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太撩人》 作者：庄小九 文案： 【轻松小甜文】 助理小律师车佳月，美滋滋地休完半个月年假，回来一看，自己原来的办公桌上，坐着业界第一美女。而她则已经被发配到卫生间门口，在大家的必经之路上，凄凉地站岗…… 她为自己暗暗掬了一把辛酸泪，这是律所呀，不带这么以貌取人的。可是一转身，她就被业界传说中的天才大律师捡走了。 佳月：“老公，你当时是不是暂时性眼底出血，没看见旁边的大美女？” 叶深意味深长：“眼底没出血，但看到某人挺胸而出，差点儿流鼻血是真的。” 洞若观火天才大律师 VS 真材实料咸鱼小助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车佳月，叶深 ┃ 配角：安以诚，刘媛媛 第1章 工作被撬 　　“咦？刘媛媛，你怎么坐我这儿了？”车佳月一边把手里的一大袋土特产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一边诧异地问道。 　　她休了半个月年假，回了一趟老家，今天特意早来半个小时，本来准备打扫一下办公桌重出江湖，没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刘媛媛闻言抬起头来，一双柔媚的美目带着笑意：“佳月，早啊！安老师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吗？我换到这个座位了呀。”她的声音柔和得能拧出水来。 　　车佳月愣了一下：“为什么呀？” 　　刘媛媛举了举手里的几张纸：“佳月，对不起哦，现在我忙着给安老师准备一份复议申请书。这件事，你还是去问他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车佳月听了这话心头一沉。难道自己休假前跟安以诚说好的助理之位被刘媛媛撬了？这刘媛媛号称G市律师圈第一美女，也许是化妆实在需要时间，她平时不到九点不进所，今天这么早来，显然是故意赶在自己前面来占座儿的。 　　不管怎样，这事儿拉着刘媛媛撕没用，还真只能找安以诚才能问清楚。 　　她看了一眼假装忙碌的刘媛媛，强压心头的不爽，用手指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那我就不客气了，中午吃西红柿！” 　　西红柿当然不是三四块钱一斤的西红柿，而是离律所很近的一家价格相当不亲民的意大利餐厅，因为标志是个大大的西红柿，这一带上班的白领就给这家餐厅取了这个十分亲民的绰号。 　　刘媛媛本来正在“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被“西红柿”震得，小手明显地抖了一下，含糊地道：“好呀！” 　　安以诚还没到。车佳月一个人坐在安以诚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亲手给挂上墙去的小白板，有些小小的伤感。 　　她去年从H大法律系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顺利进入永胜律师事务所，把同班同学都羡慕坏了。 　　别看“永胜”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儿小土，但却是G市最大最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几乎包办了G市所有重大的法律事务。 　　永胜的三位高级合伙人，同时也是律所的老板，每人都能称得上是G市律界的一方传说。除了他们，永胜还有高级律师十名，中级律师二十名，初级律师四十名，再加上律师助理，秘书还有其他的支持保障人员，一共有小四百人，可谓兵强马壮。 　　佳月大四就已经过了司法考试，但是需要在律所工作一年以上才能领律师执照，所以刚进来，只能给初级律师当助手。 　　他们五个新人都纷纷找了师傅。她本来想等等看，但两周后，安以诚主动来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助手，她一个新人，也不好挑三拣四，当即点了头。 　　这一年来，她玩命工作，跟着安以诚学到不少，也为安以诚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两人合作算是相当默契。 　　不久前，安以诚力压诸多资历更深的初级律师，爆冷晋升，成为中级律师，里面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中级律师，不但可以拥有独立办公室，还可以找两名初级律师组成小团队。 　　她算了算时间，正好工作满了一年，便立刻递交了律师执照申请，又跟安以诚说好了，等她回来拿到律师执照，就能加入他的小组，继续做他的助手。所以就把座位挪到了安以诚门口。 　　安排好一切，她就美滋滋地去休假了。没想到，人走茶凉，不过半个月，就座位不保，想到这里佳月真觉得有些气闷。 　　“佳月，你来了？你没收到我的消息吗？”突如其来的低沉男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佳月定了定神，平静地看向门口。 　　身材颀长的安以诚拎着黑色的公文包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的身后露出刘媛媛的半张面孔。 　　佳月立刻站了起来：“什么消息？”她一边说，一边从斜挎的一个草绿色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来。 　　手机里果然有一条消息。 　　“佳月，抱歉，仔细斟酌之后，我觉得还是刘媛媛做我的助手更合适。你想做哪位老师的助手，我可以帮你推荐。你还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来找我。笑脸.jpg。” 　　收到时间是8：20分，也就是她刚下地铁，出站的时候，难怪她没听到。 　　佳月深吸一口气，抬头一笑：“不必了！”说完，挺直了腰背，转身傲然走了出去。 　　她一出来，就一眼看见自己的那包土特产已经被刘媛媛挪到了地上。 　　她走过去，一把拎了起来，重重地直接放在刘媛媛的键盘上：“刘媛媛，这里被你占了，我坐哪里？” 　　刘媛媛娇叫一声：“佳月，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这包包刚才放在地上的，多脏啊，你快拿开！” 　　安以诚站在刘媛媛身后，皱了皱眉毛，有些不快地叫道：“小关，你带佳月过去吧！” 　　小关是比她们早进所两年的一个初级男律师，长得五大三粗的，是安以诚的另一个助手，跟佳月也一直合作得不错。 　　小关忙上前来拎起那包东西：“来，佳月，我带你过去！” 　　车佳月冷冷地瞟了安以诚一眼：“刘媛媛，原来你也知道讲卫生啊？那你还把我的东西往地上放？干干净净的东西，都被你弄脏了！小关老师，我们走！”说完，她昂首跟着小关走了。 　　可是越走，车佳月越觉得不对劲，这是朝着办公室的空气低洼地带走啊。 　　这间办公室大概有三十来个间隔，在办公室的西北角，放着几台激光打印机复印机，一向人来人往不说，最要命的是那里还是男女卫生间的入口处，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一片区域。 　　看着跟卫生间和复印机都只隔了一个过道的座位，佳月觉得这个打击比丢了安以诚的助手这事，还让她觉得心酸。 　　“小关，你知道安老师为什么最后选了刘媛媛吗？”佳月见身边没人，低声问道。 　　小关脚步一顿，左右环视了一眼，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才低声道：“跟你的能力没关系。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佳月傻眼了：“你是说安老师以貌取人？”这是律所诶，有没有搞错？！ 　　小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佳月剪着个樱桃丸子头，脸上一副黑色的胶框大眼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上身穿一件面料有些硬的白色上衣，显得有些臃肿。下身一条黑色长裙挡住了小腿，也是支支楞楞地，最后小关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那个草绿色斜挎帆布包上。 　　“安老师现在是中级律师了，客户级别也跟以前不同，你觉得是带你去见客户有面子，还是带刘媛媛去有面子，这个不难理解吧？不是我说啊，你也别不服气，形象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以后，这形象还是稍微注意点儿吧！” 　　说完，他也不管佳月是不是还在发呆，自顾自地把土特产包包放在摊开的报纸上，探头抓了一大把：“还别说，你们那里的豆干，还真的特别好吃！多谢了！”说完，他走了，留下佳月继续发呆中。 　　办公室很快人就多了起来，来这边打印复印的人不断，免不了跟她闲聊两句，表达一下同情关爱。 　　佳月又尴尬又气闷，反正她手里也没有事，索性躲了出来，溜到大露台上，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死党兼室友林青青打电话，以泄心中之郁愤。 　　佳月倾诉完毕，没想到电话里传来一阵狂笑：“车佳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被男人以貌取人淘汰了！真是笑死我了！性感女神！” 　　“喂，你还是不是我姐们啊！幸灾乐祸的！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奇葩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佳月气得直磨牙。 　　她长得美艳，身材又越级性感火辣，惹些狂蜂浪蝶纠缠不休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在公车地铁上经常被骚扰，苦不堪言，她又没车，为了坐地铁，只好把自己往丑里打扮，连小腿都不敢露。 　　“佳月，不怕，等哪天姐姐有了车，天天送你去上班，把他们的脸都打肿！” 　　佳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才懒得为了打谁的脸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就不信，律所这样的地方，我不靠色相就升不上去了！” 　　她靠在大露台的栏杆上，看向远方。 　　湛蓝的天空下，蜿蜒而去注入东海的波涛滚滚不息，两边林立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的亮光。 　　佳月胸中豪情顿生，她张开双臂，做了个凌风飞扬的动作，大声笑道：“我，车佳月，三年内，一定要成为永胜最年轻的中级律师！” 第2章 打劫西红柿 　　下午三点，佳月领到了盼望一年的律师执业证，是律所办事员统一去司法局领回来的。 　　红红的小本本看上去跟护照本挺像，佳月捏了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头微微酸热，从今天起，她算是成为正式的律师了。 　　“佳月，你也拿到了？”跟她同期进所的陆春波手里拿着几张资料脚步匆忙地朝她走来。 　　“大家都拿到了吧？”佳月抬头，嘴角含笑。 　　陆春波把资料放在复印机上，让机器自动复印着，看着佳月有些欲言又止。 　　佳月一看他就有事：“你不是也在同情我吧？没事儿。换一个老师，还能多学点儿东西。何必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放心，我心情好着呢！” 　　陆春波夸张地一拱手：“拿得起，放得下，大将风范，佩服，佩服！其实是我们几个想今天下班去庆祝一下，可是……刘媛媛也会去，我们怕你……你真没事吧？” 　　同期的三个男生都把刘媛媛当公主一样捧着，毕竟人家不但美，还温柔如水。看来他们大家都商量好了。不叫她不合适，叫她又怕她跟刘媛媛闹起来，大家都尴尬。 　　佳月看了陆春波一眼，有些犹豫。去吧，面对刘媛媛，要说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不去吧，明明是刘媛媛抢了她的职位，凭什么她倒要躲着不能去庆祝？ 　　“我考虑一下吧。几点？在什么地方？”佳月决定三思而后行。 　　“你看群里吧，大家商量商量着办！”陆春波拿起复印好的资料走了。 　　电脑上弹出两条新邮件提醒。佳月一边凝神想着今天到底要不要去聚会，一边点开了邮件。 　　第一条，是人事部门代表公司恭喜去年入职的五位新人全部顺利领到执业证，鼓励大家努力工作，早日成为能够独立办案的律师。 　　第二条，宣布各位刚刚拿到执业证的工作变动情况。五个新人，人人都有了团队，只有她，名字排在最后一名，旁边写了个待定。 　　佳月手指轻动，默默点了窗口右上角的叉叉。安以诚拖到最后一刻才告诉她，真的把她搞得相当被动。 　　手机轻微地震动着，佳月拿起一看，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堆人发来贺电（微信）。 　　“恭喜啊！你以后肯定会超级出色的！”这是小关。 　　“恭喜，恭喜！车律师，需要秘书找我！”这是小秘书秀秀，她帮过她一个小忙。 　　也有消息不灵通人士，刚刚得知她被撬了的消息，来安慰她的。 　　“办公室政治无处不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点。别太难过了。”财务的一位老大姐，今天她刚送了人家一大包豆干。 　　“天呀！！！！！安以诚居然选了刘媛媛！你可是给他的晋升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我都替你郁闷！”这位是安以诚的同期龙律师。 　　佳月轻轻点了点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最火爆的是包律师。“这操作，某人要不要脸了！真够女表的！自己没跟对人，就摘别人种好的桃子。简直就是一个惯三！你也真是的，这么包子，要是我，就好好地撕她一顿！今天下班，我请你吃一顿！” 　　这位包律师比他们早进所一年，也曾经号称所花。当年向她猛献殷勤的男士，现在都围绕在刘媛媛的身边，算是律所看刘媛媛最不顺眼的人了，而且有小道传言，她在暗追安以诚。 　　包律师说的事，佳月也很清楚。 　　刘媛媛一进所就跟着资历最深的朱律师，按理他升级应该是很稳的。 　　可惜这一年来，朱律师工作表现平平，安以诚却在佳月的强力支援下，连续打赢了两个相当棘手的案子，引起了律所高层的注意，最后杀出重围，获得了晋升的机会。 　　朱律师一气之下，跳槽了，扔下了刘媛媛。谁知道，刘媛媛本事大，反手就把佳月的位置给抢了。 　　佳月想了想回复了包律师：“谢谢包姐。改天吧。今天我们几个下班后要去庆祝，刘媛媛也去。我要不去，显得我理亏一样。” 　　包律师秒回：“好的，改天。你当然要去！借酒给她来一顿！你们在什么地方吃啊？” 　　“可能是西红柿！”佳月想了想回道，中午吃饭那事，刘媛媛没主动来找佳月，佳月也没去追。中午没吃成的饭，晚上吃回来。 　　佳月他们五个同期有一个微信群，叫“律政新人王”，取自挺老的一部港剧，也表达了他们这一群新人勃勃的野心。 　　这时大家在群里已经开始高潮了。 　　郑树：“从今天起，请叫我郑律师！” 　　胡东南：“从今往后总算有人给我端茶倒水，干杂活了！美好的日子已经来到！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陆春波：“去哪？去哪？便宜了配不上我的新身份！” 　　佳月：“去西红柿吧！ 媛媛，你说请我去那儿的，今天的份子钱，你替我出哦！”佳月觉得这样正好，刘媛媛不管怎么说都是理亏，请她大吃一顿，这事表面上就抹过去了。 　　“泪.jpg，佳月，你好狠，咱们一个月才4000，我后半个月只能喝风了！”刘媛媛立刻卖惨。 　　“刘媛媛，你还叫穷？我们都只能跟着初级老鸟打下手，你已经抱上安老师的粗大腿了。以后办的案子大不说，提成还高！光请佳月不够意思啊，我们的单你也给买了吧！”陆春波趁火打劫起哄。 　　郑树：“有人买单？那就定了，西红柿没商量！” 　　刘媛媛落荒而逃，潜了。 　　佳月看得直笑。西红柿要是只吃饭，也贵不到哪里去，可是要开几瓶好酒，不醉不归的话，说是“一顿月光”也不夸张！ 　　下午六点，大家陆续到了西红柿。因为临时决定的，他们也才五个人，就没订包房，坐在大厅。 　　佳月和刘媛媛面对面，中间隔着几个男生。几个男生兴高采烈，刘媛媛八面玲珑，佳月全程面带微笑默默吃瓜，只有坐她边上的郑树时不时地跟她说上两句，中间还给她续过几回酒，对她算是比较照顾。 　　一顿饭吃到快十点才散，气氛算是相当亲热开怀，男生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刘媛媛跟佳月的事就这样算了呢，谁知道付账的时候出了问题。 　　刘媛媛双颊绯红，比平时的清秀端庄又多了几分艳色，她眼巴巴地看着佳月，一副可怜相：“佳月，我这个月是真没钱了！下回，下回我一定替你出！今天你自己付了，好不好？” 　　佳月眯了眯眼睛。 　　这不是一顿饭钱的事，刘媛媛不肯请客，等于不承认她抢了佳月的位置，做了对不起佳月的事。 　　佳月冷眼看着刘媛媛，一言不发，气氛一时有点儿僵。 　　陆春波出来打圆场：“刘媛媛，要不我先替你垫上，你有钱还我，你跟佳月的帐就清了！” 　　刘媛媛美眸一转，冲陆春波微微一嗔：“我和佳月哪有什么帐？我好心说要请佳月吃饭，可不是欠了她什么。我现在没钱，佳月，你不会真逼着我借钱请客吧？” 　　佳月暗暗挑了挑眉，正要回答，没想到有人抢了先。 　　郑树舌头有些打结地说道：“刘……媛媛，你不要欺负佳月老、老实。本是同根生，相煎他妈别太急！就几百块钱的事，你少买一瓶香水就有了。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佳月很意外，她还以为郑树挺势力的，没想到人家这么正直。佳月冲他微微一笑，算是表示感谢。 　　“佳月，老郑，你们误会媛媛了。我听说是安老师自己找的媛媛。老郑，说句心里话，要是安老师来找你，你会拒绝？佳月一走半个月，媛媛又正好没了师傅，安老师找她帮忙，合作之后，觉得她比佳月合适，选她做助手，不挺正常的吗？” 　　胡东南是刘媛媛的迷弟，立场决定脑袋，他酒量好，红酒根本醉不倒他，说话还挺有逻辑的。 　　佳月淡淡看他一眼，提起茶壶给郑树满了杯，半调侃地道：“老郑，别为了我生气，也别为了我哭泣！老胡说得对，安老师跟刘媛媛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简直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佳月，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啊！”安以诚的声音意外地响起，几个新人都愣住了，定睛一看，安以诚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桌边。几个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安以诚冲他们点点头，然后一脸不快地看着佳月，显然对佳月的话很不满。 　　“安老师，好巧！您怎么也在这里？您别生气，佳月肯定是心里不舒服，开个玩笑。佳月，这顿饭，你要是也没钱，不如让安老师请算了！”刘媛媛软声软气地劝说道，一边伸手去拉安以诚。看上去却像是挽着安以诚的手臂向佳月示威。 　　安以诚低头看了一眼刘媛媛的小手，没有推开她：“佳月，我跟你说了，你要找老师我可以给你推荐，你表面上说不要，暗地里又一直阴阳怪气地为难媛媛。好，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媛媛而没选你吗？！” 　　佳月闻言猛地昂首挺胸，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胸相毕露。 　　她上前半步，直视着安以诚：“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顿饭钱，是你出还是她出？” 第3章 裁员风波 　　佳月语气平静，脸居然都没有红一下。 　　陆春波很想再叫几声佩服，不过看了看安以诚和刘媛媛的脸色，很聪明地往后退了半步。 　　郑树努力睁了睁不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佳月，明明外貌还是一副宅女样，可是这胸一挺，气势就出来了，居然看上去有几分漂亮。他一定是喝太多了，不然刚才也不会为佳月得罪刘媛媛，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 　　胡东南直皱眉头，有意无意地站到了刘媛媛身边：“车佳月，你要不要这么CHEAP？不就一顿饭钱吗？不依不饶的，有点儿过分了！” 　　佳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安老师不CHEAP？刘媛媛不CHEAP？你不CHEAP？那你们出？” 　　胡东南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脑子一时有点儿绕不过来。他出？凭什么他出？好几百大元呢？ 　　西红柿逼格很高，餐桌间距挺远，墙刷成暗红色，挂着华丽的水晶灯，但整个大厅里光线很暗淡，显得气氛很是高雅。现在他们几个在那里一站，立刻引起了侍者的注意。 　　西装革履的男领班立刻走了过来：“安律师，请问有什么我们可能帮忙的吗？”安以诚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没事儿！安老师要给我们这群菜鸟律师买单！安老师，谢谢了！”佳月立刻笑吟吟地答道。 　　安以诚：“……。” 　　刘媛媛：“……。” 　　陆、郑、胡：“……。” 　　佳月飞快地扫了众人一眼，提起自己的小绿帆布包：“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佳月推开深褐色铜把木门，把自己关在小格子里，抽了张薄薄的马桶纸，坐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都是细汗。 　　她摘下眼镜，捂住脸，轻轻地笑了出来。安以诚和刘媛媛刚才的脸色，可真是一言难尽，呵呵，她今天晚上说不定会笑得失眠。 　　出了洗手间，佳月沿着宽敞的通道往外走，看见有个身材颀长的帅哥潇洒地半低头，依在墙上，抱着手，不知道在等谁。 　　佳月暗暗地羡慕了一下那个被等的，继续大步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车佳月？” 　　佳月诧异地停下脚，循声看去，只觉眼前一亮，心头闪过一句话：玉树琪花，晃然夺目。 　　男子大约三十上下，面白眉浓，目若点漆，剪着硬朗的莫西干发型，中间却并没有用发胶微微抓起，这让他看上去，精干中透出些文秀。 　　帅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佳月。 　　佳月看了看左右，确定并没有重名的可能：“你叫我？” 　　佳月连声音都是飘的。 　　男子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深。” 　　佳月强作镇定地伸手跟他握了握，差点儿没尖叫出来：“叶老师好！” 　　叶深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尾：“你认识我？” 　　佳月两眼冒着星星，坚定地点了点头：“偶像！” 　　叶深还真是谦虚。他这个天才，曾经的全国十大青年律师，在G市律政界，有谁不知？有谁不晓？ 　　据传，他拥有卓绝的观察力和分析力。在多个案件中，都是对手辛辛苦苦找到一堆证据，到了法庭上，被他洞若观火的眼力一审，反而变成了决定性的败诉证据。 　　他在做实习律师时，就已经崭露头角。第一次独立办案，就一天之内独挑八庭连胜，一举成名。更要命的是，这样的天才，还长得翩翩公子，风采夺目。 　　佳月大三的时候，叶深到H大做过讲座，当时佳月是下面乌泱泱的迷妹之一。 　　那之后，奇怪地，他就像一颗流星消失在天际。但在G市，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有人说他去了哈佛进修；有人说他只是去环游世界；也有人说，其实他只是跳槽了去了外地；还有不怀好意的人说，他其实是进去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没想到两年后，她会在卫生间的通道上遇见他，还被主动搭话。 　　“刚才表现不错。一个律师，要连自己都捍卫不了，还怎么捍卫客户？”叶深微微一笑。 　　佳月：“……”被偶像表扬了，她该怎么表现？ 　　“叶老师，刚才都听到了？”佳月一边晕晕然，一边嘴皮子依然HOLD住了，没哆嗦。 　　叶深一笑，伸出右手食指，碰了碰自己的耳廓：“嗯，坐得不远。” 　　有人路过，佳月往叶深身边让了让，但很小心地保持了一尺以上的距离。 　　叶深的嘴角微弯，突然道：“你现在缺个老师？” 　　佳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叶深沉默片刻，淡淡地看着佳月：“我现在缺个徒弟。” 　　佳月脑子瞬间当机黑屏，叶帅哥的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她呆了几秒，毅然道：“嗯！叶老师，我……明天就去辞职！” 　　叶深低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她的丸子头：“等着，别急！” 　　然后，叶深居然就这样走了。 　　走道空荡荡，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灯光把佳月的身影投射到深咖啡色的墙面上，佳月有些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好梦。 　　回家后，她跟林青青聊到半夜，可唯独见到叶深，叶深要收她为徒的事，她只字未提。佳月隐隐觉得，叶深跟她的约定，是只属于她和他的秘密，他让她等着，她就耐心地等着。 　　转眼一周过去了，叶深并没有联系佳月。而律所却突然开始流传一条消息，相当让人心焦。 　　一开始，说是可能管理层会发生一些变动。大家倒没有太在意，毕竟律师们跟律所的关系相对松散，只要有案子在手，谁来当老板，关系不大。 　　可是紧接着，风向就变了。说这次换老板，会直接影响律所的结构，还可能搞大重组。这个消息一出，大家都炸了。 　　所谓重组，不过是裁员的好听说法。 　　作为G市最大的律所，永胜人多势众的同时，也有一些人能力不足，全靠永胜的牌子过日子。 　　到了周四，人事发了一条消息，更是让这种紧张情绪升到了顶点。人事说周五将有重大消息宣布，让全员到律所。 　　周五上午，大家都无心工作，到处都在传，这次硬指标，要裁掉10%的人。 　　佳月一下就觉察到了氛围的变化。大家出入卫生间，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好象要跟她永别了一样。 　　佳月默默地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继续埋头整理堆积如山的打印复印资料。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佳月自己给自己找的“工作”。 　　律所的文件动辄成百上千页，还一式好几份。佳月坐得近，就主动帮大家看着什么时候印完，缺纸了，及时添。后来捎带手地帮人整理好，再打电话让人来取。几天下来，大家都很自然的托她帮忙，搞得她还挺忙的。 　　眼看快到中午了，郑树，陆春波和胡东南好象约好了一样，都溜了过来，凑到了一起。 　　“看来就是今天了！三个大佬都来了！关在会议室呢！”郑树眼神复杂地看着佳月。 　　三个大佬当然不会坐班。佳月进来一年多了，也只在年底公司的大会上见过。现在才九月，不是有重大事情发生，不可能三大佬一起出现。 　　“听说裁人的时候，人事前脚宣布，后脚保安就来送人出门。说是怕谁偷了客户资料，造成损失！”陆春波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几个人正议论纷纷，刘媛媛拿着一叠资料，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一身Vetta的酒红套装，显得她格外地美丽高雅。 　　她看到郑树他们，显然没觉得意外，反而直接走到佳月的桌前，声音不高不低地：“佳月，听说今天就公布裁员结果了。你现在赶紧去给安老师认个错，说不定他心一软，帮你说几句好话，你就没事了！” 　　郑树和陆春波对视一眼，心说，刘媛媛这明显是想趁佳月走之前，再狠狠地踩上几脚啊！真是有点太狠了。不过，从西红柿事件来看，佳月也不是软柿子。 　　胡东南却热情地上前：“媛媛，你来了。佳月，你看，媛媛真是善良大度，一点都不跟你计较。你就去认个错吧！不然你真被裁了，还不是你自己倒霉？” 　　佳月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都懒得站起来：“我没错，去认什么错？我骨头可没那么贱！” 　　郑树和陆春波不约而同倒退半步。好家伙，车佳月这战斗力，看来刘媛媛又要自讨苦吃。 　　刘媛媛被噎得无言以对，粉脸胀得通红：“你……骂谁贱呢？！” 　　佳月被她的“回击”雷到了。这口才，看来刘媛媛将来上不了庭，只能做非诉律师了。 　　“裁员？谁说要裁员？你们这些新人，不好好上班，扎堆聊什么闲天？要裁，把你们全给裁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所有人都被的吼吓了一跳。佳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一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白发红脸，肩宽肚圆，正是律所的三大佬之一，文律师。他身后，还跟着些什么人，佳月一个也看不清了，因为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让她根本移不开视线。 　　“你们都来见见，叶深，叶律师，从今天起，加入律所，是咱们的第四位合伙人！” 第4章 弃暗投明 　　现场一片沉默。 　　刘媛媛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本来就绯红的面孔，瞬间蒙上了一层艳丽的光彩。 　　她语气激动地上前半步：“叶老师，我叫刘媛媛，恭喜！太高兴您加入永胜了！” 　　陆春波呆愣之后，嚷道：“叶老师，我是陆春波，请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哦，恭喜您了！” 　　郑树也着急忙慌地道：“叶老师这么年轻！太牛了！”一想旁边几位大佬年纪可不小了：“哦，我不是说其他大佬，哦，不老师，不牛，你们都太牛了！” 　　说完，郑树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在各位大佬面前，这么语无伦次，自己在永胜的前途堪虞啊？ 　　不过，佳月比他还反应慢半拍呢，他安慰了一下自己，扯了佳月一把。 　　佳月回过神来，一股暖意从心底涌到眼眶，原来叶深说“等着，不急”，是这个意思。 　　“我叫车佳月，叶老师好！各位老师好！” 　　叶深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小叶，吃饭去吧！要熟悉地盘，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有，选助手的事，回头跟人事的公告一起发，下周再办也不急。” 　　这个角落，已经是这间办公室的尽头了。开了一上午的会，文律师觉得饿了。 　　佳月听到“选助手”，心“倏”地一下吊得老高。叶深是合伙人的话，初级律师怕是没有资格当他的助手。 　　刘媛媛闻言，美目一闪，立刻欲说还休地看向叶深。 　　可惜，叶深的目光扫过她，半点没有停顿，直接落在佳月的脸上。 　　他微微偏了头，对文律师说：“刚才听这小姑娘口才不错，她现在跟谁呢？我可不想跟别人抢徒弟。” 　　佳月一颗心瞬间落地。她不自觉地挺胸而出：“叶老师，我刚刚拿到红本，还没有找到老师。” 　　“才初级，资历太浅了，你的助手，至少要个中级吧？”文律师反对道。 　　叶深轻轻摸了摸鼻子，拥住文律师的肩膀：“一张白纸好调/教，用起来更顺手。就她了，吃饭去，我请客。”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佳月这是律所版的因祸得福，亡羊补牢，鱼跳龙门？这运气好得，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刘媛媛一低头，藏住了不甘心的眼神。 　　一群大佬嘻嘻哈哈，转身往外走。 　　佳月这才注意到，安以诚居然也跟在后面。佳月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安以诚目光有些怨毒地回瞪佳月，小声地道：“佳月，你是律师，不是泼妇，骂人贱，可算不上什么好口才。” 　　佳月看了看还没走远的大佬们，忍了忍。她刚刚当上叶深的助手，可不想当着大佬的面，跟个中级律师吵架，让他为难。 　　“车佳月，你还在磨蹭什么？怎么不跟过来？”叶深的声音传来。 　　佳月一愣，旋即喜得眉飞色舞。她靠上叶深这棵大树，居然立刻就有机会跟大佬们共进午餐！ 　　无礼安以诚那难看的脸色，佳月飞快地拎起自己的小绿帆布包，笑容可掬地道：“安老师，请让一让，叶老师叫我呢！”仗势欺人，这种苏爽感，还真挺过瘾的。 　　点完菜，叶深让佳月跟各位大佬打招呼。 　　佳月第一次跟大佬们私下接触，心里紧张得很，双腿并得紧紧地。 　　文律师：“有小叶护着你，别怕。我们这堆老朽都怕他呢！” 　　叶深微笑着旁观，一言不发。 　　佳月鞠躬九十度：“文老师好！” 　　文律师可是G市律协会长，在律所三大佬中，排名第一。 　　张律师：“小叶单身好啊，找个小姑娘做助手，也没人管！” 　　张律师虽然是刑法专家，经常跟穷凶极恶之人打交道，可偏偏传说是个妻管严，他的团队，据说连笔都是公的。 　　故意推了推自己的大黑框眼镜，佳月又来了个九十度：“张老师好！叶老师，请尽管把我当男生用！” 　　白律师主打企业非诉业务，平时主管律所事务多一些，他看了看佳月：“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以前跟安以诚的？” 　　这个小姑娘，他有印象，打扮少有的脱离时代。之前安以诚成功处理了一桩企业法人案，开会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在一边，总能及时递上各种资料，还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口表扬过。 　　佳月有些尴尬，这要怎么解释，安以诚为什么不要她了？以貌取人，毕竟只是道听途说。又不能骗大佬，说是自己主动不干的，不合逻辑。 　　“以前确实是跟安老师的。”佳月决定含糊一下，但愿白律师不追根究底。 　　“那你现在算是弃暗投明了！快给各位老师倒酒，以后有什么问题，我要不在，直接去找在座的各位！”叶深总算开了口。 　　弃暗投明？佳月觉得这个词，用得相当准确。她立刻狗腿地抢了服务员的活儿。中午饭，几个人只开了一瓶红酒，意思意思。 　　白律师见状，觉得自己刚才提安以诚的茬，有点儿扫兴了。端起酒，喝了一口，找补了一下：“以前，我看小姑娘就挺机灵的！” 　　叶深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嗯，安以诚那眼光，太差！” 　　佳月这顿饭，就没怎么吃。她一边眼明手快地照顾各位老师，以实际行动证明，安以诚眼光太差；一边，尖着耳朵听各位大佬闲聊天，逐渐拼凑出了前因后果。 　　叶深这次回归G市，本来是准备挑旗子单干的。几位大佬得到这个消息，聚众一商量，与其以后让永胜在法庭上跟叶深对战，拼个你死我活，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把他划拉到永胜来。 　　本来几位还想讨价还价，给他个高级律师的位置。可一打听，别家，包括万年老二锦成，都是直接以合伙人的条件邀请叶深加盟。 　　为了不让叶深被对手抢去，几位终于作出了这个有些无奈，但暂时看来是双赢的决定。 　　好在叶深也没有拿大，并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他不但劝阻了他们准备借机裁员的行动，还明确表示，暂时不准备搞自己的团队，只帮他们处理一些难度比较大的案子。 　　叶深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律所找个助手，再找个秘书，帮着处理一些杂务。 　　这一举动，直接给几位大佬吃了个安全牌定心丸。拉叶深当合伙人，他们最怕的，就是叶深在律所招兵买马，以后时机成熟了，自己拉人单干。他们几个都已经年近半百，而叶深才刚三十，不甘人后，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刚才文律师说他们这些“老朽”都怕叶深，倒不是假话。 　　佳月偷听得满心激动。哦，叶深在律所这位置，听起来，怎么有点儿特别行动小组组长的意思？她刚领证，就能跟着这样的高手打怪，简直不要太爽歪歪。 　　周六，为了庆祝佳月的高升，佳月和林青青约好了，出门去看场电影，浪一浪。 　　两人看完《敦刻尔克》出来，佳月只觉得两耳轰轰作响，她揉了揉耳朵：“这电影，太吵了！青青，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吃个饭再回去吧！” 　　林青青挽住她的手臂：“反正你请。我想吃南翔小笼包。” 　　佳月有些无语，南翔小笼包？算是清静的地方吗？ 　　电影院在商场顶楼。南翔小笼包在一层，两人不耐烦挤电梯，干脆手挽手坐自动扶梯下去，谋杀了一路的回头率。 　　下到快一层的时候，林青青突然扯了佳月一把：“唉，你看前方那个帅哥，比你家叶深如何？” 　　佳月不以为然地一转头，对面的上行自动扶梯上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颀长，风采耀目，可不就是叶深？！ 第5章 觊觎之心 　　佳月呆愣了一秒，立刻机智地一偏头，瀑布般柔顺的长发瞬间挡住了她的脸。 　　她两丸又黑又亮的眼珠子，左右一轮，飞快地冲林青青使了个眼色，低低道：“别说话。” 　　她跟林青青，从高中起就是死党，两人一起到G市上大学，毕业后又一起留在G市打拼，一向默契。 　　可林青青见她这样，简直好奇死了。明明知道不该再去看叶深，可还是忍不住一下一下盯了叶深好几眼。直到叶深似有意似无意地朝她看了一眼，她才慌张地一缩头。 　　佳月快被她气死了。可又怕再说她，反而引起叶深的注意。 　　佳月自己，一直很自信地站得笔直，没显出半点惊惶失措。 　　她想，别说现在叶深看不到她的脸，就是看得到，以现在的距离和角度，还有她现在这身打扮，叶深再天才，也绝不可能识破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暗暗庆幸，今天出门前，在林青青的威逼下，她久违地好好打扮了一番。 　　她现在身上穿着一件姜黄雪纺收腰连衣裙。单侧边露肩的设计，突显出了她性感的锁骨和雪白莹润的香肩。裙摆上浅浅的小荷叶，在性感中加了一抹可爱清新。搭配一双耐克小白鞋，更显得小腿修长，青春休闲。 　　林青青还嫌她的发型太丑，亲自动手给她接驳成了长发。又让她戴上一对银圆圈耳环，手配一个白色金扣小羊皮包。 　　今天一路走来，她已经谋杀了无数回头率。 　　上下行的移动电梯，交错也不过几分钟，转眼佳月和林青青已经到了一层。佳月自己不敢回头，轻声问林青青：“还看得见吗？” 　　林青青转回头，商场里人来人往，尤其是电梯口，哪里还看得见叶深的身影 　　林青青立刻狠狠地捶了佳月肩膀一下：“刚才那个真是叶深？哇，难怪你对他那么着迷？你现在赚大发了！咦，你刚才躲什么躲呀，就该让他无意中发现你的真面目，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佳月肩头对被她捶得挺痛，忍不住也捶了她两下：“姐姐，你这手有多大力气，你不知道啊！疼死我了！” 　　佳月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把刚才垂到脸侧的长发绕到肩后：“一日为师，终身是父，我对叶老师可是很纯洁的，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那我就放心了，你刚才没看见吧？我可看得很清楚，他手上挽着的那位美女，比你嘛，是差那么一点点儿。可看人家的打扮，手里拎着古驰，肯定是个白富美！你要是不小心一头栽下去了，我还怕你受伤呢！”林青青拉着佳月的胳膊朝南翔包子铺的方向走去，一边嘴里说个不停。 　　佳月的脚步几不可见地停滞了一下，随即又跟上了林青青的步伐：“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她停了停，又说道：“也是，他这个级别的高富帅，没有女朋友才是怪事。不管他的事了，咱们吃包子！吃包子！” 　　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想，叶深今天是在跟女朋友约会吗？应该是去看电影的吧？ 　　这时已经下午七点左右，正是吃晚饭的高峰，包子铺里挤得水泄不通，等位的人高高低低地都排到了店外。 　　佳月一看这阵势就觉得有些头痛，这得等多久呀？ 　　林青青却不管，伸手扯着她就往里面走：“咱们先拿个号！” 　　林青青在前面开路，佳悦跟在后面，很快到了服务台前。 　　“起码要等40分钟？”佳月看着挤挤嚷嚷的人群，忍不住劝道：“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林青青却咽了咽口水。她们已经进了铺子，小笼包夹着臭豆腐的香气简直难以抵抗，现在让她换地方，她怎么可能挪得动脚？ 　　服务员叫道：“58号，古先生两位！” 　　这时，从人堆里挤出两个男青年来，二三十岁，一副理科男的样子。 　　“我们，我们！”两人交上自己的号条，正要往里走，领头的小平头突然停下来问服务员：“我们的桌子，能不能多坐两个人啊？” 　　服务员看了看手中的桌号：“可以，你们要加人？” 　　小平头犹豫了一下，转身挤到佳月边上：“美女，你们，要不要跟我们拼桌？” 　　佳月看了一眼小平头，见他长得居然还不错。 　　小平头极力镇定地看着佳月，语调也相当随便，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学雷锋做好事。可惜，他微微发红的脸色，还是暴露了他那颗闷骚的心。 　　佳月感到有些囧。忍不住想，她要还是一副办公室车佳月打扮，估计就遇不到这样的雷锋了。 　　她客气矜持地一笑，刚要开口拒绝，林青青已经欢快地道：“帅哥，太好了，走走走！你们解救了一只即将饿死的鬼啊！” 　　佳月扯了她一下。林青青低声附耳：“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打扮得这么风骚！”说罢不理佳月，已经挤进店去。 　　佳月：”……“。她无奈地想，自己回去后，一定写一篇：“论被损友出卖的下场”，打印出来，挂到林青青的床头。 　　吃完饭，两位男士有些恋恋不舍，主动提出要付钱，再顺便交换一下微信电话号码什么的。 　　林青青吃饱了，对于两位男士的热情立刻大幅降低。她看了看佳月的眼色，识相地没有在出卖朋友的路上滑得更远。 　　佳月表示很满意。她温柔地一笑：“两位能让我们拼桌，已经很感谢了。我们的，我刚才已经提前付过了。今天很愉快。以后有机会再见哦！” 　　趁着那两位还沉迷在她的微笑中，佳月拉着林青青迅速地溜了。 　　处理这种事，佳月也算是经验丰富了，早就学会了如何善后。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萍水相逢，接受对方一点点帮助也还好，让人家花了钱，哪怕只是一点小钱，佳月觉得，性质就不同了。 　　星期一，佳月神清气爽地到了律所。一坐下，就被同事们的热情吓到了。 　　虽然人事的公告还没有正式出来，但是上个星期五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全所。 　　“佳月，你可真行！这是坐的直升机啊！直接傍上大佬了！”小关头一个凑过来，眼神里满是羡慕。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在大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口才呢？ 　　“厉害！我还替你瞎操心呢！想着把你介绍给我锦成的师兄，你不声不响的直接靠上叶深了！哈哈，有些人要气爆肚皮了吧？” 　　包律师心里其实也有些酸酸的，佳月的好运气实在让人嫉妒。可她同时又很高兴。毕竟听说当时小媛媛也在场，而叶深选了佳月，也算是狠狠打了刘媛媛的脸。 　　财务大姐等众人散了，也走过来悄声道：“恭喜恭喜，佳月，你算是跟对人了！叶律师特意交待的，说给你按中级提成比例算，多的部分从他那部分出。” 　　佳月愣了一下，她们这种小律师，靠着基本工资，真的生活艰难，想不到叶深这么大方。佳月心里喜滋滋的，觉得小关说她”傍上大佬“，用词还蛮准确的。 　　于是她很感动地立刻主动跑去找了行政：“叶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帮他收拾一下吧！” 　　“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们亲自动手啊？你别急，叶律师说了，让把你的桌子安排在他办公室外面。这样，等我们安排好了，就派人去帮你搬东西。还有，你们需要什么办公用品，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不用跑来跑去的。”行政的高主任从所未有的亲切。 　　于是，佳月只好很听话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乖乖地等着了。 　　十一点左右，终于正式发布了人事公告。叶深成为律所第四位大佬，而佳月正式成为他的助理。公告在助理前面还加了”特别“两字，让佳月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特别“。 　　到了下午，行政派了两个壮小伙子过来。 　　佳月那点儿家当，真不够人家动手的。为了不让人家白跑一趟，佳月就只好空手跟在人家后面。她主观上，完全没有半点炫耀之心，但客观上，很拉风地搬家了。 　　可是，佳月喜滋滋地刚到新办公桌前，一抬头，就看见刘媛媛站在叶深的办公室里。 　　佳月的心”忽“地梗了一下。 第6章 见面礼 　　看见刘媛媛纤细的身影站在叶深的办公室桌前，佳月心里好像被细针扎了一下，隐隐担心旧事重演。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安以诚被撬，她可以姿态清高。叶深被撬，她一定会如雷暴跳。 　　佳月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打断他们。可又担心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的小心机太明显？ 　　她无奈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却惊喜地发现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着。 　　她勇气顿生，一咬牙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叫了一声：“叶老师！” 　　“进来！”叶深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带着微微的共鸣声，居然有点播音员的味道。 　　佳月推开沉沉的黑色大门，迅速地走了进去。 　　刘媛媛猛地转头，确认是她之后，仓皇地朝叶深鞠了一个躬，匆匆地跑了。 　　佳月晃眼看去，发现刘媛媛好像双眼微红，脸露委屈，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着刘媛媛慌张而逃的背影，佳月心里好像奏起了欢乐颂。 　　为了不让叶深看出来她在幸灾乐祸，佳月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汇报道：“叶老师，我搬过来了，向您报到。请问，您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叶深身体放松地坐在宽大的褐色办公桌后面，手里玩着一支蓝色的圆珠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佳月，嘴角含笑，半天一言不发。 　　佳月被看得心头发毛，搞不清楚叶深这样看她，是为了自己使的小心眼，还是周六其实认出了她？她不知不觉地捏紧了小拳头。 　　叶深终于低低地笑了出来：“还不错，挺能沉得住气，要是不捏小拳头的话就更好了！” 　　佳月：“……”叶老师果然不放过任何细节。 　　“谢谢叶老师夸奖！请问有什么要我做的吗？”佳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拳头。 　　“有。下班之前，我要你打听出来，刚才刘媛媛来找我，说了什么？我又怎么回答她的？” 　　佳月这回没沉住气，倒退了半步，不知不觉地又捏紧了拳头。 　　这简直是MISSION IMPOSSIBLE！刚才就他们两个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那真是天知地知，他们知了，让她上哪里去打听？ 　　心情有些复杂从叶深的办公室出来，佳月狠狠心直接去找了刘媛媛。 　　他们做律师的，办案子要搞调查。什么样的人都可能遇到。让不愿意开口的人说话是基本功。 　　可是佳月转了一圈，恨不能一格一格地找，连卫生间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刘媛媛的影踪。 　　佳月心里着急，不会是刘媛媛刚才吃了瘪，提前下班回家了吧？要这样的话，她还得回去攻克叶深？那难度系数太大了，佳月默默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 　　“佳月，你怎么了？不舒服？” 　　郑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佳月愁眉苦脸地站在过道里，一副头痛不已的样子。 　　佳月抬头见是他，灵光一闪，自己怎么这么傻。律所里，刘媛媛的两大支持者，一个是安以诚，一个是胡东南。 　　刘媛媛去找叶深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绝对不会想让安以诚知道。那她受了委屈，肯定只能找胡东南求安慰了！ 　　“老郑，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给胡东南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佳月刚才还双眼无神，现在突然神采飞扬。 　　她的眼睛极美，很深的双眼皮，又密又长的睫毛。平时挡在厚厚的眼镜框后面，都被人忽视过去了。 　　现在眼睛中突然透出灵动和光彩，就好像黑暗中，突然点着了光，把她本来的姣好都映照了出来，一览无余。 　　郑树的心好像突然落进了两粒璀璨的星光，瞬间升出了一种让他惊喜，又让他恐惧的情绪。 　　他突然结巴起来：“你……你找他？干……干什么？”发现自己结巴的同时，他猛地红了脸。 　　佳月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尽快找到刘媛媛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郑树情绪上的变化。 　　“我有事要问刘媛媛，我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肯定在一起！” 　　郑树暗暗松了一口气，佳月并不是要找胡东南。 　　他立刻热心地道：“不用打电话，我的手机上能看到胡东南在哪里。”胡东南好酒，怕醉驾，有时候会请他帮忙。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我……我陪你去吧！” 　　佳月没想到，刘媛媛和胡东南居然在大露台上。 　　这时正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还挺大的。佳月觉得刘媛媛怕晒，不会去那里，这才漏掉了。 　　大露台在大楼的东端。从楼道上大露台有一道铁门。 　　佳月隔老远就跟郑树说道：“老郑，不好意思啊，今天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讲哦。我自己去就好了。”她实在不好意思跟郑树说自己想去听墙角。 　　郑树有些不舍，可是见佳月神色郑重，又不好问她找刘媛媛要干嘛，想了想：“那你小心点儿。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刘媛媛……你能避开就避开吧！” 　　佳月心头一暖，之前她一心为安以诚卖命，跟同期接触并不是太多，没想到郑树这人还真不错。 　　佳月冲郑树温柔地一笑：“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郑树脑子一片空白。佳月原来连笑容都这么美？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竟然有些惆怅。 　　佳月回到叶深办公室时，还不到四点。 　　她回来得这么快，连叶深都很意外。他放下手里正在看的资料，抬起一双俊目，满眼询问地看着她。 　　佳月又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刘媛媛和安以诚正在办理一宗出轨离婚案。女方有男方出轨的一张床照，但并没有拍到第三者的面孔。男方坚持说照片中的女子就是自己的老婆。并且说，老婆自己有了第三者，为了逼他离婚，才炮制了伪证。刘媛媛拿来，说想请您帮着看看，能不能看出破绽。” 　　叶深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佳月一见，知道自己的答案对了。 　　她满脸兴奋，连黑眼镜框滑下鼻梁，露出了她秀致的眉毛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眼神热烈，光彩熠熠，不但让她的脸变得生动可爱，更仿佛连办公室严肃的空气都被搅散了。 　　叶深被这样的光照着，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开了眼神，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两口。 　　“您当然没有给她看了。您说，让她去找安以诚。安以诚解决不了，就找安以诚的老师。您还告诫她，第一次，就原谅她不懂规矩，再有下次的话，就全所通告批评。” 　　佳月一边条理分明地说着，一边心里爽得想唱歌。 　　叶深真不愧是她的偶像啊，一眼就看穿了刘媛媛的女表本质，并且毫不留情地设置了预防措施。她决心以后要加倍为他卖命。 　　叶深低下头不说话。 　　佳月忍不住了：“叶老师，我……我能打多少分？” 　　叶深将办公座椅往后滑了半尺，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下拎出一只设计高雅的购物袋来，上面印着MULBERRY的一棵树LOGO。 　　“八十分。” 　　叶深招了招手：“过来！” 　　佳月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心里还在捉摸那二十分丢在了哪里。 　　叶深见她心思完全不购物袋上，有些好笑：“你说得不错，但不全。” 　　佳月有些不服气地睁大了眼睛：“真的？那你们还说了什么？”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有点儿太不客气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叶深没有理她，把购物袋递给她：“给你的！” 　　佳月手一抖，这家的包包动辄上万：“为……为什么啊？” 　　“见面礼！” 　　佳月内心瞬间放飞无数想法……不过最实在的一个是：这大佬的腿抱起来可真是结实啊！ 　　唉，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很没有眼色，拜师礼都没准备一份：“叶老师，我都没准备见面礼，明……明天补，行不行？” 　　叶深俊眉一扬：“谁说的？见面礼，我刚才已经收到了。” 　　佳月一脸懵圈：“？？？？？” 　　叶深坐回椅子上：“你刚刚已经用实力证明了我的眼光。作为老师来说，这份礼，不轻。看看，我的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佳月开心得想转圈，她喜滋滋地打开了包装，然后整个人都懵懵哒了。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Bayswater包包不是经典的黑色，褐色，反而是少见的姜黄色？！ 第7章 看见没？ 　　姜黄色，不正好是那天她穿的裙子颜色吗？佳月突然觉得好纠结，周六那天他到底看到她没有嘛？！ 　　“怎么了？不喜欢？礼品小票在里面，你可以去换。”叶深一脸平静，重新拿起刚才的资料，表示谈话完毕。 　　佳月看了看手里的包包，优雅大方，质感绝佳，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下真的好吗？ 　　“叶老师，我……其实，已经收到您的见面礼了。这个包包太贵了，您、还是送给您女朋友吧。”话一说完，佳月就觉得很囧。自己为什么要提叶深的女朋友？ 　　叶深身份往后微微一靠，态度闲适，嘴角挂笑：“先说说，你收到什么见面礼了？” 　　佳月微微红了脸，虽然有点儿不应该，但她真心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见面礼了。 　　“您当着我的面拒绝了刘媛媛，就是一份大礼。” 　　叶深有些意外，旋即握拳放在嘴边，低低地笑出声来：“嗯，好像很有道理。现在，是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判断出，我有女朋友的？” 　　他的笑声也如从胸膛发出，有着好听的共鸣。 　　佳月却顾不上欣赏，窘得像颗能滴水的樱桃。 　　“周……周六的时候，我……我和朋友在商场看见您，还有您的女朋友了。” 　　佳月的心跳得厉害，连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居然都打结了。她忍不住从眼镜片后面偷偷地看了看叶深。 　　叶深穿着一件白衬衫，并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敞开着，露出性感的喉结。佳月的目光停在了他因为发笑而微微震动的喉结上，到底没有勇气继续往上看。 　　“小律师，请注意逻辑。严格地说来，你和你的朋友看见我和一位适龄女士一起。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是恋人关系。” 　　佳月：“……。” 　　这意思——他并没有女朋友？佳月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到底看见她没有嘛？佳月觉得心底好像有个小猫爪子在挠。 　　她犹豫片刻，觉得这事不搞清楚，自己只怕会一直纠结下去。说穿了，她愿意怎么打扮都是自己，都是她的私事。叶深作为老板也好，老师也好，都管不着吧。 　　她定了定神，态度自然了很多。 　　“叶老师，那个，你不会也看见我了吧？” 　　叶深笑了，指了指包包：“你说呢？不然，我为什么选了这个颜色？” 　　佳月“啊”地叫了一声，她真是惊讶：“怎么可能啊？难道您真是火眼金睛？”跟天才玩捉迷藏，真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叶深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你当时的反应，你觉得正常吗？你朋友提到了我的名字，就算是同名同姓，你也会认真看清楚我的样子吧？结果你呢？赶紧把脸给藏起来了。” 　　佳月立刻懵了。她可没忘记当时林青青是怎么说的：“你家叶深！”叶老师，您不但是火眼金睛，还是顺风耳……佳月没脾气了。 　　她猛地鞠了个躬，抱着包包就想逃。 　　可逃到半路，叶深在后面突然悠悠道：“我把见面礼给你补全了吧。” 　　佳月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这见面礼会不会有点多？ 　　叶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还说你嘴毒。” 　　佳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刘媛媛居然到叶深面前来这样说她？ 　　“然后我说——嘴毒总比心毒好。”叶深说得慢悠悠地。 　　佳月：“……”。 　　这脸打得太直接了！此刻，佳月内心响起的不是欢乐颂……而是英雄交响曲！ 　　当上叶深助理的第一天，佳月觉得简直完美。可惜，有人非要搞事。 　　她下班，刚走出律所，就被人拦住了。 　　“佳月，我有话想跟你谈谈，在律所里不方便，我们去茉莉花吧。”茉莉花是附近的一间茶馆，环境清幽，很方便谈话。 　　佳月站住了脚，看着面前个头不高，一手插兜，脸色不善的胡东南。 　　今天她偷听的时候，可没少听到胡东南说自己的坏话。现在要找她谈话？不管什么话，她都不想听。 　　“老胡，我今天没空，明天也没空。等我哪天有空了，再找你吧！”说完，佳月径直往前走，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胳膊居然被胡东南一把给拽住了。 　　佳月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双黑黑的手，有点儿犯恶心，一边挣脱，一边喝道：“胡东南，你放手！“ 　　这里是律所大门口，她总不能跟胡东南打一架：”你一定要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胡东南左右看了一眼，放开了手。 　　他一脸怒气，唾沫横飞：“车佳月，你架子也太大了！别以为傍上叶深就了不起了！我看他也不过如此。他真有本事，怎么连个助手都没有，还要捡安老师不要的垃圾！” 　　佳月气得想给他一巴掌，又怕脏了手。这胡东南简直有病！不管他是不是受了刘媛媛撺掇，这样说话做事都太让人讨厌了。 　　“胡东南，不是我架子大，是你实在太LOW！至于叶老师，他是天才，出了名的眼神好！不像有的人，眼睛跟瞎子似的，脑子跟傻子似的，被人当枪使，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胡东南被“太LOW”打击到了，愣在那里。 　　佳月接着骂道：“安以诚不选我，我就是垃圾？你的逻辑学是文盲教的吧？！再说，我要是垃圾，你混得比我惨多了，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你还是先学学怎么骂人，再来找我谈话吧！” 　　胡东南被她一阵炮火猛击，有点儿晕头转向，不敢再在大街上自己找骂，只想着赶紧把要说的话说了，可以逃跑：“你……你你，不要以为你有叶深撑腰，就可以欺负媛媛，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胡东南今天下午，听了刘媛媛的哭诉，激起了豪情万丈，立志要保护好善良柔弱的她，所以才自告奋勇要跟佳月谈一谈，警告一下她。 　　佳月简直被他气笑了，她双手环抱，头一扬：“那请你转告她一下，我嘴毒的不怕她心毒的！让她尽管放狗来咬我！我等着！” 　　佳月骂完扬长而去，留下胡东南站在门口，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佳月说的话转告给媛媛女神呢？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又被骂成了狗。 　　可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道：“你叫胡东南？” 　　胡东南抬眼一看，脚下一个踉跄，居然是……叶深！ 　　叶深手提一个黑色公文包，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胡东南有点儿想哭：“叶老师……” 　　叶深好像没有看到他绝望的眼神，自顾自地点点头：“你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叶老师，我……我错了。我只是想骂车佳月！我真的不是说您，真的，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我……不信您去问郑树他们！” 　　胡东南真是欲哭无泪。本来是他们三个之间的事，他干嘛嘴贱，把新来的老板扯进来。人家一个小手指头就能捺死他。 　　叶深闻言，一本正经地道：“你骂佳月了？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可以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可以算是公然；你骂她垃圾，算是侮辱；胡东南，我建议你主动向佳月道歉，寻求和解。” 　　胡东南：“……。” 第8章 水货 　　佳月一下地铁，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旁边的小圈圈中有个3。 　　她点开看了一下，发现居然全是胡东南打来的。 　　佳月心里顿时觉得一阵烦闷，胡东南刚才不狠话都放了，还要打电话追来说？ 　　她长吸了一口气，打了回去：“胡东南，我不喜欢拉黑谁的电话，但我还挺喜欢跟警察叔叔聊天的。” 　　“对、对不起！我、我打电话，是、是想跟你亲口道、歉……”胡东南的声音结结巴巴，有无奈感、有羞耻感，就是没有半个多小时前的嚣张感。 　　佳月愣住了。这才半个小时，刘媛媛的忠心骑士就改弦更张，向她摇白旗求和？一百八十度调头逆行，这不科学啊？一定有原因。 　　“我不接受。这件事我要跟你死磕到底！”佳月心里暗笑，声音却十分严肃。 　　“车佳月！你……你……不要……唉，佳月，看在我们同期的份上，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我刚才就是一时脑抽，对不起，好不好？” 　　“你现在知道我们都是同期了？你刚才怼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们是同期？” 　　佳月心里隐隐地升出些委屈。胡东南刚才做的事，就像篱笆上的钉子，□□了，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佳月，我认错。我错了。你要我怎么样，下跪？打脸？请客？你就直说吧？！”胡东南算是明白了，车佳月就是看起来老实好欺负，可真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兔。更何况，就算她真是个小白兔，她现在的主人，那可是头大灰狼。 　　这么委屈求全？低声下气？胡东南这样子，百分之百是受到了外力才来道歉的了。谁这么耳听八方，明察秋毫？谁又能实力碾压胡东南？佳月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说实话，谁让你来道歉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相当久，久到佳月几乎以为电话信号断了，才听到胡东南不情不愿，哼哼唧唧地说出了一个她预料之中的名字。 　　那名字入耳，佳月的心忽忽悠悠地，明明没有喝酒，可偏偏有一种薄醉微熏的感觉。 　　她晃然地隔空想象了一下……叶深实力碾压胡东南的场面，完全是激光打苍蝇嘛。佳月觉得，自己彻底被这个想象治愈了。 　　回到家，佳月就给叶深写微信：“收到的见面礼太多了，何以为报？笑脸.icon” 　　叶深回得挺快。 　　“当然是卖身投靠。奋斗脸.icon” 　　佳月转身就发了个朋友圈：“五体投地.icon奋斗脸.icon奋斗脸.icon奋斗脸.icon” 　　等她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回来，发现叶深默默地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大早，抱着当奴隶的决心，佳月踏进了叶深的办公室。可是…… 　　“你去人事问问，选一个接电话，做记录，跑腿的秘书。如果所里没有合适的，就外招。”叶深一边吩咐，一边节奏舒缓地敲击着键盘，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文件。 　　今天的叶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显得更加玉树临风，清俊逼人。 　　佳月享完了眼福，想了想，拿出小本本，准备作笔记：“您想要几个候选人？对性别年龄经验有什么要求？什么时候面试？薪酬在什么范围？” 　　叶深头也没抬：“是你招秘书，为什么要来问我？” 　　佳月：“……” 　　律所的秘书大都是共用的。只有高级律师及合伙人才雇佣专属秘书。秘书名义上当然是叶深的，但是叶深的意思也很明确，这是招来给她打下手的。 　　佳月顿时觉得身心舒泰，这才几天啊？她这条卫生间旁的咸鱼，居然也是有小秘的人了。 　　可是，佳月高兴完了，又有些犯愁。她一点看人，招人的经验都没有，不会找个添乱的来吧？ 　　佳月回头就上网猛查了一通，又跟财务老大姐取经，还打电话给自己在小学当校长的父亲报喜兼求教，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写出了一份满意的书面招聘要求。 　　向人事主任提交了申请之后，佳月脚步轻快地出了人事部。 　　一看时间，也该吃中饭了。她想着昨天答应郑树，要请他吃饭的，索性直接去找了他：“中午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郑树有些紧张，不敢直视佳月的眼睛。心里却想，佳月主动要请他吃饭，是不是对他也有点儿那么个意思呢？不然怎么只请他，不请别人？ 　　可惜还没等他高兴地一声答应，就听见有人嚷：“佳月，你不够意思啊！你高升了，怎么只请老郑吃饭？我呢？老胡呢？” 　　陆春波坐得离郑树不远，他刚才远远看见佳月从人事部门出来，又看她直接找了郑树，心思一转，就跟了过来，打断了郑树跟佳月两人世界的YY。 　　佳月当即落落大方地一笑：“一起去啊！你帮我去问老胡，看他要不要去。我去拿包，呆会儿楼下大厅碰头。” 　　可在大厅见到陆春波带来的人，佳月只有一个表情：冷漠.icon。 　　胡东南满脸心虚尴尬地走过来：“佳月，谢谢你啊。” 　　刘媛媛反而完全看不出半点尴尬，她笑吟吟地走过来：“佳月，你高升请客，怎么可以漏了我？” 　　佳月冷漠炸裂：“……”。刘媛媛这城府，这脸皮，她可真是服了。 　　刘媛媛甚至还主动提议，要去一家叫辛香汇的川菜馆。这家菜馆环境味道不错，就是价格有点儿贵。 　　佳月虽然还没有从叶深那里领到一毛钱，但是她深信，自己未来的钱途，肯定一片光明，小气什么的，不存在的。 　　点完菜，等上菜的工夫，刘媛媛突然一下，好像没话找话一样，伸手就朝佳月的Bayswater包包摸去：“佳月，你这不会是水货吧？” 　　佳月大惊失色，本能地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别弄脏了我的包！” 　　叶深送的包，她生理抗拒，完全不想让刘媛媛碰一个指头。 　　刘媛媛脸色煞白，一双美目慢慢地涌上泪水，连嘴唇都哆嗦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侮辱，显得楚楚可怜：“佳月，你一定要这样误会我，欺负我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说出来，大家都在，让大家评评理，如果我做错了，我当众向你道歉；如果你做错了，你当众向我道歉。哦，不，你不想道歉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以后还肯当我是朋友，我就开心了！” 　　佳月无语凝噎。她就知道刘媛媛没安好心。她转头看了看郑树，又看了看陆春波。 　　显然，这两人都被佳月的激烈反应给惊到了。毕竟，对于男生来说，那个包包不过是个包包，至于动手打人，还说那么难听的话吗？ 　　佳月看着这两位的脸色，不得不承认，刘媛媛真的给她上了一回好眼药。小气，不讲理，粗鲁？自己是被人设了？可就算这样，佳月还是不理解。这堪比金鸡影后的演技，演来给这几个愣头青看？以刘媛媛的势利，好像有点儿浪费吧？ 　　好在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叶……叶老师！”跟刘媛媛并排，坐在佳月对面的胡东南，突然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佳月瞬间恍然大悟。真是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原来这戏是演给叶深看的！叶深说了她心毒，她是来洗白自己兼黑佳月的？ 　　佳月冷冷地盯了刘媛媛一眼，转身看向门口。 　　叶深刚刚进门。 　　在餐馆的一片忙碌和烟火气中，叶深的清俊沉稳更显得卓尔不群。 　　他显然是听到招呼声，看向了胡东南。他嘴角带笑，可眼神却相当冷淡。 　　可等目光看见佳月，他的眼神明显地亮了一下，连同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 　　“佳月，正好，一会儿到我们的包间来一下。”他似乎很随意地说完，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跟着身边一位女士走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往梨花带雨，入戏挺深的刘媛媛身上停留半秒。 　　叶深的背影挺拔，风度翩然，佳月目送他直到消失，才淡淡一笑，稳稳坐下。 　　她看向郑树：“这包是叶老师给我的见面礼。叶老师洞若观火，怎么会要水货？你们也不要怪我小气，我也是头一天背个上万块的包包，有点爱惜过度，怕弄脏了，也挺正常的吧？” 　　这话，前一半是说给刘媛媛听的。你就别演了，你这水货，叶老师一眼就看穿了。 　　后一半，就是给几位男生一个解释了。能结善缘，就不结恶缘，佳月也希望跟几个男同期搞好关系。 　　几个男生一听包包的价格……。心里立刻歪了楼，叶老师到底挣了多少钱啊，居然送助手的见面礼就上万！ 　　陆春波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把刘媛媛的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媛媛，你喝点茶，看来就是个误会，咱们今天是来给佳月庆祝的，来来来，别搞得这么严肃！” 　　佳月却趁机又站了起来：“现在没上菜，我先去见叶老师，问问他有什么事。”说完，她还不忘把那个包包给背在身上，走了。 　　刘媛媛瞪了瞪佳月的背影，又瞪了瞪陆春波，这场戏她刚亮了个嗓，就被迫落幕了？她气得眼泪都干了。 第9章 被撬的原因 　　陆春波见佳月走了，眼露艳羡：“老郑，刚才跟叶老师进去的那位，是不是咱们市，很有名的一个女老板啊？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天源的老板？” 　　“天源”是“天源辣酱集团”的简称。在G市赫赫有名。据说老板姓田，白手起家，靠着自己配制的美味辣酱配方，走出了G市，走向了全国，从小小”辣酱“发展成为食品和餐饮集团，是本市有名的利税大户之一。 　　“刚才我没看清。”郑树还处在那个包包的价格带来的震撼中。他出生于普通工薪家庭，这种奢侈品仿佛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他忍不住又暗暗捉摸上了，佳月要是万把块的包包都随便背，自己可真养不起这种女朋友。 　　刘媛媛掏出纸巾，按了按眼角：“我也没看清。” 　　说完，她话风一转：“春波，你说得没错。我和佳月之间还真的有误会。说穿了，她就是以为我使了什么手段，从安老师那里撬了她的助手位置。说不定，你跟老郑也以为是这样。我真的很冤啊！”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全集中到她身上了。这件事，大家确实都是这么看的。 　　“我跟佳月解释过，可她根本不听。”佳月不在，胡东南立刻跳出来站刘媛媛。 　　刘媛媛淡淡看了他一眼，美目半垂：“东南，谢谢你相信我。说来，我也有错，佳月一回来，我就应该私下跟她说清楚。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当我是仇人一样，现在连你们都这样。我今天就把真相跟你们说了，你们千万不要在律所里传，毕竟对佳月不好！” 　　佳月从包间回来，囧囧地发现，刘媛媛又成了几个男生的交谈中心。 　　她有些无奈地想，荷尔蒙可真是能让人眼瘸。好在还有叶深这样的例外，不然真是让人对人类的另一半失望。 　　菜陆续上桌，大家又都饿了，立刻顾不得闲聊，开始狂吃。 　　一顿饭吃完，佳月面前有一小堆花生米。她不好意思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只好都给盛过来再挑。 　　郑树见状，忍不住发问：“佳月，你不喜欢吃花生米？”佳月好像有点儿太挑食了？ 　　佳月嘻嘻笑了笑，郑树居然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习惯？ 　　“我一吃花生米，脸上就长小红疙瘩。” 　　郑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道宫保鸡丁偏就是佳月点的。她只能吃一半，为什么还要点呢，好像有点儿太败家了？ 　　郑树这些内心戏，佳月哪里会想得到？她觉得，郑树这人还挺细心的。 　　她掏出她的刺绣小钱包要买单，结果…… 　　“车小姐，田总吩咐，你们这桌免单了。不知道车小姐吃得满意不满意？” 　　佳月：“……”难道这家店也是田总的？满意不满意？付钱她都挺满意的，何况是不付钱？ 　　人脉决定一切，佳月算是成了。几个同期看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的酸，尤其是刘媛媛，心里更是疯狂长满了青青绿草。 　　第二天，人事发送了叶深要招秘书的公告。联系人写的当然是佳月。 　　这份通知一出，佳月就被邮件，电话，微信淹没了。 　　佳月有些懵懵哒，自己怎么一下成了香饽饽？ 　　叶深这棵大树，她是无意间靠上的，现在看来，当初叶深找助手，要也是人事发公告的话，大家都这么上赶着，自己肯定会被挤成肉渣。 　　“佳月姐，我想申请诶！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宫保鸡丁吗？我打听到一家，做得比辛香汇还好吃。”这是之前有过些交情的秀秀。她本来就是秘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佳月，连我都开始嫉妒你了！说真的，我有个表姐，能力没说的，人也长得漂亮，我把她简历给你，我知道这事你作不了主，但能让叶律师给她个面试，就算给姐姐我面子了。对了，上次说请你吃饭的，你今天有空没？”包律师也发来贺电。 　　“佳月，上次拿你那么多豆干，还没回你礼呢！中午我请你吃饭？”连财务大姐都意味不明地来凑热闹。 　　不过，最让佳月意外的人还是陆春波。 　　“佳月，中午请你吃饭，咱们聊聊。我想申请这个职位，我肯定比一般的秘书能干，对吧？” 　　佳月觉得鸭梨山大。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一个也不想得罪，真是烦恼啊。 　　叶深出去吃完午饭回来，佳月正在愁眉苦脸地咬着一颗卤蛋。 　　“怎么没有出去吃？”叶深的目光扫了一下佳月桌上的外卖盒。 　　“叶老师，请问，您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推掉别人的饭约，还不得罪别人？”