 　　“不想等就不等了，没有为什么。”埋头看词典的人说道。 　　他虽然脸埋着，耳朵却是露在外面的。 　　耳尖都红透了好吗！ 　　所以他这是害羞了？顾桥在程舟耳朵上弹了一下，故意道，“小舟哥哥，你耳朵好红，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程舟抬起头来，视线落在顾桥唇上。她今天应该是涂了唇彩，粉嫩的少女色系，看起来十分可口。 　　昨夜他从她那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对她上.瘾了。 　　“没什么。”程舟将视线从顾桥唇上挪过去，不能看，一看就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在顾桥心目中，程舟一直都是那种高大帅气勇猛型哥哥，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如此闷骚羞涩的人。 　　现在连看她都不敢看了。 　　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跟他玩。 　　“小舟哥哥，我昨天做了个梦，我梦见你亲我了。”顾桥趴在程舟耳朵上说道，“还用舌头了。” 　　程舟拿起桌上的英语大辞典在顾桥头上拍了一下，“少特么垂涎我。” 　　顾桥转过身，偷笑。 　　“你竟然跟我做了一摸一样的梦。”路冉小声说道。 　　“您耳朵这么牛逼的吗，这都能听见。”顾桥吓了一跳。 　　老金走进教室，把顾桥和秦奕一起叫了出去，去的走廊尽头人少的地方谈的话。 　　老金问道，“摄像头视频拿到了吗？” 　　顾桥如实答道，“旅馆不给，说不能乱给，要不您带我们去试试？” 　　老金看了下时间，“中午放学在教室等我。先回去上课吧。” 　　顾桥和秦奕并排往教室走去，走过五班门口的时候，一群人在那边指指点点的。 　　“肯定是五班班长胡乱给说出去了。”顾桥对秦奕说道，“就昨天在老金办公室门口碰见的那个。” 　　顾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毛钱给秦奕，“答应你的，一天给你一毛钱，你伤好点了吧？” 　　秦奕接过硬币，笑了笑说道，“没事了。” 　　中午放学，顾桥和秦奕跟老金一起去了那家旅馆，好说歹说，人家才肯同意给看摄像头拍下来的那个时间的视频。 　　结果，保安调出来一看，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看中断日期，应该是三周前就已经坏了。 　　可真是不巧了。 　　三个人从旅馆出来，商量对策。 　　老金无奈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但这事吧，被人捅到校长那去了，那几张照片还被人给教育局也送了份，上面写了字，非常难听，上面领导就发火了。” 　　顾桥说道，“只能叫家长了吗？” 　　老金点了点头，“让家长出来作个保证吧。” 　　顾桥想了一下说道，“那联系我爸吧，千万别叫我妈。你呢，秦奕？” 　　秦奕说道，“找我妈吧，千万别叫我继父。” 　　然后两人各自给自己的爸爸和妈妈打了电话，提前通了个信。 　　“爸，这事千万别被我妈知道，我没早恋，没影子的事。”顾桥说道，“要是学校里面的老师给你打电话，你自己过来就行了。” 　　顾建邺对顾桥一向就不严厉，半管半不管的状态，也就答应了，随她去了。 　　秦奕那边也没有问题，虽然继父不好，但妈妈是亲妈。 　　一切都很顺利，坏就坏在，江琴和顾建邺在同一家工厂上班。 　　顾建邺的手机响的时候，他的手机在江琴手上，看见是陌生来电，她随手就接了。 　　没想到是学校里的老师。 　　又是早恋，还被拍到在旅馆的照片。 　　顾桥还不知道江琴已经知道了的事，照常放学，程舟说有点事要去忙，让赵何送的顾桥回家。 　　顾桥打开家门，刚一合上门，江琴的竹条就抽了下来。 　　这是一根新的竹条，菜市场那边就有很多，是做竹竿用剩下来的废料，顾桥见过很多次，每次都想一把火上去给烧了。 　　她咬着牙，没说话。 　　江琴抽第二下的时候，顾桥抬起头来，一把握住了。 　　但顾桥力气小，江琴使劲一拽就给拽掉了，顾桥手上被划出两道红痕，隐隐渗了点血迹出来。 　　“就算上回，那个吴主任说的都是假的，这回呢，人家都把你们在旅馆的照片给拍下来了，你还怎么抵赖！”江琴说着，又一鞭子打在顾桥背上。 　　她转过头去，狠狠瞪着江琴。 　　“你现在才多大，就跟人开房去了，你贱不贱啊！”江琴抬手，顾桥躲过去，她抽了个空。 　　“怀孕了怎么办，高考怎么办，你是不是疯了啊！” 　　趁顾桥转身的功夫，又一鞭子下来。 　　这一下非常疼，感觉后背的皮肤都要被抽裂了似的，火辣辣地疼。但她的心已经麻木了，早在上回吴良心过来，江琴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她对江琴的心，就已经麻木了。 　　“一声不吭是要干什么，不敢承认是不是！”江琴指了指顾桥，“你要是敢怀孕，我打死你！” 　　顾桥抬头，看着江琴的脸，她咬着牙，嘴唇发青，声音有点颤，用各种不堪的词骂她。 　　顾桥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故意气江琴，大声说道道，“我就去跟秦奕开房，又怎么样，我就是贱人贱货，就怀孕就不参加高考了，你要怎么样！” 　　江琴果然怒了，身体颤抖了一下，举起手上的竹条就要打。 　　顾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抓住江琴的手腕，另一只手将竹条夺了过来，折成了好几段，使劲一扔，打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你疯了啊你！”江琴喊道。 　　客厅门被打开，顾建邺下班回来了，一看这场景就知道，江琴又发疯了。 　　他过来，摆摆手让顾桥回房间，转头去劝江琴了。 　　顾桥拎起地上的书包，打开卧室门，猛地关上，反锁上。 　　一抬头，看见程舟站在她家院子里，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愤怒。 　　学校里的流言，他不是没听见，说顾桥和秦奕早恋，还开房了。 　　他找到了五班班长，班长说亲耳听见他们班主任老金和顾桥秦奕在办公室门口谈话，她路过的时候听见了。 　　还说看见过顾桥和秦奕在一起接吻。 　　程舟想要回来问顾桥的时候，翻到她家小院子里，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客厅里，她喊出来的那句话。 　　他无法想象，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样子，无法忍受别的男人亲吻她，占有她。 　　这画面不能想，只要稍微一想，他心上就好像被人用刀子捅过一般，生疼生疼地流着血。 　　隔着窗户，顾桥看见程舟，原本不觉得江琴抽她的时候有多疼，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疼都像是被放大的无数倍。 　　好疼啊，小舟哥哥，我好疼啊。 　　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推开门，跑向他，钻进他怀里。 　　却被他一下推开了。 　　他力气很大，手指捏着她的胳膊，陷进她的皮肉，生疼。 　　她没站稳，险些摔倒，扶住旁边的花架，才算没有倒下。 　　“你是不是也不信我？”顾桥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被悲伤淹没。 　　江琴不信她就算了，但程舟不能不信她。 　　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不信她，也算了，但程舟不能不信她。 　　要是连他都不信她，就算赢得了全世界的信任，之于她，都是无用。 　　如果连程舟都没有了，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会死吗，不会。但再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程舟突然走过来，将已经是失去了神智的她横着抱起来，推开她的房门， 　　死死地压住她，疯狂撕掉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直至不着一物。 　　整个过程，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她满脑子都是，他不信她了吗，他不要她了吗。 　　她身上有一道红痕，他低头，在上面吻了吻。 　　卧室门外，江琴和顾建邺在吵架，江琴的声音很大，说的话不堪入耳。 　　砰砰地敲门声响起，屋内人的节奏却丝毫没有被打乱。 　　她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知道门外的人随时可能会冲进来。 　　但她统统都不在乎了，此时她眼里只有他。 　　不管别人，不管任何人，就是不能让他失望。 　　“你，信我吗？”她问道。 　　他抬头，眼角有点红，哑着声音道，“是你不信我。” 　　他贴上她的耳朵，“为什么瞒着我，是毛六吗，拍照片陷害你的。” 　　她仰着头，没说话。眼泪再次滑落，滴落在床单上，湿了一片。 　　她解释道，“我跟秦奕，什么都没有，那天就是他受伤了，没法回家……” 　　她话还没说话，他的吻就落了下来，霸道而迷乱。 　　“顾桥，你给我开门！”江琴还在外面叫，顾建邺在旁边拉着。 　　他拽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一时竟想不通，刚才为什么要突然撕掉她的衣服，像一个变.态狂。 　　她跟秦奕原本就没什么，一切只是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已经嫉妒成这个样子了吗，连提都不许别人提，不许她的名字和别的男人名字连着开房那样的字眼放在一起。 　　他起身，拿起衣架上的一件睡衣，扔到她脸上，哑声道，“穿上。” 　　顾桥穿好，突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 　　该怎样面对他，再说是兄妹之间吗，都这样了，还怎么兄妹之间。 　　“你真是，我的好哥哥。”顾桥小声说道，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尴尬和小心翼翼，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吧？ 　　“你他妈给我闭嘴。”程舟说完，推开那扇通往客厅的的门出去，对上满脸错愕的江琴。 第38章 　　江琴手里拿着半截竹条, 顾建邺正在一旁劝。 　　程舟出来，一把夺过江琴手里的竹条，猛地抬手往地上一扔, 竹条摔在地上, 发出啪地一声。 　　“江琴！”程舟怒声说道，“再敢打顾桥, 我就带她走,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她。” 　　他声音很大, 带着怒火, 眼神冰冷。 　　这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拐带未成年又怎么样, 他就是拐了又怎么样！ 　　江琴看了看程舟，颤抖着声音，“她跟班里男同学干的那些好事，这要传出去，将来嫁人都嫁不出去。” 　　顾建邺拦住江琴，“他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了，说相信桥桥，你就别说话了, 越说越麻烦。” 　　程舟看了江琴一眼, 突然笑了笑, “嫁不出去又怎么样, 我娶。” 　　说完，打开顾桥家的客厅门出去了，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程舟守在网吧楼下, 打电话叫了几个人，没有叫赵何和崔久，没叫学校里的任何同学，叫的是他家保镖和保镖带来的人。 　　下半夜的时候，毛六从网吧出来，今天是他一个人，刚出来就被一群穿黑色衣服的成年男人拽到了小巷子里。 　　程舟靠在一跟电线杆子旁边，没动，听见小巷子传来的哀嚎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渐渐低下去。 　　他的人走后，程舟走进小巷子，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毛六。 　　小巷没什么灯光，连路灯都是坏的，程舟蹲下来，对毛六说道，“滚出这条街，滚地远远的，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十七岁的阳光少年，站在黑暗里，用暴虐的语气说着这样阴狠的话，让人心头一颤。 　　毛六吐了口血，半睁着眼睛看见程舟，声音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程舟站起来，往小巷子外面走去。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不着，站在墙边上往顾桥的窗户那边看了一眼，亮着台灯，不知她人睡没睡。 　　顾桥推开小院子的门，抬头看见程舟。 　　“穿这么少，是不是想生病。” 　　冷不防地被训斥了一顿，顾桥进去披了件外套在睡衣外面，再次出来。 　　他坐在院墙上，手撑着墙，双腿自然垂下。 　　她抬头看他，隔着夜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想张嘴叫他名字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话了。 　　不再是纯洁的兄妹关系了，当然也不是一般的朋友或者同学的关系。 　　顾桥低下头来，看着脚尖，小声说道，“小舟哥哥，你，你，你，你刚才亲我了。”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程舟从墙头上跳下来，帮她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对。” 　　顾桥抬头，心想，然后呢？ 　　程舟把她推进房间里，自己出去，隔着玻璃对她说道，“拜拜。” 　　顾桥，“.…..” 　　就没了？ 　　程舟很快翻过院墙，回家了。 　　顾桥有点回不过神来，躺在床上，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衣服都被他撕坏了，已经被他看光了，他就拍拍屁股就跑了居然。 　　虽说小时候经常一个澡盆洗澡，该看的早看完了，甚至她还经常拽他的小舟舟，但现在不一样了啊，她长大了，是个女人了。 　　哪有男人撕了女人的衣服，看遍了她，转身就跟失忆了似的，啥也不说。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夸她一声，虽然你发型丑但你身材好之类的话吗。 　　程舟可没失忆，他躺在床上，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当时为什么要撕她的衣服，宣告自己对她的所有权的吗。 　　这难道还用宣告，她本来就是他的啊，他一手养大的，怎么就不是他的了，没毛病，行为逻辑满分。 　　程舟睡不着，重新从墙头翻了过去，打开顾桥房间的门。 　　她没睡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见他，先是讶异了一下，转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你，是我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对，就是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妹妹。” 　　什么玩意，他在讲什么。 　　顾桥坐起来，看着他，“我没听懂。” 　　程舟逼近她，闷声道，“意思就是，不许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是我的，懂不懂？” 　　顾桥看着程舟的眼睛，“不懂。” 　　他低下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双唇挪到她耳边，“现在，懂了吗？” 　　他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落在她耳朵里像毒.药，诱人沉沦。 　　她抿唇，牙齿咬着下嘴唇，抬头看他道，“不懂。” 　　程舟在她头发上揉了一下，使劲一推，把她推倒在床上。 　　她有点慌，回想起之前他压着她时的样子，心底溢满期待。 　　“笨。”程舟说完，推门出去了。 　　顾桥，“.…..” 　　所以到底是谁笨！ 　　第二天，程舟在餐桌前等顾桥吃早餐。 　　顾桥坐在他对面，低着头，脸蛋红润润的，眼神偷偷瞟着他。 　　程舟也没说话，眼睛看着天花板，偶尔偷偷看看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平常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的早餐时间，此时安静地不像话。 　　程奶奶走过来，看了程舟一眼，“又吵架了？小舟你让着点桥桥。” 　　顾桥赶紧说道，“奶奶，没，我们没吵架，好着呢。” 　　程奶奶帮顾桥剥了个鸡蛋，“那怎么不说话？” 　　程舟抬了抬眼皮子，小声说道，“早上好。” 　　顾桥接道，“早上好。” 　　程奶奶这才去忙别的事。 　　然后整个餐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吃好早饭，一前一后走出楼道们。 　　赵何从后面追上来，大声喊道，“吵架了？” 　　顾桥和程舟异口同声道，“没！” 　　赵何哦了声，“总感觉气氛有点诡异啊。” 　　顾桥上前，跑到程舟身旁，尽量大方地挽起程舟的胳膊，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被她这样抱着，他感觉整个胳膊都是麻的，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一动不敢动，怎么动都觉得别扭，尤其是她整个人贴在他胳膊上的时候。 　　女孩柔软的触感特别明显。 　　这很容易让他想起昨夜他撕掉她的衣服之后的样子。 　　赵何站在顾桥另一侧，往前面走着。 　　路两边不少卖早餐的，热气腾腾的一片。 　　顾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钱，跑到一个小摊贩旁边换了点零钱。 　　“你换零钱干什么？”赵何很是不解。 　　“那天，秦奕请我吃馄饨，说我要还钱的话，就一天还一毛就好了。”顾桥一边将零钱收起来一边说道。 　　“啧，段数真高。”赵何小声说道。 　　一天还一毛，这样每天都要想着他了。 　　程舟停下来，拉住顾桥的衣领，满脸不耐道，“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钱吗？” 　　顾桥想了一下，这个还真数不清。 　　“一天一块钱，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算完。”程舟说完，松开顾桥。 　　“要这样的话，那我一辈子也还不清啊。”顾桥叹了口气。 　　“那就还一辈子。”程舟说道。 　　赵何啧了一声，给程舟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小舟哥哥您段数最高。” 　　顾桥只当程舟实在开玩笑，逗着她玩，根本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程舟打了个电话给她，“还钱。” 　　顾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块钱，走到院子里，翻上墙头，跳到下面的椅子上，下来。 　　程舟正在看书，抬眼看了顾桥一眼。 　　顾桥将手上的一枚硬币放在程舟桌上，转身想要回去。 　　程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他力气很大，拉住她的时候，把她勒地有点疼。 　　“小舟哥哥，怎么呢？”顾桥转过身来问道。 　　程舟松开顾桥，“没什么，回去吧。” 　　这人，搞什么。 　　顾桥站着没动，看着程舟。 　　他家的台灯灯光是淡黄色的，照在人脸上显得很柔和。他垂眸看着手上的书，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那双不薄不厚的唇微微抿着。 　　她贴上来，舔了舔自己的唇，柔声说道，“你在看什么书哪？” 　　淡淡橙花的香气飘来，程舟往一旁挪了挪。 　　她顺势坐在他身旁，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觉得我的脑子出了点问题。” 　　他侧过脸去看她，“头疼？”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几天记性特别差，就比如，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忘了。” 　　说着，迎上他的目光，“你还记得吗，小舟哥哥。” 　　他怎么会不记得，还有她竟然给忘了，她是不是装的，竟然，忘了？！ 　　他侧过脸去，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桥笑了笑，“小舟哥哥你说了，上学的时候，不许谈恋爱，谈恋爱影响学习呢。” 　　程舟，“.…..” 第39章 　　程舟睡不着, 叫了赵何和崔久出来。 　　出门前特地去顾桥那边看了一眼，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不会再跟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出去了, 他才出去。 　　小区门口的大排档还没关门, 十点钟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程舟过去的时候，崔久和赵何已经点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还拿了一箱啤酒。 　　“舟哥, 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大半夜地叫人出来。”赵何搭上程舟的肩膀说道。 　　程舟耸了耸肩, 把他的手甩掉了。 　　崔久倒了三杯啤酒, 三人胡乱碰了个杯。 　　程舟说道，“你们觉得，桥桥怎么样？” 　　赵何和崔久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很好啊。” 　　赵何继续说道，“我要说我以前喜欢过顾桥，你可别揍我。” 　　崔久举了举手说道，“我也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碰了个杯。 　　崔久有点忧伤地说道, “要不是桥桥身边有个占有欲爆破天的哥, 我早采取行动了。” 　　赵何喝了几口酒, 胆也肥起来了，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 都怪她那哥，看人那么紧，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程舟看了这俩人一眼，今天完全没心情揍人。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你们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喜欢桥桥，”又道，“不是兄妹的那种。” 　　赵何和崔久哈哈直乐，看着程舟，仿佛看着智障，“全世界都知道您喜欢她，就您不知道。” 　　崔久道，“不然您以为为什么我和赵何一直没采取行动？” 　　程舟说道，“你们难道不嫌她头发丑吗，狗啃似的。” 　　赵何切了一声，鄙视程舟道，“就您那点歪心思，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我真同情桥桥，好好一笑美女，被糟.蹋成这么样了。” 　　崔久附和道，“就是。” 　　程舟对着手里的啤酒杯子发了会呆。 　　赵何和崔久嘻嘻哈哈地聊着学校里的校花班花们。 　　赵何，“我喜欢三班班花那样的，眼睛很漂亮又有神，说话声音也好听。” 　　程舟，“能有桥桥眼睛漂亮？” 　　崔久，“我喜欢校花那样的，身材比例好，腿特别长。” 　　程舟，“能有桥桥好？” 　　赵何，“说实话，桥桥腿是有点短，跟校花还真就没法比。” 　　程舟，“再逼逼，腿给你卸了。” 　　赵何和崔久异口同声，“行行行，您家桥桥最好看。” 　　三人多喝了点，说话也就更随意了。 　　赵何鄙视程舟道，“程舟你个怂逼，现在不行动，等桥桥喜欢上别人了，看你往哪哭去。” 　　崔久跟着一起鄙视道，“是男人，你就上！” 　　赵何贱兮兮地笑道，“哦，不对，小舟哥哥说了，不许早恋，早恋影响学习，还是别追了，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啪啪啪，啪啪啪。” 　　崔久跟着一阵哈哈哈，哈哈哈。 　　程舟其实从来没没想过要在高中的时候谈恋爱，就这样带着顾桥一起上学放学直到高考，岁月静好，多么地好。 　　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半路有人垂涎他家桥桥。 　　赵何还在瞎逼逼，“人常说，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小舟哥哥，您当心点。” 　　崔久，“当心点。” 　　三人分开之后，程舟在楼道门口的花坛上坐了一会。 　　第二天一早，顾桥醒来，刚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书桌上多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上面还带着露水。 　　不是江琴和顾建邺，只能是程舟了。 　　顾桥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前，低头闻了闻，淡淡的玫瑰香气涌进鼻腔。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以前他也会送她花，不过都是在过节的时候。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很平常的一天啊，不是什么节日。 　　顾桥洗漱好，换好衣服，去程舟家吃早饭。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顾桥坐下来，小声问道。 　　“你不喜欢？”程舟低头吃了口粥。 　　“喜欢啊，你知道我最喜欢玫瑰花了。”顾桥偷偷笑了笑。 　　无缘无故送人家花，小舟哥哥好浪漫地说。 　　“小舟，这束康乃馨在哪买的，开的很好啊。”程奶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桥转头看了一眼，客厅茶几上果然有一大束康乃馨，程奶奶笑地合不拢嘴。 　　“还是我家大孙子浪漫。”程奶奶笑着说道。 　　顾桥转过头，竟然不是只送给她一个人的，有点失落。 　　只好早饭，程舟抓起书包，顾桥跟上来。 　　看她焉耷耷的样子，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爽道，“怎么，送你的花，不喜欢？” 　　顾桥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很喜欢。” 　　就是奶奶也有，显得不是那么特别，显得我不是你的唯一，显得和爱情无关。 　　昨夜很晚的时候，花店都关门了，他特地打车到鲜花市场，挑的早市第一批最新鲜的花。 　　然后，还是他亲自插.进花瓶的。 　　只是怕显得太刻意了，就帮奶奶拿了束康乃馨。这样就不会别扭也不会刻意了。 　　非常聪明。 　　两人到学校门口，遇上了秦奕。 　　秦奕朝顾桥招了招手，顾桥正要跑过来，被程舟拽着领口拖了回来。 　　顾桥有点不开心，挣了挣开，说道，“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去。”说完溜过去了。 　　秦奕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给顾桥，是那种草莓味的奶油软糖，顾桥最爱吃了。 　　“上次那个事，你妈妈骂你了没有？”顾桥一边嚼着糖果一边问道。 　　“没有，解释清楚了就没事。”秦奕说道，“慢点吃。” 　　顾桥点了点头，“那就好。” 　　“对了，你的那个课堂笔记，我还没找到，我继续再找找，不然就报告给老金，看被谁偷的，把他给揍一顿。” 　　秦奕笑了笑说道，“没事，找不到就算了，你别有心里压力。” 　　顾桥叹了口气道，“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秦奕弯了弯唇角，“那你请我吃饭吧，这周末怎么样？” 　　顾桥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点了点头道，“行，想吃什么？” 　　秦奕答道，“你想吃什么，我就陪你吃什么。” 　　程舟一直跟在这俩身后，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把拎着顾桥的衣领，把她往后拖着，语气不耐道，“这周末去爬山。” 　　顾桥转头，“爬山，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早没跟我说？” 　　程舟看了秦奕一眼，对顾桥说道，“刚刚决定的。” 　　秦奕看了程舟一眼，两人的目光出现交汇，男人之间的，带着对决的目光。 　　顾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往前走了两步，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周末好像下雨，哪都去不了呢。”说着看见前面的路冉，赶紧喊道，“路冉，等等我。” 　　说完就跑了。 　　其实周末下不下雨她根本就不知道，两位大佬她都得罪不起。干脆哪都不去了。 　　到教室摸出来一块一毛钱，一毛钱还给了秦奕，一块钱给了程舟。 　　她怎么突然就负债满满了呢，有点想不通。 　　赵何来到教室，往程舟身旁一坐，问道，“花送了？” 　　程舟点头。 　　赵何问道，“她怎么说？” 　　程舟答道，“跟奶奶一样，说很喜欢啊。” 　　赵何差点跳了起来，“奶奶，不是单独给桥桥的，还给了你奶奶？” 　　程舟点了点头。 　　赵何有点恨铁不成钢，“舟哥，你说你吧，智商那么高，还那么腹黑，怎么追女孩子这种事情上，仿佛一个傻逼。” 　　顾桥给秦奕送完钱，回到座位上，手上还拿着几块糖，跟个宝贝似的攥着。 　　路冉看见了要抢，顾桥躲了躲，“不行，不能给你，这是秦奕专门跑到滨河区那家网红店排队买来的，他弟弟要吃都没给。” 　　赵何看了程舟一眼，投来一个鄙视的目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程舟切了一声，“不就是糖吗，她要吃我能给她买一车。”说完起身，将顾桥手上的糖抢了过来，说道，“吃那么多糖干什么，不怕蛀牙啊。” 　　顾桥再想抢回来，但她哪里抢得过程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秦奕从后面过来，走到顾桥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来啊一大把糖，放在顾桥手上，微微笑了笑说道，“没事，这还有。” 　　顾桥剥了一颗糖，放进嘴巴里，转头冲程舟吐了吐舌头。 　　赵何拍了拍程舟的肩膀，满脸恨铁不成钢，“小舟哥哥，别挣扎了，这局您输了，game over。” 　　下午四点钟开年级会，主要是对这次期中考试的总结，和对未来学生生活的展望。 　　新任年级主任讲完话，照例是年级第一发言。 　　以往每次都是程舟，这回换成了秦奕。 　　很快又女生开始议论，“好像是一班的，怎么以前没见过，转校生？” 　　“为什么考年级第一的都很帅，想嫁。” 　　“能有我老公程舟帅？” 　　…… 　　秦奕拿着准备好的稿子，走上台，拿起话筒，对台下笑了笑。 　　正是顾桥的方向。 　　下午四点钟，主席台一半树荫一半阳光，风吹过，将台上少年的衣摆吹地动了动。 　　他以前从不喜欢这种站在一群人中间被人注视，即使是发表获奖感言之类的，也不喜欢。 　　但此时，他心情很好，因为站在这里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说出对她的感谢。 　　他拿着话筒，看着顾桥说道，“感谢我的一个朋友，在最艰难的时光陪在我身边，感谢她，让我看到了阳光，谢谢。”说完鞠了个躬。 　　顾桥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反而连累过他受伤。要不是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她都不知道他在说她。 　　秦奕这个人，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后排男生队伍里，赵何碰了碰程舟，“小舟哥哥，这局您又输了啊。这次期中考试，您没尽力，白让情敌钻了个空。不然这会儿站在主席台上山上发光的就应该是您了。” 　　程舟笑了笑，输了吗，他从不觉得在这一局上输给了秦奕。 　　至少他帮她拿回了吴师傅路留给她的修表工具，那可是承载了她梦想啊。 第40章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程舟帮顾桥织的围巾已经快好了，今年选的橙红色，元宝扣, 怕她冷, 想着可以多围几圈，便织地很长, 长到可以围住两个人。 　　班级里也已经开始筹备元旦晚会了。 　　高中的校园生活很枯燥, 也就年底和快放暑假的时候热闹一点。每年的元旦晚会在学生们心里都像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目。 　　这一天不用上晚自习, 教室里张灯结彩, 同学们载歌载舞。 　　下午第二节课上完, 后面的课就暂时停了，开始装饰教室。 　　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元旦快乐”的字样，所有的课桌椅被拉到教室两边和后排，讲台两侧装饰很多彩色气球，还挂了两个红灯笼。 　　各种音响设备也已经就位，下午六点，以班级为单位的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顾桥就报了一个女生大合唱的节目，其他的她也干不来, 唱歌跑调, 跳舞不会, 总不能上台表演修理手表吧。 　　赵何和崔久搭台说相声, 本来想拉着程舟一块的，但程舟不屑，认为说相声这种叽里呱啦的节目, 太有损他的逼格了，他报的是钢琴表演。 　　为此，娱乐委员特地从学校借了台钢琴过来。 　　主持人是班花和另一个男生。 　　“亲爱的同学们，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又要开始了……” 　　一唱一和地还挺像回事。 　　顾桥坐在下面嗑瓜子，路冉在旁边敲核桃。程舟和赵何他们歪在男生堆里。 　　秦奕和他同桌的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了，一个女生唱了首情歌，挺动情的，唱地跑调了还是很投入。 　　就是唱跑调才好，又不是什么歌星演唱会，唱跑调了大家乐一乐，嘻嘻哈哈挺有意思。 　　“哎，路冉，核桃剥好了给我留点，我给你剥花生。”顾桥转头对路冉说道。 　　路冉不愿意，因为核桃比较难剥，付出的劳动价值多。 　　“给你。”一个男声响起。 　　顾桥抬头，看见秦奕手里拿着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剥好的核桃。 　　顾桥站起来，千恩万谢，并把自己剥好的一大把花生给了秦奕。 　　秦奕一走，路冉戳了戳顾桥，小声说道，“秦奕，喜欢你吧？” 　　顾桥拿起一小块核桃塞进嘴巴里说道，“别瞎说，不然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路冉，“那我也跟秦奕是好朋友，他怎么不给我剥好的核桃？” 　　顾桥低头看了看路冉眼前一大堆核桃皮，“你自己有啊。” 　　路冉，“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说完往后面男生那边看了一眼说道，“你说，一会我要是请程舟一起对唱，他能愿意吗？” 　　顾桥想了一下说道，“难说，他还真没跟哪个女生一起唱过歌。” 　　路冉从顾桥桌上抓了颗剥好的核桃，“我不是哪个女生，我是你嫂子，谢谢。” 　　教室外面有点吵，顾桥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贴在窗户上的一张张脸吓死，怎么这么多人，还全都是女的，还全都化了妆，还发型都很好看。 　　她们自己班级都不办晚会的，跑来她们班干什么。 　　“哎，顾桥，你是顾桥吧，帮我把这个给程舟。”一个女生说着，递过来一张不知道是贺卡还是情书的东西。 　　“哎，顾桥啊，帮我把这个给秦奕。”又一个女生说道。 　　“哎，程舟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啊，把你们节目单给我看看呗。”又又一个女生说道。 　　顾桥将节目单扔了过去，接过这些人手里的各种新年贺卡和礼物。 　　一半是给程舟的，顾桥抱着过去，往程舟身后一站，直接从他头顶往下扔到桌子上。 　　有点粗暴。 　　然后抱着给秦奕的一堆东西往他旁边一站，双手捧过来，笑着说道，“给你的，就外面那些女生给的。” 　　说完坐下来，小声说道，“秦奕你看，其实你一点都不孤独，你很好啊。” 　　说完站起来，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下一个节目是相声《狼来了》，有请赵何、崔久。”主持人喊道。 　　赵何和崔久已经换好衣服了，穿着灰色长衫，一个手里拿着一把纸扇，一个手里拿着另一个道具，挺像那么回事的。 　　表演完下台，下一个节目是程舟的钢琴独奏。 　　主持人报完幕，教室里面和外面来围观的就开始尖叫了。 　　钢琴推到舞台中间，灯光打在表演者身上，他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坐在黑色钢琴前面。 　　顾桥不懂曲，但小时候经常听程舟练琴，尤其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在书房坐着弹琴，她歪在沙发上，很快就能睡着。等她睡着了他再把她抱回她家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聚光灯照在他身上，显出精致的脸部轮廓，琴声从琴键上流淌出来，原本有点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了下来，还有不少花痴举着手机录视频。 　　一曲完，程舟走下台，经过顾桥的座位时，弯下腰来，小声问道，“好听吗？” 　　顾桥点了点头，“好听啊。” 　　程舟笑了笑，往自己位子上去了。 　　窗外一众围观的女生，少女心已经炸裂了，啊啊啊叫个不停。 　　毕竟能看到程舟表演节目的机会很少，他从不参加学校举行的晚会，每年只在班级里玩那么一下。 　　顾桥转头看了一眼，还能看见几个女生对着手机里的录像犯花痴。这有什么好稀奇，她要是想听，什么时候都能听，现场真人版的，随时！ 　　轮到女生大合唱，顾桥跟着上台，音乐响起，张着嘴巴跟着唱，反正吧，是合唱，也听不出来她跑调。 　　大合唱完了，节目就进行地差不多了。 　　顾桥往程舟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发现他在偷看她，在她看到他的时候，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别处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周都能收到他送给她的花，每次都是周日早晨，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的。 　　程舟挑了个特别好看的橘子，想着应该会甜，便剥开，给顾桥送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往外面走廊上看了一眼。 　　一个肥胖的身影走了过去，那么胖，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吴良心。 　　算起来，他也该从牢里出来了，但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校园里，学校不可能再聘用他，任何一间学校都不可能。 　　程舟将手上的橘子往地上一扔，转头推开后门，追了上去。 　　主持人在台上讲着话，已经到了快要谢幕的时候了。 　　有几个人嚷嚷着秦奕还没表演过节目，想让他上台表演一个。 　　主持人看了秦奕一眼，秦奕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秦奕上台，接过话筒，看了顾桥一眼，说道，“我想跟顾桥合唱一首歌。” 　　所以的目光立马瞄到顾桥身上。 　　赵何转头看了一眼，程舟呢，跑哪去呢。关键时刻怎么就跑了呢，桥桥要跟人唱情歌去了，他竟然跑了。 　　顾桥想要拒绝，因为她唱歌实在烂，怕丢人。 　　但想到秦奕确实没什么朋友，拒绝他的话，有点于心不忍。但她不想秦奕误会，于是上台点了一首和爱情无关的歌词，歌颂友情的那种。 　　好在不需要男女分开唱，就是合唱。顾桥跟着打酱油，小声哼哼，也听不出来有多跑调。 　　秦奕嗓音好，唱歌也很好听。台下不少人偷偷录音。 　　也有很多人起哄，毕竟他们传过绯闻，还经常一起玩。 　　唱完，顾桥把秦奕叫了出去，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前面。她想了一下对秦奕说道，“秦奕，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等他回答，她就说道，“我也有。” 　　秦奕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接着说道，“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只要你还是单身。” 　　顾桥还想说什么，被秦奕打断了，“走吧，这里风大。” 　　顾桥跟着秦奕走进教室，教室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带着探究的眼神。 　　扫地的不扫了，擦黑板的不擦了，搬钢琴的也不搬了，还有在戳气球玩的也不戳了。 　　顾桥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直到赵何喊了一嗓子，“程舟呢，跑哪去了？”教室里的人才开始各干各的。 　　此时程舟正在教学楼后面的小竹林附近，他差点追上了吴良心，拐到这边的时候，突然人就没了。到处找了一下也没找到。 　　正要往竹林里看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赵何发来的一张图片。 　　程舟点开。 　　画面里，秦奕和顾桥各拿一个话筒，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后面是正在播放的歌曲mv，上面挂着一排排气球，看起来就跟结婚似的。 　　他就跑出来这么一会，她竟然就能跟人红杏出墙去了，怎么就这么能！ 　　程舟放弃搜索竹林，转头往教学楼跑去。 　　吴良心躲在竹林里，舒了口气，他怕程舟不假，但更恨顾桥。虽说最后整他的人其实是程舟，但这一切的起因全因为顾桥。 　　他被拘留出来之后，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工作自然也丢了，再也没有办法当老师或者进任何教育机构了。 　　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偏偏还被跟他搞在一起的那个实习女老师找上了门。 　　那女老师怀孕之后流产了，一个不慎弄了个终身不育。非闹着让他赔钱，一开口就是五十万，不给钱就要找人打他。 　　他反正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工作了，赚不到钱等饿死，身边还被缠了一堆子破事。 　　他盯上顾桥，不光是因为恨她，主要还是盯上了程舟家的钱。 　　要是顾桥被绑走，程舟不可能坐视不理。 　　绑顾桥可比绑程舟风险小地多。 　　只是运气不好，盯了好些天，顾桥就没落过单，身边总有程舟赵何几个人在。 　　今天还差点被程舟抓到。 　　程舟拿着手机，一路跑到教室，进来就把顾桥拉走了。 　　“小舟哥哥，干什么去？”顾桥挣扎了两下，“我书包还没拿呢。” 　　“去唱歌。”程舟回头看了顾桥一眼，“你不是喜欢唱歌吗，带你去唱歌。” 　　顾桥扒着教室门框，嘤嘤喊道，“我又不想唱了啊。” 　　“刚唱那么起劲，一到我这就不想唱了，什么意思啊，顾桥。”程舟说完，往秦奕那边看了一眼。 　　顾桥瞪了赵何一眼，眼神已经要杀人了，肯定是那货告的密。 第41章 　　程舟带顾桥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KTV。 　　里面人挺多的, 很多是元旦晚会没玩尽兴的学生，来KTV接着玩儿。 　　程舟开了个包厢，拉着顾桥进去, 点了一堆小零食。 　　KTV里面的小零食果盘比外面卖的贵了好几倍, 顾桥心疼了一会之后，就坐下来吃了起来。 　　“喜欢唱什么歌？”程舟坐在切歌台旁边问道。 　　“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 唱歌跑调, 跑到没边。”顾桥塞了颗葡萄进嘴巴里, “好甜, 小舟哥哥，你也来吃。” 　　“以前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唱歌吗，还不让人在你身边唱，一唱就把人嘴巴堵上了。”顾桥继续说道。 　　“我现在又想听了，不行啊。”程舟看了顾桥一眼。 　　“你们男人真善变。”顾桥捏了颗葡萄，走到程舟身边，让他张嘴。 　　“不吃，不想吃。”程舟说道, “你跟秦奕, 唱的什么歌？” 　　顾桥报了个名字, 挺大众的, 程舟点了另外一首。 　　经典情歌对唱。 　　顾桥偷偷笑了笑，故意说道，“哎呀, 这是情侣之间唱的，不行，唱了不就成恋人了吗。” 　　说完弯着唇角看程舟。 　　程舟递给顾桥一个话筒，“让你唱你就唱，哪这么多废话。” 　　顾桥扭捏了一下，狡黠道，“小女子卖身不卖艺呢。” 　　程舟看了她一眼，“再逼逼，把原唱给你关了。” 　　顾桥赶紧接过话筒，“别别别。”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首歌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顾桥看着液晶屏幕，跟着唱了起来。 　　有原唱，也就不显得她有多跑调了。 　　轮到男声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程舟，他把话筒丢到一旁，靠在沙发上，并不准备唱的样子。 　　“我还是唱儿歌吧，儿歌比较不容易跑调。”顾桥过去点了几首儿歌，一边说道，“要不把赵何和崔久路冉他们叫来吧，人多热闹。” 　　她一个唱歌跑调的，加上他一个不愿意唱的，这气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舟摆摆手，“不，我想静静。” 　　您上哪静静也比上KTV静静的环境和效果好啊。 　　顾桥瞎嚎了几首儿歌，嚎累了就坐在沙发上吃爆米花。 　　液晶屏幕上已经没有歌了，整个房间安静地只剩下顾桥吃东西的声音。 　　程舟一直躺在沙发上，他侧着脸，看着顾桥，她嘴巴里塞满了爆米花，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以后不许跟别的男人一起唱歌。”程舟说道，“跑调跑成这样是会把别人也给带跑的。” 　　“那你很关心秦奕哦，就怕我把他带跑调是不是。”顾桥挪到程舟身旁，跟他并排躺在沙发上， 　　程舟侧过脸，眼神不耐道，“少特么胡扯八道。” 　　两人这样躺了一会，看着天花板出神，程舟突然说道，“能不和秦奕一块玩了吗？” 　　顾桥笑了笑说道，“不能，他没什么朋友，他有时候真的很孤独。” 　　程舟侧过脸去，看着顾桥说道，“仅仅因为这个吗？” 　　顾桥答道，“不光是因为这个吧，主要是他人挺好的。”看程舟脸色不大好，赶紧补充道，“当然，最好的还是我家小舟哥哥啦。” 　　但是很明显，她已经不知道那句话得罪了程舟，总之他现在脸色很不好看，她往他身边又挪了挪，身体挨着他。 　　KTV灯光幽暗而暧昧，不时变换着颜色，这会儿是粉色的光，加上空间狭小，整个空气都好像瞟着一股恋爱的气息。 　　偏偏射灯投射到地上的形状还是爱心型的。 　　顾桥转头，专心盯着程舟的脸看。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双茶色的桃花眼看着天花板边上的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似乎有点拧了 　　顾桥伸出手来，摊平，五指并拢，笑了笑说道“看，我这里是一个熨斗，现在我要烫东西了，哪里皱烫哪里。” 　　