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叔叔总是在生气/应是姹紫嫣红时 作者:小醋   文案一:   肖一墨年方二十八,是圈内矜傲的贵公子,辈分极高,就连商界大佬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肖叔叔”。   他有一句名言:女人不能宠,容易蹬鼻子上脸。   后来,他的名言改了:我的女人,宠到上脸时最美。   应紫:……   应紫:你换个人宠行吗?   肖叔叔:[生气.jpg]   文案二:   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   后来却刻骨铭心。   他自命不凡,没想到会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当那双眼泪光盈盈地看着他时,他想把胸口划拉开,取出那颗滚烫的心给她。 ============== 第1章 象牙白(一)   【——皮肤是剔透细腻的象牙白,看起来分外柔软莹润。】   -   应紫急匆匆地从出租车上跳了下来,一路疾奔进了爱莎大酒店的大厅。   一看时间,已经六点零八分了,婚宴应该开始了。   今天周末,一个远亲结婚,学校里原本四点就没课了,偏偏辅导员临时布置了个任务拖延了一个小时,过来时又碰到了晚高峰,一路堵到目的地。   酒店里婚宴同时有好几家,她转了一圈才找到地方,还没进去,就看到里面出来两个人,一个走在前面气冲冲的,正是她爸应凯,而她妈程云雅则焦急地跟在身后,拽着应凯的手想让他停下。   “爸、妈,你们怎么出来了?”应紫纳闷了。   “走,这喜酒没法喝了。”应凯脸色铁青地招呼。   “你这脾气可真是,”程云雅一脸的无奈,“你表姨太忙了,一时招待不周而已,你这甩手就走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小紫这才晚到几分钟,他婚宴还没开始就把小紫的位置给别人占了,有这样排坐席的吗?这不明摆着赶我们走吗?”应凯恼火地道。   程云雅也有些急了:“你还当咱们是以前的应家吗?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还欠着人家钱呢,能给你个位置就不错了!”   好像被点了穴似的,应凯一下子没了声息。   应紫连忙打圆场:“爸,坐哪里不都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非得和你们坐一起,不就是一顿饭吗?好了好了,回去吧。”   应凯一动不动,刚才还十足的精神气仿佛被抽空了。   程云雅后悔刚才的失言,只好柔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可今天你真不能走,走了以后两家还怎么见面?还要被人说闲话,何必呢?”   应凯颓然道:“我知道,他们现在都瞧不起我,是我连累了你们。”   程云雅的眼圈红了:“别说这样的话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应紫趁机一边一个拖着父母往里走去,撒娇着道:“好啦,我们快进去喝喜酒吧,都送了礼金了,总得要吃回来,我肚子都快饿死了。”   程云雅捏了捏她的鼻子:“瞧你这馋嘴的模样。”   “注意点形象,别被人看笑话。”应凯很严肃地教育道。   应紫乖乖地应了一声,一边一个拉着父母进了宴会厅。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两年对这句话应紫有了深刻的体会。   小时候应家也是富豪之家,应紫的爷爷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制衣厂,随后通过内贸外贸渐渐积累了原始资本,到他去世的时候,应歌集团已经实现了多元化的生产,在际安市商圈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应紫的爷爷有两个儿子,应凯排行老大,娶了程云雅生了应紫,夫妻恩爱和睦,在应紫高中以前,就是一个衣食无忧、幸福快乐的小公主。   高一时,爷爷病逝了,临终前权衡再三,把公司交给了应凯。应紫爷爷这个主心骨一走,家族企业的弊端一下子就暴露无遗了。应凯的性格有些急躁冲动,又没有应紫爷爷的威信和手段,公司里的一些亲戚和老股东都不太买他的帐,阴奉阳违,没两年公司里就腐败成风,据说就连最下面制衣厂的组长都往外偷面料和成衣,造成了服饰分公司连年亏损的窘况。   三年前,公司负责服饰业务的叔叔应轩突然出走,带走了服饰分公司的大部分骨干和资金,另起炉灶,公司几近瘫痪,应凯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变卖了大量资产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至此,应歌集团一蹶不振。最糟糕的是,亲弟弟的这一次背叛让应凯大受打击,为此做了一个不明智的决定——集中公司所有资金进军了房地产业。   房地产业的水太深了,各种政策法规牵一发而动全身,投资周期长,对资金的流动性要求更高,应凯一入场便被现实打了一个狠狠的耳光。他在地价最火爆的时候入场,拍下了一块城郊的地打算建商业中心,谁知道前两年国家打压房价地价,他刚一买入地价就直线下跌,建到一半全国房地产都进入了冰冻期,直接影响了招商和预售,资金一下子就卡住了。   应凯焦头烂额,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公司几近破产,项目也就此停工成了烂尾楼。今年以来,应凯和程云雅几乎把家里亲戚能借的都借遍了,以致于亲戚一见他们就躲,和从前的风光几乎是天差地别。   今天这婚宴要放在从前,那些亲戚都是靠应家吃饭的,应凯他们一家三口是要被安排到主桌去的,也难怪应凯接受不了现在的落差。   这家亲戚是做工程的,应爷爷在时照拂过一阵,这些年业务拓展得很不错,出手豪阔,爱莎大酒店是五星级的,一桌的价格应该在一万五上下,宴会厅里满满当当地摆了五六十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来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他们不得不在最角落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可婚宴不知怎么还没有开始。旁边坐的亲戚他们也不认识,随口聊了两句,听说是有个重要人物还没到,得再等一会儿。   没过几分钟,正门那里传来了一阵说笑声,今天婚宴的男方主人和长辈们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应紫抬起头来一瞧,呼吸骤然停滞了几秒。   人群中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形颀长挺拔,五官隽秀,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双目狭长,眼尾略略上挑,那目光漫不经心地穿过人群,神情中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慢。   “这人是谁?看起来来头不小。”   “肖一墨啊,肖家最小的那个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肖家?怪不得这么多人等他一个,程家这次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人家那可不光是富二代,还打从小就是天才,十九岁就从际安大学少科班毕业出国留学,从国外回来后创办了一家投资公司,听说他投资的项目利润率都能翻个好几番,一块破石头都能让他变成金子。”   同桌的人羡慕地八卦着。   应紫垂下眼睑,专心地开始数着茶盅里的茶叶片。   程云雅盯着那身影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肖家那个老小。”   应凯有些坐立不安,想上前打招呼,最后终于还是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强笑着道:“算了,哪还能认识我们啊。”   婚宴终于开始了。   五星级酒店的宴席的确和普通的不一样,即精致又美味,应紫这一个星期都在学校食堂吃的,又是这个点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也顾不得看中间噱头十足的新人,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腰上被戳了一下,应紫愕然抬起头来,一看,小叔应轩一家人站在他们饭桌前,正笑着招呼:“哥,嫂子,你们怎么坐在这么角落里,我们找了好大一圈。”   应凯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闷头喝了一口酒,理都没理他们。   程云雅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就吃顿饭嘛,哪都一样。”   “嫂子,你得劝劝哥,”应轩的老婆李薇笑着道,“没这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房地产那是哥能玩得起的吗?趁早把项目拍卖了破产清算,把那些债都还了。阿轩可念着旧呢,到时候没地方去了就到我们公司来,给哥安排个混口饭吃的位置总是有的。”   前些年应凯当家的时候,李薇就憋着一股子劲,这下可算扬眉吐气了,话里话外,极尽嘲讽。   应凯的脑门上青筋暴跳,眼看着就要憋不住火了。   程云雅向来温柔,并不擅长口舌之争,又羞又气,颤声道:“你们……别欺人太甚好不好?”   “小婶婶,”应紫在旁边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应凯的身前,“今天这喜宴场面这么大,闹起来你们面子上能好看到哪里去?不如自管自吃点好的,你说呢?”   “呦,我这大侄女可真能说话,”李薇冷笑了一声,“谁能跟你们家闹,都破落成这样了还要硬撑着面子。”   “妈,别说了,你一片好心人家可还当你驴肝肺呢,”堂妹应倩在一旁嗲嗲地帮腔,“我姐那可是心高气傲的小公主,人家那是要当音乐家的。”   “对哦,小紫,你的手指怎么了?别是拿当音乐家的手去洗盘子了吧?”李薇佯做一脸的关切,“要多少学费,婶婶这里拿就是了,哦,我都忘了,你现在读师范,拿国家补贴呢……”   应紫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餐桌被轻敲了一下,发出了“叮叮”的脆响,众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餐桌旁站了一群人,中间那个手里拿着一杯淡金色的干白,神情矜淡地看着他们,正是那位点石成金的金融新贵肖一墨。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兄弟一下子没了锋芒,李薇率先回过神来,满面笑容地朝着肖一墨走去:“肖先生,真是幸——”   肖一墨视若无睹,清冷的目光越过李薇,落在了应凯身上。   “应先生吗?”他淡淡地问,“锦地大厦的项目,应该是贵公司在运作吧?”   锦地大厦就是公司的那个烂尾楼。   应凯懵了一下,本能地点了点头。   肖一墨微微颔首:“明天我的助理会接洽你,麻烦你做好准备,如果合适的话,当天就可以签投资合同,资金下月就可以到账。”   应凯傻眼了。   应轩和李薇也傻眼了。   “这……肖先生……”李薇不甘心地嗫嚅道,“那是烂尾楼,据说……”   肖一墨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漠。   李薇噤声了。   应凯语无伦次地道:“好,没问题,谢谢肖先生,这个……”   肖一墨接口道:“应先生客气了,希望合作愉快,能让锦地项目成功盈利。”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一块馅饼,应凯欣喜若狂,却又怕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搜肠刮肚地想说点什么拉近一下关系:“太感谢了。对了,肖先生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曾在富泰广场见过你和令尊一面,我和我父亲在一起,小紫也在,那时候你应该才上初中,年纪虽然小,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做大事情的……”   这套近乎拍马屁的味道也太明显了。   应紫听得想往地下钻。   青年却也没什么不悦的表情。   “你当时还很喜欢我家小紫呢,夸了她一句可爱,”应凯喜滋滋地回忆着,顺便拉了一把旁边默默站着的女儿,“小紫,快叫人,这位是……肖叔叔。”   应紫的眼睫颤了颤,掩饰住了眼中的尴尬。   眼前的青年俊朗如玉,比她也就大了七八岁。   “肖叔叔。”她轻声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休息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小天使们还在不在,心里忐忑得很,让醋哥看到你们的小手好吗?!   肖叔叔第一章就登台亮相,和我们小紫儿的缘分开场啦。开新文前三天发红包热闹一下,大家留言长一点哈,给肖叔叔点面子爬月榜,爱你们! 第2章 象牙白(二)   年轻女孩娇怯怯地站在那里。   皮肤是那种剔透细腻的象牙白,在灯光下披上了一层莹润的光,看起来分外柔软。   那声音轻而脆,仿如冰泉融化后滴落的“叮咚”声,在这个嘈杂的大厅中莫名让人感到了一丝清甜。   肖一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微微颔首,算是对这一声“肖叔叔”的应答。   一旁的李薇不甘示弱,戳了一下应倩,应倩赶紧也跟着叫了一声“肖——”。可惜,叔叔两字还没出口,肖一墨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气定神闲的背影。   一家三口尴尬不已,再也无心挑衅,灰溜溜地走了。   经这一事,应凯扬眉吐气,程云雅的笑容也轻松了许多。   只是两夫妻都有些弄不明白,怎么这位肖一墨一下子就对他们那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感兴趣了?   “是不是以前爸和他们家有交情?现在来拉我们一把?”程云雅猜测道。   “不太可能,”应凯有点不确定,“爸都走了多久了,再说了,以前那也是点头之交,我们还高攀不上人家,应该还是真对我的项目有兴趣了。”   程云雅受不了他了:“说你胖你就喘上了,项目好怎么就烂尾了?”   应凯只好转而向女儿寻求共鸣:“你妈没眼光,小紫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应紫抿着唇笑了:“肯定是,以前我爸只是运气不好,这次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应凯得意了:“还是女儿好,等爸把公司盘活了,爸想办法让你转学去上音乐学院。”   “不要啦,”应紫撒娇着,“学音乐太苦了,现在多轻松。”   “行行行,咱们小紫喜欢什么都好,”应凯乐呵呵地道,“爸什么都依你。”   应紫见他这会儿高兴,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爸,等这个项目顺利完工了,你就别太辛苦了,弄点轻松的事情做做,和妈一起四处旅游……”   “那怎么行,”应凯一下子又雄心勃勃了起来,“爸还没老呢,还要替你赚嫁妆,还有那一家子人,非得让他们得到教训不可。”   那一家子就是应轩一家,现在应凯最恨的就是后背捅刀子又落井下石的这夫妻二人。   应紫有些失望,其实,连她都看出来了,论起经商的勾心斗角,应凯不是应轩的对手。不过,现在再劝反而适得其反,应凯显然不会听。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   [晚上过来。]   四个字,是平淡的祈使句,看不出半点感情色彩。   应紫凝神看了片刻,在对话框里打起字来。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会不会太热络了?   [你觉得锦地项目成功的几率大吗?]   这不是废话吗?人家都打算投资了,说什么都不能亏钱吧。   ……   她来来回回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终于放弃了,回了一个“好”字。   婚宴结束已经快八点了,应凯精神抖擞,要去公司加班整理明天谈合同的资料,程云雅心疼丈夫,说是陪他过去,替他泡茶按摩也好。   应紫正中下怀,找了个借口回寝室,和父母在酒店门口分开了。   倪山花园是际安市出名的高档小区,就坐落在黄罗江畔,可以俯瞰黄罗江的四季美景。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脸带羡慕地问:“这里一套房子得多少钱啊?我打一辈子工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一个厕所。”   应紫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这套平层官邸位于靠江一栋的十六楼,一共五室一厅,据说楼顶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专属空中花园。房间里的设计非常有时尚感,以白色为基调,看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却让人有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间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客厅的窗户半开着,透明的纱帘在微风中轻拂,月光冷森森地从落地玻璃窗里照了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了几道绿植的阴影。   应紫有点害怕,屏着气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这才光着脚进了门。   这是她第二次到这里了,第一次的时候,她坐在那张白色小羊皮沙发上,按照律师的要求,签下了厚厚一沓文件,包括婚前财产公证、离婚财产协议书、婚姻合约等等,签到后来,手腕都酸了。   最后律师恭喜她成为肖太太时,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抽离的状态。   她的婚姻,成为了一项互利互惠的交易。   曾经关于婚姻的少女粉色梦想,在这一刻终结。   应紫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了一个综艺节目,明星们正在嘻嘻哈哈做游戏,连带着整间公寓都热闹了起来。她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厨房间的门口,呆滞了两秒,发出了一声惊叹。   厨房约莫有五六十平方大,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料理中台,形形色色的锅铲、刀具擦得锃亮,反射着浅镍色的冷光;而靠墙的架子上,一整套的铸铁珐琅厨具五彩缤纷,为白色的厨房注入了一道鲜艳亮丽的风景。   冷硬的金属色、温暖的珐琅色和白色大理石交错,各种流畅的弧线交织,形成了一个美食人士眼中的天堂。   应紫爱不释手地把这些价值不菲的厨具一件件观赏了一遍,最后发现,这些厨具都没有开过火的痕迹,整间厨房几乎就是装饰用的,实在是太暴殄天珍了。   惊叹完毕,应紫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约她过来的人却还踪影全无。   她只好在书房里随手抽了一本书,半靠在沙发上一边听电视一边看书,看着看着,睡意渐渐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朵后面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在一下一下地挠着。   应紫本能地往沙发深处钻了钻,可是,那痒意如影随形,渐渐化为了一丝浅浅的酥麻。   “别闹……”她困得很,眼皮也睁不开,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掸了两下,却触到了一个温软的所在。   一股清冽温软的气息在掌心萦绕,应紫彻底醒了过来,睁开眼,视线落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她的身体一颤,慌忙想要坐起来:“你……你来啦?”   肩膀被按住了,温热的唇在她脸颊上游走。她闭上眼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往后躲的冲动。   “叫我。”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肖先生……”她本能地应了一声。   脸颊上的吻顿了顿,显然并不满意。   “一……一墨。”她努力调整着心里的不适,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美甜腻一些。   “刚才在喜宴里叫我什么了?嗯?”那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子愉悦的味道,慢慢引导着。   应紫拼命在脑中回想,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肖叔叔?”   喉咙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笑,唇辗转而下,在她的脖颈上流连,宽大的手掌抚在了她的腰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指尖传来的力量。   身体不可抑制地僵硬了起来,她害怕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事情。   “嗯……”耳边传来一声不悦的轻吁声,身上一松,压着她的力量消失了。   应紫睁开眼一看,肖一墨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心微微拧起。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是该若无其事地起来说话,还是暗示可以继续下去呢?   肖一墨的声音冷冽,仿佛冬天屋檐下的冰凌,“坦白说,你如果不愿意,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投资还没开始,在和你爸签下合同之前,随时可以终止。”   应紫惶急地道:“没有,我没不愿意,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史密斯先生马上就会来际安,如果你这样,他一看就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婚姻有问题,”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道,“我的时间和精力都非常宝贵,不想浪费到最后得到一个否定的结果。”   身上一热,应紫贴了上来,虽然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一些,可那瘦削单薄的身体依然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对不起……”   这显然是在害怕。   肖一墨的眉头微皱,扯开了那双缠绕过来的手臂,   应紫狼狈地站在原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漾起一层水意。   这就要哭了?   肖一墨有点不可思议,沉声道:“别哭了。”   “我没哭……”应紫瞪大眼睛,努力地把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   肖一墨的心一软。   算了,别对一个小姑娘太苛刻了,再给她点时间适应吧。   他耐下心来问:“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吗?一并提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了。”   应紫用力地摇头:“我没有。”   “那就好,”肖一墨意兴阑珊地道,“你去睡吧,客房在那里。要记住,以后,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人,是你法律名义上的丈夫。”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那一个“了”字带着颤音,仿佛一根细细的琴弦被拨弄了一下。   肖一墨的心口好像也随之颤了颤。   这声音真是勾人。   谁也不知道,肖一墨是个声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骂肖叔叔,大家要爱护他,毕竟能让我们看打脸啪啪啪的男人不多了\\(^o^)/~   谢谢大家的留言,好感动,醋哥一个个看得很哈皮啦。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芽菜哥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5-23 11:37:33   薄荷猫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5-23 13:07:40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3 22:09:21   回眸扔了5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4 10:58:12   杏仁糖扔了3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4 11:07:21 第3章 象牙白(三)   肖一墨进了自己的卧室,处理了一下公司的杂务,又去泡了一个澡。   把身体浸在浴缸中,蒸腾的热气氤氲在浴室里,闭上眼,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应紫那双水濛濛黑漆漆的眸子。   应紫第一次出现在他办公室时,完全是个意外。   当时特助岑宁请假,他临时回公司取文件,在公司电梯前遇到了应紫。   对应紫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漂亮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柔软得好像初春刚刚钻出来的柳枝。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单薄了一些,那腰肢不盈一握,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似的。   公司电梯有梯控装置,需要凭卡进入相应的楼层,应紫上不去,着急地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这位先生,我和你们公司的肖总认识,有个很好的项目请他过目,真的,你带我上去好不好?肖总超级厉害的,我仰慕他很久了,他一定会喜欢我这个项目的。”   女孩没认出他,紧张得快哭了,手里捏着一本薄薄的项目计划书,一看就很拙劣。   仰慕他的女人很多,找他谈项目的更多,肖一墨对这两点根本没有兴趣。   不过,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就算着急,也依然清澈动听,他甚至从声线中听出了一丝他最爱的金属音。   ……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肖一墨拿起来一看,微信上有个未读信息,是远在M国的信托公司史密斯先生发过来的。   [肖先生,我原定的拜访计划可能要延后了,具体行程稍候发邮件给您。]   肖一墨盯着这条信息看了片刻,缓缓地轻吁了一口气。   这位史密斯先生,是他二叔的好友,也是信托公司的法律顾问,专门负责他二叔遗产继承的具体事宜。   他的二叔一直生活在M国,几年前老人家过世后将一栋古堡指定给他继承,却连带了一些苛刻古怪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要求他必须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才可以正式办理过户手续。   为了顺利继承这个古堡,他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没法改变这份遗嘱的生效条件,这座古堡记载了他和父母曾经有过的愉快生活,记载了他色彩斑斓的童年和少年,他不能让它落在别人的手上。   最后,他不得不死心决定找个人结婚,先把古堡继承了再说。   这也是今天应紫会出现在这套公寓的原因。   现在,他对应紫能否顺利通过史密斯先生的考核而感到了担忧。“幸福婚姻”这四个字,不是一纸结婚证就能证明的,二叔和史密斯先生都是M国人,他虽然不知道M国人对幸福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崇尚婚姻自由和性解放,因此,幸福婚姻中肯定包括了和谐的性关系。而现在应紫对他这样的碰触都抗拒得很,不仅没法“幸福”起来,甚至会让人对这婚姻的真实性生疑。   看来应紫虽然在长相、声音上都很符合男性的审美,但胆子太小、性格保守,就算心里很喜欢仰慕他,也没法一下子适应肖太太的这个角色。   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呢?   个性奔放一点,能毫不忌讳地表达对他的爱,这样是不是更能让史密斯先生真切地感受到他幸福的婚姻?   泡完澡出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索性倒了杯红酒,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品了两口。   从十六楼往前看去,视线开阔,黄罗江两岸的灯火闪烁,将黄罗江点缀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夜深人静,藏蓝色的夜空仿佛伸手可及,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刚想回去睡觉,隔壁阳台的移门被拉开了,应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那瘦削单薄的身影裹在丝质的睡袍中,窈窕的腰肢隐约可见。   定定地站了片刻,她坐在了阳台的躺椅上,双臂抱住了双腿,脸颊搁在了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那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几乎将她半个身体都罩住了,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渐渐探出头来,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了应紫的身上,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浸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白得好像透明了似的。   不自觉的,肖一墨有点口干,一时竟然无法从那莹润的肌肤上挪开眼去。   猛然,他的目光凝住了。   应紫埋在臂弯中的脸庞抬了起来,看向了半空中不知名的深处,那瘦削的肩头微微颤动着,脸颊上有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在哭。   -   肖一墨一个晚上没睡好。   梦里都是那双无声哭泣的泪眼。   难道是他昨晚说的话刺伤了应紫?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怎么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似的。   女人真是麻烦。   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应紫也挺可怜的。   母亲是个没什么用的音乐教师,父亲是个努力的经商废柴,越努力越失败,把一手好好的牌打得稀巴烂,让一个从小受宠的小公主不得不为了他的事业和尊严绞尽脑汁。   算了,不要和她计较了,史密斯先生来华的计划延后了,两个人应该有时间再进行磨合。   带着这个念头,他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肖一墨很早就醒过来了,一看时间,才早上八点。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他有点纳闷,循着香味找了过去。厨房的玻璃门关着,应紫半跪在地上打开了烤箱的门,拿手碰触了一下烤盘,可能是被烫到了,她倏地一下缩回手来,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一边呲着牙吸了两口凉气。   肖一墨略有些不快。   他喜欢厨房里各种各样锃亮的餐具厨具,却不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被使用,家里的佣人知道他的喜好,外面一套都是做摆设的,橱柜里面的才是她们用的。   应紫在里面瞎折腾什么?   门开了,应紫端着托盘出来了,一见到他,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脸:“我烤了苹果派,你来尝尝。”   盘子上的苹果派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想要责备的话堵在喉咙里,肖一墨捧场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切了一块苹果派放入口中。   苹果的香、蛋液的柔和面皮的酥交揉在一起,蜂蜜的甜居然也不是太腻,味道出奇得好。   “好吃吗?”应紫期待地问。   肖一墨点了点头:“还行。”   应紫很高兴,再次进了厨房端出来一杯牛奶:“可以一起喝,加点奶味会更好吃。”   的确,牛奶的奶香充盈着口腔,腻人的甜味冲淡了一些,吃起来更加可口,不知不觉,一个苹果派吃光了。   肖一墨用餐巾擦了擦嘴,沉吟了片刻暗示道:“谢谢你的早餐,不过,这些事情,有佣人会做。”   应紫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你不喜欢吗?”   昨晚的泪眼闪过脑海,有这么一瞬间,肖一墨担心他如果点头的话,应紫又会偷偷躲起来哭。   “没有,”他否认,“我怕你辛苦。”   应紫松了一口气,连连道:“不会不会,一点儿也不辛苦。”   她收拾了一下餐具,从厨房出来一看,肖一墨已经换了一身商务装,在玄关换了鞋子准备出门。   “出去吗?”应紫快步到了他跟前。   “嗯,”肖一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晚上我有空,到时候让司机来接你一起吃饭吧。”   “好。”应紫想了想,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路上小心。”   唇瓣在脸颊上一触即走,带着一股柔软的清甜香味,肖一墨倒是愣了一下。   要不是应紫眼睛还稍稍有点红肿,他还真以为昨晚那个无声流泪的女孩是他做梦时的幻觉了。   看起来,真的是想通了。   他很满意,捋了捋应紫鬓边的碎发:“乖。床头柜上有卡,给你日常开销用的,没事就去做做美容、逛逛街,别太无聊了。”   公寓里就剩下了应紫一个人,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单单就昨晚喜宴的情形来看,肖一墨年少得志,如众星捧月,言谈举止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慢,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她真的算是温柔可亲了。   真的跨出这一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最起码肖一墨算得上是高富帅中的极品,怎么看也是她占了便宜;两个人正式领了证结了婚,就算哪一天被人撞破了,也是件理直气壮的事情。   至于那些曾经幻想过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夜色下几近泛滥的委屈和自弃,也矫情得几近可笑。   她收拾好了心情,开始整理房间,忙碌可以让她不再胡思乱想。   卧室的床头柜上的确放了一张黑金卡,看起来,肖一墨想象中的妻子,应该就和传说中的阔太太一样,打牌、美容、逛街,得空了就飞到国外哪个奢侈品牌的秀场看个秀。   应紫盯着那黑金卡看了片刻,哑然失笑,随手把卡收好。   门“咔哒”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应紫出去一看,居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大约也就二十四五岁,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   “你是谁?”那人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惊愕地问。   应紫不知道肖一墨是不是打算公开他们俩的婚姻关系,只好含糊着道:“一墨让我在这儿的,你是……”   那女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她,眼里透着一股子审视。良久,她才敷衍地笑了笑:“一墨哥没和你说啊?我是他朋友,郑玉苒,刚从昭南市回来,带了些特产,顺道送到这里来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径自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把手里的水果放了进去,又熟门熟路地从书房拿出一个花瓶来,装上了水,把另一个袋子里的鲜花插好,放在了茶几上。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郑玉苒一边端详着花一边问。   “应紫。”应紫摸不透她的身份,不敢多说。   “替我拿把剪刀来,我修一修枝。”   应紫进了厨房,找了半天,只在刀具架上找到了一把簇新的大剪刀,黑色的塑胶把手上,刀刃上跳动着几近完美的锋芒。   刚递给郑玉苒,郑玉苒的脸色就变了:“你怎么给我这个?一墨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厨具。”   “我……不知道。”应紫愕然,她早上已经把摆在台面上的厨具动了个大半,肖一墨也没说呀。   郑玉苒没理她,自己去了厨房,从里面的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一把不锈钢家用剪来,利落地修好了花枝,最后还特意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了一张照,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P图发朋友圈。   应紫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她,只好尴尬地陪着坐在旁边,没一会儿郑玉苒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片刻,应了两声,悻然挂了电话。   “我走了,你呢?”她起身拿了包,看了应紫一眼。   就算应紫再迟钝,此刻也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她快要满溢出来的不友好。   她摇了摇头,索性过去打开了门表示送客。   郑玉苒有点不甘心,一边换鞋一边矜持地道:“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这里的摆设都很贵的,碰坏了你赔不起,还有,我见过很多缠着一墨哥的女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能留到最后,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应紫怔了一下。   这是把她当做肖一墨的情人了吗?   敏感的自保机制迅速地开启了,她本能地反击了一句:“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话如果是这座公寓的女主人说,会更合适一点,你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小猫虽然娇怯,可也有爪子哦。   唔,大家记得多按几下爪子留言收藏肖叔叔哈,耐你们!   -   感谢小天使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84瓶啦~~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好妖不吃窝边草扔了7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4 14:22:50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4 14:34:42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5 10:32:58 第4章 象牙白(四)   呛人的话一出口,应紫的心脏漏跳了两拍,一阵忐忑,再一看,郑玉苒的脸都气白了。她赶紧挤出了一个笑容,忙不迭地把门合上了。   糟糕,郑玉苒有这里的门禁密码,来去都很随意熟稔的模样,她这样呛了郑玉苒一句,郑玉苒会和肖一墨告状吗?肖一墨会不会怪她慢待客人了?   惴惴不安地琢磨了一会儿,应紫不想了。   大好的时光不应该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肖一墨的公寓,实在是太让她惊喜了。   昨晚心不在焉地也没看清楚,肖一墨的书房里有大量的藏书,最高处有几本老旧的音乐理论书籍和乐谱,她甚至还发现了几本古典乐曲的孤本;客厅阳台的落地玻璃窗下,有一把懒骨头,正好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客厅的左边别有洞天,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器乐视听室,中间有个巨大的投影,墙上挂着各种做工精致的乐器,还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打开琴盖,熟悉的黑白琴键跳入眼眶,钢琴上烫金的LOGO显示是个很奢侈的古老品牌。   应紫情不自禁地按动了琴键,弹了一段熟悉的《四小天鹅》。很神奇,她已经快两年多没有碰钢琴了,可是,那些音符好像镌刻在了她的骨血里,自然而然地随着指尖流泻了出来。   音色很棒,清澈纯净。   应紫的眼底有些发烫。   她六岁开始学琴,原本打算高三就去国外的音乐学院进修,家里出事后就彻底放弃了,那架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钢琴也跟着家里的住宅被银行拍卖抵债了。   迅速地把琴盖盖上,应紫坐在琴凳上,给应凯打了个电话。   “爸,那个投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应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办好了,刚刚签了合同。”   应紫纳闷了:“那你怎么不高兴啊?”   应凯悻然道:“高兴什么,集团公司的控股权被分走了,以后我的所有投资决策都要经过那个什么特助的首肯。”   应紫不太懂,不过,她觉得这倒未必是件坏事,应凯做事冲动,有这么一个专业的投资团队倒是能替他把关。   “爸,公司都已经资不抵债了,你以为人家要你控股权干什么啊?”应紫柔声劝道,“投资公司只希望追求投资盈利的最大化,又不会来抢你的控制权,对吧?”   应凯其实是明白的,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被女儿一劝又高兴了起来:“那倒也是,那个岑特助也说了,等到项目盈利后,他们会逐渐撤出,到时候股份我有优先回购权。他们还介绍了一个很厉害的招商团队过来,马上会有新的招商计划书出来,资金一到位,后期的施工也可以开始了。”   “那就好。”应紫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我和你妈去外面庆祝吃大餐,你回来吗?”应凯喜滋滋地问。   “我不回来打扰你们俩二人世界啦,”应紫软声道,“你哄妈开心一点。”   “好嘞,放心。”   ……   挂了电话,应紫的心情欢畅。   应凯最看重的就是爷爷留下来的应歌集团,死撑着不肯破产清算,以至于家里一步步被积重难返的公司拖得深陷泥淖。   原本应紫以为,穷就穷点,只要一家三口还是和和美美的就好,然而那天她因为一件小事去公司找应凯,办公室里没人,她一路找到了大厦的顶层,发现应凯就坐在十九层的栏杆外,拿着一罐啤酒,眼神迷茫地看着这座城市灰蒙蒙的天空。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再撑下去,说不准哪一天应凯就纵身一跃,扔下她和程云雅天人永隔了。   那一瞬间,她的惊骇恐惧无法言表,此后更是夜夜噩梦,梦见她成了失恃失怙的孤女。   现在,事情终于在她的努力下有了转机。   除了早上那位郑玉苒的打扰,这一天过得很轻松自在,应紫没再进那件视听室,在客厅里看看书玩玩手机,很快就到了傍晚。   天空中晚霞四起,将远处的黄罗江上染上了一层浅金。   从这里看出去,景色真的太美,怪不得就算这小区的房价贵得令人咋舌,也还是一房难求。   傍晚六点,有司机准时打电话过来接她去爱莎大酒店吃晚饭,到了酒店门口,司机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哪路明星入住酒店,门口居然被粉丝挤得水泄不通。   “应小姐,这里这么挤,要么我把你送到侧门吧,”司机灵机一动,“就是你要自己往里走一段路。”   “好。”   应紫一边应着,一边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两眼,隔着这么多人看不到明星,就感觉粉丝很疯狂,不时地听到尖叫声。   侧门掩映在一片绿化中,的确没什么人,应紫刚一下车,斜刺里旁若无人地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帮她拉开了车门,看起来好像是来接她的一样。   应紫纳闷地瞟了一眼,只见他穿了一身休闲卫衣,鸭舌帽帽沿扣得很低,一副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   “拜托,帮我挡着点。”他低声道。   应紫心头一震,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被她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她定了定神,镇定地往前走去。   酒店保安查得挺严,问了应紫的预订号和包厢,这才把人放了进去。年轻人跟着她进了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有零星混进来的粉丝,也有正常的住客,应紫一路镇定自若地领着人到了电梯口,电梯开了,那人走了进去,却按着开门键没放,笑吟吟地从兜里抽出一支笔来,腾出手来在她的白色小披肩上刷刷地签了个名。   “谢谢你呀小妹妹,留个纪念吧。”那声音好听极了,尾声还带了个拐弯微微上扬,传说中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应紫心中的激动按捺不住了,小声叫道:“你是卫时年!”   卫时年有点意外,索性摘下了墨镜,朝她微微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怎么能不认识呢?   国内娱乐圈的顶级流量、刚拿了亚洲音乐大奖最佳男歌手的卫时年。   最关键的是,她曾经在少年时和卫时年有过一次交集,虽然就那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却让她对这个在音乐上才华横溢的大哥哥难以忘怀。   刚才一听声音,她就认出来了,不过,显然,卫时年早就把她忘了。   “我很喜欢你的歌!”她像所有的粉丝一样,急切地表白,“你所有的碟片我都收藏了。”   这种表白对卫时年来说太廉价了,他不以为意,目光在应紫的脸上一掠而过:“谢谢……”   刚要再说两句,电梯超时了,“滴滴”的提醒音响了起来,大厅里有几道目光朝这里看了过来。   要遭。   卫时年不得不松开了按着键的手,目光却一直盯着应紫的脸,困惑地问:“我在哪里——”   应紫目视着电梯门徐徐合上,按了按胸口,心脏那里还在怦怦乱跳。   运气真是太好了,不仅和卫时年说上了话,还得到了这么一个珍贵的签名。   把披肩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她一路嘴角挂着微笑,快步到了定好的包厢里。   肖一墨已经在了,旁边有侍应生弯腰正在替他介绍菜品。   听到推门声,他没抬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怎么才来?”   应紫猛然从遇见偶像的梦幻中清醒了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刚才在大门口耽搁了一下。”   肖一墨皱了皱眉头:“那些无聊幼稚的粉丝,早知道就不选这一家吃饭了。”   “其实也还好,我看她们还蛮有秩序的。”知道那些人是追卫时年的,应紫就忍不住替她们辩护了一句。   肖一墨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都是些沉浸在自己虚幻梦想里的小女孩,你不会这么没有脑子也追星吧?”   应紫被噎住了,只好顺着他的话应道:“没有,我不追星,不过,我也有喜欢的偶像。”   没一会儿,菜就一道道地上来了,侍应生开了红酒,嫣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流淌,折射着剔透的光芒。   应紫不会喝酒,不过,她打定主意今天要稍微喝一点,这样,应该能够缓解她的僵硬和紧张。   学着肖一墨的模样,把酒杯在手里轻轻晃了晃,随即抿了一口。   味道有点酸,不如果汁好喝。   当然,她不会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几口酒下肚,她的胆子大了一点,朝着肖一墨举杯:“一墨,谢谢你对锦地项目的投资。”   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一丝浅浅的绯红,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仿佛也染上了几许柔情。应紫的五官原本就精致,被酒精一染,更添几分风情。   被这样柔软氤氲的目光注视着,肖一墨原本因为等待而有些不悦的心情稍稍舒畅了起来。他捧场地举杯碰了一下,水晶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应该的。”   “以后,这个项目还要多多拜托你了。”应紫一边喝一边朝他粲然一笑。   肖一墨有些哂然:“我怎么可能去关注这种小项目?”   正在喝酒的应紫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最后不得不拿起餐巾捂住了唇,满脸通红。   “岑宁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肖一墨看不下去了,半欠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有,只要我这边继承顺利,婚姻结束后,合同里规定的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我到时我会转让给你。”   应紫的脸憋得更红了,慌乱地解释:“不不不用……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对我的人,向来大方,”肖一墨不容拒绝地道,“你不用不好意思。”   这简直没法往下聊。   应紫终于把呛到气管里的几滴酒给咳出来了,不吭声了。   悄无声息地吃了一会儿,包厢里只有刀叉轻微的撞击声。   不得不承认,肖一墨用餐的姿势非常优雅,切牛排的时候都看起来赏心悦目,应紫不知不觉地多看了几眼。   “阿嚏,”她掩嘴打了一个喷嚏,尴尬地抱着手臂摸了摸:“有点凉。”   真是娇弱。   肖一墨四下看了看,挂在衣帽架上的包里,有件披肩露出了个角。他走过去抽了出来,体贴地披在了应紫的肩膀上:“怕冷怎么不多穿点?”   应紫本能地想去保护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不用……”   肖一墨怔了一下,盯着签名看了片刻,原本温和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一股不妙的感觉袭来,应紫连忙解释:“我刚才碰到了一个明星,是卫时——”   “丢了。”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道。   应紫愣住了,指尖一松,披肩滑落在了地上。   侍应生端着两份水果推门而入。   肖一墨指了指地上的披肩吩咐:“拿出去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批评肖叔叔的,醋哥给你们倒杯水润润喉~~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5 12:28:31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5 13:58:11 第5章 象牙白(五)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彻底泡了汤。肖一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晚餐结束。   出了酒店,肖一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北洲路,走进了一家奢侈品店,一口气挑了三四件披肩,让应紫一件件试了过来,应紫连拒绝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他就买了单。   应紫也不知道刚才是什么触了他的逆鳞,是追星签名的行为,还是卫时年这个人。   她心里难过,却还不能表露出来,在销售羡慕的目光中收好了礼盒,默默地跟在肖一墨的身后出了门。   车子平稳地朝前看着,轻音乐萦绕在空气中,肖一墨的神情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没有那道犀利的目光盯着了,应紫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想要培养和肖一墨亲密感觉的念头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努力减轻着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一阵轻咳声传来,应紫鼻子有点发酸,装着没听到,一动不动。   “过来。”肖一墨淡淡地开了口。   她迟疑了一下,只好默不作声地地靠了过去。   肖一墨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冰凉。   不知道是刚才突然的发火把她吓到了,还是她天生体虚,容易手足冰凉。   肖一墨心里有那么一丝后悔,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应紫这样的女孩,到底和办公室的下属不一样,也和那些黏上来的女人们大不相同。再说了,和那个人应该也只是偶遇,并不认识,他这有点迁怒了。   其实,会定了应紫签了这婚姻合约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她看起来乖巧听话,没有什么野心,合约结束后也不会黏着他不放;可现在看来,后遗症也不小。不就是扔了一件她的披肩吗?怎么就怕成这样?刚才许给她的这么多好处,难道还比不上这么一件破披肩?也不知道过来说几句好话,反倒需要他找台阶下。   肖一墨有点头疼,轻描淡写地安抚了一句:“好了,赔给你这么多套衣服,够了吧?以后别随便让人在衣服上签名,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让人看见了笑话。”   应紫不敢反驳,轻轻地应了一声。   前面有个变道加塞的,司机猛地刹了一下车,应紫差点滚落下座椅,肖一墨眼疾手快,手臂一捞把她抱进了怀里。   一股股好闻的檀木清香袭来,贴着衬衫薄薄的面料,应紫清晰地感受到了肌肉的弹性和力量。她的脸上一烫,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起来的本能,仿佛小猫般蜷了起来。   将错就错吧。   车子开得并不快。从爱莎大酒店到倪山花园,中间要经过一座大桥,桥面上不知道是出了事故还是怎么的,有点堵,开一会儿停一会儿,一晃一晃的。   应紫就这么钻了一路,可能是那个怀抱太舒服,到了后来她浑身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瞌睡,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地下车库了。   回到公寓,肖一墨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花,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买的?”   应紫连忙摇了摇头:“是你一个叫郑玉苒的朋友插的,她知道密码自己进来,还特意替你带了很多水果,不过……”   “怎么了?”肖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来了你不高兴?”   “没有,”应紫赶紧解释,“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她,她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肖一墨随口道,“她一直喜欢我,不可能会对你满意的。”   应紫虽然已经猜到了,可也没想到肖一墨会把一个女人对他的心意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由得愣住了。   那双唇微翕,脸庞半仰,透亮的眼眸里跳动着不解和惊愕,看起来好像一个有点吃醋却又努力装着大度的小女人。   肖一墨心情大好,刚才看到那个签名的不快被彻底丢弃了:“这有什么稀奇的?实话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可能一一照顾到。她是我陈姨的外甥女,算是给陈姨几分薄面吧,平常我还照拂她一二。她会知道密码,是因为以前陈姨让她给我送过一次东西。现在既然你在了,我让她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密码也改了吧,省得你心里不舒服。”   应紫很想说她没有不舒服,不过显然肖一墨并不在意她的想法,继续往下说:“哦对了,下个星期我带你回一趟家见见我爸,省得史密斯先生来的时候穿帮,家里的情况都了解了吗?别到时候见了人都找不着北。”   “了解了,”应紫点了点头,那位叫岑宁的特助曾经和她说过肖家的情况,很是错综复杂的豪门家族,“你有同父异母的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一个继母陈姨。”   “那就好,没什么事了,睡觉吧。”肖一墨很满意,吩咐了一句,径自朝着自己的主卧走去。   应紫站在原地没动,是该跟着进主卧呢?还是回昨晚的客卧?   刚才吃饭的时候喝得那几口红酒,经过那披肩的事情一吓,早就被蒸发得点滴不剩了,她有点怂了。   反正肖一墨也没让她进去,索性就装傻吧。   她转头进了客卧。   第二天一早,应紫起来做了早餐。   昨晚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增进和肖一墨的亲密度,这让她有点愧疚,为此,早餐也分外用心。冰箱里有钟点工阿姨备用的新鲜菜肴,她取了青豆、鸡蛋和吐司,把吐司中间挖了个洞,做了一道爱心吐司煎鸡蛋。   肖一墨出来的时候,她刚好煎好装盘,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还特意夸赞了一句:“你厨房的厨具既好看又好用,我做起早餐来特别有感觉,味道一定不错,你尝尝。”   盘子里鸡蛋呈爱心状,焦黄的吐司面包散发着香气,边上的青豆点缀,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连带着心爱的厨具再次被使用的别扭好像也减轻了许多。   算了。   下次让人再买一整套回来换了就是,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肖一墨宽宏大量地想着。   中午的时候,应紫学校里有个活动,和肖一墨说了一声,提前回了学校。   应紫所在的际安师范大学社团活动众多,其中合唱团是学校的一张响亮的名片,应紫喜好音乐,嗓音条件也好,大一的时候加入了合唱团,是团里的骨干力量。   社团活动一般都会选在工作日,这次是突发情况,所以定在了周日下午。   团长秦西远发给了她几张曲谱:“小紫,快看看,校庆六十周年我们团要出个节目,上次选的那个歌被毙了,说是没新意,真是搞不懂这些老师们,他们不是最喜欢正能量嘛,我们来一首《团结就是力量》不是很完美吗?”   这个曲目一听就是秦西远图省心省力选定的,被毙了也在情理之中。   “是要歌曲新还是形式新啊?”应紫一边看一边问。   问了这么多个同学,大家都是打着哈哈说“团长你定就好”,应紫是第一个努力一起帮他想的,秦西远感激涕零:“我觉得都得新,要不然还得被毙。”   应紫想了想道:“这些合唱曲目都已经唱得老掉牙了,要不要试试改编流行歌曲?前阵子阿卡贝拉在网络上流行过一阵子,如果大家都有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试试看,做出我们合唱团自己的阿卡贝拉合唱曲目。”   “阿卡贝拉?”旁边有个团员好奇地问,“你是说无伴奏合唱吗?这个难度会不会很大?”   秦西远精神一振:“难度很大不至于,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接触过,有过一点声乐基础的加强训练一下,能行。”   “哎哎,那我们到时候唱完也录个视频放到网上去,说不定也能红一把。”另一个团员也来凑趣,大家的兴致都被调动了起来。   选歌的时候,应紫推荐了一首《去病》。这是卫时年去年的作品,歌词围绕汉代名将霍去病写的,歌词、曲风都非常正能量,里面有部分rap,还有部分传统的京剧唱腔,中西合璧、流行和传统并存,流畅的曲风很适合改编成阿卡贝拉。   秦西远当即拍板了,大家分工合作,改合唱的和声、分声部,忙碌了一个下午,总算把初步的框架构建了起来。   社团活动结束,团员们都走了。秦西远抱着资料几步追上了应紫:“你喜欢卫时年啊?”   应紫赧然点了点头。   “我也很喜欢他,他太有才华了,”秦西远邀请道,“等会你有空吗?要么一起吃饭?”   应紫愣了一下,婉拒道:“不了,等会儿要复习功课。”   秦西远挠了挠头:“复习功课也不急在这一时吧?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了,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应紫笑了:“这算什么忙啊,学长你别这么客气。”   秦西远灵机一动:“其实我还有些细节的想法和你沟通,你看这都五点多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节约点时间。 ”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应紫没法拒绝,但是她谢绝了秦西远去外面下馆子的建议,而是在学校的食堂点了几个小炒。   秦西远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应紫加入合唱团一年多了,他一直觉得这个学妹既漂亮又温柔,试探了几次,却没什么反应。他自问自己好歹也是学校里校草级别的,即会唱歌又会弹吉他,倒追的女生也一大把,怎么就吸引不了人呢?   今天总算是来了机会了,秦西远一边吃一边聊,天南海北的,一眨眼就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应紫正琢磨着要怎么不伤情谊地告辞,手机震动了几下,她赶紧拿起来一看,是肖一墨的号码。   “你的皮夹掉在家里了,”肖一墨问,“着急用吗?着急的话我让司机给你送过来。”   旁边的秦西远问了一句:“小紫,谁啊?朋友的话可以过来一起吃。”   应紫赶紧摆手示意不用,又对着话筒道:“应该不着急用,下个星期我再拿。”   肖一墨的声音顿了顿:“你和谁在一起?”   “我学长。”应紫连忙回答。   “你们两个人?”肖一墨又问。   “是在学校食堂里,社团的学长和我一起商量合唱团的事情。”应紫解释。   听筒那里顿了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学校里以学业为重,社团什么的,应付一下就好,尤其是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肖·装逼·顶级直男癌·一墨在此。   小天使们千万别一生气把肖叔叔打入冷宫了┭┮﹏┭┮   以前有小天使们询问发红包的规则,这里大概说一下,没有意外的话红包会在本章更新24小时左右随机发送,一般来说,留言早、留言长的抽到的概率会大。追过醋哥文的小天使都知道,抽中红包的次数是很多滴。耐你们的留言,让肖叔叔在月榜上雄起吧!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6 13:54:11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6 20:39:41 第6章 象牙白(六)   一连好几天,应紫都在琢磨肖一墨的这句话。   肖一墨显然是不高兴了,但好像比披肩的不高兴又多了点什么,至于到底多了什么,她猜不出来。   大学生活的有趣,其中之一就是各种社团活动的丰富多彩,好的社团活动很受学生欢迎,能结交到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也能开拓自己的眼界、锻炼自己的能力。师大的社团活动组织得很好,经常有老师指导、联系,也有很多社团走出校园、回馈社会,成了师大一道特殊的风景。   然而,在肖一墨的眼里,这都是闹着玩的小孩子把戏,最后还跟了一句“尤其是女孩子”,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她也没有资格去指正什么,她只要乖乖地做好“一年期肖太太”的这个角色,等肖一墨顺利继承了他的古堡,就不会和他有瓜葛了。   这一周过得很忙碌,因为节目被毙了一次,校庆也迫在眉睫,合唱团排练了好几次,总算把各个声部都练得差不多了。   周末的时候,应紫的微信里就收到了一条消息,肖一墨发过来的,约好下午四点半在学校门口等,接她一起回家。   说实话,肖一墨特意来接她,可见对这次认门的重视,这让她有点紧张。   对她来说,应付肖一墨一个人就觉得很心力交瘁了,现在肖家那么满满一大家子人,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肖太太”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被他们嫌弃刁难?   “这件白裙子怎么样?”她在穿衣镜前来回照着。   睡她对床的郑媛投过来的目光羡慕嫉妒恨:“气死人了,你怎么这么瘦,穿啥都好看。”   “沁儿,你觉得呢?百褶裙好还是那套A字裙好?”应紫又向挨着床的李沁求救。   “你老实交代,是去干嘛?”李沁是个小辣椒,“要不然不发表意见。”   “算是……见很重要的长辈吧。”应紫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场会面。   李沁失望了,“切”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去约会呢,A字裙显身材,百褶裙淑女,见长辈就百褶裙。”   “砰”的一声,寝室门被撞开了,另一个室友彭慧慧从外面回来了,嚷嚷着道:“快起来了,你们这几个懒虫,赶紧打扮一下出门了!”   本来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李沁一下子蹦了起来:“搞到票了?”   彭慧慧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票,得意地道:“我彭慧慧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吗?”   “什么票啊?”郑媛纳闷地问。   “知名投资人、际安大学财经学院名誉教授肖一墨到校演讲,传授点石成金的心得和技巧,你们呀,成天就知道埋头读书,外面的花花世界也要多了解一下才行,为这个隔壁际安大学都沸腾了。”彭慧慧一脸的得意洋洋。   四一二寝室里的四位女生各有千秋,彭慧慧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又是本地人,在学校里有拥趸无数,是个骄傲的小公主;相比之下,李沁和郑媛长相并不出挑,但李沁甜美,笑起来一边一个小酒窝,郑媛个子高挑,足足有一米七,也是女生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的天哪,还是前排票,我得赶紧化妆弄头发,”李沁抢过票确认无疑,开心地在原地打转。   “等一等……”应紫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从床上探出头来,不确定地问,“你们说是谁来演讲?”   “肖一墨!”彭慧慧从床头拿了一本财经杂志丢给了应紫,“看,就是封面上这个人,金财国际去年票选出来国内十大钻石王老五中排行前三的肖一墨,被誉为投资界点石成金的无冕之王。”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一件格子毛衣,修身米色西裤,斜靠在办公室整面墙的书柜上,落日的余晖从落地玻璃窗中照了进来,目光淡然地落在了不知名的前方。   摄影师的技术很好,光影中,男人仿佛一个优雅的贵公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冥冥众生,俊美、矜傲,触手可及,却又高不可攀。   真的是肖一墨。   演讲是下午一点开始的,际大财经学院一共请来了四位业内翘楚,肖一墨压轴。   应紫为此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下午肖一墨并不是专程来接她的,际安大学就在师范大学的隔壁,讲座完顺便带她一起回家而已。   一路上,她被灌输了一大堆关于肖一墨的履历。   十九岁就毕业于际安大学少科班,当年被M国最知名的商学院录取攻读硕士学位,同年开始进行金融投资,独具慧眼投资了一家刚刚起步的社交网站和一家科技公司,最终获得了几十倍的利润,被评为最为经典的VC,他也成为了M国创投圈最有名的天使投资人之一。   二十二岁时,肖一墨回国,同年便创立了墨色投资,随后力排众议,入股了华智科技并持有股票至今,这项运作被誉为最为睿智的VC案例,转型后的华智科技经过五年多的经营,已经成为国内乃至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供应商,旗下的牡丹X系列手机销量惊人,肖一墨的资产就此翻了几十倍。   “关键是他原本就是个富二代啊,可以躺着继承家产的,却还凭才华这么拼命,真是太太太让人崇拜了!”   在追彭慧慧的小蔡是际大财经学院金融系的,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彭慧慧一边说一边眼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看起来真是被肖一墨迷得不轻。   其实,肖一墨的这些履历,应紫早就知道了大半。   在察觉到应凯有轻生的念头之后,她开始疯狂开始搜集际安市商界名人的资料,希望从中找到能拯救锦地项目的救星。肖一墨就是她从一本财经杂志上看到的,她对那一句“点石成金”印象深刻,又记得应凯曾经吹嘘过和肖家的一点交情,就病急乱投医,把肖一墨加到了自己筛选出来的名单上。   最后的名单大约十多个人,都或多或少和和应家曾有过那么几分渊源。她绞尽脑汁想了一套说辞,熬了三个通宵做了锦地的项目书,一个个登门拜访了过来。   她生性腼腆胆小,又不懂商业,那一个星期鼓足勇气的自荐和推销,耗尽了她自小到大所有的勇气:对每一个人都赔着笑脸,极尽所能地用阿谀之词夸奖对方,表达自己对对方的仰慕和敬佩之情……   那十多个人中,有压根儿见都不见的,有想趁机占她便宜的,有冷嘲热讽的……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通过秘书约到了人,到了公司后等了整整一天,连饭都没敢去吃,最后等到全公司都下班时,前台才告诉她,约的老总出差去了。   肖一墨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她几乎已经绝望,没想到峰回路转,两个人最后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际大大礼堂外已经挤满了人了,没票的想要一睹几个科技金融投资大佬的风采,就在外面趴着窗户往里张望。小蔡在礼堂外等着,把她们引进礼堂后就又匆匆离开了——今天学生会是主人,各种琐事忙碌得很。   开场的是华智科技总裁裴钊阳,他旗下的牡丹X6手机去年一经推出就畅销全球,是智能手机在全球的领军人物。从出场时的掌声雷动就可以听出来,他的人气很高,演讲的题目也很符合学生的口味——从牡丹手机看智能时代中我国科技的短板和优势,和他这个人一样,务实而有效率。   郑媛很崇拜裴钊阳,她现阶段的目标就是以后赚钱买一部牡丹X6;彭慧慧差点也要被裴钊阳吸引走了,但最后她坚定地站稳了立场:“不行,我还是喜欢肖一墨,裴钊阳已经结婚了,据说是个宠妻狂魔,肖一墨还是单身,我还可以做梦有机会。”   中间两位一位是科学研究院的齐教授,讲了国际经济下大学生在科技领域的自我提升;另一位是M国风险投资家艾瑞克,讲了国内国际投资环境的变迁。   这两个经济术语比较多,长得不帅,也没什么话题度,几个女同学都听不太懂,应紫都快打瞌睡了。   猛然之间,尖叫声响了起来,西装革履的肖一墨从后台出来了,整个礼堂的气氛随之一振。   “快看快看,啊啊啊,太帅了,比照片上还要帅!”彭慧慧掐了一把应紫的大腿。   应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聚光灯下的肖一墨自信傲然,就算当红的明星和他并肩而立,只怕也要被他的光芒遮盖。   演讲开始,大礼堂里雅雀无声。   肖一墨的话不多,PPT展示为主,辅以简练的语言,将他从业以来的几个经典案例用直观的数据展现在了大家面前。期间,他还穿插了当时投资时遇到的阻力和暗藏的风险,一步做错就是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损失,悬念迭出。   应紫从来都对这种枯燥的商业案例不感兴趣,今天居然也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等投影上出现“谢谢观赏”四个字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有半个小时的自由问答时间,同学们的兴趣显而易见都集中在了裴钊阳和肖一墨的身上。   “肖学长你好,投资华智科技是你在国内的经典之战,请问当时你是怎么看中裴总的?”   主持人把问题一念出,底下的同学们就暧昧地哄堂大笑了起来。   肖一墨也笑了,幽默地接了下去:“我可不敢看中钊阳,钊阳是他夫人的。”   裴钊阳向来不苟言笑,严肃地纠正:“肖叔看中的是华智科技,也看中了国内科技领域发展的巨大潜能。”   主持人一脸的惊诧:“肖叔?是我耳背了吗?肖学长和裴总年龄相当吧?”   裴钊阳简洁地道:“按辈分来,我该叫他叔。”   底下一片哗然,彭慧慧压低声音激动地道:“天哪,好萌啊,年纪这么轻的肖叔叔!”   应紫轻吁了一口气。   原来,像裴钊阳这样的大佬也要叫肖一墨一声叔叔,那她那声“肖叔叔”还算是赚到了。   台上,肖一墨把话题从辈分上扯了回来,大致讲了一下当时的几个细节,底下的同学们又有一个问题追了上来,“裴总、肖学长好,裴总刚才在在演讲中提到了我们科技领域的短板,也就是芯片智造受制于人,请问两位有没有打算进一步深度合作的打算?”   肖一墨和裴钊阳对视了一眼,裴钊阳淡淡地开了口:“这位同学的问题很尖锐,华智科技在两年前已经开始进行了芯片的研发,小有所成,但和国际先进水平差距还很大,我们的确在考虑另一种发展的可能,但是不便透露进程。”   肖一墨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道:“身为投资人,保证投资收益最大化是我的职责,但同时,我也是一个社会人,牢记自己的社会责任。国内的科技研发需要我们同心协力,纵使会有无数风险和阻碍,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和裴总会给同学们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   “太帅了!我好喜欢这样的男人啊,敢为人先,虽千万人吾往矣,太Man了!”彭慧慧忍不住又去捏应紫的大腿。   应紫汗颜,这可真是粉丝滤镜厚重啊,她赶紧抓住了彭慧慧的手:“慧慧,你再捏下去我的腿就要肿了。”   彭慧慧抱着她亲了一口:“艾玛,一激动就忘了。”   旁边的李沁戳了戳彭慧慧:“快快,问到你爱听的了。”   “……大家都知道,裴总的夫人是一位知名的漫画家,两人如漆似胶堪称婚姻典范,请问肖学长羡慕吗?有没有抓紧寻找另一半,对另一半有又什么样的要求?”主持人一边读纸条一边笑了,“女同学们紧迫盯人,肖学长给点希望吧。”   底下哄堂大笑了起来,好几个女同学尖叫着肖一墨的名字,彭慧慧尤其激动,还拽着应紫的手朝着台上挥了挥:“肖学长我爱你!”   应紫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手挣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肖一墨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几秒。   隔得有一段距离,应该不会在这么多人里面发现她吧?   应紫有些忐忑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肖叔叔可以加一点印象分咩?再掉分就要变负分了~~   ps:可以去醋哥微博看看肖叔叔装逼用的厨房。   *有小天使问加更的规则,唔,留言或者收藏破四千就加更,希望很快到来,大家多多留言收藏哈~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已经148瓶啦。 第7章 象牙白(七)   那一句“我爱你”从耳尖一掠而过,肖一墨往底下黑压压坐着的人群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应紫和同学一起朝着他挥手示爱的模样。   其实,他一早就留意到应紫了。   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她,清新得好像一朵小百合,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生中很是让人瞩目。   女人,真是有口是心非的代名词。   在他面前一直羞涩怯怯的模样,结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却对着他隔空示爱。   想想也是,像他这样的条件和身份,能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的?   一开始就仰慕他的应紫,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想必会对他更加爱慕。   他心里颇为自得,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和颜悦色了起来,接着主持人的话抛出了一个问题:“钊阳在我们圈子里有个外号,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老婆奴,”裴钊阳自曝其短并加以点评,“单身狗不懂的乐趣。”   底下的同学们乐不可支,有人替裴钊阳打气:“裴总加油,回家和耳元老师一起来张自拍,让肖学长嫉妒死!”   肖一墨摇了摇头,嘴角似笑非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的另一半,肯定不能和钊阳家的一样。”   裴钊阳和肖一墨的大侄子肖昱行是好友,对这位名义上的“肖叔叔”了若指掌,难得开起了玩笑:“我知道,你家里是父系社会,要求另一半听话、温柔、漂亮,这三个词之间的关系都是大于符号。”   主持人打趣道:“最重要的是听话?那岂不是很多女孩子都符合要求?”   “钊阳说对了一半,”肖一墨的语声淡然:“其实那些硬性的指标都是无所谓的。我的另一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婚后能安心做个全职太太,全心全意地照顾家庭。就好比钊阳,如果他的太太能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华智科技的利润额最起码还能再翻一番。”   “这你就错了,”裴钊阳并不赞成他的看法,“再翻一番对我来说都只是数字,而和太太在一起的乐趣,却不是这些数字能够比拟的。”   肖一墨耸了耸肩:“你高兴就好。”   台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台下的同学们忽然有了几秒钟的静默。   半晌过后,底下一群胆大的女同学齐声“嘘”了起来,其中有一个直接跳过了主持人的提问,很是犀利地大声反问:“肖学长,你认为女性的价值就是回归家庭吗?”   肖一墨耸了耸肩:“对于我来说,我的女人存在的意义当然就是家庭,至于别的男性,那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   ……   应紫在下面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真狂啊,这是在际安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能考进来的女同学一个个都是有着雄心和抱负的,他这样说,明天学校的bbs上整版估计都会是批判他直男癌的帖子。   旁边的彭慧慧也愣了一下,困惑地问:“小紫,我是不是听岔了?他这是不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啊?”   大腿终于不用被捏了,应紫松了一口气,有点同情她幻想的破灭:“慧慧,这不是有点,貌似……是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   现场的气氛眼看着就有点尴尬火爆了起来,主持人一看不妙,立刻跳过了这个问题,再次接过了同学们递上来的纸条:“肖学长你好,根据你刚才所说,如果你的另一半不同意你的人生规划,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他讪笑了起来:“过过过,同学们的提问不要围绕在这一点上——”   “我当然会祝福她能够事业成功,大家好聚好散,不强求向来就是我的人生信条。”肖一墨在旁边淡淡地接了一句。   还没等讲座结束,常青树的BBS就炸了。   常青树是互联网刚兴起时际安市大学计算机高材生们建立的论坛,经过二十多年的运作,现在已经成了际安市高校大学生们最为热闹的网络论坛。   肖一墨的演讲有版友在全程直播,阅读量本来就很高,一直在热帖上飘着。   他关于另一半要求的言论一出来,帖子直接翻到了十几页,首页相关帖更是屠版了。   [没想到肖学长看起来有趣的灵魂下还有这样腐朽的思想。]   [有钱了不起吗?给我一百亿我也不愿意做小伏低伺候人,为了老公一个人活着。]   ——[楼上的,有钱还真的了不起,给我一个亿我就愿意。][笑哭.jpg]   ——[楼上是女的吗?为有你这样的同性感到耻辱!]   [就因为有你们这些跪舔直男癌的拜屌族,才有了滋生肖一墨这种男性的土壤,恶心得我吃不下饭。]   ——[过了吧?他也不就是回答问题时说了两句自己的观点,难道要他说假话捧女性才算是政治正确吗?]   ——[层主这种人,真见了人跪舔比谁都厉害。]   ——[散了吧,肖一墨有傲的资本。]   [天才都是瑕不掩瑜,不要苛责,等着老天爷派个小仙女来收拾他。]   ——[哈哈哈哈说的对。]   ——[坐等肖一墨被打脸。]   ……   讲座结束了,彭慧慧彻底幻灭了,整个人都蔫蔫的。   应紫忍着笑安慰她:“别想了,你还有小蔡呢。”   “小蔡哪能和人家比,”彭慧慧撇了撇嘴,“给人家提鞋都不够。”   “要这样想,人家有资本,瑕不掩瑜,”李沁在一旁很乐观地道,“就算他直男癌,比起那些又穷又丑的直男癌,高富帅直男顺眼多了。”   “对啊,”郑媛倒也没什么大的感觉,“我们老家那边的男人还要恶心呢,最好老婆既能赚钱,还能做家务带孩子伺候公婆一把抓。”   “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用这种话杜绝我们这些女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彭慧慧突发奇想。   应紫摇了摇头:“不会,他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   就照她和肖一墨这些天的接触来看,肖一墨的大男子主义倾向,比台上表现的只多不少。   “你怎么知道?”彭慧慧怀疑地看着她。   应紫语塞。   “呦,小紫,你是不是也偷偷在关注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坦白交代,少女心初动了没?”彭慧慧来呵她的痒。   “才没有呢,你别瞎说。”   几个人笑闹成一团。   际大和师大的后门就隔了几个路口,大家一路说笑着进了校门,应紫一看已经四点半了,就和室友道了别,到了学校大门边上,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等人。   马路对面是一张很大的广告屏,正在播放一个口香糖的广告,代言就是卫时年,演唱会的背景星光闪耀,卫时年阳光帅气的身姿却比那星光更为耀眼。   口香糖在手上抛出了一道弧线,又轻松地落在手中,卫时年朝着她粲然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好帅,好温柔。   应紫着迷地看了半晌,猛然想起了那件被扔掉的披肩,忍不住一阵沮丧。   “滴滴”两声喇叭,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旁,徐徐落下的窗户中露出了肖一墨的脸。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扭头顺着应紫的目光看向了大屏幕。   应紫吓了一跳,再一看,大屏幕上的口香糖广告放完了,换成了一家旅游公司的广告,神秘的金字塔、憨态可掬的企鹅,还有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   “想出去玩?”肖一墨了然地笑笑。   应紫松了一口气,赶紧摇了摇头:“没,就看看而已。”   刚才明明看得目不转睛的,还要在他面前否认,这个喜欢还闷在心里的毛病真不好。   等招待完史密斯先生,应该还在暑假,到时候就带她出去走走,也算是一份额外的福利吧。   肖一墨笃定地盘算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轻点扔板砖给肖叔叔!   奉送一个小剧场~~   醋哥:来,算命了,看看你和另一半的夫妻相。   肖一墨:我的不用算,天生一对。   醋哥:exm?脸呢?   肖一墨:我的墨,她的紫,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   (宁少、裴总、华总齐齐“切”了一声。)   醋哥:对不起,我去重新起名。   肖一墨:你敢!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8 15:21:20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8 18:35:17 第8章 象牙白(八)   肖家的老宅坐落在老市区,是几栋小洋楼组成的别墅,从外面看起来并不豪华,却有种古旧的年代感。   围墙边的紫藤花开得正艳,从铁栅栏上倒垂下来,仿佛流瀑,将整栋别墅点缀成了一片花海;草地绿得能掐出一把油来,一簇簇的嫩草使劲地往上抽条,却又被园丁修剪得整整齐齐,以至于一眼望去,地面上好像铺了一层绒毯似的,分外漂亮。   别墅里静悄悄的,应紫跟在肖一墨身后,屏气凝神一路进了客厅。   初夏的傍晚已经有了点暑气,客厅里却别有洞天似的,一股沁凉袭来。   有佣人迎了上来,递上了一杯水果茶,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美妇也站了起来,笑着招呼:“一墨回来了。”   她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气质优雅,虽然眼角、脖颈有了皱纹,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妍丽容貌。   肖一墨回了一个笑容:“陈姨,这是小紫。”   陈姨打量了应紫几眼,轻叹了一声,面带忧色地道:“快上去吧,你爸很生气。”   肖一墨是昨天刚刚通知肖宁东结婚这件事情的,肖宁东不生气才怪呢。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书房的门虚掩着,肖一墨一边推门一边叫了一声“爸”,只听得“哐啷”一声,有东西砸过来落在门前碎了。   应紫整个人都被吓得颤了颤,本能地像兔子一样地窜进了肖一墨的怀里,脸色苍白。   肖一墨赶紧握住了她的手,那手指冰凉,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女人,真是胆小。   “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叫你了再进来。”他安慰道,“没事,我爸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而且,他也不是对你生气。”   肖一墨进去了,还特意关上了门。应紫屏息站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了一会儿。   里面没什么大动静,她刚刚松了一口气,门被拉开了,她一下子失了倚靠,整个人都往前冲了进去。   腰被肖一墨揽住了,止住了应紫前冲的去势。她狼狈地站在原地,满脸通红地朝房间里一看,正中间的书桌前坐着一个神情严厉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精神却依然矍铄,眼神凌厉地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所到之处,皮肤上有种灼伤的感觉。   应紫噤若寒蝉,一动都不敢动。   肖一墨无奈地笑了:“爸,你别这样,她胆子小。”   肖宁东气得不打一处来。   儿子太优秀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长面子,走到外面,一提起他肖宁东的幺子,个个都羡慕得不行,纷纷讨教这个儿子是怎么培养的,老肖家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坏处就是这个儿子由不得他掌控,时不时地就给他来个意外的惊吓。   “过来。”他沉声道,努力克制着胸口的怒气。   应紫怯怯地往前走了两步,张了张嘴,一声“爸”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她的爸爸,从小就疼她,别说对她摔东西了,连骂都不舍得骂她一句。   肖宁东气结。   这么一个胆小的女孩,就算再漂亮,怎么能配得上肖一墨?   他的眉头重重地拧起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越看越不顺眼。   长得还这么瘦弱,大风一吹可能就吹走了,一点都不富态。   “怎么挑了这么一个?”他强压着怒意,“玉苒看着都比她强。”   应紫的脸白了白。   腰上的手紧了紧,肖一墨一脸的矜傲:“爸,我挑人的眼光可不比你差,你说的那些女人都很麻烦,到时候粘着我不放才心烦。”   “你就那么自信,你挑的人她就不会粘着你不放?”肖宁东冷冷地问。   “不会的。”应紫终于鼓起勇气,颤声回答,“你放心,只要一墨能顺利继承古堡,他什么时候让我离开,我一定会走。”   她的声音轻却坚决,落在肖一墨的耳朵里,莫名的,一股浅浅的不悦从心底泛起。   这句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对,被应紫抢了。   “爸,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他淡淡地道,“家里的事就够你心烦了,别老那么大火气,你都一把年纪了,该退休了。”   “你还有脸提?”肖宁东厉声喝道,“让你进公司帮我,怎么就连影子都没一个?反倒把心思放在那个破古堡上,你要古堡,我替你买两个,行不行?”   肖一墨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道:“爸,我为什么想要那个古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肖宁东的脸色顿时变了。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仿佛有根看不见的弦在压抑沉闷的气氛中紧绷了起来。   应紫惊惧不已,指尖不自觉地就用劲,抓在了肖一墨的衣服上;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肖宁东的手,深怕他下一秒又扔过来什么东西来砸人。   良久,肖宁东往后靠了靠,倒在了椅背上,疲惫地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你们俩的事情就这样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以后麻烦。”   两人退出了书房,肖一墨松开了揽着应紫的手,径自往走廊里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争执的缘故,他的脸色不太好。   最东头的房间敞开着,有佣人在里面收拾,肖一墨示意她们出去,转头在躺椅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任凭脑中的思绪飞舞。   胸口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旋即,一双小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指腹轻轻地揉捏打转,力道恰到好处,有些胀痛的脑袋渐渐舒适了起来。   “你还好吗?”应紫轻声问。   肖一墨“唔”了一声:“继续,别停。”   应紫的手指一滑,到了他的头顶,在几个穴道处按摩了一会儿,旋即五指张开呈爪子状,在头盖骨那里抓了起来。就这样来回往复了好几次,纷杂的思绪好像被她抓了不见了踪影。   肖一墨很满意,索性按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带,应紫轻呼了一声,大半个人倒在了肖一墨的身上。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应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肖一墨把下巴扣在了她的发旋上。   应紫轻嗯了一声,柔顺地往肖一墨身上靠了靠。   零碎的发丝轻拂在脸颊上,软软的,痒痒的,发丝间的清香袭来,是一股很好闻的柑橘浅香。   在书房中防御全开的状态至此彻底消除了,肖一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轻声问:“刚才被吓到了没有?”   应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在还好。”   “我爸……他就是个纸老虎,”肖一墨轻笑了一声。   应紫不信,看肖宁东那模样,赫然就是称霸一方的霸主,也就只有肖一墨这个儿子敢在他面前捋虎须。   “真的,他很疼我的,几乎算是有求必应,”肖一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神有些虚幻了起来,“最生气的一次就是我打定主意去留学,办好了学校和签证才告诉他,他对着我吼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送我去了机场。”   应紫有点无语,看来,肖一墨先斩后奏早就有了无数次先例,怪不得刚才一点都不怵。   “那你以后就好好和他商量不行吗?”她软语劝道,“你看,他不高兴了,你也没法开心,两败俱伤,何必呢?”   肖一墨不说话了。   应紫赶紧反思,她是不是太聒噪了,像肖一墨这样人,一定很讨厌别人教育。   “对不起,我……”   “那栋古堡曾经是我们一家三口居住过的地方,我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少年时期,”肖一墨静静地道,“回国以后第二年,我上初三的时候,我妈和我爸分手了,折腾两年办了离婚手续,后来再也没有往来过。所以,如果我事先告诉他,他也只是会往我脸上砸两栋房子,而不会同意我继承遗产。”   这一刹那,应紫从那安静的口吻中听出了几分怅然。   她的心紧抽了一下,笨拙地想要安慰:“你别难过了,你妈妈肯定也一直在想念你,她一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肖一墨的眼神冰凉:“不,她才不会呢,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她爱事业胜过爱我和我爸。”   应紫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这样决绝地扔下了自己的骨肉?   肖一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是什么眼神?在同情我吗?”   应紫赶紧摇了摇头。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有点心疼。   原来,就算像肖一墨这样的天之骄子,心底也有那么几个求而不得的遗憾。   脸颊上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柔软的唇在肌肤上轻轻摩挲着,转而到了娇嫩的耳根,这里是她的痒痒肉,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求饶道:“别……我痒……”   “别动。”肖一墨哑声道。   应紫不敢动了。   肖一墨索性扣住了她的脖子,用舌尖在她的耳垂上吮了两下,那耳垂特别软,含在在嘴里好像要化了似的,他意犹未尽,松开的时候在又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双掌捧住了应紫的脸颊,迎视着她似水的眼波。   “那就好,我讨厌泛滥的同情心。我想要那个古堡,只是想留作个纪念而已,提醒我少年时候的愚蠢和软弱。”他的嘴角勾了勾,“好了,你听话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   肖一墨的口吻像从前一样,傲慢而凉薄。   可不知怎么,应紫忽然不怎么怕他了,就连他的亲密接触,好像也一下子没了心理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打脸的咱们一步步慢慢来,毕竟肖叔叔已经装逼了二十多年了,脸上的保护壳很厚。   *本章随机红包50个,乖巧坐等小天使么评论投喂。 第9章 酡红(一)   【——她脸颊上的那一抹酡红,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醉。】   -   肖家的确是个大家族,长长的西餐桌前坐了有十几个人,见肖一墨领了一个姑娘进来,不由得都面露诧异之色。   肖一墨神情自若,一一替应紫介绍了过来。   肖宁东的右手边坐着陈姨,陈姨下来就是肖宁东长子肖国荣的一家四口,大儿子肖昱行分外显眼,俊朗风雅,和肖一墨年龄相当,但辈分上却要尊称他一声“小叔叔”;挨着肖国荣一家的是肖国华夫妻。肖国荣和肖国华都是肖宁东已经去世的发妻所生,长得也和肖宁东很像,神情严肃。   肖国华的对面,坐着的是肖宁东第二任妻子所生的肖国忠一家四口,一子一女分别在上高中和小学,肖国忠有点中年发福了,像个弥勒佛似的,很和善地朝着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在一众严肃审视的目光中实在是甚为难得,她受宠若惊地回了一个笑容。   其余的两个姐姐都早已经出嫁了,今天不在。肖一墨把她领到了餐桌头上,自己在肖宁东的左手位坐了下来,示意应紫坐在他的身旁。   对面的肖昱行和肖一墨关系好,笑着调侃道:“小叔,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保密工作真是到家啊。”   “不是女朋友。”肖一墨笑了笑。   肖宁东轻咳了一声,威严地环顾四周:“好了,今天欢迎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自己家里知道就好了,用不着外传。”   大家的表情随着他的话,就好像坐过山车似的,从几乎一致的惊愕到神态各异的惊喜羡慕,最后看向应紫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为同情。   肖昱行纳闷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吃你的饭吧,哪来这么多问题。”肖一墨瞟了他一眼。   肖昱行狐疑地不吭声了。   在座的论起感情的亲疏,肖昱行和肖一墨是最好的,肖昱行不说话了,旁的人就更没什么质疑的声音了。   “吃饭。”肖宁东简短地下了定论。   除了刀叉、筷子轻微的撞击声,餐桌上没什么声音。   应紫连大喘气都不敢出,深怕破坏了规矩。   好不容易等到用完了主餐,佣人上了水果和花茶,餐桌上的气氛这才稍稍轻松了起来,肖宁东问了一下几个小的学校里的事情,又和肖国华、肖国忠聊了聊公司的一些要事,晚餐这才算就此结束。   大家离开了餐厅,正值周末,小的约着去了楼下的视听室,几个儿子则陪在肖宁东身旁往客厅去。   应紫正要跟着肖一墨走,陈姨过来了,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道:“小紫吗?来,他们男人们有他们的事,你跟着没趣,还是我带你去家里各个地方转转吧,顺道说说话。”   正值初夏,夜晚的别墅凉风习习、花香阵阵。   陈姨领着应紫从庭院开始,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她的步履优雅,说话声轻柔低沉,听起来很舒服。   “这栋楼是佣人住的,平常你要是临时有事,可以按一下召唤铃,每个卧室里都有。这边是花房,有花匠专门打理,我们几个也喜欢在这里面侍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让花匠给你弄几株珍品。”   “不用了,”应紫连忙推辞,“我养不好花,总能养死了。”   陈姨哑然失笑:“用心的话,怎么都不会养死。”   应紫笑了笑,没反驳。   其实,太用心的话,也会适得其反,就好比小时候她养过两条金鱼,每天从早到晚看个三五次,喂食换水都没拉下,最后还是翻了鱼肚死了。   应凯说,是她喂得太勤快了,撑死了。   她当时伤心了很久,以后就再也没有养过花花草草小动物。   “那里有个葡萄架,小时候一墨就爱在那里玩,现在也时不时地坐在那里乘个凉,”陈姨指着庭院的西边,跟着又紧接了一句,“对了,你和一墨怎么认识的?”   “在学校里认识的。”应紫回了一句。   陈姨等了片刻,应紫却没接着往下说,她只好又问:“认识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   这样问一句答一句,几乎没问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陈姨心里有些烦躁,面上却依然关切地问:“那你们俩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结婚了吗?怎么就在一起了?这样没办仪式,你家里的父母怎么就愿意呢?”   应紫签字的协议上有保密条款,肖一墨也特意和她强调过,无论是谁,都不能提及他们俩婚姻内幕的只言片语,现在看来,除了肖宁东今天刚刚得知真相,其余的肖家人全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当然不会被陈姨把话套走,柔柔地笑了笑,一脸的懵懂单纯:“一墨不让我多问,他说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会办好的,让我只要听他的话就可以了。反正我也还小,领了证就可以了,别的都不着急,等我毕业了再说。”   陈姨怔了片刻,叹息着道:“一墨向来眼光很高,我还以为他要蹉跎上一阵呢,没想到闷不做声就来了这么个大事。”   “可能是缘分吧。”应紫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句。   “缘分这说法太虚无了,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排着队要等着一墨看她们一眼呢,没缘分都能造出点缘分来,”陈姨笑了笑,“归根结底,还得说是你运气好,有本事。”   “本事”二字好像咬了重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嘲讽的意味,可是,看陈姨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应紫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装傻地笑了笑以示回应。   转眼间,两个人一路说一路从后院绕回了前庭,应紫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她对陈姨的第一印象很好,可这一路下来,却心里有点打鼓了,想着赶紧回到肖一墨身边去。   “晚上你在家住吧?”陈姨忽然问了一句。   “我……听一墨的。”应紫回道。   “那就在家住下吧,你来得突然,一墨的房间没什么准备,要不我让人替你收拾一下他隔壁的客房?”陈姨征询她的意见。   应紫迟疑了一下,正好远处有人叫了一声:“小紫。”   肖一墨快步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几步就到了她的身边,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呦,一墨,你可真是,一会儿看不见人就找出来了?难道怕我把她吃了不成?”陈姨打趣道。   “怎么会,”肖一墨客客气气地道,“我怕她不会说话让你不高兴了,对了,今天还要辛苦陈姨了,今晚我们住在这里,还得让人帮小紫收拾一套东西送到我房间来。”   陈姨怔了一下,立刻点头应了一声“好”。   肖一墨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笑着道:“陈姨,云苒是不是来过我那里了?麻烦你和她说一声,我家里的密码改了,以后她别跑空趟了。”   陈姨嘴角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好半天才道:“你放心吧,我早就说过她了,以后她不会随便到你那里去了。”   肖一墨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拉着应紫走了。   陈姨站在原地看着肖一墨和应紫远去的背影,原本温柔的眼神渐渐有些凌厉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等了片刻,听筒那里传来了郑玉苒的声音:“阿姨,一墨哥回来了没有?明天我可以过来吗?”   “还过来什么!”陈姨恼怒地道,“我让你别自说自话地去一墨那里,你怎么就不听?他就喜欢听话的女人,你这样自作主张的,他能喜欢你吗?”   “不就是去了这么一趟吗?是不是那个女人在一墨哥面前嚼舌头了?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郑玉苒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你就给我安分点吧,”陈姨头疼地道,“一墨和她已经领证了,今天她在家里。”   郑玉苒差点没晕过去:“什么?不可能!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你稍安勿躁吧,”陈姨教训道,“那个小丫头长得一双狐媚眼,又乖巧听话得不得了,你好好学学人家,怎么才能勾得住男人的心。”   “我……”郑玉苒一下子哽咽了起来,“阿姨你怎么还笑话我,我是真的喜欢一墨哥,他怎么就忽然结婚了,这不可能……”   “好了好了,”陈姨心疼了,“结婚了还不能离婚吗?哭什么哭,没出息。”   “那我该怎么办?让我等他们离婚吗?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郑玉苒越想越伤心,抽噎得不能自已,“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墨哥对我很好,外面那些女人他连个笑脸都不给,就和我有说有笑的,平常还会时不时地送我礼物,怎么就忽然被那个女人勾走了……”   陈姨阴沉着脸听着,应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行了,哭有什么用,”她安慰道,“打起精神来,先摸清楚那女人的底细,再想办法。明天你要是想过来,得克制好自己的脾气,先和她搞好关系,明白吗?”   “为什么?”郑玉苒不解地问。   “照我说的做,我还能害你?”陈姨不容置疑地道。   “好,”郑玉苒抹了一把眼泪,撒娇道,“阿姨我听你的,你一定要帮我,我这辈子就喜欢一墨哥,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挂了电话,陈姨在夜色中站了片刻,抬头一看,肖一墨的房间已经亮起灯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窗户前一闪而过。   进了肖家这么多年了,她谨小慎微,把肖一墨当祖宗似的供着疼着,却还是捂不热这个继子的心,连带着她的一块心病也一直没有解决的契机。   和应紫恰恰相反,肖宁东给了她婚礼、给了她肖氏集团的股份,给了她所有明面上能给的一切,却唯独没有和她去领过证。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俩个当事人,只有肖一墨知道。   外人见了她都尊称一声“肖夫人”,却没人知道,她这个肖夫人只有一半。   肖宁东不肯给她这个肖夫人圆满,说到底,还不是顾忌着肖一墨会不高兴?   她没有孩子,郑玉苒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原本想着撮合肖一墨和郑玉苒好上了,她就心里有了底气,无论如何要让肖宁东把这个证给领了,现在倒好,肖一墨索性从外面领了人进来,断了她的念想。   结了婚也没什么。   结了离了的她见得多了,肖宁东和肖一墨他妈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笑了笑,看着那窗户中亮着的灯光,气定神闲地举步往客厅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内忧外患,小心墙角被人挖了!   *本章随机红包50个,乖巧坐等小天使们评论投喂。 第10章 酡红(二)   佣人敲开了卧室的门,送进来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应紫接过来道了谢,偷眼一看,肖一墨正在主卧里面的书房查看电脑邮件。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推开门出来的时候,肖一墨已经躺在床上看电视了,心不在焉地朝她看了一眼,看到一半,眼神顿时凝住了。   睡衣是鲜艳的酡红色,和应紫象牙白的肌肤形成了色彩上的鲜明冲击,那两根细细的吊带上滚着小巧的荷叶边,正好将脖颈处的锁骨凹陷半遮半掩着,平添了几分诱惑。   腰间松垮垮地系了一根细腰带,应紫的身材虽然单薄,可在睡衣柔软面料的起伏下,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走起路来,快要及膝的开叉裙摆一荡一荡的,修长的腿若隐若现。   肖一墨不由得喉咙一干,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意慢慢泛了上来。   “东西用得还习惯吗?”他一脸淡然地问。   应紫点了点头,拉了拉睡衣的裙摆,赧然道:“挺合身的,陈姨很细心,东西都帮我备齐了。”   “上来吧。”肖一墨努了努嘴,示意了床的另一半。   应紫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理智告诉她要和肖一墨亲热一点,可身体还是有点害怕,像只容易受惊的兔子,缩在角落里。   肖一墨仿佛没看见似的,调了一下电视台,节目跳到了一个寻宝节目,圆墩墩的主持人正和专家在争论一个鎏金狻猊熏炉的真假,真的要几十万,假的大概就几百块。应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上来,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屏息看着。   “假的。”肖一墨下了定论。   “我看挺像真的呀,”应紫忍不住指点着电视上的狻猊图案,“这么复杂,怎么也不像几百块的。”   肖一墨轻咳了一声:“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应紫的脸腾地红了,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从床沿蹭到了肖一墨的身旁,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肖一墨趁机手一伸,把人揽进了他的怀里。肌肤相贴,滑腻柔嫩的触感袭来,他的心神一荡。   “我爸书房里有个差不多的真品,那花纹和色泽比它好多了,这个一看就是假的,你明天可以对比一下看看。”   原来如此。   人家是真有见识,才能分辨出真假。   应紫钦佩得很。   又看了一会儿,出来的古董肖一墨个个都猜对,一点悬念都没有,应紫没兴趣看了,揪着被角想心事。   “累了?那就睡吧。”肖一墨关了电视。   应紫迟疑着问:“我明天能回家吗?老不回去,我爸妈要起疑心了。”   肖一墨慢条斯理地道:“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应紫又羞又气,嘟囔着道:“怎么老要我亲啊……唔……”   唇被吻住了,肖一墨含住了那嫣红的唇瓣,挑逗吸吮着,应紫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后背。   味道比想象中的更为甜美。   也比想象中的更让人沉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一墨这才停止了热吻,改为轻轻地摩挲,应紫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靠在他身上脸颊酡红。   “睡吧。”   肖一墨拉好了被子。   应紫怔了一下,仰起脸来看着他,迷蒙的双眼中愕然。   “或者,你希望我做点别的更深入的交流?”肖一墨戏谑地问。   应紫连忙摇了摇头,兔子一样“哧溜”钻进了被子里,灯灭了,肖一墨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兔子再也没有紧张僵硬,依然把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   女人嘛,总是羞涩的,多给她点时间吧,反正也不着急。   更何况,这样的循序渐进的亲密,好像更自然更舒服,别有一番意趣。   第二天,在别墅吃完了早饭,应紫就向肖宁东和陈姨告辞,陈姨倒是愣了一下,开玩笑似的问:“家里没什么招待不周的吧?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是周一才上学吗?”   肖宁东没说话,连眼神也没分给应紫一下,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的普洱茶。   肖一墨慢条斯理地道:“新婚燕尔,总要有点私人空间,大家体谅一下。”   这算是直接帮应紫说话了。   陈姨尴尬地笑了:“瞧你这孩子,我这不担心小紫还小,不太会照顾你,你每天这么辛苦,在家里我还能照应你一点。”   “谢谢陈姨,不过你放心吧,我向来不会亏待自己,”肖一墨矜持地笑了笑,“而且,小紫是个厨房高手。”   应紫汗颜,赶紧解释:“不是的,就是会做几个菜而已。”   “那看来是苦出身的,瞧这小手,都粗糙了,”陈姨一脸心疼地抓过她的小手端详了几眼,“到了我们肖家,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改天我带你去做个手部美容好好保养一下。”   应紫实在是不太适应陈姨的亲热,努力一点点地把手抽了出来,再次解释:“不是吃苦,我爸妈很疼我的,我只是喜欢下厨而已。”   “谢谢陈姨,我们先走了。”   肖一墨客气了一下,刚要领人走,肖宁东在身后开了口:“以后不要随便出去,一个星期就回来一趟,多呆几天,跟着你陈姨好好学学做肖家媳妇的规矩,也好照顾一墨。”   应紫的头皮发麻,强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是,这才跟着肖一墨出了客厅。   怪不得肖一墨大男子主义,原来肖宁东这里才是根源,居然还要学肖家媳妇的规矩。   肖一墨今天开了一辆城市SUV,座位宽敞,应紫上了车,他却没有启动,而是抓过了应紫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   手掌娇小,手指纤细修长,指尖微微翘起,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最好看的是指甲带着些许粉色,微微反射着一点光泽,让这双手看起来越发娇嫩。   他很满意:“陈姨眼睛真是老花了,这手哪里粗糙了?”   “我以前学过钢琴,指甲这里经常裂开,毛刺很多,”应紫仔细地指给他看,“练得狠的时候,指甲都剪得陷进去了,整个指头都圆圆的,丑死了,陈姨说的可能就是这个,现在已经好多了。”   肖一墨有点诧异:“你还会弹钢琴?那怎么不继续练下去了?”   应紫怔了一下:“哦……后来考大学了就没练了。”   “不练了也好,现在的指甲很漂亮。钢琴嘛,买个碟片随便听听就好了。”肖一墨浑不在意地道。   应紫哭笑不得。   照他的说法,那些钢琴家的现场演奏会就毫无价值了。   出了别墅,原本应紫想着让肖一墨顺道把她送到最近的地铁口,自己坐地铁回家,不过肖一墨一听那个小区名字,说是顺道,就把她直接送去了小区。   东岸小区是一批拆迁安置房,坐落在新城区。去年,应凯把家里最后一套房子卖了,房款的一大半填了公司的无底洞,一小半换了这里的一套两居室。   周六大街上不太堵,从老城区到新城区只花了大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肖一墨陪着她下了车,看着眼前楼房斑驳的墙面,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你爸……可真是厉害,”他不无嘲讽地道,“能把好好一个公司老总从豪宅折腾到这里来。”   应紫有点难过,本能地想为应凯辩护:“也不能全怪我爸,很多因素的。而且这小区也没什么不好,外面那是涂料脱落了而已,里面还是很新的,我们一家人住着挺好的。”   肖一墨笑了笑,不想去戳穿她可怜的自尊心:“行吧,我先走了。”   “等一等,”应紫连忙道,“明天我可以直接回学校吗?下午有合唱团的排练。”   肖一墨的眉头皱了起来。   应紫心里惴惴,拖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软语恳求:“下周就正式彩排演出了,我请你来现场看好不好?我们合唱团唱得很好听的,你一定会喜欢的,真的,不骗你。”   眼前的女人一副小儿女的情态,娇怯怯的;那声音即软又糯,听在耳里,连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肖一墨的脸色不自觉地和缓了起来:“好,这次演出完就不要再折腾其他事情了,安心在家别分神了,再过一阵子史密斯就要来了。”   这话和他在际安大学讲的“全职太太”言论如出一辙,算得上是表里如一。   应紫很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乖顺地低下了头。   反正只有一年,忍忍也就过去了吧。   肖一墨当她默认了,满意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上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们儿童节快乐!祝永远都是开心快乐的儿童\(^o^)/~   -   奉送一个小剧场~~   醋哥:诸位,儿童节怎么过?   宁则然:陪双胞胎去游乐场。   裴钊阳:陪裴小宝去滑个雪。   肖一墨:……   肖一墨:我和小紫儿童节制造小宝宝。 第11章 酡红(三)   目送着肖一墨的车子驶入了转角,应紫这才往小区里走去。   回到家里推门一看,应凯和程云雅都在,一个在织毛衣,际安市的冬天湿冷,应凯缺一件贴身的羊绒衫,好的成衣都要两三千,程云雅就买了上好的羊绒线打算自己织一件;另一个则手拿着文件,一支笔在上面圈圈点点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一见宝贝女儿回来了,程云雅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总算回来了,这阵子学校里忙什么呢,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应凯在旁边乐呵呵地道:“你这个老太婆就不懂了,小紫在大学里忙就对了,这说明我家闺女吃香,有人追,对吧?”   程云雅恼了:“什么老太婆!我有那么老吗?你才是个糟老头子呢!”   应凯缩了缩脖子,陪上了笑脸:“好好好,我错了,你不老,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   程云雅这才高兴了,喜滋滋地问应紫:“真的有男朋友了?有了就带回家让爸妈瞧瞧。”   “没有的事,”应紫赶紧澄清,把合唱团拉来当挡箭牌,“我们校庆在排练节目呢,我在合唱团领唱。”   一听这个,应凯刚才还笑着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来,闷闷不乐地叹了一口气。   应紫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外乎就是以前想送她去学音乐,结果家道中落最后不得不放弃,这都快成了应凯的心病了。   她赶紧扯开了话题:“妈,今天午饭吃什么?我去看看。”   跑进厨房一看,她高兴地叫了起来:“哇,有鸡翅,还有河鲫鱼,都是我爱吃的菜,馋死我了。”   “瞧你这孩子,”程云雅嗔怪着道,“昨晚到底吃什么了?饿着不成?”   昨晚可不就是和饿着差不多了,那黑压压的一家子人一个个都鸦雀无声,吓得她喝汤都不敢往下咽,深怕发出那种“咕嘟”声,到了最后饭菜都没吃几口。   中午这餐饭总算给缓过来了,她一边吃一边和爸妈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最后靠在了椅背打了个舒舒服服的饱嗝。   程云雅和应凯都有午睡的习惯,应紫就一个人呆在客厅里。客厅虽然小,却被程云雅收拾得很舒服,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的,茉莉花开了,散发着一股浅浅的幽香。   应紫一边和室友们聊着天,一边刷着卫时年的微博。   卫时年上周在际安市被粉丝围追堵截,当晚就上了热搜,那晚她的披肩要是没被肖一墨丢掉的话,在朋友圈里显摆一下肯定能引来一长串的惊呼。这周卫时年没在微博冒泡,就系统自动发了一个升级VIP的微博。底下都是粉丝们的呼唤,催他发博、发自拍。   她并不是狂热的追星者,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卫时年这个人,还有他的歌,特别是卫时年早期的一些歌曲,她都烂熟于心。   后来,卫时年加入了东石传媒,在知名制作人孙覃的运作下,迅速攀上了歌坛高峰,但同时,曲风也因为迎合大众有了一定的改变,她虽然也很喜欢,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在她的心里,卫时年好像还是那个温柔如夏风的大哥哥,在钢琴清亮的旋律中唱着青涩的民谣;直到去年那首《去病》出来以后,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卫时年。   微博一刷新,卡了一下。   再一看,卫时年发博了,瞬间就是几千个点赞和评论。   [好像碰到了从前的时光,嗨,女孩。]   底下配了一个十来秒的小视频:黑漆漆的房间里,三角钢琴的烤漆反射着一点亮光,卫时年背对着摄影坐在钢琴旁,钢琴弹了几个音后,忽然静止了,几秒种后,他清唱了一句。   [那一年夏天的风,抚平我褶皱的灵魂。]   旋律简单而动听,嗓音干净清透。   底下的粉丝一个个都疯了,连带着各种蹭热度的营销号和黑子,把这条微博立刻置顶到了小时榜第一。   [对对,老公那一年和我吹过的风。]   [天哪,太好听了,我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你要负责任的。]   [卫时年这是江郎才尽了吗?写的这两句话是什么东西,辣鸡。]   ……   应紫心里怦怦乱跳。   卫时年还记得她吗?那天认出她来了吗?   还没等她点开视频细听,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一瞧,一个一直没有人说话的家庭微信群一下子有人发了好几条消息,正是她的二婶李薇。   这个微信群是几年前二叔公的女儿建的,爷爷那边的亲戚都在群里,有二三十号人,刚建的时候还算热闹地聊过一阵,后来就是过年发发红包,平常几乎都是沉寂着的。应凯和应轩两兄弟闹翻之后,应凯还气冲冲地退了群,被二叔公又给拉了回来,说是要家族和睦,等他们几个老的都死了,他们两兄弟爱咋闹就咋闹,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面子。   应紫戳进群里看了两眼,李薇正和表姨在聊,前两天她们俩在外面碰到了,现在不知怎么就在群里聊了起来,互相恭维着说着好话。   表姨:我们倩倩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大美女一个。   表姨:又是际安名牌大学出来的,以后肯定出息。   李薇:出息也就不指望了,小姑娘家的,找个好老公才是正经的,老公没出息,整个家都被拖累了,身边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表姨:那倩倩有男朋友了吗?   李薇:刚找一个,我也随便她,偏生她眼光高,这个是海归的硕士,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营业额才好几千万美金,小弄弄。   表姨:这还小弄弄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倩倩可真有福气。   李薇:你别说啊,我家倩倩就是有福气的,以前请人看过相,命里带富贵。   李薇:一说起这个,我就得说说云雅,怎么就把孩子养得这么瘦,哪能去学那些明星节食减肥以瘦为美啊,一看就没有富态。   李薇:男人都不喜欢这种的。   李薇:我说话直来直往的不太好听,听到了可别生气啊,要不是亲戚我还不乐意说呢。   ……   应紫气得发晕,她这话里话外的,把应紫一家三口全都讽刺了个遍。   卧室里传来“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应凯生气地吼了起来:“这个女人,成天挑事,应轩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老婆!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还咬上小紫了!”   “让你把消息屏蔽了你不听,偏要看,平白多受一份气,小心你的血压。”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群里发了个红包,红包封皮上写了一行字:据调察显示,男性最厌恶的女性之首是长舌妇。   抢红包是本能,没过几秒钟,消息框里就显示红包已经领完了,李薇也不例外。   应紫发了十五个,也就意味着最起码有十五个人在线看到了这句话。   没一会儿,李薇回过神来,炸了。   李薇:应紫你这是什么意思?骂我吗?   李薇: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这么没家教吗?@应凯 @程云雅   程云雅:哎呦不好意思啊,我家小紫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要不是亲戚她还不乐意说呢。   ……   微信群里一时乱了套,李薇不依不饶地要应紫和程云雅道歉,群里好几个亲戚冒泡劝她,尤其是表姨,这话题是她和李薇一起聊起来的,估计现在也是后悔得不行,连着说了好几声“给我个面子,算了算了”。   应凯从卧室里出来了,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和应紫击掌“耶”了一声:“干得漂亮!红包发了多少?爸给你双倍报销!”   程云雅也不在群里和他们啰嗦了,说了一句“有事下线了”就退出了对话框,生气地道:“你们家这些亲戚真是势利,话里话外都帮着她,埋汰小紫不懂事,也不看看是谁先挑的事。”   应凯的眼神黯了黯,伸手揽过程云雅,自责地道:“老婆,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程云雅暗悔失言,连忙安慰道:“没事,这种人都见得多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李薇他们能得意一辈子。”   两夫妻额头抵着额头,你一言我一语地秀起了恩爱。应紫吐了吐舌头,赶紧自己主动消失去了卧室。   家道中落以后,他们一家过得捉襟见肘狼狈不堪,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应凯和程云雅彼此不离不弃,他们一家三口依然还是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庭。   