叶深在这方面肯定经验多多。 　　她借口今天叶深让她赶一份紧急的资料，要加班，勉强算是把中午的饭约都给推了。 　　可她不能天天跟人说加班，吃外卖啊！ 　　“跟老板吃饭。”叶深站在佳月的桌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深本来就长得高，据百度百科的资料介绍，有一米八三。 　　佳月现在又坐着，抬头看他，完全是仰视。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叶深真是宛如神祇，胸肌微微地撑起白色衬衫，完美的下颌线一览无余，浑身散发出一种荷尔蒙的气息。 　　佳月突然觉得脸有些微微的热。她赶紧移开了眼神。 　　结果就看见自己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卤蛋。她有些囧囧地想，自己刚才跟叶深说话的时候，牙上不会还糊着蛋黄吧？真是要命。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她悄悄将手里的卤蛋扔进了垃圾桶里，还偷偷地抱起茶杯喝了几口。 　　唔，刚才叶深说什么来着？跟老板吃饭？佳月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随即又想，她真是有点儿想多了。 　　佳月正尴尬地胡思乱想，不知道如何接叶深那句话，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将她从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解放了出来。 　　“叶老师，好像有人找您！” 　　叶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好像现在你比我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躲，只会让问题越积越多。”说完看了一眼佳月的外卖盒，进办公室去了。 　　佳月愣了愣，一转头，居然看见了陆春波。 　　陆春波手里拎着一个深红色外卖餐盒，上面居然印着辛香汇的名字：“佳月，知道你在加班。我刚才出去替你带了外卖。咱们到小会议室去吃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佳月暗暗地自嘲了一下，在聪明人面前，什么借口都不管用。叶深说得对，躲是躲不过去的。 　　在小会议室里，陆春波将外卖一拿出来，佳月就晕了。 　　居然是宫保鸡丁！更让她惊讶的是，里面放的，居然不是花生，而是腰果！ 　　佳月深深地看了陆春波一眼，这个人真是……太机灵了。 　　“老陆，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而且，我还想减肥，你不要引诱我再吃一顿哦！” 　　陆春波脸色一顿，立即笑道：“没事。你不吃，我吃！其实，你也知道我想干什么。就是做个秘书，能跟叶老师学习，我觉得，也比跟着其他的初级律师要进步快。” 　　佳月很诚恳地道：“老陆，你是聪明人。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自己想了想，要是今天你是叶老师的助理，我会不会来申请这个秘书职位呢？” 　　佳月停了停，才接着道：“我不会。我自己也常常想，叶老师到底看中我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当这个助理？真的是我口才比别人好？恐怕不见得吧？或者只是我特别幸运？可是叶老师这样的天才，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你觉得，他真的会靠抽签来选择助手吗？” 　　陆春波放下了本来也没有夹菜的筷子，突然意识到，车佳月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平凡。 　　“我想来想去，我恐怕只有一件事做得比别人好一点。我……不急。”佳月一边说，一边看向陆春波。她相信，以陆春波的机灵，他一定会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思。 　　陆春波愣了一下，有些讪讪地。确实，他有点儿太急了。急得不惜以自降身份的方式抄近路。他不由得想起了刘媛媛，那也是个聪明人，可惜，也是败在了一个“急”字上。他不想在律所成为第二个刘媛媛的话，这件事还真不能干。 　　陆春波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去。他抬起头来，真诚地看着佳月：“谢谢你！这道理我记住了！路遥知马力，日久靠实力。我相信我不会被埋没的。” 　　佳月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吹捧了他一下：“陆春波，你以后成就不可限量，肯定在我之上！” 　　陆春波听了一乐，开始吃饭。吃着吃着，他突然笑道：“我没有一个刘媛媛盯着搞我，要容易点儿吧！昨天饭桌上，刘媛媛说，安老师选她不选你，是因为你之前协助安老师办的那个知识产权案子，要不是她及时发现错误，差点儿给客户造成上千万的损失！” 　　这怎么可能？这刘媛媛就跟某国速滑选手似的，想超人，不说自己努力提升实力，就知道去扯别人的后腿！ 　　佳月炸了，头发好像都要一根根立起来：“无耻，太无耻！我这就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第10章 轰动的邮件 　　一颗鸡丁卡在嗓子眼儿里，陆春波噎得脸皮涨得通红，急急跳起来，双手一张，像个大字，挡在门口。 　　“佳月，你忽悠我？你……你不是不急吗？你现在炮弹一样冲过去，刘媛媛不一下就知道是我说的了？你也别骂我胆小，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还真不敢得罪她！” 　　佳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好像点着了两簇火苗，能将挡在前面的陆春波给烧成开水。 　　她怎么可能不气？ 　　刘媛媛截胡，安以诚出尔反尔，她也就是敲了他们一顿西红柿，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她也不会什么其他阴狠的手段，想着就这样翻篇了。 　　可没想到，刘媛媛一次两次跑来勾引叶深不说，被打脸之后，居然变本加厉，无中生有地造谣来黑她。 　　要不是打人犯法，佳月真想冲过去，直接揪住刘媛媛的头发，给她几巴掌。 　　陆春波见佳月总算是没有往外冲，拼命地把鸡肉给咽了下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一串话说得又快又急：“佳月，这种谣言，没凭没据，谁信谁傻。本来知道的没几个人，你一闹，动静大了，人人都知道了，对你更不好。刘媛媛说不定就想你去闹，才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陆春波的嘴唇一张一合，佳月有些失神。她脑子里刚才被怒火挑起的冲动，像一盏盏灯，渐次熄灭。 　　陆春波一向圆滑。 　　佳月从来不觉得圆滑有什么错，她甚至不介意跟一个圆滑的人做朋友，前提是，这个人得有起码的真诚。可是陆春波这么聪明的人，偏偏说了这么一大篇逻辑完全不成立的话。 　　刘媛媛既然能跟他们这么说，就能跟别人这么说。不管佳月闹不闹，这事最后大家肯定还是都会知道。只是那时候，只怕刘媛媛的说辞已经先入为主，佳月要再解释什么，愿意听的人可能不会多。 　　佳月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放心，我现在不去找刘媛媛。我还有点儿工作没收尾，叶老师下午要。你慢慢吃。” 　　佳月的态度很平静，却明显带着疏远。 　　陆春波有些心虚，慢慢地放下了手臂。他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看来他们都大大低估了佳月，叶深的眼力果然毒辣。 　　下午，佳月主动上门，挨个去走了一圈。 　　“秀秀，好呀，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申请工作的事，你先把简历递过来吧。不过，我实话实说，别抱太大希望，竞争激烈死了！”秀秀资历不够。佳月自己就是菜鸟，要再找一个菜鸟秘书来，恐怕意义不大。 　　这也是实话，秀秀表示理解。可现在不行，不等于永远不行，只要跟佳月搞好了关系，还怕以后没机会吗？ 　　“包律，你表姐的简历直接发给我好了。反正这次申请的人真挺多的。要是你表姐真行，还要多谢你帮忙推荐呢！吃饭的事，该我请，你随时约。” 　　包律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得了，这才两天，打起官腔来就有模有样的。叶律师可真是天才。诶，告诉你一个传闻，听说安老师不选你，是因为你差点害客户损失上千万，是不是真的？” 　　刘媛媛的动作果然是够快的。佳月心里的火好像着了风一样，“腾”地窜了起来：“谁说的？安老师说的？等我办完这点事，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包律师怪声怪气地说：“安老师怎么会说这种话，想想也知道是谁说的！真是够女表的！哼！” 　　佳月：“……” 　　这位包律师，对刘媛媛一向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对安以诚又真是一直任性地沉醉。 　　佳月接着到了财务部：“金姐，还回什么礼啊。你帮过我那么多忙，该我请客才对。你想吃什么？咱俩约。”财务大姐姓金，倒是跟这个职业很般配。 　　金大姐大约五十上下，见佳月主动来找，左右张望了一下，一把拉住佳月的手，有些鬼鬼祟祟地把她拉到了大露台。 　　“佳月，我问你啊，你可要跟大姐说实话，你有没有男朋友？”大姐笑得很神秘。 　　佳月只觉得额角滑下三条宽宽的黑线，她看上去这么成熟吗？已经有热心人士要忙着给她介绍对象了？！可人家大姐一片好心，她也不能骗人家。 　　“没有？诶，你呀，就是不会捯饬自己，现在这些小年轻，动不动就说什么颜值，就跟漂亮能当饭吃一样。我看你挺不错的。我侄儿，学计算机的，还是个博士，现在搞什么人工智能，可热门了！就是吧，成天抱着计算机不撒手，把我弟两口子急得。” 　　金大姐把手机打开：“加一个，你们年轻人自己聊。成不成的，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嘛。” 　　佳月：“……” 　　最后扛不过大姐的威力，佳月还是加了智能先生。挺巧的是，那位也戴了个大黑眼镜框，佳月汗汗地想，也算是有一项共同爱好了。 　　她这一圈走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刘媛媛正坐在红木色的桌子后面玩手机。 　　她听见佳月的开门关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玩手机：“佳月，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和安老师？安老师没空，我代表他来参加。” 　　佳月看着刘媛媛的发顶，冷哼一声：“本来，我是想，这事跟你们当面问清楚比较好。可是，既然安老师和你这么忙，我还是写封邮件好了。” 　　“什么事？”刘媛媛猛地抬头，立刻抓住了要点。 　　可是佳月对她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媛媛果然是“一会儿”就知道了。因为佳月一封通告全所的邮件，把她跟安以诚都给挂了。 　　邮件发给安以诚，刘媛媛，同时抄送叶深及全所。 　　邮件内容如下： 　　近来，律所有人传，说本人之所以没能继续做安以诚老师的助手，是因为我在做安以诚助手期间，犯下大错，差点儿害客户损失上千万，要不是安以诚律师和刘媛媛及时发现，差点儿给律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听到这样的传闻，我很痛心。 　　一方面，因为自己的诚信和专业同时受到了质疑，严重影响到本人对待工作自信心。 　　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真的犯过，自己都不知道的大错。这样的错，如果没有人当面指出，及时改正，将来极可能会给律所，以及我现在的领导叶深律师，带来难以挽回的损失。 　　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向安以诚，刘媛媛请教事实的真相，一来是因为安以诚，刘媛媛十分繁忙，没有机会当面请教。二来，如果我犯下的错如此巨大，我希望借此机会，将错误公告全所。这样也许能够帮到所里的有些同事，让他们在将来避免犯同样错误。 　　当然，如果我并没有犯过传闻中的错误，我相信安以诚和刘媛媛也一定会及时主动地帮我澄清，毕竟大家都是永胜的员工，要团结。 　　谢谢大家。 　　标题很惊悚：客户损失上千万？ 　　邮件一发出，整个律所就炸了。 　　他们都是律师，通俗点儿说，就是合法的撕逼专业人士。谁也不是轻易吃哑巴亏的人。 　　当初刘媛媛抢了佳月的位置，大家私底下都以为，佳月至少会跟安以诚刘媛媛闹一场。然而，佳月竟然一声不吭地认了。 　　大家不免都觉得佳月……这人太软了，这种个性可真当不好律师，难怪安以诚要弃她选刘媛媛。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老实人居然一下成了新老板叶深的助手！更可怕的是，这小姑娘，撕起人来，居然火力这么强大。 　　然后，所里的微信群就被刷屏了。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早晚被人家拍死在沙滩上。” 　　“这种方式讨公道，真是太有创意了，跟了天才叶律，果然不同凡响。” 　　“不是我说，这造谣的人好像有点儿弱智，安律师去年经手过的案子，总额还没千万呢，就造成上千万的损失？！！” 　　“不会是小姑娘自己炒作吧？真当律所是娱乐圈？！” 　　这些议论，佳月没有看到，她现在正在叶深的办公室里，低头认错。 　　“我以为你已经有卖身投靠的觉悟？”叶深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对不起，这种鸡毛蒜皮的私人恩怨，我不想把您牵扯到里面来。” 　　佳月发这封邮件前，半个字没有跟叶深提。主要是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把叶深扯进来影响到他就不好了。再说，万一叶深也跟陆春波一样，劝她忍了，她怎么办？ 　　“一，你是我的助手；二，你把邮件发给了全所的人，包括我。三，我是这间律所的老板之一。你真觉得，我不会被扯进去？”叶深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佳月的头越垂越低。她把邮件发全所，也许确实有点儿过了。 　　佳月的丸子头，后面发际挺高的。她这样一低头，露出一大截凝脂如玉的脖颈来。 　　叶深眸色微微一沉，忙看向窗外。 　　“你……还是不信任我，怕我让你息事宁人。”叶深的语气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这也不怪你。我叫了安以诚，刘媛媛到我办公室来。一回会儿，你记得，不要激动，不要跟他们吵，有我呢，不会让你吃这个哑巴亏的。知道了吗？” 　　佳月慢慢地抬起头来，心里微波起伏，羞愧、感动、喜悦一波波地荡漾着，眼里微微发热。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是安以诚带着刘媛媛到了。 第11章 不追究 　　安以诚的脸上乌云密布，连瞳孔都可怕地微缩着。 　　刘媛媛却完全没有刚才在会议室的倨傲和不屑，她微微低着头，棕红色的长发柔顺地低垂着，挡住了她的半边脸，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叶深的办公室里，右侧其实摆放着一张藤制茶桌，四张小藤椅。但是叶深好像没有让他们坐下慢慢谈的意思。 　　他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甚至没有起身。 　　他们三个人，明明都站着，比叶深高，可偏偏有一种被叶深俯瞰的感觉。 　　佳月不自觉地往叶深的桌子边靠了靠。 　　“安律，刘律，不好意思，知道你们十分繁忙，咱们就长话短说。这件事，我先替佳月向你们道歉。” 　　佳月有些方，有些怒。她还以为叶深会替她出头，给他们两个一个好看，结果，居然一开口就向他们道歉？ 　　安以诚脸上的乌云好像被一道震惊的闪电给撕开了。他很是愕然地看了一眼叶深，笑了笑：“叶律果然是个好领导，连下属的过失都给担了。其实，只要佳月再发一封邮件给我们道个歉，这事也就算了。” 　　他说完，目光冰冷又不屑地看了一眼佳月：“我要选谁当助手，用得着什么理由吗？我看谁顺眼就选谁，你要是懂得点儿人□□故，就不要再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一直纠缠我和媛媛了。” 　　佳月被他的态度彻底恶心到了。她怒目看向叶深，说好的不会让她吃哑巴亏的，怎么现在反而向着他们？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这一屋子的人都骂了。 　　叶深却并没有看她，而是面对安以诚：“为了防止将来我们出了这屋，大家说法不一致，安律，刘律，还有佳月，我们现在进行的谈话，我会录音，你们反对还是同意？” 　　佳月头一个表态：“我同意。我保证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她这话一说，安以诚和刘媛媛要是不同意，好像他们说的就不是真话一样。两人也只能点头同意。 　　“安律，佳月差点造成客户上千万的损失，是怎么一回事？她要是办事这么不认真，不专业，我可不想再用她了。”叶深的开场所有人都很意外，完全没有半点维护佳月的意思。 　　安以诚有些得意地看向刘媛媛：“这事多亏了媛媛。之前我经手了一桩网络作家版权案官司。对方是北京一家著名的影视集团，买了飞飞鹅的爆款小说，《不能不爱你》影视改编权，五年30万。他们也不是真想拍，就是屯IP的。眼看快到期，飞飞鹅就委托我们给对方发了律师信，提出要跟对方谈谈，该怎么处理后续。是续约呢，还是就让版权过期，飞飞鹅可以另外卖版权。这几年，市场好，对飞飞鹅来说，不管是续约还是版权过期，都能谈个好价钱。” 　　“可我们跟对方一接洽，对方就说了，他们已经前期投入了上千万，准备开拍，要是飞飞鹅收回版权另卖他人的话，他们会反诉飞飞鹅侵权，让飞飞鹅赔偿全部的损失。” 　　佳月越听，越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好像有阴风吹过。她好像有点儿明白叶深要干什么了。 　　这个案子是安以诚升成中级律师后的第一桩案子。她记得很清楚，也自认当初并没有做错什么，才敢公然叫板。 　　可现在，听安以诚的口气，说不定，刘媛媛在她休假期间，真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栽赃到了她身上？那她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后来，经过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我们终于跟对方谈妥了条件。飞飞鹅继续让对方拥有改编权，但是对方每年支付飞飞鹅200万的版权特别使用费，最多五年或到影视发行为止。但这五年中，如果飞飞鹅另外授权他人使用，从而造成版权纠纷，飞飞鹅就需要赔偿对方一千万元的经济损失。” 　　“本来车佳月走之前，就可以签字生效的。可是飞飞鹅恰好有些私人事务，耽误了三天。佳月当时已经买好了回家的机票，就提前走了。也幸好她走了，我让媛媛帮着接办这件事。结果发现，佳月准备给人家飞飞鹅的签字的文件，居然是对方前几个版本提出来的，少了关键的条件：飞飞鹅另外授权他人使用。也就是说，只要对方随便找个人来闹个版权纠纷，飞飞鹅，就可能要赔人家一千万！” 　　听到这里，佳月的心冰凉冰凉的。以前在学校学法律，就看到过各种奇葩案例。虽然深知，这世界上，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还是没有想到，刘媛媛这样一个美女，仅仅为了一个助手的职位，就能干出这种栽赃陷害的肮脏事。 　　这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了。叶深是对的，她不吵不闹，安以诚才能把话都说完。 　　谁知道，安以诚还没有说完。 　　“这件事，我们本来不准备说出来。没想到，她自己非要把这事闹得全所皆知！叶律，不是我说，你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车佳月这种人当你的助手吧！” 　　叶深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真的很险！要不是刘媛媛发现及时，你真的差点儿就把那份错误的合同拿去给客户签了？” 　　安以诚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太坑爹了。我真没想到她会粗心到这个地步。” 　　叶深笑了笑，将手中的一支蓝色圆珠笔转了转，偏头看向刘媛媛：“安律，谢谢你说得这么仔细。刘律，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刘媛媛慢慢地抬起头来，声音轻柔如水：“叶老师，这事你不要怪佳月。说来，都是我的错。我怕这事传出去，对佳月和安老师都不好，就劝安老师不要告诉佳月。结果，佳月就对我有了很深的误会，联合几个同期，一起处处针对我。我那天一个没忍住，就给几个同期说了，我还让他们保密来着。谁知道，他们的嘴会传得这么快。” 　　佳月翻了个白眼，她要再不发泄一下，真要一口吐在叶深的桌子上了。包律没说错，刘媛媛简直是婊中之婊！ 　　叶深好像有第三只眼一样，伸手从桌上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想吐的话，就接着。” 　　这话一出…… 　　佳月：“？？？”。叶老师这招引蛇出洞嘎然而止，刹车也太突然了。 　　同样震惊的，当然还有安以诚和刘媛媛，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自己刚才幻听了的感觉。 　　叶深伸手从桌面上拖过了一个厚厚的大本子，一边翻，一边解释：“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刚来，对律所的规定不太熟悉。安律，这种情况，还真挺严重的。你才是签字负责的主办律师，你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要不是事情凑巧了，律所的声誉可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他翻了几页好像没有翻到要找的条文，索性不翻了：“你刚刚才升上中级？可能升得有点儿急了，律所拔苗助长，反而是害了你。你也知道，我们这行，自己不小心，进去的也不少。算了，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我跟文律和白律商量一下，你暂时降回初级律师，这样，对你，对所里，都比较好。” 　　安以诚站在那里，感觉耳朵不是自己的耳朵，脑子也不是自己的脑子了。明明一直就是他和刘媛媛在发言，车佳月一个字没说，最后竟然是他被降了级，叶深居然还管这叫，不追究他的过失！？ 　　安以诚以前也听到过不少关于叶深的传闻。这次叶深空降成为合伙人，他心里并不是很服气，总觉得叶深可能只是运气好，不是叶深太强，而是对手太弱。但现在，他自己掉到对方的陷阱里，输得一塌糊涂，可他却连怎么掉进去的都不知道。 　　安以诚神情恍惚，满脸惨白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佳月呆呆地，她怀疑自己做了个白日美梦。叶深不是一直在说她吗？他是怎么做到无缝链接，三言两语，就把过错全推到对方头上去的？安以诚被降级？这个“不追究”可真的比追究更让人无语凝噎。 　　刘媛媛也吓傻了。她心惊肉跳地看着叶深。安以诚上了自己的当，被降了级，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叶深冷眼看着刘媛媛，嘴角却偏带着微笑：“刘律，你放心，我不会偏帮佳月的。这事你做得很好，需要让全所的青年律师都好好向你学习。我准备安排一个，你跟佳月的模拟法庭，请全所的律师都参加。你是原告，佳月是被告，你来向大家证明一下，那份文件，确实是佳月弄错的！” 第12章 澄清与道歉 　　佳月脑子里嗡嗡嗡地……好像有无数小蜜蜂飞过，两眼激光似的，直直看着叶深。天才就是天才，这脑子里的弯，堪比西直门那惊为天人的810°右转。 　　安以诚降级，她还没缓过神，这边，刘媛媛就要上模拟小法庭了。 　　佳月觉得，和叶深比起来，她还只是个法律门外汉。 　　《民事诉讼法》第64条规定：“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 　　通俗说，就是“谁主张，谁举证”。 　　这个法条，她也可以倒背如流，可是真到用的时候，自己完全忘掉了，居然还害怕刘媛媛栽赃陷害！ 　　文件的软拷贝有多个版本，没法证明佳月弄错了。 　　拿硬拷贝举证，刘媛媛又怎么能证明，那份文件不是她自己打印的？ 　　佳月一边脸红，一边紧绷的心情一松，抬眼看向刘媛媛。 　　刘媛媛的脸色，一如艺妓……白得能当墙壁使；她的心情，更是混乱好比调色板，各种颜色混杂，变成了污脏的灰黑。 　　她最清楚真相，所以当初不敢闹大，极力说服了安以诚瞒着。 　　谁知道，佳月会因为落了单，反而成了叶深的助手？ 　　她挖空心思，反给佳月做了嫁衣？她郁闷得想挠墙。 　　壮起胆子勾引叶深，却又屡试屡败，打击得她失去了理智，相要谣言打击佳月洗白自己。 　　没想到这个铅球扔出去，没砸着佳月，倒把自己砸了个遍体鳞伤。 　　刘媛媛干脆不说话，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她先是无声地，渐渐哭得声噎气堵，好像有天大的委屈，连辩解也不能。 　　叶深冷眼看了一会儿，调侃中带着不耐烦：“你不用太感动了。不会让你白费功的。只要你能证明，那份文件，确实是佳月弄错的，我会立刻开除她。” 　　感动？佳月抬手，轻轻地掩住了翘起的嘴角。她发现，叶深最大的本事不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气死人不偿命。 　　刘媛媛这回是真的噎住了。她打了几个嗝，以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叶深。 　　她的眼泪一向就是化骨水，只要默默地哭泣，心肠再硬的男人，也会立刻丢盔卸甲，化为绕指柔。 　　可是，眼前，叶深不但没有软化半丝，反而继续朝她捅刀子？不可能，除非叶深是个GAY……。 　　她泪眼朦胧，幽怨的目光投向安以诚。 　　“叶律，你厉害。我认输。明明证明不了的事，你非让媛媛证明，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深猛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凌厉：“安以诚，既然是证明不了的事，你为什么深信不疑？你作为一个律师，起码的求证精神呢？以证据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是律师的基本素质！” 　　“欺负一个女人？佳月难道不是女人，是男人？你欺负她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绅士风度了？” 　　这还是佳月第一次见叶深发飙。嗯，严格说来，不算是发飙。毕竟叶深做事一向慢悠悠的，就是批评安以诚，这几句话语速也不快，甚至有些抑扬顿挫，顶多算是跟新闻联播一样义正辞严。 　　可是，佳月眼中，此时的叶深，英姿凛凛，帅若天人。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有些痴迷，像有微热的小火舌从里面伸出来，轻轻地舔过叶深的面庞，想将叶深吞噬下腹。 　　她的心有些甜蜜，有些醉，越跳越急，好像有含苞的玫瑰要绽放。 　　叶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佳月，又迅速移开了眼神。 　　安以诚哑口无言。 　　叶深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开口。 　　“刘媛媛，你不想上法庭的话，就做两件事吧。第一，回复佳月的邮件，澄清这件事，根本是龌龊之人，无中生有，抹黑佳月的。第二，现在，当面向佳月道歉！” 　　佳月的心抖了一下。她在发出那封邮件的时候，能想到的最好结果是：刘媛媛和安以诚，回复否认那个谣言。 　　“有我呢，不会让你吃这个哑巴亏的！” 　　叶深的话在她脑中不断地回放着，佳月感到胸膛里万千情绪，在慢慢地发胀，眼眶刺刺的热热的。现在叶深做的，何止是……不让她吃个哑巴亏？ 　　刘媛媛死死地咬着嘴唇。原来姨妈色的口红已经脱落，因为刚才哭得太卖力，眼线晕出两圈黑，看上去相当狼狈。 　　安以诚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媛媛，我们走，你就不道歉，我看叶深还能吃了你！” 　　刘媛媛却猛地挣开了他的手：“安老师，谢谢你相信我，维护我。但是，叶老师说得对，我作为一个律师，确实应该有证据精神，不应该在没有证实的前提下，就向您汇报，说是佳月的失误。” 　　她说完，不顾还在错愕中的安以诚，看向佳月，急切地说：“佳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回去，就立刻回复你的邮件帮你澄清。还有，佳月，因为我的错，让安老师误会了你，才丢了助手的位置，你要回来继续做安老师的助手吗？我可以退出！” 　　佳月很没出息地后退了半步，差点儿撞上了叶深的办公桌。她双眼圆睁，嘴唇半张，刘媛媛的内心实在是强大得有点儿变态。 　　叶深闻言，眸色却又深了一层。他用右手中指和食指叩了叩桌面：“好了，佳月，你不说两句吗？” 　　佳月站稳了身体，长吸一口气：“刘媛媛，如果开庭，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事是有人陷害我。不过，叶老师既然这样说了，我就给叶老师面子，这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记住一点，我不是肉包子，想咬我的狗，最后磕掉的，是她自己的牙！” 　　佳月这话说得不急不徐。这是她从叶深的言传身教中学到的，你越从容，说出的话，就越有力量。 　　刘媛媛：“！！！” 　　刘媛媛的邮件一发，大家都是聪明人，轻易就勾勒出当初安以诚换助手的真相。 　　大家善良的同情，立刻倾注到了安以诚身上。 　　三天后，人事突然发布了一条消息：“经过四位合伙人慎重考虑决定，安以诚作为中级律师，经验尚有不足。为了不给他本人以及律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和伤害，经过跟他本人充分的沟通之后，律所决定，即日起，安以诚再度作为初级律师任用。” 　　这条消息，好像海底地震，在律所立刻掀起了一场八卦海啸。 　　有八卦群众跑来打听，那天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包律师，很纠结地死活要请佳月吃饭。佳月推脱不掉，去是去了，可八卦一字没吐。 　　气得包律师回来就跟人说：“那个车佳月，嘴巴比贝壳还紧。也难怪叶律看中了她！以后啊，我看，她肯定能把咱们这些人，都给拍到沙滩上。” 　　不过，比起真相，大家更关心的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叶律师要对安以诚下这么重的手呢？ 　　凭佳月的长相，叶深冲冠一怒为红颜，完全不可能。 　　后来有人分析，叶深此举纯粹是，新官上任正好要烧三把火，安以诚倒霉，撞到他的枪口上了。 　　经此一事，叶深确实马上在律所就立了威。这条分析立刻成了共识。 　　这种说法当然也传到了佳月耳中，但她并没介意。她才不管叶深是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有，也是双赢。 　　相反，她学着叶深的做派，进出和人打交道，更加低调谦和了。连选秘书，她也把对方是否性格沉稳谦和当作重要指标之一。 　　几天后，佳月选定了一个秘书。当然不是包律师的表姐。 　　这个秘书叫苏文勇，二十八岁，在律所已经工作五年了，不上不下的。学历大专，工作成绩也并不是特别出众。优点是单身，长得身强力壮，据说从小就练了一身功夫，单手能断砖。 　　陆春波虽然放弃了要这个位置的想法，可看到最后选了这么一位，难免有些酸酸的，跑来找佳月闲扯：“佳月，你这是找秘书还是找保镖啊？” 　　佳月推了推眼镜，淡淡一笑：“当然是保镖。我这样的大美女，进出办案，太没有安全感了。” 　　陆春波：“……”。他觉得自己要方成正方形了。 　　”嗯，想得很周到！”叶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佳月：“……”。汗.icon，她只是开个玩笑，真没有这个私心。 　　陆春波浑身颤抖，这冷笑话，真是冷到北极去了。他同情地看了叶深一眼，果然……天才不是全能的。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溜了。 　　”叶老师，有什么事要我办吗？“佳月下意识地扫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半了。 　　”怎么？今天晚上有事？“ 　　佳月突然有点儿尴尬，声音也扭捏起来：“嗯……有，有一点。” 　　叶深心头猛地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见男朋友？” 　　佳月窘得恨不能钻到桌子下面去，金大姐介绍的那位智能博士，今天约她见面。怎么就被叶深抓包了呢！ 　　“不……不是啦。就是……嗯，普通朋友。”佳月难得地有点结巴，脸也红了。 　　“哦？普通朋友？能不能推了？”叶深的语速，难得地快了半拍，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想带你去见个客户，谈个案子。” 第13章 不会 　　见客户，接案子，佳月禁不住低低地欢呼一声，终于要开张了！ 　　她向叶深的方向凑了凑，兴奋地问：“是什么案子啊？我们在哪里见？” 　　有点儿近，一缕甜香飘来，叶深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暂时保密。”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我回头叫你。”说完，急急地回了办公室。 　　佳月拍了一下手掌，立刻给智能博士发了微信。 　　佳月之前加完智能博士，其实一转身就忘了。博士也没有主动。 　　可没想到的是，那封轰动的邮件一发，博士居然主动联系了她。 　　“我听我姑说了你的事，不是你干的，很好证明的。” 　　佳月看到微信的时候，刘媛媛已经道过歉了。 　　可是她一来出于礼貌，二来心里好奇，立刻就回复了。 　　“谢谢关心。请问怎么证明？” 　　“你们律所肯定用的局域网嘛。每台计算机都有网卡，位置有IP，那份旧版本的文件，肯定是你去度假之后才打印的。一查打印机的LOG就知道了，还能查出来是哪个位置输出的。” 　　佳月：“……”。果然术业有专攻。佳月不禁对博士肃然起敬。 　　然后两人算是破冰了，这几天不时地聊上几句。博士提出见一面，佳月想了想，多个朋友多条路，也就答应了。 　　可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跟叶深的安排撞了期。 　　博士自己也是个工作狂，很理解：“那我把电影票退了，咱们周末再约吧？” 　　佳月愣了一下。她以为就是吃个饭，没想到，博士还安排了饭后活动。佳月不免囧囧地想，博士不会还准备跟她发展一下吧？男女之间，真的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办公室里，叶深正在低声地打着电话。 　　“田总，上次你的案子，找到律师了吗？” 　　“这样啊？是，难度不小。这几天，我捉摸了一下，有些想法。你要不要今天出来聊一聊？” 　　“四天？对方给的最后期限只剩四天了？田总，这样吧，咱们七点，辛香汇？” 　　叶深挂了电话，站在百叶窗后，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才拉开门走了出去：“六点，辛香汇。你尽快熟悉一下专利申请程序。” 　　专利案？佳月回头，脸庞都发着光，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加速，每一次官司都是一场战斗，佳月浑身都散发出斗志。 　　叶深眉尾微扬，嘴角一勾，转身进了屋。 　　六点，叶深带着佳月到了辛香汇，直接进了上次的那间包房。 　　佳月虽然已经来过一次，可还是又感叹了一下包间的气派。 　　屋子装修风格现代，有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天气好，能看见远处的大江和入海口。 　　中间放了张大圆饭桌，宽松地坐上二三十个人也不显挤。 　　落地窗前，放了一组灰色的布艺沙发，中间是一张厚重的，玻璃面、金属架茶几。 　　他们各自在单人沙发上坐定，叶深就将菜单递给她：“咱们先吃，你随便点几个菜。” 　　佳月：“？？？”不是来见客人吗？他们自己先吃上了，不太好吧？ 　　虽然满脑子都是问号，佳月还是从善如流：“叶老师，你喜欢吃什么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叶深随口回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有点儿太亲密了。 　　佳月心头微动，飞快地瞥了叶深一眼，见叶深半靠在沙发上，一派云淡风轻。 　　她定了定神，索性选了菜单上现成的四菜一汤套餐，再加了凉拌莴笋丝和四川泡菜。 　　服务员一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突然间，就安静得有点儿……让佳月心跳加速。 　　“一会儿，咱们谈起事来，估计你根本吃不下饭。” 　　叶深明明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先吃，可佳月疑惑更深，不是专利案吗？能有什么内容让她吃不下饭的？ 　　叶深却没有继续解疑，佳月想了想，也不追问。 　　两人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叶深再度打破沉默。 　　什么为了什么？佳月微微有些懊恼。跟叶深这样的天才说话，总显得她好像智商欠费一样，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邮件的事，你明明有能力自己处理，我却插手，来了个雷霆手段？” 　　佳月目光愕然不解地看向叶深。他有什么必要给她解释这个？ 　　叶深被看得有些尴尬，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就像有的人传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回，佳月愣了好久。叶深是在担心，她误解他的动机？他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却还在担心她的感受…… 　　窗外有夕阳的光照射进来。温暖的橙色光线，洒落在叶深的脸上。 　　他的表情，虽然依然沉静如水，可那一抹微微的红色，却让佳月心头微微发麻，好像有一股极细微的电流，缓缓滑过。 　　“不会。”佳月微微地笑着，低低地回答，也将目光投向窗外。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一起看着，夕阳的光芒一点点地弱了下去，夜开始了。 　　这顿饭，他们吃得很沉默。要不是田总的到来，他们可能还会一直沉默下去。 　　田总大约四十多岁，一头短发，身材高挑修长。脸上五官显得很是平凡，鼻子有些短小，牙微微有些外突。 　　佳月上次跟她打过招呼，可今天一见，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田总好像突然间苍老了十岁。佳月甚至觉得，她看到了田总鬓边的白发。 　　佳月微微鞠躬：“田总好！” 　　“你好！”田总伸出手来，跟佳月握了握，手指冰凉。 　　服务员全部退下之后，田总直接走到窗前，坐在了三人沙发上：“你们要是吃过了，咱们就直接开始吧！” 　　“上次你拒绝了我之后，我也找了几个Ｇ市有名的律师，甚至也见了几个外市的大律师。他们的意见都差不多。要么给配方，要么报警。报警的话，对方肯定会把手里的视频公开。” 　　田总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可一双瘦削的手，却曲成一团，青筋冒出，可见，她对于这个结果，是有多么的不甘心。 　　叶深亲手给她倒一了杯水。 　　“田总，你要是决心跟对方死磕的话，这案子，我和佳月接了。” 　　田总猛地睁开眼睛：“你们？这种案子，小车，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 　　佳月也没想到叶深会这样说，可听到田总的质疑，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不要搞年龄歧视啊！ 　　叶深却慢悠悠地道：“田总，听说您当年创业的时候，还不到二十？” 　　田总脸上露出一丝恍惚，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创业的热血岁月。 　　半晌，她坐直了身体，决然道：“配方是天源的命脉，就这样给了那个杂种，我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佳月在一旁，听着叶深跟田总一问一答，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田总高中毕业后，就到自己家的小面馆帮忙。面馆生意很不错，客人们最喜欢的，就是他家自制的辣椒酱。 　　田总年轻，脑子活，就开始把辣椒酱单独包装起来，卖给客人。 　　没想到小小的辣椒酱，居然因为口味好，品质稳定，渐渐有了名气。后来，建厂，规模扩大，最终发展成为食品集团，但辣酱始终是天源的支柱。 　　田总早年结过婚，还生了个女儿。后来因为丈夫出轨离了婚。 　　父母相继去世。去年，女儿也出国留学。田总感情上一下没了寄托，被个下属趁虚而入。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下属，居然是外省一个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 　　他偷偷录制了两人偷情的视频，直接敲诈田总，要她交出辣酱配方。不答应的话，他不但会把视频公布到网上，发给她的女儿，还要告她性骚扰，让她身败名裂！ 　　佳月越听越气愤。别说吃饭了，就是刚才吃的，都差点儿吐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这么恶心的人？！ 　　但是，她看了看依然一脸镇定的叶深……莫名地信心十足，有他在啊，这样的恶人，一定不会得逞的！ 第14章 Perfect 　　田总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绪，可说到她女儿的时候，声音骤然嘶哑，眼泪好像是从心头绞出来的，一滴一滴，湿了面颊。 　　她用一双瘦削的手捂住了脸。 　　佳月忍不住同情，也跟着红了眼眶。太不专业了，她悄悄鄙视了一下自己，死命眨了一下眼睛，可还是润湿了睫毛。 　　想了想，佳月坐到了田总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田总，您女儿不会知道的。有叶老师呢！” 　　看着这一幕，叶深冷静的表情，露出一丝柔和，眼神里藏着一种莹润的光。 　　“田总，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配方，申请专利？” 　　田总猛地移开了手，顾不得脸上狼藉一片，高声怒道：“专利？把配方公布到网上？那狗杂种不是白得了？这都什么混帐的办法？！” 　　佳月刚刚的同情，被她这一声吼又都给吓回去了。她缩手缩脚地，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叶深眉头一锁，脸色紧绷起来：“田总，你先听听我的分析，咱们再来决定，要不要走这一条路。” 　　田总胸膛起伏，激动地叫着：“想都不要想。老娘我，就是从电视塔楼顶上跳下来，这配方也决不公开！” 　　叶深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佳月：“看来，田总不像你这么信任我，这个案子，你想接吗？” 　　佳月：“……”。她想接，田总也不会让她接啊？再说，这么复杂的案子，她的能力，恐怕处理不了。不管叶深是在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不想接，她的答案都只能是一个。 　　佳月摇了摇头。 　　叶深摊了摊手：“那，田总，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我和佳月都会守口如瓶。希望您能顺利解决这个麻烦。”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佳月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田总，保重。” 　　叶深的手都放在镀银的门把手上了，身后，田总声音有些虚弱地开了口：“叶律，我想听听你的分析。” 　　佳月心头一喜，以退为进，叶老师这招看来成功了。 　　她刚想回头，就听见叶深“卡塔”一声拧开了门把手。 　　佳月：“？”难道叶老师根本不是在玩策略，而是真的不想接？ 　　“对不起！叶律师！我刚才失态了，请你原谅。” 　　田总追了过来，这回声音急切，带着些恳求。 　　叶深慢慢把门合上，这才回了头。 　　他语气不急不徐：“田总，管理一间公司，你内行；处理这种事，我内行。方案，最后肯定是你拍板。但是，你想委托我们，做你的代理人的话，我们需要你的信任。” 　　田总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叶深则像个数落学生的老师。 　　佳月看着叶深，眼瞳发着盈盈的光。 　　叶深今天给她上了一堂好课。 　　律师跟客户的关系，严格说来，和饭店的服务员跟客人之间，没有本质区别。 　　客人出钱雇佣他们，提供法律服务，自然是上帝。可是有些上帝，尤其是，飞黄腾达的成功人士，常常会对律师呼来喝去，缺乏起码的尊重。 　　叶深不卑不亢，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这个关系，赢得了客户的尊重。 　　他们再度回到沙发上，这一次，谈话顺利多了。 　　“田总，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您的配方，那么，我们也只能从配方着手反击。食品配方在下面两种情况下应该申请专利。一，该配方本领域的技术人员能成功破解。二，持有者能有效地保护配方，不被偷、被抢、被泄露。” 　　叶深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佳月立刻听入了神。 　　“专利保护是二十年。技术进步这么快，二十年内，您的配方被破解的概率多大？” 　　田总脸上的抗拒终于去了几分，佳月嘴角一弯，眼神晶亮地看了叶深一眼。 　　叶深好像没注意到，但停顿时间，比之前多了几秒。 　　“至于第二点，有人现在虎视眈眈，这一计就算不成，难免有第二，第三计。如果您有可口可乐那样的实力，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的配方，我也不主张您申请专利。” 　　佳月听得连连点头，从长远看，申请专利确定利大于弊。可专利申请下来，要两到三年，田总眼前的危机可只有短短四天？ 　　“就算我申请专利，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他们现在拿不到配方，要真把视频公布了，我……” 　　田总显然也跟佳月一样，不明白叶深天才的脑回路。她也不是真想从高楼上跳下来。 　　叶深微微一笑：“申请专利，是釜底抽薪。如果配方不久之后就要公开了，还被保护了，他们抢去也用不了，他们还会不惜违法犯罪，也要跟你抢吗？” 　　田总：“……”。难怪人家说他是天才！ 　　佳月：“……”。叶老师，我想跟你换个脑子！ 　　接下来，叶深又慢条斯理地，把三个具体方案，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三个方案，各有利弊。田总，您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决定了要找我们代理，明天到律所来，正式签代理人合约，然后，我们会约对方见面谈判。” 　　走出辛香汇，一弯皎月挂在半空，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 　　佳月和叶深都没说话，在街上一步步地慢慢走着。 　　直到离开辛香汇一条街，佳月才低声却激动地嚷道：“叶老师，这个案子，您什么时候准备接的？怎么会想出那么多的办法啊？！” 　　叶深顿了顿脚步，看向佳月。 　　佳月眼睛里好像藏着月亮，闪着皎洁的光。那盈盈月色，穿过黑夜，照进了他的眼睛里。 　　“今天下午。”他微微地笑着。 　　佳月由衷赞叹：“叶老师，您真的是天才。” 　　叶深扬了扬眉：“我比较喜欢，听人赞我用功！” 　　佳月：“……”这种昧良心的马屁，她可说不出！ 　　“临时爽约，你……朋友，没生你气吧？要不要我替你作证？”两人谁也没在意，他们走的方向，是不是回家的路。 　　“没……有！”在叶深面前，佳月莫名地，一提到博士就紧张。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I found a love for me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 　　Well I found a girl beautiful and sweet 　　佳月尴尬地立即伸手到包包里去拿手机。 　　可是叶深送的这个包包，有点儿大。又被佳月塞满了零零碎碎的小物品，她一只手拎着包，一只手在里面乱抓，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 　　叶深默默地伸手接过她的包包，双手分开，让她可以两只手一起找。 　　佳月一边发窘，一边总算找到了那个手机。 　　“青青，什么事？” 　　“月月，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浪？老实交待，是不是被男狐狸精劫了色？” 　　佳月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林青青打招呼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晚。 　　男狐狸精？也不知道叶深这个顺风耳，听没听到？ 　　她偷眼看了看叶深，突然发现，她的包包，还在人家手里。 　　佳月慌张地回道：“我加班呢！刚完，这就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林青青回复，就急急挂了电话。 　　“谢谢叶老师。我来吧！”佳月伸手去接包。 　　没想到叶深主动递了过来，佳月的手一下握住了叶深的手背。 　　两人都愣住了。 　　佳月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猛地缩了手。她额角滴下三条黑线，叶深不会误会什么吧？她真不是故意的。 　　继续拎着她的包，叶深泰然自若地一挥手：“出租车！” 　　直到坐进了出租车，佳月才懵懵地问：“叶老师，您住哪个方向？”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叶深好像透过车窗看着天上的月亮，漫不经心地回答。 　　佳月微微地笑了，也转过头看向窗外，夜色和月色流彩一般滑过，真美。 　　“Perfect”，叶深魅惑的声音低低传来。 　　佳月心头微颤，没有回头：“嗯，Perfect。” 　　艾德·希兰的歌声好像无声地在两人心头流淌…… 　　Baby,I'm dancing in the dark,with you between my arms 　　…… 　　I ha/ve faith in what I see 　　…… 　　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英文歌词，作话有译文） 第15章 第三方案 　　第二天，田总高调地走进了永胜。 　　她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夏奈尔新款，丝质透纱蓝白连衣裙，十分飘逸有气势，还戴宽大的金边墨镜，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前台接待的小秘书立刻通知了佳月。 　　佳月接到电话，小鹿一样，跳跃着，冲到了叶深的办公室。 　　“真的来了！” 　　叶深见她兴奋得两眼发光，有些好笑：“材料都准备好了？” 　　佳月有些俏皮地伸出双手，比了个“V”：“您料事如神！不过，您觉得她会选择哪套方案？” 　　叶深嘴角含笑，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佳月倒退半步：“不会吧？” 　　“要不要打个赌？”叶深转着手里的圆珠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佳月歪头想了片刻：“好！我选二！赌注是什么？” 　　叶深微微后仰：“我赢了，你周末加班。” 　　佳月：“……”。她刚刚才答应了博士，周末见面。万一输了，这下又要说加班取消吗？叶深难得跟博士犯冲？ 　　“我赢了……”佳月一时想不出来，有什么合适的赌注。 　　\"我的车，借你开。”叶深帮她想了一个。 　　佳月大学就拿了驾照，但自己没车，真没怎么开过。这个赌注……佳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了，人家田总还在外面等着呢。 　　“CALL！” 　　叶深提出的三个方案，各有利弊。 　　方案一，不答应徐光宪任何条件，约他谈判的时候，立刻报警抓人，由警方出面，要回视频，作为他减罪的条件。 　　这个做法，缺点明显。一来对主谋红喜食品没有半点影响，二来徐光宪可以反诉，说田总性骚扰，贿赂了警方，诬告他。不管结果如何，都会闹得沸沸扬扬，长远看，对田总个人和公司，都得不偿失。 　　方案二，跟徐光宪谈判，收买他，让他反咬红喜一口。田总以此为据，把红喜告上法庭。 　　这样做，便宜了徐光宪，有点儿憋屈，但却能打击到真正的主谋红喜。 　　方案三，跟红喜谈判，让对方交出视频，并确保视频不会泄露。条件是，红喜集团以低价购买天源的辣酱产品，自己分装，用红喜的商标销售，建立双方的合作机制，一起瓜分辣酱市场。 　　这个方案，虽然田总损失最小，说不定还可以获益，可是，这就跟公主被迫和亲差不多，太憋屈了。佳月觉得，田总性格那么刚烈，绝对做不到。 　　“我选择……第三个方案。”田总签完委托书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佳月：“！！！”。她看看叶深，又看看田总，小眼神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跟对方的谈判，定在了周日，也是对方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地点在一间湘菜馆，是对方指定的。 　　对方也来了三个人，红喜的魏总，姓申的律师，还有那位徐光宪。 　　佳月本来有点儿想不通，田总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会被人骗得这么惨。可一见徐光宪的长相，就立刻想通了。这个骗子，长得跟骆驼祥子似的，光头粗脖，浓眉，小眼，看上去体格壮实，忠厚老实，坐在那里头都不敢抬，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申律师先开了场：“为表诚意，请把手机都先拿出来。” 　　叶深一句话不说，就掏出了手机，佳月也立刻照办了。田总犹豫了一下，也拿了出来。 　　魏总暗喜。田春华找的这个小律师，就是一花架子，很好摆布嘛。 　　申律师接着拿出了一张纸：“请大家都签一个保密同意书。今天我们双方，在这里无论说了什么话，日后都不能泄露给任何人，包括法院等国家机关。” 　　叶深接过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拿出笔来就签了名。佳月和田总跟进。 　　方申律和魏总，对视一眼，总算放了心。 　　还是申律师出面：“今天这事，按说跟红喜无关。但是徐光宪跟魏总是亲戚，所以我就看在魏总的面子上，作为红喜的法律顾问，来协调一下这件事。” 　　“田总，您作为老板，对员工搞性……”申律师继续说道，可刚提到一个性字，就被叶深打断了。 　　“申律，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废话就不必了。佳月，把我们的专利申请受理书，给申律师看看。” 　　佳月立刻将文件递了出去。为了这份受理书，这两天，她可是跑断了腿。 　　魏总立即不干了，“腾”地站了起来：“田春华，你他妈耍什么小动作啊？你不想谈，老子现在就发视频！” 　　田总一拍桌子，也跳了起来，像头母老虎：“呸，魏毅，你信不信，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叶深示意佳月，佳月立刻上去抓住田总的胳膊：“田总，咱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吵架的。您听叶老师的就好了。” 　　田总这才气咻咻地一屁股坐下。 　　“魏总，我想问您，您想要天源的配方，目的是什么？” 　　魏总眼睛一横：“废话！当然是赚钱了！” 　　“拿到配方不但赚不到钱，还可能赔钱。我们有专利，您一但开始按照配方生产，我们就可以起诉你！” 　　申律冷笑一声：“可是你们的专利，并不是明天就能申请下来。就算申请下来了，要拿证据维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申律，只要你们敢投产，我们就会追踪你们的产量和销售情况，将来打起官司来，一起算总帐。” 　　“还有，根据《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规定，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侵犯商业秘密罪。魏总，申律有没有告诉您，一旦我们起诉成功，您可是要吃三到七年牢饭的。” 　　“您现在这样的身家，为了这份配方，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当然，如果红喜现在，已经快破产的话，又另当别论！” 　　叶深每说一个要点，就停顿一下，好像一个一个，朝对方扔鞭炮。 　　最后一句，让魏总的脸色瞬间涨得紫红。 　　“你……你怎么知道的？！” 　　“法条吗？当然是背的。红喜破产的话……您是上市公司，我查看了近两年的财报和新闻，分析出来的。”叶深不合时宜地，又讲了个冷笑话。 　　魏总的脸上紫红全退，白得吓人，露出狠厉的神色：“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明白，对于配方，我是势在必得！如果拿不到，我死前至少也拉了个垫背的。哈！” 　　叶深见了，不但没有吓到，反而面带微笑，朝前倾了倾身体：“两军交战，靠的是实力，而不是狠话。你手里的牌，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两张。视频还有性骚扰。我来给你分析，分析，为什么你这两张牌，都是废的！” 　　叶深开始展开第二波打击。 　　“视频，你公开了。是，田总作为一个女人，会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可是，当初艳照门的女明星们，现在不都洗白了，何况是田总，她又不是靠名声吃饭的！” 　　“把视频给她女儿看？她女儿在美国留学，难道还不能理解，她母亲也需要正常的生理生活？说不定，还会让她懂得母亲赚钱不易，促进她们的母女关系！” 　　“性骚扰？别忘了，天源可是田总的公司，我们分分钟可以找出一箩筐的证人，来证明，是徐光宪强/奸了田总。” 　　”我是不知道你们表兄弟关系如何，但是为了你，他强/奸加敲诈，去吃几年免费饭，我觉得你姑妈，一定会天天坐你家哭！“ 　　魏总越听，越觉得绝望，他猛地站起来，突然从桌子下面掏出一把枪来。 　　“闭嘴！闭嘴！老子不听！田春华，你现在就把配方拿出来，不然，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全都蹦了！” 　　这一下，事出突然，所有的人都吓懵了，包括申律师在内。 　　叶深也大吃一惊，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魏总，红喜有救！田总愿意注资！” 第16章 好大一碗土鸡汤 　　魏总抬了抬乌黑的木仓口。 　　田总吓得“跐溜”就滑桌子底下去了。 　　佳月也吓得浑身微微颤抖，但咬着牙，一动不动。她莫名地相信，叶深一定能说服魏总。 　　“魏总，你手上的枪没有膛线，而且闻不到油味，可以确定是把高仿真木仓。也许有一定破坏力，能打穿纸杯。” 　　这话一出……包括桌子底下的田总都爬出来了。 　　佳月：“……”。叶深的观察力确实是天才啊天才！ 　　魏总抖着手……。 　　“鉴于国内对于木仓支管控十分严厉，你可能因此被判刑。 　　2014年，一位19岁四川少年，因网购24支仿真木仓而被诉走私武器罪，一审判处了无期徒刑。2016年，天津大妈赵某摆打气球摊，也判了三年半。 　　魏总，红喜走到今天，绝对不仅仅是产品种类问题，你经营不善，以其让田总给你配方，不如请田总直接入股红喜，注入资金，派出管理，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 　　魏总抖啊抖……半天终于把木仓一扔，绝望地哭了出来……。 　　最终，双方答成了协议。魏总和徐光宪当场销毁视频。田总对红喜进行资产评估之后，再决定入股比例。作为短期急救方案，天源赊给红喜一吨辣酱，让红喜维持公司运转。 　　第二天，周一，田总下午到了永胜。 　　一见面，就给了叶深和佳月一人一个大红包。 　　佳月悄悄捏了捏，挺厚的，然后默默地递给了叶深。 　　叶深将红包还给田总：“律师不许私自收费，更不许收取代理费以外的任何费用。不过，我收取的代理费，数目不会小。” 　　田总想了想，倒是没有再纠结。她坐在小藤椅上，喝了一口茶。 　　佳月把取消专利申请的相关文件递给她。 　　田总看了看，就放在了包包里，随手却又拿出一份文件来。 　　“叶律师，天源今天正式跟锦成解除了律师顾问合约。我想把天源的法律事务全部委托给永胜。具体说，是想委托给您。” 　　叶深并不意外。他一开始拒绝田总，也是因为顾及跟锦成的关系。现在大客户自己上门，也没什么好说的。叶深立刻请了白律师过来，因为他才是所里这方面业务的主管。 　　大型公司，要换律所可是大事，没想到叶深一个月就把这事搞定了。天才就是天才，整个律所都轰动了。 　　送田总出门的时候，却很巧。在前台，他们居然碰到了刘媛媛和安以诚。 　　刘媛媛手里拎着个古驰的粉色托特包，笑得面绽春花，紧紧地挨着安以诚。 　　“田姨！”安以诚突然上前一步，出声招呼。 　　田总有些不确定：“小诚？” 　　安以诚抬了抬下颌，微笑着：“田姨，我早就劝您把法务转过来了，终于下决心了？” 　　佳月：“……”。 　　田总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是呀，是呀！” 　　说完，她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啊，怎么还不回去接管家里的生意？你爸妈每次遇到我，都要抱怨！” 　　安以诚闻言，傲然地看了一眼叶深，又冷冷地盯了佳月一下，才淡淡地笑：“我哪天玩够了，就回去了！我下班了，正好送您出去吧！” 　　叶深和佳月对视一眼，给田总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理都没理安以诚。 　　但是，他们不理，有人理。 　　之后相当一段时间，全所的注意力，立刻就从叶深如何天才，变成了安以诚到底是哪个家族的接班人？毕竟，前面一个话题已经是事实，而后面这个却最新出炉，而且扑朔迷离。 　　又有人传，田总转所，主要是看了安以诚的面子，跟叶深其实关系不大。 　　叶深和佳月，正帮田总处理收购红喜，忙得脚不点地，自然不会去解释什么。 　　而安以诚对此不置可否，更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世，让大家的八卦之心更加雄雄燃烧。 　　刘媛媛随之水涨船高，人气急升。 　　佳月进进出出都能看见，刘媛媛一副美丽教主的架势，被一帮小姑娘围着，问东问西的，相当风光。连之前跟佳月关系不错的小秘书秀秀，现在也俨然成了刘媛媛的小跟班，一口一个媛媛姐的，叫得欢。 　　佳月见了也不过是心中一哂。 　　这天周五，又是郑树过生日，陆春波就张罗了一次饭局。佳月下午就向叶深请了假，特意出去，给郑树买了份礼物。 　　这次是吃晚饭，郑树找了个土鸡汤店，说实惠。 　　郑树跟佳月坐一边，刘媛媛跟胡东南坐一边，陆春波坐在他们中间。 　　佳月看看没地方，就把包包给挂椅背上了。可她还拎着给郑树的礼物袋，想了想，索性就直接递给了他：“给你的生日礼物。” 　　郑树却明显吃了一惊，愣愣地没有伸手来接。 　　刘媛媛“吃吃”地娇笑起来：“老郑，你还不赶紧接过来，人家佳月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佳月皱了皱眉头，可想到是郑树的生日，她要跟刘媛媛又吵起来，就有点儿不给人面子了。 　　她忍了忍，当没听见，笑着把包递给郑树，坐下喝了口矿泉水。 　　郑树接过，打开包装一看，是一条蓝白斜条纹的桑蚕丝领带，他很中意。再想，刘媛媛刚才说得那么暧昧，佳月也没反驳，他不禁信心大增，偷偷打量了一下佳月。 　　从侧面看去，佳月特别美，额头平整，鼻梁高挺，小嘴樱红，下颌线条更是秀美迷人。 　　他再一想，佳月现在跟着叶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要改了败家的毛病……他的心居然有些跳了起来。 　　他正想得美，就听”吧嗒“一声。 　　郑树循声一看，原来是佳月的包包没挂住，掉地上了。 　　他当下就有点不高兴：“佳月，这包一万多，你天天背？这么不爱惜啊？” 　　佳月：“……”关你什么事哦？佳月有些无奈，默默地把包包捡起来，拍拍灰，抱在了怀里。 　　“老郑，你可真是的。有好包包当然要背了，我这个还两万多呢！”刘媛媛看看郑树，又看看佳月。 　　“什么？两万多？”郑树再度被震撼到了，小眼珠子都要瞪脱窗了。 　　佳月：“……”唉，这么尴尬，她还不如去加班呢。 　　一直沉默的胡东南突然开口了：“安老师是泰安保险的太子爷嘛，你什么包包背不起？” 　　陆春波觉得，好像楼又歪了，不过，这也是他想打听的八卦：“安老师真是泰安保险的太子爷？保险公司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媛媛，你真跟安老师一起了？” 　　刘媛媛俏脸一红，挥了挥白白的小手：“哎呀，别问了！安……老师不让我乱说！” 　　佳月有点儿想撞墙。她到底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来看戏精演戏？礼物反正也送了，她掏出手机来，偷偷给林青青发了条微信。 　　“打电话来救我！” 　　见佳月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刘媛媛眨了眨眼睛：“老郑，你真有福气！要是安老师这么说我，我才不干呢！佳月脾气可真好！” 　　陆春波和胡东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老郑跟佳月也在一起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佳月吓了一跳，抬起头。 　　她刚才忙着发微信，根本没听见刘媛媛在嘚嘚什么。她疑惑地看了郑树一眼。谁胡说什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郑树见佳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终于决定慷慨地给佳月一个机会：“佳月，你什么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败家，要是能改了这个毛病，我就跟你在一起！” 　　郑树小小的眼睛，看着佳月，放射出爱慕又倨傲的光芒。 　　佳月摸了摸胸口，这口土鸡汤还没喝，就已经让她反胃了。 　　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郑树，看来，为了不让你惦记我，我只能继续发扬光大，我这败家的优点了！” 　　郑树：“……”。 　　佳月说完，正准备拿起包包走人，电话铃响了。 　　“救你，打电话就行了吗？”叶深的声音，犹如福音般传来。 第17章 偏执型人格障碍 　　叶深的话，一字一句，如古琴铮铮，意味深长。 　　笑意渐渐浮上佳月的脸庞。她搞的什么乌龙？发给林青青的微信，居然发给了叶深。可是，效果更好，老板传召，能不奉命？ 　　佳月嘴角微勾，黑眼睛微睥，瞟了眼还在发呆的郑树。 　　“叶老师？哦？要加班？好的，我这就回去！”佳月自说自话，站了起来。 　　“我不在公司。你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接你！” 　　佳月：“……”戏好像有点儿过了，叶老师！ 　　她有些心虚地低声问：“为什么呀？” 　　“我，还真……正好有点儿事。”简单的一句话，叶深却在中间莫名地卡顿了一下。 　　佳月想了想，只好又坐下了：“好的，叶老师，那您快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叶深来，也好，可以证明她是真的有事，不是为了刚才的不快就小气闹翻走人。这事确实有点儿恶心，但真不值当生气。 　　郑树的脸红得跟番茄一样，仿佛还自带几条黑线。红了一阵之后，又变得有些青白。他太想不通了，就凭佳月的样貌，有男人要就不错了，她怎么可能当众拒绝他！ 　　一时，大家都在尴尬中保持沉默。 　　尤其是陆春波，他听到这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郑树要通过这种裙带关系，搭上叶深这棵大树，他不甘心，自己怎么又落后了？所以才会失态地叫出来。 　　他有些郁闷，一双猴眼瞪着刘媛媛，眼里都是责怪。 　　刘媛媛却一脸无辜，她拿手绕了绕自己的秀发：“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在一起了？我只是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好心撮合一下！” 　　这回，要再不怼回去，佳月还真担心郑树又自作多情。 　　“天呀，刘媛媛，你对郑树这么关注，肯定喜欢他吧？不用担心，你长得漂亮，不用改败家的毛病，郑树也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郑树，快，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刘媛媛对你的默默关注！” 　　这种捕风捉影的酸话，谁还不会说怎么的？！ 　　刘媛媛声调陡然高了八度，透出一股嫌弃：“我才没有关注他！” 　　“你不关注就知道他跟我配了，你长了天眼？还是你是个天生神棍小姐姐？！” 　　所有人：“……”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这挖坑让人自打脸的技术，佳月进步神速。 　　刘媛媛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反击：“我不说你们配，难道说你倒追？我们谁都没给郑树准备礼物，就你那么贴心！要说人家郑树误会，也是你的问题！” 　　佳月扬了扬眉：“同事一场，生日送根领带就误会？你们是有多抠门啊？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老郑三观这么一致，一定能百年好合的！” 　　陆春波脑门上怒刷黑线，他多事给郑树搞什么生日活动啊！ 　　胡东南是早就吃过佳月嘴刀亏的，他默默地喝了口酸梅汁，没有不自量力地跳出来帮刘媛媛打嘴仗。 　　郑树却因为刘媛媛的高八度回了神，见大美女这么维护他，心里深受感动，又气佳月刚才让他没了面子，张嘴就往难听了说。 　　“车佳月，你长得又丑，嘴巴又毒，以后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朋友！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你就是不败家，我也不想要了！” 　　佳月被雷得无语凝噎。这话滑稽中透着恶毒，恶毒中透着恶心，倒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如果她真的长得丑，这话足以让她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佳月，收到一条领带，就能自作多情。早期失爱，后天受挫，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常见病因。虽然随着年龄增长，人格会趋向成熟缓和，但也有发展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可能。作为律师，你要跟各种人打交道，有必要学习些心理学知识。” 　　佳月猛地回头，只见叶深手握电话，正不急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即使在这样简陋局促的地方，他也能走出舞台的感觉。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注目的中心。 　　胡东南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叶老师好！” 　　陆春波现在对叶深的敬佩之情，可以说如江水般，涛涛不绝。骂人有病，能说得这么风雅学术，随手拈来，有理有据，舍他其谁？ 　　刘媛媛看向叶深的目光，也藏不住仰慕，还有一点点的哀怨。不和叶深比，安以诚也是青年才俊，可那天，她亲眼目睹，安以诚在叶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真的……为什么佳月这么好运？ 　　郑树：“……”叶老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深都来了，谁还在乎郑树说了什么？ 　　佳月目光熠熠，满脸骄傲：“你们好好的，多喝几碗土鸡汤吧，我是没这个福气了。” 　　出了饭馆，佳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街上的空气，即使混合着汽车尾气，也让她觉得呼吸顺畅。刚才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混浊了。 　　“叶老师，你要我办什么事？” 　　“你想吃什么？” 　　他们站在街边，正是上下班高峰，人流有点儿汹涌。有意无意地，叶深站在外侧,将佳月拦在了靠墙的一面，。 　　佳月：“……”。好吧，吃饭这种大事，就由她这个小助理来主管好了。 　　“烤鸭吧！”佳月抬眼看见街边一家“老北京烤鸭铺”。 　　老北京烤鸭铺店面不大，装修也很简陋。唯一的亮点是，厨房跟大堂中间隔着的，不是实心墙，而且玻璃墙。厨房的操作和卫生，一览无余。 　　两人坐定，佳月想了想：“叶老师，谢谢你救了我。今天我请客吧！” 　　叶深慢条斯理地，拿着纸巾擦着面前的杯盘：“好啊。” 　　答应得这么干脆，佳月瞬间没了压力。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佳月有些窘。那天第一次听到这话，她还有点儿……心跳。现在看来，人家天才，就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在哪吃，吃什么，这种琐碎无聊的事，人家不想浪费脑力。 　　叶深擦完了，把杯盘往佳月面前一推；又顺手把佳月的杯盘拿到自己面前，继续开擦。 　　佳月突然红了脸，这种事，该她抢着来啊。 　　言传身教，叶深对于这种为师之道，看来已经炉火纯青。 　　佳月忙给素白的茶杯里倒了茶，双手恭敬地推到叶深面前。又来抢叶深手里的杯盘：“叶老师，我自己来吧！” 　　叶深也不跟她抢。 　　一顿饭吃完，佳月付完帐，叶深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说出今天真正的目的。 　　“田总的事，也快忙完了，咱们的赌约还没清帐呢。” 　　佳月有些意外，一双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蹙。 　　她这些日子周末也没少加班啊。因为她一再爽约，博士都已经拉黑她了。卖身投靠也不要压榨得这么狠吧？她隐隐有种说不出口的惆怅。 　　叶深眼眸深深，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本来呢，我是说，让你那个周末加班。谁知道红喜的状况太糟糕，等不及，所以这段时间，让你超额加班了。” 　　佳月眨了眨眼睛，露出些好奇来。她的脑子就没跟上过叶深的。既然她都已经超额交罚单，还要清什么帐啊？ 　　她的表情变化很快，叶深不自觉地微微弯了弯嘴角：“所以，我得补偿你啊！” 　　“哦……“佳月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她刚才一直屏着呼吸呢。 　　“那就不用了。”佳月的小红嘴不再嘟着，而是微微一抿，脸上阴霾过去，春光又普照大地。她对于开车这种事，可真没什么向往。 　　“我们要有契约精神。这场赌局，算我输了。”叶深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神。 　　佳月：“……”。好吧，她就认赢吧。 　　“叶老师，您是什么车啊？要是太贵了，我可不敢开。” 　　“什么车算贵呢？”叶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最多大众POLO这样的吧？”佳月想了想，她对车也不熟悉，就捡她爸买的小车说了。叶深这么个大律师，开的车，肯定不是奔驰就是宝马，这事就这样清帐最好。 　　叶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哦，刚好，走吧。” 　　佳月额角挂下三条黑线。不会这么巧，叶深开的刚好是这车吧？！ 　　站在宽敞的4S店里，看着眼前崭新的大众POLO，佳月觉得……她好像踏进了某个莫名的陷阱。 第18章 男神是不是在追我？ 　　“叶老师，您不会是……要现买一辆POLO吧？” 　　虽然有点儿匪夷所思，佳月还是弱弱地问了出来。 　　她不自觉地紧紧抓着包包的提手。 　　叶深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很奇怪吗？我之前的旧车卖了，有牌子，没车子。” 　　佳月大睁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完全懵哒哒。 　　叶老师，您这么一个大律师，光眼前红喜的案子，牵涉资金就上亿。您买车，怎么也要奔驰，宝马这样的吧？开个POLO，您不觉得太跌份儿吗？！ 　　