说完，跪坐在沙发上，抬手在程舟眉毛上撸了一下，来回好几下，终于给烫平了。 　　她的手却拿不下来了，因为忍不住想要触碰他的脸。 　　从眼睛到鼻子，往下到那双不薄不厚天生就适合接吻的唇。 　　他抬眼看她，“你手拿开。” 　　她不愿意，在他唇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这令他想起趁她睡着的时候，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心里不免涌上来几丝羞耻感。 　　“小舟哥哥，我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梦，我梦见跟人接吻了。”顾桥边说边在他唇上动作，一下一下。 　　“嗯？”程舟问道。他看着她，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像邻家小妹妹，眼神似乎是带上了几分媚色，不知是不是这暧昧的灯光显的。 　　“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小声说道。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堵住了，他压着她，将她禁锢在沙发靠背上。 　　他吻上她，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知道她是清醒的，便没了那份小心翼翼，温柔中带着几分霸道。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离开她。 　　这个吻短暂而激烈。 　　她的脸蛋已经通红，隐隐觉得烫，心跳也开始加快，抬头看他的时候，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程舟起身，说了声，“唱的难听死了，走了。”说完拿起沙发边上的外套，转身开门。 　　顾桥穿上羽绒服，抓了一把桌上没吃完的爆米花，跟了上去。 　　走出KTV，程舟帮顾桥将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又帮她戴好帽子，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刚从KTV出来，两人身上都带着股热气，彼此手心都有点炽热。 　　顾桥的手有点僵，微微动了动，却又被他紧紧拉住。 　　从她两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牵着她的手，一直到长大，路上遇到车子，他也会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很自然的动作。 　　只是此时，再牵着她的手，零下的温度里，寒风吹着，手心却冒了汗，不敢侧过脸去看她，就一直拉着她往前走。 　　“小舟哥哥，疼。”顾桥小声说道，“你拉太紧了。” 　　“哦。”程舟稍微松了松，没走几步，却又紧紧握住。他从没这样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以前是作为哥哥牵着妹妹的手，跟此时不同。 　　感觉手心被他握地有点发麻，还有点疼，骨头都快被他折断了，她停下脚步。 　　他跟着停下来，保持着紧紧握住她的姿势，抬头看她，小声问道，“怎么了？”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低哑。 　　“你握地我手疼。”顾桥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程舟微微皱眉，松开她，顿了一下，抬脚往前走了。 　　顾桥看着那人长腿在路灯灯光下往前迈着，拔起腿追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 　　头靠在他肩膀上，往前走。一贯黏糊糊的样子。 　　到楼道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反手重新握住她的手，过家门而不入，继续往前走了。 　　握着她的手，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的手很小，又柔又软，仿若无骨，他的手大而有力，包裹着她。 　　程舟停下来，转头问顾桥，“冷吗？” 　　顾桥摇了摇头，“不冷。” 　　他便又握着她走了两圈，她跟着他，心想这架势不是要走到天亮吧。 　　再次来到楼道门前的时候，程舟终于停了下来，拿出钥匙开门。 　　在各自家门口的时候互道了晚安，各自开门回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所以，这算怎么回事，他亲她了，还牵着她的手在月光下散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程舟回到家，程奶奶还没睡，过来说道，“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了？”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程舟随口答道，“没干什么。” 　　程奶奶抬手摸了摸程舟的额头，“脸那么红，但又没发烧，你谈恋爱去了啊。” 　　程舟怔了一下，“啊？” 　　程奶奶在程舟头上拍了一下，“如实交代，刚才上哪去了？” 　　程舟一边往自己卧室走，转头心虚道，“今天班级元旦晚会，跟赵何他们一块玩呢。” 　　说完打开卧室门，进去，关上了门。 　　身体靠在门后，心跳久久不能停息。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觉今天晚上过的有点玄幻，都现在大脑还晕乎乎的。 　　亲她了啊，牵手了啊，清醒着的她啊。 　　所以这算是谈恋爱了吧。 　　赵何打来电话，说秦奕的随堂笔记他送过来放他桌子上了。程舟来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最后他没让赵何扔掉或者烧掉，不想顾桥因此对秦奕愧疚，省得她老得惦记那小子。 　　顾桥躺在床上，这算是怎么回事，算谈恋爱吗，不算吧，他都没表白。 　　辗转反则睡不着，她不知道这该算怎么回事，算谈恋爱了还是没谈？ 　　于是起身，决定是问问他。 　　翻过他家院子墙头，轻轻推开他卧室的门。 　　他已经睡着了，书桌上的台灯忘了光，她过去，正要帮他关掉，看见他桌上躺着一个熟悉的黑皮笔记本。 　　顾桥翻开，竟然真是秦奕的随堂笔记。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秦奕的笔记本竟然是他拿的，她找了好久的笔记本，她以为是自己弄丢的，因此愧疚了好长时间。 　　她问了他很多次，他不光不承认，还凶她。 　　顾桥看了程舟一眼，拿起笔记本，出去了。 第42章 　　第二天是周六, 顾桥起了个大早，没有去程舟家吃早饭，也没跟他说一声, 带着秦奕的随堂笔记就出门了。 　　程舟起床, 睁开眼睛就开始摸手机，要不要给她发个早安之类的问候。毕竟电视里都会这么演的。 　　想想还是算了, 说不定她在赖床, 手机都没开呢。 　　他起床洗漱好, 看了会英语大辞典, 到餐桌前等着顾桥过来吃早饭。想着今天要不带她去游乐园玩吧, 不带赵何和崔久那两个拖油瓶。 　　久等不见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于是回到自己房间，想翻墙过去看看她在搞什么。 　　经过书桌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秦奕的随堂笔记本！ 　　他本来打算周一还给他的。 　　没有别人，只能是顾桥拿的，她昨夜来过？ 　　程舟翻到顾桥卧室看了看，果然没人，被子都没叠, 书桌上也没有秦奕的笔记本。 　　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正在通话中。 　　顾桥拿着手机, 挤在公交车里面, 抱着那本笔记本。 　　“秦奕，方便吗，我把你的笔记本送过去, 原来是我不小心放在书架后面了，刚找到了。” 　　秦奕，“我在补习班的路上，你要过来吗？” 　　顾桥，“好呀，你把地址发我下。” 　　挂了电话，秦奕把补习班地址发了过去。他上午十点半结束课程，让她在补习班门口的肯德基等他。 　　顾桥坐在肯德基，买了一个甜筒坐着吃。 　　手机振动，是程舟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没接也没挂。 　　等手机自动挂断了，她发了条消息过去，“我在外面玩，不用找我了。” 　　程舟回，“在哪？” 　　顾桥没再回复。 　　程舟懊恼地有点想撞墙，他这才刚谈上一会的恋爱，怎么就面临着分手的困境了。 　　赵何和崔久过来找程舟玩。 　　程奶奶拉着赵何问，“我家小舟，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赵何和崔久对视了一眼，问程奶奶道，“奶奶您此话怎讲？” 　　程奶奶往程舟卧室看了一眼说道，“我猜的，对不对？” 　　崔久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目前应该还没有。” 　　程舟在卧室里听的一清二楚，他恋爱没恋爱，那两个无知的单身狗怎么会懂。 　　赵何和崔久走进程舟的卧室，关上门，看他躺在床上，赵何过来，坐在床边上，拍了程舟的大腿一下，笑着说道，“舟哥，瞧您满脸潮红，是在想什么？” 　　崔久坐在书桌前，“哎，桥桥呢？” 　　程舟看了崔久一眼，“关你什么事。”说完转头把赵何从他床上拖起来，“别坐我的床，给我坐臭了。” 　　赵何走到院子里，跳起来往顾桥家院子里面看。看那架势还准备上脚爬墙。 　　程舟骂了句，“我女朋友的墙头，是你能爬的吗，赶紧给我滚下来。” 　　啊？！ 　　赵何和崔久瞬间一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真假的？” 　　程舟嗯了声，“那当然，以后你们两个言行举止注意点，你赵何，不许在教室拿着铅笔戳她的后背，还有你崔久，不许再说什么要追她的话。” 　　赵何拿出手机，“我不信，我要给桥桥打电话确认一下。问问她，她小何哥哥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这个闷骚货。” 　　崔久催促道，“快打，快快快。” 　　程舟一把将赵何的手机夺了过去，“不许问，女孩子害羞不知道啊。” 　　崔久切了一声，“我看根本就是你臆想出来的，单方面恋爱。” 　　赵何附和道，“就是就是。” 　　程舟没再理会那俩，拿着赵何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顾桥，“桥桥，在哪？” 　　顾桥会快回复道，“在市图书馆这边，给秦奕还笔记本，他还在上课，还没出来，有事？” 　　程舟将手机丢给赵何，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穿上。 　　三个人到了市图书馆门口。 　　旁边一条街全是补习班和书店。 　　赵何问程舟，“你们吵架了啊？” 　　程舟说道，“没有。” 　　赵何心说，没有你特么用我的手机套人话，真是智商越高的人，感情方面就越缺根弦。 　　三个人在图书馆附近晃了一圈，没看见顾桥的影子。 　　程舟用崔久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顾桥，“桥桥，我在图书馆还书，你在哪呢？” 　　崔久一看，赶紧把手机夺了回去，“舟哥，你这样发消息是会露陷的，你看我的。”说完将那条消息撤回，重新发了条，“亲爱的桥，我在图书馆还书，你在哪呢？” 　　崔久一边打字一边对程舟说道，“我一向都是这样称呼桥桥的，要照你那么说，一准露陷。” 　　“哎哎哎，轻点，别动不动就踢人，你有暴力倾向啊你这个人。”崔久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赵何拍了拍程舟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的肯德基，“找到了，找到了，崔久家的亲爱的桥桥，舟哥家的女朋友在那边呢。” 　　程舟瞟了赵何一眼，赵何笑了笑，觉得程舟这人太好玩了，跟个小老虎似的，一挠就炸毛。 　　程舟往肯德基那边看了看，隔着玻璃窗，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根薯条在吃，嘴角沾了点番茄酱，坐在她对面的男孩递了张餐巾纸过去。 　　她笑得满脸红杏出墙。 　　三人穿过马路，走进肯德基。 　　顾桥还在跟秦奕说话，没注意程舟他们。直到三人坐下来，崔久转头喊了声，“亲爱的桥桥。” 　　顾桥回头看见程舟他们。 　　他背对着她坐下，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赵何和崔久笑得十分灿烂。 　　赵何挥了挥手，“秦奕，好久不见。” 　　秦奕怔了一下，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找顾桥来的，也知道他们对他一直都有隐隐的敌意，以为他们不会和他说话的。 　　秦奕很快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顾桥继续和秦奕说话，“你检查一下看看这个笔记本有缺失的地方吗？” 　　秦奕笑了笑说道，“没事，谢谢你帮我找到。” 　　顾桥转头看了一眼偷走笔记本的罪魁祸首，那人依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背对着她，赵何和崔久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笑容，一直在往她这边看。 　　赵何戳了戳程舟，小声说道，“小舟哥哥，好巧哦，您女朋友也在呢，不过去打个招呼吗？”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舟看了赵何一眼，“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崔久站起来说道，“走吧，小何哥哥，去找秦奕聊聊天。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交流一下失恋心得嘛。”又道，“毕竟亲爱的桥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顾桥听见自己的名字，还听见了男朋友三个字，这是在说她，她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了？ 　　赵何和崔久道顾桥身旁，把她从椅子上架起来，扔到一边去，两人占了另外两张椅子，顾桥没地方坐了，只好到程舟那边去。 　　程舟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睑。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顾桥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偷了别人的笔记本，还摆上脸子给人看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杯可乐，正要喝，被程舟夺了过去。 　　“不许喝这个。”说完站起来，点了一杯热牛奶，端过来递给她。 　　顾桥才想起来，她这几天来例假，不能喝冰的饮料。 　　她喝了口牛奶，正要低头去吃薯条，又被程舟制止了。 　　他将自己眼前这盒推了过去，刚那盒是赵何吃剩的。 　　顾桥吃了两根薯条，抬头看程舟道，“是你把秦奕的本子拿走了是吗？” 　　程舟没说话，算是默认。 　　顾桥站起来，拿起小包，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拜拜。” 　　说完起身，道秦奕身边的时候说道，“秦奕，我先回去了，周一见。” 　　秦奕正在和赵何崔久他们聊篮球，看顾桥脸色不太好，正要起身跟出去，看见程舟跟了过去，只好笑了笑说道，“周一见。” 　　赵何拉住秦奕，“以前没见你打过篮球，没想到懂那么多，下回一块打几场呗。” 　　秦奕笑了笑说好。 　　顾桥转头对赵何和崔久笑了笑。 　　俩人一时没明白，她在笑什么。 　　只有程舟看得清楚，她在感谢他们。 　　昨晚在KTV，她说过，秦奕蛮孤独的，又没有什么朋友，她在总记挂着他，希望他多交点朋友。 　　崔久伸出手来，跟秦奕握了握手，说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统一战线了，看见没，那个又臭屁又拽的家伙，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在篮球还是在学习上，还是在亲爱的桥桥的争夺战上，打倒他！” 　　赵何站起来，握了握，“打倒他！” 　　秦奕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跟赵何和崔久握了下手，旋即说道，“我对顾桥，是认真的。” 　　赵何和崔久同时说道，“我也是认真的。” 　　说完，看了看窗外，顾桥走在前面，程舟垂着头跟在她身后，有点懊恼的样子，看样子是被甩了脸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哪。 　　赵何由衷道，“我追到桥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理发店。” 　　崔久跟着说道，“我追到桥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程舟面前，看，这是我女票。”又道，“秦奕你呢，追到桥桥想要干什么？” 　　秦奕不大适应这群人的画风，想了一下才说道，“疼她。” 　　三人将程舟那桌点了还没吃的汉堡套餐端过来，继续讨论追顾桥大业去了。 　　顾桥从肯德基出来，今天天气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走在前面，不想理后面那个小偷。 　　程舟跟在后面，一米八六的大男孩像个做错事的小猫，不敢靠太近也不想离太远。 　　想想又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拿了秦奕的笔记本又怎么样，所有觊觎他女朋友的都该杀。 　　前面路边有人卖花，一小束一小束的非洲菊，开的特别鲜艳，阳光下更是明艳地晃人。 　　程舟买了一束粉色的，跑过去追上顾桥，将手上的花举了举，说道，“你别生气了。” 　　语气有点生硬，看起来是为了道歉而道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拽的要死。 　　顾桥没接，抬了抬下巴，继续往前面走。 　　好巧不巧，一个拐弯，遇上了程橙和她同学。 　　程橙一看见程舟就扑了过去，“哥，你是给我买的花吗，还是我亲哥最疼我。”说完就夺了过去。 　　程橙抱着一束花，到顾桥面前转了两圈，嘿嘿笑道，“怎么样，你没有吧。” 　　程舟一把把程橙拉了过去，小声警告她道，“不许这样跟她说话。” 　　这可是你嫂子。 　　程橙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见鬼似地看了一眼程舟，她跟顾桥一直都是这样，十几年了，见面不互相呛几句就难受。 　　怎么突然就不能这样跟她说话了。 　　程橙身后跟着两个女同学，此时正娇羞地对着程舟笑，一边小声说着话。 　　程橙拉着程舟过去，“哥，这是小秋这是燕燕，上回去过我们家的，你还记得吧？” 　　两位女同学红着脸，想看程舟又娇羞地不敢看。 　　顾桥转头就走了。 　　程舟瞪了程橙一眼，转身去追顾桥。 　　一直到一处公园前面，顾桥才停下来，程舟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车多，别乱跑。” 　　顾桥挣了挣，没挣开，转头瞪他道，“你松手。” 　　程舟握地她更紧了，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开。 　　相当无赖了。 　　在长椅下坐下来，顾桥问程舟，“错哪了？” 　　程舟想了一下说道，“没错。”说着又把她的手紧了紧，生怕她挣开来跑了。 　　顾桥掐了他手心一下，抬头说道，“你跟秦奕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程舟不耐道，“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顾桥，“你偷拿他的笔记本。” 　　程舟一急，脱口而出，“他觊觎我的女朋友。” 　　顾桥一下子呆住了，女朋友，在说她？ 　　这个突然间的转变，令她有点不适应，他都没有表白，她怎么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了。 　　顾桥使劲抽回手，抬头看着程舟，“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不许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 　　程舟，“.…..” 　　顾桥的手机一连振动了三下，三条微信消息同时发了过来。 　　秦奕，“在哪？” 　　赵何，“桥桥，跑哪去了，你小何哥哥都想死你了。” 　　崔久，“亲爱的桥桥，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顾桥看消息的时候，程舟就在旁边，他随便瞟一眼就看清了所有的内容。 第43章 　　顾桥正要逐条回复秦奕赵何和崔久的消息, 手机突然被人抢了去。 　　很快，赵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知道顾桥跟程舟在一起, 存了心地气人, 声调柔柔道，“小桥妹妹怎么不回人家的消息啦？” 　　程舟对着电话吼了句, “滚！”挂了电话。 　　接着, 崔久的电话就进来了。 　　“亲爱的桥桥, 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见不散哦, 爱你么么哒。” 　　程舟又吼了声，“滚蛋！”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是赵何和崔久的声音，贱地要死。 　　秦奕拿出手机看了看，最终没有拨顾桥的电话。 　　看得出来，赵何和崔久在逗程舟和顾桥玩。但他不一样，他对顾桥是认真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他只是出现地晚, 让程舟抢了先, 但在机会面前, 人人平等, 只要她还单身，他就不会放弃。 　　程舟把顾桥的电话关了机，扔给她。 　　冬天下午两点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树影投射在她脸上，他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对她伸出手来。 　　他的手很白，阳光下能看清上面细小的青色血管，指节分明，大而有力。 　　她起来，并未搭上他的手，转头往公交站台走了。 　　程舟不习惯坐公交车，连公交车都没带，平常要去哪里，要么是程家的司机过来接，要么打车。 　　他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拦车，被顾桥给瞪回去了。只好换了两枚硬币，乖乖陪她挤公交车去了。 　　说起来，偷秦奕笔记本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理亏的人没有选择权。 　　公交车上的人很多，没座位，顾桥扶着扶手站好，程舟站在她身后，帮她挡住一部分压力。 　　他个子又高又大，整个人笼着她。下一站有人上车，后面的人挤了一下，程舟往前，心口贴在了顾桥头边。 　　她动了动，伸长耳朵，慢慢慢慢地贴在他心口。 　　有点期待会听到什么样的心跳声。 　　“砰砰砰--”若擂鼓。 　　她抬起头来看他，偏他还装作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一路贴着他的心口，到站下车。 　　顾桥走在前面，程舟跟上来，拉住她的手。 　　她挣不开，又怕熟人看见，只好往他身边贴了贴紧，挡住被他握住的手。 　　进小区之后，碰见程奶奶跟一群老头老太在亭子里聊天。 　　顾桥瞪了程舟一眼，让他松手，程舟不愿意。 　　他自己凭本事牵到的手，不放就不放。 　　顾桥低下头，想着要不就当没看见吧，哪知还是被程奶奶喊住了，“小舟，桥桥。” 　　程舟招了下手，嗯了一声。 　　旁边老太注意到两人拉在一起，说道，“感情真好哪，还跟小时候一样，走哪牵到哪。桥桥，你给小舟当媳妇好了。” 　　程奶奶笑地开怀，“我也觉得不错。” 　　顾桥红了脸，赶紧拽着程舟跑了。 　　透过厨房看见江琴在家，顾桥便不准备从正门进家了，转头跟着去了程舟家，打算从院墙翻回家。 　　程舟站在院子里，看着顾桥踩着椅子往上爬。 　　小短腿搭了好几下没搭上去，屁股一扭一扭的，看着特别难受，恨不得一脚给她踢过去了都。 　　他无奈，踮起脚尖准备帮她往上托。 　　他刚一接触到她，她就跟触了电似的，抖了一下。 　　这一抖，另外一只脚也没站稳，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饶是程舟反应快，接住了她。 　　没注意踩到了脚下的一滩水渍，脚底打了个滑，他摔倒了，和她一块。 　　她在下面，好在有他的手臂垫着，加上冬□□服厚，没摔地很痛。 　　对上那人茶色的桃花眼，她心神恍惚了一下，偏过脸去。 　　他却并没有要从地上起来的意思，盯着她的脸看。 　　她只好偏着头，小声说道，“起来。”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无可掩饰的羞涩，还未说话就已经先红了脸，彼此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贴在一起的两颗心，此起彼伏，像奏着一曲激烈的战歌。 　　“你起来，压地我疼。”她推了推他。 　　他低头吻住她，先是温柔辗转地试探，继而像是失了控一般，连呼吸都乱了。 　　她笨拙地配合着他，不同于之前她睡着的时候他偷偷亲她的时候，也不同于昨晚短暂被他亲的那一下。 　　他的唇柔软而烫，扫过她，搅乱了她的神智。一手扶住她的后脑，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揉着。 　　迷乱中似乎听见了客厅的开门声，程奶奶在叫人，“小舟，小舟。” 　　顾桥吓了一跳，推了推程舟。 　　“别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微微睁开的眼睛泛上了一丝红色。 　　“奶奶在。”她还想说话，再次被他吻住了。 　　程奶奶看着紧闭着的卧室门，轻轻敲了敲，“小舟，回来了吗？” 　　顾桥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程舟，要是奶奶推开门，不就什么都看见了吗，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急。 　　程奶奶本来就有点耳背，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自言自语道，“刚不是和桥桥回家了吗，什么时候有跑出去的。”说完去厨房洗菜去了。 　　顾桥觉得自己的耳朵从未像现在这样灵敏过，她能听见水龙头里，水流出来的声音，冲洗在青菜上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出来洗的应该是芹菜，因为伴随着菜茎被搓来搓去的声音。 　　过了一会，厨房传过来哗啦哗啦的淘米声，在水龙头下一遍遍地冲洗着。 　　她的听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程奶奶那边的，一半是眼前人的喘息声。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这个人是似乎是没接过吻一般，不断索取，半点不肯放过她。 　　以前她磕着碰着喊疼的时候，他会一边骂她蠢一边心疼她帮她贴创可贴。 　　“你轻……哎，疼。”此时她喊疼，他就跟发了狠似的，想让她更疼。 　　现在的小舟哥哥跟以前的小舟哥哥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有点暗黑，有点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大概是忍受不了了，终于放开了她。 　　顾桥从地上起来，脸色红地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转过身，爬上椅子，想要翻墙回家的时候，回头说道，“你，弄得我有点疼，是不是技术不到位。” 　　“滚！”他眼里情裕尚未完全褪去，眼角泛着点红色，看起来压抑又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给生吞了。 　　顾桥这回很顺利地爬上了墙，跳回自己家。 　　整个下午，除了上厕所，顾桥一直待在房间里就没出去过，满脑子都是他亲她时候的样子。 　　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程舟，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克制有礼的，就算偷偷亲过她，也还算是有节制，万不会把人压着半天不动，眼神和唇齿都好像要吃人。 　　晚饭时间，程舟发来消息，叫她过去吃饭。 　　顾桥回道，“不了，我吃我妈从外面带来的包子。” 　　程舟回道，“包子能有什么营养，两分钟之后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想到他对她不客气的样子，她唇上顿时又感觉一阵麻，赶紧收拾了一下，往程舟家去了。 　　程奶奶开的门，把顾桥拉进来，一看她的嘴巴就急了，“嘴巴怎么回事，被狗咬了，怎么有点肿？” 　　顾桥心说，不好意思，您大孙子咬的，还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咬的。她笑了笑说道，“没事奶奶，我吃甘蔗吃的。” 　　说完走到餐桌前，没看见程舟人，转头看见他卧室关着门。 　　程奶奶走过去，喊道，“小舟，出来吃晚饭。” 　　里面的人喊道，“不饿，你们吃。”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不想让人再喊第二遍的样子。 　　程奶奶推了推门，没推开，里面被反锁上了。 　　顾桥和程奶奶一起吃的晚饭，给程舟留了一份，几样菜挑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盘子里。 　　顾桥把剩下的碗洗了，到程舟门前说道，“小舟哥哥，我先回去了。” 　　话说完了，人却没动，靠在门边上等着他出来。 　　三秒钟之后，门被打开，程舟看见靠在门口的顾桥，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他说道。 　　“有点礼貌行吧。”程奶奶吼了他一句。 　　顾桥贴近程舟，抬着头，小声说道，“你看我的嘴，你给我赔。” 　　程舟偏过头去，似乎不好意思承认，眼前是他的杰作。 　　“你赔你赔。”顾桥看着程舟。 　　趁程奶奶去洗手间，程舟突然一下将她推到墙边，低头使劲咬了一口。 　　松开她，迈起长腿往餐桌走去。 　　第二天，顾桥打开手机，收到了三条消息。 　　秦奕，“今天上午没有课，我在你家门口，带了你爱吃的山楂泥麻团。” 　　赵何，“小桥妹妹，早上好，呼吸着清晨的第一口空气就想到了你，你呢，有没有想到我，你帅气的小何哥哥。” 　　崔久，“亲爱的桥桥，我已经在你家楼道门口了，带了你爱吃的手抓饼，放了两个鸡蛋，一个火腿一串里脊肉，两片生菜叶和醋溜土豆丝。赵何也在，他今天吃了蒜泥面包，满嘴臭味，一会你别和他说话。” 　　顾桥有点反应不过来，秦奕还好说，经常帮她带好吃的，赵何和崔久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 　　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程舟发来的，“滚回来吃早饭。” 第44章 　　顾桥洗漱好, 出门往程舟家去的时候，往楼道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站了三个人，秦奕赵何和崔久。 　　居然真来了。 　　她忙走过去, 开门出去。 　　秦奕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看见她出来，递过去说道, “早上好。” 　　赵何往前面挤了挤, 递上一瓶牛奶, 笑了笑说道, “温的, 刚在怀里暖好的。” 　　崔久递上来的是手抓饼，“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呢。” 　　顾桥很吃惊，她知道赵何和崔久周末肯定是要睡懒觉的，居然能起这么早，不光不抢她的东西吃，还给她送东西。 　　秦奕有点无奈地看着赵何和崔久耍宝，他知道，那两人就是故意气程舟玩的, 但他不是啊, 他是认真地在追求顾桥。 　　顾桥抱着一大堆早餐, 坐在门口的小花坛上, 一样样吃了起来，秦奕骑了辆自行车，靠在车边上看她吃早饭。 　　赵何和崔久坐在顾桥的左右边, 一口一个，“好吃吗，慢着点，别噎着。” 　　演技拙劣且夸张，生生把秦奕嘴边想要说出来的关心她的话噎了回去。 　　程舟久等顾桥不来，拨了个电话过去。 　　赵何眼疾手快，把顾桥的手机抢了过去，接通，“喂，桥桥在我手上，不信出门看。”说完挂了电话。 　　程舟穿上外套，拉开门，往门口看了一眼。 　　顾桥被赵何和崔久围着，旁边站着秦奕。 　　他跑出来，打开楼道门，吼了一句，“外面冷不知道啊。”说完过去拉着顾桥的胳膊就要往里面拖。 　　赵何和崔久等着看热闹，赶紧跟了进去。 　　秦奕站在门口没动，这几个人，除了顾桥，其他人他其实都不熟，也没去过顾桥和程舟的家，没有受到邀请，也就没跟进去。 　　顾桥回过头来，看了秦奕一眼说道，“秦奕你进来啊，外面冷。” 　　秦奕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没事，我这就回家了。” 　　冬天的早晨，加上有风，骑车的时候，最冻的就是手，他没戴手套。 　　顾桥停下来，说道，“等我一下，我把我爸的手套拿给你戴一下。” 　　赵何跑出去说道，“不用了，戴我的。”说完把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递给秦奕。 　　秦奕怔了一下才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来到这个新环境之后，除了顾桥，他几乎没接受过别人的好意。每个人都很忙，忙着上下班，忙着上课，谁会注意到他呢。 　　赵何转头看了崔久一眼，对他说道，“看看看看，学着点，懂点礼貌。” 　　因为平常他们这几个人之间借东西的时候，一般都是一阵嫌弃。 　　程舟看了秦奕一眼，他不喜欢秦奕，没有人会喜欢随时准备动手抢自己女人的人。 　　顾桥说秦奕是孤独的，他需要朋友，如果这个朋友能是别人的话，程舟就不希望是顾桥。 　　连刚才她关心秦奕的样子，都令他心情一阵烦躁。 　　秦奕朝顾桥挥了挥手，骑上车子回家了。 　　大早上，小区没什么行人，他骑着车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更显背影孤独。 　　程舟把顾桥揪回他家餐桌上，赵何和崔久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桥摸了摸肚子说道，“那个，小舟哥哥，我吃饱了啊。” 　　程舟跟没听见似的，盛了碗粥放在顾桥面前，“吃。” 　　今天的粥是他亲手熬的，起了个大早，放了她最爱的红枣桂圆小赤豆。结果怎么样，一转头就看见她坐在外面吃别的男人的东西。 　　赵何有点看不下去了，起来说道，“别勉强桥桥了，她吃饱了，不如我来吃。”说完走了过来。 　　程舟看了赵何一眼，“厨房有碗，要吃自己盛去。” 　　崔久跟着到厨房，一人盛了一大碗，一边吃粥，一边看戏。 　　顾桥最倒霉了，她确实吃不下去了，拿起勺子，吃了几口，剩下半碗吃不掉。 　　程舟面无表情道，“吃干净。” 　　赵何小声嘀咕了一句，“吃个早饭还强迫人家，简直有病。” 　　崔久小声附和，“就是，有病。” 　　最后，程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表达了他的真实目的，他非常仁慈地说道，“不吃也行，答应我，以后只许吃我的早饭，不许吃别人的。” 　　顾桥如临大赦般地点了点头。 　　赵何差点跳了起来，“我的早饭又没毒，小舟哥哥你太过分了。” 　　崔久，“就是，太过分了。” 　　顾桥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 　　抬头的时候看见赵何和崔久盯着她的嘴巴看，她意识到是因为昨天他吻地太狠，留下的痕迹到现在都还在。 　　好在赵何和崔久都是单身狗子，尚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吻地太狠的后果，便试探地问道，“桥桥，你嘴巴怎么了？” 　　程奶奶适时插了句，“被狗咬了。”想了一下又道，“哦，好像是吃甘蔗吃的。” 　　注意到程舟和顾桥之间暧昧的空气流转，赵何和崔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顾桥洗碗的时候，赵何洗了根黄瓜，边吃边问道，“桥桥，今天什么打算，要你小何哥哥带你出去玩吗？” 　　顾桥将洗好的碗整齐放进橱柜里，转身说道，“今天不出去了，还有两个表要修，作业也没写完，要写作业。” 　　赵何嗯了声，“那我回家把作业拿过来，陪你一块。” 　　顾桥点了点头，“好啊。” 　　“不行。”冷冰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赵何你该哪玩哪玩去。” 　　赵何到程舟面前，说道，“那一块去打会篮球吧，再叫上两个人。” 　　程舟说道，“不去，我今天待在家里，不出门。请你们两个出去。”说着将赵何和崔久撵了出去。 　　两人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喊，“桥桥，明天早上接你上学哈。” 　　程舟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顾桥洗好碗，到玄关换鞋，转头对程舟说道，“我上午修表，再写会作业，中午和路冉一起吃，然后再陪她做头发。” 　　程舟走过来，“路冉不是才做的头发吗，怎么又要做头发？” 　　顾桥换好鞋，站起来说道，“她嫌原来的发型不好看，过时了，重新做。”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揉说道，“嗯，都没有你的好看。” 　　顾桥看了程舟一眼，特别想问他一句，您说这话违心不违心。 　　程舟对她说道，“出门的时候，别往人少的地方去，回来的时候让路冉送你，或者打电话，我去接你。” 　　顾桥抬头看了看程舟，“已经很久没看到毛六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毛六确实再也不会出现了，早被程舟赶出了这条街。 　　但吴良心再次出现了。 　　程舟捏了捏顾桥的脸，柔声说道，“别让我担心。” 　　顾桥点了点头，“嗯。” 　　程舟转头看奶奶不在客厅，飞快低头在顾桥唇上涵了一下，舌尖掠过她的唇，温热酥麻。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往后退了退，说道，“这位同学，请注意分寸。”说完就跑了。 　　程舟站在原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在说什么，他亲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顾桥跑回家，贴在门后面，心想，他动不动就亲人，又不是男女朋友，这算什么，偷情吗。 　　中午，顾桥和路冉在学校门口见面，两人随便吃了点面。 　　顾桥吃了口面，抬头问路冉，“路冉，你谈过恋爱吗？” 　　路冉点了点头说道，“嗯，以前初中的时候谈过几天，怎么了，你要恋爱了？” 　　顾桥说道，“没，我就想问一下，怎样才能叫谈恋爱，怎样才能算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 　　路冉想了一下说道，“首先，男女一方告白，另一方答应了，就算男女朋友的关系了，怎么了，有人跟你告白？” 　　顾桥答道，“没有，没人跟我告白。” 　　所以她还是没有男朋友吧。想到程舟压着她吻她的时候，对她的满眼欲望，大概只是发泄，还是说青春期男孩的冲动，顾桥搞不清楚。 　　他从未跟她告白过，也没说喜欢她。 　　路冉看了顾桥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就说嘛，你头发那么丑，一会跟我一块把头发弄弄吧，我请你，刚拿到的零花钱。” 　　顾桥赶紧摆手，“不了，谢谢。我就这样了吧，狗啃就狗啃了。”总比被程舟砍死的好。 　　从面馆出来，路冉挽起顾桥的胳膊，笑了笑说道，“程舟喜欢什么样发型的女孩子啊？” 　　顾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道，“这样的。” 　　毕竟是他亲手剪的，亲生的发型。 　　逗地路冉哈哈笑，打死她也不会剪这么丑的发型好吗。 　　在理发店一坐就坐了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钟了，冬天天黑得早，顾桥想着早点回家吧。 　　路冉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程舟打来的，激动地差点把手机都给扔了。 　　接通电话，程舟说道，“路冉，麻烦你送顾桥回一下家，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回头好好谢谢你。” 　　路冉赶紧点头说道，“放心，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门口。” 　　顾桥不知道程舟为什么对她这么紧张，明明毛六都已经被赶走了。这也不是大晚上，有什么不安全的。 　　路冉一路上都很兴奋，不断问顾桥，“你说我该问程舟要个什么奖励好，吃饭还是拥抱还是嘿嘿嘿。” 　　顾桥转头看了看一脸花痴的路冉，“矜持点行吗。” 　　虽说程舟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也不愿意看别的女孩子意淫他好吗。 　　路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顾桥。你还记得上回欠我一张程舟的床照吧。” 　　顾桥白了路冉一眼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这种流氓无耻的请求，你是不是碰瓷呢。” 　　路冉帮顾桥回忆道，“就很久很久又以前，你找我打听吴良心的事，答应好了的。” 　　顾桥终于想起来了，只好说道，“行吧，我看情况。对了吴良心从派出所出来了吗？” 　　路冉说道，“听我妈说，上个月就出来了啊，惨啊，以后再也进不了教育机构了，听说还被那位怀了孕的实习女教师找上了门，好像是流产没弄好，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顾桥，“真狗血，吴良心这要是放在小说里，就是个渣男啊。” 　　路冉，“不放进小说也是渣男啊。你可小心点啊，听说那人特小气特记仇。”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顾桥家的小区。 　　远远看见小区门口停了辆非常漂亮拉风的红色跑车，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路冉咽了咽口水，“你们小区还有这样的有钱人啊，程舟除外。” 　　顾桥看了看说道，“不是我们小区的吧，没见过。” 　　车里走出来一个跟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羊绒大衣，米白色围巾，黑色高筒靴。手里拿着一束花，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和一个购物袋。 　　顾桥看见程舟从小区里面出来，到那个女孩面前。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讲了什么，程舟从那女孩手上接过花束蛋糕和购物袋。 第45章 　　路冉拉着顾桥躲在树后面, 悄悄往前走，终于看清楚了女孩的容貌。 　　微卷的长发，眼睛很大, 微微弯着眼角, 鼻梁高挺，嘴唇不是顾桥的那种樱桃唇, 是那种可清纯可性感的M形的。 　　她笑起来很好看, 唇角抿着微微上扬,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 却如沐浴在朝霞一般灿烂。 　　秦奕总说顾桥笑得好看, 像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但顾桥知道，她其实不是一个全然阳光的人，程舟对她是好，但不管怎样，他都无法取代她的父母，她内心深处不会没有阴郁，不过人前藏地好罢了。 　　眼前的女孩笑容清澈, 是真正清澈的那种, 应该和程舟一样, 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顾桥再看过去的时候,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布景，只有中间的他和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她以前从来不信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现在居然有点信了。 　　顾桥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 口袋里破了个洞，伸出一只手指在里面扣啊扣的，裤子其实也不合身，裤脚有点长了，头发呢，更不用说了。总之就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邋遢和穷酸。 　　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少年，晚霞在他身后灿烂成一片，裁剪得体的烟灰色上衣，黑色裤子，笑的时候永远带着一股迷人的自信。 　　顾桥第一次发现，她和程舟之间的距离，像隔着汪洋大海。 　　他亲吻她，他对她悸动，大抵不过是因为她近水楼台罢了。只是刚好他情窦初开，刚好她出现在他身边而已。 　　毕竟他从未对她说过喜欢或者爱这样的字眼。 　　似乎是冷了，女孩笼着双手，呼了口气，程舟弯腰帮她打开车门，女孩坐了进去，司机开车。 　　等程舟拎着花束和蛋糕购物袋走进小区，路冉跳出来，捂着心口，痛苦道，“我输了桥桥，那个女人，我斗不过。” 　　顾桥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对路冉说道，“我到家了，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路冉捂着心口，一路叹气地走了。 　　顾桥走进小区，在楼下的小花坛边上坐了一会。 　　抬头看了眼程舟家的窗户，手机响了，程舟打来的，她没接，等电话自动挂断了，她回了条消息，“小舟哥哥，我到家啦。” 　　语气一如往昔。 　　又补了条，“晚饭和路冉在外面吃好了，不去你家吃了，晚安咯。” 　　然后站起来，打开楼道门回到了自己家。 　　程舟回到家，将陈蜜送来的蛋糕和购物袋放在餐桌上，抱着那束大红色的玫瑰花，拎起花瓶往洗手间去了。 　　一朵一朵细细地插好，程舟将花瓶放在茶几上。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花，总觉得这花放他这有点多余，老太太喜欢康乃馨，不太喜欢玫瑰，他一个大男人，跟这束花就更不搭了。 　　拿出手机打了顾桥的电话，没人接。 　　他有点急，拿起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的消息就进来了。 　　说回到家了，晚饭也吃好了，还说了晚安。 　　不过下午五点半，怎么就晚安了，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好吗。 　　而且他都已经大半天没见到他的女朋友了，已经很想了。 　　程舟拿起花瓶和花束，来到小院子里，翻过墙头，跳进顾桥家。 　　打开门，走进她的房间，将花瓶放在她的书桌上，转头看见床上的女孩，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一看就是在装睡。 　　程舟将花瓶里的花整理了一下，重新插好。 　　转身走到顾桥床边，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没发烧。 　　又在她脸蛋上拍了拍，没醒，还装着呢。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装睡。 　　“起来，别装了，演技又不好，装给谁看呢。”程舟说着，在被子上拍了一下。 　　