她希望这样的幸福永远持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肖叔叔没出场,想他吗?奉送一个打脸小剧场~~*本章随机红包50个,乖巧坐等小天使们评论投喂。   《写歌》   肖一墨:会写歌了不起?   醋哥:这个嘛……   应紫:对,了不起,我喜欢。   肖一墨:……   肖一墨:我去学。   -   感谢小天使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241瓶啦~~ 第12章 酡红(四)   第二天,应紫吃完午饭就直接去了学校,合唱团的大部分团员都在了,各自拿着曲谱在进行自己的分部练习。   秦西远一见应紫立刻迎了上来:“小紫,我买了西瓜,你先去尝两块,很甜。”   有和他交好的团友起哄了起来:“小紫,团长可惦记你了,非得给你留最中间的,太嫉妒了。”   应紫盈盈一笑,俏皮地道:“应该的,我上两个星期帮他一起写合唱的声部,就当是付我的工资了。”   大家说笑着,等到团员都差不多了,开始了《去病》的合唱排练。   《去病》这首歌原本是带着一点点RAP风的,在秦西远和应紫的改编下,加上合唱的特殊效果,有了那么几清新悠远的味道。中间有一段模仿京剧青衣的花腔唱法,虽然只有寥寥四句话,却是整首歌曲的精华部分,秦西远斟酌了再三,定了由应紫单独领唱,以求和合唱的声音区分开来,形成不同的听觉冲击。   第一次声部合唱因为不熟练有点闹哄哄的,效果并不是太好,秦西远一句一句地替同学们抠音准,应紫自幼练习钢琴,对音准有着非一般的敏感度,也帮着一起将有难度的几段话反复拉出来唱。这一个下午练下来,小有成就,最后一遍排练的时候秦西远录了音,效果挺不错。   应紫把录音要了过来,回到寝室兴冲冲地放给了室友听。彭慧慧第一个嚷嚷了起来:“天,绕梁三日!你们合唱团一战成名的话,别忘记给我抱大腿。”   李沁和郑媛都不懂音乐,不过大力捧场,一个豪气地大手一挥:“唱!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大捧鲜花送上去,搞出个明星范儿来!”   另一个也凑热闹:“要么我负责拉横幅,叫上几个啦啦队替你镇场子。”   应紫被她们逗得抿着唇直笑:“你们够了啊,我只希望我上去的时候别嗓子倒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一想到就腿肚子打颤。”   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话。   她天生就胆小,小时候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就脸红,学琴时每年老师都会举办小型的音乐会,她在下面弹得好好的,一上台就会冒出一点小瑕疵。   幸好这节目是大合唱,一群人站在那里,要不然她早就怂了不敢参加了。   校庆的系列活动从周一就开始了,寝室里的几个人都有活动。郑媛参加了“薪火传承”校庆火炬接力,彭慧慧是校友联谊茶话会的司仪,李沁则是学生会的,组织了一场师大知名校友在求知湖畔的植树活动,美其名曰“种下属于师大的希望”。   校庆晚会是在最后压轴,定在了星期天的晚上,这一整个星期,合唱团几乎每天都排练,加上临近期末功课紧张,应紫忙得喘不过气来,一直没办法去陪肖一墨。   为此,她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偶尔想起肖一墨说的那句“社团应付一下就好,尤其是女孩子”,深怕肖一墨忽然反对她参加合唱团。   这天周六晚会彩排,她趁着候场的空档,在微信里给肖一墨发了一些校庆的花絮,表示她参加的是学校的正规活动。   最后一张是她候场的照片,后台上乱糟糟的,不过灯光很漂亮,柔和地洒在了舞台上。   紫:快轮到我们了,有点紧张。   消息发出以后,石沉大海。   应紫本来也没想着肖一墨会在微信里和她聊天,正好场务喊他们了,她赶紧把手机一塞上台了。   彩排效果不错,负责晚会的老师赞许有加,让他们好好准备演出,同学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去教室排练了两遍,最后才散场。一路往宿舍走去,她拿出手机来刷朋友圈,猛然发现肖一墨的头像上有三个未读消息。   肖一墨:怕什么,胆子真小。   肖一墨:什么时候正式演出?   肖一墨:我过来。   应紫看着“我过来”三个字,懵了一下。   肖一墨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真的过来看她的大合唱?她那天的邀请也只不过顺口一说,压根儿没想到肖一墨真要过来。   一想到肖一墨会坐在台下看着她,她更紧张了,一边心里默默祈祷最好明天他有什么重要突发活动过不来,一边违心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两行字。   紫:明天晚上七点演出。   紫:那我给你留张票。   周日晚上六点五十,肖一墨提前十分钟到了师大的大礼堂。   应紫给他的票位置还不错,十六排,居中偏左。大晚上的,周围的同学们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并没有发现他这位曾在际安大学引起轰动的金融新贵。   肖一墨身旁是几个女同学,时不时地头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偶尔还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青春洋溢。   台上的表演算是可圈可点,不过,在他的眼里还是太过业余了,歌舞有点青涩,舞美和灯光配合地并不完美。肖一墨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放着一大堆正事不做,怎么就跑到这里来看这么一场演出?   算了,应紫都鼓足勇气在微信暗示希望他的打气了。   作为应紫现在法律意义上的另一半,怎么也应该来捧个场,鼓励一下。要是他不到场,应紫演砸了说不定会偷偷躲起来哭呢。   他想了好一会儿,给应紫发了一条消息:我就在下面,深呼吸,放松。   舞台上的灯一下子全灭了,整个礼堂从上一个歌舞的喧嚣中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台上。   几秒钟后,一阵清朗的男女声交揉着,从无到有,徐徐地渗入耳膜。   仿佛山涧潺潺流下的清泉,又好似初春的第一声莺啼。   又过了几秒,白色的灯光渐渐亮起,照在了台上的合唱团上,女生白色襦裙汉服,男生对襟长衫,让人仿佛瞬间穿越到了遥远的从前。   在和声的铺垫下,歌声响起。   去去去去到你想去的天际,   念念念念着你刻骨的铭记。   策马扬鞭时,你只记得那句诺言,   血色黄昏中,还有你的年少意气。   ……   歌声并不激越,旋律轻扬悠远,从一开始的和音,声音渐渐饱满丰富,最后几十人的声线缓缓勾勒出那个在苍茫边境中征战的少年将军。   歌声猛然停住了,灯光熄灭,台上一片黑暗。   几秒钟的空白后,灯光骤然亮起,却移动了位置,落在了边上的一个姑娘身上,眉目清晰。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肖一墨脑中莫名闪过一句古诗来。   还没等他再细细品味,旋律一下子从流畅变得舒缓,清澈空灵的京戏花腔响起,仿佛旁逸斜出的梅花初绽,绚丽地旁若无人地响彻在空中。   “去你的病,来我的国。黄沙飞舞中,我记得你吟唱时,那微笑的容颜。”   短短的几句歌词,让肖一墨后背起了涔涔一身冷汗,失神了两秒才猛然回过神来。   宛如天籁。   合唱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却好比一场视听的饕餮盛宴,让肖一墨对后面的小菜彻底没了兴趣。   有观众送了好几束鲜花上台,合唱团谢幕。   肖一墨忽然有了那么几分后悔,来的时候居然没想到买花祝贺应紫演唱成功,应该大手笔地用鲜花堆满后台才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现在他亲自道贺,比起鲜花应该更有分量一点。   想到这里,他起身离开了观众席,径自到了后台。可能是他的气势夺人,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居然也没出身阻拦。   后台的化妆室里,合唱团员们刚刚退场,正在嘻嘻哈哈地闲聊。   “好紧张啊。”   “唱得应该还好吧?”   “肯定错不了,小紫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   ……   肖一墨刚要推门,猛然,“哗啦”一声,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忍不住从窗户玻璃里往里一看,只见化妆室的墙上用鲜花布置了一个大大的心形,中间拼成了一个“LOVE”字样,显然,有人在求爱。   吉他声响了起来,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一边弹着吉他唱着歌,一边朝着一个女生走去,正是一首最为经典的华语歌曲《教我如何不想她》。   肖一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那女生不就是应紫吗?   (作话有小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   奉送一个小剧场,小天使们要留言哦,要不然醋哥写小剧场的积极性就要被打击了~~   肖一墨:呵呵,女人,就是虚荣。   肖一墨:明天就从合唱团退团!没有第二选择!   醋哥:……   醋哥:小紫会哭哦。   肖一墨:……   肖一墨:算了,我再考虑一下。   *选自晏几道的《生查子》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1 13:30:22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2 13:44:14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2 18:09:26 第13章 酡红(五)   吉他声响起的时候,应紫有一瞬间的懵。   秦西远喜欢她?   这可怎么办?   这一阵子,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合唱的排练中,压根没有感觉到秦西远暗藏的小心思,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拒绝得不好,以后两个人见面就太尴尬了。   几乎是本能的,她跟着秦西远的吉他声哼了两句,趁着旋律告一段落的间隙,她快速地问了一句:“团长,这是我们下一首排练的合唱曲目吗?”   秦西远愣了一下,吉他走音了。   应紫很紧张,看向秦西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秦西远瞬间明白了,所有准备好表白的话一下子都卡在了喉咙里。   排练室里有瞬间的静默,原本想欢呼起哄的团员们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是我特意唱给你听的,”秦西远朝着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今天的节目很成功,你功不可没,我代表全体团员表示对你最真挚的爱意,你就是我们的团宝。”   应紫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谢谢团长,不过,你才是我们的团魂,没了你我们就没了方向。”   “真的吗?那我可要自鸣得意一下了。”秦西远神情自若地扫着和弦,曲风一转,变成了另一首轻松活泼的《桃花朵朵开》,团员们三三两两地跟着唱了起来,排练室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团长,你可别美了,再美答应我们的大餐也跑不了。”   “童鞋们,到时候可劲吃,把团长吃破产了。”   “呦,怎么吃团长的你不怕胖了?”   ……   卸完了妆,应紫告别了团员们,背着背包出了大礼堂。   礼堂外有个小公园,树影婆娑,空气中隐隐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她深吸了一口气,四处寻找着,终于在路边的角落里发现了香味的来源。   白色的花苞还没绽放,躲在绿叶下我见犹怜,应紫没舍得摘,踮起脚尖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脑子里忽然有灵光一闪而过,她“哎呀”了一声,肖一墨被她彻底忘在脑后了!赶紧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微信上有肖一墨的未读信息。   来回读了两遍,她这才相信肖一墨真的来看她演出了,幸好刚才已经在候台了没看到,要不然只怕会更紧张。   她想了想,回复了一条:你在哪里?   静寂的空气中隐隐有震动声传来,她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肖一墨站在一颗老槐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应紫赶紧一溜儿小跑到了他身边,略带不安地问:“看我的演出了吗?我唱得怎么样?”   “还不错。”肖一墨淡淡地表扬了一句。   其实,舞台上的领唱不只是不错,还让他惊艳;而刚才在月光下,应紫轻嗅栀子花的侧颜静谧而美好,更让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但是,他没说。   女人嘛,不能惯着,要不然尾巴就翘起来了。   应紫抿着唇笑了:“我同学也都说好听。”   肖一墨觉得她笑起来的模样看着分外舒心,索性就又表扬了一句:“这首歌哪找来的?词曲都不错。”   应紫心里咯噔了一下,佯做不经意地道:“以前听到的一首流行歌曲,网上随便找的。”她深怕肖一墨发现这首歌是卫时年的,赶紧把话题从歌曲上岔了开去,“我们现在去干吗?”   肖一墨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快九点了:“不早了,就在校园里随便逛逛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应紫却没有跟上,不由得扬声疑惑地“嗯”了一声,   应紫迟疑了一瞬问:“以前你不是说……我这边的人没必要知道我们俩的事情,省得以后麻烦吗?”   肖一墨语塞,以前他的确说过这话。   从小到大,他身边被各种异性环绕着,有心怀叵测的、有暗恋仰慕的,林林总总让他心烦不已,这次因为意外需要结婚,他索性就彻底越过这些异性,直接找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为的就是以后可以断得一干二净。   可今天看到应紫被求爱的那一瞬,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了起来: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应紫居然也这么受欢迎。   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他一个人琢磨了片刻,把这种感觉归结为男人理所当然的占有欲,毕竟,在这段协议的日子里,他是应紫的另一半,当然不愿意看到别的男人对应紫献殷勤。   今晚应紫的表现勉强算是满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应紫也能谨守承诺、洁身自好,唯一欠缺的是,这个拒绝稍显含蓄了些,要是能直截了当地表达会更完美,毕竟,异性的爱慕就好像苍耳,黏上了就很难甩脱。   女人嘛,总爱来些不合时宜的心软。   现在想来,如果适当地公开一下他和应紫的亲密关系可以减少这些狂蜂浪蝶对应紫的骚扰,也算是省心;到时候史密斯先生来的时候,万一碰到应紫这边的亲朋好友,也不会太过仓促生硬。   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满意,轻描淡写地道:“我改变主意了。”   应紫吃惊地看着他:“这……我爸妈那里呢?”   “怎么,难道他们对我会有什么不满意吗?”肖一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几分不情愿,不悦地问。   应紫无语。   作为一个投资方,应凯当然不会对他有任何不满,只会上杆子拍马屁;可作为女婿,肖一墨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哪个疼爱女儿的父母会开心啊!   “不是说满意不满意……”应紫只好委婉地解释,“是高攀不上,反正也只是露水姻缘,还是不要给他们空欢喜一场了行不行?”   肖一墨思忖了半晌,大度地同意了:“那行吧,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撞见了,你怎么和他们说呢?”   “际安市这么大,哪能那么巧……”应紫刚刚嘟囔了一句,肖一墨的脸色就有点不太高兴了起来,她只好虚心请教,“你说怎么说?”   “就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好了。”肖一墨下了定论。   决定半公开宣称主权的肖一墨挽着应紫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可惜,没碰到什么应紫的熟人。大礼堂那里的演出还没散场,迎面碰见的同学也大都是两两成对的,只顾着自己卿卿我我,没人认出他来。   幸好,师大的校园没让他失望,一路暗香浮动、曲径通幽,尤其是西南角那里的求知湖畔,一树柳树一株桃,柳梢轻拂、水波潋滟,荷叶轻轻荡漾着,几点粉色的花苞若隐若现,无端端地就生出几分旖旎来。   可能是这月色太美,肖一墨心里莫名也泛起了一股柔情。   应紫就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可他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想了一下道:“你再唱那几句话给我听听。”   “啊?”应紫仰起脸来看着他,月色照在她的脸颊上,把那小巧的鼻尖和圆润的唇都晕上了一层柔光。   肖一墨情不自禁地俯下脸来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触感很好,不舍得松开。   他向来不会苛待自己,唇在鼻尖摩挲了片刻,辗转而下,落在了那柔软的唇瓣上。   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应紫瞪大了眼睛:“有人……”   肖一墨当然不会在意对面树林里若隐若现的情侣,含着那唇珠吸吮了片刻,慢慢研磨着。急促呼吸声一点点地被他吞噬了,取而代之的是缠绵的轻唔,体内血液中的仿佛燃起了一把小火,渐渐灼热了起来。肖一墨趁机撬开了那微启的齿关,追逐吸吮着那香软,直到应紫绵软地倒在了他的臂弯,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一墨终于松开了唇,满意地看着应紫脸颊上的酡红,安抚地轻啄了两口。   “唱那几句,就是你领唱的。”他低低地道,“我想听。”   应紫调匀了一下呼吸,轻声唱了起来。   “去你的病,来我的国。黄沙飞舞中,我记得……”   和台上的清澈空灵相比,此刻应紫的声音多了几分亲热过后的喑哑旖旎。   肖一墨听得心里发热,低头在她的喉咙上轻轻咬了一口,应紫轻呼了一声,最后一个“得”字走了调,拔高了一个音又戛然收住,听上去倒是更为意犹未尽。   “你干什么呀你。”应紫不自觉地小声嗔了一句。   真是一颦一笑都别有风味。   肖一墨刚想再亲上一口,应紫的手机猛然响起了来,划破了湖畔的寂静。   “小紫,小紫!”彭慧慧激动的声音传来,“你火了!”   “什么火了?”应紫有点懵。   “你自己上论坛去看就知道了。”   常青树bbs有手机版APP,打开来一看,总版最上面飘着的几个都是关于她的帖子,最热的一个已经翻了十几页了。   【有人去师大校庆晚会现场了吗?一首《去病》犹如天籁之音横空出世,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发帖的人是论坛总版副版主,精于各种影评和乐评,他贴了一段合唱的精华CUT小视频,用优美华丽的文笔赞誉了这一首别出心裁的阿卡贝拉合唱曲,并着重提到了领唱的声音,称之为“空山清绝之音”,最后并用一句《李凭箜篌引》中的诗句收尾——*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注]   作者有话要说:   奉送一个小剧场~~   肖一墨:呵呵,狂蜂浪蝶又要来了。   肖一墨:作者,把这论坛给封了。   醋哥:这可不好办。   肖一墨:给你一个小目标一个亿。   醋哥:封封封!你想封啥就封啥!   醋哥:把小紫关小黑屋,随你OOXX怎么样!   (节操呢?作者君!)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3 13:09:06   *[注]出自李贺《李凭箜篌引》 第14章 酡红(六)   一连两天,校庆带来的热度一直在持续发酵,论坛上的热帖一个接着一个。   好几个参加过校庆晚会的对副版主的帖子热烈回应了起来,兴致勃勃夸赞应紫长得漂亮而有气质,和这首《去病》所表达的曲风非常相近,简直就是人曲合一;更有人在论坛隔空表白,说是对应紫“一曲钟情”,耳朵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声音了。   紧接着,应紫的系名、班级、寝室号都被扒了出来,有好事者找出了应紫参加植树活动的照片贴了出来,这下,没看过校庆的坛友们也热闹了起来。   [纯天然无P图的气质美女,现在这年头真的不多了。]   [师大真是藏龙卧虎,这个比我们学校的校花还要漂亮。]   [名花有主了吗?求偶遇!]   ……   论坛里的夸张让应紫汗颜,更让她不适应的是,还真有人特意到她上课的地方来看她长什么模样的,有几个男生甚至真的送来了各种小礼物,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行,尴尬不已。   除了应紫,合唱团团长秦西远也被扒了出来,秦西远原本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常年代表学校参加高校联盟的各种晚会和竞赛,人气很高,八卦永远都是网民的第一喜好,论坛的言论一下子就有点歪了,关注点从应紫的声音和容貌一下子转到了花边新闻上。   [听说应紫和秦西远,唔,不可言说。]   [两人很般配啊,俊男美女。]   [应紫可看不上秦西远,人家的心气高着呢。]   [搞什么?大秦是我们的系草,应紫高攀了好不好?]   [我怎么觉得秦西远配不上我女神?]   ……   底下吵吵嚷嚷的,对应紫和秦西远评头论足,到了后来,秦西远也不能满足网友们八卦的心了,各种子虚乌有的爆料层出不穷,就连应紫曾经和彭慧慧的追求者小蔡有过几次来往,也被搬到了台面上含沙射影,目击者还言辞凿凿,说是两人很亲密,还互赠了礼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次是小蔡送彭慧慧家乡带过来的特产,彭慧慧不在,应紫下去拿的,总共就说了没几句话。   应紫都快无语了:“谁这么无聊编故事呢?一编还好几个,有这才能他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这样的帖子虽然掀不起大风浪,却好像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让人恶心。   李沁第一个披了马甲上场斥责贴主造谣生事,彭慧慧和郑媛也跟着上场声援,应紫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漏下了。   她猛然想了起来,那天晚上在求知湖畔,肖一墨也凑在她身旁围观了那个小视频的热帖,还下载了论坛APP,现在论坛上这些子虚乌有的绯闻,这要是让他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肖一墨的确很生气。   今天是周五,公司里的最新一个投资项目刚刚开好论证会,他提前得了空,原本打算去师大接应紫一起去吃个饭再回家,刚出门的时候记起那个论坛,随手刷了一下手机,就看到了好几条关于应紫的“绯闻”。   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胸口莫名有点闷,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原来那晚那个求爱的男生叫秦西远,长得倒还不错,可惜,和他相比差得太远,注定是要成为炮灰的。   还有那几个连名字都没被记住的男生,应紫更是不可能会喜欢。   不过,这个合唱团看来是不能再参加了,净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秦西远的求爱是一个,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又是一个;而且,应紫这样红了,会有更多的狂蜂浪蝶涌上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他相信应紫的人品,但应紫也该避嫌才对。   他思忖了片刻,打算取消原本约定的晚餐暗示一下他的不悦,最好应紫能意识到错误,主动退出合唱团。   打开微信,上一条消息还是上午发给应紫的,告诉她晚上过来接她一起吃饭,应紫则回了一个表情包:一个圆头小人乖巧地盘腿坐着,小手摆在腿上,头顶上写着两个字——“好哒”。   滚圆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好像应紫眼巴巴地看着他。   肖一墨心软了。   约好的晚餐,应紫一定已经盼了一天了,算了,别吓唬她了,还是等到见了面再暗示吧,她这么聪明听话,一定会照做的。   这一耽搁,出门就有点晚了,到了师大门口已经夜幕初上。   校门口的老樟树下,肖一墨一眼就瞧见了应紫,简单的白T,上面印着粉色的图案,和粉色的破洞牛仔短裤、粉色的板鞋相呼应,透着一股属于少女的清纯。   肖一墨刚想按喇叭,路边有几个男同学走过,扭头看着应紫,互相嘻嘻哈哈推搡了一阵,其中一个跑了过去和应紫说起话来。   应紫耐心地和他说了两句,最后指了指西北角,那男生又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肖一墨的脸又沉了下来,给应紫发了条微信:马路对面。   没一会儿,应紫跑过来了,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刚那个男的是谁?”他一边开车一边不经意地问。   “问路的。”应紫解释,“问一个饭店怎么走。他还和我聊了几句,也是师大的。”   “是不是问你要微信了?”肖一墨淡淡地问。   应紫吓了一跳,马路这边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吗?她赶紧摇头:“要了,不过我没给。”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搭讪的,别理就是了。”肖一墨教育道。   应紫“哦”了一声,有些为难地嘟囔了一句:“那总也不能不理不睬吧,万一真的是不认识路呢?”   肖一墨气得够呛,专心开着车不理她了。   晚餐还是定在爱莎大酒店的顶层。肖一墨对这家酒店情有独钟,特别喜欢它家顶层餐厅开阔的视野,从落地玻璃窗里往下看去,整个际安市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今晚定的是法式铁板烧,滋滋作响的铁板上,新鲜的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特别有食欲。   餐厅有从J国最新进口的冰酒,肖一墨开了一瓶,替应紫倒了一杯:“这是采摘枝头自然冰冻的葡萄酿制而成,口感和普通红酒不一样,你尝尝。”   应紫对它的来历没什么兴趣,她只希望酒精能放松她的神经。   大着胆子喝了两口,口感居然意外得好,香甜可口,有点像饮料,应紫不知不觉地就喝下了一杯。   脸颊稍稍有点酡红,看过来的眼波也带上了点氤氲的酒意,肖一墨的心也跟着氤氲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先把正事说清楚了。   他佯做不经意地暗示了一句:“对了,这阵子论坛关于你的讨论很多。”   应紫吓了一跳,急切地解释:“有几个帖子都是瞎说的,我和团长根本没什么,另外那个就更离谱了,真的……”   肖一墨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我知道,你对秦西远的确保持了距离。”   应紫舒了一口气。   “不过……”   话还没出口,应紫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屏幕上显示是秦西远的名字。她迟疑了片刻,飞快地接了起来“喂”了一声:“……什么?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嗯嗯嗯,我知道,好的好的。”   她挂了电话,兴奋地看向肖一墨:“我们的合唱被选中去参加大学生艺术节了,就是八大名校轮流主办的大学生艺术节,今年在际安电影学院举行的。”   艺术节的大名肖一墨也有所耳闻,最早由知名教育家陶功达倡议,整个高校圈一起响应,举办多届以来成了整个际安高校圈乃至娱乐圈的一桩盛事,经常有知名明星、主持人及其他跨界名人参与,影响力日渐扩大。   一个校庆的合唱就闹得这样风风雨雨,这去参加了艺术节还怎么了得?   肖一墨的眼神滞了两秒,旋即轻描淡写地道:“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去参加这个艺术节了,合唱团也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肖叔叔两个字:呵呵!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破费啦,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4 14:19:41   可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4 16:12:20 第15章 酡红(七)   应紫怔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肖一墨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得理所当然,可那是她和全合唱团的心血。她怎么可能退团不参加艺术节了?   肖一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点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怎么,你不愿意?”   应紫迎视着他的目光,努力想要解释:“为什么要退团?我就是去唱一下歌,花不了多少时间,和我们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冲突。”   肖一墨不悦地道:“你看你,参加了一次校庆,就在论坛里惹出那么多是非来,怎么还不吸取教训?”   应紫急了,不假思索地反驳:“论坛里的人泼我脏水,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来?就好像女的深夜下班回家被杀,不去责怪凶手毫无人性,反倒埋怨起被害人不该这么晚一个人下班一样,完全没有逻辑啊。”   这是应紫第一次正面反驳肖一墨,肖一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中阴云密布,仿佛凝聚着风暴。   应紫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指责你,我的意思是……那些流言又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因为它们放弃我喜欢做的事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在肖一墨漠然的目光下渐渐地没了声息,眼底终于泛起了一层泪光。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肖一墨心软了一瞬。   可是,女人真是不能宠,越宠胆子越大了,这次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下一次还不得骑到他头上去?   这种合唱团、艺术节有什么好参加的,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还招回来一堆狂蜂浪蝶。   他让自己忽略应紫泪光盈盈的眼,语气却不知不觉地放缓了一些:“你喜欢唱歌,以后我替你弄个录音室,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那不一样……”应紫低喃着,终于鼓起勇气迎视着他的目光,“对不起。”   肖一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应紫声音虽轻却很坚决:“我不能不去参加艺术节,这事关合唱团和学校的荣誉。我们俩的婚姻合约上没有写着这一条,你不能强迫我照着做。”   长这么大,鲜少有人这样正面拒绝过他的要求。   肖一墨一语不发地看着应紫,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吃饭。”   接下来的饭,当然两个人都没吃好。   出门的时候,肖一墨回头看了一眼流光溢彩的爱莎大酒店,决定以后都不定这家酒店吃饭了,一连两次在这里和应紫闹了不愉快,犯冲。   从酒店出来,肖一墨一路沉着脸开车去了老宅,这两个星期陈姨打了两回电话过来关切他们俩的生活,今天再不过去有点说不过去了。   进了门,客厅里肖宁东、陈姨和肖国忠夫妻都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眼圈红红的。   肖一墨随口问了一句:“姐,又和姐夫吵架了?”   肖国岚抽噎了两声:“他太不像话了,骗我去出差,结果和人去玩了。”   肖一墨皱起了眉头:“要是实在过不下去,那就离了吧。”   “离婚……”肖国岚失神了片刻,不甘心地道,“那不是便宜他和小三了?俩孩子怎么办?别人到时候怎么看我?”   肖国忠瞟了肖一墨一眼,笑着道:“一墨这是说气话吧,哪有这样就离婚的,男人哪个不花心?再说了,妹夫是不是真去玩了也不好说,国岚你总爱疑神疑鬼的,闹开了,我们肖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陈姨在一旁柔声劝道:“就是,你还是忍一忍,他还能和你闹翻了不成?那就是和整个肖家作对,借他十个胆他也干不出来。”   肖国岚点了点头,自我安慰着:“他其实还是顾家的,都是外面那些狐狸精勾着他。”   一直沉默着的肖宁东开口了:“那不就好了,你成天和他闹什么?女人嘛,大度一点,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成天紧迫盯人疑神疑鬼的,嘴皮子也不饶人,他还能不被你闹得烦了往外面生了异心?”   肖国岚辩解了一句:“我这不也是气的嘛。”   肖一墨懒得听了,肖国岚的这点破事,基本上几个月就会来这么一出。以前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他还不太懂,满心想为肖国岚出气,还打算向姐夫的公司动手给他点教训,结果两个人转头就和好了,搞得他尴尬万分,第一次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口是心非。   再说了,肖国岚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赞同她离婚,他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瞎掺和什么?   “你们聊,我上去了。”他随口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上楼了。   应紫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上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陈姨招呼了她一句:“小紫,厨房里有银耳汤,让李嫂给你端一碗来喝喝。”   应紫如释重负:“我自己来。”   肖一墨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碗银耳汤,边上还有一小盘切好的西瓜,中间是一个圆圆的西瓜球,边上用瓜皮拼成了一个笑脸的模样,很是用心,一看就是应紫的杰作。   生了一晚上的气,好像皮球被扎了针,有漏气的倾向。   应紫在书房里,踮着脚尖在够书柜最上面一层,T恤随着胳膊的动作往上,露出了一截腰肢,腰窝在牛仔裤腰处若隐若现。   盯着看了片刻,肖一墨轻咳了一声。   应紫的手抖了一下,最上面的一叠书没放好,差点往下砸了下来。   肖一墨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书,气恼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整理书房有佣人在,不用你折腾。”   应紫的小脸有点泛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呐呐地道:“我妈都是这样帮我爸整理书柜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肖一墨一看,原来被他随便抽放的书籍已经被分类放好了,还按照尺寸大小一本一本排队摆好,看起来整齐而有艺术感。   又是切水果,又是整理书柜,这算是为刚才的任性在和他道歉吗?   他的脸色稍霁:“算了,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银耳很软,西瓜很甜,书柜看上去很舒服。   肖一墨向来有睡前浏览邮件的习惯,把公司的重要事务在脑子里重新过上一遍。不过,今天的浏览有点心不在焉,耳朵总是不自觉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浴室门关上了。   浴室门开了。   轻盈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   电视机打开了。   吃吃的轻笑声传来。   ……   肖一墨有点心痒痒的。怎么歉意表达了一半就半途而废了?现在应紫应该过来和他软语说上几句好听的,然后他顺水推舟下个台阶。   他没心思看邮件了,把电脑一关,慢悠悠地出了书房的门。   应紫正盯着电视屏幕呢,怀里抱着抱枕,嘴角挂着迷之微笑,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想要扑进电视里。   “看什么呢?”肖一墨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应紫手一抖,立刻换了台。   “唔……综艺。”她心虚地回答,暗暗祈祷刚才肖一墨没看到屏幕里的卫时年。   肖一墨上床一看,电视里有好几个叫不上名的熟面孔,应该都是当红明星,俊男靓女,却一个个打扮得和农夫一样在花田地里耕种。   他不感兴趣,不过看应紫这么目不转睛的样子,还是决定捧场分点注意力给这个综艺:“这小男孩是谁?”   应紫一看,是个最近在选秀节目中出道的小鲜肉,才十八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逼人的青春气息:“孙酉之,很红呢,长得也很好看。”   是吗?   肖一墨看了两眼,觉得不过尔尔:“戴着耳环、画着眼线的男人,能好看到哪里去?”   这口气很大,要是放在微博上,可能要被孙酉之的粉丝们撕成碎片。   但应紫偷偷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上妆,却有着一双最为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相比孙酉之精致却没有灵气的五官,肖一墨更加耐看,也更有魅力。   不过,应紫违心地没有称赞,肖一墨已经够自恋的了,别人再捧他,他就要上天了。   “现在流行嘛。”她小声替小鲜肉辩解了一句。   “真正有魅力的男人,是应该要创造流行。”肖一墨下了注解。   他的语声矜持而自信,带着一股身居上位者的傲然。应紫盯着他看了两秒,猛然挪开了视线,心脏那处莫名怦怦乱跳了起来。   肖一墨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眼中流露出来的、还妄图强自掩饰的仰慕,从小到大,他对这种目光太熟悉了,不过,今天的好像让他尤为自得。   接下来应该会要靠过来求和了吧?   然而他等了片刻,应紫却没有动静,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还不睡吗?”他提醒了一句。   电视和灯几乎应声就关了。   应紫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努力收缩着自己占有的空间,蜷缩在了床边。   晚上和肖一墨吵架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很害怕,手心都是冷汗,生怕肖一墨一个不高兴就撕毁协议,从锦地大厦撤资了。   现在千万不要再去惹他生气了。   应紫一边想,一边闭上眼睛。   肖一墨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动静,有点不太高兴了。   这个时候,应紫不应该乖巧地黏着他,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吗?   绵长轻细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再一看,应紫居然已经睡着了,离他很远,伸手都捞不到人。   肖一墨郁闷地看了片刻,忽然觉得这张接近两米二的床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快来安慰郁闷的肖叔叔~~   奉送小剧场一个~~大家不要养肥醋哥和肖叔叔啊~~   肖一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醋哥:听不懂。   肖一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醋哥:听不懂。   肖一墨:!!!   肖一墨:你让小紫睡过来点!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5 11:45:02 第16章 酡红(八)   应紫早上是被热醒的。   房间里开着中央空调,照理说应该是体感舒适的,可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从床的那头钻进了肖一墨的怀里,还睡得特别香,连个梦都没做一夜到了天亮。   真是奇怪了,明明她睡相很好的,怎么在这里就变了?肖一墨不会生气吧?   两个人皮肤相贴的地方,有点黏黏的,肖一墨还没醒,她妄图把人往外挪一挪消灭罪证,然而她刚刚动了一下,肖一墨的眼睛就睁开了,眸色深邃,仿佛有什么火焰在其中跳动。   应紫无地自容,结结巴巴地道:“早……早安。”   “早安。”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道。   “我……昨晚吵到你了吧……你的手臂麻不麻……我马上起来……”应紫慌里慌张地用手臂撑了一下,指尖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随之,肖一墨的闷哼声传来。   “别动。”他哑声道。   应紫不敢动了。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抛开脑中的旖念,开始思考公司的投资、合作的伙伴、今年的利润空间……然而,身旁的馨香太过迷人,以往熟悉而诱人的数字和项目,根本压制不住体内晨起的渴望。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此时此地,并不是两个人缠绵的好时机。   肖一墨咬了咬牙,凑过去在她的唇瓣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终于下床进了浴室。   应紫终于明白了,脸腾的一下红了,哧溜一下钻进了凉被里。   等肖一墨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一个龟缩着的应紫,他心里好笑,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去陪我爸晨练了,你慢慢起。”   “嗯。”被子里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回答。   关门声响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应紫这才从凉被里钻出来透气。脸上的烫意还没褪去,门被敲响了,陈姨在外面柔声问道:“小紫,我可以进来吗?”   应紫手忙脚乱地起了床,幸好是夏天,随便套了一件连衣裙,这才整了整头发开了门。   陈姨和一个佣人走了进来,佣人开始整理房间了,而陈姨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旋即站在了应紫面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以后最好早点起,刚才你爸还问起你了,男人都不太知道照顾自己,一墨现在有了你,还要靠你替他打点,尤其是你们在自己公寓住的时候。”   应紫汗颜。   这就是肖宁东所说的规矩吗?   “对了,”陈姨带着她到了床头柜前,“以前一墨房间里的花都是我插的,现在就交给你了,记得去花房挑几株新鲜好看的,这孩子的眼光特别毒,你可得花点心思。”   “我……不太会。”应紫看着床头柜上那精致的插花,小声道。   “那就去报个插花班学一学,多练练就熟能生巧了。”陈姨轻描淡写地道。   “哦。”应紫只好乖巧地应了一声。   陈姨带着她一边指点一边在套房里走了一圈,仔细地和她讲了一遍该如何照顾肖一墨,最后笑吟吟地问:“我的话是不是听着很烦?你可别介意,一墨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眼珠子,这个家里,谁出了纰漏都行,一墨出了纰漏,那可不行。”   应紫强撑着笑脸,胡乱点了点头。   等佣人都收拾完了,陈姨也教育得差不多了,这才满意地道:“我先下去了,你也快来吃早饭吧,他们应该回来了。”   看着她们出了房间,应紫把门一关,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天哪,裴钊阳说的果然没错,肖家就是个“父系社会”。幸好只有一年,掐头去尾算一算,来老宅的日子最多也不会超过四五十天。   下楼的时候,肖一墨刚好扶着肖宁东从外面进来。   肖宁东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了,精神还很矍铄,可能是刚刚在外面慢跑了一圈的缘故,脸色红润。父子俩的感情看起来的确不错,一路说说笑笑的,而对其他几个儿子,肖宁东的神色就严肃多了。   早饭照例也是一大家子等着肖宁东到了一起吃的,应紫依然连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吃完。   “你怎么吃这么少?”肖宁东忽然开了口。   应紫抬头看了两眼,猛然回过神来,这是在和她说话,连忙应了一声:“我胃口小,吃饱了。”   “这可不行,”肖宁东皱着眉头道,“风一吹就吹走了。”   几个媳妇都笑了起来,陈姨在一旁也笑着道:“老爷子你这就不懂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瘦,瘦的才漂亮。”   “胡说,”肖宁东不悦地道,“敏芝这样的正好,有富态,所以儿女双全。”   孙敏芝是肖国忠的妻子,身材略显丰腴,和弥勒佛一样的肖国忠看上去挺般配的。她立刻应了一声:“富态可不敢当,不过,胖了好生养倒是真的,小紫,你再吃点,养得胖点赶紧给爸生个大胖孙子。”   除了心知肚明的肖宁东和肖一墨,在座的都笑了起来,连声应和。   应紫不得不捧场多吃了两个小笼包,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吃小笼包都不爱吃馅,这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油腻腻的肉馅全都吃下去了。   总算把早餐吃完,大家一起去了客厅。   应紫决定按照陈姨的要求去花房转转,毕竟花房里没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可以自在点。   她正琢磨着该怎样不着痕迹地告辞,门口有人进来了。郑玉苒怀里捧着一大束的白色芍药,笑盈盈地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又看向肖一墨,眉目含情:“一墨哥,这是今天最后一期的芍药花了,开得特别漂亮,我看着好看特意给你们送点来。”   肖一墨点头说了声“谢谢”,一旁的陈姨喜滋滋地接了过来:“还是玉苒有心,这花漂亮,宁东,我们也沾点光,小紫,你拿上去帮一墨插上。”   郑玉苒朝她看了过来,热情地问:“小紫吗?我来帮你吧,芍药的话搭配一些波斯草或者玉兰叶,没有的话蕨类草也不错。”   郑玉苒的神态亲昵,好像这就是她们俩的第一次见面,应紫几乎怀疑,公寓里那次不太愉快的龃龉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谢谢,不过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好,你在这里忙吧。”她很愉快地接过了芍药,趁机离开了那一家子人,去了楼上的卧室。   卧室里本来就有一束花在,原本的玉兰叶还绿油油的,没有萎靡的迹象,应紫把芍药和花瓶放在了洗手台上,挑挑拣拣,随便搭配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   插完花她也不想去下面坐冷板凳了,索性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手提电脑坐在书房里开始复习,离期末考还有两个多星期了,她要争取拿奖学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肖一墨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赶紧起来:“你要办公吗?我让你。”   肖一墨摇了摇头:“不用,怎么不下来了?”   “我插不上嘴,”她解释道,“你爸也不喜欢我,我还是少惹他不高兴吧。”   反正她也不会一辈子当肖家的儿媳妇。   肖一墨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双手撑在了书桌上,整个人凑过去,和应紫脸对着脸。   应紫有些懵懂。   鼻尖被捏了一下,肖一墨笑吟吟地开了口:“吃醋了就直说。”   “啊?”应紫愕然,她的双唇微翕,看起来傻傻的可爱。   肖一墨心痒痒的,在那唇瓣上亲了一下:“早和你说了,玉苒是陈姨的外甥女,来家里是难免的,和我没关系。别醋了,乖。”   “我没有……”应紫想要辩解。   肖一墨看着她,眼里是明白的“有”字。   女人,总爱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要说:   奉送小剧场一个,小天使们来pick一下渴望被留言和收藏砸晕的醋哥~~   醋哥:昨晚谁篡改了我的剧本?!   肖一墨:小紫一个劲儿往我怀里钻,我勉为其难抱了她一下。   醋哥:……   醋哥:明明是你把人捞过来,还不肯撒手抱了一夜!   肖一墨:咦,今天天气不错啊。   醋哥:……   -   感谢小仙女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294瓶啦。 第17章 酡红(九)   应紫只好含冤默认了这个“醋”字,乖乖地跟着肖一墨下了楼。   郑玉苒在客厅陪着肖宁东他们说话,一见到应紫就热情地招呼:“小紫你在上面干吗呢?一个人多无聊,还不如来陪陪肖伯伯。”   “我……在复习功课。”应紫解释。   “大学里读书不都是随便考考的吗?这么认真是想要考研吗?”郑玉苒一脸好奇地问。   肖宁东的眉头拧了起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应紫算是明白了,郑玉苒这是有意无意地让她惹肖家人不喜。   她也不生气,只是一脸诚恳地道:“我听一墨的,他让我考我就考,不考就不考,都可以。”   肖一墨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还说没吃醋,这话一听就是在气郑云苒。   他配合地抬手捏了一下应紫的脸颊:“这么听话?”   应紫抿着唇笑着,乖巧地点了点头。反正考不考研都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肖一墨哪里还会有闲心来管她这个前妻。   郑玉苒的脸色变了,酸溜溜地问:“呦,一墨哥,你这是在管小朋友吗?”   肖一墨瞟了她一眼。   陈姨在边上飞快地拧了一下郑玉苒的胳膊,她这才回过味来,干笑着又添了一句:“开玩笑啦,小紫好好复习功课,等暑假了我再来找你玩。”   应紫礼貌地“嗯”了一声,当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两个人从一见面就八字犯冲,她是有多自虐才会和郑玉苒玩。   这么来了一下,郑玉苒终于不把矛头对准她了,应紫很愉快地在肖一墨身旁做一个隐形人,看着郑玉苒在那里长袖善舞,和肖家其他人谈笑自如。   在肖家的时间总是让应紫觉得很漫长,而且这一次呆了足足两天两夜,简直比在家一个月还要难熬。肖宁东总是严肃着一张脸,陈姨每一句话都好像话里有话,几个兄嫂的年纪都差不多是比应紫大了一辈的人,压根儿没有共同话题,只有一个大侄子肖昱行勉强算是差不多同龄,可总是行色匆匆,大概只有吃饭了才会露上一面,见了面也很尴尬,不知道该互相称呼什么。   全家看下来,居然还是肖一墨最为亲切。   周日的晚上,肖一墨送应紫到了学校,应紫很想再和他讨论一下合唱团的事情,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的音乐梦在几年前就已经破碎,现在大学的专业是历史教育系,毕业以后的就业方向正常来说就是当一个历史老师,考个编拿份正常的工资,和音乐已经毫无瓜葛了,所以,此刻的合唱团对于她来说弥足珍贵。   虽然肖一墨反对她参加艺术节,可那天她那天坚持后,这个话题也不了了之,她可不可以就当肖一墨默认同意了?   这次的艺术节办得很隆重,在正式公开的日程上,多个项目都将会有当红明星捧场,一时之间,各大院校的同学线上线下参加艺术节的兴致高涨。按照惯例,所有参加艺术节节目会评出金银铜奖,评选页面将在开幕当天公布在常青树论坛中,闭幕那天正式揭晓,以往这个前三甲几乎都是被电影学院、舞蹈学院等艺术类院校包揽的,这一次,师大的领导们对合唱团寄予了厚望。   因为这个节目已经在校庆上亮过相了,为了增加新鲜度和可看性,秦西远在应紫建议下,将其中一段添加了骨箸击酒盅的打击乐,排练下来以后,声音效果非常好,清脆悠扬,和歌曲的旋律、意境、合唱的声线都十分切合。   这一个星期的排练,大家都用上了心,一吃完晚饭就到排练室,非常辛苦,校领导也来看了两次,在团员们的热切呼吁下,大手一挥,拨了一笔经费过来给大家开小灶,并承诺要是拿了前三甲,会给予物质上的奖励。   有奖励当然很开心,不过,最让应紫兴奋的是彭慧慧在开幕式当晚传来的小道消息,今天卫时年会到场。   公开的日程上没有这个消息,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应紫激动不已。   先不提卫时年是这首《去病》的原唱,单单今晚有机会可以再次近距离地接触卫时年,就让她的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要是卫时年在舞台上看到她,会不会认出她来呢?   演出很成功,当最后一个音节收在空气中,原本寂静的观众席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应紫退了场,来不及去卸妆,迫不及待地想去候场的地方看看卫时年,却被告知为了安全起见,通往后台左边的路已经不能通行了。   “不行的,再求我也没用。”看守通道的两个保安很是恪尽职守,还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句,“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别追星了,安全第一。”   “我不是追星,我是……”   是卫时年的朋友。   应紫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   当然,她没好意思说出口,说出口也没用,被人笑话她吹牛说大话。   失望地看着那被铁栏杆挡着的通道,应紫垂头丧气地回了观众席。   卫时年的节目是压轴,倒数第二个,到底是金唱片奖的得主,也早就开过好几场个人巡回演唱会,卫时年的现场感不是一般的歌手能比拟的,一首经典古风《醉花荫》让人如醉如痴,一首爱情小曲《今天你爱我了吗》俏皮深情,底下的大学生们都有些疯狂,在歌曲的间奏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两首歌唱完后,卫时年朝着大家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下面的尖叫声终于稍稍平息了一些:“谢谢大家的热情,我毕业于际安音乐学院,曾经也是大家中的一员,很荣幸能受邀参加艺术节,这里让我看到了你们无以伦比的艺术天赋,尤其是刚才那一首《去病》,太让我惊艳了。谢谢你们的改编,祝同学们在艺术的道路上取得更大成就。”   应紫屏住了呼吸,呆滞了两秒,旋即手被身旁的团员们拉住了,大家一起手拉手欢呼了起来。   他们被卫时年点名夸赞了!   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奖励,所有排练的辛劳一扫而空。   开幕式结束,刚好是下午五点。合唱团的团员们三三两两地在电影学院校门口告了别,秦西远和一些交好的团员约着去打牙祭,有人来叫应紫一起。   应紫婉拒了,朝着秦西远歉然道:“我今天有事情要回家。”   秦西远也客气地笑了笑:“那下次再约吧。”   看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应紫松了一口气。   自从论坛上关于她和秦西远的流言蜚语出来以后,她就谨慎地和秦西远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深怕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幸好,秦西远也很克制,没有再有什么示爱的举动。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起来一看,是肖一墨发过来的。   肖一墨:晚上想吃什么?   一股心虚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不仅没有退团,还背着肖一墨参加完了艺术节,而且这一个多星期她忙于排练,别说陪肖一墨增进感情了,就连微信都没发过几个。   她赶紧在手机上飞快地打起字来,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讨好的味道。   紫:我什么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紫:要么我烧菜给你吃好不好?   肖一墨:你会烧什么?   应紫报了几个家常菜的菜名,过了一会儿,肖一墨很是矜持地回了一句:好吧。   应紫很高兴,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她辛苦烧上一顿饭菜,肖一墨要是吃得好,总不能翻脸和她生气艺术节的事情了。   原本她想要直接回倪山花园的,这下得改变回去的路线了,毕竟是为肖一墨烧菜,那舌头都是从小吃出来的,得去买点新鲜昂贵的食材。   应紫一路走一路琢磨,一不留神,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头一看,一辆豪华的越野车徐徐跟着她往前开着。   车窗徐徐放下了,卫时年俊朗帅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夕阳的余晖从车窗上反射了过来,一时之间,应紫居然有些目眩,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去病》的领唱?”卫时年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着,仿佛在探究什么。   应紫本能地点了点头。   卫时年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温暖而熟悉:“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了?”   “卫大哥?”应紫的心脏怦怦乱跳了起来,试探着叫了一句。   “小丫头,我可算把你找到了,”卫时年眼里跳动着激动的光芒,飞快地打开了车门,声音愉悦,“快上来,这回你可溜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接下来,修罗场、温柔乡即将接踵而至,敬请期待。   小天使们,接bb通知,从下章开始就要入V了,入V当天三更,会撒大大的红包雨,以后日更,偶尔掉落双更。求不分手继续包养醋哥,包养费不贵,一杯奶茶\(^o^)/~咱们继续一起看肖叔叔的打脸日常~~ 第18章 酡红(十)   车子一路驶进了一家幽僻的私房菜馆。   两人已经六七年没见了, 应紫攒了一大堆的话, 一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天在爱莎大酒店, 你怎么不叫我?”卫时年责怪道。   “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应紫吐了吐舌头,“我那会儿才十五岁吧, 现在都变样了,再说了,你现在是大明星, 我不敢认。”      卫时年盯着她上下端详了片刻, 笑着道:“没怎么变样,就是拔高变瘦了一点, 还是那么漂亮。”   得了大明星的夸奖,应紫喜滋滋地应了一声:“谢谢卫大哥。”      私房菜馆里很幽静, 小桥流水、古琴声声,边上的熏香青烟袅袅,让人有一种穿越到古代的错觉, 包厢里更是布置得古色古香, 连菜名都透着一股子古韵。      卫时年和老板是旧识,轻车熟路,点了几个特色菜,没一会儿老板就亲自送来了酒和饮料:“应小姐,这可是时年第一次带女孩子过来, 我就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这是我们自己酿的梅子酒, 还有这个酸梅汁,夏天喝最是解暑。”      “老郑你可真话多。”卫时年斜了他一眼。   老郑乐了:“好好好,我识趣,自动消失不打扰了你和应小姐了。”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卫时年微微欠身,替应紫倒了一杯酸梅汁,旋即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举起杯来:“来,小紫,祝贺我们俩七年后的重逢。”   骨质瓷盅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你的钢琴学得怎么样了?”卫时年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师从哪个教授?”   应紫嘴角的笑容淡了淡,小声道:“卫大哥,我……已经很久没学琴了,高三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   “什么?”卫时年失声叫道。      两个人当初的结缘,就是因为钢琴。      那时候应紫的钢琴已经弹得很好了,暑假的时候,原本的钢琴老师替她介绍了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教授姓林,在钢琴上造诣很高,知名钢琴家安然就是出自她的门下。当时林教授的时间安排很紧,每次只能有半个小时的指导时间,为了不浪费这价格高昂的指导课,应紫每次都提前一两个小时到学院的琴房练琴,然后再去林教授那里上课。      卫时年当时大三,正准备参加一个唱歌选秀节目,有一天灵感来了,刚好跑到琴房谱曲唱歌,就遇见了应紫。      琴房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被分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分列在长长的走廊两旁,应紫被他动听的旋律和歌声所吸引,卫时年则惊讶于她娴熟的钢琴技巧和对音乐的领悟力,两个人越聊越投缘。      在那两个星期的相处中,应紫成为了卫时年新歌的第一个听众,卫时年也鼓励应紫多向发展,尝试写歌谱曲。      愉快时光一晃而过,暑期指导课的最后一天,应紫在琴房里等了很久,卫时年却没像往常一样出现;后来她还特意去了音乐学院几次,问过几个练琴的学生,却没人知道这个名字。      这是应紫在那个暑假遇到的最快乐和最难过的事情:她找到了一个会变音乐魔法的大哥哥,却不小心弄丢了。      再次看到卫时年,已经是在电视屏幕上了。高一那年的国庆节,国内知名的唱歌选秀节目《你唱的歌》最后一环的对决,卫时年以一曲自己作词作曲的《桃花中的你》夺得了全场最高分,以无可争议的唱功和青春帅气的外形成功出道,迅速蹿红成为青年偶像。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应紫的爷爷去世,应家从此走向下坡路,她放弃了音乐,从此把那一年夏天的歌声尘封在了记忆里。      “我学得差不多了就不学了。”应紫不想说那些卖惨的话,含糊其辞地道。   “那太可惜了,”卫时年觉得非常惋惜,“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想着出国深造。”   应紫抿着唇笑了:“你那时候还说要给我写首歌呢。”      卫时年看着她的眼神虚幻了几秒,片刻之后忽然问:“关注我的微博了吗?”   应紫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了特别关注,里面就是卫时年的微博。“你看,你就在我这里,”她炫耀地道,“每次发博都会提醒。”      卫时年笑了,指着那条置顶微博道:“那天突然看到你,脑子里忽然就来了灵感,写了这么一句,今天我们俩碰了面,一定会有更多的灵感,欠了这么多年的债,总算可以还上了。”      置顶微博的一条就是那天两个人在爱莎大酒店遇见以后发的一条短视频,十来秒钟的干音,应紫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那一年夏天的风,抚平我褶皱的灵魂。】      干净清透的嗓音再次响起,应紫忽然有点鼻酸。   阔别了数年的重逢很美好,可要是当年两个人没有失去联系,可能会更为美好。      她终于忍不住了:“卫大哥,那天你为什么忽然没来?我等了你一个下午。”   “我当时不是想出道吗?特别的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肯定能在那个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一战成名,没想到导演组临时通知我,让我一定要和他们指定的那个娱乐公司签约,要不然就不会让我上,我飞过去想要沟通,结果被节目组忽悠了好几天,”卫时年想起从前也很感慨,“后来一气之下我就退赛了,然后,第二个打击等着我,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小仙女听众居然凭空消失了,而我居然愚蠢地没问她要过联系方法,我当时真恨不得揍自己两拳。”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掏出了手机。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吧。”   “加个微信吧。”      应紫抿着唇笑了。   原来,当年的事情,不仅是她的遗憾,也是卫时年的遗憾,年少的自己也被卫时年妥帖放在心里,这感觉真好。      两人互加了微信和手机,卫时年点进她的朋友圈翻了翻,笑着问:“为什么没有你唱歌的视频?那首《去病》这么好听,要是我的话,就要放在这里炫耀一下。”      应紫在添加朋友的页面停顿了一下,总觉得什么事情被她遗漏了。   猛然,她返回了主页面,一看,肖一墨的对话框还在最顶上,上面有两个未读提示。      天哪!   冷汗一下子从后背冒起,她霍地站了起来,桌上的碗碟“叮铃哐啷”地一阵乱响。      “对对对不起,卫大哥,我有急事得先走了,”她匆匆忙忙地抓起包,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朝卫时年喊,“过两天我再约你,我请你吃饭!”   “哎……”卫时年愣了,也站了起来,“这么急……我送你?”   “不用了!回见!”   “见”字还在嘴边,应紫就已经冲出了包厢,差点和服务员撞了个满怀。      推开门,一股热浪袭来。   今晚的天气特别闷热,菜馆里的空调又打得特别冷,应紫一阵头晕目眩。      刚跑到路口约了一辆出租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肖一墨打来的。   “你在哪里?你的饭菜呢?”肖一墨的声音里透着极度的不悦,“微信不回,家里没人,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应紫急得要哭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不太舒服!”   “你在哪里?什么地方不舒服?”肖一墨关切地问。   “我……我在……”她仓惶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远处的一块招牌拯救了她,“我在黄罗区社区医院。”   “呆在医院里别动,我这就过来。”肖一墨急急地挂了电话。      应紫把出租车取消,一路狂奔去了医院,进医院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膝盖那里立刻起了个乌青。   社区医院不大,人倒是挺多,这轮高温来得又快又急,好多中暑的小朋友,在大医院里看完病,都跑到这里来打吊针。      这二十来分钟简直过得惊心动魄,应紫后背的冷汗出了收、收了出,喉咙因为快速的奔跑都快冒了烟了,一吞咽就好像火烧似的疼。      到了急诊大厅后没过几分钟,肖一墨急匆匆地到了,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中暑了?”   “我……”应紫的声音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哑了,只好掐着喉咙拼命摇头,“我没事……”   “怎么没事?脸都跟纸糊的一样了。”肖一墨沉着脸,一把抓过了她的手,手掌冰凉,“走,去挂号。”      “不不不,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应紫死命拖着不肯去,努力从疼痛的喉咙中发出气音,可是,肖一墨的力气太大了,她的手脚绵软,压根儿就拖不动。她一着急,身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人往前冲,一头栽了下来。      失去意识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等她恢复知觉,已经被肖一墨整个人打横抱起,送到了急诊室。   量了体温验了血,确诊是轻症中暑,体温接近三十九度。      等待挂盐水的时候,应紫还吐了一次,虽然很快吐到了垃圾桶里,肖一墨猝不及防,裤脚上还是被溅到了一点,脸都青了。   “你下午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咬着牙问,声音听起来凶得很。      旁边等候的病人和家属齐齐朝他们俩看了过来:女朋友都病成这样了还这种态度,真是太不像话了。      “对不起……”应紫的眼圈红了,恹恹地道歉。   肖一墨心软了。   算了算了,生病了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挂上盐水已经快八点了,应紫蜷缩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肖一墨一摸她的手还是冰冷的,索性让她躺在腿上,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没一会儿,有人送来了白粥和面条。肖一墨饿到现在,早就前心贴后心了,很快就把一大碗面条吃完了,随后把应紫扶了起来,喂她喝粥。      应紫摇头不肯喝。   肖一墨只好哄她:“乖,你没吃饭,等会儿没力气了,要有营养才能快点好。”      应紫的眼睫颤了颤,眼泪“啪嗒”掉下来了。   肖一墨的心疼了,再哄:“别哭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来,喝一口。”      粥还是烫的,他吹了吹,送到了应紫嘴边,应紫哭得更凶了,眼睫上挂着泪珠,靠在他身上一抽一抽的。      肖一墨的心疼变成了心痒痒,威胁道:“你再哭,我就在这里亲你了。”   “对……对不起……”应紫抽噎着道歉。肖一墨对她那么好,她却骗了他,她的心里愧疚极了。      肖一墨很满意,知道生病给他添麻烦了就好。他宽宏大量地道:“好了,不和你计较,好好喝粥,下次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      应紫乖乖地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把小半碗粥喝完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回到家里都快十点了。      挂完水,应紫精神多了,肖一墨爱干净,先去冲了个澡,随后把她也抱到了浴室里,应紫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出去,不由得困惑地看着他。      “怕你晕倒。”肖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紫的脸腾地红了。      知道她脸皮薄,肖一墨不逗她了,把浴室的门半掩着:“这样吧,我就站在门口,过一会儿就敲一下门,然后你敲下玻璃回我一下,怎么样?”   应紫红着脸点了点头。      “哗哗”的流水声响了起来,肖一墨听了片刻,脑中忍不住闪过那道不盈一握的纤腰,还有隐藏在酡红睡衣中的白皙肌肤。   血液有加速流动的感觉。      心不在焉地敲着门,来回了五六次,最后一次,水声停了,里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肖一墨的心顿时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不要怂就要上! 肖一墨:你觉得我会是怂的人吗? 热腾腾的第一更奉上,今天的更新诚意满满哦,都是大肥章,小天使们pick醋哥一下,别忘了在每一章都留下脚印,把醋哥从月榜上捞起来~~ *今天在三章下面每章都2分留言的小天使们,奉送红包一个,感谢支持正版,耐你们~ 第19章 酡红(十一)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肖一墨推门而入:“你怎么样?”   应紫的睡衣刚套了一半, 因为刚洗完澡身体黏湿, 面料黏在了后背上,她的手又刚刚打完吊针酸软无力,睡衣卡住了一时拉不下来, 想去敲玻璃回应够不着,喉咙又哑着没法大声回应,急得她快要跳起来了。      一听肖一墨的声音, 她本能地背转身, 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事……”   氤氲的水蒸气中,视觉一下子受到了冲击。      那妙曼的身躯玲珑起伏, 左手举得高高的,右手反手正在撩后背的裙摆, 大红色的睡衣穿了一半,白皙的肌肤就好像上等的白玉,被水浸润了, 闪动着柔润的光泽。      肖一墨的喉咙发干, 血往上涌。      “你……你还在吗?”   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应紫更紧张了,再次努力地把裙摆往下拉,可惜,这么来了一下, 身上又出了一身汗,睡衣粘的更牢了。      脚步声响了起来, 宽厚的手掌包住了她努力的右手手指,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了她的耳畔。   “在,”肖一墨哑声道,“放松一点,我帮你穿。”      裙摆一点点地被拉了下来,手掌也从她的手指挪开,再次从上而下,让睡衣在她身上穿得妥帖。   应紫又羞又急,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谢……谢谢。”      后颈那处被亲了一下,一阵酥麻传来,身体被抱住了。   两个人肌肤相贴,体内已经消退的热度仿佛又东山再起,应紫的手脚越发酸软了,靠在肖一墨的身上一动不动,喉中本能地逸出了一声低吟了。      肖一墨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胸口的躁动。   她病着呢。   现在不是时候。   “我抱你去床上。”他把应紫打横抱起,走进了卧室。      应紫蜷缩进了被子里,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几绺黏在了脸颊上,好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肖一墨觉得自己可以去竞选当代柳下惠,居然神情自若地替应紫盖好了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俯身亲了一下应紫的额头。      应紫困惑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你需要好好休息,今晚我就睡在外面吧。”他解释了一句,“有事叫我。”      应紫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肖一墨有点恼了。   这个小丫头,存心挑战他的道德底线。      “怎么了?”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应紫小声道。      肖一墨看了她片刻,无奈地投降了。   上了床,肖一墨替她掖了掖被子,关了灯。      黑暗的空间里,没有了视觉,其他的四感好像被放大到了极致。皮肤上好像有发丝掠过,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尖尖上;鼻尖萦绕的是女性的馨香,浅浅的,等到努力去追逐却又消失了;耳边轻浅的呼吸仿佛带着几分甜腻……      肖一墨努力放空着自己,开始数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应紫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肖一墨很狼狈,声音不自觉地有点严厉了起来:“你怎么了?”   应紫的手一僵,却没有退缩,抱住了他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轻声道:“我……现在没有不舒服了。”      原本清澈的声音,此刻轻柔沙哑,将原本就有些暧昧的空气,更注入了几分氤氲。   肖一墨的心神一荡,几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应紫都快哭了,这可能是她从小到大做过的最为羞耻的事情,可是,她觉得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天的肖一墨太温柔,让她有了几分错觉,好像她是被细心呵护着的珍宝。就在这份错觉里,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肖一墨吧,以后回忆起这第一次的点点滴滴,应该就不全是晦涩的记忆,而是带着一份美好的青涩。      她鼓起勇气,将唇贴在了肖一墨的脖颈上。   那里的脉搏急剧地跳动着,急促而有力。   肖一墨脑子里原本就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窗外隐隐传来了两声闷雷,夏夜的空气中满是水汽,却迟迟不见甘霖落下;深夜远远的蝉鸣声没了白日的张扬,生生叫出了几许缠绵的味道,叫一阵停一阵,若隐若现,波浪一般循环往复着……   骤然之间,水汽终于承受不住了,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发出了愉快甜腻的叮咚声;干渴的花草摇摆着,舒展着花瓣和枝丫,迎接这酣畅淋漓的滋润……      -   晨曦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出来,空气中隐隐的甜腻气息在鼻尖萦绕。   应紫贪恋地抱紧了手里的抱枕,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不想起来,太累了。      身上又酸又痛,腿好像灌了铅似的,就连手臂好像也抬不起来了。   脸颊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小飞虫在咬她。她忍不住抬手掸了掸,嘟囔了一声:“别吵了,好累。”      小飞虫不见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身体还没苏醒,脑子却提前开始运转了。   极速的奔跑、混乱的医院、温柔的安抚、旖旎的深夜……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地浮上脑海,应紫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了一双深邃黑亮的眸子。那眸子中含着几分浅浅的笑意,映出了她的身影。      手上舒适的抱枕居然就是肖一墨,那绵软的触感就是肖一墨的胸膛。   一想到她刚才还使劲地抱着蹭了又蹭,应紫的脸就烧得快要着起来了。      “醒了?”肖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紫慌忙避开了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不舒服就躺着,今天我让佣人过来了。”肖一墨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在她耳畔低声戏谑地问,“现在还怕吗?要不要我继续留下来陪你?”      应紫一下子钻进了凉被里,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半天才闷声应了一句:“不怕了。”   看着被子里拱起的小肉包,肖一墨嘴角的弧度有点压不住了。      起了床,没一会儿,佣人就在了,肖一墨把应紫的症状和她交代了一下,剩余的药水,家庭医生会过来处理,但是饮食方面要清淡一些,注意解暑。      和应紫一起吃完早饭,肖一墨有事出去了,应紫躺在床上刷开了常青树论坛的APP。打开一看,她吓了一跳,总版置顶的投票贴里,原本在第三的合唱《去病》居然跃居了就在第一位,总票数七千八百票,比第二名领先了将近一半!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也不可能超出这么多啊!   再一看,总版的帖子又被她和《去病》屠屏了,除了上次校庆的那些帖子又被翻出来了以外,还有好多新帖,发帖时间大多数早上九点左右开始的。      [领唱的小姐姐真像仙女啊,跪求小姐姐的联系方法。]   [慕名前来,名不虚传。]   [大家好,这视频是不是现场的?感觉像录播以后用后期制作的。]   ……      慕名前来。   应紫心中一动,飞快地点开微博一看,果然,卫时年一个多小时前发了一条微博并奉上了一段合唱CUT:昨晚享受了一场听觉和视觉的饕餮盛宴,师大合唱曲《去病》犹如仙音,小仙女,约吗?      微博末尾还附上了常青树论坛直播艺术节的网址,怪不得立马有这么多人投票了,巨星的影响力到底非同凡响。      应紫感动不已,赶紧打开了微信,给卫时年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呀,还替我们打广告。   没一会儿,卫时年就回复过来了:这可不是打广告,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应紫:脸红.jpg   卫时年: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应紫:没事。   卫时年:那就好,我今天飞北都了,下次过来再约你。   应紫:好的,你去忙吧。      这边刚聊完,那边合唱团微信群就爆了,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得票数一枝独秀,报喜了之后群里立刻热闹地讨论起了“奖金该怎么花”的问题。应紫跟着聊了两句,心情好得就像外面湛蓝的天空,想要放声歌唱。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程云雅发来了一个微信语音:小紫啊,你最近怎么这么忙?今天回来吗?   应紫暗叫了一声糟糕,赶紧回了一条:妈,我最近忙着艺术节呢,发给你看我在艺术节上的唱歌视频。      视频发过去了,程云雅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应紫也就没在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刷起了朋友圈。没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了被她屏蔽的那个家庭群,果不其然,应凯把她的视频发到群里去了,底下有亲戚像模像样地捧着场。      “好听。”   “小紫真厉害。”   “歌星啊。”   “过奖过奖。”   ……      应紫汗颜了,应凯就是好面子,这一点看来是怎么都改不过来了。   在家庭群里得瑟了几分钟,冷嘲热讽了那一家三口几句,应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紫,看到群里了吗?那三个人这下不敢出来了。”   “爸,不是说好不理他们了吗?你别老去群里了。”应紫只好劝他。   “这有什么,我女儿就是唱得好听,夸夸怎么了?”应凯得意地道,“不是我吹牛,我们家小紫比应倩厉害多了,傻瓜也看得出来,多才多艺不说,长得也漂亮,又乖又听话。”      “你就自卖自夸吧。”程云雅也受不了他了。   “我这叫陈述事实,好了,不和他们啰嗦了,”应凯雄心勃勃地道,“我要去工地看看,招商意向书已经签了一批了,外墙施工队也已经招标好了,再过两个月,我应凯就能东山再起了。”   应紫高兴地问:“真的吗?老爸加油!”      挂了语音,家庭医生正好过来了。中暑这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昨晚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检查了一下,身体都还正常,就是嘴角早上冒了个燎泡有点疼。      挂完水中午睡了一觉,应紫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起床看了一会儿书,又去小区外的便利店采购了一些水果,打算等肖一墨回来做个水果沙拉。      一直等到华灯初上,佣人的晚饭都准备好了,肖一墨却还不见踪影。   应紫有些纳闷,肖一墨明明下午还打电话过来慰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怎么忽然不回来吃晚饭了也不说一声呢?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没两声,手机被掐掉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应紫心神不宁了起来,可又不敢再打电话,只好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博娱乐的推送通知,她心不在焉地点了进去,猛然,目光凝住了。   [卫时年约会神秘女子,疑似好事将近。]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她从卫时年的车上下来,另一张则是她和卫时年说笑着进入私房菜馆的背影。照片应该是在远处拍摄的,并不十分清晰,但是,熟悉的人能从衣着、侧影中认出她来。      一时之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点开微博主页一看,果不其然,“卫时年约会”已经上了热搜第二。   肖一墨知道了。   她昨晚骗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今天关于“夏雨”的景物描写过关吗?这都是被晋江逼出来的TUT!留言多夸夸醋哥吧,反正也不要钱╭(╯^╰)╮ 第20章 薄荷绿(一)   【她笑就好像那冰薄荷绿, 是夏日里最惬意的一抹清凉。】      -   肖一墨坐在办公室里, 电脑屏幕停留在热搜“卫时年约会”的页面上已经有大半个小时了。几张照片虽然模糊, 但他可以轻易地从衣饰上认出,和卫时年约会的就是那个在他眼里乖巧听话的小妻子。      岑宁的动作很快,卫时年和应紫从昨天下午开始的行踪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打成了一份报告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按照时间节点来看,应紫参加完了大学生艺术节,然后在校门口上了同样参加艺术节的卫时年的车, 在那家私房菜馆吃了饭。   私房菜馆就在黄罗区社区医院的旁边。      回家替他做菜是敷衍他的。   瞒着他和卫时年约会。   骗他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      自打肖一墨懂事以来, 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欺骗他,而这个名叫应紫的女人做到了。   所有的谎言被他抽丝剥茧地找了出来, 应紫不但不顾他的意愿去参加了艺术节,还和卫时年从艺术节一起眉目传情到了现实和微博, 甚至单独约会了。      而最让他恼怒的,不是别的,而是昨晚应紫和他看起来水到渠成的缠绵。      在这则绯闻爆出来之前, 他一整天都心情愉悦, 甚至体内有种膨胀轻飘的感觉。毕竟,从应紫抗拒他的身体接触到两个人的水乳交融,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看到应紫对他由心而发的爱慕,这让他心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满足。   而现在, 他深深地怀疑,那只不过是应紫在做错事情后对他的一种自以为是的补偿而已。      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肖一墨, 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需要女人补偿的地步了?   谁说这个女人胆子小的?应该是胆大妄为才对。      门被敲了两下,岑宁在外面叫了一声:“肖总?”   “进来。”肖一墨沉声道。   岑宁走了进来,迟疑着问:“外面的总机有应小姐的电话,已经是第三个了,她好像很着急想见你,要不要帮你接进来?”   “挂了。”肖一墨冷冷地道。      岑宁心里有点同情应紫,他见过应紫两次,那么一个娇怯怯的女生,真的应该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着的,可惜,今天这事,也不能全怪肖一墨无情,的确是应紫做错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下属,并没有左右老板决定的权利,只好应了一声“是”,刚要离开,肖一墨叫住了他:“锦地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下周开始正式签订招商合同,预售证也已经领出来了,第一批出售的写字楼两百套,目前意向客户有三百多组。”岑宁负责这个项目,对情况如数家珍,“另外,有一家四星级的酒店正在洽谈中,他们有意向租用锦地大厦副楼开酒店,如果成功,项目前景可期。”      “暂停”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没有说出口。   肖一墨越发恼怒了,怎么连这点狠心都下不了了?      理智告诉他,今天既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和应紫的这份婚姻合约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他无法容忍这样骗他的女人继续呆在身边,趁早止损才是最正确的,以免再发生更大的意外。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止他下决定。      算了,再找人时间来不及了。   让她得个教训就好了,真把锦地项目停了,她还不得哭成个泪人了?      “这个……肖总,已经快八点了,要不要帮你叫份饭?”岑宁硬着头皮问。   他一毕业就进入了墨色投资,跟在肖一墨身旁已经有五六年了,这个矜傲的贵公子,向来就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价值数亿的标的都难以让他皱皱眉头,今天去因为一条算不上绯闻的热搜这样阴晴不定,整个总裁办都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到现在已经八点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敢下班离开,一个个都向他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要说出来是为了一个女人,可能打死都没人信。   现在看这架势,肖一墨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下了。      肚子应声“咕噜”了一声,肖一墨这才感到了一阵饥饿。   居然已经八点了。   他迟疑了片刻,索性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去外面随便吃点,你们也下班吧。”      出了公司,他一时无处可去,索性给肖昱行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我正要找你呢,佳蓝回来了,过来一起喝一杯。”肖昱行道。   肖一墨有点意外:“佳蓝回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好替她接风洗尘。”      丁佳蓝的爷爷是当年和肖宁东一起创立肖氏集团的好友,丁佳蓝比他们小了两岁,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后在肖氏集团财务部工作,是个美丽干练的女强人。去年,她被选中去了M国进修一年,算算时间,的确是该回来了。      车头调转了方向,肖一墨开去了云天会所。   云天会所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裴钊阳的一个战友开的,老板名叫费鲍,肖一墨也照顾过不少生意,驾轻就熟。推开包厢门,肖昱行和费鲍两个人在打沙狐球,丁佳蓝则靠在吧台前,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话筒在唱歌。      丁佳蓝的声音还算好听的,可惜走调走得像车祸现场,肖一墨皱了皱眉头,脑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了应紫那清澈如冰泉的歌声。   她现在会在干吗呢?   是躲起来偷偷在哭,还是又胆大妄为地打着什么其他主意?这次一定要狠狠让她长个记性,先晾她几天再说。      “小叔,”肖昱行朝他招了招手,“你可来了。”   费鲍也停了手里的沙壶球,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肖叔。”      肖一墨也有点无奈,他年少成名,和同龄人的交际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点头的泛泛之交,交好的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这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走出去,圈子里的同龄人一大半都要尊称他一声“肖叔”。   费鲍和肖昱行、裴钊阳交好,当然也就只能跟着肖昱行叫。      唯一一个不肯按照辈分叫他的,可能就是丁佳蓝了。小时候小,不懂辈分,一个劲儿地追在他背后叫他肖哥哥,长大以后则开口闭口就是他的名字。      “什么肖叔不肖叔的,在外面能不能不要这么拘谨了,一墨,对吧?”唱歌的丁佳蓝一见肖一墨,立刻收了话筒,高兴地替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来,干一杯。”      大家碰了一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肖一墨瞟了丁佳蓝一眼,一年多没见,原本喜欢干练打扮的丁佳蓝女人味了不少,原本的齐耳短发养长了,成了披肩的卷发,可能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柔润。      “进修得怎么样?”肖一墨随口问了一句。   “CIA、CISA、CPA证书都已经在手上了,回来全力协助肖副总经理。”丁佳蓝笑吟吟地道。      肖昱行笑着道:“我听二叔说,爷爷有意向让佳蓝多历练一下,以后好接替财务总监这个位置。”   “恭喜啊,肖氏集团的女强人。”肖一墨挑了挑眉,在她酒杯上碰了一下。      丁佳蓝怔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好一会儿才道:“谁要做女强人啊,倒是你们叔侄俩,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肯去集团公司帮肖爷爷?说实话,现在公司里主事的那两位,我觉得都悬。”      肖昱行的父亲肖国忠虽然是长子,但一直沉迷于学术研究,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早就已经放弃了公司的经营权;老二肖国华经商才质平庸,勉强可以做个守成者,这些年一直是肖宁东的总秘,按部就班,倒也没出什么差错;老四肖国忠,为人圆滑,野心颇大,目前是最有希望接手肖宁东的,在集团公司任副总经理一职。      而肖昱行这个长孙,六年前跑去了好友裴钊阳的华智科技,现任华智科技主管开发的副总一职;肖一墨这个最受宠的幺子,自己创立了墨色投资,经营得风生水起。      豪门多秘辛。   肖昱行和肖一墨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笑了一笑。      肖昱行岔开了话题:“喝酒不谈公事,我们还是谈谈风花雪月吧,佳蓝,你去国外这么多日子,有没有找到个中意的另一半?”   丁佳蓝的笑容淡了淡:“看不上怎么办?一个个都还不如我。”   “要求放低一点不就行了,”肖一墨漫不经心地说着,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的通知和一个小时前一样,显示着有两个未接来电和微信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应紫发过来的。要是她再打电话过来,要不要接了呢?   勉强接一下吧,听听她怎么辩解。      可惜,手机这会儿不捧场了,纹丝不动。      几个人一边喝一边聊,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快到十一点了,肖昱行明天还有事,大家各自准备散去。费鲍替他们安排了代驾,丁佳蓝没有开车,上了肖一墨的车。      肖一墨向来很节制,喝得并不多,拿着手机在手中把玩着。   丁佳蓝盯着他看了两眼,取笑道:“今天怎么把手机当成宝贝了?难道是在等谁的电话吗?”      像是有什么心思被戳穿了似的,肖一墨怔了怔,忽然有些恼怒地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这么晚了,还能等什么电话。”      丁佳蓝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再问,半醉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这么看我干吗?”肖一墨懒洋洋地问。   “看你好看呀。”丁佳蓝朝他慵懒地笑了笑。      这一点肖一墨从不否认,便矜持地笑了笑,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车载音乐在车厢里流淌,正是一首古老的情歌。丁佳蓝跟着哼了几句,忽然好像被什么触动了,轻声道:“一墨,其实这次出去,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期待地看着肖一墨,肖一墨却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往下追问。      车子停了下来,丁佳蓝的家到了。   肖一墨很是绅士,下车替她开了车门:“好好休息,以后多联络。”      夜色很美,路边的竹林簌簌作响,月色清幽,皎洁的月光洒在那个优雅隽挺的背影上,让人挪不开眼去。   丁佳蓝的目光愈发迷醉了,压在心头的渴望再次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一墨,我有话想和你说……”      肖一墨回过头来,轻笑了一声:“哦对了,佳蓝,忘了告诉你了,我两个月前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暂时没对外公开,恭喜我吧。”      坐上了车,肖一墨向丁佳蓝挥手道别,努力让自己忽略了她震惊的眼神和惨白的脸。   其实,在他周围,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女孩,丁佳蓝应该算是一个。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从小学到大学一路学霸,只比他稍微差了一点。当时,有长辈经常喜欢开玩笑把他们俩凑成一对。      可能是家里独女的关系,丁佳蓝的性格非常要强,毕业以后进了肖氏集团财务部,各方面能力十分出挑,肖一墨一直很欣赏她。她也很喜欢肖一墨,有一次过生日,她曾经借着酒意表白过,不过,肖一墨开玩笑一样拒绝了,“我们俩合不来的,我喜欢洗手作羹汤的贤妻良母。”      今天,丁佳蓝想说什么,肖一墨心里很清楚,这样没有说出口的拒绝,大家都不伤颜面。      没一会儿,倪山花园就到了。   推开家门,整间房间黑漆漆的。   肖一墨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底还没消散的怒意又泛了上来。   难道应紫居然不在?这个时候不等在家里求他的谅解,能去干吗了?      “啪”的一声,灯开了,应紫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随着声音颤抖了一下,旋即,她惊跳了起来,眼神惶然地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了肖一墨身上。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有点神奇,刚才一个劲儿往上窜的怒意,好像有融化在那泪水里的倾向。 作者有话要说: 肖一墨:别哭。 醋哥:晾几天狠狠地教训一下别忘记。 肖一墨:…… 肖一墨:我说过吗? - 吐血三更!醋哥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21章 薄荷绿(二)      肖一墨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伸手抱她安慰的念头, 沉着脸, 径自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喝了几口平静了一下情绪。      真是头疼。   他还没发火呢,应紫就哭成这样了,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不过, 这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轻揭过,得让应紫明白她的错,以后不能再犯。      慢条斯理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看, 应紫还站在原地。   他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应紫,一边解着领口的扣子, 一边往卧室走去。      后背被抱住了,双臂缠了上来。   紧贴着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应紫哽咽着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错了。”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 沉声道:“你松手。”   应紫没说话, 白皙修长的手指却依然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得骨节都泛了白。      肖一墨终于心软了。   算了,别吓唬她了,知道错了就好。   他握住了应紫的手指,轻轻一带, 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模样,他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些:“别光顾着哭了, 说吧,昨晚是怎么回事。”      应紫一边抽噎着,一边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艺术节卫时年临时到来的演出、在校门口碰到了邀请她一起吃晚饭,“我真的不知道他要来艺术节,也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我看到他太兴奋了就忘了要给你做菜的事情了,后来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你问我的时候我怕你生气就说了谎……”      想来也是,卫时年这样的偶像巨星突然邀请一起吃饭,以应紫这样的阅历,怎么也抵抗不了。   以后多带她出席一些大场合,见怪不怪了,就不会再被那种人迷惑了。   肖一墨在心里琢磨了片刻,脸色稍霁:“他和你聊什么了?是不是花言巧语骗你了?”      应紫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他人很好,没骗我,我们俩就是像普通朋友一样吃饭聊天,交流了一些唱歌的事情,真的,那些娱乐号写的都是瞎编的,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      朋友?   肖一墨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他愿意相信应紫,这样一个胆小娇怯的女孩,不会有脚踏两条船的无耻。   可应紫这样相信卫时年,却有点不知人间险恶的单纯了。      娱乐圈的水有多深,岂是应紫这样的女生能够想象得到的?明星骗粉约炮的事情比比皆是,像应紫这样乖巧漂亮的,谁知道那个卫时年安的什么心?      他抬手擦了擦应紫脸颊上的泪痕:“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应紫非但没止住抽噎,反倒哭得更凶了。   这一整个晚上的恐惧和自弃在此刻尽数宣泄了出来,欺骗肖一墨的愧疚、对肖一墨撕毁合约抽出投资的害怕、卫时年微博发酵被人八出身份的担忧……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这一整个晚上都仿佛在噩梦中度过。      “一墨……我怕……”她死命地抓住了肖一墨的衣襟,“你不接我的电话……微信也不回我……我找不到你……我真的害怕……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肖一墨心疼了。   原本想要给应紫一点教训的,怎么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不假思索地抱住了应紫,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我那不正在气头上吗?好了,以后不管怎么样,你打的电话都接,微信都回,行了吧?”      许是肖一墨的声音太温柔,应紫发泄的哭声终于渐渐轻了下来,变成了一下一下的哽咽。   胸口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额间的碎发随着她的抽噎一下下地挠着他,痒痒的,从皮肤慢慢蔓延到了心口。      肖一墨有些心痒难耐,索性捧起了她的脸。   应紫瑟缩着想要躲起来,小声道:“别看……哭得难看死了……”      眼睛整个红了,眼皮肿了起来,的确有点丑,但是,好像又丑得有那么一点可爱;眼睫上还挂着几点莹光,越发黑亮卷翘了,看上去楚楚可怜。      肖一墨不让她躲,低头在眼睫上轻啄了几下,旋即慢慢沿着鼻尖吻了下来,噙住了那娇小红润的唇瓣,慢慢研磨了片刻,随后撬开了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将她的呢喃尽数吞入了喉中。      等到肆意品尝殆尽,肖一墨这才松开了应紫,满意地道:“去洗洗睡了吧,都半夜了。”   应紫轻嗯了一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回吻了肖一墨一下,这才像只兔子一样蹿进了卧室。      肖一墨颇有几分醺然。   显而易见,应紫是喜欢他的。   昨晚两人的欢好,就算有那么一点点补偿的成分,但最主要的肯定还是对他的喜欢,完全不必要有什么不舒服了,   他笃定地想着。      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应紫的长发披散,又像小猫一样蜷在了他的身畔。   气氛很是美好,让人蠢蠢欲动地想要做点什么。      可是,看着应紫有些倦色的脸,肖一墨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毕竟昨天是应紫的第一次,中暑还没完全好透又加上这一晚上的折腾,身体一定很虚弱。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分外香甜,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醒了一次,却都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抱在一起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了,饥肠辘辘。      佣人已经把早餐备好了,家庭医生也已经等着了。打完吊针,医生替她大致检查了一下,体温、心跳、血压都正常,便留下几句医嘱就告辞了。      应紫休息了两天,自己也觉得精神了很多,唯一还有点不适的就是眼睛的红肿还没消退,只好试着用冰块定时地敷一敷,以便周一上学时显得不那么狼狈。      晚餐应紫说要下厨,算是对周五晚上失约的弥补,肖一墨看她坚持,也就随她去了,不过,肖一墨担心她一个人吃不消,索性就开车陪她一起去了旁边一家连锁超市。      要搁在从前,肖一墨是不会走近超市里的生鲜区的,就算打扫得再干净,生鲜区里都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让他食欲尽失。可今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应紫进去了。      他当然不是去买菜,而是那生鲜区的地看起来有点湿滑,他得照看着点应紫,要不然那小身板摔一下,到时候又要哭鼻子了。      最后上桌的是三菜一汤:酸辣土豆丝、酱烤鸡翅、凉拌青瓜,还有一碗西红柿土豆酸菜汤。肖一墨吃惯了饭店的大厨,对这样的家常小菜倒也新鲜,尤其是那碗汤,在炎热的夏天特别清口,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真的好喝吗?”应紫屏息看着他。   “还行。”肖一墨轻描淡写地表扬了一句,不能夸得太厉害,以免让应紫太骄傲。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应紫喜滋滋地道。她其实很喜欢下厨,不喜欢的是洗菜备菜、刷锅洗碗的辅助工序。   “有空了再说吧。”肖一墨又有点心疼他那一厨房崭新的餐厨具了。      应紫起身收拾碗筷,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还有她哼着的小曲声。   肖一墨凝神细听了片刻,她好像在反复唱着一句话,中间夹杂着“啦啦啦”之类的无意义的哼唱。      旋律很是简单,有点校园民谣的味道。   肖一墨并不太喜欢流行歌曲,不过,应紫的声音却让这简单的旋律带上了一种青春的澄澈,非常好听。      没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肖一墨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瞧,只见应紫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手里拿了一个碗举高了,迎着灯光欣赏着。   那是一个冰薄荷绿的珐琅炻瓷碗,颜色清新,和应紫刚才唱的青涩旋律有种相同的韵味。      听到他的声音,应紫回头朝他赧然一笑:“我喜欢这个颜色。”   瓷碗被摆在了柜子上,珐琅在灯光下闪动着温润的光芒。      肖一墨环顾四周,莫名的,他感觉这个厨房好像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了。经过应紫的手被使用过的厨具,就好像一个冰美人渐渐漾开了笑脸,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活力和暖意。      他走到了应紫身旁,环住了她的腰,低头在她发梢上吻了一下:“刚才在唱的是什么歌?”   应紫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道:“在网上听来的,又添了几句我自己瞎编的。”   “挺好听的。”肖一墨忍不住赞扬了一句。   他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万一以后卫时年再找你的话,不要再搭理他了。”      应紫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为什么?”   肖一墨不想解释:“不为什么,照做就是。”      应紫沉默了片刻,轻轻挣脱了肖一墨的怀抱,转过身来,她的后背靠着中岛料理台,迎视着肖一墨的眼睛,迟疑着摇了摇头。      肖一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应紫这是在表示反对吗?      所有的旖旎一扫而空,肖一墨周身上下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你是什么意思?准备和卫时年再有什么瓜葛吗?”      应紫瑟缩了一下,她有点害怕。   肖一墨原谅了她的谎言,她很感激;可是,那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少年友谊,她不想说放弃就放。      她软语恳求:“和普通朋友一样正常来往,可以吗?我发誓,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超出朋友的情意。我真的很喜欢他的音乐,也不希望失去他这个朋友,对不起,我不想敷衍你,更不想以后骗你。”      肖一墨的眼神阴沉,冷冷地道:“应紫,你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   应紫搜肠刮肚地想了想,鼓起勇气反驳:“我一直没有忘记,我是你的太太,可我不记得我们的合约里有约定了这一条,我不能和别人正常地来往,如果那样的话,就不叫婚姻……而是叫做……”      “监狱”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被她怂怂地咽了下去。      肖一墨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有叫应紫不能和别人正常来往吗?只是那个卫时年而已!现在居然学会对他的话断章取义了,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啧啧,又生气了。 第22章 薄荷绿(三)   当晚, 两人理所当然地冷战了。   说是冷战, 其实也不恰当, 正确来说,应该是肖一墨不理应紫了,视若无睹地把应紫当成了空气, 在公寓里来来去去,最后坐在主卧的书房里开着电脑办公。      应紫隔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过来看他,有时候倒一杯水, 有时候送一份水果, 快睡觉的时候还眼巴巴地站在书房门口问了一句:“我……今天睡哪里?”   肖一墨瞟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冷冰冰回了一句:“你觉得呢?”      应紫瞪大眼睛看着他, 怯怯地没说话。   肖一墨不理她了,低头去看电脑。      没一会儿,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应紫走了。   肖一墨看了两封邮件,可不知怎的, 那上面熟悉的表格和数字好像一下子跳起舞来, 印不进眼眶。      浴室里响起了洒水声,应紫在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主卧的门被推开了。      肖一墨有点坐不住了。   居然真的去睡客卧了?他的言下之意听不出来吗?看来女人真的是宠不得,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就敢反驳他的要求, 现在还打算分房了?      没过一会儿,主卧的门又被推开了, 应紫踩着拖鞋进来上了床,打开了电视机。   肖一墨舒了一口气,心情稍稍愉悦了一些。      想想也是,应紫怎么也不敢自说自话去客卧,现在一定很忐忑地等着他过去,想着怎么哄他开心呢。   不过,这次绝对不能再纵容她了,还要让她看清楚,那个卫时年就算有那么一丝音乐才华,也完全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怎么让她看清楚呢?   不着痕迹地带她去一趟墨色投资?或者让她去参观一下锦地项目,让她看看自己在资本市场化腐朽为神奇的翻云覆雨手?      肖一墨琢磨了片刻,克制住自己想要去安抚应紫的心,慢条斯理地处理着邮件,一直等到十点多了,这才出了书房。      应紫靠在床上正在看一个唱歌综艺的海选,里面有两个歌手为了博眼球,打扮得奇形怪状的,清唱的时候还走了调。      一见他过来,应紫嘴角的笑容立刻敛了起来,正襟危坐,小声问道:“睡了吗?”   “睡了。”肖一墨淡淡地道。      应紫立刻关了电视,等肖一墨上了床,她也钻了进去。   灯灭了,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那晚的香艳不自觉地在脑中闪过,肖一墨有点燥热了起来。   两人自那晚第一次之后,还一直没有亲密接触,食髓知味过后的身体,好像有背叛肖一墨的本能。      过了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温热的身体往他这边靠了靠,柔软的指尖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修长的腿也貌似不经意地勾了过来,肌肤相贴,绵软的触感袭来。      这算是在求和吗?   要是她现在答应不理那个卫时年了,就勉强原谅她吧。   肖一墨没动,屏息等着下一个动作。      应紫没动,过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没等肖一墨回过神来,应紫已经退了开去,乖乖地躺好,双手放在了胸前,再也没了动静。      这半途而废的求和太要命了!   肖一墨身体的燥热愈发蹿了上来,被蹭到的肌肤还留着刚才的触感,脑中的旖念一个接着一个……他咬了咬牙,侧脸看着那个自顾自熟睡的身躯,只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应紫发现自己居然又躺在了肖一墨的怀里。   她有点懊恼,习惯真是太可怕了,才这么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适应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可能,相比白天,夜晚的肖一墨太温柔太缠绵,让她的潜意识彻底消除了对这个男人的抗拒。      但是,昨晚的肖一墨显然非常生气,连她鼓起勇气的亲热都置之不理,现在她这样缠着人的姿态,要是肖一墨醒了瞧见了,一定会被耻笑的。      应紫赶紧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横在她胸口的手,还好,肖一墨睡得很沉,并没有发现她半夜不受控制的撒娇。      佣人已经在了,备好了早餐,应紫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她还有一节课,得赶紧出门。   急匆匆地洗漱完吃好早饭,肖一墨刚好从卧室里出来,在餐桌旁坐下。      “我得走了,要不然要迟到了。”应紫把最后一口小笼包塞进了嘴里,歉然和肖一墨道别。   肖一墨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道:“可以……”   “送你”两个还没出口,应紫已经急匆匆地冲出了餐厅。      学校离倪山花园有点距离,坐地铁要换乘,又是早高峰,应紫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开课前刚好赶到了大课教室。      郑媛和李沁双休日没回家,这会儿已经替她和彭慧慧占好了位置,四个女人咬着耳朵,交流着这个双休日的趣事。      “论坛里《去病》的得票遥遥领先,小紫,现在你已经火出了师大、火向微博。”彭慧慧乐呵呵地道。   郑媛羡慕地问:“小紫,你可真厉害啊,闷声不响搞了个大的,卫时年怎么就转发了你的CUT呢?”   “那还用说,小紫领唱唱得好听,让大明星一下子记住了。”李沁狗腿地揽住了应紫的腰,郑重地道,“苟成神勿相忘!”      应紫隐隐有点担心了。   合唱是一个团体项目,并不是一个两个人唱得好能成功。卫时年这样不经意地一转,虽然帮助宣传了节目,也导致了论坛里对她的溢美之词有些夸大,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不是想要出风头。   上一次校庆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了。      不过,现在想也没用,赶紧等这波投票的热度过去了,论坛应该就不会再关注她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卫时年打了个电话过来,一接通就道歉:“小紫,对不起,我这两天都在山里录一档节目,手机没信号,今天出来才知道我们俩的事情被营销号拿来炒作了,你没事吧?需要我发个声明吗?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应紫这才想起微博上还有这么一件事情还没了结,自从昨天这桩莫须有的绯闻出现之后,她一直被“欺骗肖一墨”的恐惧所支配,压根儿没去想微博的事情。      “网上应该没人知道是我吧?”她有点惴惴不安地问。   “目前还没有,”卫时年十分歉疚,“今天已经下热搜了,热度应该往下退了。”   “那就好,”应紫舒了一口气,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卫大哥,你认识肖一墨吗?”   “肖一墨?”卫时年诧异地重复了一句,“不认识,他是谁?怎么了?”      应紫纳了闷了。   肖一墨这么讨厌卫时年,一定是有原因了,她原本想着找出原因来看看能不能有解决的办法,可现在,卫时年居然都不认识肖一墨。      “没什么,”她只好放弃了,岔开了话题,“卫大哥你在录什么节目?”   “娱乐冲冲冲,你看吗?”卫时年笑着问。      娱乐冲冲冲是最近很火的一档节目,以农夫的生活为主,无论是节目的创意和录制的手法都让人耳目一新,从第一期的默默无名以黑马之姿杀入了网络收视三甲,这两期一直独占鳌头。      “看看看,卫大哥在,我一定会捧场。”应紫兴奋地道。   “小紫,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卫时年的口吻郑重了起来,“你的声音条件很好,从你领唱的《去病》就可以听出来,有没有想着继续往唱歌这方面发展?”      应紫愣了一下,胸口猛然一下怦怦乱跳了起来。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呐呐地道。   “我觉得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卫时年建议道,“下个月我还会来际安市,到时候我们见面谈。”      挂了电话,应紫有些晕眩。   曾经的音乐梦,换了一种方式,还有延续的可能吗?   这个念头一起,浑身的热血仿佛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一整个下午的课,应紫都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几个室友都看出了她的异常,问她出了什么事。   应紫这才从虚无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哑然失笑。      卫时年也只不过是个建议而已,她就自己在这里瞎激动,唱歌做音乐如果这么容易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默默无名、只能在酒吧里驻唱的小歌手了?   还是踏踏实实地先做好手头的事情吧,比如接踵而至的期末考。      一连两天,412寝室里破天荒地都晚睡早起,连最爱玩的彭慧慧都临时抱佛脚,捧着一本书念念有词。周三的时候考了一门教育心理学,周五还有一门世界近代史,下周再考掉几门,就将迎来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      教育心理学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特别较真特别古板,出的题也刁钻古怪,每年都有好几个同学在她手下挂科。      考完这门课,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决定去食堂大搓一顿以表庆祝。   师大的伙食有财政补贴,价廉物美,中午的食堂是整个师大最热闹的所在。不知怎的,应紫她们四个人一走进食堂,就有数不清的目光聚集在了她们身上。      打菜的时候,应紫不经意一回头,就看见有两个外系的女同学朝着她指点,一见她看过来,立刻转过脸去吃吃地笑了起来。      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泛了上来。      大家各自买完饭菜,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彭慧慧纳闷地嘟囔着,“老有人看我们。”   “去看看论坛,不会是小紫的合唱票数被人反超了吧?”郑媛一边吃一边问。      李沁是行动派,立刻打开了论坛,点了几下看了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应紫的右眼皮别别乱跳,飞快地掏出了手机,只见总版上飘着一个热帖,发帖人是一个名叫“一枝独秀”的匿名网友,主题:【挂】论坛那个新晋女神的成功之路。      帖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里对各个当事人都用了拼音代称,详细叙述了应紫进入合唱团后故意和秦西远搞暧昧,最后演出成功、论坛大爆之后甩了秦西远,踩着秦西远和合唱团火了;第一步得手后,应紫又迅速傍上了有钱人,更是不知羞耻地为了出道勾搭上了一起参加艺术节的巨星卫时年,一次神秘的约会后,卫时年在微博转了她的CUT,票数逆袭,本人也迅速从论坛红到了微博。      贴主的语气写得很有煽动性和条理性,真实事件中夹杂了编造的谎言,更贴了四张照片作为佐证。第一张是那天演出结束后的求爱现场,墙壁上的鲜花和LOVE,秦西远对着应紫弹着吉他唱着歌,俊男靓女、阳光青春;第二张比较模糊,应紫在师大校门口上了一辆SUV的背影,但是从车型和车标能看出来,这辆SUV属于超级豪车的级别,不是一般的富豪能开得起的;第三、四张则是从微博营销号那里搬运过来的,卫时年和神秘女子的约会照。      距离发帖时间才过去短短一个小时,帖子就被顶了近百页,论坛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红包50个,请用留言砸晕醋哥!不要怜惜我! 奉送小剧场一个~~求新文预收~~ 墨色投资总裁办公室。 肖一墨:公司的年度报表,请数一下利润上的零。 肖一墨:公司的所有者权益,也请数一下零。 醋哥:太牛逼了!请分我一个亿! 应紫:这些数字没有哆来咪发诱人。 肖一墨:…… 肖一墨:我去学。 - 开了接档新文的预收,小天使们帮忙收藏一下吧,现在预收不足都不敢开文了!鞠躬拜谢!app小天使在文章主页点开右上角作者专栏收藏即可~ 接档新坑求预收《他的小元宝》:见钱眼开小软妹vs超多钱的富二代 文案: 值日后的教室里,陆徵川把那个总爱偷偷看他的文体委员摁在了墙上。 陆徵川:听说你很喜欢我? 阮杏:没……没有。 陆徵川:没有你结巴什么?好了,准许你喜欢我一下吧。 阮杏心里那个冤啊,天地良心,她只是喜欢陆徵川身上随时都散发出来的有钱味道。 接档新坑求预收《豪门女配离婚系统[快穿]》 文案: 姜宁二十岁就联姻嫁给了瑞欣集团的董事长顾言行,被娇养的婚姻生活平淡安稳。 到了第五年,姜宁猛然发现,她居然成了言情小说里的女配:顾言行有个养了一年的白月光初恋女友。 离婚的当晚,顾言行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 为了顺利离婚重获自由,姜宁被迫绑定了一个女配好感系统,必须在一个个世界里成为女配,刷足顾言行百分之百的好感度,以获取让顾言行从植物人状态醒过来的能量。 姜宁:系统,你确定你不是顾言行这个渣男开发的吗? 系统:叮,第一个世界,你将成为顾言行的小继母。 - 感谢小天使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420瓶了。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3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22:52:09 杏仁糖扔了3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00:14:23 第23章 薄荷绿(四)      点着屏幕的指尖发凉, 一寸寸地冷到了心脏。   