总不会就为了兑现跟她的赌约，就非要买辆POLO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叶老师的契约精神，简直是苏破天际！ 　　天才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佳月在这边纠结，叶深却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一样，已经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什么时候可以提车？”叶深伸手轻轻拍了拍POLO的前盖，似乎对这车十分满意。 　　“不挑颜色的话，这辆风格红，您可以当场开走。极地白的话，要一个月。”销售员最喜欢这种干脆的客人了。 　　“你挑颜色吗？”叶深扭头问佳月，好像这是个天经地义的问题一样。 　　佳月愣愣地盯着这红艳艳的POLO小车，觉得像看见了穿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怎么看，怎么跟叶深的高雅沉稳不搭调，太破坏叶老师高深的形象了。 　　她晕晕地摇了摇头：“你的车，为什么来问我？” 　　“她不挑。”叶深一锤定音。 　　佳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干小时后，佳月相当无奈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鼓出来的骨节，像一棵棵白莲子。 　　她可怜兮兮地问：“我这，算不算开过了？” 　　POLO原来也分档次的，这车加上七七八八，有的没的配置，居然快小二十万了。 　　佳月实在不敢随意发动，怕一脚下去，直接把礼仪小姐给撞成铁拐李。 　　“所以……你的驾照是假的？”叶深有些嘲讽地斜了佳月一眼。 　　“能不能让我，先找个地广人稀，不，空旷无人的地方，找找感觉？”佳月已经很绝望了。她这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呀？有这么逼着人赢的吗？ 　　“明天一早吧！我来接你，带你去练车！”叶深伸手去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终于算是妥协了。 　　明天？练车？还一早？所以她不管输了赢了，补偿来补偿去，周末还是要加班？！佳月觉得自己确确实实是掉进某人的陷阱了。 　　回到家，佳月把鞋一踢，就精疲力尽地，直奔这屋唯一的沙发而去。 　　可惜上面已经躺了个林青青。 　　林青青脸上敷着一张黑色的面膜，大晚上的相当惊悚。一边美容，一边举着手机，看欢乐颂。 　　佳月也不管，直接挤她旁边：“青青，我今天可真是累死了！” 　　“又来打扰我的美容大业！”林青青一边埋怨，一边爬了起来，跟佳月并排坐在沙发上，身体往下滑了滑，仰着脸。 　　“不是去聚餐了吗？怎么就累成这样？你一个人坐出租回来的？” 　　佳月闭上养神：“让我喘口气，今天的事，可真够奇葩的。” 　　林青青看看时间，取了面膜，擦了晚霜，就去厨房给佳月倒了杯热水。 　　等她回来，见佳月已经取下了眼镜，依然闭着眼，半歪着头斜靠在沙发上。 　　佳月鼻梁挺秀，小嘴浅粉，脸庞像白玉雕磨出来的。浓密的长睫毛如两弯墨染的小扇子，在脸上投出月牙形状的阴影，看得出来是真的累了，可还是美丽得有些不真实。 　　林青青忍不住有些嫉妒，又有些心痛：“你这种妖姬级别的，就老老实实嫁人，做阔太，享享清福就好了，干什么非要出来拼，跟我们这些姿色中上的女子抢饭碗？！” 　　佳月睁开眼，见茶几上，放着林青青送她的白雪公主杯子，便端起喝了口水，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带着些娇憨：“青青，还是你最好了！他们都欺负我！” 　　“欺负你？刘媛媛吧？是不是她又作妖了？” 　　“不只是她！”佳月气咻咻地，一口气把土鸡汤店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青青一边听，一边翻白眼，好好的一双燕子眼都要变成三白眼了。 　　“刘媛媛是绿茶泡出来的吧？还有郑树，眼瞎吧？敢骂你丑，你当时怎么不摘下眼镜，直接打他们的脸啊？” 　　佳月眨了眨眼：“我没想到啊！后来，叶深把他给骂惨了，我就更不值得，为了这种人，还搞得自己以后都不方便了！” 　　林青青本来盘腿坐着，听到这里，腿一伸坐直了：“叶深？他怎么会去你们的聚会的？还帮你骂郑树？上次辛香汇，大半夜的，你跟他在一起，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他还送你回家。我当时就觉得你们很可疑了，说，你是不是已经跟那个男狐狸精勾搭在一起了？” 　　佳月正喝水呢，被狠狠呛了一下，整个鼻子辣乎乎地，眼泪都要辣出来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佳月一边揉了揉酸酸的鼻子，一边急着辩解。 　　“你反应这么激烈？不像你啊？诶，不对啊，你晚饭都没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你不是跟你家叶老师跑去约会了吧？！说，叶老师是不是在追你！”林青青简直立刻化身业余侦探。 　　佳月完全招架不住，要说叶老师是不是在追她，这个问题，其实她也一直在问自己。可是，她分析来分析去，结论是……不可能！ 　　“青青，你看哦，要是他真的在追我，他能让我掏晚饭钱吗？！” 　　林青青眨眨眼，也对，叶深见面礼都能送上万的包包，要真对佳月有意思，没理由省一顿饭钱。 　　见林青青提不出反对的意见，佳月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至于说买车，我觉得也是个阴谋！”佳月的腔调不自觉地有些高昂，好像声音大点儿，就更能证明自己判断正确。 　　“买车？他还要给你买车？！”林青青尖叫一声，她拥有一辆小车车的梦想，让佳月轻易就实现了？ 　　佳月懊丧得想要堵住自己的嘴。她也觉得这事有点儿太惊悚，本来没打算跟林青青说。想着明天跟叶深去练了车，这事说不定就了结了，谁知道她会说漏嘴呢？！ 　　“不是给我买车啦。车主是他的名字，只是保险上了……我们两个人的！”佳月揪了揪自己的丸子头。这才是让佳月最纠结的地方，如果只是偶尔开一两次，真的有必要给她买保险吗？！ 　　林青青跳了起来，指着佳月：“你……你你，你是说你们已经买了？” 　　佳月：“……” 　　林青青激动得在屋子里转圈：“我觉得他肯定是在追你！不然怎么会保险加你的名字？！” 　　“不可能，他要真追我，不该直接送我一辆吗？我觉得，他说不定，就是想把我操练好了，可以给他免费开车！”这是佳月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她这句话，网络用语中译中的话，可以直接拖出去，当小黄文砍了。 　　林青青双手一抱，微微眯着眼睛，一副终于看穿真相的样子：“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佳月被她这样一看，突然醒悟过来。她……她……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鬼？！绯红迅速地，潮汐般地洇红了她的双颊，蔓延到耳后颈边，她觉得自己连头发根都红起来了。 　　这让她又羞又无措，又怒又难堪，索性扯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林青青砸了过去：“你！你！淫……淫者见淫！” 　　林青青生得瘦削，动作敏捷。她一边闪，一边笑得直喘气：“好了，好了，白雪公主，你不就想知道，叶深是不是在追你吗？这有什么难的，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叶深就遭遇到了，十二万分残酷的考验……。 第19章 人设差点儿崩坏了 　　第二天，周六早上九点，叶深开着崭新的风格红POLO车，准时到了佳月家楼下。 　　佳月租住的这个公寓，以前是粮食局分配给职工的房子，跟后来新建的商品房不一样，没有地下停车库。 　　不过这里走路到地铁只要8分钟，大部分租户都不开车，所以楼前面倒还是有一些空出来的停车位。 　　叶深给佳月打过电话，通知她到了之后，就下了车，站在楼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前两次来都是晚上，还真没看清。 　　这楼看上去有些老旧，大概有十几层，外面的水泥墙泛着黄，有些地方挂下了一条条的灰黑线。 　　不过楼前两个小小的花圃，将这样的老旧，点缀出了些悠然的野趣。 　　正是九月，里面开满了柔弱的格桑花，花枝青翠，花瓣娇嫩，粉的，白的，紫的，一朵靠着一朵，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地摆动着，生气盎然。 　　叶深长长地吸了一口微熏的空气，微微地笑了。 　　佳月走出楼门，晨光下，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叶深肩宽腿直地站在花圃前，身上是一件浅咖啡色，针织小开领套头衫，袖口略略向上抽起，露出手腕；下身是一条修身黑色牛仔裤，大腿和膝盖有些褪色，脚穿一双深咖啡色的磨砂皮鞋。优雅中透出时尚，成熟里带着朝气。 　　他脸上的表情，温柔喜悦，好像在等着情人的到来。佳月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脸也微微地发热。 　　叶深似乎感受到了佳月的目光，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佳月，然后笑容突然僵住了。 　　佳月没有戴眼镜，脸上画了淡妆，圆圆的丸子头，显得格外的可爱时尚。 　　她裹着一件大大的白色针织线衫，领口紧扣，长及膝弯，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浅咖啡色布面包包，包包上还挂一个可爱的小牛牌。 　　她的脸在晨光下，像一粒发出柔光的珍珠，流动着青春美好的光泽。 　　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里面好像藏着光，隐着雾。即使隔得三米远，他仿佛也能数清她浓密挺翘的睫毛。 　　她的唇瓣，粉润饱满，仿佛带着朝露，比格桑花还要娇嫩诱人。 　　叶深不觉屏住了呼吸，攥紧了手机。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免惊艳失色，让佳月觉得，他跟别的男人一样，也浅薄得以貌取人。 　　佳月本来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可看叶深见了她，不但没有半点惊艳，反而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那一丝期待顿时化作了尴尬。她有些后悔，干什么要听了林青青的计谋，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试探叶深。 　　她紧紧领口，故作自然地挥了挥手：“嗨，叶老师早，我们去哪里练车？” 　　叶深立刻转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嗨，佳月！” 　　他停顿了一下：“你身后那位，是谁？” 　　佳月吓得猛地转头，一眼就看见林青青。她从楼门里探出半个脑袋来，还来不及缩回去。 　　见自己这听墙角的行为败露了，林青青倒也不是太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呃，那个……我也刚好要出门。真不是故意来偷窥你们的！” 　　林青青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她自己没脸红，佳月替她脸红了。 　　佳月背对着叶深，一双眼睛瞪得小铃铛一样，又窘又急。 　　林青青却眼睛色色地眯了眯：“我走了，你们慢慢……开车，小心不要超速哦。” 　　佳月的脸顿时红成了美国大樱桃。她只求林青青这个损友，赶紧退场。 　　可是…… 　　“你到哪里去？反正我们也不急，先送你？”叶深的声音还是不急不慢，只是莫名地有些发紧。 　　林青青：“……” 　　叶深带佳月来的，是城外一间企业的停车场。周末没人，确实非常符合地广人稀的要求。 　　佳月无奈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林青青，认命地下了车：“青青，你先下来吧。我开的车，你敢坐？” 　　林青青有些不舍地摸了摸米色的皮面：“要不要，姐姐我，先给你示范一下？”她为什么就碰不到这样的好老板？ 　　跟着来当电灯泡这种事，林青青本来没想做的。可是她上车之后，就对小POLO发起了花痴，坠入了爱河，立刻很没有节操地背叛了友情。 　　“呃，那个我约的朋友刚才来微信，说她临时有事……” 　　佳月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叶深。 　　叶深一脸严肃地开着车，看都没看她一眼，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佳月有些悻悻的，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转头看向车窗外，有些失神。 　　自己今天这样刻意打扮，叶深不会觉得她是想勾引他吧？所以才要拉个第三者在场？ 　　佳月觉得好丢脸，为了以示清白：“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练车呗！”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林青青下了车，佳月坐到驾驶座上，叶深刚坐在副驾位置。 　　佳月深吸一口气，开就开，开完了，就赶紧跟叶深说拜拜！ 　　她抬起白玉石一样的小手，启动了小POLO。 　　“哔……哔……”小POLO好像被人痛打了一拳，叫得好凄惨，佳月吓得两眼发直，懵懵地看着叶深…… 　　叶深：“安全带！” 　　哦，佳月满脸绯红，手忙脚乱地转头去扯，可用力太大，安全带卡住不动。佳月慌乱地看了一眼叶深，再扭头使劲……那慌张可怜的小模样，像头被困住的小鹿。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种情绪，从叶深的心里，如海潮般翻涌了上来。 　　不及细想，叶深就探身凑了过去，手指拂过佳月的面颊，轻轻地将安全带扯了出来，又小心地绕过佳月的胸前。 　　插入卡座的时候，他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了佳月的臀侧，那带着一点温热，柔软紧绷的触感，透过他的指尖，“轰”地一下，好像火星落入了油锅，他觉得浑身都热得发烫。 　　佳月全程呼吸停滞，一动也不敢动。可是空间这么小，叶深的手指拂过时，伴着温热清爽的男人气息，佳月觉得……浑身都像泡在熏香的温水里，酥软无力……。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叶深的手指后来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她觉得……空调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不然，她的手，她的脸，为什么都滚烫？ 　　叶深伸出手去，将空调扭大了一些。 　　可佳月还是觉得热，她脑子晕晕的，已经忘了自己里面穿着的是什么了。她自然地一伸手，将一直紧紧裹着的白色针织衫拉开了…… 　　佳月里面穿着一件浅金色的深V紧身连衣裙，露出细长优雅，如天鹅般的秀丽脖颈来。也许是热，那色泽并非雪白，而带着花瓣一样的粉色光泽。那一片粉蔓延下去，峰峦突起，沟壑深深，好像在告诉他，无限风光还在远方……。 　　叶深刚才强压下去的火并没有爆发……而是如一条线，蜿蜒去了他最无法控制的地方。 　　感觉到身体无法控制的变化，叶深生平头一次慌了神。 　　车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只有佳月那个浅咖啡色的小布包包。 　　叶深一把抓到手里，挡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 　　这个动作把佳月，从奇怪的空气压力下，解救了出来：“我的包包是不是有点碍事？要不要扔到车后座去？”佳月没话找话。 　　“不！不用！”叶深难得失态地叫了出来。 　　把佳月吓了一大跳，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她不自觉地一脚踩在油门上……车终于算是开起来了。 　　终于练完了车，又吃过中午饭，三人才一起开车回了佳月的住处。 　　回程是佳月开回来的。她被调动了开车的兴趣，觉得现在叶深就是让她做免费司机，她也乐于奉命了。 　　可是…… 　　看着叶深把司仪小姐姐急急地开走了，佳月撅了撅小嘴，小脸一垮：“青青，你这下看明白了吧！人家对我，根本没有意思！” 　　林青青和她一样，盼望叶深把车给留下来，她也可以有机会开一开，所以也跟她一样失望，闻言，立刻附和地点点头：“你这么妖娆都没让他动心，你说，叶老师不会是个GAY吧？！” 　　佳月：“……” 　　周一，佳月又原样去上了班。叶深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也没提车的事。佳月窘窘地吐槽自己想太多，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也就不纠结这些了。 　　眼看红喜的并购就要完成了，佳月心里也是相当的骄傲。她正埋头准备一份信托书，财务金大姐来找她了。 　　金大姐问了她几个跟并购有关的问题，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便低声道：“我说，佳月，你怎么不理我侄儿啊？” 　　佳月：“……我不是为了红喜的事太忙了嘛！” 　　“也是，这回忙完了，你们见一面吧！我去跟他说，男孩子就得主动点儿！” 　　佳月想了想，也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便点了头。 　　把金大姐高兴得一拍手：“我就喜欢你这大方劲。对了，佳月，告诉你一件事，之前飞飞鹅的案子，结算了。可是，你别太生气啊，你那份提成，安律师让财务，都划给了刘媛媛！” 　　佳月：“！！！” 第20章 7000块的气 　　佳月怎么可能不气？ 　　维权案不好打，取证特别难。她当时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广电总局和出版总局，又熬了多少夜，才统计出了让法院采信的数字。也是这些数据，让对方公司不得不从一开始的每年50万，增加到200万。 　　他们签的是风险代理合约，5%的律师费，以支付数额为基数计算，头一年也就是10万，扣除掉律所30%提成，安以诚有7万提成收入。 　　佳月作为助理，她拿的，其实不能叫提成，而是绩效工资，这个给多少，由安以诚定，但是律所约定俗成，案子结算的时候，一般给专属助手10%。这么算下来，安以诚等于抢了佳月7000块，给刘媛媛！ 　　佳月气得呼吸都快了，脸也越来越红，嘴紧紧地抿着。 　　金大姐见她气得不轻，忍不住劝道：“这口气，我劝你就忍了吧。反正也不是律所的硬性规定，你去闹也闹不出个结果来。其实我告诉你，也是为你好，我听他们都在传，他们两个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安以诚把刘媛媛当宝，对她好着呢，送了她那个古驰包，还有其他好些东西！” 　　见佳月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金大姐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跟着叶律师，就不要计较那点小钱了。对了，记得跟我侄儿见面啊！” 　　佳月：“……”7000块是小钱吗？她的基本工资加绩效加补助及其它，一个月也只有6000左右！ 　　金大姐走了，佳月坐在那里发呆，这口气，就真的这么咽下去了？！ 　　从金大姐来，叶深就看见了。他的办公室对着佳月的座位，区隔那面墙，是玻璃的，挂着纯白的百叶窗。他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大约的动静，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见佳月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呼唤器：“佳月，你进来一下。” 　　佳月进来的时候有点儿无精打采，她低着头，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叶深虽然表现得一派云淡风轻，其实内心也是小波浪浪打浪。 　　他是老板，又是老师，年纪还比佳月成熟不少。 　　如果摆明车马直接追求，他并不担心失败。可是……他知道，这样的感情，他不会满足。 　　佳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并没有经历过多少感情。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条件好，对她又好，便很容易误把好感当爱情。 　　他付出真心，也想要得到同样的真心。 　　这事，和尊严无关，和算计无关，他只是，想要的爱……更干净更纯粹。 　　这样想着，他决定，在律所，对佳月，他还是要公事公办。 　　“出什么事了，垂头丧气的？” 　　佳月抬头，黑眼睛眨了眨，她还以为，叶深叫她进来，是要过问案子进程。 　　叶深被她这一看，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并不是公事……。 　　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红喜的案子，遇到困难了？” 　　佳月摇了摇头：“不是……” 　　佳月犹豫了一下，想起上次邮件的事，叶深可是完全站在她这一边的！ 　　“是我以前做的那个案子，就是飞飞鹅的那个，绩效奖金，安律师给了刘媛媛……我真的好气！”佳月一边说，一边神奇地觉得，这事跟叶深说出来，她心里那股憋闷，已经散了一半。 　　“你形容形容，到底有多气呢？”叶深不紧不慢地说问。 　　佳月：“我……有7000块那么气！”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很好笑，神奇的，那另一半气居然也消失了。 　　叶深：“……”量化得还真准确。 　　叶深沉吟不语。 　　“叶老师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吩咐吗？”佳月见叶深不再说话，心里倒也没有多失望。经过周六的事，她觉得叶深跟她，就是纯洁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这事，她自己去处理。 　　叶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我给你凑个整，足够你消气，还多3000块开心。” 　　“不用，不用，我去找他要回来！他凭什么不给我！”佳月有点儿开心，可这根本是两回事。 　　叶深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想你用他的钱。” 　　佳月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想多了，一边还是忍不住，心里甜甜的，嘴角翘了起来，像只可爱的菱角。 　　“再说，你这么优秀，失去你，他损失惨重，那7000就当给他的疗伤费吧。你们也算是两清了。” 　　佳月被这句话彻底奶到了……她决定，她就宽宏大量地不去找安以诚撕了。 　　可是，有些事，还真不是想躲就躲得开的。 　　佳月准备好了信托书，封好口，拿去行政部的快递邮箱，快递公司会定时来取。 　　她一进行政部，就看见了安以诚和刘媛媛。 　　两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安以诚一见佳月，眉毛就竖了起来，高声吼道：“你厉害！把我赶出办公室还不够，你还特意赶来看笑话！我告诉你，叶深也不能在律所一手遮天！” 　　佳月：“……”。听起来，像是行政要收回安以诚的办公室？也是，独立的办公室是中级律师才有的福利。安以诚被降了级，要求他搬出办公室，也正常。唯一奇怪的，是这个时机，连她都忍不住怀疑，是叶深的手笔了。 　　“安律师，我管得住自己的脚，可管不住你的脚。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要说，我看到了什么笑话，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唉，有些人，就是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总是要还的。” 　　刘媛媛眼珠子转了转：“安老师，您不要太生气了。有些人，一副穷酸样，为了7000块钱，就去找后台告状，搞这种小报复，真够CHEAP的！” 　　行政主任光秃的头顶上，汗珠直冒：“安老师，这也是律所的规定。房屋租赁成本，是事务所，支出最大的一块儿，您现在不是中级律师了，还用着中级律师的办公室，别的初级律师有意见。我们得一碗水端平，跟叶老师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佳月忍不住笑了：“刘媛媛，你不CHEAP？那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飞飞鹅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跟的，你怎么就这么高贵地，敢拿那笔钱？” 　　安以诚冷笑：“说穿了，就是为了那笔钱报复我！你刚进所的时候，要不是我看你可怜，要了你，你会有今天！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佳月眼神一冷，面孔一板：“那笔钱，你以为我会看到眼里？” 　　她打开手机，伸到安以诚面前：“看到了没有，叶老师随手就给我转了10000！” 　　她把信托书往邮箱里一扔，抬着下巴：“安老师，那7000，你爱给谁给谁，我们算是两清了。您们那么高贵，拜托，以后都不要再提，我曾经是你的助手了！我高攀不起！” 　　说完，她抬头挺胸地走了。 　　明明钱被人抢了，是一件很让人生气的事。可是，佳月这一整天，心情都出奇地好。 　　回到家里，就话唠一样，把事情跟林青青说了一遍又一遍。吃饭前说一遍，吃饭时说一遍，吃完了，两人坐沙发上喝茶时，又说一遍。 　　林青青终于忍不住了：“佳月，你有没有问过，这钱，是叶深私人掏的腰包呢，还是……本来就该是你的绩效？” 　　佳月：“……” 　　林青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佳月，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在叶深面前，就跟傻子似的？” 　　“我哪里傻了？！我现在是正式的提成律师了！我们的案子还没结束，这钱当然是叶深自己掏的！”佳月心里其实有些虚，可鸭子死了嘴壳硬，不愿意承认自己傻。 　　“如果是叶深自己掏的，你们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他的钱？跟人吃顿饭，你都不肯花男人的钱，这回人家给你一万，你就要了？” 　　佳月觉得，林青青不当律师，当娱记，实在是太屈才了。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最后无奈地放弃了：“那……我明天退给他！” 　　“退？退什么退？”林青青气得一巴掌拍她肩膀上。 　　林青青这招大力金刚掌，把佳月都拍晕了：“姐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当然是，把你们的关系，变成——能要他钱的那种关系！” 　　佳月：“>O<” 第21章 听说，你相亲被我耽误了？ 　　“叶老师，那10000，我在想，也许应该退给你。” 　　林青青提醒之后，佳月就觉得不安。那么一大笔钱呢，她凭什么要人家的？至于，把他们的关系变成“那种”关系，佳月一想都能脸红。叶深对她没有意思啊，要她女追男，她哪里好意思！ 　　佳月回到自己的卧室，在床上滚了几圈，头发都揉得乱糟糟地，还是给叶深发了这么一条微信。 　　可刚点了发送，她一看，立刻觉得好像有点儿太不客气了。至少该写个“谢”字啊？这语气怎么这么生硬？佳月慌慌地，立刻又撤回了这条消息。 　　然后她就急着改，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编辑了一分多钟，都还是觉得这语气不知道怎么才好。 　　“其实……那个，我刚才，刚好看见了。点烟.icon” 　　佳月觉得好窘。叶老师，这么黄金的晚上时间，您难道正在玩手机？！ 　　佳月捂了捂脸，才写道：“那你怎么看？”刚要点发送，画面跳出了一个树叶头像：叶深邀请你语音通话。 　　佳月手一抖，黑眼珠子骨碌着，左边是红色的拒绝按钮，右边是绿色的接听按钮。她咬了咬嘴唇，屏住呼吸，还是按下了绿色的。 　　叶深的声音传来，显得挺轻快地：“我觉得，你打字速度可能需要提高。” 　　又被吐槽了？佳月囧囧地红了脸，一边又庆幸，好在叶深看不见。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我不能用您的钱。”佳月冲口而出，说完了，又觉得，这话有试探的嫌疑，心里顿时又羞又窘又懊恼。青青说得挺对的，她怎么一到叶深面前就变傻瓜呢？ 　　“哦？”叶深的尾声拉得长长地，“那你觉得，我们要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才能用我的钱呢？” 　　叶深这一声充满了戏谑的“哦”，让佳月的心，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什么关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后半句，又让佳月有些羞恼，有些不甘心。 　　她心一横，声调软了八度，还带着丝丝鼻音：“什么关系？叶老师，您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 　　最后那个“吗”字，她故意拉得长长地，带着歌声般的余韵，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又有一丝性感的娇憨。 　　叶深沉默了。半天，语调难得有些急促和不讲道理：“给你，你就收着，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然后，黑色页面向左上方一缩，便消失了。叶老师可耻地挂断了通话。 　　佳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叶老师也这么不经逗啊？她的嘴角一点点扬起，心里甜甜的，收就收，who怕who！ 　　佳月捏着手机，出神地盯着叶深的头像，两片小小的翠绿树叶，挂着两粒白色的果子，看上去有些像白色的桑椹，蛮可爱的。 　　她正看着，突然接到一条消息：“听我姑说，你还想跟我见面？”竟然是曾经拉黑她的博士。 　　这个语气，可真不怎么友善。 　　她想了想，小心地回复道：“你帮过我忙嘛。之前真的太忙了，三次都没见成，特别不好意思，你有空的话，我正好想请两个朋友吃饭，你也一起来？”经过郑树的事情，佳月跟男生说话，真是加倍地小心，生怕人家又误会她想倒追什么的。 　　博士半天没有回。佳月也不想再说什么。自己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起，佳月也就忘了这事了。到了律所，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十点多，她才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也许真是冤家路窄，从卫生间出来，居然又碰到了刘媛媛。 　　刘媛媛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站着安以诚。 　　两人衣着一黑一白，样貌都不俗，看上去还真挺般配的。 　　可是佳月觉得真心窘，难道热恋起来，真的连上厕所都要凑一起吗？ 　　刘媛媛见了佳月，态度居然跟昨天完全不同。她主动叫了一声：“佳月！” 　　佳月没觉得亲切，反而脊背一凉，有种又要中箭的感觉。 　　她淡淡地：“哦，有事吗？” 　　刘媛媛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不要这么凶嘛，好像我们有多大仇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上厕所高峰，居然这么会儿工夫，走道上就聚了七八个吃瓜群众。 　　佳月也是很无奈：“你一发嗲我就冷！你对我，不但没仇还有恩，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好运，当上叶老师的助理呢？” 　　这一句正好戳中刘媛媛心底的痛处，她脸色一白，旋即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显得风韵十足：“你当上叶老师的助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敢邀功。不过，叶老师好是好，你也要小心，别只顾着忙，搞得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将来一不小心耽误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办？” 　　围观群众立刻都对佳月同情上了。这小姑娘，形象不好，找对象费劲，这么小就要开始相亲了？ 　　佳月现在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巧遇。刘媛媛肯定是故意带着安以诚来堵她的。 　　佳月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她真的好想当众给这刘媛媛两巴掌。可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她还得保持冷静。 　　安以诚见佳月板着脸不说话，轻笑了一声，拉了一把刘媛媛：“媛媛，你也是太善良了。她成不成老姑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佳月：“……”刘媛媛善良？这笑话冷得她想吐。现在她觉得，叶深对安以诚的处罚真是为了他好。以安以诚看人这眼神，他早晚自己把自己给挖个坑埋了。 　　“你们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为了操闲心，连自己的生理性排泄需求，都置之不理。担心我成老姑娘之前，你们先担心一下，自己的泌尿系统吧。“ 　　佳月说完，一把推开刘媛媛，就要朝前走。 　　刚走两步，迎面就看见……叶深。 　　佳月窘窘地想……男神也有泌尿系统啊！ 　　叶深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围聚在一起，明显是看热闹的群众。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叶深回来时，路过佳月的桌子，曲指敲了敲桌面：“跟我进来。” 　　进去之后，叶深没有坐下，而是半靠在自己的大办公桌边，两条大长腿一交叠，双眼深邃地看着佳月：“听说，你相亲被我耽误了？” 　　就知道这个顺风耳又听见了！佳月微微低了头，偷偷皱了皱鼻子，小嘴有些倔强地抿了抿：“嗯，耽误了！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片刻之后，叶深：“我的车……以后都归你开。” 　　佳月：“！！！”当然，这句话的精髓，佳月是很久以后才领会到的。 　　于是，周六，叶老师理直气壮地，又来找佳月了。 　　佳月戴着眼镜，一副还没怎么睡醒的样子，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上身一件硬梆梆的墨绿花衬衫，下身一条及踝黑色大长裙，脚上一双黑球鞋，白袜子，背的是她以前的军绿小斜挎包，活脱脱一副死宅女的样子。 　　她打扮成这样，只是想告诉叶深，她可没有要倒追他！佳月伸手摸了摸眼镜框，偷偷瞟了瞟叶深。 　　叶深穿着一件宽松的，鸡心领灰蓝棉麻长袖紧口衫，下身是一条驼色宽腿长裤，腰上一条两寸宽的褐色真皮皮带。重点在皮带扣，并非寻常的金属，而是浅了几个色号的同质方形皮扣，显得格外地低调奢华。脚上是一双与皮带同色的皮鞋。 　　佳月的目光又悄悄移到叶深的头上，天呀，叶老师今天连头发都上了胶，雅痞度顿时升了八度。 　　脸么，她有点怂地没敢看。 　　这一天，叶深果然表现得十分从容得体。佳月也莫名地觉得自在，两人这车开起来十分高效。可这车，还是一直练到了晚上，叶深的理由是，当然也要练练开夜车。 　　不过，再长的夜也有结束的时候。 　　晚上十点，佳月把车停在自家楼下，想了想，没有熄火，就下了车。 　　叶深见状，拧熄了火，拔下了钥匙，长腿一迈，也下了车。他隔着车顶，喊了声：“佳月！” 　　佳月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烁烁，潇洒一笑，将车钥匙朝她扔了过来：“归你了！” 　　林青青今天有一个电影首映礼要报导，回来有点儿晚。她一进门，就看见佳月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一把车钥匙，放在眼前晃啊晃的，一副在自己催眠的样子。 　　她眼神顿时亮了，冲了过来：“天呀！小POLO？小POLO被你搞到手了？！” 　　佳月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恍惚的微笑，眼神亮得出奇，本来就美艳的容貌，像盛极的夜芙蓉：“青青，他说，小POLO，以后都归我开了！” 　　林青青愣住了。爱情这条河，叶深下没下水，她不知道。可是佳月，好像已经跳下去了！ 第22章 算是拥抱了吗？ 　　第二天一早，林青青就撺掇着佳月：“新车前5000公里，都得好好磨合，白放着可不行。” 　　佳月刚吃完早餐，正拎着一小串玫瑰红小葡萄，一个一个摘下来，往嘴里放。听她这样说，美目弯成了月牙：“青青，你要想开小POLO，EASY！叫我一声姐姐！” 　　跟青青在一起这么多年，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林青青总是想当她姐！可事实是，林青青比她还小两天呢！ 　　“爸爸！”林青青毫不犹豫。 　　佳月：“……” 　　林青青眼珠子溜溜地转了几圈，歪头笑道：“只要能跟小POLO成就好事，让我跪着喊爸爸，都没有难度！” 　　佳月却斜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颗玫瑰红：“剩下的，我待会儿再吃。好困哦，我再去睡会儿！” 　　说完，她把葡萄放在小瓷盘子里，就趿拉着自己的HELLO KITTY拖鞋，要往卧室去。 　　林青青：“……” 　　屋里本来就丁大点儿地方，佳月几步就到了卧室门前。 　　“姐姐！”林青青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满满的不情不愿。 　　佳月欢呼一声，转身喜滋滋地冲到她面前，伸手就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一拍：“我家妹子太听话了！姐姐带你出去玩！” 　　林青青：“白眼.icon！” 　　她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阵，最终选择，去城郊生态园采摘了一堆水果，到了下午才满载而归。 　　林青青总算如愿以偿，跟小POLO有了一场难忘而深刻的接触。至于叫姐姐这种小屈辱……她以后一定有机会找补回来！ 　　周一，佳月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给叶深送水果。 　　小小的竹筐，里面放了大约两斤水灵灵的紫葡萄。 　　叶深盯了葡萄一会儿，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你跟谁去的？” 　　佳月被这样的目光一看，心头一跳，莫名地有点慌：“青青喽，我……我出去了！” 　　“下回……记得叫我！” 　　佳月：“……”她当然不好意思去问，为什么得叫他？凭什么要叫他？可，不问是不问，她心里却不免把这句话，又揣摩了半天。越揣摩，越觉得，心里跟葡萄一样的滋味，甜中带着一点点酸，酸中又带回一点点甜。 　　第二个有幸收到葡萄的人，是财务的金大姐。 　　金大姐见到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番。 　　“你也真是，当着我的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又跟我侄儿说什么，不是单独见面，摆明了没有半点诚意嘛。我知道，你现在跟着叶老师，挣大钱了，可是你要是看不上，就直说呗，我又没强迫你！” 　　佳月被她说得心里很憋屈。可想想，一来，金大姐牵这个线也是好意，二来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处理得乱七八糟的。 　　“金大姐，你生气我真理解。不过，说句迷信的话，我觉得，我跟你侄儿真没缘分。前后约了三次，我怎么就正好都有事呢？唉，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一番好意了。你收了我的葡萄，就不要生我气了啊！”她忍气解释，也把博士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金大姐本来就喜欢她，见她又是送礼，又是说软话，当下也没什么好气的了：“其实那天，我接到我侄儿的消息，就随口抱怨了几句！真没想要把这事儿嚷嚷得谁都知道。真是的，谁他妈这么缺德，传得那么快！” 　　“当时都谁在场啊？”佳月也纳闷。 　　金大姐想了想：“也没谁啊？对了，好像那个，成天跟着刘媛媛打转的小姑娘，叫什么……秀秀的，正好来财务办事！” 　　佳月当下更郁闷了，她也没得罪过那个秀秀啊？！那小姑娘怎么就能够跟刘媛媛搅在一起，来对付自己呢？ 　　不过，她郁闷归郁闷，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此打住，不再去问秀秀了。她宝贵的时间，还要跟着叶老师发家致富呢，这种无聊的小事，真不值当再浪费时间和精神。 　　转眼就到了周五。 　　佳月带着秘书苏文勇，跑了一天的税务和工商，快六点才回到律所。 　　一天没见着叶深，佳月等电梯的时候，心情就有些微妙。她忍不住想，叶深下班了没？要不要去向他汇报？结果，上电梯的时候，在门口，莫名地崴了一下。 　　见佳月一直提着左脚踝，不敢着地，电梯到了十楼一停，苏文勇就主动伸出胳膊来：“车律，扶着我吧。” 　　苏文勇的胳膊，比佳月大腿还粗。 　　佳月掂了掂自己的脚，还真有点疼，当下大方地伸手挽住了他。 　　可等门一开，佳月就懵了。 　　门口居然站着四个人，刘媛媛，安以诚，秀秀，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郑树。 　　那四个人一见她，也齐刷刷地眼睛瞪成了小火车。 　　眼看电梯门又要合上了，刘媛媛反应最快，一伸手拦住了电梯门，暧昧一笑：“佳月，真是巧，我们几个正准备去看场电影呢！你们两个，要不要加入？” 　　佳月镇定下来，淡淡一笑：“我还有别的事。谢谢了。” 　　苏文勇一向就沉默寡言，当下也摇了摇头，然后便小心地移动步子往外走。 　　佳月的小胳膊，挂在他粗黑的胳膊上，显得更加纤细洁白，牙雕一样。 　　郑树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伸手牵住了秀秀的手：“车佳月，我就说过，你根本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弄得要去相亲不说，结果还找了个男秘书！” 　　秀秀一边惊喜，一边立刻撇了撇一张挺大的嘴，阴阳怪气地说：“佳月姐，我说你怎么选了苏大哥当秘书呢！难怪我竞争不上！”秀秀虽然名字叫秀秀，人可长得一点儿也不秀气，反而粗眉大眼，有些矮肥。 　　佳月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拒绝了秀秀的申请，就已经得罪人家了！ 　　她看了看郑树，又看了看秀秀，嘴角一弯：“恭喜两位，请你们各自收好，也算是造福他人了！” 　　说完，她挽着苏文勇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苏小秘，你这份工作，当初可有不少律师来抢呢！” 　　苏文勇也不傻：“车律，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佳月回到座位旁，还没坐下，叶深就从办公室里，几步跨出来了。 　　他眼睛微眯，看了一眼佳月挂在苏文勇胳膊上的手：“你的脚怎么了？” 　　佳月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这样问。叶老师多明察秋毫呀，丝毫不可能误会什么。 　　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弯腰摸了摸：“就在刚刚，不小心扭了一下，不要紧的。” 　　她其实很想脱了袜子，查看一下。 　　叶深盯着她的脚踝：“小苏，你先回去吧！” 　　苏小秘看了一眼气场很排他的某人，飞快地溜了。 　　叶深向佳月伸出了左胳膊：“到我办公室去，有冰。” 　　叶深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冰箱。可是，从办公室里把冰拿出来，不是更方便吗？ 　　看了看叶深肌肉匀称的胳膊，佳月的脸微微地红了。她好像不应该拒绝送上门来的福利哦？ 　　佳月伸手挽住了叶深，羞哒哒地站了起来。 　　然后，她猛地感到，自己的纤腰上，好像箍了一道铁索，将她拎了起来。 　　她不可避免地，整个人都扑到了叶深的怀里，双脚几乎完全离地。 　　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两眼睁得圆圆地，连睫毛都不住地颤动起来，完全懵掉了。 　　等她清醒过来，人已经坐在了藤椅上。她不住地纠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那样，算是拥抱了吗？ 　　还是，叶老师其实是老司机，这种程度的拥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 　　佳月这样想着，心里忍不住有些酸酸的小委屈。 　　叶深拿过来一盒冰块，抬了抬下巴：“你脱了袜子看看，肿没肿？” 　　叶深的态度太自然大方了。搞得佳月也扭捏不起来。 　　她忍住心头的羞意，也摆出一副自然大方的模样，脱了袜子，露出一双雪白秀气的小脚来。 　　她的脚指甲剪得圆圆，短短的，透着莹白的粉。脚踝的小骨头像半粒剥了壳的鸡蛋。 　　她伸出左手的食指跟中指，绕着圈，轻轻按了按，碰到左下方时，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微微地皱了眉：“不是太严重，就这里有点儿痛！” 　　她抬头飞快地看了叶深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浓密的长睫毛。快得，其实根本没有看清叶深的表情，也没注意到，叶深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只听见几声“吡吡剥剥”，片刻，叶深递过来一包冰块，包冰的是一块银灰色的纯棉缎条西服手绢。 　　“先冰敷半个小时，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家！”叶深的语气，理所当然又有些霸道。 　　佳月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悄悄地笑了，心里泛起微微的甜。 第23章 桂圆红枣茶 　　永胜位于G市黄金地段，在楼下只租了十个停车位。四个给四位合伙人，剩下六个，给来公司办事的客户临时停车。 　　小Polo当然就停在分配给叶深的位置上。 　　车出了地库，转入大楼背后的一条老街。街道不宽，两边又都是商铺和饭馆。碰到下班的高峰期，大大小小的车辆，加上不顾交规，横穿马路的人群，挤作一团，车速比步行都慢。 　　叶深左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显得十分闲适。 　　佳月却看了看时间，发现居然已经快七点了。照这个速度送她到家，起码要八点了。 　　“叶老师，您晚上有别的事吗？会不会耽误您？” 　　佳月见叶深不答，又低声补充道：“其实，我自己可以开回去的。”她伤的是左脚，又不是用来踩油门，踩刹车的右脚。 　　叶深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晚上本来要去健身的，没别的事。你平时不怎么健身吧？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扭伤了？” 　　佳月转脸看向窗外，偷偷地做了一个鬼脸。叶老师，可能是被律师耽误了的好侦探。 　　“您有健身的习惯？”佳月想想忍不住回头问。 　　“每周3到4次，每次1到1个半小时。我有乐健俱乐部的年卡。” 　　佳月眼中秋波闪闪，难怪叶老师身材那么好！她刚才扶着叶深的胳膊时，就觉得，他肯定练过。虽然他的胳膊，看上去不像苏小秘的那么粗，也没那么硬，可是摸着紧实而富有弹性。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律师这份工作，需要脑力，更需要体力？” 　　佳月：“……”叶老师，您真是太敬业了。 　　“所以，等你伤好了，跟我一起去健身吧！” 　　这神一般的因果关系！ 　　佳月：“哭兮兮.icon” 　　她觉得，自己好像再度落入了叶老师的陷阱。 　　叶深看着佳月哭兮兮的表情，本来就明亮的眼神，更加明亮了，嘴角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 　　“嘀嘀嘀！”后面的车在狂按喇叭。叶深抬眼一看，原来前面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起来了。 　　叶深默默脸红，踩下了油门。 　　第一一早，佳月吃过了早餐，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就听见林青青起床了。 　　不一会儿，林青青果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披头散发，迷迷登登的。 　　佳月立刻转过脸，拿后脑勺对着林青青。“青青，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林青青并没有注意到佳月的这个动作。她急着去卫生间。 　　“就是呀，我都烦死了，一个采访，偏偏安排到十点钟。”她整个周末都在出差，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一大早又要出去。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佳月还坐在沙发上，这回她清醒过来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走到了八点半：“你今天不去上班吗？怎么还不出发？” 　　见佳月不但不回答，还继续拿后脑勺对着她，林青青立刻意识到有点儿不对劲。 　　她“吧嗒吧嗒”地，绕到沙发的另一侧，然后被惊到了。 　　佳月没有戴眼镜。 　　晨光柔和地洒在佳月的黑发上，眼睛里，嘴唇上。 　　她的面孔雪□□嫩，没有化妆，只是菱角一样的唇瓣上，涂了淡粉的珠光色唇彩。栗壳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点羞涩，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她像一朵晨光中的白玫瑰，带着露水，清新而芬芳，美丽得恍若天使。 　　林青青出入娱乐场，一向见惯了美女，又跟佳月亲如姐妹，对她的美貌早就免疫。可此刻，她还是呼吸为之一窒。 　　“叶、叶老师，一会儿，来、来接我上班！”佳月被她看得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林青青再度被惊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 　　佳月急了，脸更红，从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 　　“没有，哪里有？我那天崴了脚，叶老师送我回来，然后说，今天早上来接我上班！” 　　林青青上下打量着佳月。佳月不但拿下了眼镜，更换了装束。 　　她穿着一套青灰色的小西服，下面一条同色紧身包裙，里面配一字领的黑色紧身衫。 　　这身装束可以说，相当普通，甚至有点老气。可是穿在佳月的身上，却显得胸挺腰细，玲珑有致，透着说不出的性感。 　　林青青慢慢坐下，难得没有斜靠在沙发上，而是很严肃地端坐着。 　　“老实交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佳月只得结结巴巴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青青听完沉吟半天：“听起来，叶老师好像老司机哦！这根本是一直在撩你嘛！” 　　“青青，你也这样觉得？”佳月松了一口气，她昨天一个人，纠结得差点儿失眠。 　　“你喜欢他？”林青青大概知道佳月在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佳月的脸红了红，又白了白：“你……也这样觉得？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就是想让他觉得，我美美的。” 　　林青青那个圈子，接触的人，听到的事，实在太多。这年头，万人追捧的大明星也好，家产万贯的富二代也好，事业有成的杰出人士也好，在女人问题上规规矩矩的太少了。 　　从叶深的年龄和阅历看，他都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如果他真想玩弄佳月的话，佳月一定会死得很惨。 　　“佳月，你了解他吗？我是说……生活中的他。比方说，上次见到的那个白富美，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以前有过几任女朋友？他有什么兴趣爱好？他有没有什么疾病？他出生于什么家庭？父母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兄弟姐妹？” 　　佳月：“……”好像除了知道他爱健身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可是只要他们彼此有感觉，这些可以慢慢了解嘛，谈恋爱又不是查户口。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以然。 　　林青青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啊，难怪那么多女孩上当受骗！ 　　“他要是对你真心，就不会只撩不表白了！这种，要么是单纯想占你便宜，要么是拿你当备胎！” 　　林青青索性把话说得危言耸听一点！她是真担心，佳月这傻瓜，一头栽河里淹个半死。 　　佳月：“T_T” 　　所以叶深来接佳月的时候，见到的还是那个宅女造型，不但如此，佳月还对他带着莫名的冷淡。叶深偷偷地观察了一下佳月，心里不免疑惑。 　　到了办公室，叶深交待佳月：“你今天就在律所呆着，把红喜的土地权属，债权债务、抵押担保情况、诉讼、税收还有雇员这些文件整理存档。外勤就让小苏去跑。” 　　红喜的并购，已经完成了文件签署环节，接下来的审批与交割，主要是靠天源雇佣的投行、会计师事务所。他们基本完工了。 　　佳月端庄地坐着，冷冷地点了点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叶深更加觉得奇怪。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拒他千里之外了？ 　　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见佳月正埋头拼命敲击键盘，好像跟键盘有仇一样。 　　他慢慢走过去，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佳月桌上：“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可以现在送你回家。” 　　佳月头也不抬，坚决地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叶老师。我的脚已经好了。您今天不用送我回家了！” 　　叶深想了想，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他一走，佳月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压力顿时一空。她一下软趴趴地扑到桌子上，说不出地怅然若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对叶深呢？ 　　青青虽然说了那样的话，可她想得挺清楚的，她是律师，不能搞有罪推定。叶深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都得先了解再说。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暗暗发小脾气算怎么回事？ 　　她拿小拳头轻轻砸了砸自己的脑门，这才注意到，叶深留下的购物袋。 　　佳月坐直身体，满脑子问号地打开一看，立刻脸红得跟红枣似的：xx牌桂圆红枣茶，给女性经期最佳呵护！ 　　叶深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佳月一边发懵害羞，一边心里又泛起一丝甜。 　　叶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态度还是一派自然：“我给你打了杯热水，你泡一杯喝吧，应该会舒服一点！” 　　佳月今天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叶深。 　　叶深穿着一件青灰色西服衬衫，敞着两颗扣子，微微地露出锁骨窝。浓眉黑眼，俊逸非凡，眼神里带着微微的小心，满满的关切。 　　佳月心里的不舒服，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不过一个对视，她就觉得，把叶深和占便宜、养备胎的猥琐男联系起来，简直是对叶老师的亵渎！ 　　佳月眼波盈盈，似笑非笑：“叶老师……你的观察力，好像第一次失灵了！” 　　叶深一向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狼狈。 　　半天，他微微垂眸看向手里的杯子，低声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第24章 淫者见淫 　　这句话，藏着隐隐的委屈，佳月的心莫名地一酸，又不可抑制地跳个不停。 　　真正的原因，在佳月的舌头上，打了几个转儿，又咽了下去。她总不能说，我生气，是因为你撩我，又不表白。 　　她秀眉婉转，目光灵动，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娇媚：“这个嘛，我现在不能说，等以后再告诉你！” 　　叶深本来一只手指，正下意识地摸着茶杯的边缘，被这一声娇嗔，震得心头一荡，杯子里的水，也随之荡漾起来。 　　“现在不生气了就好！”叶深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却被烫了一下。突然又意识到这杯水，原本是给佳月倒的！ 　　他飞快地看了佳月一眼，转身几步跨回了办公室，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佳月黑雾雾的眼睛和樱红的小嘴，一齐睁得老大！叶老师为什么突然慌乱成这样？她也没说什么呀？ 　　可再想想叶深那句，“现在不生气了就好！”，佳月的心里，忽如之间，好像有黄灿灿的迎春花，一朵朵含苞待放。 　　虽然说是伤筋动骨100天，可是佳月的脚，真的只是轻轻扭了一下。过了一个多星期，就完全好了。 　　“叶老师，我的脚没事儿了，明天，您就不用费时间来接我了！”她心里有点儿小小的惆怅。每天上下班，跟叶深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还没有结束，她就已经开始想念。 　　叶深严肃地盯着前方道路，半天回道：“开车接送你，不费时间。其实，我想了想，一车两用，我也不用挤地铁了，挺好的，对吧！” 　　逻辑好像不太对诶？但是佳月的惆怅瞬间消失无踪。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雪白的小脸上，不由浮上甜蜜的微笑。街边滑过去的人和景，贴着“新手上路”可爱标签的车辆，穿着中式对襟衫的老爷爷，五彩缤纷的店铺，甚至千篇一律的电线杆子，在她眼里都是可爱的，温暖的，让她从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愉悦。 　　到大楼停车场门口，佳月就下了车。他们这些天都是这样安排的。一来，如果他们俩天天同时进办公室，难免让人误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二来，佳月不用进地下停车场，可以少进几步路。 　　佳月站在那里，目送着小POLO消失在停车场的弯道处，才转身，准备从旁边的小门走进大楼一层。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她面前。 　　佳月脸色一沉，这四个人可真是阴魂不散，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强作镇定，径直朝门口走去。 　　“媛媛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最先发出攻击的，居然不是刘媛媛，而是秀秀。 　　“真的，媛媛，你说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难怪那天叶深急巴巴地跑到土鸡汤店去，替她骂我！有些人为了往上爬，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给人暖/床也干。”郑树觉得，无论如何，叶深是不可能看上佳月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深要找个免费的暖/床女。 　　安以诚也怨毒得很：“我说，好好的，叶大律师怎么会对我那么狠，原来是为了给你找场子！这年头，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长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人想睡！” 　　佳月闭上了眼睛，深深地长吸了几口气。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侮辱和挑衅，她无法冷静以对。 　　她的脸涨得通红，猛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漆黑的深处，有不可遏制的怒火。 　　“亏你们还算是律师，你们看见了什么？看见我从安老师的车上下来，就可以这样脑洞无数，尽往肮脏下流的地方想？我只能奉送你们一句，淫者见淫！” 　　“别说我跟叶老师没有什么，就算我跟叶老师真有什么，又关你们屁事！一群天天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混帐东西！” 　　佳月骂完，转身要走，刘媛媛终于开口了。 　　“跟叶老师没什么？你骗傻子呢！上上个星期五那天，我们就看见你跟叶老师在一起了。”只是当时，他们看得不是太清楚，车很快开走了。于是刘媛媛就暗暗地观察，确认之后，才拉着其他几个来“捉奸”。 　　佳月站定，一双眼睛如寒冰一样盯着刘媛媛，嘴角却一点点地弯起：“可笑！我和叶老师，单身男女，就是有什么，也正常得很，还是拜你所赐呢！你是不是嫉妒、羡慕、恨得都要发疯了？哦，对了，叶老师还说过……嘴毒总比心毒好！” 　　刘媛媛本来清秀美丽的脸，瞬间五官扭曲。她的眉毛竖立，眼睛藏着狠毒的火苗，嘴巴歪到一侧。 　　佳月回到办公室，却没有跟叶深提这件事。那四个小人，她现在没有本事收拾，并不等于，她将来没有本事。再说，他们说的那些话，对着叶深，她也说不出口。 　　她拼命工作，没多久心情也就平复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她被叶深叫进了办公室。 　　“叶老师，红喜的案子，您要让我向所里做陈述报告？”佳月实在很惊讶。 　　永胜有一项制度。每个季度都会开一次所务会议。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挑出本季度最成功，最失败的案例，在所务会上作陈述报告，交流学习。 　　能够在所务会上，进行成功的案例展示，相当于得了一个季度奖，会直接影响到将来的提职加薪。所以竞争十分激烈。 　　红喜是叶深进所后的第一个案子，也为律所带来了一个超级大客户，作为季度成功案例当然没有问题。 　　但是，他们这次做这个案子，因为时间紧，后来又找了两位在资产并购方面经验丰富的律师帮忙。所以就算叶深不想去宣讲，也轮不到她这个小跑腿。 　　叶深这样，无疑是把这样的好机会直接送她。佳月有些感动。 　　叶深一派闲适，在办公桌后，右手玩着圆珠笔：“你不是我的助理吗？当然是我在台上坐着镇场子，你负责卖力宣讲了！” 　　佳月：“……”看来自己感动的有点儿早了，就跟吃饭时，叶深从来不想点菜一样，人家原来，就是懒得做这个宣讲呀！ 　　不过这完全影响不到她雀跃的心情。 　　接下来两天，佳月就满律所找案例陈述PPT，找来了，就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其中一份PPT，她看到团队中有包律师的名字，正好有几个点不是很明白，便去找了包律师。 　　包律师一听是这事，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以后叶老师要组团队，你可要给我说好话。上次我表姐的事，你就没给我面子！” 　　佳月挽着她的手：“我想找个男小秘嘛！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觉得把她叫来跑一趟，又不用她，不是更不好！” 　　两人找了间会议室，佳月把那个案例的PPT拿出来，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包律师。包律师十分爽快，知无不言。 　　两人正讲得来劲呢，却听见有叫骂声传来，还有一个柔弱女声：“方太太，别打了，我真没有，你听我解释！” 　　包律师和佳月对视一眼，这不是刘媛媛的声音吗？ 　　包律师立刻起身：“走，看热闹去！” 　　佳月犹豫了一秒，跟着包律师跑了出来。 　　一看，原来就在隔壁的办公室，佳月囧囧地想，这算不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天爷故意要让她看到刘媛媛倒霉。 　　包律师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佳月紧随其后。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扯着刘媛媛的头发叫骂：“律师？呸，我看你是有钱就能买的婊/子！” 　　安以诚正手忙脚乱地想要绕过桌子，一边鼻孔大张，高喊：“你这样是犯法的！我们会起诉你！” 　　包律师一个跨步，挡住了安以诚的去路：“安律，你冷静点儿，你一个大男人，上去动了手，到时候，人家反告你打客户怎么办！” 　　安以诚被她拦住，便连连顿足，指着包律师道：“那……那你还不上去帮忙拉开她们！” 　　包律师一边挡住他，一边慢悠悠地掏出个IPHONE6来：“不急，我先录个证据！” 　　佳月：“>O<”。 第25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包律师录像的工夫，佳月看清了会议室内的情况。 　　攻击刘媛媛的那个女子，身高起码有一米七，穿着一件白底黑花的连衣裙，左右手一起扯着刘媛媛的长发，死劲想往桌面上磕。 　　刘媛媛被对方按住了头，两手抬起来，拼命地在空中乱抓，嘶声哭喊道：“方太太，相信我，我不是真要勾引你老公，我只是想把那个真的小三引出来，我都是为了你的案子啊！” 　　那位方太太见摁不下去她的头，索性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另外一只手直接往她脸上呼啸而去：“呸，臭□□，有你这么办案的吗？说，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不露脸的小三？” 　　安以诚在一边急得叫唤：“她说的是真的，这个方法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出来的，方太太，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是为你着想！” 　　“啪”的一声，清脆嘹亮。 　　包律师听得手一抖，iPhone6掉到了地上。 　　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佳月惊得后退半步，差点儿被后面挤过来看热闹的人推倒，她身体摇晃了几下，好容易才站稳了脚。 　　她知道，安以诚和刘媛媛在打一宗离婚官司，上次刘媛媛还拿了照片去找叶深“请教！” 　　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桩官司原来还在打着呢，不但打着，还打出问题来了。 　　安以诚替刘媛媛作证，那位方太太像是信了，没有接着打刘媛媛，只是还继续扯着她的头发，像揪着一条狗。 　　“不都说永胜是最好的吗？老娘出了这么多钱，你们就是这样给老娘打官司的？不行，把你们领导找来，老娘要讨个说法！” 　　这时，白律师已经被人叫了来。 　　他脚步飞快，满脸怒气，推开人群走了过来：“方太太，我就是领导！你先放开刘律师，我坐下来跟你谈！你放心，如果确实是他们处理得有问题，我们保证给您换一组律师！一定帮你打好这个案子！” 　　白律师长得敦实，气度沉稳。刚才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主动让开，方太太立刻就相信他确实是领导。她犹豫了片刻，狠狠地推了一把刘媛媛，算是松开了她的头发。 　　刘媛媛被推得，狠狠地撞到了桌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本来以引为傲的一头秀发，被扯得跟被薅过的稻草一样。她抬起头来，只见双眼泪痕模糊，雪白的面颊上，五道鼓起的红痕，清晰可见。 　　刘媛媛飞快地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恨恨地盯了佳月一眼，就立刻转身背对着所有人坐下。她瘦削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安以诚看得心痛，立刻冲过去坐在她对面，低声安慰着。 　　白律师转头看向围观群众：“都堵这儿干什么呢？没事干了！赶紧回去上班！” 　　佳月混在群众中，也想往外撤退。 　　没想到，那位方太太挥手一指她跟包律师：“她们两个留下来！刚才她们可都听到了，可以作证！还有，那个长痣的律师，刚才录了我的像，你得让她当场删除，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律所的！” 　　佳月倒不介意，再多看一会儿刘媛媛的惨状！ 　　包律师却有些无语……她额头上的痣有这么明显嘛！ 　　白律师清完场，把门一关。 　　佳月坐在包律师的身边，弱弱地问：“白老师，我能不能，先给叶老师打个电话？我怕他有事找我，找不到。”这事，也不知道要扯多久。 　　白律师瞥了佳月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请叶老师也一起过来！” 　　佳月放下电话，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刘媛媛和安以诚的惨状，叶深也确实应该来一起围观。他们不仅仅污蔑了她，也污蔑了叶深，尽管他不知道。 　　叶深没多久就过来了，一来就在佳月身边坐定。 　　在白律师的主持下，三两下就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方太太的老公要跟她离婚。 　　方太太请了私家侦探，拍到了一张方先生和小三在床上的裸/体照片，可惜只拍到了一条长腿，没有脸。 　　方太太的老公却坚持说，这是他跟方太太感情破裂前，拍的情趣照片，方太太故意栽赃，目的是想多侵占财产。 　　双方调解不成，方先生搬出去，住到了朋友家，转眼已经快两年。 　　而根据婚姻法的规定，夫妻双方感情不和，分居两年以上，就可以认定感情破裂，一方提起诉讼，法庭将会判决离婚。 　　两个月前，方太太经过朋友的介绍，来到永胜。她的委托要求是，找出小三，拿到铁证，让方先生净身出户，以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安以诚和刘媛媛，眼见一个多月过去，案子毫无进展，心里很着急，无奈之下，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由刘媛媛去勾引方先生，想让小三嫉妒闹事，浮出水面。 　　谁知道小三没有出现，她自己反而被方太太委托的私家侦探拍到照片，打上门来。 　　白律师听完，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滚滚而过。 　　先不说这个办法，有多蠢多糟糕，就说，你要用这个办法，怎么着，也得跟客户事先沟通啊！安以诚和刘媛媛到底有没有点基本的调查取证常识？ 　　难怪叶深当时坚持要把安以诚降级，理由是，安以诚经验不足，处理不了中级复杂程度的案子，可能会给律所带来损失。 　　他们几个，当时心里其实并不完全赞同，总觉得叶深根本是……公报私仇，给自己的小助理站台。可是，叶深一再坚持，他们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 　　没想到……还是叶深看人准啊。白律师心里，对叶深的能力，再度刮目相看。 　　“现在到分居满两年，还有多长时间？”叶深问。 　　“两个星期！”方太太拍着桌子，眼睛都红了：“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白律师一脸憨厚地笑着：“叶律，红喜的案子，正好也忙完了，这个案子，你亲自出马怎么样？” 　　叶深还没回答，方太太已经一拍桌子，骂道：“不行，你们要给我派个经验丰富的老律师！别想又拿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糊弄我！” 　　叶深：“无语.icon” 　　佳月偷瞟了他一眼，憋着笑，真没想到，叶老师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白律师倏然收敛了笑容，威严顿露：“方太太，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叶律师是本所的合伙人之一。G市想要请叶律师打官司的人，可以从楼下排到海边。如果不是我们的律师处事不当，给您造成了麻烦，您这案子，我们绝对不可能派出叶律师这样的高手！” 　　被白律师这样一吼，方太太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向叶深：只见他确实气场沉稳，派头十足，跟安以诚和刘媛媛不可同日而语。 　　叶深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白律，这案子实在太简单。我要是接了，以后再接别的案子，可不太好办。“ 　　方太太一听，慌了，她好像错过了大救星？ 　　“叶律师，我刚才不了解情况，说错了话，真是对不起。您得帮帮我呀！这案子我转来转去，找过好多律师，两年了，都没解决！我好苦啊，呜呜……”说着说着，一直凶悍的方太太捶着胸口，居然哭出声来。 　　佳月默默地把桌上的面巾纸盒推到方太太面前。 　　叶深看在眼里，俊眉微扬，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变通一下，帮帮你吧，我让我的助手，车律师接这个案子，我在背后给她当顾问。“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白律师沉吟着。虽然有叶深背书，可是初级律师接中级的案子，不合律所的规定啊？ 　　包律师看向佳月的眼神已经发绿……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她眼珠转了几转，抱不上叶深在大腿，佳月的，还是可以抱一抱的！她下意识地把椅子往佳月身边挪了挪。 　　佳月一颗心忽悠地升到了半空。他们这样的小律师，就算有了律师证，要单独接案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接安以诚刘媛媛打烂尾的案子！她要是打好了这个案子，可比直接打他们每人十个巴掌都要解气。幸福来得有点儿太突然！ 　　车佳月要来办这个案子？安以诚和刘媛媛只觉得一记重锤，从天而降，他们可怜的自尊，顿时被捶得血肉模糊。刘媛媛比安以诚更加痛苦，她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泼了一碗硫酸，“吱吱”冒烟，灼痛得让她想哭出声来。 第26章 免费的健身卡 　　方太太一看佳月，丸子头，大眼镜，衣着宅土，怎么也不像个精明的律师，她抖着嘴唇，刚要开口质疑。 　　佳月抢先了一步：“叶老师，您平时过手的，都是成千上亿的大案子，我接这个，浪费您的时间，那怎么行？这案子，我还是不接的好。” 　　佳月之前见识过，叶深怎么以退为进，抓住田总的，明白她要是上赶着，方太太恐怕不会信任她。 　　白律师本来还在犹豫，一听佳月这话，立刻放了心。这小姑娘看上去又土又老实，其实精着呢！叶深看人太准……白律师觉得，自己都有点儿嫉妒这个后辈的才能了。 　　方太太一听，成千上亿的案子？她看叶深的眼神立刻又上升了一个层级。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这个机会她得赶紧抓住。这小丫头不行，可有行的人帮她呀！ 　　她立刻大声急嚷：“不行不行，叶律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您的助手接，您当顾问！你们律所得对我负责！” 　　佳月低下头，藏住了嘴角边的笑意，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百个CALL，跟着叶老师，她真是长本事了。 　　叶深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方太太，你一定要这样要求的话……佳月，你就接了吧，也花不了我多少时间。一会儿，你跟方太太去办一下交接手续，再把相关资料都拿过来。” 　　佳月办完手续，又找了个小会议室，认认真真地，跟方太太又对了一遍案情。 　　两人一直谈到下午快下班，方太太才满怀希望地离开。强将手下无弱兵，方太太觉得，她的案子，这回一定能搞定！ 　　佳月也很开心啊，回到家里，意外发现青青居然在家，又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她就更开心了。 　　