顾桥没动。 　　“再不起来掀你被子了啊。”程舟说着，作势要掀。 　　顾桥没动，知道他不会真掀，毕竟冬天冷，感冒的话，还不是他自己紧张。 　　但她没想到的是，程舟真给她掀了。 　　顾桥赶紧坐起来，拽着被子，捂住心口，睁大眼睛看着他。 　　低头看见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她的袜子上破了一个洞，大拇脚指露出了一半。尴尬地赶紧缩回被子里。 　　程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坐下来，将她的脚从被子里面拖出来，握在手心里，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顾桥使劲缩了缩，但他握地太紧，她根本缩不回来。 　　“为什么要躲着我，嗯？”他松开她的脚，塞进被子里，单手撑在床单上，逼近她。 　　顾桥偏头看见桌上的花瓶，那束花正是在小区门口看见的那个女孩送给他的，那个精致的从头到脚都很美，笑得很好看女孩。 　　她眸子暗了一下，指了指说道，“我不喜欢那个花，你拿走。” 　　程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最喜欢红色的玫瑰吗？” 　　顾桥抿唇没说话微微低下头，抱着膝盖躲在被子里面，只露出来一张脸。 　　程舟起身，将花瓶里的花一把拿出来，走到院子里，扔到了外面，回来说道，“行了吧。” 　　穷惯了的顾桥第一反应就是真浪费啊。 　　她继续窝在被子里，问他，“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程舟想都没想便答道，“我在家看书啊。”他哪都没去，在家等她呢，等了她大半天，结果她还躲着他。 　　虽然中间出来见了个人，但也没走远，没必要单拎出来说吧。 　　顾桥抬眼看程舟，这个人撒谎了，明明去见了别的女人，却故意隐瞒，中间肯定有鬼。 　　她下巴搁在膝盖上，偏过头去，扁了扁嘴，想哭又憋着不愿意哭出来的样子。 　　枕头底下手机响了起来，顾桥摸出来，看了一眼，秦奕来电。 　　顾桥看了程舟一眼，背过脸去，对着手机说道，“喂。” 　　秦奕有点着急地说道，“你声音这么回事，哭了，谁欺负你了？” 　　人在脆弱想哭的时候不能劝，越劝越想哭，大滴眼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顾桥偷偷在被子上蹭了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尤其身后还站着程舟。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有点感冒。” 　　再想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就被人抢走了，电话也被挂断。 　　她掀起被子，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肩膀一颤一颤的。 　　突然感觉被人抱住，连着被子一块，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到底怎么了？” 　　她止住了眼泪，却也没说话。 　　“说话！” 　　他提高音量，吓得她一颤，他无奈，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他从没法发现，她竟然那么难哄，以往的时候，一颗棒棒糖一包薯片都能让她乐上天。 　　作为她男朋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糖。”他说着，准备松开她。 　　双手却被她拉住。她不让他走。 　　她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一滴眼泪，终于说道，“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谁？” 　　程舟怔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跟哪个什么女孩在一起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你说陈蜜啊，我妈家那边的邻居，怎么了？” 　　顾桥小声说道，“那以前去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程舟答道，“她这几年一直在xx市，前几天才回来。”又道，“就因为这个，哭鼻子了？” 　　顾桥在他心口蹭了蹭，低声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还说一直待在家里，没出过门。”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吻住了。 　　她推了推他，不仅推不动，还被这人越抱越紧。 　　他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扶住她，能感觉到他手心传递过来的热度，仿佛要将人融化掉。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趁他疼地吸气的时候，逃了出来。 　　他又不喜欢她，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亲她。 　　她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想要，内心的欲望不断放大，大到想要将她一下吃掉。 　　重新抱着她吻上来，任她咬他踢他捶他，只会徒增他对她的占有欲。 　　她的手机重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秦奕打来的。 　　她伸手去摸手机，被他抓住双手，禁锢住。 　　她咬了他一口，喘着气骂他，“有病啊你！” 　　初尝滋味的青春期少年，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全凭着原始的本能去吻她。 　　手背被她掐地出了血，一块一块的红印子，却丝毫不觉得疼。 　　最后一丝晚霞隐了下去，天已经半黑，房内灯都没开。 　　等他松开她，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程奶奶已经在院子那边叫了大半天，电话也打来了好几个，催他们去吃晚饭。 　　他走之后，她下来，看着凌乱的床单，从地上捡起来一粒纽扣。 　　她睡衣上的，他撕掉的。 　　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双唇泛着一层水泽，晶莹透明。耳后红了一片，像果园里新摘的草莓，呈现出诱人的红色。 　　这样亲密的事情，只有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之间才可以做。他们这样算是怎样？又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 　　程舟回到家，对奶奶说了声，“不吃了。” 　　程奶奶在门外说了几句，看里面没动静也就不管了。 　　他看了看的手，被她掐地一块一块的指甲印子。掀起上衣看了一眼，身上也有那种印子。 　　他一手带大她，了解她的性情，很乖，基本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甚少忤逆他。怎么一到这种事情上，不光不听话，还那么狠。 　　完全就是家养温顺小猫咪和妖媚小野猫的区别。 　　脖子这一块，明天上学的时候要遮一遮才好。 　　陈蜜送来的购物袋里就有一条男士羊绒围巾，正好戴。 　　说起陈蜜，花束蛋糕和那条围巾是许蔓听说陈蜜要到一中这边来办转学的事，顺手让她帮着稍过来的。 　　程舟拨了个电话给他妈妈，告诉她东西都已经收到了。 　　许蔓在电话里特别交代，那种白巧克力蛋糕，顾桥特别喜欢吃，让程舟给顾桥送点过去。 　　挂了电话，程舟来到餐厅，将蛋糕切开，一分为二。 　　一半拿出来放在餐桌盘子上，一半重新包装好，拎着给顾桥送去。 　　看见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失，程舟将蛋糕连着包装盒一块递了过去，说道，“吃。” 　　顾桥认识这个包装盒，那个什么陈蜜送过来的。拿别的女人送的东西投喂她，但凡有点骨气的，都不会接受。 　　她转过头去说道，“不想吃，拿走。” 　　程舟抬眼看见她耳后，他留下的痕迹。女孩皮肤白皙，转头的时候颈部拉伸出漂亮的线条，很难不令人不躁动。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已经做不到好好跟她独处了。 　　赶在想要吻她之前，赶紧翻墙跑了。 第46章 　　第二天早上, 顾桥在程舟家吃完早饭，趁程舟回房间拿书包的时候，先溜走了。 　　楼道门口, 秦奕已经在等她了, 骑着一辆自行车，带后座的那种校园恋爱款。 　　顾桥跳上车座, 对秦奕说道, “谢啦。” 　　秦奕骑上车, 转头看了顾桥一眼, “昨天下午打你电话, 后来打的你都没接，怎么了？” 　　顾桥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不是她不想接，是被程舟压制着，没法接。 　　她整理了一下围巾，往上面拉了拉，盖住了耳后的红痕。 　　“秦奕, 下回不用来接我了。” 　　秦奕说道, “我知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桥点了点头说道,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真的。” 　　秦奕往前骑着车，拐了个弯说道, “就算是作为朋友，一起上学，也没有关系的吧。”又道，“平时看你和赵何他们一起上学，我其实挺羡慕的。” 　　他太孤独了，他需要陪伴。 　　曾经以为只要努力认真地学习就好了，没有人陪没有朋友，也没有关系。认识顾桥之后，他开始适应有人陪伴的感觉。这远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快乐地多。 　　而且他喜欢她，即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也愿意默默地，作为朋友在她身边，不会对她做任何逾距的事，只要她愿意他在她身边，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到学校门口顾桥跳下车，跟着秦奕一块去自行车棚停车。 　　回到教室，顾桥收拾了一下桌子，将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 　　路冉瞧着她戴着一个大厚围巾，到教室了也不摘，就想帮她摘掉。 　　顾桥赶紧用手捂住，生怕一拿下来，耳后的红痕会被看到，她又是齐耳短发，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都会被看到。 　　在教室坐了一会，实在又觉得热，想摘掉，问路冉借了两个创可贴贴上，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还是被路冉追着问了半天，“哎你这里怎么了，蚊子咬的吗，冬天还有蚊子啊。” 　　顾桥没理她，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多一会，程舟也到教室来了。 　　他坐下来，拿起笔，戳了一下她的后背，问道，“早上跑那么快干什么？” 　　顾桥转头看了程舟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一条灰色围巾，看起来很贵的那种，而且从来没见过他戴过。 　　“你围巾哪来的？” 　　程舟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昨天陈蜜送来的啊。” 　　有问题？ 　　赵何从教室后面过来，一眼看中了程舟脖子上的新围巾，跑过来说道，“小舟哥哥，围巾借我戴一下。” 　　程舟看了赵何一眼，没理他。 　　赵何伸手想要抢，被程舟给骂回去了，“滚，别特么动手动脚的。” 　　赵何往顾桥那看了一眼，说道，“明白了，女人送的。”不然不会宝贝成这样，借戴一下都不肯。 　　程舟整理了一下围巾，尽量多地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赵何戳了顾桥一下，问道，“哪买的，我要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顾桥头也没回地说道，“不是我买的。”语气有点泛酸，听起来已经快哭了。 　　赵何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若有所思地看着程舟，说了句，“渣男。” 　　程舟懒得理他。盯着前面他的女朋友看。 　　“你这里怎么了？” 　　耳后突然扑过来一股热气，把顾桥吓了一跳，转头瞪了他一眼。 　　我这里怎么了，你他妈能不知道。 　　“被狗咬了？”程舟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看着她终于笑了，他才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果然还是作为妹妹的时候比较好哄，一旦成了女朋友，真是，他怎么就变成一只狗了。 　　教室后面突然一阵骚动，以后排几个男生最为兴奋。 　　“美女哎，不是咱们学校的吧，咱们学校没有这么漂亮的。” 　　“找人的？” 　　…… 　　身边的玻璃窗突然被敲了一下，窗外站着一个人，微卷的长发，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大红色的羊绒大衣，黑色及膝半裙，驼色短靴。 　　顾桥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陈蜜，来找程舟的。 　　程舟看见陈蜜，起身出去了。跟陈蜜面对面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的那一边。 　　帅男美女这样的组合向来最亮眼，教室的窗户边上趴了一堆人，从班级门口路过的，都要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顾桥坐在位子上，没有去凑那个热闹，耳边是班里女同学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怪不得程舟一直不谈恋爱，原来有这么大一大美女等着呢。” 　　“我失恋，我好难过。” 　　“哎，顾桥，过来验证一下，门口那个是你嫂子吗？” 　　……. 　　顾桥趴在桌子上，透过人群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他微笑着和她说话，她笑着回应他。两人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气场上，都十分贴合。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程舟往顾桥这边看了一眼，陈蜜跟着看过来，跟顾桥目光对上，她对她笑了笑。 　　真是个温柔的漂亮小姐姐，又有钱。 　　他们应该在说她吧，不然不会都往这边看，他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说她什么呢，瞧，那个啊，是我妹妹。 　　是这样说的吧，总不会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吧，他都从没跟她告白过，对她纯碎只是一时冲动吧。 　　旁边有人嚷嚷。 　　“我看懂程舟的唇形了，在说女朋友三个字。校草果然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这位吧。” 　　“哎。” 　　…… 　　“上课了！”顾桥烦躁地拿起一本书在桌上拍了一下说道，“老金来了！” 　　女孩们转头一看，老金根本就没来，于是继续看戏。 　　“程舟的围巾是新的吧，那女孩一直盯着看呢，是她送的吧。” 　　“爱马仕的新款，白富美配高富帅，没毛病。” 　　“我觉得她长得没有我好看，不过就是穿的好罢了。” 　　“切。” 　　…… 　　顾桥脸贴在桌子上，双手插进口袋里，手指在口袋里的破洞洞里面扣啊扣。 　　赵何走到顾桥身后，在她的狗啃头上拍了一下，安慰她道，“那种渣男，不用管。有的时候，要多看看周围的人，你的真命天子其实就在你的身边呢。” 　　说完挑了挑眉。 　　程舟正在和陈蜜说话，看见赵何的手在顾桥头发上撩了一下，眉毛挑地要上天。 　　他伸手指了指赵何，对陈蜜说了声，跑进教室抓住赵何的领子，摁桌子上揍了一会。 　　陈蜜走的时候往顾桥那看了一眼，顾桥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再次对上。 　　陈蜜笑了笑，眉眼弯弯，很有感染力，顾桥有点笑不出来，那种女神级别的人物，跟她这种狗啃头选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陈蜜从教室后门走过去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她怔了一下，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跟看程舟时的眼神不一样，她看见了一个曾经很熟悉的身影。 　　嘈杂的教室，几乎所有人都在玩，只有他一个人，拿着笔，认真写字，像是活在仅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预备铃声响起，陈蜜抬起脚走了。教室里看八卦的也都各自回位。 　　程舟戳了顾桥一下，这个动作就表示，让她回过头来，他有话想说。 　　顾桥原本不想理他了，但怕她要不理他，他又要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了，她有点受不了他这样。 　　她回过头来。 　　程舟说道，“刚外面那女孩就是陈蜜，从外地转学回来了，现在在隔壁二班，下回有机会一块吃个饭。” 　　顾桥拿起一本书，挡住赵何，低声说道，“长得很漂亮，你女朋友吗？”不敢抬头，怕对上他的眼睛。 　　程舟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在讲什么。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一起都这样那样了，她竟然一直没有把他当成她的男朋友。 　　他都已经开始跟他的朋友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了。 　　程舟起身，拽着顾桥的领口就往外面拖。 　　“哎，马上上课了，你们上哪去？”赵何在后面喊道。 　　程舟没理，一直把顾桥拖到教学楼的天台上。 　　“说，什么意思？”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眼神看起来有点冷。 　　“什么？”顾桥有点懵。 　　“谁是我的女朋友？”程舟几乎快被她无情的样子折磨地失去了耐心。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他初吻都给她了，她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绝情的话，还不肯承认他就是她的男朋友。 　　顾桥抬头看了看程舟脖子上的围巾，说道，“陈蜜？” 　　程舟一把将围巾扯了下来，指了指脖子上的痕迹，大声说道，“你他妈给我看清楚了，这谁干的好事！” 　　顾桥抬头看了一眼，有点不大敢相信，她竟然给他弄成这样了吗，昨天他们有那么疯狂吗？ 　　他的声音因为生气而带上了一丝颤抖，眼神闪着摄人的光，她低声说道，“我干的？” 　　一个疑问句。 　　程舟只在电视和小说里看到过那种，霸占了女人的身心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渣男，没想到女的也有这样的。 　　不过过了一夜，她竟然就不承认自己对他犯的罪了。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眼神霸道，“顾桥，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 　　顾桥想要低头的时候，被他捏着下巴，根本低不下来，还有点疼，他力气太大了，也不知道点怜香惜玉，跟他当哥哥的时候不太一样。 　　她低声说道，“可是，你都没有跟我告白，我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险些被卷进风里，带着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他贴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顾桥，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想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看见你对别的男人笑的时候会发疯的那种喜欢，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的那种喜欢。” 　　说完吻了过来，呢喃着咬着她的耳朵，哑着声音，“你永远属于我，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属于我。顾桥，你是我的。” 第47章 　　顾桥发现, 陈蜜特别喜欢往她们班级跑，几乎每个课间都来。 　　也不是来找人的，就站在走廊上往教室里面看。 　　顾桥转头瞪了程舟一眼。 　　程舟无奈地走出教室, 到陈蜜面前问她, “一天八节课，七个课间, 你能来六次, 说吧, 在看什么？” 　　陈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被你发现了啊。”又道, “没看什么，就是过来散散步，透透气。” 　　程舟抬头，“那散完了吗，散完赶紧回去吧。” 　　陈蜜吐了吐舌头走了，走的时候透过教室后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程舟回到位子上，对顾桥说道，“她不是来看我的, 是过来散散步, 透透气的, 刚问过了。” 　　顾桥转头, “哦。” 　　很明显地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 　　别说整个班级了，现在整个年级都已经传开了，校草和新转来的新任校花是一对, 还说什么他们一前就是情侣，谈了好几年了都。 　　程舟微微起身，弯腰，在顾桥脖子后面吹了口气说道，“你吃醋了？” 　　顾桥继续低头看书，不自然道，“哪有，没有的事。” 　　程舟笑了笑。 　　晚自习放学之后，陈蜜早早就到一班教室门口等着了。 　　好些女同学磨磨蹭蹭地收拾这书包，故意赖在教室，等着看好戏。 　　程舟从教室里面出来，怕顾桥听不见，故意大声问陈蜜，“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蜜看了程舟一眼，感觉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她就一路过的，怎么就要干什么了。“不干什么啊，我路过。” 　　顺便看一个人。 　　秦奕收拾好书包，走到顾桥身旁，“放学了，回去吧。” 　　看顾桥眼睛一眨不眨地往窗外看，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走廊上的女孩看着有点面熟，但他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也就懒得想了，一心想着赶紧回家做数学卷子。 　　程舟转头，看见秦奕站在顾桥身边，脸色沉了一下，对顾桥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顾桥起身，对秦奕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秦奕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见。” 　　看见顾桥出去，到程舟身边，那两人靠地很近。他知道以前他们就是亲密，但今天看来，似乎比以前更亲密了。 　　不光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是有暧昧的空气在那两人之间流转。情敌的第六感分外灵敏，秦奕苦笑一声，背起书包往教室前门走去。 　　程舟拦住顾桥的肩膀，对陈蜜说道，“这个人，吃醋了，麻烦陈大小姐解释清楚，您今天跑过来，不是在偷看她的男朋友。” 　　顾桥偷偷拧了一下程舟的腰，脸色微红地说道，“才没有。” 　　陈蜜偏了偏头，看见秦奕从前门出来，一边追上去，一边转头对程舟和顾桥说道，“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说完就跑了。 　　程舟低头看了顾桥一眼，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往教室里面带，低低笑了笑说道，“走吧，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顾桥举起手，拍了程舟的胳膊一下，“你手凉，别冰我的脖子。” 　　赵何和崔久已经背好书包等着程舟和顾桥了，一向都是四个人一起放学的。 　　四人走出校门，赵何和崔久抱成一团，窃窃私语了一路子，最后把总结告诉了程舟和顾桥。“我们觉得你们不能谈恋爱。” 　　程舟一只手握着顾桥的手，抬了抬眼皮子看了赵何和崔久一眼，“什么意思？” 　　赵何有点痛心疾首地说道，“小舟哥哥您一直强调，不许谈恋爱，谈恋爱影响学习，难道您已经忘了吗。” 　　程舟侧过脸去，看着顾桥，“我说过这样的话了吗？” 　　顾桥想到一天跑他们教室七八遍的陈蜜，心下有点泛酸，顿了一下说道，“小何哥哥和小久哥哥提醒地好，早恋影响学习。” 　　话音刚落，手就被他狠狠捏了一下，他力气大，捏住她手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感觉骨头都被捏碎了。 　　顾桥拽了拽，并不能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上抽离出来。 　　反而是他，满脸不耐道，“别动。” 　　顾桥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早恋影响学习。” 　　程舟看了赵何和崔久一眼，俩人感觉到那目光里投she出来的杀意，赶紧跑了。 　　程舟拉着顾桥继续往前走，顾桥贴上来小声说道，“校门口人多，还有老师，能不牵着手吗？” 　　程舟握地紧了紧说道，“没事。” 　　他似乎是生了一种怪癖，不牵着她就难受。 　　整个一中，没几个人不认识程舟的，但大家也都见惯了他跟顾桥在一起，他揽住她的肩膀，他握着她的手，他掐着她的脖子往前走，这些动作他以前常做。 　　大家看见了也只会感慨一句，校草和他妹妹关系可真好。 　　虽说现在的他握着她的时候，手心会沁出细微的汗，抱住她肩膀的时候，心跳会加速，会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掐着她的脖子的时候，指腹触碰到她的肌肤，会有微微酥麻的感觉从指间流淌到心底。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桥转头盯着程舟的围巾看了一会。他皮肤白，配着烟灰色的围巾，米色毛衣，黑色外套，看起来像是从校园漫画里走出来的。 　　路边小摊贩的麻辣烫的热气飘起来，在他身后形成一团雾气，他抿唇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说道，“想吃麻辣烫？” 　　顾桥摇了摇头，“不是。” 　　程舟往旁边看了看，“那肚子饿不饿，去给你买烤红薯？” 　　顾桥又摇了摇头，“不饿。” 　　程舟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膀往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门口的小超市、杂货店老板，甚至保安，看见这一对如此亲密，也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毕竟从小就这样长的。一直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桥一开始还很扭捏，抖抖肩膀想要把程舟的胳膊甩掉，她越甩，他反而抱地越紧，她看周围人没露出什么异常的神情，也就随他去了。 　　到楼道门口，程舟停下来，问她，“说吧，有什么心事？” 　　顾桥抬头看着程舟，摇头道，“没啊。” 　　程舟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说道，“你骗不了我的。” 　　顾桥抬手在程舟脖子上的围巾摸了一下，小声说道，“这是羊绒的吧，好软。” 　　程舟将围巾摘下来，三两下绑在顾桥的脖子上，弯了弯唇角说道，“你喜欢的话，你拿去戴。” 　　顾桥赶紧把围巾摘下来，“不行，这是别人送给你的，我不要。”是陈蜜送给他的，她怎么能要。 　　程舟重新帮顾桥将围巾系好，加上她原来脖子上的，一共两条，差点将她整个头都给围住了。 　　顾桥使劲一拽，又给拽掉了。 　　“我说了，我不想要。” 　　她的声音突然放大，情绪也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程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但他知道她一向乖巧，从不会无理取闹，便把她拉到楼道门口的围墙后面，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看。 　　这边是路灯照不到的一小片地方，仅有月光洒下来。 　　他看见她咬着自己的唇，想说什么又不想说的样子。 　　再这么咬下去，嘴皮都能被她自己给咬破，那还不如他来咬。 　　她终于还是开口了，“这个围巾，是陈蜜送的，我不喜欢。”说完仰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 　　她这是，吃醋了。这令他心情很好，就连看着她有点湿润的眼睛的时候，都不觉得心疼了，甚至还恶作剧般地想要看着她哭。 　　小的时候，她有段时间很爱哭，要是别人把她弄哭的，他就去把人揍一顿，要是他自己把她弄哭的，他反而有点得意。 　　他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念着咒语一般诱哄她道，“哭出来。”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真看见她哭了，他就又有点慌了，指腹在她眼睛下摩挲着，擦掉她的眼泪，低头吻上她的唇，能尝到她眼泪的味道，咸咸的，是因为吃醋而流的眼泪，细细品起来，他尝到了一丝甜味。 　　她踮起脚尖，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他落在她唇上的触感。 　　只有在他亲吻她，才是她安全感达到最大值的时候，这样亲密的关系，任何人都抢不走。 　　他吻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全部的温柔和霸道，这个时候，他的身心都是属于她的。 　　月光洒在灰色的墙壁上，月季花的影子投射过来，风吹过，花影在墙上动了动，与拥吻在一起的人影连成一片。 　　三米之外就是程舟家的厨房，窗户开了一丝用来透气的缝隙，能听见程奶奶在厨房的动静。 　　应该是在准备水果，一般这个时候，程舟回到家，程奶奶总会切好果盘等着他，要是看见顾桥没跟着过来，会让程舟给她送过去一半。 　　明明是最寒冷的一月，程舟却感觉身上跟着了火似的，怎么都浇不灭。 　　怀里的她，既是点火的人，也是唯一能灭火的人，只是此时，这人光顾着点火，在他唇间耳边一遍遍亲吻。 　　厨房里程奶奶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 　　顾桥听见，推了推程舟，“回家。” 　　他抱着她，又吻了会，才松开她。 　　在程舟家吃水果的时候，两人见对面坐着，看着彼此的脸，都有点泛红。但都没有说话。 　　程奶奶听着餐厅安静地过分，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吵架了？” 　　程舟答道，“没吵架，打架了。” 　　顾桥疑惑地看了程舟一眼，那人嘴角噙着笑意，“唇舌之战。” 　　程奶奶疑惑了一下，唇舌之站，可不就是吵架的意思吗。“你大，让这着桥桥。”说完走了。 　　顾桥抬腿在桌子下面踢了程舟一脚。 　　吃好水果，顾桥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程舟走过来，说道，“那条围巾，不是陈蜜送我的，是另一个女人，让她捎过来的。” 　　顾桥心下一沉，随便嗯了声，并不打算多问的样子，眼神却明显地暗了下去。 　　她回到家，洗好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问他，到底还有哪个女人会送他围巾，这种私密的物品。 　　摸起来手感很好，看着做工也不错，是他家别墅那边认识的女人送的吗？ 　　顾桥坐起来，看了看床头准备好的明天要穿的袜子，拿起来套在手上撑了一下，呵，破了个洞。 　　一点都不精致。 　　她重新躺下来，又翻了好几个圈。 　　直到程舟翻墙过来，往她床边一坐，拨了个电话出去。 　　顾桥坐起来，“你准备在我这跟谁打电话？” 　　程舟笑了笑说道，“给送我围巾的那个女人。”又道，“不然怕你这样翻来翻去，一晚上都睡不着。” 　　顾桥将被子一掀，爬过来，想要去抢程舟手上的手机。 　　这时电话被拨通了。 　　她折回来，重新钻进被子里，头也蒙上了。 　　程舟对着手机说道，“妈，有人问，上回让陈蜜帮忙捎过来的围巾是谁买的。” 　　顾桥听见程舟在给他妈妈打电话，从被子里钻出来，抢过程舟的手机，说道，“蔓姨，您别听他胡乱说，我没问，不是我问的。”说完将手机还给了程舟。 　　许蔓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对程舟说道，“你又大半夜翻墙去人家女孩子的房间了？” 　　程舟嗯了声，“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许蔓说道，“那你自己注意点，控制点，别欺负人家。” 　　程舟问道，“什么？” 　　许蔓笑了笑，“挂了。”她这个儿子，她还是放心的。她的儿子她了解，怎么都不会对人家女孩子乱来的。 　　程舟将手机扔在顾桥的书桌上，回头看了一眼。 　　她坐在床上，红着脸，眼角隐隐抵着笑意，侧过脸的时候，能看见耳后他留下的痕迹。 　　他走过去，一下将她压在身下。 　　瞧吧，这就是许蔓眼里的，她的儿子她了解，不会对人家女孩子乱来。 第48章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 秦奕在自行车棚取车，陈蜜跟了他一路子。终于拦在他车前，“秦奕？” 　　秦奕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 面熟, 却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你是？” 　　陈蜜也不恼，笑了笑说道, “陈蜜, 在xx市的时候, 我在你们班级隔壁。” 　　秦奕长得好, 跟程舟一样, 是校草级的人物，加上成绩也好，是原来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就是性子比较冷清，酷酷的，不大对人笑，但也因此，更惹小女生们着迷。 　　秦奕看了陈蜜一眼, 仔细想了一下, 说道, “陈蜜？” 　　陈蜜赶紧点了点头, 一双大眼睛弯了弯。“想起来了？” 　　秦奕，“没印象。” 　　说完推着自行车走了。 　　陈蜜在后面追了几步，到校门口的时候, 往秦奕的后车座上面一坐，“你送我回家吧，我家不远的。” 　　秦奕转过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拒绝道，“抱歉。” 　　他这辆车，除了顾桥，就没载过别的女孩，也不愿意去载别人。 　　陈蜜从车座上跳下来，一点也不尴尬地说道，“你电话号码是多少，或者微信号？” 　　秦奕骑上车，走了。 　　没有理会后面女孩的声音。“QQ号也行，或者微博？” 　　他家到学校其实不算近，骑车快地话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到。他很享受这样的时间，属于一个人的安安静静的时间，周围是不认识的路人，没人知道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耳边是冬天的风声，灯光亮的地方能看见自己呼出来的气体。 　　不用想着英文单词和数学题，思维完全放空。 　　却又不能完全放空。因为那个明艳的笑容，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那般温暖又灿烂。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高考了，这段时间里，能和她在同一个班级，像朋友一样相处，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还有两周就到期末考试了，对秦奕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是跟顾桥同等重要的一件事。 　　班级里的学习氛围明显浓了起来，连体育课都停了。 　　顾桥也把自己的修表小摊子暂停营业了，她想好好考一下试。不跟程舟和秦奕那种学霸比，起码得比赵何和崔久考得多吧。 　　顾桥和程舟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秦奕来找她的次数明显变少了，但顾桥会主动去找秦奕，没有任何的暧昧，有时候只是坐在旁边陪他写会作业。程舟会瞪她，也会用这样那样的方式惩罚她。 　　但对顾桥来说，秦奕是她的朋友，她行的正坐得直，没必要因为要避嫌而失去一个好朋友。那样就太愚蠢了。 　　“哎，那个，桥桥，帮我把这封信给秦奕。”陈蜜第N次出现在她们班玻璃窗外面，递过来第N封信。 　　顾桥接过来，对陈蜜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女孩长得好家庭好成绩也不错，关键是性格很阳光，其实和秦奕挺合适的，就是吧，来晚了那么一会会。 　　就好比秦奕之于顾桥，也是来晚了那么一会会。 　　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人的缘分就那么多，不是你的，没法勉强，也勉强不来。 　　期末考试完，顾桥从考场出来，赵何跟出来，戳了顾桥一下，“寒假有什么打算？” 　　顾桥想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打算，你和崔久呢？” 　　赵何说道，“我们也没什么打算，就是玩吧，天天玩。” 　　程舟从隔壁考场出来，看见赵何的手戳了顾桥一下，走过来，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 　　赵何切了一声，酸道，“有女朋友又怎样，了不起啊。” 　　程舟嗯了声，“了不起。” 　　说完看了下时间，“走吧，去吃饭。” 　　原本就说了，考完试由程舟这个有钱人请吃饭和唱歌。 　　赵何朝考场里面喊了声，“崔久，赶紧的。” 　　陈蜜跑过来，听见程舟要请吃饭，也想去，去的时候还非得让顾桥去喊秦奕。 　　秦奕已经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了，他的寒假安排很简单，就四个字，上补习班。 　　顾桥喊秦奕去吃饭的时候，他还挺意外的，主要程舟请客。 　　情敌同桌吃饭，气场分外微妙。 　　顾桥坐在程舟身边，秦奕坐在他们对面，陈蜜原本挨着顾桥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秦奕那边去了。 　　赵何和崔久挤一块，互相嫌弃了一顿。 　　陈蜜看了程舟和顾桥一眼，笑了笑说道，“前天放学回家的时候，碰见蔓姨，聊了一会，蔓姨说她喜欢女孩。” 　　顾桥有点懵逼，问道，“什么？” 　　陈蜜捂着嘴巴笑，看了程舟一眼，“真羡慕小舟哥哥，早恋都不用偷偷摸摸的。” 　　顾桥这才反应过来陈蜜说的蔓姨喜欢女孩是个什么意思，这都还八字没有一撇，蔓姨她怎么能这样。 　　赵何和崔久各自倒了一杯啤酒，碰了个杯，为自己的单身身份默哀。 　　秦奕没怎么说话，目光也没有在顾桥身上停留过。除了搭了陈蜜的几句话，就是跟赵何和崔久聊篮球。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赵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还记得那个吴良心吗，昨天趁我考试不在家，居然去我家家访去了，我奶奶给开的门。” 　　顾桥问道，“不是都开除了吗，怎么还能家访？” 　　赵何放下筷子，“但我奶奶不知道啊。” 　　程舟抬眼，仔细听赵何说话。 　　“我奶奶一听说是年级主任，赶紧就把人放进来了，好烟好茶伺候着。结果，最后的时候说学校让交个什么材料费，五百块。我奶奶就赶紧给拿了，完了最后还给送了张我爸单位发的一千块钱的购物卡。”赵何说道，“可真奸诈，这算诈骗了吧得。” 　　程舟听完，思考了一下说道，“报警。” 　　赵何，“这么点钱，人警察给不给立案都还不知道。” 　　顾桥表示，“一千五，不少了！”巨款好吗。 　　上次元旦晚会，程舟在班级外面看见吴良心之后，就一直防着他，从不让顾桥一个人落单。 　　秦奕的看法和程舟一样，哪怕那个什么吴良心诈骗的钱再少，惊动公安部门，多少会对他造成困扰。而且被诈骗的应该不止赵何一家，说不定吴良心是拿着学生名单一家家找过去的，看人家家庭条件好的还会多敲诈一点。 　　赵何决定明天就带着奶奶去报案。 　　吃晚饭，原本的计划是去KTV唱歌，或者去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溜冰场玩。 　　顾桥不爱唱歌，因为太跑调了。投票决定去溜冰场。 　　溜冰场在学校东边稍微再过去一点，场地挺大的，附近一中和三中的学生经常去。 　　顾桥不太会溜冰，但她又特别喜欢玩，拉着程舟的衣服下摆，让他带着她跑。 　　陈蜜缠着秦奕，佯装不会，让秦奕教她溜冰。 　　赵何和崔久进了溜冰场之后就不见人影了，不知跑哪野去了。 　　陈蜜扶着边上的栏杆，一边小步往前走，一边说道，“秦奕，你喜欢顾桥对不对？” 　　秦奕没说话，这不是什么秘密。 　　陈蜜笑了笑说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秦奕继续不说话，伸出胳膊，让陈蜜扶着他往前走。 　　陈蜜搭着秦奕的胳膊，“那看来我写给你的信，你一封都没看过。” 　　秦奕看了陈蜜一眼说道，“以后别写了。” 　　陈蜜仿佛没听见秦奕的话，自顾自地说道，“高一开学报道那天，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是家长带着过来的，只有你是一个人。” 　　秦奕不爱听这种话，却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当她是在自言自语。 　　陈蜜继续说道，“那时候夏天还没完全过去，你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那天天气不好，下了雨，别人都带伞了，就你没带，却也舍不得用手上的书挡雨，紧紧抱在怀里，也不像别人那样努力往屋檐下跑，就一步一步，保持自己原有的节奏，走在雨里，真酷啊。” 　　秦奕眼神动了一下，说道，“你不觉得那种行为，很中二神经病吗？” 　　陈蜜微微笑了笑，眼神渐渐柔和起来，“你不知道吧，当时我们所有的女孩子，站在二楼走廊上，全都在偷拍你。” 　　“你很特别，也很优秀，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有点肉麻。”秦奕收回手臂，往前面滑去，把不会滑冰的陈蜜丢了下来。 　　但他还没滑几步，一道灵活的身影就从他面前闪了过去，变着花样地转了几个圈，稳稳地停了下来，还做了一个夸张的谢幕礼。 　　“无聊。”秦奕看到陈蜜，丢下两个字，转过身往旁边滑走了。 　　陈蜜三两步上去，绕着秦奕转圈圈，周围很快响起了口哨声，全对着他们起哄。 　　秦奕被陈蜜烦地没辙，干脆靠在栏杆边上休息。 　　转头往顾桥那边看了一眼，她看起来是真不会滑，跟在程舟后面打着酱油，她笑的很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 　　是幸福的吧，幸福就好。 　　赵何和崔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秦奕一块往游乐区玩去了。 　　顾桥抬头，看见秦奕和赵何崔久他们在一起，笑了笑。 　　程舟捕捉到顾桥的目光，一下把她拦腰抱起，滑了好几个圈，把顾桥吓得哇哇叫。 　　程舟，“还乱看吗？” 　　顾桥惊魂未定，“不，不敢了。” 　　程舟警告她道，“再敢乱看，就不是这么个罚法了。” 　　至于具体怎么个罚法，顾桥是领教过的。 　　这个人，虽说很多事情上都很温柔，就是欺负她的时候，有点不知轻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蜜滑过来，表示想跟程舟切磋一下，顾桥往旁边站了站，等着看高手过招。 　　大概是吃饭的时候饮料喝多了，顾桥想去厕所。 　　这边溜冰场的洗手间建在外面，是跟旁边的餐厅共用的。 　　顾桥换回自己的鞋子，走出溜冰场。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 　　顾桥看了看，接通。 　　“喂，顾桥啊，我陈虎，看见你在溜冰场了，我在门口，你出来一下。”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跟陈虎不大熟，也听不出来是不是他的声音。这个一学期都说不上话的人，让她出来干什么。 第49章 　　顾桥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走, 没看见陈虎。转头看见旁边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有人冲她挥手。 　　她走过去，喊了声，“陈虎？”眼前却突然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被人反绑在椅子上, 眼睛上蒙着一块布, 什么都看不见，嘴巴里也被塞了东西, 说不出来话。 　　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一些,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这里的空间很大, 像是旧工厂那种空旷的地方。 　　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要是程舟找不到她了怎么办，肯定会很着急的吧。 　　她又没钱，为什么还会被人绑架。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虽说对那个家庭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但她有程舟啊，不想和他分开，更不想死。 　　是陈虎吗，陈虎绑她干什么，还是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陈虎。 　　她能听见旁边有人在走来走去。 　　这人在讲电话, 声音很陌生, 也可能是熟人用了变声器。 　　顾桥没动, 假装没有醒来, 因为眼前的情景下，装作昏睡应该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然后伺机逃跑。 　　程舟和陈蜜滑了一圈, 转头看不见顾桥，拨她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 　　程舟把赵何他们叫来，几个人在溜冰场找了遍，都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发动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找到。 　　最后在小巷子前面发现了顾桥的手机，已经摔坏了，屏幕碎成一片。 　　程舟拿着顾桥的手机，一只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是被人绑架了。 　　程舟无法想象，绑架她的人会对她做什么，但那些人若敢动她哪怕一根汗毛，他就能过去跟人拼命。 　　她之于他，不光是妹妹亲人，也不光是女朋友。 　　她是他的命。 　　程舟的手机响了起来，陌生来电。 　　他拧眉，接听。 　　对方变了音。 　　“十点前，带着五十万现金，送到中央广场第三个垃圾箱上面。不许报警，不然她就死定了。” 　　说完挂了电话。 　　吴良心很会选人。他需要钱，也知道最有钱的是程舟，但他不敢动程舟，程家的势力他惹不起。