是谁这么恨她?这样处心积虑地忍耐了这么久, 搜集、编撰了这么多真真假假的信息, 突然发难要让她名誉尽毁?      要知道,人言可畏,这样的流言一旦流传开来, 要想辩解清白,那就难如登天了。   真相是什么,很多人并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 只是窥探隐私过程中享受到的刺激和快感。      不出应紫所料,底下评论的版友们并没有几个去探究爆料的真假, 而是很快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辱骂了起来, 有些人原本就嫉妒应紫的爆红,趁机落井下石,评论不堪入耳。      [天哪, 秦西远好可怜。]   [女人啊女人, 水性杨花的势利女人。]   [被哪个老男人包养了吧?这么舍得花大价钱捧,也不怕人财两空。]   [真不要脸,现在演出成功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功劳了,凭她一个人能撑得起这首歌吗?脸真大。]   [说应紫长得漂亮的,这也是选择性眼瞎吧?那股子弱不禁风的样子, 果然男人的审美都是偏好娇弱小白花的。]   ……      论坛上还有卫时年的一些粉丝,前几天因为卫时年的微博为《去病》投票而留下来的, 此刻迅速倒戈相向,战斗力惊人,纷纷发帖辱骂起应紫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想勾引我们大卫,年糕们第一个就不答应”、“这是丧心病狂地想拉着大卫炒作出道吧?糊你一脸屎”……      看到后来,那些恶毒的言辞实在太伤人了,应紫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当众哭出声来。      “怎么办?”郑媛在四个人里面最没主意,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   李沁气坏了:“等着,我上论坛骂他们去。”   彭慧慧最为理智,连连摇头:“没用,你去骂了反倒被那些人当成了枪靶子,咱们就这么四个人,还能骂得过这么成千上百的网友?这事还是得用技巧和证据去反驳,小紫,那辆车是谁的?能让他来解释一下吗?”      应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肖一墨一直对她参加公众活动持反对意见,艺术节是她背着去参加的,而前两天,她刚刚拒绝了肖一墨让她和卫时年断绝往来的要求,现在肖一墨压根连理都不想理她,让她怎么恳求肖一墨纡尊降贵到论坛为她解释?      就算肖一墨愿意出手相助,也势必要提出一些条件,那些条件是什么,不言而喻,从此之后,她压根儿就不会再有自己的空间,就连交友的自由都没有了。      “那人……可能没法出来解释,具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她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很正常,但是我答应了他要保密,所以没法说。”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可信度实在太低了,听在别人耳朵里,只怕更是要成为别人质疑她的罪证了。      彭慧慧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犯难:“那和卫时年约会的真的是你吗?不是你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咱们揪住这一点反驳。”   “是我,”应紫点了点头,“可是我们俩是以前就认识的,是朋友,我也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我。我们俩那天就吃了一顿饭而已,我怎么可能为了要出名去勾引他呢……”      可是,这该怎么去网上解释呢?   把两个人以前的缘分和这一次的偶遇都一五一十地摆在网上任人品评吗?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越描越黑,先不提别人会不会相信他们俩之间的友谊,单单就卫时年的身份来说,她能在随便在网上提及两个人的事情吗?会对卫时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卫时年可以承认吗?      那样的一个巨星,一言一行都是万众瞩目的,她一个说不好,就会给卫时年的黑粉、对手留下攻讦卫时年的把柄,万一再反噬过来,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面面相觑。   “那秦西远呢?”彭慧慧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对,秦西远。   虽然她拒绝了他的求爱,但在合唱团合作了这么久,彼此之间也很愉快,替她在网上澄清一下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应紫急急地拨了秦西远的号码。   关机。   她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我来试试。”彭慧慧赶紧看着号码拨了一遍,也是关机。      应紫的心都凉了。   有这么巧吗?难道是秦西远因为她的拒绝心存了怨怼,现在想要袖手旁观看她笑话吗?      “怎么回事?”彭慧慧纳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关机,小紫你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了?”   李沁、郑媛也傻了眼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以复加的难过汹涌而至,应紫猝然站了起来,拿起背包转身就走。   “小紫!”室友们齐声担忧地叫了一声。   “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应紫喃喃地道。      出了食堂,应紫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迎面而来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像都刚刚看过论坛那个热帖似的,瞟过来的眼光都若有似无地带着讥讽。      这下,她是真的彻底火了,用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她多希望她还是以前那个默默无名的女生,只是在合唱团唱着自己喜欢的歌。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求知湖畔。校庆栽下的桃树已经成活了,就是枝叶还很稀少,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酷暑。      她在桃树下坐了下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或许,她真的应该听肖一墨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全心全意地投入合唱团中去,随便应个卯混点综合素质分就好了。      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机械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那个家庭群。   那次应凯把视频发群里以后,她深怕应凯又在群里吹嘘,就把屏蔽给解开了。   对话框里,李薇发了一个网络链接。   应紫没心情去点开看,刚要退出,李薇说话了。      李薇:@应凯 @程云雅,你们看看,可得好好管管小紫了。   李薇:光唱歌好听有什么用?连羞耻都不知道了,真是丢我们应家的脸。   应倩:是啊,我同学都问我,你姐是不是傍上大款啦。   应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宝珠:出啥事了?   李薇:婶儿,你看看链接就知道了,我都说不出口。      应紫瞬间明白了过来,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才好不容易点开了网址,果然,就是论坛那个热帖。      所有的流言蜚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放在了整个家族的面前,放在了她的父母面前。   这一家人,太恶毒了。      没过一会儿,群里就炸了锅了,程云雅气得打字都不利索了,接连几个错别字,说话也颠三倒四了起来。      程云雅:胡说、小紫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骗人的。不暗好心,造谣!   李薇:我怎么就造谣了,@应紫,你倒是敢出来说说,上面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薇:先不提别的,开那辆豪车的是谁?你上他的车干什么去了?   应倩:我知道,是乐于助人的路人嘛,好心捎姐一段路,哈哈哈哈哈。   李薇:还和明星约会吃饭,这是去干什么了谁知道?上回骂我的时候嘴皮子挺利落的,现在不吭气了?   ……      泪水一滴滴地掉在屏幕上面,转眼将那些恶毒的话都晕得模糊了。应紫想回复,可脑子忽然一下锈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机械地打了很多字,却看上去词不达意,又一个个删掉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应紫一动不动地听着,直到那铃声停下又响起。   就这样循环往复了两三遍,她终于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机械地接通了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听筒里响起了肖一墨不悦的声音。   “我……”应紫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一些,可是一开口就带了哭音。   “哭了?”肖一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论坛的事情,我看到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应紫咬着唇不说话,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却依然逸出了喉咙。   这抽噎声听在肖一墨的耳朵里,既心疼又恼火。      他算是发现了,应紫平常的确乖巧听话,可是一碰到事情却意外得倔犟。   自从那次校庆下了论坛APP后,他时不时地会去关注一下,尤其是投票页面出来以后。虽然他不喜欢应紫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社团活动,但是,既然要投票了,那必须是第一名,谁的节目能比得上应紫的歌声?      今天无意中一刷,票数依然遥遥领先着,底下的黑帖也落入了他的眼里。   帖子的内容,在他这个知情人眼里,自然非常好笑,可是,底下不明真相的网友却被煽动得很彻底。      这个黑应紫的人深谙造谣的真谛,真假掺半,底下有几个回帖应该就是他自己的马甲,专挑网友有兴趣的点回复引导,兴奋的网友们被当了抢使,流传的速度非常快。应紫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除了上网干巴巴地澄清几句,还真没什么有力的还击手段。      但是显而易见,黑子眼瘸了。   应紫现在是他的女人,这种小伎俩的造谣,他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不过,两人正在冷战,他还生气着呢,当然不能主动出手,应紫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心慌意乱害怕得很,很快就会求他帮忙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   臆想中很快会响起的手机,却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到了后来,肖一墨等得心浮气躁,还是他忍不住打了电话过来问情况,一打还打了三个才接。      “乖,别哭了,”他哄了一句,“声音又要哑了。”   他不哄还好,这一哄,应紫的哽咽声越发更凶了。      隔着手机,肖一墨都能想象得道应紫泪流满面的无助和可怜,这让他对网上的始作俑者更添了几分怒意,也更加迫切地想要立刻来到应紫身旁,亲手替她擦去泪痕。      “别担心,我会解决的,”他忘了自己要等应紫求助的念头,不知不觉地就把事情揽到了自己头上,“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学校,”应紫哽咽着道,“你那么忙,不用特意过来了,我没什么事,等会儿我去论坛澄清一下就好了……”   “定位给我。”肖一墨不容置疑地道。      挂了电话,应紫把定位发给了肖一墨。   可能是哭着发泄了一通,也可能是肖一墨笃定的声音给了她勇气,她的心情好多了。      家庭群里,李薇和应倩还在一唱一和的,有两个亲戚也冒了泡。一个唱红脸,“会不会是误会,小紫不像是这种人”;一个唱白脸,“女孩子的教育是要上心点,一不留神就要犯错,多提个醒也没错”。      应紫抹了一把眼泪,飞快地在键盘上打起字来,一气呵成,按了发送。      应紫:@李薇 @应倩造谣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诽谤罪了解一下。   应紫:@应凯 @程云雅别理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好好的呢。   李薇:呦,总算出来啦,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应倩:姐,我们也是好心,怕你走了歪路。   应紫:谢了,和你们不是一路人,走歪路的是你们。   程云雅:小紫,爸爸妈妈相信你不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来。   应凯:你们够了!算计我也就算了,现在算计到我家宝贝身上来了,@应轩,你家的婆娘赶紧来领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薇:行了,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直接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不敢说不就是心虚。   应紫:凭什么要和你汇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没有这样成天算计我们的婶婶!      在群里和那两个女人对撕了一顿,应紫觉得心里痛快多了。随后她又给应凯和程云雅发了私信,告诉他们没事,网上都是别人编造的流言,马上能解决,具体等她考试结束以后回来了再说。   离考试结束还有大概一周的时间,她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接下来就是论坛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肖一墨说的解决是什么办法,但是,这个匿名的黑帖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躲在别人背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把一切都交给肖一墨解决。      点开了论坛,黑帖还在第一飘着,回帖又增加了几十页。   她不喜欢混论坛,平常也只是浏览一下首页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有个注册号,是跟着彭慧慧她们一起注册的,从来没有发过贴。   回忆着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娱乐圈明星工作室发文的口吻,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了一段话。      [严正声明]   清者自清。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污蔑。   躲在网络后面炮制的谣言,显得特别丑恶。敬告那些匿名的始作俑者,这些行为已经涉嫌构成了诽谤,我保留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最后,她把发帖人的名字由昵称改为了应紫,用力地点下了发送键。   论坛的帖子是以最新发表时间和回复时间排序的,刷新的那一秒,她的声明压在了黑帖的头上,好像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没一会儿,系统提示她有新的回复了。   她赶紧点进去一看,除了几个嘲笑辱骂她的,多了好几个友善的回复,昵称都很熟悉,是她的几个室友。      澎湖湾: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是应紫的室友彭慧慧,相信我家小紫的人品。   沁人:室友加一,小紫是特别特别好的姑娘,渣滓的谣言通通反弹!   圆滚滚:大家真的不要去听信谣言啊,那些都是乱说的。   ……      眼眶一阵发热,应紫又想哭了。   她的室友愿意相信他,更在这铺天盖地的网络谣言中选择和她站在了一起。      没什么好怕的,她要想办法把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揪出来,能从她和卫时年的照片上认出她来的,一定是她身边的人,说不定就是应倩和李薇那两个贼喊捉贼的女人。      可是,该怎么着手呢?   她对网络和计算机不熟,得找个计算机系的人问问怎么办。      正琢磨着呢,手机铃声再次突兀地响了起来,她一看,居然是彭慧慧的。   刚一接通,彭慧慧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小紫!小紫你太不仗义了!你这样我真的要和你绝交了我跟你讲!”   “怎么了?”应紫吓了一跳,难道那个黑帖又爆出什么猛料了吗?   “你快去看论坛!炸了!”彭慧慧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激动,不像是坏事。      应紫忐忑地再次刷新了论坛。   瞬间,她的眼神一凝。   总版飘在第一的帖子换了,不是黑帖,也不是她的,而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昵称——肖一墨,三个字霸气而凌厉,一下子击穿了午后有些昏沉沉的论坛。   [开车接自己的女朋友@应紫,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双更合一的大肥章,感谢收藏破四千!这么自觉勤奋的醋哥,小天使们好意思不来夸奖咩? 唔,下一次双更就定在收藏或者评论破万吧~~咱们努力一把,让这个目标快点实现\(^o^)/~ 第24章 薄荷绿(五)   帖子瞬间被顶了快十页。   肖一墨在际安大学的知名度太高, 简直人尽皆知, 而在其他院校的金融投资专业, 也几乎就是神祗一样的存在,网友们一见,首先质疑的就是这个ID的真实性。      [假的吧?]   [冒充谁不好冒充我们肖学长。][呵呵.jpg]   [不一定, 肖学长的确是开了这样一辆车,这辆车演讲那天我看到了,车标太骚气, 车价太可怕, 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      没一会儿,总版主亲自出来回复了。   [跪.jpg][查了注册ID, 五位数的,是肖学长就读时的学号, 本人无疑了。前排合影,膜拜肖学长。]      这下评论彻底飚了。   [我的天啊,肖学长有女朋友了?]   [不可能, 我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 肖学长来接女朋友,所以肖学长谈恋爱了,对象居然是师大的学生?][震惊脸.jpg]   [造谣的谣主出来走两圈@一枝独秀,人家那是恋爱关系了,你才被包养, 你全家都被包养!]   ……      论坛上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应紫发了那条澄清的帖子后,除了室友和零星几个不知名的网友支持她之外, 底下大多数都是冷嘲热讽的,还有几个甚至直接骂她,“被金钱腐蚀了心智,丢了女大学生的脸”。      肖一墨的帖子一出,黑帖里指责应紫最重要的一项指控反转,连带着另外两项指控也大打折扣,大批的版友过来围观肖一墨未来的另一半,底下的留言五花八门了起来,有强力围观的,有的羡慕嫉妒恨的,更有那么几个爱屋及乌对应紫表达了善意。      虽然还有黑子酸不拉几地嘲笑应紫和有钱人谈恋爱,还不是为了那几个阿堵物,但也迅速有人跟帖回怼,“和有钱人谈恋爱怎么了?难道还和你这种躲在网上的键盘侠穷屌丝谈恋爱吗?”、“有钱并不是原罪,肖学长这样有才华的人,我相信他喜欢的女生一定不会是个别有心机的拜金女。”、“俊男配靓女,谈恋爱没毛病。”……      而黑帖下也不再是一溜儿的幸灾乐祸和讥讽嘲笑的回帖了,好些人对帖子的真实性和目的表示了怀疑。      没过一会儿,又一个热帖横空出世了:重磅!刚才看到肖学长去师大接女朋友了!地点坐标求知湖南新载桃林!   这下,原本对这突然公布的恋情还持有点怀疑态度的网友们彻底信了。      论坛里沸腾了将近两三个小时,一度APP和网站都卡得很,回帖发言都要转上好一会儿才能成功。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论坛稍稍平息了一会儿,又一个重磅新帖横空出世。   这次的发帖人是秦西远,也是实名披挂上阵:非常抱歉现在才出来发帖,考试结束后学生会一直在开会,而写这个帖子又花费了一点时间,让应紫同学蒙受了很多不白之冤和无端的指责。      帖子里的语气非常正式,将《去病》这首合唱曲目的诞生一五一十地说得清清楚楚,直接驳斥了黑帖中关于应紫和合唱团的各种谣言。      “曲目是由应紫提议的,阿卡贝拉的演唱形式,也是应紫想出来的,合唱的声部编写是我们俩一起合作的,最后,也是应紫精益求精,在艺术节的表演中添加了骨箸击酒盅的创意,可以说,没有应紫,就没有这首《去病》,这一点,任何参加合唱团的团员们都可以作证;而应紫的领唱,是我对这首合唱曲目最为满意、最为惊艳的所在,任何听过这首曲子现场的同学们,都不会对这一点有什么怀疑。更何况,应紫是我见过的最温柔、谦和的女生,无论是在人前背后,都从来没有居功自傲过,我不明白,那位一枝独秀和底下辱骂应紫想要独占功劳的同学们,你们在高潮什么?”      “至于我和应紫的私事,原本不应该放在公众场合讨论的,这位拍了我们的照片又私自放在网上传播的,我看到了你处心积虑抹黑应紫的险恶用心。我的确喜欢应紫,喜欢是一件很坦荡的事情,并不丢人,但应紫从头到脚都没有回应过我的喜欢,因此,完全不存在她利用我、甩了我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位一枝独秀同学,你编得很好,你以为我被应紫拒绝了,就会在这种谣言面前袖手旁观看人笑话,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卑鄙无耻,黑终究是黑,白必定是白,难以颠倒。”      秦西远的这篇帖子写得很长,遣词造句更是精心,气势如虹,更因为是当事人之一,可信度很高,这帖子一发出,底下几乎都是点赞的。      最让应紫感动的是,合唱团的团员们几乎都在这一条帖子下冒了泡,回复让人暖心。   [团长的话句句属实,支持小紫。]   [小紫是我们的团宝哦,就算被踩了我们也乐意,造谣的负分滚出。]   [小紫为合唱团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们都很喜欢她。]   ……      论坛上的舆论再次扭转,那黑帖下几乎全是骂贴主的。   到了晚上,最高潮的出现了。      卫时年发了一条微博:@姹紫嫣红 pick一下,合唱《去病》令人惊艳的领唱,我的“绯闻女友”,也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妹。ps:年糕们,记得我说的话,如果有女朋友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不劳烦营销号或者其他人。      姹紫嫣红是应紫的微博号,平常用来粉一粉卫时年,顺便发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感伤,除了几个同学好友之外,并没有什么关注和粉丝。卫时年这条微博发了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粉丝数呈几何倍数上涨,没过一个小时就涨了一万多个粉。      常青树版友中也有卫时年的粉丝,立刻做了搬运工,把微博贴在了论坛中:打脸,君子坦荡荡,大卫这态度,显而易见就是一个前辈对致敬他的后辈的欣赏和提携,什么勾引、潜规则的,小人们都散了吧!      此时此刻,肖一墨正拿着手机刷着论坛。把应紫从求知湖接回家后,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随后就回到了倪山花园,肖一墨让应紫去泡个澡放松一下,自己则继续处理论坛的后续。      这个时段是论坛流量的最高峰,从下午开始,这场风波的相关帖子就一直轮流被顶起来,包括秦西远义正辞严的声援。      因此,这条突如其来空降的帖子,肖一墨一眼就看到了,再顺着这个帖子摸到了微博,又看到了卫时年那条碍眼的微博。      阴沉着脸盯着“绯闻女友”和“小妹妹”这两个词看了片刻,最后,他点开了“姹紫嫣红”的微博,从上到下一条一条浏览了下来。   好开心能唱大卫的歌,在这里许个愿吧,希望大卫能听到这首《去病》。   大卫发新歌了!飞快地去听![开心转圈圈.jpg]   昨天买到了大卫的碟片,海报真好看。   ……      十条里面有七八条是卫时年相关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微博里没有像时下的追星女一眼,动不动就一口一个“我老公”、“我想替你生猴子”之类的蠢话。      应紫洗完澡出来了,正在打电话,说话声绵软绵软的,好像春天里飘落的柳絮:“太麻烦你了,谢谢你帮我说话……嗯,没关系的,晚一点而已……我很好……怎么会,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别理那些胡言乱语……”      肖一墨听出来了,这是和那个秦西远在通话。   算了,别计较了,那个男生总算是在关键时刻出来帮了应紫一把,现在应该知道应紫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了。      他轻咳了一声。   应紫迅速瞥了他一眼,三言两语说完,挂了电话。      显然,肖一墨的脸色不太好,应紫不由得心中惴惴,以为论坛又起了什么风波,赶紧凑过去看了一眼。   卫时年的微博一下子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的心中一阵激荡:卫时年这样一个大明星,愿意发这么一条微博力挺她,足见对她的照拂。      “小妹妹是怎么回事?”肖一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一些。   应紫这才回过味来,怯怯地看着他,小声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的嘛……以前在音乐学院学琴的时候和他认识的……我们是朋友……妹妹应该就是有点像亲人的一种感情……对吧?”      很好。   从朋友进化到亲人了,下一步会是什么?      上次解释的时候应紫只是把以前和卫时年认识一带而过,而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两个人的吃饭约会上,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看起来,应紫还会在他跟前耍小心眼了,避重就轻的水平很好。      肖一墨暗自磨了磨牙。      “你别生气好不好?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也是想帮我澄清,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的。”胳膊被晃了晃,应紫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那双哭过的眼睛还红肿得厉害。      算了。   她刚刚受过这么大的惊吓,再和她生气,到时候吓出病来怎么办。   以后再好好和她谈卫时年的事情。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终于让自己的目光从卫时年的微博挪开,点进了“姹紫嫣红”的页面:“你的微博?”   应紫点了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他有点不悦。   “我……你没问呀……”应紫小声辩解,“你不是不喜欢明星吗?微博上到处都是明星的消息,我以为你不玩呢。”      肖一墨的确不玩微博,他喜欢逛的是财经论坛,还有一些国际化的自媒体信息。   “你在的话,那就注册一个玩玩吧。”肖一墨轻描淡写地说着,顺手就注册了一个微博号,昵称“墨色”,关注了“姹紫嫣红”。      应紫只好回关了他,心里有那么一丝遗憾。   偷藏起来的一方天地没了,以后不能随便发关于卫时年的微博了。      一股巧力袭来,应紫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肖一墨的腿上。   “还在想什么呢?”肖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紫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交代:“卫时年艾特我替我说话了,我能不能发条微博感谢他一下?要不然显得我好像很没礼貌。”      肖一墨不置可否。   应紫瞥了他一眼,大着胆子在屏幕上编辑了起来:@卫时年谢谢,永远是你的小年糕!   “可以吗?”应紫仰起脸来,蹭了蹭他的脸颊,软软地问。      被蹭到的肌肤一阵酥麻,声音好像春天里的刚冒出头的柳絮,绵软绵软的,尤其是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弧度,好听得让人心痒痒的。      肖一墨的心一软。   “后面一句删掉。”他妥协了一步。      光“谢谢”,这条微博也太高冷了吧!应紫看着他,小声解释:“年糕是卫时年粉丝的昵称,没什么的,大家都这样自称的。”      那双墨瞳水汪汪的,看过来的眼神楚楚可怜。   肖一墨再次心软了一下,又妥协了一步:“那就把永远两个字去掉。”      应紫没办法,按照他的要求把“永远”去掉,来回读了几遍,怎么都读不通顺,她绞尽脑汁,只好换了一个字:“这样行不行?”   [@卫时年谢谢,爱你的小年糕。]      肖一墨的脸都绿了:“换回来,永远就永远吧,反正不过是一条微博。”   应紫如蒙大赦,改回来直接按了发送键。      肖一墨的电脑“叮咚”响了一下,提示他有新邮件,他点开来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你要忙吗?”应紫赶紧想要起来。   肖一墨按住了她:“猜猜,那个帖子是谁发的?”   “你找到那个一枝独秀了?”应紫惊喜地叫了起来。   肖一墨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这种小伎俩,花不了多少力气,现在的论坛都是实名登记了,发帖的IP也能锁定,再加上她没忍住回过几个帖子,几个IP地址一对照就出来了。”      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应紫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黑帖下那么多回帖,要一个个把一枝独秀的找出来,太不容易了。   “你太厉害了!”她激动极了,捧住了肖一墨的脸亲了一下。      那眼中的惊喜和仰慕一览无遗,肖一墨十分满意。   那两个男人声援几句有什么稀罕的?还是在他发声力挽狂澜后才站出来的,锦上添花而已。   像他这样,即雪中送炭,又不动声色就把诬陷应紫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才是真正可以让人放心倚靠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肖·自恋狂魔·一墨在此,无人争锋。 昨天留言好多,真开心。今天的章节也很肥,答应我,今天也要继续留言宠幸醋哥好吗?别让醋哥一下子从宠妃打入冷宫\(^o^)/~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暖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6:27:54 闲闲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22:53:14 第25章 薄荷绿(六)   岑宁一共查出来了三个有效的IP地址, 其中一个是际安财经大学的公共网络, 一个是财大附近的一家网吧, 一个是登记在册的家庭网络用户。      应倩就读于际安财经大学,家庭地址是应轩的,几条有效的信息结合在一起, 可以断定,这位匿名的一枝独秀,就是应紫的堂妹应倩。      肖一墨让律师向常青树论坛的管理方发函, 敦促他们立刻告知“一枝独秀”的实名信息, 并将黑帖和因黑帖而起对应紫的无端辱骂和指责全都取证公证,准备对“一枝独秀”提起起诉。      与此同时, 律师也在论坛正式发了律师信,正式警告“一枝独秀”, 要求她立刻删帖并公开道歉,      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那位一枝独秀虽然没有公开道歉, 却在律师信发布的第二天的深夜悄无声息地把帖子删除了。      事情解决了一大半,应紫神清气爽地回到寝室备考,立刻被彭慧慧她们实施了“严刑拷打”。   “坦白交代,奸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居然敢瞒着我们,真是塑料花友谊。”   “神操作!我心目中的高岭之花就这样落入了你的毒手, 我那还没开始就已经凋谢的暗恋啊……”   彭慧慧痛不欲生。      应紫举手投降:“我错了,你们说吧, 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姐妹们对视一眼,“哼”了一声。   “小龙虾,一人三斤,不能少了!”   肖一墨要是知道,他就价值不到十斤的小龙虾,非得气死不可。      师大外面就有一条美食街,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几乎每家饭店都挂着小龙虾的招牌。四个人挑了一家常去的,一人面前放了一盘,戴了手套开始享受美食。      应紫和肖一墨的事情,当然是第一个要交代的,应紫掐头去尾,挑着能说的和姐妹们交了底:“其实我们俩家以前就有那么一点渊源,后来我们家落魄了就没往来了。最近我有件事情求到他,他帮了忙,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其实吧,你们应该懂,以他的条件,我们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也就不想大肆宣扬,没想到这次会这样曝光。”      “不会不会,”彭慧慧给她打气,“他愿意在论坛上为了你公开,说明他心里有你的。”   李沁也安慰她:“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有才气,多的是人喜欢你,他肖一墨也不过就是有钱一点……”   “不是一点点。”郑媛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这还真不是一点点。   李沁乐了:“小紫又不是看中他的钱,再说了,有钱人毛病也多,看他演讲那会那一身的大男子主义,要搁我身上,非得天天吵架不可。”   “小紫,他真的那么大男子主义吗?”彭慧慧好奇地问。      应紫很想替肖一墨说几句好话挽回一下形象,然而,她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话,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吐出一句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天哪!”室友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全职主妇也不错的,多少人想当还没这个条件呢,”郑媛安慰道。      李沁同情地看着应紫:“也就是你的好脾气能忍得了了。”   “小紫你真的会当全职主妇吗?以后不会进门就要帮他拿衣服还要对他鞠躬说一声‘你回来啦?辛苦啦。’”彭慧慧学着某国主妇的语气嗲嗲地朝应紫鞠了一躬。      大家都笑了。   “家庭主妇的事情还远着呢,现在我总要读书吧?”应紫很乐观地道,“而且他除了这个毛病,其他的都挺好,也挺护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愉快的,你们别担心啦。”      彭慧慧盯着她看。   “怎么啦?”应紫纳闷地摸了摸嘴角,“小龙虾汁溅上去了吗?”   彭慧慧摇摇头,庄严宣布:“我刚才看到了,你背后有小翅膀。”      这是什么梗?   应紫莫名其妙。      李沁接了过来:“对,小紫,你就是那个小仙女,加油吧,让肖一墨彻底地爱上你,然后好好收拾他,让他见识一下女性的力量,干巴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应紫觉得,自己成为小仙女的概率太过渺小,还是务实一点,做好她的一年期肖太太比较实际。      艺术节的风波过去了,合唱《去病》以无可争议的优势夺得了第一名,替师大大大长了脸。合唱团在一起聚了一餐,共同经历了那场风波的团友们好像更有凝聚力了,两大桌人开了好几箱啤酒,嘻嘻哈哈地喝得很开心。      男女团员是分开两桌坐的,秦西远特意过来和应紫碰了一杯,笑着说:“小紫,一开始我还不服气,觉得自己这么好你怎么就看不上我,现在我心服口服,人家肖一墨那水准,我是望尘莫及啊。”      应紫汗颜:“没有,你和他各有千秋,真的。”   这话她不是客套,肖一墨什么都好,就是那大男子主义太让人受不了了。如果非要让她在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她还真不一定会选择肖一墨。      “这话安慰到我了,”秦西远乐了,“能和肖总相提并论,我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团员们起哄了起来:“走一个,走一个!”   秦西远豪爽地拿起啤酒瓶喝了一瓶:“好了,小紫,咱们成不了情侣,但是可以成为最佳拍档,大四还有半年,咱们大家一起把合唱团发扬光大。”   应紫笑了:“好,我们下学期继续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干了一杯,心里曾经的那点芥蒂彻底放下了。      很快,期末考就考完了。   除了周五那一门被论坛事件影响了一下,其余的都考得不错,考完当天她就回家了,和应凯、程云雅解释了一下论坛的风波。      解释前,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能和父母坦诚。   肖一墨和她的差距实在太遥远,应凯是个好面子的,又宠着她,以后离婚了他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找肖一墨说理去,到时候万一真相被和盘托出,他的锦地项目是靠女儿的婚姻翻身的,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最好能一直瞒到两个人解除婚姻关系。      秦西远和卫时年的事情,应紫仔细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对那辆来接她的豪车一带而过,只说有人在追求她,随后就把重点放在了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上。      果然,应凯被应倩母女俩的无耻彻底吸引了注意力:“她们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好不容易锦地大厦有起色了,你又有出息,她们这就嫉妒成这样了。”      程云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生性温柔,不爱和人有是非,李薇对她刻薄嘲讽也就算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应紫是她的希望,她怎么也忍不了自己疼在心尖尖上的宝贝这样被人造谣,当即就在微信群里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特意艾特了群里辈分最高的二叔公:二叔,你得给我们小紫主持个公道,这还算什么亲戚?陌生人都没她们俩这么恶毒!      几个亲戚冒泡了,安慰着程云雅,二叔公也出来了,非常生气地教训了李薇两句,最后做了和事佬:好了,下次碰面让她们娘儿俩给你们赔礼道歉,别生气了,家和万事兴。   从头到尾,那一家三口都龟缩着,没人出来说句“对不起”。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法院见吧。      在家休息了两天,应紫找了个和同学一起勤工俭学、需要住宿的借口,和父母告了别。她向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应凯夫妻俩对她一直很放心,叮嘱了几句就放行了。      刚刚走出小区,她就看到了肖一墨那辆抢眼的SUV停在小区对面的马路上。   她算是吃过这辆车的苦头了,也被论坛的汽车发烧友们科普了这辆车的价值,再也不敢大咧咧地往车上坐,就给肖一墨发了条微信,让他开出一个街口,别让小区的邻居看到了。      等坐在了车上,应紫才发现肖一墨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怎么了?”她凑过去抱住了肖一墨的胳膊,软软地问。   “你爸妈知道论坛的事了吧?不需要我去拜见一下你爸妈吗?”肖一墨暗示道。      应紫赶紧摇摇头:“他们不看论坛,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他们大概解释清楚了,没提你的名字,不会牵连到你的。你这么忙的,不用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了。”      肖一墨噎了一下。   不向应家人公开两人的婚姻,是他的决定,可是,应紫居然这么一丝不苟地执行,让他有点恼火。      论坛黑帖的幕后黑手是应紫的堂妹,显而易见,她们的目的除了在学校让应紫身败名裂之外,家族里也不会拉下抹黑的手段。这个时候他如果亮相,势必能让应紫扬眉吐气,狠狠地打脸那个卑鄙小人。   他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不介意在应家人面前替她撑腰。      但是他暗示了两次,应紫居然都没听懂;他都在论坛公开应紫是他女朋友了,应紫居然还没有和父母提及他的打算;现在他人都在小区门外了,居然还要让他避嫌开得远一点才肯上车。   他这是在做贼吗?      “我这阵子不是太忙,年度的投资目标都已经完成了,下半年主要推进一下和华智科技的芯片计划就可以了。”肖一墨再次暗示。   应紫却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歪了话题:“听说芯片开发很难,国内的产品落后国际水平好几十年。”      “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从两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了一批芯片设计和制造的人才,”肖一墨矜持地道,“而且,通过第三方采购了一台对我们禁售的光刻机,准备从源头上实现牡丹X手机系列的芯片自主。”   应紫虽然不懂科技和投资,但也知道这项计划的意义,忍不住赞叹:“太了不起了,你们得花很多钱吧?”      “尽量在研发和利润上找到一个平衡点。”肖一墨解释道,“芯片的品种太多,肯定无法一一顾及,最终还是要靠国际化,我们所做的,只是希望能在万一的情况下不再受制于人。”   “你好厉害。”应紫看过来的目光快要满溢出来的崇拜。      肖一墨有点飘飘然。   一直开出老远了,他才想起来,他心里的拜访计划被应紫的崇拜一打岔给忘了。      今晚肖一墨定了一个江边晚餐。这座精致的中式餐厅坐落在黄罗江畔,掩映在一片绿荫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很有一股子古韵。      应紫很喜欢这类风格,尤其是那些雕花的窗棂和门框,非常有质感,她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喜滋滋地打算发在朋友圈里秀一下。      饭菜非常精致,透着一股宫廷的富贵味道,味道也很不错,应紫见肖一墨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意思,也拍了几张照片。等吃得差不多了,肖一墨叫了服务生买单,应紫就P图做了九宫格,发在了朋友圈里。      买完单,时间还早,肖一墨提议去江边逛逛。   正值盛夏,白天的酷暑消散在了徐徐而来的江风中,江水淼淼,有游轮在江心缓缓而过,汽笛声悠远地响彻在江面上。      江边的这一段路上,有喷泉和街头表演的艺人,散步消暑的人很多,好些都是横冲直撞的小孩子,肖一墨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应紫拉到了身旁,小心地替她阻挡着迎面而来的人流。      再往前走,就是比较幽静的江边公园了,小径上迎面而来的大部分是手拉手的情侣,奔放一点的还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旁若无人地热吻。      肖一墨的心痒痒的,瞟了一眼应紫。   应紫单手在刷手机,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卷曲的眼睫和小巧的鼻尖。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应紫脸颊一下子红了,小声道:“别,这么多人呢。”   肖一墨心情大好,逗她:“人多才有意思。”   应紫软语求饶:“回家好不好?”   “再让我亲一下才可以。”肖一墨继续逗她。      应紫没办法了,只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仰起脸来。   眼睫轻颤着,好像一只下一秒就要逃走的小兔子。肖一墨正要吻下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瞟见了她的手机页面。      那是应紫的朋友圈,上面已经十几个回复了。   他愣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他的朋友圈里根本没有这一条,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应紫好像也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   怎么回事?他的微信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大肥章,醋哥快要脱力了! *本章随机红包50个,乖巧坐等小天使们评论投喂。 肖一墨:喂,马**吗?你家微信崩了。 马**:不可能。 肖一墨:我看不到我太太的朋友圈。 肖一墨:你别光顾着省钱,请个一流的技术团队。 马**:…… 马**:肖叔叔,这口锅微信和技术能不背吗? 第26章 薄荷绿(七)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 应紫困惑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两个人并排放在一起的手机, 她就明白了过来:糟糕, 她的朋友圈一开始对肖一墨设定了屏蔽状态,一直没改过来。   慌里慌张地解除了屏蔽,应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都忘了, 对不起。”      肖一墨一刷新,应紫的朋友圈神奇地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合唱团的花絮、艺术节领奖、聚餐……直到最后一条今晚的晚餐,朋友圈的内容很丰富, 编写的文字软软的, 又带了一些小俏皮,看起来很有意思。      再退到设置里看了一眼, 他恍然明白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应紫:“你屏蔽我了?”   应紫羞愧地垂下了头:“我错了, 我只是想着……反正我们俩……”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两个人反正都是契约婚姻,没有必要太走近彼此的生活, 而那个史密斯是个老外, 肯定不懂他们的社交软件,也不可能看到他们俩私密的朋友圈,这样的屏蔽无伤大雅。      只是后来两个人越走越近,现在的关系好像也越来越复杂,肖一墨在她心里, 渐渐从一个高不可攀的神祇变成了一个神奇的存在,比朋友更亲密无间, 比亲人更让人信任。   这显得她的屏蔽有点伤人。      而且,就算普通朋友交换了微信,也意味着向对方开启了朋友圈,私自无缘无故屏蔽,好像有违契约精神。      应紫在心里默默忏悔了好一会儿,对面却一直没有声音,她心里惴惴,偷偷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刚好和肖一墨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回去吧。”肖一墨阴沉着脸,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转身往前走去。      应紫呆滞了两秒,赶紧跟了上去。   肖一墨大步流星,眼看着就要没入人群,应紫不得不一溜儿小跑追了上去,迎面而来的人流拥挤,她的肩膀被人撞了好几下,一着急,厚着脸皮抓住了肖一墨的手。      娇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掌心,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   肖一墨的手臂僵了僵,终于还是没把手甩开,反而用力握紧了往前走去。      人流被肖一墨挡住了,就连原本因为人多而略感混浊的空气都好像新鲜了起来。   应紫看着前面那个隽挺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肖一墨看起来还在生气,可是她好像也并不怎么害怕了。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发现,肖一墨就好像……纸老虎,看上去很可怕,但其实却对她很包容,就算生气,也只会气那么一会会,而且,在父母那里行之有效的撒娇好像对他也挺有效。   嗯,等回家做个好吃的赔礼道歉吧。      回到公寓,肖一墨径自去了浴室,应紫在外面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去厨房做个冰镇绿豆汤。   绿豆是现成的,应紫用沸水泡了十五分钟,然后用高压锅吹熟,最后再放上冰糖在锅里慢慢熬。      最后这一道工序最费时,也是绿豆汤好喝的关键,以往应紫都是用普通锅熬的,而肖一墨厨房里的珐琅铸铁锅,不仅外形漂亮,实用性比普通锅也更强,水蒸气跑不出来,还受热均匀、有密封的效果,应紫一边熬一边看着火,都觉得是种享受。      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咳,她回头一看,肖一墨正沉着脸看着她:“大晚上的,折腾这个干什么?”   应紫一溜儿小碎步跑到了他跟前,朝他讨好地笑了笑:“很好喝的绿豆汤,夏天可以解暑清火,你一定会喜欢的。”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错了,可我后来真的只是忘了解除屏蔽了,不是成心不让你看朋友圈的,”应紫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举起手来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屏蔽你了。”      肖一墨脸色稍霁,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道歉的诚意不够。”   应紫有点窘迫,认真想了两秒,环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心更痒了,还落不到实处,想挠都没法挠。      肖一墨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下去的欲望,淡淡地道:“就这样?”   应紫的脸红了,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吻住了他的唇,学着他的模样,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吸吮着。      肖一墨一动不动,只是轻“唔”了一声,以示赞许。   应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迟疑了片刻,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唇。      肖一墨的喉结颤了颤,终于逸出了一声喑哑的低吟,抬手扣住了应紫脖颈,一下子就擒住了那小巧的舌尖。狂风骤雨般的热吻袭来,舌尖被热情地追逐吸吮着,连呼吸都被吞噬殆尽。      应紫的手脚绵软,只能靠在肖一墨的身上,承受着他的激情。   没一会儿,肖一墨松开了她的唇,新鲜的空气这才注入胸腔,应紫刚要说话,身体被打横抱了起来,肖一墨一边亲着她,一边往卧室走去。      “火……绿豆汤……”应紫被亲得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没事,就让它炖着吧。”肖一墨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炖你。”      比起第一次来,今晚肖一墨“炖”得分外持久缠绵,慢慢地研磨,慢慢地看着那象牙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绯色;应紫无助地随着他的起伏而起伏,那双漂亮的墨瞳里不知不觉就漾起了浅浅的水意,肖一墨的心仿佛也被浸在了那层水光里,泡得绵软绵软的。      最后,应紫绷紧了脚背,脑中模模糊糊地掠过一个念头:她真的被肖一墨炖得酥了。      可怜的绿豆汤过了很久才被想起,绿豆的皮脱开了,绿豆成了绿豆泥,化在了汤里,第二天冰镇过以后端出来喝,竟然有种吃冰淇林的清凉软糯,肖一墨喝了满满一碗。      暑假的日子有点无聊,应紫原本和彭慧慧她们约了去某个咖啡店克勤工俭学,可惜,那天和肖一墨提了一句就被驳回了:“费那功夫干什么?还要看人脸色,不如去做做美容插插花,平常读书够辛苦了,暑假就享受一下生活。”   应紫只能作罢。      幸好,公寓里有视听室,那一屋子的乐器和碟片,还有最顶端的播放设备和音响,足够她消磨时间的。      她把家里以前的琴谱都搬了过来,随兴弹弹以前练过的曲子,可能是状态放松的缘故,她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灵感,指尖也不自觉地流泻出音符,她就把那些零零散散的乐句都记录了下来,写在了五线谱上。      这个习惯是初三那会儿和卫时年认识以后养成的,卫时年喜欢写歌,灵感来了就在琴房里边弹边唱让她做第一个听众,她听得心痒痒的,也尝试着写了半首曲子,虚心地让卫时年提意见,可惜,两人只是一起哼了一遍,还没来得及仔细推就断了联系。      那半张她手写的曲谱,可以说是她和卫时年友谊的见证,被她珍而重之地夹进了琴谱里收藏了起来。   翻开琴谱,那张泛黄的手写曲谱映入眼帘。      应紫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弹了两句,轻轻哼唱了起来。   “六月的钢笔,画着告别青春的墨色;六月的雨点,画出流连在脚边的不舍。墨色,一点又一点的墨色,映成我们眼底最斑斓的恋恋不舍。”      旋律很青涩,歌词更青葱。   应紫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卫时年的名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应紫赶紧接了起来,轻快地“喂”了一声:“卫大哥。”   “小紫,我在际安了,”卫时年笑着问,“明天有空吗,出来喝个下午茶,顺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应紫扬起的笑容淡了淡,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拒绝:“我……好像走不出。”   “在忙什么呢?”卫时年没听出什么,依然兴致勃勃地道,“不行的话就明天一起吃晚饭,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狗仔队拍到了,我有朋友介绍了一个私密的俱乐部。”      应紫很想去,可是,一想到肖一墨,她又有点怕。“我问问,等会儿回你电话好吗?”   “出来吃个饭还要问你爸妈吗?乖宝宝。”卫时年以为她要问爸妈,开玩笑道。      应紫也没法解释,只好含混着挂了电话。   该怎样才能让肖一墨同意这次的约会呢?   应紫很伤脑筋,趴在琴盖上发愁,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弄明白,肖一墨对卫时年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怎样对症下药,让肖一墨改变看法。   距离一年期肖太太结束还有大半年,她不希望两个人之间总是为了卫时年吵架生气。      “叮”的一声,钢琴被敲响了一下。   应紫吓了一跳,猛然坐了起来,肖一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笑吟吟地倚在琴盖上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应紫有点心虚。      肖一墨拿起了琴架上的琴谱翻了翻,手忽然顿住了,那张发黄的手写曲谱落入了他的眼眶。   “你写的?”他略带诧异地问。   应紫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慌忙扑过去抢了过来:“我乱写的,你不许看。”      谱子被抢走了,还被紧紧地压在了一本厚厚的乐理书下,可是,眼尖的肖一墨还是看到了几个字。      墨色。   这是他公司的名字,也是从他本名中化出来的词语。   难道这是为他写的歌?   看这纸张有些年头了,看来,以前应紫说“仰慕他很久了”的确是情真意切。      一股说不出来由的得意迅速膨胀了起来,充盈在身体里,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肖一墨上前一步,把应紫按在了钢琴上,在一片琴键“叮叮咚咚”的乱弹声中吻住了她。唇瓣很软很甜,仿佛罂粟一般,越吻越让人沉醉。      肖一墨细细的品尝着,从嘴角到唇珠,从唇瓣到舌尖,就好像享受着一道饕餮美食,直到应紫的呼吸即将殆尽,这才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应紫的手脚绵软,努力勾着他的脖子想从琴键上起来,小声嘟囔:“这样乱来,钢琴都要弄坏了。”   要知道,这钢琴的价值不菲,都能抵得上她家半套房子了。      “坏不了,”肖一墨毫不在意地道,“来,弹首曲子给我听。”   应紫乖巧地坐了下来:“你喜欢听什么?”   “什么都行。”肖一墨随口道。      应紫想了一下,弹了一首比较通俗的《少女的祈祷》。   华丽的琶音俨如行云流水,温柔的和弦亲切温婉,白色钢琴旁的应紫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长裙,身体随着旋律微微起伏,音符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泻……夕阳的余晖从窗户中洒了进来,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最后一个音符静止时,应紫纤长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静谧了两秒转过头来,期待地问:“好听吗?”      好听。   好听且好看。   音乐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沉浸在其中的应紫整个人都好像发着光,让人挪不开眼去。   肖一墨恍惚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赞美的心情,淡淡地夸了一句:“还不错。”      晚餐是佣人备好的,吃完后,肖一墨提议去小区里散个步。   盛夏的夜晚很是闷热,偶尔才有那么一缕微风。   但是,身边的这抹浅绿色,却让他从心底清凉了起来,牵着的手有些黏了也没舍得分开。      小区的林荫道弯弯绕绕的,景色很美。前面是个凉亭,旁边一株栀子花开得正艳,肖一墨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走过去摘了一朵,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      “过来。”他朝着应紫招了招手。   应紫凑了过去,花插入了她的鬓发,她甜甜地笑了笑。   肖一墨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捋了捋她额间掉落下来的碎发,满意地称赞:“很好看。”      月光下,肖一墨嘴角的笑容显得分外温暖,夏夜的风吹过,应紫琢磨了一个晚上的心思随之蠢蠢欲动了起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这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肖一墨愉悦地问。   “卫时年这两天在际安,约我见个面,可以吗?”应紫小心翼翼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肖叔叔会同意吗? - 感谢浇灌营养液的小仙女们,已经613瓶啦。 第27章 薄荷绿(八)   捋着碎发的手指一顿, 肖一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上次的争执还历历在目, 今天居然还敢提卫时年的名字。      他轻哼了一声, 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可以吗?”   应紫咬着唇,怯怯地道:“我觉得……可以。”      肖一墨气结,收了手插在裤兜里, 大步朝前走去,应紫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好小跑着跟在身后小声恳求:“你别生气好不好?见一个普通朋友吃顿饭没什么吧?你总不能连这个自由都限制我吧?他人很好的, 像个大哥哥一样, 也很绅士,从来都不会有不礼貌的举动……”      肖一墨越听越生气。   这个女人是存心要气死他, 居然在他的面前这样夸一个男人。      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身旁的絮叨忽然没了声息, 肖一墨只得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应紫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鬓边的栀子花耷拉了下来, 看起来很可怜。      “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   “刚才……有个东西突然蹦出来了……我……吓了一跳……”应紫哽咽着应了一声,惊吓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一阵蛙鸣声传来。   “青蛙而已,胆子这么小。”肖一墨训了一句,不过,还是转了回去, 一脸嫌弃地替她擦眼泪。      胳膊被拽住了。   应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边抽噎一边恳求:“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这次不会惹麻烦的, 就是和他见个面聊聊音乐。”      肖一墨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真的答应让应紫去和那个卫时年见面了。   可能是月色太迷惑人的心智,也可能是泪光盈盈的应紫太让人心疼。   当然,单独见面是不可能的,他决定陪着应紫一起去赴约。      卫时年身为一个大明星,各种通告满天飞,居然还有闲心动不动抽出时间来约应紫见面,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就是看应紫漂亮单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今天见一面也好,让他看看,应紫已经名花有主,把那些花花肠子收一收,好好地唱他的歌去,以后少来招惹应紫。      第二天傍晚,肖一墨从公司下班来接接上了应紫,应紫把手机里的定位给肖一墨看了一眼。   又是那个犯冲的爱莎大酒店。   肖一墨的右眼皮莫名跳了两下,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这次卫时年定的是酒店的一个私密俱乐部,专供黑钻卡VIP贵宾聚会用的。   俱乐部在酒店的三十六层,位于顶层旋转餐厅下面,整一个楼层被分割成了风格各异的大小包厢,功能各异。卫时年定的那个刚好可以面朝黄罗江,视野开阔。      看得出来,应紫今天精心打扮过了,化了一点淡妆,扎了一个丸子头,披下来的碎发还打了个卷,看起来俏皮可爱。      不知道怎么,肖一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应紫却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喜滋滋地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去,肖一墨叫住了她:“等等。”   “啊?”应紫愣了一下。      肖一墨上前一步,替她掖了掖衣领,顺势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胳膊肘里挽着,这才举步往里走去。      卫时年已经在了,站起来朝他们点头致意。   应紫愉快地介绍替他们俩介绍:“这是卫时年,国内华语乐坛唱作全才的巨星,卫大哥,这是肖一墨,是……”她一下子卡了壳,迟疑着看向肖一墨。      肖一墨的脸都绿了。   卫大哥?这么亲密?   他握着应紫的手紧了紧,淡淡地道:“你好,我是小紫的男朋友。”   卫时年笑着伸出手去:“幸会。”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心底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分量,这才各自落了座。      晚上的菜是法式大餐,从前菜开始一道道上来,卫时年很是细心,一一向应紫讲解着菜名的由来和烹调手法,又由这烹饪发散了开去,谈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谈吐博学多才、举止温柔可亲。      这样的男人,对女生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肖一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问:“卫先生去过F国?”   “是,去过几次,最近一次是拍MV的时候。”卫时年笑着道。   “哦,”肖一墨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次你和苏菲娅谈恋爱,动静还挺大的。”      苏菲娅是F国的名模,也是当时MV的女主,美艳热辣,当时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堵着酒店的门和卫时年热吻。   应紫有点纳闷:“咦,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不看娱乐圈的新闻吗?”      肖一墨语塞。   他的确不太关注,这是他今天刚让岑宁整理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吓一跳,卫时年出道至今,各式各样的绯闻有鼻子有眼的就有十多个。   他不相信,应紫知道了还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个偶像。      “那是娱乐号为了抢眼球编出来的绯闻,”卫时年笑着解释,“小紫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苏菲娅那一款的。”   “哦?”肖一墨挑了挑眉,“小紫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应紫莫名嗅到了几分火药味,她心里一急,赶紧在桌子底下拽住了肖一墨的手晃了晃,又抬手替他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软语岔开了话题:“你尝尝,我这一块很嫩。”      肖一墨很是受用,接过来尝了一口。   算了,给应紫点面子,其他的,等回家以后再好好教育她吧。      这一餐饭吃得差强人意,卫时年和应紫聊得很开心,话题不外乎是音乐和娱乐圈,肖一墨对这个几乎不感兴趣,索性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抓着应紫的手把玩着。      最后一道饭后甜点上来的时候,卫时年敛了笑容,神情郑重了起来:“小紫,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要紧事和你商量的。还记得我上次的提议吗?我把你领唱的音频给我的制作人孙老师听了。”   应紫怔了一下:“她……怎么说?”   “先天条件非常棒,声线有特色,是一块未加雕琢的璞玉,”卫时年转述着制作人的评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们公司的录音棚试音,让她亲自听一听。”      卫时年的制作人孙覃是国内最知名的音乐制作人,除了卫时年,她还替老牌歌手唐亚文出过近十张唱片,已经淡出歌坛的歌后文娴也是她的杰作。   她最擅长的是发现、推出有潜力的新人,当年籍籍无名的卫时年,就因为她的慧眼识珠,在她的一力支持力捧下才成了今天这样的巨星。   能得到她的首肯,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应紫瞬间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卫大哥……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卫时年失笑道:“我哄你干什么,这样吧,暑假你正好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北都,和孙老师见个面让她把一下脉。你这么喜欢音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应该轻易放弃,你觉得呢?”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握着小勺子的手因为意外和激动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音乐梦,有可能换个途径继续吗?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臆想。   应紫猛然一惊,转过头去,肖一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淡漠。   沸腾的热血仿佛被冰水兜头浇下,应紫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卫时年有点困惑地看着她,“是有什么难处吗?你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卫先生,”肖一墨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小紫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我会替她安排考虑的,你还是操心你的事业吧。”      卫时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一墨凉薄地笑了笑,眼神冰冷:“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那条路,不适合小紫,她还是安心读好她的书就好了。好了,今天多谢你的晚餐,以后有机会再回请你。”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朝着应紫伸出手去。   应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小紫。”肖一墨看着她,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   应紫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乌黑的墨瞳中渐渐漾起了一层水光。      然而,这一次肖一墨没有心软。   女人,果然是不能宠,越宠越得寸进尺。   “走吧。”他淡淡地道。      应紫被他拉着,踉跄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朝着卫时年轻声道:“卫大哥……谢谢你……我……”   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失望交替而来,她努力忍着眼泪,想让自己不要太狼狈,可是,情绪却不由她控制,最后的尾音不知不觉就颤抖了起来。      “等一等!”卫时年猛然回过神来,几步就追了上去,急急地道,“肖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阻止小紫唱歌?她明明是想去的,你不能这样磨灭她的天赋!”   “她不需要,”肖一墨头也不回地道,“你太多管闲事了。”      “你只不过是她的男朋友,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未来?”卫时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小紫,你要为你的人生负责,不要让自己后悔!”   肖一墨被这样煽动的口吻激怒了,倏地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她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我是她法定的另一半,不需要你对我们俩的事情指手画脚!”      空气中有瞬间的静默。   三个人都呆住了。      卫时年转头看向应紫:“真的吗?”   应紫咬着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卫时年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道:“就算你结婚了,也并不代表着你失去了为自己做主的权利,”他看向肖一墨,诚恳地道,“一个好的另一半,不应该束缚妻子的翅膀,而是应该为她翼下生风,让她飞得更高更远,还请你三思。”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哪来的优越感,”肖一墨嘲讽地看着他,语声傲慢,“我不觉得,成为你这样的歌星会比我的妻子更为优秀。”      这口气很大。   卫时年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来。      “肖一墨……”   他喃喃地念叨了一遍,脑中灵光一现。   “是你!”他失声叫了起来,“肖氏集团肖宁东的儿子?墨色投资的CEO?”   肖一墨傲然看着他:“对。”   “原来,你是孙老师的儿子!”卫时年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要说: 肖一墨:这个姓卫的太讨厌了。抢了我妈,现在又要来抢我的女人。 醋哥:替你封杀了? 醋哥:一口价,一个亿。 肖一墨:…… 肖一墨:背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本章随机红包50个,乖巧坐等小天使们评论投喂。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太爱你们啦,么么哒~~ 第28章 薄荷绿(九)      能被卫时年尊称为孙老师的, 只有东石传媒的老总、知名制作人孙覃了。孙覃毕业于北都音乐学院, 早年以一曲《流沙》崭露头角, 随之替谭亚文、文娴等歌星制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歌曲,将他们送上了歌王歌后的宝座。当时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谁请到了孙覃创作歌曲, 谁就能红。”      年近三十时,孙覃结婚淡出了公众的视线,销声匿迹了很久。大概十年前, 她卷土重来, 成立了东石传媒,几年之后再次成为圈中传奇, 其中最靓丽的作品就是发现了当时无人看好的卫时年,将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生捧成了现在的巨星, 并以强势之姿带领东石传媒跻身在了国内唱片公司的前五强。      孙覃虽然是个标准的女强人,但是为人却很低调,鲜少在网络公众面前出现, 尤其是婚后退隐那些年, 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原来,她是嫁给了肖宁东。      应紫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   肖一墨居然是孙覃的儿子,他口中那个为了事业抛夫弃子的狠心母亲,居然就是唱片界的传奇人物、东石传媒的老总、卫时年的恩师。   怪不得卫时年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就好像禁忌一眼,提都提不得, 原来症结在这里。      “孙老师的儿子?”肖一墨的嘴角勾了勾,凉薄地笑了, “可真难为你居然知道这事,只怕连你们孙老师自己都忘了她还有个儿子吧。”   卫时年怔住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道:“你怎么能用这种口吻说你母亲?孙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对,她是个很好的老板,也是个独具慧眼的伯乐,更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天才,”肖一墨嘲讽地道,“可唯独,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怎么可能?”卫时年惊愕地看着他,“孙老师她……”   “我对你的孙老师没兴趣,”肖一墨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以后不要再来找小紫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肖一墨拉着应紫一路出了俱乐部,上了车,他一语不发地启动了车子。   车速有些快,连超了好几辆车,还惊险地闯了一个黄灯。   车厢里的空气静默得让人窒息。      肖一墨的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下颌的弧度紧绷……所有的身体语言,都显示着他此刻极度糟糕的心情。      应紫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对孙覃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甚至迁怒到了她公司的艺人,说明肖一墨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母亲的吧?      刚才肖一墨拒绝她唱歌的伤心和失落,此刻渐渐地消失了大半,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一下,把手覆在了肖一墨握着档位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肖一墨没什么反应,只是车速明显放缓了下来,不再超车了。      回到公寓,应紫躲在厨房里给卫时年偷偷打了个电话。   卫时年为了她的理想满心兴奋而来,却被这样的意外浇了一泼冷水,心里一定很郁闷。      “卫大哥,你别生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其实他人不坏的,就是傲气得很,也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意愿。”她解释着。   卫时年苦笑了一声:“小紫,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结婚了,坦白说,你们俩……在某些方面真的一点儿也不般配。”      应紫语塞,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卫大哥,我们俩的婚姻暂时还没公开,你别对别人说。”   “你这是有什么苦衷吗?”卫时年忍不住问,“他怎么就这么霸道?为什么不让你唱歌?”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也不能完全怪他,”应紫没法解释,怅然道,“可能我真的和音乐没有缘分吧,卫大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帮我,等明年……如果明年……”      如果明年她解除合约重获自由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不为名利,只为自己心中残存的音乐梦想不留遗憾。   卫时年却有点误会了:“行,你好好劝劝他,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   应紫将错就错“嗯”了一声,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这个晚上真是过得和坐过山车一样,惊喜、伤心、震惊,各种情绪纷沓而至,应紫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推门出了厨房,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瞧见肖一墨的人。她想了想,快步到了主卧的阳台前,一看,果然,肖一墨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定定地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八月初的夏风穿梭在高楼之间,徐徐吹拂在脸颊上,一股清凉惬意的感觉袭来。   应紫悄无声息地到了他跟前,半跪了下来,靠在了他的腿上,轻声问:“在想什么?”      肖一墨的目光终于从虚无的夜空中移开,缓缓地聚焦在了那张姣好的脸庞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凝视着他,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夜色,仿佛是一张最好的保护网,将他和应紫紧紧地裹在了一起。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小时候,我妈喜欢坐在那座古堡的窗边弹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地响了起来,“她会唱很多很多的歌,有时候高兴了就信口编几句,都很好听,我特别喜欢。”      应紫的手托着下巴,仰脸默默倾听着。   “那时候我爷爷和奶奶还在,他们喜欢我爸的第二个老婆,不喜欢我妈,而且肖家一大家子人是非太多,我妈不喜欢呆在老宅,就经常带着我飞去M国的古堡小住,”肖一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时候的生活,让他在多年以后想起来都觉得幸福,“我爸虽然很忙,但是一有空就飞过来陪着我们,我们一家三口经常一起出去野营,还在古堡里招待我的同学和朋友,过得很开心。”      哪一年开始变了的呢?   应该是从他上初中开始,他日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爱好和交际圈,孙覃一个人无聊,重新开始接触了以前的圈子。      初二的那年暑假,他和孙覃再次去古堡度假,这一次肖宁东却没有陪同,有一天半夜,他偶尔从分机中听到了父母在电话里吵架。      “我已经为你和一墨放弃了很多,肖宁东,你不能这么自私。”向来要强的母亲,声音有点哽咽。      他不懂,为什么孙覃一直觉得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很多?难道这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应该做的吗?   在肖家,所有的女性都是全职主妇,全心全意地照顾丈夫和儿女;平常打打牌、做做美容、逛逛街,有时候有什么奢侈品发布会了,飞过去看秀购物,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为什么孙覃就不愿意呢?      后来得知父母要离婚的时候,少年的他无法接受,半夜离家,去了离古堡不远的一座山峰,登顶看着朝阳在脚下徐徐升起。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海中的树叶簌簌作响,远处的阳光触手可及,然而,他却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当天古堡里为了失踪的他人仰马翻,肖宁东也从国内飞了过来,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孙覃非常伤心,几乎从不流泪的她,抱着他哭了。      “可她还是走了,”肖一墨的声音很平淡,“她告诉我,她爱我爸和我,可是,有些东西刻在了她的血脉里无法放弃,而且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再在肖家这样呆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她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懂,会理解她的选择。”      他轻笑了起来,眼底却一片冰凉:“她错了,我永远都不会懂,更不会理解。是她选择嫁给了我爸,是她把我生了下来,最后却因为她的理想和事业把我们俩彻底抛弃了,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狠心的母亲吗?”      “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呢?”应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的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对她宠爱有加,她难以想象,他们三个人有朝一日会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孙覃是怎么做到的?      “据说当时她主动放弃了我的抚养权,为了心无旁骛地发展她的事业,”肖一墨轻吐出一口浊气,“我爸当时非常生气,对她说,既然走了,那就不要再让我们看到她。其实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句气话吧,可她真的做到了。后来她去了北都市发展,在唱片界风生水起,更是发掘了好几个新人捧得红得发紫,听陈姨说,她把那两个新人都当儿子一样疼,想必有我没我都无所谓了。”      应紫说不出话来。   卫时年,应该就是那个新人之一。      她的心里有点酸涩,为了那个在山顶落寞看日出的少年。   看起来永远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肖一墨,心中也有求而不得的遗憾。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肖一墨,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      一阵轻浅的痒意袭来,肖一墨低下了头。   应紫温顺地蜷在他的身旁,掌心被吻得酥酥软软的,旋即,温软的唇挪了位置,一下下在他的指腹上轻啄,笨拙地抚慰着他。      他的心里一暖,俯身把人抱在了腿上,温柔地吻住了应紫的唇。   气息交缠,他细细地研磨亲吻着,从嘴角到唇珠,从唇瓣到舌尖,那甜蜜柔软的感觉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以至于他原本因为孙覃和卫时年而冰冷空落的心,都被这个吻填满了似的。      良久,肖一墨松开了应紫的唇,两人鼻尖抵着鼻尖,一丝缱绻萦绕着,挥之不去。   “小紫,我知道你喜欢唱歌,”他低声道,“但是,去跟着卫时年发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帮你建个录音室,写歌发唱片玩玩完全可以做到。”   这算是他最做到的最后退让了。      应紫怔了一下,眼神有些迷惘。   片刻之后,她展颜一笑,摇了摇头:“不用,我明白的,现在我应该要做的,是履行我合约上的承诺,和你做好一对真正的夫妻,让你顺利地继承古堡。”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昨天的评论少了好多,醋哥这是被你们打入冷宫了吗?不要!求继续翻牌宠幸! 含泪奉送父亲节小剧场一个~~ 肖一墨:今天是父亲节。 醋哥:所以? 肖一墨:是时候生个娃娃过节了。 醋哥:…… 醋哥:想多了! 第29章 薄荷绿(十)      肖一墨有点意外。   刚才在饭局上, 应紫显然对卫时年的提议十分动心, 对他的拒绝也很抗拒, 他那时虽然对卫时年放了狠话,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应紫一时接受不了闹脾气,要是又哭成个泪人, 他就又要头疼了。      些许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愿意纵容应紫,但是, 这是他的底线, 应紫再哭,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妥协。   从孙覃抛弃了他们父子去追求事业和理想那一天开始, 他就告诉自己,以后他的另一半, 决不能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所有的职业中,娱乐圈明星是让肖一墨最为反感的,各种绯闻满天飞, 无论是唱歌、演戏、做综艺, 都免不了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在公众的目光下被评头论足。   他的女人要是这样,那不就成了笑话?      而现在应紫没有哭着闹着要去东石传媒发展,反而自己选择了放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通了?”他狐疑地问。   应紫点了点头:“卫大哥替我想得很周到, 可是,不适合现在的我, 等以后再说吧。”      肖一墨的神情有点古怪了起来。   应紫的这句话听起来很正常,但落在他的耳朵里,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难道是现在暂时放弃,等协议结束以后再去?   还是应紫在暗示,不希望协议结束?      “以后也不许去,”他沉着脸道,“娱乐圈太乱,完全不适合你。”   应紫顺从地点头“嗯”了一声。   “乖,”肖一墨满意了,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什么都行,”他顿了顿,暗示道,“其他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      比如买套房子给名义上的丈人丈母娘改善一下生活。   比如对锦地项目再追加些投资。   比如公开一下他们俩婚姻,甚至可以举办一场婚礼让她长脸这样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      这样乖巧听话的小妻子,他不吝于给与一点奖励。   “谢谢,不用了,我现在什么都有,”应紫心不在焉地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对了,你继承古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史密斯先生到底什么时候会过来?”      肖一墨怔了一下。   仔细一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古堡的事情了。      “下个星期吧,”他翻看了一下岑宁发过来的日程表,“下周一,酒店已经订好了。”   应紫惊呼了一声:“你怎么才说啊?天哪!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该怎么准备一下?你有没有他的履历?我好好研究一下才行,要不然被他挑刺了怎么办?”   肖一墨哑然失笑:“他又不是考官,就当他是一个长辈,来关心一下我们的婚姻生活。”      应紫无语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可事关着一栋价值数亿的古堡,更关系着他们俩的婚姻合约。      她拽着肖一墨的手臂晃了晃:“你快说说嘛。”   肖一墨只好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史密斯先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律师了,对各种法律条文都非常精通,人也非常聪明,这两年可能刚好在更年期,行事和脾气有点古怪。”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应紫有点慌,正要再追问几句,肖一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应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地看着他。      挂了电话,肖一墨沉着脸,半晌才道:“史密斯先生现在在际安国际机场,这个老爷子真是会玩阴的,原本计划下周一到,现在提前三天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不得不说,这位史密斯先生挑的到访时机恰到好处。他在国内航班转机的时候给肖一墨发了一条到达的短信,肖一墨当时正和卫时年争执,并没有看见。      史密斯在M国服务过着几个华裔富豪,对国内的一切并不陌生,等岑宁打电话告诉肖一墨时,他已经自行打车往倪山花园来了。      显而易见,这样的突然袭击原本就是为了观察肖一墨婚姻的真实状况,如果肖一墨的婚姻有什么问题,短时间内可能就会露出破绽,这实在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算了算时间,史密斯先生大概快要到了,肖一墨索性就带着应紫一起下了楼,准备去小区门口迎接这位异国他乡的来客。      一路上,应紫很紧张,问了好几个关于史密斯的问题,有两个还是重复了好几遍的,一问出口她自己也发现了,一脸的懊恼。      这样胆小的应紫,透着一股傻兮兮的可爱。   肖一墨有点好笑,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着。那指尖微凉,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原本就体虚。      “在怕什么?”他低声问。   被他这样安抚着,应紫稍稍放松了一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怕史密斯先生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到时候把你的继承权作废。”   那可是价值几个亿的古堡啊,她打一辈子的工都赔不起。      这样的状态不太对,肖一墨想了想,凝视着她的双眼,严肃地问:“你是不是从心底里觉得我们在骗他?”   应紫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      两个人现在的确结了婚,也正常地过着像模像样的夫妻生活,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各自的观念不同而吵架、冷战,但是,哪对夫妻能保证一辈子不吵架呢?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的婚姻可以确定一年以后会破裂,而别人的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裂。   她的心定了几分,摇了摇头。      “那不就好了,和平常一样就可以了,”肖一墨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对我的心意,史密斯先生能感觉到的。”   应紫有点糊涂,什么叫“你对我的心意”?      她刚想追问,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老外从车上下来了,约莫六十多岁,个子挺高,身体胖胖的,拖着一个行李箱。      肖一墨立刻朝他招了招手:“嗨,史密斯先生,好久不见。”   老头转身瞧见了他们俩,立刻大笑着迎了上来,和肖一墨拥抱了一下:“肖先生,见到你可太高兴了。”      “介绍一下,”肖一墨朝着应紫示意,“这是我太太应紫,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史密斯先生。”   “你好,肖太太。”史密斯看起来十分爽朗,有着M国人天生的热情夸张,“天哪,肖太太你真是太漂亮了。”      史密斯和肖一墨之间的对话,用的都是英文,转向应紫时,他贴心地说了中文,虽然发音有点生硬,但还是能听得懂的。应紫被他夸张的语气逗乐了:“谢谢史密斯先生,你也很帅。”   史密斯耸了耸肩,幽默地道:“老了,要是三十年前的我和肖先生站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你会多看我一眼。”      “现在你和我站在一起,我太太也会多看你一眼的。”肖一墨笑着道。   “Why?”史密斯先生诧异地问。   “因为你比较胖,一个顶我两个。”肖一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史密斯哈哈大笑了起来:“的确如此。”      大家站在门口说笑了几句,史密斯先生彬彬有礼地切入了正题:“今晚不会太打扰你们吧?因为是临时改了航班,酒店还没来得及定。”   肖一墨心里暗叫了一声“老狐狸”,面上却笑得优雅:“怎么会?我和我太太一直盼着你的到来,能亲自在家里招待你,非常荣幸。”      三个人沿着小区的林荫小道往里走去,肖一墨一边走一边和史密斯闲聊,从这座小区的来历说起,聊到小区建筑风格,再从建筑风格引申到了际安的城市面貌,包括黄罗江的典故和城市的变迁都如数家珍。      他的英文非常流畅,和史密斯先生交流之外,中间还会体贴地替应紫翻译一二,应紫挽着他的手臂听得津津有味。      进了家门,史密斯先生对这座公寓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要参观,肖一墨刚要作陪,史密斯先生笑着问:“可以请美丽的女主人为我介绍吗?”      肖一墨只好跟在他们俩后面,听着应紫用中英文交杂和史密斯先生交流。   “这座公寓的装修风格非常时尚,是肖太太你选择的吗?”   “不是,是一墨选择的,”应紫很诚恳地道,“但是我也很喜欢,全白色调清雅高贵,和一墨的气质特别般配。”      史密斯笑了起来:“肖太太对肖先生的评价很高啊。”   “他非常优秀,”这一点应紫毫无疑问,发自肺腑地称赞,“足以让所有的人崇拜。”      肖一墨上扬的嘴角,有压不住的趋势。   应紫带着他在偌大的公寓里兜了一圈,厨房、视听室、书房,最后到了他晚上入睡的客卧,仔细询问了他对床品的要求,并驾轻就熟地替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史密斯先生很满意:“太谢谢你了,我原本还担心太晚过来,佣人都已经不在了,会给你添麻烦。”   “有些事情我喜欢自己做,比如整理和下厨。”应紫微笑着道。   “亲手照顾肖先生吗?”史密斯先生笑了,“肖先生真是有福气。”      到底年纪大了,经过长途旅行的史密斯先生这么忙碌了一通,有点疲乏,参观完之后在客厅稍坐了片刻,他就歉然进去睡觉了。      应紫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等到客房的门关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洗漱完毕,她一看,肖一墨正在里面的书房看史密斯带过来的一些文件,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小声问:“今天这算是过关了吗?”      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肖一墨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还差一点。”   应紫有些不可思议:“还没完?他总不会半夜里还要出来窥视我们吧?”      身体一下子就被横抱了起来,肖一墨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大步往床走去。   “干什么……”应紫又羞又窘,却为了平衡不得不抱住了他的腰,小声叫了起来,“你别闹,史密斯先生在客房呢……”      肖一墨已经忍了一个晚上了。   一想到刚才应紫发自肺腑的仰慕之语,心里的火苗止不住地就成了燎原之火。   “乖,当他不存在。”肖一墨哑声道,“完美的夫妻当然少不了这一关。”      两个人倒在了床上,床垫发出了热烈的呻~吟……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越来越膨胀了,替他发愁,以后爆了怎么办。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30章 薄荷绿(十一)      完美夫妻, 当然有着完美的性关系。   被肖一墨抱着的时候, 应紫觉得灵魂都被强势侵占了, 浪潮汹涌而至,她的身体好像就是海滩,被一遍遍冲刷着, 只能随波起伏……      激情渐渐褪去,应紫失神蜷缩在肖一墨的怀里,听着头顶绵长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她却了无睡意。   可能是因为史密斯先生的到访, 让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的缘故。      肖一墨的手,一直霸道地搂在她的胸口,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悄悄地把手臂往外推了推, 从肖一墨的怀里钻了出来。      借着窗帘缝隙的微光,她下意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白天矜贵清傲的气质,此刻已经被夜色掩去了大半, 原本犀利慑人的眼神也已经被挡在了眼睫中;刚才酣畅的性事, 更让肖一墨此刻的眉梢嘴角都染上了几分氤氲的柔情。      应紫猝然扭过头去。   然而扭过头也没用,空气中蔓延着两人情动时的暧昧气息,身后的吐息撩拨着她敏感的肌肤,就连心跳声也不由她控制,一下一下地仿佛擂鼓一般。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强迫自己思考其他的问题。   史密斯先生睡得好吗?   今晚的表现他满意吗?   ……      效果非常明显,满脑子的肖一墨一下子就被驱逐出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史密斯先生胖胖的脸。然而副作用也是明显的,一整个晚上,应紫都没睡好,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该怎样好好表现,才能让史密斯先生认定她和肖一墨的婚姻幸福愉快,从而可以尽快让肖一墨继承他的古堡。      这样的话,以肖一墨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屑于再和她纠缠在一起了,说不定会提前解除他们的婚姻协议,她就能离婚重获自由。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兴奋,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来了,精神抖擞地准备表现一番。   培根、番茄、奶酪加吐司,放在烤箱里做了几个小披萨;火龙果、哈密瓜、西瓜加酸奶,拌成了水果沙拉。      等忙完的时候,史密斯先生循着香味就找到了厨房,乐呵呵地用生硬的中文道:“肖太太,你真是太厉害了,肖先生可真有福气。”   老外的称赞听起来总是那么夸张那么真诚,应紫很是愉快:“谢谢,史密斯先生,你先吃,我再给你煎个蛋。”      “肖先生呢?”史密斯往主卧里瞧了瞧。   肖一墨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和史密斯道了一声“早”。      应紫在他面前也放了一份早餐,就到里面煎蛋去了,肖一墨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史密斯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等肖太太一起吃吗?”      肖一墨怔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解释:“食物刚出锅的时候色香味是最巅峰的状态,小紫喜欢她的食物被人及时享用。”   史密斯先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她这么辛苦,我们两个在这里大快朵颐,实在太不好意思。”   “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多夸她两句,她的辛劳就会一扫而空。”肖一墨笑着道。      没一会儿,应紫端着煎蛋出来了,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坐下来期待地看着用餐的两位:“味道怎么样?”   肖一墨用餐巾掖了掖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神情自若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和你一样美味。”      应紫的脸腾地红了,嗔了他一眼。   “肖太太,味道好极了,可以媲美我们那边的大厨,”史密斯先生一边夸奖一边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们,“对了,现在我们三个人一起吃早饭,照你们这里的说法,我现在就是一个超级亮的电灯泡,对吗?”      在超级电灯泡的照耀下,早餐气氛融洽地享用完了。   因为刚才史密斯的那句问话,肖一墨原本晨起时漫不经心的轻松状态被彻底打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人请到客厅坐好,然后说要和应紫一起收拾,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点乱,心爱的厨具沾满了油污和食物残渣,在料理台上堆放着。   肖一墨不由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再一看,应紫站在料理台旁,眉头微蹙,嘴唇不自觉地翘着,看起来好像也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      肖一墨顿时把注意力从那些厨具转移了过来,绕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了?”   许是这样的拥抱很让人有安全感,应紫坦白说了实话:“我讨厌洗盘子。”      肖一墨被她噎了一下:“那你还喜欢下厨?让佣人来不就好了?”   “可我喜欢下厨,每次有新菜式研究出来的时候,我特别高兴。”应紫小声嘟囔着。   肖一墨看着水槽,迟疑了一下:“那今天我来洗?”   应紫吓了一跳:“那怎么行?你快出去吧,我收拾一下很快的。”      肖一墨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住了她的脖颈。应紫的脖颈分外纤细,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颈动脉的搏动,一下一下的,让人心痒痒的。他没忍住,在那处吮了吮,再一看,那白皙的肌肤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粉色的吻痕。      真是娇嫩。   这么娇嫩的肌肤,的确不应该来洗盘子,手上的肌肤都要变粗糙了。   “让外面那位老爷子看看我有多疼你,”肖一墨纡尊降贵地撸起了袖子,“来,换我来洗。”      盛情难却,应紫替他系好了围兜,又帮他取了最新的洗碗布、备好了洗洁精。   很显然,这是肖一墨第一次洗碗盘,手碰到那油腻腻的煎锅时很明显地迟疑了两秒,眉头微微拧起,这才把手放进了洗洁精打出来的泡泡中。      肖一墨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整洁圆润。   这手指尖曾经流动的是数以亿计的金钱,现在,却努力洗刷着锅碗瓢盆,这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转化一下可能都是点石成金的金子。      应紫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靠在了料理台上,不知不觉地把视线落在了肖一墨的脸上。   隽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饱满的额头……那深邃而分明的轮廓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侧颜杀。   应紫的心脏漏跳了两拍,忙不迭地转开了视线。      “小紫。”肖一墨叫了她一声。   应紫一看,肖一墨的脸上溅了两滴洗洁精的泡沫,鼻子上也有一点,像个花脸,他很不舒服,正在努力用胳膊肘去蹭。      应紫“噗嗤”一声乐了。   “笑话我?”肖一墨佯做生气地拧起了眉头。   穿着围兜带着手套的肖一墨,此刻看起来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有着一丝居家男人的暖意。      应紫不怕他了,过去用手掌左右开弓,替他抹了好几下:“没有没有,你洗碗的样子也很帅。”   “那当然,”肖一墨矜持地道,“天生的,没办法。”      这也太自恋了吧。   应紫忍不住想要破坏他脸上那种让人牙痒痒的表情,甩了他一脸自来水;肖一墨呲了呲牙,目露威胁:“小紫,你胆子大了啊,等我洗完再来收拾你。”      打闹中,碗盘很快就洗好了,应紫把它们放进了消毒柜里,几个锅分门别类放好,一切恢复了原样。      不知道是不是和应紫一起亲手打理的缘故,肖一墨觉得这厨房比起前阵子又好看了不少,让人想起以前曾经读过的一句话:因为你,人间的烟火味也变成鲜花馥郁的芬芳。      放在从前,他可能怎么也无法想象,会有这么一个女人,用他珍藏的厨具,让他陪着擦洗碗碟。      再一看,史密斯先生正在厨房门口含笑看着他们,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老头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肖一墨心头一松。   以他对史密斯的了解,老头的这个表情,应该是对他们的现状非常满意,成功应该指日可待了。      白天陪着史密斯在际安市区兜了一圈,晚上,三个人吃了一顿中国菜。史密斯也是个美食爱好者,几筷子下肚,对精致美味的菜品赞不绝口,大家边聊边吃,气氛很好。   吃完晚餐,史密斯主动提出去住酒店,肖一墨正中下怀,把人送往了以前预定的爱莎大酒店。      总算脱离了史密斯的视线范围,应紫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她不得不佩服肖一墨的淡定沉着了,在这样重大的考验面前,居然神色自如,没有半点心虚紧张的模样。      电梯徐徐往下降落,应紫有轻微的晕眩。   腰被搂住了,一股巧力袭来,她跌进了肖一墨的怀里;脸颊被指腹轻轻摩挲着,肖一墨仔细地端详着她:“这就累了?身体太虚了,得补一补。”   “没有啦,主要是一直要演戏太紧张了。”应紫赶紧解释,“史密斯先生要住几天啊?”      演戏。   这两个字一落入耳中,莫名有点不太顺耳。   肖一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应紫有些不安,她困惑地仰起脸来,惴惴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肖一墨定了定神,纠正道:“不是演戏,我们俩之间没有什么假的。”   应紫连连点头,很是佩服地道:“对,就是要让自己觉得也是真的,这样别人才会相信。”   肖一墨被噎了一下,终于放弃对她的纠正:“计划是一个星期吧,放轻松些,和平常一样就可以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外走去。      “一墨!”一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肖一墨回头一看,旁边的走廊里,丁佳蓝快步朝他走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好几个人,肖昱行和他的女朋友俞俏俏、裴钊阳和他的妻子辛阮。      “小叔,”肖昱行叫了一声,略带尴尬地向应紫点了点头,含糊了一句,“你们在一起啊。”   应紫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招呼,抓紧了肖一墨的胳膊,紧张地朝这些人笑了笑。   肖一墨倒是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一起去玩吧,我们约了酒吧喝酒,”肖昱行兴致勃勃地道,“人多热闹点。”   “算了,小紫她不会喝酒。”肖一墨有些迟疑。      丁佳蓝饶有兴味地盯着应紫上下打量了片刻,笑吟吟地道:“怎么,一墨,你的小娇妻怎么总是藏起来不让我们瞧啊?连出去喝个酒都要护着吗?”   “要么我一个人回去好了,”应紫在一旁小声道,“你和他们去玩吧。”      居然想要撇下他独自回家,真是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单身女性吗?   肖一墨心里越发不舒服了,淡淡地替她做了决定:“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去坐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好内伤啊。 第31章 薄荷绿(十二)      一行人去了际安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这里靠近北洲路奢侈品中心, 用古老的青石砖堆砌成了一座座明清仿古建筑, 一间间个性十足的酒吧在古典和现代之间交揉, 形成了际安市一道特有的靓丽风景。      “酒唐”就是其中的一家,一进门,富有年代感的青石墙面上镶嵌着大大的半个水缸, 十分抢眼。      这个时段,酒吧刚刚开始有点热闹,DJ放着一首热闹的电子音乐, 爵士鼓和电吉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们几个人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应紫并不擅长交际, 一直乖巧地跟在肖一墨身旁,悄悄地打量着随行的几个人。   俞俏俏是个热情活泼的, 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小婶婶”很是好奇,时不时地和她聊上几句, 深怕她拘谨;辛阮很是温柔,轻语浅笑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丁佳蓝漂亮干练, 但是, 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探究。      “你喝粉红佳人吧?”丁佳蓝把一杯粉色的酒推到了应紫面前,“这个带点甜味,口感不错。”   “她还是别喝酒了,一喝就脸红。”肖一墨挥手替她叫了一杯果汁。      丁佳蓝咬住了唇,眼神一黯。   大家举起杯来碰了一下, 气氛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几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玩起了骰子,俞俏俏喜欢热闹, 刚好DJ放了一首劲爆的舞曲,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女伴们去舞池中跳舞。      应紫心不在焉地扭动着腰肢,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位置上的肖一墨。   狂野的音乐中,那个沉静、优雅的身影让她安心。      “你和一墨真的已经结婚了吗?”丁佳蓝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耳边响起。      应紫这才发现,丁佳蓝几乎紧贴着她,眼神中隐藏着几许痛苦之色。   一听“结婚”这两个字,她本能地就点了点头。      丁佳蓝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他倒是没有骗我,可我真是不甘心。”   “你……喜欢一墨?”应紫呐呐地问。   丁佳蓝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原本我以为他不可能这么早定下来,没想到,我才出去了一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应紫心里发虚。   看得出来,丁佳蓝现在很痛苦,刚才的轻松愉快都是在肖一墨面前强自伪装的。这让她心里有点愧疚,她和肖一墨并不是真正相爱结婚的。      “你别太难过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女人。和趾高气扬的郑玉苒不同,暗自神伤的丁佳蓝,并不让她讨厌。   “其实,我这阵子一直在研究你,”丁佳蓝看着她喃喃地道。      “你……你调查我?”应紫惊呼了一声。   “对不起,请原谅一个嫉妒女人的不可理喻,”丁佳蓝道歉,“我实在忍不住,想要看看我什么地方比不过上你,为什么一墨选择了你。今天大概有点明白了,曾经一墨也很喜欢我,可是当时的我太年轻气盛、太要强了,总以为可以让他为我改变,最后断送了这段缘分……”      顺着丁佳蓝的目光看去,刚好可以看到肖一墨深邃的侧脸,他正举起杯来啜了一口酒,姿态优雅华贵,有着让人沉迷的气度。   而丁佳蓝,眼神晦涩而痛苦。      不知怎么的,应紫也跟着感同身受地难过了起来。   这样的男人,就好像是罂粟,只要品尝过一次就会难以自拔。   幸好,她和肖一墨只是一场契约的婚姻,幸好,她没有像丁佳蓝一样泥足深陷。      舞池中的音乐一变,稍稍舒缓了起来。   她们四个女人在一起太抢眼了,环肥燕瘦,吸引了酒吧里一大票的单身男性,有几个胆大的开始过来搭讪。      应紫身旁就围过来了两个,个子都高高大大,长得也算俊朗,手里各自拿了一杯鸡尾酒,语声暧昧:“这位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   应紫还没来得及摇头,一双手臂伸了过来,占有性地揽住了她的腰,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很抱歉,这位小姐是我的。”      那两个男人遗憾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寻找下一个猎艳目标去了。   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应紫有些羞涩,扭了扭腰,示意肖一墨可以松开了,肖一墨却没松手,沉着脸在她耳边教育道:“这种地方要特别小心,千万别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酒水。”   “我知道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应紫小声回了一句,这种防骗小技巧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了。      就因为不是小孩子,才要人操心。   这一身牛仔热裤和泡泡袖露肩小上衣,把她的锁骨半遮半掩,露到恰到好处,而修长的腿和小蛮腰一览无遗,无一不是吸引男人目光的所在。   肖一墨忽然有点后悔带她来酒吧了。      回到了座位上,裴钊阳和辛阮已经坐下了,辛阮喜静,刚才那一曲劲舞已经耗费了她的耐心,脑袋都快被鼓点敲炸了,身为老婆奴的裴钊阳,自然体贴地陪在身旁。      没一会儿,肖昱行他们也回来了,丁佳蓝叫了几杯马天尼,笑容可掬地挨个和在座的敬酒,一副今天不醉不归的架势。   一看就是在借酒浇愁。      应紫心里同情,拽了拽肖一墨,凑到耳边小声道:“你劝劝她吧,这样喝下去真要醉了。”   “没关系,她心里不痛快,喝点酒发泄一下反倒好,”肖一墨不以为意,“你别瞎操心了。”   应紫担心地道:“心里不痛快这样才更容易醉,醉酒伤身体。”   肖一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我去劝?”      应紫愣了一下,丁佳蓝喜欢肖一墨,肖一墨去劝肯定会听,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肖一墨磨了磨牙:“她喜欢我,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真是太笨了。   也不知道吃点醋耍点小脾气,居然还这么大度地要他去劝情敌,劝着劝着,他被人勾跑了看她怎么办。      应紫沉默了几秒,试探着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肖一墨不悦地道:“怎么,难道你还盼着我喜欢她?”   “不是,”应紫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反正不会长久,我看她挺好的,比那个郑玉苒要知性、大度,如果你喜欢她的话,不如暗示她一下,到时候等我们俩分了你就可以……”      一连串的鼓点声中,DJ做了个灯光特效,LED灯从肖一墨的脸上一闪而过。   应紫说了一半的话被吓了回去。   好端端的,肖一墨怎么又生气了?那脸色黑得都快和锅底有一拼了!      一整个晚上,肖一墨都沉着一张脸,和另外两对对另一半的温柔体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应紫已经适应了他动不动的生气,另外两位却有点吃惊,看过来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同情。      丁佳蓝的拼酒,最后也被肖昱行拦了下来,十一点多的时候,一行人从酒吧出来了,在路口分道扬镳。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肖一墨显然这一次要把生气进行到底,理也不理应紫,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了,应紫也上来了,蹭到了他的身旁,晃了晃他的胳膊,软声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史密斯先生还在呢,我们俩要是吵架了被他看出什么不对就麻烦了。”      肖一墨没理她。   史密斯先生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耳根下一热,应紫吻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吻技青涩,只是用唇一下下轻啄着,偶尔摩挲两下,舌尖在肌肤上一触即走,带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血液中的热度渐渐升温,肖一墨强自压抑着,一动不动。      应紫的脸都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这样赔小心肖一墨还不肯消气,太小心眼了。她也有点不乐意了,索性张嘴在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刚好咬在那凸起的喉结上。      肖一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也按捺不住,翻身把应紫压在了身下,哑声道:“知道错了?”   应紫不知道。   但是她乖巧地应了一声。      “以后不许再说我们不会长久这种话了,太不吉利。”肖一墨一边亲一边教育,“还有,不需要你给我乱点鸳鸯谱,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自己心里有数。”      应紫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轻喘着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肖一墨没听清。      本来就只有一年啊,而且,看史密斯先生的满意度,这时间说不定还会提早。   应紫在心里想着。   可是,肖一墨的唇太温柔了,身体里的酥麻仿佛海浪一样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将她铺天盖地地淹埋了。   别争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了。      两个人和好了。   第二天两人陪着史密斯先生去拜访肖宁东,肖一墨神清气爽,倒是应紫,晚睡加纵情,腰酸背疼,被史密斯打趣了一把。      肖家的拜访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应紫谨言慎行,小媳妇一样跟在肖一墨身后言听计从;而肖宁东对这个故去弟弟的好友很是尊重,特意在家中设宴招待,场面气氛很是和谐。      周一的时候史密斯和肖一墨去了公司,和国内的法律顾问一起对各种古堡相关文件进行了检查,接下来的三天,肖一墨和应紫陪着他去了邻市杭城,杭城是两朝古都,又有知名的东湖景区,盛夏的映日荷花是其最知名的标志之一,史密斯先生在美景中流连忘返。      回国的航班定在周五的早上九点,周四的时候,在应紫的建议下,三个人一起到了北洲路步行街,那里有几家特色的礼品店,专门出售一些带着华夏古风的礼品。史密斯一进去就挪不动脚了,里面的东西他渐渐都喜欢,古老的算盘和日晷仪、象棋棋盘、甲骨文、活字印刷……每一件他都想带回去。      最后出来的时候,史密斯和肖一墨手里都拎满礼品袋。   “太谢谢你了,小紫,”史密斯先生非常喜欢应紫,“艾瑞克一直非常记挂肖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侄子有了这么一个美丽温柔的太太,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希望你们能永远这么幸福。”      应紫有点心虚。   她还是没法做到像肖一墨一样,就算假的也当成真的,这是她第一次煞费心机欺骗一位长辈,这让她心里有着浓浓的负疚感,尤其是在史密斯先生这么喜欢她的情况下。   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趁着史密斯先生去上洗手间的功夫,应紫悄悄问肖一墨:“这算是过关了吧?他都夸我们幸福了。”   肖一墨有点心不在焉:“应该吧。”   应紫上扬的嘴角有点压不住了,眼睛弯了起来,像挂在树梢的月牙:“太好了!”      不知怎么,肖一墨却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高兴。   自从史密斯先生过来以后,应紫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古堡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东西,甚至比他这个可以继承的主人都要在意。      难道,她盼着赶紧办完古堡继承手续,然后就可以结束两个人的婚姻状态了吗?   一个念头突兀地从脑中闪过,然而,迅速地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   应该是希望能让他尽早如愿以偿吧。      史密斯先生出来了,大家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前边有一个M国品牌的咖啡连锁店。史密斯先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广告牌,表示要过去尝一杯咖啡。      礼品袋被暂时放在了肖一墨的脚下,应紫带着史密斯先生过去买咖啡。   