“青青，我跟你说，今天我简直是——大仇得报。”她冲到厨房，自己倒了杯水，才回到厅里，坐到单人沙发上。 　　林青青挥挥手：“说来给本宫听听！” 　　佳月便绘声绘色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林青青听到林媛媛不但被人实实在在地打了，案子还被佳月抢了，笑得面膜都崩了。 　　崩了就崩了，她索性也不做了，翻身爬起：“佳月，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咱们得庆祝一下啊！” 　　佳月豪气地一挥手：“悉听尊便！姐姐我的钱包，今天是你的啦！” 　　林青青跳了起来：“宝贝儿，爱死你了！我要去京樱吃鳗鱼饭！” 　　佳月：“！！！”京樱人均消费要3、4百，她还是有点儿肉痛，可是……今天这么快乐的日子，钱又算得了什么？ 　　佳月正要站起来做一回土豪，林青青突然间蔫了：“哎呀，我怎么忘了啊……我今晚还有一个活动！” 　　佳月：“失望.icon” 　　林青青的失望一点儿也不比佳月少。可是今天这个活动，她还真不好缺席。 　　一部大片的首映礼，当红流量小生齐涛要去捧场。公司让她到酒会上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蹭个采访，毕竟她跟齐涛也算是老乡。 　　林青青盯着佳月……好像多弄一张票也不是太难？ 　　“佳月……跟我去浪吧！” 　　于是鳗鱼饭变成了泡菜方便面。两人吃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了会场。 　　看完电影，有招待酒会，还有些小零食，让大家交流观影心得，再加社交八卦。 　　林青青把佳月安顿好，自己就去满场子找齐涛。 　　佳月拿了一杯香槟，又用小盘子捡了几块奶酪，几个腌青橄榄，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慢慢地品着香槟，吃着零食，一边看着场子里陌生的或熟悉的面孔。 　　佳月的目光渐渐地，停在男演员们身上。按说都是帅哥，可是，佳月却觉得——谁也比不过叶深。比他五官好的，没他的气质；比他气质好的……嗯，根本一个也没有！ 　　她正这样暗搓搓地捧高她的叶老师，贬低一众男演员，就看见一堆人，朝她这边走过来。 　　居中的，是个有点儿眼熟的男演员，英俊阳光，身边有两个人帮着开道，排场十足。 　　虽然他脸上带笑，可根本无视后面追着他的那群男男女女。 　　佳月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居然是青青！ 　　这男的，就是青青要采访的那个齐涛？ 　　佳月脑子一动，站了起来，迎面走过去：“齐涛，我是你的影迷，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佳月今天的打扮，用林青青的话来说，就是靓绝人寰。 　　她接了长发，脸上化了较浓的晚妆，显得五官更加立体。眼影把她的眼睛拉得略长，黑眼线，尾部微微翘起，眼里黑幽幽的，像盈满了秋水，顾盼之间，说不出的灵动娇媚。 　　她身穿一件白色改良旗袍晚装，脚踩白色高跟鞋，更显得玲珑婀娜，气质清华，跟一众娱乐场中沉浮的美女，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齐涛的两位经纪人皱起了眉头，这估计是刚从哪个学校毕业的小明星，想借着齐涛上位吧？当下伸手一拦：“对不起，今天齐涛不签名，不合影，不接受采访！” 　　林青青跟佳月多年死党，这点儿默契是有的。她一见佳月站出来，就采取了行动，手机“咔咔咔”偷偷拍了一堆照片。这不是就有料了吗？报道的时候，只要把佳月马赛克就行了。 　　佳月偷眼见林青青妥了，往旁边一退，笑道：“那就算了。齐涛你加油哦！” 　　说完，她转身，就要退回去继续喝香槟，看风景。 　　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喊：“土土？你是土土？” 　　佳月浑身一僵，强作镇定，回头微笑：“土土？齐涛，你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你的影迷！” 　　齐涛见她一口否认，有些半信半疑，但周围人太多，经纪人又催，只好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离去，可一边走，一边还又回头看了她两眼。 　　林青青倒也没有怀疑。她跟佳月无话不说，要是佳月认识齐涛，她没理由不知道。再说，刚才佳月冲出来时，明明不认识齐涛。她现在最开心的是，佳月做托，今晚任务达成了！ 　　第二天一早，苏小秘就把方太太的案卷给了佳月。佳月接过卷宗，就进了叶深的办公室。 　　“叶老师，这两天，我会集中精力看这些卷宗，至于案例陈述的ppt，我下星期一给您，可以吗？”她是准备周末加班把ppt赶出来。 　　叶深眯了眯眼睛，圈起右手食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靠近一点。 　　这个动作，明明是小流氓招式，可叶深做出来却让人觉得，就像小说里常说的，邪魅惑人……佳月猝不及防，心里被电流击中一般，有点麻有点慌。 　　她红着脸，走一步停一步地，向前慢慢蹭，直到腿都碰到了办公桌沿，叶深才终于放下了圈起的食指。 　　佳月靠在桌边，莫名地觉得有些腿抖。 　　叶深笑意融融，伸手夺过了佳月手里的卷宗，并不打开，而是拉开了抽屉，把卷宗直接扔了进去。 　　佳月吃惊得两眼圆睁，小嘴微微地张成个o型。 　　难道叶老师的意思是……这些卷宗都是废物？没有什么用？ 　　“先做PPT，方太太的事不急。” 　　佳月：“五体投地.icon”天才，就是天才！ 　　叶深拿出一张金边黑底的卡片，递给她。 　　佳月接过一看，上面VIP字样金光闪闪，居然是张乐健俱乐部的年卡。 　　佳月心里微微泛甜。她脚好之后，没见叶深提这事，还有些失落地想过，叶深也许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戏言。没想到，叶深居然连健身年卡都给她准备好了。 　　“叶老师，这卡挺贵的吧？” 　　佳月犹豫着要不要把卡还给叶深。可是又怕他误会自己拒绝他的好意。 　　“不贵，是我的副卡……嗯，免费的！” 　　佳月手里攥着卡片，咬了咬嘴唇，有些想笑。一个人跟两个人能一个价吗？要真这样，健身公司都亏死了。 　　“我……其实不是经常去健身，给我，还是有点儿浪费了。”佳月觉得一周一两次还可以接受，三次以上她要哭。 　　“浪费？不会的，我带你，你慢慢就习惯了！”叶深见佳月没有拒绝的意思，声音有些高昂起来，带着毫不隐藏的喜悦，几乎要拍着胸膛保证了。（虽然，他后来，很不幸地，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那……您想什么时候开始呢？”健身的时候穿得都少，一想到要跟叶深一起挥汗如雨，佳月就觉得……心里有点酥，脸悄悄地红了。 　　叶深抬腕，看了看时间：“就今天吧！” 　　佳月：“>O<” 第27章 谁想游泳 　　这也太急了, 她还没准备好呢！再说，之前的10000块钱，还有小POLO, 总算是有个说法, 这个健身卡……就这样拿了，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叶老师, 那您的卡钱，我付一半吧。” 　　叶深沉默, 片刻之后：“这是贺礼。祝贺你拿下第一个案子。” 　　佳月：“……” 　　提起第一个案子, 佳月眼神一亮, 有了灵感：“叶老师，这是我的第一个案子，我想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再说，还要先把PPT做出来，真没时间去健身。等我办完这个案子，再去, 好不好？” 　　叶深有些无奈，敲了敲桌子：“PPT是什么时候宣讲？方太太的案子，需要什么时候结案？” 　　佳月现在已经习惯, 叶深明知故问，一定有后着。 　　“今天是10月18号，星期四，宣讲是下周五, 10月26号上午。方先生两年前11月6号离家，所以，我最晚需要在11月5号之前找到小三，和方先生约谈。”佳月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离婚案，起诉立案后，一般多长时间，从立案庭转到业务庭？法官收到起诉材料后，一般又多久会开庭审理？” 　　“立案庭转业务庭，一般要1到7个工作日。收到起诉材料后，法官会根据自己的时间来安排开庭，不过，规定是3到6个月内。” 　　佳月嘴里回答着，脑子越来越清楚。难怪叶深要把卷宗锁进抽屉，说这事儿不急了。他们的时间，其实还很充足。 　　“法条程序都记得挺清楚的嘛，现在，你觉得有时间了吗？” 　　借口什么的，在叶深强大的逻辑面前，都是浮云。 　　佳月咬了咬牙，说穿了，她真正纠结的还是……她跟叶深这种关系，一起去健身，真的好吗？ 　　佳月暗暗长吸一口气，放松紧绷的小脸，极力作出随意的样子：“叶老师，您的副卡，不给女朋友，她不会生气吗？” 　　话一出口，佳月自己就觉得一股热浪卷过面孔，这话的试探意味也太明显了啊！她娇嫩雪白的面庞，顿时像只刚下热水的小虾…… 　　看着佳月的羞态，叶深的眸色一点点地转深，如潭水千丈，里面却渐渐浮出一朵朵粉红的桃花。 　　“看来，我之前说得不清楚。我缺一个女朋友，更缺一个老婆……” 　　佳月的脸，这回成了熟透的小虾，落荒而逃。 　　那一下午，佳月都在埋头做PPT。好在她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到快下班的时候，她已经拉出了PPT的初稿。 　　点了保存，她看左右无人，悄悄地拿出手机，搜索到了乐健健身俱乐部的网址。一看发现，这家在本城有两个分店，一家离她家不算远，开车不到十分钟。一家就有点儿远了，大概要四十分钟。 　　佳月有点儿发呆，叶老师到底住在哪儿？如果他住在另一家分店附近，那么这些天，他每天都要绕那么远的路来接送她？！ 　　佳月脑海里，掠过些模糊的意念，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甜笑。 　　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佳月一惊，发现居然是方太太打来的。她看了看自己的PPT，有些心虚地按下了接听键。 　　“车律师啊，你对于那个小三，有没有点儿头绪了？”方太太语气急促。 　　佳月闭了闭眼睛，卷宗都被叶深锁起来了，她就是想放下PPT，偷偷研究这个案子都没机会。唯一有点儿用的资料，就是昨天跟方太太的面谈时的笔录了。 　　“方太太，你别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的。昨天我问你的问题，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别的细节？”佳月一边安慰，一边转移话题。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件事。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我跟婆婆的关系挺好的吗，要不是她三年前死了，我觉得我老公都不敢闹离婚！后来，我回家想起她来啊，就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吧，我就想起了一件事……“ 　　佳月松了一口气，听方太太的语气，她现在至少是信任她的。 　　方太太接着道：”一开始吧，她其实挺看不上我的，觉得她儿子是大学生，我才是个高中毕业的。后来啊，我记得，大概十多年前吧，她跟我老公大吵了一架，他们吵什么我是不知道，只是我现在想起来，她对我的态度就是那时候变的，好得不行。我这个人呢，人家对我好，我能对人不好吗？” 　　佳月揉了揉额角，十多年前，她老公应该还没出轨闹离婚呢，这事应该没什么用。 　　不过她也没打击方太太的积极性：“方太太，挺好的，我会记录下来，你继续多想想，尤其是最近几年，他的行为变化什么的！” 　　电话对面沉寂了挺久，半天，方太太吞吞吐吐地说：“其实……自从生了儿子后，我们之间就……那个……就不多！婆婆去世后，就完全停了。一开始，我想他是在伤心，就没有在意，后来，他突然提离婚，我就觉得他是那个时候出轨的，才想到找人去抓小三，可惜……” 　　佳月一开始没明白，那个是哪个……听到后面，终于懂了。脸立刻红成了大红布。办离婚官司，这个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跟谁打电话呢？” 　　佳月一抬头，见叶深就站在她身边，近得她怀疑，叶深那耳力，都能听见方太太的声音。 　　“方……方太太，我……我会记录下来的。你回头再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佳月小眉毛皱了皱，眼珠子闪啊闪地开了口：“叶老师，方太太刚才告诉我一些重要的消息，我得赶紧记录下来，我……我改天再跟你去健身，好不好？” 　　叶深没有说话，从旁边座位上拉了一把办公椅，坐在佳月身边：“用不了多久吧？我看你整理，顺便帮你想想这事，该从哪里开始着手。” 　　佳月：“……” 　　可是工作就是工作，佳月硬着头皮，打开了昨天的文档，开始接着往下录入今天的内容。 　　叶深看到第一段，已经皱了眉：“一开始，显然是正常的婆媳关系，后来……明显不正常。你继续。” 　　佳月抖着手，后面这段，真的有点儿……叶老师不宜。 　　“生育后，性/生活次数明显减少。婆婆去世后，无/性/生活。委托人直觉出轨期。”打着字，佳月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偷偷摸摸把电脑屏幕侧开了一点。 　　佳月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有些鬼祟，看得叶深目光炯炯，嘴角噙笑。 　　见佳月摸索了一会儿，无奈地点了保存。叶深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佳月的肩膀：“这不是完了？你做得不错。做完PPT，再来考虑这个案子，我保证，一定能在11有5号前，抓到那个小三。” 　　佳月秀眉高高地扬起，黑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错。她惊讶的是，叶老师怎么会如此自信，这么快抓到小三？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居然完全相信他，一定能办到！ 　　乐健俱乐部，号称曾经被ASIANFIT机构授予，“亚洲最佳健体中心”称号，走的是高端路线。设施和器械都十分齐全，连泳池都是用的盐水，而不是用强氯精，以减少对皮肤的伤害。 　　高昂的入会费，更是严格地控制了会员数，所以不管什么时间，都不会搞得人挤人。 　　叶深手里拎着一个NIKE运动包，走在前面。 　　佳月就没这么专业了，她拎着一个白帆布的托特包，走在后面，对俱乐部充满了好奇。 　　路过的人，看见他们两个，都不免多看两眼。 　　乐健一共三层。叶深带着佳月，从三楼往下参观。 　　三楼中间，是一个栽满了绿色植物的茶座，供大家运动完，休息聊天用。 　　环绕着茶座的，是标准的红色软塑胶跑道。上面是活动玻璃天棚，天气好时打开，天气不好时关闭。 　　二楼中间则放满了各种器械，左右各一溜小房间。 　　“这边是课程活动室。这边是私教办公室。健身中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叶深一边介绍着，一边向前走。 　　佳月一眼扫过去，人不多，而且什么年纪的人都有，各在各的器械上，举重的举重，拉伸的拉伸，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佳月觉得兴趣不大。 　　下了楼，隔着玻璃墙，佳月看见一个碧波荡漾的50米泳沲，里面只有三五个人。旁边又是一排小房间。 　　叶深指了指：“这边是沐浴和更衣室。这边是美容室，按摩室，针灸室。VIP年卡里，这些每周可以做一次，再多做，就另外付费。” 　　佳月也没问另外付费要多少，反正这个地方，一看就便宜不了。 　　她凑近泳池的玻璃墙：“游泳池是随时都开放？”这里离她不远，以后周末，她可以早起，来游泳。 　　“你……想游泳？”叶深嗓子一紧，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佳月觉得，叶深不是说了一句话，而是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让她连耳尖到面颊都发起热来。 　　”我……没有！“佳月不自在地，轻轻扭了一小腰，胸前的丰满也随着着轻轻一荡…… 　　”你没有？我有……“叶深的声音更加沙哑，可他不但不放过她，反而向前又走了一步。 　　佳月有些腿软，紧紧地贴在玻璃墙上，红了脸，低下头，一双雪白的小手无措地弄着包包提手。 　　”土土？你一定是土土！“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打破了他们间浓浓的暧昧。 第28章 意外的牵手 　　佳月和叶深同时转过头去。 　　一位几乎什么都没穿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佳月低呼一声, 一双白嫩的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土土，你现在捂脸, 也晚了！“那人甩开笔直的大长腿, 向佳月走了过来。 　　叶深却斜跨一步，将佳月挡在了身后, 也拦住了那人的前进。 　　”先生，你最好裹上条毛巾再说话。“叶深的眼神凌厉, 语气却很冷静。 　　叶深说着, 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全身上下, 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三角泳裤，手里提着一条雪白的大毛巾。头发虽然十分零乱, 还滴着水，却依然透出一种时尚精致。 　　男人淡棕的肤色，健康得好像刚刚被阳光烤过，干燥清洁。肌肉柔劲结实, 不过分鼓张，也不干瘪。这种恰到好处，就像名师做成的衣裳, 不多不分，一少一寸，肩、臀、腿、足，处处都美得刚刚好。 　　叶深的目光又回到了男人的脸上。男人的头, 相比身材，显得偏小。脸上五官鲜明，一字眉明显经过细致的修整，睫毛比女人还长。眼睛的双眼皮并不是太深，眼形微长，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嘴的轮廓工致有形。 　　男人身姿挺拔地立在那里，好像站在秀场上，任凭叶深打量他。 　　片刻，他抖开毛巾，缠在腰上，把边角掖好：”怎么样，比你帅吧？“ 　　叶深眼睛一眨，淡淡一笑：”当然，毕竟你靠脸吃饭。虽然我还真不知道，你演过什么。“ 　　佳月躲在叶深的身后，不厚道地，几乎要笑出声来。 　　齐涛这个傻瓜，居然想要跟叶深斗嘴，也算是自取灭亡了。更何况，在她心里，齐涛这种花瓶货，哪里有叶老师帅。 　　她伸出头来，一脸无辜：”齐涛，你认错人了。“ 　　齐涛却没有理她，而是头朝叶深一偏：”你男朋友？我昨天给车叔叔打了个电话，他说，你也在G市。对了，我还拿到了你的手机号。我给车叔叔报告一下喜讯？“ 　　佳月很没形象地躲在叶深身后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从小是天敌，长大了还是天敌。 　　小时候，两家是邻居。 　　两人的爸爸是棋友。每天晚饭过后，两人就到楼下路灯脚，摆上一盘，当头炮，把马跳，不杀到十一二点，两家妈妈提菜刀出来砍人，决不回家。 　　齐涛比她大五岁。从小就以欺负她为乐。比方说吧，别人都叫她佳佳，或者月月，他非要把佳字拆开，叫她土土人，后来简称土土。她则气得叫他臭大姐，因为他长得比她还漂亮，还特讨人嫌。 　　齐涛十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妈妈改嫁了一个加拿大华侨，带着他出了国。 　　大学毕业，他回国进入演艺圈，取了个艺名，叫齐涛，没想到几部戏下来，居然一炮而红。 　　当然，这最后一部分来自百度百科。 　　昨天，佳月看到齐涛的时候，虽然觉得有点儿面熟，可根本没有联想到，他会是臭大姐，毕竟他们分开的时候，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萝莉。 　　谁知道狭路相逢，逃过了昨天，没逃过今天。 　　臭大姐居然还找到了她爸爸，佳月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地从叶深身后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灰红两色的耐克运动装，没有戴眼镜，像个清纯的大学校花。 　　”这是我老板，叶深。这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儿子，叫齐涛。“ 　　“哦，原来你没男朋友。Great！”齐涛目光灼灼，欢呼一声，张开了双臂：“咱们久别重逢，Give me a hug！” 　　佳月的回答是……朝他的小腿，比划了一个猛踢的动作：“你想上新闻，我可不想上，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说完，佳月一拉叶深的手：“别理这人来疯，咱们回去吧！” 　　叶深只觉一只柔滑的小手，摸到了他的手掌心。一股甜意升到喉间。 　　他反手紧紧一握：“嗯，听说现在的偶像粉丝都很疯狂，要是叫人误会了，你会很麻烦。”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齐涛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站在原地没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突然勾唇一笑。 　　两人出了俱乐部，佳月回头一瞥，齐涛没有追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牵着叶深的手！哦，好像也不太对，明明是叶深的大手，整个包住了她的小手。 　　脑子好像突然被抽了真空，她呆呆地站住了脚。片刻之后，才依稀想起来，刚才……好像是她主动的？ 　　佳月脸色突然变得很好看，和此时天边的晚霞一个颜色。 　　她急急地把手抽出来，两眼根本不敢看向叶深：“对不起，我……！”她觉得有些甜，有些羞，还有些窘。 　　叶深慢慢松开了手：“我明白，我的手，随时给你牵。” 　　佳月：“害羞.icon”她不明白啊！ 　　关于这个小插曲，佳月回家后想了想，还是没跟青青提。她有点儿鸵鸟心态，好像不提齐涛，他就不存在。 　　周末，叶深又约佳月去了俱乐部。这次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齐涛，佳月当然也没选择危险游泳项目，而是选择了安全的瑜伽课。叶深自己则去做了些器械。 　　接下来，周一，她给叶深做了PPT的展示。 　　这份PPT长达20页，佳月展示完毕，满怀信心的等着叶深的表扬。 　　“色彩很惊艳。”叶深说完这句之后，久久没有接下一句。 　　佳月：“！！！”除了色彩惊艳，难道她这个ppt一无是处？ 　　佳月觉得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服气，明明她的PPT内容充实，逻辑清楚，就算达不到叶老师的标准，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啊！ 　　她抿着小嘴，玻璃球一样的黑眼珠子，微微上斜地看着叶深，小表情里带着控诉。 　　叶深被她看得有些无奈：“佳月，做PPT最重要的，不是你要告诉别人什么，而是，别人能够通过你的宣讲，能得到些什么。” 　　叶深字斟句酌，语气温和。 　　佳月：“……”叶老师真是拨云见日，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不服不行。 　　她做PPT的时候，想的是，展示办案过程，表现他们这个团队如何厉害。至于听众能学到什么，她还真是没考虑过。大方向就错了，内容和逻辑自然也就错了。 　　佳月推翻了重写。第二天写完了，她想了想，没去找叶深，而是又去找了包律师，想请她从听众的角度给提点儿意见。 　　两人在会议室里一关，还没开始正事，包律师就八卦上了。 　　“你也看到通知了吧？这次的失败案例，居然是刘媛媛。我真要笑死了。你说，安律师是不是也太倒霉了？要是他的助手是你，现在肯定还稳稳地当着中级律师呢。刘媛媛，就是个扫巴星。” 　　佳月抿嘴含蓄地一笑。她看到通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点暗爽。多么鲜明的对比，她是做成功案例的发言人，而刘媛媛，则要在全所人面前再度被打脸。 　　“我有点儿奇怪，怎么不是安律师做陈述？”虽然刘媛媛倒霉，佳月还挺开心的，可是安以诚这样怂，也真是让人瞧不起。 　　包律师有些神秘地凑近她：“自上周那件事之后，安律师就没在律所露过面。听说，他爸妈知道他在律所受排挤，气得决定给他出资，开个事务所，跟永胜抢生意！我还听说，所里已经有几个律师接到邀请了。” 　　佳月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安以诚能办律所。永胜的律师等级，是一种律所公司化的管理模式，其实，拿到律师证，大家就都是律师，没有什么级别之分。原则上，只要从业三年以上的律师，都是可以与人合伙办律所的。 　　佳月意外的是……以安以诚的办案能力，他怎么就敢自己开律所？会不会将来真被叶深说中了，一不小心，进去了？ 　　真是NO作NO DIE。 　　佳月摇了摇头：“有钱就是任性。不管他的事了，你来帮我看看，我这PPT，会不会废话太多？” 　　听取了包律师的建议，佳月在下班前又把PPT改了一遍。 　　正好叶深这天有事，把佳月送到家，就匆匆走了。 　　青青也不在家，佳月难得有时间，便煮了米饭，又炒了两个菜，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完了，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聊。 　　她盘腿坐在床上，把方太太的笔录打开来，一遍遍地看着，想要找出点儿蛛丝马迹来。找着找着，她的思绪又全都转到叶深身上了。 　　叶深怎么就这么自信，11月5号前就能找到小三呢？如果叶深接到这个案子，会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她不自觉地学着叶深，将手中的圆珠笔转来转去，突然灵光一闪……拿出笔来，就画了一张方先生的社会关系图。 　　这个小三，就算不在这张关系图里，这里面的人，肯定有认识小三的，尤其是收留方先生的那位好友，说不定就见过小三！ 　　佳月兴奋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抓起手机，就发了个朋友圈：凡事经过，必留痕迹！ 　　片刻，叶深点了个赞，还附赠了一条留言：“晚安！” 　　这两个平平常常的字，只因为说的人是叶深，佳月无聊了一晚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温暖充实。 　　“晚安！”佳月嘴角含笑，也回了一条。 　　她兴冲冲地起床洗漱，正要拉门，房门却猛地被推开了，林青青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车佳月，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第29章 刘媛媛的案例 　　林青青一手撑着门框, 一手叉腰，两条浓密的眉毛扬得老高，眼睛瞪得像两盏冒火的小灯笼。 　　佳月吓得倒退半步。 　　“青青, 你吓死我了！有什么话, 不能好好说嘛？！”佳月抚了抚胸口。 　　林青青双眼瞪着她，板着脸向她走近。 　　屋子很窄, 被林青青这样一逼，佳月倒退几步, 双腿碰到床沿, 已经退无可退。 　　她真是有点儿吓着了, 难道是因为齐涛的事？就算是，林青青至于这么凶吗？ 　　她嘴唇有点儿抖：“青青，其实……我……” 　　林青青突然张开双臂, 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宝贝儿，我爱死你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她一边说，一边还卖力地抱着佳月转圈圈。 　　佳月：“？？？”她头昏脑胀, 也不知道是被转晕的，还是被反转吓晕的。又担心林青青手一软，把她给扔瓷砖地上。 　　“宝贝儿, 快放我下来！别转了！”佳月拿小拳头捶着林青青的肩头。 　　林青青把她往床上一扔，自己也一个扑腾，扑到她身边，趴在床上。 　　“你跟齐涛那么铁, 天呀，居然让他主动找我做独家专访！我告诉你，今天我们主编接到齐涛经纪人的电话，她老人家当时就懵逼了，立刻给我打了电话，把姐姐我给赞到天上去了！” 　　“！！！”佳月揉了揉被震了一下细腰。这两天他没有给她打电话，还以为他消停了，没想到，他居然会神通广大地找到青青！ 　　“我……”佳月细细的眉尾一垂，觉得还是该跟青青说实话。 　　林青青处在兴奋状态中，打断了她。 　　“可是！我还是很生气，你太不够朋友了！这种事，你怎么能让我从别人那里听到呢！我们主编跟我说，你好好谢谢人家车小姐，要不是她的面子大，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咱们？我一听就懵了，天呀，亏我还以为我对你了如指掌，太受伤了！说，你老老实实交待你们的爱恨情仇，我就原谅你！” 　　林青青的话又多又急，她说完了，还不解气，狠狠往佳月的背上拍了一把。 　　佳月夸张地惨叫一声：“好姐姐，饶了我吧！你的大力金刚掌，已经快要震碎我的五脏六腑！” 　　林青青“噗嗤”笑了，居然叫她姐姐？ 　　“别说废话了，赶紧从实招来，以免我再大刑伺候！” 　　佳月见她是真不生气了，松了一口气，把跟齐涛相认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林青青听完，握拳把床捶得“咚咚”响。 　　“真不想跟你做朋友了！简直每天都要考验我的心胸！不是说红颜薄命吗？你这个红颜，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做个律师，就拜了个业界大牛，把你宠成小公举；随便往哪儿一住，都能找个明日之星的发小！欺负你？土土？我觉得吧，他这是从小就暗恋你！” 　　佳月听了，也跟着使劲地捶床：“暗恋？快饶了我吧！以虐我为乐，变态还差不多！从小就变态，长大了更变态！你说，我那时才九岁啊，隔这么久，他怎么能一眼就能认出我来！你不觉得这太邪门了吗？！” 　　佳月说话一向文静，很少会用“变态”这么激烈的词汇。 　　林青青认真地看了佳月一眼，收起了自己那半真半假的小情绪：“所以，根本不是你让他来找我采访的，对不对？他就是想借我这个桥，走你这条路。” 　　佳月黑眼睛幽幽的，像只做错事卖萌的小猫眯：“青青，我不会生我气吧？明明知道你想采访他，还不跟你说，我认识他！” 　　林青青翻了个白眼，推了她一把：“有点儿生气！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了工作出卖朋友的人吗？你不愿意，我明天就去推了他！就告诉我主编说，你又得罪齐涛了！” 　　佳月吹呼一声，一伸手抱住林青青的肩膀：“青青，你要是个男的，我就非你不嫁了！采访的事，就这样吧，不用推了。你采访完，就别搭理他了，让他那心眼儿都白使了！” 　　不管怎么说，佳月还是挺开心的，这个小秘密要是一直瞒着青青的话，她自己也难受。 　　林青青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哼，嫁我？你都暗搓搓地，跟你家叶老师相约健身俱乐部了，还会想嫁我？说，叶老师脱了衣服是不是更SEXY？” 　　佳月白玉般的脸庞，一点点地染上了桃花色。她白齿咬红唇，黑眼波如醉，娇媚如月下红莲。低头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又笃定地点了点头。然后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天呀，你们已经脱过衣服了？！”林青青夸张地惊呼。 　　迎接她的，是对不良娱记的一顿暴揍！ 　　佳月的PPT几易其稿，终于在星期四，大功告成。这最后的定稿，严格如叶深，都笑着给了她一个赞。 　　看下午还有一点儿时间，佳月便求着叶深，把方太太的卷宗还给她。方太太天天几个电话问进展，她真的是快要顶不住了。 　　叶深坐在办公桌后，敲了敲桌面：“不如我们一起，分析、分析那张照片吧！” 　　佳月眼神一亮，小嘴一弯，飞快地点了点头。 　　叶深示意她把办公椅拉到办公桌的这一侧来。 　　佳月也没有多想。可等她到了这一侧，才意识到，叶深的办公桌，里侧是个半圆弧形，她要看清楚屏幕，就得跟叶深挤在小圆弧里。 　　佳月有些踌躇，她拉着椅子坐得有点儿远。 　　叶深还是一贯的自然大方，瞟了她一眼。 　　佳月立刻识相地把椅子又拉近了一点儿。两人坐下，叶深在前，佳月略微靠后。佳月强忍着心跳，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 　　叶深将小姆指大小的USB盘插入电脑，点开了照片。 　　佳月的粉脸立刻变成了熟樱桃…… 　　其实照片的内容并不是很暴露。只有一个男人的光脊梁，半侧脸，还有小三的一条长腿，其余部分都裹着被单。 　　可是，再怎么不暴露，这照片里反应的事……还就是那么回事。 　　佳月悄悄捏了下自己发烫的面孔。幸好她坐在叶老师身后。 　　她拿出专业的态度，想凝神细看照片。可眼神总有些游离，好像怕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叶深则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工作中的叶深，一向全神贯注。 　　他把那张照片放大，然后沿着那条腿往下拉到脚，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印记。 　　“佳月，你看出什么东西来没有？” 　　佳月：“……”她看来看去，还是一条腿。这条腿不粗不细，只是肌肉还挺紧实的。 　　“这人应该有做健身吧？”佳月突然跳出这个想法。 　　叶深摇了摇头，用手指着照片上的一处：“你看看这里！” 　　佳月隔得有点儿远看不清楚，她好奇地欠起身体，伸出右手去点位置：“这里吗？” 　　叶深觉得甜香扑鼻，肩头微微暖热。他下意识地侧眸扫去，佳月的丰满正好蹭到了他的肩头。 　　叶深只觉脑子“轰”地一声，一股热血奔腾而至…… 　　“叶老师，是这里吗？这不是脚踝骨吗？” 　　佳月不解地，转头看了一眼叶深。然后，发现他们的脸庞相隔不过半尺。 　　她的眼正对着叶深的眼。她的唇，正对着叶深的唇。 　　叶深呼出的气息，轻轻地吹拂在她的面颊上，带来微微的凉。 　　佳月觉得自己，浑身都软得跟棉花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起来。 　　可她的意识倒还清醒，能看到叶深晕红的脸色…… 　　“叶……叶老师？”她下意识地呢喃。 　　也许是这声“老师”，让叶深浑身奔腾的热血降了降温。 　　可他的声音依然很飘，好像是另一个叶深在说话：“男人的脚踝骨比女人的大，而且到足跟的距离也比女人的长。” 　　“！！！”这个信息好像一个炸/弹，佳月眉毛惊起，整个意识都立刻落了地。天呀，难怪一直找不到小三！ 　　第二天的所务会，借了大楼的大活动厅。一大早，还有西式早餐。 　　佳月早早到了，随便吃了片烤吐司，喝了杯橙汁，就到前排坐下，心里默默地把PPT又过了一遍。 　　花了那么长时间准备，又有叶深把关，她还是挺有信心的。佳月偷偷看了一眼，就坐在身边的叶深，有他在，就是她的定海神针。 　　会议九点准时开始了。所务会嘛，领导发言，总结工作，七七八八，到了十点半，终于进行到案例环节。 　　按常规，是先展示失败案例，再展示成功案例。 　　佳月扫了一眼会场，安以诚和刘媛媛都没有出现。她倒也没有太上心。展示失败案例，简直是上□□大会，更何况还要来现场观看她的风光？他们临阵脱逃，也正常。 　　佳月偷偷伸了伸腿，就等着主持人宣布，让她直接上台了。可这时，会场后面突然传来骚动。 　　佳月转头看去，安以诚和刘媛媛穿过人群，正向前台走来。 　　他们都穿得十分正式。 　　安以诚一身修身黑色单排扣西服，系一条暗红色领带。 　　刘媛媛则是一身暗红紧身鸡心领套群，腰间一条手指宽的黑色小皮带，中间一个小小的双环金扣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刘媛媛挽着安以诚的胳膊！佳月有些方，他们这算是正式公布关系了吗？ 　　他们上台前，冷冷地扫了佳月和叶深一眼。上台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通了投影仪。 　　短暂的登录画面之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他们的“案例内容”。 　　全场瞬间沉默。 　　看清画面内容，叶深一向平静的脸，也难得地阴沉了下来。 　　佳月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一脸空白，浑身轻轻地颤抖着。双手的十根指头，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笔电。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愤怒，或者只是单纯的惊恐。 　　耳朵里，传来“嗡嗡嗡”的响声，那响声越来越大，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整个会场都在议论纷纷。 　　佳月再度茫然地看向屏幕。 　　屏幕上，佳月和叶深手牵着手，正从乐健俱乐部走出来！ 第30章 我来 　　刘媛媛和安以诚站在台上, 表情冰冷，像已经死去多时的鱼。他们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佳月和叶深。 　　台下的“嗡嗡”声更加大了。 　　佳月听不清楚大家都在议论什么。她只觉得,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X光一样, 照射着她，试图看穿她的五脏六腑, 评判她和蔑视她。 　　叶深抱起了手臂，低声道：“别担心, 有我呢！” 　　叶深的声音从胸腔发出, 不扬不抑, 低沉镇定，仿佛台上那张照片，不是在公布他们的“丑闻”, 而是一朵花，一棵树，一片云，只是一个普通的开机画面, 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佳月惶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叶深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黑发上抹了一点点发蜡，能把发型很好的固定住, 却又不显得僵硬或油腻。 　　他额头明净，皮肤如白色的大理石，显得头发和眉眼尤其的黑。他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不见半点尴尬或是不安。 　　佳月突然就镇定了下来。有他呢, 慌什么？他们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时，主持会议的白律师敲了敲面前的话筒，语气严厉：“刘律师，叶律师和车律师的关系，是他们的隐私，跟工作无关，请你立刻撤下，不要放与案例无关的影像。” 　　“嘘……”有人在台下喊。 　　“白律师，怎么就跟工作无关了？他们要不是这个关系，车佳月有什么资历做叶深的助手？这不是色权交易，是什么？咱们律所以前可是干干净净的，现在被人都搅成一潭脏水了！” 　　佳月“霍”地站起来，向后看去，一眼就看见郑树和秀秀。他们也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佳月刚刚才镇定下去的情绪，立刻又狂卷而来，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要告诉□□，他们侵犯了她的名誉权，她要起诉他们。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叶深就在她肩头按了一下：“我来！” 　　佳月愣愣地看着他，只见得狂风般的愤怒，顿时化作了委屈，像喷泉一样，根本忍不住，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嗓子都哽住了。 　　看佳月老老实实坐下，叶深就上了台。 　　刘媛媛和安以诚站在正中，他却直接走过去，坐到了台子的右侧，白律师身边。 　　台下议论声更大了。 　　叶深是天之骄子，一进律所就直接成了合伙人，虽然他马上就展现出了，作为一个合伙人的实力，也作出了相称的贡献，但还是有不少高级律师，心里不是很服气。 　　这么年轻的小子，再怎么才夸八斗，也不能跟他们的经验相比。律师这一行，最重要的还是经验。 　　此时，他们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叶深凑近话筒，淡笑一声：“这张照片拍得真不错，安律师和刘律师，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传一张给我？哦，对了，咱们也不是什么微信朋友！这样吧，你发所里员工群吧。反正我想你们也巴不得，多几个人知道，我和车律师牵过手！” 　　台下突然有人笑了出来。 　　叶深承认得这样坦荡，还完全不介意继续扩大影响。这么简单的一个行动，就让人觉得，也是，牵过手怎么了？有那么了不起吗？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捂着，就越会让人往最阴暗的方向猜疑。你自己主动拿出来晒，别人倒没了追究的兴趣。 　　刘媛媛和安以诚的脸色微变。互相看了一眼，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叶深已经又接着开了口。 　　“继续呀，还有没有别的照片？别担心，我保证我不会起诉你侵犯隐私，也保证说服车律师，不起诉你们。来吧！” 　　刘媛媛和安以诚的平静终于崩了，他们也就这一张照片有点儿料。 　　安以诚涨红了脸，冷笑道：“叶律师，这还不够吗？谁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不是正常的同事关系！还有，这段时间，你上下班，都一直在接送车佳月！这是正常的老板跟员工的关系吗？！” 　　叶深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了看白律师：“白律，你看，我动议给安律师降级，真完全是为了律所好。安以诚不但毫无取证技能，更连举证不足这么大的问题，都浑然不知。这要作为中级律师，代表律所出去打官司，还不让人压地上搓，丢尽咱们律所的脸？” 　　看着叶深举重若轻的样子，佳月的眼泪早就跑到天边去了。等听到他说，安以诚被人压地上搓，佳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围观群众，也爆发出一阵笑声。 　　叶深却敲了敲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介绍案例的本来目的，是要让大家学习经验，共同进步。这样好不好？就让安律师和刘律师作为起诉方，我呢，就跟车律师作为应诉方，现场开个模拟小法庭。白律师做法官，你们大家做陪审员。这样，比较有娱乐性。寓教于乐，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台下众人哄然大笑。这可真是比介绍案例有趣多了。 　　叶深微笑着，伸手招了招佳月：“来吧，人家要起诉我跟你色权交易。” 　　佳月一边往上走，一边突然庆幸自己一直以宅女造型出现在公司。 　　她走到叶深身边，嘟嘟囔囔：“那也首先，我得有色！” 　　好吧……这场起诉还没开始，陪审员和法官，都已经一边倒了。 　　刘媛媛和安以诚站在那里，手脚都在发抖。明明他们拿出了铁证，为什么叶深不过是几句话，就已经将所有人的心理彻底扭转。 　　刘媛媛眼神复杂地看着叶深。如果当初她没有抢了安以诚，也许，叶深就是她的了。 　　安以诚见她不说话，拉了她的手一下。 　　刘媛媛压住心里的厌恶，站前一步：“叶律师是律界天才，我们可不敢上去让您搓！我们不过是，实在受不了你们勾结欺压，做个小小的反抗而已！永胜，我们也呆不下去了！我和安律师现在就辞职！” 　　“我们也辞职！”台下跟着响起几声应和。 　　佳月转头看去，是郑树和秀秀，还有几个在律所不是很得志的律师。 　　白律师皱起了眉头。这些律师在律所虽然不是台柱子，可也承办着一堆案子。跟客户签约的是律所，一下走这么多人，他们的案子什么人来接？其他律师已经很忙，还不乱作一堆了？ 　　叶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倾过身去，看似很小声，实际上离话筒还真不远，整个会场都听得挺清楚：“他们手上的案子，如果没有律师愿意接，都拿给我和车律师。你之前不是还酝酿要裁员吗？现在还省了遣散费了！” 　　白律师：“……” 　　安以诚刘媛媛：“……” 　　跟着辞职的人等：他们好像亏了？遣散费是多少？ 　　再其余人等……不裁员了？安以诚刘媛媛他们走得真是时候！ 　　一场风雨，被叶深这一阵长袖挥舞，消弭得无声无息。 　　而且……律所里剩下的律师，还都很欢喜。 　　接案子能拿提成或者代理费，除非是明显没赚头的案子，律师们都抢着要。 　　连包律师都抢了两个案子，开心地跑来跟佳月说：“多亏他们走了，不然我哪年月能拿到这种案子！” 　　佳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她的反应：“我以为……你对安律师？” 　　包律师脸上一红：“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不提了，我办这两个案子，没经验，有困难，你可得帮我！”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叶深的办公室。 　　佳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问题，一定给你插队！” 　　这两天，叶深也是忙死了，因为白律师给全所发了话：“大家临时增接了案子，要是有什么困难，所里会全力支持！有问题，可以去问叶老师！” 　　于是，大家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遇到难题，就来约见叶老师。佳月当然是负责排期的那个。 　　虽然没有做成宣讲报告，叶深还是让佳月把PPT发送给了全所，反响相当不错。 　　连陆春波都跑了来，羡慕不已：“佳月，你这是坐了直升机一样，进步太明显了。你劝劝叶老师搞个团队，也带带我们其他人吧！” 　　佳月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决定等方太太的案子结束，就跟叶深提。 　　说起方太太的案子，有了性别方向，再加上佳月拉出来的人际关系图，目标指向已经很明显。 　　叶深让佳月先约方太太见面。 　　佳月有些疑惑：“可是，我们还没有取得实证啊？” 　　叶深正忙着看一份资料，自然也是别的律师扔过来的“问题”。 　　他头也不抬：“谁说没有实证？中国字，学问深，证字……有一半靠嘴！” 　　佳月：“……”她要从叶深那里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然后，佳月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想，这个案子如果是她独立办理，她该怎么用嘴，把现有的证据做实呢？ 　　可是，任凭她把头发都揉成毛球了，还是完全没有灵感。 　　眼看都快八点了，青青还没回来，佳月伸了个懒腰，突然有点儿动心：“要不，去做个健身？”可又一想，她一个人跑去健身，万一遇到臭大姐，怎么办？ 　　正发愁，林青青回来了。 　　佳月跳起来，蹦跶着到门口迎接她。 　　林青青却低着头，换了鞋，就要往屋里走。 　　佳月觉得太奇怪了，青青的性格比她开朗，平时要是她来迎接她，两人肯定会互相腻腻歪歪地酸一酸。 　　她伸手扯住林青青的衣袖：“怎么了？我又得罪你了？” 　　林青青一回头，佳月就吓了一跳。 　　林青青两眼红通通的，眼皮子都肿起来，像个小桃子，鼻头也揉红了，鼻尖像颗小樱桃。 　　佳月心头一颤，心痛又担心：“青青，你怎么哭过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31章 没有松开她的手 　　林青青挥了挥手, 勉强笑道：“没事儿，今天看了一特悲剧的电影，哭了呗！赶紧睡吧, 明天, 我还早起有事！” 　　林青青和佳月一样，看电影电视, 都特容易带入情绪。看见小狗默默想念主人，小孩哭着喊妈妈, 她俩都能一起抱头痛哭。 　　林青青说完, “嗒吧嗒”踩着拖鞋, 向卧室走去。 　　“林青青，我还是不是你朋友？”佳月声音有点儿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难过。 　　林青青站住了脚, 转过头，故作轻松地翻了个白眼：“是，还是最好的那种。我可以走了吗？” 　　“是齐涛？！”虽然是个问句，可佳月语气很肯定。 　　林青青红肿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小嘴张得，连后槽牙都能看见了。 　　她举起右手指着佳月：“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精鬼精的了？” 　　佳月生气地“噔噔噔”几步, 向沙发走去：“你快坐下，老实交待，到底那个变态干什么了？” 　　林青青磨磨蹭蹭地坐在沙发上。 　　佳月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去厨房给她拿了一杯水，又拿一块小黄手巾包了几块冰：“你敷一敷吧，要不然，明天更肿。” 　　林青青接过按在眼睛上：“我现在算是相信你说的了。那个齐涛，还真是挺变态的！不是说要采访他嘛，第一次，约好了，他的经纪人说，航班临时取消了；第二次，他的经纪人说自己弄错时间了；第三次，也就是今天……” 　　林青青说着，眼泪一滴滴沿着眼角流下来，声音抽抽噎噎地：“说是下午专门空出来，给媒体采访，让我早点儿去排队。我早早就去了，结果所有人都采访完了，也没叫到我！我就去问，他的经纪人……居然说，他去吃饭了！让我约下次！呜呜呜……我……我忍不住跟他吵，还被骂得狗血喷头！他这是耍我玩儿呢！” 　　所以，她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佳月气得双眼圆睁，把手里的小熊捏成了小熊饼干。齐涛也太过分了，从小到大都以欺负她为乐！现在还欺负到了青青头上！还当她是小时候的“土土”？受欺负只知道哭？ 　　佳月直接拨通了齐涛的电话。这个号码，还是她爸爸发给她的，说，让她跟齐涛联系，照顾照顾人家归国华侨！ 　　“土土，你找我？”齐涛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佳月气得想跟他来句“FxxK！” 　　可她到底是个小淑女，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不是让我朋友做专访吗？怎么老安排不上？” 　　林青青听得有点发呆，她还以为佳月上来就会开骂。 　　“你知道这事了？她没来跟我联系啊。我还以为你不让她来呢！” 　　佳月嘴唇都咬得发白，才忍住没立刻骂出声来。这人难怪能红，这演技都炉火纯青了。 　　“那我现在替她联系。你今天有空吗？” 　　“我呆会儿，本来想去健身的，算了，你让你朋友过来吧。你要一起来，就更好了！”齐涛笑嘻嘻的。 　　佳月目光一闪：“健身不正好？让她给你拍几张健身照，展示一下你健康的生活习惯！要有泳装就更好了！” 　　林青青把眼睛上的冰块拿了下来。 　　她两眼微微发直地看着佳月……心情有些微妙。她们高中起就是好朋友。佳月一直是个单纯善良，会啃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可从什么时候起，佳月居然变得这么沉稳御姐了？ 　　她心里突然飘过一句挺文艺的话……我活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佳月是在不自觉地模仿叶深？ 　　片刻，佳月脸色平静地放下了电话：“他说要跟公司商量一下，过几天给我答复！” 　　林青青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但愿这次，他不会再玩花样……我去休息了。” 　　没想到，她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佳月说：“等你采访完了，咱们再找他们算别的帐！” 　　林青青：“！！！”佳月已经进化成了狼外婆？！ 　　第二天下午，佳月和叶深在永胜的会议室见了方太太。 　　方太太穿着雪花呢的大衣，身材挺拔。 　　叶深黑西服，蓝衬衫，安静地坐在佳月身后。 　　主讲是佳月。 　　佳月心里有些紧张。虽然事先跟叶深对过一遍，可实战操作，方太太情绪激动起来会做什么事，她完全没有把握。 　　佳月首先拿出了那张关系图：“方太太，这是根据您提供的信息，还有以前的一些资料，我绘制的方先生的社交关系图。” 　　这张图很简单。中间是方先生，旁边是收留他的那位朋友，很容易就发现，方先生和那位朋友，认识的人，重叠的部分很多。 　　方太太一脸的不理解：“这是他大学室友，两个好得穿一条裤子。我跟他也挺熟的。老光棍一个。” 　　佳月又拿出两张照片来。一张床照，一张是方先生跟那位室友的合影。合影中，因为是夏天，两人都穿着短裤。 　　佳月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指床照中的那条腿，又指了指室友的腿。 　　那位室友个头不高，人长得很清秀，单薄，露出来的腿，修长纤细如女人。 　　方太太脸上的不解渐渐消失，好像生命也一起消失了一样，面孔变得雪白，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佳月。 　　片刻，她的脸渐渐胀红，她猛地一挥手，“叭叭叭”地几声，把桌上的照片和资料全都扫到地上。 　　她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喊：“不可能！你们这些混蛋律师，就是想骗钱！根本不对！根本不可能！” 　　佳月吓得本能地往后一倒，然后，她的肩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 　　叶深凑到她的耳边，声音极轻，极低，佳月觉得，叶深的唇都碰到了她耳朵上的软骨，她莫名地战栗了一下。 　　“不要动，什么也不要说，让她发泄。” 　　方太太把桌子捶得“砰砰”响，嘴里含混不清地叫骂着，她的长发全都纠缠在一起，脸上模糊一片。 　　佳月看得心酸起来。人到中年，才发现过去所有的生活，都是谎言，能不伤心吗？ 　　佳月和叶深就这样一言不发，安静地陪着。 　　方太太足足哭了有近一个小时……最后终于冷静下来。 　　她拿纸巾胡乱擦了下眼泪和鼻涕：“对不起，我……光看腿怎么能证明，就是我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的！” 　　佳月看了一眼叶深，有些忐忑地说道：“方太太，现在我们有三个方案。您听一听，回去仔细想想，我们再决定选哪一个。” 　　“方案一，让他们起诉，在法庭上当众揭穿他们。到时，我们一定会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的关系。这点，您不用担心。然后，我们会以您这么多年受到欺瞒和过着不安全的……性/生活为由，要求对方做出经济上的赔偿。” 　　佳月说得很慢以保证流畅，生怕自己说得磕磕巴巴，让方太太对她产生不信任的感觉。 　　“方案二，您委托我们出面去跟他们谈。为您争取最好的离婚条件。按照法律规定，即使他们确定对您造成了伤害，也最多是作出一定数目的赔偿。让对方净身出户，这个要求，法庭一般不支持。但，我们可以尽力一试。” 　　“方案三，您自己去找他们谈。如果他们不想公开自己的性向，也许会答应您的离婚条件，我们可以事先帮您起草离婚协议。” 　　方太太低垂着头，好像刚才已经哭完了所有的力气：“你们去找他们谈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这种恶心的人，多说半句话。”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方太太离开时，步履蹒跚，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他们提前下了班。一路上，佳月都很沉默，不时地看着窗外发呆，心里总觉得闷闷地。 　　叶深减慢了车速：“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佳月回头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十月底，南方的山，树叶还是翠绿一片，偶尔有几片黄色，夹杂其中。 　　松树，榆树，柳树，槐树，藤萝，蒿草，白石，黑土，流泉。 　　夕阳的光，将山林渲染得有了几分初秋的斑斓。 　　久在城中，看惯了钢筋水泥，闻惯了汽车尾气，突然在这样的山林中漫步，让人觉得，身心都沐浴在新鲜的氧气里。 　　佳月拼命地呼吸着，边走，边张开了双臂：“好久没到山里来了。真是个好地方。” 　　叶深微笑凝视，见她脚下有一块突起的青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心。” 　　叶深的手大小刚刚好，干爽，手掌上有微微的硬茧。不轻不重地握着佳月的手。 　　佳月心头一甜，脸上发热，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脚下，轻轻地迈动步子，绕开了那块石头。 　　叶深犹豫了一下，没有松开佳月的手。佳月的心跳乱起来，却任由他继续握着。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沿着小路向前走去，不过十来分钟，林木深处，冒出一座青砖黑门的小庙来。 　　佳月有些惊讶。这座庙看上去真的很小，门口连个香炉都没有，门前的石板路缝里，贴地长满了一处处，米粒大的小紫花。 　　叶深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庙门走去：“你知道，什么东西最伤人吗？” 　　佳月凝眉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情绪。我们做律师的，成天跟人世间最麻烦的事打交道。很容易被客户的情绪左右。不纾解出来，慢慢地就会生病。” 　　佳月恍然明白，叶深为什么会带她来散心。 　　却没想到，叶深接着说：“两年前，我就差点儿……病死了！” 　　佳月的呼吸和心跳一起静止了。 第32章 因为我有你 　　佳月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黑黑的长睫毛轻微地颤动着, 像黑蝴蝶的翅膀，被风吹动。她的唇本来是淡淡的樱桃红，此时也白得像透明的梨花瓣。 　　墨玉般的眼睛里, 更隐隐泛出泪光。 　　叶深本来很平静, 可佳月深切的，毫不掩饰的担心, 让他的平静，一点点地温暖起来, 好像要开的水, 冒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 　　他握着佳月的手, 紧了紧：“小笨蛋，我说的是两年前啊！我现在不是已经恢复健康，又成为律界一条威龙了吗？” 　　泪水在眼眶中发热, 佳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不想让它流下来。 　　她对情绪病不熟悉，但也知道，抑郁症不容易治疗, 严重的还会引致自杀。她无法相像，叶深这么年轻，这么优秀, 居然会得这样的病，被折磨得差点儿死去。 　　叶深向她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我爸妈都是法学教授。从小对我就期待极高。很多人说我是天才，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比别人起步得更早。别人中学打魔兽的时候, 我在背法典。高中，别人看好莱坞大片，我在看案例分析。” 　　佳月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她不自觉地反手握紧了叶深。 　　“我在大学，两年就修完了四年的学分，大三通过司考，大四就开始独立做案子了，一出道，就战无不胜。那时，我相当地膨胀，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情绪困扰。” 　　“三年前，我接了个大案子，是一桩民企和跨国企业的合同纠纷。我对国外的法条不熟，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你知道，国外的法律非常完备，案例多如牛毛，经济纠纷的各种专业词汇，搞得我头昏脑胀。但是最后……那个官司，我还是输了，输在一个哈佛海归律师手里。” 　　佳月静静地听着。她也听说过这个案子。但是，官司之所以会输，当时的说法很多，有人说，根本不是输在法庭上。她可以想象，叶深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输掉官司，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虽然连客户都不怪我，可我很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很……无能。怎么会输呢？我辞了职，决定去美国留学。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和履历，考了GRE，申请美国学校根本不是问题。” 　　一阵晚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啊嚏哦”，佳月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那声音竟然在山里回响了几声。 　　佳月窘迫得满脸飞红，伸手出白嫩嫩的右手，飞快地捂住了口鼻。 　　叶深见佳月只穿了一件灰色薄呢小西服上衣，指了指小庙：“我们先进去吧。” 　　庙小，门更小，只容一人通过。叶深只得松开了佳月的手，让她先进。 　　进了庙，里面跟外面一样，石板地上爬满了青苔，小紫花开得正好。院子里的一棵银杏树，金黄的落叶，洒了半院。 　　院子左边，是一个小木亭，挂了一口青铜色的钟。下面还有一口圆圆的小石井，井台上放了一只黄色的木桶。 　　这让佳月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穿越了时空，突然来到了古代，晨钟暮鼓，悠然南山。 　　她静静地站在院里，莫名地觉得一切都很安宁。 　　叶深走到井边，熟练地把木桶放进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招呼佳月：“渴吗？要不要喝一口。水很甜。” 　　佳月终于有点儿开心起来，走过去，先洗了手，就用手接了一小勺井水，喝了一口，凉浸浸，甜丝丝的。 　　“叶老师，你是天才，你就是天才，居然连井水都会打！”佳月嘴唇上还挂着井水珠子，微笑起来。 　　叶深也微笑起来，脸上的笑意说不出的安静悠远：“我在这里，住过一年多。” 　　佳月笑容一顿，再度骇然呆住了。 　　叶深低低地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呀，我不但差点儿死了，还差点儿出家做了和尚。” 　　佳月的眼眶又淡淡地红了。 　　“走，我们进去吧！外面有点儿凉了。”叶深指了指正前方的肃静的大殿。 　　两人进了殿。大殿中间供奉着一尊释迦摩尼木像，泥金斑驳，但是宝相庄严，比香火旺盛的大庙中的金装大佛，多了一丝慈悲和亲近。 　　像下有供品和鲜花，地上有几个淡黄，草编蒲团。 　　叶深指了指：“咱们坐下说话吧。” 　　好在佳月穿的是宽松的黑色西服长裤，她便学着叶深盘腿坐下。两人并排面向佛像而坐。 　　“LSAT是考了，成绩还不错，学校也申请了。我突然一下子就觉得空虚，好像从云层里掉了下来。白天不知道该做什么，晚上睡不着觉。我挺了一个月，知道自己可能心理出了问题。我自己读心里学的书，跑医院，可是，病情急剧恶化，拿到学校通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自杀倾向。” 　　叶深抬眼看向释迦摩尼像，有些出神。 　　“国是出不了了。我第一次来这里，本来是想，到山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杀的。”叶深说得很轻描淡写，佳月的心却好像遭遇了惊涛骇浪，猛地又揪痛起来。 　　“也是我命不该绝。那天，我突然听到了这庙里的晚钟。那钟声……轻越，悠扬，好像整个山都笼罩在钟声里，好像在告诉我，滚滚红尘里还有一片安静的地方。” 　　佳月眼里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了下来。 　　“后来，我就住了进来，慧定师傅收留了我。这里清静得很。我每天除了帮他们打打水，扫扫院子，其他的时间，就是读读书，自己给自己疗伤。我慢慢地才明白，我的情绪压力，是从小就积累下来的，当律师之后，压力更大，却从来没得到过纾解，终于经过那一次失败的缺口，彻底爆发了出来。” 　　叶深转头看向佳月，抬手帮她轻轻抹掉脸上的泪水。 　　“情绪，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佳月，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受到情绪的困扰。” 　　佳月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大殿里，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有你！” 　　两人都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叶深，你来了。”殿外走进一位中年僧人，样子很普通，就像你会在路上街边，每天都会遇到的，那种平凡的中年人。 　　“慧定师傅！”叶深站了起来。佳月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我来关殿门。童居士就要跟我来拜一下菩萨。” 　　叶深看了一眼站在慧定身后的那位女士，微微颔首：“你也来了？” 　　佳月早就看见，慧定师傅身边站着一个，气质安宁的美女，年纪大约三十上下。 　　那美女也打量着她。 　　“这是我的助手车佳月，这位是慧定法师。这位是寺里的女居士，童维。” 　　佳月听到“助手”两个字，心情莫名地竟泛起一点点涩。她乖巧地向慧定法师他童维问了好，就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他们寒暄。 　　三人寒暄了几句，童维才主动跟佳月搭了话：“车律师，你身上背的包包，喜欢吗？还是我陪叶深去选的呢！” 　　佳月闻言，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原来这位童女士，就是之前青青看到，跟叶深逛商场的那位！ 　　“谢谢你，我挺喜欢的！” 　　佳月说完，看了一眼叶深。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个小小的褶皱。 　　“那家商场是童维家的。我去帮忙处理个租客的小事，不好收她的钱，就顺便请她，给你挑了个见面礼。”叶深状似随意地解释道。 　　佳月心里那小小的褶皱，瞬间被熨平了。 　　她微笑着：“童小姐的眼光很好。” 　　童维嘴角一勾，看了一眼叶深：“他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叶深笑笑：“我只知道选喜欢的！法师，您说是不是？” 　　慧定法师：“大智慧到彼岸，善哉善哉！我要锁门了……” 　　佳月：“……” 　　第二天一早，佳月就打电话给方先生，约他见面。 　　谁知道方先生说：“我没有什么好跟她谈的。我已经准备好起诉了。咱们法庭见！” 　　佳月心里的情绪一下子翻了上来：“我们已经知道您出轨的对象了。您要起诉也好。咱们就在法庭上见！” 　　说完，佳月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挂完了，她才想起来，方太太并不想上法庭。她有些懊悔，紧张地双手十指交握，抱成一个拳头，这下要怎么办。 　　她站起来，看了看叶深的办公室，里面有人在谈话。 　　她忍不住轻轻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头，冲动是魔鬼，她看来应该多去寻慧寺，向定慧法师学习一下，大智慧到彼岸的法门。 　　这时，手机响了。居然是齐涛。 　　她犹豫了一下，想到青青，还是接了起来：“齐涛，怎么样？有好消息吗？” 　　齐涛的声音有点儿冲：“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说我经纪人几次三番整你朋友？你是不是怀疑是我干的？” 　　“是有点儿怀疑，你小时候的前科太多了！”佳月现在相信，齐涛对那些事不知情。 　　“土土，谁小时候，还没当过几回熊孩子？我答应你朋友在健身中心做专访，泳装照也可以。不过，你不许再计较我以前的那些糗事了！” 　　佳月觉得有些好笑，不错，小时候齐涛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那你先不许再叫我土土，跟要吐了似的的，太难听了！” 　　“那我叫你什么？佳佳？月月？小月月？”齐涛的声音很富有表现力，越叫越肉麻。 　　佳月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正要吼回去，就听到叶深幽幽的声音。 　　“是那个齐涛？你们……还有联系？” 　　佳月：“……”为什么，她感觉到空气里有一丝酸酸的味道？ 第33章 我没钱，可叶深有啊！ 　　佳月回头, 叶深斜靠在办公室门口，胳膊环抱，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佳月心里一动, 笑意盈盈地看着叶深, 点了点头。半侧回脸，继续讲电话, 眼神却悄悄地溜到了叶深那边。 　　“你就叫我……车小妹吧！” 　　叶深的云淡风轻，被这个奇异的称呼打乱了。小妹？他嘴角含笑, 继续依在门口看佳月打电话。 　　齐涛在电话那头笑得拍桌：“小妹？My God, 你不知道我刚刚演过秦观吗？” 　　佳月额角顿时流下三条黑线……被齐涛欺负可能是她的宿命。 　　突然有电话进来, 她一看，竟然是方先生。 　　佳月心里猛地一慌，伸手就想接起来。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迫不及待, 正等着方先生的电话？做案子，实际操作，好难哦。佳月用手背揉了一下额头。 　　她求救一样，看了一眼依门笑立的叶深, 顿时觉得有了底气，立刻挂掉了方先生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回到跟齐涛的电话中, ：“你安排时间吧，这回可不许再放我朋友鸽子了！” 　　齐涛顿了顿：“后天晚上，行吗？你来监督我，我肯定不敢作怪。” 　　要她也去？佳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她咬了咬嘴唇, 还是青青更重要：“好啊！后天，我去监督！” 　　挂了电话，佳月小跑到叶深面前，脸上露出些焦灼：“叶老师，方先生说他们不想谈，要直接起诉。刚才他又来电话，我没接，想先跟您商量一下。” 　　叶深挑了挑眉毛，让开了门：“进去谈吧！” 　　他们进了门，叶深却没往办公桌去，而是去了小茶机。 　　“想喝什么？”叶深慢条斯理地洗着青花瓷杯子。 　　“茶……我……来吧。”佳月伸手想去接杯子，好像她才是助理。 　　叶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你刚才说，要去监督？监督什么？” 　　佳月心里好像有一缕烟花升起，明明空气里有一丝丝酸，可她却觉得回着淡淡的甜。 　　佳月简单说了说，青青采访齐涛的前因后果。 　　叶深专注地听着，一边把茶也泡好了，推到佳月面前。 　　佳月见叶深表情一派沉静，本来想邀他一起去的话，在舌头上滚了滚，又咽了下去。她低了头，端起茶，想喝，嘴唇碰到杯沿又觉得烫。 　　片刻之后，她听到叶深淡淡地说：\"后天我有空，正想去健身，你不介意我去吧？\" 　　佳月抿着嘴，无声地笑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深轻咳了一下，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抿。 　　“你刚才没接方先生电话，做得很好。你需要事先想清楚，他会说什么，你又该怎么应对。而你怎么应对，又首先要尊重方太太的想法。有句话叫——事缓刚圆，很多事，慢才是真正的快，因为你不容易犯错走弯路。” 　　佳月抬起黑呦呦的眼睛，目光潾潾：“我懂了。我先跟方太太联系，跟她商量一下。至于方先生，我想，他那么多年都藏得这么好，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但也有其他的社会因素，比方说他的单位，还有儿子。虽然他的母亲去世了，可其他因素没有变化，所以，我判断，他不会愿意在法庭上公开。我们想要为方太太争取好的条件，也许正确的做法是……让他们去起诉。” 　　叶深用修长的手指划着杯沿，他目光一闪：“分析是对的，可是，结论不对。他们既然知道了咱们的底牌，就不太可能去起诉。而且，方先生反正也已经搬出去跟别人同居了，离不离婚对他又有多大的影响？” 　　佳月偷偷鄙视了自己一下。她的脑子跟叶深一比，还真是小孩脑，没有发育完全。 　　她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深，像只想吃鱼，却不知道怎么开罐头的小猫。 　　叶深看得心软：“你已经很棒了。有些事，不但需要法律经验，更需要生活经验，你年纪太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就知道了。” 　　佳月不由得红唇嘟了一嘟：“说得自己有多老似的。老——师，那您给我支个招吧！” 　　叶深目光一闪，难得地有了些少年的捉狭，他招了招手：“附耳过来，为师有一妙计授尔！” 　　佳月：“……” 　　等到方先生第三次打电话回来，佳月才慢悠悠地接了：“方先生，有什么事，请讲！” 　　方先生在电话那端有些气急：“根本没有什么小三，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你跟方玉琴说，让她别费劲搞事了。看在多年夫妻，还有孩子的面上，我就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谈一谈，让她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我就算不起诉，就这么拖着，看到底谁更拖不起！” 　　佳月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幸好她事先跟叶深商量，求得了妙计，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方先生，我们是律师，凭证据说话，怎么可能吓唬您？你要谈也可以，我挺忙的，这样吧，后天下午一点，让你的律师来我们律所吧。” 　　方先生那头悉悉索索地，好像在跟什么人商量：“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也去！” 　　晚上，正好青青回来挺早，佳月就把齐涛的事跟她说了。 　　青青当即一把抱住她：“宝贝儿，你可救了我的命了。这两天，我们主编可没少催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三次都扑空，显得我也太没有工作能力了。不行，我得好好谢谢你，今晚……请你出去吃！” 　　佳月拍了拍她，粉红的小舌头像小猫一样，舔了舔嘴唇：“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嗯，我想吃酸菜鱼！” 　　青青眼睛一亮，“吧嗒”了一下嘴巴：“好啊好啊！我也馋了。你赶紧收拾打扮一下。咱们到苗家庄去吃。” 　　佳月心里格了一下：“苗家庄？你是说丽都广场那一家？” 　　青青冲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那家怎么了？不离咱们这儿最近吗？吃完了还可以逛逛！最近应该挺多打折。” 　　佳月想了想，丽都是她和青青常去的商场，就算是童维家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佳月和青青吃完饭，还打了包，从苗家庄出来已经九点多，可商场里，人流还是川流不息。 　　青青左右看了看：“吃得挺饱的，咱们去Theory家看看。”Theory服装质感不错，价格嘛，打折的话，也还好。 　　佳月想了想，后天，她可是要第一次代表客户，去见对方律师，也应该买几件好衣裳。 　　两人手挽手进了店，直接就奔打折区去了。可是淘了一阵，都没有特别合适的。 　　佳月眼睛一瞟，看见旁边一件驼色羊绒打底衫和大衣，简单高雅，很有设计感，一下就觉得很中意。 　　她配上修身的黑西裤，出了试衣间。青青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夸张地轻轻鼓起掌来！ 　　旁边的导购小姐也一个劲地夸：“天呀，你这个发型，再穿上这身，比《我的前半生》里的袁泉，还要漂亮有气质！” 　　佳月的丸子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剪，现在摘掉眼镜一看，还真有点儿像袁泉的发型，没那么宅土了。 　　她掏出眼镜戴上，看了看镜中人，果然还是不行，这衣服太显身材，太漂亮了。她有些纠结：“这一身多少钱啊？” 　　导购小姐飞快地算了算：“我们现在有做活动，第二件，第三件都打折。原价14800，打折后，一共是8900。” 　　佳月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美目瞪得老大：“这么贵？！” 　　青青在旁边跺了跺脚，嚷着：“贵什么贵啊，车佳月，你都是大律师了！别这么抠，行不行？” 　　“车佳月？”有人问，似乎很惊讶。 　　佳月有点儿懵，她回头一看，立刻觉得有些窘……为什么童维这种大小姐，大富豪，会来这家店啊！又不能装不认识。童维身旁还恭敬地站着一位中年男士。 　　“童小姐！”佳月只好大方微笑，打招呼。 　　童维见到她的样子，明显吃了一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突然笑道：“居然真是你。换身衣裳都认不出来了！” 　　青青看着童维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佳月无意跟她多打交道：“童小姐，你忙吧！我就跟朋友随便逛逛！”说完，急急地想回试衣间，把衣裳换了。 　　“挺合适的呀，只逛不买吗？嫌贵？” 　　虽然觉得童维这话不那么友善，佳月也懒得解释：“哦……” 　　童维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士：“是不是现在这种客人比较多？这还是在活动期间，如果平时，是不是生意更难做？” 　　那位男士愣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答：“这种轻奢服装，毕竟还是有点儿门槛，有些小姑娘喜欢又没钱买，就会光试不买。” 　　佳月刚才勉强维持的笑脸收了起来。青青也听出不对味儿来了，可是她真不会吵架，只是朝童维翻了几个白眼。 　　没想到，童维长眉一扬，细眼含笑：“车律师，没钱买？我送你？” 　　佳月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秀致的脖子缓缓抬起，挺高了胸，目光沉沉，如黑幽幽的一泓潭水：“童小姐，你别担心。我没钱，可叶深有啊！而且，这衣裳，贵但不合适，我傻了才买！”她可没撒谎，叶深给了她10000呢！ 　　