他绑了顾桥，程舟不会无动于衷，要的钱也不多，一个有钱人家少爷的零花钱罢了。 　　赵何问道，“怎么办，报警吗？” 　　程舟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报警，我去准备钱。”然后匆匆走了。 　　离十点钟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崔久和赵何一起去了警察局， 　　秦奕直接去了绑匪指定的地方，隔着远远地等着。陈蜜被安排送回了家。 　　程舟动作很快，他来不及等警察部署好，时间太紧张，来不及了。 　　他把钱放在垃圾箱上就走了。 　　隐在人群里，远远瞧着过来拿钱的人。 　　那人中等身材和体型，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鸭舌帽拉地很低，看不见脸。拿了钱之后就很快隐在人群里，然后上了出租车走了。 　　程舟跟在后面，秦奕也一直跟着。两人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尾随。 　　赵何崔久那边报完警。被绑架者是个未成年人，父母都还不知道。 　　按照流程，警察通知了顾桥的父母，同时展开了部署。 　　一个废旧的工厂里，吴良心紧张地一连喝了好几杯水，他胆子其实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怂，不然也不会放着程舟这个金疙瘩不去绑，退而求其次地去绑顾桥。 　　原本也没打算撕票什么的，想着拿完钱就跑，跟顾桥的恩怨，比不上性命重要。 　　他雇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背着一个黑色包。 　　那人将包给吴良心，吴良心接过来，检查了一下，五十万，一分不少。 　　给了那人两万。 　　吴良心喝水太多，急着想去厕所，便叫那人看着顾桥，自己抱着一大包现金去上厕所。 　　黑衣服的人看顾桥一直没醒，心想可别出事了。 　　他在顾桥鼻子下探了一下，有鼻息。 　　低头看见她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 　　看起来很贵，应该值不少钱。 　　事实上确实很值钱，程舟送给顾桥的。 　　趁吴良心没回来，他扯了扯顾桥脖子上的项链，没敢使劲用力，怕把人吵醒。 　　没扯掉，便将那条项链往上拉，想从她头上摘下来。 　　哪知他手碰到蒙着顾桥眼睛的布上面的时候，把布条给蹭掉了。 　　顾桥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是睁着的，她来不及闭上眼睛假装昏迷，就被这人发现了。 　　黑衣服的人目光和顾桥对上。 　　她没法再装下去了。 　　这个人顾桥见过，但不认识，是这条街上的小混混，不务正业，以前跟着毛六混，后来毛六跑了，他就自己混了。 　　这人明显也认出来顾桥了，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她的发型看起来有点熟悉。 　　那个狗啃头，就是那个狗啃头，一中的，毛哥的妞。 　　他也知道这妞背后有人，而且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他将顾桥嘴巴上的棉团拿掉。 　　顾桥咳了几声，镇静一下说道，“你放我走，我就当没看见你。” 　　黑衣服的人明显不信任她。 　　顾桥继续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人。你给我解开绳子，你先跑，你跑完我再跑。” 　　刚才顾桥听的很清楚，这个人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干活的，主谋上洗手间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黑衣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大门被推开门。 　　一个肥胖的身躯走进来，抱着一个大背包，一双鼠眼跟顾桥对上。 　　吴良心冲过来，抓着黑衣人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神经病啊给她解开眼睛。” 　　黑衣人巴拉开吴良心的手，转头要跑。 　　吴良心冷笑一声，“邵大强，家住梧桐路36弄5号601。”又道，“好了，现在她也认识你了，你跑不了了。”他一个人根本没法处理好顾桥这个大活人，不如多拉一个下水的。 　　邵大强完全被吴良心这招阴险的操作震惊住了。 　　本来他可以跑地远远的不被找到的。 　　邵大强折回来，指了指吴良心怀里的背包，“钱分我一半。” 　　吴良心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二十万，单独给邵大强装了个包，扔给他。 　　邵大强算了一下，加上原来的两万，一共二十二万，吴良心却拿了二十八万，他们现在冒的风险一样多了，要死都一样要死，凭什么他拿了小头。 　　“还差了三万。” 　　吴良心拉上背包拉链，看了看邵大强手上的项链，“你知道你手上那条项链多少钱吗？” 　　顾桥悄悄竖起耳朵。 　　程舟送给她的时候说了，路边买的，八十块钱，把她心疼了好一阵子。 　　“起码八万，转手一下至少也能卖个四五万。” 　　邵大强举起项链，就着灯光看了看，收进怀里。 　　吴良心拉过来一张椅子，两人坐下来，商讨怎么处置这个人质。 　　不被认出来还好，随便扔哪放出去就行了，现在被认出来了，一旦放回去，他们两个可就成了通缉犯了。 　　顾桥看着吴良心说道，“你们把我放了，我就说没看见你们的脸，我发誓。” 　　吴良心那双阴冷的鼠眼看了顾桥一眼，拿起旁边的棉布团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邵大强和吴良心对视了一眼，杀了？ 　　其实两人都不想杀人，为了这么点钱杀人，也不值当的。但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不杀人的话，就只能等着被警察抓。 　　坐牢的滋味两人都体验过，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顾桥盯着吴良心和邵大强，心里迅速盘算开来。 　　她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两个绑匪的仁慈心上，她得想办法从眼前的困境脱身。 　　这张椅子是新的，椅背上的棱角尚未被磨平，她偷偷在上面磨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 　　吴良心突然站起来说道，“先换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手上的绳子并没有被磨断，甚至一点要断的迹象都没有，顾桥只能再想办法在他们转移她的过程中伺机逃跑。 　　程舟和秦奕跟着邵大强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大片厂区。 　　里面有正常运转的工厂，最东面还有一大片废弃的工厂。 　　邵大强钻进这片厂区的时候，他们就跟丢了。毕竟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没被发现就已经不错了。 　　程舟打了个电话给赵何，得到了那边的情况，警察已经派车往这边赶了。 　　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警察不让两人再往里去。 　　但程舟等不了，无能无力的感觉太令人心慌，不干点什么他怕自己能急疯。 　　脑子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两岁点的小女孩，趴在水龙头上喝水，抬头冲他笑。他第一次教她用筷子，凶她不让她用手抓饭吃。第一天带她去上幼儿园，耳边是她甜甜地叫他小舟哥哥。第一次亲吻她，带着她在夜色中散步。 　　她已经深入他的生命，她绝不能有事。 　　秦奕和程舟的想法差不多，两人都愿意在原地坐以待毙。 　　离绑匪约定的十点已经快到了，虽然送了钱，但谁知道那些歹人会不会遵守信用放人。等警察过来部署，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于是两人分头，悄悄摸进去，一点点地找过去。 　　这一带污染有点严重，厂房上空飘着灰色的烟，旁边的小河里河水发出隐隐臭味，即使是冬天，周围草木倒是繁盛成一片。 　　前面几家厂房都是正在运营中的，不大可能会藏人，很大的可能在后面废旧的那一片厂房里。 　　程舟和秦奕绕着厂房后面往里面跑去。 　　两人都是高智商稳重的人，彼此不用担心对方会坏事。行动起来竟很有默契。 　　秦奕从地上捡了两根棍子，递给程舟一根。 　　前面是一家旧的面粉厂，门口的牌子都已经生锈腐坏掉了，大门也坏了一半，透过缝隙能看见院子里杂草丛生，都是干枯了的那种枯草。 　　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悄悄绕到工厂院墙另一侧，爬上去，跳了进去。 　　敏捷而迅速地落地。 　　院子后面就是厂房了，很大一间房子，黑色的大木门紧紧闭着，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大半。 　　程舟和秦奕贴在窗户下面往里面看，终于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只是距离太远，说话的人又谨慎刻意压低了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厂房中间停了辆黑色的面包车，看不见人。 　　旁边空地上并排躺着几台废旧的大机器。 　　里面的人不是在面包车后面就是在机器后面。 　　程舟和秦奕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开，一个从前面，一个从后面，悄悄翻进窗户，跳进去，藏在杂乱的废旧物品后面，慢慢往中间靠近。 第50章 　　吴良心和邵大强商量好, 打算把顾桥转移走，先带回邵大强乡下的老家房子里关着。 　　吴良心将装满钱的背包背在身后，紧紧看好, 一刻都不离身。 　　他不信任邵大强。 　　当然, 邵大强也不信任他，两人只是被迫被绑在了一条船上, 不得已才要活一块活, 要死一块死。 　　不过就是冒了这么大的险, 就拿了二十多万, 有点亏。 　　吴良心打开面包车门, 邵大强走到顾桥身旁，拖着跟她绑在一起的椅子往面包车那边去。 　　顾桥抬起脚在地上踢了踢，但是没人理她，也没人打算帮她把嘴上的棉他团拿掉，她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目光扫过前方的时候，顾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隐藏在一个旧机器后面。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死不了了。 　　一贯都是这样，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只要他出现, 所有的麻烦就都不是麻烦了。 　　因为那是她的小舟哥哥啊, 无所不能的小舟哥哥。 　　怕被吴良心和邵大强看出异常, 顾桥很快把目光闪开。 　　旁边废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是一开始的时候吴良心拿过来的，防身用的。 　　顾桥不希望程舟过来, 他就一个人吗，这边有两个人，他不好对付的，这太危险了。 　　邵大强拖着顾桥和椅子，快到面包车车门前的时候，突然放手，将椅子连着顾桥一块摔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回声在空旷的厂房上空回荡，动静非常大。 　　吴良心不满道，“你小心点，好端端的怎么把人给摔了。” 　　邵大强也不管地上的顾桥的了，到吴良心面前，更加不满说道，“我辛辛苦苦在这抬人，你躲在旁边看手机？” 　　他算了一下，吴良心拿了二十八万，他拿了二十二万加一条项链，这条项链能不能卖掉还要另说，卖的过程被警察那边盯上也不一定。怎么算他都亏。 　　而且他原本可以不跟着淌这趟混水的，他是被吴良心拉下水的，要不是吴良心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突然把他的身份在这个女孩面前暴露出来，他现在早拿着两万块钱的佣金跑了。 　　吴良心将手机收回去，一双鼠眼动了动，看了邵大强一眼，走过去扶起地上的椅子和顾桥。 　　邵大强走到小桌子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藏在了身上。 　　吴良心把顾桥拖上车，转头看见桌上他带来的水果刀不见了，走到邵大强面前，伸出手来，“拿出来。” 　　这是他防身用的，不光防顾桥，还要放着邵大强，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为了他背包里的二十八万块钱背后捅他一刀。 　　邵大强不肯拿出来，两人僵持了好一会。 　　此时程舟已经悄悄绕到了面包车的另一层，他躲在车底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奕，两人目光对上。 　　隔着车窗，顾桥也看见了秦奕。 　　若说程舟对她好，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因为他们是亲人和恋人，早已成为对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但秦奕这样冒险跟过来救她，还是令她感到有点意外。 　　这不是请客吃饭或者讲题目这样的小事，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眼下的情境容不得她多想，整颗心都提在了程舟和秦奕身上。 　　吴良心和邵大强的正常还在持续，这给程舟和秦奕争取了时间。 　　很快，秦奕也悄悄走了过来。 　　邵大强拿出手上从顾桥脖子上摘下的项链，晃了晃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真货还是假货，以及到底值多少钱。” 　　吴良心拿出手机，搜出来一个意大利小众奢侈品牌，将跟邵大强手上的项链一模一样的照片递过来给他看。 　　上面标示的是美元，粗略换算一下，还不止八万。 　　但像这种奢侈品，每一件都是能查到身份的，也正因为如此，转手过程就更加容易出事，太危险了。 　　邵大强想了一下说道，“给我六万块，我把项链给你。” 　　最后吴良心只同意给他五万块。 　　两人交换了项链和钱之后，吴良心看了一眼邵大强，“刀给我。” 　　邵大强不肯，“你他妈这么阴险，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人刀子。” 　　吴良心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本来就是带着刀的，你有两把，我一把都没有，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邵大强往前，扯住吴良心的衣领，气道，“我他妈还不是被你拉下水的，你最好祈祷这回咱俩谁都没事，不然就算进了监狱，老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话虽这么说，又怎么可能没事，除非把这个人质关一辈子，没法放回去，也没法杀人。 　　吴良心挣开邵大强的手，往车里看了一眼，“先转移吧。” 　　程舟和秦奕窝在车子底下，寻找最适合动手的时机。 　　眼下再不行动，车子就要开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对准吴良心，一个对准邵大强，猛地往前，抓住他们的脚，使劲将两人拖拉倒地。 　　砰地一声响，邵大强被秦奕掀翻在地。 　　吴良心实在是太胖了，近三百斤的体重，不是那么容易就倒的。 　　程舟爬起来，抬脚往他肚子上踹去。 　　两人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抢到面包车驾驶室，然后将车开走就好了。 　　邵大强从地上爬起来，对上秦奕。 　　邵大强身上有两把刀，这很危险。刚才秦奕和程舟在车底下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对方身上带刀。 　　顾桥被绑在车里，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秦奕和程舟背对背站着，呈一个防守的姿势，防止背后受敌。 　　程舟看了吴良心一眼说道，“车钥匙拿出来。” 　　吴良心从地上爬起来，不忘整理好背上的背包。一双鼠眼眯了眯说道，“不行。你们把车开走了，我跟大强就等着警察来抓吗。” 　　“对了，你们还不认识把，那位叫邵大强，家住梧桐路36弄5号601。” 　　“你他妈给我闭嘴！”邵大强瞪了吴良心一眼，要不是两人在一条船上，他想掐死吴良心的心都有。 　　程舟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五十万我根本就不在乎，不过就是一点零花钱罢了，只要放我们走，我保证不追究。” 　　邵大强跟着毛哥的时候就见过程舟，这人揍起人的时候简直不要命，而且把毛哥逼地再也回不了梧桐路那条街的也是这人。这种人的话不能信，谁信谁傻逼。 　　程舟将手上的手表摘下来，扔给邵大强，“这块表能卖二十万，拿去赶紧走。” 　　邵大强拿起表看了一眼，确实是好货。他不认识项链，表还是认识的。 　　秦奕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块祖母绿的翡翠，也扔给了邵大强，“拿去。”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那种，像是祖传的。这是秦奕的爸爸给他的，说将来等他娶老婆了，给他老婆的。 　　他觉得现在用来救顾桥，很合适。 　　邵大强一下子多了两样好东西，吴良心动了动唇，“我呢？” 　　程舟没理会吴良心，看了邵大强一眼说道，“你不是主谋，被人拖下水的，就算犯了罪，也没那么严重，现在把你包里的赎金还给吴良心，就算被抓到，顶多被关个二十天就放出来了。刚我们给你的手表和翡翠，都是自愿给的，不会收回来的。” 　　程舟小心诱导邵大强，“把赎金还给吴良心，你就没罪了。” 　　邵大强似乎是被说动了，眼神动了一下，仔细在心底算计了一遍。 　　他原本就是只想着是帮人拿一下东西，赚个两万块钱就完了，迫不得已被那贱人被拉下水，而且就算他们今天把顾桥带走了，带走之后，怎么安置都还是问题，反正是不能杀的，杀不能杀放不能放，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捆在身边比进监狱还难受。 　　秦奕接着温声说道，“立功还可以减刑的。” 　　邵大强捏了捏手上放满钱的包，似乎是在犹豫。 　　吴良心有点慌了，对邵大强说道，“别听那两人瞎扯，我以前教过政治课，什么就蹲二十天，想都别想，他们骗你的，咱们这可是刑事犯罪。” 　　邵大强将手上的包往地上一扔，逼近吴良心道，“刑事犯罪，谁他妈把我拉下水的！” 　　吴良心狡辩道，“总之现在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你不能听外人挑拨。” 　　邵大强转头看了程舟和秦奕一眼，吴良心趁机将邵大强口袋里露出来一个刀柄的水果刀抢了过来。 　　不知道邵大强现在是怎么想的，程舟和秦奕死死护住顾桥这边的车门。 　　眼下的情境其实也不错，再拖一会，警察应该就能到了。 　　邵大强拿出藏在身上的另外一把刀。一会对准吴良心，一会对准程舟和秦奕，看起来是在进行激励的心理斗争。 　　他一会想的是把人质带走了会怎样，把她杀了吗，还是藏一辈子，一会想的是从前因为犯事蹲牢房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样子。举着刀子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渗出了汗。 　　程舟走过去，对邵大强伸了伸手说道，“把刀给我，你就跑吧。” 　　邵大强突然尖叫一声，拿着刀跑了，也不管吴良心和顾桥了，撒腿就往门外跑，眼前的情境太令人崩溃了。 　　吴良心跟着邵大强往外面跑。 　　眼前的危险似乎是解除了。但吴良心突然转身，拉开车门，挤到了顾桥身边。 　　外面响起了警报声，邵大强被赶来的警察抓住了。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外面传来大喇叭的声音。 　　吴良心腿一软，差点吓瘫。 　　他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万一被警察抓走，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手上的刀子往顾桥脖子上抵了抵，看了程舟一眼说道，“你来开车。” 　　说完又改口道，“你来，你开车。” 　　说的是秦奕。 　　吴良心虽然更恨程舟，但那种身份的人，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虽然已经惹上了。但若把程舟一块带走，程家的人什么势力，他又能逃哪去。 　　吴良心把车钥匙丢给秦奕。 　　顾桥被控制，嘴巴也被塞住了，一直没法说话。 　　程舟对吴良心说道，“把她放了，我跟你走。” 　　吴良心又不傻，显然是小姑娘应容易控制，对秦奕说了声，“快点开车。” 　　外面的大喇叭还在喊话，一声声的特别刺耳。。 　　吴良心攥着水果刀，手心里全是汗，嘴唇微微发抖，说话都带着颤音。 　　秦奕似乎是在拖延时间，坐进驾驶座才转头说道，“我不会开车。” 　　他一个刚成年没几天的中学生，上哪拿驾照去。 　　侧过脸去的时候，看见副驾上的座椅是坏掉的，椅背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支撑着才没倒下来。 　　吴良心一手抓着顾桥，一手拿着刀子对秦奕指点，告诉他怎么发动车子。 　　“什么？” 　　秦奕故意转头问道。 　　趁吴良心不备，从副驾坏了的椅背往后扑了过去，把顾桥和吴良心分隔开来。 　　程舟趁机拉开车门，将顾桥拉了出来，紧紧将她看护在身边。 　　吴良心手上的人质没了，想要抓住秦奕当人质，不然他今天肯定逃不出去。 　　秦奕跟吴良心在车上搏斗。 　　吴良心身材肥硕，行动非常不灵便。要不是他手上拿着水果刀，早被秦奕制服住了。 　　程舟打开另一侧靠近吴良心那边的车门，帮着秦奕夺他手上的水果刀。 　　吴良心一急，刀子划伤了人，有鲜血流了他一手，分不清是秦奕的还是程舟的。 　　外面的警察冲了进来，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吴良心被警察带走。 　　受伤的是秦奕，手腕被水果刀划伤了，满手都是血，程舟手上也有，秦奕的血沾上的。 　　好在没伤到动脉，也没伤到手筋，就是血流地多了点，看起来吓人。 　　等候在外面的救护车的医生帮秦奕处理伤口。 　　程舟把顾桥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很长时间才呼了口气说道，“你吓死我了。” 第51章 　　顾桥跟着程舟一起在厨房熬鸡汤。 　　是给秦奕熬的, 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程舟一边搅着锅里的汤一边转头对顾桥说道，“虽说这次谢谢他了，但你要时刻记住,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顾桥过来, 从后面抱着程舟，脸蛋贴在他后背上, 说道, “小舟哥哥,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程舟嗯了声, 还算她嘴巴甜。 　　程舟关掉火, 将鸡汤放进保温壶里盖好，转身抱起顾桥，将她放在沙发上，亲了她一口说道，“一会去秦奕家的时候……” 　　“不要总盯着人家看。”顾桥笑着说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完全学的是程舟说话的强调，连话里的醋意都学地很像。 　　程舟坐在顾桥身边，侧过脸去看她。 　　很久才开口说话。“在溜冰场的时候, 到处找不到你, 我开始以为你是手机坏了, 恰好又因为什么事情忙去了, 再然后我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知道那些人贩子吗，像你这样的，这么大了, 可能会被卖去偏远的山里给人家当媳妇。还有的可能会被割掉器官。一想到这些，我当时手心都凉了，恨不得把自己给千刀万剐了，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 　　顾桥捂住程舟的嘴巴，“你想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程舟拍了拍自己的腿，让顾桥坐上来。 　　程奶奶不在家，老早出门跟她的那些老姐妹打麻将去了。顾桥便坐了上去。 　　他抱着她，鼻尖在她颈后蹭了蹭，突然说道，“结婚吧。” 　　顾桥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程舟一眼，“没到年龄呢。” 　　程舟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长地这么慢，都十几年了，还没长大。” 　　顾桥笑道，“你不也是。” 　　程舟躺在沙发上，不跟顾桥一般见识。他已经长得很大了，跟她那种小妹妹似的女人不同，他是个成熟的男人。 　　各方面都很成熟的男人。 　　程舟站起来，抱了抱顾桥，温声说道，“快长大吧。” 　　门铃响起，是赵进和崔久来了，两人拎了两大包水果，跟程舟和顾桥约好了去看秦奕。 　　赵何一进来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鸡汤味，他吸了吸鼻子。“小舟哥哥，我饿了，能先盛一碗尝尝吗？” 　　顾桥，“不能。” 　　程舟，“能。”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抬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他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因为他女朋友受伤的，只好转头对赵何说道，“你可以喝半碗。” 　　顾桥到厨房帮赵何盛了半碗，“馋不死你。” 　　赵何一看，“这特么光有汤没有肉啊。” 　　崔久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顾桥回家换了件衣服，头上戴了之前许蔓送给她的发夹。她跟程舟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她越来越受不了自己的狗啃头了，程舟还不让她修剪，说等高考完再给她修。 　　程舟看了一眼顾桥头上的发夹，一把给她摘掉了，随手又揉了把她的头发，给人弄地乱七八糟。 　　去看秦奕而已，弄那么好看干什么，什么意思啊这人。 　　最后，顾桥还是顶着一头狗啃头出门了。 　　秦奕家楼下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一看就是陈蜜那辆，居然已经这么早就到了。 　　到了秦奕家，陈蜜接过一众客人手里的鸡汤、水果、鲜花，微笑着对大家道谢。 　　秦奕的妈妈和继父上班不在家，弟弟也去同学家玩了，家里没人。 　　他们家是三室一厅，两间房朝南，朝北那间是秦奕住的，虽说面积挺大的，但没有阳光。 　　赵何和崔久在玩秦奕弟弟的游戏机，程舟和顾桥站在客厅的阳台边说话，陈蜜在厨房给大家切水果。 　　秦奕坐在沙发上，以前他从来不带同学到家里来，也从来不去别人家，省去了人际交往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现在看着这样也不错。 　　他往顾桥那边看了一眼，她笑容灿烂，眼神柔和地对着程舟笑。 　　不知道程舟对她说了什么，她抬手在他心口捶了一下，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宠溺。 　　陈蜜切好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 　　顾桥跑过来，拿了块橙子，剥开塞进了程舟的嘴巴里。 　　又剥了个橘子递给秦奕。程舟看见了，吵着也要吃橘子，被顾桥给赶到阳台上去了。 　　跟一个伤者抢橘子吃，不好吧舟哥。 　　下午从秦奕家出来回到家，顾桥直接去的程舟家，程奶奶在厨房准备做晚饭，顾桥过去帮着洗菜。 　　“小舟，”程奶奶喊道，“你爸爸妈妈让你去他们那边住两个星期。” 　　程舟靠在厨房门边上看顾桥洗菜，随口答道，“不去。” 　　“程橙说想你了，让你回去陪她玩。”程奶奶说道。 　　程舟还是那句话，“不去。” 　　除非把顾桥也带过去，不然他一个人肯定不去的，没法跟她分开超过一天，一会看不见她，他就浑身不自在。 　　程奶奶没多管，继续切菜去了。 　　第二天程橙就带着一箱行李出现在了程奶奶家门口。 　　此时顾桥正在程舟房间里，一开始是程舟看书，顾桥抄程舟的作业，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亲上了。 　　吻地难舍难分的时候，客厅传来程橙的声音，“哥，哥，我想死你了。” 　　程橙在程舟门口拍着门，“怎么锁上啦？” 　　顾桥指了指小院子，“要不我翻墙回去。” 　　程橙是个烦人精，烦人地很，还总粘着程舟，所以顾桥不想和她一块玩。 　　程舟将顾桥往自己怀里一拉，低头深深口允了她一口，“不行，我看不见你，会想你的。” 　　顾桥小小地开心地一下，踮起脚尖吻了吻程舟的唇。 　　“哥，哥！”程橙还在拍门。 　　程舟走过去开了门，程橙跳起来，正要抱人，被程舟给挡回去了。 　　程橙看见程舟身后的顾桥，联想到锁上的门，总感觉有j情的样子。 　　顾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作业，对程橙说道，“作业写完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就跑了，程舟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程橙把客厅大门一关，转回来对程舟说道，“顾桥头发怎么还这么丑。”说完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自己的公主头。 　　程舟过去，一把给她揉乱了，真是，说谁丑，说谁！ 　　程舟帮程橙将小房间收拾出来，又从衣柜里拿出来两床被子放在小院子里面的晾衣杆上晒。 　　嘴上虽然嫌弃，但他这个哥哥当得其实很称职。 　　“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程舟给程橙削了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玻璃盘子里，插上水果叉子，端给她。 　　“还是我哥哥最疼我。”程橙插了一个苹果放进嘴巴里，笑了笑，“真甜。” 　　“问你话，作业写完了吗？”程舟又问了遍。 　　“没有，离开学还早呢。”程橙一边吃苹果一边说道。 　　程舟将自己的书桌收拾出来，把程橙的书包往书桌上一放，转头喊了声，“吃完过来写作业，写不完不许玩。” 　　程橙撒娇道，“哥，你以前也没管我写作业管这么严，不是都说开学前完成就好了嘛。” 　　程舟帮程橙摊好寒假作业本，打开笔帽，搬好椅子，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你哥变了。” 　　程橙吃好苹果，走进来，坐在书桌前，抬头对程舟说道，“能玩完再写吗？” 　　程舟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不能。我出趟门，一会回来的时候会过来给你检查作业，做错一道题就等挨揍吧。” 　　程橙成绩好，跟程舟一样，是常年年级第一的学霸，一般的题还真难不倒她，除非马虎不认真，才会出错。 　　好吧好吧，赶紧写吧，写好就可以跟哥哥玩了，程橙想。 　　说起来，也是因为她的哥哥太爱她了，才会如此这样地逼着她学习。 　　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呢。 　　程舟出门，顾桥早等在门口了，她走过去小声问道，“甩掉了？” 　　程舟点了点头，拉起顾桥的手说道，“甩掉了，你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顾桥对着程舟家的大门，说道，“不好意思啊程橙，第一回合您输了。” 　　控制不住地哈哈哈笑了一路。 　　小区里小卖店的老板看见顾桥和程舟从门口经过，喊了声，“桥桥，来来来，来一下。” 　　顾桥过去问道，“什么事，老板？” 　　小卖店老板拿出来一个电子表递给顾桥，“我儿子的表坏了，帮忙修修。” 　　顾桥收好表，笑了笑说道，“两天后给你送来。” 　　说完跟程舟一块出去了，都是老顾客，价格都不用谈，老板给多少她就拿多少，总归不会少给的。 　　程舟拉着顾桥的手，侧过脸去看她道，“以后想在哪开店，淮海路怎么样？” 　　顾桥吓了一跳，“淮海路那边的房租太贵了，不在那开。再说了，我手艺还需要磨练，等上了大学，好好学习一下，之后的事情再说啦。” 　　程舟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往后面撩了撩，顾桥想了一下说道，“或者进钟表品牌的维修部门也不错。” 　　程舟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行。” 　　顾桥抬头看他，“那你呢，想要考什么大学？” 　　程舟答道，“全国最好大学的金融管理系。”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最稀疏平常的小事，有什么难的，没难度。 　　顾桥很喜欢他身上透出来的这股子自信，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 　　程舟在顾桥手心上捏了捏说道，“然后赚很多钱，娶你。” 　　他已经不再是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羞涩的连自己的感情都不知道怎么承认的闷骚少年了，情话说起来，随手拈来一般。 　　顾桥抬头，笑了笑，看这边是个拐角处，周围没人，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突然，旁边那条路拐进来一辆自行车，丁零当啷的，听起来跟要散架似的。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顾桥赶紧松开程舟，往后退了两步。 　　“金老师好。”顾桥喊了声。 　　老金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顾桥和程舟，“出来玩呐。” 　　“程舟你这次期末考试虽然考了年级第一，但是只比秦奕多两分啊，你的英语卷子是我批的，翻译题的倒数第二道题不该失分的啊，马虎了啊，你这样的是不行的啊。” 　　老金说完，看了一眼顾桥，“顾桥你……” 　　顾桥提醒老金道，“进国家航天局的。” 　　老金继续说道，“对，顾桥你将来是要进国家航天局修理宇宙飞船的……” 　　老金唠叨完，骑着自行车走了。 　　两人在附近逛了会街，买的东西主要都是吃的，顾桥已经被程舟喂地胖了好几圈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开始往家赶。 　　程舟一直牵着顾桥的手，另一只手拎着帮程橙带的好吃的。他转头看了看她，因为热，身上的羽绒服脱掉了，穿着一件粉色紧身毛衣，身材曲线勾勒地玲珑有致。 　　她长大了，所有作为女人该有的样子都有了，且比一般女人身材更好。 　　经过杂货店的时候，程舟进去买了把锁。 　　顾桥跟上去问道，“你买锁干什么？” 　　程舟付好钱，转头说道，“给你买的。”又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房间通往小院子的那道门，多加一道锁。” 　　顾桥抬头问道，“为什么，防小偷？” 　　程舟将手上的三把钥匙全给了顾桥，叮嘱她道，“钥匙藏好，连我都不要告诉，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加上这把锁。” 　　顾桥有点不明白程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家那边治安挺好的，十几年都没招过小偷，而且她房间的东西可都是很寒酸的，根本没有能偷的价值。 　　直到晚上，顾桥按着程舟的叮嘱，给她房间加了把锁，钥匙也藏地很好。 　　白天玩的累了，她洗好澡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程舟躺在床上，睡不着，满眼都是她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他终于起身，翻到她家院子里。 　　她很听话地加了一道锁，他进不去了。 　　原本他也是这个意思，怕自己冲动，总跑过去欺负她，很多时候又很难控制住自己。 　　干脆让她加一道锁，把他对她的y望锁在门外。 　　透过窗上的玻璃，看见她熟睡的面孔，眼睛闭地很好，被子也盖得很好，没有乱踢。 　　她一个翻身，将身上的被子踢掉了一半。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低v领的吊带睡衣，露出一大片雪白。 第52章 　　时间过得很快, 尤其是快乐的日子，过得更是飞快。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顾桥还和以前一样, 粘着程舟上下学,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会在学校附近散散步再回家。 　　程舟的家人早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只说让他们交往的时候注意分寸, 然后不要影响到学习, 其他的便没有多说。 　　唯一反对的人就是程橙了, 当她知道她哥哥跟那个狗啃头谈恋爱的时候, 差点没气死。 　　这下可完了, 争宠是彻底争不过了的。 　　还因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顿没吃饭。 　　全靠吃零食过活，出来秤的时候还胖了两斤。 　　程舟为此特地请了半天假在家里陪他这个妹妹。 　　程橙气呼呼地问程舟，“爱我还是爱她！” 　　程舟答道，“她。” 　　程橙要哭。 　　程舟安慰她，“虽然爱情和亲情不一样，但这两种感情都很重要，都是无法割舍的感情。” 　　程橙擦了把眼泪，心里好受一点, “那你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回来住。”她指现在这个, 他们爸妈的家。 　　程舟点头道, “行, 回头我问问桥桥愿意吗。” 　　程橙砰地一下把门一关。 　　程舟也没多劝，等她自己有了男朋友大概就会理解他了。 　　程舟到楼下跟家里的保姆阿姨一起做小饼干，程橙和顾桥都很爱吃的那种。这是一个好哥哥一个好男友应该会的技能。 　　果然, 程橙在收到程舟送上来的小饼干的时候，就已经不那么生气了，细想一下，她跟哥哥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的人，顾桥就没有。所以还是她跟她哥哥更亲近。 　　下午程舟走的时候，手上拎了一个牛皮纸袋，挺大一袋子。 　　程橙过去问道，“哥，你这里面拿的什么？” 　　程舟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说完换好鞋就出去了。 　　程橙走到厨房问保姆阿姨，阿姨说是下午一起做的小饼干。 　　小饼干，满满一大袋的小饼干，肯定是给顾桥带的。 　　她自己就分到了一小盒，顾桥竟然分到了一大袋！ 　　程橙气得晚饭又没吃，只吃了一包家庭装薯片，一包瓜子，一包核桃，一包饼干，两包怪味豆，一包海苔，一盒牛奶。 　　顾桥的生活和以前差不多，即使江琴和顾建邺知道她和程舟谈恋爱了，也没有过多干涉，因为对方是程舟，他们无话可说。 　　顾桥也很清楚江琴的底线，不要怀孕，认真参加高考。 　　怀孕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她和程舟并没有发生过关系，而且他说了，打破最后一道防线这件事，要等到高考之后，她什么时候愿意了，他才会去做。 　　虽然他每天都想着占有她，尤其是看到她跟别的男孩在一起说话，对人家笑地很灿烂的时候。 　　秦奕学习依旧很努力，每回考试他都比程舟低那么几分，他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在高考前，包括高考那次，能有一次考得比程舟多，哪怕多那么一分半分都行。 　　在顾桥的影响下，他性格好了很多，不再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开始有了朋友，上体育课的时候也会跟大家一起打打球。 　　陈蜜还是老样子，总是被秦奕拒绝，消沉个两天就又奋起了，说是真爱要经得起考验。 　　顾桥的十八岁生日是程舟一手策划和安排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临近高三的那个暑假了。 　　生日这天，顾桥起了个大早，爸爸妈妈早已经上班去了，似乎是把她的生日忘了，没有任何表示。 　　这没什么好失落的，她早就习惯了。 　　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看见洗漱台旁边并排着的三个刷牙杯子。 　　爸爸妈妈的杯子是陶瓷的，买了很多年了，似乎就没见过换过，她的是超市卖的那种五块钱一个的塑料杯。 　　顾桥刷好牙，手机响了一下，是爸爸发来的消息，给她发了两百块钱的微信红包，却又什么都没说。 　　是知道她今天生日，所以才发来的吧。顾桥领了红包，回复道，“谢谢爸。” 　　顾建邺那边没回复，估计在忙。 　　顾桥打扫过手机里妈妈的名字，江琴不记得她生日最好。如果记起来，又要想起当年生她的时候，错过的高考，以及因此错过的辉煌人生。 　　顾桥回房间换了件粉色的连衣裙，看款式和裁剪，有点像礼服。 　　这条裙子是程舟送给她的，送的时候还是洗好烫好的，让她过生日的时候穿给他看。 　　顾桥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照，领口开得大，能看见精致的锁骨，腰身收地也很好，包臀的，长度到膝盖上面。转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屁股，忒圆翘。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自己，也没穿过这样的礼服，像个小公主。在镜子前照了好久挪不开眼。 　　就是，万恶的发型破坏了一切。 　　为了挽救自己的颜值，顾桥拿出之前许蔓送她的发夹，将侧边的头发夹起来，耳边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撩了撩。看起来就不显得那么狗啃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应该是程舟过来了。 　　顾桥整理好头发，穿着精致小礼服，脚踩大红色洞洞款塑料凉拖鞋就去开门了。 　　“生日快乐。”程舟笑了笑走进来。 　　眼前的女孩穿着他送的裙子，雪白的皮肤，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温柔中透着小性感。 　　他关上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你真美。” 　　顾桥平时被他损惯了，突然被这样一夸，脸蛋渐渐染上一丝红晕。 　　他手里拎着一双白色小高跟的鞋子，扔给顾桥说道，“换这双。” 　　顾桥穿上鞋子，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拍拍拍。 　　程舟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鼻尖在她颈间蹭了蹭。橙花的香气涌入鼻腔，沁人心脾。 　　她转头问道，“好看吗？” 　　他没回答她的话，双唇吻着她的耳朵。 　　她被他弄地有点痒，扒开他的手，跑了。 　　程舟道顾桥家的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端进她家小院子里，又拿了条干毛巾，洗发水，吹风机，以及一把理发剪刀。 　　这架势，是要给她剪头发了。 　　顾桥怕身上的礼服会被弄湿，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短裤乖乖走到院子里，等着程舟给她洗头发。 　　水温刚好，他手上的力道也适中。指腹在她头皮上揉搓，一下一下按摩着。 　　头皮传来他指腹摩挲的触感，像带了电一般，沿着她的头皮，电地她浑身酥麻。 　　“好，好了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别乱动。”程舟摁着顾桥的头，继续帮她按摩头皮。“力道还好吗？”他柔声问道。 　　“嗯。”她低着头答道，“正好。就是能洗快点吗？” 　　他再这样揉下去，她有点受不了。 　　程舟换了盆水，帮她冲洗掉泡沫，毛巾擦了下，上吹风机吹个半干。 　　顾桥将理发剪刀递给程舟，一句话没说。她对他的理发手艺一向不抱希望，听天由命吧就。 　　就是可惜了她那一身漂亮的粉色小礼服，配这么一个狗啃头。可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程舟拿起理发剪刀，正要动手，顾桥咬了咬牙，突然转头说道，“小舟哥哥，那个，我能许个生日愿望吗？” 　　“吃蛋糕的时候再许吧。”程舟边说边帮她将头发整理整齐。 　　顾桥生生把嘴巴里想要去理发店剪头发的愿望咽了下去。 　　又想到他说过，除非他死，不然她这辈子都别想踏进理发店半步。 　　顾桥将手上的小镜子往旁边一放，闭上眼睛，认命道，“剪吧。” 　　他把她养大，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他笑了笑，没拆穿她。 　　他手上动作灵活，地上洒落了一丛丛细小的头发。没给她大动，只是给她修了一下。 　　顾桥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中，却又隐隐感觉到，他动作很轻，用的时间也很长，不像以前，咔嚓咔嚓几剪子下去就完了。 　　“好了。”程舟拿起旁边被顾桥丢下的小镜子，放在她面前。 　　不是滑稽的狗啃头，比外面的理发店剪的还要好看！ 　　刚好到耳朵下面的齐短发，整个弧度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优雅，阳光下，黑色健康的头发闪着动人的光泽。 　　她脸小，脸型是那种标准的鹅蛋脸，耳边头发垂在两侧，愈发显得精致，加上五官本就长得好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得不说，发型对一个人的影响，可真是大啊。 　　顾桥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吧唧一下在程舟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拿出手机，调出美颜相机，拍了半个小时。 　　不就是剪个头发吗，她怎么能高兴成那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得有多嫌弃他以前给她剪过的那些发型啊。 　　程舟拿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刚一点开。 　　“过来！”他喊道，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开心。 　　“来了来了。”顾桥低头摁着手机，走过来。 　　“谁特么让你发朋友圈的。”程舟抬手在顾桥头发上揉了揉。 　　顾桥发的那条新发型的动态，下面已经有好些赞和评论了。 　　赵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崔久，“啧，小舟哥哥真阴险。” 　　赵何回复崔久，“奏是！” 　　路冉，“你整容了？” 　　秦奕，“好看，生日快乐。” 　　…… 　　顾桥美滋滋地看着这些评论，头发被程舟揉乱了也不生气。她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小舟哥哥你手艺进步真快。” 　　程舟看她高兴的样子，没忍心让她把那张照片删掉。难得过一次生日，还是十八岁生日。 　　“哎，你手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跟那个榕市最好的理发店的艺术总监学艺去了？”顾桥翻着手机相册，检阅着刚才的自拍成果，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美过。 　　程舟没说，他手艺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好，就好比他那身巧夺天工的缝纫技术。 　　