史密斯要了一杯浓缩,应紫替肖一墨带了一杯蓝山,而她自己则要了一杯香草冰沙。      和史密斯一边说笑一边朝前走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是太巧了,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肖先生了,锦地大厦的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不如就一起吃顿晚饭怎么样?”   “是啊,肖先生要么赏脸一起——”      “哗啦”一声,应紫的手一抖,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咖啡溅了一地。   应凯和程云雅齐齐转过头来,一见应紫,立刻惊喜地招呼:“小紫,你怎么也在这里,快,快过来,叫肖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章肥吧?求表扬~~ 总爱生气的肖叔叔,要是古堡出了问题,会不会生气呢? 第32章 黄栌(一)   ——古风中她偏爱黄栌色, 漫山遍野的秋景是如此得艳丽, 总让她想起那个张扬夺目的男人。      -   完了。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应紫脑中的念头。   她的手脚无处摆放, 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求援似地看着肖一墨。      一旁的史密斯先生很是诧异,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道:“肖叔叔?”   这三个字的中文并不难懂, 可和肖一墨联系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了。      这边的两夫妻一下子注意到了这个老外,异口同声地问道:“小紫, 他是谁?”   肖一墨当机立断:“小紫, 你带叔叔阿姨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一会儿,我送完史密斯先生就过来找你。”      应紫都快哭了, 扯着应凯和程云雅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走。   “等一下,小紫。”史密斯先生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俩是你的什么人?”      应紫僵硬地转过身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本能地鞠躬道歉:“对不起。”   肖一墨冷静地答了一句:“史密斯先生, 那是小紫的父母。我先送你回去,路上再和你解释这件事情。”      坐进车里,史密斯先生的脸色有点阴沉,他不是傻瓜,刚才那一声“肖叔叔”和这两人的真实身份对起来, 显而易见,这其中有问题。   “肖先生, 我很尊重你,我希望你能对刚才的事情做出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肖一墨迎视着他的目光,很真诚地道歉,“我和小紫虽然已经结婚,也已经生活在了一起,但是并没有通知她的父母,也还没有得到他们俩的首肯。”   “什么?”史密斯先生惊愕地叫了起来,“这是为什么?”      肖一墨沉吟了片刻,坦白地迎视着史密斯的目光:“史密斯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和小紫的结婚,在时间上有点仓促,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古堡的那个继承条件,她的父母那里,虽然因为时间关系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但是我相信,只要给我一点时间,不会有什么阻力的。”      史密斯先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呼哧呼哧”了两声,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事情都说穿了,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肖一墨倒是有点担心起应紫来,不知道她在父母那里会不会受到责难。      北洲路离爱莎大酒店不远,很快就到了,下了车,肖一墨再次向史密斯先生致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希望不要因为最后的这点意外,让你对这段原本愉快的际安之旅有了不好的印象。”      沉默了一路的史密斯先生无奈地笑了笑:“肖先生,你们的确太让我意外,我身为遗产的受托人,对继承条件的核查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父母的祝福,是一个幸福婚姻必不可少的条件,你这样太不尊重小紫和她的父母了,也违背了你叔叔订立这份遗嘱的初衷。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这次我无法在你继承古堡的文件上签字。”      悬在头顶的剑落了下来,尘埃落定。   奇怪的是,肖一墨心里居然没什么太难过的感觉。      古堡里曾经有过的幸福生活,在时光的打磨下,仿佛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靓丽色彩;取而代之的,却是和应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羞怯而仰慕的目光、那厨房里的精心烹制、那清澈空灵的歌声、那旖旎甜蜜的契合……所有的一切,回忆起来浮上心头的,都是想要会心一笑的温暖,就连应紫时不时惹他生气的大胆,都别有一番意趣。      有没有古堡,好像也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刚刚猛然发现,他可能、或许、大概也有那么一丝喜欢应紫了。      所以,看到秦西远追求应紫,他心里就不舒服;   所以,看到应紫被人污蔑欺负,他格外生气;   所以,看到应紫哭,他就会忍不住妥协;   所以,一想到应紫在继承古堡后会离开他,他就别扭。   所以,继不继承古堡,他好像也不是太在意。   更别提那个自以为是的卫时年了,一听到应紫叫他“卫大哥”,他就想翻脸。   ……      定了定神,肖一墨微微一笑,朝着史密斯伸出手去握了握,大度地道:“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祝你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他转身快步朝车子走去。      “肖先生!”史密斯先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肖一墨礼貌地回转身来看着他。   史密斯先生沉吟了片刻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你在取得小紫父母真正的首肯后,和小紫一起到M国来,我们到时候再做最后的决定。我非常喜欢你们俩,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后机会,但愿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肖一墨愣了一下。   身为一个律师,牵涉到本职工作,史密斯先生向来就是严谨苛刻的,难得会有这样的通融。   “谢谢,”他诚恳地道谢,“希望这一天很快到来。”      从酒店出来,肖一墨心里着急,车子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步行街的停车场。   到了那家咖啡店门前,他的脚步稍稍顿了顿,在门口的玻璃门前整了整衣领,这才举步往里走去。      一进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应紫和她的父母,三个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应紫低着头,拿着一张纸巾在擦眼睛。      果然哭了。   一丝不悦泛上心头,这应凯也太不像话了,居然这么凶女儿。   他几步到了座位前,轻咳了一声。      应凯抬头一看,立刻站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恭谨:“肖先生你来了,快,快请坐,云雅,你过去和小紫……”      还没等程云雅站起来交换位置,肖一墨已经在应紫身旁坐了下来,转身掰下了应紫擦眼泪的手,皱着眉头问:“怎么哭了?”   应紫大窘,尴尬地道:“没,我没哭了,眼睛里进了一只小飞虫。”      肖一墨怔了一下:“那让我看看,眼睛没事吧?”   “没事,已经弄出来了,”应紫结结巴巴地说着,“我爸妈……我爸妈在呢。我们俩的事情……你和爸妈解释一下行不行?”   “你没说吗?”肖一墨诧异地问。      应紫抿着唇咬了咬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恳求之色。      她在恳求什么?   “你这样太不尊重小紫和她的父母了。”   史密斯先生的话在肖一墨的脑中一闪而过。   他的心底有些异样,原本就要脱口而出对应凯的知会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结婚的事情,先别提了,从谈恋爱开始吧,应紫的父母可能会容易接受一点。等过上一两个月,一切都顺利了,再重新去征求结婚的意见,这样的流程,总够诚意了吧。      “叔叔、阿姨,”他转身看向应凯和程云雅,神情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矜傲,但语气已经稍稍客气了些,“是这样的,我在追求小紫,我们俩……嗯……互相喜欢,原本打算过一阵子就登门拜访,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一直没能成行,以至于到现在才告诉你们,很抱歉。”      应凯整个人都呆住了:“你……说什么?”   他和程云雅在大马路上这样撞见肖一墨,心里原本就有些忐忑,问了半天应紫他们三个人在干什么,应紫眼泪汪汪的,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说等肖一墨来了会告诉他们。   他在心里猜测来猜测去,想了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漏了“两人在谈恋爱”这一条。      “怎么可能!”一旁的程云雅也傻了,“小紫,难道你上次说的有人在追求你,就是……就是肖先生?”   “叫我一墨吧,”肖一墨矜持地笑了笑,“是的,是我。”      “等一等,”应凯仿佛察觉了什么,脸色有点泛白,“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一墨怔了一下,应紫却飞快地回答了:“有一次他到际安大学来讲座开始的,五月中旬的时候,上次论坛里发的那张照片,就是他带我上车去吃饭。”      应紫的语声急促,餐桌下拉着肖一墨的手用力地掐紧了。   肖一墨顿时明白了过来,安抚着摩挲着她的手,神情自若地补充了一句:“是的,后来我听了小紫的合唱,就彻底喜欢上她了。”      应凯松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容:“原来是这样,肖先生,这个太让我们意外了,我们得先回去消化一下,这孩子,嘴跟那蚌壳似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们俩,太不像话了。”   说到最后,应凯有点生气,狠狠地瞪了应紫一眼。      “你们别怪她,”肖一墨自然而然地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不让她和你们说的。”   应凯和程云雅面面相觑,心意相通,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小紫,你先出来,我们回家再说。”      应紫怯怯地看了肖一墨一眼,迟疑着站了起来。   肖一墨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应凯赔笑着道:“肖先生,这个……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现在实在是高攀不上你们肖家,要么……还是算了?”   “对啊肖先生,”程云雅也赶紧应和了一句,“我家小紫胆子小,也不太会说话,可能不适合你……”      肖一墨的脑门突突乱跳,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两夫妻,是在反对他成为应紫的男朋友吗?   他臆想中,应凯夫妻应该喜笑颜开,对他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才对!要知道,上次他在论坛公布了女朋友是应紫,底下的网友都是一片羡慕嫉妒恨,难道这两夫妻就这么没眼光?   “你们这是什么话?”他有那么一点恼羞成怒。      气氛一下子难堪了起来,应紫慌了神了,两边打圆场。   “爸妈,你们别这样,他对我很好,真的,我们俩相处得也很好。”   “一墨,你能不能先回去?我等会再来找你好吗?”   ……      场面一度有那么一点混乱。   应凯和程云雅说话的语气非常客气,但说出来的话,中心意思却非常明白,“我们高攀不上肖家,怕女儿被欺负”,肖一墨自然而然觉得可笑,有他在谁敢欺负应紫了?就算肖宁东,不也看在他的面子上接受了应紫?      最后,肖一墨几乎是被应紫推搡着出了店门,然后又在店门口可怜兮兮地双掌合十恳求了他几句。   “我去劝劝我爸妈,你别生气了。”      肖一墨打从小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脸色铁青。   应紫又眼泪汪汪了:“他们心疼我,只要我坚持肯定会同意的,你暂时避开一下,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一个星期好不好?”   “不行。”肖一墨断然拒绝。      应紫不说话了,漆黑的墨瞳里,泪珠盈盈欲滴。   他终于妥协,悻然答应暂避一下:“三天,不能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奉送小剧场一个,乖巧坐等评论投喂。 肖一墨:丈人没眼光怎么办? 醋哥:我给你换个丈人! 肖一墨:…… 肖一墨:换丈人不就是换太太? 肖一墨:我看还是换个作者比较大快人心!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2422704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0 18:16:53 第33章 黄栌(二)   不知怎么的, 这三天分外得难熬。   以前应紫在学校读书时, 两个人中间也经常会有好四天见不到, 那会儿肖一墨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放暑假以来,两人几乎朝夕相处, 肖一墨已经适应了在回家的时候看到有应紫在的公寓。   好像比从前空无一人时,更让人眷恋。      第三天的时候,肖一墨亲自开车去了那个拆迁房小区, 正大光明地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大门口来来去去的人很多, 好几个爱车男士路过都围着车转了几圈,有一个还兴奋地上前摸了摸车身, 等看到车里有人,才一脸尴尬地走了。      没一会儿, 应紫出来了,宽松的蓝白条上衣一直到了膝盖上方,中间系了一根细细的小腰带, 斜跨了一只小背包, 看起来分外清爽飘逸。      一溜儿小跑上了车,她的鼻尖冒出了细细的小汗珠,连声道歉:“不好意思等急了吧?我妈临出门又拉着我说了一通。”   肖一墨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等着她汇报情况。      应紫却把背包拿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饭盒来:“我妈做的糯米糍, 尝一下。”   肖一墨板着脸尝了一个,味道是不错, 软软甜甜的,可是,这是重点吗?   “你爸妈怎么说?”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应紫点了点头。   肖一墨松了一口气。   刚才问出口的那一刹那,他还真是有点担心应凯那个不懂变通的人一根筋到底,坚持不同意女儿和他交往呢。      想想也是,应凯和程云雅应该是得知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才一时无法接受,回去仔细考虑几天,和别的普通人一比较,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他的优秀。   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应紫?      他心里高兴,俯身亲了应紫一下,顺带帮她扣上了安全带:“那我什么时候登门拜访比较合适?”   应紫吓了一跳:“登门拜访?”   其实她没完全和肖一墨说实话,这两天父母反复表达了对她和肖一墨谈恋爱的忧心,觉得他们俩人肯定长久不了。随后虽然暂时因为她的恳求同意了,却一直叮嘱,让她不要在这份感情中太过用心,以免受到伤害。      “不是都要经过这道程序吗?”肖一墨理所当然地想着,“然后就是两家家长见面,再商定婚期,这样你爸妈也不会因为你瞒着他们结婚而伤心了,也算是尊重他们了吧?”   “等……等一等!”应紫急了,“你不是说史密斯先生那里已经没问题了吗?为什么还要公开结婚的事情?”      肖一墨的神情有那么一点古怪,半晌才道:“那是碰到你父母之前。”      应紫呆住了。   那天的撞见的确非常狼狈,也很难自圆其说,但是,她的心里总觉得肖一墨是无所不能的,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最后他肯定能向史密斯先生解释清楚。   那么现在,肖一墨的意思是,他失去了古堡的继承权?      “你是说……那座古堡没了?”   应紫的心脏开始颤抖。   先不提古堡对于肖一墨的特殊意义,光是这座古堡的实际价值,就足以让她心律不齐。      “目前是。”肖一墨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和从前默默地流泪不同,这一次应紫哭得特别伤心,呜咽出声:“对……对不起……”      肖一墨瞬间就心疼了,赶紧将她抱住了,一下下地亲着她带泪的脸颊:“好了,别哭了,和你没关系,谁能想到际安市那么大还能当街碰到你爸妈呢?而且,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不能怪你,是我不想把结婚的事情在你们家公开的,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那怎么办……就这样没了吗……”应紫有点绝望,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还没有,”肖一墨把史密斯先生最后的话说了一遍,“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一趟,说不定还有机会。”      一整个晚上,应紫都恹恹的提不起劲来,就连肖一墨拉她去弹钢琴,都没能让她展颜一笑。      肖一墨有点想不明白了。   古堡是他想要的,丢的继承权也是他的,他都没生气郁闷,应紫怎么就伤心成这样?   看她这成天蔫蔫的模样,他的情绪好像也低落了起来。      没过几天,公司合作的一个旅游公司上门推介产品,岑宁把宣传册送进来让肖一墨过目,一望无际的碧海、细腻的沙滩、静谧的海岛,看起来十分诱惑。      肖一墨忽然想起上次在师大门口应紫看着旅游广告牌时目不转睛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当即兴冲冲地定了一个私人海岛。      一路想象着应紫看到行程单时开心的笑脸,肖一墨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里。推门一看,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家里有客人在,陈姨、他的四嫂孙敏芝和郑玉苒。      “一墨回来啦?”陈姨笑着招呼,“这阵子你忙得不见人影,我们刚好做完美容,就过来看看你,也不知道小紫把你照顾得好不好。”   应紫刚好从厨房里端着一盆洗好的葡萄出来了:“你们尝尝这个,昨天刚买的。”      孙敏芝赶紧接过来,笑吟吟地道:“小紫你别忙了,快坐下来一起说说话。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吗?不如到老宅里来,我们也好带你一起出去玩。”   应紫尴尬地笑了笑:“我什么都不会,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会也没事,我们教你就好了。”郑玉苒一脸热情地道,“过两天我们要去F国去一个品牌年中秀,不如你一起过去?”   应紫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郑玉苒饶有兴致地问,“哦,我想起来了,你喜欢唱歌对吧?听说你是学校合唱团的,还登台演出过。”   “呦,小紫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孙敏芝高兴地道,“什么时候也唱给我们听听。”      陈姨瞟了她一眼:“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小紫是在台上表演的那种歌星吗?”   孙敏芝大为尴尬,连忙笑着解释:“哪有,我这不是顺嘴这么一说吗?”      陈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应紫的手:“小紫,我和你说句心里话,唱歌这种事情,自娱自乐一下就好了,别花太多心思在上面,到时候心野了就不好了,而且你爸爸也不喜欢。一墨,我说的对吧?”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肖一墨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赞同,可是,应紫此刻垂着眼一声不吭,额上的碎发有点倔犟地翘起着,让他想起那天应紫听到卫时年称赞时双眼跳动的光芒。   “陈姨,小紫她心里有数的,”他淡淡地道,“而且,我挺喜欢听她唱歌,真的好听。”      应紫倏地抬起眼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你夸奖了那总是不会错的。”陈姨有点尴尬地道。      郑玉苒眼尖,看着肖一墨手里的资料,赶紧替陈姨解围,一脸好奇地问:“一墨哥,你手里拿着什么?要出去玩吗?”   肖一墨顺手就把行程单和宣传册递给了应紫:“下周我们出去散散心,我定了个海岛。”   应紫有点意外:“我……没必要吧?家里呆着也挺好。”      郑玉苒看着图册上豪华的度假村和沙滩,心里酸得不行:“一墨哥,你真是厚此薄彼,以前都说了好几回要带我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影。”   “你想去还不简单,随时都可以,把账单寄到我这里来就是了。”肖一墨笑着道。      郑玉苒悻然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才热闹。”   陈姨在一旁柔声帮腔:“对呀,年轻人嘛,的确应该一起多出去玩玩,小紫你别老闷在家里,如果觉得和一墨两个人太冷清,玉苒给你做个伴,然后叫上昱行和他的女朋友,还有佳蓝,一起热闹一下,你们觉得呢?”      郑玉苒不乐意了,丁佳蓝那个女人,傻瓜都看得出来她一直觊觎着肖一墨,为什么要叫上她?“这么多人干什么?挤死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陈姨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她的腰。   郑玉苒吃痛,不吭声了。      肖一墨对着个建议不置可否,陪着陈姨坐了一会儿,便暗示说有事,陈姨她们识趣地告辞了。      晚餐是佣人过来准备的。不知怎么,自从知道古堡的继承权有很大可能被取消之后,应紫好像对厨房也失去了兴趣,平常有事没事总喜欢去厨房折腾个汤汤水水的让肖一墨尝尝,这几天却连厨房的门都没怎么进去过。      漂亮的厨具被遗忘了,一个个呆在厨架上,看起来也失去了往日靓丽的色彩,就好像一个个美人被喜新厌旧的帝王遗弃了似的。   不知怎么,肖一墨有点为这些厨具感到心疼。      吃完饭,应紫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度假村的画册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她看起来并不是太感兴趣,肖一墨头疼了,想了一下,拖着她出去小区里散步。      已经过了立秋了,盛夏的暑意除了在白天继续肆虐外,早晚都凉快了很多。小区里好多父母带着小孩子在中庭的儿童游乐中心玩耍。      一阵童稚的歌声传来,应紫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肖一墨一看,是三四个小孩子在一堵离地三四十公分的小围墙上唱歌比赛,此刻正在献声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唱得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数鸭子》,唱完的时候还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快活地从小围墙上蹦了下来。      “思思唱得真好听。”   “对,思思唱得比强强好听,强强刚才走调了。”   “我才没有走调呢,我的声音比思思的响,唱得响才好听。”   ……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争辩着。      应紫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肖一墨松了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问:“你会唱那首歌吗?”   “这首歌谁不会唱啊,”应紫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小时候我爸妈经常让我在长辈面前表演,我每次都胆小得要哭。”      肖一墨想象了一下粉雕玉琢的小应紫眼里饱含着泪光、鼓起勇气唱歌的模样,有点心疼:“你哭了你爸妈还逼你唱?”   应紫摇头解释:“不是逼我啦,其实我很喜欢唱的,就是有点怕,然后我爸妈牵着我的手鼓励我,我就好了;弹琴也是,小时候去登台汇报的时候,我总要到登台前一刻才肯放开我妈的手。”      “你呢?你有没有小时候被逼着表演过?”她仰起脸来看向肖一墨。   肖一墨摇了摇头。      应紫的眼里明显地写着“不信”两个字:被逼着表演几乎是每一个小孩童年都会遇到的事。   “我不会唱,”肖一墨轻哼了一声,“这首数鸭子,前面念儿歌我会,可唱的那一部分,我就不会了。”      应紫愕然。   知名音乐制作人的儿子,不会唱歌?      “我妈教过我很多次,我学了几次,她听了总是哈哈笑个不停,我后来就不爱学了。”他闷声道。   应紫抿着唇乐了,看过来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肖一墨的心神一荡,能让应紫高兴,好像这样的自曝其短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要不,你教我唱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嗯,感觉肖叔叔有做昏君的潜质。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34章 黄栌(三)      偏僻的小凉亭里,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一边听着应紫的《数鸭子》, 一边随着旋律微微摇晃着身体。      应紫的声线,驾驭这首儿歌轻而易举,相比童声的稚嫩, 她的声音清澈空灵,顿挫转折间,真假声变化毫无痕迹, 有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肖一墨听得入了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 歌声停了,应紫很认真地看着他问:“会了吗?”   肖一墨心痒痒的, 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我一句一句教你?”应紫并没有发现他的走神,好脾气地问。   “好。”   “*门前大桥下, 游过一群鸭。”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      应紫愣住了,半晌之后, 她趴在了肖一墨的胸口, 埋头闷笑了起来。   肖一墨威胁着拧了拧她的耳朵:“你也笑我?”   “哈哈……对不起……我真的……”她努力想要憋住笑声,一耸一耸的肩膀却泄露了她的秘密。      肖一墨居然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孙覃的音乐天赋,是个五音不全的人。   可能就是这样吧,造物主给了肖一墨一个点石成金的脑子,让他成了一个投资天才, 便收回了他应该遗传的音乐细胞,这个世界, 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脸被掰了起来,唇被吻住了。   肖一墨温柔地吸吮着她唇瓣,将她的唇里里外外细致地描摹了一番,最后,勾住了她的舌尖慢慢亵玩,一直等到胸腔中的空气都要吞噬殆尽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她,威胁着问:“还要笑话我吗?”      应紫软倒在他怀里,连连摇头说不出话来。   肖一墨低头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轻吁了一口气:“总算不愁眉苦脸了。”      应紫的心头一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肖一墨故意在逗她开心。   一丝莫名的慌乱涌了上来,这样温柔体贴的肖一墨,太容易让人不设防地沉沦了。      她赶紧从肖一墨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声解释道:“谢谢,其实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女孩子都这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低落的时候。”   肖一墨很满意:“好了,过去了就好。下周的度假你想怎么安排?我们两个人二人世界,还是像陈姨说的那样,人多点热闹点?”   “人多点热闹点吧。”应紫脱口而出。      肖一墨有点意外。   他原本想着是两人去过二人世界卿卿我我的,没想到应紫居然会选择第二个方案。   不过,应紫喜欢就好。      行程很快就重新安排确认好了,几天后,一行十人上了一架私人飞机一起飞向了一座位于太平洋上的私人海岛。      临行前两天,肖一墨曾经问应紫,要不要叫上她的朋友或同学,应紫考虑了一下,觉得身份太悬殊了怕朋友不适应,就没叫;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这段旅程的起始就透着一股奢华味道,就算应家鼎盛的时期,也望尘莫及。      裴钊阳还是一如既往得严肃,唯有看到辛阮时,眉梢眼角就会带上一层温柔,让他冷肃的气息瞬间软化了不少;肖昱行则还是那样的优雅潇洒,装备也十分齐全,滑板、潜水工具等一应俱全,看起来是个十项全能的玩家。      丁佳蓝和郑玉苒各自带了一个伴,这两人好像互相看不顺眼,时不时地互相冷言冷语几句,而且,最莫名其妙的是,两个人都爱和应紫说话,好像一人一边拉着应紫的手臂角力似的,非得在应紫这里分出个高下来。   应紫有点头疼,后来索性就躺在椅子上装睡。      飞机飞了约莫五个多小时,在一个机场停了下来,一行人在边上的码头换了一艘游艇,又开了约莫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处海岛。      旅途的劳累在看到海岛的一刹那,顿时一扫而空。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层层叠叠的蓝色将整个海岛包围了起来,深蓝、碧绿、靛蓝、浅蓝……白色的沙滩上,柔软细腻的海沙顽皮地在脚趾中钻来钻去;近处清透的海水中,各种浮游生物清晰可见,在珊瑚中忽隐忽现,让人忍不住想要投身到这一波波的海浪中去与之共舞。      海岛不大,一共有六套别墅,一半掩映在绿树丛中,一半则通过栈桥建立在浅海,遥相呼应,最多可以容纳二三十个人开各种PARTY。      大家住进房间后,就把行李一放,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衣,相约着就去了沙滩嬉戏。   应紫的泳衣是蓝白色的,上下两截像比基尼一样分开,中间用同色蓝纱相连做出了一道裙摆一样的装饰,那一截纤腰在里面若隐若现,比比基尼更为诱人。      此刻的浪有点大,肖昱宁和肖一墨去冲浪了,俞俏俏、丁佳蓝、郑玉苒她们跟着一起去游泳,而应紫和辛阮一起坐在太阳伞下的沙滩上,看着海浪里穿梭的两个男人,时不时地惊呼上一声。      应紫有点担心:“他们不会被卷进去了吧?”   “不会,他们俩是老手了。”裴钊阳在旁边接了一句,他不喜欢水上运动,索性就陪着辛阮坐在太阳伞下,替辛阮切芒果喂着吃。      “真的太厉害了,”辛阮佩服地道,“要我,海浪打过来就直接趴下了。”   裴钊阳有些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下次我们去丛林度假,丛林项目,就轮到我指点江山了。”      这是嫉妒那两位在老婆面前吸引眼球了吗?   应紫没忍住,“噗嗤”乐了,然后立刻左顾右盼装着那个笑话裴大佬的人不是她。      没一会儿,肖一墨拎着冲浪板回来了,从旁边的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混合果汁,一边喝一边去拉应紫:“来,一起去游泳。”   应紫有点怕:“不要,浪太大了,我等会去泳池游。”   “有我呢,”肖一墨朝着旁边两位努了努嘴,“而且,当电灯泡有意思吗?”      这倒也是。   应紫被他说动了一点,跟在他身后往海边去,一路嘟囔着:“就在边上游一下就好了,脚能落地的那种。”      丁佳蓝和俞俏俏见她来了,朝她招了招手。   这两人都是游泳的高手,身材也好,在海水中像条美人鱼似的穿梭着,而郑玉苒则和朋友两个人抱着浮标在海浪中起伏。      应紫也想去拿一个浮标,却被肖一墨拦住了:“有我在,要那个干什么?”   两个人下了海,往里走了几步,应紫俯下身,整个人都浸在了海水中,快活的用脚在海底踮了踮,慢悠悠地往前游去,肖一墨在她旁边耐心地引导着:“游得不错啊,放松点,四肢伸展一点……”      这海水清澈,下面的沙子和贝壳一清二楚,应紫觉得应该不深;又有肖一墨在身旁保护着,她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地就游了好一段路。      一个小浪打来,她本能地就想用脚尖去踮海底的实地。   空空如也。   她害怕地叫了起来,手脚一阵乱舞,眼看着就要呛水了。      腰被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几乎是本能的,她手脚并用,飞快的缠在了肖一墨的身体上,浪花在她胸口打了个转,慢慢地往岸边卷去。   手指下的肌肉坚韧而有弹性,给人以无尽的安全感。   应紫紧紧地贴着肖一墨,双腿几乎缠在了他精瘦却坚实的腰上。      “快回去吧,”应紫有点怕,小声恳求,“别往外游了。”   肖一墨抱住了她,却没返程,两人一起在海水里起伏。      “我刚才冲浪的时候,怎么不过来?”他凑过去,咬住了应紫的耳垂,不满地质问。   应紫傻了眼了:“我在沙滩上看,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一样?看得清吗?”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看得清看得清,”应紫深怕他松手,赶紧抱住了他的脖子,软软地讨好,“你特别帅,真的,就好像冲锋陷阵的将军,把那些浪啊水啊都踩在了脚下。”      这还差不多。   刚才冲浪的时候,丁佳蓝和郑玉苒都过来了,只有这个女人还躲得远远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要盯着他点。   这几句赞美,勉强算是将功赎过吧。   肖一墨终于满意了。      这样全身心被依赖着的感觉真不赖,他不舍得回去,索性继续带着应紫往旁边游去,最后在拦着的浮标线上停下来休息。      岸边的嬉闹声,此刻都远去了,海天一色中,远处的落日缓缓而下,这空阔寂寥的天空下,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四目交接,再次接了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      回到岸边,落日已经到了海平面了,私人管家正在指挥侍应生们准备沙滩落日烧烤。   肖一墨牵着应紫,去度假屋冲澡换了衣服,这才重新回到了沙滩上。      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出来了,正围着篝火堆在喝酒吃烤串,一见他们俩过来,郑玉苒立刻亲热地迎了上去,挽住了应紫的手:“快来,这里有现开的生蚝,特别新鲜,给你留了好几个。”   “我不吃生蚝刺身的。”应紫被她挽得浑身难受,赶紧拒绝。   “烤得也有,蒜蓉的芝士的也好吃。”郑玉苒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墨哥,你也来尝尝这个刺身。”   “呦,玉苒你可真是能套近乎。”丁佳蓝在对面刺了她一句。   郑玉苒朝她假笑了一声:“我天生热情的,不像有些人,天生爱装。”      肖一墨轻咳了两声,眉头皱了起来。   两人互白了一眼,总算不出声了。      度假第一天,几乎完美地结束了。   肖一墨和应紫住在水屋,吃完烧烤后,两个人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泡了一杯花果茶看星星。   漫天的繁星璀璨,美得好像童话世界一样。      肖一墨看过来的眼神,也好像带上了璀璨的星光,让应紫几乎有种错觉,就好像她和肖一墨真的是一对彼此深爱着的恋人。   这种感觉,在两个人倒在那张大床的时候,到了最高峰。   海浪一阵阵地冲刷着木屋,头顶古老的吊扇一圈圈地转着;肖一墨一点一点地诱导着她,她无法自拔地抱住了这个男人,任凭自己放纵在这溺毙人的温柔里。       作者有话要说: 喏,向你们发送一块小甜饼,甜到蛀牙的那种! *《数鸭子》歌词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看来不得不牺牲一下肖叔叔的色相了!预收文要是能涨到500收藏的话,肖叔叔就双更出镜一次,还差一百多,小天使们给点面子不? 《他的小元宝》:见钱眼开小软妹vs超多钱的富二代 app小天使点开文章页面点右上角小醋专栏收藏即可~ 文案: 听说阮杏的小名叫元宝,陆徵川的几个死党一个劲儿地笑话。 “太俗气,掉钱眼里了。” “怎么不姓金呢?金光闪闪一片亮瞎眼。” 陆徵川凉凉地跟了一句:“谁说的?我就觉得元宝很可爱。”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嘴角弯弯,可爱得让人……想亲。 死党们静默。 前两天谁在那里说阮杏黏人得讨厌的?男人啊,总是这样善变。 呵呵。 第35章 黄栌(四)      接下来两天, 私人管家为他们安排了各种水上项目。   浮潜和深潜、摩托艇、香蕉船、降落伞……大家都玩得很嗨。应紫一开始还胆小, 怕掉下海里, 后来肖一墨带她兜了两圈摩托艇,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尝试着自己开了一次。油门加到最大的时候, 她一边开一边尖叫,海水迎面而来溅在她的身上脸上,实在是太刺激了。      俞俏俏的胆子特别大, 各种项目都来了一遍, 连深潜也跟着肖昱行一起下去了,上来之后就站在沙滩上感慨:“要是我有钱, 一定要把我的节目组拉到这里来,来个荒岛求生特辑, 收视一定能爆。”      应紫有点好奇地问:“你是什么节目组?”   俞俏俏一脸的伤心:“小婶婶,你居然能不知道我是什么节目组吗?娱乐冲冲冲啊。”   应紫愣住了,屏息了两秒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天!你就是娱乐冲冲冲的那个美女策划姐姐吗?哦天哪, 你居然就是她!”      娱乐冲冲冲是去年最为爆红的一档综艺节目, 从第一期播放时的无人问津一直冲到同期综艺网络播放之首,成为户外真人秀节目的一匹黑马。      今年的第二季将在九月份开播,卫时年加盟,成为了这档综艺的常驻嘉宾,以他的号召力, 必定能让这档真人秀的播放量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两个人凑在一起聊起了新一季的节目,应紫对卫时年在节目里的情况特别感兴趣, 问东问西;俞俏俏挑着不用保密的说了几件趣事,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原来你的偶像是卫时年啊?”俞俏俏笑着打趣,“小叔叔他不会生气吃醋吗?”   应紫下意识地朝着肖一墨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肖一墨正好也看了过来,她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背对着肖一墨。      “不是吃醋啦,很复杂,”应紫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喜欢他的太太和娱乐圈有什么关系吧,他们家人不都是这样吗?另一半都要全心全意照顾家人——”   她的话一下子顿住了,懊恼地掩住了嘴。      她一时兴起都忘了,肖昱行也是肖家人,而俞俏俏显然就是个女强人,工作又算得上是半个娱乐圈的,一聊起她的节目来,思路井井有条、语气自豪骄傲,应该是非常用心地把这个节目当成自己的事业在打拼。   她刚刚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影响俞俏俏和肖昱行的感情?      俞俏俏却丝毫不以为杵,耸了耸肩:“哎,他们家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不过幸好,我目前没有嫁入他们家的打算,昱行也不是这样的人,要是他敢提出来让我放弃工作为他洗手作羹汤,我就一脚把他给踹了算了。”   应紫很是羡慕:“听起来很洒脱。”      “其实没那么洒脱,肯定会痛苦,我很爱他,”俞俏俏也忍不住往肖昱行那边看了过去,“但是,就算再痛苦,也得默默承受。女人,可以不是事业狂,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一个男人,却不能把生活的一切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应紫有一刹那的失神,好一会儿才由衷地祝福:“我觉得昱行和肖家人不太一样,他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的。”   “但愿如此吧,”俞俏俏笑了起来,“那你呢?小叔叔对你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还没等应紫回答,肖一墨在远处叫她:“小紫。”   应紫连忙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俞俏俏打趣道:“我发现小叔他很黏你啊。”   应紫连连摇头:“哪有。”      应该只是喜欢那种被乖巧依附着的感觉吧。   她心中怅然地想着。      肖一墨正和他们几个人在玩牌,原本胜券在握的他,被应紫一分神后输了个一干二净,索性把牌一推:“你们来,我不玩了。”      此时正值黄昏,今天他们换了一处沙滩,夕阳被树林挡住了,海风吹拂在身上,分外得惬意。   肖一墨牵着应紫的手,两个人走在沙滩上,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和俞俏俏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肖一墨有点不满地问。   都不知道在旁边看他打牌,没瞧见郑玉苒一直黏在他身边吗?      “聊她那个综艺的事情,她好厉害。”应紫钦佩地道。   肖一墨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道:“你还是少和她接触,她的性格有点激进,我怕你被她带跑偏了。”      应紫的心一凉,垂下眼睑没有吭声。   肖一墨感觉到了她的抗拒,眉头皱了起来:“她每天就知道琢磨她的那个节目,成天加班加到深夜,出差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昱行找她出来玩都要排队,难道你想和她一样?”      应紫抬起眼来迎视着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温顺地道:“你说的对,我知道了。”   肖一墨满意了,刚想抱着人亲热一下,应紫却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我去看一下,晚餐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好吃的。”      “这有什么好看……”   “的”字还没出口,应紫就跑了开去,跑到了一半,还回过头来朝他摆了摆手。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柔软的真丝裙勾勒着她柔软的腰肢,她的笑靥如花。      然而,不知怎么,肖一墨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莹光。   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   这么美好的度假时光,应紫怎么也不可能又要哭鼻子了。   肖一墨笃定地想着。      应紫的脚步急匆匆的,甚至一不小心还踩到了一块石头,差点崴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肖一墨,她怕她忍不住会哭。      这几天甜蜜浪漫的度假生活,几乎让她忘乎所以,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被肖一墨宠爱着的小公主,那种被深爱的错觉越来越浓,直到刚才那一刻,才被彻底地击碎了。      肖一墨,只是把她当成了所有物吧,一个不能有自己思想的洋娃娃,只需要点头服从安排就可以了。   幸好,明天就是返程了,回到际安市以后,脚踏实地的生活,一定不会让她再有这种错觉了。      在海岛的最后一次晚餐,私人管家安排了花园泳池晚宴。   穿过玫瑰花铺就的拱门,一张雪白长餐桌出现在眼前,周围点着摇曳的烛火,气氛浪漫而旖旎。   菜式是法式大餐,各种烹制精美的食物一道道地端了上来,令人大快朵颐。大家喝酒听音乐聊天,气氛都很放松。应紫坐在肖一墨身旁,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另一边是郑玉苒,时不时地替应紫介绍着这些菜肴的名称,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冲淡了不少肖一墨的气场,让应紫莫名地觉得有那么一点安全感。      她感觉得到郑玉苒对肖一墨的野心,也纳闷郑玉苒对她的亲近,但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去追究其中的原因。      晚餐上了红酒,大家都很轻松惬意地喝了几杯,吃得差不多了,餐厅还放起了音乐,大家一起跳起舞来。      海岛的白天分外长,等到夜色低垂,都已经九点多了,裴钊阳和肖昱行早就领着自己的另一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卿卿我我了。      肖一墨暗示了一下应紫,也想把人拐走,郑玉苒却一直拉着应紫不放,笑嘻嘻地对他说:“一墨哥,你先回去吧,我和小紫聊点事情,等会儿就把她送到你那里来。”   “聊什么?”肖一墨皱起了眉头。   “哎呀女人之间的小事啦,”郑玉苒撒娇,“你总不能也跟着一起来吧。”   “那早一点回来。”肖一墨只好叮嘱了一句,他也多喝了几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的,索性就先回度假屋了。      一旁的丁佳蓝有点喝多了,斜睨着她们俩,嘲笑着道:“小心点啊,黄鼠狼给鸡拜年。”   郑玉苒毫不客气地道:“你别阴阳怪气的,好像就你最清高似的,多喝点酒吧,以后再想和一墨哥喝,也喝不着了。”      眼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要吵起来了,应紫头痛地扯过郑玉苒:“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吧,明天就走了,别闹得不开心。”      郑玉苒趁机拽着应紫往旁边的小径走了过去。   “小紫,听说你会弹钢琴对吧?”   应紫点了点头。   “即会弹琴又能唱歌,你怎么就不想着往娱乐圈发展一下?”郑玉苒一脸的神秘,“我觉得以你的条件,一定能红。”      应紫纳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你阿姨这么亲,难道不知道肖家的规矩吗?”   郑玉苒被噎了一下,赶紧道:“万事都有特例嘛,你看一墨哥这么疼你,你撒娇几次,说不定他就同意了。我有个长辈,是娱乐公司的运营总监,你如果想试试的话,我介绍给你。”      应紫总算明白了,郑玉苒这是要撺掇她走演艺的路,从而让肖一墨讨厌她,然后郑玉苒就能趁虚而入了。      她忽然起了调戏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道:“这就不用麻烦你了。你一墨哥说了,如果我想唱歌成为明星,他要替我开个工作室,出唱片、上电视,他都会一路帮我搞定的。”   郑玉苒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   “他疼我嘛,”应紫娇滴滴地道,“什么都愿意依我。”      郑玉苒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了,面上却偏偏还得强笑着忍着:“这样啊……真是……一墨哥居然还会这样……”   “还有什么事吗?你一墨哥等着我回去呢,我去晚了他还要生气,哄他开心也很累的。”应紫半真半假地道。   郑玉苒的脸色白了白,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赔笑着道:“好好,我这就陪你回去。”      走了没两步,郑玉苒“哎呦”了一声,脚崴了一下。   应紫赶紧扶住了她:“你怎么样?还好吧?”   她翘着脚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疼。”      应紫只好扶着她在边上坐了下来,又替她检查了一遍脚踝,看上去没什么大事。偏偏郑玉苒还非得一定要送她回度假屋,说是不把她平安交给肖一墨不放心,“要是你路上出个岔子,一墨哥要怪我的。”      应紫哭笑不得。   这一路慢吞吞地走着,好不容易才到了栈道头上的度假屋,应紫推门而入,忙不迭地催郑玉苒:“到了,你可以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酒味,还有氤氲的水汽,她猛地回头一看,只见房间里乱七八糟地扔着女性的裙子和内衣,床上则躺着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裸露的双腿修长,上身仅着了一件宽大的男性汗衫,领口歪斜着露出了香肩和小半个柔软,姿态撩人地沉睡着。   居然是丁佳蓝。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 第36章 黄栌(五)   还没等应紫反应过来, 郑玉苒率先尖叫了起来:“天哪, 一墨哥呢?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和一墨哥……难道早就……”   “一墨……”床上的丁佳蓝呢喃了一句, 翻了个身。      应紫的脑中“嗡嗡”作响,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难道丁佳蓝和肖一墨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暗通款曲,在这海岛度假的最后一夜, 终于不想再遮掩了?      她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眼望去,通透的度假屋中几乎一览无遗,盥洗室没有, SPA室没有, 健身室也没有。      卧室后面的半露天浴室门半掩着,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 应紫本能地快步走了过去,屏息地推开了门。   里面空无一人, 花洒上还滴着水,显示刚刚有人用过这间浴室。      难道是肖一墨听到有人进来,就从这半高的土墙上翻走了?   不, 不可能。      应紫的手扶住了门框, 混乱的脑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肖一墨那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和丁佳蓝醉酒乱性,那也不可能这样狼狈地逃走,只会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朝进来的人举举手里的红酒杯。   更何况,她和郑玉苒算什么?一个是协议婚姻的另一半,另一个是他继母的外甥女, 一直爱慕他的女人,他用得着这样遮遮掩掩吗?      床上的丁佳蓝已经在郑玉苒的尖叫声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醉眼朦胧地应了一声:“谁……谁在那里鬼叫……”      应紫没哭,郑玉苒倒是先哭了,情真意切地哽咽着:“小紫,你别难过,其实没什么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你看开一点,只要一墨哥不舍得抛下你,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我们先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点教训!”      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应紫一起去床上教训丁佳蓝,她的力气大,应紫的小身板还真被她拖着走了,不由得着急地叫了起来:“别,你等等,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哎呀你可真是太好脾气了,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误会,你不来我来!”郑玉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丁佳蓝,你可太不要脸了,居然就这样投怀送抱、勾引一墨哥!”      她朝着床上扑了过去,一把抓在了丁佳蓝的头发上,丁佳蓝痛得“嘶”地叫了一声,顿时从醉酒的状态半清醒了过啦,反手一个巴掌往郑玉苒的脸上扇了过去。      “神经……病啊……你胡说……说……你才勾引他……你那眼神就想把他给……给扒了!”丁佳蓝话也说不完整,嘴上却不示弱,凭着本能就和郑玉苒厮打了起来。   “你们别打啊!有话好好说!”应紫急了,试图想要把两个人分开,可郑玉苒太彪悍了,丁佳蓝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喝醉了酒,下手却一点也含糊,一时之间倒是应紫身上挨了好几下。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手,应紫趁机用力一推,总算把两人给分开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肖一墨穿着潜水衣,手里拎着刚刚摘下来的头灯,上面的水一滴滴地滴落在木地板上。      “一墨哥,”郑玉苒委屈地哭了起来,“你看看……那个贱人……”   “出了什么事了?”肖一墨铁青着脸,目光从她们三个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丁佳蓝那身性感而撩人的装扮上,又惊又怒,“佳蓝,你穿着我的衣服干什么?”      丁佳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扶着床迷糊着问:“我……哪有穿你的衣服……倒是你们……都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   郑玉苒嗤笑了一声,尖利地道:“丁佳蓝你就别装了,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房间?你怎么跑进来了?”      丁佳蓝的酒终于醒了一点,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脸一点点地涨红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明明在自己房间,我冲了个澡,随便抓了一件衣服,我以为这衣服是我的……”   她努力回忆着。      郑玉苒一脸的不屑,凑到应紫耳边小声安慰道,“小紫,你瞧瞧她那副德行,还要装,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不过你放心,一墨哥就算一时被她迷惑了也会清醒的,听我的话,别和一墨哥闹,省得被那个狐狸精趁机钻了空子,男人最爱面子了,忍忍就过去了。”      应紫心里有点异样,连她这半个主人都还没对丁佳蓝定罪,郑玉苒却已经一口咬定了丁佳蓝和肖一墨的不轨。      她本来就没打算闹,如果肖一墨真的出轨了,闹有什么用?顶多就是一拍两散,肖一墨去找他的真爱,而她,算是提前重获自由吧。   这个念头一起,不知怎么,心里有点酸涩了起来。      定了定神,她看向肖一墨,委婉地问:“你看呢?说不定真是走错房间了,这么晚了,要不要明天再说?”   “对对,明天再说。”郑玉苒连连点头,伸手去拽丁佳蓝:“赶紧走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再待下去,小紫可真忍不住要撕你的嘴了!”      “等一等!”   肖一墨的声音严厉地响了起来:“都不许走,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这现场,是往他身上扣了一顶不轻不重的出轨帽子!应紫居然这么有气度,打算这么不清不楚地掀过去了,这怎么能忍?      所有相关的人都被叫过来了,包括丁佳蓝和郑玉苒的室友、私人管家和送她们回房的游览车驾驶员。   丁佳蓝喝了一杯冰水,又去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酒,这下彻底醒了。      “佳蓝说还想喝一回儿,我就先回房间了……”丁佳蓝的那个朋友大晚上的从床上被叫了出来,她是知道丁佳蓝对肖一墨的感情的,看着肖一墨沉着的脸,有点替丁佳蓝担心,忍不住求情,“肖先生,就算佳蓝有什么不妥的举止,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大家都喝了点酒,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酿成大错就好,小紫你说呢?”      “你说什么呢,我压根没做什么,用不着求别人原谅。”丁佳蓝的手指一下下地敲着太阳穴,眼神凌厉地起来。   她毕竟在职场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傻子,明白自己这次是被人下了套了。      她就算是再喜欢肖一墨,也不会做出这种送上门做小三的举动,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更何况,肖一墨是个怎么样的人,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这样硬贴上去的艳遇,肖一墨根本不屑为之,就算因为醉酒有什么苟且,到了最后也是要被厌弃鄙夷的,她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什么?      她一点一点地捋着思路,从喝酒开始。   “我一开始在喝酒,你们都走了,后来不知道是谁和我又碰了几杯。”   “宁宁,你还记得吗?”她一边回忆一边看向她的朋友,“我前两天说想住水屋。”   宁宁点了点头。   “今晚有人跟我说,换我去住水屋了,对,就是我要回来的时候,我就很高兴地上了车,”她朝着在座的一个个地看了过去,“你们谁说的?”      “谁也没说啊,反正我是没听见。”郑玉苒摊了摊手,“你们谁听见了吗?”   驾驶员很无辜:“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丁小姐让我送到水屋的第一间的,我开到门口看着她进了房间就走了。”   私人管家也尴尬万分:“这个,丁小姐,我的行程表上没有显示换房的要求。”   肖昱行揽着俞俏俏开了口:“一墨,我觉得佳蓝应该不可能会这样,应该是有误会。”   ……      乱糟糟的一通众说纷纭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好,你们都说清楚了,那我再来说一遍,”肖一墨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那眼神阴沉、气势骇人,“我从餐厅出来以后,在露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就换衣服去夜潜了,根本没有看到佳蓝,更谈不上我和她有什么问题,你们清楚了吗?”      所有的人通通点头。   肖一墨看向应紫。   应紫不解地迎向他的目光。   “你清楚了吗?”肖一墨咬着牙问。   “我……一直都清楚啊,”应紫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当然相信你。”      肖一墨被她气得内伤,沉着脸道:“行了,佳蓝、玉苒,还有小徐、宁宁,你们几个跟我到外面来,其余的人都先散了。”   小徐就是郑玉苒一起带过来的朋友。   被点名点到的人跟着肖一墨走了,俞俏俏拍了拍应紫的肩膀,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和肖昱行一起回去了。      应紫被肖一墨的那一眼看得心里惴惴,也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开心了。   房间里乱糟糟的,她刚想收拾一下,有清洁工进来了,没一会儿就把房间收拾干净了,还顺便把床单换了一下。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肖一墨回来了。   他身上的潜水服还没换下来,已经快被体温烘干了,应紫有点担心,催他去浴室:“你赶紧去冲洗一下,先换了衣服,别生病了。”   “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肖一墨的脸色很难看。   “是怎么回事?”应紫只好顺着他的话茬往下问。      肖一墨沉着脸道:“玉苒的那个姓徐的朋友把丁佳蓝引过来的。”   应紫轻呼了一声:“是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了个侍应生唱双簧诈了她一下,她没绷住,自己招了,”肖一墨轻描淡写地道,“说是看佳蓝不顺眼,想整她一下。”   “这算什么理由?”应紫也是服了这些人了,“那现在怎么办?”      肖一墨揉了揉太阳穴,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好端端的假期,这样来一个意外,就好像老鼠屎毁了一锅粥。“佳蓝气得扇了那女人一巴掌,还要去打郑玉苒,我让人把她们俩连夜给送走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郑玉苒也被送走了?”应紫很是意外。   “不然呢?”肖一墨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事肯定是她在背后撺掇的,搞不好还是她指使的,就算她和佳蓝不对付,也不该这样陷害佳蓝,还把我也牵扯进来了,真是胆大包天,我已经和陈姨说了,让她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应紫舒了一口气。   仔细想想,今晚的迂回战术实在挺高明的,太让人佩服了。      郑玉苒并不亲自出马,而是选择了另一个肖一墨的爱慕者,计划让两个人酒后乱性,然后带应紫过来抓奸,好让她对肖一墨伤心难过,从而以好闺蜜的身份来离间她和肖一墨的关系,更有甚者,怂恿她做肖一墨一些不喜欢的事情,彻底分化他们夫妻俩的感情。      然而,这个计谋虽然高超,却没有天时地利和人和,肖一墨偏偏那时候不在房间里出去了,而郑玉苒虽然想出了这么高明的计谋,行动时的表演却太过拙劣,对她的拉拢和示好太刻意,小徐更是不是那种料,被肖一墨一诈就诈出来了。      这下总算不用看到那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了,省得一边应付还一边得琢磨这人下一步会出什么阴招。      “弄清楚了就好,”她愉快地道,“很晚了,你快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得飞回际安呢。”   肖一墨不为所动,板着脸道:“好了,现在该来算算你的帐了。”   “我……我又怎么了?”应紫觉得自己委屈得很,“我真没怀疑你,我觉得你不至于这么掉价,你要是想和丁佳蓝好,根本就不用遮遮掩掩的……”   肖一墨快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你看到佳蓝这样躺在我们床上的时候,也一点都不生气吗?”      应紫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丁佳蓝在床上的身影猝然进入她眼帘的时候,那种胸闷气促的感觉从脑中一掠而过。   那是她在生气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一点点的伤心难过,又夹杂着一点点的失望酸涩。   那种复杂的情绪,她都不知道该把它归结为什么。可能是意外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了,所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有这种情绪吧?      看着她的表情,肖一墨脸色稍霁。   就知道她是假装大度。   心里指不定有多酸多生气呢。      他伸手一拉,把应紫拽进了怀里,教育道:“生气了就说出来,别偷偷闷在心里吃醋,甚至偷偷躲起来哭,就算你质问我一下,我也不会生气的,懂了吗?”      应紫心神有点乱,好一会儿才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着:“那你是希望我揪着你的衣服撒泼吗?”   肖一墨噎了一下:“你会吗?瞧瞧你,这个小身板还去劝架,脖子上都被抓了两道,以后不许再凑这种热闹,自己躲远点知道吗?”      他心疼地摸了摸那两道红痕,心里对郑玉苒的怒气又添了两分。   应紫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好。”      肖一墨不说话了,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应紫总算明白过来了,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追问:“那你刚才是不是真的去夜潜了?怎么就这么巧不在房间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如实招来。”      肖一墨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漂亮的黑眸凝视着她。   应紫的心脏不知不觉地颤了颤,猝然避开了视线。      “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你看,”肖一墨掰过她的脸颊,手一晃,一个亮闪闪的贝壳出现在了应紫的眼前,“夜潜时在海底好不容易找到的,送给你。”      和普通的贝壳不太一样,肖一墨手中的这一个不大,应该是深海珠贝,通体纯白,在灯光下反射着仿佛珍珠一般柔润的光泽,非常漂亮。   应紫伸手接了过来,一眼看见了肖一墨的手指,惊呼了一声:“你的手怎么了?”      肖一墨的食指肿得厉害,一侧有个明显的伤口。   他浑不在意地道:“捡贝壳的时候被水母蛰了一下。”   应紫着急地埋怨:“你干吗呢?有危险还去捡贝壳干什么?赶紧让医生过来看看。”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肖一墨嘴角的上扬越发压不住了:“这是心疼我吗?”   “你还说这种——啊!”应紫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唇被吻住了,一点一点地往下,战栗从大脑皮层开始,一直传递到了神经末梢。   “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看在我送你礼物蛰了手的份上,今晚是不是该给我一点福利呢?”   肖一墨在她耳边哑声问着,指尖在她身上挑起了一串串的火苗。   ……      应紫难耐地低吟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脑中模模糊糊地掠过一个念头:这人可真能得寸进尺,这怎么是一点福利呢?明明是好多好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帮肖叔叔洗清冤屈,今天写了大大大肥章!求表扬!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肖叔叔:昨天说我凉了的人站出来。 肖叔叔:我们好好谈谈! 第37章 黄栌(六)      第二天, 度假结束了, 十点左右, 一行人登上了度假村为他们准备的快艇。   郑玉苒和她的朋友果然已经不在了,私人飞机上,只有他们八个人飞回了际安。      这趟旅程太过梦幻, 以至于一连好几天,应紫都没从那个海岛的梦幻中走出来,躺在床上, 耳边总是回响起度假屋外那一阵一阵的海浪声。      那个漂亮的深海珠贝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盒里收了起来, 放在了钢琴架上,坐在那里弹琴时抬起头来就能看到。      有时候脑中里飞跃而过很多片段, 不知不觉地都化成了一段段的音符,她一边弹, 一边用笔记在了乐谱上。   和从前那些断断续续的音乐片段不同,这一次,她仿佛有了完整的创作灵感。      没几天, 一首《夏忆》就写了出来。   薄荷绿揉碎了, 浪花卷着清凉跑远了。   太阳伞收起来,汗水被风吹着告别了。   贝壳闪闪发着光,映出了你的脸。   我捡了一个又一个,记忆中你一点一点的笑颜,浮现。   流沙和浮夸, 把你融化。   海水和依恋,让我浮华。   ……      完整地自弹自唱完一遍之后, 她自己觉得挺好听的,索性就剪了一个十几秒的小音频,发在了自己的那个微博号上。      自从那次论坛风波后,这个微博号上的粉丝来来去去,最后留下了一两万,平常她就发一些日常,零零星星也有三四十个粉丝评论转发。关于卫时年的微博,以前十条里面有七八条,现在就只敢发个一两条,怕肖一墨看见。      这段小音频一发,有好几个粉丝纷纷留言夸赞了,说她声音好好听、这首歌也好听,问她是翻唱的谁的歌。   应紫心里有点小骄傲,回了一句“我自己写的”。      回了这么一句以后,她也把这事给忘了,转头就去刷剧追综艺,追完又跑进视听室玩了一会儿乐器。钢琴她现在已经把以前学的都捡起来了,这两天她在拨弄吉他,吉他的声音清澈,非常适合她喜欢的民谣风,一些基本的技巧自学起来也不难。      傍晚的时候,佣人把晚饭准备好了,肖一墨也下班回家了,应紫刚好从视听室里出来,快活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肖一墨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肖一墨已经很久没对她这么冷淡了,应紫一下有点不太适应,不由得怔了一下,也想不出被他冷淡的理由,只好又说了一句:“我马上要开学了。”   “哦。”肖一墨还是那个表情。      应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低头吃饭。   “开学以后怎么打算?”肖一墨倒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读书还能有什么打算?”应紫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肖一墨理她了,她还是很高兴地回答,“我那几个室友都快想死我了,给我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也不知道她们这个暑假胖了没有,我给她们的裙子还能穿上不。”   应紫在海岛的时候给她们买了一人一件当地的花裙子当礼物。      “我记得大学里好多人都出来住,尤其是大四了。”肖一墨暗示。   应紫愣了愣:“不用啊,我在宿舍住得很愉快,大家都相处得很好,而且在学校里住着学习方便。”      肖一墨被噎了一下。   很好,合着他这几百平方的房子,还抵不过那十几平方的宿舍。   而他这个另一半,也抵不过另外三个舍友。      餐桌上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的“叮叮”声。   吃完饭了,佣人收拾厨房,应紫则从冰箱里舀了两勺木莲冻出来,说是解暑的饭后甜点。自从海岛回来以后,应紫又重拾了对厨房的兴趣,三不五时地就爱在里面折腾,这个木莲冻就是她从一个网上的视频中看来的,试了两次才做出来的成品,晶莹剔透得好像玉石一样,闪动着水润的光泽。      “好吃吗?”应紫期待地问。   清凉软糯,的确好吃。   肖一墨只好点了点头。   应紫很开心,哼着小曲自己吃了一小碗。      “今天一天都在忙什么呢?”肖一墨忍不住了,再次暗示。   应紫终于回过味来了,难道是她在微博发的小音频让这位大爷不开心了?她试探着问:“你有听吗?我在微博上发了一段歌,这两天写的。”   肖一墨的脸色稍霁:“听了,写得还行。”   “真的吗?”得到他的首肯,应紫很高兴,“谢谢。”      肖一墨又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我在微博评论你了,你怎么没有回复我?”   应紫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不高兴:“我没看见,我这就去。”   点开微博一看,她傻了眼了,原本才二三十条的回复,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变成了上千条,再一看,她的微博被卫时年点赞了!      一整个晚上,肖一墨原本沉了两分的脸一下子沉了十分。   应紫不敢捋他虎须,凑在他身旁软语赔了一会儿小心,可效果甚微。应紫只好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一条条地找起他的那条微博来。      在一千多条回复中要找到肖一墨,确实不容易,应紫的眼睛都快找花了,才在第一百页左右找到了肖一墨。   墨色:[好听,不过,现场会更好听。]      再一看,这句不起眼的评论居然被人注意到了,有一条不轻不重的嘲笑回复。   [兄弟,装逼也要适可而止,你听过现场?]      怪不得一进家门就板着一张脸,原来是这个原因。   网上的世界和现实中完全不一样,是个人都能怼人,再也没人对这位墨色投资的CEO敬若神明了。      应紫忍着笑,思忖了一会儿,回复了一条:谢谢,你想听的话,随时都可以唱现场给你听。[么么哒.jpg]      回复完,她又顺着摸进了肖一墨的微博,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微博里还是一如既往得干净,什么都没有,关注列表只有一个“姹紫嫣红”。      一丝异样从心底泛起。   如果现实能像微博该多好啊,她在肖一墨这里是唯一的一个。      脑中警钟大作。   这种危险的想法是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脑海?      她仓促地退出了肖一墨的微博界面,正要关上电脑,“笃笃”两声,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肖一墨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了?”应紫怔了一下。   “不表示一下对你偶像的感谢吗?”肖一墨轻哼了一声,“他赞了你。”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和以前肖一墨对卫时年那种发自内心的厌弃,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应紫敏感地察觉到了几分可趁之机,立刻跑到他面前乖巧地道:“不用了,点赞没法感谢。对了,我回复你了,你看到了吗?”      肖一墨当然看到了。   下午发出那条评论后,他时不时地就拿起手机看一看,应紫的回复没等到,却等来了那么一条嘲讽的回复,那一刻,他是真的想在应紫的昵称上加个括号,上面写上“肖一墨的太太”五个大字。   现在,应紫的那条回复勉强算是让人满意吧。      “唔,看到了,”肖一墨一脸勉为其难地走了过去,抱住了她,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语声开始渐渐暧昧,“我现在就想听现场,怎么办?”   “那我唱给你听,去钢琴那里……”应紫兴冲冲地拉着他往视听室走。   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肖一墨把她横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乖,”他哑声道,“我想听你在另一个现场唱,就我一个人听的现场。”   ……      在性事方面,肖一墨好像分外不知餍足,两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花样百出,这次也不例外,应紫被迫在床上唱了一遍《夏忆》,尤其是贝壳那一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共同沉沦在无止境的温柔缱绻中。      漫长的暑假终于过去了,九月下旬,师大迎来了开学季。室友们两个多月没见,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寝室里一连好几天都卧谈得快要通宵了。      彭慧慧和小蔡有了最新进展,两个人去北都旅游了一趟,感情突飞猛进,已经定下恋爱关系了;李沁则在一所语言学校里打了一个暑假的工,获益匪浅;郑媛回了老家,却被老家的长辈拉去相亲,吓得她暑假没结束就逃回了际安市。      除了感情问题,今后的出路也被频频提起,摆在了她们的面前。   郑媛是铁了心要留际安,说是就算是在这里端盘子也不回老家了,“回去就是被逼着嫁人的命,我不仅得工作还得伺候一家老小,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彭慧慧的工作家里已经安排好了,而李沁则在犹豫要去公立还是私立,各有各的烦恼。      最后,大家的关注点都落在了应紫身上:“小紫,你怎么打算?”   “应该会找个学校做老师吧。”应紫原来的打算就是这样。   彭慧慧迟疑了一下问:“小紫,我听你在微博上的音频了,说句实话,真挺好听的,你就没想过换条路走吗?”   “对啊,”李沁也赞同,“你自己也喜欢,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拼搏一下?”      应紫有一瞬间的失神。   卫时年那个被放弃的邀约在她脑中一掠而过。   她轻叹了一声:“喜欢不能当饭吃,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暑假过后,接踵而来就是国庆长假,这个长假大家都有点腻歪,毕竟刚吃了一顿饕餮大餐。不过应紫却很高兴,国庆节肖一墨要去国外洽谈项目投资,她正好回家过。      收拾完书包,刚到教室门口,外面有人叫了她一声:“小紫,有人找。”   她心不在焉地抬头一看,愣住了。   来的人居然是已经彻底吵翻了的堂妹应倩。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现在过得很滋润嘛,小天使们纷纷表示不服。 *没有备注的歌词都是醋哥自己瞎写的,大家随便看看,不要较真哈。 - 感谢浇灌营养液的小天使们,已经1061瓶啦。 第38章 黄栌(七)      上次的论坛风波后, 应紫在肖一墨的帮助下收集公证了应倩在网上造谣侮辱她的证据, 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因为举证、核查需要点时间, 正式开庭定在十一假期后的那个工作日。      她的诉讼请求很简单,就是要应倩在造谣生事的常青树论坛中向她公开实名道歉,至于其他损失和赔偿, 在律师的建议下,要求了象征性的一元赔偿。      今天,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应紫漠然瞟了她一眼, 背着书包往外走去。      应倩急急地追了两步, 赔笑着道:“小紫,放假了回家吗?我也好久没去看过大伯、大伯母了, 要么我陪你一起回去?”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应紫冷淡地道, “我爸妈可没这个福气有你这样一个侄女。”      应倩硬着头皮道:“小紫,我们毕竟是亲戚,就别说这样的话了, 血缘总是断不了的, 是吧?那个法院的诉讼,能不能就算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我们两家闹得要去打官司了。”   应紫嘲讽地笑了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既然都能去网上污蔑我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打官司告你?”      应倩的脸色变了变。   为了这场官司,他们家也请了律师, 但是,律师问了情况后表示,这个官司十打九输,诽谤罪是跑不了了,建议他们尽量找原告和解。   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应紫从小就是个软脾气的,好说话,从她这里下手应该比应凯夫妻俩容易一些。      没想到应紫居然也这么硬。   一定是因为有肖一墨当了男朋友,所以狐假虎威了。   应倩心里又妒又恨,却不得不依然放软了声调恳求:“我那也是一时糊涂了,我错了,向你诚恳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个做妹妹的计较了,行不?”   “可以啊,”应紫笑了笑,“你在论坛实名置顶道歉一周,然后在家庭群里认错,我就撤诉。”      应倩的脸色渐渐白了。   这要求对于她来说就好像被人按着一左一右打了两个大嘴巴子。      “我这不已经向你认错了吗?”她忍着气道,“要是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们家请桌酒席算是赔礼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应紫客气地回了一句:“真不好意思,我觉得不够,要么按我刚才说的做,要么听法院判决,你们家斟酌着办吧。”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应倩终于不再跟上来了,半晌,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叫声:“应紫,你别得理不饶人!别仗着现在有肖家人撑腰就觉得了不起了,你以为你能当上肖太太吗?肖一墨还不就是玩玩你的,等以后他把你甩了,我看你还嘚瑟什么!”      应紫的脚步一滞,却没再搭理这个堂妹,大步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里,程云雅正在接电话,对方不知道在长篇大论什么,她拿着话筒朝着应紫示意:厨房里有吃的备着。      应紫去厨房一看,西瓜切成了一块一块的,橙子也已经剥好了皮,连那白白的橘络也都去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她入口了。      等她把水果吃完重新回到客厅,程云雅刚好把电话挂断了,看着应紫叹了一口气。   “谁啊?”应紫好奇地问。   “你二叔公,”程云雅皱着眉头道,“来做说客了,让我们不要打官司了,传出去太难听,得饶人处且饶人。”      应紫气得不行:“他们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二叔公来主持个公道?”   “我已经说了,这事说出去怎么都是我们家占理,没什么得理不饶人的,”程云雅这次也很硬气,支持女儿,“你爸也是这个意思,实名公开道歉是必须的,有胆做就要有胆认。”      应紫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真担心程云雅他们答应了二叔公让她撤诉呢。   “咔哒”一声,门开了。      应凯走了进来,他的神情有点疲惫,不过,看到应紫还是眼前一亮:“呦,乖女儿回来啦,早上买的水果吃了没?让你妈吃她还不舍得,非得和你一起尝。”   “吃了,很甜,谢谢爸。”应紫愉快地应了一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去书房放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程云雅在给应凯按摩,应凯则埋怨着今天发生的意外:“幕墙施工队真是太垃圾了,刚开始施工就给我出了个事故,今天高空掉下来一块玻璃,砸伤了一个工人,还好没出大事。”   “这也太不小心了,这家公司资质没问题吗?我记得做幕墙是要有资质的。”应紫担心地问。      应凯语塞。   当时幕墙有几个公司来竞标,他和岑特助的意见相左,他想省钱,中意那个报价低一点的,而岑特助则认为要把品质提上去,想要另一个报价高的。   两人争论了一番,最后岑特助让了步,定了应凯看中的那一家。      结果,这一家的报价低是有原因的,他们只是有资质,具体施工是外包的,外包公司的各项安全措施不到位,今天就给他当头来了一棒。      “这怎么办?”   “我忙了一天了,找了他们的负责人,工地监理、施工队都在一起开了会,定了好几项整改措施,这下总不会出事了。”应凯很乐观地道。      应紫却觉得有点不太靠谱,能这么容易就把事情解决了?不过,她不懂建筑,也没法瞎出主意。      晚上程云雅做了一大桌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应凯的手机响了,他的脸色变了变,立刻接了起来恭谨地应了一声,走到客厅去说话去了。   应紫有点担心,跟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应凯的脸色青白交加,鼻尖渗出汗来,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好”字来挂了电话。      呆滞了半晌,他急匆匆地拿起了外套往外走去。   “爸,出什么事了?”应紫着急地问。   “肖……肖总……肖那啥……”应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据说在追求他女儿的投资商,索性放弃了,神情沮丧,“他说要换幕墙公司,必须马上换,我现在去公司和岑特助碰面商量该怎么解决。”      这件意外一出,一家人的国庆节都没过好,前三天应凯一直在公司焦头烂额,因为这家施工队已经进场了,虽然出了事故,但是要取消和他们的合同必定会带来一定的经济损失,而且大厦的招商和交付都有时间限定,留给他们的时间有限,其他有资质的幕墙公司也必定会狮子大开口。      后两年岑宁找来了前面那家贵的幕墙公司,最后敲定了合同,也将工期尽量缩短到了原来计划的时间,这件事情才算得以解决。   最让应凯沮丧的是,这个决定是他做的,在损失了金钱和精力后,还是重新换回了岑宁的方案。      六号那天,一家人总算忙里抽闲,去了富盛广场逛街吃饭。   广场过节的气氛依然很热闹,外面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唱歌跳舞抽奖,音乐喧天;里面商场搞满减活动,逛街的人摩肩接踵,好像买东西不要钱似的。      母女俩挑了两件衣服,又给应凯买了双鞋,最后去一家定好的私家菜馆吃饭。   到了菜馆,应紫才发现包厢里已经有了一家三口在了,是应凯以前同学一家,两家人几年前很亲近,后来他们一家调到隔壁杭城了,就不太来往了。      “叔叔阿姨,徐哥哥好。”应紫上前一一打招呼。   “小紫现在都成大姑娘了,越长越漂亮了。”那俩夫妻夸赞着,示意旁边的儿子,“徐珂,还记得小紫吧?以前你们俩很要好呢,每天嚷着要去听小紫妹妹弹琴。”   “记得,我还记得小紫教我唱歌呢。”徐珂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他是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比应紫大了三岁,和以前一样热情爽朗。   “哪里,还是你们家徐珂厉害,留学归来,现在在大公司发展得这么好。”应凯乐呵呵地回夸。      两家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坐了下来。   这次徐家人是因为徐珂在际安工作,一起过来这里看儿子顺便过节,想到了老同学就约着一起吃了饭。大家以前很熟悉,这些年的生分渐渐一扫而空,徐珂坐在应紫旁边,一边聊着年轻人的话题,一边很绅士地替她服务,气氛很不错。      饭吃得差不多了,时间还早,徐家父母提议去唱卡拉OK:“徐珂,这下有机会让小紫再教你唱歌了。”   应凯在一旁连声赞同:“好,我们几个老的也可以唱唱老歌助助兴。”   应紫敏感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不由得看了应凯一眼,委婉地道:“爸,你不是向来要午睡的吗?”   “今天见到老朋友高兴,就不午睡了。”应凯乐呵呵地叫了买单。      应凯拿着账单去外面买单了,应紫托辞说要去个洗手间,跟在应凯身后出去了。   “爸,你打的什么主意啊?”应紫快步追上了应凯,小声埋怨。   “没……没什么啊,就是大家一起玩玩,反正也没什么事。”应凯左顾右盼,有点心虚。      “那你们去玩吧,我回家了。”应紫赌气道。   “哎别,”应凯赶紧拉住了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紫啊,爸太担心你了,肖一墨这个人,你根本降不住啊,你看他那天和我打电话说话那口吻,连个台阶都没给我下。”      应紫有点尴尬,可也不得不为肖一墨辩护:“爸,他那人说话就是这样的,而且那是公事,他可能语气不太好了一点,但他做的决定肯定有他的考量,他肯定不会害这个项目的。”   应凯恼了:“傻瓜,你以为我在生气他对我的态度吗?我是在想,他这么强势,你这脾气,还不得像小媳妇一样被他欺负?而且这阵子我打听了他们家的情况,整个家族兄弟姐妹妯娌什么的一大堆,他父亲就离过好几次婚,你……你说说看,你让爸妈怎么能不担心你?”      “那……那我也不能脚踏两条船啊,”应紫急了,“你把我往徐珂那里凑这算什么意思?”   “徐珂不是挺好的,和我们家门当户对,人孩子脾气也好,又有礼貌……”应凯振振有词地道。      应紫刚要反驳,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本能的,心尖打了个颤:是肖一墨的号码。   “想我吗?”肖一墨的声音好像可以压低了,带着几分久别重逢后的思念。   “想。”应紫本能地回了一句。这么多天没见,说不想是假的,但是她现在听到肖一墨的声音就觉得心虚,没心思和他在电话里缠绵,“不过等你回来了再说吧,我和我爸妈在外面吃饭呢。”      “猜猜我在哪?”肖一墨却好像没感受到她的心情,依然兴致勃勃地问。   “你不是在M国吗……你回来啦?”应紫总算回过味来了。   “对,我回来了,你和你爸妈在云雨轩私房菜馆?”肖一墨报出了饭店的名字。      应紫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这声音落在肖一墨的耳朵里,自然而然地就解读为了惊喜。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颇有点得意地道:“我就在外面,没想到吧?刚才岑宁找你爸有点事情,刚好提起他在那里吃饭,我就直接过来了。加几个好菜,这顿我来请。”      “不用了不用——”   应紫仓惶的声音戛然而止,肖一墨的身影推门而入,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笑话肖叔叔的时候克制一点,毕竟他听到了要生气的。我先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39章 黄栌(八)   还没等应紫回过神来, 包厢里的人几乎在同时说笑着出来了, 徐珂拎着她的包和外套到了她身旁, 和肖一墨在大厅中狭路相逢。      这是应紫遇到过的最尴尬最狼狈的碰面,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肖一墨几乎立刻就从对方的神态和言辞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在徐珂和应紫的脸上来回打了个转, 一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应凯居然趁着他不在,要给应紫介绍男朋友?   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一股阴鸷的气息慑人地遍布全身。      应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撞上肖一墨, 心里原本的那些小九九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慌忙上前打圆场:“哎肖总,怎么这么巧碰上你了, 我们和同学一家在聚餐。”      肖一墨冷笑了一声,刚要毫不容情地讥讽两句, 背后一紧,一双小手抓住了他衬衫的下摆;再一看,应紫满眼恳求地看着他。   刚要吐出的斥责卡在了喉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让脸色和语气缓和了一点:“叔叔客气了,叫我一墨就行了。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做东,大家不要客气。”      徐珂和他的父母都愣了愣神,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这位是……”   肖一墨淡淡地道:“我是小紫的男朋友,鄙姓肖, 肖一墨。”   “肖一墨?”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徐珂轻呼了一声, 有点不敢相信地打量着他,“请问,您就是墨色投资的CEO肖一墨肖总吗?”      肖一墨矜傲地点了点头。   徐珂激动不已,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一脸惊喜地道:“肖总你好,我是低你五届的校友徐珂,在M国就久仰你的大名,今天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      尴尬的场面稍稍化解,成了一个学弟对传奇学长的膜拜见面会。   后来的K歌当然没有成行,大家寒暄了一通,徐珂和父母识趣地告辞了,而应凯他们则在上了肖一墨的车,肖一墨将应凯他们送到了小区门口。      应凯这一路心虚得都提到了嗓子眼,光看着肖一墨的背影,就觉得背后的冷汗涔涔地渗了出来。   虽然和同学双方并没有挑明,但是他心里的确是想要应紫最好看上徐珂,然后和肖一墨掰了。现在正主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了,还直接撞了个现行,可以想象得到前面那位此刻那种山雨欲来的可怕。      眼看着车子停了下来,应凯迫不及待地去拉车门,肖一墨开了口:“等一等。”   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肖一墨转过身来,刚好和斜对角的应凯面对着面。   “叔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执拗地看我不顺眼,”肖一墨的眉宇间带着隐隐的忍耐,“是因为我节前要求你换幕墙公司让你不高兴了吗?”      应凯语塞,半晌才赔笑着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的决定当然是正确的。”   “我也这样认为,”肖一墨神情严肃地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小紫的父亲,就影响了我的判断,你当时对幕墙公司的选择是错误的,不能贪图一时的便宜而忽略了品质,锦地大厦的定位,是做成区域性的中高档产品,我不希望以后因为幕墙玻璃的脱落造成安全隐患,从而让顾客对锦地大厦产生危险的印象,更有甚者造成安全事故。现在就算产生了一定的损失,也是值得的。另外,岑宁因为在这件决策上的失误,将会被扣除半年的绩效奖,我希望,你也能引以为戒。”      “啊?”应凯的脸色白了白,“这……这没必要吧,当初是我坚持的,不能怪岑特助。”   “奖惩机制不是儿戏,”肖一墨正色道,“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事不对人。另外,当时我正要参加一个重要的风投会议,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我言语上有所冒犯,还请你多多谅解。”      应凯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连忙一叠声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   “那我可以去家里坐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话一出口,应凯才明白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再想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肖一墨早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刚才那严肃紧绷的神情一扫而空,嘴角勾起,神情愉悦地站在车门口等着他们下来。      逼仄的两室两厅里,请进了这么一位大神,应凯和程云雅心里虚的不是一点两点。   幸好,因为过节,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看起来还干净整洁,唯有裂开的墙缝、洗得发白的沙发套稍稍显示出了家里经济条件的窘迫。      没一会儿,岑宁领着人来了,往家里送了一堆的高档礼品,烟酒茶叶化妆品,还有一个限量版的女士包。   应凯看着这位刚刚因为他扣了奖金的特助愧疚不已,连声道谢。      应紫有点奇怪:肖一墨刚从机场回来,这些礼品看起来却不像是刚刚匆匆随便买来的,倒像是精心准备了很久的。难道肖一墨早就计划好了挑这么一个时机上门拜访?   再一看,肖一墨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已经看不出半点刚才在饭店里隐忍的怒意了,他的坐姿优雅隽挺,泛白的团花布艺沙发被他坐出一种华贵的感觉,让应紫的脑中闪过“蓬荜生辉”这四个字来。      应凯送岑宁出去了,程云雅只好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人一来一去地聊着天。   “肖先生平常喜欢做些什么?”   “阿姨,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难听?”   “啊?”程云雅愣住了,赶紧道,“没有,很好听,一墨一墨,一听就是很雅致、有文化的名字。”   “那叔叔阿姨怎么都不喜欢叫我名字,反而要这么生分地叫我肖先生?”肖一墨反问。      程云雅笑了,顺着叫了一声:“一墨,你喜欢喝什么?”   “咖啡,可以吗?”肖一墨彬彬有礼地问。   “可以可以,家里还有速溶咖啡的,小紫有时候会泡一杯喝。”程云雅喜滋滋地去找了。      应紫过来在肖一墨身旁坐下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个速溶咖啡你不要喝的,全是奶精味道,还甜得很。”   肖一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喝?”      她当然知道!   肖一墨家里的咖啡都是现煮的,咖啡豆也是从原产地进口过来的精品。      还没等她说话,程云雅端着一杯香喷喷的速溶咖啡过来了,热情地放在肖一墨的跟前:“你尝尝,趁热喝好喝。”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端起来抿了一口,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阿姨一看就是心灵手巧的,家里虽然小,却打扮得很有家的温馨,小紫也像你。”      程云雅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我倒是没有,平常闲着瞎弄,不过小紫的确手巧,平常也爱帮我做事,别人家小孩就没这么勤快的。”   “我听说阿姨你是音乐老师,小紫唱歌唱得好听,也是随阿姨你吧?”      “那倒是,”程云雅有点得意了,这是应紫最让她自豪的地方,“小紫打小就喜欢唱歌弹琴的,别人家孩子学钢琴都要大人屁股后头盯着,她每天都很自觉会练,钢琴老师特别喜欢她,说她有天赋,唱歌那更是无师自通了,哎,要是那时候家里没出事的话就好了……”   “妈,好了别吹了,你这是在自卖自夸什么呢?”应紫忍不住制止了程云雅。      肖一墨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应紫轻呼了一声,不自觉地嗔了肖一墨一眼,小声嘟囔:“你弹我干吗?”   “阿姨说得很对,根本不是自卖自夸,是你本来就优秀。”肖一墨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她的手,应紫有些羞涩,想把手抽回来,肖一墨却没松手,反而一下一下地在她手心划着圈圈。      程云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一开始也觉得肖家门第太高,也觉得肖一墨这人高高在上的难以相处,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担忧,但是今天肖一墨一登门,两人之间不知不觉流露的小儿女情态却让她的心放下了一小半。   或许,自家女儿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把肖一墨这个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呢。      应凯把岑宁送出了小区,一路磨磨蹭蹭的回到家里,看到的就是老婆和女儿围在肖一墨身旁和乐融融的场面。   猛然间他有了一种危机感,看起来,这位年少得志的投资新贵,果然无往而不利,即将把他身边最亲的两个人抢走了。      他警惕地在旁边坐了下来,给程云雅使了个眼色,暗示道:“这一晃眼就快四点了。肖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吧?时差一定很厉害。”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道:“还好,飞机上睡了一路,现在一点儿也不困,而且还有阿姨的咖啡提神醒脑。”      “你要回家吗?”应紫提醒他,“这么多天没去看你爸了。”   “对对对,”应凯赶紧附和,“出差这么久,你父亲和家人一定等着你回家呢。”   “不忙,”肖一墨笑了笑,看向程云雅,“小紫一直夸奖阿姨你烧的菜好吃,这几天我在国外整天都是汉堡牛排,胃都提抗议了,特别想吃际安的家常小菜。”   “那要么晚饭就在我家吃了?”程云雅一边问,一边看向应凯。      应凯满心不想同意,却又反对不出口,憋着气不说话。   “爸……”应紫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肖一墨诚恳地道。      应凯和程云雅出去买菜了,客厅里只留下了肖一墨和应紫。   刚才还笑得很和煦的肖一墨,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了,沉着脸靠在沙发上,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头疼吗?”一双小手摸了上来,应紫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穴位。   “你说呢?”肖一墨冷冷地问,“我紧赶慢赶从M国飞了十多个小时,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居然和别人在一起相亲?”      “哪有!”应紫委屈地叫了起来,“徐珂真是我以前一起玩过的小伙伴,我也压根儿不知道我爸打的这个主意!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既然答应和你在一起,就不可能会脚踏两条船,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相信我,我……我……”   她眼眶一热,声音都颤抖了。      肖一墨憋了一下午的怒气瞬间就化成了肥皂泡泡,飞啊飞啊飞走了。   “真不知道?”他想去捧她的脸。      应紫扭过头去不理他,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扎起的马尾末梢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还长小脾气了。   不过,生气起来的应紫,更好看了。      肖一墨被她的发梢甩得心痒痒的,凑过去哄她:“好了,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别生气了,这么多天没见,想不想我?”   “不想。”应紫赌气道。   “真不想吗?”肖一墨嗅着她的发香,浅浅的柠檬味道袭来,在异国他乡时一直空落落的心,好像被这轻浅的香味给填得满满当当的,“可我想你了,本来明天才能回的,我特意把行程压缩了一天赶回来了,现在头很疼。”      应紫终于转过脸来了,担忧地问:“真的疼吗?我替你揉揉。”   “我有个秘方,很灵的,就是需要你的配合。”肖一墨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配合?”应紫狐疑地问。      身体一下子被扑倒了,肖一墨热烈地吻着她的唇,仿佛要把这几天的思念尽数宣泄,呼吸都被掠夺殆尽。   狭小的沙发有点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发出了“吱扭扭”的叫声,让人怀疑,它下一秒就要塌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几乎是本能的,肖一墨反应迅速地坐了起来,顺道拉起了应紫,飞快地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动作一气呵成。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在别人家里偷香窃玉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得高啊。 (大家貌似很不喜欢应爸,没事,醋哥也不喜欢他,但是总不能把小说里每个人物都塑造得很成功很正面吧,每个人都有优缺点,应爸的戏份也不多,大家忽略他吧。)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01:28:19 感谢TRACY在专栏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5 23:44:50 第40章 黄栌(九)      应凯和程云雅买菜回来了, 左手右手各拎了一个大袋子。   应紫满脸通红, 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 幸好是背对着大门,他们从后背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炒菜的声音, 因为门的密闭性不够,一股子油烟味传到了客厅,夹杂着姜葱蒜的香味。肖一墨几乎从来没有闻过这样味道, 鼻子痒痒的, 打了个喷嚏。      “不舒服吗?”应紫有点汗颜,“要不我们去小区逛一圈, 等饭菜烧好了再回来?”   “没关系。”为了表示他的不在意,肖一墨索性站了起来, 走到厨房门前瞟了两眼,只见玻璃门里应凯也系着围裙,听着程云雅的指挥, 一会儿洗上一把葱, 一会儿递双筷子,一会儿站在程云雅身后替她捏捏肩膀……一股温馨甜蜜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从这夫妻俩身上流露出来,快要满溢出了厨房。      肖一墨有点恍惚。   在肖家,几乎从来没有一对夫妻会在这样, 有佣人有厨师,琐事都不需要妻子操心, 而丈夫成天忙于事业和应酬,也没这闲工夫去找妻子去厨房亲热。      不,正确说来,以前有。   在很早以前,孙覃还没有重新接触那个圈子的时候,她和肖宁东有时候也会这样亲昵,孙覃不喜欢做菜,却喜欢偶尔做做烘焙,发泡打蛋的时候,肖宁东喜欢把下巴搁在孙覃的肩膀上,抱着她的腰看着她忙碌。      这逼仄狭小的厨房,几乎和家里宽敞明亮的烘焙室有着天壤之别,却让他品出几近相同的温馨浪漫。   他忽然对应凯那么强烈地反对他和应紫在一起,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理解。      晚餐很丰盛,油爆大虾、醋溜带鱼、咕咾肉,一个个都是程云雅的拿手菜。餐桌上,除了应凯一直还对肖一墨保持着警惕且恭谨的状态,两位女士却已经放松了下来,应紫一扫在肖家用餐时的拘谨,不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娇气挑食得很:虾专门挑小个儿的吃、带鱼不爱吃肚子、肥肉和皮一概丢掉……      这样的应紫,比起在肖家的乖巧,多了几分灵动的俏皮。   肖一墨觉得有点新鲜。   这样的应紫也很好,他很喜欢。      吃完饭又在客厅小坐了片刻,肖一墨终于有点吃不消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不得不告辞离开,应紫一路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外。      肖一墨不舍得放她走,两个人在车上缠绵了片刻,他很不甘心地问:“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   应紫恳求地看着他:“回去你也得好好睡觉了,就让我在家里过完国庆节吧,我要是突然走了,我爸妈要怀疑的。”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他算是发现了,女人做事总爱瞻前顾后、考虑来考虑去的,这一次要不是他当机立断趁着这个机会登门了,应紫还不知道要和她父母磨蹭拖延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次,应该算是给足应凯面子了,再让他们适应个一两个月,就可以直接提结婚的事情了,到时候两个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应凯面前亲热,也不用再看这位老丈人的脸色了。   他在心里做好了安排,也就没为难应紫,亲了她一下就告别走了。      应紫轻吁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目送着肖一墨的车子开入了拐角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看来,古堡对于肖一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了他居然放下身段,真的要把这场戏演到最逼真的程度,连她爸的冷言冷语都不生气。   不知怎么,应紫的嘴里有些苦涩。      算了一下日子,离协议结束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   以前她觉得一年应该很快,一晃眼就过去了;可是现在,肖一墨的言行举止,都让她困惑,也让她惶恐,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肖一墨继续这段注定要破裂的婚姻。      回到家里,应紫很意外地发现,父母正在拌嘴。   “我觉得一墨这个人还行,对我们也挺尊重的,”程云雅对肖一墨的印象挺好,“言谈举止的确是傲气的,可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哪能不傲?”      “你呀,这么容易就被他攻陷了?”应凯嘲笑她。   “你怎么说得这么不好听,”程云雅不高兴了,“这主要还是小紫喜欢,你不能意气用事,就因为他在锦地大厦的事情对你不客气了你就对他抱有偏见,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不能贪图一时的小便宜。”   应凯也生气了:“我怎么会为了这个反对他和小紫在一起?我也是为了小紫好,这些有钱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多得是,他这么厉害,欺负起小紫来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个老实本分的。”   ……      父母俩几乎从不红脸,这下倒好,为了她都快吵起来了。   应紫忽然有点后悔。   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遮掩。现在这样,父母虽然不用为了她先斩后奏的结婚伤心,可以后她和肖一墨分开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到了最后,应凯和程云雅谁也没说服谁,但是,应凯也再没有明确反对了,他最重要最喜欢的两个女人,都被肖一墨拉拢走了,他也没了反对的劲头了。      国庆过后,应紫回到了学校。这个长假放完,同学们的心思总算渐渐收起来了,学校的各项活动也开始正常开展。      合唱团也不例外,除了每周例行的排练,学校还安排了一项送艺术下乡的活动,组织了几个艺术社团去际安邻市的一个落后山区小学,为那里的小学生们教唱歌、绘画等,为他们进行启蒙的艺术教学。      合唱团的成员参加的有十几个,秦西远特意排练了几个孩子们喜欢的儿歌合唱,《数鸭子》也在其列。      活动搞得很成功,学校的孩子们天真烂漫,虽然穷得穿着补丁的衣服,但是笑起来阳光灿烂。可能是源于艺术的天性,孩子们对合唱团的到来非常感兴趣,在合唱团表演完毕后,大家缠着这些哥哥姐姐们学唱歌。      学校里只有一台老掉牙的风琴,应紫一边踩着踏板一边弹琴,踏板吱扭吱扭的,也跟着一起欢唱了起来。      虽然只是临时教授、排练的合唱,但孩子们学得也不错,有几个还挺有天赋的,童声又亮又脆,很有潜力。应紫录了几个音,连带着他们合唱团表演的《数鸭子》,越听越想笑,忍不住把录音发给了肖一墨。      没一会儿,肖一墨就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生气发怒的表情。   应紫有点怂,找了一个“小黄鸭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撒娇”的表情发了过去。      肖一墨:这是在求饶了吗?   肖一墨:本来要拔鸭毛的,既然求饶了,那就算了。   应紫:[哭泣卖萌.jpg]   肖一墨:改成炖鸭子吧。      应紫猛然想起那次的炖绿豆汤,不由得脸一红。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秦西远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应紫接过来道了谢,赧然道:“没什么。”   秦西远感慨地道:“学校这次的活动组织得真不错,我还真没想到,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么一群孩子不能享受普通孩子的生活,要是有能力的话,真想帮他们一把。”      操场里,孩子们在开心地在边跳集体舞边唱歌,这项活动是学校的宣传科组织的,旁边有干事在摄影录像。   应紫也心有戚戚:“是啊,我们都记着点,以后别忘了今天说的话,有能力了要帮他们一把。”   秦西远点了点头,笑着道:“那让我们互相督促互相进步吧,怎么样,大奖赛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什么大奖赛?”应紫纳闷地问。   秦西远愣住了:“际安音乐学院、际安卫视和际安音协的大学生歌手大奖赛啊,我记得我在学校的报名表上看到你的名字了。”   “啊?”应紫傻了眼了。      回到学校,应紫去师大负责这个大奖赛前期工作的宣传科问了,宣传科干事拿出了厚厚一沓报名表,好不容易找到了其中的一张:“是你啊,应紫。”   “老师,这个能取消吗?”应紫着急地问,“这可能是我同学的恶作剧,我没报过名。”      老师摇了摇头:“不行,下周都开赛了,名单早就已经报上去了。”说着,他奇怪地看了应紫一眼,“我知道你,唱《去病》的领唱,你的节目我们都看过了,都很看好你。而且这个活动很好啊,它是很正式的音乐活动,既能提升自己又可以为学校争光,你为什么不想参加?”   “我……”应紫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老师把她往外轰,“好好准备,别让我们失望了。”      回到寝室里,彭慧慧在做发膜,李沁在打游戏,郑媛躺床上看书。   一见应紫回来,彭慧慧热情地招呼:“小紫啊,快来快来,我买了一大个西瓜,就等你回来吃了。”   李沁的手一抖,屏幕里发出了一声惨叫,被人一枪爆头了。   郑媛从床上跳了下来替她拎包:“哎呦小紫你累了吧,快休息一下,晚饭想吃什么?我替你去买。”      应紫无语了,她站在原地,用她能想到的最严厉的表情朝着室友一个个盯了一遍:“说吧,那个什么大奖赛,是谁替我报的名?”      “是她!”   三位室友异口同声地指向对方。   “彭慧慧出的主意。”   “李沁找的老师。”   “郑媛填的表格!”   ……      应紫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把自己往床上重重地一抛:“你们仨个自己去唱吧,我是唱不了了。”   三位室友面面相觑,一个个走过来,李沁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另两个坐在床上。      “小紫,”彭慧慧握住了她的手,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们的确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偷偷替你报名,”李沁诚恳地道歉,“你别不开心了。”   “是啊,不唱就不唱,”郑媛也担忧地道,“我们听说这次大奖赛的规格挺高的,还以为……你会开心呢,毕竟你那么喜欢音乐,也唱得那么好听。”      应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的不想参加吗?还是心里想参加,却在这里矫情?   前者还是后者,其实,她清楚明白得很。      还没来得及等她理清这纷乱的思绪,寝室的小喇叭传来了宿管阿姨的叫声:“412应紫,有人找。”   应紫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会有谁过来寝室找她?      安慰了室友两句,她急匆匆地下了楼,一看,寝室门口站着一个气定神闲的背影,几个热情的女同学围在他身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有两个还拿出来小本本让他签名。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后面等着,没过多久,像是有什么心电感应似的,肖一墨蓦地回过头来,两人四目交接,肖一墨微微笑了,和旁边的那几个女同学说了几句。   那几个女同学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艳羡。      肖一墨和她们点头告别,快步朝着应紫走了过来。   “怎么不叫我?”他捋了捋应紫头发。   “看你们聊得开心,就先不打搅你了。”应紫随口应了一声。      肖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吃醋了?她们是金融系的学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认识我了,来请教我几个关于风投的问题。”   应紫哭笑不得。   为什么肖一墨总觉得她在吃醋?要是这一个个围在肖一墨身旁的女的,她都要吃醋,只怕她会被醋海淹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总觉得有人在吃醋#系列 *这两天在冲月榜,小天使们多多留言支持一下可好?你们留言的多少和长短都会对这篇文的积分产生影响,万分感谢!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爱读书的猪精女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21:29:32 yolo球球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8 21:39:42 第41章 黄栌(十)      十一月的天气, 已经有些寒风萧瑟了。   两人手拉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树林里的黄栌树已经变色了, 红的红、黄的黄,远远看去,好像一团金色的火焰, 张扬而靓丽。      平常肖一墨来接应紫,都是在校门口给她发个微信,今天这样进来, 很让人意外。      一路上, 除了应紫的同学,还碰到了好几拨肖一墨的迷弟迷妹, 有大胆地也上来打招呼,叫了一声“肖学长”。   肖一墨的心情还不错, 一一点头回应了。      快到校门口了,肖一墨问起了那个送艺术下乡活动:“玩得开心吗?”   “哪有去玩!”应紫纠正他,“我们那是去培养小学生的艺术细胞的, 忙了一整天呢, 教他们唱歌跳舞做游戏。秦西远后来喉咙都叫哑了,他真的太负责了,还要去参加——”      应紫倏地住了口。   肖一墨没留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应紫对秦西远的赞美上,心里有点不悦, 淡淡地道:“怎么,你觉得你们去这么一天就能激发他们的艺术细胞了?施舍给孩子们一天的快乐, 可能还不如不让他们知道有这种快乐比较幸福。”      应紫怔了一下,忍不住反驳:“你……你这是歪理。”   “怎么歪了?”肖一墨反问。      “我们给他们的心里播下了一颗艺术的种子,的确很小很卑微,但是经历过风雨之后,说不定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不知道怎么,应紫忽然有点激动了起来,“就算这颗种子发不了芽,以后他们想起这一天,一定也会成为一个美好的回忆,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对人生做出什么不一样的选择,你从小就是天才,一路一帆风俗,你不明白这种感觉的,就好像我,虽然放弃了钢琴,可以前所有为音乐付出的努力、得到的快乐都埋在了我的身体里,我一点也不后悔接触了这个领域,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可以……”      她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身体里埋藏的渴望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她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如她的那几个室友,甚至不如卫时年。   她想要继续她的音乐之梦,她不想按部就班做一个历史老师,更不想成为肖一墨口中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      人的一生说短不短,说长却也稍纵即逝,适合自己的机会能有几个?她放弃了卫时年的邀约,难道还要放弃这次凭空摆在她面前的大奖赛吗?   她想去参加,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歌声、她的音乐,不管结果如何,努力过了,才不会后悔。      “你怎么了?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也没其他意思。”肖一墨诧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沸腾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努力的第一关,首先就是肖一墨能不能同意她去参加大奖赛,虽然合约里只是约定了结婚,并没有限定她的自由,但是两个人现在这样相处着,如果肖一墨能够理解并同意,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应紫的手心有点出汗,想起从前肖一墨的种种言行,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道歉,“我刚才太激动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学校的这次活动很有意义。而且,我们也不是打算就给孩子们一天的快乐,学校会定时组织活动,我们几个团员也约好了,以后要是有能力了,就向学校捐钱帮他们购买音乐设施。”      “原来你喜欢做慈善,那所学校叫什么?我帮你捐点钱就好了,”肖一墨了然地笑了笑,“做慈善是件好事,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捐款的,陈姨她们每年也会在慈善总会的晚宴上捐款拍卖,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      应紫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们那种我不喜欢,我喜欢自己亲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太累了,捐钱给指定的基金会,会有专人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大家各司其职,不是很好吗?”肖一墨觉得她的观点很小家子气,他们的捐款都是成千上百万起的,怎么亲手捐助得过来?      应紫没出声。   应紫不说话,就代表着对这个意见不赞同,而不是默认。      相处这么久,肖一墨总算已经明白了这个潜台词,不悦地道:“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直说就是了,怎么总喜欢把话憋在心里?”   “那我说了,你不生气吗?”应紫小心翼翼地问。   “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肖一墨反问。      明明就是很容易生气的。   应紫在心里腹诽。      不过,现在不说,肖一墨也会生气,她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看到很多报道,你们有钱人这样砸钱做慈善,钱在各种基金会里转上几圈,一层层分拨一层层揩油,到了后来其实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的,非常有限,得到的只是虚名而已。如果诚心做慈善的话,应该对自己每一笔善款的去向都知道来龙去脉,甚至亲自让它们用到实处,这才算是真正做慈善不是沽名钓誉。”      肖一墨的脸倏地一下沉了下来。   “不不,我不是说你沽名钓誉,”应紫慌忙解释,“我知道你是没时间,我的意思是,做慈善要用心做,不不,我不是说你没用心……”      她越描越黑,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车子启动了,油门一加,忽地往前窜去。   显而易见,肖一墨还是生气了。      这一路应紫都在心里发愁,早知道就不要说那一番话了,这下好了,她都没法开口提大奖赛的事情了。      今天在肖家老宅吃饭,肖一墨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让应紫更是如坐针毡。几个年长的妯娌讨论的都是“打玻尿酸哪里强”、“某某家定制的礼服很漂亮”之类的话题,而男性们则动不动就是市场、利润等财经用语,偏偏她还不能一直低头玩手机,会被暗示这样没礼貌。      吃饭的时候她又闷头对付面前的饭菜,一双筷子忽然夹了过来,把她面前的一块麻油鸭夹走了。   她愕然抬起头来,只见肖一墨面无表情地用筷子把鸭皮给剔了下来,把肉重新放回了她的盘子里。      整张桌子的人都往他们俩这里看了过来。   “不喜欢吃皮就早说,”肖一墨淡淡地道,“又没人逼你吃。”   没有鸭皮的麻油鸭很好吃,应紫一边低头吃着,一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抿着唇弯了嘴角。      吃完饭,在客厅小坐了片刻,肖一墨指使应紫帮他整理书房,应紫高兴地上楼去了。   书房很干净,几乎没什么要整理的,想来也是肖一墨看出了她呆在下面的无聊,特意帮她找的借口。      她找了本书靠在了美人榻上看了起来,没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扭头一看,陈姨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赶紧坐了起来:“陈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陈姨走到她身旁,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忙了,坐着,我是特意和你来赔不是的。”      