童维脸上的笑……顿时僵成了白白的面具。 　　青青：“崇拜脸.icon” 　　这个小插曲，佳月当然没有跟叶深提。叶深那么优秀，有女人喜欢不是怪事，没人喜欢才奇怪。在寻慧寺，佳月就看清楚了，童大小姐，倒是落花有意，可惜某人流水无情。 　　跟方先生见面的时刻，终于到来。佳月把方太□□排在一边的小会议室，自己跟叶深在大会议室等着方先生和他的律师到来。 　　会议室中间的红褐色桌子是个长圆形，门窗相对。佳月和叶深坐在窗下。佳月不由得有些紧张。 　　叶深看了她一眼：“对我这么没信心？” 　　佳月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她挑了挑细细弯弯的眉毛：“怎么会？你简直是泰美斯转世！” 　　叶深：“……”。泰美斯是古希腊神话中法律和正义的象征，可……她是女的！ 　　两人正说笑，会议室的门开了，苏小秘脸上苦笑，带着方先生和他的律师走了进来。 　　叶深难得地挑了挑眉。 　　佳月心里一堵，立刻像只炸毛的猫：“安以诚，刘媛媛，你们这样做是违规的！” 第34章 完胜刘媛媛 　　刘媛媛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修身西服套裙。她冷然一笑, 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媚：“你们可以去律协告我们呀！不过呢，我们并没有跟方先生签任何书面的协议。你们真想浪费时间吗？” 　　安以诚则打了根墨绿的领带，挺胸立眉：“有本事就跟我们正面对决, 瞎扯那些干什么！” 　　佳月觉得, 自己看到了两只绿头苍蝇，“嗡嗡”地, 在比翼齐飞。 　　她压住心头的恶心感，回头看着叶深, 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叶深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 他们当初拿着这个案子, 根本一筹莫展，那些卷宗，他们看过和没看, 也没差。问问他们，代表的是哪家律所？” 　　“智胜律师事务所，我成立的。这是我们的名片。”安以诚傲然递出了四张烫金名片，两张他自己的, 两张刘媛媛的。 　　佳月也懒得看，叶深却扫了一眼，淡淡地说：“就在永胜楼下啊？从风水上看, 兆头可不好，注定要被我们压头上。” 　　佳月秀眼微睁，“噗嗤”笑出声来，心里的那口浊气顿时散尽。谁说我们叶老师只会说冷笑话？ 　　安以诚一张脸变得青白。 　　刘媛媛却细腰一扭, 娇笑道：“叶老师可真喜欢压人，怎么，佳月还不够你压吗？” 　　这话，简直是在耍流氓。 　　佳月气得满脸绯红，双手死死捏着文件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跳起来呼到刘媛媛脸上。 　　叶深却敲了敲桌子：“刘律师，你搞错了，我对佳月，从来都是捧着的。这都看不明白，还敢叫智胜，智障还差不多！” 　　一拳正中刘媛媛心窝。 　　捧着？跟刘媛媛的话前后联系起来听，好像也不比压着纯洁。佳月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安以诚扯了一下刘媛媛，让她坐下：“别理他们。咱们赶紧谈正事。” 　　跟安以诚同来的男子，坐到了安以诚边上。他本人比照片上，显得更加身材高大魁梧，眉眼端正。 　　佳月心里替方太太叹了一口气，保持沉默。 　　安以诚见她不说话，先开了口：“我们代表方先生，要跟你们谈他与方玉琴女士的离婚财产分割。这是协议书！” 　　说完，安以诚把手中的协议书，在桌面上猛地一推，滑给了佳月。显得还挺有气势的。 　　佳月下颌一抬，也扔出一份文件：“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安以诚伸手拿过文件，跟刘媛媛和方先生，三个人头凑在一起。 　　不过一分钟，方先生就慌张地抬起头来叫道：“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起诉离婚？” 　　佳月脸色平静：“不错。根据婚姻法第46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第一，重婚的；第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第三，实施家庭暴力的；第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方先生，我们根据第二条，第四条，向法庭起诉离婚，除了要求多分财产外，更提出损害赔偿。” 　　“车佳月，你在搞笑吗？方先生哪里有跟人同居了？又哪里虐待过方玉琴了？你们还真狠，忽悠方玉琴，就为了你们能多挣点儿钱。”安以诚拍着桌子吼道。 　　方先生则有些气弱，可嘴还挺硬：“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哪里虐待过她？证据呢？” 　　佳月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举在手中：“方先生，我们当然有证据。但是，我们现在并不想跟你们谈，所以，这些证据我们会直接提交给法院，你们到时候再看吧！有些事，上了法庭就能大白于天下。” 　　方先生脸色急得红紫：“你……你不谈，你让我们来干什么？！” 　　刘媛媛见状，眼神闪烁了几下，站起来：“方先生，请到外面来，我们先商量一下！” 　　方先生却咬了咬牙：“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他们单独谈！” 　　刘媛媛急了，声音高了几度：“你单独跟他们谈？你有必要的法律常识吗？小心中了他们的陷阱！” 　　方先生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有常识，当初还搞出勾引我的事来？！” 　　刘媛媛：“……” 　　安以诚：“……” 　　佳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呵呵，你们忽悠方先生起诉，就为了能多挣点儿钱吧？” 　　关上门，方先生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佳月把手按在蓝色的文件夹上：“方先生，法医们有句话，叫骨头不会说谎。一堆白骨，就能从人类学的角度，分析出来死者的身高等信息。我们手里有那张照片，你是知道的，根据那张照片的骨骼比例，很容易就能确定，那是你身边的谁。” 　　方先生脸上的红紫渐渐变成青白。 　　佳月继续慢慢地道：“方先生，你喜欢谁，是你的隐私。方女士本来想着孩子，还有多年的夫妻，也不想闹出来。可是，你要是听了别人的挑唆，非要打官司，她还能怎么样？” 　　佳月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钱没了，还可以挣。可真闹得人尽皆知，会不会影响到你今后的工作发展，甚至你那位的工作发展？毕竟我们国家还没有开放到那个程度。” 　　方先生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方先生，这件事，说来……是你亏欠了方女士一辈子。她一个女人，身边还有个儿子，自己文化也不高，离婚没点儿钱，将来的日子，不光是她难过，你们的儿子也难过。真要闹上法庭，法官会支持我们的主张的，你能分的本来也不多。你想想，真的值得为了那点儿钱，冒着后半辈子，事业都受影响的风险吗？” 　　方先生抱着头一声不吭。 　　佳月目光盈盈地看了一眼叶深。叶深眼含微笑，回了她一个赞许的颔首。第一次见客户，虽然事先练习过，但能临阵不慌，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稳稳当当，真的不容易。 　　佳月的脸微微地红了，如果没有叶深撑腰，她哪里能做到？她目光略痴地，又看了叶深一眼，没想到，叶深也正怔怔地看着她，两人目光一对，都有些恍惚起来。 　　方先生有些动摇。他纠结地抬头。没想到，立刻被叶深和佳月之间，这十万伏的电力击中，他心里突然一片清明。还跟方玉琴扯什么呢？他还有挣几十年，现在那点钱，就当是给儿子了！ 　　佳月拟定的离婚协议十分简单。方先生自愿净身出户，财产和孩子归方女士所有。方女士保证不泄露方先生的隐私，签字离婚，两人在两个工作日内，到婚姻登记部门提交相关证据和离婚协议，否则协议作废。 　　方先生咬了咬牙，提笔就签了字。 　　佳月和叶深送方先生出门。 　　刘媛媛和安以诚迎上来，得知方先生已经签了字，脸色难看得跟吃了三年白/粉似的。 　　刘媛媛脸上五官抽作一团，骂道：“跟你说了，你一定会中他们的陷阱！” 　　方先生冲她大吼：“老子愿意，关你们屁事，别逼逼了，又没跟你们签什么协议，你们管得着吗？！” 　　这时候苏小秘的武力值就派上用场了。 　　他搓了搓小牛腿一样的手腕：“你们要吵要打，都请出门自便！” 　　刘媛媛恨恨地看了一眼佳月：“放弃全部财产？我就不信你没有违规欺骗他！等我找到证据，有你们的好看！” 　　说完，扯着安以诚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跑了。 　　佳月刚刚完美地打胜了第一个官司，再看见刘媛媛的狼狈样儿，心情就跟风筝似的飞上了天，她豪爽地叫道：”叶老师，苏小秘，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晚饭我请客！“ 　　苏小秘看看一言不发的叶深，又看看她：“谢谢了，车律，我今天，还要早点儿回家陪媳妇呢！” 　　叶深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胜利冲昏头脑了吧！还不快去给方玉琴报告喜讯？！” 　　佳月：“……”真是太扫兴了！叶老师！ 　　不过，叶深可没忘了这顿饭。一下班，就让佳月找地方吃饭。佳月在家附近找了家川菜馆。 　　正是饭点，饭馆里人不少，服务员来来往往上菜，有点儿挤。 　　服务员在前面领座，叶深站在佳月身后，左手抓着她的左臂，抬起右手，把她半圈在胳膊里，护着她：”小心点儿，别被上菜的服务员碰着了。“ 　　这样被半拥在叶深怀里，即使川菜的味道浓郁刺鼻，佳月的鼻端也仿佛闻到了叶深身上清爽的柏木香气。她心里又软又甜，心儿微微悸动着，不觉满面春色。 　　领座的服务员是个二十上下的小姑娘，脸上还有些高原红。她眼睛里藏不住诧异，羡慕地看了佳月好几眼。 　　佳月先还不明白。 　　小姑娘一笑，还带着四川口音：“姐姐你好有福气哦。大哥哥这么帅，还对你这么好！” 　　佳月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副土宅的造型，跟叶深走在一起，让人觉得太不配了吧。 　　两人坐下后，佳月忍不住又看了看叶深。 　　叶深上班总是穿得很正式。现在已经是秋天，叶深穿着整齐的纯黑色西服套装，外面是一件栗壳色的风衣。在这样噪杂的环境中，显得更加出尘俊逸，如玉无双。 　　佳月心中悸动更烈，她嘟了嘟嘴：“叶老师，我穿成这样，跟你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有点儿丢脸吗？” 　　叶深慢条斯理地擦着碗碟，笑着回答：“考我吗？加温与女巫的故事，我可看过。你想打扮成什么样，就打扮成什么样，你开心就好。”其实佳月打扮得太漂亮了，他还真担心自己为色所迷，人设崩塌。 　　佳月愣了一下，她好像也读过这个故事……女巫让丈夫选择，她是白天美还是晚上美，丈夫说随她。结果女巫的选择是：白天晚上都美哒哒。 　　佳月的心好像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充满了……暖得有些胀，甜得有些酸。 　　那天去乐健之前，叶深在楼下等着，佳月回家拿运动服。 　　她从楼洞里走出来的时候…… 　　叶深陡然屏住了呼吸，心却开始狂野地跳动…… 第35章 打人 　　佳月的脸上没有眼镜。她的头发, 不再是毛绒绒的大丸子，前留海，也不再锅盖一样, 厚厚地挡住额头, 遮住眉毛。 　　她的头发黑亮柔顺，斜梳了一下, 留海俏皮地偏向右侧，左侧的头发则被推到了耳后, 露出一只莹白可爱的小耳朵。 　　脸上并没有化妆, 只淡淡涂了一点儿裸/色唇彩。 　　只是这样简单的变化, 她美丽的面孔完全展露出来，像一朵晚风中绽放的粉色郁金香，楚楚动人, 令人心折。 　　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白色的薄呢单排扣大衣，翻领很小，贴袋很大，显得很活泼。里面却是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衫, 配宽松的黑色长裤。 　　高挺完美的胸/线，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婀娜袅袅, 一览无余。 　　青春和性感，完美地叠加，可爱与娇媚，无缺地交融。 　　佳月目光的比清泉更清澈, 比秋水更明亮。 　　叶深的目光，无法掩饰惊艳，那是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目光，脉脉含情，荡人心魄，好像她再不说点儿什么，他就会冲过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在这样的目光中，佳月变成了恋爱中的小女人，甜蜜而羞涩。 　　她双颊微粉，秀目婉转，菱角嘴儿两端微微翘起，轻轻道：”走吧！“ 　　青青是直接去的乐健俱乐部。她没卡，只能跟一起来的摄影记者，坐在大厅等。 　　乐健的大厅，装修得十分土豪。空间高挑十八米，大黑软皮沙发，免费的进口矿泉水，靠墙一大排五颜六色的杂志报纸，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无线WIFI。 　　所以，青青就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刷着著名的八卦网——微博。 　　她暗暗得意，到时候齐涛的泳装照，肯定上热搜。 　　可她一开微博，就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齐涛居然已经在热搜上，标题还十分惊悚：”齐涛打人“。 　　青青暗叫一声倒霉，白着脸，抖着手戳开。 　　”齐涛跟经纪人发生冲突，掌掴经纪人！“ 　　”齐涛打经纪人视频！“ 　　视频很短，但锤很实，能清楚看到齐涛挥手，打了经纪人一把掌。 　　青青只觉得头顶上一排乌鸦飞过……齐涛那个经纪人，确实欠打，可是能不能等她采访完了，再打啊！现在要怎么办？齐涛肯定是不会来了，自己又要怎么跟主编交待？！ 　　她急得正想给佳月打电话，佳月和叶深就进来了。 　　她一见佳月，立刻被她的骚包惊了一下，可她现在顾不上八卦。 　　她急急忙忙地把手机一递：”佳月，齐涛出事了，你快给齐涛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佳月也吓了一跳，她飞快地看完了视频，看了一眼叶深：”不然，今天你自己健身吧？我跟青青商量一下，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叶深眼神幽幽地，莫名像一只被冷落的小狗：”其实……你们也可以跟我商量。“ 　　佳月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她美目微睨，扬起嘴角：”我们可付不起你咨询费。“ 　　叶深微笑：”我可以倒贴。“ 　　青青：”！！！“这什么时候，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撩！ 　　”那不是齐涛吗？“青青带来的摄影师突然大声道。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齐齐朝入口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戴着棒球帽，浑身上下裹得像个咔叽色的木乃依，步履匆匆地出现在大门口。 　　齐涛要在乐健身接受采访，事先当然跟俱乐部打过招呼的。这种免费的广告，俱乐部当然极力配合，还派了一个帅哥跟着协助。帅哥一看齐涛来了，当即开了个会议室给他们专用。 　　齐涛进了会议室，立刻把帽子口罩给摘掉了。 　　他抹了把脸，看了看叶深，还有叶深手里拎着的健身包，挑了挑眉：”叶老板，我就不耽误你健身了。“ 　　叶深指了指佳月，淡淡一笑：”你怎么会耽误我呢？我陪的是佳月。“ 　　齐涛：”……“。 　　佳月没想到，齐涛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守约前来。他们不过是多年前，小孩子时候的邻居而已，齐涛真的没必要这么在乎这个约定。她有些微微的感动。 　　齐涛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先坐下吧。你就是月月的朋友青青吧？把问题给我，我先看看。回答完这些问题，我再换泳衣下水给你们拍照。“ 　　青青有些迟疑，看了一眼佳月。虽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可是……青青总觉得这个时候还跟齐涛做这样的采访，良心有点儿痛。至于总编大人那里……最多再挨几回骂喽。 　　佳月完全看懂了青青的意思，她想了想：”齐涛，你打经纪人的热搜，我们刚才看到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齐涛脸上的阳光一下像太阳落了山，严肃起来。 　　”娱乐圈的事，复杂得很。放心吧，我这棵摇钱树，才刚开始结果，经纪公司不会傻得，自己下手砍了的。他们很快就会派个别的经纪人给我，这些负/面/消/息没几天，就会被正面的取代，比方说……我超级牛/逼的身材！“ 　　说到后面，齐涛又恢复了一派阳光，略显轻浮的模样。 　　佳月见齐涛不愿说打人的事，也不好追问。 　　她想了想，冲青青点了点头：”那你，该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吧！“ 　　采访十分顺利。青青也没敢仗着跟佳月的关系，问什么特别过分的问题。齐涛又十分配合。 　　叶深坐在一边，半低着头，不时看佳月一眼，似听非听。佳月双手托腮，默默地看着青青认真工作的模样。 　　”齐涛，最后一个问题，您老家在Y市，Y市最令你难忘的是什么？“这其实是个引领话题的问题。 　　比方说，如果齐涛回答：”我最难忘Y市的小吃，豆腐卷。“那么好了，Y市的人，即使不是齐涛的粉丝也会加入进来：”对哦，对哦，我们Y市的豆腐卷是这样的……“ 　　佳月和青青自己就是Y市人，当然也很好奇齐涛的答案。 　　齐涛一双丹凤眼突然垂了下来，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眼来，目光深邃悠长地看着佳月：”我最难忘的，是邻居家，那个比芭比娃娃，还漂亮可爱的小妹妹。“ 　　叶深猛地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盯着齐涛，好像一匹雄狮紧盯着，要闯入他领地的入侵者。 　　佳月一怔，脸上一红，轻骂道：”齐涛，你就正经不了三分钟！你难忘的，是你欺负我的那些丰功伟绩吧！小心我跑网上爆料，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曝光！“ 　　她本来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光。这样的浅嗔薄怒，更显得娇媚入骨。 　　齐涛目光脉脉，似笑非笑：”我又没说是你……你着什么急？！“ 　　佳月被噎了一下，有些窘又有些恼：”哦，原来你不光是欺负我一个人！还有谁，我要联合她一起爆料！“ 　　齐涛朗声笑了起来：”土土，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告诉你，我还真就——只欺负你一个人！“ 　　所有的玩笑都藏着真心。齐涛这句话真的让人很容易浮想联翩。 　　青青觉得，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好冷。那台制冷机，自然是坐在佳月身边的叶老师。 　　叶深一向沉稳，情绪不轻易外露，让人喜怒莫辩。可是此刻的叶深，身上那强烈的冷意，估计已经传到十八丈开外。 　　佳月本来正觉得尴尬，转头一看叶深的表情，浑身居然轻轻打了个冷颤。 　　她几乎本能地立刻表明立场，伸手一拉叶深的胳膊：”你快帮帮我，把他怼回去！“ 　　叶深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玉手，浑身的寒意立刻如冰雪见了阳光。 　　他抬起头来，目光深深地看着佳月：”对于欺负过你的人，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佳月：”抹眼泪.icon“让你怼他，你来怼我？！ 　　本来接下来，齐涛的泳装采访，佳月也是应该去”监督“的。 　　可是有了这个小插曲，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向游泳池走去的时候，叶深一把拉住了佳月：”我陪你这么久了，你也该陪陪我了！“ 　　”叶老板，我理解你的担忧，毕竟女人看了我的身体会疯狂，男人看了我的身体会自卑。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小月月的福利？“ 　　要是现在就站在泳池边，佳月真想，一脚把这自恋的家伙给踢水里去。 　　叶深上下打量了齐涛一眼：”如果我跟你同时下水，你以为，佳月还会看你这个臭大姐吗？“ 　　齐涛脸色猛地僵住。臭大姐？这个称呼，是他童年和少年时代，最难忘最温暖的记忆，只属于他和土土。叶深有什么资格提！强力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如海啸一样，瞬间冲掉了他一向阳光的保护色。 　　他面色黑沉，直接冲到佳月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右肩，凤眼冷厉如刀，凶狠地质问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童年，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佳月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得呆住，她脸色苍白，黑眼里透着害怕，伸手慌乱地想要推开齐涛：“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叶深没想到齐涛会突然翻脸，他一步站在佳月前面，双手当胸把齐涛狠狠地一推：“别碰她！” 　　几簇闪光灯亮起……齐涛敏感地一回头，好几个围观群众正朝他们举着手机！ 　　“不许拍！”齐涛大喊。 　　可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围观群众一哄而逃……瞬间没了踪影。 　　佳月有些茫然，荒谬感慢慢爬上心头……她和叶深，会不会热搜上呀？！ 第36章 争风吃醋 　　齐涛剑眉倒竖, 丹凤眼眉尾高挑，脸上悲喜莫辩。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已经没有旁观者。他眉毛一点点放平, 脸上又露出阳光。 　　他的目光勾魂摄魄, 看着佳月：“我答应你的事，绝不失言。你说过会监督我的, 希望你也不要失言。” 　　这样喜怒无常的齐涛，让佳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来。 　　齐涛长得像他爸爸, 脾气也像。齐涛爸爸的脾气不大好, 跟他妈妈, 一年吵得比一年厉害，后来更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他们两家门靠门, 齐家一吵架，佳月的爸妈，就往齐家跑，忙着劝架。 　　佳月像个小跟屁虫, 拽着爸妈的裤腿，跟着到齐家去。齐涛一见她，就会像只愤怒的小兽, 对她呲牙咧嘴，吓得她哭兮兮，很害怕。 　　后来，她大一点, 就不跟着去了，宁可去找别的小伙伴玩耍。 　　有一次，齐涛家又吵起来了。爸妈前脚出门，佳月后脚就抱着洋娃娃溜出了门。 　　可她刚到楼梯口，齐涛就像一阵黑旋风似地卷了过来。她紧紧地把洋娃娃抱在怀里，吓得缩到墙边。 　　齐涛一边跑，一边抬手擦着眼泪。 　　佳月还从来没见齐涛哭过，一下子就觉得他好可怜。她睁着一双黑雾雾的圆眼睛，同情地看着他。 　　没想到齐涛看见她，突然愤怒起来，一伸手就夺过她的洋娃娃，狠狠地给扔下了楼梯，洋娃娃当场就被摔得，掉了脑袋。 　　佳月放声尖叫，咧开缺了两颗牙的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一边哭，一边还冲到齐涛面前，抓住他的衣裳下摆，一头撞过去，拳打脚踢：“臭大姐，大坏蛋，你杀了我的娃娃！” 　　齐涛那时已经是个高大的少年，佳月在他面前，就像巨人前面的小木偶，一戳就能倒。 　　可是齐涛却一动不动，只是无措地站在那里，任她抓挠踢打。 　　佳月泼了一阵，见齐涛一动不动，自己有点儿吓到了，齐涛不是被她打死了吧？ 　　她抽抽噎噎地倒退半步，看向齐涛，才发现齐涛的右脸红肿，像是挨过打，脸上都是泪痕。 　　“你……你为什么动都不动？” 　　那时候，齐涛的眼神，她也完全不懂。 　　齐涛幽幽地看了她半天，低垂着头，以少年的嘶哑嗓音说道：“对不起，土土，洋娃娃，我赔你！” 　　佳月仿佛记得，过了不久，齐涛真的赔了她一个，超贵的进口芭比。 　　可没多久，她就听到爸妈说，齐涛跟他妈妈出国了。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明所以的不开心，连带的，那个洋娃娃也失了宠，不知道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现在，看着眼前的齐涛，佳月好像突然有点儿明白，齐涛小时候，为什么喜欢欺负她了。也许，齐涛只是在暗暗嫉妒，她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佳月的心突然有点软。 　　青青在一边听到齐涛说他“绝不失言”，也是暗暗地服了。 　　齐涛一天之内开打两回，估计已经在网上被人黑出翔来了，居然还要接着去拍泳装照？这内心，强大得有点儿变态了吧？ 　　她一手拿着专业的录音机，一手拿着刚才的采访笔记，矛盾得不知道该盼着佳月说什么。 　　这时，她就看见佳月以一种“哀求”的可怜眼神看向叶深。 　　叶深心里也正有些懊恼，刚才提“臭大姐”，暗示他跟佳月的关系有多亲近，来打击齐涛，太不像他。 　　他有些怨念地看了佳月一眼……不早一天，不晚一天，她干嘛偏偏今天，打扮得这么诱人，害得他都失去理智了。 　　佳月也正看着他，一双盈盈美目里，萦绕着欲说还休的为难。 　　叶深突然间微微红了脸。他怎么这么没有自信，还要为难佳月？ 　　叶深轻轻地动了动喉结，转头看向齐涛，淡淡一笑：“叫你臭大姐的事，我道歉。走吧，我也好久没游泳了！” 　　和青青一起坐在游泳池的蓝色躺椅上，佳月觉得有点晕。 　　她很想掏出手机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被齐涛带上热搜，可她又更想掏出手机，把眼前这……千载难逢的画面给录下来。 　　这时，齐涛的脸色有点晦暗。 　　他的体型经过严格训练。他本来相当自信，一定可以让叶深在他的身材面前，自惭形秽。 　　可是，叶深换上蓝色的四脚泳裤，站在蔚蓝的泳池边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叶深的体型，也许不那么精致，但却跟他那俊逸的长相完全不同，宽肩窄臀，肚腹上还看得出来六块腹肌，显得十分男人。 　　不但如此，他们两个赤脚站在一起，叶深居然还比他高上一丢丢。 　　泳池里本来还有几位健身者，男女都有，此时都停下来，趴池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摄影记者早对着齐涛，开始“咔咔”狂按快门。 　　他俩站池边这么久，还磨磨唧唧不下水，展示自己的好身材，让佳月看得面孔微红，可又忍不住，偷偷地多看了叶深几眼……明明脑子已经是天才了，怎么可以连身材也那么棒？ 　　青青眼儿溜溜，贼兮兮地挪到她身边，低声道：“宝贝儿，你可真是艳福不浅！你要不要考虑当回齐人？” 　　佳月粉脸着火一样，燃烧起来。她把手偷偷伸到青青的背后，轻轻拧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极低：“不要来污染我纯洁的三观……鱼和熊掌不能得兼！” 　　叶深脸色一整，突然瞟了她一眼，吓得佳月猛地坐直了身体，心里暗暗叫苦，刚才的话，叶老师那顺风耳，不会又听见了吧？ 　　她气得又偷偷拧了青青一下。 　　没想到青青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你干嘛一直拧我？！” 　　佳月：“无语凝噎.icon”她到底为什么要交青青这么一个损友！ 　　叶深却似乎没有在意她们这边的小打小闹，也没有摆出一副孔雀开屏的姿势。 　　他只是在池边认认真真地做了几分钟伸展，对齐涛淡淡一笑：“你继续采访吧，我去游两圈！” 　　齐涛很不服气。他是个演员，叶深只是个律师！怎么可以在色相上赢过他？他的游泳可是练过的，他就不信，叶深会连泳技也胜过他？！ 　　齐涛也伸展了一下：“你等等，咱们来个一百米蝶泳？” 　　泳姿里，就数蝶泳最好看了。 　　叶深转头看了一眼佳月，见她脸儿绯红，可一双美目，却雾气重重，好像在担忧他，怕他输了丢脸。 　　叶深想了想，一伸手：“随便。佳月，你来喊开始。” 　　摄影记者立刻放好了三角架，一边还招呼青青：“你过来帮忙，这是录相。我负责照相！” 　　佳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齐涛见她这个反应，信心更足。 　　佳月一声开始，叶深和齐涛几乎同时跳入了水中。可是叶深起跳的反应速度，比齐涛快了一丁点儿。他们两人在水中滑行一段之后，抬头打水时，叶深已经领先了半个头。 　　水花翻滚，飞珠溅玉。叶深和齐涛，像两只在水中滑行的雄鹰，破浪而行，齐头并进。 　　佳月站在池边，心潮也跟池水一样，不停地澎湃荡漾。 　　叶深每张开一次双臂，她的心就飞扬起来，好像她的心儿插上了翅膀，在云里飞翔。 　　她根本没有想到叶深会赢。 　　齐涛从小就是运动达人，经常代表学校去比赛的那种，她记得他好像还得过什么校际游泳比赛的冠军。而叶深，他们来过这么多回俱乐部，叶深一次也没提过去游泳。 　　叶深碰到泳池壁的那一刻，佳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到底为什么，叶老师这样完美的天才会没有女朋友？！这根本不科学。 　　叶深一只手搭在泳池沿，抬头看向佳月。因为场馆里比较热，佳月没有穿外面那件大衣，她的身材纤细性感，从这个角度看去，更加显出她完美的胸型。 　　一股热流突如其来，又开始在叶深身体里涌动。 　　他立刻尴尬地别开了目光，看向齐涛：“你速度不错！” 　　齐涛强撑着一双凤眼，半天不甘心地问：“你练过？” 　　叶深有些无奈：“我父母……虎妈龙爹。” 　　齐涛：“！！！” 　　等着叶深和齐涛换衣服的工夫，佳月和青青两个，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微博。 　　“齐涛争风吃醋”的热搜，代替之前的“齐涛打人”，高高地挂在了榜单上。 　　佳月心情半悬着，忐忑地点开了内容。 　　虽然有不少照片，可转发次数最多的那张，照得最清楚。 　　佳月一看就跺了跺脚，哭兮兮地叫道：“这可怎么办啊？我和叶深都被照得这么清楚！完了完了！” 　　青青也在看，她看了看佳月，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其实你也就一个侧脸……说真的，你要还戴着你那大黑眼镜框，相信我，没人能认出你是谁！” 　　佳月：“崩溃.icon”她可是才定决心要白天晚上都美哒哒的！ 　　青青却“啧啧”两声：“唉，你崩溃个什么劲儿！要是有哪天，这种品质的俩帅哥，为了我争风吃醋，那我还不美得，巴不得全国人民都知道！” 　　佳月郁闷了：“这些吃瓜群众，人人都有当无良娱记的潜力！他们看到什么了，就争风吃醋了！还有你，明明知道真相，也跟着瞎起什么哄！” 　　青青毫不客气地，朝她翻了几个大白眼。 　　“姐姐，你清醒点儿，这一晚上，他们两个，那不叫争风吃醋，难道叫亲如兄弟？！” 　　“别瞎扯，齐涛跟我很纯洁的！”佳月有些无奈，齐涛做事本来就迷。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你的意思，你跟叶老师很不纯洁？”青青双眼一眯，跟佳月在一起时，她口才也是杠杠的。 　　佳月雪白的脸，一点点浸入了桃色。她还真想跟叶老师发展出不纯洁的关系……。吃醋？叶深真的是在吃齐涛的飞醋？佳月的嘴角一点点勾起，心尖上好像盛开了一片粉玫瑰。 　　齐涛争风吃醋的热搜，一晚上都在发酵。吃瓜群众很快就扒出了叶深。 　　佳月呢，则靠着一张绝色的侧颜，迅速有了个江湖名号：侧颜妹妹。身份一时还没被神通广大的吃瓜群众扒出。 　　可佳月自己却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因为她爸妈，居然也看到了这条横空出世的八卦！ 第37章 以退为进 　　其实, 佳月的爸妈看见这条八卦，也是情理之中。 　　自从齐涛跟他们联系以后，他们就很兴奋。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今居然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自然要秀上一圈。 　　齐涛打经纪人的消息, 出来没多久，就有人在微信上给他们说了。他们正担心地在微博跟踪着发展, 就骇然发现, 自己女儿也一起上了热搜。 　　不过, 男孩子为女儿打架这种事，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回, 倒也算是经验丰富，没有大惊小怪。 　　只是照片里，齐涛和青青，他们都认识。跟齐涛对峙的那位大帅哥, 就看着完全陌生了。 　　所以，跟佳月的电话，重点就都在叶深身上。 　　电话开了免提, 老两口一起审问佳月。 　　“你从小就怕小涛，我们不会多想。可是叶深，那不是你老板吗？你们什么关系？真的只是老板和助理？”佳月的老板叫叶深，他们是知道, 只是没想到，这位“老板”不但不老，还这么年轻英俊。佳月爸爸开口就问。 　　佳月把青花色的被子裹了裹，仰面望天，她跟叶深的关系……一言难尽。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佳月妈妈语调高昂，又带着一点迟疑。 　　“妈，不是啦，他……只是我老板！”佳月急忙否认，可心里又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惆怅。 　　“老板？老板你跟他上健身中心？佳月啊，爸爸可从小就教育你，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要小心身边别有用心的男人！” 　　“别有用心？”佳月额头流下三条黑线，要有，也是她啊…… 　　佳月囧得想立刻化身蚕宝宝，吐丝把自己牢牢裹起来。 　　“他比你大吧？长成那样，事业又成功，身边啊，肯定没断过女朋友！”佳月爸爸急吼吼地，就担忧女儿年轻，上了成熟老男人的当。 　　这话，让佳月觉得，心里好像被塞了一堆沙子，磨得很不舒服。 　　“他以前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咦？你不说他只是你老板吗？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见过他的朋友吗？你见过他的家人吗？现在社会啊，复杂得很！前段时间，我们看那电视剧《离婚律师》，罗鹂原来的老板不就是吗？老婆孩子在国外养着，自己在国内装单身勾引年轻女孩！” 　　佳月被老爸这一串的话，打击晕了。她突然觉得，心象被保鲜膜蒙住了，闷闷地，透不过气。 　　叶深带她去寻慧寺，见了定慧法师，算见过他的朋友吗？ 　　除了那次之外，她跟叶深，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十小时，可是，她居然连他的生日，都是从百度百科上查到的。 　　他们上下班也好，在公司也好，99%的对话，都是关于案子，关于工作，或者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关于他的过去，他的私事，叶深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而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多问。 　　佳月紧紧地捏着手机，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你，老是危言耸听，再把女儿吓到了。”佳月妈妈见女儿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埋怨佳月的爸爸。 　　可她也担心啊，刚才女儿分明是在替叶深说话嘛：“月月啊，你爸爸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你们只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免得让人说闲话。对你不好！听见了吗？” 　　离他远点儿？佳月有些发愁，可又不想父母太担心，只好勉强说：“我知道了。” 　　佳月妈妈听女儿那口气，带着敷衍，更加不放心了：“月月，妈想你了，你要是工作走不开，找个周末，妈妈到你那里去一趟？”从Y市到G市，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 　　佳月被妈妈一个“想”字，勾得眼圈微微发热：“爸爸也来吧！我带你们去吃渔家乐！” 　　挂了父母的电话，佳月发了一会儿呆，再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翻出微信，盯着叶深的头像，眼睛渐渐有点儿酸涩，心也闷得微微发胀。离他远点儿？佳月觉得自己舍不得。可是……就这样暧昧下去，她又觉得心里憋得很。 　　她实在烦闷得不行，又打开微博，然后哭笑不得地发现，叶深的粉丝和齐涛的粉丝居然在激烈地互怼。 　　齐涛是当红炸子鸡，粉丝数量庞大。可是叶深在律界，也是明星一般的存在。虽然粉丝很少，但都是专业靠嘴吃饭的，怼起齐涛的粉丝来，完全是靠质量碾压。更何况，齐涛还有不少黑粉。两下一加，倒也战了个势均力敌。 　　交战的主要内容是……侧颜妹妹究竟是谁的女朋友？因为这会影响到，谁才是小三。 　　齐涛的粉丝一致认为，她家偶像这么完美，女人见了就挪不动脚，怎么可能会去抢别人家的女朋友？除非侧颜妹妹眼瞎。 　　而叶深的粉丝则嘲笑，光比脸，我们深深就不输你家涛涛。何况我们还有脑子，是有名的律界天才！选齐涛，不选叶深？除非侧颜妹妹脑残。 　　更有一位网友说，看照片，叶深跟侧颜妹妹站在同一侧，而且明显是叶深在推开齐涛，证据确凿，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 　　“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 　　佳月翻来覆去，把这句话看了好多遍……心里波涛起伏，终于忍不住，字斟句酌地给叶深发了条微信：“网上都在乱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明天……你别来接我了吧？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然而，佳月当晚并没有接到叶深的回复。佳月想，叶深大概已经睡了。她实在撑不住，朦胧睡去， 　　可这一夜，她还是没有睡踏实。第二天六点多，就醒了。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看微信——叶深还是没有回复。 　　这个时间，叶深应该已经醒了。佳月的心，悠悠地，好像一片凋落的树叶，被轻风一吹，再怎么挣扎，也还是飘落在地……零落成泥。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美丽的眼睛里慢慢升起了蒙蒙的雾气。叶深无论说点儿什么，都比这样不理她好啊！ 　　她眨了眨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车佳月，你这个大傻瓜。你这招以退为进，难道叶深会看不出来？所以才懒得理你呀！”她觉得自尊有点儿受伤。 　　她抱着青花色的被子，翻了个身，坐起来，拉开米黄色的窗帘。 　　早晨的阳光清冷地照射进来，她突然就很不想去上班。 　　反正，她手上暂时也没有急着要办的事。 　　她冲动地拿起手机，给叶深发了一条消息“叶老师，我今天有事请假。”发完，她就有些赌气地关掉了手机。 　　佳月把自己打扮得很土宅，又背上了她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包。她打算去海边玩一天，也踩踩点，等父母来了，好安排行程。 　　可是一走出门洞，她就呆住了。 　　小红POLO就停在门洞口旁边。 　　晨光中，叶深就站在小POLO侧面。 　　他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的窄翻领羊绒大衣，里面是浅蓝色的西服衬衫，宽式带小圆白点深咖啡色领带，深褐色的西服小背心，同色的西裤。他难得地戴着墨镜，右手里握着手机，低头凝眉。 　　佳月觉得……心脏骤停，然后突然间，又猛烈无比地跳动起来。血液随着心脏狂野地跳动，迅速地涌向她雪白的面孔，一种有点儿暖，有点儿辣，有点儿酸，有点儿甜的情绪，像清晨的潮汐，漫到她的嗓子里，眼睛里。 　　她没有出声招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叶深。 　　叶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举起手机，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边拨通了谁的电话，一边抬起头来……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楼门口的佳月。 　　叶深握着手机的胳膊，慢慢地滑了下来。他站在那里，面部的肌肉绷得很紧。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佳月。 　　佳月本来期待着，叶深走过来，跟她说话。 　　可是叶深就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她主动。佳月心里莫名地酸涩起来，眼里慢慢地凝聚了一层雾气。 　　她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别过了头，当没看见他，朝前走去。 　　叶深终于动了。他几步上前，抓住了佳月的右胳膊。 　　佳月心里的酸涩变成了愠怒，她使劲地挣了挣，想要甩开他的手。 　　可叶深却抓得死死的，语音沙哑：“有什么话，上车再说，行不行？” 　　佳月还想挣扎，叶深低声严厉地吼道：“你还想上热搜？！” 　　佳月：“……”一大早的，他们已经成功引起了八卦群众的注意。一位手里提着豆浆油条的大妈甚至站住了，直着眼睛朝他们看。 　　然后，佳月就可耻地被某人塞进了小POLO。 　　“不上班，你想去哪里？”叶深启动了小POLO，冷冷地问。 　　“叶老师，叶老板，我请个假都不行吗？你管我去哪里？！”佳月好想这样给他怼回去。 　　可是……叶深一脸沉郁，浑身散发出紧绷着的怒气，把小POLO全部的空间填得满满的，让佳月有些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跟他对怼了。所以她就怂了。 　　“张家台！”佳月的声音细细弱地。张家台在梦幻海滩附近，是有名的渔家村。 　　叶深沉默着，加大了油门，小POLO飞奔起来，直接上了环线，佳月一看方向……叶深要开车直接带她去张家台？ 　　佳月不但不开心，还觉得十分气闷……叶深这是什么意思？就不能先把话说清楚吗？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开门的小把手。她当然没有勇气跳车找死，可是她真的好想逃啊！ 　　时间一点点地流过……小POLO已经上了出城的高速，路上的车明显少了起来。 　　叶深终于开了口：”你，到底在怕谁误会？“ 第38章 这算表白吗？ 　　叶深的话, 像一把刀，划破了车内压抑的气氛。 　　佳月觉得憋闷的胸口一松。她慢慢从门把手上，把手缩了回来, 捏着包包, 想了想，把手机拿了出来, 按开了电源。 　　手机一开，就蹦出来三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叶深来的。 　　看着那三个来电, 莫名地, 佳月压抑的心情就像开了闸门的河水……轻快地流动了起来。 　　她打开微博，发现热搜已经下去了，不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用搜索, 很快找出那条证据性很强，转发很多的微博“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 　　她将屏幕伸到叶深右前方，声音低柔婉转，带着一点点委屈的颤音：”你看看, 转发过万，连我爸妈都看到了！“ 　　叶深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沥青色的道路, 画着白色分隔线，飞快地向后退去。 　　“所以，你昨天的微信，就是想跟我说, 你不想做叶深的女朋友，要在我们中间划下一条分隔线？！” 　　叶深的口气有些冷凝，蕴含着隐隐的怒气。 　　佳月：“……”说好的心理学呢？叶老师？你平时一眼就看穿一切，为什么就偏偏没看穿，我这已经快要爆炸的少女心？ 　　佳月觉得好纠结。叶深要不是她的老板，她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那……人家都说我是你女朋友，你就不怕别人误会吗？！”不能以退为进，只能正面解释了。 　　叶深捏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发白，半天没有说话。 　　佳月见难住了他……不但没有开心，反而觉得，心里像夏天暴雨前的空气，压抑得连心都潮湿起来。 　　她扭着看向窗外。他们已经在滨海的高速上前进，她的这一侧已经能看到高楼缝隙间，远处蔚蓝的大海。她黑亮的眼睛里，盈盈有泉水要涌上来。 　　“我当然不怕！那句话……是我说的！”叶深低吼。 　　佳月愣住了……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全都模糊起来，连着她的脑子也模糊一片。 　　那句话……是他说的？哪句话？ 　　佳月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双黑眼睛里全是叶深的面孔。 　　叶深的脸色慢慢地透出可疑的微红。佳月有些分不清，是他红了脸，还是早晨的阳光太灿烂。可是无论哪一种，佳月心头的阴霾，都瞬间散得一丝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清泉，汩汩地往外冒着甜甜的水…… 　　“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侧颜妹妹当然是叶深的女朋友！” 　　“哪句话？我不信！我不信！”佳月突然皮起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发言者的头像？！”叶深气得伸手拍了一下方向盘，小POLO发出一声尖叫。 　　佳月：“……”叶老师，您是洞察力一百分的天才，可我不是啊？ 　　她急急忙忙地打开微博。发言者的头像……是两片绿叶，带两粒可爱的白桑葚。果然跟叶深的微信是相同的。 　　佳月懵懵哒……这算表白吗？有人这样表白吗？难怪叶深今天一直很生气。难不成，他以为他的表白被婉拒了？！Oh，My God，天才的脑弯太拐了！她差点儿没被拐沟里去。 　　懵完了，佳月就忍不住红着脸，翘起了可爱的菱角嘴。 　　她摘下眼镜，一双宝石般闪亮的眼睛，黏在叶深的脸上，像一簇小小的火苗，把叶深的脸烧得越来越红。 　　“你……别看了！再看，我就忍不住了……。” 　　“谁让你那么好看！”佳月小声嘟囔，听话地转开了眼神看向窗外。可他忍不住什么呢？佳月不禁有了点儿，让人脸红心跳的联想……然后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叶深：“……”他浑身一直紧绷着的肌肉，顿时如饮美酒，嘴角也不受抑制地，一点点翘了起来。 　　去张家台，出了城，不过一个小时出头。叶深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 　　因为已经过了旅游季，又不是节假日，到处都是空空的。 　　他们并排走在金黄色的海滩上。每一步，都在松软的沙滩上，留下一大一小的两双脚印。 　　佳月有些笨重的褐色灯芯绒夹袄，摩擦着叶深的羊绒大衣，发出“咝咝”的轻响。他们的手，前后摆动中，不时地轻轻碰到一起。 　　几步之后，叶深就手一滑，捉住了佳月的小手。叶深的手，干爽温暖，微微坚硬，佳月洇红了雪嫩的脸，看向四周。 　　蔚蓝的大海上，远处有红色的渔船，近处有白色的海鸥。海风不急不徐，清爽地吹来，佳月觉得，握着叶深的手，她可以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就有点儿残酷了……电话响了起来。 　　“佳月……你到哪里去了？出大事了！”青青的声音隔着电话，都震耳欲聋。 　　佳月把电话，拿得离耳朵稍微远了一点：“青青，有话慢慢说。” 　　“唉，我跟你说啊，齐涛打人的事麻烦大了。那个经纪人，今天在微博上贴出了验伤证明，说要控告齐涛人身损害。然后，网民都炸锅了，说他把人打得差点儿失明致残，居然还没事人一样去健身，还抢别人的女朋友，简直是禽兽。现在网上，雪崩一样，恨不能把齐涛给埋了！” 　　佳月和叶深，立刻就从张家台往回赶。 　　一路上，佳月给齐涛打过四五通电话，可齐涛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佳月白了一张脸，一会儿查看一下电话，希望有微信或者消息进来，一会儿又跑到微博，查看最新进展，网友反应。 　　“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应该不敢开机。电话会被记者打爆的。”叶深劝道。 　　“那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儿？”佳月皱着眉头，心里觉得十分内疚。齐涛要不是为了遵守跟她的约定去采访，光是打人的事，麻烦还不会这么大。 　　“他们公司应该有法务，有律师处理这些事，别看现在炒得火热，过两天大家就都忘了。你……要是实在是担心他，我们直接到他们公司去看看情况？” 　　齐涛所在的星荣传媒此时也是乱作一团。 　　本来，齐涛是刚刚才开始下金蛋的鹅，势头正好，手上好几个很有前途的资源在运作中。可谁也没想到，一向不惹事的齐涛，刚红就开始耍大牌，居然动手打了经纪人。 　　此时，公司负责演员经纪约的伍副总，还是公司的石律师，齐涛，一堆人关在会议室开会，就听到人说：“永胜的两位律师来找齐涛。” 　　永胜在G市律界，那是头把交椅。 　　石律师首先就一愣：“不会是潘宏又换了律师吧？来的律师叫什么名字？” 　　“是……叶深还有他的助理。” 　　“叶深？”石律师一个头两个大。他愤然指了指齐涛：“不会是昨天你也打了人家吧？这下完了，叶深是谁？人家打官司就没有输过。我跟你说，待会儿见了人家，你不要再耍脾气，好好地求求他，跟人家和解，不然，你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齐涛也是昨天上网，才被科普了一番叶深的丰功伟绩。心里本来就够郁闷的，听到石律师这样说，更不耐烦：“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没打他，要说动手，也是他动手要打我！” 　　见齐涛态度还是这么恶劣，伍副总气得一拍桌子：“你闹够了没有。你别以为公司不敢跟你解约。现在出了这事，你以为自己还能跟以前一样，卖阳光大男孩的人设？” 　　“石律师，请他们先进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佳月一进会议室，就看见齐涛跟只被人揪掉尾巴的公鸡一样，低头缩肩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的两位中年男士，一看就是公司高层。 　　石律师一见叶深，就主动过来握手：“叶老师，真没有想到你会过来。事先打个招呼，我过去也是一样的。” 　　叶深有些意外，他重返律界也没多久，没想到石律师年纪明显比他大一截，还这么客气。 　　“您是？” 　　石律师脸上一红：“您不记得了？四年前，G钢的索赔案，您不是带着我们一帮人，把外省的律师团打得灰头土脸吗？” 　　叶深这才想起来：“石……老师？” 　　“不敢当，不敢当。您记性可真好！” 　　佳月在一边，明知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与有荣焉。叶老师在G市律界，可真是呼风唤雨啊！ 　　齐涛见到佳月那副土宅样子，本来挺沮丧地，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土土，你不会是真被我叫土了吧？” 　　所有人一律对他侧目……这神经是钢造的吧？这种情况下，他还笑得出来？ 　　齐涛被众人的眼神一抡，气得瞪直了丹凤眼：“怎么了？我跟她是发小。再说，我是被诬陷的！” 　　石律师和伍副总当即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叶深是友不是敌。众人介绍完毕，一一坐下。 　　叶深看了一眼石律师：“齐涛是车律师的朋友。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问齐涛几个问题？” 　　石律师当然不介意。 　　“齐涛，你跟前经纪人潘宏，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冲突？” 　　齐涛一愣，没有说话。 　　佳月有些急了，她走到齐涛身边，低声劝道：“齐涛，你的事可大可小，你不要不当回事。如果法医鉴定，对方因你受了轻伤或者重伤，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受害人又拒绝和解的话，你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大家才好帮你想对策啊！” 　　齐涛犹豫了片刻，凤眼一挑，意味不明地看着佳月：“还不是因为你……” 　　佳月：“>O<” 第39章 佳月！你坐过来！ 　　佳月坐在齐涛身边, 正知心姐姐般的语重心长，哪里想得到，这事会跟自己有关？更要命的是, 齐涛的话, 说得如此暧昧不明。她尴尬地身体往后退了退，心虚地看了叶深一眼。 　　叶深进了室内, 还是没有摘下那酷酷的墨镜。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波动, 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 习惯性的半屈着, 轻轻地敲了两下桌子。 　　伍副总和石律师互看一眼……原来还是女人惹的祸？可是，这个女人，他们看了看佳月, 都表示……齐涛的审美，很迷。 　　佳月见叶深没什么反应，放了心，她定了定神：“我又不认识你的经纪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 　　齐涛凤眼微微从下往上，看着她：“我不是答应你，要给你朋友做泳装采访吗？我让潘宏把行程给我空出来, 再到乐健安排一下。他一口答应。结果，昨天早上他跑来跟我说，那杂志不行，我去采访太掉价, 泳装照，他已经给我联系了另一家。又说什么，场地也要换到另一家俱乐部去拍，人家愿意付软广告费。” 　　齐涛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半瓶。 　　“我一听，这不是把我打包卖了吗？我怎么跟你交代？当场就让他去推掉，结果他说什么，已经代表我收了人家的订金了。” 　　佳月有些方。娱乐圈的道道这么多吗？这个经纪人，完全没把齐涛放眼里。 　　“这里面，他要没拿好处才怪了。我跟他说，这事儿我不知道，不负责。我要真按他说的做了，我没法儿跟你交待。可你知道，他回我什么？” 　　佳月懵懵地摇了摇头。 　　“他说，你，还有你朋友都是个雏儿，啥都不懂，好骗，他都骗了三回了。没事，唬弄一下就过去了，让我别跟他横，不听他的，他能马上让我身败名裂！” 　　“我一听就炸了！他搞了个大黑锅给我背，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要是遭受蒙蔽，彻底唾弃我了怎么办？我当时一个没忍住，就给了他一大耳光！” 　　“你确实是巴掌而不是拳头？你打了他几下？”叶深追问。 　　“我本来是想多打几下的，可旁边的助理拿个手机在那拍，我傻呀？就是一个巴掌，视频里都有。他当时屁事没有，那眼睛，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搞伤的，来诬陷我！” 　　佳月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自己确实够幼稚的。以为齐涛红了，什么都能自己说了算。根本没考虑，这中间牵扯到经济利益，他答应了，他的经纪人却不答应。 　　“真是对不起，采访的事，我不知道，会给你惹出这么大麻烦。” 　　佳月低了头，声音发闷，心被扯得紧紧的。齐涛的前途会不会因为这事儿给毁了？那她可真是太对不起齐涛了。 　　齐涛见佳月内疚成这样，抬起手，故作生气地推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别这样，我可受不了你这表情。你得这样想，这种人在我身边，不跟条毒蛇一样吗？你帮我，早日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不然，我以后一定死得很惨！” 　　佳月毫无防备，被他这一推，差点儿撞到桌沿儿上。她本来的内疚，被他这样一搅和，也不内疚了，气得也推了齐涛的肩膀一下：“动手动脚，已经惹出这么大麻烦了，你还不吸取教训？你呀，那手就得绑起来！” 　　齐涛却顺势伸出两只手来，杵在她的面前，像要等着她给他戴手铐一样：“绑呀，你绑呀！我心甘情愿！” 　　佳月：“……”。 　　伍副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些艺人，别看屏幕上下，人设包装得一个比一个好，其实十个有九个，都神经得让人想撞墙。这都什么时候了，齐涛居然还有心情跟小女朋友打情骂俏？ 　　石律师尴尬地看了一眼叶深。本来想感叹一下，跟艺人打交道不容易啊，请他多多谅解。然后他震惊地发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叶律师，现在那表情，让人想当场背诵高尔基的海燕。 　　“佳月！你坐过来！”叶深的声音紧绷着，好像浩瀚的海浪，积蓄了无数的力量。佳月要是不赶紧听话，坐过去的话，似乎一个浪涛下来……就能把她拍死在沙滩上。 　　佳月立刻体会到了这股庞大的力量……她瞪了齐涛一眼，飞快地坐到了叶深的身边。 　　齐涛眼眸一垂，飞快隐藏了一丝失落。再抬眼，又是一副浑不在乎的样子，他一手靠在桌子上：“我交代完了。现在明明就是他诬赖我，说穿了就是要敲点儿钱呗。” 　　“伍副总，那个潘宏，现在还是你们公司的人吗？这件事，你们公司有什么打算？”叶深的声音又好像暴风过去，一派云淡风轻。 　　“潘宏是我们公司的老经纪人了。他挨了打，这样炒作，动机也很容易理解。一呢，想从齐涛这里多弄点儿钱。二呢，杀鸡儆猴，他手里其他的艺人经过这事，肯定事事都得听他的。三嘛，反正跟齐涛已经闹翻了，齐涛肯定要转给其他的经纪人。齐涛下去了，他手里其他艺人的资源，也就多了。这件事情，公司只能跟他商量，希望能私下和解。” 　　伍副总还有一件事没有说，这个潘宏之所以这么嚣张，也是因为，他跟公司的老总有亲戚关系，后台够硬，谁都扳不倒他。对于这种内斗，他也很头痛。 　　而且，潘宏这次跟齐涛发生冲突，站在公司的角度来看，并没有做错，既保证了艺人的层级，又能够替公司多挣钱。齐涛相比之下，反而是因私废公，这种行为，公司并不想纵容。 　　“石律师，潘宏请律师了吗？你对这事，有什么建议？”叶深继续追问。 　　“他请律师了，不过，我们还在努力从中调解，让他暂时不要去起诉，希望通过谈判来解决，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齐涛，鉴于他职业的特殊性，我会建议他尽快答应对方的条件，赔礼认错，取得谅解，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也好重新开始。不然，他现在这样，广告不能接，已经拍的广告，说不定还要赔偿，新的影视更没有着落。根本得不偿失。” 　　佳月听了也只能暗暗地点头。虽然很憋屈，但这确实是目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了。 　　“那对方，现在提出了什么条件？”佳月见叶深又开始轻轻地敲桌子，不说话，只好自己问了。 　　“呃……赔偿500万，公开书面道歉。”石律师也觉得这个条件，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佳月：“……”她大概生活在异次元，或者这要价，单位是日元。 　　“重伤二级，城镇户口，一般也就赔40万左右，对方的眼睛并没有瞎，如果去找法医鉴定的话，有可能做出轻伤判定，那40万真是顶天了。”佳月对于法条案例还是挺熟的，刚才来的路上，又特意做了点儿功课。 　　“听起来是有点儿离谱。可是，你要考虑到，齐涛，他拍一个广告多少钱？拍一部电视剧又多少钱？答应对方，真诚道歉，还可能重新赢得观众的好感，不然，潘宏咬住不放，齐涛真有可能去坐牢！演艺生涯可就全毁了。” 　　石律师他们今天把齐涛关在办公室，就是想劝他接受这个条件，尽快把事情了结。 　　齐涛双手环抱，斜眼冷哼：“500万？他那脸是钻石雕的？公开书面道歉？难道我要承认，我真那么暴力，把人眼睛，都差点儿打瞎了？我的粉丝怎么看我？观众怎么看我？我这辈子也别想再红起来了吧？500万，500块我都不给！” 　　佳月一听，齐涛说得也有道理。就算真赔了钱，可你看看有些红得发紫的艺人，出个吸、毒、出轨、嫖、娼的丑闻，事业就会一落千丈。齐涛现在被黑的程度，也跟那些事差不多了。认了，再想爬起来就太难了。 　　好难！佳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自然而然地往叶深身边凑了凑：“叶老师，您觉得该怎么办啊？”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清新的紫罗兰香气，淡淡袭近叶深。 　　叶深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很有节奏地慢慢敲着桌子。 　　那种“哆哆哆哆”的声音，一下下的，好像庙里的木鱼在响。 　　伍副总被敲得脑子有点儿发麻：“叶律师，你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呢？”他是希望叶深他们帮着劝劝齐涛。 　　没想到叶深却突然站了起来：“伍总，我们是他朋友，因为他关机，联系不上，才找到公司来的。怎么处理，当然得齐涛自己决定。我也不是他的律师，还是不应该随便给出意见。你们继续谈，我和车律师先走了。” 　　佳月：“？？？”她对叶深，也算是有所了解。可这个举动，完全让她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撒手不管的意思吗？还是，想要齐涛正式聘请他做律师，他才会出手？ 　　虽然满脑子问号，她也不会傻得当场问叶深。 　　她迟疑地站起来。就这样抛下齐涛不管？太不够义气了，也没办法给父母交代。想起刚才路上父母的电话，佳月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已经向外走的叶深，又看了看齐涛。 　　齐涛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凤眼，眼神一闪，突然站了起来。 　　他伸展了一下肩膀，又把脖子转了一圈：“石律师，伍总，你们也为了我的事忙了大半天了，多谢了。这事儿，我不会认怂的，你们告诉潘宏，我奉陪到底。” 　　然后，他又抬着下巴，看着叶深：“我知道你牛，我请不起你当我律师。行了吧？” 　　叶深眉头一皱，就见齐涛转向了佳月，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土土，吃中饭了没？我请你吃饭，还有，我想请你做我律师！你不会拒绝我吧？” 第40章 你干嘛今天一直戴个墨镜？ 　　齐涛一脸阳光, 佳月却觉得那阳光有点儿刺心。 　　这么大的危机，齐涛就是铁人，也不可能不闹心。他这样一脸阳光, 装没事儿人, 是为了怕她自责，有心理负担吗？ 　　佳月不由想起刚才来的路上, 车爸爸的电话。 　　“月月啊，你一定要帮帮小涛。小涛小时候脾气就不好, 可他从来都有分寸, 没打伤过人, 唯一一次打破了人家的头，还是为了你。他小时候啊，可真是把你当亲妹妹一样, 对你好着呢。” 　　佳月对这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更别说齐涛对她好，把她当亲妹妹了。她严重怀疑父母记错了。 　　可是，当时叶深坐在一边, 她也不好追问细节，只是立刻向老爸保证……她已经在去找齐涛的路上，一定会找到齐涛。 　　佳月暗暗叹了一口气。给齐涛当律师,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更何况还有父母在中间。 　　但是于公于私，这事，还都得叶深同意。她新手上路, 一个不妥当，会葬送掉齐涛整个的前途。没有叶老师给她站台，她哪敢接啊。 　　所以，佳月目光一转，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叶深。 　　叶深：“……”风度不能丢，人设不能崩。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微微一笑点点头。 　　佳月菱角嘴角慢慢翘起，目光晶莹，看着叶深的眼神，像四月天最美的阳光，能让百花怒放。 　　叶深的身心，立刻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愉悦放松，他觉得，齐涛……完全不是一个问题。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有点悲催地发现，齐涛说（ta）起(ma)来(de)还真是一个问题。 　　星荣门外，围着不少专业狗仔，还有取向不明的粉丝。 　　佳月他们担心齐涛一旦露面，就成过街老鼠，出现众人追打的场面，只能放弃齐涛拉风的黑色法拉利，而坐上红色的小POLO。 　　“你现在这种情况，不太适合去公众场合大吃大喝吧？我们直接送你回家？” 　　叶深扫了一眼围堵在停车场门外的人群，不客气地问。 　　“我倒觉得很适合呢。我跟你往公众场合一晃，肯定马上有人往微博上贴。人家该说了……咦，这俩关系不错呀，昨天说他俩打架，肯定是瞎扯。还有，你不是挺牛吗？潘宏，一看，哟，这惹不起啊，赶紧撤……” 　　佳月实在受不了他的自编自演：“从现在起，你和我，都听叶老师的！我们先到你家，商量一下对策，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处理。” 　　叶深嘴角一弯：“不听也行，这事，你另请高明。” 　　齐涛：“……” 　　不过齐涛也就沉默了半分钟，又嘚嘚上了：“土土，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啊？哦，还有车叔叔，也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该先听谁的留言呢？还是尊老爱幼，先听你的吧！” 　　佳月望天：“……拜托，先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设个导航，好不好？” 　　齐涛匆匆把地址发完，听完佳月的留言，又去听佳月爸妈的留言，一下嚷上了：“哦哦哦，太好了！土土，你爸妈要来诶，我能吃到蒋阿姨做的盐水鸭了。” 　　佳月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叶深：“我妈是南京人，她做的盐水鸭，味道真的绝了。南京的状元楼，老韩家，我都吃过，我觉得，都不如我妈做的好吃！” 　　“你呢，会做吗？”叶深打灯换线，把话题扯到佳月身上。 　　佳月眨了眨眼……她成天就学习了，根本没练过厨艺。 　　“我……以后学。”学会了，做给你吃！这想法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佳月自己都吓了一跳，默默红了脸。 　　叶深瞥了佳月一眼，见她脸红红的，想了想佳月说的话，心里突然有点儿甜。 　　“叔叔，我接到你们留言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啊？”齐涛在后座打电话。 　　“真的，太好了，我去接你们。麻烦什么？我巴不得呢！我家大着呢，四个卧室，你们随便住。月月，她在啊，就在我旁边，你们要跟她说吗？” 　　佳月额角顿时流下三条黑线。她爸妈来，不住她那里？要住齐涛那里？ 　　她伸手接过齐涛的手机：“爸妈，什么！？你们明天就过来？” 　　“是啊，月月，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去。我们上网查了查，小涛这事啊，不好办。唉，小涛妈妈在国外，爸爸……也不怎么方便去管他的事。我们刚订了票。你那里，地方太小，而且青青一个大姑娘，你爸爸去了多不方便。我们就住小涛那里。” 　　“可是……你们来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啊？”佳月真没想到，父母会这么担心齐涛。 　　“你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忙？你才当了几天律师啊？跟你说，好多事，这法律解决不了。再说，我们也担心你啊。你那个老板……” 　　“好好好，你们来！把航班发给我，我去接你们！”佳月吓得打断了老爸的话。叶深可就在旁边呢，他要是说了什么坏话，被那个顺风耳听去了，可怎么办？ 　　挂了电话，佳月心虚地看了叶深一眼，见他又绷紧了下颌线，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窘。她爸妈跟齐涛关系这么好，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是今天才知道。 　　齐涛家位于一个高级封闭管理社区。区内不乏富商名人，要进小区，还要过一座有保安亭查卡的小桥。 　　里面环境更不必说，凤凰树，梧桐树，枇杷树栽了满园。 　　假山池塘和人造小溪流边，点缀着各种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花草，五颜六色。池塘小溪里，又畅游着各色大大小小的花鲤鱼。 　　齐涛家一个大厅，就比佳月现在住的房子，全部面积都大。地上铺的是意大利进口大理石，顶上挂的是华丽的水晶灯，墙上是当代名家字画。 　　佳月看得暗暗咋舌。齐涛还真有钱，难怪潘宏开口就要500万。 　　齐涛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他们换上，又拿了一个茶盘来，给他们端茶倒水。 　　“叶老师，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干嘛今天一直戴个墨镜？这儿也没外人啊，你怎么比我还像个明星？” 　　齐涛倒完茶，从盒里拿出一把椒盐饼干，放在精致的蓝色瓷碟上，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佳月其实也注意到了。可是，她对叶老师还挺敬畏的，一直没敢问。 　　叶深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你还是抓紧时间谈你的正事吧。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你们公司对这事，什么态度？” 　　佳月见叶深不摘眼镜，反而转移了话题，一颗心像被风吹起的小纸片，悬悬地……叶深的眼睛怎么了？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 　　她忍不住又看了叶深好几眼。叶深被她看得，微微红了脸。 　　齐涛半垂着眸子：“他们的态度重要吗？” 　　叶深不由得挑起了眉毛：“看来我没猜错，你想解约！千金一诺，一场好戏，果然是个好演员！” 　　齐涛突然抬头，眼中光芒一闪，难得地正经起来：“错了。千金一诺是真的。我本来只是想换个经纪人，可公司的态度，是只认钱。” 　　他说着，突然冷笑一声：“再说，我就算认怂留下，恐怕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了。谁让潘宏是老总的，非正式小舅子呢！以其拿500万喂狼，不如拿来付解约金，多出来的钱，还够我成立个工作室。” 　　齐涛签约的时候，是个新人，条件苛刻，解约金却并不多。 　　佳月：“！！！”她果然是个雏儿。什么齐涛装没事儿人，是为了怕她自责，有心理负担之类的担心自责，真是……想得太多了。齐涛这是借她造人设呢。 　　“看来你早有计划！” 　　叶深其实并不意外。演艺圈竞争这么激烈，齐涛没有背景，单靠自己，短短几年就成了准一线的当红小生，怎么可能真是什么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搞明白了齐涛真实的意图，三人吃了外卖，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叶深和佳月就决定回律所准备一些文件。 　　在路上，佳月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你的眼睛没事吧？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叶深死死地盯着前方……半天，闷声道：“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佳月一愣，然后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可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她转头看向窗外……为什么叶深失眠的痛苦，会让她这么开心？她真是太不善良了。 　　可惜，佳月的开心没有维持太久。 　　到了律所，叶深去停车，佳月一个人等电梯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刘媛媛和安以诚手挽手地，也在等电梯。 　　佳月躲传染病一样，离他们远远地。 　　刘媛媛却突然娇笑一声：“佳月，好久不见？这两天的八卦，你看见没？” 　　佳月懒得理她，装没听见，抬头看向天花板。 　　安以诚却跟着笑道：“媛媛，你别问了，人家说不定早知道了。哪还用看八卦啊？” 　　刘媛媛一副无辜的口吻：“不可能吧？佳月再怎么LOW，也不会明知叶深有正牌女友，还要当人家见不得光的小三吧？！” 　　佳月：“滑稽.icon” 　　刘媛媛和安以诚，要是知道她就是侧颜妹妹的话，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佳月突然好期待……。 第41章 我想要……这个 　　佳月想了想, 朝安以诚和刘媛媛走近了一点儿。 　　“我当然看到了。刘媛媛，你说，侧颜妹妹, 漂亮不漂亮？” 　　刘媛媛抬起一只手, 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己棕红色的卷发：“人家当然漂亮了。你没看到连齐涛都想抢吗？佳月, 你看，我以前好心撮合你跟郑树, 你不肯, 现在人家跟秀秀好着呢, 你呢……唉，干嘛非要当这种见不得光的小三？小心哪天侧颜妹妹上门来，打你一顿, 那你得多丢人啊！” 　　刘媛媛的声音故意抬得很高，整个一楼大厅，所有的围观群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不免多看了佳月几眼, 暗想：叶深的口味不会这么杂食吧？ 　　佳月乐了：“呵呵，我告诉你，我早就认识她了。跟她的关系啊, 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她要真上门打人啊，估计……也只会打你！” 　　围观群众顿时了然，也对，车佳月是叶深的助手, 认识他女朋友，很正常嘛。可是，为什么人家要打刘媛媛呢？难道刘媛媛才是小三？ 　　刘媛媛莫名地，觉得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从心头掠过。可这种感觉太快了，她一时没有抓住，她抬了抬头，只想立刻对佳月做出反击：“可笑，她有什么资格打我？” 　　“谁让你，一直暗搓搓地，肖想人家的男朋友，她不打你打谁？！”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一楼，门一开，叶深正站在里面。 　　佳月眼神一亮冲了进去。其他等电梯的人，也纷纷涌入。刘媛媛一脸苍白地僵立着，安以诚正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不锈钢的电梯门慢慢合上。 　　叶深的声音传来：“谁在肖想谁的男朋友？” 　　“癞□□在肖想白天鹅的男朋友！”佳月戏谑的声音渐渐远去。 　　当天晚上，按照计划，齐涛在自己的微博里，晒出了一份跟永胜的委托代理合同。 　　配文：“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切交给法律。” 　　他没有解释半句，跟叶深发生冲突的事情。但自有死忠粉立刻将这事合理化了。 　　涛涛家的小花朵：“就说有人设套陷害我们家涛涛，连跟律师见面都被人说成是打架！涛涛，别怕，我们永远支持你！” 　　浪涛淘尽英雄：“ 叶深，请把无良的敲诈经纪送进班房！我们千万涛粉以后也是你的粉丝！” 　　被的叶深：“突然出名了，好激动。可是，哥哥姐姐们，人家今年才八岁！” 　　看到这里，佳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声音清脆，如轻风摇动着风铃。这笑声，不是平时看搞笑视频时，那种不过心的憨笑。而是一种富于韵律的甜笑，好像她整个人都愉悦得在荡漾，幸福像一池满满的春水，一不小心，溢出堤坝，流出一条欢快的小溪流，叮咚地作响，宣告着它的幸福。 　　青青被这笑声感染了，她举着刚涂了金粉色指甲油的左手，探过头去：“什么东西这么好笑？给我看看？” 　　佳月把手机递给青青，一边把软软的青蛙抱枕拍得“扑扑”的响。 　　“天呀，齐涛的粉丝，居然找八岁的叶深帮忙！笑死我了！” 　　佳月的脸因为欢笑而绯红着，美得像春天开得饱满的八重樱，繁盛娇媚，能独占一季的春光。 　　青青看得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哎哟，你笑得有点浪诶？！你再笑，我的百合之魂就要燃烧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佳月漆黑的眼睛惊得一睁，旋即闪了闪浓密的黑睫毛：“唉……咳……没什么啦，就是，这个案子是我接的，还有……我爸妈明天就要来了，开心的！” 　　跟叶深的事，佳月觉得还不能告诉青青。青青这个藏不住话的家伙，万一告诉她爸妈怎么办？万一她爸妈觉得叶深不牢靠，要反对怎么办？佳月觉得，她和叶深之间的事，现在还只算是冒出了一个小豆芽，得小心翼翼地护着。 　　“你爸妈要来？他们住哪儿啊？要不我找个地方去窝两天？”青青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佳月一愣，这事儿，她还准备好好跟爸妈说说呢。可是把青青赶出去，她哪能这么做？ 　　“他们想住齐涛那儿。我还想劝他们呢，要不，我跟你挤一挤？”订酒店，爸妈肯定嫌浪费。 　　