“我要换身衣服继续自拍。”顾桥说完，拿起那件小礼服连衣裙去了洗手间。 　　程舟靠在门外等她，推了下门，发现里面是锁上的。 　　“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你两岁半开始就看了，昨天也看了，你锁什么门？” 　　顾桥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不光换了衣服，唇上还涂了一层粉色唇釉，一双樱唇像果冻一般，娇艳诱人。 　　程舟过过去，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在果冻上咬了一口。 　　唇釉带着点黏黏的，甜丝丝的味道，他尝了一口就再也不愿意停下来了。尤其是她穿着温婉性感的小礼服。 　　正是暑假，顾建邺和江琴上班不在家，院子外面的树上有蝉鸣，室内虽然开了空调，但体温却逐渐升高，热地燥人。 　　他闷声，“勾引我？” 　　她身上穿的，她的发型，都是他的杰作，怎么就成了她勾引他了。分明就是他诱着她勾引他。 　　他再次吻住她，搅着她的呼吸。 　　“小舟哥哥。”她娇着声音叫他。 　　一听到她这样唤他的名字，他就受不了。 　　“刺啦--”一声，是礼服后面，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我刚穿上，你就给我拉开。”顾桥伸手摸了摸后面拉链，想要重新拉上。 　　只是眼前的人不允，一双大手紧紧禁锢着她。 　　她被他吻地有点喘不过气来，攀上他，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小舟哥哥，小舟哥哥。”她柔着声音说道，“我今天就成年了。” 　　眼前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狂风暴雨一般的吻席卷而来，轻易将她淹没了。 　　最后，他绕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拉上礼服后面的拉链，闷声道，“你还小，再等等。”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双茶色的桃花眼里看见了翻涌的晴.潮。但即使是这样动情的时刻，他也能保持着一丝理智。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越发灼热，她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桥桥，开门！”赵何和崔久的声音。 　　两个败坏风景的家伙。 　　“我去开门，你把身上的衣服换掉。”程舟看了一眼顾桥。 　　“我觉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换？”顾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而且这是你送的，我想穿。” 　　“不行。”程舟将顾桥推进她的房间，“给我换掉。” 　　领口开那么大，腰收地那么紧，还那么短，要是被别的男人看去了，他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程舟打开门，看见赵何和崔久一人捧着一大束花，把程舟往旁边挤了挤，“哎，这位，让一让，我青梅今天过生日” 　　程舟看了赵何和崔久一眼，“崔久你今天不是去你外婆家了吗，还有赵何你不是昨天就出去旅游了吗。” 　　崔久笑了笑，“不好意思，被我家小青梅的新发型给迷住了，赶紧就赶回来了。” 　　赵何，“我后悔了，我要来撬墙角了，真爱不嫌晚，桥桥，我来了。” 　　等顾桥从里面出来，看见赵何和崔久，正要说话。 　　程舟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当着赵何和崔久的面，霸道地吻上了她。 第53章 　　有了赵何和崔久的掺和, 程舟原来准备的那些浪漫的节目全部都搁浅了。 　　要不是看着顾桥过生日高兴，他早把这俩神经病轰出去了。 　　到程舟家，程奶奶正在厨房烧菜, 说是做大餐, 给顾桥过生日。 　　顾桥在旁边帮了会忙，洗菜切菜, 准备调料。 　　“奶奶, 谢谢您。”顾桥笑了笑, 将手上洗好的一粒花生米喂进程奶奶嘴巴里。 　　“你这孩子, 客气什么。”程奶奶笑着说道, “我们家小舟就拜托桥桥你了，管管他，败家玩意，我说他，他也不听。”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上衣，责怪道，“你说，就这么点破布料, 怎么就值八百块了。” 　　顾桥摸了摸, 心说, 小区门口摆夜摊的, 才卖八块钱一件，跟这一样的。 　　好吧，摸起来确实又不太一样。 　　顾桥笑了笑, 哄老人家开心，“小舟哥哥那是因为爱您呀。” 　　程奶奶笑地嘴巴都快咧耳朵后面去了。 　　顾桥在厨房干完活，回到程舟房间，她的三个竹马在聊天。 　　赵何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顾桥的头发看了好一会，感叹道，“发型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 　　崔久道，“对，以前看桥桥的时候，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狗啃气质。现在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舟踹了一脚，“再乱看滚出去。”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觉得帮她剪这么好看的头发是一种战略失误，怎么看都是狗啃头更顺眼一些。 　　几个人吃了蛋糕和午饭，下去一起出去玩了会。 　　晚上回到家，顾桥打开自己家门，看见爸爸在家里，有点意外。看见爸爸在厨房做饭，就更意外了。 　　江琴不在家，大概是还没回来。 　　顾桥换好鞋，走进厨房，叫了声爸。 　　“一会吃面吧。”顾建邺说道。 　　顾桥点了点头，她都已经忘了家里有多久没开过火了。 　　爸爸应该是知道她的生日的吧，不然不会给她发红包，也不会突然就想到吃面。 　　父女俩一贯没什么话说，顾桥回房间坐了会，告诉程舟晚饭不去他家吃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桥从房间里出来，顾建邺刚好把面端上桌。 　　普普通通的一碗阳春面，卖相也很一般，大概是煮的时间长了，里面的青菜团成了一团。 　　看着上面冒着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顾桥有点想哭。 　　是因为太久没在家里看到这样的烟火气了吗。 　　顾建邺人老实，话不多，甚至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和女儿说。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出口。 　　因为太久缺乏交流，连感情表达都不太会了。 　　“爸爸，”顾桥拿起筷子突然说道，“谢谢你做的面。” 　　顾建邺手上顿了一下，不过是一碗面，平常人家的父母，哪个不是经常给孩子做，只有他们家，永远冷锅冷灶的。 　　“趁热吃吧。”顾建邺说道。 　　顾桥点了点头。 　　整个家里，除了吃面的声音，就又没有其他声音了，隐隐有点尴尬。明明是最该亲密无间的父女的。 　　已经缺失了十几年的亲情，缺了就是缺了，很难再弥补回来。 　　毕竟人的成长只有一次，她第一次会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学会拿筷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头来过一说。 　　赶在江琴下班回来之前，顾桥和顾建邺吃碗面，收拾好厨房。 　　江琴不是没想到今天是顾桥的生日，但她想的更多的是，因为顾桥，她错过了高考，一生过得不幸福。 　　门锁响动，江琴回家。 　　顾桥转身准备回房间。母女俩最好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我一来你就走，我是欠你了还是怎么地了。”江琴放下包说道。 　　顾桥没说话，不想说话，不想理，沉默是最好的避免冲突的方式。她推开自己房间门，关上。 　　要搁以前，被江琴无缘无故刁难，她肯定会砰地一声使劲带上门，来表达和发泄她的不满。 　　但今天，似乎是突然一下长大了，江琴的那些话，再也不会刺痛她了。 　　十八岁，果然是长大了。 　　一关上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她自己的了。 　　她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天。 　　盛夏的夜晚，天空静谧而高远，几颗星星闪烁着，没有月亮。 　　隔壁院子里传来生日快乐的钢琴曲，打破了寂静的夜。 　　她心里一暖，扬起嘴角，爬上墙头，坐在院墙上，面朝着他，双腿一下一下晃着。 　　他穿着白天那件白色T恤，眉宇间写满认真，一双桃花眼看着他，比夜空更深邃。 　　他手指跳跃在琴键上，一下一下，时快时慢，像随着韵律舞动的精灵。 　　一曲完，他站起来，靠在钢琴旁，张开双臂。 　　他个子高，双臂很开，微微弯着的弧度很好看。 　　顾桥从墙头上跳下来，扑进程舟怀里。 　　他将她抱起来，放在琴键上，触动了几声音符。 　　“生日快乐。”他身体前倾，贴着她的耳朵。 　　虽然这句话，今天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但都没有此时听着，如此动人。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低低的，性感而撩人。 　　她红了脸，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又将视线定格在他眼睛上。 　　夜空好看，但都不及他那双眼睛的万分之一。 　　他吻着她，缠绵而又千回百转。 　　她坐在钢琴上不敢动，一动，琴键就开始响。 　　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时候，带地琴音响动，他将她从钢琴上抱下来，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在琴键上一下下弹着。 　　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却意外地好听。 　　他手指落在琴键上的节奏跟他唇舌一致，曲子缠绵婉转的时候，他落在她身上的吻轻而软。曲子高亢激烈的时候，他的吻便也像是带了节奏，弄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她回到房间里，欺身上去。 　　她能感觉到他的激动，也能感觉到他的隐忍和克制。 　　“小舟哥哥，”她抱着他说道，“我长大了，我不怕的。” 　　两人做了无数亲密的事，在放学之后无人的教室里，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在她的房间和他的房间，甚至小区凉亭后面。 　　青春少年对异性身体的好奇和探究，带着躁动的荷尔蒙，每一次的亲吻都像是在向彼此宣誓，我是爱你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但每次到了最后一步即将突破防线的时候，他都放过了她。 　　此时她在他面前绽放，告诉他，她不怕。 　　既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理和身体亟待容纳他。 　　这样美好的夜晚，她在十八岁成人这天，准备将身心全部交付给他。 　　她红着脸，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枚红色的小盒子。 　　他看了一眼，是套。 　　“你还小。”他难耐道。虽然已经燥地难受，像是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能爆炸。 　　他将她揽进怀里，扯过一条空调被，盖在两人身上。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昂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可以真正成为你的女人？ 　　他伸出手在他鼻尖上捏了一下说道，“等你再长大点。” 　　她问道，“那，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带我走吗，小舟哥哥？” 　　他说道，“当然。” 　　程舟没说，但顾桥知道，这一天将是高考结束那天。 　　他好好学习，是在为他们的未来作准备，那么好的她，他当然要给她一个最好的未来，只有他强大了，有他护着，她才能不用顾忌一切，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这晚，顾桥是在程舟这睡的。 　　第二天醒来，经过镜子前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的头发怎么又被狗啃了。她也就美了一天，就被人恶意将她的美扼杀掉了。 　　竟然趁人睡着的时候下手，简直卑鄙。 第54章 　　步入高三之后, 学习氛围明显紧张起来了。 　　高三教学楼下拉着横幅，“距离高考还有XXX天” 　　就连程舟这种，平时看不出来有多努力的人, 放学的时候都会留下来, 多在教室看会书。 　　旁人不知道，顾桥最清楚, 这家伙喜欢在晚自习之后, 同学们陆续走了, 关上教室的灯, 亲她。 　　“我学了一天的习, 很累了，你别乱动，让我好好亲亲。” 　　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有灯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门口有过来巡查的老师，检查各班级教室和门窗有没有关好。 　　顾桥被程舟压在门后面亲，听见老师的脚步声走近，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偏偏眼前的人像没听见似的。 　　好在每回他都会先把教室的门窗锁好，老师也就不进来了。 　　等巡查老师的脚步声走远, 她舒了口气。但一口气还没匀乎, 就被他抱在课桌上, 再次吻上来。 　　感受着他的激烈和霸道, 这和平常在教室里认真上课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要是被别的女生知道，她们爱慕着的阳光校草竟如此禽s, 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碰上各种大考小考，考完试的时候，他也不爱和赵何他们一起出去玩，放松压力了。 　　因为他有了更好的解压方式。 　　那就是欺负她，把她往死里欺负。 　　顾桥躺在床上，低头看了一眼，雪白的皮肤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 　　这还没到最后一步，不难想象，真到了那一天，等他彻底占有她的那一天，她会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 　　时间在一次次的模拟考试中溜走。 　　程舟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他的头号对手秦奕，每回都在进步，从比程舟低十分到九分八分…… 　　一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秦奕还是比程舟少了两分。 　　顾桥买了两个冰淇淋，给秦奕分了一个，两人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啃着。 　　她跟程舟，一辈子都不会分开，跟赵何和崔久他们也会一直联系。但跟秦奕，很难说。 　　因为很多高中时期的友谊都是在高考之后，随着距离和时间，慢慢淡化的。 　　“你胳膊伸出来给我看看。”顾桥转头对秦奕说道。 　　秦奕笑了笑，将胳膊伸出来，“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顾桥看了看，上面没有伤痕，他继父应该没打他。 　　秦奕说道，“我继父工作比以前更忙了，加上还要管小斌，根本没时间折腾我。” 　　顾桥笑了笑，她知道秦奕是有能力的人，他的未来会很精彩，他会有自己的人生。以后结了婚，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秦奕转头看向顾桥，“高考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顾桥，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顾桥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秦奕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对上程舟投射过来的目光，对顾桥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我负责把他揍飞。” 　　这句话，他是说给程舟听的。 　　程舟果然坐不住了，从教室里面出来，走到顾桥身后，贴着她的耳朵问道，“说，谁欺负你了？” 　　秦奕看见那两人之间的亲昵，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顾桥往旁边站了站，转头对程舟说道，“你好意思问？”她身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深一块浅一块的，数都数不完。 　　秦奕低头，瞟见顾桥锁骨旁边的一片红痕，目光闪了闪。 　　这一年多里，他不是没有尝试忘记顾桥，但年少时候喜欢的人，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她曾像一抹光，照进他的生活。未来，沐浴在阳光里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对她动心的那一刻。 　　那天阳光很好，他背着书包从补习班回来，早上还挨过继父的骂，她低头帮他测量手腕的围度，阳光洒在她脸上，渡了一层柔光，细细碎碎的头发随风动着，微微弯起的眼睛盛满温暖。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拥抱一个人，第一次想要与人抱着一起取暖。 　　只是他来晚了，是无奈也是遗憾。 　　知道她在和程舟谈恋爱之后，他收起了对她的追求，因为不想对她造成任何哪怕一分一毫的困扰。 　　顾桥被程舟拖回教室，秦奕靠在栏杆上，楼下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欢快而爽朗。 　　陈蜜爬上楼，将手里冰淇淋递给秦奕，“你看我多爱你，只有一个冰淇淋，还全都给你了。” 　　怕秦奕会拒绝，陈蜜将冰淇淋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要跑，却听见身后的人说道，“谢谢。” 　　陈蜜红着脸跑走了，回到自己教室，探着头偷偷往秦奕这边看。 　　看见他拆开冰淇淋的包装袋，她满心欢喜。 　　“秦奕，你刚不是吃过一个了吗，我都看见了，这个给我了。”赵何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把冰淇淋给抢走了。 　　陈蜜已经被气死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班长开始策划晚上的班级聚会，班级每个人必须要到。 　　毕业之后，基本就聚不齐人了。 　　无论是程舟和秦奕那种学霸，还是崔久路冉那种中游的，亦或是顾桥那种学习不太好的，所有人都发挥正常。 　　从考场出来，程舟就紧紧拉着顾桥的手，甚至连她上厕所，他都在门口守着，好像一不小心她就能飞了似的。 　　随着高考的落幕，紧绷着的神经得到释放。 　　两个人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也要准备开始了。 　　虽然谁都没说这茬，心里想的却都是这么一件事。 　　顾桥甚至早在三个月前就买好了一套黑色蕾丝边小衣衣。 　　班长打开电话催促，“程舟，你跟顾桥在一块吗，你们俩快点，散伙饭就要开始了，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俩了。” 　　挂了电话，程舟和顾桥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讯息，不去。 　　坚决不去。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甚至今天最后一门考试，做完试卷剩半个小时的时候，顾桥就开始想晚上的事情了。 　　六月份，半黑的天，路边霓虹灯闪烁，两人手心都有点出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躁的。 　　“你想在哪里？”他低声问道。 　　“我，都行。”她小声说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做贼。 　　“我家里肯定不行吧，奶奶在呢，你家呢？”程舟问道。 　　“我家，也不安全，厂里最近不忙，我爸妈都不怎么加班了。”顾桥小声答道。 　　其实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酒店了，而且两人早已经成年，也已经告别了高中生的身份，可以去那种地方做成年的男人女人做的事情了。 　　但顾桥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去我家，我爸妈昨天就出差去了，要过两天才回来，程橙也被托付给我外婆家那边了。”程舟拉起顾桥就走。 　　两人十指相扣，连乘上出租车的时候，两只手都没有分开过。司机还调侃了一句，这小夫妻，感情真好。 　　在墅区门口停的车，旁边有一家便利店。 　　程舟让顾桥站着等他，自己去了便利店。 　　顾桥没问他要去干什么，他也没说。但彼此都知道，他是去买套去了。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顾桥往程舟的书包里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一大书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把人家便利店打劫了。 　　“你买这么多，用不完的啊。”顾桥小声说道。 　　“用得完。”程舟拉起顾桥的手。 　　两人往程舟家飞奔。 　　他跑得快，拉着她，带起一阵风，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家里着火了吗，跑这么快。 　　对程舟而言，确实着火了，他现在就跟火烧似的难受，小舟舟根本不听他的话。 　　终于到家，家里的保姆也放了假，家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程舟打开门，顾桥跟进来，探着头往房子里面看了看，确实没有人。 　　来不及换上拖鞋，他抱着她，将她压在墙上，吻了过来。 　　甚至忘记了开空调。 　　原本就灼热的六月，此时更是热地险些要将人烫化。 　　她是被他抱着上楼的，关上房间门，他吻了吻她。 　　她抬头看见他的眼睛，涌动的情朝一触即发。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顾桥看了一眼，是路冉打来的，估计是催她过来吃散伙饭。 　　顾桥当然选择视而不见。 　　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电话就进来了，不是顾桥的，就是程舟的，一时间，好像全世界都在找他们。 　　路冉抱着手机，再次拨通顾桥的电话，心说，小祖奶奶，你把程大校草拐哪去了，好歹散伙饭得牵出来溜溜，让她们见最后一面，留点念想吧。 　　然后是所有程舟的爱慕者轮流着打电话。 　　有给顾桥的，有给程舟的。 　　此时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她紧紧抓着他，指甲险些要陷进他的骨肉血液里，她昂头，承受着被撕裂的痛，以及席卷而来的滔天快乐。 　　…… 　　他说小盒子用得完，她原来是不信的，现在信了。而且估计没几天就又需要去买了。 　　程舟的爸妈出差，过两天才回来，加上今天，一共三天。 　　这三天里，两人就没出过门。 　　像是一直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突然遇见了清泉，清澈的溪流抚慰着焦灼，清冽的泉水一遍一遍流淌，从头发丝到脚zhi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触了电一般，到达那个从未领略过的极致快乐，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程舟躺在床上，思维放空。耳边是哗哗的水声，他的女人在他房间的洗手间洗澡，等她裹着他大大的T恤出来，带来一股橙花的香气。 　　他起来，走过去拥着她，想要再次吻住她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惊呼。 　　“妈呀，进贼了！” 　　是程橙的声音。 　　程舟让顾桥在他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他整理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程橙刚从外婆家回来，接她回来的司机林叔站在后面拉着一个行李箱。 　　程橙喊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家里这是怎么回事，进贼了？” 　　林叔放下行李箱出去了。 　　程舟抬眼，往客厅里面看了看。说被入室抢劫过，一点都不夸张。 　　沙发上的靠枕扔地满地都是，地上还躺着一个皱巴巴的毛毯，那是他怕她躺在地上不舒服，特地帮她铺上的。装饰柜上的几本书散落在地上，那是他拿给她垫着的。茶几上的花瓶也早滚到沙发下面去了。 　　程舟眯了眯眼睛，偷偷笑了笑。 　　这里的每一处凌乱，都是他与她欢愉之后留下的痕迹。 　　只是没想到程橙会提前回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犯罪现场。 　　“家里没遭贼，一会让阿姨回来收拾一下。”程舟说道。 　　正要回房，看见沙发旁边的小柜子下面扔了一双黑色长筒丝袜。两人玩完了竟然忘了拿回房间。 　　程舟下来，偷偷捡起丝袜，放进口袋里，又桥桥把顾桥的鞋子往鞋柜里头塞了塞。 　　想着趁程橙不注意，偷偷带顾桥走。 　　哪知，许蔓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墅区门口了，马上就到家。 　　顾桥躲在程舟房间，偷偷打开一丝门缝，往外面看。 　　程橙正在往二楼这边来，程舟接了许蔓的电话，他声音放得很大，似是故意说给顾桥听。 　　程舟的爸妈已经回来了，就在墅区门口。 　　糊弄程橙这样没有性经历的小姑娘，倒也不算太难，但要糊弄像程舟爸妈那样的成年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客厅被两人糟蹋成了那副样子，有经验的人一看就懂了。 　　程舟已经在收拾客厅了，顾桥赶紧躲进衣柜里。 第55章 　　程橙走到程舟房间门口, 推了推，没推动。 　　“哥，你锁门了啊。”程橙趴在二楼栏杆上喊道。 　　“滚回你自己房间去。”程舟一边捡起地上的毛毯, 一边说道。 　　毛毯上甚至还能闻起来男女玩耍之后的味道, 夹杂着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他胡乱叠了几下, 扔进洗衣机里去了。 　　许蔓和程掩君拎着行李箱从外面进来, 客厅已经被程舟收拾地差不多了, 虽说没有阿姨收拾地那么整洁, 但看起来也还好, 所有的物品都被放回了原位。 　　“儿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提前跟妈妈说，好让阿姨过来烧饭。”许蔓看见程舟，满心欢喜。 　　“刚回来没一会。”程舟边说边帮着爸妈拿包。 　　“爸妈，我想死你们了，你们不知道，咱家刚才遭贼了。”程橙欢快地从楼上跑下来。 　　一听见遭贼两个字, 程掩君一下紧张起来了, 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爸, 别听她瞎说, 没有的事。”程舟阻止道。 　　程掩君和许蔓看了看客厅和餐厅，看起来确实不太整齐，不过也还行。 　　成熟稳重的儿子和一向咋咋呼呼的女儿, 他们选择相信儿子。 　　程舟瞪了程橙一眼让她上楼去写作业，程橙不愿意，赖在客厅不走。 　　许蔓走到客厅，想要倒杯水喝，看见餐桌下面摔碎了的玻璃杯子，“杯子怎么碎了，程橙你干的？” 　　反正不会是他们成熟稳重的儿子干的。 　　程舟转过身去，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今天上午，他把她抱上餐桌爱她的时候，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事后竟忘了收拾。 　　程橙跑过来，委屈极了，“不是我摔碎的，我才刚到家，我就说家里遭贼了，你们还不信。” 　　程舟抬手掐着程橙的脖子，推着她往楼上去，冷冷道，“去写作业，一会我去检查，错一题晚饭就别给我吃了。” 　　程橙气的哇哇叫，“哥哥你好狠的心，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然后就被程舟关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许蔓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两个阿姨很快过来了，把客厅和餐厅厨房重新打扫了一遍之后才开始做晚饭。 　　程舟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顾桥从衣柜门缝里看见是程舟，打开门，出来，小声问道，“怎么办？” 　　这要躲到什么时候。 　　程舟一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在她头发蹭了蹭说道，“你嗓子不哑了？” 　　他的关注点怎么回事，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她该怎么出去，怎么掩盖两人的丑事吗。 　　“大不了摊牌好了，”程舟捧起顾桥的脸，低头吻了过去，深深吻了一口之后，说道，“反正我爸妈都很喜欢你，没事的。” 　　顾桥红着脸说道，“不，这不一样，这很羞耻的好吗。” 　　程舟低头咬了她一口，不耐道，“你说什么，跟我做很羞耻？” 　　顾桥听见做这个字，抬头看着程舟，这个曾经连追人都不会的羞涩少年，不过三天的功夫，张口闭口一副老司机范，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令他堕落至此！ 　　怎么就从一个闷骚少年变成了一个明骚少年。 　　“干嘛这幅表情，嗯？”程舟说道，“说话，这是很羞耻的一件事还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顾桥红着脸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快乐快乐，很快乐。” 　　其实还是很羞耻的好吗，只是她不敢说，她要是说了，指不定他要怎样惩罚她。 　　“晚上等我爸妈睡着了，我带你回去。”程舟笑了笑说道。 　　顾桥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而且在此之前，她绝对不能被发现，不然可就太羞耻了。 　　“哥，哥，我作业写完了，你不是说要检查的吗，开门。”程橙在门外，边敲门边喊。 　　顾桥无奈地笑了笑，转身钻进程舟的衣柜里。 　　他的衣柜很大，不愧是臭美的人，衣服很多，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带着点淡淡柠檬的香气。 　　顾桥往衣柜最里面挤了挤，挺好玩的，跟捉迷藏似的，刺激。就是可千万别被逮住了。 　　程舟打开房间门，“走，去你房间检查作业。” 　　程橙晃了晃手上的作业本子，笑了笑说道，“我拿过来了。”说完从程舟胳膊下面钻了进去。 　　程舟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到了门外面。 　　“哥，我看见了，你书桌上的白巧克力饼干，我想吃。”程橙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程舟出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那是顾桥最喜欢吃的饼干，他特地跑附近的进口食品商场买的，为此还牺牲了四十分钟与她独处的时间。 　　程橙撅了撅嘴巴，不情不愿地跟着程舟走了。 　　检查好作业就到了晚饭时间。 　　“妈，我哥屋里有白巧克力饼干，我想吃。”程橙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正好当晚上的宵夜了。” 　　“不给。”程舟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程橙碗里，“好好吃饭，零食少想。” 　　“哥哥你又不爱吃零食，上次还说那种饼干甜腻死了，很难吃。”程橙笑了笑，“既然那么难吃，就给我了呗。” 　　程舟拿筷子敲了一下程橙的手，“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不该错的，套公式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还能做错。” 　　说得简单，套公式就能解决的事，但那可是附加题啊，纵使程橙也是个学霸，总也有解不出来的题吧。 　　许蔓笑了笑，说起来她这儿子确实不爱吃零食，家里有什么都会让着妹妹，除非顾桥来了，他才会把好吃的藏起来，偷偷塞进他那小女友的嘴巴里。 　　大约是想要拿回他奶奶家那边给顾桥的吧。 　　吃好晚饭，程舟被程掩君叫去了书房，想要聊聊高考报志愿的事，以及今后的职业规划。 　　许蔓在客厅帮着阿姨一起收拾餐桌，当做饭后运动。 　　程橙回自己房间又写了会作业，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浮现出程舟桌上那包白巧克力饼干，以至于作业都没法好好做了，非得吃上一口才算好。 　　顾桥躲在衣柜里，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程舟不知道干嘛去了，还不来。 　　她从衣柜里出来，看见桌上的饼干，正要拆开来吃，听见门口穿来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她哥。 　　顾桥赶紧放下饼干，重新躲进衣柜里。 　　程橙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爸爸和哥哥还在说话，他返回到程舟房间门口，试着推了一下。 　　竟然推开了，没锁门。 　　悄悄进来，关上门，到程舟的书桌前，拿起那包饼干，拆开，闻到淡淡白巧克力的香味，程橙拿出来一块，放进嘴巴里。 　　刚准备嚼，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是她哥哥的。 　　他最讨厌人没经过他的允许就进他房间，还偷偷动他的东西，这哥哥虽然平时对她很好，真发起火来，也是真吓人。 　　程橙左右看了看，赶紧往衣柜那边去了，先躲起来再说吧，到时候趁哥哥洗澡的时候不注意，她再溜出去好了。 　　程橙打开柜门，猫着腰钻了进去。 　　顾桥一直躲在衣柜里，听见程橙进来，还偷吃了她的白巧克力饼干，最后还跟她躲进了同一个衣柜里。 　　值得庆幸的事，程舟的衣柜是真大，衣服也是真多，顾桥桥桥拉了拉悬挂下来的大衣，挡在自己前面，加上衣柜里面黑，她要一直不动，程橙未必就能发现她。 　　程橙嘴巴里还咬着半块饼干，怕发出声音，不敢咀嚼地太大声，含在嘴里用口水润化了咽下去。 　　为了点吃的也是拼了命了。 　　程舟一进门，看见桌上被拆开的饼干包装盒，他女人晚饭都没吃，应该是饿了，于是拿起桌上的饼干，走到衣柜前。 　　“出来吧。” 　　顾桥知道程舟在叫她，但她不敢动，反而是程橙，吓得打了个寒颤，心说这是怎么找来的，是怎么知道她躲在衣柜里的。 　　程橙正要往里面缩的时候，程舟拉开了衣柜门。 　　对上程橙睁大的双眼，程舟吓了一跳，侧过脸去往衣柜另一个角落看过去，看见了顾桥的脚。 　　程舟将程橙拉出来。 　　程橙赶紧跑了，生怕跑晚一步会被程舟揪着骂。 　　一直跑到卧室外面，也没听见程舟骂人，程橙转回头来说道，“哥，你怎么不骂我。” 　　程舟回过头，瞪了她一眼，“滚。” 　　于是程橙就滚回自己房间了。 　　程舟把门反锁上，顾桥从衣柜里爬出来，坐在地板上舒了口气，“差点被程橙看见了。” 　　程舟将顾桥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递给她饼干。“先垫垫肚子，一会带你出去吃东西。” 　　说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顾桥接过饼干，吃了几块。 　　程舟盘着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缨唇一张一合，忍不住将她扑倒。 　　她手上的饼干全掉在了床上，一床单的饼干屑。 　　他压着她，正要吻上来，门外传来敲门声。 　　程舟转头，烦躁道，“滚！” 　　程橙那个麻烦精，怎么又要来。 　　“是我。”许蔓温柔的声音传来。 　　程舟只好松开顾桥。 　　顾桥轻轻下床，重新躲进了衣柜里。 　　程舟开了门，许蔓走进来。 　　一床单的饼干屑，枕头上也有，地板上也有。不像是一向最爱整洁的儿子会干出来的事。 　　书桌上的书乱成一堆，看起来是被推到一边去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试卷，沙发上也够呛，整个房间乱七八糟的。 　　许蔓看了看这满屋凌乱。 　　“小舟，高考是不是没考好，没关系，你跟妈妈说实话。”她走到程舟床前，一边帮他收拾床铺，一边说道。 　　“没，不是说过了，发挥挺正常的。”程舟到书桌前整理书本。 　　许蔓帮程舟收拾好床，又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小毛毯。 　　她捡起毛毯抖了抖，里面掉出来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条女士蕾丝小裤，她装作没看见，将毛毯叠好，放在床边上。 　　许蔓转头看了一眼衣柜，走过去说道，“上回给你买的衬衫，领口是不是有点小，哪一件来着？” 　　程舟赶紧跑过去挡在衣柜前，说道，“那件在奶奶家，不在这。” 　　许蔓顿时就明白了，这衣柜里躲着一个女人。 　　玄关的鞋柜里，保姆阿姨整理出来一双鞋，是顾桥的尺码。 　　程舟靠在衣柜前，看着天花板说道，“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蔓退回去说道，“没事，就是跟你说声，一会我和你爸带着程橙到你苏伯伯家坐会。” 　　说完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帮着把门带好。 　　没过一会，就听见程橙在外面喊，“妈，我作业还没写完，不想去。” 　　程掩君，“都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去别人家做客，小舟不去吗？” 　　许蔓连拖带拉，把女儿和老公拖走了。保姆也给打发走了，让明天早上再过来。 　　现在这个家里就剩下她儿子和儿媳妇了。 　　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赶紧折腾完滚蛋，他们可是还要回家睡觉的。 第56章 　　顾桥终于能从衣柜里出来了。 　　“刚蔓姨要开衣柜的时候, 可把我吓死了。”顾桥躺在床上说道。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大t恤，然后就什么都没穿。 　　他爬上来，压住她, 吻了上来。 　　她婴宁了一下, 仰着头，“咱们赶紧走吧, 一会你爸妈就又回来了, 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他从她身上抬起头, “一时半会回不来。”抱着她说道, “不要浪费了我妈的好意。” 　　顾桥推了推他, “你什么意思？” 　　程舟亲了亲她，“我妈，已经发现你了。”说完再次吻了上来。 　　顾桥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下可完了，被蔓姨发现了。赶紧跑了吧就。 　　但程舟哪里肯放过她，这个初尝晴爱滋味的闷骚少年，像个疯子一样, 不将她弄散架绝不收手。 　　她咬着嘴唇, 不敢出声, 生怕许蔓他们随时会回家。 　　他诱着她, “叫我什么？” 　　她才低声喊道，“小舟哥哥。”声音微微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他贴上她, “大点声。” 　　他这人有个毛病，特别喜欢听她颤声喊他小舟哥哥，一声声，带着灵魂的飞升和颤抖，快乐地不像是在人间。 　　小舟哥哥，是她从小喊到大的，小时候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的，他也是把他当成亲妹妹一般疼爱。而当她激动的时候再这样叫着他，会让他内心升起一种襟忌之恋的快乐。 　　跟个变态似的。 　　…… 　　程舟带着顾桥溜出家门，临走之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她的丝袜和几条小裤都带齐了才走的。 　　程舟低头问顾桥，“走得动吗，我背你？”满眼心疼。 　　但他心疼归心疼，真欺负她的时候，就又控制不住，每回都把她往死里做。 　　顾桥跳上程舟的背，他背着她走了一路子。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顾桥总怕被同学和老师看见，毕竟是早恋，偷偷摸摸的，现在高考结束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亲密无间地走在大街上了。 　　但对程舟而言，高考前和高考后没有差别，他从不会担心会被人看见，反而就怕别人看不见，恨不得在顾桥脑门上刻上，程舟的女人，五个字。 　　初夏的夜吹在脸上，路过一片小公园的时候，隐隐的花香飘过来，沁人心脾。 　　她趴在他背上，问道，“小舟哥哥，你打算报哪个学校？” 　　程舟转头，看了看顾桥笑了笑，“等成绩出来了再说。”顿了一下又道，“总之要和你在同一个城市。” 　　顾桥在程舟头发亲了一口，“谢谢你。” 　　程舟，“嗯，谢我干什么，服务地好？” 　　顾桥拿脚踢了他一下。 　　而后缓缓说道，“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谢谢你从来不逼我学习，谢谢你愿意一直陪我。” 　　程舟想起小升初的时候，江琴拿着竹条逼顾桥背书做题，一个走神就会挨抽。那次之后，顾桥大病一场，高烧发到四十度，差点把脑子烧坏，掉头发，长痘痘，精神高度紧张。 　　他吓坏了，一整夜一整夜地在医院守着她，烧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逼着她学习了。 　　中考的时候，顾桥想要自己好好努力一把，因为想要考上和程舟一样的学校，初三那年，她拼命努力地学习，就算学地烦躁了，想要把书给撕碎烧了，都会逼自己再坚持坚持，不分白天黑夜地学习。 　　最后头发掉了一大把，大病小病一场接一场，考试分数却并没有多大的提升。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她坐在小河边，抱着程舟哭，“我已经努力去学习了，但就是学不好，考不好。” 　　她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但她的问题，其实是心理上的，越是逼自己就越烦躁，学习效率大打折扣。 　　那时程舟抱着她说，“我们家桥桥小公主不需要那么累，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我。” 　　后来，经常有人说，程舟，你这样宠着顾桥是不对的，她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有机会考上更好的大学，有更好的前程。但他统统不理，再好的大学和前程，能有她的命重要吗。 　　未来什么的，他会帮她拼。 　　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程舟的分数与预想中的差不多。这样的成绩，名牌大学可以随便挑了。 　　秦奕还是比程舟低了两分，但也已经很不错了，他会读一所名牌大学，选自己喜欢的大学，拼一个锦绣前程。 　　顾桥考地跟三模时候的成绩差不多，离本科线差了十分，能上一个非常不错的大专或者三本。 　　崔久考上了一本，赵何走了狗屎运，竟然扒上了二本线，刚好踩在线上，兴奋地去买了两百块钱的彩票。 　　江琴坐在客厅里，听完顾桥的成绩，气得回屋拿竹条去了。顾建邺在一旁拦着，示意顾桥赶紧跑。 　　看江琴张牙舞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顾桥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再伤心。接过顾建邺的眼神就跑了。 　　江琴气得在后面骂，“就考那么点分，你这辈就都完了！” 　　顾桥转头就钻进了程舟家。 　　程奶奶出去打牌了，只有程舟一个人在家。听见江琴的骂声，他拧眉，正要起身过去帮顾桥，她就敲响了他家的门。 　　他一开门就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顾桥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他不大放心，以为她是强颜欢笑，仔细看了她的脸之后，才知道她是真的释怀了。 　　江琴的恶语相向已经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了。她长大了，将不再依附于江琴了。 　　从此，她就有自己的人生了。 　　她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她的吻来的格外激烈，缠着他的时候像藤蔓缠住大树，紧密而缠绵。 　　他将她抱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他房间是一张单人床，木质的，因为有点年头了，床腿有点松，上面的人起伏动作的时候，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夹杂着女人难耐的声音，以及院子外面的蝉鸣。 　　“等大学开学，我在外面住，也不许你住学生宿舍。”程舟洗好澡从洗手间出来说道。 　　“我啊，到时候看老师让不让。”顾桥躺在凌乱的床单上，起来的时候腿有点软。 　　要是跟他在外面同居，是不是得天天这个样子，每天被他欺负成这样。 　　程舟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你是我养大的，不许跟别人跑，外面的男人可都是很坏的，专门骗人家小姑娘的色。” 　　顾桥笑道，“好好好，全天下就您这一个好男人，其他男人都是坏蛋。” 　　程舟十分满意地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转头拿起桌上的报考指南看了起来。 　　顾桥坐在程舟腿上，“我想报本市的大学。” 　　程舟有点意外，以前她总说，等高考完了上大学，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离她那个家远远的，越远越好。 　　顾桥继续说道，“然后搬出去住。” 　　她知道，全国排名前三的那所大学，就在榕市，而且它的金融管理系是全国第一，在国际上都享有声誉。 　　之于他，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她自己，可选择的范围就比较大了，外市和本市并无太大的区别。 　　程舟将手上的报考指南放在桌上，捧起顾桥的脸，低头吻住她，“谢谢。” 　　顾桥在程舟身上狠狠吸了一口，一个十分醒目的草莓印子就出现了，红色的，泛着点紫。 　　她在上面亲了亲，语气有点泛酸，“听说，名牌大学的女孩子都是才女，多有美丽深邃的灵魂，还会吟诗作赋，要是遇到那样的女孩子，你可别跟人跑了。” 　　以前仗着程舟的宠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当他终于要飞向一个更加广阔的天空的时候，她突然就有点慌了，骨子里的自卑因子像水蒸气似地往外冒。 　　