应紫汗颜:“陈姨你快别这么说了。”   “唉,我也没想到玉苒的朋友会这么不靠谱,”陈姨叹了一口气,语声轻柔,“这孩子,平常说话总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又直,被人算计了都还帮人说话,小紫,你多多谅解她的交友不慎,也帮她在一墨面前说说好话,她都在我面前哭了好几回了。”      应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含糊着应了一声。   陈姨满意地笑了:“你这孩子我看了就喜欢,又乖巧又听话,怪不得一墨这么喜欢你,对了,你们俩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喜讯啊?”      应紫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喜讯”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涨红了脸摇了摇头。   陈姨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也是,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早早有孩子,要多享受一下自由,你又这么多才多艺,被孩子羁绊住了也就脱不了身了,还是趁着没有孩子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以后也不会留有遗憾。”      这话让应紫有点意外。   陈姨居然也鼓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怎么听都有点不可思议。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惊愕,陈姨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我以前劝你要把心思放在一墨身上,那是因为家里规矩重,我怕你不懂惹一墨不高兴,就多提醒你几句;现在看来,一墨很疼你,你做什么他都会包容的,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应紫心里一动。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陈姨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道:“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墨来了,我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送走了陈姨,应紫站在门口往里偷偷看了看,却没看见肖一墨的身影。   房子大就是这点不好,套房中的卧室、书房、衣帽间……一应俱全,两个人要是捉迷藏的话能找上半天。      应紫蹑手蹑脚地在浴室里探了一下头,身后却传来了肖一墨的声音:“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应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一看,肖一墨从衣帽间里出来了,换上了一套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你上来啦?”她讨好地凑了上去,“累不累?要不要我替你按摩?”   “不用了,沽名钓誉的人不配享受按摩。”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道。      应紫的嘴扁了扁,小声嘟囔了一句。   肖一墨没听清,挑了挑眉,“嗯”了一声,声调微微上扬。      应紫抓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软软地撒娇:“我真不是说你沽名钓誉,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哪有生气?”肖一墨不承认,“天气太冷了,懒得说话而已。”      应紫抿着唇,偷偷背过身想笑,脸却被肖一墨掰了过去:“好啊,是不是又在心里笑话我?”   “没有没……唔……”   唇被噙住了,从里到外被细细描摹了一番,最后被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才松了开来。      两个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四目交接处,氤氲的情意蔓延。   应紫环住了肖一墨的腰,将下巴扣在了他的胸前,屋外不知道是谁,断断续续地放着一首若有似无的情歌,两人随之轻轻晃动着身体。      气氛很好,应紫敏感地察觉到了可趁之机。   “一墨,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她仰起脸来看着肖一墨。   那声音轻柔动听,落在肖一墨的耳中,他沉醉了片刻才回过味来:“什么事?”   “学校组织了一个唱歌比赛,我想去参加试试,可以吗?”她轻声恳求。      黑亮亮的墨瞳凝视着他,映出了他的身影。   可怜巴巴的口吻,让人忍不住心软。   鬼使神差的,肖一墨想要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再次含住了那柔软的唇瓣,来回摩挲了起来,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彼此的肌肤上。   应紫纤长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温柔地回吻。      算了。   不就是学校里的唱歌比赛吗?那么喜欢唱就去唱,过了瘾以后就不会再惦记了,到时候再让她收心也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肖叔叔你的底线呢?让狗吃了吗?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桃大师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2:53:27 第42章 黄栌(十一)      得到了肖一墨的首肯, 应紫快活极了。一整个双休日, 她都笑语晏晏, 眉眼舒朗得好比三月的艳阳天。   肖一墨也被连带着心情愉悦了起来。      周日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应紫坐在视听室里自弹自唱,从《去病》到《夏忆》, 中间夹杂着《数鸭子》和一些不成曲的小调,声音时而清亮、时而空灵、时而温柔,肖一墨靠在门口听着, 不知不觉地入了神。      应紫唱着唱着, 偶尔回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那轻松而灿烂的表情, 比起从前的乖顺,好像多了些什么, 好像更让人挪不开眼去。      十二月初,由际安音乐学院、际安卫视和际安音乐家协会等多家单位共同主办的全国大学生歌手大奖赛从初选开始拉开了帷幕。在综艺节目遍地开花的当下,这次的大奖赛宛如一道泥石流, 没有用综艺选秀那种花里胡哨的宣传方式, 从一开始就显得分外稳重、低调,大奖赛的官方微博上,非常郑重地挂上了此次大奖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弘扬中华音乐、培养发掘音乐人才。      大赛的初选和一般综艺海选的流程差不多,但要求却高很多, 除了在规定的两分钟时间里清唱一首自选歌曲外,还要看谱唱一小段曲子。      这对应紫来说轻而易举。   练习钢琴这么多年, 她的乐理和音准,几乎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初选几乎毫无悬念地通过了。      唱完的时候她碰到了秦西远,秦西远排在下一组还没轮到,应紫就把里面的情况和他大概说了说。      正聊着,里面出来了一位老师,大约三十多岁,衣着打扮看起来很是时尚,拿着一张报名表朝着应紫走了过来:“是应紫吗?”   应紫愣了一下:“是。”   那位老师笑了笑:“你的声音条件很有特色,唱得也很好,加油。”   “谢谢老师。”应紫赶紧朝他鞠了一躬。      老师递给了她一张名片:“我不是评委,只是随同过来听听你们这些选手的条件的,以后有机会有兴趣的话可以聊聊。”   应紫一看名片,上面写着这位老师姓洪名铮,是灿宁传媒的音乐制作人。      据说,这也是这次大奖赛的一大特色,吸引众多大学生报名参赛的原因之一:有多家国内知名的音乐制作公司会不定期地观赛,以挖掘音乐新人,从而为音乐公司输送新鲜血液。      “好的,谢谢洪老师。”应紫道了谢,把名片放进了包里。      洪铮有些诧异。   灿宁传媒在际安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唱片公司,很注重新人的发掘和培养,喜欢在选秀节目、音乐院校挖苗子。但现在的选秀节目泛滥,噱头越来越多、好苗子却越来越少,愿意沉下心来做音乐的更是凤毛麟角,很多人都想着一夜成名暴富,所以洪铮这次过来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让他惊艳了一下。      一般来说,这张名片递出去之后,初选的选手都会很激动地过来套近乎,而应紫的反应平静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学音乐的吗?有没有签公司了?”他试探着问。   “没有,我是师大的,喜欢唱歌,就和同学一起过来试试的,这就是我同学。”应紫不忘秦西远,把他拉出来混眼熟。   “那就好,”洪铮放下心来,“加油。”      这一出插曲也没让应紫太过关注,那张名片被她遗忘在了包的夹层里。   秦西远倒是问过她,有没有想过签公司,如果签了公司,后期有公司专业运作,那么这次的大奖赛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曝光度比起普通选手来高得不是一点两点,会走得更高更远;但是同时,肯定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在今后发展的自由度上会被限制,将不得不服从公司的安排。      应紫没想过,她只是喜欢唱歌和音乐,听到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她的血液都好像会有一种快速流动的快感;而能和喜欢她的人一起分享她的音乐,更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快乐。      “签不签约我无所谓,只要有人喜欢听我唱歌就行。”应紫很乐观地想着。   秦西远看了她片刻,不由得失笑:“小紫,有时候我很佩服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功利性的参赛选手了。我虽然喜欢音乐,但更渴望成名,我想试试签约,就是签约后,肯定不能纯粹玩音乐了。”      “为什么?”应紫有些纳闷。   “一看你就是不关注娱乐圈的,”秦西远感慨道,“现在圈子里纯玩音乐的根本赚不到钱,必须要有各种曝光,比如去上综艺、演电视剧、找代言,各种圈粉。”      应紫愣了一下:“还好吧,卫时年好像不是每年固定在出新歌吗?他的活动也不多,但是还是很受欢迎。”   “他已经算是圈子里的顶级了,当然和普通的不一样,不过,今年不是也参加那个综艺娱乐冲冲冲了?”秦西远笑道,“而且,他当时出道时真的运气太好了,东石的孙覃那是圈子里有名的异类,是真正做音乐的人。”      听秦西远聊了好一会儿娱乐圈的八卦,应紫对孙覃愈加佩服起来了。   这个女人真的可以说是唱片界的一个传奇人物。她和肖宁东之间,也不知道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最后居然能这样狠心地抛下丈夫和儿子。      初赛分为十个组,际安市有两组,在近百选手中选出十个人进入全国的复赛,应紫这一组的参赛时间在一月六日,地点则定在了际安音乐学院音乐厅。      赛程这么漫长,应紫还真没想到,可能是全国性的比赛,需要各方协调。她原本还以为会一股脑儿在这两个月比完,也不耽误她的期末考和实习,现在看来,初赛都在一月份,接下来的复赛和决赛都要跑到春节以后去了。      初赛有指定曲目和自选曲目,指定曲目在两周前发到了应紫手上,是一首民歌《敖包相会》,而自选曲目应紫则在备选的两首中犹豫不决,一首是她自己创作的《夏忆》,一首则是她新改编的一首卫时年早期的古风单曲《飞》,这首曲子难度比较大,中间有一段假声,她坐在钢琴边练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满意的感觉。      唱到一半兴起的时候,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肖一墨正倚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略略有些羞赧,小声问:“好听吗?”      肖一墨点了点头,走到她身旁,在琴凳上坐了下来,随手在高音区敲了两下,琴键发出了“叮咚”的脆响。   自从应紫住进这里以来,这架一直沉默的钢琴终于发挥了它身为奢侈品的价值。      “两首歌我唱哪一首好听?”应紫决定不了,征求肖一墨的意见。   “各有千秋,”肖一墨思忖了片刻问,“刚才那首叫什么名字?也是你自己写的吗?”      应紫汗颜,看来肖一墨是真的不关心流行音乐,那首歌当年登上了各大音乐排行榜,可以说是卫时年早期的代表作之一。“不是,那首歌名叫《飞》,是卫——”   她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咬着唇怯怯地看着肖一墨。      肖一墨的脸沉了下来,打开了手机软件,搜索了一下这个歌名,果然,跳出来的第一个就是“飞卫时年”,再点进去一看,作词卫时年,作曲孙覃。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当着他的面唱卫时年的歌,而他一时不察,居然还夸了好听。   盯着那两个名字,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说哪一首好听呢?”      应紫连忙把《飞》的谱子往钢琴上一丢,把《夏忆》的放好,讨好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唱这首,那首我就随便哼哼。”   肖一墨沉着脸不说话。      “别生气了嘛,”应紫察言观色,软语道,“我那首歌我又有一点小小的改动,唱给你听好不好?”   肖一墨脸色稍霁,不置可否。      应紫知道这就是默认了,喜滋滋地把改过的一段在他耳边唱了一遍。   原本有点倾诉风格的曲调在这一段加入了一点华彩,应紫用真假声交替,气流在肖一墨的耳边萦绕,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改过的曲子,的确更好听了。      但不知怎么,肖一墨心里有些异样。   应紫好像对这个比赛太上心了。      “还行,”他淡淡地道,“不过,不就是一个学校的比赛吗?不用花太多心思,省得太劳神。”   应紫愣了一下,小声道:“我喜欢嘛,不累的。”      肖一墨思忖了片刻,拉住她的手从琴凳上站了起来:“走,出去走走,你总不能一直呆在钢琴边上。”      这次元旦假期,应紫所在的系三十号下午就没排课了,连上双休日,一直休息到三号。应紫在公寓里呆了快两天了,宅惯了就不太想动:“都要吃晚饭了,明天再出去好了。”      肖一墨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地笑了:“乖,明天就元旦了,今天跨年呢,而且,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应紫只好跟着站了起来:“什么礼物,这么神神秘秘的非得到外面去吗?”   肖一墨低头亲了她一下:“太大了,家里放不下。”      应紫不知道是什么礼物这么巨大,这几百平的公寓都放不下,那要她怎么收?   肖一墨带着她上了车,一路往外开去。此刻马路上有点堵,车子过了桥,到了黄罗江对岸的新城区。这几年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际安市更是向周边扩充了不少,新城区已经成了高楼林立的国际大都市,原本的城中村也拆迁得差不多了。      约莫又开了十几分钟,一座崭新的商务大厦出现在应紫面前,中间是两栋二十来层的主楼,蓝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底下是四五层楼高的裙楼,五彩缤纷的墙面广告林立,最中间的LED大屏幕上滚动播出着商场中的商品信息。      大厦门口的小广场上,搭着靓丽的舞台,有商场的员工在做促销,舞台前人头攒动;中间的百货公司大门前,巨大的充气人摇摆着,好多小朋友挤在一起高兴地和它们合影……      应紫愣住了。   锦地大厦。   这就是那栋应凯建了一半的烂尾楼,将应家拖入泥淖的地产项目。 作者有话要说: 对肖叔叔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想敲他的头,有时候又觉得他敲可爱。 肖叔叔:我不需要你觉得可爱。 肖叔叔:小紫看我可爱就行。 醋哥:呵呵,#有了媳妇忘了娘#系列 第43章 缁色(一)      【缁色——黑沉沉的夜幕中, 有璀璨的烟火绽放。】      -   “一栋是单身公寓, 一栋是写字楼, 工作、住房、购物消遣,在这里一站式全部齐备了。”   “中间是锦地百货,今天刚刚开业, 一二楼经营日用品和消费品,三四楼是美食游乐广场和影院,五楼则是儿童培训教育中心, 招商的都是中高档品牌, 周围有个大学城,旁边的几个小区已经陆续入住了, 还可以辐射周边的县市区。”      “单身公寓和写字楼去化率已经达到了七成左右,整个项目已经收回了成本, 从十一月开始的销售收入就已经是利润,而现在这个百货公司,只要运营得当, 将会是持续的利润增长点, 也会让锦地大厦的后期销售更加顺畅。”   “运营有专门的团队,你爸做好日常的管理就可以了,只要不横加插手、胡乱干涉,锦地百货将会成为这一片的商业中心,他的公司也可以高枕无忧。”   ……      肖一墨拉着应紫的手, 一边随意逛着,一边介绍着这锦地大厦的相关情况。   暮色四起, 装点在锦地大厦四周的霓虹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将这座命运多舛的建筑装点得美轮美奂。前方的大屏幕上,跳出了制作精良的锦地大厦的宣传片,拎包入住的锦地公寓、服务上乘的物业公司、吃喝玩乐一条龙的锦地百货,包括即将开业的星级宾馆,一一将这座起死回生的商业项目呈现在了应紫面前。      站在大屏幕下,应紫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那个捏着拙劣的自制项目企划书、狼狈地一家家寻求投资的女孩,仿佛昨天一样清晰。   她的眼底湿润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应凯打来的。   “小……小紫……”应凯大着舌头叫着她的名字,“你在哪里?”   “爸,你怎么喝酒了?”应紫轻呼了一声。   “爸……心里高兴!”应凯嚷嚷着道,“今天一定要喝上几杯!锦地百货开业了,爸的项目活了!我们家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电话被接过去了,程云雅笑着道:“没事,小紫,我陪着你爸呢,他今天忙着百货公司开业的事情很晚才回来,非得拉着我一起喝一杯,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我们总算……熬过来了……”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泣不成声。      优渥的生活被打破,生活日渐艰难时,她默默地站在应凯的身旁,强忍眼泪支持丈夫,现在终于苦尽甘来,她忍不住哭了。      应紫的鼻子发酸,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啪嗒”一下掉在了手背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安慰程云雅:“妈,你怎么哭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别难过了。”      “嗯,不难过,这是高兴的,”程云雅抹了抹眼泪,“你爸问,一墨和你在一起吗?”   “在,他就在我身边。”   应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小紫……替爸爸谢谢他,真的……真的太谢谢他了……不过……你和他的事还是要……要从长计议……晚上……晚上回家来……不许在外面疯……疯……”      真是醉了都没忘记警惕女儿不要让别的男人骗走,这是天底下所有爸爸的通病吗?   挂了电话,应紫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笑。      脸被捧起来了,肖一墨定睛一看,眼睫上挂着泪珠,可嘴角却隐隐露出了笑意,这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你爸妈说什么了?怎么把你弄哭了?”他略带不满地问。      应紫定定地凝视着他,忽然一下扑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喃喃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温香软玉突然入怀,肖一墨嘴角的弧度快要压不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愉悦的跨年夜,应紫分外得乖巧柔顺,几乎百依百顺,眼里的崇拜和仰慕都快要满溢出来了。肖一墨的心情很是愉悦,原本他打算带应紫去最高的通天塔那里吃晚餐顺便看跨年烟火的,但应紫在锦地百货兜了一圈,特别恋恋不舍,想在这里吃饭看节目,他也就可有可无地同意了。      晚餐吃了一个知名的泰国菜,又在四楼的影院看了一场进口大片,出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门外的小广场在进行跨年活动,规模不大,却组织得很是别致有趣,台上邀请了几对情侣进行接吻大赛,还有背老婆负重跑,现场笑声不断。   肖一墨当然不会参加这种幼稚的节目,不过,应紫却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的时候,四周的情侣都缠绵地拥抱在了一起,肖一墨和应紫也不例外,肩并肩头靠着头,看着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      美中不足的是,跨年结束后,应紫想要回家去。   肖一墨有点不太高兴,这气氛正好的跨年,应该是两个人回到家里温柔缱绻一番,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现在倒好,为了照顾应凯的情绪,两个人反倒要分开了。他不悦地道:“我们俩第一次跨年呢,怎么就要回家了?”      “我爸妈知道今天我和你在一起,我不回家不太好,他会伤心的,”应紫软软地恳求,“明天后天我都可以陪你,你想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肖一墨的脸色稍霁:“怎样都可以?”   应紫的脸上有点烫,嘟囔了一句:“你想怎样啊,别太过分好不好……”      肖一墨很满意,也就不计较今晚要回家的事情了,一路开车把应紫送到了小区门口。   停了车,他还有点恋恋不舍,亲了亲应紫的唇,皱着眉头道:“这样吧,下个星期我和你爸来谈一下结婚的事情,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应紫怔了一下。   这浪漫的夜晚迷惑了她的眼睛,让她几乎有点忘乎所以。   肖一墨的话,一下子就把两人那一年期的婚约和史密斯先生的古堡放在了她的面前,扯破了那浪漫的外衣。      仔细一想,肖一墨为了照顾她和家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已经把战线拉得够长了,现在,锦地项目已经按照约定起死回生,她再矫情,那就太不应该了。      不过,应凯现在虽然不反对两个人谈恋爱了,可要是要他突然把女儿嫁人肯定是不情愿的,肖一墨去谈,只怕要和应凯吵崩,还是她自己和应凯说,还能想个完美一点的理由,让父母不要太伤心。      “也是,史密斯先生那里再拖下去也不好了,”她轻声问,“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和我爸妈说清楚结婚的事情,说完了你再过来可以吗?”      肖一墨都快把史密斯先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应紫这一提才想起来:“他那里的事情也不算太要紧,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过去也来得及,到时候等我们办完婚礼顺便去度个蜜月,正好。”   “办完婚礼去度蜜月?”应紫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演戏要演得这么逼真吗?”      仿佛被一泼冷水浇了下来,肖一墨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什么叫演戏?”   应紫慌忙解释:“不不,不是演戏,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办婚礼不是太浪费了?而且到时候我们俩离婚了,两家的亲戚这里岂不是很难交代?我觉得史密斯先生那里,到时候我们俩过去了,让我爸妈和他通个视频,这样就应该能算是我父母真正同意了吧?办婚礼真的没什么必要,你觉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在肖一墨慑人的目光中渐渐没了声息。   车厢里一阵静默,唯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地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一墨冷冷地开了口:“怎么,和我办婚礼很丢人吗?”   应紫嗫嚅着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你要是心不甘情不愿,要离婚现在就可以离婚,你以为我缺人结婚吗?”肖一墨的脑门青筋直跳。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平生头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去讨两个陌生人的欢心,琢磨着怎么让应紫的父母不要因为这桩突如其来的婚约太过难堪,现在倒好,他的费心安排,应紫不仅完全不领情,还成天想着“演戏”、“离婚”,她这是想要以退为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还是真的打算要一年到期了两人一拍两散?      如果是前者,那么,应紫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开始一步步挑战他的底线。   如果是后者,那么,应紫从前对他的爱慕依恋、温柔缱绻,难道都是假的?   他忽然有点后悔,这一阵子他忘乎所以,太宠着应紫了,女人,真是不能宠,越宠越无法无天了。      “没有,”应紫飞快地否认,眼底迅速地浮起了一层泪光,“我知道你有很多选择,可我却只有你一个救星。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婚礼的事情,我听你的安排。”      这样乖巧的话,要是放在平常,肖一墨一定觉得非常满意;可是在此时此刻,他却仿佛从中听出了一种隐隐的、被压抑住的不甘,十分刺耳。肖一墨扭过头来,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泪汪汪的双眼:“好了,我知道了,你下车吧。”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轻声问:“那我明天还要过来吗?”   “不用了,”肖一墨漠然道,“等我的电话吧。”      应紫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说几句软话,像以前一样拉着肖一墨的衣袖撒个娇,这样说不定就能把这件事情对付过去了。可这一次,她却做不出来。      人果然是会得陇望蜀的,这几个月来,肖一墨的温柔就好像一剂□□,渐渐侵蚀了她的心脏,以至于此刻在那两道冷漠的目光下,她的心脏刺痛不已,说不出话来。      打开了车门,她默默地下了车。   车子在她身后发出了油门的咆哮车,仿佛离弦之箭,一下子就没了身影。   她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抬手想去擦眼泪,却发现冬日的寒风凛冽,眼底的潮湿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吹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了! 第44章 缁色(二)(捉虫)   回到家里, 果不其然,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 应凯在等她回来,不过,没撑到点, 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应紫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伪装了一下情绪,走到沙发边上推应凯:“爸, 起来了, 快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应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猝然从沙发上坐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轻哼了一声:“总算知道回来了?没被骗走,还算有点脑子。”   应紫苦笑了一声:“爸,你在说什么呢?人家肖一墨是谁?骗你女儿干什么?”      应凯语塞, 半晌才悻然道:“肖一墨他再好, 在我眼里也比不上我女儿。你可千万别太容易让他追到手,爸给你说吧,太容易追到手了男人就不会珍惜……”   “刚才还一个劲儿谢人家救了锦地大厦呢,现在又说这种话,”应紫真拿应凯没办法, “快去睡吧,这样熬夜小心高血压犯了。”      应凯被她推着往房间里走, 感慨着道:“肖一墨这人吧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当初都觉得锦地大厦没希望了,结果他一接手还真给救活了。唉,要是你爸争气点就好了,现在我就担心他们家看不起我们,到时候连累你过去受委屈。”   “不会的,”应紫轻声道,用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爸,你别瞎说了。”      一连两天,应紫都没有收到肖一墨的半点消息,别说是来接她回公寓了,就连微信上都没有只字片言。      二号下午,她鼓起勇气给肖一墨打了个电话,结果是岑宁接的,告诉她肖一墨在开会,等开完会了再给她回电。可她等到了吃完晚饭,肖一墨的电话却依然没有打过来,她只好先回了宿舍。      快八点的时候,肖一墨的电话才来,语气淡淡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应紫小心翼翼地问,“过节还要开会吗?”   “和华智科技的芯片投资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忙上一段时间。”      “严重吗?”应紫顿时着急了起来。   “还好,”肖一墨的声音顿了顿,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听筒里一阵静默,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畔萦绕。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一墨冷淡地问,“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应紫呆了呆:“没事了。”      听筒里传来了枯燥的“滴滴”声,应紫盯着手机看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躺了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下周是考试周,又有大奖赛的初赛,她告诉自己应该要好好看书,或者去隔壁音乐系的琴房去弹琴练歌。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想做。   当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迷迷糊糊的,梦见了很多人,一会儿看见郑玉苒朝着她嘲讽地笑,“我说你不自量力吧?想要霸占一墨哥,别做梦了!”;一会儿听见丁佳蓝同情的说话声,“小紫,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这也不能怪我了,你们俩分手了,一墨是我的了。”;一会儿又看见肖一墨和怀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美女一起在海滩上嬉戏……      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半。   她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另外三个还睡得和猪一样,唯有郑媛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还这么早呢……”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路上几乎没有人,应紫裹紧了自己的羽绒外套,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早上好。”   有人从迎面跑过,打了个招呼。      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应紫赶紧回了一个笑脸,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学校的操场,宽敞的塑胶跑道上有十来个学生在晨跑,中间还有人在晨练打球。      她看了一会儿,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清冷的空气吸入鼻腔,呼吸随之渐渐急促了起来;脑中所有的纷杂,在这一刻,被身体的本能尽数挤了出去。      在瞎想什么呢?   从一开始就知道肖一墨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的温柔、他的宠爱,只是给他乖巧听话的另一半的,只不过,现在这个角色是她而已;而她,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同意见,就有可能连这个角色都没有了。      就按照肖一墨的意思,把所有的结婚流程走一遍吧。她不能那么贪心,即希望锦地大厦起死回生,又顾忌这顾忌那,深怕被人知道结婚又离婚连累家人丢脸。   那些隐藏在心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从今天起,彻底在脑子里清除吧。   应紫反复告诉自己。      与此同时,肖一墨也破天荒地早早就醒了过来。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不错,可昨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做梦,梦里都是应紫那双水汪汪的泪眼。   难道是应紫知道了他的软肋,看不得她哭,所以就入梦来让他心软?      他一边琢磨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偌大的卧室里空荡荡的,少了一个人的大床莫名看起来有点可怜。      虽然应紫惹他生气了,不过,他倒是真不是故意不接应紫电话的,昨天他的确忙了半天。      华智科技的芯片研发所在最后生产芯片的一关上出了问题,买来的光刻机莫名罢工,工程人员修了几天也没有任何起色,紧急联系生产厂家却石沉大海,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意味着前期的研发、设计都要泡汤。H国禁止对华出售的这类顶尖科技产品的,这台光刻机是他多方联系后才通过第三方转运到了国内,接下来如果厂家再拒绝接触的话,他有可能要和裴钊阳一起去一趟H国。   和华智科技高层紧急磋商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他索性和肖昱行一起直接回了老宅。      躺在床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和应紫在电话里的对话,越想越有点恼火。   就这么平淡地说了两句,没有甜言蜜语的撒娇,也没有真心实意的道歉,更没有那种理所当然应该有的思念。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好好和应紫分开一下,让她清楚地明白,在他这里没有恃宠而骄这回事情,别以为他真的少不了她了。   就算他真的喜欢应紫,那也是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让他像那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一样,让女人为所欲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分开一个月彼此冷静一下吧,只要应紫的泪眼不出现在他面前,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做到不心软。      做了决定,肖一墨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陪着肖宁东一起去外面慢跑了一圈,父子俩进了餐厅。因为作息不同,肖家的早餐都是分开吃的,两人进去时,肖昱行一家人已经在吃了,陈姨还在等着,把肖宁东扶到了餐桌旁,笑吟吟地问肖一墨:“怎么小紫元旦没过来?小夫妻拌嘴了?”      肖宁东在一旁狐疑地看了儿子一眼。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道:“怎么会?她家里有点事情。”      “小紫怎么会和小叔拌嘴?”肖昱行开玩笑道,“她那么听话,如果是吵架了,肯定是小叔欺负她。”   “有吗?”肖一墨不悦地反问。      肖昱行继续调侃:“有。别欺负得太狠了,小心小紫被欺负跑了。”   肖一墨拿着刀叉的手一顿,心里不知怎么,漏跳了一拍。      肖宁东轻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一墨已经对她很好了,万事都要有个度才行。”   肖昱行耸耸肩,无奈地道:“好好,爷爷你说的都对。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俏俏早上从Y国飞回来,我去接机。”      肖宁东的眉头皱了起来:“昱行,你和你女朋友怎么回事?两个人年纪也到了,怎么还不商量结婚的事情?”   “爷爷,”肖昱行无奈地道,“她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就换个,难道我们肖家的孙子还愁娶不到老婆吗?她的条件,我还很不满意呢。”肖宁东不悦地道。   肖昱行不想和老人家争辩,哄了一句:“好了爷爷,我会再和她沟通一下的,我也还年轻的,不着急。”      一旁的肖国忠看着还有父亲微沉的脸色,尴尬地打圆场:“俏俏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重了点,下次我们也再劝劝她。”   陈姨笑着打趣:“昱行,你也太宠俏俏了,我看再这样下去,她可真的快要骑到你头上来了,这以后进了家门可怎么办?”      肖昱行笑了笑,却不置可否,起身告辞走了。   肖国忠和肖宁东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陈姨也有点尴尬,赶紧把肖一墨拉过来打圆场:“还是小紫好,既乖巧又听话,一墨的眼光到底是好的。”      这一点肖一墨非常赞同。   他一直觉得俞俏俏的那个策划不能再做下去了,再做下去,心都野得不成样了,有两次他隐晦地提醒过肖昱行,可肖昱行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女人真的不能宠,俞俏俏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一个视频公司的小策划,几近摔打成了实打实的女强人,仗着肖昱行宠爱,把一个综艺节目做得风生水起,那些个人气高涨的明星到了她面前还得乖乖地叫上一声“俞老师”,现在连肖家都不放在眼里了,真是无法无天。   他可真担心肖昱行把人捧红了心野了,到后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幸好,他的小紫不像那个俞俏俏。   仔细想想,应紫这么喜欢他,怎么也不可能想着一年到了就赶紧和他离婚分开,跨年夜那天的话,应该是在试探吧?毕竟两个人协约上写明了是一年,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会不安、想要以退为进要个承诺也是正常的。      女人嘛,总是需要很多的承诺才会安心,应紫一定也不例外。   不过,这次一定要让应紫明白,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出来,而不是耍什么小花招以退为进。   这么一想,好像晾一个月有点太长了,到时候应紫真伤心了怎么办?   十来天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努力试试能不能双更,请小天使们为我打call!20:11:14见! 第45章 缁色(三)      肖一墨在家里盘算着和应紫生多久的气, 学校里应紫忙得不可开交。      期末考如约而至, 这是应紫她们参加的最后一次期末考, 接下来,除了毕业论文,学校里就没什么大事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一只脚踏入了社会。      而大奖赛定在六号的初赛,应紫这一组竞争非常激烈, 其中有几位是际安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学生, 专业素质扎实,在学院中小有名气;有几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已经在网络剧、网络电影中献过声,在网络上有一定的拥趸。      常青树论坛对这次的大奖赛十分关注, 专门开了一个置顶帖来讨论大奖赛相关,应紫的名字被频频提到,以前曾为《去病》写过第一个乐评的那位副版主, 对应紫的参赛充满了期待, 特意单独发了一个帖子分析了一下这一组中比较知名的几个选手,最后认定应紫的声音条件突出,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在这次的大奖赛中大放异彩。      因为赛程的一些原因,初赛并没有进行电视直播, 而是采用了现在流行的网络直播方式,相对来说比较轻松随意, 最前面一排是评委,评委后面坐着一些相关的媒体、制作人和老师,再后面才是观众和亲友团。      应紫抽签排在了下午场,没轮到的时候就和彭慧慧她们一起在音乐厅中当观众。彭慧慧她们把手机开了静音,一边听一边拿着手机看直播,直播的参与度居然还不错,有好几万在线观众,弹幕也一条条地闪过,非常热闹。      “这种水平也能来比赛?我上去都比她好。”   “这个小哥哥好帅,我看好他。”   “哎呦呦都走音了,车祸现场。”   ……      各种毒舌的评论夹杂着几句完全和音乐无关的指手画脚,应紫越看越觉得心慌。   手被一边一个握住了。      “小紫,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别紧张啊,放松,深呼吸。”   郑媛和李沁安慰着。      彭慧慧打开手机翻出了那个副版主的帖子,给她打气:“小紫你看,大家都看好你呢,下面都是替你加油的。”   “对,战术上藐视他们,别慌,你唱得最好听。”      郑媛不甘心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小紫,肖一墨呢?他怎么不替你来加油?”   应紫怔了一下,替肖一墨解释了一句:“他公司里忙,”   彭慧慧也替偶像辩护:“对,人家大总裁忙着投资,而且他又不懂音乐,来了也白搭。”   李沁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男朋友啊,来帮忙打气鼓劲也好,真是的。”      彭慧慧语塞,赶紧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赶紧替小紫加油吧。”   几个人的手叠在了一起,压低声音齐声叫了一声:“干巴爹!”      轮到应紫候场了。她向来就胆小,成年了以后虽然改变了一些,但骨子里的胆小却很难彻底改变。   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一双手握着她,像从前爸爸妈妈送她上舞台一样就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里,肖一墨的对话框还是空白一片;微博上,她最新的微博下有很多鼓励祝福的话,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紫迅速地关了机。      可能是前面把所有的紧张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了,真正到了舞台上,应紫居然麻木了,连心跳都神奇地恢复到了一分钟七十下。主持人介绍了她的情况,然后让她和老师、观众打个招呼,她不会说漂亮的场面话,简单地问了好,就示意可以开始了。      现场导演朝着台下做了手势,整个音乐厅安静了下来。   应紫静静地在钢琴边坐了下来,试了《夏忆》伴奏的第一个音。   眼前仿佛浮现了那次甜蜜的海岛假期,只可惜,就好像璀璨的烟花,绚烂过后终究归于宁静。幸好,她有音乐,可以把这份甜蜜永远珍藏在音符里。      “一首《夏忆》清扬悠远,真假声转换毫无瑕疵,声音空灵,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在情绪的表达上,这位同学唱出了‘忆’的淡淡忧伤,让人忍不住随之沉浸在这份情绪中,表现出了极强的音乐感染力,所以,我给出了全场的最高分。”   “指定曲目《敖包相会》是一首民歌,但是应紫同学却用流行的唱腔让这首经典民歌重新焕发了新的光彩,除了喉咙的发声,她还夹杂运用了鼻腔的发音,尤其在高音的处理上非常有特点,让我耳目一新,非常感谢应紫同学让我享受到了一场听觉盛宴。”   ……      评委的点评评价非常高,底下观众的掌声雷动。   大屏幕上的记分牌,跳出了应紫最后的得分,目前在四十一位已参赛选手中名列第一,晋级复赛基本已成定局。      这一瞬间,应紫原本麻木了神经才恢复了正常,胸口的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擂鼓一样,浑身的血液往上冲去,让她的脸都涨红了,只能凭着本能向评委和观众连连致谢。      许是她这样笨拙的模样很有趣,主持人和评委都笑了,引导着她聊了两句,当大家知道这首《夏忆》是她写的,底下发出了哗然的声音。      她快活地退了场,刚要去观众席和室友们一起分享这无边的喜悦,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好,是应紫同学吗?”      眼前的女人约莫六十上下,满头银发却半点不显老态,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时尚,她的五官非常漂亮,皮肤也还很润泽,唯有眼角的皱纹泄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应紫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孙覃……孙老师?”   孙覃点了点头,笑着朝她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孙覃,有时间吗?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一下,我们俩随便聊聊。”      两个人出了音乐学院,在马路对面的一座咖啡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孙覃体贴地征询了应紫的意见,替她叫了一杯热巧克力,自己则要了一杯蓝山。      应紫盯着那杯蓝山看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也喜欢喝这个。”   孙覃愣了一下,怅然笑了:“是吗?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错过了他所有的一切。”      应紫凝视着眼前这个姿态优雅的女人,可以看出,肖一墨的五官和她有五六分的相识,尤其是勾起嘴角微笑的时候特别相像,一样的优雅、一样的傲气,不同的只是肖一墨那是风华正茂、睥睨一切的矜傲,而孙覃则因为年长,有着一种洞穿世事的通透。      肖一墨提起母亲时那种强自伪装的淡漠,从应紫眼前一掠而过。   她忽然很心疼,心疼肖一墨压抑在心底的对母爱的那种渴望;她很想问问孙覃,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多年都不来探望一下肖一墨?      “孙老师,我很崇拜你,特别喜欢你为卫时年早期写得一些作品,”她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我一直想象着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一个人,应该和你的音乐作品一样,非常有才气,特立独行,又有着人性的温暖和宽容,一定是个非常让人尊敬的音乐家。”      孙覃失笑:“现在你是不是失望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应紫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失望,我失望的只是你对待亲人的态度,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来看过一墨呢?你不知道他对你的离开有多难以释怀吗?”      孙覃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最后化为了一脸的茫然。   “其实,刚离婚的时候,我偷偷来看过他两次,”她苦笑了一声,“在学校外面拿了个望远镜看他上体育课,全副武装,差点被学校保安当成了偷窥狂。”      应紫愕然:“那你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见他?”   “我怕我心软,怕见了就舍不得离不开他了,”孙覃叹了一口气,“后来,我就拜托了我的朋友多照顾他,下定决心离开一阵子,等我的工作室有起色了再回来看他。”   “那你回来了吗?”应紫屏息问。   孙覃摇了摇头:“我想回来的时候,我朋友嫁进了肖家,成了他的继母。”      应紫彻底傻了。   回忆起往事,孙覃的神色很平静,就好像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陈淑怡,也就是陈姨,曾经是孙覃的好友,以前她的家境优渥,和孙覃一起就读于际安音乐学院,但不屑于走娱乐这条路,去了A国留学,后来家道中落后回国,两人一直保持着好友的关系。      陈淑怡的眼光很高,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结婚,而孙覃原本也一直单身,后来和肖宁东一见钟情结了婚,大家经常一起玩,也就熟悉了起来。      陈淑怡对孙覃一直很照顾,后来孙覃成了全职太太,有了儿子,专心相夫教子,陈淑怡还经常带给她一些相关娱乐资讯,鼓励她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孙覃一度非常感激她。      “大概是一墨上高一的时候吧,我在北都的公司基本稳定了,想着回际安看看一墨,就打电话问她一墨的情况,她才告诉我她和宁……肖宁东结婚了,她在一墨身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好不容易嘘寒问暖让一墨对她解开了心结,两人相处得和真正的母子一样贴心了,而且一墨那时候刚刚在际大的少年班就读,学业压力很大,她委婉地建议我能不能暂时别来了,以免影响他的情绪。我考虑一下就答应了。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年,等我再想去的时候,一墨已经去国外留学了。”孙覃怅然道,“再后来,我看不看他,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成年人,对我这个母亲,深恶痛绝了吧。”      “也是陈姨和你说的吗?”应紫脱口而出。   “她倒也不是特意说的,只是无意中说漏过一次嘴,”孙覃笑了笑,“后来我和她也没联系了,还是做个陌生人吧,省得她见了我也膈应。”      应紫的脑袋涨涨的,好多念头纷至沓来,一时让她有点捋不清思路。她盯着孙覃,猛然问了一句:“孙老师,当时你到底为什么和一墨的爸爸离婚的?是不是……是不是……他有和谁出轨被你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厉害的心机婊浮出水面。双更太痛苦了,小天使们好意思不亲亲抱抱醋哥哥吗?! 另外,有小天使在质疑,现实社会中有像肖家这样直男癌的家庭吗?我只能说,生活比小说更精彩。最有代表性的,你们可以去微博搜一下有个叫“煮老师”的,直男癌的代表性人物,他曾经有很多言论会刷新你的三观。 第46章 缁色(四)      空气仿佛窒息了一样。   孙覃原本镇定从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你知道了些什么?谁和你说的?”她惊疑不定地问。      应紫猜的。   孙覃和陈淑怡的那些情况, 和海岛上发生的何其相似, 难道, 郑玉苒和小徐对她所做的事情,是出自陈姨的授意、源于她曾经成功的经验?这样的话,陈姨在孙覃和肖宁东之间做了些什么, 是不是也很值得让人怀疑?      但这仅仅是怀疑,也不能和孙覃说,她只好含糊着说:“没什么, 我瞎猜的。”   孙覃的脸阴晴不定, 半晌才道:“也不能完全说是出轨,这件事情当时很复杂, 很难说得清,我和他爸约定好了瞒着一墨的, 你千万别在一墨面前提这个。”      应紫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   “谢谢,”孙覃凝视着她,嘴角微扬, “你是一个好女孩, 我很庆幸,一墨能有你做他的另一半。”      应紫有些汗颜。   她该怎么说呢?两个人其实只是一年夫妻,没过多久,她就要从肖太太这个角色中退位了。      “一墨是不是不太好相处?”孙覃关切地问,“他的性格有点傲, 他们肖家人又有大男子的传统,你多多包容。”   应紫点了点头, 委婉地道:“孙老师,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惦记你的,你可以找机会和他见一面。”      孙覃失神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必要了。”她振作了一下,笑着道,“别说这个了,我这次来大奖赛,除了想见见一墨的妻子之外,另一个原因是为了听你的歌来的。”      孙覃原本因为往事而怅惘的神色一变,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那个在唱片界叱咤风云的强者,骤然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应紫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里。      “时年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我听了你的音频之后,觉得他是不是主观色彩太浓了一点。声音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好,今天听了现场,才觉得不虚此行,”孙覃看向应紫的眼中,有着一种热切,仿佛一个琢玉师发现了一块珍稀的籽料,“你的声音条件,是我见过的最好、最有特点的女声。”      吊着的那口气骤然松了,刚才在舞台上听评委点评时,应紫都没那么紧张。   孙覃继续点评:“难能可贵的是,你在技巧上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还不够纯熟,还需要进一步的磨练,尤其是你鼻腔的发音,有一段略显生硬。”   她把《夏忆》中的一句哼了出来。      这正是应紫修改过数次的一句话,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一直琢磨不出来,此刻茅塞顿开,忍不住跟着重新哼了一遍。      “对,就是这个意思,”孙覃大为惊讶,“很好,你的领悟力很强。”   应紫有点激动:“谢谢孙老师,我大概有点明白了,你太厉害了。”   孙覃笑了笑:“在这一行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了,不厉害也不行了。对了,你想走这条路,一墨同意吗?还有他爸同意吗?”      应紫的眼神黯了黯,缓缓地摇了摇头。   孙覃愕然:“那你怎么来参加大奖赛了?”   “他同意我来参加比赛玩玩吧,”应紫苦笑了一声,“别的,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孙覃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手中的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失神地看着杯中的液体转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良久,她抬头看向应紫,神情复杂地道:“那我不劝你了,我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了,不能再从一墨身边把他的妻子抢走。不过,真的……太可惜了。”      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惋惜,应紫有点难过。   空气中有短暂的静默。      好一会儿,应紫振作了一下,挤出了一丝笑容,面带期待地问:“孙老师,虽然我没法签你们公司,可我不会放弃音乐的,以后能常向你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孙覃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应紫喜滋滋地收了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孙覃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了听了片刻挂断了电话,歉然对应紫道:“我有事,要先走了,不要告诉一墨我找过你,省得他更加误会。”      应紫应了一声,把她一路送到了门口,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了,孙覃拉开车门,在上车的一刹那又转过身来看向应紫:“我可以叫你小紫吗?”   “当然可以。”   “小紫,我的心情非常矛盾,即盼着你和一墨和和美美,又觉得你可以更加广阔的舞台,算了,我不多说了,”她沉吟了片刻,神情诚挚地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自由地选择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请务必来找我。”      从咖啡店里出来,应紫一个人信步走在马路上,天气很冷,她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   孙覃对她的肯定带来的惊喜,渐渐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茫然,那是对未来的迷茫。      拿出手机看了看,肖一墨还是没有只字片语,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要气上多久。   然而,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在两个人的婚姻协议中,他已经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而古堡的继承到现在还没有影子,应该努力配合他的人又推三阻四的,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再服个软吧。尽快把古堡的事情解决,这样,她就可以不亏欠肖一墨了。   她定了定神,开始给肖一墨编辑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删,删了打,好不容易絮絮叨叨写了一条:公司还很忙吗?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你看婚礼什么时候要办?我提前会和我爸妈说的,你放心,他们那里我会安排好的。      来回检查了两遍,她觉得语气和措辞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按了发送键。   刚发完消息,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彭慧慧打来的,电话的背景有点嘈杂,几个室友叽叽喳喳地在听筒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小紫你跑哪里去了!”彭慧慧激动地叫着,“比赛结束了,你小组赛排名第一!小组第一去复赛了!”      常青树论坛又一次沸腾了。   相比上一次合唱,这次的应紫多了一个“肖一墨女友”的名号,自然而然地引来了更多的关注。那位副版主已经成了应紫的首席粉丝了,第一时间就发上来了应紫的比赛CUT,并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长篇乐评,对应紫在《夏忆》中展现出来的灵气惊叹不已。      底下有听过现场的,纷纷跟帖表示赞同,表示现场更好听;有的是路人,听了CUT以后被迷上了,嗷嗷叫着让应紫赶紧C位出道,发EP让他们单曲循环;还有一些是新晋的大学生,对应紫不熟悉,纷纷询问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哪里的,唱得这么好听,可以交个朋友吗?      其余的晋级选手也有各种各样的帖子,有的选手已经签了公司,有专人营销,一时之间,论坛鱼龙混杂,各种消息满天飞。      在热闹了一天之后,论坛猛然出了一个投票贴:肖学长@肖一墨曾经说过,他的另一半将会是全职太太,请问他和应紫两人之间的结果会是:   1、应紫出道娱乐圈,肖学长打脸欣然接受,两人终成眷属。   2、应紫出道娱乐圈,肖学长无法接受,两人黯然分手。   3、应紫放弃娱乐圈,肖学长非常满意,两人终成眷属。      坛友们回复热情,才半个小时就顶了十几页的回复,以至于这条帖子一直飘在首页,后来管理员也来凑了热闹,索性加精置了顶。      投票结果是回复可见的,彭慧慧她们都兴致勃勃地去投了第一条,回复后一看,傻了眼了,第二条占比百分之六十一。      “这是什么破投票啊,也太不吉利了!”彭慧慧气死了,“我去投诉,让管理员删帖,”   “算了算了,我不在意的,”应紫倒没生气,反倒劝他们,“我们俩真好,也不能让这么一条帖子给吹散了。”   “这都是什么人哪,”李沁嘟囔着,“都是见不得人好的心理。”      大家义愤填膺地谴责了一会儿,各自上床睡了。   应紫躲在被窝里,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条投票微博一条条地翻着回复。猛然之间,一条回复跳入了她的眼帘。      [说不定早就分手了,比赛的时候肖学长都没出现,要是真喜欢应紫的话,怎么都得来鼓个劲吧?]      应紫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退出论坛,再去看看微信,下午她的那条信息还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没有回复。      为什么肖一墨这次这么生气?都过去五六天了,还悄无声息。难道,他打算提前分手了吗?就好像他说的那样,“多的是人可以结婚,又不是非你不可”。   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并没有如约而至,一丝伤心悄无声息、不受控制地泛了上来。      肖一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好是当地时间的第二天下午,H国和国内有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而他又忙于和光刻机的厂方进行沟通协商,几乎日夜颠倒。   把那条消息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终于知道发微信联系他了,还这么诚恳地道歉。   果然,冷静一下就知道他的重要性了。   现在应紫一定很想他吧,可惜不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惊喜;现在又是国内时间的半夜,视频也没法通。      应紫的一颦一笑,仿佛在这短短几十个字里一下子跳了出来,那绵软的表情、甜美的唇瓣,还有那娇怯怯的眼神……      两个人分开足足一个星期了,思念在刻意的忽略后来得迅疾且凶猛,他很想应紫,想得胸口那处都微微发疼。      这一刻,肖一墨甚至想要立刻让岑宁查询回国的航班,丢下这一大堆杂务立刻去见应紫一面。      然而,理智终于让他拨电话的手停了下来。      算了,如果现在回去,裴钊阳这里没法交代,好不容易协商了大半的厂方势必也要再起波澜,到时候还得重新飞过来一趟,反倒增加了时间成本,还是把事情处理完再走吧。   肖一墨心不在焉地想了片刻,决定给应紫回个微信。      [早就不生气了,我在H国,很想你。]   会不会看起来太迫切了?一点都没有吵完架后的矜持。      肖一墨删掉了,又编辑了一句:是有点累,等我回来替我按摩。   好像有点颐指气使的味道,应紫看了会不会难过?      肖一墨又删掉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助理在门口请他出去参加会议了,他只好匆匆发了一句:我在H国出差,等回来再谈。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整天想着要矜持,维持逼格,好想戳破他! - 第47章 缁色(五)      考完最后一门, 应紫的大学求学生涯告了一个段落。   大家都有点舍不得, 以后再也没法像在寝室里一样朝夕相处了。当晚, 大家一起在校门口的火锅店涮了火锅,又一起去歌厅K歌,彭慧慧的男朋友小蔡也来了, 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着实热闹了一把。      快结束时,憋了一晚上的小蔡忍不住了, 好奇地问:“小紫, 肖学长呢?我和我朋友都很崇拜他,叫出来见一面啊。”   应紫有点尴尬:“他……很忙。”      “那他等会儿会来接你——哎呦你踩我干吗!”小蔡痛呼了起来。   彭慧慧悻然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蔡这才会过意来, 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个人总是马大哈, 别理我,唱歌唱歌,小紫, 我要是现在跑到论坛上说正在听你的现场, 保准跳出一大堆人嫉妒得要掐死我。”   应紫笑了:“谢谢,我现在就盼着论坛和微博上的人都别关注我了,我真是被关注怕了。”   “慌什么,凭实力得来的第一,他们再污蔑造谣也没用。”彭慧慧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道。      的确, 自从官博公布应紫这组的初赛成绩之后,应紫这位小组赛第一就处在了舆论的漩涡里。先是论坛的投票让她和肖一墨的恋情被拉出来溜了一圈, 然后有参赛选手的粉丝在官博下质疑评选是不是有黑幕,为什么她家爱豆唱得这么好却排在了名不见经传的选手后面,还特意刷了一个“大奖赛黑幕”的话题,暗指应紫是靠着男朋友肖一墨的势力才压了她们家爱豆得了第一。      这位爱豆叫冯秦,邻市一所二流音乐学院的学生,已经有两首成名曲了,其中一首还是为去年一部小有名气的网络剧演唱的片尾曲,微博上也有个二十多万的粉丝,这次特意来大奖赛镀金的。      其实,这件事情要是放在常青树论坛上,十有八九是要被坛友嘲笑的,自从去年那次演讲之后,肖一墨直男癌的大名早就在几大名校中不胫而走,大家都知道他肯定不喜欢女朋友抛头露面,更不可能会替女朋友砸钱进大奖赛。      可微博的网友不知道啊,一时之间,应紫最新一条微博下都是冯秦粉丝阴阳怪气的回复,什么“有钱人就是好,肯花钱砸人”,什么“小姐姐能替我也介绍一个吗?我也想拿小组赛第一”……      彭慧慧她们气得上去撕了一把,可架不住别人人多,还被围攻了;还是应紫淡定,给彭慧慧几个的留言点了赞让她们上了热评表明了态度,然后就让她们别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直接忽视就好了。      “嗯,凭实力说话,复赛见呗。”应紫笑着道。   大家说说笑笑又闹了一阵,眼看着快过十二点了,这才散了场。      第二天周日,应紫睡了个大懒觉,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了,她赶紧起床洗漱,到了洗手间刚拿起牙刷,一看,程云雅正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妈,怎么了?”她一边刷牙一边问,满嘴的牙膏泡沫。   “好像很长时间没看见一墨了,你怎么也不出去和他约会了?”程云雅小心翼翼地问。      应紫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一脸的若无其事:“我忙嘛,又要考试又要参加比赛。”   “那今天晚上你二叔公做寿,要不要请他一起过去?”程云雅试探着问。   “算了吧,他也忙。”应紫硬着头皮拒绝了。      程云雅有点失望,跟在她身后专注听着的应凯开口了:“小紫,你和爸说实话,是不是肖一墨他欺负你了?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爸,你总爱瞎想,”应紫矢口否认,“他真有事情,他投资的华智科技自研芯片出了问题,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情去给二叔公祝寿啊。”   应凯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总算把父母俩这一关给蒙过去了,应紫背转身,擦了一把鼻尖冒出来的冷汗。      叔公的生日在农历小年,今年是他七十大寿,办得很隆重,几个子女一起出资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摆了十几桌,一些平常走不太走动的亲戚都到了,表面都很热情地打着招呼闲聊着。      “这不是小紫吗?都这么大了。”   “云雅,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也老了。”   “听说你那个项目现在运营得不错,很厉害啊。”   ……      自从锦地大厦盘活之后,除了银行的贷款,外面欠的债都还得差不多了,以前见了他就躲的亲戚朋友一个个都又开始笑脸相迎,应凯特别扬眉吐气。   不过,这几年的人情冷暖终于让应凯明白了很多人的真实嘴脸,以前他是个热心的,亲朋好友有事了就爱充老大帮忙,被算计占了便宜也不爱计较,现在他也精明了,对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都打着哈哈,唯有几个曾在困难中雪中送炭过的亲友,才会真心地露出笑容。      这一次应凯一家的座位安排在了头上,在中间主桌的左手边,一起坐着的是表叔一家六口,一个表弟高三,另一个表姐已经结婚了,去年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家坐下来寒暄着,从双方家庭的工作经济聊起,谈到了子女的学业,又一直谈到婚嫁和下一代。      “小紫这么漂亮,一定很多男孩子追吧?”   “没有没有。”   “今年二十二了吧?是时候该谈个男朋友了,”表婶乐呵呵地道,“女孩子嘛,年龄越大越不吃香,很多都在学校的时候瞅准一个就抓紧了,像我们苗苗吧,她都已经生儿子了,几个同学还没着落,天天相亲被别人挑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就算女孩年纪大了,怎么就沦落成物品被男人挑了?结婚也不是必需品,好多女强人有了自己的事业,没有男人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啊。      应紫不想搭理这些嘴碎的亲戚,瞟了应凯一眼,有点担心他把肖一墨拿出来炫耀。      “妹子你这话不对,”应凯的表情有点严肃,“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找个喜欢的,千万不能因为要结婚随便把自己给嫁了,我家小紫啊,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也不会让她给别人挑三拣四的。”   应紫心里一暖,忍不住背身朝着应凯竖了一下大拇指。      表婶有点尴尬:“那是,小紫这条件,怎么能没男朋友啊,对吧。”   旁边有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应紫一看,是应倩,挽着李薇的手,一起站在了应凯和程云雅的身侧。   “大伯、大伯母好,”应倩热络地打招呼,“表叔表婶好,大家聊得这么开心啊。”      应紫愣了一下,这母女俩脸皮真是厚,两家都这样了还能特意过来打招呼。上次那场官司他们家找了好多人过来劝说他们家撤诉,应紫都没理,在开庭的前两天,应倩终于没办法了,为了不背上那个诽谤罪的罪名,她不得不答应了应紫的那两条要求,在常青树论坛和家庭群里实名道歉了,论坛道歉贴被坛友追着骂了十几页,狼狈不堪;而几个原本和他们家交好的亲戚也被应倩这手段给吓到了,背后私底下和程云雅埋汰了那一家人几句,说是以后真得防着点,要不然什么时候被捅刀子了都不知道。      李薇笑吟吟地在一旁开了口:“哥,嫂子,听说你们的锦地大厦开业了?恭喜啊。”   应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埋头自顾自喝酒吃菜,程云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倒是旁边的表叔觉得尴尬,接了话茬:“是啊,恭喜哥,哥还是有眼光的,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呦,这可和眼光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哥嫂他们生了一个好女儿,小紫太争气了,能拉来这么一个大投资商,一定花了不少手段吧,什么时候也教教小倩啊,小倩就是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李薇话里有话地道。      程云雅一听就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了,锦地大厦和小紫有什么关系?”   “大伯母,你就别再遮掩了,”应倩掩着嘴笑了,“姐这不是和锦地大厦的投资商好了嘛,这里面有什么事,谁还能猜不出来啊。”      旁边的亲戚听了,都忍不住朝应紫这里看了过来,有几个面带异色,窃窃私语了起来。   应紫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刚要说话,一旁的应凯按住了她,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是见不得我们家好吗?满嘴喷粪。一墨和小紫在谈恋爱,和锦地大厦的投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哥,真的啊?”李薇一脸的诧异,“那可是肖家呢,还是肖家那个最得宠最厉害的小儿子,还真能和小紫谈恋爱,那咱们应家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冒青烟也是我们家,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别上杆子来套近乎了,”程云雅反唇相讥,“肖一墨就是喜欢我们家小紫,不服你们去找他问个为什么啊,在这里吠什么吠,还想再实名道歉一次吗?”      应倩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次的实名道歉,简直就是往她身上捅了狠狠的一刀。那置顶道歉的一周,她不仅收到了上千条的辱骂,还有人把这条帖子发到了她刚谈的男朋友那里,那位条件非常不错的海龟权衡再三之后,委婉地和她提出了分手。      她在家里哭闹了好几回,应轩和李薇也没办法,反而还让她忍着点,说应紫要是真和肖一墨成了,他们非但没法找应紫一家的麻烦,以后还得放下身段去拍马屁。      应紫那个总爱哭哭啼啼的娇气包有什么好?从小到大就压着她,小时候爷爷奶奶喜欢她,成天夸她是小公主,把什么好的都留给她,长大成人后好不容易他们家扬眉吐气了,现在居然傍了这么大来头的一个人,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幸好,肖一墨和应紫分手了!   她关注应紫和肖一墨已经有段时间了,以前肖一墨还频繁到学校来接应紫,自打元旦开始,肖一墨就没有再在学校和应紫家出现过,而且应紫比赛的时候肖一墨也没出现,论坛上都在说两人肯定分手了。她觉得坛友们分析得很有道理:以前她在论坛发帖的时候,肖一墨可是神速地出现替应紫撑腰了,这次连影子都没有。      想想也知道,像肖一墨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应紫的?还不是玩过了瘾就扔了?能替他们家把锦地大厦盘活了,应该就是这段日子应紫陪伴左右的代价了。      她假惺惺地笑了笑:“大伯母啊,姐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也想问问未来的姐夫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姐、什么时候结婚啊,可未来姐夫人呢?今天二叔公生日,不如请他过来给二叔公问个好,也给二叔公长个脸,你看怎么样?”      程云雅被噎了一下,不由得看了应紫一眼。   应紫咬着唇:“他最近很忙……”      李薇一见她的神色,心里有了底,立刻帮女儿的腔,朝着二叔公道:“对呀对呀,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二叔公,小紫有男朋友了,是肖家那个老幺。”   二叔公有点耳背,这时候才听明白了,大喜过望:“真的吗?肖家那个老幺?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要过来向你问好呢,你可有福气了。”   “小紫啊,他人呢?”二叔公激动地四下张望,没瞧见人,又狐疑了起来,“你们不是在拿我老头子开玩笑吧?肖家的那个老幺……这不太可能啊……”      应倩和李薇哈哈大笑了起来。   应凯的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问:“小紫,他真过不来吗?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忙的话来露个脸就走也好啊。”   程云雅小声问:“那要么通个电话,让他和二叔公打个招呼行不行?”      应紫迟疑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肖一墨的电话,然而手机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吗?   看着父母期待的眼神,应紫鼻尖一阵发酸。      “小紫。”一个澹然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应紫猛然抬头,只见肖一墨身姿隽挺,一身米色羊绒大衣,格子围巾随意地搭在胸前,气定神闲地朝着他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肥章啦。 小天使们都在催什么时候真正让肖叔叔打脸,苍天呐,我也很想马上就写到那里,可是怎么就写不到呢!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48章 缁色(六)      一时之间, 寿宴里好些人都站了起来, 二叔公也是, 都慌忙众星捧月一样地迎了上去。   肖一墨神色淡漠地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快步到了应紫跟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差?”      应紫整个人都傻了。   肖一墨不是在生她的气不理她了吗?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她不自觉地抓住了肖一墨的衣袖, 呐呐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样傻傻的应紫,看起来很是可爱。   肖一墨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亲吻的念头,暂时先把应紫放在了一边, 犀利的目光朝着四周横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正在悄悄后退的应倩身上。      “应倩?”他的气势骇人,语声冰冷。   应倩的腿都软了, 脸色煞白,她不敢迎视肖一墨的目光, 害怕地抓住了李薇的手臂,嗫嚅着应了一声:“是……”      “肖先生啊,”李薇强笑着招呼, “我们家小倩还小,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她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吗?怎么,见了我本人就不出声了?”肖一墨冷笑了一声。   “没没……没要问……”应倩哆哆嗦嗦地道,“我以为……对不起……”   “没要问以后就别出现在小紫面前了,毕竟小紫是要成为我太太的,你这样的人, 没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肖一墨嘲讽地道。      肖太太。   旁边的亲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过来的眼神都充满了艳羡之色。   应倩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眼泪夺眶而出。      李薇心疼女儿,硬着头皮道:“肖先生,你也不能这样说话,我们小倩也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她这也是关心姐姐,你这样……”   “她有这闲心关心姐姐还不如去关心一下她爸爸,”肖一墨的眼神冷冽,“她爸每天绞尽脑汁在支撑你们家的服装公司,都快撑不住了,她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别人的八卦?”      “什么!”李薇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   有人从人群中快步穿出,正是应轩。他狼狈地一手一个抓住了李薇和应倩,连声道:“你们俩个人这是干什么?成天东挑事西挑事的,赶紧给我回去,丢人丢到家了!哥,嫂子,对不起,你们别生气,我回头好好训她们,肖先生,对不起,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一般见识……”      两人被拖着往门口走去,李薇的尖叫声隐隐传来:“应轩,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司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你吵吵啥!”   ……      这个意外简直就好像一颗重磅□□,炸得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二叔公的几个子女比较活络,率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让大家吃饭,又盛情邀请肖一墨到主桌就坐。      肖一墨和二叔公说了两句祝寿的喜庆话,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约:“我和小紫一起。”   刚才还炫耀女儿一家的表叔和表婶宛如机关枪熄了火,连大气都不敢出;应凯和程云雅也被他刚才的气势慑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气氛,幸好肖一墨很体贴举起杯来示意大家吃饭,饭桌上几近凝固的气氛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应紫也有些心神不宁,自己夹了凉拌黑木耳吃了两筷,又觉得应该讨好一下肖一墨,又赶紧替他夹了两块龙虾肉,夹完才猛然想起来,她没用公筷,用她吃过的筷子夹会不会让肖一墨觉得不卫生难以入口?      放在桌下的手被握住了,掌心被指腹轻轻揉捏摩挲着,无端端带来一股旖旎的味道。   再一看,饭桌前的肖一墨神情自若,将龙虾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肖一墨转过脸来,朝着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应紫的脸一红,慌忙避开了视线。      应凯终于回过神来了,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一墨,应轩那个服装公司怎么了?前阵子好像还很红火,现在出事了?”      “据我了解,这两年外贸形势不太好,欧美订单大幅下滑,他转头接了大量的国内订单,有一部分陷入了三角债,货款回款困难,”肖一墨淡淡地道,“今年的财务状况看起来有点吃力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应凯落魄时,应轩一家人何等得趾高气扬,现在轮到他们了。      应凯唏嘘不已,心情复杂。   这家服装公司是从应家的产业中拉走的,都是应父留下来的,现在这样,除了感慨报应不爽之外,不免让他有些伤感。      程云雅赶紧岔开了话题,关切地问肖一墨:“小紫说你这两天很忙,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是,”肖一墨彬彬有礼地道,“这阵子在H国洽谈,有件事情很棘手,所幸现在已经解决了。”   “去H国了?”应凯纳闷了,“小紫没说啊。”      应紫也愣了一下:这几天肖一墨一直不理她,难道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真的有事吗?   “因为走得匆忙,我只给小紫的微信留了个言,没看到小紫的回复。可能小紫太忙了,没看见吧。”肖一墨淡淡地道。      这样说话的语气太熟悉了,应紫迅速地从中品出了一丝不悦的味道,连忙辩解:“没有啊,这两天我一直都盯着你的微信呢,没看到有消息过来啊。”      肖一墨绷着的嘴角一下子有勾起的欲望,努力压了压才没破功。   果然,应紫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想想也知道,应紫一定是很喜欢他的,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想要婚约到期了就离婚。   真离婚了,她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      他轻咳了一声,矜持地道:“你打开微信看看。”   应紫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这几天因为大奖赛和学期结束这两件大事,微信里一直很热闹,各种群、好友消息都很多,还有年前各种订阅号的推送广告,她往下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肖一墨的对话框。      打开一看,居然真的有一条消息躺在那里,昨晚十一点多收到的。她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可能是歌厅里太吵、灯光又昏暗被忽略了。      “对不起,我没看见。”她小声道歉。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等会儿再和你算账,居然不回我的微信。”      吃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肖一墨就提前退席了,临行前很是客气地征询应凯的意见,说是有件要紧的事情想和应紫商量一下。      这一听就是借口,不过,经过刚才的事情,应凯也想通了,肖一墨对应紫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而应紫自己也喜欢,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横加阻拦也没有用,趁早摆正心态接受这个准女婿吧。   至于两人悬殊的身份,看今天肖一墨对应紫的维护,以后应该也能用心保护好应紫的吧。      应紫被肖一墨牵着手,在众多亲友羡慕的眼光中出了酒店。这次肖一墨坐的是一辆商务轿车,前面有司机在,过来毕恭毕敬地替他们俩开了车门。   车子徐徐地启动了,一路朝着公寓开去。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优美的情歌,怀里的女孩乖顺地靠在胸口。   自从吵架以后没找没落的心好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这两天在干什么?”肖一墨随口问。   应紫一一把做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包括期末考、唱歌比赛,还有这两天同学之间的聚会和告别。      肖一墨越听越不是滋味。   看起来他不在的这十来天功夫,应紫的活动很丰富。      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应紫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昨晚我和彭慧慧她们唱歌去了,回来就睡觉了,所以没看到你的微信,这回我把你的对话框置顶,就不会漏了。”      肖一墨的脸色稍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芯片的事情解决了吗?”应紫小心翼翼地问。   “解决了,钊阳留在那里善后,”肖一墨轻描淡写地道,“我惦记你,就回来了。”      昨天发出那条微信后一直没有应紫的回复,他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总觉得心里不太得劲,当天开完会后,厂方松口,将派工程师来华,他就扔下裴钊阳和光刻机赶回际安来了,岑宁早就已经打听好了应家人都在这里参加寿宴,他急赶慢赶过来。      幸好赶过来了,要不然让应紫得被她堂妹欺负了,到时候偷偷伤心哭了,他又要花好多功夫才能哄好。      他心满意足地在应紫的发梢上亲了一下,轻声问:“这么多天没见,想我吗?”   应紫温顺地应了一句:“想。”   “那怎么才给我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肖一墨略带不满地道,“电话也不多打几个。”      应紫的鼻子不由得一酸。   这次她算是很低声下气了吧?给肖一墨打电话、发微信赔礼道歉,还要她怎么样呢?她也不能死皮赖脸地一直追着求原谅吧?她是女生啊,哪能这么厚脸皮?      “怎么了?”肖一墨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捧起她的脸来皱着眉头打量着。   “没……没什么。”应紫掩饰着垂下眼睑。   肖一墨生气了:“怎么又把话憋回去了?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出来,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无论多大的要求都行。”      这次的暗示总足够明确了吧?   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就赶紧说不要那个一年期的婚约了,以后两个人就是真的结婚,好好地过日子。   肖一墨笃定地想着。      “没有,我没什么要求,”应紫轻声道,“就是有点担心,怕你……怕你真的生气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哭?动不动就要掉眼泪,实在是太软弱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如果肖一墨真的现在就和她离婚,她是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的。毕竟,婚约中肖一墨承诺的,已经做到了,而她承诺的,却还杳无音信。   而且,如果一年到期了分开,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现在这样突然地分开,她特别得难过,一想到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肖一墨一听这声音就不对劲,赶紧掰起应紫的脸,那泛红的眼眶和盈盈的水光落入眼睑,几乎是在同时,心口好像被人用手揪住了。“怎么哭了……”他赶紧哄道,“这不是公司有事吗?要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乖,别哭了,怎么可能不理你呢?我还等着和你办婚礼度蜜月呢。”      应紫用力地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指尖用力得发白。这温柔的抚慰非但没让她平静下来,泪水反而滚滚而下。      肖一墨心疼极了。   他原本觉得,这婚约是他签下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己先开口把婚约期限取消了,只要应紫能提个头,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这样也不失颜面。      可现在看来,应紫好像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可能是这次的吵架把她吓坏了。   算了,她这么喜欢他,他就让个步吧。   女人不都需要安全感吗?他就给个承诺,让应紫安心一点吧。      “小紫,”他温柔地吻住了应紫的眼睫,又徐徐而下,在她的鼻尖逗留了片刻,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瓣上,“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那一年期限的事情,把它忘了吧,不管古堡能不能继承,我们以后都好好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肖叔叔终于说出来了,撒花欢庆! 为了早点满足小天使们的要求,醋哥决定豁出去了,今天努力双更!跪求小天使们打鸡血,今晚老时间见!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20:34:50 第49章 缁色(七)      和预想的一样, 哽咽声一下子停住了, 应紫倏地瞪大了眼睛。   这股子傻呵呵的可爱, 让肖一墨很满意,他顺势含着应紫的唇慢慢吸吮舔舐着,这久违的甜蜜让他醺然欲醉, 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胸口被推了一下,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唇。      应紫喘息着往后退了退,一脸的慌乱和惊愕:“你……你说什么?”   “以后你就是真正的肖太太, 不高兴吗?”肖一墨理所当然地问。   “我……可是……那……”应紫太震惊了, 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小区到了,车子停了下来。   肖一墨拉着应紫下了车, 心情愉悦地朝着家里走去,一路走一路耐心地和应紫规划着以后的生活:“你爸妈那里, 先不忙着急着说结婚的事情了,我先和我爸沟通一下,放心, 他虽然很古板, 但只要是我坚持的事情,最后他都会答应的。到时候我让他亲自来和你父母谈婚礼,这样的话,你父母应该会放心了吧?你也不用再总担心我不理你了。”      应紫的脑袋里乱哄哄的。   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情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她一下子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肖一墨这样身价,愿意假戏成真, 和她将婚姻继续下去,这对于阴差阳错因为一则合约而结缔的婚姻不啻于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这件事情无论是谁知道了,都会羡慕她的好运气。      而且,两人不用离婚了,他们家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被别人指点嘲笑,这块原本最大的心病可以去除了。      “怎么,还不高兴吗?”肖一墨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打量着她。   应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本能地感觉到,如果她不高兴的话,肖一墨会很生气。      肖一墨的眼神温柔了起来,揽住了她的腰;小凉亭外,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股浅浅的淡雅梅香。   冬夜的月光分外迷人,落在应紫那细腻柔嫩的脸颊上,仿佛晕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   他一下一下轻啄着那柔软的苹果肌,连带着整颗心也柔软似水。   “小紫,我会对你好的。”他低低地承诺着。      这样的肖一墨,难以让人抗拒。   一整个晚上,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彼此温柔地索取着,肖一墨不知餍足,而应紫也沉醉其中。而等第二天醒过来,肖一墨已经去了公司,应紫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昨晚肖一墨的一字一句,猛然有点茫然了起来。      按照肖一墨的说法,两个人这是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可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肖一墨爱她吗?而她,也爱肖一墨吗?   这两个问题很难,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真正参透。      还没来得及等她搞清楚这两个问题,农历春节很快就到来了。肖家是个大家族,过年这种大节规矩特别多;而应家因为落魄,已经好两年没正经过过春节了,今年总算扬眉吐气,也既要招待亲朋又要四处拜年,忙碌得很。为此,原本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分身乏术,大部分时间都各自去了自己的亲戚家里,反倒聚少离多。      肖一墨显然不太高兴了,应紫琢磨着过完年也要准备接下来的比赛,需要好好练琴练歌,就跟父母找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住回了公寓。      复赛的规则相比初赛来说更为复杂,五十位选手通过抽签决定各组选手进行淘汰赛,除了自选和指定曲目的较量,还需要当场即兴演唱。五组选手中,唯有每组一人可以直通决赛,而另外三个名额将在其余落选选手中再次进行厮杀,最后一共八人进入决赛。      这次的复赛,际安卫视、云旗视频都会同步进行现场直播,还有乐队现场伴奏,对选手的要求高了很多。指定曲目是一首《南海姑娘》,而自选曲目应紫斟酌再三之后,定下了曾经合唱过的《去病》,一来她对《去病》的曲性已经非常熟悉了,容易上手;二来这首曲子难度高,有充分的发挥余地,复赛强手如林,她不能大意。      虽然这首歌也是卫时年早期的成名曲,但以前她已经唱过,肖一墨并没表示出什么不悦,再唱一次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因为有乐队需要现场演奏,又是直播,复赛前一个星期,组委会安排了选手到际安电视台的演播厅进行磨合,应紫的时间被安排在了一个周五的下午。      她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演播厅,迎面刚好碰见了初赛就同组的选手冯秦。   冯秦长得是时下流行的男生形象,清秀、漂亮,个子将近一八五,但就外形可以打上九分,怪不得在网上吸引了一众女友粉。      初赛的时候他排在应紫后面,应紫没听过他的现场,但从网上流传的CUT来听,声音颇有几分磁性的性感,也很有特点。      网络上,冯秦的粉丝一直都揪着应紫不放,嘲笑她傍金主、走黑幕,没有三分三,偏要上梁山;不过,现实中的冯秦好像并没有他家粉丝那么刻薄,见到了应紫还主动打了招呼:“你是应紫吧?我是冯秦,和你初赛一个组的,这次又分在一起了。”      应紫微笑着应了一声“你好”。   冯秦没话找话地聊了两句,应紫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干巴巴的一问一答,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后面有人叫了应紫一声,应紫如释重负,往后一看,是上次就见过的灿宁传媒的洪铮。   “呦,这是洪老师啊,”一旁的冯秦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热情握手,“你好,我是冯秦,以前我们在同州卫视跨年晚会上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洪铮显然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也很圆滑,打了两句哈哈就把事情扯过去了。两人一来一去互捧了一会儿,洪铮就不应付他了,转头亲切地问应紫:“应紫同学,我听了你的初赛,很不错啊,怎么样,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吗?”   应紫有点尴尬:“这个……我可能来不了。”   “为什么?”洪铮惊愕了,“难道有别的公司和你在谈了?”      初赛结束后,的确有好几家唱片公司和制作人过来接洽应紫,都吹得天花乱坠,应紫却一直都很谨慎。秦西远那番对于目前唱片界现状的评价,让她想了很多,也观察了很多,最后她发现,的确和秦西远说的一样,现在真心全力以赴做音乐的凤毛麟角,很多有才华的歌手一旦小有名气,就都努力开始用其他各种形式圈粉,综艺、晚会、绯闻满天飞,人气越来越高,却鲜少有好作品呈现了。      这完全不是她想做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和肖一墨在一起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十有八.九是要彻底放弃的。   她摇了摇头,歉疚地道:“不是,洪老师,情况有点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这样的欲言又止,洪铮自然而然地以为她的话只是托辞。   来参赛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想着得了名次之后有个高起点进军娱乐圈?      他和颜悦色地道:“是不是对我们公司有什么顾虑?没关系,条款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不是我吹牛,我们公司在业界的名气是数一数二的,国内也只有东石传媒可以和我们相提并论,你放心,你要是加入了,我可以和你打包票,公司一定会重点培养你的。”      应紫十分尴尬,再三致歉:“谢谢你,洪老师。可真是对不起,我……我没法答应你,我的家人……可能不同意我签约。”   洪铮很意外:“你的家人居然会不同意?这样,我可以和他们谈一谈,我们是正经八百的娱乐公司,你进来以后发展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而且,你已经成年了,未来需要你自己掌握,这样轻易放弃了你以后会后悔的。”      应紫苦笑。   肖一墨怎么可能会把洪铮画的大饼看在眼里。   “真的对不起,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应紫不得不再次拒绝,窘迫地红了脸。      洪铮没办法了,只好强笑着道:“那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有想法了打电话给我,我们随时都可以谈。”   应紫再三道谢,目送着洪铮离开,回头一看,冯秦正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你居然拒绝了洪老师?你不想出道入圈吗?”      应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他客气地笑了笑,举步朝演播厅走去。   “那你劳心劳力地参加大奖赛干什么?”冯秦在后面不可思议地追问。      这个问题,让应紫一直想了很久。   是啊,既然知道肖一墨不会同意她进娱乐圈,她还要来大奖赛干什么?   可能是因为心中对音乐那种不熄的热爱吧。   只要有机会,她就想要和喜欢她的人分享她的歌声、分享她对音乐的感悟,这是金钱名利所无法带来的快乐。      在演播厅里和乐队老师们磨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手机刚才关机了,一打开,就有好几个通知跳了出来,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肖一墨的,置顶对话框里也有他的消息:你在哪里?   应紫赶紧回拨了过去。      “在哪儿呢?怎么把手机关了?”肖一墨有点不悦地问。   “在做唱歌比赛的预备工作,里面不能开机。”应紫解释。      “那个比赛还没完吗?”肖一墨纳闷了。他潜意识不想关心这个比赛,能答应让应紫参加,已经是他能为应紫退让的最后底线了。   “嗯,不过快了。”应紫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两月中了,复赛每周末比掉两组,大概要三周时间,如果进入决赛的话,也能在三月中下旬结束了。   “快了就好,”肖一墨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随后略带矜持地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猜猜是什么。”      “芯片出成品了?”应紫猜测道。   “不是。”   “史密斯先生在古堡的继承文件上签字了?”   “没有。”      应紫一连猜了几个都不对,只好软软地撒娇:“我猜不到,你说嘛。”   “我爸同意我们俩的事情了,下个月约个时间和你爸妈吃个饭,一起商量一下办婚礼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沉浸在甜蜜中无法自拔的肖叔叔! 吐血双更,小紫式撒娇看着你们,求花花求留言~~ 第50章 缁色(八)      肖一墨的行动很迅速, 过完年后就和肖宁东沟通了好几次。肖宁东一开始坚决反对, 他对这个小儿子无比喜爱器重, 对小儿媳的人选当然也是要求甚高,一早就对肖一墨草率地结婚震怒不已。   但是,他毕竟老了, 没有了年轻时的铁石心肠,又架不住小儿子的磨缠,终于松了口。      肖家的财势, 的确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来锦上添花了;难得肖一墨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他再棒打鸳鸯,只怕父子情分也要淡了。      坐在书桌旁, 肖宁东看着面前垂首而立的应紫,不知怎么的,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慨。      眼前的女人,身着粉灰玫瑰色长袖连帽连衣A字裙,外面一件同色系过膝风衣和同色高帮板鞋, 看上去亭亭玉立、娇怯动人。肖一墨从信誓旦旦的一年协议婚约, 到现在要长久在一起,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让他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乖巧的女人刮目相看。      “爸,”肖一墨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你有话就好好说,她胆小。”   肖宁东气乐了。   这是在嫌弃他吓唬儿媳妇吗?   可气过之后, 他又有点恍惚了起来。   眼前的儿子,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      在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后,他按照父母的期盼联姻,娶了第二任妻子,两人生活得平淡寡味,陆陆续续有了一子一女后,他在电视上看到了孙覃,忽然明白了“一见钟情”这四个字的含义。      和第二任妻子离婚后,他开始追求孙覃,两个人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他锲而不舍,终于抱得美人归,最后在父母面前公开时,也是这样一脸小心,深怕孙覃受到伤害。      只可惜,这段婚姻最后也是一地鸡毛收场。   真的是老了,居然回忆起这一段往事来。      肖宁东定了定神,轻哼了一声:“还记得你们上次在我这里说的话吗?一个个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一年以后就两不相欠,各自分开。”      应紫的脸色有些泛白。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特意表明了自己不会纠缠肖一墨的,现在这样,算不算她违背了诺言?      手被握住了,一股暖意袭来。   肖一墨迎视着父亲犀利的目光,笑吟吟地道:“爸,她那时候说的是不会死皮赖脸缠着我的,现在算是我反悔了缠着她,这样行了吗?”      面对宠爱的幺子,肖宁东向来严肃的表情,此时此刻也有了一丝无奈:“好了,你们俩想清楚就行。小紫,你也快毕业了,以后就好好在家收收心,照顾好一墨照顾好你们这个小家庭,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学着参加一些必要的交际,一来不会无聊,二来也可以增加些见识。我会交代淑怡她们多带带你的。”      应紫有些恍惚地看着肖宁东,手上被捏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肖宁东又说了几句,算是对这个小儿媳的期许,最后挑了个农历比较吉利的二月十六,定下了两家父母见面谈婚事的时间。      从书房出来,迎面碰见了陈姨。   陈姨笑着打趣:“呦,怎么在家都手拉手不想分开?”   肖一墨心情愉悦,握着应紫的手晃了晃:“是啊,一刻都不想分开。”   “年轻就是好,让人羡慕。”陈姨瞟了应紫一眼,嘴角的笑意温柔亲切,转头进了书房。      应紫被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慌。   自从和孙覃见面后就一直盘踞在心底的怀疑,此刻又不受控制地冒了上来,以至于她总觉得陈姨的笑容里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陈姨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应紫迟疑着问。   “不会。”肖一墨自信地道,“她都听我爸的,而且,她能有什么意见?”   “她……她以前对你怎么样啊?”应紫试探道。      肖一墨的眼神有些复杂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她对我真的挺好。有一次我在学校发烧,是她从电话里发现了不对劲,跑到宿舍来照顾了我一整个晚上,后来我出国留学她也经常隔三差五地飞过来照看我,说是怕佣人不尽心,还学了一些中国菜做给我吃,可能亲妈也不过如此吧。”他轻叹了一声,语声中隐隐带了一丝愧疚,“可不知怎么,我还是没能改口,她心里一定很失望。”      应紫汗颜。   看起来,陈姨的功夫真是做到家了。   她该怎么提醒肖一墨,陈姨可能会有问题呢?当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仅凭郑玉苒做的那些事情才猜测陈姨可能在肖家父子和孙覃间动了手脚,如果贸贸然提醒,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路正琢磨着,一股巧劲袭来,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肖一墨压了下来,一手撑在了床垫上,一手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直心不在焉的,这是在想什么呢?”      “想你……”应紫脱口而出,却把后面想说的“和陈姨”三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毕竟这牵涉到了肖一墨最为在意的陈年旧事。      肖一墨却误会了,听着这两个字,他的嘴角勾了起来,俯身下来含住了她的耳垂慢条斯理地吸吮了起来。应紫被他戏弄得心头酥痒,身体的温度陡然升高了起来。   “别……在家里呢……”应紫小声喘息着。      门已经锁好了,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都很知趣,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俩的亲热。   肖一墨把她的耳廓细细摩挲了一番,这才低哑地问:“都在你身边了,还要想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应紫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了,”肖一墨的语声渐渐氤氲了起来,唇从耳廓处挪开,缓缓而下,在她的身上挑起一簇簇的火苗,“我会努力让你不想……”   窗外春光潋滟,春花正在含苞待放;窗内的春色更是无边。      复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一次的比赛增加了电视直播和网站独播,热度自然而然地比初赛高了不少,微博中时不时有人刷话题,几个已经签约了的热门选手更是在公司的营销下上了好几次热搜。      官博却依然不紧不慢,每天固定放送出两三位选手的VCR和初赛视频,轮到应紫的那一天,因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选手,转发和评论相比冯秦那些人都少得可怜。      应紫反倒松了一口气。   初赛那出“黑幕”的风波已经让她提心吊胆了一阵子,生怕闹出什么沸沸扬扬的事来,到时候又要肖一墨替她收场。      演播厅里很热闹,观众坐得满满当当的,现场导演正在舞台上讲解直播时的注意事项。   先开始的是另一组的选手,应紫他们这一组则在前排候场。      和初赛时几位室友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相比,独自一个人在演播厅后候场的应紫有些孤单。彭慧慧她们都已经开始实习了,分散在了际安市的各个角落,聚在一起再也没有从前那么方便了,应紫就让她们别特意过来了,在电视里替她加油助威就好了。      而肖一墨,似乎也对她的比赛并不关心,她的微博又发了一次关于比赛前的紧张心情,粉丝们都在底下替她加油,肖一墨却依然不见踪影。      可能,虽然答应了她参加比赛,可心里还是有点介意,平常也一直有意无意地提醒她,不要在比赛上花太多心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应紫心中一喜,飞快地拿出来一看,是卫时年。   刚刚泛上来的期待落了空,她暗笑自己的贪心,赶紧接通了电话。      “你排第几号?”卫时年笑着问,“我在电视机面前等着呢。”   应紫不好意思了:“你也在看啊?那我都不敢班门弄斧了。”   “小紫,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卫时年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有朝一日,你说不定会比我强。我相信你一定能进决赛,决赛那天我会过来,到时候在现场替你加油!”   来自偶像的鼓励和赞赏,就好像一支强心针,注入了应紫的体内,她浑身振奋了起来:“好,卫大哥,我们决赛见。”      抛弃了杂念,应紫的演唱很顺畅。《南海姑娘》的曲调欢快洒脱,民族风味浓郁,曲中描写的那位清新妍丽的姑娘几乎和应紫本人融为一体,应紫将前半段唱得轻柔旖旎,而后半段的华彩部分稍作改动更为靓丽,最后戛然而止收在了高潮;《去病》这首曲子,将她清丽空灵的声音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中间那段京剧花腔,妖娆婉约,仿佛横空出世的仙音绕梁。      音乐停止时,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前排有两位评委站了起来,激动地朝她鼓掌示意赞许。   “应紫同学,”那位站起来的评委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不说那些华丽的辞藻来夸奖你了,我只想说,你的未来,应该会有更为广阔的舞台,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应紫站在舞台上,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她的胸口一阵激荡,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在脑中纷纷扰扰找不到出口,最后,又尽数散去,化为了一句疑问句回荡在耳边。   她,能有更广阔的舞台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写到……不多说了,醋哥去拔头发码字了,今晚再争取双更,小天使们在这里替醋哥加油把!20:11:14见! 继续不要脸地求预收,文案开文前再仔细琢磨吧。app小天使点开页面右上角作者专栏可见,专栏里还有其他几篇预收,方便的也帮忙收一下吧~~ 第51章 缁色(九)      复赛结束, 应紫再次小组第一, 直接晋级决赛, 其他七名进入决赛的名单也先后出来了,冯秦也通过第二轮的比赛晋级。      论坛上又热闹了好几天,官博上也分别发出了八名选手的CUT, 随后应紫的粉丝数突破了二十万,也按照组委会的官方要求,将微博加V认证了。      肖一墨看到的时候应紫头像下那个黄V标志时, 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一阵子有两个大的投资项目在谈, 公司里很忙,而他也刻意忽略了应紫比赛的事情,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微博和论坛了。今天闲着没事打开手机逛了一逛,才发现这个变化。      一条条看着应紫发的微博, 包括比赛前的紧张和突围的喜悦,勾勒出了这一阵子为了比赛全心全意的应紫。      底下的评论和转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每一条基本都破千, 粉丝的言论也千奇百怪, 什么“小姐姐你好可爱,疯狂给你打电话!”、什么“大家pick一下小姐姐啊,盛世美颜你值得拥有!”、什么“你就是我的女神,永远爱你!”……其中夹杂着一些调戏、辱骂的言语,还有奇奇怪怪的广告。      肖一墨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种公开的自媒体平台, 很多人都躲在网络后宣泄着现实中的不满,他很难接受让自己的太太这样在公众面前被人指手画脚。以前粉丝少的时候, 看着还干净,现在鱼龙混杂,看着就膈应。      比赛是他答应的,他没办法责备应紫。可他没有想到,应紫口中所说的“学校组织的比赛”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全国性的赛事,而应紫也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到了决赛。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担心了起来,参加完比赛后的应紫,会不会被那个花花世界一样的娱乐圈所吸引呢?      耳边隐隐有吉他声传来,他把手提电脑一合,起身出了书房。   应紫正在视听室弹吉他,口中哼着一首简单的民谣,听起来很好听。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注目,应紫的吉他漏拨了一个音,歌声断了,她抬起眼来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肖一墨走了过去,拿起了她的手仔细瞧了瞧,果然,原本圆润漂亮的指尖被吉他弦压出了细密的痕迹。   肖一墨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道:“别弹了,手都弹坏了。”   “没事的,一会儿就会恢复原状的。”应紫赶紧解释,抽出手来揉了揉手指。      肖一墨沉下脸来刚要教育,眼角的余光一瞟,看见谱架上放着放着一张泛黄的曲谱,很眼熟。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佯做无意地问:“在唱谁的歌?”   应紫有些羞赧:“很早以前写的一个片段,今天好像有了一点灵感,就拿出来修一修。”      肖一墨心花怒放:“很好听,再唱一遍给我听听。”   应紫有些羞赧,抱着吉他不肯弹:“还没有完全写好呢。”   肖一墨威胁道:“你不唱的话,那我把吉他扔了,省得把你手指弹坏了。”   应紫投降了,软软地讨饶:“好嘛,要是不好听你不许笑我。”      她试了试弦,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六月的钢笔,画着告别青春的墨色。   六月的雨点,画出流连在脚边的不舍。   墨色,一点又一点的墨色,映成我们眼底最斑斓的恋恋不舍。   ……      随着反复的吟唱,清澈的声音渐行渐远。   应紫抬起头来迎视着肖一墨的目光,忐忑地问:“怎么样?”      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了,肖一墨俯身噙住了她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缠绵地亲吻着,可怜的吉他滑下了膝盖,发出了“哐啷”一声响。      “墨色”两个字,从应紫的唇中吐出,忽高忽低,隐隐带着几分金属音,让肖一墨的心尖都颤抖了起来。      算了,现在就别扫兴了。   等应紫决赛完了,再和她好好谈谈,她那么乖那么听话,又这么爱他,一定不会再对他深恶痛绝的娱乐圈有什么野心的。      很快,决赛的日子就到了。   这一个多星期备赛的时间,组委会安排了评委老师分别对选手进行了指导和培训,应紫过得很充实,也很忙碌。      肖一墨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不要对应紫参加决赛心存芥蒂,但还是对这样的忙碌仍然颇有微词。他既担心应紫太过辛苦,也担心像卫时年之类的人不死心,把应紫诱入那个花花世界。      他暗示提醒了几次,应紫好像有点明白了,也很识趣,除了在视听室里练歌,几乎不在他面前提大奖赛的事情,      周六下午,应紫出发去了演播厅,临行前,她在玄关处犹豫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问:“你……会来看我的决赛吗?晚上七点半开始。”   肖一墨有点矛盾,迟疑了一下道:“我爸这两天心脏有点不太舒服,我要回去看看他,如果来得及的话再过来。”      应紫的眼神一黯,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好的,爸那里要紧,我比完了就回家来看他。”   肖一墨有点不忍心了,从沙发上起身:“我也要走了,顺道送你过去吧,别让司机特意跑一趟了。”      应紫很高兴,一路上嘴角都挂着微笑,下车前她还特意握住了肖一墨的手晃了晃,软软地撒娇着:“这样我就不会紧张了。”      目送着应紫的背影进了演播厅,肖一墨忽然也期待了起来。   看了看手表,现在才四点,回老宅看看肖宁东,如果没事的话早点吃晚饭,赶过来应该还来得及。      肖宁东心脏有点不太舒服,是陈姨打电话来告诉他的。   这些年来,肖宁东一直很注重饮食和锻炼,家里有营养师和保健师,身体一直保养得很好,虽然已经七十一了,但依然精神矍铄,对公司事务和商业动态都了如指掌,因此这个消息让肖一墨有一点意外。      回到老宅,肖宁东躺在床上休息,肖一墨和刚刚问诊完的家庭医生交流了一下,家庭医生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平常的保健药要固定吃,抽空再去医院做个心脏彩超。      “本来就没什么事,”肖宁东不满地道,“你陈姨小题大做,还特意把你叫回来。”   “一墨,你说说你爸,”陈姨告状,“医生让他吃的保健药,他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盯着他吃,他还嫌我啰嗦。”      肖宁东瞪了她一眼:“和一墨说这些干吗?”   “爸,”肖一墨哭笑不得,“你怎么跟小孩似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别这样不上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肖宁东往他身后看了看,“小紫呢?”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道:“她有点事情,晚上会过来的。”      肖宁东也没在意,刚要起床,陈姨却按住了他,迟疑着道:“等一下,有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很难受,可讲了又怕你们不开心。”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肖宁东不悦地道。      陈姨轻叹了一声,看向肖一墨:“一墨,是关于应紫的,先说好了,你听了不要太伤心。”   肖一墨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丝不妙的感觉泛了上来,他立刻先发制人:“是小紫参加比赛的事情吗?这事她和我说了,我同意的。”      “什么比赛?”肖宁东狐疑地问。   “一个唱歌比赛,”肖一墨解释道,“她就是去玩玩。”   “这种比赛去干什么?”肖宁东顿时火了,“一接触这个东西心就野了,你这是想要重蹈我的覆辙吗?”      陈姨柔声劝道:“你先别发火,唱歌比赛一墨答应了,参加就参加了,只要小紫心在一墨身上就没事。可现在我就是担心……”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肖一墨,苦笑着道:“我一个朋友是跑娱乐新闻的,这阵子在盯卫时年和……想挖个大新闻,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你妈和你的关系,又知道了应紫的身份,拍了一些照片,偶尔被我看到了,花钱买了下来,你们看看吧。”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从信封里抽出了照片。   入目的第一张,是应紫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他并不认识这个陌生人,狐疑地看了陈姨一眼,继续往下一看,眼神立刻凝住了:照片里的应紫和一个年长女人说笑着进入了一家咖啡店,那个女人,正是他的母亲孙覃。      脑中“嗡嗡”作响,肖一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应紫是知道他和孙覃的交恶的,为什么会和孙覃见面?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次碰面?      再往下看,是一张孙覃和卫时年的亲密照,照片里的两个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几乎快要头抵着头了,从侧面看过去,嘴角都带着微笑,神色轻松熟稔。      肖一墨的心口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很早以前,卫时年和孙覃就有这种暧昧的传闻了。当时他正在国外读研,还对孙覃抱有一丝期望,偶尔忍不住会去娱乐版查探孙覃的蛛丝马迹,有一次陈姨从国内飞过来照顾他,从飞机上带下来了一份娱乐小报,头版头条写着“天才歌手横空出世,疑遭业内潜规则出道”,暗示时下最当红的选秀歌手卫时年被业内知名人士潜规则。      卫时年是孙覃一力捧红的,这位知名人士是谁,熟悉唱片界的人一看就知道,肖一墨也不例外。      娱乐圈里,这种潜规则太多了,有钱有权的人就像是香馍馍,无数俊男靓女都主动往上黏;而孙覃身为唱片界的元老,当然就是那些追梦男女的目标之一。      