青青盯着她的灿然殊色，看了一会儿，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怕我把持不住！” 　　然后……她就遭到了青蛙抱枕毫不留情的攻击。 　　青青大笑，一边跳，一边躲：“喂喂喂，我的指甲油还没干呢！” 　　机场地勤温柔地播报着各种航班着陆的信息。随着噪杂的人流，佳月的爸妈推着一个行李车，出了接机口。 　　佳月妈妈虽然人到中年，可身材苗条，五官气质还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相反，佳月爸爸人到中年，发际线开始后退，肚子却开始前挺，脸上出现了圆圆的双下巴，看上去十分和蔼。 　　他们睁着眼睛，在接机的人堆里，没看见女儿，却一眼就看见一个秀挺出众的男子，身穿一件米色单排扣风衣，里面是白衬衫配深灰色的西服。不像在接人，倒像在走秀。 　　佳月妈妈立刻跟佳月爸爸嘀咕：“那是不是月月的老板啊？哎呀，这么巧，他也来接人？” 　　佳月爸爸却还继续在人堆里寻找着女儿：“不对啊，月月说好来接我们的。怎么没看见她？” 　　佳月站在叶深的身边，远远地看着自己父母，心情说不出的紧张，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齐涛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出门，更别说机场这种人流汇集的地方。而她，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来接人的。可惜捂住小豆芽什么的，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昨晚被青青无耻地拒绝后不久，她就接到了叶深的微信：“把你爸妈的航班发给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接机。” 　　佳月做贼心虚地立刻回了卧室，在床上纠结地滚了滚，才回复他：“那个……他们要问起来，我怎么说呀？” 　　没一会儿，叶深回复：“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佳月：“！！！”好纠结。但一想到，跟叶深一起去接爸妈，她心里又莫名地觉得踏实，还有点儿甜。 　　佳月妈妈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狐疑地，又盯着叶深，看了好几眼。 　　叶深表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可其实已经紧张得手心微微冒汗。 　　他轻轻地动了动胳膊，推了推佳月，低声道：“那是不是你妈妈？” 　　他这一推，佳月妈妈就看见佳月了。其实也不怪佳月爸妈没看见她，她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宅出了新高度。 　　因为机场人多，她怕被人认出是侧颜妹妹。这个小马甲，她想捂紧一点儿，到时候，打起刘媛媛的脸来，才爽。 　　此时，佳月只好举起了手：“爸，妈！” 　　佳月爸爸妈妈一愣，就看见叶深和女儿一起迎了上来。 　　佳月张了张口，伸手去接爸爸手里的推车。叶深却抢先一步：“叔叔，阿姨，行李，我来推吧。” 　　佳月爸爸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想推开他：“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我来。月月，你也太不懂事了。我们打个车很方便的，一点儿小事，怎么可以随便麻烦老板？” 　　叶深却抓着推车扶手不松手：“叔叔，没事，我来。去停车场的路，我熟。” 　　佳月爸爸脑子一慢，迟疑了一下，也是，他怎么知道该往哪边推？ 　　他这一迟疑，叶深已经推着行李车朝前走了。 　　他本能地拔腿想要追上去，却被佳月妈妈大力地拉着胳膊，差点儿没栽一个大跟头。他觉得莫名其妙，还问：“你……你干嘛？” 　　佳月窘得满脸绯红。她爸爸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儿啊？！ 　　佳月妈妈看了看一脸绯红的女儿，轻轻拧了拧佳月爸爸的胳膊，低声笑道：“你呀，可真是老了，连这都看不出来？” 　　于是，一路上，叶深就觉得有四道如电的目光，像强力X光，一直在他全身上下扫来扫去。要不是他一向沉稳，估计得把车直接开沟里去。 　　佳月窘得缩在椅子上，她爸妈也“看”得太厉害了，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好在到了齐涛那里，佳月爸妈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成功地转移了。 　　“哎呀，小涛啊，你小时候啊，就比女孩子都好看，没想到真做了大明星了！过来，跟阿姨来个自拍，我发朋友圈，不然她们老说我在吹牛！” 　　佳月妈妈难得地露出一副追星少女的活泼模样。 　　齐涛当然立刻卖萌，上去就给佳月妈妈一个拥抱：“谁敢说您吹牛，让他们来找我！签名照随时给您批发一打。” 　　把佳月妈妈逗得，“哈哈”笑个不停。 　　佳月爸爸却在一边，微微红了眼眶：“唉，你小子，一晃就这么高了！长得越来越像你爸爸！” 　　齐涛立刻过来，也给了佳月爸爸一个拥抱：“车叔叔，你偏心，我明明比我爸帅多了！” 　　佳月在一边，默默吐槽，她爸妈见了她都没这么亲热好不好？！她看了一眼叶深，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简单叙完旧，齐涛抢着拎过行李，忙着带佳月爸妈去看房间。 　　大厅里只有叶深和佳月。 　　佳月飞快地看了叶深一眼，偷偷摸摸地道：“那个……刚才……我爸妈，没吓着你吧？” 　　叶深抬眼，嘴角微勾，目光深深：“吓着了，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佳月一窘，哪有人这样顺杆爬的！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走道，听见她妈妈的声音传来：“哎呀，这个浴室装修得也太美了，你找什么人设计的？！”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嘛？”佳月有些忸怩地轻声问。 　　“我想要……这个。” 　　叶深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好像来自远方，带着骚动的诱惑。 　　佳月的心突然失了重……停顿在半空里。 　　她微微眩晕，怔忡抬头，就看见叶深，突然向她倾过身来…… 第42章 你对他客气点儿！ 　　像松软的雪地上, 轻轻飘落了一片雪花，分明来过，却瞬间消失。快得让人来不及回味, 心里就已经开始失落。 　　一切似真似幻, 但那短短的触感，却像种下了一粒桃花的种子, 瞬间开放，佳月的脸庞和脖颈“倏”地泛起了桃花一片。 　　佳月黑眸迷离, 眼睫颤动, 好像看着叶深, 又好像视线没有落点。 　　她柔软饱满的粉红唇瓣，微微地张开，轻轻地颤动着, 像刚刚盛开的桃花瓣，在春风中轻轻抖动……等待着蝴蝶的翩然降落。 　　这样的佳月勾魂摄魄，妩媚多娇，勾走人心, 不费半点功夫。 　　叶深口干舌燥，嗓子发紧……他紧紧握着拳，掩住自己的嘴, 从胸腔里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嘶吼：“求你，别再这样看我了！” 　　佳月爸爸的声音传来：“这房子太豪华了，小涛，你真有太有出息。月月呢？月月, 你也过来看看啊！” 　　佳月妈妈嗔道：“不急，不急。回头有时间，咱们再慢慢看。叶老师还在外面呢。” 　　于是，当佳月爸妈匆匆把行李放好，回到大厅时，就看见，佳月和叶深各据沙发的一头，两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是，佳月脸上，还有一丝来不及褪去的，可疑的桃红。佳月妈妈心头一动，嗅出点儿淡淡的荷尔蒙味道。 　　佳月爸爸却没有想这么多，坐到佳月身边，就伸手来试佳月的额头：“怎么脸红红的？没发烧吧？” 　　“腾……”，佳月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羞怒地往旁边使劲一躲：“爸，人家就是有点儿热！” 　　叶深也坐不住了，他慌张站起：“叔叔阿姨，我和佳月还要去见潘宏，你们先休息。晚上我订了地方，给你们接风洗尘。” 　　齐涛微微眯了眼，半冷不热地提高了声音：“出去吃？我怎么办？再说，叔叔阿姨是来看我的，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来做东吧！叶老板！这种私事，就不耽误您这位大律师的宝贵时间了。佳月，我今天安排了私厨，办完事，你回来吃晚饭。” 　　齐涛对叶深的排斥太过明显，气氛当场为之一变。佳月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佳月更是觉得齐涛有点儿过分，可当着爸妈的面，她又不想把齐涛怼得下不来台。正在犹豫，叶深开口了。 　　他眼神微寒，脸上却笑了笑：“只让我干活，不让我吃饭？我也不让叔叔阿姨为难，餐厅，我推到明天。我们赶时间，佳月，走了！” 　　佳月紧跟着叶深往外走，出门前，眼波一横，瞪了齐涛一眼：“你的官司，没有叶老师，我可不敢接，你对他客气点儿！” 　　齐涛：“……” 　　佳月爸妈又对视一眼，心里这回都有了点儿数。 　　跟潘宏的见面约在星荣公司。 　　叶深和佳月一进门，就看见，会议室里，除了伍副总，石律师，还有两个陌生人。 　　一个小平头，黑脸小眼，四十上下，见他们俩进来，狠狠地盯了佳月两眼，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另一个中年男，穿得西装革履，身材肥胖，看见他们，满眼警惕。 　　伍副总满面笑容：“叶律师，车律师，你们来了？来来来，先喝杯水，大家好好聊聊，和气生财，本来小事一件，真不用闹得这么大。” 　　说着，他指了指小平头：“这位就是潘宏。”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位：“这位是，锦成有名的关律师，专精于人身损害赔偿方面的官司。” 　　在G市，锦成算是唯一一家，能跟永胜全面抗衡的律所。 　　佳月没有想到，自己经手的第二个案子，对阵的居然是锦成的成名律师。 　　她的小心肝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朝叶深的身边靠了靠。 　　叶深面露微笑，不动声色地伸手托住她的手肘，将她带到了座位上。 　　两边相认完毕。 　　关律师就率先开口：“叶律师，我知道你们永胜厉害，你更厉害。可是，这件事，我们有人证，有物证，不管这个案子打到哪里，赢的都是我们。行为人主观上有过错、有违法行为、有损害事实、违法行为与损害事实之间有因果关系，我们要求你方当事人依法赔偿，医疗费、误工费、交通费、营养费等各种费用共计500万元，并在微博，公开向我方当事人道歉。” 　　关律师上来就一大段，说得天花乱坠，差点儿把佳月绕懵。 　　佳月紧张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叶深。叶深目光温柔，轻轻地点了点头。佳月顿时就有了底气。 　　“关……关律师，经过跟齐涛的沟通，我方认为，你们并不能证明，违法行为与损害事实之间有因果关系。齐涛只打了潘宏一巴掌，不可能造成眼组织挫伤性创伤。你们的视频也证明了这一点。” 　　佳月说完这第一句，就找到了感觉和自信。 　　“另一方面，潘先生将视频，和无法证明因果关联的验伤报告，上传到微博，对齐涛的演艺生涯和人气，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导致了直接或间接的巨额经济损失。” 　　佳月轻轻喘了一口气：“鉴于这两个基本事实，我方建议你们提诉。因为只有法庭的判决，才能最有权威地证明，齐涛是被人冤枉的。同时，我们也会以故意敲诈勒索及损害名誉，两项罪名起诉潘先生及其助手，并要求他们在微博对齐涛先生公开道歉，及赔偿经济损失500万元。” 　　佳月的话说得极慢，有点儿像在背书。可也足够清楚地，表明了齐涛的立场。 　　她话刚一说完，潘宏就吼道：“我操/你/妈！” 　　随后，凌空飞来一个面巾纸盒，直朝佳月的脸上砸来。佳月吓得本能地，一缩头，往叶深怀里一扑。 　　叶深也本能地一伸手，抱住她微微发颤的娇躯，只觉馨香扑鼻，不免心神一荡。 　　纸盒“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叶深定了定神，拍了拍佳月的肩膀：“别怕。该说的也说完了，咱们走吧。” 　　这就谈崩了？伍副总和石律师一惊。他们是没想到齐涛会这么硬气，而找的帮手又这么厉害。 　　伍副总先站了起来：“叶律师，车律师，别走别走，，有话好好说！” 　　叶深冷哼一声：“伍总，潘宏谩骂殴打车律师，我们不追究他的责任，没有要求他道歉，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其实，这件事，齐涛根本不打算和解，谈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相信石律师和关律师会告诉他，敲诈勒索500万会判多少年。” 　　说完他拉着佳月就往外走。 　　石律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冲了过来，拦在门口：“叶律师，叶律师，等一等。潘宏，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10年以上的重刑。你……你赶紧先跟车律师道个歉，不管怎么样，先谈着。” 　　关律师却冷笑一声：“虚张声势。齐涛的事业不要了？我们当然能证明违法行为与损害事实之间有因果关系。还有，敲诈勒索罪的客观要件是，行为人采用威胁、要挟、恫吓等手段，迫使被害人交出财物的行为。在这个事件中，我的当事人并不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也没有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财物。叶律师，我也想请你们去告呢！” 　　叶深冷然一哂，点点头：“所以呢，你们赶紧去告好了，拦着我们做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们赢了，法庭也最多判个4、50万。那点儿钱，对齐涛就是毛毛雨。相反，你们输了，不知道潘先生是不是有实力赔齐涛500万？还愿意再坐10年牢！” 　　说着叶深只管往外走。 　　佳月本来已经向外走，可想了想，黑眼珠子转了转，回头道：“关律师，不知道您的胜率是多少？这种小官司，叶老师，可是从来没有输过哦！反正，谁造假，谁知道！” 　　他们当然没有走成。 　　因为石律师真急了，堵住了门：“潘宏，我可跟你说了，别抱侥幸心理。你好好想想，本来一件小事，你非要往大里闹，最后吃了大亏，别怨我没事先跟你说。伍总，你也在，你得给我作证！将来潘宏坐了牢，你可别怪我这个公司法律顾问不给力。”因为他太了解叶深的实力了。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潘宏凑过头去，跟关律师小声嘀咕了几句。 　　关律师终于闷闷地开了口：“叶律师，真要打官司，不过是两败俱伤。潘宏就一经纪人，他不怕闹大，可齐涛一耽搁，那损失，可真是无法挽回了。这样吧，齐涛赔个50万，这钱呢，对他也不算什么，这事儿也了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打了人，总要有点儿表示吧？” 　　叶深回头看着佳月：“这案子是你的，你想怎么办？” 　　佳月想了想，又坐了回来。 　　关律师一见，笃定地跟潘宏对视一眼。 　　叶深也跟着坐回了桌上。 　　“我要潘先生，先就刚才的事向我道歉。否则，没得谈。”佳月小脸一端，还真有那么点儿架势。 　　潘宏狠狠地瞪了她两眼，虽然不甘心，还是含含混混地说一声：“对不起！” 　　佳月心里一乐，抿着嘴儿看了一眼叶深。 　　叶深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佳月这才看向关律师：“潘先生是老经纪人了，应该知道他曝光齐涛这件事，对齐涛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如果当初他选择私下跟齐涛沟通，那么别说50万，100万，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出去了，齐涛损失已经造成。在这种情况下，齐涛不找潘先生要补偿，已经是看在多年同事的情分上了。如果齐涛真赔偿了潘先生，哪怕是一分钱，将来也会被人说，是花钱堵了潘先生的嘴。更是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潘宏一听，又要跳起来，可是石律师这回早有准备，一直站在他身边，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关律师鱼泡眼一鼓，猛地一击桌子：“你一个小丫头，不要欺人太胜，齐涛打了人，还想一毛钱不出？潘宏，别跟他们扯犊子了，听我的，告死他们！你别怕，他们两个，操作违规，已经被智胜的安律师和刘律师告到了律协，还在这儿瞎吹什么牛，吓唬谁第一天当律师呢？！” 　　佳月：“！！！” 第43章 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佳月没有想到, 刘媛媛和安以诚会无耻又无聊到这个地步。她也就处理过一个案子……方玉琴的离婚案。刘媛媛抓到她什么把柄了？居然能把她告到律协？ 　　佳月一向是个乖宝宝，才刚刚拿到律师证，就被人告违规, 这种事, 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过。 　　她本来嫣红的脸色，瞬间苍白, 像雨后的梨花。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里雾气慢慢升起。 　　叶深看在眼里, 心里一痛, 难得地动了真怒。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佳月的背, 一向平静的脸色如乌云压城：“佳月，什么都不用想，相信我就好！” 　　他双眉微挑, 两眼发出冷厉的精光，直视着关律师，举起右手，轻蔑地点了点太阳穴：“关律师, 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我叶深, 出道这么多年，打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官司，遇到过多少业界一流的律师。至今，还没被人抓到过违规的把柄。呵呵, 那两个不知所谓的菜鸟，就有这个本事？这你也信？就像你相信潘宏的证据一样？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法院提诉，潘宏故意敲诈勒索及损害名誉！” 　　说完，叶深伸手牵起佳月，沉声道：“咱们走！” 　　叶深一向温和冷静，用逻辑就把人绕晕了。这样锋芒必露的样子，佳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的眸子顿时晶莹发光，灿烂又朦胧，骄傲又激动，完全崇拜地看着叶深，心里的害怕不安，早被花痴的力量征服了。刘媛媛和安以诚又蠢又坏，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抓叶深违规？她有什么理由害怕？ 　　佳月和叶深回到齐涛家的时候，才不到七点。 　　佳月爸妈听到门铃，立刻冲到门口，比齐涛还着急。 　　佳月和叶深换了鞋，还没来得及坐下，佳月妈妈就扯着佳月的胳膊：“怎么搞的？怎么越谈越糟糕了？刚才那个潘宏，又在网上发贴，说他一手捧红了齐涛，齐涛一红就耍大牌，对他动辄打骂，还说这不是第一次。他已经请了律师，不为了钱，就为了争取个公道。真是急死个人，现在，网上可说什么的都有！小涛，他不会真去坐牢吧？你们可要帮帮他！” 　　佳月黑莹莹的眸子一抬，看了一眼叶深。跟方玉琴的前夫相比，潘宏和那个关律师显然要难缠一百倍。要不是发自内心地相信叶深，她这会儿，肯定比她妈妈还要六神无主。 　　叶深见状，淡淡一笑。 　　他手里拎着黑色电脑包，还有佳月的一棵树。他不急不慌地，把两个包包倚着米灰色的墙放好，这才直起身体：“阿姨，您只管放心，齐涛一点事儿都不会有。倒是那个潘宏，他现在跳得越高，到时候摔得越惨。” 　　说完，他还难得活泼地吸了一口气：“好香，看来齐涛找了个好私厨。佳月，你饿不饿？” 　　佳月眼神一亮，伸出雪白的小巴掌，拍了拍肚子：“饿死了！吃饭，吃饭！” 　　佳月爸爸见状，睁大眼睛又多看了叶深两眼，这叶深，年纪比佳月也大不了几岁，长得又一副能上杂志当模特的样儿。齐涛这事，闹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他还在这儿没事人一样？会不会有点儿太不靠谱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齐涛则是一派阳光，抱着佳月妈妈的肩膀：“阿姨，你看，我说没事吧？你们大老远地赶来，亲眼见到我，活蹦乱跳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又看了看佳月：“土土，你想吃什么？现在点还来得及！” 　　佳月拖着妈妈往沙发上一坐，挥了挥手：“你点什么，我吃什么。”她做不到叶深那么气定神闲，实在有些心累，没心思去想，吃什么这种小事。 　　“切！那我可点了……油炸花生，五香花生，老醋花生，酒鬼花生……” 　　佳月：“震惊.icon！”齐涛不可能还记得她这个小毛病吧！ 　　佳月转头看看父母，肯定是他们说的吧？ 　　可是意外的是，佳月父母眼睛睁得比她还大，嘴巴也一副合不拢的样子。 　　“小涛，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吧？”佳月妈妈惊笑。 　　佳月爸爸若有所思地看了齐涛一眼，又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齐涛走的时候，月月才几岁啊？再说，齐涛也不是今天才回的国，要不是偶然碰到了月月，恐怕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呢。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叶深一听，就已经明白，佳月肯定是花生过敏，或者不喜欢吃花生。他心里隐隐地掠过一丝膈应，齐涛，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佳月了？ 　　佳月一拍小手，恍然大悟一样：“哦，我明白了。爸、妈，这家伙小时候，肯定成天就捉摸着，怎么才能害到我，才把这事儿记这么牢！” 　　佳月爸爸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哼”了一声：“又胡说八道。小涛小时候对你好着呢！还记得不，咱们楼里那个小皮蛋，非要跟你过家家玩，你嫌人家丑，不干，结果被他拿泥巴砸了你一脸。你哭得呀，十八楼都能听见。小涛一听这事儿，跑去拿那么老大一石头砸人头上了，害那小子缝了3针，从此见了你，都绕着道儿走。为这事儿，小涛爸妈不知道给人家父母，陪了多少钱还有不是！他自己也挨了一顿好打。” 　　佳月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大概那时候她太小了吧，她噘了噘殷虹的小嘴，也“哼”了一声：“他欺负我的时候，可比帮我的时候多！要不然，我怎么从小就怕他！” 　　齐涛往佳月妈妈身边一挤，也坐下了：“你就记得我对你的不好！我告诉你吧，我不光记得你不能吃的，我还记得你喜欢吃的！不服？你听着！盐水鸭，糖醋莲花白，凉拌莴笋，肉沫炒毛豆，宫保鸡丁！” 　　齐涛每说一样，叶深的心就往下沉一次。这些菜，除了宫保鸡丁，佳月都有点过。他只是没有留意。他对佳月的了解，不如齐涛一个零头。 　　“宫保鸡丁？里面不是有花生吗？”叶深有些不甘心，貌似随意地问道。 　　“噗！”齐涛有些夸张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隔着佳月妈妈，揉了一把佳月的头发：“佳月还就喜欢这道菜，鸡丁归她，花生归我！” 　　佳月气得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娇嚷：“爸、妈，你们看，他又欺负我！” 　　叶深的脸色，难得地白了一白，透出些青玉般的颜色。 　　他脖颈上的动脉在“博博”直跳，他垂下了眼眸，看着沙发下铺着的，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那些花纹好像都在跳动。 　　齐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佳月，还有她爸妈不停地说着，他还记得多少，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叶深蓦然觉得，佳月的小世界，他正站在边缘，是个被排斥的外人。 　　他的双手，十指交握，捏成了拳。 　　整个晚饭时间，不管内心有多么地波澜起伏，叶深都脸色平静地，倾听着，还保持着一点点微笑。 　　只不过，一吃完饭，叶深就立刻提出要跟佳月去加班，赶明天的起诉书。 　　佳月爸妈当然大力支持，齐涛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出了齐涛家，叶深一路把车开到了江边。 　　佳月看了看远处，跨江大桥灯火璀璨，如一条秀美的细龙，江水也是波光粼粼……这里怎么写起诉书啊？！ 　　叶深只是沉默地看着江景，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本来一晚上，佳月跟父母聊小时候的事，又加上齐涛一直笑闹，还挺开心的。现在这样的气氛，让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叶深不是在生气吧？ 　　她不住地瞟了叶深一眼又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深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地笑着，眼神里带一丝落寞：“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佳月黑莹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有些不明白，他们今天一晚上都在说呀？他还想听？ 　　叶深慢慢地道：“还有，你喜欢的，不喜欢的……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佳月的心先是一顿，继而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剧烈而毫无节奏地跳动起来，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头弥漫，她静谧谧地看着叶深，眼神朦胧，幸福像酒，叶深的一句话，她就要醉了。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娇浓的鼻音，呢喃得像江水在轻轻地抚摸着堤岸：“那……今天可说不完，明天也说不完，后天也说不完……” 　　这声音好像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叶深的胸膛。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刺入到心尖上去，不是甜，不是酸，反而是一种迟钝的痛感……可那种微微的痛，却几乎让他浑身颤栗…… 　　“那就今天说一点儿，明天说一点儿，后天说一点儿，一直一直说下去……。” 　　他声音也好像在呢喃，却又如低沉的鼓声，每一个字节都轻轻敲打在佳月的心头，让她一阵阵心悸。 　　叶深慢慢伸出了右手，颤抖着，轻轻地拨开了佳月额前的发帘。 　　佳月白皙的额头，秀美的眉毛，完全显露了出来……她又黑又长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着，每一下好像扫过叶深的悸动难抑的心。微弱的月光下，佳月美得像一副画。 　　他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轻轻地在佳月的额头上滑动着，又轻轻地抚摸过她的眉毛，佳月屏住了呼吸，眼睛像昙花，在月下，慢慢地收拢花瓣。 　　“佳月，你为什么会这么美？”叶深压抑地低声喘息着，带着一点点温暖的气息，从佳月耳边传来。 　　佳月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像浮在水中的一片羽毛，荡漾着荡漾着……她的意识滑入了波光粼粼之中……。 第44章 下午就峰回路转 　　佳月嘴唇微微红肿地飘回家了……这种状态下, 无论是叶深还是佳月，当然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心思和精力去写起诉书。只能推到第二天了。 　　因为敲诈勒索罪的是自诉案, 所以起诉书, 其实是自诉状，又因为附带民事诉讼, 所以准备的是《刑事附带民事自诉状》。 　　这种文件，永胜当然都有现成的模板。 　　佳月在叶深的指导下, 很快就填好了。然后又下载了网上的视频, 照片, 潘宏的微博，网络热搜，网友评论, 代言公司准备中止合作的信函等等，作为物证。 　　两人一通忙活，总算赶在上午11点之前，跟齐涛在法院碰了头。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 当然免不了，让齐涛在法院门口，举着起诉书, 拍了张照片发微博上。 　　配文：支持我的朋友们，向大家汇报一个进度，我和律师现在正在法院门口，准备向我的前经纪人潘宏, 提起两项诉讼：敲诈勒索和名誉损害。我坚信人民法院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当然，这年头法院也挺忙的。他们要提交自诉状，还得排队，由法院的工作人员初查一下，他们的自诉状和物证等是不是符合要求。法庭收下之后，会在15天之内，决定是立案，还是驳回起诉。 　　齐涛的微博发出去五分钟，网上就又炸了锅，十分钟后，迅速地冲上了热搜。 　　支持齐涛的影迷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开始猛地刷评论。 　　齐涛是我的小波涛：我可是查过了，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个敲诈勒索，如果金额巨大的话，可是要坐牢的。坐等潘宏进监狱的那一天。 　　涛哥的宝贝蛋：就说我没有爱错人。我家涛涛真爷们。感觉可以再爱你一万年。 　　厉害了，经纪人：涛哥，我跪了，咱服了，行不行？我不就是想敲个房子首付嘛，至于这么狠吗！？哭！ 　　齐涛坐在佳月旁边，笑得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冲她嘚嘚：“看，我的死忠粉，还挺多的！我要是听公司的话，真认了怂，不清不楚地了结了这事儿，就得被那些黑粉黑上一辈子！” 　　前后排队的，本来还不敢确实就是齐涛，偷听到这话，都悄悄地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齐涛倒是巴不得有人多拍两张，他假装不知道，故意往佳月和叶深身边挤了挤，露出一副非常自然轻松的微笑，好像在跟他们两个非常热烈的聊天。 　　这些照片，当然也很快就传到了微博上，立刻又引起了一番新的评论热潮。 　　我的乖乖，不得了：看齐涛这么自信，就知道了真相了。我要是那个经纪人，现在早吓尿了吧？ 　　小妹妹有个大哥哥：旁边那个帅哥不是叶深吗？侧颜妹妹不在诶，哎呦，我想趁虚而入。可是，为什么我要上学？ 　　涛涛不绝：黑粉都看过来喂！我们家涛涛这会儿，可是就在法院里面呢，说我们在法院门口摆拍的，都歇菜了吧？就问你们一句，脸打得痛不痛？ 　　佳月看得“咯咯”直笑。叶深低头默默地看着她，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 　　齐涛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叶深，也低头默默看着佳月。 　　两个大帅哥，一个小土妞，三个人，在法院的走道里，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几个围观的女性群众都默默地吐了个槽：“为什么，我不是站在两个帅哥中间的那一个？！” 　　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从过道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三个人。 　　领头的是石律师。他后面紧跟着一个个头高大的中年男人，最后的那一位，让佳月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居然是潘宏！ 　　石律师满头大汗，一见他们几个，就叫道：“还没提交的吧？还没提交的吧？” 　　佳月和叶深，对石律师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佳月笑了笑：“还在排队，您这是从哪里过来？” 　　石律师挥手擦汗，连喘了好几口气，伸手拉过他身后的高大男人：“这位是我们星荣的老总，薛老板！” 　　气焰嚣张的潘宏，跟在薛老板后面像根小泥鳅。 　　“车律师，叶律师，我亲自带潘宏来，是想跟你们谈和解的。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慢慢谈？”薛老板的态度不卑不亢，还伸出一只大手来主动要跟佳月握手。 　　佳月犹豫了一下，叶深已经伸过手去握住：“薛总，您好！这件事，还是要看齐涛本人的态度。” 　　“知道，知道！这也中午了，齐涛，我请客，找个地方慢慢坐下，边吃边谈，什么事不好解决？”薛老板拉着叶深的手不放。 　　齐涛用脚尖磨着地面，低头想了一下：“薛老板，那我就看你的面子了。” 　　薛老板请客的地方自然相当高级。 　　仿古的装修，硬是把钢筋水泥高楼里的一个房间，修出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来。 　　他们的饭桌就摆在亭子里，旁边栽满了香妃竹，还挂上红灯笼，相当有意境。 　　片儿川，西湖醋鱼，醉蟹还有叫花鸡……点了一桌子的杭州菜。开了一瓶茅台，又开了一瓶法国干红。 　　大家都有点儿饿了，都默契地不提纠纷，好好地吃了一顿。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石律师先来打圆场，给大家倒了酒：“万事和为贵，其实这件事要早听我的，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先给叶律师，车律师还有齐涛敬酒一杯，我这个公司的法律顾问没有当好呀！” 　　说完他自己一口干掉了一小盅茅台。 　　“哎呀，老石，这事也不能怪你，要说呢，也怪我没盯住这小子，让这小子胡作非为，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薛老板相当识趣，当场自己陪喝了一杯：“来来来，叶律师，车律师，不喝茅台，喝红酒也不错啊！” 　　叶深淡淡地笑了笑：“两位其实不必这么客气，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就得由谁来担这个责任。至于和解的条件，那也是齐涛说了算，我们只是给一些参考的意见。” 　　他倒是也没有让石律师和薛老板为难，拿起杯子轻轻地放在嘴边，抿了一抿。 　　佳月偷眼看着，也有样学样地，抿了一口，却没注意到拿了杯茅台，她轻轻地吐了一下舌头。叶深默默地把那杯酒给移开了，换成红酒杯放在她面前。佳月只觉得茅台入心，暖乎乎地，还回着一丝甜。 　　齐涛沾着茅台酒，在桌上画了几个圈圈：“解约条件，我怕自己说不明白。土土，还是你来帮我说吧！” 　　佳月抬起黑莹莹的眸子，询问地看了一眼叶深。叶深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佳月这才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不管潘宏干了什么，齐涛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但是，潘宏把打人视频散布出去，搞得满网皆知，对齐涛的事业和名声都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看在薛总的面子上，经济上的损失就算了。我们的条件，旨在于尽力挽回齐涛名誉上的损失。一，潘宏删除所有视频，照片，相关文字，并且公开向齐涛道歉。二，星荣也发布一份声明，证明潘宏之前都是诬陷，公司已经作出严肃处理。并且，星荣为了表示对齐涛的歉意，尊重他本人的意愿，无条件跟齐涛解约。” 　　薛老板和石律师听了这个条件，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条件倒也不算离谱，可是，无条件跟齐涛解约？不是相当于齐涛反而通过这事儿，倒赚了一百万？！ 　　不仅如此，如果潘宏和公司都出面证实，齐涛没做错什么，齐涛经过这次炒作，比以前更有知名度，更红了，肯定能给公司赚更多钱。 　　更何况，一旦解约，齐涛再跟别的公司签约……签约金就是天价。 　　这事儿，不但没打击到齐涛半点，反而让齐涛赚翻了！受到最大损失的是公司！ 　　石律师额角挂下三条黑线。就说不能跟叶深打官司，越打亏得越厉害。 　　薛老板能创下这么一份家业，也不是白来的。他当即冷笑一声：“我说呢，齐涛，你小子怎么会突然那么冲动，还让人拍下了视频？你是事前算计好的吧？我这小庙留不下你这尊大神了？” 　　齐涛立刻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脑袋顶：“薛老板，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脑子？这事儿不过是凑巧了。再说，我现在这事儿都没有解决呢，哪家公司敢要我？我只是觉得吧……我跟潘宏结了仇，再在星荣呆下去，我怕呀！律师费又贵得要死，我总不能次次都找律师吧？你看，你看，我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薛老板喝了一口酒，脸色已经泛起了酒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其他事好商量，解约的事我不同意！” 　　叶深却又曲起右手两指，开始轻轻地敲起了桌子。石律师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佳月看了看齐涛，齐涛却垂着眼皮，显然，解约对他来说，是个底线。 　　“薛老板，强扭的瓜不甜，齐涛跟潘宏两个，还呆在一家公司，以后肯定会一直闹矛盾，您也麻烦不是吗？”佳月试图说服薛老板，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里，有一个大漏洞。 　　“这好办，我开除潘宏，让他离开公司，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吧？！”薛老板一拍桌子，笑了起来。 　　佳月这才发现，自己掉自己挖的坑里了。她懊恼地偷偷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求救地看向叶深。 　　叶深却笑了笑：“薛总，潘宏敢这么闹腾，难道不是跟您商量过的吗？潘宏的眼睛是谁打伤的，大家也心知肚明。他以此为要协，要齐涛赔偿500万，确实是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案的要件。真起诉了，我倒是有把握，让潘宏进去蹲上几年。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 　　薛老板急了：“你……你说谁打伤的？” 　　叶深慢悠悠地：“薛总自己动的手，为什么要问我？你也算是同谋了！” 　　薛老板：“……” 　　潘宏：“……” 　　石律师：“服了.icon” 　　这件事，到了下午就峰回路转……微博上再度掀起轩然大波。吃瓜群众表示，原来齐涛真是被诬陷的。还有，叶律师这是，官司还没打，就赢了？太神奇了吧？之前不是说潘宏也请了什么名律师吗？这简直是不堪一击啊！不堪一击啊！ 　　吃瓜群众满世界艾特叶深……却哪里知道，他是个隐藏得挺深的路人甲。 　　一上小POLO，佳月就拿头轻轻撞着前面的挡板，嚷道：“不公平，你怎么事先连我都不说，你是怎么知道潘宏眼睛是薛老板打的？！” 　　叶深一伸手放在挡板上：“我的！别撞！回头跟你细说。咱们是直接去接你爸妈，还是先回律所？” 　　佳月想了想，还没回答，她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来电显示，佳月心里咯噔一下：“律协？” 　　电话里传来公事公办的女人声音：“车佳月律师吗？有人举报你违规，请后天下午来律协协助调查！” 　　佳月：“举拳.icon” 第45章 种草莓 　　叶深看见佳月眼睛睁得大大地, 直瞪着前面，粉嘟嘟的小嘴也翘了起来。一面觉得可爱，一面又有些担心佳月的情绪受到影响：“我好像听到是律协打来的, 是关于被投诉的事情吗？” 　　果然是个顺风耳, 真能听见她在旁边打电话！ 　　佳月暗暗吐了下舌头，握紧了小拳头, 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反正我问心无愧，没做什么违规的事情, 不怕！” 　　叶深忍不住伸出手去, 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就是, 再说，还有我给你撑腰呢，怕什么？说吧, 我们是回律所？还是直接去你爸妈那里？现在还不到五点，去吃饭，还有点早。” 　　“我得先回趟家！”佳月摇了摇头。 　　“回家干什么？”叶深微微挑起眉毛，有些诧异。 　　“我也卖卖关子, 先不告诉你。你先说，你怎么知道的，打伤潘宏眼睛的是薛老板？”佳月微微歪了头, 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那俏皮的样子，让叶深心里一荡，为了赶齐涛的案子，他今天可是一直忍到了现在呢。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亲爱的，你得付一点开口费吧！” 　　“亲爱的？”这三个字，好像火把扔进了油堆，佳月瞬间烧得像一只煮熟了的小虾米，她慌张地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可是露出的那段粉红的脖颈，还是暴露了她的娇羞。 　　这并不是叶深第一次叫她亲爱的。 　　昨晚，叶深送佳月回家后，两人在楼下的小花坛边，又依依难舍一番之后，佳月才像嫦娥一样，飘飘乎乎地回到了她自己的住处。 　　可是洗漱之后，她根本睡不着觉。 　　江边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好恍惚迷离……莫名地，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殷红微肿的唇瓣，感觉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甜甜的令人迷醉的气息。她的脸又红了起来，眼睛亮得像有无数的星星一齐落了进去。 　　那种迷醉欲死的感觉，让她觉得娇羞难抑。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半天才抬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手机，盼着叶深平安到家的微信。 　　叶深的微信，终于在大约半个小时后到了。 　　“亲爱的，我到家了。接吻.icon。” 　　佳月当场就被这直白的称呼给雷到了……可却又觉得又爽又黏，甜上加甜，就像黑糖里又拌了蜜糖。 　　她自己羞哒哒地观赏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也回了一个：“亲爱的，晚安，接吻.icon。” 　　没想到，叶深居然又当面说出了亲爱的！这可跟在微信里，看到文字的感觉完全不同。佳月的心蹦蹦地狂乱跳动着，又嗔又喜，根本抬不起头来。 　　叶深见佳月的脖颈晶莹剔透，如凝脂一般透出红粉，他低喘一声，凑了过去，先是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轻轻的撕咬吸吮…… 　　佳月好像被灌了迷幻剂一样……也发出低低的轻喘…… 　　小POLO表示，我还是个儿童！ 　　结果是，佳月付了开口费，却忘了自己要问叶深什么了。 　　她晕乎乎地回到家，青青已经穿戴妥当，等着了。 　　“你怎么了？脸红成这个样子？”青青见佳月一副脑中风的样子，关心地问。 　　佳月：“……”你不要这么敏锐好不好？ 　　“热的！我……我去趟洗手间。”说完，佳月一低头，没头没脑地朝洗手间跑。 　　“啊！等等！”青青尖叫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佳月的衣领：“你……你……你！被中草莓了！快老实交待，是不是叶老师？！” 　　佳月：“啊……”她的脸红得能滴下血来，还说对青青保密，结果这家伙不愧是娱记啊，这么快就抓了她个现行！ 　　于是，佳月只好在青青的强大压迫下，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跟叶老师飞速的进展。 　　青青听完，长叹一声……狠狠地捶了下沙发：“好吧！他都想昭告天下，你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可见……叶老师是认真的！可是，亲爱的，你脱单了，以后我就形单影只，无人陪伴了吗？” 　　佳月挤了挤她的肩膀：“你觉得齐涛怎么样？高富帅哦！” 　　青青翻了个大白眼，真想一巴掌扇醒她……齐涛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啊，佳月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喜欢的人太多，没有明确说出来的，都被她忽略不记了！ 　　“你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吧！”佳月见她翻白眼，以为她看不上齐涛，又怕叶深在楼下久等，上完卫生间回来就急急忙忙地催道。 　　青青差点儿跳脚：“你不是认真的吧？不换件衣裳？你想让你爸妈都看到你的大草莓？！还有啊……现在齐涛打人的事算是了结了，可跟侧颜妹妹的事，还有点儿迷吧，今天吃饭，你打扮成侧颜妹妹，给我一个独家！” 　　佳月：“……”她，现在恋爱脑，完全不在状态，脑子里除了叶深……其他的都想不起来。 　　佳月跟青青一起出现的时候，叶深又看痴了。 　　佳月穿着一件紧身的墨绿色高领竖条衫，黑色的紧身长裤，纤细又性感。一双白色耐克球鞋，上身外穿一件雪白的羊绒宽身短大衣，头发梳得偏偏地，用一个可爱的绿色蝴蝶发卡卡住，戴着一顶可爱的白色贝雷帽。 　　脸上画了淡妆。小嘴儿不是以前经常涂的裸色，而是醒目的玫瑰红……跟墨绿的衣服对撞之后，有一种强烈而庄重的性感！ 　　叶深忍不住动了动喉结。佳月看得脸又羞红了起来，两人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对方。 　　青青表示：“喂喂喂……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叶深订的就是辛香汇的顶级包房。佳月爸妈一进去，就不好意思地直说：“叶老师啊，这怎么好意思？只是大家吃一顿家常便饭，何必订这么贵的地方？” 　　叶深笑了笑：“阿姨，叔叔，我和佳月，帮这家老板打过一个官司，有折扣。”其实叶深订在这里，主要还是……关于吃饭这件事，哪里好，他不是很有概念。 　　“哦……”，佳月爸妈再度对叶深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了不得。 　　大家入座。佳月左边是叶深，右边是青青。齐涛坐在青青和佳月妈妈之间，佳月爸爸靠着叶深。 　　饭菜上桌，大家边吃边聊。 　　佳月爸爸忍不住先问上了：“那个叶老师啊，我有一个疑问，小涛这事，解决得这么顺利，都是因为，你一下就抓到了打人的真凶，可是，你是怎么知道？” 　　佳月一听，又红了脸，忍不住偷偷瞥了叶深一眼，她也想知道啊，还付了开口费。 　　叶深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微微红了脸，转头看向佳月爸爸：“其实，叔叔，还有阿姨，我一直想说，你们叫我小叶就好了，叫我叶老师，实在太见外了！” 　　佳月爸爸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佳月妈妈，佳月妈妈立刻给他递了个眼色。 　　“好吧……那个小叶啊！我跟佳月妈妈猜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来。” 　　叶深给佳月爸爸续了杯酒：“之前看了视频，我就知道，这伤肯定不是齐涛打的。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潘宏自己打的，苦肉计嫁祸给齐涛。二，是别人正好在那天下午或者晚上打了潘宏，潘宏就顺水推舟，嫁祸给齐涛。一开始，我并不确定，是哪一种，直到我看到薛老板。” 　　“我们去提诉，石律师显然是从网络上看到后，知道我们是动真格的，这才想要和解。可是我和佳月都知道，潘宏十分嚣张，而且他请的关律师也撺掇着他打官司，石律师显然是说服不了潘宏的。那么，石律师只能去找，能管得住潘宏的人。” 　　“而薛老板，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么，站在他的立场上，一，他是不是应该更相信潘宏的话，而不是齐涛的话？如果这样，他难道不应该力挺潘宏跟我们打官司吗？二，他就算不相信潘宏的话，直接告诉潘宏和解也就可以了，为什么他要亲自赶来？这里面其实是一种，也许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心理暗示……这件事，他最清楚，最有发言权，他得亲自出面解决。三，那就是我看到了潘宏在他面前的表现，跟个没骨头的小泥鳅一样。既然如此，那关系到公司里当红明星的事，潘宏怎么可能不事先请示他，就敢在网上乱闹呢？” 　　一番话，在座的众人都觉得……嗯，其实还蛮简单的，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没想到呢？！但，这只能解释，薛老板是幕后指使，不能说明就是他打的啊？ 　　佳月忍不住提问：“那也可能是，薛老板指明了方向，让潘宏自己打的呀？” 　　叶深转头看向她：“我看了验伤报告，根据《劳动能力鉴定职工工伤与职业病致残等级》规定，他应该属于七级，器官畸形，有轻度功能障碍或并发症，存在一般医疗依赖，无生活自理障碍。试问，他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道，正好把自己打得不轻不重的？为了诬陷齐涛，他万一把自己打瞎了呢？毕竟是眼睛啊？” 　　佳月：“……”好吧，她再也不敢在叶老师面前，说自己法条背得熟了。 　　佳月妈妈也忍不住问道：“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通，齐涛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啊，他整齐涛，对他有什么好处？” 　　叶深转头，冲佳月妈妈淡淡一笑，佳月妈妈顿时觉得眼睛一花……哎哟，这叶深可真是比齐涛还会放电。 　　“我的推断是，齐涛打了潘宏，潘宏第一时间就找薛老板告状，大概薛老板脾气不好，嫌潘宏办事太蠢，火气上来，拿什么东西砸了潘宏一下，比方说杯子呀，水晶镇纸之类的，结果潘宏没来得及躲，正中眼睛。伤得这么重，潘宏肯定要找薛老板赔钱……而薛老板觉得，可以教训一下齐涛听公司的话，又可以让齐涛替他把这钱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包房里一堆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尤其是佳月的爸妈！ 　　他们急急赶来，一担心齐涛，二也担心叶深说不定是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女儿上了当。可现在一看，这个叶深实在是太优秀了……这么优秀的人，要是真在追自己女儿的话，可真是太好了！ 　　佳月爸爸亲手给叶深添了点儿茶。 　　佳月妈妈笑得难得地看见了鱼尾纹：“小叶啊，你可真是人家说的那种青年才俊！太厉害了。你为我们忙前忙后的，又那么照顾佳月，我想表示一下感谢，明天亲自动手做一桌，请你还有你家里人。你一定要带上老婆孩子或者女朋友哦？” 　　叶深：“……” 　　佳月：“>O<” 第46章 丈母娘看女婿 　　在场的几个人, 除了叶深，佳月，也就是青青知道真相了。 　　青青暗暗叫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佳月妈妈一出手, 就直击要害。她拿起米酒，美美地喝了一口, 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滴溜溜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齐涛今天一直显得沉默, 见青青那一副贼眉贼眼的样子,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转向佳月妈妈, 笑嘻嘻地道：“阿姨，据我所知，叶老师, 还没有结婚。不过，女朋友嘛，前两天网上，有人扒过, 说他在大学期间就有一个校花女友，还带回家过。” 　　这句一出，正正切中佳月爸妈最担心的事了。佳月爸爸微微皱了眉头, 端起酒杯来闷闷地灌了一口。 　　佳月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也许女儿跟叶深的关系，还就真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自己看来有点想多了。 　　她伸手夹起一筷子油焖笋放在齐涛的盘子里：“小涛呀, 网上消息太多，真真假假的。网上还说，月月是叶深的女朋友呢！” 　　哎呀，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囧囧地拿出手机，准备把那条让她担心的微博翻出来，以说明她没有造谣。 　　青青也皱起了眉头，齐涛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这不是故意往佳月和叶深的关系中扎刺吗？ 　　叶深脸色一凛，齐涛这点小心机还真是有点儿毒。 　　网上的这些小道八卦，佳月没问，他也没找到机会，主动开口解释什么。现在，在佳月还有她父母面前，一下子被揭出来，还真是让他有点儿被动。 　　他眉头微皱，眼神幽幽，看向佳月。 　　谁知道，佳月手里端着一个红酒杯，正轻轻地抿着，黑眼睛亮亮地看向叶深，还冲他偷偷地笑了一下。 　　那条校花女友的消息，佳月也看到过。不过，她倒还蛮想得开的，没怎么往心里去。叶老师这么大年纪，要是一直没交过女朋友，那肯定是男性荷尔蒙不正常，她更该担心，好不好！至于，她妈妈说的那个……现在已经是现实了。 　　叶深心里瞬间有些复杂。看来佳月不怎么在意他的过去，可他又有些隐隐的失落，在佳月的心里，自己的分量是不是还不太够？ 　　他看向一直翻手机的佳月妈妈：“阿姨，我上大学期间，成天都扎在书堆里，还真没怎么谈过恋爱。追我的女生倒是蛮多的。其实，我都不知道网上说的校花是哪个！” 　　佳月这回会不会有点儿醋？叶深偷眼看着叶深，见佳月果然脸色有点……僵。 　　佳月：“……”这心情怎么比刚才更复杂了。叶老师，您的荷尔蒙真的大（没）丈（事）夫（吗）？ 　　佳月妈妈立刻双手一拍，开心得不得了：“哈哈，这多可惜！那你现在呢，可不能只顾着工作啊？” 　　佳月羞得脸红如霞……她妈妈怎么就这么，不抛弃也不放弃地，要绕在这个话题上啊？！！ 　　叶深俊眉一挑，暗示性很强地看向佳月，见她都要把头埋到菜盘子里去了。 　　叶深不动声色，很自然地伸出手，捞住了佳月的小额头，把她往起扶：“小心，盘里可有不少辣椒，别跑眼睛里去了。” 　　佳月没想到他会当众动手，又惊又恼，完全懵懵哒。 　　她咬着嘴唇，满脸桃红，摆头避开他的手，又秋波一横，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所有人……好像妙懂，可又觉得，怎么隔了一层玻璃纸？ 　　叶深态度大方，面带微笑，眼睛看着佳月回答：“阿姨，这事儿，我得先问问我女朋友。我们的事，都是她作主。” 　　佳月：“……”她这回是真想把脸埋菜盘子里去了，叶老师，你故意的吧！ 　　佳月爸妈互相看了一眼……都表示：有戏！再忍忍，明天就知道真相了！ 　　齐涛有些黯然也低下了头……。 　　鉴于佳月妈妈的这个插曲，青青本来打算的独家，也只能草草收场，只在他们大家出门的时候，偷拍了几张，然后半夜发了一条微博，照片上有叶深和佳月的侧脸，对面是齐涛，她还细心地把佳月爸妈的脸全都打上了马赛克。 　　配文是：“独家：齐涛跟叶深还有侧颜妹妹，吃饭庆祝胜利，人家原来是……” 　　然后，她被网友的砖头砸了个满头包。 　　不吃瓜才怪：“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无良娱记！” 　　我是侧颜妹妹：“是替齐涛洗地的吧！不过，就凭齐涛，肯定抢不过我叶大律师。哼哼哼！” 　　涛涛不绝：“明显我们涛涛跟他们两个都是朋友，你这个标题，真是欠揍！” 　　青青表示：“我可是有良心的媒体人……”我总不能把情敌说成是朋友吧！哈哈。 　　第二天这顿饭，本来佳月爸妈说，要在佳月和青青住的地方请的，可是齐涛还是很有风度，坚持他那里地方大，又开车带他们出去买了一堆东西。 　　下了班，佳月回家又打扮得美美地，接了青青，和叶深一起去了齐涛家。 　　佳月爸妈一听到门铃响，就一起冲了出来。佳月爸爸手里还拿着一把葱，佳月妈妈手里举着竹锅铲。 　　谁知道，先进门的是青青，接着进门的是叶深。 　　佳月妈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家小月月其实是个小红娘？！青青跟叶深才是一对儿的？ 　　佳月在门外探出个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父母的架势，又立马缩回去了。虽然叶深嘴上说，一切由她做主，可是昨天在微信上，却一波又一波地发起攻势求名分。她最后实在抗不住，就举起小手投降了，再说，她本来也不是个能藏事的人。 　　“青青，小叶，你们来了？”佳月妈妈盯着叶深和青青，心里那个不是滋味，真没注意到佳月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叶深回头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谢谢阿姨，我女朋友，看来有点儿害羞，一直不肯进门！” 　　佳月妈妈眼神一亮，不是青青？ 　　佳月爸爸已经笑了起来：“死丫头，你还藏在外面干嘛？还不快点儿滚进来！我们又没有拦着你交男朋友，难道会吃了你！还想瞒着！”他刚才可看见佳月露了个头，又缩回去了。 　　佳月脸上红得跟个西红柿一样，磨磨蹭蹭地进了门：“爸、妈！”冤枉啊，当初是谁把叶深说得像洪水猛兽的……。 　　佳月妈妈激动地挥了挥锅铲，差点儿给她一下：“真是，女儿大了不由娘，这样的好消息，昨天我那样问，你都不给我吭一声！你等着，回头找你算帐！” 　　她说完，喜不自禁地多看了叶深两眼，这才心满意足、欢天喜地地跑到厨房，继续做饭去了！ 　　齐涛站在客厅的一角……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吃饭才出来。 　　而这期间，叶大律师为了图表现，居然挤进了厨房。 　　“阿姨，我来跟您学学！” 　　佳月妈妈哪能让他动手，可是又想多打听些他的事，便拿了一头蒜递给他：“要不，你剥蒜？” 　　叶深拿着蒜头……沉默着仔细观察了半天。 　　佳月：“……”叶老师不是从来没剥过蒜吧？他每天吃什么？喝风吗？ 　　佳月默默地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你去客厅陪我爸聊天吧，我来！” 　　叶深飞快地把蒜头往她手上一扔，跑了。 　　佳月妈妈：“……”。丈母娘看女婿的机会被剥夺了，气愤！ 　　她又挥了挥手里的锅铲：“你呀！快点交待，怎么回事，上次问你，你还说不是呢！哼！”一边关了火，准备把炖着的红烧鱼盛出来。 　　佳月：“……”她剥个蒜炒简单的菜什么的还行……看着那条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她突然有点儿压力山大，难道以后都得她做煮妇？ 　　这顿饭吃得皆大欢喜。佳月妈妈的手艺好，尤其是家传老卤做得的盐水鸭，她还特意做了两只。结果，被一堆人饿狼一样，全吃光光。 　　佳月也吃得香极了，拿着根鸭骨头，啃得挺欢，被齐涛给照了一张，偷偷传到了微博上：“侧颜妹妹是我永远的小妹妹！” 　　齐涛的粉丝立刻欢腾了：“就说嘛，我们家涛涛怎么可能跟人家抢女朋友？！” 　　当然也有黑粉继续酸：“抢不过我们叶大律师，当然只能当妹妹喽！好奇，旁边从侧颜妹妹碗里，夹花生米的那只手，是不是就是我们叶大律师的？” 　　青青因为坐在齐涛身边，把他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楚，偷偷拿出手机一看，哈哈地笑出声来。 　　佳月油着小嘴，好奇地伸头去看，一眼看见自己吃鸭骨头的样子，气得把鸭骨头朝齐涛扔去：“你简直是毁灭我的形象，给我删了，快点儿给我删了！爸妈，你们管管他！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佳月爸妈也忙掏手机看，佳月妈妈嗔怒道：“你还知道形象啊！那天在机场，都没认出你来！这样打扮多好看，怎么老打扮得怪里怪气的，你看人家小叶，什么时候都那么帅气！” 　　佳月：“……”母上大人，您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是不是也太快了！ 　　青青动了动嘴唇，看了佳月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把她知道的事说出来。佳月故意扮丑，其实不光是怕公交色狼，还因为，她大四实习的时候，太美，遇到过很大的麻烦。佳月没跟父母说那些事，也是怕父母担心吧！她又看了看叶深，佳月会跟叶深说吗？要是叶深知道了，会不会动用他的脑力，替佳月去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佳月爸妈都是放下工作，请假出来的。见事情解决得完美，第二天一早，就开开心心地走了。临走，佳月妈妈在机场又数落了佳月一顿：“你们两个，别成天就顾着工作，月月，你也该学着照顾一下小叶的生活！别成天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安全。” 　　佳月：“……”母上大人，你真是我亲妈吗？ 　　他们下午，按约好的时间，去律协接受违规初审。 　　投诉受理查处中心，接待他们的是个中年女律师，姓胡。一看见叶深，明显愣了一下：“叶老师，您也来了？” 　　叶深指了指佳月：“我是她老师！”这个律师他还真没印象，可对方怎么好像认识他的一样？ 　　胡律师看向佳月，想了想，还是公事公办地递给她一份投诉表：“虽然，对方同时投诉的，是车律师还有叶老师，但我审看了之后，觉得叶老师跟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只让你过来协助调查。你先看看对方的起诉事由吧！” 　　佳月接过，扫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真是方玉琴的离婚案。 　　她想了想，递过去一个文件袋：“胡律师，我一定会好好协助您调查。您也接受投诉吧？这里面是我的投诉书，我要投诉安以诚，刘媛媛违规！” 第47章 就认个错吧 　　胡律师听到佳月也要投诉, 明显地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但是，不过片刻，她就伸手接过了佳月的申请书。 　　她拿在手上看了一眼, 脸上的紧绷一松, 便拉开抽屉放了进去：“好的，我审看之后给你答复。” 　　佳月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她转头看向叶深。 　　他们两个本来并排坐在桌子前面，叶深微微向后靠去, 淡淡地道：“胡律师, 按规定, 你好像应该给车律师一份受理回执。” 　　胡律师这才回过神来：“哦，对哦。你看我，没想到你会来, 脑子有点儿乱了。” 　　说完，她在堆满各种文件的桌子上，翻看挪腾了一遍：“哎呀，我这乱劲, 回执条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这样吧，我去总务一趟，正好, 车律师也可以有时间看看投诉书。”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小步快跑，离开了。 　　胡律师前脚走，叶深后脚就站起来, 眼神犀利，飞快地在桌面上搜了一遍，然后从一叠文件的底下，找出了一个回执本。 　　佳月双目圆睁，小嘴微微张开……叶老师真是被律师耽误了的侦探！可是脑中的迷惑更深了。胡律师到底想干嘛？ 　　叶深拿着把那个回执本，在手上拍了拍，凝神想了想，又原样不动地放回去了。 　　他坐下之后，曲起右手两指，开始轻轻敲击。现在佳月明白，这是叶深思考中的习惯，她便决定不东问西问地打扰叶深，低头默默地看着手里的投诉书。 　　安以诚和刘媛媛的投诉理由是《律师协会会员违规行为处分规则》里面的第五节，认为她有不正当竞争行为。 　　其中又分为两条。 　　一条是，永胜承诺方玉琴让方先生净身出户，这属于为争揽业务，向委托人作虚假承诺的。因为按照离婚财产正常分割的相关规定，这是虚假不公平的承诺。 　　另一条是，她向当事人明示或者暗示与办案机关、政府部门及其工作人员有特殊关系，导致另一方直接放弃财产诉求，从而成功地达成虚假承诺。 　　佳月看得有点儿晕。这都什么鬼。 　　如果第二条是真的，第一条就不成立，她都做到了让方先生净身出户，又怎么能算虚假承诺？！更何况当初签合约的又不是她？ 　　至于第二条，更是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暗示过自己跟法官很熟了？她只说过，如果上法庭判决的话，因为方先生是过错方，财产的大多数会判给方玉琴！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看完，眉头轻锁，小鼻子呼呼地喷着气，小嘴紧紧抿着看向叶深。 　　叶深见她这气呼呼的小样儿，嘴角一勾，停止了敲击。 　　他伸手按在她的眉心，轻轻地揉了一下：“我好失望，原来你对我还是信心不足？” 　　佳月被他戳着眉心，有些好笑，她用额头顶了顶叶深的手指头：“我对你有绝对信心，可是……人家还是很生气，他们两个，怎么说也是律师啊，怎么会这么无聊无耻，更可笑的是还无水平！跟疯狗一样，咬着我没完没了了！” 　　说完，她把手里的投诉书递给叶深。 　　叶深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才放下手，接过投诉书，飞快地看了两眼，自己反而皱起了眉头。 　　佳月不服气地伸手按住他的眉头：“哦哦哦……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皱出皱纹来怎么办？” 　　佳月的小手又滑又凉，叶深眸色一深：“我有皱纹，你就不爱我了吗？” 　　佳月毫无防备地被炸到了，脸“腾”地红成小苹果……叶老师说起爱不爱的，要不要太顺口？佳月一边脸红，一边忍不住瞟着他，还说他大学没谈过，那大学毕业后一定谈过很多！ 　　佳月皱了皱鼻子，正要追问，就听见胡律师的脚步声和推门声：“不好意思，你们等久了吧？总务那边也没有，不然这样？要么我回头寄给你们，要么你下次再来提交？” 　　看胡律师坐下了，叶深淡淡一笑：“你那回执本长什么样？这桌子上也没多少东西？我帮你找找？” 　　说着，不等胡律师回答，他就伸手一探，抽出那个回执本来：“这个看着挺像的，你说是不是？” 　　胡律师：“……” 　　打了回执条，胡律师耸耸肩膀，端了端架子，说道：“投诉书，你看了吧？你是初次违规并且情节显著轻微，只要你承认违规，并作出诚恳书面反省，我就直接向惩戒委员会申报，看能不能免除你的惩罚。” 　　佳月仿佛被人打了一个闷棍，这律师，连基本程序都懒得走，一句话不问，就直接判了？ 　　“胡律师，我不服。您至少要让我看看相关的证据材料，让我驳斥一下，才能下结论吧？”佳月口气有些冲。 　　胡律师本来就黄的脸皮，又黄了一层，她翻了翻眼皮：“车律师，我已经在帮你了，你还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材料我给你看，但是我只能公事公办，呈请惩戒委员会对你做出调查处分了！你自己权衡！” 　　佳月一愣，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她看向叶深，她才不怕被调查，有理走遍天下。 　　却没想到叶深问：“胡律师，能不能给我们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胡律师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对不起，叶律师，我每天工作忙得很，你们现在就做决定吧！” 　　叶深闭了闭眼睛，他少有这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十分明显。 　　叶深主意一定，脸上不动声色：“佳月，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就认个错吧。” 　　佳月本来满怀希望，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大耳光，整个脑子都嗡嗡地作响。叶深啊……从来没有输过的叶深，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她认错？！而且是莫须有的错？她觉得胸口被堵得发痛，有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了的感觉。 　　佳月的眼睛里慢慢涌上雾气，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她该不该听叶深的？还是死抗到底？ 　　佳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地，顺着脸颊滑了一滴下来。 　　那一滴眼泪，好像是一滴铁水，瞬间灼痛了叶深的心脏！理智告诉他，认错，能最快地找到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然后他才能进行准确的反击……可情感上，他看见佳月委屈，流泪，自己一颗心抽成一团，先就忍不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给佳月擦掉眼泪，佳月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转开了头。 　　叶深心里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法律相关的问题上，情感战胜了理智：“佳月，如果你不想认，就不认，反正，我都会陪着你！” 　　佳月转过头来，晶莹的泪珠子挂在眼睫毛上，晃啊晃地，又滴了一粒下来。 　　胡律师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这车佳月这副土宅模样，叶深居然这么宠着她，她可真是好命：“我下面还有一堆案子要处理，你们赶紧决定！” 　　佳月伸手擦了一下眼泪：“我决定了，我认错！” 　　叶深刚才被眼泪灼痛的地方，现在在颤抖，一种难言的胀痛弥漫开来，佳月即使哭着，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胡律师一愣，立刻转嗔为喜：“真是聪明人！你想想，叶老师是什么人，他都让你认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从查处中心出来，叶深开着小POLO带着佳月又到了江边，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佳月，下车走走，我跟你说说，我对这事的全盘分析和对策！”叶深停了车，转头看向佳月。 　　佳月默默地下了车，却沮丧地低着头，虽然她相信，叶深肯定有很好的计划，可是胸口还是酸胀压抑得，像被人放了块大磨盘。 　　十一月中旬，江边的风有点儿急有点凉，叶深敞开自己的大衣，将佳月像只小狗一样揽进怀里：“我们边走边说！” 　　叶深的气息带着松林的清香，靠得这么近，佳月觉得浑身都有点儿软软的，脑子也有点儿晕晕的…… 　　叶深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胸膛带着微微地嗡鸣。 　　“除了安以诚和刘媛媛，还有人要整你，这个人却并不想整我……你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对方要这样做？你就算背了这个么小处罚，又有什么用？看胡律师的意思，你就是走了惩戒委员会的程序，多半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所以我计划……” 　　叶深的计划，佳月越听越惊讶。他们明明面对同样的人，听了同样的话，怎么叶深就能看出那么多道道来，还在短短时间内就制定了这么周密的计划？ 　　想着她还哭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全都埋进了叶深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了，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就是她的了呢？！ 　　她偷偷地举起小爪子，放在叶深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着。她就伏在那里，听着叶深的心跳……越来越急，越来越乱。 　　不过，她也没有得意多久，就被叶深一把捧起了脸庞，热吻铺天盖地地袭了下来。佳月双腿一软，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叶深的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嘤嘤嘤……。 　　到了第二周，律协给永胜发了一封通知信函，要求永胜通报全所，公布对佳月的□□处罚。□□算是最轻的纪律处分，主要是用于警示。 　　这个结果其实跟胡律师当初的承诺不符，但是佳月现在一点都不意外，完全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可是，有人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第二天，刘媛媛居然穿着一身特别醒目的大红PRADA服饰，大剌剌地跑了来享受她的胜利：“佳月，听说你被处分了！真是的，当初我都跟你说了，你又不听！白费了我的一番好心了！” 　　佳月看了看自己杯子里还有些茶水，站了起来，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彼此彼此！你很快就会接到律协的通知的！” 　　刘媛媛笑得花枝乱颤，用一只手捂着嘴：“笑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投诉了我？哈哈……咱们走着瞧！” 　　佳月见她还在得意非凡，又走近了她一点。 　　刘媛媛见佳月一派沉静，并没有她相像中那么受打击，举起手机：“还有哦，你不是吹牛说，你跟人家侧颜妹妹关系好吗？她跟叶老师出去吃饭，请你了吗？！哈哈！啊……” 　　她的笑声突然变成慌张的尖叫：“你……你拿茶水泼我？啊！我的PRADA！” 　　佳月已经放下了空茶杯，气定神闲地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泼的你，而不是你自己打翻的？” 　　刘媛媛：“……”。 　　受□□的事，佳月自己没有垂头丧气四处抱怨，律所的人议论了两天，包律师跑来大骂了一通刘媛媛，陆春波过来安慰了她一下，也就过去了。 　　这样转眼又过了一周，他们等待很久的幕后人物，终于出现了…… 第48章 一剑封喉 　　叶深带着佳月走进白律师的办公室, 一眼就看见，童维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着茶。 　　童维看见叶深，眼中亮起一簇欣喜的小火苗, 可等看见叶深后面还跟着佳月, 她眼神一寒，将手里的粉蓝杯子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脸色僵硬地看着白律师。 　　白律师挠了一下脑袋上有些稀疏的花白头发：“啊，车律师, 你先出去忙吧。如果有需要, 我们会叫你的。” 　　佳月微笑着, 站着没动。 　　叶深意态悠闲，看向白律师：“您刚才特意告诉我，不要带车律师过来。我想了想, 估计是来了个重要的客人，所以就带她过来见识一下。” 　　叶深这话，听起来完全不符合逻辑，可是在场的人, 却全都听懂了。童维气得转开了头。 　　叶深拖过来一张椅子：“车律师，你先坐下吧。” 　　说完，他自己又拖了一张椅子, 坐在了佳月身边，明明童维的面前有空着的沙发，他却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白律师眼神溜了一圈，搓了搓手, 小心地开了口：“童小姐，其实，你的要求是合理的，相信车律师听了也能理解。是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童维想了想，双臂环抱，薄薄的嘴唇轻轻一撇，细长的眼睛微挑：“我跟车律师以前也见过，好心想要给她留几分面子，既然这样，请你替我说吧。” 　　白律师有些兴奋，看着叶深：“是这样的，童小姐打算撤掉他们公司的法律事务部门，把丽都商场的全部租约合同及相关法律事务，全权委托给咱们律所，初步估算，一年的流水上亿。”这对于律所来说，简直是坐着收钱的大生意，跟天上砸下来的馅儿饼差不多。 　　叶深并没有露出半点儿惊讶，他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啊。童小姐他们自己的法务律师，只能处理简单的租务，但商场本身的各种纠纷，要远比这个复杂，把法务这块，全部外包给永胜，算是双赢。”上次童维请他帮忙，就是因为法务律师能力有限，一个在租客店内摔倒受伤的客人要赔偿，他们跟租客扯了半年皮，也没能解决。 　　白律师一拍桌子：“就是这么回事。确实是双赢。童小姐信任你，想指定你来代表。只是……” 　　叶深却打断了他的话，悠悠道：“童维，白律师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多了。咱们也算是朋友，我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叶深此话一出，白律师震惊得，差点儿从椅子背上翻仰过去！ 　　叶深……他是彻底服了！ 　　大小姐拿巨资倒贴，多好的机会啊，居然眼都不眨就推了。更厉害的是，这葫芦里的药，叶深明显早知道了，才会故意带着车佳月来！ 　　童维只觉得一口恶气憋在胸口，她微抖着着手，端起茶杯，露出愠色。 　　佳月微微睁大一双美目，强忍笑意，脉脉看着叶深。叶老师这是，对方还没拔剑就来了个一剑封喉。 　　白律师回过神来，干笑两声：“哈哈……哈哈，这个……啊……，你现在只有一家天源，能者多劳，还是你接比较好！”他也想接啊，但童维已经目露凶光要杀人。 　　