“你要是敢跟人跑了，我就……” 　　她话还没有，就被他重新吻住了。 　　“就切了你。”她终于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 第57章 　　程舟的学校和专业已经定下来了, 又是本市的文科状元，百分百是会被录取的。 　　顾桥就比较迷惘了，她最喜欢修表, 但现在的大学哪有修表这样的专业, 其他的兴趣爱好的话，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 犹豫不定的时候, 还是程舟帮她做了决定, 选了个市场营销。 　　她以后都是要自己开店的, 懂点营销学对以后的事业有帮助。 　　也是本市最好的大专院校了, 而且都在大学城那边，两所学校的距离很近，过两条马路就到了。 　　江琴让顾桥复读，顾桥当然不会肯，她再复读一年，没有程舟在身边，可能考得还不如今年。 　　而且这个成绩她已经很满意了，对报考的院校和专业也都十分满意。还有就是离程舟近, 想他的时候随时都能去找他。 　　这个暑假特别漫长, 从六月到九月, 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里, 大大小小的同学聚会参加了好几轮，没事就跟着程舟到处浪。 　　赵何和崔久一开始的时候还喜欢跟着一块，后来实在受不了这两人撒的狗粮了。 　　顾桥在同学聚会上见过几次秦奕, 他已经不需要起早贪黑地学习了，精神放松了很多，不像高考前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看顾桥和程舟感情好，他也就一直没怎么约顾桥出来玩，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 　　秦奕的学校开学早，刚到八月底的时候就该走了。 　　他最后一次把顾桥约出来，两人坐在车站对面的咖啡厅里。 　　他带了一个行李箱，一个行李包，都是挺大一件，看起来好像是把那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虽说考上了名牌大学，继父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冷淡，只是再也不会打他了。临走的时候，妈妈原本打算来车站送他，但弟弟突然发烧了，所以就成了他一个人走。 　　“听说xx大的美女特别多，你可要加油啊，哦，不对，像你这样的大帅哥，该是那些美女加油才对。”顾桥笑着开玩笑，努力活跃气氛，不让他太伤感。 　　秦奕搅了搅咖啡，抬头看向顾桥，“这一年多以来，谢谢你。” 　　顾桥笑了笑，“谢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秦奕继续说道，“能遇上你，是我的运气。” 　　顾桥喝了口咖啡，“其实就算没有我，秦奕，你也能过得很好，也一样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秦奕抬头，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洒在她脸上，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眼神，以及脖颈下面一点点的红痕。 　　他偏过脸去，“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顾桥笑了笑，“这话说的，好像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似的，你可是我的朋友啊，秦奕。” 　　她不是花心的人，也不是随意撩人的人，更不是在养备胎，她只是纯碎地把秦奕当成好朋友。 　　这样的朋友，一生能遇上一个，已经是幸运了。 　　秦奕笑了笑，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谢谢你来送我，顾桥。” 　　他手上这块表还是当初她帮他修好的。 　　那天阳光真好啊，又很温暖，她吃着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对他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绒上衣。这幅画面将成为他记忆中最柔软的一部分。 　　秦奕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拎着行李袋，往人群里走去。 　　顾桥站在咖啡店门口，目送秦奕远去。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眼角隐隐泛着湿意。 　　再见了，年少时喜欢过的女孩。 　　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人生最落魄的时候，成为我的小太阳。 　　不知什么时候，程舟站在了顾桥身后，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走吧，人都看不见了。” 　　顾桥吓了一跳，她怕程舟乱吃醋，是瞒着他过来的。 　　却没想象他比她想象中镇定地多。 　　程舟拉起顾桥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你男朋友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顾桥笑了笑，跟着程舟一起回家了。 　　顾桥抱着程舟的胳膊，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你真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程舟侧过脸去，一双茶色的桃花眼弯了弯，“说了，你男朋友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顾桥开开心心地跟着程舟上了出租车回家了。 　　到了晚上，当她被他狠狠柔躏的时候，她很想大喊，去特么的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去特么的没有吃醋。 　　狠成这样，不是在惩罚她，又是在干什么。 　　“那个，你误会了，秦奕……”顾桥试着小声解释道。 　　秦奕这个名字，她就不该提，他一听到，就跟发了疯似的。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此时可一点都不温柔，里面藏着汹涌霸道的占有欲，似要将她一口吃掉。 　　要是能吃掉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了。 　　他咬着她，一下一下都是下了狠劲的。 　　她说的对，他在惩罚她。 　　她抓着他，指甲很久没剪，在他背上留下一串串指甲印子，深深浅浅，红了一大片。 　　“下回还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吗？”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不，不敢了…啊…”她是真疼，与他带给她的快乐混合在一起，她哭着踢他，骂他，“程舟，你这个混蛋！” 　　然后他就变得更混蛋了。 　　…… 　　顾桥还有三天就开学了，程舟还有五天。 　　顾桥开学这天，是程舟带她去报道的，程家的司机直接将车子开到楼道门口。 　　赵何和崔久也跑来凑热闹，说自家小青梅开学，他们作为一起长大的竹马，是一定要过去送送的。 　　程舟也没拦着，几个人一块送顾桥报了道。 　　赵何搭上程舟的肩膀，“大佬，笑一笑，您这一天都拉着脸，不知道还以为您要炸学校呢。” 　　程舟转头看了赵何一眼说道，“我哪有拉着脸了。” 　　他不过就是觉得，她们这个学校的男女比例有点问题，为什么男生会比女生多那么多，到哪都是男的，就没看见一个女的。 　　哪哪都是男的，不爽。 　　而且好几个都盯着他的宝贝女朋友看。 　　顾桥的头发是程舟重新修剪过的，因为她答应过他，他要是帮她把狗啃头修掉，就答应每周至少过去找他三次。 　　程舟现在有点后悔了，前天晚上就不该被她的美色迷惑，答应她给她剪头发。 　　崔久跑过来，“桥桥，你们学校美女好多，就是男生挺少的。” 　　程舟转头看了崔久一眼，有点怀疑他们两个人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吗。分明她们学校都是男的，还个个觊觎他的女朋友。 　　赵何和崔久站在女生楼下面等，程舟拎着顾桥的行李上楼帮她收拾床铺。 　　他做事情很细致，传单铺地整整齐齐，被子叠地方方正正，新买的牙刷拆开放进刷牙杯子里，又帮她把毛巾挂好，告诉她，这个是擦脸用的，那个是擦脚用的，还有一个是洗澡用的。 　　等程舟出去了，同宿舍的女生拉着顾桥问，“那是你哥哥吗，好帅啊。” 　　顾桥笑了笑说道，“那是我男朋友。” 　　女生表示很羡慕，“男朋友竟然这么会照顾人，比我妈都还细心。” 　　顾桥来到阳台上，朝楼下的三个竹马挥了挥手，“拜拜。”她今天必须待在学校里，因为晚上要开班级会。 　　程舟赵何和崔久冲她挥手，三人往校门口去了。 　　“小舟哥哥，怎么不走了？”赵何回头看了看停在原地的程舟，“又不是嫁女儿，就这么不舍吗。” 　　程舟摆摆手，“你们先走。” 　　他懒得跟这两个单身狗解释太多，不管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他都舍不得她。 　　赵何和崔久一走，程舟就又折回到女生宿舍楼下了。 　　这时候天已经半黑了，他并未叫她下楼，只是靠在楼下的一棵树旁边，看着来往的人群。 　　想着这些人里应该会有她的同学，他们可能会和她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听课，可能会跟她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不管男的女的，光是这样的可能，就已经令他嫉妒了。 　　毕竟她从前几乎每顿饭都是和他一起吃的，她怎么突然就开学了。 　　顾桥和同宿舍的女生从楼上下来，看见程舟，诧异了一下，叫别人先走，自己往程舟这边跑了过来。 　　他站在这里干什么，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她。 　　她扑进他怀里，“刚才正准备跟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饭。” 　　话音刚落，就被眼前的人吻住了。 　　他深深吻了她一下，很快就分开了。 　　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他问道，“晚上几点开完会？” 　　她答道，“七点半。” 　　他说道，“七点半我在这等你。” 　　按照原来的计划，为了和宿舍里的室友好好熟悉一下，她今晚是打算住宿舍的。 　　但是现在，他反悔了。 　　分开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间的分开。 第58章 　　程舟开学这天, 顾桥在军训。 　　爸爸妈妈奶奶妹妹外公外婆来送他报道的，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原本程舟嫌烦, 想自己一个人来的, 但家长们开心，非要来送。 　　安置好宿舍, 一家人一起在食堂吃的饭, 说要感受一下大学生活。 　　吃好饭, 程舟将一家老小送走, 终于舒了口气。 　　抬头往两条马路之外的顾桥的学校看了一眼, 她今天在军训。太阳真大，特别想举着弹弓把太阳射下来，好让她不那么热。 　　程舟一个人返回学校。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看起来清清爽爽的。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即使不笑，都能让人感觉到如沐阳光。 　　路过的女生偷偷看过来, 红着脸悄悄议论。 　　食堂门口的宣传栏边, 摆了一排小桌子, 各种社团都在招新。 　　经过羽毛球社的时候, 程舟随手拿起来一张宣传单看了看。 　　负责招新的大二学姐还没见过这么帅的学弟，赶紧站起来说道，“帅哥, 加入我们羽毛球社吧，有丰富多彩的活动哦。”说完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同时递上来一张表格。 　　程舟笑了笑说道，“不用了，谢谢。”说完转身准备走。 　　学姐叫住他，“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吧。”一看就是有所企图的。 　　程舟，“这个要先经过我女朋友的同意。” 　　他说起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眼里会不自觉地泛着柔光。 　　他的女朋友顾桥此时正穿着迷彩服，站在太阳底下，满脑子都是没能送程舟开学，不知道他们学校的妖艳贱货多吗。 　　不过人那是名牌大学，都是才女吧。 　　就是才女才可怕，要是故意丢个帕子，在上面写个情诗，把她家小舟哥哥给勾走了怎么办。 　　“报告教官，我肚子疼。”顾桥一只手举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 　　教官是个很严肃的人，皱眉看了顾桥一眼，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的假的。过了一会才说道，“去休息吧。” 　　后排几个男生很羡慕，小声说道，“当女人真好。” 　　来大姨妈就不用军训了，他们也想当女人。 　　顾桥转头看了那几人一眼，真是瞎说什么，她大姨妈才没来，昨夜还跟她男人颠鸾倒凤来着。 　　顾桥捂着肚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出了操场。 　　等出了操场，就跟被放出笼子的野兔子似的，跑得飞快。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他应该已经到了学校报道好了。 　　跑出校门，穿过两条马路，很快就到程舟学校大门口了。 　　不愧是名牌大学，校门都比她们学校宽阔气派，上面的校名还是国家领导人亲自书写的。 　　顾桥走进校门，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看看名牌大学生都长什么样。 　　果然，戴眼镜的很多。估计是看书看的。 　　女生们打扮地也很时尚靓丽，跟她脑海中虚构出来的女学霸形象一点都不一样。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看见进进出出的学生，抱着书本，脸上的自信洋溢的笑容。 　　不像她们学校的图书馆，听说不到考试，连位置都不用占。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军训服装，上面还印着xx职业技术学院。 　　顾桥第一次发现她和程舟之间的距离。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真到了这样的环境里面，又发现自己没法不在乎。 　　但她并不不后悔逝去的高中生活，高三那一年，她不是没有努力过。 　　前面看见社团招新，顾桥很好奇，名牌大学都有些什么社团。于是凑上去看了看，确实比她们大专院校丰富多彩。 　　到一个羽毛球社的招新小桌子前面的时候，顾桥停了下来，程舟挺喜欢打羽毛球，要是参加社团活动的话，大概会报这个羽毛球社。 　　因为想更多地了解他的生活，她问人要了张羽毛球社宣传单。 　　负责招新的女孩，笑了笑问道，“学妹要参加我们羽毛球社吗，我们每周都有活动哦。”又道，“咦，今年这么早军训服就发下来了啊？” 　　顾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学姐，我不是这学校的，是隔壁学校的。” 　　女孩看了看顾桥衣服上印着的xx职业技术学院，眼神顿时就冷淡下来了。 　　这样的女孩真不少见，附近一些垃圾学校的女学生，经常跑到她们学校钓男人，名牌大学的男生，都是潜力股。 　　顾桥问道，“学姐，您知道男生宿舍怎么走吗？”她是偷偷来的，没有告诉程舟，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看吧，果然被她猜中了。 　　“我可不是你学姐，赶紧回去吧，别光想着钓男人。”女孩低声说道，“要不要脸哪。” 　　顾桥正要说话，肩膀突然被人揽住了，来人身形高大，拥着她往自己怀里靠。 　　熟悉的柠檬香味扑了过来。 　　“请学姐说话注意分寸。”程舟看着女孩，满脸不悦，原本温柔的桃花眼，此时写满烦躁。 　　女孩看见程舟，怔了一下，这是她想追却拒绝给她联系方式的男人。 　　程舟拉起顾桥的手，带着她走了。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门口接你，”他说完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军训服，眼里带着笑意说道，“想我了，逃课过来的是吗？” 　　顾桥抱着程舟的胳膊，转头看了羽毛球社招新的那个女孩一眼，“她喜欢你，她肯定喜欢你。” 　　正说着话，迎面走过来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笑的满脸娇羞。 　　顾桥，“还有她们，她们也喜欢你。你们学校的女生真是，不都是才女吗，才女就应该专心看书，为什么要觊觎我的男朋友。” 　　程舟低头，小声说道，“你穿军训服挺好看的，今天晚上放学去我那的时候，别换了。” 　　顾桥知道他在讲什么，这人自从跟她有了第一次，脑子就跟进了黄色涂料似的。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 　　程舟在学校附近有房子，不想住在学校里面了，就随时都可以住过去。 　　名牌大学的课程明显比大专院校紧张，而且大多数学生都是自主学习，不需要学校和老师催促，自己会去学习，图书馆都需要一大早去占座。 　　所以顾桥没打算多逗留，跟着程舟在学校里面参观了一圈就准备回去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程舟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完电话，程舟拉着顾桥的手，带她站在树下等人。 　　不一会儿，校门口停了一辆车，车里下来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程舟朝女孩挥了挥手，“晴妹，这边。” 　　程舟爸妈家那边的朋友，顾桥不太认识，她只认识程舟奶奶家这边的朋友。 　　女孩走起路来，长发随风微微动着，她皮肤白皙，眼神纯净，嘴角上扬，温温柔柔的样子，“小舟哥哥，这位是桥桥吧，你好。” 　　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柔软。 　　托程舟的福，顾桥见过几次活的白富美，但都不及眼前的女孩这般温柔，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一路呵护着长大的真正的小公主。 　　主要是身材还那么好，蜜桃臀哦，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能有如此好福气。 　　苏遇晴考的美院，过两天就开学了，这次是特地过来跟程舟道别的。 　　顾桥笑着跟苏遇晴聊了几句就被室友的电话催了回去，说老班临时抽查，让她赶紧回去。 　　程舟带着苏遇晴在校园转了一圈。 　　他买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两人坐在石凳上说了会话。 　　走的时候喝剩下的矿泉水瓶忘了拿走，风一吹就滚地上了。 　　送走苏遇晴，程舟重新回到学校，再次经过石凳这边的时候，看见有个人滑倒了，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再一看是跟他一个宿舍的室友，徐淮南。 　　徐淮南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屁股，气道，“这特么哪个神经病扔的矿泉水瓶，有点素质了没有！” 　　骂归骂，骂完还是捡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非常地有素质。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两粒纽扣没扣，松松垮垮的。手上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看起来雅致又痞气。 　　程舟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本书，递给徐淮南。 　　两人一块去食堂吃晚饭去了。 第59章 　　顾桥的大学, 课业比较松。程舟那边赶地比较紧。 　　用程舟的话来说就是，他将来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是该有压力的。 　　但不管多忙, 每周的一三五晚上都是他们的约会时间。周末程舟要回家吃一次饭, 顾桥愿意跟过去的话，他们就在程舟家住一个晚上再回来。 　　两人之间的相处, 最多的时间都在程舟名下的那套房子里。 　　离学校近, 又没人打扰, 完完全全的二人世界。 　　周五晚上放学, 顾桥和程舟一起去超市买菜, 回到他们的那个二人世界之后，顾桥洗菜，程舟烧菜。 　　切西红柿的时候，程舟帮顾桥切了几块，放在碗里，用白糖拌了拌，放在餐桌上，“你先垫垫肚子。” 　　顾桥拿起筷子, 开始吃糖拌西红柿, 小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么吃, 酸酸甜甜的, 尤其是碗底的西红柿汁，好吃到上天。 　　程舟烧了个土豆丝，一转头看见顾桥已经在用小勺子舀汤喝了, 笑了笑说道，“我家桥桥真好养。” 　　顾桥将碗筷勺子拿进厨房，放在是龙头下面冲洗，洗好了擦擦手，从后面抱住程舟，在他后背上咬了一口。 　　程舟疼得拧了下眉，“你属狗的啊。”说完却又抿唇偷偷笑了。 　　顾桥往下，捏了一下，踮起脚尖，蹭着他的脖子说道，“小舟哥哥，你真坚强。” 　　她说的是小舟舟。 　　被她这样一撩拨，哪里还烧地下去菜，关掉煤气罩，转身就把她抱了起来。 　　顾桥，“还在烧菜，你要干什么？” 　　程舟将她放在餐桌上，欺身上来，“你点的火，你负责灭。” 　　说完吻了过来。 　　餐厅和厨房是想通的，厨房的窗户都没关严实，对面那栋楼的人若是有心要看，肯定能看见。 　　顾桥转头往窗户那边看了看，对面那家人的窗户是关上的，应该是没人的，就是餐桌有点铬人，她想申请换地方。 　　但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一张开嘴巴，就被他堵住。餐桌冰凉的触感和炽热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张餐桌是新的，桌角很稳，却也架不住三天两头被两人以这样那样的姿势和力气折腾。 　　餐桌上面的吊灯散发着柔黄色的灯光，照在皮肤上像涂了层浅浅的蜜蜡，姓感而狂嘢。 　　今天的晚饭又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 　　顾桥洗完澡出来，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被他弄惨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晚饭都是程舟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给她喂进去的。 　　吃好晚饭，程舟洗的碗。他似乎不知疲惫，永远精神满满的样子，甚至想洗好碗之后再来一发。 　　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弯下腰，将她抱到床上。 　　她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均匀，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动都没动，看来真的是累惨了。 　　程舟对自己的战斗力表示很满意。 　　多余的精力没出发泄，干脆拿起一本专业书看了起来。 　　虽说上了大学，课程没有高中的时候那么紧迫，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却更高了，名牌的大学的环境也是如此，没人逼着你学习，但大家会更加积极努力地主动学习。 　　半夜的时候，顾桥醒了。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没有人。往书桌前看了一眼，他果然还在看书。 　　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回来爬到他腿上，窝在他怀里陪他看书。 　　程舟一手抱着顾桥，一手翻书。 　　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倚在他的臂弯里，不说话，半闭着眼睛。 　　程舟看完书，将顾桥抱回床上，两人裹在被子里，她使劲往他怀里钻。 　　“小舟哥哥，我好像要早你一年毕业。” 　　大专是三年制的，程舟是四年制。 　　程舟笑了笑说道，“嗯。所以等你毕业了就包养我吧，保证服务周到。” 　　顾桥抬脚踢了他一下，一点都不正经，记得跟她谈恋爱之前，他还是个非常正经的阳光少年。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会不调戏她就难受。 　　顾桥继续说道，“我想先去人家正规的品牌钟表修理中心学两年本事，之后再看是留下来还是自己开店。” 　　程舟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说道，“做你感到开心的事情就好。” 　　顾桥抬头，撑起胳膊在程舟唇上亲了一口，“你真好。” 　　她穿着一件红色吊带裙，衬地肌肤莹润如玉，嘴唇没有涂口红，此时看起来却比任何色彩都诱人。 　　他低头吻住她，欺身上去。 　　他怎么就那么大精力，这都十二点了，怎么还能要地那么起劲。 　　她内心吐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思维已经被他夺去，当他带着她一遍一遍到达顶点的时候，就完全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要得那么起劲了。 　　因为，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彼此取悦的时候，太令人上瘾。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学。 　　太阳升地很高了，两人才起床。 　　程舟今天有个聚会，学生会会长过生日请客吃饭。 　　程舟其实并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但跟会长认识，也就被一块叫过去了。 　　顾桥洗漱好，换好衣服，盘算着今天程舟不在家，她该干点什么打法时间。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走吧。” 　　顾桥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程舟点了点头，里面有几个朋友也在，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顾桥笑了笑说道，“算了吧，我今天想留在家里休息，腿酸。” 　　程舟蹲下来，帮她揉了几下，顾桥嫌痒，躲着不让他碰。 　　“你要真疼我，下回就注意点。” 　　每次都那么狠，虽说当时爽翻天，事后腿很酸的好吗。 　　程舟宠溺地笑了笑，“好。” 　　顾桥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每回他都是这样说的，一到达战场，就什么都忘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迟早得被他给弄死。法医过来验尸的时候，写上，这个女人是她男人给C死的，想想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程舟在顾桥眼前晃了一下，“想什么呢？” 　　顾桥帮程舟整理了一下衣服，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说道，“没什么，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说完，转身往洗手间去了，两人换下的贴身衣服还没洗呢。 　　主要，他们一个学校的，都是天之骄子，她去不合适。 　　以前每天和程舟在一起，从幼儿园到高中，跟他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所以才不觉得什么。 　　顾桥原本是不知道自卑为何物的，但自从她跟程舟读了两所天差地别的大学之后，周围人的议论声就多了起来。 　　室友们经常夸她运气好，男朋友长得帅有钱，还是名牌大学生，这样的男人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也就看小说的时候才敢意淫那么一下下。 　　有的人是真心祝福，有的人则是带着隐隐的嘲讽。甚至隔壁宿舍还有妖艳贱货问她要程舟的联系方式的，被她骂跑了。 　　有好几次，她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去他学校找他的时候，若碰上那个势利眼保安，连校门都不让她进。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 　　顾桥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发型很精致，他每个月都会帮她修剪一次，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粉粉的樱桃唇。姿色上来看的话，她其实跟他还是挺般配的。 　　这样一想，她就好受多了。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他的怀抱一贯温暖，她贴在他心口上，不知道为什么，鼻头突然有点泛酸。 　　“小舟哥哥，你说要是小升初那年，我妈没那么逼我，我没有发高烧也没有掉头发，也不会在心理上对学习那么抗拒，是不是就能考进和你一样的大学呢？” 　　程舟抱着她紧了紧，柔声安抚她道，“桥桥，你已经很好了，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了。” 　　顾桥低头，一滴眼泪落在地上，“你的这个谎话说的一点都不真诚。” 　　谁不知道程舟读的那所大学，汇集着全国各地的尖子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把她秒地渣都不剩。 　　程舟抬手，在她眼睛上敷了一下，“你就是你，不用跟任何人比，说了，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了。” 　　顾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里就那么优秀了？” 　　程舟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你技术好啊，昨晚，亲地我很舒服。” 　　顾桥原来还有点伤感的，被他这么一搞，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抬起拳头就要揍人，这人真是太无耻了。 　　程舟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道，“走，跟我一块去参加聚会。记住，你是我女人，不比任何人差。” 　　顾桥，“等我半个小时。” 　　程舟怕她这个懦弱的家伙反悔，抓着她不肯放。 　　顾桥，“我换件衣服，化个妆。哎，你说我穿那件粉色的连衣裙怎么样，配米色的高跟鞋，眼影也选同色系的吧，浅大地色加点粉，口红就，等我好好选一下。” 　　程舟倚在卧室门边上，看顾桥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她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明明就是很想跟他出去，认识他的新朋友。 　　顾桥倒腾了半个小时，妆面和衣服都很精致，觉得可以眼压群芳了。 　　她到他面前，抬头问道，“这样行吗？” 　　话音刚落就被他抵在了门板上，“勾引我？”说完吻了过来。 　　她刚画好的妆，就被他这么给遭蹋了啊操。 　　“你刚不是说快迟到了吗…唔…” 　　…… 第60章 　　两人到达聚会地点的时候, 迟到了大半个小时。 　　因为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杰作太过醒目，令她不得不换了一件带领子的上衣。 　　一点都，不好看。 　　程舟拉着顾桥的手, 大大方方地跟人介绍, “这是我女朋友，顾桥。” 　　顾桥微笑着跟人打招呼。 　　目光扫过对面女孩子的脸时, 看着有点面熟。 　　直到这女孩开口说话, 她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就是负责羽毛球社招新的那个学姐。 　　学姐笑了笑说道, “程大校草的女朋友真漂亮, 怎么没在学校见过呢？” 　　顾桥心说能有你漂亮，你看看你眼影打了几层，领口还他妈是露肩的，还对着我男人骚兮兮地笑。 　　明知她是隔壁那所大专院校的，还这样问，是故意的了。 　　程舟笑了笑，揽住顾桥的肩膀，“她是XX的。” 　　XX就是顾桥读的那所大学的名字。 　　他语气很轻松, 眉眼带笑, 似乎在说着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顾桥对众人笑了笑。大多数人其实并不在乎她是哪个大学的, 他们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去了。 　　只有对面那个丑八怪学姐才紧紧揪着不放。 　　程舟帮顾桥把鱼刺挑出来, 小声对她说道，“刚才在家里辛苦了，多吃点。” 　　她瞪了他一眼, 心说你还知道。 　　学姐看程舟对女朋友那么好，心下更是嫉妒地不行，吃菜的时候气得筷子都快给咬烂了。 　　但她很快又调整好笑容，问道，“你们xx平时课多吗？”横竖就是三句话不离那所大专院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顾桥答道，“还好，课不多的时候就早点回家，帮我老公准备晚饭，他最爱吃我烧的糖醋鱼，别人烧的都吃不惯。” 　　程舟听她这话，一口水差点呛住。她什么时候帮他准备好晚饭了，还糖醋鱼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牛逼了。 　　不过听到她嘴里说出老公两个字的时候，他心头一片柔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压住，让她一遍遍地叫。 　　顾桥笑着说道，“学姐你呢，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多放点时间在学习上，要是考研的话，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哦。” 　　别特么总惦记别人的男人。 　　程舟其实要是早知道那位学姐也来，他今天就不会来了。不过看着他女人为他吃醋，因他战斗，心里竟然有点暗爽。 　　学姐拿起桌上一瓶果汁，拧了一下，没拧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举起来对程舟说道，“帮我打开以下嘛。” 　　嗲兮兮的语气，差点把顾桥给恶心吐了。 　　程舟冷冷道，“我只给我老婆开。” 　　“老婆你要喝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顾桥指了指，程舟便帮她开了一瓶椰汁。 　　学姐大概是伤心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除了这点插曲，整个聚会的氛围其实很轻松愉快。 　　甚至还有个男生说，他家乡有个未婚妻，小时候定下的婚约，高中毕业就打工去了，特别努力地赚钱供他上学，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嫌弃她，法定年龄一到就领证。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一下，眼神柔软又宠溺。 　　聚会回来的路上，程舟背着顾桥，对她说，“以后别乱想了，你可是要成为中国最美修表师傅的人，老公就靠你养了。” 　　顾桥红了脸，抬腿踢了他一下，“什么老公，你是谁老公。” 　　程舟转头，笑了笑，“一会回到家，叫给我听。” 　　顾桥，“.…..” 　　她觉得今天有必要回大学宿舍避避。 　　顾桥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消消食。”眼前这前面就是她们学校了，她要逃跑。 　　程舟蹲下来，顾桥从他背上跳下来，趁他还没站起来的时候，拔腿就跑。 　　程舟转身一看，人呢。 　　再一看，跑了。 　　他笑了笑，抬起大长腿，追了上去。 　　顾桥跑得慢，不是她不想跑，是她的腿有点酸，根本就跑不动。 　　还没到校门就被他抓住衣领拎起来了。 　　“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顾桥点了点头，“是啊。” 　　他就是能吃了她啊。 　　程舟只说道，“晚上的宵夜有你老公亲手做的桂花酒酿圆子。”说完迈起长腿走了。 　　顾桥赶紧追上来，抱着程舟的胳膊，“我喜欢吃草莓馅的，桂花也多放点，香。” 　　程舟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你不是想跑吗，怎么不跑了，嗯？” 　　他对她的诱惑力竟然还不如一碗桂花小圆子，他不服，回去他要好好教她认认清楚，是他好吃，还是桂花小圆子好吃。 　　以及想要听她在各种姿势下叫他老公。 　　去超市买了做桂花酒酿圆子的材料，回家。 　　因为中午在外面吃的太多，晚饭两人都不太吃得下，干脆煮了圆子当晚饭。 　　程舟问顾桥，“好吃吗？” 　　顾桥点了点头，“好吃。” 　　程舟，“那叫我什么？” 　　顾桥，“小舟哥哥。” 　　程舟，“嗯？” 　　顾桥，“.…..” 　　他过来，将她圈在墙边上，闷声问她，“小舟哥哥的另一种叫法是什么？” 　　她微微红了脸，下午在外面吃饭，叫了他一声老公，纯碎就是气那个丑八怪学姐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没忘。 　　确切来说应该是竟然一直都在惦记。 　　“小舟哥哥的另一种叫法是，爸爸。” 　　顾桥说的没错，她是程舟养大的，连家长会都是他给她开的。 　　他闷声道，“再叫一声。”说完吻了过去。 　　…… 　　日子就这样在一次次的腰酸腿软中溜走了，转眼就到了顾桥毕业的季节。 　　毕业那天，程舟捧着一束花送给她，两人在顾桥她们学校门口拍了照。 　　出乎顾桥意料的是，顾建邺竟然来了。 　　程舟叫了人之后就站在了一旁，顾桥过去说道，“爸，您怎么来乐。” 　　顾建邺看起来是从工厂直接过来的，蓝色的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 　　“毕业了，回家吧。” 　　顾桥看了程舟一眼，对爸爸说道，“我不想回家住。” 　　她不愿意跟江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事实上从她上大学开始，就没怎么回家了，回去也就吃顿饭，从不过夜。 　　跟江琴也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顾建邺叹了口气说道，“你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回去看看吧，就吃顿饭。” 　　顾桥想了一下说道，“好。”正好回去看看程奶奶。 　　顾桥没什么行李需要拿，她宿舍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到她和程舟的小家那边了。 　　跟顾建邺回去的时候，一路上也没什么话，主要是程舟跟顾建邺聊了几句，顾桥跟在程舟身边，一下都不肯松开他。 　　回到家，程舟被程奶奶叫走了。顾桥跟着顾建邺进自己家门。 　　江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门锁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看见顾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妈。”顾桥喊完人，下意识地就想回自己房间。 　　这么多年的习惯，很难改掉了。 　　“回来了。”江琴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力气，看来是真的生病了。 　　“发了点烧，没事。”顾建邺对顾桥说道，“回屋休息去吧。” 　　顾桥转头就准备进屋。 　　江琴扶着额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帮我倒杯水。” 　　顾建邺正准备去倒水，又听江琴说道，“没叫你，叫她。” 　　顾桥停下准备回房间的脚步，转身，到餐厅倒了杯水出来，端给江琴。 　　江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毕业什么打算？” 　　顾桥说道，“修表，过两天就去面试。” 　　江琴抬眼看了顾桥一眼，“一个月工资能拿多少？” 　　顾桥说道，“不知道。” 　　江琴坐下来问道，“能有三千吗，没有的话就到文具厂吧，好歹一个月四五千。” 　　江琴说的文具厂就是她工作了一辈子的那个厂。 　　顾桥说道，“我不去。” 　　江琴看了她一眼，“小姨跟你姨夫离婚了，你姨夫外面有女人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这事顾桥是知道的，平常跟小姨也经常会打电话或者微信上聊几句，但这跟她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江琴继续说道，“知道程舟家有钱，你们现在感情是好，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自己有点本事，不用什么事都靠着别人。你自己什么样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要钱没没钱要家室没家室，要学历也没有。” 　　一说到学历问题，江琴就又开始脑子疼，声音也大了起来，“当初让你复读你不肯，上那么一个破学校，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到文具厂，一辈子给人打工。” 　　顾桥小的时候，特别害怕江琴大声说话，她一大声说话，她就吓得哆嗦，慢慢长大之后好了很多，上了大学之后，很少回家了，加上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规划，此时再听见江琴这样说话，竟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我就没打算去文具厂。” 　　江琴抬了抬手，“翅膀长硬了是吧，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厂长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顾桥挡在江琴想要落在她身上的手，突然发现，江琴似乎真的是老了，她轻易就能挡住她了，亦或是她长大了，再也不会惧怕她了。 　　顾桥放开江琴的手，大声说道，“说了不去。”说完就准备回房间。 　　江琴指了指顾桥，想要开口骂她的时候，只听见砰地一声，顾桥狠狠带上了门。 　　她关上门，靠在门后面，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 　　是成长了，变成一个大人了吧。 　　想起小时候，江琴第一次拿竹条抽她的时候，小小的人蜷缩在沙发后面，抱着腿发抖，哭都不敢哭出声，一出声就要挨揍。 　　再后来有了程舟的干涉，除了每回期末考试，江琴就没怎么打过她了。但每一回的争吵都会让她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到现在，已经可以平静面对江琴的责难和骂声了。 　　回想起江琴的说的话以及小姨的遭遇，什么男人在外面有女人这种事，不会出现在程舟身上的，她相信他。 　　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自怨自艾多愁善感的年纪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程舟从两家院子中间翻过来，顾桥听见动静，跑到院子里。 　　已经大三了的他，看起来比高中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也像个大人一样的，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啊。 　　很久没翻墙了，动作有点生疏，程舟跳下来，在顾桥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走，奶奶烧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说完拉起顾桥的手，想要带她一块翻墙。 　　顿了一下又道，“你行不行，腿还酸吗？” 　　顾桥瞟了程舟一眼，“怪谁？” 　　程舟抿唇笑了笑，一双茶色的桃花眼弯了弯，阳光下笑地温暖而宠溺。 　　他笑了笑说道，“走吧，从你家过去。” 　　顾桥点了点头，两人拉开顾桥房间的门，通过客厅从正门出去。 　　顾建邺在厨房下水饺，江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程舟带着顾桥，叫了人，推开门就走了。 　　一出家门，顾桥就舒了口气，身心都好像放松了很多。 　　程奶奶已经把满桌子的菜烧好了，闻着味道就好吃。 　　顾桥洗好手，帮着程奶奶一起分碗筷。 　　“奶奶您做这么菜辛苦了。”顾桥说着，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巴里，笑了笑，“奶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奶奶问道，“什么？” 　　顾桥笑了笑，大声道，“奶奶您看起来精神真好，像十八岁的小姑娘。” 　　程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坐下来说道，“有时间多来看看奶奶。”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搬程舟爸妈家那边住了，年纪大了，家里没个照看的人，小辈们不放心。 　　吃好饭，程舟洗碗，顾桥帮老人家揉肩按摩，哄老人家开心。 　　程奶奶拍了拍顾桥的手，“毕业了吧，可以结婚了吧，趁奶奶还能动，赶紧生个孩子，奶奶给你们带。” 　　顾桥往厨房里面看了看，“小舟哥哥还没毕业，还要一年呢。” 　　再说了，都没人跟她求婚，结哪门子婚去。 　　程奶奶继续问道，“工作怎样，要不让小舟他爸给你在公司弄个闲职，秘书什么的。” 　　顾桥心说，秘书才不闲，现在的秘书都可忙了。 　　她笑了笑说道，“谢谢奶奶，不用了。后天就去面试，劳卡，大公司。” 　　劳卡是世界名表，顾桥能得到面试机会多亏了工程系那边一个老师的引荐。 　　这个程奶奶是知道的，程舟他爸戴的就是，一只表几十上百万。也是个败家玩意。 　　程奶奶继续问道，“那上班的地方远不远啊，来回方便吗？” 　　顾桥背着程舟，小声说道，“不远，云和区那边，转两趟公交就到了，公司还给安排宿舍呢。” 　　程奶奶说道，“这还不远，云和区，老远了。” 　　顾桥偷偷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奶奶，您小声点。” 　　程舟洗好碗，走过来，冷冷地看了顾桥一眼，拎起她的衣领，“给我滚进来。” 第61章 　　她准备去劳卡应聘的事还没跟程舟说。 　　就知道他肯定会有意见。 　　云和区在榕市最北面, 是最偏的一个区，比附近的郊县还远。距离榕市最南面的大学城就更远了。开车来回起码也得四个小时。 　　顾桥跟程奶奶说转两趟公交车就到了，其实还不止, 下了车还得再走上二十分钟才能到。毕竟只是维修部, 不是销售柜台，不需要那么好的地段。 　　顾桥被程舟拽进他的房间, 将她往床上一扔, “你是不是想死。” 　　一毕业就跑那么远, 什么意思。 　　顾桥坐起来, 整理了一下衣领, 讨好似地笑道，“我这不是想多赚钱养我家老公嘛。而且人家那种地方，要不是有老师引荐，连面试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在里面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到时候赚大钱，给我老公纳几个小妾。” 　　