对孙覃彻底失望,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他虽然不相信孙覃能老牛吃嫩草,但是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孙覃和娱乐圈,潜意识中,他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肖宁东,把这张照片不动声色地藏回了信封。   “拿过来我看看,”肖宁东有点不太高兴了,“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肖一墨只得把那两张和应紫有关的递给了肖宁东。   一看到孙覃,肖宁东的脸色立刻变了,呼哧呼哧地喘息了两声,靠在床上闭上了眼。      “据我的朋友说,最近小紫在微博上非常红火,自从参加比赛后,她已经见过好几个娱乐公司的制作人了,灿宁传媒的洪铮就是其中一个,”陈姨指了指照片里的那个陌生人,又道,“而你的母亲这次过来,应该也是来邀请她加入东石传媒的,说实话,一墨,我看了真的十分生气,她自己离开了你不说,难道连你心爱的人都要拉走走上和她一样的路吗?”      肖一墨的脸色渐渐泛白。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小紫应该不会的,”他勉强挤出了一句话来,“她知道我不会同意。”      “一墨,”肖宁东睁开了眼,苦笑了一声,“你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和我以前一样自信。”   “是啊,”陈姨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一墨,“你仔细想一想,其实小紫的乖巧听话,都是表面而已,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也特别善于抓住你对她心软的弱点,在不知不觉中就慢慢地软化了你固有的想法。要搁在你们俩最早认识的时候,你觉得你会同意她参加这个大奖赛吗?”      肖一墨哑然。   的确如此,回过头去,他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对应紫沦陷,一步步地看着自己的底线放得越来越低。      “我拿到这几张照片,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想着自己找个机会对小紫敲敲边鼓,”陈姨又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可我刚才又收到了几张朋友发过来的照片,太不对劲了,必须要马上告诉你。”   她说着,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点了两下,递了过去:“就在你到以前刚刚收到,在际安电视台的演播厅照的。”      光线昏暗的演播厅中,卫时年和应紫两个人四目相对,笑得很开心。   肖一墨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指尖一滑,第二张照片上,应紫在上楼梯,卫时年伸手虚虚地扶着应紫的腰;最后一张则是两人一起站在乐队的贝斯手旁,神态亲昵地说着什么。   一时之间,肖一墨的脑中一片空白。      “一墨,”陈姨正色道,“别再纵容小紫了,你想想看,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就在她身旁,舞台的璀璨、粉丝们的热烈,哪一个女孩子会不被这样的虚荣所迷惑?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和你母亲一样,离开你的。”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疾步往外走去。   陈姨在后面追了两步,焦急地问:“一墨,你去哪里?”      肖一墨没有回答,一路到了别墅外,跳上车,往电视台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努力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只是踩着油门的脚却不由自主地用力了起来。      应紫瞒着他见了孙覃,又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和卫时年一起约在了决赛之夜。   她就这么笃定,他能够永远谅解她所做的一切吗?她以为,他的底线能够一降再降,从而让她进入那个他深恶痛绝的娱乐圈吗?      二十分钟后,肖一墨停在了电视台的门口。   掏出手机,他拨通了应紫的手机号码。   “一墨!”应紫惊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来了吗?爸没事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有点紧张,喘不过气来了……”   “小紫,”他打断了应紫的絮叨,声音冷冽,“决赛不要比了,我现在在电视台门口,马上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点击评论大跳水!我这颗热忱双更的心啊,哇凉哇凉的!小天使们快来抚慰醋哥哥TUT - 感谢土豪们为专栏投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此生只为朝歌故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06 19:58:59 第52章 缁色(十)   应紫愕然。   第一个反应就是肖宁东出事了。      她朝着四周看了看, 设备都已经调试好了, 导演助理正在一个个地和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交接。算了算时间, 她排在第七号,应该还能有一点机动的时间。   她和助理打了声招呼,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 一边小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应紫越发焦急了,一路飞奔出了演播厅。   一出大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车门上的肖一墨, 眼神沉郁地盯着大门,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慑人气息。      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有些惊恐地抓住了肖一墨的手:“是不是……爸出什么事了?”   肖一墨的眉头拧了起来,淡淡地道:“没有。”   应紫愣住了:“那为什么要走?我还没比完呢。”      肖一墨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语声淡漠:“小紫,你应该明白我的底线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呢?”   “我……我没有挑衅啊, ”应紫慌乱了起来, “是你答应我参加比赛的……”      “那我现在开始不答应了,”肖一墨拉开了车门,“走吧。”   “等一等,”应紫颤声道,“你总得有个原因吧?我为了这场比赛, 准备了好几个月,节目组、乐队、评委老师也都为了我付出了很多, 我不能这样走了,把我自己和别人的心血都践踏了,现在比赛已经开始了,让我唱一下,花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保证一唱完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肖一墨的眼神冰冷,仿佛寒冬的冰雪:“不行。”   应紫懵了。      刚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她拼命想着原因,脑袋那里“突突”地跳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怎么能这样莫名其妙地退出比赛?所有的人都在舞台前等着她,而她也为了这一刻准备了那么久。      泪水在眼眶中泛起,她不想哭,更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在这里和肖一墨争吵,只好放低了姿态反复恳求着:“不行,一墨我没法走,你别这么不讲理,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让我放弃决赛……”      肖一墨气笑了。   很好,居然还说他不讲理。   “理由?你需要的话我给你一个,”他冷冷地道,“我们的协议算不算理由?我现在就要你一起去机场,去M国见史密斯先生商谈古堡的事情。”      一丝寒意从指尖泛起,渐渐遍布全身。   应紫忽然明白了,这一次,肖一墨不是在吓唬她,是真的要断了她所有对唱歌、对未来的念想了。   她茫然地看着肖一墨,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台阶上,差点摔倒。      肖一墨克制住想要上前的冲动,朝她伸出手去,一字一句地道:“小紫,你不能太贪心,来,到我这里来,忘了这场决赛吧,做明星能拥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过来。”      他的语声一如既往得优雅轻柔,仿佛所有一切尽在掌控。   应紫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电视台,又看了看肖一墨那冷肃的脸庞,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连连摇头。      肖一墨心中焦躁,却依然耐下心来诱哄道:“小紫,我们就要正式结婚了,史密斯先生那么喜欢你,还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你不能让他失望,对吗?乖,听话。”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迅速打湿了前襟,应紫哽咽着,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着肖一墨困难地移了过去。   肖一墨心头一喜,刚刚握住了应紫的指尖,应紫却急促地喘息了两声,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应紫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在上音乐课。      “谁上来第一个唱?”老师在钢琴前回过头来朝着小朋友们问,“第一个上来的,要奖励小红花哦。”   好多小朋友都举起手来,一个个抢着说“我来!”   她乖乖地坐在第一排,怯怯地咬着手指不出声。   “小紫来。”老师朝她招手。      她的屁股在凳子上扭捏着,害怕不肯上去。   老师过来了,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小紫乖,你唱得很好听,要是胆子大一点,老师给你两朵小红花好不好?”      她被两朵小红花诱惑了,牵着老师的手到了台上,唱起了《数鸭子》。   小朋友们都拍起手来,小手掌一个个地拍得通红;老师也高兴地摸她的头,“我们小紫以后会是个歌唱家呢……”      狂风骤雨一下子袭来,老师和小朋友们都被刮得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还唱吗?”   “呜呜呜……”   “还唱歌吗?”   “不唱了……呜呜呜……”   ……      应紫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是一片白色的墙壁,还有肖一墨焦灼的脸。   “我……怎么了?”她喃喃地问。   “低血糖引起的突然晕厥,”旁边有人一边换着盐水瓶一边解释,“你是不是没吃晚饭?这段时间是不是劳累过度?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      应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茫然应了一声“好”。   护士干净利落地换完,叮嘱了一句,“看着点啊,这瓶完了就可以了。”      门关上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应紫定定地看着软管里一滴一滴滴落的液体,眼睛干涩涩的。      一道阴影遮住了光线,旋即,肖一墨温柔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低声道:“别想了,好好休息吧,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应紫瑟缩了一下,偏开脸去。      脸被掰了过来,肖一墨凝视着她:“怎么了?不想看到我吗?”   应紫沉默了片刻,柔顺地道:“没有。几点了?”   “快九点了,”肖一墨顿了顿,又道,“决赛快结束了。”   应紫仿佛没听见似的,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闭上了眼疲惫地道:“我想睡一会儿。”      许是这几天的确太累了,应紫很快就睡着了,长而卷曲的眼睫在眼底留下了一片阴影;她的脸色还是那种没有生气的惨白,嘴角微微抿着,没有了从前那种愉悦的弧度。      肖一墨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一丝浅浅的后悔在心底泛起。或许,他刚才不应该那么决绝,逼应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决赛和他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脑中另一个声音飞快地反驳:不,你没错。是她先做错事情的,不能怪你突然的反悔。你要是不这么决绝,只会让她心存幻想,再一步步地挑战你最后的底线。      肖一墨有点头疼,闭目冥想了片刻。   等应紫身体好了,两个人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尽快把这件事情掀过去吧。      然而,这个时机却一直没能到来。   盐水吊完后,原本两人要回家了,应紫却忽然恶心呕吐,不得不在医院里住了下来。这种症状,让肖一墨怀疑应紫是不是怀孕了,虽然两人一直有采取避孕措施,但意外怀孕也有可能。   用验孕棒查了一下,只有一条红线,应紫显然松了一口气,肖一墨有点不是滋味。      第二天,医生替应紫做了全身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然而到了晚上,应紫忽然感冒发烧了,体温一度到了三十九度,躺在床上恹恹的,嘴唇都裂开了,嘴角起了一个燎泡。      此后一个星期,应紫的病忽好忽坏,体温一直维持在低烧的状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医生担心会有肺炎和心肌炎等并发症,坚持让她留院观察。      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和肖家交好,派了院里顶尖的内科医生为应紫治疗,可应紫的病还是一直没有起色,肖一墨心急如焚,和这位医生沟通了好几次,医生也有点弄不太懂了,委婉地问:“你太太这病真不是什么大病,其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我们也很纳闷,会不会有什么心病郁结在心,所以才一直自我暗示好不了?”      肖一墨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该怎么办?”   “只能慢慢调理了,”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也多劝劝她,让她把那桩心病赶紧去了,我们医术再高明,也要病人的配合才行啊。”      肖一墨在医院里陪了两天,后来不知道怎么肖宁东知道了,心疼儿子,派了佣人和护工过来,把肖一墨给赶回去了。      应紫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看到肖一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她知道她要赶紧好起来,生活并不是只有她挚爱的音乐这一项,没有参加决赛也要继续下去,可是,她就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第二天醒来,天气很好,佣人把窗帘拉开时,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一股浅浅的花香袭来。   她起了床,走到床边一看,窗外的玉兰花花含苞待放,冬青树上爆出了鲜绿的嫩芽,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彭慧慧和几个室友鱼贯而入。   “哎呀呀小紫,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像话了!”   “天哪小紫你都瘦了,心疼。”   ……      久违的热情扑面而来,应紫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发烧,都快好了,没事的。”   彭慧慧把鲜花和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笑吟吟地道:“肖学长告诉我们的,还派专车一个个来接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还真没这么快能凑到一起呢。”      应紫愣了一下,朝外一看,果然,肖一墨站在门口凝视着她。   “谢谢。”她轻声道。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走了进来:“麻烦你们了,多陪陪小紫,她最近心情有点不太好,下午茶会有酒店送过来的,你们需要什么娱乐项目也直接和佣人说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今天我们都休息,”李沁乐呵呵地道,“多谢肖学长了。”      “那我先走了,公司里还有点事情,”肖一墨拉过应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好休息,高兴一点。”   应紫轻嗯了一声。      肖一墨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耳边隐隐传来应紫朋友的声音:   “哇,肖学长好疼你啊。”   “是啊,他都亲自在医院门口等我们呢。”   “今天终于近距离看到肖学长了,小紫我真嫉妒你。”   ……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得了起来。   有这些朋友陪着聊天解闷,应紫总该高兴起来了吧。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岑宁的电话,提醒他今天公司有一个商务约会。   这阵子因为应紫的事情,公司的很多行程都被暂缓了,今天这个是一家地产商的老总,在际安市颇有盛名,因为最近政策的影响在寻求转型,特意登门来洽谈合作。      其实,墨色投资的专长是金融投资和资本运作,锦地项目是因为和应紫的结婚协议才揽下来的,他对别的地产公司项目没什么兴趣,不过因为这是肖国忠介绍过来的,对方诚意很足,也不得不接待一二。      这位老总姓陈,大约四十不到,前几年在际安市也算是风云人物,长得是那种北方粗犷的国字脸,言谈举止也颇有几分豪气。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见面,寒暄了几句,陈老总把项目书往他面前一推切入了正题:“肖老弟,云盘山知道不?那里的风景,你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但是因为地形地貌的原因,藏在深山无人知,那里的人成天只知道捧着金饭碗讨饭,太可惜了。我有意向做成一流的国际五星级度假村,项目前景非常好啊。”      云盘山,以前肖一墨听肖昱行提起过。肖昱行有阵子痴迷于登山,国内外的名山几乎都有他的足迹,很多罕无人至的地方也到访过,好像的确对云盘山的风景赞不绝口。      不过,风景再美,他也没什么兴趣,捧场地拿起项目书看了一会儿,婉拒了:“陈总,我们公司不擅长这方面的投资,怕耽误了你这个项目。”   陈总连忙道:“肖老弟谦虚了,你们在锦地项目的投资就很成功,我们业内都非常对你很敬佩呢。”      肖一墨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锦地项目是我投资的?”   “说实话,我对锦地项目一直关注着,”陈总笑着道,“应家那个女儿,曾经来找过我。”      肖一墨愣了一下:“应紫?”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陈总叹了一口气,“那姑娘也是可怜,眼巴巴地来求了我两次,还一口一个很仰慕我,真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求得心软了,可没办法,当时没人看好这个项目,我也不敢接这个烂摊子,就想着给她一点钱打发了算了,那姑娘也是傲气,没要,哭着走了。”      “仰慕你?”肖一墨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两下,猛然回过神来:合着以前应紫登门求助时说的“一直仰慕他”,对每一个有可能拯救锦地大厦的人都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和小紫之间一直有这个最深的矛盾隐藏着,决赛的事情只不过是激化了这个矛盾。所以,肖叔叔要遭受打脸三连击了,今天先来个第一击\(^o^)/~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53章 缁色(十一)      送走了陈总, 肖一墨坐在椅子上, 胸口憋闷的慌。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薄薄的项目书来翻了翻。和陈总高大上的相比,这一本项目书纸质低劣, 图表也做得很是生涩。      当时应紫怯生生又努力鼓起勇气的表情,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他几乎没有去怀疑过“一直仰慕你”这句话的真实性,现在想来, 可能只不过是应紫在无数次奔波中固定的一句客套话。      算了, 计较这个干什么?   对陈总说的“仰慕”,和对他的“仰慕”, 当然不可能是一样的。      那张泛黄的歌谱就是铁证。而且,这一年来两个人朝夕相处, 应紫对他的依恋爱慕几乎可以要从眼神中满溢出来,怎么也不可能是敷衍的了。   肖一墨的心定了定,手指在项目书上轻抚了片刻, 将那些杂念从脑中赶了出去。      把公司事务处理完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那些朋友应该差不多告辞了,肖一墨在楼下买了一份应紫爱吃的红豆沙,驱车往医院。      病房里应紫不在,佣人说她出去外面散步了, 肖一墨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找了找,拐了个弯就看见应紫站在一颗玉兰树下仰头看着枝头绽放的白玉兰。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丝, 春风轻拂、暗香阵阵,柔和的路灯晕在了她身上,就好像一副韵味十足的江南烟雨图。      肖一墨疾步上前,脱下了外套遮在了应紫的头上,责备道:“还在生病呢,淋了雨小心病情又要反复了。”      应紫乖顺地没有反驳,被他牵着往病房里走去。   雨丝细密,没一会儿肖一墨的头发就被淋得湿了一层,应紫被挡着,身上干干净净的。      把红豆沙递给应紫,肖一墨自行去清洗了一番,又向值班的护士、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满意地在应紫身旁坐了下来:“医生说你有好转的迹象了,要么让你朋友再来陪你几天?”   应紫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们又不能一直围着我转,也有其他事情要忙。”      两个人一下子没什么话说了,面对面有些尴尬。   电视机打开了,应紫随便调到了一个新闻频道,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非常专注;床头柜上的红豆沙也一动没动。      肖一墨有点烦躁,示意佣人出去,又拿起了遥控器关了电视,沉着脸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应紫垂下眼睑一声不吭。      “我承认,那天我是心急了一点,”肖一墨的语声有点僵硬,他从小到大,鲜少有赔礼道歉的体验,这样的服软已经是他的极限,“但是你想一想,你瞒了我什么?这次的比赛是全国性的高规格赛事,你故意误导我只不过是学校组织的,让我答应了你比赛;你又背着我和我妈见了面,还在决赛和卫时年谈笑风生,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应紫愕然抬起头来,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重要吗?”肖一墨反问。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他的目光:“和孙老师只是碰到了谈了谈,她是你母亲,也是我崇拜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高兴;而卫大哥是特意赶过来为我的决赛助威的,我和他谈笑几句,并不觉得我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肖一墨气乐了。   好啊,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好,小紫,我现在问你,”他耐心地问,“既然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为什么要瞒着我?”      应紫语塞,孙覃的事情,是孙覃不让她说,而卫时年来现场,肖一墨明摆着会生气,她要怎么说呢?      “你是不是怕我生气?好,你明知道我要生气,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和我妈、其他的制作人接触、和卫时年交好,甚至去参加这次的大奖赛,是不是你的内心深处就是希望我最终能够妥协,从而答应你加入东石传媒步入娱乐圈?”肖一墨的语声严厉了起来。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肖一墨把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一下子扒开了。   是,她的确有这样的小心思,自以为聪明,可以两头兼顾,到了最后却一地鸡毛收场。      “小紫,”肖一墨正色道,“这是我的底线,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可能会答应。”   因病而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墨瞳瞪得大大的,水光渐渐泛起,却被努力压了回去。      “我……我知道了……”应紫失魂落魄地呢喃着,“是我的……错……”   错在不该贪心、不该妄图两全其美、不该既想和肖一墨在一起又想坚持自己的梦想……      肖一墨却误会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应紫能自己想通认错,实在是太好了。   他有点心疼,抱住应紫,将脸颊贴在了她的发梢轻轻摩挲着,原本严厉的语气渐渐温柔:“好了,这件事情我也有错。不过,决赛已经过去了,我们俩再争吵也没有意义,只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我也替你去和组委会、老师们解释过了,你病倒了才没法参加,他们都不会责怪你的。小紫,把比赛忘了吧,我们俩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怀里的人啜泣了起来,瘦削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抓着他后背的手指用力,好像下一刻就要掐进他的骨头里。      肖一墨的心忍不住跟着颤了颤,他急切地想要抚平应紫的伤心和难过,一下下地拍着应紫后背哄道:“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的,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      应紫断断续续地哭了小半个小时,最后,肖一墨的前胸都被泪水打湿了。   等到哭声终于停止,肖一墨一看,眼睛都肿了,声音也有点嘶哑,唬得他赶紧叫来了护士量了体温、测了心跳,一切都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哭了一通之后,应紫的心病看起来好像祛除了,身体日渐康复了起来,对肖一墨也不再是消极的抗拒了,两个人原本胶着的关系好像也渐渐重新回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肖一墨心里很是高兴,重新回过头来开始琢磨婚礼的事情。   原本两家是定在一个星期前见面商讨婚礼的日子,可当时应紫病着,两家人都没心思,索性就往后推了,现在,该是重新定日子商谈的时候了。      不过,在重新开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要给应紫一个惊喜,彻底扫清因为决赛笼罩在两个人头顶的阴影。      他对制造惊喜没什么经验,不得不虚心请教了对这个非常在行的肖昱行,肖昱行本着为小叔两肋插刀的精神,一一传授了他追俞俏俏的经验。      “你这经验没用,”肖一墨很不满,“小紫又没有参加真人秀,你让我怎么把她悄无声息地送到J国的蔓越莓地去。”   “要的就是这份心,”肖昱行谆谆诱导,“你可以换种方式,但是一定要让小紫感受到你对她的心。”      肖一墨哂然一笑:“我们和你们不太一样,你那是在追俏俏,我们俩都已经结婚了,简单点就可以了。”   “那这样吧,”肖昱行有点头痛,“鲜花、珠宝、包包,这些女孩子都喜欢,送出去一定不会出错,另外你再想想,小紫还有什么心头好?要送就送她最喜欢的,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肖一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回到医院,肖一墨先去办了出院手续,又最后和医生沟通了一下应紫的身体,医生建议应紫要加强运动、作息合理,另外也要增加营养摄入,以免再发生低血糖晕倒的事情。      走到病房外,里面传出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应紫,一个则是好听而熟悉的男声。   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快步进了病房,只见里面有四个人,佣人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应紫坐在床沿上,而卫时年和他的助理则坐在窗口的沙发上,和应紫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谈什么。      一见他进来,聊天的两个人一下子停住了话语,应紫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紧张地站起来解释:“卫大哥听说我病了,过来看看我。”   “哦,”肖一墨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了。”      卫时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冲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叮嘱了应紫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和肖一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看向肖一墨:“肖先生,对不起,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我想和你谈一谈。”      医院外的小花园里有两张石凳,肖一墨和卫时年分坐在两侧,面对着面,彼此的眼中都跳动着压抑着的不耐。      还是卫时年率先开了口:“是你强迫小紫缺席决赛的吗?”   肖一墨淡淡地道:“官方解释早就出来了,我觉得你自己去看一眼比较好。”      卫时年冷笑了一声:“我不相信,决赛快开始时我去看过小紫,她的状态很好,而且她这个人我了解得很,非常有责任心,就算身体不好也会坚持到最后。”   “你了解得很?”肖一墨看着他,嘲讽地笑了,“我的妻子需要你了解干什么?”      “我不想和你争吵,小紫不仅是你的妻子,更是一个现代的女性,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你可以掌控得了一时,却无法掌控一世,”卫时年迎视着他的目光,渐渐抑制不住由心而发的激动,“如果你真心爱她,那你完全不应该这样扼杀她的爱好和天赋,那晚站在舞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应该是应紫,而不是其他人!”      肖一墨一字一顿地道:“我的妻子,不需要这些浮夸、虚荣的外衣来装扮。”   “这根本不是浮夸和虚荣,”卫时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她是真的有天赋的,连你妈都对她赞不绝口,我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当时她就对流行音乐有了很高的领悟力,我写的几首曲子,她都听一遍就能哼了,还能从中找出一些瑕疵。后来她还写了半首曲子和我一起探讨民谣的特点,我至今都记得那简单却直入人心的曲调和歌词……”      肖一墨越听胸口越闷,冷冷地道:“你不用来和我炫耀你们以前的缘分,最终她爱上了我,而且,很早就开始爱我了,你如果知趣,就不应该一直出现在我们俩面前,妄图破坏我们的感情。”      卫时年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肖一墨,我们没法沟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孙老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行,你就这样刚愎自用下去吧,你这样,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你的!”   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等一下。”   肖一墨忽然叫住了他。      卫时年心里一喜,转过身来目露期待。   鬼使神差的,肖一墨脱口而出:“你说她写了半首曲子,怎么样的?你唱给我听听。”      卫时年愣了一下,有点纳闷肖一墨的意图,但他迫切地需要让肖一墨感受到应紫的天赋,从而将应紫从这个男人的桎梏中拯救出来,便努力回忆着唱了几句:“大概是这样的,很好听。当时她记在了五线歌谱上,开玩笑说是等我们以后成名了一起出单曲,肖一墨,你——”      熟悉的曲调和歌词印入耳膜,原本好听的歌曲,此时此刻,却是如此得刺耳。   肖一墨的脸色铁青,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第二击。 宝宝们忍不忍心看第三击? 第54章 缁色(十二)      肖一墨独自一人在小花园里走了几圈。   羞恼、气怒……自小而大几乎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一一纷沓而至, 最糟糕的是, 胸口那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和酸涩, 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深怕自己现在回到病房,会忍不住质问应紫,到时候两人势必又要大吵一架, 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又要步入僵局。      应紫十五岁时,他还在国外留学。   那张泛黄的歌谱,记录的不是因为偷偷仰慕他、为他而写的歌曲, 而是应紫和卫时年在少年时期交流音乐时的灵感, 是他们俩共同的回忆。      歌词里的“墨色”就是笔墨颜色的意思,根本和他的名字、公司的名字无关。   也是, 应紫从来都没有说过,是他自己看到了“墨色”两个字自己猜的。      太自作多情了。   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平生第一次, 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怀疑:应紫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非常爱他吗?      “一墨。”轻柔的叫声传来。   他回头一看,应紫从病房出来了,静静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小径上, 微风吹乱了她的发梢, 几绺头发散乱在了脸颊上,愈发显得她瘦削的身影娇怯,令人怜惜。      几乎就好像是本能一样,肖一墨快步到了她跟前,将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你出来干吗?别被风吹了。”   应紫不安地朝他身后看了看:“卫大哥呢?他走了吗?你们没吵架吧?”   肖一墨的手一僵, 淡淡地道:“走了。”      应紫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你是不是又生气了?他在录节目, 特意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的,他真的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明星,我们俩怎么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感情,你相信我好吗?别再生气了。”      肖一墨冷笑了一声。   身为喜爱应紫的男人,自然而然对另一个抱有相同目的的男人非常敏感。   卫时年看向应紫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喜爱,有没有非分之想,只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想再提这个名字来煞风景。   而那张泛黄的歌谱,也被他强制性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和好了,再吵架岂不是如了卫时年的愿了?   少年时的情谊当不了一回事,现在的应紫,是他的太太,这就够了。   “好了,别提他了,”他神情自若地道,“我们回家吧。”      没有了为了音乐的争吵,两个人的生活看起来恢复了平静。   应紫不用上学,也因为大奖赛没有去实习,一时无所事事,为此,非常积极地想要准备去M国和史密斯先生碰面,应凯和程云雅那里,她用古堡的名义和父母打了招呼,说是为了继承遗产不得不和肖一墨提前领证了,具体婚礼事宜因为牵扯太大还要两家一起商量,晚一步操办。      应凯为此很恼火,好几天没理应紫,觉得她这样仓促和肖一墨领了证,以后会被婆家看轻;倒是程云雅心疼女儿,劝说了丈夫一通,既然木已成舟,再责怪应紫也没用,再说应紫也是为了帮肖一墨,肖家看轻没道理。      应紫只能苦笑。   这是她亏欠肖一墨的,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完成这个承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不知道为什么,肖一墨就是一直没安排去M国的事宜,应紫问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甚至把航班都看好了,肖一墨还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这么着急干吗?古堡就在那里,还能飞了不成?”      “可是,这个遗产继承会不会有什么时间限制呢?”应紫担心地问。   “可能会有吧,时间到了,古堡就会被拍卖,然后捐给公益组织。”肖一墨逗她,“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吗?这样正好。”   应紫有点生气了:“哪有这样做慈善的?这个古堡对你这么重要,怎么能捐给别人?”      肖一墨索性挤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书房的工学椅虽然很大,到底无法自如地承担两个人的体重,开始摇晃挪动。   应紫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想要起来,却被肖一墨一拉,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两人四目相对。      “这么替我着想吗?”他低声问着,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别,”应紫微微闪躲,努力想把肖一墨拉回到正题上来,“说正事呢。”      肖一墨怔了一下。   自从生病回来以后,应紫对他的亲热有种似有若无的抗拒。   “乖,”他捧住了应紫的脸庞,两个人的唇瓣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气息萦绕,“我们俩的事情才是正事,其他的,都要靠边。”      应紫还想说话,唇被噙住了,肖一墨温柔地含着她的唇珠吸吮着,又轻轻地在她唇珠处咬了一口。   应紫轻呼了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躲闪的舌尖被勾住了,和风细雨骤然化成了狂风骤雨,呼吸一下子就被掠夺了,背后的手掌滚烫,由上而下,用力地抚摸着,仿佛整个人都想要融入到她的身体里……      胡闹了一通之后,肖一墨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一番。   最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时,应紫已经疲惫地说不出话来,古堡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被她抛诸脑后。      困意很快袭来,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肖一墨却毫无睡意,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熟睡中的应紫。      这阵子,佣人每天炖补品给应紫补身体,应紫因病瘦下去的脸庞稍稍养回来了一点,看起来又白皙润泽了起来。然而,两个人之间显然是出了问题,应紫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难道应紫还是对那次的决赛不能介怀吗?   是不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多,所以应紫才会一直被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吸引得挪不开眼去?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是春和景明的四月了。这是际安市最惬意的季节,没有夏的酷暑、没有秋的干燥、没有冬的严寒,有的只是熏人欲醉的春风和花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露出微笑。      马路上,肖一墨的越野车飞驰着,应紫坐在副驾驶上,侧过脸来就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显然,肖一墨的心情很好。      “我们去哪里啊?”应紫有点纳闷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肖一墨随口道。   应紫不出声了,拿出手机在手上把玩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车子停在了黄罗江边,两个人下了车,一路沿着江边花园往里走去,很快就到了一个游船码头。码头上停了一艘白色的游轮,有侍应生身穿燕尾服等在码头上,一见他们就迎了上来:“肖先生、肖太太,里面请。”   应紫愣了一下,不安地看着肖一墨一眼:“这是要干吗?”   肖一墨牵过她的手,神情自若地往里走去:“你猜。”      应紫惊疑不定地上了船舷,往里一看,船舱里布置成了花的海洋,粉色的绣球花一簇一簇的,摆出了各种造型围绕在餐桌四周,餐桌的最前方,一个用红色玫瑰花拼成的心形伫立着,浪漫而旖旎。      应紫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站在原地。   额头上被吻了一下,肖一墨矜持地笑了笑:“喜欢吗?昱行说了,女孩子都喜欢花。”   应紫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喜欢,谢谢。”      肖一墨很满意,果然,女人都是要靠哄的,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过,他愿意用这些来换取应紫的开心。      船缓缓启动了。   肖一墨带着她来到了二层的甲板上。黄罗江此时正值丰水期,江水淼淼,在春日的暖阳下,点点金光跳跃在浩渺的江面上,一眼望去,视野开阔;站在船头,江风徐徐迎面而来,仿佛脑中所有的忧烦都被吹得无影无踪。      没一会儿,侍应生过来请他们去船舱就餐。今天请来的大厨非常有名,是某家米其林三星的主厨,擅长法式大餐,精心烹制过得菜肴被装在精美的餐具上一道道地送了上来,十分美味。      吃到一半的时候,熟悉的曲调响了起来,正是应紫的那首《夏忆》。   应紫惊愕地转头看去,只见侍应生推着一只蛋糕,在一位小提琴手的伴奏下缓步走进了船舱,停在了她的身旁。      蛋糕非常漂亮,粉色的气球、翻糖做的公主和城堡,精致得栩栩如生,最前面用裱花和巧克力写着四个字——周年快乐。      一年了。   她和肖一墨领证结婚,已经一年了。      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应紫抬起眼来,凝视着肖一墨,轻声道:“真快。”   她的眼底一阵发热,眼中隐隐有莹光闪过。      肖一墨怔了一下,这是感动得要哭了吗?他希望给应紫一个惊喜,可不希望把人弄哭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从蛋糕上取下了小气球递给了应紫:“打开看看。”      应紫迟疑了一下,顺从地戳了一下气球,气球开了,星星点点的碎屑洒了下来,露出了最中间固定着的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应紫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微微颤抖的指尖打开了盒子,一看,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跃入她的眼眶。      肖一墨把戒指取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指套了进去,然后又举起来看了两眼,非常满意。   璀璨的钻石熠熠生辉,将应紫纤细白皙的手指衬托得越□□亮。      “小紫,”他深情地凝视着应紫的眼睛,那漆黑的墨瞳中映出了他的身影,就好像两个人融入了彼此的身体,“喜欢吗?以前情况特殊,我没有向你求过婚,今天补上,婚礼我也已经都安排好了,我预订了上次我们去过的私人海岛,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应紫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肖一墨有点诧异,“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别闷在心里。”      眼底的泪光迅速泛了上来,应紫哽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肖一墨手里抽了出来,从手指上褪下了戒指。   “对不起,一墨,我不想嫁给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们俩不合适,一年的婚姻到期了,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捂住眼睛不敢看肖叔叔的脸。今天不双更,你们会不会打死我……我努力啊!20:11:14来看看有没有!求鸡血! 第55章 缁色(十三)      贝壳闪闪发着光, 映出了你的脸。   我捡了一个又一个, 记忆中你一点一点的笑颜, 浮现。   ……      小提琴吱呀吱呀地拉着这一句无比熟悉的旋律。   江风将船窗的帘子吹得猎猎作响。   而肖一墨的耳边却好像有无数蜜蜂“嗡嗡”地飞过,让他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想嫁给他?   离婚?   这是他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说出来的话吗?那个对他温柔缱绻、依恋仰慕的应紫,难道都是他的幻觉?      轻快好听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侍应生和提琴手都有点慌张地看向了肖一墨。   肖一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船舱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股慑人的沉默袭来, 令人窒息。   应紫不敢看肖一墨, 垂首站在那里,衣袖上有着一个袖袢, 她的手指在那里卷啊卷啊,几乎要把那袖袢扯下来了。      下巴被扣住了, 她被迫抬起头来,惶然看向了肖一墨。   肖一墨的眼神有些僵硬,语气却还是那样温柔:“小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快告诉我, 你刚才只是和我在开玩笑。”      应紫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她有点害怕,可是,她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这些日子来,她太过贪心, 既想要肖一墨的对她的宠爱,又不想放弃自己对音乐的爱好, 以为总有一天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她辗转反侧、偷偷哭泣,泪水打湿了枕头。睡在身旁的男人,仿佛罂粟,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她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心脏就好像被人用手搓揉着一样,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然而,对音乐的向往和对自由的渴望,却在那一夜夜的不眠中越来越浓烈,最终覆盖了那疼痛。      她和肖一墨的开始,源于那张不平等的婚约,她不想永远在肖一墨面前怯懦,连表达自己的喜好都要压抑;更不想从此被困在肖一墨给的那一方小天地中,从此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      “对不起,我不是在开玩笑,”她颤声道,“我想了很久,我不想成为真正的肖太太,我……想成为我自己,我想唱歌,我也想创作,和卫大哥在一起讨论音乐时我很开心,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很满足,我……”      肖一墨的眼神渐渐森然,他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表达什么?你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虚荣对吗?你被那个花花世界迷了眼对吗?小紫,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应紫拼命摇头,“你不懂,一墨,就好像你拥有墨色投资,你每一个项目成功以后,带给你不仅仅是金钱上的享受,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你的成就感放弃我?”肖一墨的脸色铁青。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涌出眼眶:“一墨,我特别特别感激你,是你在一年前给了我希望,也是你把锦地大厦起死回生,把我们家从泥淖中拉起,我本来想着在期限到期前努力帮你把古堡的继承权拿回来,可是……这是我亏欠你的,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M国继续在史密斯先生面前演戏,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成为你真正的肖太太……”      肖一墨脑门上的青筋暴跳:“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应紫的泪眼朦胧,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她的手颤抖着,手中钻戒慢慢地放在了桌上,朝着肖一墨推了过去。      肖一墨定定地看着那钻戒,猛然飞起一脚,“哐啷”一声,餐桌倒了,碗盘摔在了地上,连带着那戒指也滚落在残羹剩菜中不见了。   应紫惊呼了一声,再一看,肖一墨的背影挟怒而去,消失在了船舱门口。      一直等到游轮靠岸,肖一墨都没有再回到船舱中来。   应紫坐在地上,一点点翻着地上的残渣,终于在一盆色拉中找到了那枚可怜的钻戒。盒子已经弄脏了,没法用了,她只好用餐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放在了包的夹层里。      下了船走在黄罗江边,两岸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江边游人如织,情侣们趴在堤岸边卿卿我我,和从前很多次的江边漫步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了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可以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人流。      当晚,肖一墨没有回家。   第二天,应紫等到了傍晚,期间发了一条微信给肖一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肖一墨却没有回复。      暮色四起,她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衣物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并不多,一个大箱子就能装满,只是,她环顾四周,整个公寓中曾经满溢着她和肖一墨点点滴滴的甜蜜,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带走。      卧室的大床上,有着两人身心交融的旖旎。   厨房的厨具上,有着她精心烹制的快乐。   视听室的钢琴中,仿佛还流淌着《夏忆》的音符。   ……      她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书房里,拿出了纸和笔想给肖一墨留封信,只是写了撕、撕了写,桌上堆满了纸团,都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她索性放弃了,拿出手机编辑了起来。      [我走了。]   [什么时候需要办手续,你告诉我一声。]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发完了消息,应紫屏息看着对话框,盼着能收到肖一墨的只言片语,只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音。   她慢吞吞地收起了手机,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      刚要去开门,门忽然往里推了进来,肖一墨出现在了门口。   一个晚上没见,肖一墨的眼底都是血丝,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有点颓废,但站在那里却依然隽秀优雅,甚至更添了几分时下流行的男性颓废风。      应紫垂下眼睑,轻轻招呼了一声:“你回来了?”   肖一墨漠然看了她一眼,径自越过她到了客厅里,把手里的包随手丢在了沙发上。      “那个……什么时候去M国你告诉——”   “不需要,”肖一墨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早就说过了,想和我结婚的人多的是,不需要你为了这个委曲求全。”      应紫呐呐地应了一声,迟疑着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   肖一墨再次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也不需要你去,离婚协议书我这里都有,我明天就会去办好。”      的确,两个人签婚姻协约的时候,应紫早就已经把放弃财产分割书和离婚协议书都签署好了。   应紫没话说了,默默地转身去拉门。      肖一墨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应紫!”   应紫的脚步顿了顿。   仿佛过了很久,肖一墨哑声问:“你告诉我,这一年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应紫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应紫轻声问:“你呢?你有没有爱过我?”   肖一墨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应该没有吧。   就算有,也是止步于喜欢,那些所有曾经的宠爱,只是给他臆想中乖巧的妻子的,而不是她,这个名叫应紫的女人。   她留下的所有印记,很快就会在这天之骄子的身上淡去;她的位置,也很快就会有人代替,可能会是丁佳蓝,也可能会是郑玉苒,或者其他漂亮妩媚乖巧的女人。   应紫怅然想着。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还有,最后想和你说一件事,”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口了,“陈姨她有点问题,你千万要小心她,你爸妈那里,她可能动了手脚。”   “不需要你操心了。”肖一墨挤出几个字来。      也是。   应紫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拉开门,她几乎逃一样地离开了公寓,留下了伫立在原地的肖一墨,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合起的铸铁门中。      一阵痛意袭来,肖一墨茫然低头一看,只见他的手掌紧紧握着,骨节用力得发白,掌心被尖锐的凸起扎得越来越疼。      摊开一看,那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小小的房卡,是他昨天打算在应紫带上戒指后送给她的礼物。   房卡是一间为应紫打造的音乐工作室,里面所有的设备,都是最顶尖的,可以让应紫在里面过足音乐的瘾。   然而,这份礼物却没能送出。      其实,他收到应紫的微信匆匆赶回来时,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只要应紫流露出那么一丝后悔的念头,他就不想和应紫计较昨晚的事了,他只想好好抱住她,好好亲吻她,好好地一起手牵手走下去;就在刚才,应紫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一种想要低声下气挽回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走就走了,他一定很快就会忘记的。      然而,心脏那里,仿佛被硫酸腐蚀了一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空,西北风在那空洞处狂笑着,肆虐地来回穿梭。   他,忽然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累得吐血,需要宝宝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为小紫感到开心的同时,忽然很心疼肖叔叔。不过,这是肖叔叔改变的必经之路吧,一起为他加油,迎接后面的追妻路漫漫!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nishiko_lee扔了2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0 13:17:28 第56章 紫丁香(一)   【——浅紫色的花瓣, 就好像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一样, 娇柔优雅。】      十四个月后。      一年一度的黄梅季节到了, 整座城市都好像被装进了一个湿漉漉的罐子里,闷热潮湿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肖一墨刚从公司出来,岑宁在前面开车, 顺道向他汇报明天的行程:“安达兄弟公司的CEO已经从M国飞过来了,明天下午一点会正式开展并购洽谈;明天上午,华智科技将会开一个自主芯片研发成功的新闻发布会, 请你务必到场。”      肖一墨心不在焉地听着, 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地闪过。   岑宁说的两件事情,一件是他谋划已久的并购案, 将为墨色投资带来巨大的盈利空间;而另一件则是这两年来他工作的重点,现在终于有了可以公之于众的成效, 扼断了在手机芯片上受制于国外公司的局面,并将为国内科技公司的研发提供新的方向。      他应该很高兴,并很有成就感, 找三五好友去庆祝一下。   可不知怎么, 他好像提不起劲来。   可能是这该死的天气的缘故吧。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岑宁替他拉开了车门,看着他淡漠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肖总,要不要替你约丁小姐吃饭?你也该放松了一下了。”   肖一墨瞥了他一眼, 淡淡地道:“佳蓝怎么收买你了?”      岑宁笑了:“不敢,上次丁小姐去F国回来, 替总裁办一人带了一个小钱夹,我女朋友很喜欢,后来我买了一盒燕窝回礼了。”   肖一墨“唔”了一声:“不错。我的特助,可不能替我丢脸。”      岑宁是诚心实意想要拉拢一下丁佳蓝和肖一墨的,虽然他很喜欢当年和应紫在一起时那个时常露出微笑的肖一墨,但是,人总要向前看,肖一墨单身这么久,成天泡在公司里,连带着总裁办的员工都一个个加班加成家常便饭,再这样下去,他的女朋友要红杏出墙离他而去了。      更何况,公司的利润蹭蹭地往上飙、员工的奖金跟着水涨船高,这样优秀的老板是需要可持续发展的,他这个最贴心的特助怎们能不关心一下老板的私生活呢?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暗示再一次碰壁。   要是应紫还能回来就好了。   看着肖一墨挺拔却孤单的背影,岑宁心里默默地想着。      肖一墨可不知道特助的小九九,快步进了家门。   客厅里两个侄子和侄女坐在沙发上凑在一起玩手机,见到他进来,迅速地抬头喊了一声“小叔”就又低头盯着屏幕了。      肖国忠家的侄女肖芸芸初二,侄子肖立明高二,马上就要期末考。      旁边的佣人送上了酸梅汤和毛巾,肖一墨接过来喝了两口,索性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难得问了一句:“看什么这么专心呢?考试都不管了?”   “就玩一会儿,我女神发新歌了,”肖芸芸很兴奋地拿起手机晃了晃,“天哪,超好听,单曲循环。”      肖芸芸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女孩,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知道家里不喜欢娱乐圈的种种,鲜少会有这种追星一族的兴奋。      肖一墨来了兴趣:“谁啊?放出来听听。”   一旁的肖立明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拔了耳机的手机顿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清越悠远。   肖一墨的脸色瞬间变了。      几乎就在同时,肖立明把耳机插了回去,硬着头皮解释:“我们……我们随便看看翻到了而已……”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继续,不用在意我。”      他站起来朝楼梯走去,耳边刮进肖芸芸不服气的小声辩解:“……我忘了嘛……小婶婶要是还在就好了……说出去我同学要嫉妒死我了……”      进了卧室,肖一墨走进书房,从书柜里随手抽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看了半天,上面一个个汉字长什么模样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好半天都映不进脑子。      他把书一丢,拿出了手机,手指不由控制地打开了微博。   他的那个微博号自从注册后就没发过东西,页面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关注,点进去一看,“姹紫嫣红”已经有近四百万粉丝了,每日的阅读量都破百万,转发评论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和他分手后,应紫加入了东石传媒,同年六月参加了《唱一首吧》音乐综艺节目,这档音乐节目以素人和歌星相结合,由综艺界和唱片界的两大元老陈锋、孙覃共同操刀,卫时年、文娴、郑雅宁等新老歌星倾力加盟,节目一播出就因为形式的新颖和选手的实力在网络上受到了关注。      播放到第二期时,节目就爆了。   应紫和卫时年合唱了一首经典的《晚安,玫瑰花》,当期当日节目网络点击率破亿,歌曲下载量一连几周都排在两大音乐软件之首,网友们蜂拥而入,瞬间将应紫的粉丝数在一周内暴增至一百万。      接下来应紫以黑马之姿在节目中过五关斩六将,接连在节目中创作了《我是一个天才》、《丁香花开的时候》等多首原创歌曲,最后拿下了这一季《唱一首吧》的“最强音”的称号,她的人气也随之高涨,成为年度最为闪亮的歌坛新秀。      爆红之后,应紫却没有继续再参加其他综艺维持人气,除了一些必要的商演,她一度淡出了公众的视线,微博更新也不勤快,往往在粉丝们的千呼万唤之下才发上那么一条,倒是营销号,一个劲儿地扒着她的来历,从学历、家世、个人喜好一个个挖了过来。      [白富美小姐姐应紫,不出道就要去继承家业。]   [全国大学生歌手大奖赛的黑马意外折戟,幕后原因究竟为何?]   [际安市大学生艺术节应紫合唱CUT,触动心灵的声音。]   [应紫被爆曾是墨色投资CEO女友,出道之路黑幕重重。]   ……      各种乱七八糟的爆料文章层出不穷,热搜都上了好几趟,就连墨色投资里的员工也憋不住在茶水间偷偷八卦应紫和老总的二三事,肖一墨都听到了两回。      好不容易等营销号们看着没热度可以蹭了消停了,有网友发了一则视频,几经传播,又把应紫送上了热搜。      视频里,应紫在一座破旧的小学校教孩子们唱歌,坑坑洼洼的黑板上写着分声部的歌谱,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可能有孩子的音唱不准,她在钢琴前坐了下来,弹了两句,朝着孩子们露出了一个温柔甜美的笑容。   视频定格的最后画面,被网友们誉为年度最美微笑。      很多营销号当时群嘲,说应紫这是作秀、摆拍,这种爆料的方式一看就是想要自我炒作,只有肖一墨明白,应紫这是在兑现她的承诺。      后来,东石传媒的官博和应紫的经纪人都分别发了微博,用捐助单驳斥了营销号的造谣,而发视频的博主也愤而澄清,表示她是附近山沟沟里的村民,在外打工中途回家知道了这件事情才偷偷拍了小视频上传到了微博,应紫在他们学校住了一个月,教孩子们艺术课,事事亲力亲为,甚至有一次在下暴雨时为了救一个掉在河里的孩子差点被水冲走了,“没见过明星这样作秀的,小姐姐是真心想要为孩子们做点事情的,你们这些键盘侠,只会躲在网络后面瞎比比!”      随后,一直沉默的应紫在微博放出了创作的公益歌曲《你的笑容》,并同步在各大音乐平台播出,下载量突破了她的成名曲,再次成为周冠和月冠,并在年初的华语流行音乐盛典中荣获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年度金曲两项殊荣。      至此,应紫终于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湮没的选秀歌手蜕变成了创作歌手,在娱乐圈中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她在音乐旅程上的探索和追求。      就在半个小时前,应紫发了她这一周的第一条微博:心血来潮时的灵感,喂,你会听吗?喜欢的话告诉我好吗?[挤眼.jpg][网页链接云旗音乐:乖乖]      肖一墨盯着那个挤眼的表情包看了一会儿,脑中猛然闪过应紫那双漂亮的墨瞳。   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狼狈地退出了微博。   门被敲响了,佣人在外面叫了一声:“小少爷,吃饭了。”      今天是陈姨的农历生日,和很多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陈姨从来不过生日,拒绝用这个日子来提醒年华的老去,顶多就是家人一起吃顿饭表示一下,忘了也就忘了。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兴致勃勃,原本肖一墨今天和朋友约好了吃饭,昨天接到她的电话这才临时回了别墅。      到了餐厅,家里人都到齐了,郑玉苒也在,怯生生地站了起来和肖一墨打了招呼。   “一墨,玉苒替我送蛋糕来,我留她吃饭,你不介意吧?”陈姨笑吟吟地问。      自从那次海岛回来之后,郑玉苒消失了大半年没出现在肖家,直到去年十月肖宁东过生日,她才以替姨夫祝寿的名义重新出现在了肖家人面前。      这大半年来,郑玉苒变了挺多,谦恭、礼貌、乖巧、听话,经常陪着肖宁东聊天逗趣,也时不时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肖一墨的爱慕,但又从不痴缠惹人讨厌,被肖一墨冷待也只是委屈一会儿就又重新笑脸相迎了。      最近几次,连肖宁东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暗示肖一墨“娶妻求淑女”,像郑玉苒这样的也不错,安分守己、亲上加亲,一定不会像应紫一样让他伤心的;肖一墨也对她日渐和颜悦色了起来,有次甚至还带着她去了一次朋友的晚宴。      “陈姨你说笑了,”肖一墨客气地道,“玉苒这么讨人喜欢,我爸都对她赞不绝口,我能有什么意见。”      郑玉苒喜滋滋地在陈姨身边坐下了,和肖一墨斜对角,席间还不忘照顾肖一墨,替他拌沙拉、递纸巾、拿酒杯,忙里忙外的十分贤惠。肖一墨一直面带微笑,和她说话都分外得温和。      既然是生日宴,难免大家都要喝上一杯,陈姨来了兴致,让佣人们开了地下室收藏的几瓶红酒。   肖一墨被劝着多喝了几杯,等吃完饭,感觉自己有点醉了,头重脚轻地去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佣人正在消毒,歉然道:“小少爷,这两天梅雨季东西都太潮湿了,我们怕有细菌,你要么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肖一墨晕乎乎的,被佣人扶着到了客房,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股熟悉的馨香袭来,是应紫以前最喜欢用的乳木果味。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也不想一开始就这么劲爆的,肖叔叔你保护好你的贞操啊!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第57章 紫丁香(二)      肖一墨脑中清明, 嘴角勾了勾, 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 灯骤然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      郑玉苒尖叫了一声,惊惶地用薄被挡在了胸前, 她的身体几乎全.裸着,一条吊带真丝睡衣挂在了床边。      客房和另一间客房有连通的另一道门,设计的时候是为了让带孩子来的客人住的, 方便父母可以随时开门照顾孩子, 不过,这个功能几乎没有用过, 门一直锁着。现在,这道门开了, 肖宁东脸色铁青站在了客房门口。   他用拐杖在地板上用力地拄了几下,又愤怒地指向郑玉苒:“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居然敢这样算计一墨!”      郑玉苒懵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正确的应该是在她和肖一墨已经缠绵一会儿了之后, 肖宁东才会在陈淑怡的陪伴下出现, 然后两人就会被撞见,她只需要嘤嘤哭泣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陈姨领着几个佣人上来了:“出什么事了?这个……玉苒你怎么在这里?”她转头朝着佣人厉声喝道,“你们是怎么在安排的!”      “对不起……小少爷是我扶进来的……”   “香嫂, 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把玉苒姑娘安排在这间客房了!”   她身后的两个佣人着急地叫了起来。      “误会……老爷子, 都是误会。”陈姨轻吁了一口气,笑着朝着肖宁东解释。   “陈姨,是不是误会,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是我爸及时赶到,只怕我已经成了你和玉苒的盘中餐了,对吧?”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郑玉苒和陈姨几乎同时往床头一看,只见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肖一墨从薄被中坐了起来,他的眼神清明,慢条斯理地披上了睡衣,拎起了床边的吊带睡裙扔在了郑玉苒的脸上。      郑玉苒哭了:“不是的,一墨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   陈姨的脸色泛白,好一会儿才强笑道:“一墨,你这样说又何必呢?玉苒走错了房间而已,她一个女孩子,脸皮薄……”      肖一墨耸了耸肩,看向肖宁东:“爸,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老赵,你出来一下,你说说你前两天听到了什么?”   司机老赵探头探脑地出来了,苦着一张脸:“小少爷,我说了的话,你真的要帮我,别让我被太太赶走辞退了,以前老周和安嫂就是不听太太使唤被辞了,我……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舍不得走。”      肖宁东声色俱厉:“我看谁敢辞你!”   老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偷偷看了一眼陈姨,又迅速地垂下头来:“那天陈姨和香嫂说了,她生日那天小少爷会喝醉酒,让香嫂把小少爷扶进靠西边的那间客房。”      陈姨阴冷地看了他一眼:“老赵,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我说你偷开私车的事情记恨我了?居然这样中伤我?”说着,她看向肖宁东,眼底泪光盈盈,“宁东,我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我怎么对一墨的,你都看在眼里,他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对我一直有隔阂,我不怪他,可连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了吗?”      肖宁东的眼神显然犹豫了一下。   “厉害,”肖一墨拍了拍手称赞道,随机彬彬有礼地朝着陈姨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姨,咱们一起去书房谈谈吧,我请了两个人过来,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唠个嗑。”      书房的这个“唠嗑”,足足唠了大半个小时。   肖宁东的第二任妻子、肖国忠的母亲裴云艳和很早以前的一个佣人吴妈被请了过来,连带肖国忠和肖国梅两人一起,多年前的旧事终于被翻了出来。      肖一墨是在和应紫分手后一个月,开始仔细思考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的。   应紫的性格他很了解,轻易不说人是非;会直接点名陈姨让他小心,这里面一定有深意。      肖一墨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闯出一片天地,当然也对各种勾心斗角耳熟能详,他原本就心思缜密,仔细回忆了一下决赛当天陈姨和他说的话,猛然发现其中的奥妙。      她并没有说卫时年和孙覃之间的潜规则,只是用角度很微妙的照片暗示了这一点。   她也没有说卫时年和应紫之间的暧昧,只是用照片把当时的场景展现在肖一墨面前。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打着为肖一墨好的旗号,非常高明;她知道肖一墨心中最介意的是什么,一出手就直击命门。      再往前看,肖一墨的疑心越来越重。   虚荣、冷血、争名夺利……他对孙覃离开之后的全部印象,好像都和陈姨有关,有时候是潜移默化的暗示,有时候是欲言又止的叹息。这让他对孙覃离开的真相渐渐开始怀疑。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要查谈何容易。而且,当事人之一的肖宁东对此讳莫如深,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半句孙覃。      肖一墨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找到了几个从前在肖家帮佣的老人,发现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肖宁东的第二任妻子裴云艳。抽丝剥茧之下,当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陈淑怡在其中就好像翻云覆雨的手,将孙覃、裴云艳和肖宁东玩弄于鼓掌之间。      好友孙覃风光嫁入豪门,陈淑怡又妒又恨。   读书的时候她是白富美,高高在上,而孙覃只不过是一个小城市出来打拼的普通女孩;后来她家道中落,孙覃事业有成,又轻而易举地成了豪门太太,她完全无法接受两个人的角色对调。      她努力谈了几次恋爱,都是各种惨淡收场,看上的富家子弟都是玩玩她的,一提到结婚就跑了,而追她的男人,不是屌丝就是凤凰男,她完全看不上眼,最后她就把目光放在了肖宁东上。      她牵线搭桥,怂恿孙覃重返娱乐圈;在裴云艳和肖国忠面前,暗示孙覃是小三,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一切;又跟着孙覃一起在肖宅里和肖家人打成一片,取得了当时肖宁东父母的欢心。肖宁东的父母本来就喜欢裴云艳,被她花言巧语所诱,最终和她一起导演了一场肖宁东和裴云艳的奸情。   孙覃被引来看到了这场出轨,刚烈如她,当然无法谅解。她深夜出去买醉,吴妈的丈夫开车送去的。      “过了几年,我老公才和我说,他当时担心太太,陈淑怡接了太太以后他没有马上离开,后来看到陈淑怡和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也是太太的好朋友,他这才放心走了,”吴妈哽咽着道,“可是那天以后,太太就从老宅消失了,一年以后太太和老爷正式办了离婚手续,他偷摸着去打听了好几回,说是太太不守妇道,他就特别后悔,那次为什么没有陪着太太一起进去。太太对我们很好,我们真是对不起她。”      裴云艳已经快七十了,明显有了老态,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被扒了出来,她只觉得好笑:“肖宁东你这是找的什么人啊,一个不如一个,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爸妈一直撺掇我,说孙覃是小三,说你只是被狐狸精迷了眼,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想把你夺回来,那天晚上在这里算计你和我上了床,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进门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姓陈的背影,她走起路来腰扭得厉害,我不会看错的。”      陈姨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扶着书桌的角,快要站不住了。   肖一墨勾起嘴角笑了,那笑意却并未进入眼底,眼神一片冰凉:“陈姨,你的手段可真是厉害,环环相扣,把所有人都戏弄在鼓掌之间,你从来没有亲自出过马,却把我们家搅得人仰马翻。你以我妈好友的名义,暗中在我爸家人面前污蔑我妈是小三,伙同我爷爷奶奶算计我爸出轨前妻;又以好友的身份把我妈和别人一起灌醉,摆在一起引来我爸捉奸;怂恿我妈追求自己的梦想、误导我对我妈的观感、挑唆我爸和我妈的感情,最后,你的确成功了,你夺走了我妈的丈夫和儿子,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没有……”陈姨无力地辩解着,猛地抓住了肖宁东的手,惶急地道,“宁东,我没有这样做,你不要信他,他这是恨我抢了他妈的位置血口喷人的!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了那些事情?就光凭一个佣人的口述和裴云艳过去了十多年的那一眼吗?”      肖宁东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肖一墨说,今晚请他看一出好戏,他的确看到了。      郑玉苒一个人没法设计出这样“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陈淑怡肯定在背后帮了一把,这他相信。   可是,这翻出来的陈年旧事,让他这十多年来的怨恨和遗憾一下子变成了一场笑话,这让他无法相信。      和孙覃从恩爱到分歧、再到最后的老死不相往来,中间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这些年来,那两三年中发生的事情成了他心底永远的痛,鲜少想起。      但今天肖一墨把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摊开来一一分析了一遍,他仔细回忆,其中的每一步的确都有陈淑怡的身影。      和孙覃关于重返唱片界的争吵,是陈淑怡明里暗里地支持他,暗示孙覃太不懂事了。   和前妻那场莫名其妙的出轨,是陈淑怡安慰他的,也信誓旦旦保证会劝服孙覃。   撞破孙覃和好友裸裎相对的场面,是陈淑怡向他忏悔,说是应该早就提醒他,孙覃已经精神出轨了。      而最后和孙覃离婚后,陈淑怡很聪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渐渐以愧疚的名义和他、肖一墨频频接触,又说受孙覃的委托照顾一墨,让他以为和孙覃还会有一丝转机,默许了她在身边出现。      现在想来,这个女人的心机是多么深沉,为了得到心里想要的东西,居然能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桌上的文件朝着陈淑怡扔了过去,文件打在了陈淑怡的身上,纸片纷纷扬扬散落在了半空中;几秒之后,他捂着心口踉跄了一步,一头栽倒在了书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昨天是谁说我傻笨蠢的?站出来╰_╯ 今天努力看看能不能双更,两天没见小紫了,醋哥哥也有点想她了\(^o^)/~你们捏? 第58章 紫丁香(三)      肖家上下乱成了一团, 唯有肖一墨镇定自如, 家庭医生早就等在别墅外边, 救护车将肖宁东送到了医院。   两个和陈姨勾结的佣人被他当场开了,陈姨被他客气地请出了别墅。      陈姨不肯走,惨白着脸木然道:“你没权利让我走,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我要等宁东醒过来。”   “是吗?”肖一墨的语声阴森,“你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再不识趣点, 别怪我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陈姨定定地看着他,猛然“咯咯”大笑了起来:“我毁了?要是肖宁东和孙覃真的情比金坚, 我毁得了吗?他们的婚姻,注定是要破裂的, 一个大男子主义,一个女强人心态,我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只有我才和宁东是天生的一对!还有, 你和那个小丫头片子也是一样,就算没有我的挑拨离间,也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肖一墨的脸色变了。   “她现在成了歌坛的明日之星、圈里的顶级流量,身边围绕着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卫时年、周小晏、夏瑾生……啧啧, 绯闻一个接着一个,”陈姨的声音充满了恶意, “再也不是那个眼中只有你一个人的单纯女孩了。”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了勾,凑到她耳边道:“那也比你强,你争了半天有什么呢?我爸连个名分都没给你,你是要我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还是你乖乖地自己识趣离开呢?”      这下,陈姨的脸色变了。   谁也不知道她没和肖宁东领证,对外而言,她就是肖宁东明媒正娶的太太,要是这件事情捅出去,她和陈家全都要颜面扫地。   肖一墨居然连这件事情都查出来了?      “我要是你的话,就赶紧回家捂好这些年在我爸那里骗来的各种财产,我爸的脾气你知道,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肖一墨冷冷地道。      陈姨再也没有多说废话,转头回卧室收拾了一下东西走了。   肖一墨轻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沉郁,刚要出门去医院,却见肖国忠进来了,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肖国忠有点尴尬:“一墨……这……我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肖一墨心知肚明,这些年肖国忠表面和和气气的,背后却没少给他下绊子,认定孙覃是小三、肖一墨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是兄弟面和心不和最主要的原因。      他不想让肖宁东伤心,也志不在继承家业,所以就独辟蹊径,创立了墨色投资。   “二哥,别在意了,”他拍了拍肖国忠的肩膀,“把这个搅屎的请走了,咱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      肖宁东住了院,被这么一刺激,他的三高数据有些异常,心脏也要加强观测;然而,最重的打击却是这些年被蒙蔽的痛苦,这让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差。      几个子女都很着急,围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最后肖国华出了个主意:“一墨,心病还须心药医,孙姨当年想必也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不如你做个中间人,把事情说一说,然后请她回来看看爸,这样爸会不会宽心一点?”   肖国忠赞同:“我觉得可行,别的就不说了,真相总应该让孙姨知道。”      肖一墨沉默不语。   几个兄弟姐妹互相使了个眼色,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从医院出来,肖一墨没有回别墅,而是掉头朝着自己的公寓开去,快到公寓时,他拐入了一个转角,又开了约莫五分钟的路,把车停在了江边一个知名的loft工业区内。      里面的建筑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厂房,在专业设计师的操刀下,改造成了一个个独特、时尚的工作室,驻扎着际安乃至全国知名的各类艺术家工作室。      肖一墨在其中一栋停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卡和钥匙,刷开了门禁。   “啪”的一声,灯亮了。      这是一间音乐工作室,全隔音三层真空玻璃,特殊材料打造的门墙,里面分割成了两层,上层是办公室,下层是挑空的录音棚,调音台、音响、话筒、电脑……各种设备都是顶尖的,跳动着金属慑人的光。      靠墙的边上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钢琴、电钢、电吉他,甚至还有古琴等古代乐器,琳琅满目。      这可能是一间所有音乐人见了,都会惊声尖叫、欣喜若狂的工作室,只可惜,这一年多来,却一直空置着,没有迎来它的主人,只有每周定时的钟点工来打扫以维持整洁。      打开了电脑,点开了播放软件,肖一墨搜索了一下“应紫”两个字,最新的新歌《乖乖》跳了出来。   才刚发布几天,《乖乖》已经登上了新歌榜的首位。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扩散了开来。这顶尖的音响,将应紫那独特的嗓音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音符、每一分气息,都在拨弄着他几近脆弱的神经。      靠在你的肩头,很乖。   穿着你的T恤,很乖。   看你喜欢的电影,很乖。   吃你爱的冻米糖,很乖。   你喜欢乖乖,你要我乖乖。   我不想乖乖,我讨厌乖乖。   不乖不乖,我要做个不乖的女孩。   我的不乖,你到底喜不喜欢?   ……      等听清了这歌词,肖一墨猛地坐了起来,点开歌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歌词好像是应紫和他在说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从高音滑落到低语,一声又一声,就像一个娇嗔的女孩在反复质问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喜欢全部的她,包括所有任性的缺点……      行了吧,别再自作多情了。   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送了自己一句话。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弹幕。   这首歌虽然很好听,但是风格和以前应紫的不太一样,很是俏皮风趣,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浅浅忧伤;歌词简单直白,却好像又透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言外之意。   他很想听听别人对这首歌的评价,是不是可以从中窥见一点应紫的内心世界。      女神的歌就是好听,单曲循环走起。   这首歌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求高人指点。   小紫儿是不是谈恋爱了?不要啊!   ……      最后一句话跃入肖一墨的视线,他瞬间沉下脸来。   和应紫一年的朝夕相处,他都没有叫过“小紫儿”这么亲昵的称呼,现在倒好,网上是个人都能这样称呼应紫;还“谈恋爱”了,和谁谈呢?卫时年还是其他他不知道的明星、富豪?      他越想越生气,一下子关掉了音频。   思忖了片刻,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岑宁的电话:“定两张去北都的机票,我要去见一下我妈……就是东石传媒孙覃,你查好她的行程,还有他们公司其他知名艺人的行程,也顺便一起查一查。”      岑宁非常贴心,第二天就安排妥当了,把东石传媒上至老总、下至艺人的行程都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到了肖一墨的电子邮箱里,里面第三个赫然就写着应紫的名字:周一从昭南市拍摄MV回来,本周会在公司录歌。      肖一墨瞟了一眼,心里非常满意。   周二,他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领着岑宁一起飞往了北都。      东石传媒位于北都的一个区域副中心,租用了一个写字楼的裙楼作为公司办公地点,雪白的外墙上画着大幅的艺术画,中间夹杂着各式音符,很是前卫醒目。      因为明星出没,进公司大门盘查得很严格,必须要有出入证件,肖一墨在车上等候了几分钟这才进了门。      两人一路进了大厅,肖一墨目不斜视,倒是岑宁,平常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爱刷电视剧和综艺,对娱乐圈很熟悉,一路上认出了好几个眼熟的女团成员,还有一个今年刚刚在选秀节目中大放异彩的小鲜肉。      孙覃的办公室在五楼,岑宁刚刚按了电梯,电梯门就开了,里面就有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和肖一墨刚好撞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十多年没见了,年长的已经芳华不再、满头银发,而年幼的也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隽秀青年。      肖一墨张了张嘴,这一声“妈”却怎么也叫不出口,这十多年,流失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那应该舐犊情深的母子亲情。      或许,孙覃有这样那样的苦衷,或许,陈淑怡在他们母子俩之间动了很多手脚,但孙覃的确是因为事业最终放弃了他,也的确没有再对他付出过任何关爱。      “一墨……”孙覃的眼睛湿润了。   这些年来,只能在杂志上、网络上一睹以解思念的儿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这一天了。      接到岑宁的拜访请求时,她一度怀疑是个骗子,后来查了岑宁的来历才信了,这两天来,她辗转反侧,激动地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刚才助理通知她肖一墨到了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坐电梯直冲了下来。      可真到了两人面对面的这一刻,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身为母亲,她亏欠肖一墨的,太多太多了。      眼看着气氛有点尴尬,岑宁立刻打圆场:“孙老师,肖总,不如我们上去谈?”   “好,好,”孙覃噙着泪连声道,率先进了电梯。      肖一墨紧跟而入,岑宁最后,眼看着电梯门要合上了,大门口说说笑笑地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身穿丁香色连衣A字裙,一头披肩的卷发,娇柔优雅,正是应紫。      肖一墨的眼神一凝,岑宁飞快地用手掰住了电梯门,硬生生扯开一条缝来,笑着热情招呼:“哎呀真是太巧了,应小姐,这边请。”      该给岑宁加工资了。   肖一墨的脑中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岑特助,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你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岑宁:过奖了,都是肖总调教得好。 - 吐血双更奉上,我尽力了,小紫出来了!宝宝们,伸出你们的双手为醋哥哥打电话好吗! 第59章 紫丁香(四)      应紫僵在了原地, 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电梯里的男人。   一年多没见, 肖一墨依然是那样的俊朗挺拔, 单手插在裤兜里,身姿优雅却神情淡漠,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便毫不留恋的一触即走,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虚空中。   她有点紧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身后的助理却拉着她快步进了电梯。   “孙老师, 岑特助,”应紫挤出了一丝笑容, 努力自如地打着招呼,“一……一墨。”      肖一墨淡淡地应了一声。   应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狭小的电梯里,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应小姐,我听了你的新歌, 很好听, ”岑宁善解人意地开了口,“我女朋友也非常喜欢,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应紫连忙道。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应紫不出声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打破了沉默。   孙覃的办公室在左边, 而应紫则站在分岔的走廊口上,目送着肖一墨的身影离去。   一时之间, 她觉得手脚有点绵软,靠在墙上神情恍惚。      “小紫,走吧,安姐等着我们呢。”助理小赵在前面叫她。   这几天应紫没什么通告,今天到公司来和经纪人碰个面。安姐是个非常干练的职业女性,是东石传媒的元老,做事雷厉风行、手段老练多样,曾经带出过不少一线明星,手下的新人都很敬畏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孙覃特意交代过了,她对应紫却很温柔包容。      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两个同公司的艺人了,另一边坐着的是一个生面孔,五官非常漂亮的男孩,约莫二十不到,耳朵上的一排钻石耳坠非常显眼。      “戴着耳环、画着眼线的男人,能好看到哪里去?”   “真正有魅力的男人,应该要创造流行。”   ……      那个矜持而自傲的声音在脑中莫名响起,应紫越发恍惚了起来。   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偶尔还会想起她这个前妻?   他结婚了吗?   他的古堡继承了吗?   这一次的结婚对象,是不是特别乖巧听话,再也不会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      这一年多来,肖一墨这三个字仿佛成了她心底的禁忌,她从来不敢去碰触、努力去遗忘;然而今天一见到肖一墨,往事就仿佛潮水一样汹涌而来。曾经的伤害在时光的抚慰中,好像已经淡去了,而两人之间的甜蜜却历历在目,让她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涩然。      “小紫,小紫?”安丽奇怪地叫了她两声。   应紫猛然回过神来,窘迫地道歉:“对不起安姐,你说什么?”      安丽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重复了一遍:“有两个剧组来接洽,有意向请你在筹备的电视剧中友情出演,目前给出的都是比较讨喜的角色,戏份也不错,还有,新一季的综艺《探案大咖秀》想邀请你参加,但是下半年我们原本打算要开始筹备开演唱会,时间上有冲突,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旁边两个艺人的眼中露出了羡慕的光芒。   《探案大咖秀》是现在很火的一个侦探节目,能上的常驻主持和嘉宾自然而然地拥有了火爆的人气;电视剧那就更不用说了,保持、提升人气的最佳选择,更是赚大钱的不二秘方。      应紫却愣了一下,迟疑着道:“我个人希望还是照原计划筹备演唱会的事情,电视剧和综艺我都不是太感兴趣,可能也演不好,会让大家失望的。”   “演不好怕什么?你有人气啊,就算在那里当木偶也有粉丝愿意买单,剧方就是看中这个。”旁边那个男孩插嘴道。      应紫没说话,只是客气地回了一个笑容,随后静静地看着安丽。   安丽无奈地笑了笑:“你呀,真是佛系明星,当你的经纪人可真是亏了老本了。”      应紫愧疚了。   她知道,她的收入是直接和安丽的待遇挂钩的,公司培养她也投入了大量的金钱,现在她人气不错,正是应该回馈公司的时候。      “安姐,我只是说一下我的想法,”她连忙道,“我尊重你和公司的意见,如果定下来要我参见,我一定也会努力去做好那两件事情的。”   “行,”安丽干净利落地点了点头,“我和孙总商量一下,定下来再通知你。”      接下来讲其他艺人的事情了,应紫这下不敢开小差了,仔细听了一会儿。   那个男孩名叫沈川,是邻国知名男团中的一员,因为和公司有了纠纷回国发展,被招至东石传媒的旗下,是公司要重点培养的艺人,安丽对他很重视,已经替他洽谈好了本年度第三季《娱乐冲冲冲》的常驻主持,另外还有一个大IP改编的电视剧男二号正在沟通中。      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居然这么厉害。   应紫有点意外,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沈川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朝着她咧嘴一笑,又偷偷给她比了一个心。      真是热情洋溢的小鲜肉啊。   应紫笑了笑,算是给他的回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人探头进来道:“小紫,孙总让你到她那里去一下。”   应紫愣了一下,猛然心脏那处怦怦乱跳了起来,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这才想起转身和安丽他们告辞。      出了门,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化妆镜照了照,又捋了一下不太听话翘起的两撮刘海。   等在门外的小赵纳了闷了,应紫除了登台上节目,平常几乎都是素面朝天,今天怎么这么注重仪表了?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目,应紫又整了整衣领、拉了一下裙摆:“怎么样?我看起来还好吗?”   “非常好,盛世美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紫仙女!”小赵拍马屁。      应紫抿着唇乐了,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快步朝着孙覃办公室走去。   门开了,那母子俩分别坐在沙发上,孙覃的眼圈有点泛红,而肖一墨则脸色凝重。      应紫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难道肖一墨今天登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她和孙覃相处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个看似坚强冷硬的女强人,骨子里有着怎么样的丰沛感情。   “你能不能别再记恨孙老师不来看你了?那都是那个女人在捣鬼,”她脱口而出,“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清醒过来吗?”      肖一墨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   孙覃连忙道:“小紫,一墨他已经知道了。”      “啊?”应紫傻了眼了。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特别傻?这么长时间了,连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的伎俩都识不破?”肖一墨嘲讽着问。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又笨又傻呢……”应紫连连摇头,窘迫得脸都红了。不知怎么,就算两个人已经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也已经没有了婚姻关系,她在肖一墨面前还是特别紧张,总好像做错事情的小学生,明明她在其他人面前都很轻松自如的。      “万万没有想到,”孙覃的神情有点恍惚,“居然背后都是陈淑怡在捣鬼,当年我还以为她是最懂我的人,她一直鼓励我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替我出谋划策怎么在事业和家庭中找到平衡……”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务必去看看我爸,”肖一墨彬彬有礼地请求,“有些误会,我毕竟也只是通过别人的嘴知道的,你们俩亲自解释一下会更清楚。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不要把遗憾永远留在心里,你说呢?”      孙覃沉默了片刻,迟疑着道:“你让我再想想。”   肖一墨也不逼迫:“好,那我会在北都等你的消息。”      应紫有点纳闷了,这母子俩在谈这么私密的事情,把她叫过来干吗?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肖一墨淡淡地道:“对了,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要不是那天你提醒我的那一句话,我还真想不到要去查陈淑怡和我爸的陈年旧事。”   一直爱理不理的肖一墨,居然对她表达了谢意,应紫有点受宠若惊,赶紧道:“不客气,应该的。这么久的事情你也能查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肖一墨抬了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   孙覃怎么舍得他走,连忙道:“晚饭一起吃吧。”   “这个……”肖一墨迟疑了一下。      “一起吃吧,你们俩这么久没见面了。”应紫热心地撮合。   “那好吧,”肖一墨飞快地应了下来,“我来请,顺便就算是感谢你的那一句提醒。”   “啊?”应紫愣住了。   “北都的饭店我不太熟,”肖一墨像是没看出她的迟疑,神情自若地问,“哪家比较好?”   “东井大街上的烤全羊?北都爱莎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应紫说了两个给他参考。      听到后一个,肖一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直接忽视了:“听说过烤全羊,就试试这个吧。走吧,你给岑宁指个路,妈,你要是还有事,不着急马上过来。”      孙覃无语了。   这算是明摆着让她暂时别当电灯泡吗?   自己儿子抛过来的梗,说什么都要帮着接,她笑着道:“好,我把这几份合同审核一下再过来找你们。”      肖一墨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应紫跟了几步,猛然才想起来,她这不是还没答应一起去吃晚饭吗?他们母子俩久别重逢,她一个前妻夹杂在其中,实在是太尴尬了。   而且,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肖一墨。   “一墨,等一下,这个……我晚上……还有点事情……”她追了上去。      走廊上,安丽办公室的门刚好开了,沈川和另外两个艺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一见到她,沈川立刻跑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时应紫才发现,这位帅气的男孩居然有将近一米九,身高腿长,身材健硕,裹在T恤里的肌肉呼之欲出,堪比那些杂志上的男模。      “小姐姐,”沈川很自来熟地叫道,“今晚我请客,一起去吃饭啊,一起嗨一场。”   走在前面的肖一墨身影一僵,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就是她晚上的事情吗?他的面子,难道还比不过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屁孩?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我家小紫很吃香的好吗?肖叔叔你这么装逼,小心追不上人!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爱读书的猪精女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22:33:07 第60章 紫丁香(五)      肖一墨强压下心头的气恼, 转过身来, 神情淡漠地看向应紫:“怎么, 应小姐这么忙,看来是我的面子不够大对吗?”   应紫曾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一下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不高兴。她心里叫苦不迭, 赶紧摇头澄清:“不是的不是的。”      沈川吹了一声口哨,上下打量了肖一墨两眼,转头问应紫:“他是谁啊?”   “他是孙老师的客人, ”应紫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不能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沈川耸了耸肩, 不甘心地问:“我知道有个超级nice的酒吧,小姐姐你要不要来赶第二场?”      身旁那道慑人的目光越来越灼热,被盯着的肌肤上好像烫了两个洞。   应紫硬着头皮维持着嘴角的笑容, 礼貌地拒绝:“谢谢, 我不会喝酒,不去酒吧的。”      沈川遗憾地走了,临走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肖一墨。   这一眼有那么一点挑衅的味道,肖一墨被看得内伤。什么时候这样嘴上没毛的小屁孩居然都能对他评头论足了?就算长得还不错,耳朵上那一排耳钉和花里胡哨的打扮就让人观感大打折扣, 难道应紫还能喜欢这样的男孩?真是自作多情。      他沉着一张脸,到了电梯口, 回头一看,应紫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由得心里一松,想想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少和这种男人接触,不靠谱。”      应紫的眼神愕然。   他这才猛然惊醒,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他没有权利这样教育她。      “只是个建议,”他冷着脸道,“听不听随你。”   “哦,”应紫呐呐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两人一路下了楼,岑宁已经在车外等他们了,看见应紫立刻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笑着道:“应小姐,终于有再为你服务的一天了,我回去可能要被我女朋友嫉妒到赶出家门。”   应紫笑了,眉眼弯弯:“有这么夸张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倒把肖一墨撇在了一边。   车子平稳地启动了,朝着东井大街开去,正值下班高峰,马路上有点堵。      狭小的空间中,一股浅浅的幽香袭来,是应紫以前最喜欢的乳木果香,肖一墨心神不由得一荡:看起来,应紫还是很念旧很长情的,那么对于他这个曾经耳鬓厮磨的枕边人,是不是也还抱有那么一丝恋恋不舍呢?      再一瞥,应紫紧靠着门边坐着,两人之间有着足足两人宽的距离。      岑宁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车子,这么宽敞干什么?   要是是辆跑车就好了。   他的脑中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若有似无的香味一下子近了,肖一墨定了定神,只见应紫忽然凑了过来,趴在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台子上对着导航指指点点。   原来是岑宁开错路了。      几绺发丝随着应紫的动作从脸颊的肌肤上一掠而过,痒痒的。   曾经无数次揉捏把玩的纤腰就在眼前,脖颈肌肤白皙细腻得好似上好的象牙,仿佛还残存着他从前留下的艳丽吻痕。   肖一墨狼狈地偏开了头去,只觉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幸好,岑宁终于开对了路,没过一会儿,饭店到了。   应紫戴上了墨镜,宽大的镜面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又有头发挡着,不过,下车前她还是谨慎地朝着四周张望了几眼,深怕有狗仔跟她。      好不容易进了包厢,她才算吁了一口气,又怕肖一墨嫌弃,赶紧解释道:“他们老是喜欢乱写,我都被传了无数次绯闻了。”   “是吗?”肖一墨淡淡地应了一句,心里却颇有几分遗憾。      要是真有狗仔在外面拍倒也不错,“应小天后和前任旧情复燃,甜蜜牵手共烤全羊”这样标题的绯闻,好像听上去也很令人愉悦。      岑宁点了菜,又和服务员交代了几句就告辞走了,孙覃还没到,包厢里只剩下了肖一墨和应紫两个。   应紫又紧张了起来,低头喝着茶水,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了茶杯边缘。      “你现在住在哪里?”肖一墨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貌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开元花园里面的公寓。”应紫报了个小区名字。   “不打算回际安了?”肖一墨的眉头一皱。   “不不不,”应紫连忙解释,“这是公司给我安排的住所,平常我一有空了就回际安看我爸妈的,他们今年也换了新房子,就在高桥那一块,离公司近,进出很方便。”      锦地大厦一直经营得不错,现在应凯每天没什么事就有大笔的营业额入账,家里和公司里的负债都已经还清了,应紫目前的收入也很可观,因此,就算际安市的房价贵得吓人,贷款买一套新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肖一墨不置可否,只是评价了两句:“北都市的气候不好,沙尘和PM值超标,比不上江南的水润,对女性的皮肤伤害尤其大。”   “哦。”应紫尴尬地应了一声。      怎么好端端地讨论起气候来了?她也没想在北都定居啊,就算她想,应凯他们也不会同意,在父母的眼里,除了际安市,哪里都是乡下,身为帝都的北都,也只不过是乡下里面的拔尖而已。   房间里又沉默了下来,应紫继续咬着茶杯,心神不宁地祈祷孙覃能赶紧过来。      “听说你出新歌了?”肖一墨漫不经心地问。   “你听了吗?”应紫猛地抬起头来,惊喜地问。      肖一墨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应紫有点失望,小声道:“出了好几首了,最新的一首,我很满意。”   “那我有空去听一下,”肖一墨矜持地回了一句,又问,“怎么样,在东石传媒还适应吗?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孙老师对我很好,”应紫由衷地道,“你妈妈真的是一个特别有才华、又特别重情义的人,我真是太幸运了,可以遇到她。”      自从去年五月加入了东石传媒后,无论是合约、通告还是私人生活,孙覃都对她非常关照。在《唱一首吧》的比赛晋级过程中,孙覃甚至接连几天都熬夜帮她修改作品、编曲,并用自己的专业素养对她提出了很多有益的意见;综艺一炮而红之后,当时安丽和团队替应紫接了很多持续热度的通告,也是孙覃独排众议力主她将大部分精力花在音乐上;而她犹豫着提出想去乡村捐助并支教完成自己的心愿,当时公司里所有人都用“你疯了”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卫时年也持反对意见,是孙覃在慎重考虑之后支持了她的小小任性。      可以说,如果没有孙覃,就没有她的走红,更没有一路稳扎稳打走到今天的应紫。   孙覃于她,是恩师,更是亲人。      肖一墨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那是他妈,可应紫眼中的光芒太过热烈,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泛了上来。      “应该的,她是老板,要靠你们艺人赚钱,”他忍不住酸了一下。   “你不懂啦,”应紫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想想不对又连忙改口,“不是,我也没替孙老师赚什么钱,好多乱七八糟的通告她都替我拒绝了,让我安心创作写歌。”      这还差不多。   怪不得这一年多来,应紫的活动都不频繁,害他想要了解应紫的动向还要花上一点功夫,除了那几个绯闻,也探听不到任何他想知道的有用信息。      肖一墨一边暗忖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又套了几句话,眼看着应紫的神情越来越轻松自在,嘴角也时不时地露出微笑了,自从两个人见面开始就蠢蠢欲动的心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替应紫续了一杯茶,一脸漫不经心地问:“还喜欢进厨房吗?最近有没有研究什么新菜式给人尝一尝啊?”      这个问题他琢磨了很久,自认为还算巧妙。   如果应紫回答说很久没做了,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她还没有新的亲密关系的男友。   如果应紫回答说喜欢,又说做了什么新菜式给某某人吃,那她的私人感情就有点可疑了,再继续套话下去,应该能知道应紫现阶段有没有亲密恋人、这个人又是谁。      这一年多来,他从一开始被应紫“甩”的愤怒、到形只影单的茫然、再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刻骨,对应紫的渴望,压抑得愈久,爆发得就愈加猛烈,而在刚才见到应紫的那一刹那,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过一个人,想把她抱进怀里、想□□她的唇瓣、想彻底地占有她,让她再也逃不开他的视线。      他曾经自傲地以为,他很快就会忘了应紫,而应紫也很快就会后悔放弃了他,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回到他身边祈求和他破镜重圆;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大错特错。      那一年两个人的甜蜜生活,就好像罂粟一样腐蚀了他的身心,让他对身旁别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对应紫的感情,真的就是他自认为的喜欢吗?还是那曾经他认为是虚无缥缈的、不可能会降临到他头上的“爱”?   他不敢深想,他怕自己会后悔。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应紫的感情状况,他才可以决定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要不然,以应紫和他分手时那种狠心的决绝程度,再次拒绝他的话,他的脸往哪里搁?      肖一墨一边想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紧盯着应紫的表情,深怕错漏了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      应紫显然怔了一下。   “我……那个……”她支吾了两句,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      她如释重负,道了声歉,转身接起了电话。   “卫大哥,我刚要吃饭呢,和孙老师他们,”她的语声轻快,“……好的我知道了,你的广告拍得顺利吗……好的,等你回来给你接风庆功……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门开了,孙覃进来了。   两人单独相处的最好时机过去了,肖一墨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个被媒体吹捧为未来天皇巨星接班人的卫时年,难道就不能多专注一下他的演艺事业,别总在应紫身边阴魂不散呢?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继续装逼中~~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23:42:21 第61章 紫丁香(六)   总体来说,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孙覃终于和唯一的儿子握手言和, 被强自压抑的母爱喷薄而出。这些年来她一直偷偷关注着肖一墨的发展, 今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亲口向儿子了解细节了。      应紫自然而然地为他们俩感到高兴,不过,唯一感觉不太好的是, 肖一墨好像又对她生气了。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对她的问题总是爱理不理的,好像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应紫纳了闷了, 如果这么不喜欢她, 为什么要把她拉过来一起吃饭?明明刚才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害得她以为肖一墨已经不介意她主动离婚的事情了, 高兴得很,现在看来, 是空欢喜一场。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大家一起出了饭店,应紫原本想上孙覃开来的车, 肖一墨却说孙覃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叫了代驾,而她也自然而然地又上了肖一墨的车。      幸好开元花园离饭店不远,应紫在肖一墨的冷脸下坚持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随即忙不迭地和两人道了别,刚要下车, 肖一墨却忽然开口问:“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应紫尴尬万分,支吾着道:“这个……好像不太方便……我家里没茶……下次再请你吧?”   她几乎不敢去看肖一墨僵硬的脸, 忙不迭地下了车,一溜儿小跑进了小区。      拐了一个弯,总算脱离了肖一墨的视线了,应紫才算松了一口气,趴在一棵桂花树后隔着树叶的缝隙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片刻,这才怅然笑了笑,朝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今天和肖一墨的碰面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她曾经设想过和肖一墨的重逢,有可能是在某个大型活动现场台上台下对视、有可能会是在际安市的大街上惊鸿一瞥……却从未想过会在公司和肖一墨撞见,那一刹那,她心如擂鼓,几乎以为肖一墨是特意专程来找她的。      不过,现实立刻就证明她隐藏在心底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那可是肖一墨,站在食物链最顶层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子,骄傲如他,在被她用那样的方式告别后,还会再来找她吗?      当然不会。   也好,现在他们母子终于摒弃前嫌,陈姨被赶出了肖家,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      一路心不在焉地打开了家门,打开灯,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小区的安保很好,私密性非常强,很多娱乐公司都在这里置有物业,可以免受狗仔和私生饭的侵扰。刚搬进来的时候,应紫很花了一番功夫,白底粉花的窗帘、美式乡村风味的布艺沙发、造型简洁时尚的书架……所有的一切都照着她的喜好改造了一下,厨房也不例外。      推开厨房的门,入目而来的就是一整套五彩缤纷的珐琅铸铁锅,还有一些厨具,也都是参照着肖一墨家里的品牌购买的,看起来就好像是小了几号的肖一墨的豪华厨房。      所以,刚才肖一墨提出上来喝茶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慌了。   要是让肖一墨看到这些,会不会以为她对他旧情难忘,从而嘲讽耻笑她?      摸着珐琅锅光滑细腻的锅面,应紫心里忽然有点难过了起来。   呆了半晌,她掏出了手机,有那么一点不死心地点开了微博。她的主页上,新歌《乖乖》置顶着,显示阅读量已经有了几千万了,如果肖一墨还在关注她,不可能没有看到这首新歌。      其实,写下这首歌的时候,歌词的字里行间有着那么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触及的心思:她希望肖一墨能听到这首歌,能原谅她当初的任性。虽然就算时光倒流,她也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不想要肖一墨的恨,想要两人的和解。      现在,肖一墨连她的微博都不再关注了,连她的新歌都没听过,不就意味着肖一墨无法原谅她的离开、也对她喜爱且引以为豪的事业依然不屑一顾吗?      点开肖一墨的微博,和以前看过的很多次一样,名为“墨色”的博主关注为零。   曾经那里有一个唯一的关注就是“姹紫嫣红”,在那个虚拟的网络世界,她曾经是“墨色”的唯一。   然而,在那一天,她做出了选择,放弃了那个唯一,现在,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盯着看了片刻,她默默地退出了微博。   振作一点啊,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为肖一墨心神不宁了!   她反复告诫着自己。      纷杂的思绪让人头疼,幸好,应紫还有最爱的音乐。   一连几天,她都泡在了东石传媒的录音棚里,一来看MV的后期剪辑,二来为以后的新歌找灵感。《乖乖》上线已经有几周了,根据各个音乐平台和粉丝的反馈来看,大家对这首风格突变的歌曲反响都还不错,应紫原本一直有点忐忑,这下终于放下心来了。      这一天,安丽通知她,有个全国慈善总会组织的夏拍会将会在七月末举行,期间邀请各大影视明星助阵捧场。      “组委会特意点名邀请你,还想请你在现场唱那首公益歌曲《你的笑容》,”安丽笑着道,“这是个很好的平台,能去拍卖会现场的都是国内顶尖的投资商,还有一些圈内的名人,你去混个脸熟太重要了。”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演出,应紫总是心里犯怵,这次一听,也不例外地有些忐忑了起来:“公司里还有谁去?”   “时年如果赶得及回来,应该也会去。”   应紫顿时放下心来:“有卫大哥啊,那可太好了。”      卫时年这次是去替一个国际知名汽车品牌拍广告,身为国内顶尖流量的他,这一年多来事业也蒸蒸日上,不仅拿下了多个国际品牌的代言,又开了《时光之旅》全国巡演演唱会,场场火爆;接下来由他担任明星导师的第二季《唱一首吧》又要开播,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再忙他也没忘了应紫这个他一手带入圈的小师妹,一有空就和应紫交流自己入圈这么多年的心得,更对应紫的音乐创作加以点拨。   如果说孙覃是应紫的恩师,那么卫时年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鼓励、牵引着跌跌撞撞的她一路向前,让人信任依赖。      应紫有点担心卫时年行程来不及,回到家里就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什么时候从F国回来。   