叶深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这样啊……童维，你要一定让我接，我就接了，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车律师必须是我的助手！” 　　一棒子，正戳在童维心窝上。一种难言的酸痛伴随着难堪，弥漫开来，让她嘴唇发干，口里苦涩。叶深太聪明了，一定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她第一次见到叶深，是在寻慧寺。他们家在那里设了家族祠堂，捐了香火，请寻慧寺的僧人们日常代为照看。 　　她还记得，那个秋天的傍晚风有些急。 　　她裹着风衣一进寺，就看见一个穿着褐色僧衣的俊美男子，拎着一桶水，站在井台边，满脸沉郁，静静看着红霞满天，见吹起他的衣角，莫名地让人觉得忧伤。 　　旁边的小和尚在撞钟。钟声“当当当”地在山野里回响，好像来自远古的召唤。 　　而那个俊逸出尘的男子，就是一幅来自远古的画，瞬间就印刻在了她的心头。 　　后来，她得知，他叫叶深，是个功成名就的大律师，只是在寺里暂住。 　　她通过定慧师傅的介绍，认识了叶深。她有美貌有才能更有富贵，她以朋友的姿态跟叶深来往，矜持地等着叶深主动。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然后……叶深一声不响，出寺重返红尘了！ 　　她无奈之下，只能特意挑了个难办的案子，借口请叶深帮忙，想能跟叶深多接触一下。谁知道，叶深弹指之间，轻松搞定。 　　童维惊喜之余，沦陷得更加彻底。她纠结无措，去找定慧师傅求计，却碰到叶深带车佳月去了寻慧寺。 　　她当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就请了私家侦探调查叶深还有车佳月。 　　之后的事，她做得如此隐秘，她就不相信，叶深能看出来。 　　她强作淡定地一笑，垂下了细长的眼眸，掩饰住真实的情绪：“真是巧了。我对车律师本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一来，她只是一个初级律师；二来，听说她还有违规行为。交给你，很多事务必然是她在处理，我实在不放心。你要是保证换掉她，我今天就签字。在商言商，希望你能理解。” 　　白律师立刻帮腔：“叶律，其实我也觉得吧，车律师做你的助手有点儿破格。所里的中级高级律师，你随便选一个，选两个都不要紧。至于车律师，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让她来跟我！” 　　在白律师看来，这个方案，简直所有人都是赢家。车律师除了不是叶深的助手，其他都没差，只要不沾手丽都，跟叶深办其他的案子，也不是不行，更何况还多了他这一个靠山。 　　佳月半低着头，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支圆珠笔。 　　叶深看得一笑，他要真答应了白律师的方案，佳月会不会拿这圆珠笔扎死他？ 　　他慢悠悠地道：“童维，佳月是我带出来的，她违规，也就是我违规。你不放心她，就是不放心我。看来你不信任我的专业。这个合同，我不能接。白律师，在商言商，这事儿，童小姐是来找你谈的，你们继续谈，我和车律师先走了！” 　　说完，他就一顿脚，站起身来。 　　佳月嘴角一勾，也站了起来。 　　临出门前，她浅笑问道：“叶老师，中午我请客，您想吃什么？” 　　叶深轻声一笑：“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把狗粮撒得猝不及防。 　　白律师：“……”难道之前的小道都是真的？叶深放着白富美不要，真要个土宅车佳月？可怕！ 　　童维：“……”车佳月一定是故意的。可恶！ 　　可童维到底是办大事的人，她忍了又忍，盘算了又盘算，最后还是把这个合同签了。 　　叶深看着送过来的合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关上门，看了看佳月的脸色：“亲爱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佳月酸酸地“哼”了一声：“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她了！”合同都是跟律所签的，叶深就是不愿意，也不能死拦着白律师不让签。这点佳月当然不能怪叶深。 　　佳月那醋醋的样子，看得叶深很欣慰：“有钱，又想追我的女人太多，我真没想到是她！” 　　佳月把圆珠笔按得“哗哗”响……她好想扎人！ 　　当天中午，叶老师吃完了佳月请的大餐，又在小POLO里，美美地吃了一顿樱桃白玉米甜品后，就带着佳月去了律协。 　　这回他们去了复查委员会，递交了关于佳月违规的复查申请还有相关证据。 　　按规定，惩戒委员会委员不能同时成为复查委员会组成人员，童维可以买通惩戒委员会委员，却未必能买通复查委员会委员，就算她真买通了，现在有铁证在手，他们也不怕。 　　复查委员会的调查非常顺利。在叶深提交的铁证面前，胡律师，还有跟她合伙的惩戒委员会委员杜律师，差点儿没疯掉。 　　尤其是杜律师，双眼瞪得要出眶，像只就要被活宰的公牛：“你是怎么弄到的录音？！” 　　叶深微微一笑，看向胡律师。 　　胡律师半瘫在椅子上，脸上好像被涂了层灰色颜料。叶深是业界传说，出了名的厉害，她怎么就不信邪，现在后悔也晚了！ 　　那天在佳月顺利认罪后，她简直高兴疯了。叶深怎么样？不过如此嘛。她立刻得意非凡地向杜律师报告喜讯：“杜律师，他们刚刚走了。叶深？不会！还是他劝车佳月认了的。你放心吧，事情我是给您办了，说好的那一万，什么时候到账？” 　　可是，她挂了电话叫下一位，进来的却是叶深。 　　“不好意思，刚才把手机忘您这儿了！”说完，叶深就从一份文件下拿出了IPHONE7。 　　她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可是叶深拿过手机，面色如常，冲她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她想要是有事，叶深还不当场跟她翻脸？所以也就没跟杜律师提这事。 　　没想到……叶深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复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佳月的违规被判无效。 　　胡律师和杜律师被责成退赔受贿金额，并罚款2万元，中止会员权利一个月，免除律协相关职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输了个底掉。就这，没有丢掉律师资格，也没有按受贿罪被提起公诉，他们已经喊阿弥陀佛了。 　　至于童维，行贿这种事，她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出面。叶深和佳月想了想，继续在这事儿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完全不值，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不过，拿到结果的当天，叶深还是让佳月给童维发了个处理结果过去。 　　佳月还添了几句话。 　　“童维女士，经律协复查委员会复查，已经撤销了我的违规处理。真没想到，我这么个小虾米，还会有人要花钱来整我，可能真是钱多了撑的。希望你现在能放心了，我没有违过规，将来也不会。但是，为了让您满意，叶老师还是增加了一位在租赁合同方面，经验丰富的高级律师来做助手，专门负责处理丽都的相关事务，以后有事，您可以直接跟他联系。永胜的服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佳月没有收到童维的回复。她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因为，已经到了十二月中，安以诚，刘媛媛违规一事的听证会开庭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佳月觉得，安以诚和刘媛媛，就是一对已经站在河岸边的狗，只要她轻轻一踹，就能让他们变成名符其实的落水狗……。 第49章 从重处罚 　　安以诚和刘媛媛现在当然还不是落水狗。他们端坐在褐黄色的桌子后面, 光看穿着，倒还显得挺专业的。 　　刘媛媛穿着铁灰色的套裙，脖子上戴了一条爱马仕Jaguar Quetzal围巾。安以诚穿着一套阿玛尼深灰色西服, 打粉色加蓝条斜纹领带。 　　他们好像才从冰窖里冻过半天出来, 浑身散发着冷硬。 　　安以诚鼻孔朝天，看着天花板出神。刘媛媛则眼神复杂, 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叶深和佳月，藏在桌子底下的手, 差点儿把圆珠笔捏成两截。 　　叶深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宽松毛衣, 外面简单地套了件深棕色的细羊绒大衣, 简单到极处的穿着，更显得其人风采照人，翩翩如玉。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面色沉静，像一桢商业杂志的封面照，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青年才俊。 　　佳月却正好相反。她的头发更长了，有些乱糟糟地, 厚厚地盖着她的眉眼。那副又大又挫的黑眼镜挡得看不清五官。身上穿着一件，可怕的紫黑色带红点粗麻大衣，隔老远好像都能看见支出来的线头。 　　在刘媛媛看来, 简直就像在叶深身边，扔了一大坨揉得皱巴巴的，用过的破麻布。 　　她肝儿都在颤，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车佳月哪里配？！她觉得胸口里好像藏了无数愤怒的小妖怪，想要冲出来，把佳月撕个粉碎。 　　安以诚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里变化，轻声道：“媛媛，别看了，看了恶心。” 　　刘媛媛死死压住心里的冲动，对着安以诚勉强一笑。 　　其实，安以诚单独拿出来，也勉强可以算是青年才俊，家里还有钱。可是……他只要跟叶深同场，刘媛媛就会想起，古早武侠小说里，常说的那句话：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刘媛媛垂下的眼睛里，藏着轻蔑。 　　听证庭由三名惩戒委员会成员构成，在确认没有人需要回避之后，就由佳月进行投诉陈述。 　　佳月站了起来，向三名惩戒委员恭敬地鞠了一躬，开始陈述，她的声音不大，简单清楚。 　　“我叫车佳月，是永胜律师事务所的初级律师。今年十到十一月，办理方玉琴离婚委托一案期间，受到智胜律师事务所安以诚，刘媛媛的违规干扰，现向惩戒委员会投诉如下，希望委员会能对他们的行为进行相应惩处。” 　　佳月提出的第一点是，利益冲突违规。 　　“他们曾经是永胜处理此案的律师，但是离开永胜后，又主动找方先生要代理此案。从而违背了第一节利益冲突，第七条之相关规定：在委托关系终止后，同一律师事务所或同一律师，在同一案件后续审理或者处理中，又接受了对方当事人委托。” 　　关于这一点，佳月提出了一系列证据，包括：以前永胜让安以诚刘媛媛接案的内部邮件，当天的会议笔录，录音，还有方先生签字的证明等等。 　　安以诚高声道：“委员会的老师们，我们是在叶律师和车律师同意的前提下，参与此案的！当时叶律师说，我们根本没掌握多少资料，不介意我们参与。” 　　佳月把手中的会议纪录一举：“请委员会的老师们查看会议记录，我们事先并不知悉方先生的律师就是他们，所以，所谓他们在我们同意的前提下参与此案，与事实相悖。” 　　几位委员纷纷翻看记录，都点了点头。 　　刘媛媛偷偷瞪了安以诚一眼，语气娇弱地开了口：“委员会的老师们，他们明知我们违规，却在同意我们参与之后，又来投诉，等于设了个圈套让我们钻啊？请委员会的老师们，考虑这种故意陷害的可能性！” 　　刘媛媛这种猜测，简直是恶意满满。 　　佳月心里像被人硬塞了一块石头，硌得慌。如果不是刘媛媛无中生有先投诉她，她才懒得费这个功夫来投诉他们，居然无耻地倒打一耙。 　　“我当时就提醒你，这是违规行为，可是你完全不怕我们来投诉。会议记录和方先生的证词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请委员会的老师们查看。再说，你是否违规，需要惩戒委员会的老师们来判定，我们纵然怀疑，也不可能断定你就违规，更何况以此来陷害你们？你身为一个律师，连这么起码的逻辑都没有吗？！” 　　几位委员提笔刷刷地记录着。 　　安以诚气急，伸手指着佳月：“车佳月，你们同意之后又反诉，简直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佳月面色一凛，朗声道：“委员会的老师们，安以诚律师，藐视听证庭，并当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鉴于他这种不合作的态度，请老师们从重处罚。” 　　安以诚突然脑子发懵。 　　佳月一直以来的优秀表现，他都不以为然。不过是叶深的传声筒，有什么了不起？！ 　　可这几句临场反击，却完全就是佳月本人的实力。 　　逻辑完美，诉求精准，态度冷静，好像狠狠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两耳嗡嗡，一种荒谬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错失明珠了吗？ 　　安以诚茫然地看着佳月。 　　他选佳月做助手，只不过是看中了她成绩好。从第一天起，他就没有正眼看过她这个人。对他来说，她跟计算机一样，只是一个工具，用得再顺手，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他当上中级律师，意气风发，他也没想要换了这个工具。 　　可是刘媛媛主动靠了过来。美丽，温柔，体贴，善良，细心……相比之下，佳月就是个可以当废品处理的旧电脑…… 　　刘媛媛发现的，佳月的那个错误，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即使是后来叶深给他指出来，他也根本不相信，觉得叶深不过是想通过打压他们，新官立威。 　　可是，现在，这短短一瞬间，佳月的表现，聪明过人，法律素养深厚。他突然觉得……也许……可能……当初佳月真的是被陷害的。 　　怀疑一生，就像杂草疯长，他心里乱作一团，僵立在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安以诚一双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佳月，叶深看得心里略堵，这个笨蛋，不是突然发现佳月的美貌了吧？要不是在听证庭上，他真想冲过去挡住他那双失神的眼神。 　　刘媛媛见安以诚这样，以为他被吓到了，心里更加郁闷，这个男人，可真是无用。 　　她咬了咬牙，更加娇嗲嗲地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跟对方签定委托合同，并不能算是接受了当事人委托呀。” 　　佳月见打击到了安以诚，头儿一扬，更是自信心爆棚：“刘律师，你确定是吧？好，恭喜你，你再次违规了。第四节违规收案，第一条规定：不按规定与委托人签订书面委托合同，也是违规行为。” 　　她说得如此流畅……以致于三位惩戒委员齐齐地看向叶深，名师出高徒，果然不同凡响。 　　安以诚和刘媛媛有事实代理行为，这两条，确确实实都违规了。 　　叶深心里也默默给佳月点了一个赞。一开始见客户，她说话都要背。可是现在，站在惩戒委员面前，她都能自信地，立刻抓住对方的漏洞临场反击。 　　他面带微笑，双手支在桌子上，两眼脉脉看着佳月，那表情像在说，佳月就算穿得像块抹布，也能牢牢抓住他的目光。实事也是如此，叶深对于佳月的打扮还觉得挺有趣的。 　　后来他还好奇地问过佳月，这件奇葩到不行的大衣，她是哪儿买到的？佳月当时斜着一双漂亮眼儿，很不屑地看着他：“当然是找的马爸爸！” 　　可是佳月的投诉并未到此为止。 　　“安以诚刘媛媛两位律师，还违反了第五节不正当竞争行为。他们的做法违反了第三十条第一第二点规定。” 　　“在方先生自愿与我们进行协商之际，安以诚刘媛媛当众与方先生起了冲突，诋毁我本人、叶律师还有永胜，说我们对方先生进行了误导和欺骗。他们更唆使方先生提起诉讼，制造、扩大矛盾。” 　　最后佳月总结道：“基于以上各种违规行为，我请求委员会对他们进行公开谴责的处分。” 　　律师协会对会员的违规行为，一共有六种处分。从轻到重，分别是—— 　　一：□□ 　　二：警告 　　三：通报批评 　　四：公开谴责 　　五：中止会员权利一个月以上一年以下 　　六：取消会员资格。 　　公开谴责已经算是偏重的处罚了。 　　安以诚神色复杂地，看了佳月好几眼，又看了看刘媛媛，默默地低下了头。 　　刘媛媛气得想朝佳月扔东西吐口水，但她当然不会这么愚蠢。既破坏了形象，又会加重处罚。 　　她假睫毛扇了几扇，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佳月更是：“……”这戏精功力更深了！ 　　刘媛媛号称律界第一美人，惩戒委员们，都是八年从业经验以上的老律师，还正好都是男的。听她一这哭，还忍不住有点儿怜香惜玉，唉，谁刚入行的时候，还不犯点儿错呢？ 　　刘媛媛哭了几声，抬起头来，一副委屈到极致，梨花带雨的凄美模样，哀求地看着三位惩戒委员。 　　“我才刚刚拿到律师证，没有多少经验，自己不小心犯了错，都不知道。我……我愿意认错，保证以后都不再犯，请求委员们看在我初犯，认错态度又好的分儿上，不要真的处罚我……呜呜呜……” 　　看着三个大男人明显不忍心的脸，佳月：“！！！” 　　佳月气呼呼地，像枚小炮弹一样走出律协，叶深有些无奈地紧跟着。 　　两人上了小POLO，佳月把眼镜一摘，握起小拳头，生气地锤着腿：“真气人，当时，她可比安以诚嚣张多了，结果，安以诚得了个公开谴责，她却只受了个警告！就因为她会演？！” 　　叶深一把抓过她的手：“我知道你生气得想打人，可是也别打你自己啊！” 　　佳月娇声一“哼”，一双黑莹莹的眼珠子斜睨着他：“那我打谁啊？你吗？” 　　叶深心里一荡，拖起佳月软绵绵的小手，就往自己的胸膛上摸：“来啊！” 　　佳月的脸顿时像被桃花水洇过……叶老师的体格可是练过的。 　　她轻轻扭手，挣扎两下，娇娇地哼道：“真想不通啊，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 　　叶深其实也深有同感……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瞎呢，可也亏得安以诚够瞎，不然佳月现在说不定还是安以诚的助手呢。 　　“可能是……她那个第一美人的名头帮了她？”叶深觉得脑子有点儿雾，随口回答。他长吸一口气，动了动身体，主动松开了佳月的小手。再这么拿着这小手自/摸，他可要挺不住了。 　　“第一美人？”佳月突然“噗嗤”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今年律协年会，大家肯定还会起哄，再评选一个出来。她这第一美人的头衔，我看是戴不了几天了！” 　　叶深秀目微眯，俊眉一挑：“年会可就在下周末，你这么肯定……不是想亲自出马吧？” 　　佳月：“>O<” 第50章 美哒哒的女朋友 　　叶深这么一问, 还真把佳月问住了。刘媛媛的第一美人头衔，她没想过要去抢。她本来的想法是，每年毕业, 新入行的不少, 说不定就冒出个大美人来。 　　“第一美人”这种头衔，她也曾经拥有过, 带来的，与其说是便利和荣耀, 不如说是麻烦和负担。想起以前, 尤其是大四实习期间的事, 佳月的心情突然有点儿复杂微妙，这种事，很难向叶深启齿, 她有些无奈地，垂下了黑玉般的眸子。 　　见佳月突然情绪低落，叶深心里一紧。 　　他伸手捧起佳月雪白小巧的脸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你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吧？你愿意怎么穿, 打扮成什么样儿，我都没意见。只是律协的年会，你不觉得……是个公开我们关系的好机会吗？” 　　刚才安以诚那眼神, 对他还真有些刺激。虽然明知道，安以诚绝对不可能是个威胁，可他又忍不住想，万一哪天, 冒出个跟他眼神一样好的，看上佳月穷追不舍呢？还是早点儿公之于众，比较放心。 　　他说得小心翼翼。公开他们的关系，也就等于告诉别人，佳月就是侧颜妹妹。那佳月再要打扮得古里古怪的，也就毫无意义了。他不确定，佳月是不是有勇气，扯掉这个保护层？ 　　佳月心头一颤，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叶深这是在委婉求名分吗？她双眼微迷，眼光在叶深的脸上游走。 　　叶深的前额饱满光滑，浓黑的两道俊眉，不粗不细，眉势微微上扬。他的鼻梁高挺，笔直。眼睛双眼皮很深，眼睫毛又长又浓密的，两粒黑眸，清亮如寒星闪闪，好像蕴藏着无数的智慧。 　　叶深这样帅，又这样聪明，有他在一起，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佳月伸出手来，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着叶深的眉心，顺着鼻梁慢慢地往下滑，终于停在了叶深的双唇上。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娇软：“不许说假话。你想不想要个美哒哒的女朋友？” 　　叶深动了动喉结，气息全乱，他双唇微微翕动，轻轻吻着佳月的手指，半天，吐出一个字来：“想”。 　　青青一进门，就看见沙发前面一堆的购物袋。佳月正歪歪地躺在沙发上，翘着一双秀气的小脚在看跑男。 　　她几个大步，冲过去，把购物袋迅速地翻看了一遍，一屁股坐在佳月旁边：“哇，你这是准备要做回白领丽人了？发生什么事了？” 　　佳月上班穿的，全都是挑战审美的奇葩货。这一堆，起码十个购物袋，却全都是漂亮的西服套装。 　　佳月翻身爬起，双腿一盘，给青青让地方：“你说，我是不是潜意识里，还在害怕那件事，所以上班一直不敢穿漂亮衣服？” 　　佳月像是刚洗过澡，穿着一件芭比粉的睡衣，头发还没干透，小脸粉嫩得要滴出水来，美丽的眼，饱满的唇，全都湿漉漉地……性感得，让青青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她经常觉得，自己能跟佳月同居，还没有被掰成百合，意志实在太坚定了。青青双手一摊，靠在沙发上，她今天东奔西走的，可也是累了一天了。 　　“我觉得吧，你现在能主动提这件事，就说明，你其实已经走出来了。不过，你突然搞事，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说出来听听……” 　　佳月的粉脸立马桃花朵朵，她把脸埋了一大半在青蛙大抱枕里，声音嗡嗡地：”好几个原因凑一块了。不过，我内心深处有一个特阴暗的想法，只跟你说哦……“ 　　青青受宠若惊，手在嘴上比划了一个封条：“我保证，哪怕被酷刑逼供，也绝不泄露一个字！” 　　佳月把整个头都埋在枕头里：“我想要……让叶老师天天冲着我发花痴！” 　　青青：“……”果然够阴暗！ 　　不过，第二个工作日，佳月还是又打扮成土宅样去上班了，好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深心情不免又忐忑起来。佳月不是变卦了吧？ 　　转眼到了律协年会的前一天。 　　本来周五，叶深和佳月大多会在外面吃饭，逛一逛，就去健身。 　　可临下班，佳月却跟叶深说：“亲爱的，我今天跟青青约好了有事，不能跟你吃饭健身了！” 　　叶深心里一空，可也明白，佳月总不能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他叹了一口气：“你跟闺蜜出去浪，我只能去找老和尚谈经了。明天，我五点去接你？” 　　年会六点开场，领导讲话，八点开饭。十点开始各种活动，要十二点才会散场。 　　因为永胜的文律师是会长，所以每年他们律所的人都要求六点就到。 　　佳月眼神一闪：“你明天上楼来接我吧！” 　　香闺准入？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叶深心里松了一口气，隐隐有些期待。 　　第二天五点，叶深准时敲响了佳月家的门。他表面上从容，可手心里却冒起了微汗。 　　开门的是青青。 　　叶深白衬衫，黑西服，难得地打了黑色领结，一身正装，外面是一件深咖啡色的羊绒大衣。他的样貌本就十分出色，可他的气质，更是好到能让人忘掉他的样貌。正装的打扮，更突显得他，瑶林琼树，公子如玉。 　　青青眨了眨眼睛，她是作什么孽哦？找个妖孽的闺蜜还不够，这闺蜜还交了个妖孽的男朋友，这还让不让她以后正常恋爱了？找谁都被闺蜜的男朋友秒成渣渣，这比自己被闺蜜秒成渣渣，还让人意难平啊！ 　　青青打开门让叶深进来。 　　叶深一进门，就看见佳月站在屋子中央。他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佳月香闺长什么样，他半点都没有看见，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佳月。 　　其实佳月穿得并不花哨。 　　她的头发盘成了可爱的发辫，整张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除了耳上坠着两粒圆滚滚的珍珠，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可这样的简单，更突显了那张美丽的面孔。 　　佳月上了妆，秀眉淡扫，橙、红两色的唇膏，深浅交错，把一张小嘴描画得，像一朵半开的花儿，好像还湿着露水。 　　她身上是一件丝质宝蓝色短袖礼服裙。这种颜色，让她本来就如玉般雪白的肌肤更白了三分。 　　一字平肩，露出雪白的一段优雅玉颈，还有细细的性感锁骨。 　　衣料十分柔顺，包身长摆，将丰胸细腰，纤细性感的可乐瓶身材，勾勒得婀娜有致。 　　裙摆下，玉色脚踝，盈盈可爱，穿一双小羊皮白色尖嘴高跟礼服鞋。 　　她平时很少穿高跟鞋，现在看上去，高了三寸，更显得婷婷袅袅。 　　佳月睁着一双黑莹莹的眸子，黑睫微颤，脉脉地看着叶深。在叶深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神中，雪白的面庞，一点点地染上了绚丽的桃红。 　　青青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这衣裳可是昨天她跟佳月一起去挑的。 　　现在见叶深一副，要惊艳到地老天荒的样子，她看看时间，只好认命地当起了丫头。 　　她从衣架上取下佳月的白色羊绒大衣，抖开：“小姐，请穿衣吧！莫要误了时辰！” 　　佳月：“……” 　　叶深：“……” 　　律协年会在一家五星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天花板吊空，珠光灯，灯海连成一片。地上是浅金色的地毯，所有的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高背椅，套着同色的椅套。十分高贵。 　　刘媛媛因为是去年选出的律政之花，又争取到了主持的机会，早早就盛装到了会场。 　　她今天穿的是Nina Ricci的鹅黄丝短裙，黑色的高跟鞋。这件裙子，无肩带设计，露出整个肩膀，还有小半个胸膛，可设计巧妙，明明露很多，却并不显得性感，反而活泼、知性。 　　律界男多女少，七三开，在一片黑色为主的正装中，这一抹娇黄，好像一只翩然的蝴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更吸引了无数的男仕，争相献着殷勤。 　　已经到场的女人们，三五成群，或坐或站，远远看着她，半酸半妒。 　　“看来，今年的律政之花又是她了……。” 　　“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好，那身礼服，可不便宜。” 　　安以诚则远远地站在角落里，面色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树站在他身边拍着马屁：“安老师，您可真有福气。你看，这全场的女律师，谁也赶不上刘媛媛一半漂亮。”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口响起一阵骚动。 　　两人循声远远望去，顿时呆立，心跳骤停。 　　人群几乎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叶深芝兰玉树一般，缓缓走了进了宴会厅，他的臂弯上，挽着一位蓝衣佳人。 　　那位美人儿像一株优雅性感的鸢尾花，容色艳绝，姿态从容，挽着叶深的手臂，一步步走进厅来。 　　她每走动一步，裙摆摇曳之际，就隐隐露出一段雪白的美腿来。可当你正在惊艳，想要再多看一眼之时，那一抹艳光，却又突然消失在柔软的蓝色丝绸之后，让你心生遗憾，却又忍不住遐想连篇。 　　大厅里先是一阵沉默，突然又嗡嗡作响。 　　大家议论纷纷。天呀，这是哪里来的天仙佳人，也就叶深这样的才配得上了！ 　　有人轻呼：“那不是侧颜妹妹吗？本人比照片，起码漂亮十倍！” 　　也有不太刷微博的，立刻打听：“什么侧颜妹妹？怎么回事？” 　　叶深因为是永胜的合伙人，带着佳月就直接往前排落座。同桌的都是律界大佬，叶深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年会带家眷的也不少。佳月礼貌地，跟几位大佬还有夫人轻声寒暄。 　　自叶深和佳月进场，刘媛媛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没离开过他们。 　　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晴天霹雳，大雨倾盆之后，又被万匹草泥马滚滚而过的泥泞地面来形容。 　　她知道侧颜妹妹脸长得挺美，可是，她心里总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侧颜妹妹也许个头不高，也许身材不好，总之就整体实力来说，一定还是输她两条街。 　　可是现在，侧颜妹妹一到场，她就从黄牡丹变成了蒲公英。刚才还围着她，殷勤讨好的男士，现在远的近的，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侧颜妹妹。要不是有叶深这个护花使者，估计这些人早就冲过去，把侧颜妹妹围个水泄不通了。 　　她抓狂地几乎要尖叫……她得找个人来发泄一下她的愤怒。她开始满场寻找佳月的身影。永胜的桌子在叶深他们那桌之后，排成一溜，她看见一堆熟面孔，可是偏偏没有看见车佳月。不会是因为知道侧颜妹妹要来，所以车佳月不敢露面了吧？ 　　刘媛媛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快感。她看着远处，侧颜妹妹正半低着头，跟叶深窃窃私语，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冲动……。 　　领导讲话，各种表彰，互相吹捧，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正式开饭前，主办方很人道地，给了大家半个小时自由时间。 　　佳月给叶深打了个招呼，去了洗手间。 　　刘媛媛看她落单，立刻箭一样地追了过去。 　　佳月在卫生间里洗了手，补了补妆，刚要出门，就被刘媛媛堵了个正着。 　　刘媛媛眼珠滑动个不停，笑意微妙，主动向她伸出了手：“我叫刘媛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佳月刚洗了手，可不想弄脏。她冷冷地看着刘媛媛：“你有什么事吗？” 　　刘媛媛眼珠一跳，恨意一闪而过。 　　她尴尬地缩回了手，一抬下巴：“哼，你架子不小嘛。哈哈，我也是好心，就想来告诉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叶深跟他的助理有一腿？！” 　　佳月：“……” 第51章 挨个打脸 　　佳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媛媛, 相当地啼笑皆非。就算她变身太美，刘媛媛认不出来，可怎么连声音都听不出来呢？向她本人告密？这是嫉妒得, 连本来就不多的智商, 也下线了吗？ 　　刘媛媛见佳月听了她的话，居然眼儿微弯, 小小的嘴角翘起，像讥讽, 又像微笑, 心头顿时一跳, 疑惑重重：侧颜妹妹的声音，怎么像车佳月？连这笑容都有一种似曾相识？ 　　她戴着假睫毛的桃花眼儿睁了睁，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佳月, 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真是想多了。这位侧颜妹妹，起码比她高两寸，车佳月那丑八怪可没这么高。再说，要是车佳月真长这么美, 会藏起来？神经病啊？ 　　可她忘了，她自己一直都是三寸大高跟，而佳月平时大多穿平跟鞋。现在对面的侧颜妹妹也是大高跟, 再加上身材比例绝佳，长裙也特别显高，看上去比她高不很正常吗？她心里，对真相, 其实有一种潜意识的抗拒。 　　佳月见刘媛媛看了她半天，还是认不出她来，黑莹莹的眼睛闪了闪，小扇子一样的黑睫毛呼扇了几下，凑近刘媛媛，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也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哦，你知不知道，我和车佳月，一人抱了叶深一条腿？” 　　饶是刘媛媛一向最爱打听别人的桃色新闻，听到这个……也惊得两眼发直，嘴巴大张……半天合不上。 　　佳月从容地绕开她，推门走出了洗手间。 　　可没想到，外面的通道上，居然站着两位门神……安以诚和郑树。 　　佳月囧囧地想，四人帮怎么还缺了一个？要是那个秀秀也在，挨个儿被她打一遍脸，那该多好？ 　　郑树看见她……倒退半步，抬起一只手，颤抖着：“你……你……车……？” 　　佳月秀眉一挑，美目微眯，看向郑树。 　　郑树穿着一件显得有些大的黑色西服，质地不怎么好，前面的领口处鼓了起来。里面穿着白衬衫，打着粉蓝色领带。这不是她送的那条吗？ 　　佳月有些无语，秀眉微颦，冷冷地斜睨了郑树一眼，笔直地向前走去。真没想到，四/人/帮里，第一个认出她来的，居然会是郑树！ 　　郑树此时完全是在风中凌乱，眼睁睁看着佳月，婀娜如一朵飘动的花，一步步远去，他心里涌起无限的悲愤和懊丧。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啊？ 　　认真说来，他大概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抛开佳月的土宅形象，注意到佳月长相的人。在网上见到侧颜妹妹的照片时，他就觉得有些像佳月。他还暗搓搓地分析，佳月跟侧颜妹妹，也许是表姐妹？两人长得有点儿像，所以叶深才那么照顾她？ 　　跟秀秀在一起，郑树心里早就后悔了，也越来越瞧不起秀秀……所以，连今天这样的场合，他都找借口，没带她来。 　　他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侧颜妹妹。在最初的惊艳之后，他就忍不住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他特意跑去看了一下签到簿，发现，佳月确实是来了。可是，这么半天，他也没看到佳月去跟叶深他们打招呼……心里早就疑窦重重。 　　在外面听到佳月说话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刚才看漏了。 　　结果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居然是侧颜妹妹！ 　　他好像一下子被雷电击中，打通了任督二脉……毕竟他也算是对佳月动过几分真心。 　　安以诚眼神复杂地看着佳月远去的背影，这真的是……车佳月？ 　　刘媛媛这时追了出来，见到安以诚和郑树杵在过道上，心里莫名地发虚，她娇笑一声，嗔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站在女洗手间门口干什么？” 　　郑树心里还在流血，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安以诚看着她，好像看着一条凉透了的死鱼。半天，安以诚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刘媛媛猛地打了个冷颤。自从上次被律协处罚以来，安以诚对她的态度就莫名其妙的冷淡。她心里也积攒了不少厌烦，便也懒得像以往那样，嘴上抹蜜地哄着他。 　　可即使如此，安以诚也从来没有用刚才那种眼神看过她。刘媛媛心惊胆跳，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开饭之后，大家都埋头苦吃。刘媛媛坐在安以诚身边，小心翼翼地，一会儿添酒，一会儿夹菜。 　　安以诚并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郑树也是满腹心事，一边狂吃，一边狂喝。 　　刘媛媛只觉得黑云压城，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见安以诚又喝光了杯中酒，她柔声劝道：“酒多伤身，多吃点儿菜！你不是喜欢吃芦笋……我给你夹。”说着，她就欠起身子，要去夹菜。 　　安以诚眉头一皱：“要你多事！一边儿去！” 　　除了已经喝得有点儿醉的郑树，一桌子的人，都惊得差点儿没把筷子给扔了。第一美人诶……又这么温柔，安律师这也太不给面了吧？ 　　刘媛媛忍了又忍，此时也忍不住了。她眼圈一红，默默地坐开了一些，强笑着，埋头胡乱吃了几口，心里恨死了侧颜妹妹。自打她现了身，自己今天样样不顺！ 　　她抬眼远远看去，正看见叶深微侧着脸，在殷勤地给佳月盛汤。刘媛媛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儿里，死死咬住了嘴唇，恨恨地放下了筷子。 　　可是她还是今晚娱乐活动的主持人。转眼十点钟，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心情再不爽，也还得强作开心地站起来去搞活动。 　　娱乐活动开场第一段，是各律所派出的男男女女，进行各种才艺表演。这是在业界混个脸熟的好机会，大家相当踊跃。 　　永胜上场的，就有陆春波。 　　陆春波上台，刘媛媛笑盈盈地介绍：“下面这首歌，叫《小芳》。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著名歌手李春波……” 　　场内一阵骚动…… 　　刘媛媛很好的吊了下胃口：“哦……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了，是永胜的陆春波律师！” 　　场内爆发一阵欢笑。 　　刘媛媛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佳月，突然又对自己有了信心。侧颜妹妹再漂亮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律师，对她的第一美人头衔根本不构成威胁！ 　　陆春波嗓子居然有些沙沙地，唱起《小芳》来，还真有点儿怀旧惆怅的味道。佳月玉手托腮，微斜着头，认真地听着。 　　唱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陆春波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佳月。这也真不怪他，谁让佳月那么美，又正坐在前排呢。 　　佳月正听得起劲，见陆春波看她，也忘了自己现在是侧颜妹妹了，立刻回了陆春波一个月光般皎洁的笑容，还附带一声喊：“陆春波，加油！” 　　陆春波：“……”这声音怎么这么熟？这么熟？这么熟？他脑子顿时乱作一团，干站在台上，一个词儿也想不起来了。 　　佳月：“>O<”她好像闯祸了。 　　全场轰然大笑起来。叶深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佳月的脑袋：“看你皮的！” 　　刘媛媛脸色僵硬，像个会喘气的蜡人：“这声音真的太像车佳月了！不会的……不会的……侧颜妹妹怎么可能是车佳月？” 　　她失魂地盯着佳月，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台上主持节目了。 　　好在男主持相当机灵：“哎呀，春波啊，你可看错了，那位叫好的大美女，是叶深老师的小芳，不是你的……赶紧的，接着唱……没准儿，就把你自己的小芳唱出来了！” 　　陆春波总算是回过神来，勉勉强强跟着音乐把歌唱完了。 　　几个环节过去，总算是进入了大家等待已久，最高潮的环节：律政之花的选美。 　　今年的选出方式，是刘媛媛提议的，跟去年不同。 　　去年可以说是非正式，由主持人在台上喊：“今天到场的美女那么多，咱们得选出一朵律政之花来，大家高声提名，被提名的都得站上来。然后，看谁的呼声最高，就是谁！” 　　刘媛媛得到胡东南之类的狂挺，上台之后，果然比其他几位都更年轻美貌，这律政之花的头衔就落在了她头上。因为是个有趣的小亮点，事后律协通讯还拿她当了回封面，坐实了她的第一美人头衔。 　　可今年，刘媛媛说光选美，不做慈善没意义。她以智胜的名义，订了五百朵玫瑰捐给大会。会场上，一百元一朵，男女都可购买，多少任意。选美环节，用花当票，选出名符其实的律政玫瑰。 　　至于候选人，她更提出，凡是到场的单身女律师，都要上场，说这样捧场的人多，力量才大，可以多捐些钱，给偏远山区失学儿童。 　　听上去很不错，但其实这每一个环节都藏着她的私心。 　　用花当票，安以诚有钱啊……只要对方不是大比数，她就稳赢。 　　而第二个改动，完全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来衬托她的美貌，也让车佳月的丑传遍业界。 　　这个环节，因为她自己要参与，当然由那位机灵的男主持来进行。 　　男主持人拿着名单开了场：“注意了！注意了！单身的女律师们，你们的机会来了！” 　　全场都被他逗笑了。 　　“别笑啊，我说的是正经。没男朋友的，你往台上一站，脱单的机会就来了。有男朋友的，正是考验男朋友大不大方的好机会！千万别放过！这事，说来呀，我要代表律协，特别感谢我们美丽的女主持，刘媛媛，想出来这么好的办法。” 　　会场响起一阵掌声，刘媛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僵着的脸，总算是松开了一点。 　　随着名单一个个念下去，台上已经站了十来个女律师了。因为职业关系，大家平时都打扮得比较呆板，难得有个机会，都是一派花枝招展，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可在刘媛媛看来，这些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眼看男主持已经念到名单尾巴了，刘媛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侧颜妹妹一定不是车佳月，也一定不是什么律师。她……今晚一定还是第一美人！ 　　“永胜车佳月律师！车佳月律师，请到台上来！”男主持叫完名，抬起头来，满场乱看。 　　刘媛媛也迅速地抬眼扫遍了会场，人那么多，她没有看见车佳月，也没看见远处有人向台上走来。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侧颜妹妹身上。 　　佳月冲刘媛媛微微一笑，仿佛一朵宝蓝色的牡丹瞬间怒放，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国色天香震慑全场，会场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刘媛媛觉得……天好像突然裂开了！她也被血淋淋地撕成了两半，似真似幻，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第52章 第一美人 　　佳月右手轻轻地提着裙摆, 举止优雅地一步步走上台去。 　　刘媛媛一双眼睛睁得血红，脑袋跟着视线一起转动，像毒蛇盯着目标, 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一口。 　　可是佳月却仿佛视而不见, 婷婷袅袅地走过去，偏偏就站在了她边上。 　　人群这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 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认识佳月的人。 　　“咣当”一声, 包律师手里的酒杯掉在了桌面上, 红酒像一条小红河, 瞬间在雪白的桌布上绘出一幅抽象画。 　　坐她旁边的关律师，还有几位同桌的律师们纷纷关心地问道：“包律师，你怎么了？没伤着吧？” 　　包律师杯子掉了, 手还举着，她整张脸都快扭成了花：“我……我看错了吧？侧颜妹妹就是车佳月？” 　　关律师也震惊得想拍桌子。他跟佳月同事一年，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佳月是个大美人。叶深这得多犀利的眼神啊。 　　有服务员过来帮忙清理, 他起身让过一边。关律师是跟着安以诚去智胜的律师之一，智胜生意清淡，他的荷包大缩水, 现在已经后悔得要死。今天特意跟包律师坐一起，就是想打听有没有门路再回永胜。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以诚，知道车佳月就是侧颜妹妹，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得吐血？ 　　正忙乱间, 就听叫到了包律师的名字。 　　包律师立刻连跑带颠地直往舞台冲去，搞得男主持大笑：“包律师，您慢点儿跑，机会有的是，别着急！” 　　全场轰然大笑，包律师也根本不在乎。 　　包律师一上台，就挤到了佳月身边，低声道：“你……你真是车佳月？！” 　　刘媛媛这时，终于从裂开的天上掉了下来，神智有一点儿清醒了。包律师这句话正问到她心上。她尖着耳朵听着。 　　佳月微微一笑：“包律师，吓到了？” 　　“你，你，你，明明这么美，为什么要让有些人嚣张那么久？”她的口气带着埋怨，斜眼瞟了刘媛媛一眼。 　　“哦……怕追我的人太多！”在佳月来说，这倒是句大实话。 　　包律师：“……”她突然郁闷得好想打人。 　　刘媛媛：“……”什么意思？瞧不起安以诚？怕安以诚追她？自己用尽心机追来的男人，原来是人家淘汰的？刘媛媛顿时觉得，嘴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块臭抹布，吐都吐不出来。 　　“哈哈，上次年假，你去的不是老家，而是韩国吧？”她龌蹉的心思里，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 　　佳月：“你根本不是律师，而是八婆吧？”这刘媛媛简直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居然怀疑她整容？ 　　男主持人名单念完，见她们三个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呵呵笑道：“三位美女，原来就认识呀？这样就对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三人：“……”。 　　男主持人从旁边拿起一朵红玫瑰：“好啦，现在，各位美女都已经上台了！我们进行第二个环节！叫做与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时，有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地上了台，在男主持人耳边说了几句。 　　男主持人笑了起来：“哇，不得了，不得了，看来美女的力量真的是无穷的。咱们事先准备的500朵玫瑰，现在已经被抢购一空，还有很多人想要捐款。组委会不想浪费大家的慈善热情，正在想方法，需要一点时间。请大家耐心等一等。” 　　底下议论纷纷，有人在嚷也听不清楚在嚷什么。 　　刘媛媛眼珠一转，走过去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我出的这个你倡议，能得到大家的热情支持，真的万分感谢。可是，我当时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今天台上这么多美女，大家也不熟悉，该支持谁好呢？毕竟咱们都是律师，不能光看外貌，对不对？现在正好有时间，我提议，给每人一分钟进行自我展示，让大家看到我们全方位的风采！” 　　佳月和包律师对视一眼……不能光看外表？刘媛媛这是还没开场就心虚了吗？ 　　男主持人本来正愁这个空当不好填，立刻举双手赞成。 　　虽然有人心里觉得刘媛媛太多事，可也不好再提出来反对。 　　男主持人看了看台上，决定从最远的那头开始。 　　一开始的自我介绍，都比较尴尬，大家对着话筒，干巴巴地，介绍自己叫什么，来自哪个律所，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 　　不过好在男主持人很机灵，会特意问一句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找个律师男友之类，大家比较关心的话题，遇到有说，爱好是唱歌之类的，主持人还会让人家唱两嗓子。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 　　很快到了刘媛媛，她却扬脸一笑，声音糯糯地：“我叫刘媛媛，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就不说了。我给大家表演一段踢踏舞吧。” 　　主持人立刻很热情的捧场：“刘律师，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女性化、最温柔的女性之一了，很难想象你会跳热情奔放的踢踏舞！” 　　刘媛媛扭了扭腰，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就是为了表现不同的一面嘛。可惜我今天没有准备，要穿专门的踢踏舞鞋才好。” 　　要说刘媛媛，也算是挺有本事，一段踢踏舞跳下来，不但没崴了脚，还跳得中规中矩，节奏清晰。不过可能因为鞋的缘故，声音太小，大大削弱了舞蹈的整体效果。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让人相当惊艳了。 　　连包律师都看了看佳月，暗暗为她担心，这刘媛媛的心眼，真是比筛子都多。 　　佳月却并没有看刘媛媛，而是微微斜着头，一直看着台下的叶深。 　　叶深那一桌，就属他最年轻。其余的，不是到了中年就是已经头发花白。岁月沧桑，人生阅历，给了这些人一种特别的气场。而叶深坐在他们中间，气场上不但毫不逊色，反而因为年轻英俊，更显得别样的意气风发。 　　叶深的眼神，从头到尾，也都牢牢地锁在佳月身上。无论是近看还是远观，佳月都美得让他心悸，他眸色深深，如千尺潭水，里面涌动着不尽的爱意。 　　两人隔空相望，好像把空气里都填满了粉红泡泡。 　　佳月沉醉在叶深的千尺桃花潭水中，连包律师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男主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车律师，我们大家都知道叶老师长得好看。你能不能暂时放过他，回答我一个问题？” 　　除了刘媛媛……几乎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佳月被当众抓了包，一张粉脸，顿时比主持人手里的玫瑰还要红。她轻轻地“啊”了一声，举起雪白的双手，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 　　这个小动作，可爱自然，没有半点做作，看得主持人心里都在叹……这么美丽，还这么可爱。要不是叶深这尊大神拦着，他都想冲上去试试运气了。 　　“本来呢，我觉得问你这个问题，有点儿多余。可是，不问吧，又觉得，肯定有很多人不肯死心。请问，您有男朋友吗？”主持人准确说出了男士们的心声。 　　佳月强压羞意，抬起黑宝石般光韵流转的眸子，朝叶深看去：“有……。” 　　叶深明明知道答案，可听到佳月在众人面前亲口说出这个“有”字，心情还是好得像要飞上云端。他难得地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主持人捂着胸口，夸张地道：“为什么我早就猜中了答案，还是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佳月没想到这个主持人这么会耍宝，她也起了捉狭的心，素手合什：“唉，都怪我过分美丽！” 　　场内轰然大笑。这位车律师，长得貌若天仙不说，还智商在线，敏捷幽默。 　　刘媛媛本来因为舞蹈成功，正满脸绯红，挺胸抬头得意洋洋。 　　可现在看见，佳月轻描淡写几句，已经全场瞩目。她恨得脸色苍白，仿佛笼罩在层层雾/霾之中。 　　这时，组委会的人拿着一堆褐色的小筐进来，示意可以开始了。 　　刘媛媛立即借机打断道：“主持人，时间到了！” 　　主持人飞快地看了刘媛媛一眼，还是问：“车律师，您还有什么要展示的吗？” 　　佳月缓缓一笑：“那我就简简单单，做两个傣族孔雀舞的动作好了！” 　　佳月穿的衣裳跟孔雀的蓝色还正好契合，裙子也类似傣族的筒裙。 　　只见她头儿一抬，纤细优美的右臂一举，食指拇指一扣，翘起其余三指，做出了一个孔雀头的样儿，左手内扣放平，身姿柔韧地下沉，垂直向后一踢腿。随后又做了一个手、脚、身体“三道弯”，婀娜多姿的转身。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佳月这两个动作，外柔内刚、充满着内在的力量，又优美、轻盈，深得傣族舞蹈的精髓，不过十几秒，已经惊艳全场。 　　一时，不知道谁起的头，会场内掌声雷动。 　　刘媛媛只觉冷雨瓢泼，自己像一只被浇湿的麻雀，站在台上，看着骄傲的孔雀展示她所有的美丽。 　　接下来，便进入到最后的投花环节。 　　美女们每人抱一个小筐。捐赠人士陆续上台，投放玫瑰。 　　虽然每位美女都拿到了一些关系户的玫瑰，但不用说，佳月的小筐瞬间就塞满了。 　　包律师看了看自己屈指可数的几枝玫瑰，干脆连筐一起送给了佳月。可惜不过片刻，又塞得满满的。下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主持人一看……这根本没有悬念嘛。他只好找组委会的人又拿了空筐递给佳月。 　　好容易，最后一个排队的也上完了台。 　　主持人从组委会成员手里拿过一张纸，正要宣布今晚的选美赢家和募捐成果，就看见会场里有位男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手里抱着起码有一百朵玫瑰。 　　刘媛媛眼神骤亮，她看了看自己还没满的小筐，满怀希望地看着安以诚。 　　只见安以诚满脸通红，脚步不稳地上了台。隔着好几步，佳月就能闻到酒气，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转过眼神没有看他。 　　可是安以诚却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她面前，嘶喊道：“车佳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佳月：“>O<”要命，安以诚这是喝醉了？！ 第53章 凄惨下场 　　发现被佳月戏耍了, 刘媛媛没有哭。被佳月的美貌和才情实力碾压了，她也没有哭。看着一枝枝红艳艳的玫瑰，不断地插满佳月的小筐, 她还是没有哭。 　　可是, 现在，看着安以诚发酒疯,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剥/光了衣裳, 当众吊打, 心在撕裂一样地痛着, 眼圈一辣，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她好恨，为什么车佳月要处处跟她做对？！比她运气好, 比她有才，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美貌，富有的男朋友，现在也因为车佳月, 而成为笑料？ 　　她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时全场已经炸裂，吃瓜群众脑洞大开。难道安以诚真正爱的是车佳月？求而不得，借酒消愁？唉, 想不到安以诚还是个情种。 　　只有少数几位，像陆春波和关律师这样的，算是明白安以诚在说什么。 　　尤其是关律师，他太了解安以诚在郁闷什么了。当初安以诚决定选刘媛媛, 他心里多少有些为佳月报不平，特意问了一句。 　　他至今还记得，安以诚半坐在桌面上，手里端着个还冒着热气的红色咖啡杯，满脸鄙夷：”车佳月那副丑兮兮的样子，带着去见客户，人家肯定觉得我品味有问题。“ 　　台上，灯光璀璨，安以诚醉红的脸像块红绒布，离佳月不过半尺远，他嘴里腥臭的酒气呼呼地喷出来，让佳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 　　她绷紧了雪白的小脸，清脆地回击道：“安以诚，你撒酒疯，喊错人了吧？骗你的人可不是我！”她打扮得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哪里能算是骗人？倒是安以诚，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台下吃瓜群众再度轰动……安以诚还真被骗了？是谁？难道是刘媛媛？哇，今年的年会，简直是高/潮迭起，让人欲罢不能。 　　这时叶深已经甩开大长腿，朝着台上飞奔过来。 　　他一直想最后一个上台，就没有跟着众人一起排队捐花。安以诚站起来的时候，他跟所有人的想法一样，以为是冲刘媛媛去的，所以就坐着没动。 　　没想到安以诚居然去找佳月的麻烦。他连准备好的玫瑰都没来得及拿，就一路狂奔。 　　可他来得快，主持人毕竟就在台上，比他更快。 　　“安律师，那个，咱们现在是在捐款，不是在审案，您……” 　　他凑过去，话还没说完，安以诚就把手里的玫瑰，朝他狠狠一摔：“我捐，九十九朵，够不够？” 　　这一大把玫瑰，差点儿没把他戳出满脸坑。主持人……他没参选啊？！九十九朵，能进前三不？ 　　刘媛媛：“绝望.icon。” 　　这时叶深已经飞快地，挤到了佳月和安以诚中间。他反手将佳月紧紧护在了身后。 　　他的态度十分冷静：“安以诚，你刚刚才被律协处罚，又想醉酒滋事？你还要不要你的律师执照了？” 　　安以诚看见他，更是酒气上涌，身体晃了两晃，双眼发红，像只咆哮的野狗：“看着老子被女人耍得团团转，你他妈是不是肚皮都要笑破了？老子……打死你！”说着他猛地挥起拳头，朝叶深脸上”呼“地砸了过来。 　　叶深伸手一隔，抬腿一脚踢在安以诚的小腿上。他见安以诚醉得不轻，没敢太大力，谁知道安以诚跟疯了一样，”啊“地嘶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手挥动，乱拳向叶深打来。 　　叶深怕跟安以诚缠斗，伤到佳月，只伸手挡隔：“佳月，赶紧躲开。” 　　佳月见叶深头上挨了安以诚一下，头发散乱，心里急痛，她倒退半步，脱了高跟鞋，紧紧捏手里，转身绕出来。 　　可她还举着鞋跟，刚要冲过去帮忙，安以诚就被侧面飞来的霹雳一脚，踢得在台子上滚了两滚，差点儿没掉下台去。 　　刘媛媛抓住时机，几步冲到安以诚身边，嘶声哭喊道：“安以诚，你太让我伤心了，为了个整容女，你发什么酒疯？！” 　　在这种情况下，刘媛媛还不忘造谣污蔑佳月，包律师等听见的人，都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寒。 　　可佳月根本没听到。 　　她呆立在台上，两眼发直，看着刚才踢飞安以诚的那个男人。 　　叶深见她被吓到，立刻转身把她抱在怀里，挡住了她看向男人的视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佳月身体一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死死地抓紧了他的胳膊，浑身不住地轻颤。 　　踢飞安以诚的那个男人，一身黑西服，双腿横张，抱着手，站在台子上。 　　他长得并不算好看，小寸头，宽额，粗眉毛，一双豹眼盯着人的时候，好像会发出绿光，让人心生寒意。 　　他比叶深矮一点儿，却肩宽臂壮。 　　他并没有看向叶深和佳月，而是冷冷地盯着正想爬起来的安以诚，还有半跪在安以诚身边的刘媛媛。 　　“你们，立刻向车佳月道歉！” 　　刘媛媛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有气势，居然一开口就维护车佳月。 　　她尖声嘶喊：“车佳月，你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男人二话不说，几步上前，狠狠一脚就把刘媛媛，直接给踹到台下去了。 　　刘媛媛的惨叫声，好像能把天花板上的珠光灯全都震碎。 　　其实台子只有半米高。刘媛媛既没摔残，更没摔死。可是，全场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这争风吃醋，不会发展成一场玫瑰引发的血案吧？红颜祸水，果然不是骗人的。可是大家又好奇地纷纷往前凑，想要看这事怎么收场。 　　安以诚捂着腰，鼻子流着血，指着那男人：“我……我要控告你！保安，保安，酒店的保安，难道都是死的？”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有十来个保安，闻讯赶来，可他们全都站在台边，没有一个向前靠的。 　　那个男人跳下台去，一把扯住刘媛媛的头发，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拖了起来：“立刻给车佳月道歉！不说的话，我就把你这整容女打回原样！” 　　刘媛媛浑身发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这是法律协会开大会啊，这个人却完全没把法律放在眼里。 　　“我……我……我，你要我……怎么道歉？”刘媛媛满脸缺氧一样发着紫，抖着嘴唇。 　　“说，车佳月天生丽质，纯洁无暇！” 　　吃瓜群众：“？？？”老大，这要求还能不能再奇葩一点？ 　　刘媛媛：“……” 　　还能怎么办，她哆哆嗦嗦：“车……车佳月天生丽质，纯洁无暇！” 　　那男人这才狠狠地把刘媛媛一扔，转身又上了台，直接走到了安以诚的身边，用一只脚踏着安以诚的腰：“向车佳月道歉！” 　　安以诚的酒，这时倒是已经醒了九成，见这个人如此凶恶，没人敢惹，胆子也缩成了绿豆：“我……我说什么？” 　　“你说……车佳月从来没有骗过你！” 　　吃瓜群众再度被懵翻了。 　　安以诚：“……”。除了老老实实照办，他还能怎么样？ 　　那个男人这才挥了挥手：“这两人在酒店惹事，把他们押送派出所。” 　　“是，曲总。”一群保安一涌而上，真把安以诚刘媛媛给拖出去了。 　　被叫作曲总的男人，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过话筒：“诸位，对不起，在下曲远山，本酒店的保安工作是由弊公司负责的。刚才让大家受惊了，对不起，请继续。” 　　“曲远山？”吃瓜群众再度震惊了。这就是名震G市的神秘人物曲远山？！有人说他是黑、道大哥，有人却说他是高、干背景。他一向并不在任何媒体上露面，可是G市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却常常会听到他的名字。 　　比方说有家KTV失火，烧了个干净，就会有人传：听说是得罪了曲远山。 　　再比方说有被拐儿童很快找回来了，就会有人传：听说是求了曲远山。 　　这个名字，叶深也是听说过的。此时，他感到佳月在自己的怀里轻轻一缩。他立刻更紧地揽住了佳月的纤腰。也许，曲远山就是那个，让佳月不敢肆意美丽的男人？叶深转过头去，眉头微皱，看向气势镇场的曲远山。 　　曲远山把话筒扔回给主持人，一双豹眼像看着猎物一样盯着叶深，邪气一笑：“佳月，我离婚了。这小子太弱，抢不过我的！”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oho，my god！这信息量太大！” 　　直到把佳月送到家门口，叶深都没有问佳月关于曲远山的事。 　　他只是沉默着，像平静的海水，看不出来波澜，却又让人心生畏惧，好像突然都会掀起惊涛巨浪。 　　佳月掏出钥匙开门，手却颤抖着，半天拧不开。叶深从身后慢慢环住她，捉住她的手，轻轻地拧动。“咔哒”一声，在午夜时分，听得格外清楚。 　　佳月没有伸手推门，她软软地靠在叶深的身上，低下了头，声音微微抖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叶深双手移到她不盈一握的腰上，好像要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头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淡淡的紫罗兰香气夹着玫瑰的甜蜜，萦绕在鼻端，叶深微微喘息着，吸了一口气。 　　“爱我吗？”他在佳月耳边呢喃。 　　佳月微微仰起头来，从心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来：“你知道的……。” 　　叶深的手将她箍得更紧：“我想听你说！” 　　心尖上像有微细的电流涌过，佳月浑身都轻轻地颤动起来，她从嗓子眼里荡出一个软甜旖旎的字来：“爱！” 　　叶深猛地将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按在一侧的墙上。 　　佳月微仰着头，眼里雾蒙蒙好像失去了焦点，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红润的小嘴像半开的花瓣，丰满的胸部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颤动着。 　　叶深的腿紧紧地靠过来，嗓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吼，低下头，狠狠地压上了她的唇。 　　灼热的唇舌带着男性高涨的欲望，吮咂吸弄，充满占有地长驱直入，就像骏马驰骋在甘美的草原上，来回奔跑，肆意狂欢。 　　佳月毫无抵抗之力，被占领着，被带动着，她不知不觉，伸出一双雪白的玉臂，紧紧地扶住叶深健壮的腰身，唇中柔滑津甜，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娇哼，与他一起抵死缠绵。 　　佳月身体里，仿佛有烟花升起，越升越高，她好像是在星子上漫步，那里没有半点恐惧，只有无边的安乐。 　　那天，叶深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亲爱的……你不用担心曲远山。” 第54章 律政妖姬 　　星期一, 天空像块刚刚打磨过的透亮蓝宝石，阳光晃得人眼微微眯着。如果不是倏倏吹来的风，带着冬天的干爽和寒冷, 你会觉得, 这天气，你可以跳到海水里去愉快地玩耍。 　　楼洞的水泥灰黄破旧。佳月站在这背景中, 充满了怀旧的格调，像一位上了色的美女, 站在民国的旧时光中微笑。 　　佳月的头发, 明显地经过修剪, 厚留海不见了，轻轻飘飘的几缕发丝，半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黑亮的短发柔顺的, 像最好的丝缎，垂在下颌边。 　　她穿着一件细呢炭黑色白毛翻领的长大衣。脚登黑色半高跟高帮鞋。 　　佳月淡淡地化了妆，淡灰色的眉毛，珊瑚红的唇瓣, 在所有的黑白素色中，这一点珊瑚红，显得她如雪中梅瓣, 冰雪可爱。 　　叶深目光莹然，他最担心的，莫过于，佳月又因为害怕, 缩回到宅女的保护壳里去。 　　他几步迈近，飞快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亲爱的，你这样美，我可能会再也无心工作！” 　　佳月脸儿洇红，将玉石般的小脸，缩了一半到雪白的毛领中，一双黑莹莹的眼睛微微抬起：“亲爱的，你的嘴这么甜，我可能会被齁死！” 　　叶深凑近她耳边：“你尝到了？还想不想再尝一尝？” 　　佳月：“脸红.icon”她是有多想不开，跟叶老师斗嘴。 　　这一回，叶深和佳月，一起并肩进了律所，虽然在佳月的坚持下，他们没有手挽手，可也已经足够让前台的小姑娘惊得两眼圆睁。 　　他们进去之后，小姑娘立即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叶律和车律今天是一起进的所！ 　　昨天晚上的事，早就炸了律所的微信群，就是没有资格参加律所年会的秘书们，账务们等等，都早就看见了佳月的照片。 　　这条消息一发，众人都觉得，以昨天那个情形看，也许，极有可能……这两位已经突破了那条红线了吧？！那位传说中的人物曲远山，看来就算为车佳月离了婚，也没戏了？唉，说来说去，最牛的，还是车佳月啊，那边甩了曲远山，这边就牢牢系住了叶律师。这哪里是律政玫瑰？这是律政妖姬！ 　　佳月跟在叶深后面，都能感觉到，从各个座位投过来的好奇而偷窥的目光。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在大家心目中，从土宅进化成了妖姬。 　　可她还没走近座位，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的白玫瑰。 　　她脚步一顿，心猛地跳个不停，紧张地看了叶深一眼。叶深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朝那束花走去。 　　白玫瑰上放着一张粉色的卡片：宝贝儿，不想送到你家去，怕你害怕。下班后，老地方，等你。落款是一个Q。 　　佳月看着这张卡片，气得粉脸通红。曲远山还是那么招摇，他这是要误导别人，相信她跟他有过一腿！她伸手去抓卡片，想撕个粉碎，却被叶深抢先一步。 　　“这事交给我！”叶深脸色平静。 　　佳月见叶深完全不当回事，一阵火气莫名地窜起来，苍白的小脸上红着一双眼睛：“别担心？交给你？他对我的事一清二楚，你对他，却一句不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曲远山只是个普通公司的小老板？” 　　叶深一把拖住她：“到办公室里说。” 　　坐在舒适的藤椅上，喝着热热的碧螺春，佳月觉得不安和恐惧，没刚才那么强烈了。她的反应有点儿过了：“对不起，我，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她脸色微红，低下了头，将嘴唇凑到杯子边，抿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叶深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男朋友，本来就应该拿来当出气筒的，我很开心。” 　　佳月：“……”当出气筒还开心？佳月却懂了。她心里的恐惧、不安还有怒气，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就抽抽了。 　　“我不问你，是怕给你压力。你这么美，又这么可爱，以前有人追过，或者你谈过好多次恋爱，都是可能的。我要是一直问你过去的事，不是成心把自己往醋里泡，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只要，你现在爱的是我，就够了。” 　　佳月微微撅起的红润嘴瓣，一下就变成了翘翘的小菱角。原来叶老师，也跟她一样，害怕为过去的事吃醋呢……。她心里泛起微微的甜意。 　　“可是，我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佳月想了想，她才不要自己在叶深心里，有一丝污点。 　　叶深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拍胸膛：“说吧，我挺得住。” 　　佳月“噗嗤”地笑了出来，本来沉重的心情全被他搅和没了。 　　“哼，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我才没有。” 　　佳月开始叙述。 　　大四实习，对于毕业找工作是件大事。佳月成绩好，本以为能到永胜、锦成这样的律所，或者法院实习。 　　谁知道，她却被分配到了一间寂寂无名的小律所：天道。 　　天道一共十名律师，都只为一间公司服务，就是曲远山的天网安保公司，相当于是曲远山的私人律所。 　　天网安保承揽了省内近90%的安保合同。上至高档酒店，下至街边小铺，都可能是他们的客户。 　　天道的职责，除了帮天网搞定各种合同外，更需要帮着处理，他们在各种安保活动中，遇到的麻烦。 　　比方说，那天曲远山打了安以诚和刘媛媛。如果被告了，天道就会出面，私下和解也好，对簿公堂也罢。 　　佳月得知被派到这家律所实习，眼睛都哭肿了。倒不是嫌这家律所不行，而是……人人都说他们就是黑/社会的帮凶。 　　她隐隐知道，被扔到这家公司，是因为老师要申请课题经费，让她陪着去跟领导吃顿饭。她却借口生病推掉了，得罪了老师。 　　她哭归哭，可也知道，名单都发下来了，就算再去找老师也没用。 　　她只得提心吊胆地去上了班。可是没想到，天道的人见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美哒哒的小姑娘，都十分照顾她，而且告诉她，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不怎么会见到曲远山本人，只跟发生纠纷的当事人打合法的交道，什么黑社会？外面都是瞎传的，让她根本不要担心。 　　她虽然半信半疑，可想不过两个月，一晃也就过去了。唯一担心的是，没有好的实习资历，要进一流大所基本上是没指望了。 　　可也是她点儿背，实习不到一周，天网的保安就打死了一个人，死者家来头不小，曲远山来了律所，跟对方谈判。 　　这算是个大案子了，所长便好心地让她跟着去旁听。结果，曲远山跟对方谈了不到十分钟，就慷慨地答应了对方的巨额赔偿。送走对方之后，把她叫进了会议室，花了两个小时，坐着跟她聊实习心得，学校情况，个人爱好，未来理想。 　　曲远山年近四十，有老婆有孩子，佳月是知道的，虽然觉得曲远山亲切得有点怪异，但她还是很天真地没往男女关系方面想。 　　佳月说到这里，那种不安又涌上心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第二天，我一到办公室，桌上就放了一束白玫瑰，上面还有一张卡片，约我下班后，去楚香阁见面。” 　　楚香阁，是G市最有名的高档餐厅。 　　“所以，老地方就是楚香阁？为什么，他要送你白玫瑰？”叶深给佳月的茶杯里续了一点热茶。 　　佳月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发闷，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前额：“我傻乎乎地，他问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了。” 　　“看来他对你，并不算一清二楚，我敢打赌，白玫瑰现在一定是你最讨厌的花！”叶深见她又敲自己，赶紧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裹起来。 　　佳月墨玉似的眼珠子，斜睨了他一眼：“那你猜，我现在最喜欢什么花？” 　　“蝴蝶兰。”叶深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佳月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敲门，传来孙小秘的声音：“叶老师，车律，文老师让你们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叶深回了一声知道了，小声对佳月说道：“今天下班，我去会他！” 　　佳月一听，脸色一白，急促地道：“不行！绝对不行！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后来发生的事！” 　　文律师的办公室比叶深的还要大上一倍，放了一组宽大的黑色沙发，上面已经坐了另外两位合伙人。 　　叶深见状，替佳月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在一边，自己才走到沙发边，跟另外两位坐在一起。 　　佳月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 　　文律师看了看佳月，心里暗暗叹气，这可真是红颜祸水。 　　“之所以急着把你们全都叫来，是因为出了一件大事。”文律师白发苍苍，老态尽显，眉间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 　　“我刚刚接到咱们的大客户之一，福华连锁超市打来的电话，提出要跟咱们解约。”文律师看了一眼佳月。 　　佳月心里猛地一跳，隐隐觉得不妙。 　　文律师掉头看向叶深：“他们的理由是……对新的合伙人不信任。” 　　佳月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明白文律师为什么要先看她一眼，好像这事怪她一样。 　　叶深却用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福华跟曲远山什么关系？” 　　文律师眼神一亮，又暗了暗，心情复杂得像一蓬乱草，叶深太聪明，要是因为女人前途尽毁，就实在太可惜了。曲远山的手能伸到永胜来，其他的小律所更是不在话下。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当初我们录取车律师，就是福华的老总直接给我打的招呼。车律师，你认识福华的人吗？” 　　佳月终于明白，自己就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以为自己拼命打浆，已经划离了可怕的漩涡，可其实一直就在漩涡里。漩涡想什么时候卷翻她就什么时候卷翻她，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大大的眼睛神采全失，嘴唇也变得像一朵褪色的海棠，微微颤抖着，像在风雨中挣扎。她，把叶深也带到漩涡中去了吗？ 　　叶深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空中传到她的耳中：“文老师，如果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可以无条件，立刻退出永胜。” 　　佳月的心被猛地箍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们没决定呢？”文律师是真的不想失去叶深。 　　“那就等我，先去见见曲远山。” 第55章 我去见他 　　事情变成这样, 佳月根本上不了班了。叶深将她送回了家。 　　青青上班去了，家里静悄悄的。 　　叶深从鞋架上帮佳月把她的hellokitty拖鞋拿了下来。 　　他见佳月失魂落魄地站着，索性右手扶在佳月腋下, 腰一弯, 左手勾住她膝盖，一挺腰, 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佳月一惊，魂魄立刻归了位, 慌乱中, 本能地伸出手绕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亲爱的, 你担心过度了，需要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事情可能已经解决了。” 　　佳月浑身悬空, 将头紧紧地靠在叶深的脖子上，脸蛋儿都能感觉到叶深颈部脉搏跳动的震颤，又羞又甜，都顾不上担心了。 　　叶深看了看两扇一模一样的屋门：“靠里面那间是你的吧？” 　　饶是佳月现在心事乱作一团, 闻言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青青的工作时间不规律，应该住靠门那间更方便吧？这样不用大半夜的，踢踢踏踏经过你的房间门口。” 　　佳月：“……”为什么在她看来不可能的事, 叶深一解说，都这么简单呢？ 　　叶深把佳月放在床上，又帮她脱了鞋子，拉过青花被子, 给她直盖到脖子，只露出一个头脸来。 　　他这才满意地坐了下来，俯身亲了亲佳月的额头：“乖，闭上眼睛睡一觉，天塌下来，我也比你高呀，能帮你顶着。” 　　