程舟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始终没变过, 冷冰冰的, 转身逼近她问道, “你是不是想我死？” 　　顾桥抱上程舟的脖子, 撒娇道，“哪能啊，你死了, 谁陪我睡觉。”说完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还蹭了蹭小舟舟。 　　程舟有点烦躁，他在跟她谈正事，她怎么可以用这么不正经的手段作为谈判手段。 　　“别特么乱动。”程舟在她屁屁上打了一巴掌。 　　从小她就一直在他身边，上了大学算是第一次分离，不过他们克服掉了，因为两所大学离地近，附近又有房子。从没有超过一天以上的分开。 　　她这一下就要跑这么远，他课业繁重，也不能天天跑去看她。这样算起来，一个星期才能见她一次，那他要是想她了怎么办，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她被别的男人追怎么办。光是想着别的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就已经令他烦躁了。 　　他的女人，这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顾桥太了解他了，很快对症下药地贴上来说道，“维修部嘛，肯定都是一帮老师傅在工作，而且我平时住那边的宿舍，一个星期见一次，小别胜新婚更刺激吗不是。”边说边对小舟舟下手。 　　手段之卑鄙下流，令人无法招架。 　　程舟反身将顾桥压住，咬着她的唇，闷声，“想我死，你先死。” 　　…… 　　程奶奶以为两个孩子闹别扭了，在房间里面吵架呢，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下。 　　殊不知里面已经是椿色满园了。 　　程奶奶准备出去打麻将，朝里面喊了声，“小舟，你大，让着点桥桥，别欺负人家女孩子。”说完就出门了。 　　他是大，这个大不光指年龄大。但他今天一点不想让着她，想把她欺负死。 　　最后顾桥躺在床上，被折腾地没有了一丝力气，最快乐的时候差点死在他手上。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混蛋狗东西没戴套。 　　默默算了一下日子，还好不是危险期。 　　保险起见，还是吃颗避孕药比较好。 　　她踢了踢他，“我给我买颗药。” 　　程舟一把抓住她的脚，“不许你吃那种东西。” 　　顾桥有点急了，“那要是怀了怎么办？” 　　程舟在她脚底挠了挠，“还能怎么办，你还敢打掉还是怎么滴，当然是生下来，我爸妈都已经把名字给起好了。” 　　顾桥瞬间恢复了力气，一下跳了起来，“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们一家人都是故意的！” 　　程舟勾起唇角，笑了笑说道，“反正你都已经毕业了。”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小脸，又道，“不如就赌一把，这次真怀上了，你就别去那么远了，要没怀上，随便你爱去哪。” 　　顾桥踩了踩他的肚子，“当初说好的呢，只要我开心就好，不学习也没有关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 　　程舟抓住她的脚踝，“你最喜欢的难道不是跟你老公在一起？” 　　她昂头，“不喜欢。” 　　程舟笑了笑，“那刚谁叫那么大声，一口一个老公我要，老公用力。” 　　顾桥收回脚，踹了程舟一下，“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你是不是小电影看多了，没证据不要乱港。” 　　程舟想着下次一定要录音，铁证面前容不得她狡辩。 　　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分明就是说明他雄风威武，她怎么就不好意思承认。 　　他支持她的梦想，而且知道她是个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对她再好，给她再多的钱，都不及她自己变得强大来得好。她想争取好的工作机会，他理智上是支持她的。但一想到以后一周才能见到她一次，他就不理智了。 　　主要吧，刚才那一发，他也不是故意不用套，因为没有了啊。 　　而且怀了他的宝宝又怎么样，他最疼的还不是她。 　　顾桥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跳啊跳，跳啊跳，使劲跳。要努力把他留给她的那啥给弄出来。 　　程舟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生孩子？” 　　顾桥边跳边说道，“你一个大三的学生，怎么就那么想当爹。我一个已经大学毕业毕生了的大人都没你那么急。” 　　程舟刚要跟她理论，想想她说的也没错。 　　他还是个学生，而她马上就成了一个工作党了。 　　顾桥跳累了，坐下来说道，“其实人家愿不愿意要我还不一定呢，得后天面完试才能知道。” 　　程舟说道，“换个词，什么人家愿不愿意要你还不一定，把要换成录用行吗。” 　　顾桥，“人家愿不愿意录用我还不一定呢。”又道，“两种说法没什么区别啊。” 　　程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霸道道，“只能我要你，其他不管什么人都不许要你，懂？” 　　顾桥笑了笑，“懂，小舟哥哥，你要我吗？” 　　程舟在她头发上揉了揉，“要不动，被榨干了。” 　　过了一会他说道，“后天几点面试，我开车送你过去。” 　　顾桥抱着程舟的脖子，亲了亲他，“你对我太好了，但后天你有课，马上也要期末考试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又笑嘻嘻道，“等你桥姐赚了钱就包养你，怎么样，想要什么？” 　　程舟反身压住她，“你。” 　　“你刚不是说被榨干了吗，不行，我看了，抽屉里没套了，嘶~~你给我滚！” 　　…… 　　两天后，一个周五，顾桥早早起床了，起来就开始倒腾衣柜，找了好几套衣服，换来换去问程舟好不好看，适不适合面试。 　　最后挑了件白色的衬衫，下身黑色七分裤，米色小皮鞋。 　　程舟坐在餐桌前咬着一根油条，看顾桥在那照镜子。 　　她皮肤本就白皙，白衬衫的映衬下，肤色显得愈发莹润，能看见纤细的腰肢，动起来宛如杨柳随风飘。个子不高腿还挺长，笔直笔直的。 　　程舟将手上的油条往桌上一放，“你这身不行，不好看，也不合适。” 　　顾桥转头，“怎么不合适了，我看网上就这么建议的，标准的面试套装。” 　　程舟走过来说道，“你看的都是面试一般公司白领的，现在要面试的是维修部，维修部什么风格，不动脑子也能想到吧。” 　　顾桥动脑子想了一下，以前看吴师傅修表的时候，总穿着一件黑色的老人装休闲外套，有时候还会戴上围裙。 　　“要不我回家把我爸的工作服拿来穿？” 　　程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行。” 　　顾桥瞟了他一眼，“滚蛋吧你。”他能安什么好心，巴不得她面试不上。 　　程舟逼近她，“这还没面试上就对你小舟哥哥这幅态度了，嗯？” 　　顾桥往后退了退，“不开玩笑了，我该走了，林叔一会过来接是吗，我昨天听见你打电话了，让他来接我的。” 　　程舟笑了笑，“那你听见我今天早上打电话吗？” 　　顾桥抬头，“没有。” 　　程舟勾起唇角，“我又让他别来了。” 　　顾桥，“.…..” 　　行吧，她乘公交车也是可以过去的。果然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 　　出门的时候，顾桥检查了一下包包，她那套修表工具跑哪去了，人家肯定要当场出题的，她怕那边的工具用不惯。 　　“程舟！” 　　程舟从洗手间出来，“干嘛？” 　　顾桥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快给我拿出来，时间要来及了。” 　　程舟靠在洗手间门上没动，“什么？” 　　顾桥放下手里的鞋子，光着脚跑到程舟面前，亲了亲他，“晚上穿新买的那套给你看。” 　　程舟，“酒红那套？” 　　顾桥赶紧点头，“就小屁屁上有个大蝴蝶结的那个，你不是最喜欢亲那的嘛。” 　　程舟想了一下，“行吧。” 　　说完，不情不愿地把顾桥的修表工具从沙发上的靠枕下面拿了出来。 　　顾桥换好鞋正要往外跑，突然被拉住。 　　“你特么又要干什么。”也是被程舟气得火气都出来了。 　　程舟低头，在顾桥唇上吻了吻，将她的口红全蹭掉了才放开她。 　　程舟的内心：真是，面个试还涂口红，是要给谁看。 　　顾桥的内心：这些个学生蛋蛋真特么幼稚，一点都不能理解她们这些大人要养家糊口工作的艰辛。 第62章 　　顾桥舍不得乘出租车, 转了两趟公交车之后，看着时间不多了，才打了辆车直接到达面试地点。 　　面试的地方是一片厂区, 劳卡的生产工厂就在这。 　　维修部就在工厂里面, 经过门卫的指点，顾桥很快就找到了。 　　不愧是世界名表, 厂房都很高大上, 比爸妈工作的文具厂豪华了不知多少倍。 　　维修部的工作区域设置是一个一个小隔断那样的, 跟办公室白领的工作桌面差不多, 不过白领用电脑, 他们这些维修人员用的修表仪器和设备。 　　顾桥一到，立刻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女孩皮肤白，看起来俏生生的，来找人的？ 　　当听说她是来面试维修工的时候，都以为是在开玩笑。 　　做钟表维修行业的，多是中年以上的，还有些是造表车间的工人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转来的维修部, 女人就更少了, 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劳卡在榕市的维修部就是这样, 全是男的, 三十岁以下的只有三四个，其他十几个全是四十往上的大叔大爷们。 　　维修主管给顾桥出了个题，扔给她一个表让她修。 　　顾桥拿出自己的修表工具, 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头，低头修了起来。 　　旁边有人过来围观，看顾桥手法很娴熟，手指也灵巧，经验应该还是可以的，很快就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边的面试不像办公室白领那样，有各种关卡和流程，这就跟玩似的，全看技术，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小姑娘很厉害嘛，在哪学的？”有人问道。 　　“以前跟我们那边一个老师傅学过，加上自己平时胡乱捣鼓，就捣鼓出来了。”顾桥笑了笑说道，“修好了。” 　　一个老师傅过来，检查了一下，对主管说道，“可以，修的不错。” 　　主管把顾桥带走，去了一个独立办公室，问了点问题。 　　最后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顾桥就知道他们肯要她了。 　　哦不，是他们肯录用她了。 　　顾桥表示下周一就能来。 　　主管就说，行，那周一来吧，员工宿舍那边会给她安排好住宿。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边虽说大多数是男的，女员工其实也不少，车间还有后勤那边都有，维修部确实没女的就是了。” 　　维修主管把顾桥送到工厂门口，一路聊了过去，说周一会安排一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带她。 　　顾桥等公交车的时候给程舟打了个电话，掐着他课间的时间打的。 　　“他们录用我了，试用期一个月三千，转正后一个月四千，转正后还有提成呢！” 　　程舟正在跟徐淮南在阶梯教室上课。 　　他拿着手机，站在教室外面说道，“哦。” 　　顾桥，“不为我欢呼为我雀跃一下吗？” 　　程舟焉拉吧唧一点力气也没有地说道，“耶。” 　　顾桥兴奋道，“耶。” 　　“小舟哥哥，今晚想吃什么，出去吃怎么样？” 　　程舟，“不出去吃，你下周就要走了，还是争分夺秒地好。” 　　顾桥，“什么？” 　　程舟，“希望你小舟哥哥放学回家的时候，你已经穿上那件酒红蝴蝶结等着了。” 　　顾桥，“行，我这就下班回去。” 　　啪地一下，程舟挂了电话。 　　不就是刚刚面试上吗，下班两个字就用地那么熟练了，嘚瑟个屁，一看就是瞧不起他这种只能用放学两个字的学生党。 　　就等着吧，弄不哭她，算他输。 　　顾桥回到她和程舟的那个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 　　赶了一路，很累，随便从冰箱里拿了点东西吃，躺在沙发上休息，竟不小心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好像有虫子在她身上爬，痒痒的。 　　却又很舒服。 　　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继续眯了一会，总感觉不太对劲，因为实在太舒服了。 　　她睁开眼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桥低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扒完了。 　　她太累了，竟然没发觉，还以为自己做了椿梦。 　　“我还没问你呢，不是说穿好蝴蝶结等我的吗，就这么敷衍一个满心期待的人的吗。”程舟比她声音还大，他委屈极了，他被这个无情的女人欺骗了。 　　顾桥，“不是说晚上吗，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快该上课了啊。” 　　程舟从来不旷课，偶尔请假，一般也就是早上第一节课请个半节课的假。至于为什么是那个时间请假，老司机们应该都懂。 　　这还是他头一回请下午的假。 　　程舟，“今天下午没课，老师请假了。” 　　顾桥半信半疑道，“假的吧，该不会请假的其实是你吧？”说完投过来一个，我就知道你想回来干我的眼神。 　　程舟欺身上来，“我是那样的人吗，嗯？” 　　顾桥，“是。” 　　他等她换上那件酒红色的衣服，抱着她，吻了过去，一刻都等不了了。 　　下周开始，这间房子就他一个人住了，再也看见她坐在餐桌前吃东西，看不见她湿着发从洗手间出来，晚上当然也抱不着了。 　　小的时候，她总是很依赖他，他不管到哪她都跟着，连上个厕所，她都得在门口等着。现在越来越大了，反而是他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真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血液里。 　　整个下午都没有出门，晚饭随便吃了点，在小区楼下散了会步，回到家之后就又腻歪在一起。 　　那件酒红色的带蝴蝶结的小衣服早已经被他撕扯碎了，跟个长了利爪的野兽似的，那么点布料其实真不禁他撕的。 　　他从地上捡起来布料碎片，看了一眼床上早已经被他爱地虚脱了的女人，“下回换个黑色或者豹纹的。” 　　顾桥趴着，“你懂很多嘛。” 　　程舟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啪地一声，肉都被震地麻了一下。 　　顾桥嗷嗷叫道，“哎，疼，你这个学生蛋蛋怎么能对上班赚钱的人这么粗鲁。” 　　他坐下来，给她揉了揉。又狠狠捏了一下。 　　顾桥嘿嘿笑了笑，“刚好玩吗？” 　　程舟，“什么？” 　　顾桥挑眉，“再叫声姐姐听听。” 　　程舟站起来，“谁特么叫你姐姐了。”说完出去洗衣服去了。 　　顾桥一个人在床上乐呵一会，她叫了程舟二十多年的哥哥，还是头一回听他叫她姐姐，虽说是在床上。 　　啧，这位变态选手可真会玩。 　　周日下午，程舟开车把顾桥和她的一小部分行李送到了劳卡的员工宿舍。 　　即使是周日，宿舍里也没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去上班了。 　　这边的员工宿舍就在工厂后面的一栋居民楼里，公司租下的，免费住，算是给员工的福利。 　　顾桥住的这间是两室一厅，两间卧室都朝南，大的那间已经有人住了，顾桥来得晚，住稍微小点的那间。 　　程舟帮她把行李搬上来，像第一天带她去大学报道的时候一样，铺好床单被子，准备好新的牙刷牙膏，各种洗脸洗脚洗澡的毛巾挂好。 　　一切收拾妥当，程舟来到阳台上，往外面看了看，空气挺好的，附近没什么高污染的工厂。 　　顾桥从后面抱住他，额头在他后背上蹭了蹭。 　　程舟转过身，“每天下班回来，至少半个小时的视频电话，周五晚上我来接你回去。” 　　说完扒开顾桥的手，“你忙吧，我走了。” 　　顾桥看了一眼时间，这才下午五点钟，怎么就走了，开玩笑的吧这是，他这几天粘她的很，不管她去哪，他都得跟着。 　　没想到程舟真走了，顾桥站在阳台上看程舟走到楼下，开了车子，走了。 　　靠，走了，居然真走了 　　太狠心了，就这么把她给抛弃了。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看上什么别的女人了，就这么等不及地回去。 　　程舟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车窗，点了根烟。 　　那个女人太狠了，就这么把他给抛弃了。 　　整整五天，他该怎么熬。不，加上今天应该是六天。 　　整整六天，太狠了。 　　晚上，顾桥在附近的汤包馆吃了晚饭，回宿舍之后玩了会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九点钟了。 　　说好了的视频聊天呢，还得不低于半个小时，他怎么还没打来？ 　　程舟坐在书桌前看了会书，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呵，这么快就把他的叮嘱给忘了。视频电话不会打吗，怎么还没打来！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程舟就撑不住了，拿起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顾桥是秒接的，在手机屏幕里看见程舟的脸的时候，才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就越变越帅了。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两人同时开口。 　　怔了一下，程舟说道，“晚饭吃了吗？” 　　顾桥点头，“宵夜都已经吃过了。小舟哥哥你是在看书吗？” 　　程舟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嗯。”又道，“明天上班把你们维修部的工作环境拍给我看看。” 　　顾桥点头，“嗯。” 　　两人随便瞎胡聊了一会，挂了电话。 　　十点钟，顾桥洗好澡，算了时间，大姨妈要来的话估计就这几天了。要是超过十天还没来的话，她就去准备刀子把程舟给切了。 　　说起来，这两天总感觉很困，睡不饱的样子，饭量好像也变大了。 　　于是顾桥拿出手机，上淘宝下单了一把水果刀。 第63章 　　分开的第一天晚上, 程舟失眠了，看了一夜的书。 　　一躺上床，转头看着旁边空着的枕头就开始烦躁, 干脆起来看书。 　　顾桥这一夜, 睡地很好，睡眠质量比平时都要好。 　　平常在家睡觉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舟就爬她身上去了, 狗东西特别能折腾人, 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精力。 　　第二天一早, 顾桥去厂里维修部报道, 主管叫一个经验老道的维修师傅带她，就上次她面试的时候，检查她修的表的那个师傅。 　　张师傅人很好，跟她记忆中的吴师傅很像，很慈祥，也愿意教人。 　　修表这个职业，是个老龄化职业，现在的年轻人, 很少有愿意愿意学的, 更很难有静得下心去学的。 　　第一天的时候, 顾桥跟张师傅熟悉了一下维修部的各种工作流程, 了解了一下劳卡这个品牌手表的各种型号的内部结构。 　　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在给张师傅打下手。 　　张师傅修表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看，涉及到企业机密, 主管不让拍维修图，她就拿着一个笔记本，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就记下来问，一遍遍的巩固。 　　以前上学的时候，顾桥也记笔记，但那几乎都是被老师逼的，记个笔记就跟上刑似的难受。 　　现在全是她主动在学，并且发现主动学习比被动学习快乐很多。 　　以前看秦奕记那么密密麻麻的一本子笔记，她还同情秦奕，累不累啊，太辛苦了吧。现在看看，当你有了一个拼了命都想要达到的目标，并为此努力的时候，这个过程就变得特别充实了，根本感觉不到累，反而是一种享受。 　　想到秦奕，自从上了大学，就没再见过他了，他似乎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两天，就又匆匆离开。他们只偶尔在微信里聊几句。 　　知道他过的挺好的，也就行了。陈蜜追着秦奕去了他上大学的城市，也不知道追上了没有。 　　“顾桥，这个豆腐挺不错的。”有人打断了顾桥的思绪。 　　同是维修部的同事，人都叫他小李，三个三十岁以下的同事中的一个，也是整个部门唯一没结婚的男的。 　　“谢谢李哥。”顾桥笑了笑。 　　这边同事都挺好的，没有电视里演的那种精英职场剧里面的尔虞我诈，都是凭技术吃饭，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处起来很愉快。 　　后勤一个阿姨坐在顾桥对面，打趣道，“小李人不错，踏实，滨河区还有一套房子呢。” 　　小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有男朋友。” 　　阿姨是个话痨，平常这里男人多，都不大爱聊八卦，逮着顾桥就开始聊，“你男朋友在哪上班啊？” 　　这阿姨人挺好的，还帮顾桥带过几次早饭，就是话多，顾桥笑了笑说道，“他还在上学。” 　　阿姨，“姐弟恋，真时髦。” 　　听到姐弟恋三个字，顾桥就想起来上周五那天晚上，他压着她叫她姐姐的样子，真特么变态啊，明明比她大，还叫她姐姐，还特么逼她叫他乖弟弟。 　　算起来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她家小舟哥哥了吧。 　　不对，算错了，今天周一，昨天他还送她过来，帮她收拾床铺来着。 　　可是却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了。 　　想他了，真想他。 　　吃好饭，顾桥吹着晚风，一个人慢慢走回宿舍，马路上没什么人，地段偏，有也多是成双成对的。 　　到楼下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她住的那套房子亮着灯，但房子里却已经不是等她回家的人了。 　　以前跟程舟在一起的时候，每回在楼下看见房子里亮着灯，她就知道，是他先放学回来了。她就兴奋地一路跑上去，进门就抱他吻他。 　　顾桥没上楼，在楼下的小花坛上坐了一会，想他，快要想死他了。 　　但她从不后悔来这上班。现在的别离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她要好好学习技术，赚大钱。 　　虽说并不用她养家来着。 　　顾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七点半。正好是他上第一节晚自习的时间。 　　要等到九点才能放学，还有一个半小时，怎么熬？ 　　顾桥坐在小花坛上，越是想他，心里就跟猫爪似的难受。 　　想他做的饭，想他抱着她吻她的时候，想他狠狠爱她的时候，想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长这么大，她就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想他想到疯。 　　从小花坛上站起来，顾桥跑到小区后面的健身器材后面，这一带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了。 　　她双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小舟哥哥，我想死你了。” 　　跟个傻逼似的，她再怎么喊他也不会听见的。 　　顾桥一连喊了三声，转身坐在户外石凳上，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他的照片看。 　　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男主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了，站在她面前，眼含秋波地问她，“想我了？”然后把她拖回家去C一顿。 　　或者，旁边小竹林里也是可以的。 　　顾桥看了一眼过来时候的路，叹了口气，起身回家了。 　　跟室友说了几句话，洗好澡躺在床上。 　　才八点半，怎么才八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 　　程舟坐在教室里打了个好几喷嚏，看书的时候都没劲，看不下去。他家小桥桥还在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这都八点半了，肯定下班了吧，嘴巴那么馋，出去吃宵夜了吧，跟男同事。 　　肯定是男同事。 　　她们那个厂，十个人里面，八个半是男的。 　　程舟将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摔，怪不得不联系他，原来是去跟人鬼混去了。 　　他拿起书，走出了教室。 　　班长在后面喊，“程舟，一会系主任可能会过来点人数，回来。” 　　回个屁，他女人都要被人拐走了。 　　程舟走出教学楼，拨了顾桥的电话，然而并没有接。 　　她居然不接电话，什么情况下才会不接电话，肯定在跟男人在一起。 　　顾桥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程舟的未接来电，赶紧拨了过去。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以及毫不掩饰的思念，“你们不是还没放学吗？” 　　程舟将电话切换成视频通话，往顾桥那边的画面看了一眼。“提前放学了。” 　　她在宿舍，并没有跟什么野男人在一起。 　　程舟拿着手机，一边跟她聊天，很快就到家了。 　　她看起来应该洗完澡了，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黑色蕾丝边吊带睡裙。 　　然后她就发现，他的眼神不对了。每次他想要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会变得深而沉，充斥着无边的裕望。 　　顾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舟哥哥，你没事吧？” 　　程舟盯着她，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小肥羊，“再叫一声。” 　　顾桥，“小舟哥哥。” 　　程舟，“别停。” 　　她总感觉有人在意银她，于是将视频通话关掉了。 　　程舟看着黑掉的屏幕，气得险些要将手机扔掉。 　　也真是要了命了，只是这样看着她，听她喊他小舟哥哥，小舟舟竟然就叛变了。 　　顾桥重新拨了个普通通话过来，程舟接起来，先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平复了一下，才拿起电话继续跟她说话。 　　两人互相汇报了一天的行程，腻腻歪歪了一会，到九点半才挂电话。 　　挂了电话顾桥才想起来，这通电话是她拨过去的，电话费啊真肉疼。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她的手机就收到了充值短信。 　　败家玩意一下子给她冲了三千块话费加一百G流量。比她手机都贵了，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顾桥蹲在床上又肉疼了一会。 　　分开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彼此的想念中度过了。 　　第二天顾桥就感觉好多了，没有再去小区后面跟个傻逼似的喊程舟的名字。 　　就是视频通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凌晨。 　　也不是一直说话，就是一直开着视频。能看见彼此在镜头前的活动。 　　程舟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小舟舟太过显眼而被顾桥骂。 　　顾桥，“qin兽！” 　　程舟，“骂谁，你没事看人裤子干什么你，神经病。” 　　顾桥，“bian态。” 第64章 　　顾桥在维修部过的很充实也很开心, 除了晚上的时候想她男朋友想地有点难耐。 　　今天是周五，明天程舟就过来接她回去了。 　　已经五六天没见了。 　　顾桥回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洗好澡躺在床上, 看了下时间, 差不多可以拨电话了。 　　但她拨了两遍，他都没接。 　　这不太正常。按照常理来说, 这个时候他应该抱着手机等她电话, 或者给她打来才对。 　　看不见他, 听不见他的声音, 令她很难受, 跟犯了毒.瘾似的。 　　顾桥当即立断地拎起行李包走出了宿舍，她现在就要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远，公交车还有。 　　顾桥道车站乘上车，收到程舟的电话，她接起来，“小舟哥哥。” 　　程舟拧眉问道，“在干什么, 你那边有点吵啊, 你不在宿舍？” 　　顾桥说道, “哦, 我在宿舍门口吃宵夜，不说了，挂了啊。”赶在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来之前, 顾桥赶紧挂了电话。 　　她要给他一个惊喜，不能被他发现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要偷偷回到家里，桥桥打开衣柜，换上那件他最爱的酒红蝴蝶结小衣服，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顾桥边想边笑，这真是，太有情趣太好玩了。 　　程舟被顾桥挂了电弧，气得想骂人。他都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一天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居然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还说什么在小区门口吃宵夜，听声音根本就是不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晚上，怎么可能到处是人声。 　　她到底在干什么。 　　他今天一放学就开车往她那边去了，原本说好周六上午过去接她回来的，但他等不到明天了，今晚必须见到她，不然他就会死。 　　顾桥坐在公交车座位上往窗外看，迎面开过来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看起来挺眼熟的，就是看不见车牌号。 　　她拿出手机，戴着耳机听歌，也没在意。 　　顾桥到她和程舟的那个家的楼下，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关着灯的，已经睡了？ 　　这才十点钟，怎么就睡了，太早了。一般他都要看书的，起码十二点才会睡。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桥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攥着钥匙，开门进去。 　　她动作很轻，生怕惊醒房间里的人。 　　心里想着，要是被她逮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把厨房的菜刀拿出来，先砍死那对狗男女，然后偷走狗男的钱和车，潜逃之后包养野男人去。 　　顾桥将行李袋放在地上，也不敢开灯，拖鞋都没穿，光着脚悄悄往卧室走去。 　　卧室门开着，里面黑漆漆一片，连台灯都没开。 　　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狗.男女一定是做地太激烈，累了，才睡地那么香。 　　顾桥走进来，慢慢往床边靠近，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床上根本就一个人都没有，被子叠放地整整齐齐，床单也很整齐。 　　顾桥打开灯，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家里没人。 　　没人就没人吧，挺好的，总比真被她捉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好。 　　她拨了电话过去。 　　程舟接通。 　　顾桥，“在哪呢？” 　　程舟，“刚洗完澡，你呢，在哪？”他要杀过去，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顾桥，“我睡了，拜拜。”说完挂了电话。 　　刚洗完澡？屁！ 　　她就在家里，他肯定想不到她会来吧，为什么要撒谎，心虚了是吧。 　　顾桥坐在沙发上，将家里所有的灯全部关上。 　　程舟开着车子经过顾桥宿舍的小区门口，往路两边看了看，这边就是个郊区，店很少，霓虹灯都没有几个，娱乐设施更是少得可怜，旅馆倒是不少。 　　几家大排档和小吃铺都已经关门了，没看见顾桥的影子。 　　他把车子开进小区，停在顾桥宿舍楼下。 　　他没有她宿舍的钥匙，于是敲了敲门。 　　跟她同住的那个大姐过来开的门，看见程舟怔了一下。 　　这人气质太好了，穿着打扮也很好，长得也帅，个还高。不像是会在这一带生活的人。 　　“请问，顾桥在吗？” 　　大姐请程舟进来，告诉他顾桥已经回家去了，下班没一会就走了。 　　他跑来找她，她竟然也去找他了。 　　完美地错开了本应该已经到来的啪啪啪。 　　她回到家，看到他不在家，肯定要急疯了吧。 　　程舟赶紧拨了个电话过去。 　　顾桥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看见手机亮了起来，程舟的电话，她没接。很快有微信消息进来。 　　“我在你宿舍这边，你已经回家了吗，乖乖在家等我。” 　　顾桥看见消息，这都是干的什么事，你找我，我找你，结果还什么都没找到。 　　好吧，不管怎样，知道他不是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就好了，他之前说的什么刚洗完澡也是为了给她惊喜而撒的谎。 　　顾桥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就去洗澡了。 　　程舟回到家里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抬头看见家里漆黑一片，她不是回来了吗，没开灯，是不是睡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灯，突然一个又香又软的东西扑了过来。淡淡的橙花香气，温软炽热的肌肤，在他身上绽开成了一朵花。 　　女人似乎连衣服都没穿，哦对，穿的是那件酒红色带蝴蝶结的小衣衣。 　　…… 　　亏这套房子是高档小区住房，隔音效果好，不然楼上楼下的邻居怕是一夜都不要睡了。 　　一个星期没见，彼此都想疯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 　　顾桥哪都不想去，程舟也是。 　　因为夜里被折腾地太累，顾桥什么都不相干。程舟不是，他觉得还能再来几个回合。 　　因为这迷乱的生活，早饭都没顾得吃上，一直到中午饭的时间，两人都没力气去厨房，于是叫了外卖。 　　吃好午饭，程舟帮顾桥把衣服洗了，泡了壶菊花茶放在阳台的小桌上，又准备了一些顾桥爱吃的零食。 　　他看书，她擦拭她心爱的修表工具。 　　太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晒得人特别想睡觉。顾桥吃了点零食就回房间午睡了。 　　午睡的时候特地把卧室的门给反锁上了。因为她想好好睡一觉，要是不锁门，没一会那个狗东西就会过来啃她，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顾桥这个午睡一直睡到五点钟才醒，醒来又觉得还困，还想睡。 　　程舟过来笑了笑，“你大姨妈来了吗，不是周二就该来的吗，这都周六了，还总是很困，又能吃。怀了吧，肯定是怀了。” 　　顾桥瞪了程舟一眼，“我以前也很能吃，贪睡完全是因为昨夜没睡好。” 　　程舟勾起唇角笑了笑，“昨夜怎么没睡好，嗯？”说完又要吻过来 　　顾桥偏过头去，“你还好意思问。”说完咬了他一口，“去买验孕棒。” 　　程舟十分开心地应下了，换好谢准备出门的时候转头说道，“我喜欢女孩，你呢。” 　　顾桥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真怀上了就切了你。” 　　程舟买了一把验孕棒回来，放在床头柜里说备用。 　　顾桥拿了一根去了洗手间，反锁上门。 　　程舟站在洗手间门口，“需要帮忙吗？” 　　顾桥，“不用。” 　　程舟，“没事，你不用不好意思，小时候我还把过你，尿我一手我都没嫌弃你。” 　　顾桥，“……” 　　结果是阴性，也就是没怀。大约也就是内分泌失调，大姨妈推迟。 　　顾桥松了口气，程舟叹了口气。 　　她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大三的学生蛋蛋怎么就那么想当爹。 　　周日下午，程舟开车送顾桥去云和区上班。 　　他下周就期末考试了，这次考完试，他准备利用暑假的时间实习，早点为进入社会做准备。 　　程掩君给程舟安排了一个挺磨练人的基层岗位，很辛苦，但能学到的东西也多。 　　程家家业很大，各行各业都有涉及，这些以后都要交给程舟和程橙的。但程橙太爱玩了，不喜欢参与家里公司的这些事里面，将来主要还是得靠程舟。 　　赵何和崔久放暑假回家，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约到程舟和顾桥。 　　四个人在一家茶室喝茶。 　　小何哥哥和小久哥哥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顶多也就表面上看起来变得成熟了一点。 　　崔久前不久刚交了一个女朋友，此时正跟顾桥说着话，“桥桥，咱们今生无缘，来世再约。” 　　差点没被程舟给踢飞出去。 　　顾桥被逗地哈哈直乐。 　　赵何抿了口茶，直叹气，“可怜我这个单身狗子，诸位有什么美女资源可千万别忘了介绍给兄弟我。”说完看了看顾桥，“实在不行，我就等桥桥跟她男朋友分手。”贱样一点没变。 　　然后他就被程舟连人带椅子地踢翻在地了。 　　顾桥笑了笑，帮大家续了茶水。 　　赵何问道，“两位什么时候结婚？” 　　程舟看了看顾桥，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说道，“大学一毕业就领证，婚礼看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不满。 　　按照他原来的规划，两人一到法定年龄就该领证的，婚礼大学一毕业就办。但顾桥不愿意，说再过两年。 　　她觉得她还能再浪两年，一个人自由多了，想去哪就去哪，就比如到劳卡上班，她要是个已婚已育的妇女的话，根本没法跑到那么远的云和区去。 　　顾桥转头对程舟笑了笑，讨好道，“我们现在的状态跟结婚也差不多了。” 　　一上大学就差不多同居了，可不就跟结婚了差不多了吗。 　　程舟看了她一眼，“差多了。” 　　赵何拿出手机，偷偷把程舟这个满眼怨妇似的表情拍了下来，并在上面打了几个字，“老婆你不要人家了吗，嘤嘤嘤。” 　　表情包做好，赵何将照片发给在座的崔久和顾桥。 　　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程舟，三个人哈哈哈直笑。 　　冷酷无情拽地要死的一中校草竟然也有这一天。 第65章 　　带顾桥的张师傅最近身体不好, 顾桥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有时候一周只休息一天，连周六都要去上班。当然，是有加班费的。 　　程舟在公司实习也挺忙的, 经常加班到晚上十点多。 　　顾桥心疼他, 让他回他爸妈那边住，好歹有人照顾。 　　程舟不肯, 坚持要住在大学城那边, 他们的那个小家里。说里面有他老婆的味道。 　　顾桥第一次发工资的这天, 三千八百块, 快四千了。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 　　周六, 程舟在公司加班，顾桥在他们公司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她要用自己的工资给出程舟买礼物，到卖黄金首饰的柜台，顾桥看中了一对对戒，三千五。 　　有点贵，但戒指这种东西，一戴可就是要戴一辈子的，折算成每天的话, 还是非常划算的。三千五就三千五吧 　　顾桥买好, 打了电话给程舟。 　　他一会还有个会要开, 让她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他一块吃午饭。 　　顾桥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 头发也比以前长了点，快到肩膀。程舟不让她剪头发，说将来留长了好拍婚纱照结婚。 　　她不能喝咖啡, 喝了咖啡晚上就睡不着了，于是买了一杯果汁。 　　顾桥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对面走进来两个美女，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顾桥也没在意，直到听那两人说到程舟的名字。 　　卷发美女，“上个星期新来的个策划专员，听说是集团大少爷，丽姐说她以前在年会上见过，不会认错。” 　　直发美女，“程舟？怪不得。” 　　卷发美女，“什么怪不得？” 　　直发美女，“你没发现吗，公司里的小姑娘可都在想方设法往上扑啊。其实就算程舟不是程氏大少爷，就那种学历和长相，也够引人疯狂的了，现在加上这么一个身份，就更了不得了。” 　　卷发美女，“要不，我也去试试？不然等大少爷到总裁办公室上班去了，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直发美女，“你二十七了吧，姐弟恋？” 　　卷发美女，“没事，我不介意。” 　　顾桥喝了口果汁，眯着眼睛笑了笑，跟程舟在一起久了，这种话听起来早就见怪不怪了，就像她有时候也会趁程舟不注意，偷看别的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 　　但程舟实在太了解她了，每回都能把她逮个正着，结果不用说了，扔回家就是一顿操。 　　程舟从电梯出来，往顾桥这边走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衬衫，深蓝色牛仔裤，虽说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此时看起来却十分干练，主要是腿长，步伐迈地又稳，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令他看起来如沐春风。 　　顾桥微笑着挥了挥手，程舟看见她，一双茶色的桃花眼弯了弯。 　　旁边的女人小声说着，“哎呀妈，帅死了。” 　　程舟走到顾桥面前，微微弯下腰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才往后退了退，坐在她对面。 　　“等久了吧，饿了没，想吃什么？” 　　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又是这样令人暖心的一句话，旁边两个女人一下子红了脸。 　　她们起身走的时候，特地往顾桥身上看了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样好的福气。 　　顾桥的狗啃发早就不狗啃了，黑亮黑亮的披在肩上，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充满灵气，雪白的皮肤显色唇色愈发诱人。 　　旁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顾桥心里很清楚，他比她好了太多太多。 　　顾桥将手上喝了没几口的果汁递给程舟。 　　他拿过来喝了几口。 　　顾桥笑了笑，露出一对俏皮的小虎牙，“小舟哥哥，我发工资了，还给你买了礼物。” 　　程舟扬起唇角，“还给谁买了吗？” 　　顾桥问道，“什么？” 　　程舟，“人生第一个月发的工资，只需给我买东西，其他人你要是想买的话，等第二个月以后的工资发了再买。” 　　这人连这个都计较，真是霸道。这还没当上总裁呢，就这样了。 　　顾桥就算想给人买也买不成了好吗，三千八，光给他买个对戒就花了三千五，还剩三百块，将是她下个月的生活费，还能买屁啊。 　　顾桥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程舟，“送给你的，看看喜欢吗？” 　　程舟抿唇笑了笑，“喜欢。” 　　顾桥撇了撇嘴，“你都还没看呢。” 　　程舟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再丑都喜欢。 　　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对戒，铂金的，灯光下折射着银光，程舟拿起来看了看，简洁耐看的款式，挺有味道，他问道，“你选的？” 　　顾桥赶紧点头，“我家小舟哥哥教的，选东西选不出来的时候，就选简洁款的。” 　　程舟抬手在顾桥头发上揉了揉说道，“真乖。” 　　他从小盒子里拿出来圈口小的那一只，戴在顾桥的手上，然后把圈口大的那一只递给顾桥，让她给他戴上。 　　程舟的手好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还是看起来很有力气的那种，戴上简洁款的铂金戒指，更是显得好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抬手对顾桥笑了笑说道，“我愿意。” 　　顾桥有点懵逼，“什么？” 　　程舟勾起唇角，“我愿意接受你的求婚。” 　　顾桥长大嘴巴，“啊？”她就是送他个礼物，没说什么要求婚啊。 　　再说了，求婚不是男人干的事吗。 　　还没等顾桥反应过来，程舟就站起来说道，“走吧老婆，老公带你去吃饭。公司门口有一家湘菜馆挺不错的，我猜你会喜欢他家的剁椒鱼头。” 　　顾桥站起来，“我没求婚啊。” 　　程舟拉起她的手，走出办公楼，一边侧过脸去对她说道，“剁椒鱼头想吃吗？” 　　顾桥点头，“想。”光听着就要流口水了。 　　盛夏的中午，太阳很大，顾桥没带伞，程舟帮她挡着太阳，两人往餐厅走去。 　　点好菜，程舟说道，“明天去领证。” 　　顾桥抬头看他，“啊？” 　　他在说什么，不是说好了等他大学毕业领证的吗。 　　顾桥继续说道，“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啊亲。” 　　程舟抬眼看了看她，“今年明年没差。” 　　顾桥，“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程舟，“我们部门一共三十个人，其中二十个女人，这二十个人里面有十五个未婚的，这十五个未婚的里面有是个单身的，这十个单身的里面有九个个觊觎你老公……” 　　还没等他说完，顾桥就说道，“领。” 　　程舟，“你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顾桥，“就在刚刚，又做好了。” 　　程舟抿唇笑了笑说道，“我逗你玩的，明天周日，民政局不上班的，我早查过了。”说完伸出手来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笑的时候，眼神温柔，被那样一双一眼注视着，想不心跳加速都难。有过来帮忙倒茶水的女服务员，忍不住也要多看他几眼，看完了还偷偷脸红。 　　顾桥，“不行，明天就领证去，哦，后天。” 　　程舟在顾桥头发上揉了揉，满脸宠溺道，“真逗你玩的，求婚这种事情，当然是男人来。” 　　顾桥看着程舟的眼睛，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倒是求啊。” 　　程舟笑了笑，故意说道，“现在不行，还没准备好。我得再浪两年。” 　　什么，再浪两年，他还想怎么浪！ 　　顾桥气地差点拍桌子了，不过，等等，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是她自己说过的话。 　　有好几回程舟缠着她，她就是这么说的，要再浪两年。 　　然后顾桥就一点也凶不起来了。 　　