过了大半个小时,卫时年回复了:在你家楼下了。      应紫又惊又喜,打开门禁把卫时年迎了上来。   两人有大半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吓了一跳,卫时年晒得有点黑,发型也变了,下巴是那个还留了胡渣,原本斯文的人乍眼一看有点野性桀骜的感觉。      卫时年乐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越野车广告,需要我狂野一点,怎么,很难看吗?”   应紫连连摇头,掩着嘴乐了:“没有没有,很酷,我担心你的粉丝看了会疯狂。”      的确,若论粉丝的疯狂,卫时年家的可以说是独占鳌头,曾经有私生饭伪装跟踪了他一个多月,翻他家垃圾箱,把他的行程和日常了若指掌,最后公然在微博向他炫耀、示爱,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最后换了房子才把这个可怕的私生饭给甩脱了。      现在,卫时年的粉丝已经有几千万之众了,其中鱼龙混杂,黑粉、脑残粉、女友粉各种混战,每次上热搜都几乎闹得天昏地暗。这次的形象如果放出去,应紫都能想象得出微博上的热闹。      “是时候来点改变了,”卫时年把自己抛在了沙发上,舒展着四肢,感慨着道,“这种上紧了发条一样的日子,我开始厌倦了。”   “很累吗?”应紫关切地问,“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替你盛碗绿豆汤。”      她打开了音响放了一首轻音乐,随后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一盆她煮好的绿豆汤,她用勺子搅了搅,沥掉了一些绿豆壳,底下是厚厚的绿豆泥,她舀了起来,手却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我来炖你。”   一个低哑深沉的声音在耳边一掠而过。   她微微失神,好一会儿才甩了甩头,赶紧把汤盛在了一个冰薄荷绿的珐琅碗里。      “最近有没有研究什么新菜式给人尝一尝?”   脑中的那个声音倏然一变,清朗而淡漠。   应紫端着那个珐琅碗,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没有。      自从离开倪山花园后,喜欢在厨房捣鼓的闲情雅致好像一下子离她远去了。一开始是没有时间,刚刚以素人身份参加那个《唱一首吧》的时候,公司里很多人都对她这么一个新人用了这么好的资源颇有微词,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不得不拼命努力,那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不眠不休,几乎连睡梦中都是小蝌蚪在脑中飘荡。      再后来,那就是没了心情。   她买了这些和倪山花园差不多的厨具,曾经兴致勃勃地想要继续这个第二爱好,可进了厨房却总是做一些有着肖一墨印记的东西,木莲冻、绿豆汤、凉拌青瓜、西红柿土豆酸菜汤……新的菜式做出来,她自己尝着都觉得寡淡无味,久而久之,她就很少下厨了。      她隐隐有些心惊。   这两天想起肖一墨的时间太多了,多到让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努力把那个身影驱逐出了脑海,她这才端着碗回了客厅。      卫时年正闭目靠在沙发上跟着轻音乐哼唱着,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来,接过碗来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小紫,你的手艺真不错,好久没喝到这么正宗的冰绿豆汤了。”他称赞道。   “这也不算手艺,肯花时间就好了。”应紫笑着道。   卫时年指了指放在茶几旁的一个行李箱:“打开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应紫好奇地打了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架小提琴,烫金的logo上显示某个限量版手工琴行的名字。      “你上次不是说想学小提琴吗?这次看到就顺便买回来了。”   “谢谢卫大哥。”应紫喜滋滋地拿起来,搁在下巴上试拉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娇柔婉约,嘴角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目光专注地落在琴弦上,修长的手臂握着琴弓来回挥动着。   仿佛一幅画,又像是一首诗。      卫时年的眼神渐渐温柔了起来,起身到了应紫的身后修正她的手型。   “右手臂抬起来一点,对,左手手腕放松,很好。”      应紫拉了几个音,这才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慌忙收了琴,赧然道:“我瞎拉的,以后要找个老师学。”   “我教你。”卫时年笑着道,“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把什么乐器都玩遍了。”   “不用不用,”应紫连忙道,“你那么忙,哪有空啊。”      “再忙我也愿意,”卫时年凝视着她,那声音渐渐低沉磁性、情意绵绵,“小紫,有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原本想着等你事业稳定一些再告诉你,可和你分开的这大半个月,我太想你了,不想再等了。”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肖一墨:!!! 肖一墨:很好,狼子野心,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醋哥:醒醒啊肖叔叔。 醋哥:人家只是在表白,你怎么弄得跟那复仇大片似的? 醋哥:注意你的逼格。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62章 紫丁香(七)      应紫懵了一瞬。   在她的心目中, 卫时年一直是那个朝气阳光的大哥哥, 她信赖他、崇拜他, 敬佩他在音乐上的成就,更仰慕他在音乐上无以伦比的才华。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卫时年会向她表白,她完全没有想过和自己的偶像谈恋爱啊!      “这……卫大哥……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时年哑然失笑,抬手捋了一下她鬓边散乱的碎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应紫不自觉的偏了偏头, 诚实地道:“卫大哥, 你吓到我了。”   卫时年的手定了定,旋即谆谆诱导:“那好, 你告诉我,我们相处了这么久,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   但是又好像缺了一点什么。她看到卫时年会激动、会狂喜,那是一种对偶像的喜欢;和卫时年相处时很随性、很舒服, 那是一种对朋友或是哥哥的喜欢。就好像卫时年去F国拍广告的这大半个月, 她偶尔会想起他,却没有那种小鹿乱撞的羞涩,更没有那种度日如年的思念,和很多言情小说、爱情电影中所表达的那种“爱”,好像是不同的类型。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高中大学的时候都有不少异性对她表白,却都没能引起什么波澜;唯一有的感情经历, 可能就是和肖一墨相处的那一段时光,因为合约,她谨小慎微地迎合着肖一墨的喜好,从来也不敢对肖一墨有什么“爱不爱”的非分之想,唯一确定的是,在最终决定和肖一墨离婚的时候,她非常难过。      “卫大哥,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应紫有些迟疑,“可是……”   “小紫,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对爱情有很多幻想,”卫时年微笑着道,“可是,很多时候爱情可能就是在不经意间忽然来到了,它可能是惊鸿一瞥的一见钟情,也可能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出于后者。我们俩在音乐上非常合拍,对彼此脑中的火花又心有灵犀,为什么不长久地成为彼此的另一半呢?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吗?从相识到失散,又从失散到重逢,最后成了一起共事的音乐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缘分呢?”      卫时年的话,很有道理。   应紫仔细想了想,在她身旁,的确没有比卫时年更合适的恋爱对象了。年轻、英俊、有才华,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很熟悉,不会有什么大的风险。      理智告诉她,应该同意卫时年的求爱,最起码也试一试,看看两人能不能擦出爱的火花;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絮叨,“别,别同意,你这不叫爱他……”   “卫大哥,你让我想想好吗?我……脑子里有点乱。”应紫心神不宁地道。   卫时年也没强迫,善解人意地道:“好,你慢慢想,我会等你。”      一连好几天,应紫都在想这个问题,想得头都痛了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连助理小赵都看出她的异常了,忍不住问她出了什么事。      小赵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憧憬娱乐圈的光鲜亮丽,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大四实习的时候在别的公司跟了一个三流的女明星,被折腾得整宿睡不好觉,最后还替那个女明星背了个黑锅被开了;后来跟了应紫,简直好像来到了天堂,所以特别珍惜这个位置,把应紫照顾得非常周到。      应紫大红之后,原本安丽要替她换个经验足的助理,应紫喜欢小赵,商量了以后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      “小赵,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应紫忍不住问。   “对啊,大学里谈的,快四年了。”   应紫很羡慕:“这么久了,你们俩感情一定很好。”   “才没有呢,我们俩老吵架,我都快要烦死他了,”小赵撇了撇嘴,“脏袜子到处乱扔,洗脸毛巾总是不绞干,上厕所还不关门……”   小赵历数了男朋友的一堆坏习惯。      “很严重吗?”应紫纳闷了,“那你们怎么还在一起?”   小赵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样啊,都这么多年了,凑合着过呗,电视剧里的爱情,那都是编剧杜撰出来的,平常过日子,还不都是这样鸡毛蒜皮的日常,再去找一个,说不定比他还不如呢。”      应紫越听越糊涂了。   照这样说,她现在应该当机立断接受卫时年的求爱,最起码,就他们俩这一年多的相处来看,卫时年没有什么让她烦恼的毛病。      小赵说着说着忽然警惕了起来:“小紫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我可跟你说,你谈恋爱了无论如何都要提前和安姐打招呼,你现在可不是普通人,我们要有应急预案,不然的话闹出风波来安姐能扒了我的皮!”   “好好好,有你这个机灵鬼盯着,我还能瞒到哪里去?”应紫哄她。   小赵放心了。      很快,慈善夏拍会就要到了。因为慈善总会的总部在际安市,应紫索性就提前一天去了际安,顺便看看父母家人。自从成名后,她的收入节节攀升,在两座城市之间的往来也更加随性自由,一般都会协调好公告,一个月之内回来一两趟。      女儿成名出息了,应凯牛皮都不用吹了,出门就被亲朋好友追着要签名,风光得很。不过,夫妻俩也担心应紫辛苦,一个劲儿地让她不要太劳累,不用赚太多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回到家里,应紫就成了小公主了,吃吃喝喝,程云雅心疼她,就连西瓜都切成块装在碗里捧到她面前,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捧着吃。      门开了,应凯下班回来了,却反常地没有高兴地和应紫打招呼,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爸?”应紫担心地问。   应凯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发什么神经,”程云雅瞪了他一眼,“女儿没回家的时候成天念叨着,回来了就这么一副蔫样。”   “刚才一墨……肖总到我那里去了。”应凯终于开口。      应紫心里“咯噔”了一下,憋着劲儿等应凯继续说,应凯却又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憋不住了,追问了一句:“他怎么会到公司来?”      应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茶几上:“他说,锦地大厦运营了快两年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所以特意把投资时拿来的股份还给我们,这是股权转让协议,他都已经请律师做好公证了,只要小紫拿去办理,股权就会回归到小紫的名下。”   程云雅大吃一惊:“这……这他也太大方了吧……这好多钱呢,我们可不能要!”      应紫呆了呆,猝然拿起文件看了两眼,最后签名落款上,“肖一墨”三个字笔迹优雅隽秀,字如其人。      “我是拒绝了,可他说他已经决定了,说以前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就当是他对我们的一点心意。”应凯头疼极了,“唉,我以前真是误会他了,觉得他太傲气太难相处,其实这小伙子还真……不错。”      程云雅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一句。   应紫默不作声地把文件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小声道:“我找机会还给他吧。”   应凯如释重负:“好好,你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程云雅忍不住了,在应紫身边坐了下来,关切地问:“小紫啊,不是妈多嘴,可妈真的有点担心,你和一墨离婚也这么久了,自己的问题有没有在考虑了?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相处起来了?”   应紫摇了摇头,娇嗔着道:“妈,你就这么想把我再嫁出去吗?我才二十三呢,还可以多陪你们几年。”      这下轮到应凯瞪程云雅了:“就是,急什么急,女儿哪能这么容易看上别人?”   “我这不是……唉……”程云雅叹了一口气,终于不说话了。      其实程云雅不说应紫也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这是怕应紫经过和肖一墨的婚姻后,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敞开心胸接受感情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应凯和程云雅特别盼望应紫和肖一墨破镜重圆,要不是怕被肖一墨拒绝下不来台,应凯都想登门肖家问问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要离婚,一直到今年过完年这才彻底死了心。      晚上,应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肖一墨。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了她的歌吗?   她要去找他吗?   ……      慈善拍卖在下午三点正式开始,应紫一晚上没睡好,对着镜子一看,都有黑眼圈了。   幸好,安丽安排的团队已经准备就绪,小赵来接应紫去了际安市顶级的艾莎尔造型中心。造型师为应紫挑了一件国际知名品牌的晚礼服,丁香色的透明纱裙勾勒出了应紫妙曼的曲线,丝线手工绣成的天竺葵大朵大朵地盛放在裙摆,白皙润泽的后背在巧克力色的发梢间忽隐忽现,诱人无比。      黑眼圈早已没了踪迹,造型师为她化了一个复古咬唇妆,等一切完工,应紫看着穿衣镜中的女人,觉得都有点认不出出自己了。      卫时年在酒店门口等她,一见到她就眼露惊艳之色:“小紫,你今天真漂亮。”   “真的吗?”应紫赧然问。   “当然,就好像……”卫时年思考了一下,“在原始森林里突然出现的仙子。”      女人嘛,总是对夸奖自己容貌的词句无法拒绝。   应紫很高兴,抿着唇笑了。      两人站在入口处聊了几句,活动就开始了,组委会按照时下流行的仪式,在酒店外铺设了红毯和签到墙,应紫和卫时年被安排一起入场。今天的卫时年已经一改回来当天的颓废形象,俊朗帅气,应紫挽着他的手臂,俊男靓女一起出现在镜头里,红毯两旁顿时爆发出了粉丝们的尖叫声。      不知道怎么,应紫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总觉得好像背后有道炙热的目光盯着她,可她借着向粉丝招手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因为这个意外,这个红毯走得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好不容易到了大厅,应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卫时年体贴地问:“你是不是有点紧张?我去替你拿杯饮料来。”      应紫点了点头。   大厅两旁设着自助的茶水点,不过应紫都不喜欢,卫时年就过去和侍应生沟通了。      大厅里已经很热闹了,很多衣冠楚楚的商界、政界人士,包括一些在娱乐圈排的上名号的明星大佬们济济一堂;小赵和摄影师也找过来了,一边帮着拍照一边兴奋地和应紫讨论着她看到的大佬。      忽然之间,侧门处一阵骚动,应紫转身一看,只见一对俊男靓女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男的矜贵傲气,女的高挑漂亮,正是肖一墨和丁佳蓝。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破万啦,今天我努力双更感谢大家!宝宝们多多留言替醋哥哥打气吧~~20:11:14见~~ 另外,别怪肖叔叔太磨蹭,他前一章刚刚被小紫拒绝了上去喝茶,花了好大力气才努力修复好了玻璃心,这不,这红毯一走,玻璃心又裂缝了……发愁,咋就这么能裂呢! - 感谢浇灌营养液的小仙女们,已经1827瓶啦。 第63章 紫丁香(八)      猝然之间, 心口一悸。   应紫呆呆地看着那两个般配的身影, 眼里难以控制地酸涩了起来, 莫名有种想要分泌液体的冲动。      不行,她不能哭,太丢脸了。   这不是和她想得一模一样吗?肖一墨有了新的女友或是妻子, 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妻子的相夫教子,从此不再烦恼妻子的不听话。   作为接受过他帮助的前妻,应该对此感到高兴, 由衷地为他祝福才对。      “那两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阵仗?男的好有气势啊, 女的长得也漂亮。”小赵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八卦着。   应紫猝然别过脸,快步朝着边门走去。   她想要离开一会儿, 以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来。      小赵慌忙跟了过去:“小紫……你去哪里?天,你脸色好差, 怎么了?不舒服吗?”   应紫出了边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没什么, 休息一下就好。”      小赵看着她, 心里狐疑越来越重。   应紫素来都是温柔随和的,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应紫是不是真的暗中在谈恋爱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反常,只有身处恋爱中的小女人才会有。      “小紫, 你是不是……爱上谁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仿佛一支利箭直穿心脏,应紫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肖一墨那种若有似无的挂牵, 难道就是爱吗?看到他身边陪伴着别的女性,胸口难以抑制的酸涩和憋闷,难道就是嫉妒吗?      “小紫你怎么了?”小赵焦急地压低了声音,“你喜欢谁啊?是不是对方还不知道?你这么漂亮这么厉害,他一定也喜欢你啊,你先别灰心丧气啊……”      小赵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卫时年。   她顿时如释重负:“卫老师你来啦,太好了,小紫不知道怎么了……”      卫时年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先避开一下,小赵担忧地看了应紫一眼,一路后退着进了大厅。      “先喝点青桔汁,”卫时年把一杯饮料递到了应紫的手边,温柔地道,“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替你解决。”   “卫大哥……”应紫抬起眼来看着他,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对不起。”      卫时年愣了一下,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我想清楚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天你说的话,我可能没办法答应你……”   “为什么?”卫时年愕然,“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没有,卫大哥,你很好,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心里其实……其实一直有人……”应紫哽咽了起来,“我不能这样和你在一起,这样太不应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亲人,我会永远把你当哥哥一样尊敬……”      卫时年的脸色渐渐泛白,好一会儿才哑声问:“你心里的人是谁?肖一墨吗?”   应紫有些惊慌,飞快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卫时年心下了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苦笑了一声问:“那你是打算和他破镜重圆吗?”   应紫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没有,我没想着和他再在一起,他应该有女朋友了吧,而且,他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知道的。”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卫时年一阵心疼。   这个从小和他结缘的女孩,他怎么也不忍心对她的拒绝生气;可是,她怎么能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个想要阻止她振翅高飞的男人身上?“你呀,真是太傻——”      话音未落,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呦,两个大明星躲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在商谈什么秘密不能见光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肖一墨闲庭信步地走来,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似笑非笑,只是眼神却阴郁得好像下一刻就要电闪雷鸣。      应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紧张地握住了手里的青桔汁,掩饰着喝了一口。      卫时年的眉头皱了皱,他对肖一墨向来没有好感,现在更甚。“肖总,我们俩说话,没碍到你什么事吧?”   “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毕竟现在的狗仔无孔不入,到时候传出什么绯闻,你倒是没什么,小紫这里就麻烦了。”肖一墨一脸的淡然,只是插在裤兜中的手却紧握成拳,指尖掐入掌心。      卫时年的心中不由得一动。   肖一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值得深究啊。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佯做亲昵地替应紫整了整裙摆:“这倒不用肖总操心了,肖总不关心娱乐圈,可能不太知道,我和小紫都已经这么熟了,传不传绯闻都已经不重要了。”      肖一墨的脸白了白,目光定定地落在卫时年的那只手上,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这只碍眼的手扯下来。      他的确不关心娱乐圈,可是他关心应紫。   应紫被传出的几起绯闻中,最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卫时年了,毕竟从一开始的大学生艺术节,卫时年就表现了对应紫的提携之意。      第一次传绯闻是《唱一首吧》中播出卫时年和应紫的合唱《晚安,玫瑰花》时,两个人在舞台上珠联璧合,含情脉脉对视的那一瞬间被营销号截图下来大做文章,惊呼“我又相信爱情了”、“本年度最佳情侣粉墨登场”……      卫时年的粉丝当时气势汹汹地辱骂应紫这个新人“蹭我男神热度”、“不要脸倒贴”,后来卫时年郑重发了一条微博维护应紫,请粉丝善待他最欣赏的小师妹,这些人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第二次传绯闻则是营销号爆出来的,是卫时年开车送应紫回家,应紫下车时卫时年替她开车门,可能是角度的问题,当时看起来好像卫时年在亲吻她的脸。      当时肖一墨气得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从营销号手里买回来了视频原版,一帧帧地回放,这才看出来两个人根本没碰到,只不过是卫时年凑过去和应紫说了一句话而已。      现在,年糕们对卫时年和应紫的绯闻已经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现在的平淡以对了,而有些CP粉们更是乐见其成了,去逛他们俩的超话时经常可以看到CP粉在那里自嗨,还弄了个#年年有紫#的话题,专门粉应紫和卫时年在一起的花絮。      “卫时年,你别太过分了,”肖一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警告道,“小紫她的事业刚刚起步,不能和你一样绯闻满天飞,你别居心叵测害她。”   卫时年乐了:“肖总,我的耳朵是不是听岔了?你怎么还关心小紫的事业了,你不是巴不得她不要进娱乐圈吗?”      肖一墨语塞。   “你们……别争了好不好?”应紫抬起头来,难过地恳求,“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不能。   除非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来。   肖一墨在心里默念。      不能。   这个笨蛋,看起来一脸的余情未了,居然还这么嚣张,真该给他点教训。   卫时年在心里腹诽。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隐形的刀光四溅。      “一墨!”   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应紫一看,丁佳蓝快步朝他们走来。      她的眼神一黯,轻轻地扯了一下卫时年的衣袖:“我们走吧,快演出了。”   “好。”卫时年应了一声,两个人并肩朝着大厅走去,刚好和丁佳蓝擦肩而过。      丁佳蓝这才看清,立刻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小紫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应紫朝她挤出了一丝笑容,“嗯”了一声,急急地拉着卫时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丁佳蓝并没有对不起她,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笑脸以对,在她刚刚明白了自己对肖一墨的心意之后。      重新进入大厅,里面的宾客已经各就各位了。   小赵在前面朝她招手,等她过去了,一看她的模样有点着急,掏出了化妆盒,替她的眼角补了一点妆:“哎呦我的仙女姐姐,你不会是哭过了吧?别啊,前面坐的都是大佬,出了岔子安姐能把我从车轱辘下碾成一张皮。”      “我没事,你放心吧。”应紫的神色平静了下来。   如果能有什么让她忘记肖一墨,那应该就是音乐吧。      场务过来了确认演职人员了,应紫捏了捏手掌,深吸了一口气,拎着裙摆正要往里走,卫时年很了解她,立刻跟了上来,关切地道:“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应紫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不用啦,卫大哥,你在下面给我打气吧。”      她胆子小,每次登台演出都会紧张,小时候是牵爸妈的手直到最后一个才松开,入圈以后握别人的手太奇怪了,慢慢就演变成了不停地想和人说话。   以前都是卫时年带她的,可现在,她刚刚拒绝了卫时年的求爱,说什么也不能再依靠他了。      到了后台,里面人不多,有两个主持人在对词,应紫认得,是际安卫视的,女的叫田霓,男的叫郑飞宇,都是国内知名主持。一见她,田霓立刻和她招呼了一声:“应小姐,等会儿出场的时候我要介绍你,到时候说几句心得。”   “心得?”应紫懵了。   “对,你的慈善心得。”田霓说话非常干脆,这边讲完了,立刻去招呼另一位要登台的人了。      应紫的手心都冒出汗来了:安丽没和她说过这个。上次她去乡村做慈善的事情,在网上闹出了轩然大波,当时安丽和公司的宣发费了老大劲才把那些质疑她作秀、嘲讽她小家子气的□□给压了下去。      “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一抬头,只见肖一墨靠在墙边,定定地看着她。   “没想什么。”应紫小声道。   “害怕了?”肖一墨淡淡地问着,貌似随意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指尖一滑,一张碟片出现在她眼前。      应紫愣了一下,那是她《乖乖》的EP。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呐呐地问:“你……怎么有这个?”   “你不是让我听吗?我就随便买来听了一下,”肖一墨轻描淡写地赞美,“挺好听的。”      应紫终于听出来了,肖一墨在撒谎。   现在都是数码音乐为主了,她发的这张EP是限量版的,数量很少,发行当天就被铁杆粉抢购一空,除非肖一墨是盯着销售页面秒杀的,要不然不可能买到这张EP。      肖一墨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听出什么来?”      肖一墨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意外,迟疑了一下道:“你想表达年轻人的叛逆,还有对以往风格的突破,人的一生不能墨守成规,要勇于改变,对不对?”      这是在做语文阅读理解题吗?   应紫张了张嘴,失望地“哦”了一声。   两人之间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对了,”应紫想了起来,“你要给我的股份,我爸都告诉我了,可我觉得这不太好,还是还给你吧。”   肖一墨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以前答应过你的,你忘了吗?”   “可是我……”应紫有点为难。   肖一墨打断了她的话:“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商量吧,现在你要演出,别影响了心情。”他顿了顿,一脸的随意地道,“现在紧张吗?别怕,上去随便说,说错了也没事,唱歌那就更不用慌了,深呼吸,放松。”      应紫怔了怔,心里骤然一暖。   肖一墨这是知道她会紧张,特意到这里来鼓励她的吗?      “谢谢你。”应紫轻声道谢,朝着他柔柔地一笑。   肖一墨的心神一荡,好一会儿才从脑中挤出一句话来:“应该的。”      和肖一墨这样聊了一会儿,紧张的心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前面场务在叫人了,应紫朝着肖一墨摆了摆手,一步步后退着进入了帷幕。      肖一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外走去。   他对自己这一回的表现非常满意,既鼓励了应紫,又缓和了两个人刚才因为卫时年而紧张的关系,还为以后的见面留下了伏笔。      刚才差点上了卫时年的当了,故意当着他的面和应紫亲热,想把他气跑,幸亏他觉得不对劲及时醒悟了过来。   不管卫时年和应紫现在是什么关系,只要应紫一天没有成为卫太太,他就有机会把应紫抢回来。      更何况,应紫应该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吧?刚才朝他笑得那么好看。   没关系,一点就一点,他有信心把这一点变成很多,最后变成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容我先笑一会儿。肖叔叔的逼格一点点地被扒掉了…… 肖立明:要考试了,语文成绩差怎么办? 小天使们:找你小叔啊,他阅读理解特别强。 肖叔叔:…… 醋哥哥:…… 肖叔叔:给你一个亿,把我这个黑点从读者记忆里删除。 *撒泼打滚求花花求留言~~ 第64章 紫丁香(九)      很快, 肖一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他坐在第一排中间偏右, 肖家是慈善捐款的大户, 而他的墨色投资更是其中翘楚,向来被奉为座上宾。丁佳蓝作为他的女伴,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见他回来忍不住压低声音取笑:“舍得回来了?”      肖一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行了,别看笑话。”   “哎,真是过河拆桥, 这不是你请我来救场的吗?”丁佳蓝埋怨道, “小紫不会误会什么吧?看她刚才都对我这么冷淡,好歹我们当年在海岛上还一起被陷害过呢。”      肖一墨愣了一下。      今天这场夏拍会, 点名邀请应紫过来,其实是他请组委会帮忙安排的。   自从那天在北都和应紫不欢而散后, 他再也没找到什么不露痕迹的机会去接近应紫,又加上肖宁东身体的缘故,一直呆在了际安市。   相思成灾, 可能就是他前几天的状态。      下午他早早地就到了现场, 原本想找个机会自然地和应紫碰面,结果,红毯时卫时年居然和应紫同时出现,他当即气得不打一处来,觉得输人不输阵, 尤其是在卫时年面前。应紫既然有男伴,他也得有个充门面的女伴, 不假思索地就打电话叫丁佳蓝来救场。      可丁佳蓝这一问他才想起来,应紫不会误会他和丁佳蓝有什么瓜葛,然后心里嫉妒,偷偷抹眼泪了吧?      肖一墨的心一热,旋即又唾弃了自己一下。   又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应紫是以前那个围着他转的小妻子吗?别胡思乱想了。      台上,主持人田霓已经把应紫的善举采访完了,留下了应紫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音乐响了起来。   肖一墨抛开了杂念,凝神细听了起来。      两个人分开的这些日子,应紫参加的公演并不多,肖一墨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亲临过现场聆听,今天这是他第一次听应紫成名后的现场。      第一句歌词从应紫口中唱出的时候,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和碟片里经过后期制作的完美声音不同,现场应紫的演唱,更加富有质感更加立体,无论是中音的浅吟清唱还是高音的清扬婉转,都有种扣人心弦的魔力。      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一个个破洞;   墙壁上的□□掉了,露出了红色的砖;   课桌吱扭扭地叫着,是最好听的伴奏;   你朝我们笑着,说,来,一起来唱歌吧。   嗨,笑笑笑,笑出一片天空。   嗨,唱唱唱,唱出赤诚的快乐。   ……      在最后的尾音声中,应紫闭上了眼睛,鼻腔微微哼出高高的颤音,随机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群在音乐中快乐唱歌舞蹈的孩子在听者的脑中徘徊。      肖一墨定定地看着舞台,猛然发现,此时此刻沉醉在音乐中的应紫,周身上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那个曾经娇怯柔弱的女人,在这一刻变得自信而强大,让人想要膜拜在她的脚下。      如果她当时依附在他的身旁放弃了音乐,他还能看到这样的应紫吗?   这个念头一起,肖一墨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现场掌声雷动,把肖一墨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再一看,台下有人送花上去了,在一群年轻的粉丝中,有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特别显眼,肖一墨的眼神一凝,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宏伟电子集团的小路总吗?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追星送花讨女人欢心这种招数了?      接下来正式开始的夏拍会,更是让肖一墨气闷不已。   那个小路总名叫路帅,按辈分算起来也是肖一墨的侄子辈,行事轻佻,居然公开在这样的场合胆大地追求应紫,不仅特意和应紫身旁的人换了位置一路谈笑风生,最后还想拍下应紫捐助的一把吉他献殷勤。      肖一墨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意?   丁佳蓝坐在旁边,看着阴沉着脸的肖一墨,一次一次地在路帅的报价上加价,心里叫苦不迭。      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吗?路帅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被下了脸,还不得记恨上她?这个“救场”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最后丁佳蓝以一百万零八千元的价格拍下来这把吉他,创下了本次拍卖会单价增值的新高。   把吉他从台上取了下来,丁佳蓝没好气地放在了肖一墨的腿上:“记着,以后要是路帅给我使绊子,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敢?”肖一墨冷冷的道,“我不收拾他就不错了。”   “喂,”丁佳蓝盯着他,忽然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旧情难忘啊?”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谁说的?”      丁佳蓝有点好笑。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肖一墨吧。   “旧情难忘就去追啊,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丁佳蓝朝后看了看,“小紫看起来很吃香呢。”      应紫却没感觉到这份吃香,她只觉得头疼。   这位小路总长得的确挺帅的,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非常健谈,自从坐在她身旁后就一直笑语连珠,插科打诨、借古喻今,十分风趣。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此时也没有心情应对。   吉他被丁佳蓝拍走的时候,她长舒了一口气;小路总可能也觉得颜面扫地了,总算沉默了下来,又坐了一会儿以后就没影了。      卫时年捐助了一整套自出道以来的限量版签名碟片,被一个女富豪拍走了,女富豪是他的老粉丝了,特意过来和他聊了几句。      拍卖会结束后就是自助晚宴,几个相熟的投资商过来和卫时年一起聊天,应紫陪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刚在后台的那一张EP,还有丁佳蓝拍下的吉他。      她的脑子越来越乱,有一个念头抽丝剥茧地冒了出来,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会不会肖一墨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要不然怎么会偷偷买了她的EP来听呢?丁佳蓝肯定不会花一百多万买下她的吉他,背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肖一墨这是在暗示什么呢?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看,却没看见肖一墨的身影,倒是瞧见丁佳蓝被那个路帅拦住了,两个人好像唇枪舌剑地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      没一会儿,肖一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路帅立刻萎了,赔笑着说了几句,丁佳蓝朝着路帅傲然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地挽住了肖一墨的胳膊,随后两个人一起在旁边一张情侣座上坐下了。      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胸口闷得喘不过起来了,应紫放下了筷子,小声对卫时年道:“卫大哥,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卫时年愣了一下,立刻和旁边的投资商打了声招呼,替她拎起了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外面卫时年的保姆车在,两人一起上了车。   应紫靠在车窗上,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无意识地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脑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肖一墨今天这样,应该还喜欢她的吧。   怎么可能,都和丁佳蓝这么亲密了,别自作多情了。   不喜欢怎么可能又到后台鼓励又拍吉他?   拉倒吧,喜欢的话怎么能听不出来《乖乖》的意思?   ……      打来打去,后者占据了上风。   她一直以为,写下《乖乖》是因为她想和肖一墨和解,毕竟在那一年里肖一墨帮了她这么多;可今天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过肖一墨,歌词的字里行间,都有着她潜意识盼望着的破镜重圆。      可惜,她暗示了这么多次,肖一墨却半点都没有听出她歌里求和的意思,这让她沮丧;而刚才看着肖一墨和丁佳蓝亲密,更让她的这份沮丧发挥到了极致。      别再多想了,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应紫在心里默念着。      没一会儿,家就到了,应紫向卫时年道了谢,下车刚要往小区里走去,卫时年也从车上下来了,叫住了她。      月光皎洁,夏风习习。   月色下的女人妙曼娇柔,美好得像一幅画,却终究属于另一个人。      卫时年凝视着她,怅然若失。   年少时的缘分终于过去了,在应紫最璀璨的年华中,他比肖一墨晚到了一步,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这个真心喜欢过的女孩太过伤心。      应紫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卫大哥?”   “还在为肖一墨和那个女的难过?”卫时年低声问。   “没有啦。”应紫违心地道,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的花砖。      卫时年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暗示:“我看他和那个女的……应该没什么,他看那人的时间,还不如看你的多。”   应紫倏地抬起头来,眼中骤然一亮:“真的吗?”      “肖一墨这个人吧,虽然太过独断专行了,但本质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花边新闻,”卫时年不得不中肯地评价了一下这位情敌,“你别太难过,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应紫偏着头想了片刻,愉快地笑了,眉眼舒朗了起来:“谢谢卫大哥,我知道,不会钻牛角尖的。”      告别了卫时年,应紫转身往家里走去。裙子是晚礼服,太长了,她不得不拎起裙摆,一步步走得很小心缓慢。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个小花园,已经月末了,居然还有几朵零星的栀子花挂在枝头,散发着浅浅的芬芳。      应紫一时兴起想要去折,脚下却被裙摆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宽大的手牢牢地扶在了她的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憋不住了,不管了。 第65章 紫丁香(十)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后, 应紫怔了一下, 心如擂鼓, 猛地转过身来。   旖旎的夜色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她身后几尺的地方,触手可及。      “小心。”肖一墨的声音低哑, 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应紫又惊又喜。      肖一墨不舍得把手放开,手掌在她腰上好似无意地滑动了一下,又留恋了几秒, 这才缩了回来, 一脸淡然地插入了裤兜里.   手心一阵阵地发烫,一直烫到了心底。      一年多没有碰触到应紫了, 熟悉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隔着薄薄的布料,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滑腻柔嫩的肌肤,还有那不盈一握的蛮腰。      回味了片刻,他努力把自己从那种暧昧的感觉中抽出神来, 搜肠刮肚地想了想, 这才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佳蓝收到吉他才发现没你的签名,我就顺路过来找你,主办方也太敷衍了。”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难道不是你让丁佳蓝拍的吗?”   肖一墨有点狼狈:“谁拍的不重要,反正总是要拍个几件做做慈善。”   应紫有点失望, “哦”了一声,低下头闷闷地道:“我要上去了。”      百爪挠心可能就是肖一墨现在的感觉吧。   晚宴上, 他就一直留意着应紫和卫时年的动静,刚才看到他们俩一起离开,立刻偷偷跟了出来,跟到了小区门外这才放了心。原本想着等应紫进去了就走,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在门口聊上了,一直说说笑笑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应紫还朝着卫时年笑得那么灿烂,简直让人嫉妒得发狂。      和卫时年无话不谈,和他才说了两句话就要走,这是什么意思?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要搁在从前,他可能立刻掉头就走了,走得比应紫还快;可现在,他既生气又不舍,脚跟像是黏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和卫时年就聊得这么开心,和我就没话说了吗?”他沉着脸问。   应紫愕然抬起头来,漆黑的墨瞳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你……在跟踪我吗?”   肖一墨镇定地断然否认:“没有,刚才到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而已。”      应紫看着他没说话,只不过眼睛里充斥着怀疑。   肖一墨有点心虚,立刻教育道:“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是个明星了,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怎么就和卫时年这么亲密?被狗仔拍到了又传出绯闻怎么办?”      应紫即失望又委屈,眼里渐渐地泛起了一层水光。   肖一墨愣住了,一阵心慌意乱:“你怎么……哭了?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肖一墨,”应紫颤声道,“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我?我不就是和卫大哥说了两句话,有什么地方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了?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是和丁佳蓝挽着手这么亲热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肖一墨赶紧解释,“我和佳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根本没什么,我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卫时年就不一样了,一看就知道他对你心怀叵测。我怕你太单纯,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我又不笨,我分得清楚谁对我好谁对我坏,也明白我心里爱谁又不爱谁,”应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卫大哥和我也是朋友,刚才他还在帮你说话呢,可你总是对他凶巴巴的,你就不能为了我对他客气一点吗?你……你太讨厌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居然说肖一墨“太讨厌了”,好像一个陷入恋爱的小女人对恋人的娇嗔。   应紫无地自容,不敢再看肖一墨,转身拎着裙摆跑了。      跑进了楼道里,应紫站在楼梯口平稳了一下气息。   探头往外一看,小花园里已经没了人影,可能肖一墨生气直接走了,毕竟“讨厌”这两个字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不是什么好话。      她有点沮丧。   就不能好好地和肖一墨沟通吗?还想让肖一墨为了她和卫时年握手言和,脸太大了吧?最后还说肖一墨一句“讨厌”,万一他真以为她讨厌他怎么办?      可是,刚才肖一墨的话太伤人了,话里话外好像就是在责怪她不知道检点。难道女的就不能有自己的社交空间?他和丁佳蓝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呢?      应紫一路胡乱想着,回到了家里。   应凯出去和朋友聊天了,程云雅在看电视,立刻给她洗了两个水蜜桃,说是刚上市的,一咬一口汁水。      水蜜桃的确好吃,又甜又水,应紫一口气吃了两个,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急匆匆地洗了手,在铃声挂断的前一秒堪堪接通了电话:“喂?”      手机里沉默不语。   应紫以为是垃圾电话,刚要挂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屏幕,上面赫然跳动着肖一墨三个字。      那个号码,已经在她的手机上沉寂了一年多了,无数次她翻出来想要删掉联系人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却无数次地又重新放回了通讯录。   她的手僵住了,屏息听着话筒。      “那个,是我。”肖一墨终于憋出声来,闷声道,“到窗口来一下。”   “干什么呀……”应紫小声嘟囔着,却还是听话地到了卧室的窗前,往下一看,只见肖一墨靠在路上的路灯杆上,朝着她房间的方向仰起了脸。      居然没有被她气走吗?   一丝隐隐的喜悦从心底泛了上来。      “那个,刚才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肖一墨生硬地道歉,“以后……我尽量对他客气一点。”   应紫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道:“好。”   “那你……还讨厌我吗?”   “不了。”   “还在哭吗?”   “没……没哭了。”      听筒里沉默了下来,只传来彼此的呼吸声,可两人好像都舍不得把电话挂断,隔着玻璃窗远远地对视着。      外面传来了程云雅的叫声。   应紫恋恋不舍地道:“我妈叫我了。”   “好,晚安。”肖一墨也恋恋不舍,等了片刻道,“你先挂电话。”      挂了电话,无法抑制的喜悦从心底泛了上来,应紫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傻傻地笑出声来,所有的委屈、伤心仿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一连几天,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着,让应紫对接下来的工作都充满了干劲。   这一周有个杂志封面要拍,花漾时尚是国内知名的时尚杂志,对封面人物的要求向来很高,他们的策划和摄影师选定“神秘邂逅”的主题,以紫色为基调拍了一组封面。      一片紫丁香花海中,应紫摇身一变,身穿今夏流行的灰粉玫瑰色套装,以复古的机械、电子、宠物为衬托,尽显神秘、高冷、浪漫,样片出来的时候,摄影师满意极了。   官博当天放出了几张样片,应紫按照要求转发了,顿时,她的粉丝沸腾了。      [天哪,小姐姐太美了,想娶回家怎么办!]   [想成为小姐姐手里的那只猫,每天被撸毛一定很幸福。]   [人间不值得,小紫儿值得!]   [小紫儿向前冲,纸片儿永相随\\\\(^o^)/~]   ……      发布一个小时后,这条微博就登上了小时榜的第一。   应紫也觉得自己这套照片拍得挺美,心里隐隐盼着肖一墨也能看见,在底下的评论里翻了好久,可惜,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点失望。   想想也是,肖一墨向来不喜欢他的女人抛头露面,对她这样在公众平台上被人评头论足当然不会高兴。      此刻,看着自己那条热度蹭蹭往上涨的微博,应紫忽然觉得,她的感情可能又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尽管种种迹象表示肖一墨可能对她还有好感,可是,他能接受一个娱乐明星作为他的另一半吗?      又过了一个星期,应紫临时接到了通知,原本安丽替她推掉了《探案大咖秀》的综艺,想让她安心搞创作,可《娱乐冲冲冲》的节目组又发来了邀请,想让应紫上一期他们的节目。      这个节目组和他们公司向来有着很好的合作关系,卫时年是第二季的常驻主持,那一季收视率节节攀高,无论是卫时年还是节目组都得到了双赢,而今年公司重点培养的沈川又是第三季的常驻主持,已经录了两期了。      盛情难却,再加上录制一期节目也就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公司只好答应了。   这一期的节目是在T国的一个知名海岛上,应紫和小赵两个人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早上就搭上航班飞向海岛。      下了飞机,按照约定,会有节目组的人来接她们,小赵拖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在前面一个个找着,忽然,有人在应紫背后拍了一下。   应紫回头一看,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长得很妩媚,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不就是肖昱行的女朋友俞俏俏吗?      “小紫,好久不见啦,有没有想我啊?”俞俏俏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应紫这才想起来,俞俏俏就是《娱乐冲冲冲》的节目组的,已经从策划升为这个节目的负责人了。      故人相见,分外投缘。   两个女人一上车就叽叽喳喳聊上了,应紫以前和肖一墨结过婚的事情被隐瞒得很好,连营销号都没扒出来,因此,俞俏俏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只是聊着她自己的事情。      “我和昱行结婚啦,就在上个月,因为忙,就度了个蜜月,”俞俏俏开心地道,“爷爷他不是生了一场病吗?病好了以后开明了很多,再也不嫌弃我的工作了,昱行又等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就答应他的求婚啦。”   “恭喜恭喜。”应紫由衷地替她高兴。   “你怎么样?”俞俏俏凑到她耳边悄声问,“有什么让你春心萌动的男人出现了吗?”      应紫怔了怔,脑中不由得闪过肖一墨的脸。   两人分开两个城市,又都是大忙人,自从那晚以后,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肖一墨只给她打过几次电话,电话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咸不淡地聊聊天气、晚餐、睡眠,偶尔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就傻呆呆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听到后来她都觉得自己太傻了,不得不道别挂了电话。      说肖一墨想破镜重圆吧,他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示。   说肖一墨对她没感觉吧,谁会这么傻一直给前妻打电话闲聊?   现在肖一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都有点弄不明白了。      她只好模棱两可地道:“我也不知道。”   俞俏俏愣了一下,悄声试探着问:“谁啊?”   应紫不敢说是肖一墨,深怕被俞俏俏笑话,只好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道:“别说这个了,快告诉我这期节目录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不会被捉弄得很厉害吧?”   “放心吧,有我呢。”俞俏俏拍着胸脯打包票。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个私人庄园,里面是大片大片的果园,修剪整齐的绿化分布在道路两侧,沿着道路开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两栋白色的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再往前,就能看到白色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车子在草坪上停了下来,大家陆续下了车。   小赵紧走了几步,环顾四周,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天哪,好漂亮!”   应紫看着沙滩和大海,转头看向俞俏俏,敬佩地道:“俏俏,你真厉害,真的把节目组带到海岛上来了。”      俞俏俏谦虚地道:“哪里哪里,都是托你的福。”   “我的福?”应紫愣了一下。   “哦不对,说错了,都是托赞助商的福!”俞俏俏笑吟吟地改口。      不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应紫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坐着一辆游览车过来了,车上有人朝她用力地招着手:“小姐姐,你总算来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了!”      车还没停稳,沈川就从后座跳了下来,热情地张开双臂冲过来拥抱应紫;应紫哪里想到沈川会这么热情,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抱个正着……   一股大力一拽,她踉跄了一步,跌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哥:肖叔叔,别装了,大家都期待你的表白呢。 肖叔叔:我是谁? 肖叔叔:我的表白能那么敷衍吗? 小天使们:(ˉ▽ ̄~) 切~~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66章 紫丁香(十一)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 应紫的心脏立刻感应到了什么, 怦怦乱跳起来, 抬头一看,果然,是肖一墨。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呐呐地问。   肖一墨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不会躲吗?”   应紫委屈极了:“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扑过来?”      “你——”肖一墨悻然,转头看向俞俏俏,颇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男孩怎么会在这里?”   俞俏俏愕然:“沈川本来就在的啊。”      沈川扑了个空, 因为太大力了往前惯性了好几步,差点撞在了前面的椰子树上,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去势,转身过来气恼地道:“你谁啊你, 这是这里的欢迎仪式,我们大家都这样一个个被抱过来的。”      “沈川,”俞俏俏轻咳了一声, 正色道, “这两位是娱乐冲冲冲的赞助商,肖昱行、肖一墨,特意过来探班的,你注意点。”   赞助商是老大,沈川悻然瞪了他一眼, 哑炮了。      电瓶车上的工作人员和嘉宾主持都陆续过来了,一一和肖昱行、肖一墨打了招呼。   肖一墨冷着一张脸, 从脖子上摘一串东西来,用力地塞进了应紫的手里:“给你。”      应紫低头一看,是一串鸡蛋花做成的花串,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再一看,肖一墨已经走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一旁的肖昱行着急地“哎”了两声,只好歉然朝应紫笑了笑,大步追了上去。      又生气了。   应紫叫苦不迭,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她也没办法追上去安抚。      俞俏俏替她介绍了一下节目组的成员,固定的主持除了沈川,还有影视小生周小晏、当红男模夏瑾生和年度视后程尔钰,而这一期受邀的嘉宾主持则还有暑期档正在热播的盗墓网络剧中的双男主冯秦和程飞。      “应紫,我们又见面了。”冯秦笑着招呼。   “你好,真是太巧了。”应紫只好暂时忽略了肖一墨,和大家打招呼。      冯秦是在得了大学生歌手大奖赛第二名之后正式入圈的,凭借大奖赛的余荫发了两首歌、跑了几场演出之后,就很少再玩音乐了,开始接网络剧和综艺认真赚钱,重新又圈了一群粉。他的运气也好,现在正在播的这部网络剧是一本网络小说改编的,原本都已经压下来不能播了,作者突然因病去世,书粉们千呼万唤之下,平台终于花大力气重新剪辑了剧情想办法播出了,收视率也为此大爆了一把,现在他的身价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大伙儿说说笑笑,一路往主楼走去。   主楼一层全是挑空七八米的客厅,气派豪华,节目组一起开了个会,关于节目的脚本和录制要注意的事项。      沈川坐在应紫旁边的位置,盯着她脖子上的鸡蛋花串,很不满地问:“那个男人就是你的前男友吗?”   他听到这个名字总算想起来了。      应紫无奈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了?”   和沈川在公司里认识后,这个男孩就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有机会就黏在她身旁献殷勤,一口一个小姐姐,言行举止上比普通同事热情了很多。      听说沈川在以前那个男团的时候虽然表面光鲜,其实却被压榨得很凶,而且家里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往邻国做练习生。应紫听了之后很是同情,就对他的自来熟也不太在意了。      “你小心点,”沈川的脸色凝重,“这种人肯定都不安好心,上次孙老师让你陪着吃饭,你没吃亏吧?”      应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川这是担心肖一墨要潜规则。   她抿着唇笑了,这个男孩子虽然自来熟得让人难以适应,但有时候的言行还是很暖心的:“不会的啦,你放心,他才没这么闲。”      沈川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      这期的节目是海岛特辑,节目组的嘉宾要化身为渔民,进行各种竞赛活动。这一片庄园和海滩的主人是T国皇室,会赞助这个场地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赞助商是他们的好友,同时也希望能够借助这个在国内很火的综艺节目大力提升T国的旅游形象,为此,节目组受到了高规格的款待,就连日常用品都透着一股子皇室的奢华。      大家都纷纷对赞助商爸爸进行了热烈的表白,并表示要一直呆在这一期节目中不想离开;应紫却摩挲着鸡蛋花串,思绪早就飘向了刚才生气的肖一墨,恨不得这个见面会赶紧结束。      但是,事与愿违,为了明天的节目录制顺利,节目组要求录制的嘉宾一起吃晚饭,互相熟悉,摄影师也各自开始拍摄日常花絮。应紫只好敛了心神,专注工作。      她平常埋首于音乐创作,和娱乐圈里的同行交集不多,加上性格本来就腼腆话少,就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自我介绍。另外几个常驻主持却好像都对她很熟悉,也有很强的综艺能力,热情地一直把她往话题里带。      夏瑾生是M国华裔,和沈川一样热情,把庄园管家欢迎他的花束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双手捧着献给了应紫,夸张得像在演电视剧:“天哪,美丽的姑娘,看到你我才感受到了东方女性的真正魅力。”   应紫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脸都红了:“谢……谢谢。”   “你别理他,”程尔钰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他见了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应紫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夏瑾生无奈地摊了摊手:“嫉妒,一定是女人的嫉妒才让你这么诽谤我!”   沈川捶了他一拳:“去去去,小姐姐和我最有缘分,我们一个公司的,明天肯定我抽到和她搭档,你少来横插一脚。”      周小晏比较斯文,这时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直接递给了应紫。   应紫拿着笔,愕然问:“这是要干什么?”   大伙儿也纳闷地看了过来。   “签名啊,”周小晏指了指自己的文化衫,“签胸口吧,我是你的粉丝,你每首歌都在我的播放器里,太好听了。要是知道你会来,这一期我愿意倒贴钱给节目组拍。”      大伙儿哄堂大笑,拍桌子的拍桌子,伸拇指的伸拇指。   “厉害啊小晏,你这马屁拍得太到位了。”   “学到了学到了。”   “喂,周小晏,你妄图抢我小姐姐,此仇不共戴天。”   ……      到底是年轻人,大家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熟了起来。这几个主持风趣幽默、行业互补、形象又各有特色,周小晏内敛秀气、夏瑾生热情健硕、沈川漂亮毒舌,而程尔钰身为主持中唯一的女性,爽朗、大方,让整个节目组的氛围既有话题度又十分和谐,应紫也跟着渐渐自在了起来。      晚饭是T国的经典菜肴,吃得一身咖喱味,还是最后的一道芒果甜点最为可口。等晚餐结束都快八点多了,大家各自道别回房休息。应紫和小赵的房间在二楼,沈川自告奋勇替应紫把行李往房间里拿,完了还赖在房间里不肯走,说是要传授他录了几期的综艺心得。      小赵要回房了,当即毫不客气地把他一起轰走了:“快走快走,我们小紫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要休息了。”      应紫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听听外面的喧哗声已经远去了,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想去找肖一墨。      可是,站在门口,她犯了愁,肖一墨现在在哪里呢?      犹豫了片刻,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肖一墨的号码,音乐声几乎在手机接通的那一刹那响了起来。   “我不想乖乖,我讨厌乖乖。   不乖不乖,我要做个不乖的女孩……”      应紫怔了一下,顺着歌声往前走去,绕过了走廊的白色柱子,到了一个外凸的小露台旁,肖一墨斜倚在露台的栏杆上,正匆忙地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刚“喂”了一声,肖一墨就看到了应紫,脸色一僵,旋即镇定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就自动匹配了这个铃声。”   应紫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可能是牡丹X7太智能了。”      肖一墨有点狼狈,只好岔开话题:“你忙完了?”   “嗯,”应紫轻声道,“谢谢你的花,我把它弄成手串了,挺好看的。”      她举起了左手在肖一墨眼前晃了晃,白色、紫色相间的鸡蛋花和不知名的小花在手腕上绕了几圈,衬得那纤细的手腕越发弧度优美。      肖一墨这才脸色稍霁:“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再帮你串。”   应紫有点意外:“你串的?”   “那当然,那边有一个花圃,我跟着花匠学了大半个小时才串好的,”肖一墨傲然道,旋即又酸溜溜地道,“哪像你们节目组那个夏什么,送给你的花串都是这里的花匠做的,借花献佛而已。”   “你怎么知道夏瑾生送我花了?”应紫愕然,“难道你刚才……没走?”      肖一墨语塞。   的确,他刚才气得不行,在外面绕了一圈以后,却又不受控制眼巴巴地回到了一楼的大厅,在一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里观察着那一行人的动静。      夏瑾生送花给应紫、周小晏递笔求签名、应紫和大家一起谈笑风生……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的醋翻江倒海快把他给酸死了。      最让人生气的就是那个沈川,不仅一直黏着应紫,还居然陪着到了应紫的房间,在里面呆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出来。这个沈川他早就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所在的男团曾经获过亚洲音乐大奖,脱团后才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原本的团粉都纷纷成了他的唯粉,以至于他的人气一路飙升,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了。      卫时年这个劲敌还没彻底除掉,现在又跑来了一个小鲜肉情敌,长得还这么漂亮,会不会让应紫有那么一点动心呢?      他越想越不对劲。   肖昱行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费尽心机把节目组拉到这个浪漫的海岛想要来一个让人惊喜的表白,结果现在倒让这个沈川有了和应紫亲密接触的机会,这算不算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整个节目组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各自圈子里的红人,随便哪一个拎出去都是国民老公、国民哥哥的,应紫这么漂亮娇柔、魅力四射,那些人会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顺路经过看到而已,”肖一墨掩饰着道,可语气中的酸意怎么压也压不住,“你别看那些男孩子长得都不错,可归根结底都还太年轻,不可靠,你别听他们的花言巧语,尤其是那个沈川。”      应紫越听越不对劲,肖一墨这是什么意思?酸溜溜的像是在吃醋啊。   她手心微微出汗,试探着道:“年纪和我差不多也有好处啊,兴趣都差不多,特别是沈川,虽然年纪小却很贴心,我觉得他真的……非常可靠。”      肖一墨很生气:“那都是哄女人花心表面现象,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了?”   “那……卫大哥年纪比我大,他事业有成、行事稳重,和我又有一样的兴趣爱好,”应紫口干舌燥,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他……他也说了喜欢我,你觉得我……要接受吗?”      怒气往头顶冲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肖一墨不假思索地一把拽住了应紫的手臂,轻轻一推,把她按在了露台里面的墙上,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不准!”   他俯下头,狠狠地噙住了应紫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终于亲上了,露出了老母亲慈祥的微笑。 第67章 紫丁香(十二)      双唇相触的感觉, 是如此的熟悉, 却又如此陌生。   柔软的唇瓣仿佛带着一股浅浅的芒果清香, 软糯而甜美。肖一墨用力地吸吮着那甘美,手掌大力地扣在了应紫的脖颈,仿佛想把她整个人都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撬开齿关, 忘我地追逐着那抹丁香。   这种感觉太美好,就好像龟裂的土地注入了清泉,又好像沙漠的旅人迎来了绿洲。      仿佛狂风骤雨一般将应紫的口腔肆虐了一番, 在呼吸快要殆尽的时候略略松了一下手掌, 还没等应紫回过神来就又含住了唇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摩挲吸吮着, 从微微翘起的嘴角到圆润可爱的唇珠,就好像这是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不知道过了多久, 肖一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唇,还没等他回味,胸前被一双小手用力地推了一下, 他就势往后退了两步, 定定地看着应紫。      应紫被他看得又羞又气,这样亲了她,却又一语不发,这算是什么?   “你……你欺负人!”她委屈地道,声音里带着亲吻过后的一丝柔软旖旎。      肖一墨听得心里发酥, 哑声道:“小紫,不许你和那个卫时年在一起, 你是我的。”   “你这么霸道!”应紫越发委屈了,双眸嗔了他一眼,几步就越过了他,往房间走去,“我不想理你了,讨厌!”      肖一墨正要追上去,走廊上来了人了,冯秦和程飞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这个时候和应紫拉拉扯扯,势必会对应紫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不敢再追,只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应紫跑进房间。      冯秦和程飞住在靠西的两间,见了这位鼎鼎大名的赞助商,不约而同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肖一墨淡漠地点了点头,手往裤兜里一插,和他们擦肩而过。      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一关,立刻松了松衬衫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两下,愉快地哼起歌来。   “乖乖,乖乖,我喜欢你的乖乖,也喜欢你的不乖……”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肖昱行一脸嫌弃地走了出来,他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小叔,你这唱得是什么?好好的歌,到你嘴里怎么跟个一句话似的?还瞎改歌词。”   肖一墨也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在我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找你老婆?”      “她忙着呢,而且我这不是你的狗头军师吗?不能丢下你不管,”肖昱行上下打量着他,调侃道,“呦,春光满面,看起来有突破性进展。”   肖一墨矜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说来听听。”肖昱行饶有兴趣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肖一墨哪里肯说,只是靠在床头回味了片刻,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了,到了海岛之后一直有点七上八下的心此刻稳妥地放回了胸腔。   刚才那一吻两人都很忘我,他能感觉到应紫也沉醉其中。   应紫心中一定是有他的。      等一等。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抬起眼来,忐忑地问:“她怎么又说讨厌我?”      “这你就不懂了,”肖昱行对此颇有心得,“女人说讨厌你,往往就是喜欢你,要是她说你是个好人,才是三振出局的意思。”   “真的假的?”肖一墨狐疑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拿起手机给应紫发微信。      墨色:你睡了吗?   对话框里,应紫一会儿输入、一会儿停止,看得肖一墨心痒痒的,真想直接跑到应紫的房间里去。两个人几步之遥,却要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打着聊天,真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小紫儿:睡不着。   墨色:别生气了,我不霸道了。   小紫儿:我不相信。   墨色: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了?   小紫儿:你给我唱首歌吧。      肖一墨犯了难了,清了清嗓子,把刚才唱的两句话练了几遍,肖昱行等在旁边,□□着捂住了耳朵。      墨色:[21\"(((]   墨色:小紫,我听出来了,对不起,碰到你的事情,我的脑子不知道怎么一下就短路了。   墨色:你的乖乖和不乖,我都喜欢。      隔着几堵墙壁,应紫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好久,猛然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   在她都还没有明白自己心意时候,她的歌已经先她一步把她心底隐藏最深的期盼写了出来。   音乐,是多么神奇。      现在,肖一墨听懂了她的歌,又回复了她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前从不敢深想的期望有实现的一天?肖一墨会接受全部的她,包括她挚爱的音乐?      应紫做了一夜的梦,乱糟糟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全都不记得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她在梦中一刻不停地寻找,寻找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样东西。      推开窗户,外面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新的一天开始了。   八点,节目组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一行七个人,今天的任务就是在沙滩、滩涂、近海分别用各种工具捕捞规定的海洋生物,七人将会抽签决定分为四组,其中有一个人是一人一组,将享有一个“点石成金”的特权,可以把自己其中一件战利品乘以一百倍计数。最后得分最高的一位将会是这一期节目的king或者queen,将享受由其他六位为他或她奉上亲手烹制的海鲜大餐;而垫底得则要遭受一个神秘惩罚。      应紫觉得她肯定会垫底了,坐船出海她害怕,看到那些鱼啊、蟹啊她也害怕,如果没能抽到一个强悍的搭档,说不定会吃到一个大鸭蛋。      “跟着我,我罩着你。”沈川立刻化身护花使者,“我老家就是海边的,这个我熟。”   “抽得到吗?”应紫很担心。   “我去和导演姐姐商量一下。”沈川立刻跑去了俞俏俏那里。   应紫见他陪着笑脸求了一通,结果溜溜地回来了。“导演姐姐说,这个节目就是要最真实的状态,不能开后门。”      抽签结果,应紫一个人一组。   拿着匹配的大大的零字,应紫忍不住怀疑地看向俞俏俏,俞俏俏摊了摊手:“没办法。”      应紫没办法,换上了渔民的装束,按照要求去租节目组提供的工具。   工具都很贵,可以透支贷款,一艘快艇一万金,可以开到指定地点海钓,不过,应紫可租不起,找了最便宜的网兜和水桶花了一百金,准备去沙滩上去看看能不能捡点东西。其他几组都很豪气,从她身旁经过时,调侃笑话了她几句,在当地渔民的带领下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了他们的渔民之旅。      带应紫的那个渔民叫巴松,大约二十四五岁,当地人,会说华语,黑黑瘦瘦的,性格很开朗活泼。按照节目规则,他不能动手帮应紫,但是可以用语言指点。      刚刚退潮,滩涂上有很多小蟹在蟹洞中探头探脑,这些小蟹一个个比大拇指盖大不了多少,应紫觉得自己对付这些小蟹很有把握,就趴在滩涂上捋着袖子开始行动。      没想到,蟹虽然小,可却灵活得神出鬼没,八个爪子一出溜,还没等应紫伸手它就跑得没影子了。折腾了半天,应紫弄得手上脸上全是泥巴,却只抓到了两个,按照节目组公布的价目表,小蟹一个只值一金,她要抓到一百个才能还清租金。      巴松连连摇头:“不行,出海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鱼很多,我带你去。”   看着那一望无际、风平浪静的大海,应紫有点害怕。她只会两下狗刨,对水抱有天生的敬畏,要是肖一墨在就好了,就算他鼓励两句,也能减少一下她对大海惧意;可是环顾四周,从早上开始她就没瞧见过肖一墨的身影。      想想也是,肖一墨又不是剧组的,哪能整天陪着她泡在剧组里,可能早就和什么大人物在商讨投资事宜了吧。      应紫看着自己水桶里可怜的小螃蟹,再一看,程尔钰那一组在滩涂的深处时不时地爆发出欢呼声,显然收获颇丰。      “你有个一百倍的特权,肯定要抓个最贵的战利品才合算,”摄影大哥也看不下去了,替她出谋划策,“这螃蟹乘以一百倍也才一百金,有什么用?”   “海钓不需要技巧的,把那个兜扔下去就好了,会捞上来很多东西,放心吧,这个我最在行了。”巴松拍着胸脯打包票。      应紫心动了。   既然来参加游戏了,那就豁出去了,节目组总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吧。   她咬了咬牙,听从了巴松的安排,豪放地透支了一万金租了快艇和网兜准备出海。      快艇出海了,海面上风平浪静,湛蓝的大海好像一块宝石,散发着诱人的魅力。慢悠悠地开出了海边,快艇加快了速度,海风迎面而来,艇身随着海浪时不时地上下跳动,应紫穿着救生衣抓住了扶手,尖叫声被海风吹散了散落在海面上,特别得刺激。      开了十几分钟,到了指定的海域,快艇熄了火,静静地漂浮在了海面上,远处是若隐若现的海岛,近处是海水,偶尔有不知名的鱼从水中跃出,水花四溅;趴在船头往底下看,海水清澈,甚至能隐隐看到下面的海洋生物和珊瑚。      应紫闭着眼睛装好了鱼饵,笨拙地架好了海钓吊杆,又往海水里放了一个海钓鱼兜,按照巴松的说法,鱼随时都会自己撞上来,她只要坐着等丰收就可以了。      应紫很是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钓竿,没过几分钟,钓竿果然动了一下,她激动不已,开始往上收线。      猎物跃出水面,应紫吓了一跳:鱼钩勾住的,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条大鱼,而是一个很大的贝壳,浅白色,就好像蝴蝶的半个翅膀。      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天哪,巴松,秦老师,快看,我钓上了一个贝壳!”   巴松乐了:“恭喜恭喜,这个是白蝶贝,很难得碰到。”      应紫得意地拿起来看了看,忽然发现上面镶嵌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有点像中文的拼音字母。   “m~o~mo……”应紫一边拼一边念了出来。   “反面好像也有图案。”巴松提醒。   “z~i~zi……”应紫念叨了两遍,猛然回过神来,飞快地趴到了船沿上,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浮在海面上,身穿潜水服,戴着潜水镜,正仰着脸朝她笑,不就是肖一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化身美男鱼的肖叔叔,有没有萌到宝宝们啊~~ - 第68章 紫丁香(十三)      “你怎么在这里!”应紫又惊又喜。   肖一墨往水里一潜, 游出去了两三米, 摘下潜水镜, 露出了他俊朗的五官;他微微笑着,神情矜持中带着期待:“打开来看看。”      应紫愕然,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那个贝壳, 拿起来用手指在边缘用力掰了一下,那个白蝶贝开了。阳光照在银白色的珍珠层上,几颗硕大的珍珠摆成了心形赫然出现在应紫的眼前, 光芒耀眼。      应紫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   肖一墨对她表白吗?用这样一个出其不意的方式。   她好喜欢啊!      胸口被涨得满满的, 就好像鼓满了风的帆,她想欢呼、想跳跃, 可是她的喉咙堵住了,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      “小紫,”肖一墨在海中朝她张开了双臂,深情地凝视着她, “以前是我太傻了, 骄傲自大得分不清自己的情感,眼睁睁地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幸好我还没有明白得太迟,今天还有机会对你说出这三个字。”   “我爱你。”      应紫的眼眶一阵发烫,她拼命忍着,可是快要忍不住了;她想投入肖一墨的怀抱, 想要真实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她害怕, 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她午夜梦回的一场幻觉,清醒之后又是一场空……      扶着船舷爬到了船的外沿,应紫想要下海,却又不敢,只好颤颤巍巍地朝着肖一墨伸出了手去。      手被肖一墨握住了,十指相扣,应紫跳了下去,在海水中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男人。   “我也爱你。”她哽咽着,胸口澎湃的感情激荡,让她难以控制地呜呜哭出声来。      决定离婚时的挣扎、独自奋斗时的艰辛、孤身一人时的寂寞、重逢后的猜忌和嫉妒……所有这一年多来在感情上的茫然无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你为什么……为什么才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拼命抓住了肖一墨的后背,指尖用力得仿佛要掐入他的体内,“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我以为我等不到了……”      “对不起,”肖一墨心疼极了,亲吻着她腥咸的泪珠和混在脸上的海水,“都是我的错,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小紫,我以后都不离开你了,你别难过了。”      他的吻从眼睫一点一点地下滑,在小巧的鼻尖上蜻蜓点水了一下,最后落在唇瓣上。和昨晚的急切不同,这个吻细腻而温柔,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感受应紫的美好,不用担心旁人突如其来的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应紫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身处大海,对水的恐惧让她没法放松,手脚并用地几乎挂在了肖一墨的身上。      肖一墨抱着她在大海上浮沉,享受着海水带来的浪漫和旖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咳嗽了两声,船上的两盏电灯泡闻声从船舱中探出头来,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俩。      应紫被他们看得脸都红了,嘟囔着道:“原来你们和他是一伙的,把我哄过来……”   “恭喜恭喜,不枉我们辛苦一场。”   “为了爱情,我们演戏演得也很不容易啊。”      两人一边调侃着,一边帮忙把应紫拽了上来。   肖一墨也上来了,换了潜水服,又从船舱里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红酒、水果和点心,假公济私,优哉游哉在船上享受起蓝天碧海下的下午茶。   等时间差不多了,有快艇从前面的海岛过来接肖一墨,肖一墨恋恋不舍地走了。      应紫在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傻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她可怜的任务,连忙跑到网兜那里一看,网兜直挺挺地下坠着,拎了一把,沉甸甸的,她激动地叫了起来:“有鱼!真的有鱼!”      摄影师老秦总算想起他的老本行了,扛起摄影机对准了网兜。   网兜拎了上来,里面没有鱼,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蓝色大海星!      大海星被养在了水桶里,回程的时候,应紫坐在它旁边看了一路,越看越欢喜。   到了基地,有两组人已经在了,战利品都很丰富,螃蟹、鱼、海螺、蛏子……各种各样的一大堆,沈川一见到她就一路小跑迎了上来:“你去哪里了?刚才我找你半天了。”说着,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在那边的沙滩上给你留了点东西,现在还有五六分钟时间,你去捡来应该就不用垫底了。”      应紫笑了,也小声回了一句:“谢谢你,不过不用啦,我有神秘武器。”   沈川愣了一下,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你能抓来什么神秘武器?”      应紫把水桶往他眼前一递,兴奋地道:“你看,大海星。”   海星和青蟹、老虎蟹等并列为最贵的战利品,每个一千金。除了应紫,只有夏瑾生和程尔钰那一组抓到了一只老虎蟹,其余的组都是抓到了海螺、蛏子等便宜的货色,最好的也就是沈川钓到了一条海鱼价值五百金。      计算结果,应紫的海星翻了一百倍,稳居第一位,而冯秦和程飞这一组垫底,按照节目组要求在滩涂上玩了一次劈叉游戏,被捉弄得浑身都是泥。      应紫的海星最后放回了大海,而其他的都是可以烹饪的食物,主持和嘉宾们大显身手,洗的洗、烧的烧,一顿海鲜大餐终于在夕阳西下时上桌了,应紫享受着queen的待遇,每一样食物都被率先放在了她的面前,搞得她非常不好意思,连连让大家一起坐下一起吃。      “劳动成果嘛,放轻松点,今天你就是queen,”程尔钰很入戏,“我是你的侍女。”   “皇后陛下,我们是你的臣民,愿意为您效劳。”沈川上前就是一个吻手礼。   ……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一直闹到了七八点钟,明天还有拍摄任务,导演助理不得不打断了大家的兴致,把人都赶回房间去。      应紫的心思也早就飞走了,飞啊飞啊飞向了那个和她表白的男人身旁。   回到二楼,她故意走在最后,东张西望的,盼着能看到肖一墨的身影。      偏偏沈川不识趣,黏在她身旁没话找话:“姐,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海边走走好不好?听说晚一点可以看到银河。”   “算了吧,忙了一天了我要休息了。”应紫婉拒着,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沈川不死心,单手撑在了门框上不让她进去,抱怨着道:“姐,你怎么老是对我冷冰冰的,我虽然比你小了三岁,可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我们俩很般配啊。”   应紫“噗嗤”一声乐了:“喂,你不要说笑话好不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一款的。”沈川委屈地看着她。      一个快一米九的男孩,身材健硕,五官俊美无俦,气质介乎于男人和男孩之间,却用这样的目光委屈地看了过来,要是沈川的粉丝们看见了,只怕是要疯狂了。      应紫却敷衍地拒绝:“我当你说笑话啦,我不喜欢你这一类型的,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我也很成熟啊,男人该有的我都有,而且,比其他男人都要厉害,”沈川朝她眨了眨眼,诱惑着道,“人生这么美好,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浪费,你说呢……”      应紫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眉头微微皱起,仰起脸来认真地看着沈川。   沈川被她看得心里发烫,低声暧昧地问:“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一点道理都没有,”应紫正色地教育道,“你小小年纪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别学圈子里的坏风气约炮,要不然等你以后碰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沈川悻然,“你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像我以前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应紫轻吁了一口气:“好啦,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弟弟,没可能和你发展其他关系,别再多想了,再见。”   她飞快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刚想给肖一墨打电话,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她以为又是沈川,有点生气了,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你干吗啊?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Room service。”侍应生的声音压低了,中规中矩。   应紫纳闷了,她没叫服务啊。      拉开门一看,一辆餐车推了进来,上面有一瓶红酒,还有几份非常诱人的精致甜点:嫩黄色的芒果糯米捞、草绿色的抹茶冻……中间还有一小块粉色的草莓蛋糕。   除了肖一墨没别人啦,应紫往服务生身后探头张望:“谁让你送来的?他人呢?”      服务生轻咳了一声,进门后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嘴角带着笑容。应紫愣了一下,猛然扑了上去抱住了他:“你……你怎么……总是这么突然出现?被你吓死了。”      这话一听就是小女人的娇嗔,肖一墨享受着这温香软玉主动入怀,心里美滋滋的。   果不其然,女人都是喜欢这种惊喜的。要惊喜还不是小菜一碟,他随时都能给应紫来上一段。   看来,以他异于常人的资质,在疼爱老婆这件事情上,想必肖昱行以后也要甘拜下风。      他一边自得地想着,一边佯做淡然地道:““这不是要掩人耳目吗?谁让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要时时刻刻小心。”   应紫把脸埋在他胸口,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介意了吗?来见我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介意,怎么不介意?   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昭告全天下,应紫现在和他破镜重圆了,那些个一口一个叫她“小紫儿”、“女神”、“老婆”之类的粉丝们,该好好收敛一点了;而那些个一直觊觎应紫的沈川之类的男人,也都可以靠边站了。      然而娱乐圈的众生态,他也清楚得很,明星们公布恋情和婚讯都必须要慎之又慎,一个不好就会彻底影响事业和前途。   他可以肆无忌惮,应紫不能;那是应紫为之奋斗了这么久的事业,他应该爱屋及乌,同样地珍而重之。      “不介意,谁让我喜欢的女人这么受欢迎呢?”肖一墨一脸的大度,“不过,看在我这么体谅你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应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肖一墨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她的下一步行动,悻然问:“就这样?”   应紫调皮地笑了笑:“我先要享受你的Room service,不能浪费。”      肖一墨的心神一荡,想了一下,拿起那盅抹茶冻,舀了一勺递到了应紫嘴边。   应紫尝了两口,味道很不错,清甜甘美,入口即化。这样被人服务着,很让人有种膨胀的感觉,应紫也不例外,指了指那块草莓蛋糕,撒娇道:“那个,那个我也想尝尝。”      肖一墨顺从地拿起了草莓蛋糕,又舀了一勺递了过去,应紫刚刚咬住,他的手一歪,小半勺蛋糕抹到了应紫的嘴唇上。      应紫轻呼了一声,刚要去抹,手被肖一墨抓住了。   “我来帮你。”他哑声说着,唇一下下地落了下来,将那些蛋糕一一点一点地吞进喉中。      应紫的脸像着了火似的,绵软地挣扎着;只可惜手被肖一墨扣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只好任凭他来来去去地欺负了个干净。      “够了……够了没有……”   应紫的声音娇媚,带着低低的轻喘,勾人魂魄。      怎么够?   肖一墨的手往下滑,唇却从嘴角慢慢挪到了耳畔,低声道:“其实,今晚还有另一个Room service,是我亲自为你服务的,乖,我们——”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肖一墨诅咒了一声,努力想要去忽视那铃声,应紫却赶紧催他:“快接电话啊,说不定有要紧事呢。”      他只好停了手,取出手机一看,是肖昱行。   接通了电话,他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肖昱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打扰你了?钊阳和托尼小王子来了,在一楼客厅里等你好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看到吃不到,人生太美好。 肖叔叔:给你…… 醋哥:一个亿是吧!来,让你天天吃肉!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接档新坑求宝宝们赏脸预收,一个亿醋哥不要了!分给预收的宝宝们! app小天使点开页面右上角作者专栏进入就可以戳新坑收藏了,拜谢~~ 《他的小元宝》:见钱眼开小软妹vs超多钱的富二代 《姜宝的豪门女配生活[快穿]》:努力离婚的小姜宝等你来撩!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21642189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0 20:30:18 第69章 姹紫嫣红(一)      托尼小王子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节目组的拍摄和肖一墨的表白, 都离不开他的大力支持, 肖一墨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一点面子。   如意算盘落了空,Room service泡汤了。      肖一墨恋恋不舍地亲了应紫两下,看了看时间, 不甘心地道:“等会要是早的话,我再来找你。明天早上我就要飞回际安去了。”   应紫也舍不得,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嗯”了一声。      “算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肖一墨又改口,“你明天还要拍摄, 太累了不好。”   应紫扭捏了片刻,小声道:“我……其实……不是很累……”   肖一墨的眸色一深, 狠狠地嘬了一下应紫的唇,这才松开了手:“好,我知道了。”      目送着肖一墨推着小餐车出了卧室, 应紫这才关了房门, 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      滚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跳了起来,找到了下午的包, 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蚌壳。在船上的时候没怎么看清楚,现在她才发现了, 蚌壳外的花纹是用小碎钻镶嵌拼成的,上面是“墨”的拼音,下面是“紫”,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打开一看,那几颗珍珠也是用特殊的材料固定在蚌壳里,圆润饱满,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整个白蝶贝看起来就好像一件艺术品,非常漂亮,也不知道肖一墨从哪里定制来的。   怪不得这一阵子都没声没息的,原来是在捣鼓这些。      心里头的喜悦压都压不住了,脑中的灵感喷薄而出,她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哼唱着,随手给自己录了一个小视频。   “天蝎,天蝎的刺扎进了我的身体,俘虏,俘虏了我的心……”      她唱着刚刚成型的乐段,拍了珍珠的一角,又拍了窗外的海景,最后把镜头定格在自己上扬的嘴角。      微博发了没多久,主页就热闹了起来。   卫时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睡,率先点了个赞,随后又在朋友圈问了她一句:怎么,那位终于被你俘虏了?      应紫看着他的头像,心里很愧疚。但是,感情真的无法用理智来衡量,卫时年会是一个可靠的、志同道合的伴侣,但是她却没办法爱上他。      [算是吧……卫大哥,我现在很开心,谢谢你。]   狠狠心,她还是发了这样一条回复。断得越彻底,对卫时年的伤害就越小。她盼着卫时年能赶紧从感情的伤痛中走出来,尽快地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这样她心里的不安才能减轻一些。      再倒回去看微博,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底下评论转发已经很多了。热门第一居然是沈川,被点了几百个赞。      [小姐姐唱得真好听。]   应紫吓了一跳,这位小鲜肉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这样随便在她的微博下面评论,不怕引起粉丝误会吗?      再一看,果然,沈川的评论下面有纸片儿的惊喜,也有川菜们酸溜溜的回复。   [哥哥什么时候和她这么好了?]   [一般般吧,没有你的好听。]      幸好,有粉丝在首页控评了,纷纷解释两个人现在是一个公司的,关系好也正常,还有粉丝消息灵通,知道他们现在在T国拍综艺,也过来解释了一通。      除了沈川这个意外,剩余大多数的评论都是粉丝留的。有的猜测着,“嗷嗷嗷女神是不是要发新歌了?”;有的敏感察觉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皱,这条微博有点不太寻常。”;还有的对号入座皮一下,“好听哭了,我宣布,今天开始我就是天蝎座的男人,身心都属于我家小紫儿。”      翻了半天的评论,应紫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肖一墨还没有回来。   看来今天是见不了了。      她有点失望,心不在焉地走到了卧室的露台,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   夜里的海风温柔缠绵,柔柔地吹在肌肤上。   远处是藏蓝色的天空和海洋,天空高远,星星闪烁着散布在夜空中;大海辽阔,海浪一声又一声,冲刷着耳膜。   此情此景,好像身旁缺少了一双有力的臂弯。      蓦地,远处有灯火亮了起来,沙滩上好像有人点起了蜡烛。   应紫的心漏跳了一拍,手机震动了起来,肖一墨那个置顶对话框里终于有了动静。   [下来。]      应紫有点兴奋,打开房门在门口探出头去,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经过。她飞快地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底下客厅里有管家笑吟吟地等着她:“应小姐,请跟我来。”      管家把她送出了客厅,转入了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接下来又有几个佣人沿路送她穿过了花园,最后来到了空无一人的私家沙滩上。      沙滩上的烛火摇曳,点成了一个很大的心型,肖一墨站在中间朝她张开了双臂,眼里跳动的光芒,比天空的星光还要璀璨。      应紫三步并作两步,扑进了他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腰,两人在星光烛火中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应紫小声嘟囔着,她以为,在海里的那场求爱,已经是肖一墨能做的极致了,毕竟,那曾经是那么高傲淡漠的一个男人。      肖一墨抱着她的腰轻轻摇摆了起来,哼起了一首曲子。   他的声调平铺直述,应紫听不出来他唱的是什么,不由得奇怪地仰起脸来:“什么呀?”   肖一墨凑到了她耳边,半念半哼:“天蝎,天蝎的刺扎进了我的身体,俘虏,俘虏了我的心……”      应紫的脸瞬间涨红了,猛地捂住了对他的唇:“不许唱了。”   “是为我写的吗?”肖一墨低声问。   应紫想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却被肖一墨捧住了,只好垂下眼睑,良久才“嗯”了一声。      心底的狂喜简直压抑不住。   曾经自以为是地觉得应紫一直暗恋他,那张泛黄的歌谱是为他写的,得知真相后的颓丧难以形容;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等到了应紫为他而写的歌。      “什么时候偷偷知道了我的生日?”   “我……以前……看到过你的证件……”应紫支吾着,脑中猛地灵光一现,“你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你不是没有关注我的微博了吗?”      这下轮到肖一墨支吾了,半晌之后索性把手机拿了出来,在屏幕上戳了两下,放在了应紫的眼前。      悄悄关注里躺着一个名字:姹紫嫣红。   应紫简直说不出话来,就因为这个,害得她一直以为肖一墨不再打算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其实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肖一墨轻声道,“你去了东石、你发了新歌、你得了奖……我就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又怕你早就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了,所以一直不敢找你,连听到那首《乖乖》时也一点不敢多想。”      那个骄傲的肖一墨,居然也有不敢的时候。   应紫想笑,眼里却又泛起了泪花。      “以后不会了,小紫,”肖一墨凝视着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应紫“嗯”了一声,踮起脚尖来,吻住了肖一墨的唇。   星光夜幕下,两个人一起缠绵地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海滩是私人领地,又有庄园的佣人清场,两个人的亲密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来回漫步,留下了一串串脚印,海浪卷随之来,将两个人的脚印温柔地抚平……如此循环往复,透着一股傻气,让人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时间已经很晚了,Room service是享受不成了,两个人在外面依依惜别:毕竟里面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和同行在,还是稍微克制一点。      应紫一个人从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刚好在走廊上碰到了冯秦。   “小紫,”冯秦招呼了一声,“碰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应紫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开心得这么明显吗?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没有,就是拍综艺挺好玩的,”她随口应了一句,“我以前都没想到会这么好玩。”   “那以后多接几个综艺拍拍,以你的实力,想接什么就接什么。”冯秦笑着道。      应紫觉得他的话有点怪,不过也无暇细想,打了两句哈哈就迫不及待地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兴奋得很,满脑子都是肖一墨和乱七八糟的旋律,翻来覆去大半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要不是还有拍摄任务,应紫真想立刻就回国了,她想和肖一墨呆在一起,也想去录音棚把她那小半首《天蝎》创作完整。      当然,这只是她脑子里随便想想的,做事要有始有终,她得把综艺录好;更何况,这节目是她和肖一墨破镜重圆的见证,她爱这个节目、爱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爱所有的主持和嘉宾。      第二天的拍摄是在果园,大家从渔民迅速地转换成了果农,在大片的椰子林和芒果园中挥汗如雨。这次沈川还是没能和应紫抽到同一个组,气得恶狠狠地一口气喝了一整个的椰子汁。      应紫和夏瑾生一组,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柔弱,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不过,真的行动起来,夏瑾生倒对应紫刮目相看了,这个女生看着娇滴滴的,实际上却一点儿都不娇气,在烈日下拿着杆子勾芒果,汗流浃背也没叫一声苦。      唯一吓得快哭了的是最后一个摘椰子的环节,椰子树很高,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每人都需要上树采摘,要不然积分就会被减半,应紫上树的时候恐高,快到了最顶上时,风一吹过来,那椰子树随风摇晃,应紫吓得抱着树干一动都不敢动,底下的男士们都心疼了,纷纷让她下来别摘了。   应紫当然没半途而废,眼里噙着泪、腿上打着哆嗦,最后完成了任务。      计算积分时,程飞和周小晏因为找到了隐藏的水果王榴莲积分暴涨,得了king的称号,夏瑾生和应紫以微弱优势得了第三,最倒霉的是冯秦,他一人一组,拼命找水果王,想要复制前一天应紫成功的诀窍,结果被周小晏一组捷足先登,其余水果的积分差距不大,他翻了一百倍也没用,垫底。      最后冯秦被泼水惩罚,淋成了个落汤鸡。接下来,除了两位king,其他人都忙碌着做甜品和晚餐伺候国王,应紫对这个驾轻就熟,展现了她高超的厨艺,一连做了好几道甜品,芒果西米捞、水果甜羹……色香味俱全,沈川不会做,自告奋勇做了跑堂,结果在把甜品送到king前面时忍不住偷吃了个精光,被两位king按住了在餐桌上“暴揍”了一顿。      晚上大家酒足饭饱,就坐在沙滩上不想动弹了,沈川拿来了吉他开始弹琴,应紫跟在身旁哼起了情歌,好听的声音飘荡在海风中,宁静悠远。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肖一墨打来的。应紫赶紧接通了,悄悄地走出了一段路,甜蜜地开始煲电话粥。      “你们在干吗?唱歌?”肖一墨听到了一点声音。   “嗯。”   “很开心啊,”肖一墨酸溜溜地道,“沈川还缠着你吗?”   “没有啦,我早就和他说清楚了。”应紫软软地道。   “想我吗?”肖一墨心痒痒了起来。      应紫顿了顿,老老实实地回答:“想,特别想。”   肖一墨心花怒放,不动声色地道:“那亲我一下。”   “不要了吧?”应紫迟疑着往旁边看看,几步之外这么多人都在,太不好意思了。      肖一墨不出声了。   想都能想得道肖一墨此刻的脸色。   应紫投降了,乖乖地“mau”了一声,嘟囔着道:“这下满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到齁,甜到蛀牙~~我发现了,一甜你们就不想留言,╭(╯^╰)╮是不是还想虐虐肖叔叔? - 感谢土豪霸王票的包养,扑倒么么哒~~ 梅朵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07-21 22:33:26 第70章 姹紫嫣红(二)      肖一墨总算满意了一点, 自从聘请了肖昱行这个狗头军师后, 他被点拨了几回尝到了甜头, 现在已经无师自通,和应紫两人私下相处时已经不会端着架子了,应紫被哄着说了很多脸热心跳的甜言蜜语, 这才让他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捏着手机回味了片刻,应紫这才重新回到了沙滩聚会里。   刚坐下来,旁边的沈川就不开心地问:“谁啊?怎么讲了这么长时间?”   “有事情嘛, ”应紫的心情很好, 开玩笑道,“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沈川气死了。      对面冯秦凑了过来, 笑嘻嘻地道:“小紫,我看你脸带桃花, 这是好事将近了吧。”   应紫愣了一下。   她和冯秦不熟,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了,而且娱乐圈里对这种恋情都很慎重, 当着这么多人面猜测一个女星的感情, 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好事每天都有啊,”她轻飘飘地打了个太极,微笑着道,“又不一定要走桃花运。”   “就是,”程尔钰笑吟吟地调侃, “你们男人啊,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什么桃花不桃花,这都8012了,没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依我看,桃花运还不如一个大通告来得可靠实在。”      程尔钰在这帮人里是老资格的了,和圈里的大牛都交好,冯秦惹不起,立刻自我解嘲:“尔钰姐,我也就这么偶尔自我感觉良好一下,你就别戳穿我了,我也不期待大通告,你手指缝里漏点给我就成了。”      程尔钰也笑了:“小冯你可太谦虚了,前阵子微博上可都是你们俩的热搜,‘暗夜双杀、所向披靡’,好多粉丝都四处安利你们俩的演技呢。”   冯秦面有得色,不过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都是粉丝瞎捧的,当不了真。”      这话题就这样岔开去了。   大家吃吃喝喝聊聊,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九点多了,就各自告辞回房间去了。程尔钰特意落在后面,和应紫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快到门口了,眼看着前面的人都进去了,程尔钰轻轻拽了一下应紫的衣袖,凑到她耳边提醒:“你以后小心点,节目组里大部分人都不错,但保不准有人心思不纯。”   应紫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过来:“好的,谢谢你,尔钰姐。”      应紫把晚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仔细捋了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的破绽;而且她想好了,就算有人把她和肖一墨的事情捅了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坦坦荡荡地承认就好,喜欢她音乐的粉丝终究会留下,而对她有虚幻幻想的粉丝,就算离开也不可惜。   她不想大红大紫,她只要能继续做她的音乐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日程就比较轻松了,大家补录了些镜头,又安排去海岛里的市集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这一次的拍摄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节目还要经过最后的剪辑,最后播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应紫对它很期待,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新鲜事物,虽然只是偶一为之,也希望能给观众和粉丝有最好的体验。   这几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最后一天临别时都各自加了微博和微信,纷纷表示要常联系。      除了夏瑾生、程尔钰和程飞因为行程安排飞去了其他城市,剩余几个人都同一航班回了北都,下飞机的时候,有好多粉丝得知了他们的航班赶过来接机,沈川和周小晏的粉丝都很疯狂,有两个差点要冲过来抱住他们俩了,幸好被机场安保和助理拦了下来;冯秦和应紫的粉丝就稍稍克制一点,举着应援牌站在警戒线后面,等着他们过来了就兴奋地让他签名。      三个男的对这些都很有经验了,干脆利落地一边朝粉丝挥手一边在助理的贴身保护下大步往前走,大部分粉丝都跟着他们往前跑了。      应紫性子软,落在后头和粉丝讲了几句话,看后面人不多,有几个粉丝要签名合照也都答应了,这下好了,前面好几个冯秦的粉丝也过来和她合影了。      好不容易粉丝的要求都满足得差不多了,应紫才歉然一笑,跟着快要抓狂的小赵钻进了等在门口的车子。      “姐,我的姐啊!”小赵埋怨着,“说好了要拍点机场照的,摄影师都等着抓拍呢,现在倒好,要么是你低头签名、要么你被自拍手机挡着脸,还怎么发通稿啊。”   “自然就是美。”应紫笑嘻嘻地道。   “人家女明星机场照都美美的,你倒好,我会被安姐骂死的。”小赵挠着头叹了一口气,可也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再回过去摆pose拍照,这就太刻意了。   “我是歌手嘛,不是明星啦,”应紫愉快地靠在了椅背上,“走吧,回公司啦。”      回到公司,应紫先去了孙覃办公室,不过孙覃有事出差了,她就把在T国买的礼物留给了助理。安丽那里她也备了一份礼物送了过去,顺便在办公室里聊了聊这一次拍摄的情况。      安丽听了很满意,又问:“沈川还好吧?没惹什么事吧?”   应紫愣了一下,迟疑着问:“他怎么了?”   “这小子,真是叛逆期延后了,总是给我出点幺蛾子,”安丽很是头痛,“你还不知道吧?上阵子在酒吧和人打架,被人拍到了,我花了大力气才压了下来。”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他应该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人。”应紫猜测。   “据说是为了帮一个被男人调戏的女孩,”安丽无奈地道,“可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被媒体逮到了,白的都能把你写成黑的。你在我就很放心,以后就得有个稳重的带带他。”   应紫想了想,沈川对她那种若有似无的感情,应该已经在她的拒绝后消失得差不多了吧,应该没必要和安丽说了,省得沈川没面子、安丽也要平白担心发火。      出了办公室,应紫去了录音棚,在里面呆了两个小时,和几位老师一起把她的最新创作推敲了一下,把脑子里刚刚成型的歌曲记录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一看手机,已经六点多了,微信上多了一条肖一墨的未读消息,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前发过来的:你在哪里?   应紫赶紧回了一条:我在公司。   肖一墨几乎秒回了:还没吃饭吧?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      肖一墨居然已经来北都了,还在她公司下面。   应紫高兴极了。      小紫儿: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饭店吗?   墨色:没有。   小紫儿:那要么回家我做给你吃?   墨色:好。   小紫儿:你先去我家吧,密码是就是我生日,八位数的。   小紫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墨色:你说呢?      应紫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了。   一旁的小赵一直偷窥着她的表情,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心神不属,一会儿浅笑一会儿叹气,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模样,肯定是在谈恋爱了。      要不要向安姐告密呢?   算了吧,难得看到她这么甜蜜的模样,怎么忍心打破呢?还是先保密吧,平常多留心一点狗仔就好了。   小赵心里盘算着。      应紫可不知道助理心里的千回百转,迫不及待地上了小赵的车,往家里赶去,偏偏路上晚高峰,车子开得跟那蜗牛爬似的,比平常多用十多分钟。      刚刚打开门,应紫“哎呀”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她急着赶过来,却忘记买菜了。   幸好,现在科技发达,有生鲜可以配送。      她进了房门叫了一声“一墨”,刚想问问他想吃什么菜,却听见厨房里有水流的声音,探头一看,愣了一下。      肖一墨系着围裙背对着她正在水槽里洗菜,小小的料理台上堆放得乱糟糟的,有鱼、有肉、有蔬菜,还摆着两只小青龙。      一听到声音,肖一墨立刻回过头来,如释重负:“小紫你可回来了,原来做菜这么麻烦,洗起来一股怪怪的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应紫快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肖一墨想要转身回抱,可是手上都是水,只好拧过头去蹭了蹭应紫的发顶。      应紫用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贪恋着不肯松手。   那个骄傲的男人,愿意为了她开始学习俗世的柴米油盐,这份心意,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肖一墨被她抱得心猿意马,可这一大摊东西摆在这里,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啊,他只好压下心头的躁动道:“乖,快点来教我,这青菜怎么洗着洗着就剩下这么点了?够我们俩吃吗?”      应紫一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可能是肖一墨用审核投资标的的严谨手段来洗青菜了,一点瑕疵都不能接受,大片的青菜叶都被他扒了下来,就剩下小小的菜心了,这几株菜心搁在一起炒起来,大概还不够他们俩塞牙缝的。      “好了,我来吧,你别添乱了。”应紫把他从水槽前推了开去。   术业有专攻,肖一墨只得退位让贤,不过他也没闲着,替应紫打下手,递递餐具、拿拿调料,就算两个人一起挤在同一个厨房空间也好。      晚餐比较简单,三菜一汤,应紫很久没烧菜了,手艺也有点退步,青菜炒得有点咸,汤却淡了点,不过,肖一墨却觉得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次大餐都要美味。   最后的收拾是肖一墨来的,洗碗的时候差点打碎了一个珐琅炻瓷碗,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用胳膊夹住了。      等一切都忙完,两个人腻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一个言情片,男女主角正在腻腻歪歪地谈恋爱,缠绵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把肖一墨心头压抑了一个晚上的躁动彻底点燃了。      把美味的小甜点按在了沙发上,肖一墨开始慢慢地品尝,从眉梢眼角到耳尖脖颈……小甜点被亲得整个人都泛起了一层绯色,散发出了愈加诱人的香味。      好像有什么声音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应紫清醒了一瞬,眼神迷蒙地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箭在弦上,无可阻挡。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打断了。      肖一墨用脚一勾,他的手机从茶几上滑落了下来,滚进了沙发底;他则一边亲着应紫的耳朵一边把他的小甜点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   门被踢上了,耳边只留下了两个人甜腻的喘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一个亿,醋哥屈服了!今天努力码字看看能不能双更,宝宝们来打点鸡血哈,20:11:14来看看哈~~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凜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2 13:49:15 第71章 姹紫嫣红(三)   饥渴了一年多的肖一墨分外不知餍足, 将他的小甜点吃了又吃, 连皮带骨都啃了个干干净净。   过去那无数个孤身渡过的夜晚, 只能在睡梦中回味从前的甜美,醒过来后,怀中空无一人的寂寞几乎令人发狂;而此刻, 蜷缩在怀里的女人是如此得娇媚甜美,他一刻都不想放开,只想一起沉沦在无边无际的快乐中。      最后, 两人精疲力尽, 相拥着一起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应紫是被外面的鸟鸣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 窗帘拉得太死,房间里还是暗沉沉的;再一看床头的电子钟, 已经九点多了。      她几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本能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的行程。   还好,计划中没什么大事, 就是和录音棚的老师约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小赵说好了早上九点来接她,可能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有点着急,刚想把环在她胸口的手臂拿开,肖一墨醒了过来,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来了一个热烈的早安吻。      热情又有被点燃的趋势,应紫只好轻喘着求饶:“别……该起来了……还有事呢……”   “唔, 那说几句好听的,就放你起来。”肖一墨趁机漫天要价。      应紫只好红着脸,咬着肖一墨的耳朵软软地叫了几声“好哥哥”,肖一墨被她叫得浑身一紧,差点就想不管不顾地再来一次。   不过,再胡闹就要耽误应紫的正事了,肖一墨不得不遗憾地松了手。      急匆匆地起了床,应紫打开手机,果然,五分钟前微信上已经有了小赵的留言:小紫,我已经在啦。   她刚刚给小赵回了一条语音,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孙覃打来的。      不知怎么的,今天看到孙覃的名字,应紫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看了看还靠在床上的半裸美男,她“嘘”了一声,赶紧接通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道:“孙老师,今天我起晚了,找我有事吗?”   “这个……”孙覃迟疑了一下,“一墨有没有来找你?”      应紫的脸涨红了,一时不知道该坦白交代还是暂时隐瞒,支吾了起来:“这……他……我……”   孙覃心下了然,连忙安慰道:“没什么,我昨晚想找他谈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接电话,后来也一直打不通。”      应紫猛然想起昨晚那响了几声的手机铃声,更为狼狈了。   一双手臂从她背后环了上来,肖一墨把手机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淡然地叫了一声:“妈。”      孙覃被这一声彻底吓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昨晚我有事,后来手机就没电了,”肖一墨睁着眼睛说瞎话,“找我什么事?”      孙覃回过神来,忽然恼怒了:“一墨,你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欠考虑?你到底对小紫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不要拿她的前程做儿戏,你要是接受不了她的事业,就不该再来招惹她,更不能这样随便地对待她。”      肖一墨顿时直起了后背,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口气,正色道:“妈,你说得对,我正想来公司找你商量小紫的事情呢。”   孙覃头疼极了:“行,你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肖一墨沉吟了片刻,转头一看,应紫正神情紧张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应紫迅速地垂下眼眸,轻声道:“没什么,我替你做早饭吧。”      她刚要走,手臂被拽住了,身体往后一倒,落入了肖一墨的怀里。   肖一墨的头低了下来,在她的脖颈上缓缓摩挲,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又把话憋在心里了?就不想问问我对未来的打算吗?”      应紫定了定神,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小很可笑。   在经历过那样炙烈的表白之后,她还要对肖一墨的感情有什么怀疑吗?      “想,”她轻声道,“特别想。”   “小紫,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想了很久,”肖一墨轻叹了一声,“一开始我想不通,为什么要唱歌、为什么要进娱乐圈?这个圈子根本不适合你。我甚至恨你,恨你轻易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放弃了悠闲舒适的生活不享受,偏偏这么狠心地扔下了我,去走这么一条充满诱惑和困难的羊肠小道。”      应紫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她心里的惶恐。      “后来,我才慢慢明白了过来,就好像你说的那样,你的音乐就好比是我的墨色投资,收获的不仅仅是掌声和荣耀,还有成功时的成就和快乐,我居然以为,这只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实在是太浅薄了。”      应紫屏住了呼吸,猛地转过了身,迎视着肖一墨郑重的目光。      “那天在慈善拍卖会上,我第一次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耀眼到闪闪发光,小紫,我忽然就想通了,我也喜欢那样的你,在舞台上享受音乐和掌声的你,和依偎在我怀里乖巧听话的你,都是应紫,都是我爱的女人。”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泛起了泪花。   “所以,不奖励一下想通的我吗?”肖一墨戏谑地问。      应紫猛地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唇一阵肆无忌惮地亲吻。   肖一墨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不过,这毫无章法的亲吻实在是隔靴搔痒,他只好化身最勤勉的教师,谆谆诱导地教授了一遍。   末了,应紫绵软地倒在他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氤氲。      “小紫。”肖一墨低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心中的感情经过了时间的煎熬,在这一刻已经浓烈得快要满溢出来;他只想把整颗心都放在应紫面前,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只刻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应紫”。   “以后,你放心创作放心唱歌,别的事情,有我。”      还有什么比来自爱人的理解和承诺更令人感动的吗?   应紫快活极了,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煎着鸡蛋,还替肖一墨烧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两人一起吃完了早饭,这才分开出了门:应紫在地下车库上了小赵的车,而肖一墨则从地面出去,岑宁在小区入口等着他。      肖一墨到了东石传媒后,直接去了孙覃办公室,敲门进去后,孙覃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站在窗口远眺着外面的风景。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孙覃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妈,替我爸带个信,问你什么时候再去看他。”肖一墨笑着道。      孙覃的眼神有点僵硬。   自从那天和肖一墨谈了以后,孙覃考虑了好几天,终于跟着肖一墨一起飞往际安,去医院看了肖宁东。两个人在病房里关在一起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从前的恩怨和误会都敞开来说清楚了。曾经刻骨的感情,早已在这十多年的离别中渐渐远去了,更何况,两人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必要再提从前的情情爱爱了,像朋友亲人一样的相处,更加自在。      不过,可能是真的老了,肖宁东再也没了以前的强硬,会让人旁敲侧击地和孙覃暗示,让她经常去看他。   肖一墨当然成了最好的中介,三不五时就替肖宁东带话。      “行了,我和你爸的事情,你少掺和,”孙覃头疼地道,“你和小紫的事情,到底打算怎么办?我不希望小紫成为一只金丝雀,被困在笼子里,她应该有她更为广阔的天地。”   “妈,”肖一墨正色道,“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孙覃愕然。   “有些东西刻在了你的血脉里你永远都无法放弃,所以你才会离开了我和我爸。”肖一墨坦然地道,“你说我总有一天会懂,直到今天,我才真的懂了。”      孙覃定定地看着他,终于笑了。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当年身为母亲的无奈和痛苦,在此时此刻终于彻底被儿子理解;而儿子也彻底将自己从过去的魔障中解脱出来,对母亲彻底释怀。      “好,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们俩的关系是要公开还是保密?”孙覃不得不替他们俩考虑了起来。   “虽然我非常盼望最好下一秒就公开我们俩的关系,但是,我尊重小紫的意见。”肖一墨很诚恳地道。   孙覃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行啊,儿子,你比你爸强。”      应紫很快也来了,孙覃询问了她的意见,有点出乎孙覃的意料,她也想公开。      在孙覃面前,应紫有点羞怯,但眼神很坚决:“我想和一墨光明正大地手拉手走在大街上,不想一直躲躲闪闪像做贼一样。而且,我也不想欺骗粉丝。”   孙覃提醒她:“你可要想好了,公开恋情甚至结婚,对女明星的影响非常大,很有可能你的事业就会就此一蹶不振。”      “我不想做女明星,”应紫坦然看着她,“我想做的,一直就是一名歌手;生活是我创作的源泉,和一墨在一起,我觉得我的感情会更丰沛,也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事业和爱情不一定是对立的,也有可能共生。”      孙覃怔了一下,忽然心里有些感慨。   应紫和肖一墨,几乎就是她和肖宁东的翻版,然而他们两辈人,却有了截然不同的结果。究其原因,除了肖一墨比肖宁东更为深情执着之外,应紫何尝不比她更懂得取舍?   如果当年的她不那么决绝,愿意回头多看两眼,说不定就不会有和儿子长达十多年的离别。      “好,既然你们做了决定,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会全力支持你们,”孙覃笑了,“放心吧,东石传媒会是你们最大的后盾。”      女明星公开恋情,的确是件很敏感的事情,尤其是应紫这样在上升期的女星。   孙覃和安丽一起商量了几次,决定把时机定在《娱乐冲冲冲》应紫录制那一期开播后一天,一来这档综艺红火,话题度高,可以借机减少一下公开恋情的冲击,二来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可以随时用其他明星的话题度对冲;与此同时,新歌《天蝎》的录制也加紧进行,将在恋情公布后择机上架,用作品来说话比其他任何营销手段都要来得有力。      九月初,第三季《娱乐冲冲冲》正式在云旗视频、际安卫视同时开播,点击率和收视率从一开始就直线上升,迅速成为了同期综艺节目中的鳌头,作为常驻主持中的新面孔,沈川原本就火爆的人气更上一层楼,微博粉丝向着千万大军进军。      到了第三期开播前夕,官博正式放出了预告,迷人的海岛风情、奢华的异国皇族,还有一个个的俊男靓女们,这一切都吸引足了网友们的视线;从几个花絮播放的视频看,应紫爬树摘椰子的点击率最高,把冯秦和程飞的两个花絮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双更,为了让肖叔叔尽快从地下走到地上,醋哥也是拼了!宝宝们多夸夸醋哥呗~~ 第72章 姹紫嫣红(四)      节目的热度超乎了想象。   沈川的红, 还能归结于时下正当红的小鲜肉经济和《娱乐冲冲冲》的带动;而应紫在这个综艺的莫名走红, 连公司都有点措手不及。      可能是以前稳扎稳打形成的口碑, 无形中为应紫聚拢的路人粉,一下子被节目吸引了过来。   也可能是应紫以前从来没参加过综艺,综艺首秀的形象很新鲜有趣。   还可能是花絮里的应紫比起在音乐上才气横溢的应紫更为生活化, 让人窥见了她的另一面。   ……      所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沈川和应紫的际遇,就是这句话的最好注解。      热搜一个接着一个, 最开始的是“替小紫儿擦眼泪”, 有才的网友们纷纷做出了各种表情包,把花絮中应紫在椰子树上眼泪汪汪的表情截了下来, 脑洞大开,P上了自己的照片, 用手绢、被单和其他千奇百怪的东西花式给应紫擦眼泪,大呼“小姐姐别哭,我来保护你”、“给节目组寄刀片吧, 居然这么欺负我们家小紫儿”、“我今天才发现我是这么母爱爆棚的女子”……      接下来, 节目组的每位常驻嘉宾都被网友们拉出来给应紫配了对,就连程尔钰也没放过。在网友们鬼斧神工的剪辑下,爽直利落的程尔钰和娇弱的应紫居然还挺般配的,非常养眼。      没过多久,“年年有紫”的CP粉们不乐意了, 他们养着这么久的CP,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抢人的?卫时年的粉丝战斗力惊人, 和那些游兵散将不可同日而语,没花了多久就把“年年有紫”刷上了热搜。      肖一墨看着网络上这一波无厘头式的热闹,气得牙痒痒的。   这网友们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一个个想当红娘想疯了,拉郎配拉得有点丧心病狂啊。      他阴沉着脸,把热搜下面的微博一个个看了过去,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再让这些人蹦跶两天,等这一期节目播完了,他和应紫公开关系,这下这些乱七八糟的CP都该自戳双目、原地解散了吧?   比起那几个小鲜肉们,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优秀了。      肖一墨关了微博,决定眼不见为净。   不过,他也没心思工作,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花絮视频中应紫的一颦一笑。   抱紧椰子树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应紫,的确让人心疼;他的思念慢慢从心底一丝一丝地蔓延了开来,有不可控的趋势。      算算日子,这次两人分开又有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只能靠电话、视频联络,看得到却碰不到,这可能就是这世上最甜蜜的酷刑了吧。   要么让岑宁把日程再压缩一下,抽空再去北都一趟。      他心里琢磨着,刚要打电话让岑宁过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应紫的名字。   立刻接通了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应紫愉悦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猜猜我在哪里?”      肖一墨屏住了呼吸,几步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总裁办的员工们听到动静,都一个个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又自作多情了。      肖一墨一脸镇定地关上了门。   “在我办公室门口?”他暗示道。   “没有,”应紫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倪山花园。”      刚才还有点紧绷的嘴角慢慢上扬,肖一墨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喜形于色:“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就到了,和我爸妈说了我们的事情,被我爸骂了一顿。”应紫小声撒娇。   “怎么不等我一起去?”肖一墨即高兴又心疼,“要骂就骂我好了,骂你干吗?”   “没关系啦,我爸又不舍得真的骂我,”应紫开心地道,“他这次不反对你了,还夸你是个好男人,让我不要再欺负你,他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呢,哼。”      老丈人的眼光总算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了。   他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肖一墨很满意,压低声音问:“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老是……”应紫回过味来,立刻改口,“我才不说呢。”   “好好好,那等我回来我们慢慢说,你一边说我一边改,好不好?”   ……      办公室当然被抛弃了,肖一墨归心似箭,抛下员工和工作,飞一样地赶回家去。   有人在家里等待,好像连回家的路都有了花的芬芳。   那栋建筑,不再像从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符号,而是一个充满了温馨和期待的字眼。      推开门,一阵钢琴声传来,是以前应紫曾经弹过的《少女的祈祷》,一连串的音符仿佛清澈的山泉,潺潺地在树丛中流过。      走到视听室前,肖一墨定定地看着那个温柔的身影,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忙碌,心中一阵激荡。   一年多了,这幅场景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应紫身旁坐了下来;应紫的琴声戛然而止,侧过脸来朝他嫣然一笑。   肖一墨吻住了她,把这一个多星期的思念尽数倾泻。      “想我吗?”他哑声问。   “想。”应紫靠在他身上老老实实地回答,迟疑了一下,又仰起脸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肖一墨纳闷地问。   “生气我没有随时陪在你的身边,不能全身心地照顾你。”应紫轻声道。      肖一墨默然。   应紫的眼睫微微颤动,目光游移着,他从中看到了几分不安。   他握住了应紫的手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应紫困惑不解,怎么好好地在说两地分开的事情,忽然又要去别的地方了?      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出了倪山花园。拐了两个弯,不一会儿就拐进了江边的一个LOFT工业区。应紫在车窗里往外看去,马路两旁的建筑风格独特,一栋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整个区域就好像一个艺术中心似的。      肖一墨在其中一栋前用遥控器开了围栏的门,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   应紫好奇地下了车,在前面转了一圈:“这是哪里?”   “闭上眼睛,我送件东西给你。”      应紫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牵着肖一墨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上了两个台阶,推开门又走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肖一墨说了一声“可以了”,她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      顿时,她呆住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往前疾走几步,激动地抬手抚摸着话筒上锃亮的金属,又摸了摸控制台上各种漂亮的按钮。      “天……一墨……你什么时候弄的……”她语无伦次地叫了起来,转头一看,又看到了另一间敞开着的器乐室。      她的脑子几乎要炸了。   没有一个音乐人看到眼前这一切,不会欣喜若狂的。   这个专业音乐室的价值,完全超出了应紫的想象。      “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应紫猛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闷声道,“怎么办……你这样要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那你趾高气扬一个给我看看?”肖一墨逗她。      应紫“噗嗤”乐了,往后退了两步,傲然地抬起了下巴,神气地问:“这样?”   “嗯,真好看,”肖一墨夸奖道,“头再抬得高一点,眼睛往上看,对,就是这样……”      脖颈被吻住了。   肖一墨含着旁边动脉跳动处重重地嘬了一下,满意地看着粉色的吻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盛开。      应紫轻呼了一声:“你……你又欺负我!”   两个人闹了一阵,肖一墨终于松了手,领着应紫参观了一下这栋音乐工作室。      “我已经和我妈初步沟通了一下,际安这里的资源也很好,我妈也有意向在这里开个分公司,渐渐把工作重心往这里移过来,”他正色道,“你是时候弄一个正式的工作室了,就挂在东石传媒的名下,原班人马愿意过来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妈会协调安排。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两边跑,可以安心创作你的音乐,你觉得怎么样?”      应紫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肖一墨连忙道,“你如果不愿意,我也愿意来回飞,我就是怕你太辛苦。”      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肖一墨用最包容的心,为她设计了一份关于未来的蓝图。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推拒?   “我愿意的。”她凝视着他,用最郑重的口吻。      当晚,应紫住在了倪山花园。   那张King size的大床,终于迎来了它久违的女主人。   肖一墨极尽缠绵,温柔地进入,应紫好像化成了海岛上白沙,被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席卷着,最后融化在了无边的海水中。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睡了个大懒觉,没人来打扰。   晚上就是应紫那一期《娱乐冲冲冲》开播的日子,两个人的公开定在第二天周日,由应紫发一条事先商定好的微博,安丽已经安排了通稿,也商定了几种极端的应急方案。      白天两人也就不出去了,窝在家里,看剧、上网、研究新甜点,甜蜜得很。   晚上节目开播了,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节目,向来对综艺不感兴趣的肖一墨,居然看得津津有味。害得应紫时刻提心吊胆着,深怕他看到什么不好的镜头又生气了。   还好,除了看到沈川和她咬耳朵那里黑了一下脸,其余的时候还算心平气和。      放到应紫抓螃蟹的时候,肖一墨还嘲笑了她一下:“你怎么这么抓螃蟹?追着它抓你一辈子都抓不到,要提前抄它后路才行。”   “光吹牛,”应紫不服气了,“你不知道那小螃蟹有多机灵。”   “再机灵在我手里也得俯首称臣。”肖一墨傲慢地道。   “行行行,你最厉害。”应紫只好捧他。      看得出来,节目组的剪辑和配字都是下了大功夫的,笑点充裕、游戏剧情紧凑而有悬念,各个主持和嘉宾都各有特点,的确算是一期非常精良的综艺节目。云旗视频的首播比际安卫视的要晚一个小时,上面的弹幕都刷成白花花的一片,都快把网站的服务器给卡了。      节目播完,应紫舒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辜负俞俏俏和节目组的信任,也没有辜负那么多粉丝的期待。   她也不去看微博的后续热度了,索性关了手机睡觉了。      第二天,两人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家里的座机只有几个亲朋知道,平常几乎不用,肖一墨接起电话,听了几句,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简短地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神情凝重地道:“岑宁打来的,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我要过去处理一下。”      “要紧吗?”应紫有点着急。   “应该问题不大,”肖一墨安慰道,“和钊阳他们合作芯片的设计研究院的事情,不过,等会儿我可能不能送你去机场了,你一路小心。”他顿了顿,郑重地提醒,“别忘了,今天下午要发微博。”   “嗯,不会忘的,我已经定时了,十四点准时发送。”应紫认真地道。   肖一墨很满意,亲了她一下,走了。      送走了肖一墨,不知怎么,应紫有点心神不宁。   可是,商场和投资的事情她不懂,操心也是瞎操心。她只能安慰自己,肖一墨这么厉害,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的。      飞回北都的航班是十一点半的,在候机室里,应紫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博。   后台里的定时发送那里,躺着一条她和团队商量好的博文,这条微博应该是在她出了机场后发送的,时间也是团队替她定的,以免她在机场遭到娱记和粉丝的围堵。      马上就要登机了,她刚要退出微博,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安丽打来的。   “小紫!”安丽的声音急促,“你那条微博,赶紧取消定时发送,暂时别发了!”   应紫愕然:“为什么?”   “你去看看首页和热搜!”      应紫迅速打开了微博首页,只见“应紫离婚”赫然挂在热搜上,点开一看,最热门的娱乐营销号“八卦搬运中心”发了一条微博:独家爆料!向来以邻家妹妹清纯形象示人的应紫应小天后,居然已经结婚并离婚了!这样的人设可真是太亏心了,还撩了这么多男星组CP营销,你们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气氛很紧张,可是看到肖叔叔骨子重新散发出来的自恋我还是忍不住想笑(抱头蹲好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73章 姹紫嫣红(五)      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推手在引导, 网上的事态一下子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昨晚节目播出后, 《娱乐冲冲冲》和这一期的嘉宾主持们都又火了一把, 尤其是应紫和沈川,人气值一直排在当天前几位,营销号为了蹭热点, 妙笔生花,把以前两个人仅有的一些交集都翻了出来,卫时年也被拉出来溜了一圈, 营造出了各种真真假假的暧昧绯闻。      而这一则消息一出, 应紫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太恶心了,这样的女人都来蹭我们川川的热点, 也不看看自己都老成什么模样了!]   [天哪,都已经结过婚离过婚了, 还四处勾三搭四的,这是想要把所有的男星都收做后宫吗?]   [被骗了,看她一脸清纯的样子, 原来骨子里是这样的女人。]   [再也不相信娱乐圈的人设了, 崩塌起来和地震一样。]   ……      各种污言秽语仿佛箭雨一样一支接着一支朝着应紫射了过来,既狠又毒,箭箭都命中要害。   下飞机时,接机口挤满了娱记和粉丝,一见应紫, 立刻朝着她挤了过来;小赵只有一个人,挡得了一个两个, 挡不了这么多,娱记的话筒都要戳到应紫的脸上了。      “你确实结过婚又离婚了吗?”   “你结婚对象是谁?是前男友肖一墨还是另有他人?”   “有人爆料你出道有黑幕,靠潜规则上位,你有何回应?”   ……      应紫的脸色惨白,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刚刚飞机落地后一开机,安丽就打电话来叮嘱过了,让她务必保持沉默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请问你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和被你欺骗的粉丝说吗?”   ……      娱记们的脸一个个都表情各异,急切、幸灾乐祸、鄙夷……应紫停下了脚步,双唇微颤着,刚要说话,安丽和团队的工作人员奋力分开了人群,把应紫簇拥着半拖半拽地护了出去。      合上车门,把喧嚣声阻隔在门外,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安丽过来了一共两辆车,应紫坐的这一辆由小赵开着,安丽跟随。      车子往公司疾驰而去,安丽看向应紫的眼神复杂:“孙总都和我说了,网上的爆料属实,你真的已经结过婚也离过婚了,对不对?”   应紫咬着唇点了点头。      安丽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这下好了,以前的应急预案全白做了,这风尖浪口的,你和你那位的公开往后拖一拖吧,等我们把网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应紫沉默着没有说话。      安丽很忙碌,遥控指挥着公司的宣发,爆了公司另外两个当红艺人的大料,一个接了一个国际大片的主题曲,一个则公开了前阵子名誉侵权案的法院判决,这样围魏救赵,盼着能把应紫的热度降低下来。      一行人到了公司,匆匆到了会议室刚坐下,安丽刷了一下微博,脸色顿时变了:“沈川这小子是要干什么?火上浇油吗?”   “怎么了?”应紫慌忙打开了首页,一看,她又上热搜了,这回是“应紫沈川”。      点开这条热搜主页,第一条就是十几分钟前沈川发的微博:小姐姐很好哦。   和博文一起的是一则时下流行的小视频,他弹着吉他唱着一首《流言》,一共十几秒的时间,“……飞一样的流言非一样的我,在狂风中唱着属于我自己的歌……”      这首歌是应紫在《唱一首吧》录制期间创作的,当时一播出就被誉为“小才女”,很受粉丝们的欢迎。   显而易见,在现在这种风尖浪口发这样的微博,沈川这是在力挺应紫。      但是,就危机公关来说,沈川这个时候发声是最不恰当的,这一期节目播出以来,他和应紫在节目中的互动很抓人眼球,网友中原本就有人为他们俩组了CP,现在他这样力挺,反倒更加引起粉丝们对应紫不好的想法,从而反噬到应紫身上。      安丽拿起电话拨通了沈川的手机,气恼地骂了沈川一顿:“大哥你别给我闹事了行不行?安心拍你的广告行不行……什么?我可告诉你沈川,你这不是在帮小紫,你这是在害她……删什么删,删了也早就有人给你截屏了……你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微博发什么都要提前和我通气!”   挂了电话,安丽余怒未消,带个正在叛逆期的流量小鲜肉可真是太折腾了。      再一看微博,果不其然,原本稍稍有点降下去的热度因为这条微博重新被带起来了,“应紫离婚”热搜重新爬上了前十。      应紫微博主页和私信已经沦陷了,好多沈川粉丝过来骂她,说她不知道给沈川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有一个更是离谱,疯狂地叫嚣着“你这个被人抛弃的离婚女,这样勾引我儿子,我让你没有好果子吃!”,几乎相同的私信刷了一百多条,看起来触目惊心。      会议室的门开了,孙覃和卫时年同时大步走了进来。   “小紫,你怎么样?网上那些污言秽语,别去理睬。”卫时年走到应紫身旁,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应紫挤出了一丝笑容,“就是有点懵,这消息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爆出来,知道的人就没几个。”      “应该是背后有人在做推手,热度都持续了快一天了,一直不回应也不太好,”孙覃皱着眉头道,“现在网上很多言论对女性不是太友好,这件事情你来发声的话不太妥当,一墨呢?是不是从他那里着手比较好?”   “他公司出了点事情在忙,我已经给他留言了,让他有空了给我电话。”应紫轻声解释。      “要不,爆一条我和别人的绯闻?”卫时年建议道,“这样会不会吸引网友眼球一点?”   安丽大喜,卫时年现在的身份,肯出来帮忙可比公司另外那两位当红艺人有用多了:“好啊,不如我们找……”      “不行,”应紫忽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卫时年,“卫大哥,我不同意,这样太有损你的形象了。而且,这样热度降下去也没用,以后就会成为我的黑点,时不时地被人拿来黑我一把。”   “那你想怎么做?”会议室的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把事情照实说了,”应紫坦然道,“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只是结婚离婚,谁也没规定我作为一个歌手需要申报公开我的婚姻状况和感情生活。”      安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姐,我叫你一声姐行了吧,你怎么也和沈川一样,尽有些添乱的想法。网友才不会管你应不应该、需不需要,他们只会看到你的欺骗,再加上那些营销号加油添醋、捕风捉影,你一旦被安上一个作风不好滥交的名号,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乖,小紫,你别回应,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孙覃也有些吃不准了,几个人一起又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再看看网上的动向再说。      应紫心神不宁地回到了住处。   微博已经没法看了,她也不想看,现在她反倒担心起肖一墨来了,她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肖一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连条微信回复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看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对她有了怀疑?从而对她这样坚持想要在娱乐圈中发展再度起了犹疑?      不不,不可能。   肖一墨不会这样的。   两个人说好了从此以后都要在一起,她不能这样随便猜忌肖一墨。      反复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应紫索性开了音响,抛开了杂念,把自己沉浸在了大师们的音乐作品中。      一整个晚上,肖一墨都没有消息,打电话过去也关机,应紫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半夜里忽然从梦中惊醒,只见窗帘处透进来一道清冷的白月光。      再一看,手机快没电了,发出了警示音,屏幕亮了。   应紫刚要去关机,忽然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微信,点开了一看,果然是肖一墨的。      [小紫,刚刚从华智科技的代工厂出来,太晚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会很忙,等我忙完就会飞过来找你。]   应紫终于放下心来,倒头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微博热度并没有像大家所期盼的那样降下来,反而新的热搜横空出世:应紫黑幕。   有营销号扒出了应紫出道前参加的大学生歌手大奖赛,暗示她是靠前男友肖一墨潜规则才进了决赛,出道后又翻脸不认人,迅速地甩了肖一墨搭上了卫时年,等在娱乐圈中站稳脚跟,又开始和其他男星不清不楚以求得到资源。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艾特了当时一起在大奖赛中参赛的冯秦,冯秦居然转发了这条微博,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呵呵.jpg]      这个表情的含义太丰富了。   可能是在嘲笑应紫的确黑幕了,也可能是嘲笑营销号胡编乱造。      底下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冷嘲热讽,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而冯秦的粉丝们把以前爱豆参加大奖赛期间的微博翻了出来,得出结论是前者,“我家爱豆一路被那个女人压着,那时候就已经想要揭发她了,幸亏她自己知趣退赛了,现在总算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真是大快人心。”      就应紫和冯秦的这几次接触看,这个男人的确心眼挺小的,再加上这次节目播出前后,应紫在网上的热度大大超过了他,他会妒恨、落井下石也有可能。      粉丝也随主人,把两人在《娱乐冲冲冲》中的互动都翻了一遍,就连那天回北都时应紫在机场替冯秦粉丝签了几个名都被拉出来骂了一通,说应紫抢冯秦粉丝,在节目中也是个“戏霸”,仗着有后台非要压着其他嘉宾。      应紫心不在焉地把冯秦和他粉丝的微博翻了两遍,脑子里却总觉好像有什么被她遗漏了似的。   昨天约好了公开,但肖一墨昨晚的回复里压根没提及她没有如约公开的事情。   不应该啊,就算再忙也应该问上一句才对,难道忙得连这件事情都还不知道?      猛然,她的目光凝住了,一条财经新闻落入了她的眼里:据悉,华智科技未来研究院最新芯片研制涉嫌造假骗取国家补贴,有关部门介入调查。      把这条消息在心里来回念了两遍,应紫猛地点进了新闻,里面寥寥数语,大致说明了未来研究院自从芯片研发成功后已经在多个领域被采用,但是有人举报他们的芯片实际是从国外购买的,只是把上面的标签给改换成了自己的,以此骗取了国家大量的补贴,情节性质十分恶劣。文章里点名提到了裴钊阳、肖一墨,但是措辞很严谨,最后一句写道,“这两位商业奇才,如果真的这样丧心病狂,那真的是自掘坟墓,必将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应紫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肖一墨一直说得轻描淡写,她也信了,以为只不过是公司里的一些小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再翻到首页,以前被她忽视的一些信息立刻映入了她的眼睛,财经板块那里的热门微博有好几个是关于华智和墨色牵涉到的芯片造假问题,好多业内人士分析,以裴钊阳和肖一墨的人品和资历,应该不可能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下面的人在胡闹或者有人陷害,但不管怎样,他们俩是这个项目的主导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看时间,大部分消息是在昨天晚上爆出来的,而她,那时候还纠结于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这些。      应紫忽然有些害怕,退回到了微信,把肖一墨半夜里发过来的消息来回读了两遍,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文字是那么苍白,让人无法猜透手机对面的人写下这段文字时的心情。      [一墨,我很担心你。]   [不管发生什么,都记得我在你身边。]   给肖一墨的微信发了两条消息,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      那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骄傲、睿智、善于掌控一切,他一定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平安回来的。   在此之前,她也要把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赶紧,而不是把期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登陆了快一天没有去看的主页。   主页上还是那么乱糟糟的,骂她欺骗粉丝的、骂她水性杨花勾引男人、骂她靠黑幕潜规则上位的……她的粉丝已经被淹没在这些恶毒的咒骂中看不见几个了。      应紫在发博界面上打起字来,几乎一气呵成:作为一个热爱音乐的歌手,做好音乐才是我的本分,感情的分分合合是一件最平常的事情。身为女性,无论结婚和离婚都不应该是被轻视的理由;和男性的正常交往,也不应该被放大镜无限放大,成为攻击的理由。谢谢大家对我感情生活的关注,我并不想哗众取宠,但我想给我的粉丝一个交代,无论你们以后在或不在,谢谢曾经聆听过我的歌,谢谢陪在我身边的日子。      屏住呼吸,点了发送键。   随后,她在后台找到了那条原本昨天就要发送的定时微博,修改了时间为12:13:14。   要你一生一世。      几分钟后,微博定时发送了。   姹紫嫣红:很开心,能找到属于我的天蝎座。@墨色[网页链接云旗音乐:天蝎]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醋哥也是天蝎座,四舍五入就是小紫向我表白了。 今天是大大大肥章了,小仙女们不来夸夸我咩? 第74章 姹紫嫣红(六)   这一次, 应紫决定任性了。   她怕安丽和孙覃再拿她的前途来说服, 先斩后奏, 发了微博以后才给她们打了电话。      “对不起,安姐,辜负了你的信任, ”她非常抱歉,“但我已经决定了,他们要攻击我就攻击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没想着要刻意经营什么人设, 结婚离婚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否认隐瞒。”      这两篇微博一发送,就再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安丽和孙覃以前设想的公关方案都报废了。   安丽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小紫,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对名利看得这么通透的女明星不多,”她感慨了一句, 随后爽快地道, “行,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全力以赴配合你的决定,先宣传新歌,让作品来为你说话。”   “谢谢安姐。”应紫感激地道。      没有了处理那些负面新闻的压力, 原本准备好的新歌宣发立刻展开了。东石传媒毕竟是一家专业的唱片公司,可能在负面新闻的危机公关时不尽如人意, 但在音乐宣发上非常专业且有序。      短短一天时间,《天蝎》已经在微博、云旗音乐等多家音乐平台上进行首页推荐,多名知名乐评人也早已为它写下了乐评。      到了第二天,音乐平台上的二十四小时付费下载已经突破了五万人次,超越了上一首《乖乖》的记录,也打破了国内女歌手单日付费下载记录,并登陆了云旗音乐的热歌榜前十、新歌榜第一。      《天蝎》的弹幕中评论五花八门,和微博上的相比,这里纯粹了许多,来的都是歌迷,很多都是每一首歌都支持的老歌迷;虽然也有好奇应紫的感情生活,在这里问上一句,但更多的都是对音乐的感悟。      [听得我都哭了,我的前男友也是天蝎座,让人又爱又恨。]   [啊啊啊太好听了,女神的声音真的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天籁啊!]   [好听,加油,别理那些流言蜚语。]   ……      而应紫第二条微博中艾特的墨色,在这样的热度下也成了网友们好奇的起源,纷纷去“墨色”的微博去查看消息,却一无所获,唯一能看出来的是,姹紫嫣红是墨色的唯一关注。      消息灵通的营销号开始了热点解读,轻而易举地就扒出了“墨色”应该就是应紫唯一公开过的前男友、墨色投资的CEO肖一墨。   肖一墨此时深陷的芯片门风波也一起落入了网友们的视线。      肖一墨此时身处危机中,应紫居然公开确认关系,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既然已经离婚,为什么看起来两人依然情热?   还有,男方被艾特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网友们纷纷表示,剧情转换太快,看不懂未来的走向了。   微博上的言论也因为应紫发的那两条微博陆续分化成了两大阵营,一个认为应紫在避重就轻,结婚、离婚、潜规则、黑幕、耍大牌都含糊其辞,就知道发歌圈粉丝的钱;另一个则认为歌的确好听,作为歌星,有作品拿得出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营销号的消息真真假假,还是不要太快站队以免打脸。      最重要的是,身处舆论危机中的应紫并没有避嫌,而是选择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和肖一墨站在一起,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也对网络上乱七八糟的谣言起了怀疑。   私信里,辱骂的粉丝依然大量涌过来,但安慰她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当天下午,《娱乐冲冲冲》节目组率先发了一个公告:我们注意到网络上有大量不明真相的人对节目组和嘉宾进行了无端的杜撰,尤其是对嘉宾应紫进行了言语攻击,对节目组和嘉宾造成极大的困扰。为此,我们非常严肃地声明,在节目的拍摄过程中,没有任何影响游戏的黑幕,更没有霸戏、抢戏的可能性。应紫作为嘉宾中的一员,努力、认真的工作作风有目共睹,希望有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要落井下石,更不要借《娱乐冲冲冲》节目发泄自己的旧怨。      节目组的这则公告,发得很耐人寻味,艾特了第三期的全部嘉宾,其他的名字都对,唯独冯秦的是灰的,艾特和名字中间有一个空格;再仔细回看一下公告和事情的起源,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冯秦在这次的风波中有问题。      公告发出后,程尔钰、夏瑾生、周小晏等人都好像说好了似的,同一时间转发,并艾特了应紫,以示对节目组和应紫的支持;过了半个小时,程飞也转发了,冯秦被彻底孤立了。      应紫感动不已,一一转发回复了官博和这些声援她的朋友们,没过多久,俞俏俏的电话来了,她的嘴皮子厉害,说话声音嗲嗲的,却毒舌无比:“小婶婶,放心,那种小人在背后算计你,迟早要让他明白我们的厉害,他以为你离婚了就没人撑腰啦?眼乌珠瞎掉了啦。长得那一副脑子坏特的样子,活该一辈子都火不起来!”      应紫原本还有些郁郁的情绪,都被她连珠炮似的际安话给逗乐了:“真的是冯秦在背后捣鬼吗?”   “和他脱不了关系,我和几个营销大V关系都不错,他们透露给了我一点内幕,放心,那几个诋毁你的营销号,就等着收律师函吧,还有冯秦,等着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俞俏俏忿然道。      “谢谢你了,俏俏,让你们担心了。”   “跟我还客气啥?而且,大家都有眼睛,我们那几个常驻主持一直都对你赞不绝口,都说要再让你来玩两次呢,”俞俏俏笑着道,“还有,替我们节目组表白一下,新歌太好听啦,签名碟片准备好,我们人人都要一张。”   “好好,没问题,”应紫满口答应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快挂电话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俏俏,一墨那里没什么事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昱行不跟我讲工作上的事情,”俞俏俏安慰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事,昱行今天还去国外出差了,要是一墨真有事,他哪里还走得开?”   应紫终于稍稍放心了一些。      从发博开始,已经过去一天多了,肖一墨一共给她发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安慰她没事的,一条则和她简略讲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网络上传的差不多,目前所有产品暂时封存,正在陪同有关部门检查。      应紫在公司里也无心工作,也不敢和孙覃讲这件事情,只能装着一脸的若无其事,脑子里却空白一片,原本最能让她放松的录音棚也起不了作用了,音乐一响起来她的魂就飞了,脑子里全是肖一墨。她只好在公司上上下下地走动着,见了人就魂不守舍地笑一笑。      小赵都被她的模样给吓到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还忿忿不平地念叨着。   “墨色是不是就是上次在T国的那个赞助商?”   “你艾特他了他怎么也不理你啊?”   “真是的,让你一个女孩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太不像话了。”      应紫打起精神来替肖一墨解释了两句:“不是的,他有事。”   “有事也好歹回应一下啊,”小赵不服气地道,“转发一下微博也好,只花一秒钟而已,现在这样你多尴尬啊,都快两天了。”   “不尴尬,”应紫轻声道,“这样表示我和他肩并肩在一起。”      小赵无语了,在她眼里,应紫这就是陷入了恋爱的小女人,变成恋爱脑了!   她不死心地又刷了一下墨色的微博,猛然一下,她的眼神凝住了。   半晌,她飞快地戳了一下应紫,哭笑不得地道:“快看,你的墨色发博了,不发则已,一发就发了三条,天哪,太霸气啊。”      应紫愣了一下,点开微博一看,果然,原来一片空白的主页已经热闹了起来,认证也从空白变成了“墨色投资CEO肖一墨”,和他在常青树论坛的ID一样简洁明了。      微博置顶第一条就是对应紫表白的回应:[做一辈子保护你的天蝎。@姹紫嫣红]      接下来的两条,一条是一张律师函的扫描件,警告网络上的营销号和一些网友对应紫的污蔑,其中部分已经达到了诽谤罪的标准,要求他们立刻删除一切相关谣言,事务所已经进行了取证,必要时会采取法律手段保护当事人的名誉。      另一条则是转发,知名时尚杂志主编唐梓恬在五分钟前刚刚发了一则对肖一墨的视频专访,里面有肖一墨对网传应紫“结婚离婚”和其他黑料的回应。      唐梓恬:先恭喜你和应紫在网络上隔空互相表白。   肖一墨:谢谢。   唐梓恬:既然你们俩这么相爱,那当初你们俩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公开?不觉得这样对粉丝有所欺骗吗?   肖一墨:我不觉得这算是欺骗,作为一名歌手,粉丝粉的是她的歌,而不是她的感情生活;再者这件事情是我不允许小紫公开的。   唐梓恬:(非常惊愕)肖先生听起来很大男人主义?   肖一墨:是,我还要求应紫不要唱歌,不能进入演艺圈。   唐梓恬:哦我的天啊,肖先生这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男性吗?   肖一墨:(摊手)没办法,我以前就是这样认为的,女性的最大价值就是家庭。   唐梓恬:肖先生,你这样说,可能会被网友们扔臭鸡蛋。   肖一墨:扔吧,我也想往那时候的我脸上扔烂菜叶梆子。   唐梓恬哈哈大笑了起来:所以,那些黑幕和潜规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吗?你既然极力反对她进娱乐圈,那么,现在她所有的一切,你不可能帮她。   肖一墨:是的,应紫是真的有音乐天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唐梓恬:那那些传的绯闻呢?据说应紫和多位男星组CP、蹭热度。   肖一墨:不可能的,有了我,她不可能会喜欢其他男人,也不需要进行这样的炒作。   唐梓恬:(惊愕状)肖总……你这口气很大呢……   肖一墨:我对自己有信心。你觉得网友们是应该相信那些用八卦吸引眼球的营销号,还是相信我这个枕边人呢?   唐梓恬:就我而言,必须相信你啊。   肖一墨:那就对了。以前的我,只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希望从今以后,我能够好好保护她,让她免受一切侵扰,专心创作出她喜爱的音乐作品。   肖一墨:(转过脸来神情清冷地看向屏幕)今天借贵平台我想对那些隐藏在网络后的黑手说一句话,我们很好,那些别有用心想要污蔑应紫品行的人,歇歇吧,你们的丑恶,只会衬托小紫的美好。      视频在肖一墨傲然的表情中结束了。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将所有网上对应紫的污蔑全部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对应紫的呵护一览无遗。      而且,他刚刚处理完了公司的重大危机,居然就这么马不停蹄地做了这么多事情,其中的心意,又岂是区区几个微博能展现出来的?      应紫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涨满了,即酸楚又感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肖一墨,想要用力地拥抱这个男人,想要从此都不分开。      “小赵,去订机票……我去订……”她语无伦次地道,“飞……我要回际安去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走廊的出口。   肖一墨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嘴角缓缓地勾起,神情矜持却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出现啦,大家撒花欢迎~~ - 感谢土豪们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2701680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3 20:10:33 第75章 姹紫嫣红(七)      应紫的喉咙哽住了, 在原地呆滞了片刻, 旋即轻呼了一声飞奔而去, 扑进了那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没事了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反复念叨着。   在看到肖一墨的这一刹那,她一直吊在半空的心才算是妥帖地放了下来。      “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肖一墨傲然应了一声,旋即贪恋地抱住了她,力气之大, 仿佛要把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短短三天时间, 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此时此刻, 他只想抱住这个女人,然后永远都不要分离。      应紫想笑, 却又忍住了。   是的,她的肖一墨就是这样厉害,什么魑魅魍魉在他手中都要现出原形。   她骄傲无比。      两个人手拉着手去了孙覃的办公室, 孙覃见了肖一墨, 这才着急地问起网络上传闻的芯片造假,原来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怕应紫担心才对应紫守口如瓶,自己则破天荒地打电话给了肖宁东了解情况,今天要是再没好消息传过来, 她也要坐不住了。      “没什么,有人在背后告密陷害我们, ”肖一墨沉声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是谁做的也已经有了线索,过两天应该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次怎么就这么巧?”孙覃很是纳闷,“你出事了,小紫这里也刚好起了风波。”   “是老熟人送的大礼,”肖一墨的眼神阴沉,“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陈姨?”应紫惊呼了起来。      “她又是借别人的手隐藏在背后,小紫这里是那个冯秦,被她当了抢使,而我那里则是她很早以前的一个亲戚,当时托我进了华智未来研究院的外围工作,他对芯片一知半解,看我们对技术这么保密,以为其中有猫腻,就被陈淑怡利用了。”肖一墨简单说了几句。   “丧心病狂。”孙覃沉默了半晌,下了四个字的注解。      再提那个恶心的女人就扫兴了,两个人经历了风波再重聚,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彼此。孙覃也不做电灯泡了,让他们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出门的时候刚刚碰到沈川从保姆车上下来,三个人撞了个正着。   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沈川的神情很复杂:“你们俩……这是真复合了?”   肖一墨瞟了他一眼,傲然道:“有什么意见吗?小朋友?”   沈川挑了挑眉,反唇相讥:“呦,这位叔叔怎么口气这么大?”      眼看着肖一墨的脸色不太好了,应紫慌忙打圆场:“沈川,你回来啦?谢谢你昨天帮我说话。”   沈川的脸色一黯,好一会儿才苦笑着道:“帮了倒忙你还谢我?”   “不是的,那不能怪你,你的心意我明白,”应紫诚恳地道,“雪中送炭最难得,以后我们做个朋友吧。”      沈川嘟囔了一句:“谁要和你做朋友啊,成天只会教育人,听得人头大。”   应紫没听清:“啊?”   沈川振作了一下,扬起眉笑了:“行行行,我的小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朋友一生一起走,对吧?”      不明白也得明白,两个人都已经在网络上公开表白了,的确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而且,就肖一墨短短几个小时所做的一切来看,这个男人行事雷厉风行、一击即中,比起他的冲动鲁莽,手段高明得不是一点两点,不得不让人服气。   应紫这样娇柔的女人,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呵护她;他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他看着肖一墨,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很认真地威胁道:“那谁,你别仗着你财大气粗欺负小紫啊,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可挖墙脚没商量。”      肖一墨哂然一笑,懒得和这个小屁孩计较。   “别胡说了,沈大明星,赶紧上去吧,安姐肯定又替你接了大通告了。”应紫笑着道。      和沈川道了别,两人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出了大门,一起上了肖一墨的车回了开元花园。      再一看,肖一墨发的那几条微博阅读量正在以几何数字传播,话题#墨色肖一墨是直男癌#居然被拱上了热门榜和热搜,意外地把应紫的热度分走了一大半。      应紫有点纳闷,肖一墨是圈外人,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种热度啊,这么一个话题建起来,也不知道肖一墨会不会生气。      再往下一拉,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话题首页除了肖一墨这几条微博外,还有人特意搬来了以前肖一墨在际安大学演讲时的CUT,主持人互动环节时,肖一墨神情矜傲地回答着下面同学们的提问,里面的对话还被人用加大加粗的字幕标了出来。      “我的另一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婚后能安心做个全职太太,全心全意地照顾家庭。”   “对于我来说,我的女人存在的意义当然就是家庭。”   “我当然会祝福她能够事业成功,大家好聚好散,不强求向来就是我的人生信条。”   ……      这条视频配着肖一墨的三条微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食用起来非常可口;底下的评论,都是形形色色的“哈哈哈哈哈”,还有各种各样善意的嘲讽。      [肖学长打脸啪啪啪,脸该肿成猪头了吧。]   [楼上的胡说八道,我们肖学长可能是猪头这么丑的生物,再打脸那也是帅帅的天蓬元帅。]   [哎呦喂,有本事继续憋着,别强求啊,怎么就好马吃了回头草了?]   ……      这些粉丝好多都是从常青树论坛过来的,都是肖一墨的拥趸,虽然嘲笑着肖一墨,却也很护短,有网友不知道肖一墨是谁的,看到“直男癌”三个字就冲进来骂人的,粉丝们分分钟科普肖一墨的光辉事迹,骂人不吐脏字的,把这些人怼得没了声息。      应紫看得有趣,也不去关心自己的微博了,捧着手机一条条翻话题里的微博,缩在沙发上一直笑,笑得肖一墨的脸都快挂不住了。      “还笑。”他悻然摁住了应紫的肩膀,威胁地道,“再笑我就要欺负你了。”   应紫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笑了。   “这些人真是无聊,这么早以前的视频居然还能翻出来。”肖一墨很是无奈,他都把那时候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谁让你那时候口气这么大,”应紫还是忍不住,嘴角再度弯了起来,“彭慧慧听到你的话都惊呆了,她原来可是你的铁杆粉呢。”   “那你呢?你是谁的铁杆粉?”肖一墨压住了她,暧昧地咬着她的耳垂。   应紫不敢说,顾左右而言他:“好了,快起来,你忙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唔……”      唇被咬住了,亲吻了片刻之后,唇瓣上被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应紫只好抱住了他,一点点地在他的脸颊上轻啄安抚:“我才不要做你的粉丝呢,我要做你的爱人,你的另一半,你的太太……”      这话听着非常受用,肖一墨的脸色稍霁,矜持地享受着应紫的安抚。   算了,就不要计较她那个偶像的事情了。   偶像再好,能好过枕边人吗?   就让卫时年嫉妒一辈子吧。      两人在沙发上腻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岑宁给肖一墨打了电话过来,因为肖一墨走得匆忙,际安市那边还残留了一些事情,就全部交给裴钊阳和岑宁处理了。      “裴总很不满,”岑宁乐呵呵地汇报,“他说凭什么你可以回去陪老婆了。”   “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还陪来陪去干什么,”肖一墨很是理直气壮,“我这里还新鲜热乎着呢。”      应紫也终于想起来去看自己的微博了,肖一墨发博后她还没来得及看网友的反应呢。   热搜界面上,关于她的黑幕、潜规则的热度已经彻底下来了,只有离婚的还挂着在中段,点进去一看,昨天还很热门的几个营销号已经删了博文,唯有一个最早爆料的“八卦搬运中心”还在负隅顽抗,刚刚十五分钟前还发了一条新的博文。      [吓唬谁呢?谁不是吓大的?明星作为公众人物,隐瞒婚姻状况还有理了?敢不敢正面回应离婚问题?这是打算再在清纯玉女上加一个恩爱夫妻的人设吗?]      底下有粉丝在骂他骗人造谣,也有网友附和他的话:对啊,八爷不就是说应紫隐瞒结婚离婚的真相嘛,怎么就造谣了?就不兴人实话实说啦?      应紫看得心里打了个突。   她的确和肖一墨离婚了,虽然因为这个人的爆料让网友们对她进行了长达两天多的谩骂和造谣,但这个爆料却不是假的。   而肖一墨的回应中,却偏偏忽视了离婚这一点,这难免会让人抓到把柄。      “怎么了?”肖一墨和岑宁交代完事情,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凑过去在打开的页面上看了一眼,肖一墨皱着眉头问:“这人是谁?怎么还在蹦跶?”   “营销号,”应紫有点发愁,“他揪着我们离婚的事情不放,你发的那三条微博应该提一下就好了。”   肖一墨没吭声。      应紫继续发愁,现在回应有点被动,那也不能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再隐瞒下去,要么直接去领证复婚,然后晒一下复婚的照片?   可是,肖一墨还没向她求婚呢,难道让她自己提出来?这也太糗了。      她想了一下,只好暗示:“你觉得我怎么回应一下好呢?”   肖一墨还是没吭声。   应紫纳闷了,转头看着他。   肖一墨的表情有点奇怪,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紫倒是被他吓住了,拿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这个,”肖一墨回过神来,神情诚恳地看着她,“有件事情我要和你道歉。”   “什么事?”应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个……”肖一墨破天荒支支吾吾了起来,“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你做了什么我会生气?”应紫不明白了。      肖一墨心一横,终于坦白招认,“对不起,我其实……没有去办过离婚手续,所以,从法律上讲,我们俩没有离过婚。”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背后的小动作终于被戳穿了。 小仙女们有没有看到文名多加了几个字?送给我们总是生气又总是轻而易举被哄好的肖叔叔~~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 第76章 姹紫嫣红(八)      应紫真生气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恢复了单身, 从来没想过以肖一墨这样的身份, 会故意没去办手续。   她盯着肖一墨看了一会儿, 转头进了卧室,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肖一墨萎了。   这事是他做得不对,可当时他也没多想。一开始是生气, 气得一想到应紫就脑袋疼,刻意把她的事情都扔到了一边,用忙碌的工作来麻醉自己。      后来又有那么一丝侥幸的心理, 觉得应紫应该会后悔, 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会回头来找他了,不用着急去办离婚手续。      再到了后来, 他已经完全是不想去办了,偶尔拿出结婚证来看一看, 看着两个人肩并着肩、头靠着头的这张大头照,再苦涩的心,都会注入一丝甜蜜。   这是他和应紫唯一的联系了, 他不舍得彻底切断。      他本来想着两人既然和好了, 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应紫坦白,现在倒好,因为网上这件破事猝不及防地就被戳穿了。      该怎么哄应紫不生气呢?   他在厨房里兜了一圈,可惜,他几乎可以说是厨房白痴, 没法像应紫一样别具匠心地做个甜品来哄她开心。   唱歌吧,五音不全;弹琴吧, 只会扫吉他的弦,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算了,只能厚着脸皮硬上了。      悄悄推开卧室的门,应紫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床头柜拉开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西。   他轻咳了一声:“小紫。”   应紫的手一抖,“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他快步走了过去,在应紫身旁蹭着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道,“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应紫不理他。      “那个,我只是……舍不得和你离婚,”他没辙了,只好抱住了应紫,在她耳边闷声道,“看着那本结婚证,我每天都在后悔,那天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再挽留你一下,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装着很不在乎的样子。”      应紫无语了:“那你也不能这样,要是我……我和别人好了,要去结婚了发现原来我还没离婚,你这不是害我吗?”   肖一墨闷声道:“我想好了的,要是你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了,我就提前去办好手续,肯定不会让你发现,也不会耽误你的第二春。”   “你——”应紫被他气乐了。      肖一墨使了个巧劲,把她压倒在了床上,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错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以后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保证不会再让我们俩有离婚的机会了。”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生气?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刚好拿来赌那些营销号的嘴。   应紫嗔了他一眼:“你快起来。”   “不行,”肖一墨耍赖了,“你先答应我不生气了我再起来。”   “你再不起来,戒指要找不着了。”应紫无奈地道。   “戒指?”肖一墨愣了一下。      猛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站在地板上,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寸一寸地搜寻了过去,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      一枚硕大的钻戒躺在床头柜边的地板上。   那正是那天在游船上他亲手为应紫戴上的那一枚。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枚钻戒,被他那天暴怒之下踢在了地上,他以为早就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和蛋糕都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你一直……留着它?”肖一墨屏息捡了起来,哑声问。   “我……它太值钱了……谁会舍得真的把它丢掉啊。”应紫小声道。      肖一墨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是吗?那我比它更值钱,你岂不是更舍不得我?”   “才没有呢。”应紫嘴硬。      肖一墨猝不及防地压了过去,吻住了她的唇,热烈而缠绵地释放着所有的喜悦和热情,直至呼吸快要殆尽时,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拉过了应紫的手,肖一墨郑重地把戒指再次套在了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套住了,就是两个人的一辈子。      网络上的风波渐渐平息了,尤其是在肖一墨通过律师正式在法院对“八卦搬运中心”立案之后,这位被“吓大”的营销号怂了,删了微博要求调解,经过沟通后,这位营销号扯出了一个人名,再往下查下去,这个人是冯秦所在经纪公司的,拿到了应紫已经“结婚离婚”的爆料后策划了网上的这一场闹剧,却没想到,这个爆料只有一半真的,现在被抓住了把柄。      八卦搬运中心在微博致歉,而冯秦的微博被应紫和其他几个男星的粉丝攻陷了,骂他是个卑鄙的小人,冯秦的经纪公司紧急公关,把那个人推出来背了黑锅,隔了一天之后,背了黑锅那人气不过,索性在微博上实名撕逼,说这些事情都起因于冯秦对应紫的嫉妒,应紫不仅在大奖赛时就一直用实力碾压冯秦,出道后又处处比冯秦受欢迎,人气高涨,冯秦就坐不住了,一直琢磨着让应紫彻底翻不了身,让他去四处收集应紫的黑料,现在却让他顶锅。      自此,冯秦原本的暖男人设崩得一塌糊涂,他的粉丝也倒戈相向,他自己也成了圈子里的一个笑话,以后在演艺圈的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      原本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跟风无脑黑,指责应紫“都结婚离婚了还勾引男星乱组CP、蹭热度”,这下彻底被打脸了,纷纷回过头来重新站队吃瓜;尤其是当时喷应紫最厉害的沈川粉丝们,一个个都化身和风细雨的小天使,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二月的天孩子的脸”。      [小姐姐的确挺好的,心疼。]   [我家川川支持的小姐姐肯定错不了,下载走一个。]   [你很酷,加油。]   [发现了新大陆,歌很好听,粉你了!]   ……      应紫也没去多管网上的这些纷争,这阵子她忙得很,新歌的MV要拍摄,年初的演唱会要开始筹备,最重要的是,她的独立工作室正式成立了,除了几个在北都土生土长的,其余团队人员都表示愿意跟去际安发展,小赵也不例外。孙覃又从别的公司挖了两个精英填补了空缺,整个团队很快就搭建起来了。      而两家长辈那里,也要正式去重新拜见一下。应凯和程云雅那里已经彻底没了障碍,一见到肖一墨,应凯一扫从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热情周到,简直越看越满意。      自从应紫离婚后,但凡提到让她重新找男朋友的事情,她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多了还心情低落,应凯还能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现在两人重修旧好,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而肖宁东那里,已经彻底不是阻碍了,就和俞俏俏说的那样,自从生过一场病并和孙覃和解后,他刚愎强硬的性格彻底转变,尤其是对孙覃的这个得意门生,越看越欢喜,恨不得立刻就举办婚礼,然后能顺便借着举办婚礼的名义把孙覃请过来多住几天。      不过,这婚礼要不要办、怎么办,肖一墨和应紫的意见并不统一。   从结婚日期看,两个人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应紫觉得现在再举办婚礼有点奇怪,不如就两家长辈一起吃顿饭,就把这件事情掀过去算了。      肖一墨当然不同意,他憋了一股子劲,想要办个盛大的婚礼,最好能让所有追星的网民都看到这个盛况,让他们都知道应紫是他的老婆了,别在网上瞎剪辑了!      自从那次网络风波之后,他养成了每天都去应紫微博和微博主页转一圈的习惯,满心以为网友们会对他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交口称赞,也会折服于他这个投资天才的优秀,毕竟,他在常青树论坛可是有着无数拥趸的,也算是粉丝无数了。      结果,微博和论坛完全不同,除了两个人隔空表白的那一阵子收获了一堆点赞外,粉丝们渐渐把他这个正牌老公给遗忘了;反观应紫以前的绯闻对象,因为有时候会有通告一起出现,倒让网友有了大量的想象空间,那些CP粉们圈地自萌,在自己的话题下自嗨得很。      上上个星期的年度音乐盛典,应紫以上一届新人奖获得者的身份和卫时年一起为年度音乐新人颁奖,底下年年有紫的CP粉们都嗷嗷直叫,“怎么办,还是觉得小紫儿和卫神最配。”      上个星期应紫的MV录制,沈川拔刀相助,在里面友情出演,和另一个新人担纲MV的男女主,今天花絮一发布,有粉丝不去粉男女主的CP,反倒把沈川和应紫又剪辑在了一起,“我怎么觉得姐弟恋这么萌呢?”   ……      如此种种,令人生气。   放着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来发现挖掘,这只能归结于这届网友的眼光不行。      “咔哒”一声,门开了,应紫推门而入。   这两天应紫一直在西城市拍MV,新歌是偏古风的,西城市是六朝古都,非常适合这首MV的意境。      “回来了?”肖一墨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来了,”应紫愉快地到了沙发上,挨着他坐了下来,往他手机上凑过去看了一眼:“看什么这么认真呢?”      这不看还好,一看头皮有点发麻。   页面正停留在一个短视频上,沈川在大雨中跑酷,朝着站在宫殿屋脊上的女主飞奔,沈川的衣服湿透了,年轻健美的肌肉呼之欲出,十分抢眼。这视频意境和情感都把握得很好,浪漫凄美,可是,女主被粉丝们剪辑成了应紫……      这不会是生气了吧?   应紫心里有点不安,凑过去小声道:“你看这个干什么……网友们胡闹的,你别当真。”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应紫讨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软软地撒娇:“别老是生气了,生气容易老。”      肖一墨气结,转头把她按在了沙发上,把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处蹭着,那温热的气息和细碎的头发耳后、脖颈流连,应紫只好轻喘着求饶:“痒……别亲了……好痒……”   “我老了吗?”肖一墨一边亲一边气息不稳地问。      “没有的啊,你年轻着呢,”应紫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既年轻又有魅力,谁都比不上你。”   “不,嘴上说没什么用,我们得一个个考证过来,”肖一墨哑声道,“先来试试我的腰够不够年轻……”      应紫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你……大白天的你别胡闹……”   唇一下下地落了下来,从脖颈辗转而下;热情被点燃了,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肖叔叔撒点糖。 - 感谢小仙女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2323瓶啦。 第77章 姹紫嫣红(九)      事实证明, 肖一墨的确年轻, 尤其是腰力。   餍足的肖一墨心情特别好, 也特别宽容。      网友们的言论,都当不了真,以后多增加点他和应紫的曝光度, 让网友们看看他们甜蜜的日子;另外,再多替卫时年和沈川创造点条件,该恋爱的恋爱、该结婚的结婚, 大家就不会再把目光都聚集在应紫和他们的关系上了。      没过两天, 这样的机会就来了,肖一墨的生日到了。      以前这些都是陈淑怡操办的, 这个女人对这些细节做得特别到位,表面功夫十足, 在家里切蛋糕、做长寿面,看起来一副疼爱不已的模样;有时候肖一墨在外面出差,她也不忘打电话过来提醒。      这一切, 曾经让肖一墨有过感动;可现在想起来, 肖一墨只觉得好笑。   那些年,陈淑怡就是用了类似这种的小手段,把肖家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今年是肖一墨逢十的大生日,也是两人重新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应紫早早地就盼着呢, 兴致勃勃地策划着怎么替肖一墨祝贺。拿着应紫邀请的名单,肖一墨不太满意:“怎么都是我的朋友?你的呢?”      应紫纳闷了:“这不是你的生日吗?”   “我的不就是你的?”肖一墨一脸的淡然, “既然叫了就把你的那些朋友都叫上,彭慧慧、卫时年、沈川什么的,人多热闹点。”      应紫太高兴了。   肖一墨居然这么大度,肯把这些人都叫到生日宴上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卫时年的关系终于要破冰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她最亲密的爱人,一个是她最崇拜的偶像,如果能够握手言和,那她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生日派对定在了爱莎大酒店二楼宴会厅,应紫特别喜欢它们家的服务和装修。   这个地点,原本肖一墨是有点膈应的。不过转念一想,那都是从前的老黄历了,现在他和应紫都这么如漆似胶了,还能因为一个破饭店吵架?      完全不可能的。   他自信地琢磨了几秒,就把这点膈应抛到了九霄云外。      生日当天,到贺的朋友们济济一堂。   肖一墨这边的,都是实业圈、金融圈的大佬和新贵,也有不少声名赫赫的富二代、富三代,而应紫这边,则大多数是娱乐圈的明星和幕后,幸好俞俏俏和辛阮也和娱乐圈的人有所交集,这两个圈子的人倒也没有泾渭分明,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肖一墨还特意请来了俞俏俏的好友唐梓恬,也就是上次紧急帮忙采访、发视频的时尚杂志主编,顺便夹带点“私货”。      彭慧慧她们也在了,应紫怕她们不适应,陪了她们好一会儿。彭慧慧已经在一所私立贵族中学上班了,收入待遇很高,就是工作很辛苦,她和小蔡已经修成正果,明年年初就要结婚了。   而李沁和郑媛则分别去了两所中学,待遇普通,但胜在有寒暑假,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小紫。”有人叫了她一声。   应紫回头一看,居然是卫时年,他今天一改从前阳光俊朗的形象,下巴上留着胡渣,衣着也很特别,是偏向颓废风的工装,要不是应紫以前见过他这副打扮,说不定都认不出他来。      “卫大哥,”她惊喜地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他的新形象,“这次又是在拍什么呢?”   “一部电影,角色需要,”卫时年朝她挤了挤眼,“定妆照还没官宣过,刚才我从酒店大门长驱直入,居然没人找我签名。”      是啊,谁能想到那位帅气的天皇巨星,居然会成了颓废大叔?   应紫掩着嘴乐了。      一阵轻咳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是肖一墨。   肖一墨手里拿了杯橙子递给了应紫,漫不经心地瞟了卫时年一眼:“这位是……”   卫时年有点尴尬,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品盒递了过去:“那个,生日快乐。”      一听这声音,肖一墨顿时一激灵,这才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惊疑不定地问:“你是……卫时年?”   “认不出来了吧?”应紫得意地道,“这就是卫大哥啊,他的新形象特别吧?特别有男人味。”      这语气,让肖一墨很不是滋味。   这种邋遢的模样就是男人味?这都是些什么审美?   算了,今天这种日子,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他宽宏大量地伸出手来:“多谢你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小紫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以后她有我了,你就可以松口气了。”      这话说得很是点到为止。   总之,是男人就应该听得出来,小紫是他的了,以后卫时年就不用再惦记了。      卫时年握住了手晃了晃,笑着道:“肖先生你客气了,应该的,小紫是我妹妹,还请肖先生以后要对他好一点,要不然,我这个大舅哥还是要挂心替她出头的。”      肖一墨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了起来。   后腰被拧了一下,沉下来的脸又舒展了开来,肖一墨笑得和风霁月:“叫我一墨吧,时年你真会说笑,我对谁不好也不可能对小紫不好,你这个大舅哥可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两人暗中唇枪舌剑了一把,幸好,面上都非常客气友善,让人有一种哥俩好的错觉,让旁边的应紫觉得非常欣慰,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对了,时年,我要介绍一个小粉丝给你认识,”肖一墨好像想起了什么,朝旁边招了招手,扬声叫道,“美妮,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不远处有人“哎”了一声,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孩从闲聊的人群中跑了出来,短上衣、A字裙、高帮板鞋,约莫比应紫小个一两岁,青春逼人:“哪里啊?我都盯着门口看了半天了,也没瞧见卫神,肖叔叔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你瞧瞧,面前的人是谁。”肖一墨似笑非笑地道。      “我……我的天哪!”女孩瞪大了眼睛,掩住了嘴角快要溢出来的尖叫,“你……你就是卫神!哦天哪,我叫杜美妮,刚从M国回来,我特别喜欢你,可以叫你名字吗?我在M国读大学的时候组建了一个乐队,我还写了两首歌,你什么时候有空……”      肖一墨不着痕迹地拉着应紫往外走去,渐渐地把人带离了卫时年的身边。   应紫还有点不太放心,频频回头:“那人是谁啊?”   “飞云易购知道吗?老总杜宁的女儿,特别喜欢音乐的那种,”肖一墨在“特别”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人也很可爱很有趣,和你的卫大哥一定很谈得来。”      “真的吗?”应紫即高兴又担忧,“她没什么大小姐脾气吧?”   “完全没有,”肖一墨打包票,“很随和很温柔的一个姑娘,好了,你别惦记他们了,还有别的宾客要招待呢。”      应紫终于放下心来。      生日宴由专门的礼仪公司主持,各种游戏层出不穷,毕竟都是年轻人,大家都玩得很high,肖一墨也破天荒地抛开了他这个“伪长辈”的身份,和应紫一起上去做了个踩气球的游戏,偏偏抽到对阵的是曾经的特种兵裴钊阳,理所当然地输了。      底下的朋友难得看到肖一墨被撕下了矜傲的面具,一起起哄:“罚,必须罚。”   肖一墨淡淡地朝着台下扫了一眼:“罚什么?”      “罚你和小紫亲一个,”丁佳蓝在下面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不喊停不许分开。”   “咦,小路总怎么来了?”肖一墨诧异地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哪里哪里?”丁佳蓝面如土色,飞快地揪住了旁边的闺蜜想要躲起来,“他怎么会来?”      朋友们都哄堂大笑。   丁佳蓝这才明白上了当。   自从在慈善拍卖上截了胡,小路总就盯上丁佳蓝了,三天两头找她吃饭、K歌,美其名曰和她探讨人生,把丁佳蓝的桃花都搅黄了好几个,丁佳蓝算是怕了他了。      “好啊,肖叔叔,你可真能过河拆桥的,”丁佳蓝恼羞成怒,“要不要我和小紫聊聊你那一年多里做了些什么糗事?”   肖一墨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好了好了,乖侄女,我们不要窝里斗。”   ……      这一顿热闹一直到吃蛋糕了才消停下来,蛋糕是应紫在蛋糕房里亲手做的,上面裱了一朵非常漂亮的七色花,姹紫嫣红的花瓣衬托着里面墨色的花心,意喻着两人永为一体。      肖一墨心花怒放,偏又强忍着,很是矜持地亲自切了蛋糕,把花心给了应紫,自己把七色花瓣吃了。      蛋糕很好吃,不过,旁边的那道炙烈的目光实在有点太过乍眼了,这么多人呢,应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肖一墨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凑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应紫莫名其妙。   “晚上我会好好吃你的。”肖一墨暧昧地道。   应紫的脸腾地红了。      派对玩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酒店备好了西式自助晚餐,经过这一下午的闹腾,大家都熟了起来,气氛也愈加轻松自在。      应紫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上完后在镜子前稍稍补了点妆。   刚刚收好唇膏,她捋了捋头发,忽然发现镜子里有人正死死地盯着她,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猛地一回头,只见陈淑怡正站在门口,眼神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继续机智地撒糖ing~~ 第78章 姹紫嫣红(十)   算起来, 应紫和陈淑怡已经一年半没见了, 原来, 养尊处优的陈淑怡一直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可现在虽然还是打扮得非常得体,脸上却已经有了明显的老态, 眼袋浮肿,皮肤也没有以前的光泽了。      应紫漠然看了她一眼,拎着包转身就走。   这样成天以算计他人为乐的女人, 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应紫, ”陈淑怡却不肯罢休,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语声轻蔑,“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你以为肖一墨能宠你一辈子?像他那样的有钱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现在你年轻貌美,他当然喜欢你;等过上几年, 自然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人往他身上黏, 到时候你就会尝到苦头了。”      应紫笑盈盈地看着她:“我觉的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最近有没有去国外看秀啊?从肖家骗来的钱够不够打美容针、买奢侈品啊?你可不像我,我就算没了肖家,也是个歌手,给自己过好的生活绰绰有余, 你看看你,像一只丧家之犬, 只能靠着害别人来苟延残喘。”      她的脾气向来温柔,这可能是她说过的最厉害、最刻薄的语言了。   如果陈淑怡只是害她,她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可是,这个女人居然那么丧心病狂,去设计陷害肖一墨。      陈淑怡的脸色变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道:“我倒不用你来可怜,歌手的这点收入算得了什么?你知道一墨的公司一年能有多少利润吗?你知道肖家有多少资产吗?我这个前车之鉴在这里,我奉劝你赶紧把这些账目都算清楚,好好把一墨的财产都把控在手里,这样……”   “这样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人回头一看,肖一墨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陈淑怡的脸色一变,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一墨啊,今天可真是巧了。”      肖一墨理都没理她,走到了应紫身边。   “你怎么来了?”应紫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出来这么久,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肖一墨温柔地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陈淑怡看得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这还是那个总是清冷中带着疏离的肖一墨吗?她以前用心捂了这么久,都没把这个继子的心捂热了,现在却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哄得魂都快没有了!   她的手指用力,手包都被拧得变形了。      “一墨,我这不是想要多提点一下你们俩个小夫妻嘛,”她的脸上堆着笑,“这年头什么都不可靠,夫妻转眼就翻脸的多得是,你看看你爸爸,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是这么绝情?”   “你拿自己和小紫比?”肖一墨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你可能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一墨,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陈淑怡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可你也不能把我以前做的一切都抹杀了!你妈走了这么多年,是谁在你留学寂寞的时候飞过来探望你?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不分昼夜地替你照顾你?是谁照顾你的衣食住行让你妥妥帖帖的?我没有孩子,真的是把你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你就这么绝情,把我从肖家赶了出去,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她说着说着,语声渐渐哽咽。      应紫的心里打了个突,不安地看向肖一墨。   陈淑怡这样唱作俱佳,她有点担心肖一墨会心软。      “那照这么说,你那个表侄子在未来研究院芯片上动的手脚,也是为了磨练我的心智,锻炼我才搞的?”肖一墨的嘴角勾了起来,眼神却冰冷。   “这……这不管我的事啊,”陈淑怡慌忙辩解,“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你尽管惩罚他,我不会心疼的。”      “过河拆桥,你真是厉害。”肖一墨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做事干净得很,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我也不指望这件事能把你怎么样,不过,别的事情上你就多担待一点了。”   “不是,一墨你听我解释……”陈淑怡刚说了两句,前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像有很多人从宴会厅里出来了。      陈淑怡再也顾不得他们俩,急匆匆地往前面走去。   应紫有点纳闷:“她怎么了?”   “别管她了,扫兴。”肖一墨皱着眉头道,拉着应紫往自己的生日派对厅走去。      二楼一共有两个宴会厅,一个在左边,是肖一墨的生日派对现场,而另一个则在右面,好像是际安市商会组织的一个活动,现在已经结束了,出来的好些人见了肖一墨都过来打招呼,肖一墨不得不停下脚步,矜淡地颔首回应了几个。      “钱总,荣总,你们等一等,”前面传来了尖利的叫声,“真的,我们这个项目有非常好的前景,现在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后期一定能够给——”      “行了,我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个项目我们已经去调研过了,我们不感兴趣。”   “陈女士,说句难听的话,你这个项目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啊,你太不地道了,这样坑我们,投资我们是不会再投资的,你再去找另外的冤大头吧。”      “不是,荣总,你真是误会了,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中伤我们,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陈淑怡的声音继续喋喋不休地传来。      应紫愕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陈淑怡跟在两个男人后面一路从宴会大厅中跟了出来,堆着笑脸,一边苦苦哀求着,一边拿着手里的一叠资料往那两个男人手里塞。      那两位老总被缠得不耐烦了,叫了保安,大家推搡了起来,陈淑怡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应紫和肖一墨的跟前。      陈总和荣总这两人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不过和肖家还是没法相提并论,一见肖一墨,赶紧和陈淑怡撇清了关系:“一墨,是这个女人找上门来死缠烂打,我们可和她没关系。”   肖一墨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明白的。”      那两人悻然整了整衣领走了。      陈淑怡呆坐在地上,仿佛傻了似的,她精心做的头发在刚才的推搡中散乱了开来,衣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污渍,就和农村街头撒泼失败的大妈没了什么区别。      应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拖着肖一墨想要远离这个女人。      “一墨!”陈淑怡猛然叫了一声,一边恸哭一边喊道,“你就这么狠心看着我被人践踏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这样对我一个老人家赶尽杀绝呢?我伺候了你们父子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帮帮我吧?帮我把这个项目的窟窿填上,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一墨,一墨你帮帮我吧……”      肖一墨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眼神厌弃。   “陈淑怡,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贪欲害了你,你要是肯安分守己,从我爸那里捞来的钱足够你过下半辈子了,结果呢?你蛇蝎心肠动了歪脑筋,想要来害我和小紫,现在这样的结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陈淑怡绝望地喊道,拳头一下下地砸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你就是害我,我可能还不想和你计较太多,”肖一墨的眼神冰冷,“可惜,你丧心病狂,居然连小紫都不放过,接下来,你就慢慢享受你应得的报应吧。”      肖一墨不再理她,拉着应紫大步离去,陈淑怡嘶哑的哭喊声被抛在了身后,渐渐听不到了。      “她……这是怎么了?”应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个心机深沉、手腕高超的陈姨,怎么就忽然一下子变成了这么一个哭天抢地的老女人了?   “她被她侄子忽悠,把手里的钱都投了陈家主导的一个项目,现在这个项目被我搅黄了,血本无归,只好到处找人兜底,想把自己摘出来。”肖一墨简洁地解释了几句。      “看她这副模样,很严重吗?”应紫好奇地问。   “应该吧,他们陈家原本就已经落魄了,这些年都是靠着和我们家的裙带关系做些生意,她的侄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成天算计着她口袋里的那些钱,”肖一墨轻笑了一声,“以后,她的荣华富贵是没影子了,她要是肯收心做个普通人,可能就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陈淑怡这样心比天高的蛇蝎女人,这不啻于是要了她的命。      应紫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同情她吗?”肖一墨戏谑地问。   应紫摇了摇头:“她机关算尽得了这样的下场,真的是活该。我只是替孙老师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肖一墨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我怎么了?”应紫莫名其妙,“说错什么话了吗?”   “还叫孙老师?”肖一墨扬了扬眉,不满地道,“该改口了吧?”   应紫这才恍然大悟。   她叫了一年多的“孙老师”,是时候改口叫“妈”了。      派对现场其乐融融,吃得差不多了的朋友们早就发现这两位主人不见了,现在一看到他们俩重新出现,纷纷逼问是去哪里恩爱了,气氛再度热烈了起来。      肖一墨被灌了两杯酒,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了,索性顺水推舟地靠在应紫的肩头,一脸醉意地送客。      卫时年一整个派对都被那位杜美妮缠着,偏偏聊了几句以后他才知道,这位杜美妮的父亲居然就是他现在在拍的那部电影的投资商之一,以前还一起吃过饭,算是有点交情,再加上这边肖一墨和应紫的面子在,他也不能对这么一个小姑娘疾言厉色,只好一直忍到了派对结束。      出门和应紫道别,他如释重负,刚要上他的保姆车,杜美妮“哧溜”一下就率先上了车,很自来熟地道:“时年哥,我还要向你请教一下唱歌技巧呢,走走走,我知道一个很好的OK厅,里面的设备超级棒的。”   “好好学……”肖一墨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车子开走了。   肖一墨很满意。   多给卫时年创造点桃花的机会,早点把这个心腹大患彻底解决了,这才是他开这次派对的主因。   要不然,谁爱折腾这劳什子的派对来打扰他和应紫的二人世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反派,完结倒计时啦。 番外有啥想看的吗?小仙女们说说,如果我有兴趣就写。 *本章随机红包50个。 第79章 姹紫嫣红(十一)      把宾客都送走了, 应紫这才扶着肖一墨上了司机的车。   回到倪山花园已经九点多了, 应紫怕肖一墨喝醉了难受, 把他扶到了沙发上躺好,自己去厨房里煮醒酒茶。等她忙完端着醒酒茶出来一看,肖一墨已经靠在沙发上睁开了眼。      “好点了吗?”应紫把碗递到了他嘴边一点一点地喂他。   肖一墨很享受, 就着她的手把整碗茶都喝得一干二净。他原本就只是几分酒意装醉而已,这下更是精神了起来,在应紫脸上亲了一口, 随手从桌案上抽出了一套文件袋来, 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给你看一份东西。”      应紫有点纳闷,打开一看, 是两叠资料,上面的一叠很熟悉, 是两个人以前签的协议,结婚协议、离婚协议书、婚前财产公证书、财产分割协议书等等。      往事不由自主地浮上脑海,也是在这个地方, 也是这个男人, 肖一墨一脸淡漠地让律师一一解释了这些文书条款,她当时听得云里雾里,秉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今天肖一墨拿出来,这是准备干什么?   她有点狐疑。      肖一墨从她手上接过文件, 把这些协议都扯成了两半,抱怨道:“我看着这些东西就脑袋疼, 早就想撕了,可律师其他文件没弄好,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应紫愣了一下,拿起另一叠文件一看,是一些股权转让书。“这是干什么?”她哭笑不得,“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要掌管你的财产吗?”      “当然不是,”肖一墨轻描淡写地道,“是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和你分享,我的资产最多的就是股权,包括墨色投资和华智科技,小紫,”他顿了顿,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柔情蜜意,“以后我们俩的一切都是彼此的,再也不分你我了,你也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好啊,”应紫小声道,“原来你是要用这些把我绑住……”   “对,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再也跑不了。”肖一墨轻声道。      应紫偏了偏脑袋,一脸的沉思:“那怎么办,要是我以后不喜欢你了跑了,你岂不是人财两空了?”   “你会不喜欢我吗?”肖一墨凝视着她。   “说不定哦。”应紫俏皮地扬高了声调。      唇被吻住了,口腔被里里外外扫荡了个遍,一股酒意夹杂着男性的气息,瞬间便充斥在应紫的气息间,缠绕不去。      “那我就亲你,亲到你重新喜欢我为止,你看怎么样?”肖一墨挑逗着咬住了她的耳垂,哑声问,“要是亲你还不够,那我只好牺牲一下,努力为你服务……”   温热的唇齿开始啃噬她的耳骨,眼看着热情又要被点燃了,应紫慌忙投降:“够了够了,我喜欢你还不行嘛……别……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肖一墨的动作顿住了,遗憾地舔了舔唇。   礼物要紧,别的,暂时放一放吧。      应紫拉着他到了视听室,钢琴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琴谱,肖一墨认得,就是那张应紫以前和卫时年一起手写的。   他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努力装着不在意的模样,让自己的视线从那张歌谱上挪开。      应紫拉了他坐在琴凳上,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钢琴声响了起来,弹出了一连串流水般的琶音。      “白衬衫、黑板鞋,风中奔跑的墨色少年。   公主裙、蕾丝边,仰望星空的傻傻女孩。   寻找,努力寻找。   拥抱,尽情拥抱。   啦啦啦,钢笔画出了我的颜色,   啦啦啦,琴声弹出了爱的清澈。   墨色,一点又一点的墨色,映成眼底姹紫嫣红的恋恋不舍。”   ……      清澈到几近透明的歌声在房间中响起,濯洗着耳膜。   肖一墨屏息听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一看,上面原本是片段的音符和歌词已经被修改过了,又加上了前奏和尾声,是一首完整的歌曲了。      随着行云流水的尾奏,歌曲戛然而止,应紫朝着他盈盈一笑:“好听吗?”   “好听。”肖一墨小心翼翼地把歌谱从琴架上拿了下来,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      “这是我十五岁时候第一次写的几句旋律,我很后面才发现里面有你公司的名字,这两年来,我一直想把它改成一首歌,却总是因为想你没有心情而放弃,前阵子我终于有了灵感,一气呵成,把它重新改成了一首属于我们俩的歌,”应紫轻声道,“生日快乐,一墨。”      肖一墨心花怒放。   这下卫时年没法在他面前吹嘘了吧?应紫年少时创作的第一次,也是属于他的了。   那时候他们俩虽然没有相识,却冥冥之中在歌词中有了牵扯,说明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他在应紫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思忖了片刻又道:“所以,这首歌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可以全权处理它,对吗?”   应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对。”      应紫不知道肖一墨要去干什么,在他的要求下,配合着录了个小视频。视频里,应紫出现了一个背影,坐在钢琴唱着这首歌的最后一句,肖一墨也努力学了几遍,在音频里作为和声出现。   录完以后,肖一墨继续厚着脸皮要求生日福利,把应紫从头到脚、耐心细致地吃了两遍。      第二天早上醒来,应紫腰酸背痛,赖在床上不想动了。   肖一墨却精神抖擞,一醒来就抓起床头柜的手机刷了一下微博,然后显然心情非常愉悦,亲了一下应紫的额头:“乖,不想动就别动了,我帮你去买早点。”      他出去了,应紫觉得有点奇怪,也打开了微博。   这一开吓了一跳,微博私信跳出了几千条消息,还有数以万计的艾特。   她昨天没发博啊,不应该有这样的盛况啊。      应紫被上次的爆料已经吓得有点心理阴影了,深怕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深吸了两口气才点开了主页,这才发现这样的盛况居然是因为肖一墨发了两条博。      置顶微博换了,原来那条被昨晚的小视频取代了:[独一无二的歌,独一无二的我们。@姹紫嫣红][墨色.mp4]      而微博的第一条,则是肖一墨转发的生日派对花絮,以前采访过肖一墨的那个时尚杂志主编唐梓恬发了几张照片,专业的摄影师到底抓拍得不同凡响,取景、构图、色彩都非常好,尤其是一张肖一墨和应紫两人在台上互喂七色花蛋糕的图片,男的清傲矜贵,女的娇怯温柔,双目对视间情意绵绵,实在是太养眼了。      当然,生日派对现场的华贵、气派,也给了网友们视觉上的冲击。   [第一次醒悟过来,我的女神嫁的是个有钱人。]   [哦天,忽然萌到了,这位肖某人好像和小紫儿也蛮有CP感的啊。]   [这是女神为他写的歌吗?好好听啊,嫉妒肖一墨。]   [新歌哪里可以听?]   [我宣布,今天我正式成为了纸墨CP的粉丝。]   ……      纸墨CP的那条回复,被肖一墨点赞了。   问“新歌哪里可以听”的那一条,被肖一墨回复了:只有我能听。   短短的五个字,透露出了这位博主自得、矜持、炫耀……等等的复杂情绪,引来粉丝们一个个在底下跟帖,一溜儿的“卧槽”。      紧接着,目光如炬的网友们耳朵也一样的灵敏,从小视频里听出了肖一墨的声音,纷纷表示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心酸;细心的网友还发现了肖一墨的歌声好像没什么高低起伏,对此议论纷纷。      [这是故意唱成这样的吧,听起来有种特殊的效果。]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肖一墨五音不全啊?他好像蛮努力在找调子了。]   [我天,唱歌巨好听的小仙女和五音不全的霸气总裁,这对CP太萌了,我磕了!]   ……      等肖一墨买了早点回来,“纸墨CP我磕了”居然上了热搜。   肖一墨的嘴角,一早上都是扬起来的,走路都带着飘,偏偏还要硬忍着得意,故作谦虚地赞扬网友,“总算有点眼光了。”      应紫忍不住扶额。   怪不得昨天的生日派对,肖一墨还叫来了时尚杂志的主编,原来伏笔埋在这里呢。   男人们有的时候也真是挺幼稚的。      周六的时光过得分外悠闲,两人一起腻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时生鲜超市送来了鲜疏和海鲜,应紫亲自下厨,肖一墨打下手,做了一顿午餐。      吃完午饭,门铃响了,婚庆公司的人登门商讨婚礼的策划,带来了一大叠的资料,一张张地翻给他们俩看。   浪漫的海岛婚礼、神秘的古堡婚礼,还有猎奇的海底婚礼、空中婚礼等等,五花八门。      应紫有点头疼。   她真的觉得这些婚礼耗时又费钱,有这个时间和金钱,还不如亲自去做点公益来得有意义。不过,既然肖一墨坚持,她也不好太固执,只好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陪着看,最后指了指那个古堡:“要么这个?”      肖一墨怔了一下,盯着那古堡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闪过些什么。   “叮”的一声,手机提醒他有新邮件。   他心不在焉地打开来一看,忽然笑了。   “什么事啊?”应紫好奇地问。   “巧了,我们老朋友的邮件,猜猜是谁。”肖一墨一脸神秘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心机boy。 肖一墨:作者亲妈不作为,只好亲自上了。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鸢尾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30 23:56:31 第80章 姹紫嫣红(十二)      这位老朋友就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史密斯先生。      距离上次他来际安市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而肖一墨这里一直没有动静, 这让他非常困惑, 不得不发了邮件过来询问:亲爱的肖先生,古堡的继承马上就要到最后期限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取得小紫父母的同意呢?你和小紫什么时候打算过来?      这封邮件来得太及时了, 肖一墨几乎已经把这座古堡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这封邮件,他可能连遗嘱到期都要忘了。      古堡位于M国的西海岸, 绵延的海岸线风景瑰丽, 有紫色的沙滩、有茂密的丛林、有飞瀑和悬崖,还有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小镇, 而这座名为温彻斯的古堡就坐落在景色最美的国家公园景区附近,距离西海岸最繁华的城市温迪市仅两百多公里, 面朝大海、背靠山脉,可以同时享受无敌海景和绿色氧吧。      在温迪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刚好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肖一墨谢绝了史密斯先生的接机, 让岑宁安排了车,直接开往了温彻斯古堡。      这一条公路是M国知名的自驾游圣地,马路的一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而另一边的景色各异,应紫坐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      太美了。   几乎是原生态的美景,马路上偶尔有野生动物慢悠悠地走过, 海滩上还可以看到躺在岩石上慵懒休憩的海豹。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应紫毫不厌倦地趴在窗户上看了一路,中途还在几个景点停下来拍了几张照。      最后,车子拐进了一条小道,开了大概十来分钟,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雕花铁门面前,里面的警卫过来核对了姓名,这才把门打开了,躬身请他们入内。      下了车,一座漂亮的古堡呈现在应紫的眼前,精雕的灰色岩石彰显着它年代的古老,巴洛克建筑风格展示着它高贵的身份。      古堡前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的大小;围着古堡的绿化错落有致,绿色中夹杂着金色和黄色,仿佛点点火焰跳动,为这静谧的古堡带来了一丝丝的生气。      两人手拉着手往前走去,正门前,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男人穿着三件套的燕尾服,领着一队人恭候着,一见到肖一墨,神情激动地上了两步:“小少爷,我……你终于回来了!”   “田叔,这几年辛苦你了。”肖一墨也有些感慨。      “不辛苦不辛苦,”田叔抹了一下眼角,不好意思地道,“看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情绪化,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太太应紫,”肖一墨介绍道,“小紫,这是我二叔的管家田叔,这些年,他从小就跟着我二叔从国内到了这里,我二叔走了以后都是他在管理着古堡。”   田叔更激动了:“小夫人你好,我可一直盼着这一天,这可太好了,我们都可以不用离开这座古堡了。”      应紫赶紧点头致意。   田叔把人请进了客厅,奉上了欢迎的水果和红茶,大家聊了几句,田叔就把他们带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里:“小少爷,你们旅途劳累了,好好休息,有事情尽管吩咐我们。”      主卧也是欧式风情的,圆顶、帷幔,骨子里透着一股贵族风情。应紫在国内很少见到这种装修风格的,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二叔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我二叔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吧,”肖一墨感慨道,“他年轻的时候刚好战乱,决定到M国为肖家开辟一条说不定永远都用不着的后路。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在这里打下了一片天地,可惜,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所以,他的遗产很大一部分都捐给了慈善组织,唯独这座古堡留给了我。”      应紫有点纳闷:“他为什么没有结婚?”   “年轻的时候他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惜,那个女孩死了。”肖一墨轻叹了一声。      应紫愣了一下,唏嘘不已。   “他对我和我妈都很好,我爸妈闹离婚的时候我想不开离家出走,也是他把我找到的,当时他抱着我劝了我很多话,我听不进去,现在想想,都挺有道理的。”肖一墨回忆着,“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已经有四年多了,当时他病危我过来陪他,他挺高兴的,说是终于可以去见他的女孩了。”      他的神情有点感伤,似乎回想起了那段亲人诀别的日子;应紫抱住了他,以示安慰。   “他那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他怕我跟我爸太像,又傲又倔,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肖一墨长出了一口气,庆幸地摸了摸应紫的头发,“幸好,我遇见了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      第二天,史密斯先生从温迪市赶过来了。   故人相见分外亲热,史密斯先生和应紫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礼:“哦天哪,两年多没见了,小紫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史密斯先生,”应紫笑着道,刚想也夸奖史密斯先生几句,却猛然发现,史密斯先生的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她不安地问,“你这是……生病了吗?”   “没什么,心脏出了点问题,身体大不如前了,”史密斯感慨道,“有心想再去一趟际安市完成老友的最终嘱托,却一直有心无力,幸好,你们来了。”      应紫有点难过:“对不起,让你为我们担心了。”   史密斯笑着道:“这是生老病死的必然趋势,不用替我难过。来,我们进去说话吧。”      一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到了里面。   史密斯先生问了他们这两年来的近况,肖一墨略去了两人“离婚”的细节,其余的都一一坦诚地交代了。“那时候我们闹了矛盾,分居了一段时间,当时我以为和这栋古堡没有缘分了,就没有来打扰你。”      “那现在呢?”史密斯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   肖一墨揽住了应紫的肩膀,颇有几分得色:“现在当然是重归于好了。”   史密斯先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肖一墨敛了笑意,正色道:“史密斯先生,我已经取得了应紫父母的同意,二叔说的‘幸福的婚姻’,我也已经真切地体会到了。这次我过来,其实并不是对继承古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我只是想过来谢谢你、谢谢二叔,是你们和这座古堡让我和应紫结缘,更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      史密斯先生略略动容,定定地看着他,良久,长吁了一口气。   “很好,非常好,”他拍了拍肖一墨的肩膀,“我终于完成了艾瑞克的嘱托了,以后也可以欣慰地去底下见他,告诉他,他最挂心的侄子和他一样,有了一生钟爱的枕边人,来,我把文件都带来了。”      他朝着助手招了招手,助手递上了一大叠的法律文书。   肖一墨愣住了:“这么快?你不需要确认一下吗?和小紫的父母通个视频?或者等我们办过婚礼之后再决定?”      史密斯先生看着他笑了:“年轻人,我已经活了快七十年了,你和你的妻子是不是相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以前你和小紫虽然很好,但小紫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要看你,有种深怕说错做错的感觉,有点怕你;可现在,你们俩的相处非常自然亲昵,感情比起我以前见到的时候更加浓烈,我没有必要再向小紫的父母求证了。最重要的是,这近两年的时间,你和小紫分居,却没有用另外的方法来取得这古堡的继承权,你让我相信,对于你来说,小紫比古堡更加重要,我还有什么理由对你和小紫的关系持有怀疑呢?”   “史密斯先生,你看得太通透了,”肖一墨十分动容,诚恳地致谢,“谢谢你的信任。”      史密斯先生的效率很高,所有的文件都已经备好,只等肖一墨签字生效后递交到专门的政府部门更改产权归属。而肖一墨早已准备好的婚庆团队也在同一时间从际安赶了过来,准备两个人的古堡婚礼。      这座沉寂了数年的古堡,终于在婚庆团队的妙手下,恢复了勃勃生机。   洋桔梗、洋兰、紫绣球……各种各样的花成了紫色的海洋,在白玫瑰和白绣球的点缀下,把古堡装扮成了一座浪漫神秘的所在;而穿着婚纱的应紫,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成为了最美的新娘。      婚礼十分盛大,仪式却非常简洁,在各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应凯和应紫一起沿着花道步入了古堡,把应紫交给了等在那里的肖一墨。      “一墨,我的宝贝,今天交给你了,”应凯的心情十分复杂,满脸的舍不得,“要好好对她。”   “爸,你放心。”肖一墨握住了应紫的手,郑重地道。      神圣而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两人一起步入了鲜花铺就的拱门,一起走向了未来的新生活。   宣誓、交换戒指、拥吻后,全场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接下来就是答谢婚宴,自助酒宴就设在古堡外的草坪上,气氛轻松自在。应紫和肖一墨手牵着手,和伴郎伴娘一起一一上前敬酒,表示感谢。      虽然没有像国内婚礼一样的闹场,不过,这么多人都敬了一圈下来,也挺累的。这边礼节都到得差不多了,应紫就在伴娘的陪伴下,去了休息室换衣服。      为了方便起见,休息室安排在一楼,彭慧慧她们替应紫拎着婚纱的裙摆,一路说笑着进了房间。   换衣服要到靠北边的卫生间,应紫挑了一件浅紫色的晚礼服,让彭慧慧一起进来帮忙。      还没等她站稳呢,窗户被敲了两下,彭慧慧警惕地问:“谁?”   窗户推开了,肖一墨踩着梯子从墙外探出头来,正色道:“我来接我的新娘子。”   彭慧慧不干了:“不行,今天的新娘子是属于我们大家的,你可不能偷偷摸摸带走。”      应紫在她后面掩着嘴直乐。   “慧慧,”吃了软钉子的肖一墨毫不气馁,一脸的诚恳,“听说你是我的铁杆粉,偶像想要剑走偏锋,身为铁杆粉难道不应该鼎力支持吗?”      彭慧慧语塞,肖一墨趁机抓住了应紫的手:“走,我们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应紫吃吃笑着,跃跃欲试地朝彭慧慧挥了挥手:“我走啦。”   “等等!”彭慧慧抓着她的婚纱裙摆有点着急,“这也太不方便了吧。”      应紫把裙摆撩了起来随便往里面一塞,长长的婚纱裙变成了蓬蓬裙。从窗户那里顺着搭的梯子往下爬去,下到最后两格,肖一墨在下面朝她张开了双臂:“快,跳下来。”      在旁边几个伴郎的起哄声中,应紫跳了下去,肖一墨稳稳地接住了她,走了几步就到了前面停着的车里,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逃走的感觉有点刺激。   可想想现场扔下的那一群宾客,应紫后知后觉地担忧了起来:“你爸妈会不会生气?”   “你爸妈会不会生气?”肖一墨反问。   应紫想了想:“不会吧,就算会的话,我撒个娇我爸妈就心软了。”   “那不就行了,难道你觉得我在我爸妈面前的话语权会比你在你爸妈面前小?”肖一墨矜持地道。      也是。   难得任性一回,应紫不去操心这事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起。车子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上,一路开到古堡后那座山的山顶。   下了车一看,应紫不由得呆了呆,山顶被郁郁葱葱的森林包围着的山顶,中间有一块非常开阔的草地,不知名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着,一座白色的帐篷支在左边,而右边则摆放着一套简易的两人桌椅,烛火燃烧着,将他们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装在玻璃容器中的葡萄酒正散发着一股清香,树丛中传来了轻柔的情歌。   远远望去,古堡的屋顶尖在一片红枫中若隐若现;再远一些,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还记得吗?”肖一墨从身后拥住了她,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我以前和你说过,那时候我父母吵架要离婚的时候,我离家出走。”   “跑到了这里吗?”应紫轻声问。   “是,我那时候想着,我妈要离开我了,古堡那么大,却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想呆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肖一墨的声音顿了顿,“幸好,古堡看到了我的孤独,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应紫转过身来,勾住了他的脖颈。   “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会永远陪着你。”她轻声许诺。      肖一墨噙住了她的唇,两个人接了一个绵长而旖旎的吻。   婚纱在夜风中轻拂,两人在音乐中脸贴着脸摇摆。      这一刻,星光、夜色、大海……都是他们的见证,见证了这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静谧婚礼。   在这秋果硕硕的季节,他们收获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从此以后,不管四季更迭,他们的心中,永远都是姹紫嫣红的春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欢庆,感谢自恋臭屁的肖叔叔陪我们度过的这几个月,潜水的妹子们出来冒个泡吧!接下来是快乐的番外时间,计划有两个人的甜蜜生活、一家三口的欢乐时光,如果有时间,写个卫时年的番外。 么么追文的诸位小天使,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