程舟看着她的样子，抿唇笑了笑，夹了块鱼肉，沾了沾边上的汤汁，放在顾桥碗里，“吃饭，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 　　顾桥抬头，“今天休息，又不上班，干什么活？”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眼神深而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暧昧暗示。 　　他们一个星期只能待在一起两天，遇上其中一个人加班，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就只剩下一天了，干点什么都得争分夺秒。 　　顾桥吃了口菜说道，“今晚不行。”又道，“明天不是同学聚会吗，我今天要敷个面膜早点睡，皮肤状态才能好。” 　　程舟又给她夹了块排骨，“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是要给谁看。” 　　顾桥将排骨重新夹回到程舟碗里，说道，“不行，我要减肥，至少要比路冉瘦。” 　　程舟给她盛了碗汤，压低声音道，“敢减肥，干.死.你，给我喝光。” 　　顾桥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裁剪得体的衬衫，除了最上面一粒纽扣没扣，其他地方都整理地一丝不苟，不笑的时候，气质有一丝清冷禁欲的味道。这样粗野的一句话，从这样双性感的双唇里说出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刺激。 　　顾桥笑了笑，小声说道，“上次买的黑色蝴蝶结到了还有套女仆装，带兔耳朵的那种，早上洗好了，估计下午就干了。” 　　程舟听见她的话，抓起水杯喝一口。 　　“今天本来就是加班，下午四点半就可以下班了，在家等着我。” 　　顾桥抬腿，在桌子下面轻轻蹭了蹭他。她知他此时对她无可奈何，却又使了劲地点火。 　　程舟烦躁地将她踢了过去，“滚。” 　　吃好饭，程舟把顾桥送走，自己回公司继续加了会班。 　　顾桥回到家，看了看阳光台上洗好的布料很少颜色很魅惑款式不可说的小衣服，走过去摸了一下，已经干了。 　　于是穿上，站在镜子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程舟。 　　程舟那边已经忙地差不多了，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见顾桥发来的照片，鼻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这简直就是找死。 第66章 　　同学聚会定在周日晚上七点钟, 顾桥上午十点钟起的床。 　　不是她要睡懒觉，而是某人一直缠着她，折腾来折腾去, 就到了十点钟了。 　　顾桥从床上下来, 粉色女仆装腰上的蝴蝶结被程舟那个狗玩意给撕掉了居然，就扔在地上, 顾桥脚底下。 　　她弯腰, 捡起来, 往床上一扔, 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蝴蝶结如此情有独钟。 　　程舟正在厨房给顾桥煎鸡蛋饼, 顾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鼻尖在他背上蹭了蹭，“为什么那么喜欢蝴蝶结？” 　　程舟转过头来，“只要是你穿的，我都喜欢。” 　　顾桥笑了笑，低声说道，“那下回换个别的。” 　　程舟转过身, 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下回穿校服给我看, 高中校服, 不许穿打底裤。” 　　顾桥抬头看了他一眼，“qin兽。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是不是肖想过？” 　　程舟将顾桥抱起来, 放在旁边灶台上，抱着她说道，“嗯，那时候你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一抬头就能看见，特别影响我学习。” 　　顾桥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那个一本正经的小舟哥哥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满嘴骚话的男人了。 　　顾桥从灶台上跳下来，吸了吸鼻子闻了一下，“鸡蛋饼糊了。” 　　程舟转身，关掉火，“我重新给你煎。这边油烟重，你去客厅玩。” 　　顾桥说道，“那我去挑一下，看今晚穿哪件衣服。”说完往厨房门口走去。 　　程舟一把将顾桥拎了回来，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身上这件就很好看，今晚就穿这个。” 　　顾桥低头看了一眼，最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裤，这也太不正式了。 　　要知道今晚要参加的可是同学聚会。看朋友圈，以前的同学，不是在做发型，就是在做发型的路上，各种美容院护肤，各种商场shopping。 　　顾桥好不容易摆脱了狗啃头，她可是要过去一雪前耻的。 　　新发型当然要配好看的衣服了。而且她早就选好了，要穿那件红色长裙，特别优雅显瘦。 　　她返回卧室，将那件裙子拿出来，穿上试了试，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直到程舟过来喊她吃鸡蛋饼。 　　顾桥穿着裙子，在程舟面前转了几个圈，冲他抛了个媚眼，“好看吗？” 　　裙摆摇曳，女人笑靥如花，眉角眼稍都是风情，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穿着大大的校服的狗啃头少女了。 　　他有点看呆了，她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于是笑了笑说道，“今晚就穿这个了。” 　　程舟，“难看死了，还是刚才那身好看。” 　　他那点小心思，她还是知道的。便也没多说，换了下衣服出去吃饭了。 　　最后顾桥还是穿上了她心仪的那件裙子，代价是整晚不能离开他半步。 　　同学聚会的地点就在一中附近，顾桥和程舟过去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两人手牵手进来。 　　旁边有个女同学过来问道，“程舟，顾桥呢，怎么还没到？” 　　程舟拉着顾桥的手，在女同学面前晃了晃说道，“这呢。” 　　女同学仔细打量了一下，满脸震惊道，“桥桥？” 　　顾桥笑了笑，叫了这个女同学的名字。 　　路冉从旁边跑过来，拉起顾桥的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你的狗啃头呢？” 　　顾桥笑道，“这得多谢狗狗手下留情，没有再啃我的头。”说着使劲在程舟手心上掐了一下。 　　赵何和崔久早到了，朝程舟挥手让他过去。 　　顾桥也被一群女生拉去聊天了。 　　“桥桥，你变化很大啊，怎么就变得这么好看了呢？” 　　“跟程舟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男神怎么就跟你跑了呢。” 　　…… 　　女同学这边聊地热火朝天，顾桥每回回头往程舟那边看的时候，都能发现他正在看她，好像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程舟给老金敬了杯酒，感谢当年的教育之恩，以及早恋不逮之恩。 　　老金颇有感慨地让程舟和顾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 　　然后其他人就开始起哄，很快有人开始问程舟和顾桥，问俩人什么时候结婚。 　　程舟晃了晃手上的戒指，“随时都能结婚。” 　　赵何抓过程舟的手，“上次见你们还没有，这就有了。” 　　程舟甩了甩手，“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赵何往顾桥那看了一眼，贱兮兮地对程舟说道，“我桥妹这就要嫁人了啊，妹夫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我桥妹。” 　　不知道谁说了声，“秦奕不是说来的吗，怎么还没到？” 　　马上有花痴女同学问道，“是单身吗，我已经错过了程男神，不能再错过秦男神了。” 　　这时，包间的门被打开。 　　秦奕进来，对大家说了抱歉，车子晚点，刚到的榕市。 　　顾桥抬眼看过去，他的样子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笑容变得温暖多了。 　　秦奕到顾桥面前，笑了笑说道，“顾桥，好久不见。” 　　顾桥站起来，笑了笑，“好久不见。” 　　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而灿烂，看样子应该过的很好，她很幸福。 　　路冉抱着顾桥的胳膊，问秦奕，“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怎么没带来？” 　　秦奕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后面几个男生喊过去了。 　　不多一会，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赵何走过去，笑了笑说道，“陈蜜，你不三班的吗，走错门了吧？” 　　陈蜜笑了笑，“我找人呢。” 　　说完往秦奕那边挥了挥手，“我来了。” 　　秦奕站起来，走到陈蜜面前，“你不是说不回家的吗？”说完带着她走出包厢，往走廊上去了。 　　陈蜜抬头，看着秦奕说道，“你本来不也说不回家的吗。” 　　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陈蜜上的大学不是秦奕那种顶级名牌大学，但也不错，是个985前排的大学。陈蜜经常去找秦奕，他们学校的人都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陈蜜对此感到窃喜。 　　秦奕记得每年冬天的时候，他都会收到她亲手织的又厚又长的围巾，他让她不要再送，并说明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她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依然每周三次地往他们学校跑，还会带上自己煲的汤。生生把那些对秦奕有意思的女孩子给吓跑了。 　　跟妈妈和继父生活的那几年，直到顾桥出现以前，秦奕度过了一个糟糕的青春期，他渴求温暖，感激周围任何人的善意。 　　秦奕眼神柔了一下，“我们在同学聚会，你乖，快回家吧。” 　　陈蜜难得地脸红了一下，她最喜欢听他说这个乖字，他一说她就乖了。 　　走廊上灯光有点昏暗，将他的侧影轮廓勾勒地精致。 　　陈蜜抬头，看着秦奕说道，“我回来陪你。”又低声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一块欺负回去。” 　　她没具体说，但彼此都知道，她说的是他继父，那个带给他过阴影的继父。 　　其实自从秦奕上了大学，他也就只跟妈妈联系了，逢年过节回来，跟继父也说不上几句话，彼此像陌生人，再也没挨过打。 　　也再也没人能打得过他了。 　　秦奕低头，看见她眼睛里亮晶晶的，落满星辰。 　　她瞧着他的时候，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弯起的唇角像初生的太阳，明亮晃人。 　　他低声说道，“谢谢。” 　　说完，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孩，以前只知道她长得好看，却很少仔细看，认真瞧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真好看。 　　大大的眼睛充满灵气，微挺的鼻，可爱性感的双唇，永远热情大胆。 　　秦奕转身往包厢去了，陈蜜站着没动，毕竟是别人班级的同学聚会，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过去。 　　秦奕转身，“怎么不走了？” 　　陈蜜抬头。 　　秦奕转身回来，“走吧，去吃饭。” 　　陈蜜追上来，笑着问道，“是作为家属吗？” 　　她一把抓住秦奕的手，“走吧，家属。” 　　秦奕挣了两下，收回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她真的是他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了。 　　陈蜜再次抓住秦奕的手，笑着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秦奕侧过脸，“手松开，握地太紧了。”饶是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疼。 　　同学聚会结束之后，程舟带着顾桥回家。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脸色也有点臭，顾桥回忆了一下，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吗，没有啊。 　　打开家门，顾桥换掉脚上的高跟鞋，转身抱住程舟，身体故意往他身上贴。 　　“怎么了，小舟哥哥？” 　　程舟在她屁屁上拍了一下，闷声，“你说呢？” 　　顾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知道啊。” 　　程舟将她往沙发上一扔，“再想想，想不起来的话，我帮你想。”说着开始解衬衫的纽扣。 　　以往这个时候，顾桥还是很喜欢的，她喜欢看他单手解纽扣，白皙有力的手指一粒粒解开，露出充满雄性力量的腹肌。 　　但此时，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像饿狼看见闯了祸的小绵羊。 　　顾桥抱着心口，往沙发里面窝了窝，“我错了，求饶。”她想起来，同学聚会临走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秦奕，两人聊了一会。 　　但也就聊了聊彼此的近况，以及未来的打算。而且她还特别注意了，明明他没看见啊，没看见。 　　顾桥从沙发上起来就要跑，她对这个占有欲爆棚的家伙彻底无奈了。 　　这个家也就这么大，她还真没地方跑，卧室肯定是不能去的，被抓住了直接就会被拖床上，厨房也不行，灶台上太铬人了，洗手间也不行，瓷砖地板有点凉，阳台上也不行，万一被人看见了呢。 　　在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跑的时候，他过来，一把将她揉进怀里，重新给她扔回了沙发上，欺身上来。 　　他低头吻住她，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用力，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 　　要是真能把她吃进肚子里就好了，省得别的男人惦记。 　　顾桥仰着头，喘息道，“人秦奕也没惦记，就是老同学说几句话。” 　　他一直都相信她，包括看见她跟秦奕说话的时候。但又控制不住地要吃醋。 　　对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来说，相信和吃醋，其实是两码事。 　　他一边狠狠爱着她，一边闷声道，“嫁给我，下周六跟我去领证。” 　　她咬了下唇，“啊~~等，等你毕业。” 　　他狠动了一下，“嫁给我，好不好？” 　　她死死抓着他，在尖叫中点了点头，“啊~~好~~~，轻，轻点儿~~” 第67章 　　周六这天, 天气很好，特别适合领结婚证。 　　顾桥回到家，准备偷户口本。 　　江琴早就说过, 不让她这么早结婚, 说等她再长大点，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再考虑结婚的事。 　　所以她一直也没打算问江琴要户口本, 说多了恐怕又要吵。 　　家里没人, 江琴和顾建邺在厂里加班。 　　顾桥来到江琴的卧室, 四下看了看, 观察一下哪里适合放户口本。 　　她从没偷过东西, 虽说这个东西是她们家自己的。 　　细想起来，其实是偷过的，六七岁那年，嘴馋偷了小卖部一颗棒棒糖，被程舟发现之后，狠狠揍了一顿，是真揍，屁股都红了。之后就再也没偷过东西了。 　　床头柜上了锁, 顾桥拿出一根小钢丝, 三两下就给打开了。 　　很顺利地拿到了户口本。 　　程舟在宿舍, 室友们听说他要去领证, 惊地下巴都要掉了。 　　徐淮南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侧过脸去看了程舟一眼, “不是说再浪两年吗？” 　　程舟一边整理衬衫一边说道，“先领证，婚礼过两年再办。” 　　徐淮南看着天花板，目光放空，“我以为我会比你早结婚的。” 　　程舟笑了笑，“你一个单身狗，上哪早去。” 　　徐淮南笑了笑，“你婚礼不是过两年再办吗，那我肯定比你早，就凭你南哥这帅炸天的美貌。” 　　程舟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苏遇晴打来的，听说他今天领证，打来恭喜一下。 　　他叫了声晴妹，然后去阳台聊了几句。 　　徐淮南从床上跳下来，看了程舟一眼，勾着他的脖子，笑道，“小舟哥哥哪，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这个单身狗，语气有点酸。 　　程舟怕掉徐淮南的手，“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就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现在读美院。” 　　徐淮南靠在书桌前，吊儿郎当地开玩笑道，“漂亮吗，性感吗，叫地大声吗？” 　　这人不错，就是皮起来的时候，语言风格太特么欠揍了。 　　程舟抬腿踢了徐淮南一脚，“当我没说。” 　　徐淮南拿起书桌上的两本书，往图书馆去了。 　　程舟收拾了一下，回他爸妈家拿户口本。 　　他家的户口本就在书房的书桌抽屉里，许蔓临出门的时候特地放在那的，他没瞒着家里人，不需要像顾桥那样偷偷地拿。 　　家里人很开心，说叫程舟晚上一定要带顾桥过来吃饭。 　　领了证就是一家人了。 　　顾桥在小区门口等程舟，不多一会他就来了。 　　车子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温柔。 　　程舟走过来，将玫瑰花送给顾桥，“新婚快乐。” 　　顾桥捧着花，笑了笑说道，“这还没正式结婚呢。” 　　程舟在她头发上揉了一下说道，“怎么就还没正式结婚了，领了证就受法律保护了，都法律了，还不正式呢。” 　　又道，“身份证户口本，检查一下。” 　　顾桥打开包看了一眼说道，“放心，都带了。” 　　程舟又亲自帮她检查了一遍才算放心。 　　这里离民政局不远，开车顶多也就半个小时。 　　在停车场停好车，顾桥准备下车的时候，却被程舟一下拉住了。 　　她转头看着他，“你后悔了？” 　　程舟笑了笑说道，“坐下来。” 　　顾桥很听话地坐了下来。 　　程舟躺在椅背上，一只手握着顾桥的手。 　　顾桥捏了捏程舟的手心，感觉他手心传递过来的细小的汗，“你手心出汗了，不要告诉我你有点紧张啊。” 　　程舟笑了笑说道，“不紧张，激动的。” 　　顾桥侧过身，抱住程舟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程舟抱着怀里的女人，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往民政局大门走去。 　　周六领证的人挺多的，黄历说今天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手续挺简单的，很快就办好了。工作人员将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了过来，“恭喜两位。” 　　程舟道了谢，跟顾桥一起坐在大厅椅子上。 　　顾桥打开结婚证，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小舟哥哥，你好帅。” 　　程舟侧过脸去，看着她的眼睛，“叫什么？” 　　顾桥笑了笑，“老公。” 　　程舟将顾桥揽进怀里，满眼宠溺道，“老婆。” 　　顾桥抬头，又叫了声，“老公。” 　　程舟笑了笑，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老婆，晚上好好叫给你老公听。” 　　顾桥偷偷掐了程舟胳膊一下。程舟卷起袖子看了看，两个红色的指甲印子。 　　他笑了笑，“晚上再惩罚你。” 　　民政局后面有一片小公园，两人在公园里散了会步。 　　顾桥今天穿着一件黑色v领连衣裙，更显得皮肤白皙，小巧的樱唇，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生气的时候微微嘟起。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很生动，都令他移不开眼。 　　程舟去旁边小卖部买了两个冰淇淋，回到车里避暑，递给顾桥一个，“吃的时候在嘴巴里多含一会再咽下，不然太凉了肚子会不舒服。” 　　顾桥点了点头，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顾桥先吃完的，她吃完的时候，程舟手里还剩下一半。 　　看着她饱含期待的双眼，他问道，“想吃？” 　　顾桥点了点头。 　　程舟将手里的冰淇淋递了过去，“慢点吃。” 　　顾桥三两口就吃完了，十分舒服地躺在椅背上。 　　程舟转头看了顾桥一眼，她的脖子一向很好看，白白的，转头的时候拉伸出好看的曲线。他靠过来，在上面亲了一下。 　　原本只想亲一下的，只是她太美味，令他不想停下。 　　他在她耳边低语，“老婆。” 　　她吻着他，“嗯。” 　　他一直这样叫她，她就一遍遍应着。 　　晚上，程舟带顾桥回家，他爸妈的那个家。 　　爸爸妈妈奶奶和程橙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们了。 　　晚餐很丰盛，餐桌中间还有个三层大蛋糕，庆祝他们领证用的。 　　程舟握着顾桥的手切了蛋糕，顾桥将第一块给了程奶奶。 　　程奶奶坐在餐椅上，看着眼前一对人，偷偷抹了把眼泪。 　　想起多年前的那天，她带着程舟，站在顾桥家的厨房外面，透过窗户看见两岁多的小女孩趴在水龙头上喝水。当年瘦瘦小小的女孩，终于长大了。 　　最后一块蛋糕是给最小的程橙的。顾桥端着蛋糕盘子，走到程橙面前，勾起唇角，“叫嫂子，叫嫂子就给你吃。” 　　程橙哼了一声，转头往程舟那边看了一眼，“哥，顾桥欺负我。” 　　程舟笑了笑说道，“以后不许叫她大名，要叫嫂子。” 　　程橙撅着小嘴，往许蔓那边告状，“妈，哥哥欺负我。” 　　许蔓笑了笑，“你哥说的对。” 　　于是程橙到阳台上打电话跟她男朋友告状去了。 　　吃好晚饭，程奶奶出去跳广场舞，程橙回房间跟她男朋友继续打电话去了，程舟被程掩君叫去厨房谈工作上的事情。 　　许蔓和顾桥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许蔓拉着顾桥的手，笑了笑说道，“以后小舟要是敢欺负你，告诉蔓姨，蔓姨替你揍他。” 　　说到这的时候，两人都怔了一下。 　　以前顾桥都是叫蔓姨了，但现在她跟程舟领了证，称呼上到底是改口还是不改口呢。 　　顾桥看着许蔓，蔓姨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以为都是顾桥心目中的理想妈妈类型，她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程舟身上温柔的一面大约就是从她身上遗传的。 　　顾桥很少能从江琴身上感受到母爱，所以她很羡慕程舟和程橙，有个那么好的母亲。 　　顾桥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许蔓的眼睛，叫了声，“妈。” 　　许蔓将顾桥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乖孩子。” 　　顾桥伸出双臂，紧紧抱着许蔓，香香的温馨的独属于母亲的味道扑来，她的泪水慢慢滴落下来。 　　程舟从书房出来，站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傻丫头在哭。 　　程舟站在二楼看了很久，直到顾桥松开许蔓，他才从二楼下来。 　　许蔓看见程舟，对顾桥说道，“桥桥记住了，小舟要是敢欺负你，对妈妈说，妈妈替你打他。” 　　顾桥听见妈妈两个字，鼻头又是一阵泛酸。 　　程舟走过来，在顾桥头发上揉了两把，转头对许蔓说道，“妈，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蔓笑了笑说道，“妈妈喜欢女孩，像桥桥这样乖巧的女孩。” 　　程舟坐在许蔓身旁，剥了个橘子递了过去，“那等我老婆坐月子的时候，要辛苦您了。” 　　许蔓接过橘子尝了一口，简直甜到心坎里，“孩子的名字，你们有空想想，我和你爸想了五个，回头让你们挑挑。” 　　程舟笑了笑，“好啊。” 　　顾桥站在一旁，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子讨论他们尚未出世甚至连影子都没有的孙女女儿。 　　她走过来，坐在程舟身旁，“现在还没有，没怀呢。” 　　程舟转头，在顾桥耳边说道，“想怀，今晚就能让你怀上。” 　　顾桥红着脸，这还有长辈在，他怎么能这样。 　　许蔓笑了笑，站起来说道，“早点休息吧。”说完往楼上去了。 　　程舟其实也就嘴上逗着顾桥玩，他其实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大学都没毕业，事业上还需要磨练，并不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机。 　　两人回到卧室，程舟抱着顾桥，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新婚夜，最适合生孩子了。 　　顾桥看了看他，“你一个学生蛋蛋，为何如此沉迷于生孩子。” 　　程舟吻住她，深深口允了她一口说道，“错，是沉迷于造孩子的这个过程。”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来，扔在床上，欺身吻了上去…… 第68章 　　程舟大学毕业这天, 天气也很好。 　　顾桥特地请了一天假，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 　　程舟回到家，顾桥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 使劲亲了一口, “老公，毕业快乐！” 　　程舟笑了笑, 将手上的毕业证书放下来, 抱着顾桥转了好几个圈。 　　“以后还敢说你老公是个学生蛋蛋吗？” 　　顾桥从程舟身上下来, “不敢了。”说完拿起沙发上程舟的毕业证书。 　　不得不说, 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就是好, 拿在手里就很有分量的感觉，像捧着一把金子一般。 　　顾桥自己是大专院校，毕业的时候都没怎么拍毕业照，因为没有像程舟他们学校那样好看的学士服穿。 　　顾桥反复摩挲着程舟的毕业证，说道，“小舟哥哥，你看你和程橙，都那么聪明, 都上了名牌大学, 将来咱们孩子的智商肯定会遗传你的吧。” 　　程舟过来说道, “嗯, 女孩像爸，肯定的。” 　　顾桥笑了笑，放下毕业证书, 抱着程舟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孩呀。”这还怀都没怀上，甚至都没打算怀，他们程家的人就已经开始要布置婴儿房了，还全粉色调的。 　　程舟在顾桥鼻子上捏了一下说道，“我的种，我当然知道。” 　　顾桥瞥了瞥嘴，“那小舟哥哥你疼我还是疼她呀？” 　　程舟笑了笑，“两个都疼，两种疼法不一样。” 　　顾桥看着程舟的眼睛，“比如呢？” 　　程舟低头，吻住顾桥，抱着她往卧室，准备好好疼疼她。 　　顾桥着，哄他道，“先吃饭，吃好饭才有力气好好疼。” 　　程舟被顾桥拉着去了餐厅，一桌子满满当当的。 　　看起来挺那么回事的。 　　他转头问道，“你做的？” 　　顾桥点了点头，满脸喜悦，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如果她有尾巴，此时肯定已经摇起来了。 　　程舟洗好手，坐下来，夹了块排骨尝了一口，“好吃。”又道，“刚在学校跟同学吃过了，你吃吧。” 　　说完把筷子递给了顾桥。 　　顾桥每样菜都尝了尝，好吃个屁，怪不得他说吃饱了。 　　程舟笑了笑，站起来走进厨房，转头看了看顾桥说道，“我下面给你吃。” 　　顾桥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收拾桌子。这桌子菜实在没法吃，就是可惜了这么多的食材。 　　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叹气心疼。 　　程舟又重复了一遍，“我下面给你吃，加两个蛋行吗？” 　　顾桥点了点头，“好。” 　　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在说什么。 　　她走过来，低头看了他裤子一眼说道，“给你咬掉行吗？” 　　程舟一边洗青菜一边笑了笑说道，“你舍得？” 　　顾桥在他屁屁上使劲拍了一下说道，“不舍得。” 　　程舟笑了笑，继续洗青菜。 　　非常简单的青菜肉丝面，加上他特指的八宝辣酱，顾桥一口气吃了两碗。 　　程舟收拾桌子洗碗，转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喊道，“小懒猪，刚吃完饭起来站会。” 　　顾桥往厨房里看了看，说道，“你才小懒猪。”说是这样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女人都是怕胖的。而且大多数时候，他说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顾桥在客厅各处走了走，最后进厨房。 　　男人站在水龙头前，背对着她。水龙头里流出清澈的水，碗筷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动。顾桥从后面抱住程舟，脸颊贴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 　　程舟笑了笑说道，“一会给你剪头发。” 　　顾桥条件反射似地抖了一下，“不。” 　　程舟关掉水龙头，将碗筷收好，柔声道，“放心。” 　　其实只要他不使坏，她还是放心的。 　　程舟继续说道，“你头发后面开叉了，就修一下就好了，不会给你剪狗啃头。” 　　顾桥这才点头同意。 　　程舟这回也真没使坏，给她剪的很好看，比外面理发店剪的都要好看。平常顾桥在厂里的时候就经常有人问她，头发在哪剪的，真好看。顾桥就笑笑说自己有御用美发师。 　　她照了照镜子，转头给了程舟一个吻。 　　“小舟哥哥，当年您为什么要给我剪那么难看的狗啃头，是不是早就暗恋我了，怕我太好看，会被别的男人看去？” 　　程舟在她头发上揉了两把，笑了笑说道，“不是你先暗恋的我吗？” 　　顾桥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但还是他剪狗啃头在先啊。 　　所以，肯定是他先喜欢的她。 　　顾桥转身，抱着程舟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 　　下午的时候程舟要回原来跟奶奶住的那个家拿东西，顾桥跟着过去了。 　　程奶奶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已经不在那边住了，现在跟程舟爸妈住在一起。 　　顾桥家也没人，江琴和顾建邺都不在家，大约又是加班。江琴还在想着滨河区的房子。 　　顾桥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江琴如此执着于滨江区的房子，后来她才知道，当年跟江琴同一批的同学，参加了高考的那些，几乎在滨江区都有房子。 　　不知道等江琴买得起滨江区的房子的时候，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小时候，顾桥恨过江琴，她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一到考试成绩发下来就要打人的母亲。长大之后，心里已经没多少恨了，反而觉得江琴很可怜，她这一辈子几乎就没开心过。 　　程舟陪顾桥站在她家门口，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顾桥转头对程舟笑了笑。 　　她一直都很庆幸，此生能遇上程舟。 　　要不是他，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程舟问道，“要进去吗？” 　　顾桥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去你家吧。” 　　程舟打开他自己家的门。 　　奶奶才搬出去没几天，房子看起来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一般。 　　程舟打开冰箱，里面是空的，甚至冰箱电源都被拔掉了，也是，都没人住了，还插着电干什么。 　　程舟说道，“你等着，我去买水。” 　　顾桥点了点头。 　　等程舟走了，顾桥拉开冰箱门，又关上，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 　　以前，还住在这边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地方，第一是程奶奶的餐桌，第二是程舟的卧室，第三就是这台冰箱里。 　　夏天的时候，冰箱里永远都有程舟给她准备好的冰淇淋。冬天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几串糖葫芦。 　　顾桥关上冰箱门，来到程舟的卧室里。 　　他的卧室还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所有的摆设都没变，甚至书桌上还整整齐齐放着一摞书，上面没有灰尘，应该是程奶奶经常过来打扫的。 　　顾桥坐在床上，使劲动了动。 　　就是这张有点旧的木质单人床，发生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不可描述的秘密。 　　顾桥躺在床上，滚了好几个圈。 　　想着当时的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吻她的时候会偷偷颤抖，滚床单的时候血气方刚又冲动，没什么技巧，全靠本能。 　　而现在，他已经成了老司机了，调戏她的荤段子张口就来。岁月是多么地无情。 　　顾桥躺在床上，追忆着似水年华。 　　卧室门被推开，程舟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递给顾桥一个，“快吃，一会要化了。” 　　顾桥接过来，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草莓味。 　　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白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眼神温柔，一如当年。 　　这样一看，岁月还是很温柔的。 　　程舟看了一眼顾桥手里的冰淇淋，“给你老公吃一口。” 　　顾桥挡了一下说道，“不给，你刚怎么不买两个。” 　　程舟低头，吻住她的唇，尝了一口说道，“真甜。” 　　她因为吃了冰淇淋，嘴唇凉凉的，吻起来特别舒服，像盛夏的一缕清风飘过，沁人心脾。 　　顾桥怕程舟给她抢，一下把最后一大口给吃掉了。 　　他很快吻住她，舌尖探进去，勾了一丝丝的甜和凉。 　　两人抢着这最后一口，谁都不肯让。 　　当那口冰淇淋完全融化的时候，她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 　　顾桥偏了偏头说道，“小舟哥哥，你先别动，我们来追忆一下青春。” 　　程舟解开衬衫纽扣，低头吻过来，闷声道，“这不就是在追忆吗。” 　　顾桥，“你的青春就是这样的。” 　　程舟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是啊。” 　　顾桥，“我把你当哥哥，你却天天想着上我，良心呢。” 　　程舟吻上来，闷声道，“叫小舟舟哥哥，大声点。” 　　顾桥，“.…..” 　　他们在这间狭小的卧室追忆了很久的青春，一直到太阳下山，夕阳的橙黄色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 　　他拥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桥桥，我爱你。” 第69章 番外 　　顾桥从劳卡辞职以后, 自己开了个钟表修理行。 　　因为技术精湛，很快打出了名声，她甚至还收了两个小徒弟。 　　程舟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 现在分管集团下一间分公司。总公司那边的业务也一直在熟悉中。 　　婚礼之后他们就从原来的小房子里搬了出来, 住在了作为新房的一套别墅里。 　　顾桥最喜欢这间院子，里面一半种了花, 另一半种了种了菜。 　　因为早孕反应太强烈, 她已经在家里呆了一周了, 修表店也暂时交给了徒弟和店员打理。 　　顾桥躺在躺椅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才两个月, 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总感觉肚子里的是儿子，程舟则坚持认为是女儿。 　　程舟下班回来，抱了一下怀孕的妻子，马上就去厨房烧菜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孕之后，家里保姆烧的菜她就有点吃不下了，非得程舟亲手烧的，才能吃得多一点。 　　为此, 程舟特地请了厨师老师教做菜。 　　他的糖醋鱼做地一绝, 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吃的。 　　因为她爱吃, 她爱的东西, 他都愿意捧给她。 　　怀孕的头三个月尤其闻不得油烟味，程舟烧菜的时候，顾桥就坐在卧室避一避。等他烧好了, 油烟味散了，菜的味道也不是特别浓烈的时候，他才会喊她下来吃饭。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铺了防滑地毯，顾桥下楼，往餐桌旁一坐。 　　程舟帮她把鱼刺挑出来，鱼肉在汤汁里浸一浸，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顾桥把一整条鱼全吃光了。 　　听说吃鱼对胎儿好，将来生出来的小孩聪明。 　　两人吃好晚饭，保姆阿姨收拾餐桌，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顾桥的公公婆婆小姑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他们今天在商场逛街，本来想买些换季穿的衣服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逛着逛着就逛到婴儿区了，然后就走不动了，然后就大包小包了，就过来了。 　　程橙一进门就盯着顾桥的肚子看，念叨着，“我侄女儿怎么还那么小。” 　　说完将手上的一个芭比娃娃递过来说道，“顾桥，给你。哦不，这是给我小侄女儿的。” 　　程舟走过来纠正她道，“叫嫂子，说了多少遍了叫嫂子，嫂子。” 　　顾桥跟着笑道，“对，这是你美丽善良温柔的嫂子。” 　　程橙又看了看顾桥的肚子，“那你给我摸一下你的肚子。” 　　顾桥笑了笑，“现在还摸不出来什么，不信你摸摸。” 　　程橙走过来，“我是她小姑，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姑，我当然能摸出来。”又道，“嫂子，给我摸一下。” 　　顾桥便让程橙摸了摸。 　　“哎程橙你别捏啊，痒痒痒。” 　　顾桥和程橙笑作一团。 　　许蔓过来拉住程橙，“好了，别闹了，小心点，别碰坏我孙女儿了。”说完也跟着在顾桥肚子上摸了一下。 　　“哎妈你别捏啊，痒痒痒。” 　　顾桥可怜的肚子被围观了一会。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她肚子大起来了，宝宝会在肚子里面动的时候，她婆婆和小姑子没事就来摸两下的场面了。 　　程掩君跟程舟坐在旁边沙发上聊了会公司里的事。许蔓和程橙坐在顾桥两边，三句话不离她的肚子。 　　毕竟是程家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很期待。 　　程奶奶经常亲自煲汤，做好了让司机送过来。还买了那种柔软的棉纱料子，做了几床小被子。 　　顾建邺隔两周会来看一次顾桥，父女俩的关系谈不上亲密，但也还行。江琴偶尔也来，但就算来了，也就是坐一会就走了。 　　顾桥对此并不介意，她对江琴没有期待，也就谈不上失落。 　　她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有爱她的老公，很快还会有孩子。 　　她会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和童年。 　　头三个月过去之后，孕中期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不会像孕早期的时候妊娠反应那么大，也不会像孕晚期的时候顶着大肚子那么辛苦。 　　同时感到幸福的还有程舟。 　　他已经禁欲了三个月了，是时候开个小荤了。 　　他抱着她，“还没跟孕妇做过爱，很期待。”边说边吻了过来。 　　他的动作明显比以前温柔，她看得出来他已经很隐忍了，不然绝对能要了她半条命。 　　顾桥的胃口也慢慢大了起来，整个人胖了一圈。 　　一天午后，她坐在躺椅上休息，肚子突然动了一下，感觉像是被一双小手还是小脚划了一下，力度不大，但她还是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 　　发了条消息给程舟，“宝宝踢我了。” 　　然后她就去睡午觉了。 　　然后她就被人给摸醒了。 　　程舟从公司赶回来，身上的西装外套都没拖，他站在床边问道，“哪动了？” 　　顾桥坐起来，“不是还没下班吗？” 　　程舟坐在她身旁，“我回来看看我女儿。”说完蹲下来，耳朵贴着她。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动静。 　　程舟站起来，在顾桥唇上亲了亲，这一亲就不愿意走了。 　　顾桥推了推他，“不是下午四点钟要开会吗，这都三点半了，还不赶紧回去。” 　　程舟吻着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开会。” 　　顾桥，“会迟到。”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了。 　　…… 　　愉快的孕中期过得也很快，到了孕晚期，某人又开始了难耐的禁浴生活。 　　想起她怀孕之前的那段日子，才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再过回那样的日子，得在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之后了。然后再给她留两个月的康复时间吧，他怕自己要地太狠，会累着她。 　　许蔓和程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过来摸顾桥的肚子，许蔓温柔，程橙活泼外向，平时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对母女，唯独在摸顾桥肚子这件事情上，两人表示地极其一致。 　　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很快就到了预产期。 　　四月底的一天，顾桥感到肚子痛，月嫂说是要生了。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去了医院。 　　程舟一直陪在顾桥身边，跟着她一块进了产房。 　　他看着她躺在产床上，死死抓着床单，额头上全是汗，头发都被浸湿了，拼尽全力地为他生孩子。要是可以，他都想上去替她生了。 　　甚至有点懊恼，为什么要让她怀孕，早知道会疼成这样，他宁愿不要孩子。 　　他握着她的手，手心被掐出血来，却都不及眼前的人令他疼。 　　孩子出来之后，顾桥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孩子，是个女孩，看起来有点丑，皱皱的，身上还有血，皮肤通红，眼睛闭着，丑地没法看。 　　但当她再看第二眼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这孩子好可爱。 　　程舟的注意力全在顾桥身上，他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唇。 　　从观察室出来，躺在病房里，孩子也很快被推进来了。 　　程舟坐在床边给顾桥喂粥吃。 　　大人们看完产妇之后，开始围着初生的宝宝看。 　　顾桥看了看小床上的宝宝，那么小一只，还在吃手，还会动，感觉很神奇。 　　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已经可以从轮廓上看出来了，长得像程舟，因为那是一双桃花眼。 　　程氏家族特有的遗传。 　　程橙在一旁直感叹，“像姑姑啊，眼睛跟姑姑一样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啊。” 　　出院之后，顾桥坐月子，平时主要负责喂奶。 　　家里请了两个月嫂，但很多事情程舟都喜欢亲自做。 　　他动作看起来狠娴熟，全是小时候照顾他家小青梅的时候积累下来的功夫。 　　冲奶粉，换尿布这种活，做地比月嫂还好。 　　程舟抱着宝宝在卧室床边走来走去地哄睡，嘴里唱着一首摇篮曲。 　　顾桥躺在床上，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 　　这首曲子她很熟悉，是他从小对她唱到大的一首。 　　他把她养大，现在又要来养他们的孩子了，这种感觉真好，好像光阴在来回穿梭。 　　赵何和崔久买了一大堆宝宝用品来看他们。 　　崔久和他女朋友明年结婚，赵何还是个单身狗，但据说也已经有了正在追的女孩了，当然，能不能追上就不知道了。 　　看程舟照顾小婴儿的样子，两人不禁感慨，小舟哥哥真是天生的好爸爸。甚至宝宝身上穿的小裙子都是程舟亲手给做的，就像他给顾桥做衣服那样。 　　顾桥跟赵何和崔久斗了会地主，程舟在一旁，一边抱孩子，一边指导顾桥出牌。最后赢了赵何和崔久每人一百块。 　　两百块啊，够买一箱尿不湿了，已婚已育的妇女过日子可真不容易。 　　没过几天，徐淮南带着他的老婆孩子过来窜门了。 　　他家是儿子，已经一岁半了，咿咿呀呀地，正是可爱的时候。 　　徐淮南把他儿子放在地上，说道，“看见没，那个是你媳妇，赶紧爬过去吧。”说完在小屁屁上推了推。 　　他老婆苏遇晴拍了他一下，“你轻点。”差点给推翻过去了好吗。 　　这儿子也是很会爬，啪嗒啪嗒地就爬过去了。 　　程舟听见徐淮南的话，紧紧抱着自己家的女儿，这才不过三个月，就已经被外面的臭小子给惦记上了。 　　顾桥和苏遇晴坐在阳台里说话，客厅里两个男人带着孩子。 　　徐淮南将他儿子从地上捡起来，真的是用捡的，单手就给拎起来了，一直拎到程家的小公主面前。 　　男孩儿紧紧拉着女孩的手不肯放，嘴角还在流口水。徐淮南哈哈直乐，心说儿子你真是太棒了，有为父风范。 　　徐淮南以前总想要个女儿，现在看看，养个儿子去祸害别人家的女儿，也是不错的。 　　程舟第一次后悔自己家的是个女儿，因为这个世界的流氓实在太多了，比如眼前这个，屁大点的孩子，竟然已经开始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了。 　　最后，徐淮南一家是被程舟给赶出去的。 　　顾桥跟程舟商量了一下，要不再生个儿子，将来好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程舟心疼顾桥，不想她再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不肯生。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她整个漫长的孕期和月子期，刚刚过上早也干晚也干的生活没几天，哪能这么快就舍得结束。 　　他的女儿特别贴心，似乎是知道她爸爸晚上要干活，因此夜里很少吵，也就中间喂一次奶，其他时间都是很乖地睡在大床旁边的婴儿床上。 　　即使她的爸爸在干活的时候，她也就是翻个身继续睡。 　　似乎是做了美梦，白白嫩嫩的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小酒窝里像盛了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