佳月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叶深的大手，黑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可是，我不要你帮我顶着。我不要你因为我，惹上曲远山这个大麻烦。今晚，我去见他。” 　　叶深伸出空着的右手，圈起食指和拇指，轻轻在佳月可爱的鼻尖上弹了一下：“亲爱的，我有点失望啊，你什么时候，才会完全相信你男朋友的能力呢？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没把曲远山放在眼里，你会不会觉得，我牛皮吹破了天？” 　　佳月抽了抽鼻梁，皱起了眉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不跟你讲道理。我跟你说说以前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叶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好，我听你说。不说你是睡不着觉的。” 　　“那天，我看见桌上的玫瑰和卡片，真的吓傻了。他明明有老婆，有孩子的，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顾忌都没有地，随便追女生？” 　　可有了这一出，天道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立刻就变了。以前是照顾爱护，现在是讨好敬畏。 　　佳月气冲冲地，去找所长要曲远山的电话号码，准备打电话去拒绝。 　　所长却脸色发白地告诉她：“车小姐，您可能不太了解曲总。他要做的事，没人敢从中作梗。你想顺利毕业的话，就乖乖去见他吧！” 　　佳月之前的追求者，都是跟她一样的学生，比较单纯。她拒绝起来还算是经验丰富，可面对曲远山这样的社会油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当面跟曲远山把话说清楚。 　　但是曲远山听了她的话，却嗤之以鼻。她还记得，那时，曲远山斜躺在纯白锦缎长沙发上，右手夹着一支烟，喷了一口，冷眼带笑。 　　“宁做英雄妾，莫为庸人/妻。车小姐，跟了我，你可以活得像个公主！” 　　她当时也是初生牛犊，还不知道社会人物的厉害。 　　她提着那一大把玫瑰冲到曲远山面前：“公主？陪/酒公主？还是坐/台公主？告诉你，就算是毕不了业，我也不会当你的狗屁公主！” 　　曲远山哈哈一笑，显然觉得更有趣了。 　　他按灭了烟头，站起来，伸手一揽，就想抱她：”宝贝儿，来，来，来，跟哥哥说说，想要什么，房子车子珠宝包包？“ 　　佳月吓得花颜失色，扬起手里的玫瑰，狠狠地抽了曲远山一下，转身就逃。 　　曲远山根本没有想到，佳月这么娇美的玉人儿，居然会有胆色朝他动手，脸上顿时现出好几道细小的血痕。 　　佳月见他没有追来，以为成功了，谁知她一拉开包间门，就被吓得连退好几步。 　　四个彪形大汉，一水儿的黑衫黑裤小平头，堵住了出口。 　　佳月那时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天道的所长会那样劝她。 　　这四个人，显然不认识怜香惜玉四个字。其中一人上来就把佳月像小鸡一样，反剪双手，拧了个结实，直接拖到了曲远山的面前，压她跪着。 　　佳月后悔死了，她怎么傻成这样？曲远山要是用/强的，甚至直接把她拖船上，扔海里，她又能怎么样？ 　　她害怕得纤细的身体抖个不停。可她那么害怕，也仍然死咬着嘴唇，知道自己不能开口求饶。她一旦屈服，一生就算毁了。 　　曲远山的豹眼，在江湖上出了名的，人见人怕。可佳月就这样跟他对视着。她黑亮的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跳跃着，闪动着，像两只小小的凤凰鸟，好像就是烧成了灰烬，也绝不会流一滴眼泪。 　　曲远山看了她半天，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迹，放在嘴里舔了舔，呲了呲牙，笑了：”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接下来，曲远山立刻侵占了她全部的生活空间。 　　他跑到学校去捐款，学校的大门就任由他自由出入。 　　每天早上，他会让司机开着迈巴赫停在她的寝室楼下。她不上车，他就开车慢慢跟一路，也不管会不会阻拦交通。 　　白玫瑰简直成了魔咒。她每天扔，他每天送。 　　下班时间，他的车子一定已经停在楼下，如果他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吃晚饭，就会强迫她，到他给她安排的金屋里等他。 　　包包，珠宝，服饰各种奢侈品，流水一样向她砸下来。 　　在别人看来，曲远山是把她宠到了骨子里，可佳月除了害怕就是厌烦，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绑住了翅膀的小鸟，痛得喘不过气来了。唯一支撑她的希望，就是毕业后逃回老家。 　　她咬牙熬了两个月。可实习期结束了，所长却不敢给她签字：“这事，你自己问曲总好不好？我们做不了主啊！” 　　当天下午曲远山又来接她，佳月豁出去了，死不上车：“曲远山，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用这种令人恶心的手段来缠着我！” 　　”恶心？你们女人喜欢的不就是这些吗？“曲远山不以为然。他为了迎合佳月，算是酸文假醋地下了不少工夫。他调查过佳月，知道她家境普通。他是不信，这样的小姑娘，会不喜欢这种有钱有势的生活。 　　“我不喜欢。我要尊严，我要良心，我要工作，我不要做别人的小三，我不要当老男人的二奶！”佳月咆哮了。 　　曲远山被打击到了：“老男人？我很老吗？我今年才三十九！” 　　佳月气得想拿手里的包包砸他，可有前车之鉴，她忍了又忍：“曲远山，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笨蛋，我喜欢你什么？当然是喜欢你长得美了！” 　　“所以，第二天，我就把自己打扮得，能多丑就多丑。我从他面前走过，他都没认出我来。我觉得自己总算是自由了，出去疯玩了一整天。” 　　佳月说到这里，眼睛里有隐隐的泪光，却又开心地笑了两声。 　　叶深心痛地伸手，替佳月拭去眼角的泪光，牵起她的手，吻了吻：“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佳月轻轻抚摸着叶深手心的薄茧：“他找了我一天。一直堵在我寝室门口，才算是发现了我。大概我的丑，真的吓到了他，他当时转身就走了。第二天，我就拿到了一份最优秀的实习报告。我立刻就联系了老家的律所，谁知道学校说，我成绩好，向永胜推荐了我。我顺利通过面试。我真没想到，这是他在背后安排的。我怕自己工作后，他继续到永胜来骚扰我，又跟他吵了一架。” 　　当时他们是在曲远山给佳月买的那栋小楼里。 　　“曲远山，你说话不算话！我都这么丑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佳月把保姆送上来的鱼翅汤，直接泼到了地板上。 　　曲远山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拍桌子：“你怎么泼的，就怎么给老子舔干净！” 　　他根本没想到，佳月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燃着黑色的火：“曲远山，我要是舔干净了，你有没有种，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曲远山的豹眼睁得直直地，发出一种诡异的光，半天才移开了目光，闷声问她：“我要做什么，你才会喜欢我？” 　　“你是单身吗？你根本就没有让我喜欢的资格！” 　　从那天起，曲远山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曲远山送她的东西，她全都留在了小楼里，一件没要。 　　学校里都传，她是失宠了。曲远山又看上了一个刚成名的清纯小明星。 　　佳月将信将疑。直到在微博上，看到那位小明星晒的照片，才放了心。因为那张面朝大海的照片，背景就是那栋小楼的大厅，有一个半圆形的落地飘窗，漆成蔚蓝的海洋色。 　　因为曲远山这个插曲，佳月都不再跟以前的同学联系，一直保持着土宅的模样，在永胜安心的上班。 　　“所以，他才会一见面就说，他离婚了！这一回，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去见他，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去的话，我怕他……。” 　　佳月的眼眶微微发红，泪珠子在眼睛里，莹莹闪动。 　　叶深轻轻帮她捋了捋头发：“起来吧，我给你看样东西。” 　　叶深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橘黄色的文件袋。 　　佳月翻身爬起，打开文件袋，飞快地扫了几行，又简单数了数，惊声问道：“这上百页的资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叶深搂住她的肩膀，额头蹭着她的脖颈：“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别担心他，只是一句空话吧？我昨天可没闲着！亲爱的，我好累，快给我一个奖赏！” 　　佳月被他蹭得发痒，笑着偏了身体，伸手想推他，却反而失了重心，被叶深一扑，推倒在床上。 　　她被压得无法动弹，满面桃花，心头小鹿乱撞，身体却软绵绵地化作一汪春水。 　　叶深从正上方看着她，头发散垂，性感地哑声低语：“我要好好惩罚你，你太小看我了。”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佳月微张的红唇上，像春风拂过桃花瓣。 　　又一个吻落了下来，像蝴蝶在花/心逗留不去，微微的麻痒从唇瓣传到嗓子眼里，佳月嘤嘤地发出一声娇哼。 　　叶深低喘一声，重重地压住了佳月，绵密的吻如疾风骤雨。 　　佳月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住那个强健的肩头，像一枚失了方向的小舟，在甜蜜的风暴里起伏，旋转，颠簸，攀沿……。 　　见到叶深，曲远山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 　　他挥了挥手，让四个保镖退下，豹眼如炬：“小子，我对男人一向不会客气。你想清楚了，你真要来我面前逞英雄？” 　　叶深却淡淡地一笑，悠然道：“听说曲总喜好围棋，有没有兴趣，跟我摆上一盘？” 第56章 深哥套路深 　　曲远山脸色黝黑, 豹眼环睁。大多数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特/种/兵转业，身手敏捷, 头脑灵活, 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喜动不喜静,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下围棋。一是, 他水平极高, 棋瘾犯了, 只跟棋院有数的几个熟人交锋，很少在外面炫耀招摇此事。二是，他有意地把自己的这一面藏起来, 刻意让人觉得他是个莽夫。 　　追佳月的时候，一开始，他视佳月为玩物，根本没上心, 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介入自己这方面的生活。后来想给佳月展示一下，却没来得及。 　　没想到，叶深这么短的时间, 就能了解到他这一面，还敢提出挑战。曲远山皱起了眉头，看来叶深，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弱。 　　“没意义, 也没时间。你跟佳月分手，有你的好日子过。如果不识相，偏要跟我争……我轻易就能让你失去一切。” 　　曲远山弹了弹烟灰，空气里有一缕淡蓝色的烟气，夹杂着室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让人觉得有点闷。 　　“我的好日子，就是跟佳月一起过的日子。”叶深环视了一下屋子，窗户很大，但德国双层断桥铝合金中空玻璃窗，隔热隔音，人在里面喊破了嗓子，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果然是为所欲为的好地方。 　　“我相信，你可以轻易的让我失去客户；可以诬陷我，将我送进监狱；甚至可以在这屋里把我打得半残，直接扔海里去。可是……”叶深把这些恐怖的事情，说得很平静。 　　“哈哈，小子，别想给我下套，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违法的事。”曲远山讥诮地冷哼道。 　　“违法不违法，这要看你怎么解释？”叶深说完，把手里的橘黄资料袋朝曲远山扔了过去。资料袋重重地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曲远山却并不去捡掉在地上的资料袋，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你说说，里面是什么？” 　　“当然是这些年，天道替你处理的112桩案子的裁判文书。我可以从里面挑出最重大的十个案子，就算你不介意我去翻案，你的委托人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你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他们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吧？” 　　曲远山霍地站了起来，豹眼发绿，死死地盯着叶深，好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断叶深的喉咙。要说他替人办的事，真的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那真是鬼都不信。他的客户，还有客户后面是些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叶深幽深的黑眸跟他直接对上了，不惊不惧不卑不怖。 　　叶深见曲远山不说话，向前走了几步，给他递了个台阶：“你我之间本是私事，没有必要把公事扯进来。说穿了，我一个小律师，离了G市照样活，你树大根深，要挪地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曲远山阴沉着脸，心里堵得，呼吸加重。这个叶深真有这个胆子，这个能力搅起漫天风云？他上下打量着叶深。 　　叶深西服革履，深色的长大衣，潇洒自在，很随意地站在那里，似乎他只是平和地在跟曲远山闲话家常。明明俊秀得像个绣花枕头，可又好似一泓静流，深不见底。 　　“文律师是律协会长，我和佳月既是律协成员，也是他律所的成员，如果他不同意我来跟你谈，我现在可能已经带着佳月离开G市了。”叶深又给曲远山递了一个台阶。在公事上向他施加，必然触动文律师的利益。有文律师在后面坐镇，那几个案子，要翻起来，就容易多了。 　　曲远山睁着豹眼，炯炯地盯了叶深半天，虽然不甘心，可还是点了点头：“看来佳月的眼光并不是太差。好，就抛开公事，你我一棋定输赢，谁输了，永远不见佳月。” 　　叶深的嘴角勾了起来：“曲总，我知道，你跟我一样爱佳月。可是，你这种把佳月当件东西的态度，又怎么可能赢得她的芳心？” 　　曲远山弯腰按灭了烟头，烟灰缸里冒出一缕蓝烟：“爱？你想多了。我这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会用最大的力量去占有。至于占有之后，要怎么处理，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叶深敛起了嘴角的笑意，看了一下银色的腕表：“既然如此，这棋也没必要下了。你尽可以用你的方法去追求佳月，她那么美又那么可爱，没有你追，也会有其他人追，多一两个追求者，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再见。” 　　说完，叶深一转身，脚步匆匆，推门走了……他走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曲远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四个保镖见曲远山没有发话，站在那里，也没有拦截。 　　叶深出门就给佳月打了电话，让她放心。等他回到佳月的住处，是青青开的门。 　　他一进屋就闻着满鼻的饭菜香。 　　小玻璃圆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着好几个家常菜，黄白的醋溜白菜，深褐色的京酱肉丝，翠绿的蚝油芥蓝，还有红红的叉烧肉。 　　佳月手里端着一大碗排骨海带汤，冒着腾腾的热气，往桌上一放，回头看着他，眼波盈盈：“这可是我和青青通力合作，好容易整出来的一桌家常菜，你待会儿，可不许说不好吃。” 　　叶深心头，被这一室的温馨熏得暖洋洋的。 　　他含笑看着佳月。佳月穿着粉蓝的毛衣，黑裤，系着蛋心黄的围裙。这样家居的模样，叶深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眼中满满的爱意……这样的佳月，他想看一辈子。 　　对于曲远山的事，青青从头到尾都清楚，也跟佳月一样，觉得曲远山就是个恶梦。 　　她对于叶大律师要去单挑曲远山这件事，比佳月还要觉得不可思议。叶深一坐下，她就立刻给叶深倒了一杯红酒：“那个，深哥，快说说你怎么说服他的？这事真的解决了？” 　　叶深被她这声“深哥”惊了一下，又相当遗憾，佳月总是叶老师，叶老师的叫……也得改改口了，不是？ 　　他有些怨念地看了佳月一眼：“一物降一物。曲远山也有软肋。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答应不会再动律所的脑筋了。可是，事情只能算是解决了一半，他可能还会继续热烈地追求佳月。比方说，明天佳月的桌子上，可能还会有一束白玫瑰。” 　　佳月刚用小青莲碗盛好了一碗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她慢慢地把汤放在桌子上：“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爱你。” 　　青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曲远山脑子真是有坑啊。她可是见过他怎么对佳月的，那副捧着明珠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是爱？为了佳月一个没资格，婚都离了，不是爱？她看了看叶深……啧啧，还是深哥套路深，一句话，断了曲远山的后路。 　　佳月心里一梗，当初青青说，曲远山爱她，她还差点儿信了。幸好当时她够坚定，没有被曲远山的表现迷惑！ 　　“你说他这么疯疯癫癫的，是为了什么呀？”佳月拿起筷子，狠狠地戳了一块叉烧肉。曲远山的精神世界她始终搞不懂。 　　叶深不动声色地伸手，把佳月面前的汤端过来，喝了一口。 　　“好喝！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女人来折磨他？” 　　佳月：“>O<” 　　青青：“……” 　　吃完饭，青青把碗一推：“我还有稿要赶，就不帮你们收拾了。我写稿的时候，一向注意力集中，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你们不用担心吵着我！”说完，暧昧地看了佳月两眼，很自觉地进了自己的屋。 　　佳月被她看得满脸红，一口汤憋在嘴里，差点儿没呛着。 　　叶深一边笑，一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两人飞快地收拾完了厨房，就躲到佳月的屋子里去了。 　　佳月屋子很小。只有一张椅子，两人只能并排坐在床边。 　　“你会不会怪我，没把事情完全解决？”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叶深两眼发亮看着佳月。 　　佳月本来没怀疑什么，可听他这样一问，心头一动，黑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他会下围棋的？你的棋技能赢他？你故意不解决的吧？” 　　叶深挑眉看着她，突然笑了：“亲爱的，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来亲一个！”说着就在她雪□□嫩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佳月气得捏起雪白的小拳头，捶了他的胸膛两下：“你越来越坏了。快说，你明明知道我烦死他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深笑着将她整个圈在怀里：“老婆，别打，我都招了。“ 　　”老婆？“佳月被他这个称呼雷到了。可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得闷声道：”老婆？谁……谁是你老婆？“ 　　”你呀！你也可以叫我老公，我不反对！实在不行……也别叫我叶老师了，叫我深哥！啊，老婆！“ 　　老公什么的，佳月哪里叫得出口。她羞得闷头，不说话。 　　叶深一边亲着她的耳垂，一边不停地低语：”老婆，快叫一声，我好想听啊！求你了！“ 　　佳月被他这一通软语相磨，哪里抵挡得住，立刻败下阵来，哼哼地叫了声：”深哥……。“ 　　叶深抱着她的手猛地一紧：”今天就饶了你。总有一天，让你不停地叫老公！“ 　　佳月浑身都烧起来，脸上烫烫的，好像脸皮都要被烧穿了。她往叶深怀里钻了钻，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血红的脸。 　　叶深这才心满意足地开了口：“定慧法师，是个棋痴。我小时候学过一阵围棋，后来在寻慧寺，没事就陪定慧法师下一下。曲远山去找法师下过棋的事，我听法师偶然提过。” 　　佳月有些意外，总觉得曲远山的性格不像是能下好围棋的人。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窝在叶深怀里。 　　“我昨天问定慧法师，曲远山水平如何？法师说，他想赢我就让他赢了。” 　　这回答，高人就是高人！“那你呢？水平怎么样？”佳月眼睛闪啊闪地看着叶深。 　　“我算是……青出于蓝。” 　　这个答案虽然并不意外，可佳月还是与有荣焉地笑了。 　　“吹牛的吧？那你为什么不狠狠地杀他一盘，让他再也不要来烦我？反而只解决一半？”佳月故意膈应他，心里有点儿不愤。 　　“如果没把握赢他，我又何必下这个饵？我只是觉得，他让你受的那些苦，咱们该讨点儿利息。” 　　佳月：“>O<” 第57章 利息不好讨 　　佳月从来没想过, 利息还可以这样去讨。 　　第二天，她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果然又放了一束白玫瑰的时候, 破天荒地没有感到害怕, 反而觉得好笑。 　　白玫瑰里，还是有一张卡片, 内容是：宝贝儿，下班我来接你。POLO这种破车, 根本配不上你。 　　佳月把卡片扔给叶深：“他骂咱们的小POLO, 这个利息你去讨。” 　　然后, 她就拿着白玫瑰“嘚嘚嘚”地去了账务。 　　金大姐见到她，一时心里那滋味，跟灌了一大碗酸辣汤似的。 　　当初她还觉得佳月样貌不佳, 只是性格好，想着把她介绍给自己那个侄儿呢！ 　　谁知道，人家是这样的大美人。当初没见成面，她还被自己哥嫂数落了一通, 说她介绍个样貌不怎么样的，也就算了，居然还对他们儿子待搭不理。 　　她当时可是怼回去了, 这男女之间，总要男的主动一些，大侄子不主动，人家姑娘能热心吗？现在, 无论是叶深，还是那个曲远山都是各有各的好，佳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那个侄儿？这可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了，以前你对我待搭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看了看佳月手里的玫瑰，一时不太明白她要干什么：“这花不都说是曲远山送的吗？” 　　佳月点点头：“金大姐，你一直都挺照顾我的，我就是想问问，这花我觉得扔了太可惜，你要不要拿回家摆摆？” 　　说是白玫瑰，可是花店包装搭配得有绿蕨叶，紫草，满天星，裹着绿色的网纱，漂亮得像个小公主，让人真扔不下手。 　　金大姐人到中年，二三十岁的时候，日子过得清苦，平时哪里舍得买鲜花。 　　她喜笑颜开地一拍佳月的肩膀：“你这丫头，长这么漂亮，以前瞒着我，害我还瞎操心。这花怪好看的，扔了多可惜，给我了！” 　　所以，当天下班，曲远山见到的就是一位样貌富态的中年大姐，手里捧着他的白玫瑰，喜滋滋地离开了永胜。 　　曲远山：“……”。 　　他正在发呆，一个小姑娘羞哒哒地跑了来，递给他一张卡片，他打开一看，正是他送佳月的那张卡片。 　　只是自己不怎么样的字迹，被龙飞凤舞改了改，有的字被图代替了。 　　我的宝贝儿，下班我来接（心.icon）。小POLO这种（心.icon）车，你根本配不上（实心圆.icon）。落款-叶深 　　曲远山额角顿时流下三条黑线，拿着卡片的手抖啊抖地……终于忍不住两把撕了个粉碎。他绝对不能输给叶深这种幼稚无聊的家伙！ 　　佳月躲在大厅的百叶窗后，看到这一幕，先是目瞪口呆，继而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这个利息收得太值了。 　　叶深看她笑得形象全无，挪了挪步子，挡住了吃瓜群众的视线。一边瞟了一眼曲远山，这家伙，情商太低，真不难对付。 　　第二天，曲远山直接把玫瑰送到了佳月家，更一大早，就霸道地把车停在门洞口，等着佳月下楼。 　　佳月看了看那束白玫瑰，递给出来上厕所的青青：“帮个忙，你把这花拿你们办公室去吧，送谁都行。” 　　青青表示：“……” 　　所以青青就裹了个花棉袄，直接拿着玫瑰花下来了：“曲总，好久不见。” 　　曲远山见青青手里拿着花，倒是不意外，以前青青也帮佳月干过这事。 　　青青看着他：“曲总，听说您不爱佳月？那又何必为了争一口气跟钱过不去？您之前包养过的那位小明星沁儿，现在混得出不怎么样，您一招手，不就立刻任您驱遣了吗？何必在这里跟他们逗闷子，浪费时间？” 　　曲远山脸色微微一僵：“我跟那位没关系，谁他妈在造谣！” 　　青青本来也是可怜他一片痴心付流水，见他不说实话，脸色一板：“人家都住到你的金屋去了，还来撇清？有意思吗？曲总，说句你不乐意听的话，你当时如果机会是零，那现在机会根本是负数！” 　　曲远山一听，就爆了：“老子做事，从来敢作敢当。那屋子，佳月走了，我一气之下，卖了。至于卖给谁，我就不说了。我这一年多，天天跟家里人打官司，忙离婚的事，哪有闲工夫包养小明星？” 　　青青：“？？？”曲远山真是太不了解佳月了。他有妻有子，两人就绝无在一起的可能。他不离婚，就是个出轨，找小三包二奶的混蛋；离了婚，就更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曲远山，连佳月的想法都没搞清楚，就跑去离了婚，简直二到家了，跟叶深根本没法儿比。 　　青青想了想，决定做件好事。 　　她举了举手里的花束：“不好意思了，这花束，归我了。佳月昨晚就没回来！” 　　看着青青消失在门洞里的花棉袄……曲远山一口气喘不上来。 　　昨晚没回来？昨晚没回来？昨晚没回来？ 　　他追了佳月那两个多月，可是连手都没碰到！只为了自己的那一句诺言，要让她心甘情愿！ 　　他捂住胸口，觉得那里好像中了一枪，穿了个洞，凉飕飕，空洞洞，鲜血淋漓。一种钝痛蔓延开来，让他头脑昏沉，站立不稳。 　　青青一回家，就让佳月给叶深发个短信，让他暂时别来接人，回头再穿了帮。 　　青青脱了花棉袄，伸了个懒腰，自己进屋睡回笼觉去了……。 　　佳月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想明白了，脸上充血一样红了起来——昨晚没回来？这死青青，真是不良娱记做多了！ 　　可窘归窘，她还是手忙脚乱地给叶深发了个短信：“我在外面，你到新华路口来接我。”免得叶深的车进，曲远山的车出，两人万一在路上碰到了呢！ 　　这院正门能进车，可是还有一个后门，能走人，出去不远就是新华路口。 　　曲远山那天后就消失了，叶深和佳月心里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两人为此，还特意请青青吃了一顿她向望已久的鳗鱼饭，都以为这事算是划上了句号。 　　没想到，眼看要到新年了，这一天早上，叶深开着小Polo一出门，刚转入车道不一会儿，一辆破旧的黄色夏利，就换线朝他的左前方撞了过来。 　　两人车速都不快，可小Polo的左前灯还是被撞了个稀烂。 　　对方车上，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材粗壮，挂着好几条不知道真假的金链子。 　　他怒气冲冲，上来就一拳砸在小Polo的车前盖上：“妈的，给老子滚下来。” 　　叶深想了想掏出了手机，先给佳月发了条短信：“我早上突然有点儿事，不过来接你了。你下来前，小心点儿，看看曲远山在不在附近。” 　　佳月接到短信，抿嘴一笑。曲远山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现在可瞧不上自己这么不纯洁的女人了！ 　　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在门洞口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曲远山的车，才走了出来。 　　出了大街，天气有点儿阴，风还挺冷的，佳月搓了搓手，可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曲远山一脸阴郁地拦在她面前。 　　“你大概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佳月吓得倒退半步，心里叫苦，使劲挣了挣，曲远山的手，铁箍子一样，文丝不动。 　　佳月黑眼睛又开始燃烧，明明对着叶深，她一向都是个温柔的小女人，在曲远山面前就一下变成母老虎。 　　“曲远山，你放开我！刑法第160条，追逐、堵截妇女，屡教不改的，我可以起诉你，侮辱妇女罪。”佳月低声吼道，行人道上，已经有人开始围观。 　　曲远山眼神深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冷冽的笑：“那你去告好了。我可以为了你离婚，也不在乎为了你坐牢。” 　　佳月心里一梗，一股怒气冲上来，满脸通红：“你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你老婆，受不了你乱找女人，一脚把你踢出来了！” 　　“认识你之后，我就没乱找过女人。你说我没资格，我才坚决跟她离婚的！我为了你抛妻弃子，想要你做我老婆，你却红杏出墙！” 　　曲远山紧紧地拉着佳月，把她拽到自己的面前。一双豹眼，愤懑怒张。 　　佳月抬脚就狠狠踢了他小腿一下：“我说你没资格，你就离婚，我让你滚远点儿，你怎么不滚远点儿？！做你老婆？你做梦，下辈子都不可能！” 　　曲远山被踢，却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根本不当一回事：“我也没求下辈子，我想你这辈子当我老婆！” 　　佳月觉得自己要崩溃：“你这种人，就该哪辈子都没老婆！曲远山，我知道你不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过去不爱你，现在不爱你，将来也不会爱你。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是你老婆！” 　　曲远山浑身怒气迸发，好似看不见刺的刺猬，他猛地把佳月往自己怀里一扯，几乎抵着她的脸，吼道：“我不懂？我不懂，我会不惜代价要离婚？你知道吗？我家跟她家，门当户对，我父母他父母一直向我施压，我为了不连累你，一年多不敢跟你联系！我不懂，我会明明知道你已经跟叶深在一起，还不顾自尊心地凑上来？我知道你不懂，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过去爱你，现在爱你，将来还会爱你！所以，做别人的老婆，你想都别想！” 　　佳月一直觉得，曲远山追她，就像一个霸道惯了的人，抢夺一样东西，只是为了满足他们变态的占有欲，跟爱不爱的，没有半点儿关系。她从来没有想过，豹子一样的曲远山，会这样激烈地向她表白？ 　　她完全被震到了，一双黑水晶般的眸子睁得老大，粉白湿润的小嘴微微张着，仰望着曲远山。 　　曲远山低吼一声，像一只饥饿了太久的动物，终于看到眼前的美食，嘴唇向佳月撕咬了下来。 第58章 叶深失踪了？ 　　佳月的鼻端, 一股特别的气息袭来，是曲远山身上的烟草味，裹夹着他特有的男性荷尔蒙。佳月本能先于理性, 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 　　她猛地别开了面孔, 抬膝就像桑德拉·布洛克在《特工佳丽》里表演的那样，往曲远山两腿间猛地一击。 　　她小时候练过舞蹈, 腿部有力，这一招她为了防狼又反复练习过的。 　　曲远山正在忘形, 毫无防备, 惨叫一声, 双手捂/裆，松开了她。 　　佳月一记得手，也不敢趁胜追击, 吓得如一头逃避虎狼的小鹿，转身飞快地往回跑。 　　曲远山在剧烈的蛋/痛中，向前挪了两步，只觉得疼痛感瞬间蔓延到整个腹部, 胸口隐隐犯着恶心。他满脸涨红，出了一头冷汗，实在是力不从心, 只能两眼发红地看着佳月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内。 　　佳月回到家里，关上门还不够，又从里面给别上了，这才浑身发软地靠在门上, 猛烈地喘气。 　　青青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她头发散乱，满脸苍白，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佳月见到青青，心头一松，眼泪像水晶珠子一样，一粒一粒滚了一下来：“曲远山！曲远山又来了！” 　　青青：“……” 　　佳月被青青扶着，到浴室里洗脸。 　　佳月拿着手巾，把右脸颊擦了又擦，她总觉得刚才曲远山的嘴唇好像有从那里擦过。 　　青青见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已经渗出一片血红，死劲拉住了她：“已经很干净了，再蹭就脱皮了。” 　　洗干净了，佳月坐在沙发上，眼睛微微肿着，连鼻头也红红的，像一朵被寒风吹伤了的桃花，哽哽咽咽把经过告诉了青青。 　　青青气得把沙发拍得“砰砰”响：“曲远山真是个流氓！他这是狗急跳墙干脆用强啊！为你坐牢，他这种人，就该真的进监狱去改造改造！”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又忍不住叹气，怎么她就遇不到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爱她爱得要死要活呢？唉，她看了一眼佳月，就算她到韩国整个容，要到佳月这个颜值水平，估计也没指望！ 　　佳月被青青安慰了半天，终于冷静下来，换了衣裳，回屋休息。 　　她躺床上给叶深发了个消息：“亲爱的，今天我不想去上班了，天源要处理的几份合同文件，我让苏小秘送过来。” 　　发完消息，她就捏着手机，一边等着叶深的回复，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该怎么跟叶深说？ 　　可一直到一个多小时后，苏小秘都把文件送了过来，叶深也没回复。这太不正常了。 　　佳月一颗心，忽悠忽悠地升起来，卡在嗓子眼里：“叶老师，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在律所吗？” 　　苏小秘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脸的茫然：“叶老师没在这里吗？我今天没有见到他！” 　　佳月脸上的粉色倏然褪去，像绢纸般苍白一片。她脑子里忽地一下就连通了。 　　叶深突然说他今天有事，然后曲远山就出现了，这一切不会是远山事先安排的吧？曲远山对叶深做了什么？！叶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佳月紧紧靠着沙发扶手，纤细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苏小秘，赶紧给叶老师打电话，看看他在哪里？” 　　可是，苏小秘连打三个电话，都直接进了留言信箱。 　　佳月浑身冰冷，半瘫在沙发上。 　　青青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走近一看，吓了一跳。 　　“叶老师，叶老师，可能失踪了！”佳月抖着嗓子，哭着喊道。 　　青青一听，白了一张脸，跌坐在佳月身边，抱着她直发抖，甚至比佳月抖得还厉害。 　　如果曲远山真的向叶深下了手，肯定是因为她那天随口撒的那句谎，叶深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对得起佳月？ 　　佳月强撑着，没有放声大哭，她拿起手机，一遍一遍地，不停地拨打叶深的电话。 　　青青看着，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抓住佳月发抖的手：“都怪我，都怪我！” 　　“肯定是曲远山，肯定是曲远山！叶深要是出了事，我就砍了他！”佳月终于也撑不住了，扑倒在青青怀里，放声大哭。 　　两个美女抱头痛哭，连电话铃声响起，都没有听见。旁边的苏小秘，只好弱弱的提醒道：“好像有电话进来了？” 　　佳月顾不上擦眼泪，慌张拿起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小手一软：“青青，你帮我接！” 　　其实青青自己手也很软，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叶深低沉的声音：“亲爱的，我今天可能一天都不去律所了，手机没电了，借了别人的手机。你现在在律所吗？” 　　佳月立刻浑身都好像有了洪荒之力，她伸手一把从目瞪口呆的青青手里抢过了电话：“亲爱的，你现在在哪里？接不到你的消息，我都急死了？” 　　苏小秘和青青在一边听了，觉得皮肤上顿时起了无数点鸡皮疙瘩。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曲远山又去找你了？”叶深的声音立刻变了。 　　佳月现在这种心情，哪里还能计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只担心叶深的安危。 　　她当即情绪激动地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叶深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你告诉我呀！” 　　佳月因为刚才哭过，嗓子本来就有些沙哑，这会儿更是带着哭腔，那份柔弱无助，可怜凄婉，别说电话那头的叶深，就是站在旁边，正在搓鸡皮疙瘩的青青和苏小秘都忍不住想向叶深狂吼一句：“你就赶紧说你在哪里吧？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 　　显然叶深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立刻回答道：“你放心，我没有事，很安全。我现在在新华路交警大队。你在家里等着别动，等我这边办完事就过去找你，再跟细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居然得知叶深平安，佳月已经满血复活，可是交警大队，还是让佳月不放心。她挂完叶深的电话，一双美丽的眼睛，像小哈儿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小秘：“要不然，辛苦你去跑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小秘到了那边，立刻给佳月发了一条消息：“车律，你放心，我对天发誓，叶老师真的连根毫毛都没少。” 　　佳月这才放了心，又拉着青青，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了，姐姐，我大惊小怪的，耽误你上班了，回头我再给你一个齐涛的独家，补偿你！” 　　又是姐姐又是独家的，青青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之前做的齐涛独家，反响很好，她在杂志社也算是站稳了。 　　“哈哈，齐涛又被你卖了？你知不知道，自打齐涛说你是他永远的妹妹后，现在齐涛粉丝都不管你叫侧颜妹妹了。” 　　“我还真没有怎么关注这事，叫我什么？” 　　青青看了看她粉红的小鼻头，跟六月熟得要破皮的樱桃一样，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你现在心里除了叶老师，还有谁？他们管你叫涛妹。” 　　佳月耸耸肩，这名字还不如侧颜妹妹可爱呢！ 　　“既然人家粉丝认了你这个妹妹，就想听你夸夸她们家的偶像，不少粉丝来艾特我，说要我采访一下你，让你谈谈齐涛小时候的事情。怎么样？就给我这个独家？” 　　佳月两眼一弯，还有些红肿的大眼睛眯了眯，笑起来：“要听他小时候的好话，你得找我的母上大人，找我，只会给他吐槽！” 　　两人一通胡扯，总算是把叶深给等回来了。 　　叶深一进门，佳月就冲了过去，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遍，果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了心。 　　叶深又何尝不是？见到佳月双眼还微微红肿，脸颊还一片红，像个小花苞，可爱又可怜，心里的滋味也是一言难尽。先是扯着的痛，接着又苦涩的悔，最后更忿然的怒。 　　他当时去见曲远山，本打算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听曲远山说的话，对佳月没有半分尊重。他心里一怒，忍不住要教训一下曲远山，这才有了讨利息的说法。 　　如果他选择在棋盘上完虐曲远山，以曲远山的个性，说不定真的再也不见佳月。佳月也许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委屈。 　　两人站在门口，目中无人地你看我，我看你，青青和苏小秘，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苏小秘先开了口：“叶老师，你们慢慢聊，我开小polo去修吧！” 　　青青见他要溜，自己也立刻喊道：“我也得去上班呢，咱俩一块走！” 　　两个大灯泡，苏小秘和青青前后脚，溜走了。 　　叶深立刻上前，一把就把佳月抱到了怀里：“老婆，你别担心，坐下慢慢说！我保证什么都不瞒你！” 　　叶深被撞了之后，给佳月发了消息，正准备下车跟金链子理论。 　　可金链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他撸起袖子，把小Polo的前盖拍得砰砰响。 　　叶深一瞟那半截胳膊，肌肉喷张，比苏小秘还结实，心思一动，这人像是经过训练的？他立刻改了主意，报了警，打开了手机录音，却没有下车。 　　金链子见他不肯下车，拿脚猛踢着车门嚣张地大骂：“给老子滚下来，他妈的，什么小白脸，缩头乌龟！” 　　叶深基本已经肯定，小白脸是故意撞他的了，背后是什么人不言自明。 　　他自然没必要下去逞英雄。 　　因为是上下班高峰，交通警察来的很快。 　　叶深这才下车。那个金链子，见他下了车，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一尺长的扳手来，直接就朝他脑袋砸了过来。 　　叶深早有防备，立刻侧身一躲。 　　正站在车门边的警察，根本想到有人敢动手打人，他一挥手想阻止，这一扳手正正砸在他小臂上，咔嚓一声，竟然活生生地给砸断了。 　　同来的另外一位警察，立刻拔了枪，金链子这才怂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叶深有行车记录仪，也有电话录音，金链子又打伤警察，直接就被拘留了。 　　叶深说得平铺直叙，可佳月听到叶深差点儿被打破头，还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纤细的身体微微发抖，哽咽着说道：“曲远山就是黑｜社会，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惹上这个麻烦。对不起。” 　　叶深将佳月从怀里拖起来，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佳月，怪谁，都不能怪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咱们是律师啊，咱们要都害怕黑社会，还要法律做什么？你等着，他不是说愿意为你坐牢吗？我就成全他！” 第59章 曲远山的结局 　　佳月凝神看着叶深, 今天如果不是他够警惕的话，可能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佳月伸出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了叶深的头颈, 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是怕黑/社会, 我是怕……怕失去……你。曲远山这个人，无法无天, 你跟他斗，我怕, 你根本没有机会走进法院, 就已经倒在路上了！” 　　在寻慧寺住的一年多, 他基本上已经克服了，对于死亡的恐惧。那种感觉很微妙，当他不再害怕死亡的时候, 他反而一点都不想死了。 　　即便是今天，看见金链子拿扳手向他打来的时候，他都冷静得可怕，内心毫无波动。 　　但是此时, 佳月娇软的身体带着一丝馨香，在他怀里微微颤抖，说害怕失去他。 　　叶深能够感觉到, 佳月深深的不安和恐惧，他的心好像被一只钢铁之手，捏住了，一阵闷痛弥漫开来, 一种强烈的渴望蓦然升起，他想好好的活着，他要把怀里的女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地温柔地爱一辈子。 　　和这个女人的安全和幸福相比，他的自尊和骄傲根本不值一提。难怪老话说，美人乡是英雄冢，儿女情一长，英雄气就短。 　　他铁臂紧紧地缠住了佳月柔若无骨的腰身，深深地吻住了佳月柔润的唇瓣。 　　他的唇温润炽热，在佳月的唇瓣上辗转厮磨，吸吮揉搓，好像那里有着最甜蜜的生命之源，让他无法停止热切求索。 　　佳月的眼泪滑到了嘴边，有一点点的温热，有一点点的咸，叶深伸出舌尖舔入口中，那泪水好像伴随着一股惊人的疼痛，传到他的心头。爱到极处，原来会这样的痛。 　　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哑的痛苦渴求，炙热的舌深入，在佳月口中无尽地怜爱着，好像要把自己的所有，全都倾泄到佳月心里。 　　佳月浑身一颤，她紧紧地搂住叶深的脖子，和着淡咸的泪水，用力地回吻着，好像这样便可以永远拥有，那失而复得的珍宝。 　　佳月的身体慢慢地软倒在沙发上，叶深压了上来，两人接触到的每一寸地方都像火舌/舔过，燃烧起来，他们只想彻底地拥有彼此，在彼此的身体里，用最原始的方式，体验生命的存在和安全。 　　第二天，佳月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叶深的建议，搬到了他的住处。 　　叶深有事不能陪她进出时，就请苏小秘或者青青过来陪同，绝不让她落单。 　　过了几天，叶深接到消息，说经过调查，金链子是个因为精神有问题提前退伍的特种兵。那辆车也是他偷的，他的家人愿意赔偿受伤的警察五万元，并如数赔偿叶深的修车费用。 　　检察院初审之后，决定不再对他提起刑事诉讼。对方已经释放回家。 　　当天晚上，叶深告诉佳月这件事的时候，佳月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她伸手紧紧抱住叶深的腰：“深哥，我们不如回我老家，或者去北京找你父母吧！” 　　“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我太骄傲了，不该不听你的劝告，小看了曲远山。”叶深轻轻地抚摸着佳月柔顺的黑发，心又隐隐的抽痛。 　　佳月却摇了摇头，抬脸露出了一个笑：“幸好你不是胆小鬼，换一个胆小的男人，早被曲远山吓破胆，躲得远远的了。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跟你分手……。” 　　她的话没有说完，粉红的小嘴就被叶深死死地堵住了，叶深狠狠地亲了她两下，才放开她：“我永远都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分手两个字！除非你不再爱我！还有，就算我们躲到外地，曲远山要派金链子这种人找我们的麻烦也很容易，那时候，反而把你父母或者我父母卷进来，让他们一起担心！佳月，我想去见见慧定师傅。” 　　“慧定师傅？他一个小寺庙的老和尚能有什么办法？”还是位看上去，跟街边的老伯一样的和尚。 　　叶深没有争辩，而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二天，他们提前下了班，去了寻慧寺。 　　佳月还是第一次进和尚的禅室。 　　昨晚下过雨，山里本来就寒，小小的屋子显得有些潮湿，正中间放了一个炭火盆，上面架了一个小小的铁壶，烧着水。 　　慧定师傅见他们进来，指了指旁边两个发黄的小竹椅：“你们坐那吧，老和尚给你们好好地煮一壶茶喝。” 　　佳月和叶深乖乖地坐下，看老和尚煮茶。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铁壶冒出汩汩热气，水开了。 　　老和尚用竹勺盛了水，将茶盘上的茶具都慢慢洗了一遍。又把茶叶放进茶壶，洗了一遍，这才开始泡茶。 　　茶色清红，入口甘醇，不像是在喝茶，反倒像是喝酒。 　　佳月觉得，那一股醇香厚重的热茶汤顺着嗓子眼流下去，浑身都热了起来，冷冷的室内顿时寒意尽去：“谢谢定慧师傅，这可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法师笑眯眯地看着佳月：“嗯，是个好姑娘！叶深，你说说，这事，你想怎样了结？” 　　“不瞒师傅，我虽然答应了佳月，不把曲远山送进监狱，可是心里总是放不下。一是为已经发生的事，忿忿难平，二是，担心他不会就此罢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这几天，我日思夜想，想出了好几套方案，应该算是有了相当的把握。可是，我担心就算把他送进监狱，不过一两年他又出来了，到时候可能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就算我不怕，佳月不怕，可是我们的父母，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怎么办呢？除非我能再狠一点，直接想办法要了他的命……可，如果我真走到那一步，跟他又有什么分别？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来请师傅指点！” 　　佳月听得心头狂跳，又心酸难忍，一种酸胀的情绪堵在嗓子眼里，眼圈开始发热。叶深放着童维这样，能让他少奋斗20年的白富美不要，偏偏惹上她这个大麻烦。 　　她默默地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抓住了叶深的胳膊。 　　慧定往佳月的杯子里续了热茶。 　　“叶深，你天生比旁人多了些聪明，若不能善用，反而会伤人伤己。你能来找我，老僧甚觉欣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也好，曲远山也罢，不过是一时入了心魔，等心魔散去，今日种种苦楚，都不过浮云梦幻。” 　　佳月听得黑眼发愣，接下来老和尚不会劝叶深，红颜白骨，实在不值得为此受苦，不如回头是岸，出家为妙吧？ 　　好在老和尚画风一变：“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曲远山对车佳月锲而不舍，说明他心里仍有善念。照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和尚和曲远山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不如我出面，给你们双方说和说和？” 　　几天后，曲远山坐在老和尚的禅室，同样面对着炭盆上冒着热气的小铁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法师要请我喝茶？”他喜欢下棋，可没有耐性陪老和尚花上一两个小时，喝什么茶。他上一次来，就已经跟老和尚说过的，这老和尚不是未老先衰，老年痴呆了吧？？ 　　定慧放下了手里的茶勺：“施主不想喝，老和尚也就不强迫了。唉，说来前几日，车佳月在这里，还说老和尚泡的茶，最好喝。” 　　曲远山吃了一惊：“法师认识佳月？”难怪叶深知道他会下棋，原来是佳月告诉他的！曲远山心里，顿时伤感和愤怒交织，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这茶汤，车佳月赞不绝口，你却不屑一顾。若是老和尚偏偏要强迫施主喝，不知施主做何感受？清茶一杯尚且如此，又何况一辈子，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另一人？施主，你日后自有自己的缘法，又何必定要执着于车佳月一人？” 　　曲远山无言以对。他没想到，佳月居然会请老和尚来劝自己，她怕什么？不就是怕叶深出事吗？ 　　曲远山豹眼圆睁，盯着那已经沸腾的壶水，觉得那一缕缕滚烫的蒸汽，都喷在了自己的心口，灼痛难忍。 　　他脸上肌肉一横：“老和尚，你一个出家人，来管这些男男女女的闲事干什么？你今天是让我来下棋的，还是替人当说客的？如果是后者，那我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 　　老和尚闻言笑了笑：“棋当然是要下的。不过老和尚上次输了，这回找了个帮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他下？” 　　曲远山已经十分不耐烦：“那就跟他下好了！” 　　门一开，叶深走了进来。 　　曲远山怒极，一伸手就掀翻了棋盘，黑白棋子滚了一地：“什么混账和尚？我看你是六根未净，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尽管闲事！叶深，你怂了？怂了就跟佳月分手！别他妈鬼鬼祟祟找个没用的老和尚来当什么说客！” 　　“我鬼鬼祟祟？那找个有精神病前科的特种兵来开车撞我、打我，又算什么？曲远山，你不是一向自诩敢做敢当吗？这件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曲远山冷哼一声。 　　“曲远山，你这句话跟无赖有什么区别？看来我当时没跟你下棋，是对的。就是我赢了你，你也不会认账，还是一样会对佳月纠缠不休的！说话算话，敢做敢当？哈哈，曲远山，你做得到吗？” 　　老和尚没在一边看他们拌嘴，而是一颗一颗地从地上把棋子捡了起来，黑白分开，各放在棋笥里。 　　“激将法？你不会是还想跟我赌一场棋吧？我赢了，你就退出，永远不见佳月？” 　　曲远山知道，佳月已经搬到叶深那里去了。不除叶深，他的机会真的为负。下棋，他自信能赢！ 　　叶深点点头：“那就请老和尚做个见证，写上一个文书，我们两个一局定胜负，谁输了，永远不能再见佳月，永远不能介入对方的生活！当然也不能找老和尚或者寻慧寺的麻烦！” 　　起草文书，对叶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老和尚也跟着签了字。 　　要说围棋的水平，曲远山确实是不错的，不过奈何，他遇到的，是叶深这种天才。 　　叶深说他小时候练过，其实也算是谦虚了。他的父母，想用下围棋的方式训练他的思维，特意请了国家棋院的老师教他。 　　只是叶深对下棋并不是很热衷，后来他上了中学，学业紧张，他父母就准他停了。 　　在寻慧寺跟老和尚对阵，一开始，他是输多赢少，可半年以后就是赢多输少，再过半年，他就得让老和尚子儿了。 　　跟曲远山赌棋，事关佳月和他自己一生的幸福，要说他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紧张，执白子儿的曲远山比他更紧张。两人下了十几子，叶深的心就完全定了，围棋这种比赛几乎没有侥幸。 　　曲远山下到最后，已经满头大汗，面如死灰，他大败20目。 　　那天曲远山离开寻慧寺后，佳月真的终其一生，都没再见到过他。 　　解决了曲远山的事，转眼就到了春节。 　　这是佳月和叶深交往后的头一个春节。 　　佳月的爸妈，早就在问，会不会带叶深回去过年？ 第60章 谁酸了！ 　　　去谁家, 时间其实都很紧。春节本来就有七天假，再加上律所另外给的三天，加在一起能有十天的假期。 　　佳月本来早就应该安排回家的机票, 可因为曲远山的事情, 她心里乱糟糟的，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事？ 　　现在事情一了, 她觉得连北风都是温柔可爱的，倒是有心思想这事了可是拿不定主意。 　　“老婆, 你趴窗台上看什么呢？”叶深洗完脸, 前额上有几缕湿湿的头发, 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 　　佳月穿越穿着纯白的睡衣，回过头来看他：“我在看阳光，看风, 看海！” 　　叶深这里是二十五楼，向外看，远远能看见大海。 　　顶层开放设计，足足有200多平米。 　　佳月第一次来时, 还吓了一大跳，倒不是因为这房子太大，而是因为这房子太空。 　　没有地毯, 没有沙发，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好在卧室里，还有一张床，书房里有一张书桌。 　　佳月来的第二天, 两人就去了趟家居城，七买八买，现在倒是该有的都有了。 　　叶深走到家月身边，从后面搂住了她的细腰，将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咱们今天怎么安排？你想出去看电影，吃饭呢？还是想呆在家里，嗯……做运动？” 　　佳月耳根发烫，雪白的耳垂红得像一粒小小的樱桃，让人想咬上一口。叶深忍不住裹在唇间，轻轻地咬了一口，抱住佳月的手臂紧了紧：“我觉得，还是呆在家里做运动比较好！”他的手，开始沿着佳月的腰线一点点往上爬。 　　佳月满脸桃红，艳色如窗台上绽放的粉红蝴蝶兰，她细软的腰肢摇了摇：“嗯……不……不要了……”顺利解决了曲远山的事情，他们两个这几天可没少做运动。她现在还腰酸腿痛呢，要是一整天腻在一起，她可真要下不了地了。 　　叶深不舍地停住了手：“叫老公，叫老公就饶了你！” 　　佳月往叶深的怀里蹭了蹭，低低糯糯地哼了一声：“老公……” 　　叶深浑身一震，扶腰将她转过来，狠狠地吻了几下：“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再蹭，今天可就出不了门了！” 　　他们到底还是出了门，不过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更没有去看电影，而是去了张家台，他们第一次确定关系的地方。 　　佳月被裹得像只小企鹅。姜黄色羊绒大衣外，又套了一件叶深的黑色羽绒服。叶深则穿着挡风的毛翻领皮大衣。 　　虽然阳光像透明的纱，将四处都笼罩住了，海水也翻滚得像一条巨龙，闪着片片鳞光，看上去和夏天没什么区别。但风却烈烈作响，直往人脖子里钻，告诉你，现在还是冬天。 　　佳月被风吹得脸儿有些痛，她伸手捂住了脸：“上次来还没有这么冷呢！” 　　叶深索性面对着她，用宽阔的背替她挡住了风：“老婆，海，你也看到了，别呆太久，吹病了！” 　　佳月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冬天的，自己突发奇想，要来看海，叶深二话不说就带她来了。 　　她双手插在叶深的衣服大兜里，身子软软地靠在叶深的胸口：“春节，我要回家十天，我肯定会想你的。” 　　叶深也把手插在她的羽绒服兜里：“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北京？” 　　叶深是独生子，他的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一大家子亲戚都在北京。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留在北京发展，而不应该来G市。 　　但叶深父母在北京法律界影响太大，他留在北京，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受家里的影响。 　　大学毕业后，他就选择到了G市，因为喜欢这边有海，气候温暖。 　　佳月扬起脸来，看着叶深，嘟了嘟小嘴：“大男子主义！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回Y市？” 　　叶深笑了：“你是看我冷，给我戴帽子是不是？我已经见过你父母，可你还没见过我父母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不交女朋友，他们这些年，都要被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骂死了！” 　　佳月好奇地睁大了眼：“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你不交女朋友，他们不骂你，反而骂你爸妈呀？” 　　“这个说来话长。老婆，你不是要像冬天般地，对我残酷无情吧？这么严肃的问题，咱们能不能找个没风的地方，慢慢谈？” 　　叶深说着，高挺的鼻子下流出了一股清水。 　　佳月一愣，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她笑着尖叫一声，推开他：“不得了了，你的鼻涕要滴到我脸上了。” 　　说完她拔腿朝小Polo跑回去。 　　叶深：“绝望.icon”他精心维持了这么久的高大上人设，算是全崩了！ 　　两人找了家做海鲜火锅的渔家乐，一边涮着锅子一边聊天。 　　“你还记得，齐涛提过的那个校花吧？” 　　叶深往锅里放着灰色的大虾和雪白的鱿鱼。 　　佳月则往白涛翻滚的锅里下着褐绿色的海带。 　　“难道那是真的？！”佳月手里筷子一滑，“扑通”，掉锅里去了。 　　叶深：“……”看你还装不吃醋！ 　　他帮佳月把掉进去的筷子捞了起来，故意沉吟了一下：“唉，算了，这些陈年旧事，没必要提了。总之呢，就是因为他们当年干预了我正常的谈恋爱，以至于，我后来不交女朋友，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至认为，都是他们的错！” 　　佳月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咬在嘴里，差点儿把筷子头都咬掉了，黑黑眼睛瞪着一锅子的海鲜，突然没了胃口：“你真跟那个校花在一起过呀？你爸妈，是不是特喜欢她？” 　　叶深往她碗里夹了一只大虾：“尝尝味道怎么样？” 　　佳月拿筷子戳了戳虾身：“你后来，怎么跟那个校花分手的呀？” 　　叶深见她不吃，干脆自己剥了一只，喂到她嘴边：“来先吃！” 　　佳月见连问几个问题，他都顾左右而言他，把筷子一放，愠怒道：“我不想吃！”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酸碱中和一下！”叶深继续讨打地堵她。 　　佳月小脸涨得通红，美目怒睁，黑眼睛里小火苗蹭蹭往上窜：“谁酸了！谁酸了！你这点儿事算什么呀，哼，哼，别以为我就没谈过几回恋爱！” 　　叶深觉得自己没救了。怎么会这样？吃着醋，发着火，还死不承认的佳月，他怎么觉得可爱死了？ 　　可是，想归想，他还是极识实务地立刻坦白从宽了。 　　“其实那时候追我的女生挺多的，不过呢，那个女生的条件确实很好，长得美，学习好……” 　　佳月听到这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哀怨地斜睨着他……。 　　“当然，比老婆你是差远了。幸好我当时觉悟高，就没怎么搭理她。”叶深话风一变。 　　“人家又美，学习又好，你真没搭理？骗人！我才不信！”佳月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脸上已经露出笑意。 　　“当然，完全不搭理，是不可能的！”话音未落，叶深的手背就被筷子打了一下。 　　“你干嘛拿手去抓鳕鱼块，腥不腥！” 　　叶深：“……”他没抓呀，被公报私仇了。 　　叶深立刻把双手缩到桌子下面：“她是我同班同学，你说我，能真的完全不搭理人家吗？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跟她，没在一起过！” 　　“真的？为什么呀？”佳月立刻从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星人变成了可爱的小白兔，哦，这大虾又红又大，看着好好吃。 　　叶深见她两只玉雕一样的小手，正要拿起虾子剥，虾前的嘴又尖又利，他突然怕伤了那双娇嫩的手，他一筷子把虾夹了过来：“看你，笨手笨脚的，我来给你剥！” 　　佳月心里甜甜的，没拦他。 　　“因为那时候呢，也不知道谁，传到我爸妈耳朵里了！然后，他们两个就鬼鬼祟祟地，借口来找我，跑来偷看人家！” 　　“那女孩知道是他们，自然特意讨好，也不否认。结果他们俩傻乎乎的，脑门子一热，直接拿钱给人家做见面礼！那女孩还居然收了！他们回头嘚瑟地跑来给我表功！说什么坚决支持我谈恋爱！还说什么青春年华，不多谈几次恋爱，就是浪费他们的美好基因！” 　　佳月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叶深的爸妈，是那种戴着1000度的厚眼镜，穿着黑灰色的严肃衣裳，每天不苟言笑，研究学问的老教授！没想到会，这么可爱！ 　　“你说，如果是你，那种情况下，你会收他们的钱吗？”叶深把剥好的虾肉放在佳月盘子里。 　　“我当然收了！”佳月往嘴里塞了虾肉，右侧的小脸鼓起一个小圆包。 　　佳月见叶深一脸惊讶，嚼了几下，咽下了虾子，才忽闪忽闪眨了眨眼说：“然后，我就会把那钱拿去还你，借口接近你啊！” 　　叶深：“……”原来佳月也知道这个套路！那女孩当时还真就这么做的！ 　　“看来，我的问题问错了！如果是你，你会明明不是我女朋友，还在我父母面前默认吗？” 　　佳月默默摇了摇头。 　　“那后来呢，你毕业以后，为什么还是不交女朋友？” 　　叶深叹了一口气：“我太要强，天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时间陪女孩。要是像以前，我根本不可能，大冬天，陪哪个女孩到海边来吹冷风！谁要跟我提这个要求，我会觉得，那就是个神经病，马上甩了她。” 　　佳月：“……”深哥，你没喝多呀？好吧，他说的是过去，她就不矫情了。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解决了佳月两块心病。那个校花，还有叶深的爸妈。 　　佳月当晚就问了自己爸妈，她春节能不能跟叶深去北京见他爸妈。 　　佳月妈妈立刻不乐意了：“哪有这样的礼数？小叶还没来过咱们家，你就要先去见人家爸妈，不行，春节你回来，哪里也不许去！” 　　佳月：“>O<” 　　她从来没想过，婆媳两家，为了小两口在谁家吃年夜饭，撕逼这种事，有一天，会发生在她头上？ 　　更让她觉得凄惨无比的是，当天晚上，在被窝里，她经历了惨无人寰的拷问：“老婆，老实交代，你都谈过几回恋爱？对方是谁？都谈了多久，都到了哪个阶段？” 　　于是，她真的，应了叶深那句话，一整夜，都在不停地叫老公……。 第61章 欲/火焚身 　　第二天, 两人决定窝在家里。 　　虽然叶深觉得，佳月妈妈说得也有道理，但是, 他今年春节还真的不能不回家。 　　去年和前年, 他都是在庙里过的，借口工作太忙, 没敢跟家里人说自己的实际情况。 　　今年，他恢复健康以后, 向家里老人们承诺的第一件事, 就是春节一定回去。 　　“你家里人, 知不知道我们的事呀？”佳月穿着一身棉棉的米黄色睡衣，像个瓷娃娃。她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头。 　　叶深侧躺在她的对面, 伸出手指头，抹了抹她的眉心：“老婆，别犯愁。我没告诉他们。我怕他们会忍不住，随便找个借口, 立刻坐飞机过来看你！” 　　“好吧，那今年春节，咱们就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 　　佳月翻身下床，却可耻地双腿一软，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叶深吓了一大跳，伸长胳膊, 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像抓娃娃似地，把她吊在半空。 　　“你怎么了？没事吧？” 　　佳月可怜兮兮地扶着床边，脸红得像只喜蛋，娇声埋怨：“有事……嗯，还不都怪你！” 　　叶深：“……”他好像确实有点儿过份了。可佳月的身子，香软如娇花初绽，他饥渴已久，真忍不住，吃了又吃！ 　　他立刻将功赎罪，光脚跳下床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佳月上了床：“老婆辛苦了！你躺着，今天别下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你老公我！” 　　“我想吃油条豆浆，你去买？”佳月脸醉醉地靠在床头上，半抬着黑蒙蒙，水汪汪的眼睛。 　　这床深灰色包布，号称冷淡大叔款，床头又平又高，背靠着有九十度。 　　叶深让她往下滑了滑，又特意往她腰后塞了两个松软的大枕头，才放心地走了。 　　佳月美美地开始拿着手机上网。 　　先给父母发了个微信，告诉他们，自己会乖乖回家。叶深要等夏天休年假，才能跟她一起回去。 　　又给青青打了个电话：“宝贝儿，你今年哪天回去？要不要一起订票？” 　　青青笑得很大声：“叶深不跟你回去吗？十天哪，你确定，你俩干柴烈火，不会欲/火焚身？” 　　佳月被她嘲笑得，脸烫得像刚倒了开水的红釉小茶壶，她冲口而出：“说得好像，你没干柴烈火过似的！” 　　可话一出口，佳月就后悔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青青的初恋，惨烈收场，从来是两人说话的禁区。 　　电话那头沉默半天，终于传来青青干瘪的笑声：“哈哈，那些陈年往事，我都忘记了。你给我订票吧，咱俩一天走，回来，我要比你早三天。” 　　青青那明显假装的不在乎，像砂纸磨着佳月柔软的心。 　　她现在有叶深娇宠着，太幸福了，青青却一个人，还在偷偷舔伤口。 　　她想了想，上网订了票，把票务信息转给了青青、叶深还有父母。 　　然后她就在高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春节我要回去了，小伙伴们出来聚一聚？” 　　立刻就有几个男生跳出来：“大美人要回来了，当然得聚！” 　　一时，群里热闹起来，纷纷报告自己的时间安排，该到哪里聚餐，佳月泡在群里跟大家闲扯。 　　过了好久，叶深终于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个大餐盘：“来来来，老婆，就在床上吃！” 　　佳月看了看那300支的埃及纯棉床单：“……” 　　第二天，两人手挽手去上班了。一进律所，就发现今天特别热闹。 　　门口堆着几十个褐黄色大纸箱子，上面有红色天源标记。 　　佳月这才想起来，这是天源今年出来的新产品，三鲜辣酱，市场销售不错。田总以合作单位名义，免费给了他们律所一批。 　　大家出出进进的，见到他们，都不免说一声谢谢。 　　连胡东南都笑眯眯地：“佳月，听说是你们搞来的？这东西，简直是我们单身汉的福音啊！多谢多谢！” 　　这番话，如果从陆春波嘴里出来，佳月是半点都不会吃惊。 　　看着胡东南亲切的态度，佳月突然想起来……哦，自己现在可是名符其实的大美人了！在胡东南这儿，什么都是浮云，颜值就是王道！ 　　她不禁两眼一弯：“你还单身呢？眼太高了吧？” 　　胡东南：“……”这样跟佳月聊天还真是有点儿，嗯，受宠若惊。 　　到了下午，佳月接到金大姐的神秘电话：“那个，小车啊，过十分钟，你随便找个借口，到我这来一趟！记住了啊，可别晚了！” 　　佳月觉得很莫名，想了想，随手拿了份文件，看好时间，就去了财务部。 　　一进门，她就看见，金大姐座位旁边站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戴着有好多个圈圈的黑框眼镜，看着有些面熟。 　　金大姐见她来了，一副惊慌的样子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哦，小车，你怎么来了？有事办的话，你等等。哦，忘了介绍了，这个是我侄子，就是那个智能博士！” 　　金大姐夸张的演技，让佳月抿了抿嘴，忍住了笑。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刚才看这位男士眼熟。 　　她大方地伸出一只白玉小手：“幸会，真没想到会见到你。” 　　智能博士手里拎着两罐三鲜辣酱，眼镜都要滑下鼻尖了，一边颤抖着伸出手来，一边在心里狂呼：“这不科学！这哪里是之前那个土宅的车佳月？这简直是天仙！” 　　其实，佳月今天打扮得十分专业。 　　一身葡萄灰色的薄呢套裙，将身材勾勒得婀娜有致。脖子上围了条梅花粉的白底小丝巾，一头黑丝缎般的头发，已经快到肩头，双唇像刚刚绽放一半的梅花苞。 　　也许是正沐浴在爱河中的缘故，她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和不经意的女人味儿，赞她一句艳惊梅花，也毫不过分。 　　眼看着侄儿已经失态，金大姐还在一边故意搓火：“哎呀，你们俩还真有缘分，这都能碰到！小车啊，我一再跟他说，你是个大美人，他就是不信呢！” 　　智能博士：“……”在他莫名傲娇的时候，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佳月：“……”金大姐，你确定，这是你亲姪？ 　　转眼到了跟青青一起，起程回乡的日子。 　　这还是佳月跟叶深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分离，两人在机场，还没分开，就开始觉得后悔了。 　　青青看了一眼，识相地尿遁了。 　　叶深双手揽住佳月的细腰：“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 　　佳月雪白的小手，紧紧揪住叶深的前襟，莫名地红了眼眶：“发消息不够，每天都要视频！” 　　叶深见佳月眼圈红红的，长黑的睫毛上已经开始挂泪珠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每天都视频。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年三十的时候，咱们不跟他们看春晚，偷偷看视频。” 　　“可是……我还是会想你的。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佳月嘟着小嘴，娇声道。 　　叶深飞快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只有十天啊，老婆！别人见了，会以为你不是回乡，是出国呢！” 　　佳月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我算是知道了，就我自己在这儿自作多情，你才不在乎呢，是吧？十天，算什么呀！” 　　叶深：“……”他这不是在安慰她吗？男人有泪不轻弹……他心里，早想直接把她打包运北京了！ 　　大厅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他们那么醒目，过往的人都免不了多看几眼。 　　可是他们眼里，只有对方，周围一切，都是浮云，看不到，也听不到。 　　远远地看着他们，青青脸上露出一抹悲伤，爱情……离她太远了。 　　机场里突然一阵骚动，有十来个人围着一个人朝安检口而去，青青立刻忘掉了悲伤怀旧，拿起手机准备挤过去，这肯定是名人呐，她真是好运气。 　　“牛魔王，一路顺风，我们爱你！”对方就要进安检口了，有粉丝突然尖叫。 　　青青脸色煞白，脚步急停，差点儿没把自己给绊个倒栽葱。 　　那人在拐角处消失了，青青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直到手机上的闹铃突然响了起来。 　　青青才耸耸肩，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朝佳月和叶深走去。 　　过了安检，佳月和青青都往候机口去。 　　一到候机口，两人远远就看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戴着墨镜，坐在蓝色的椅子上。 　　他左右空着两个座位。 　　旁边有不少的人，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倒没上前去打扰。 　　青青脸色转白，低声跟佳月说：“我想到商店转转，你去不去？” 　　佳月看了那个男子：“我腿有点儿酸，你自己去吧。”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脸上暗暗一红，看了一眼青青。 　　搁平时，青青肯定跟她往荤里开玩笑。可现在青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没这个闲心。 　　佳月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等青青一走，她就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坐下：“牛枫！” 　　牛枫似乎并不意外见到她：“青青怎么走了？我特意给你们留的座位。”要不是他也算个公众人物，他刚才就追过去了。 　　“青青以为是个巧合，你可别穿了帮！” 　　牛枫，比佳月和青青高了一届，是她们学校的体育王子，也是市足少年队的队长。虽然他身材不高，可是脚下技术灵活多变，弹跳和瞬间爆发力都十分出色，最重要的是长得还阳光帅气，当年在学校风靡一时。 　　佳月对他完全没兴趣，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而青青则是牛枫第一，学习第二，跟着牛枫的比赛跑，是他的铁杆拉拉队长。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防火防盗防闺蜜，坠入爱河的青青，对佳月其实也是有些防备的，谁让佳月美成那样呢！ 　　佳月虽然觉得青青的行动，越来越诡异，可也没太放在心上。青春期嘛，挺正常的，谁想到，青青会出了事。 　　“你不让人转告，说青青要找我谈谈吗？！”牛枫有些咬牙切齿。佳月告知了他航班，让他过来见面。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可想想，在公共场合见面，不容易传出乱七八糟的事来，也有好处，就答应了。 　　佳月秀目一横：“青青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找她吗？这么多年，你是越过越好，还成了足球联赛明星，可青青呢，你这道坎，她一直迈不过去，你不帮她，你还是个人吗！” 　　其实这些话，真不适合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佳月只能尽力压住声音，靠近了牛枫。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偷偷把她这看着十分亲（可）昵（疑）的举动给拍下来了。 　　“我……”牛枫看了看左右，有些无奈，更多是紧张：“你要我怎么帮？” 　　佳月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到了登机时间，青青总算是回来了，她远远地看见牛枫和佳月分头在排队，心里好像漏了十几个洞，一阵一阵地窜寒风。那个人……连佳月都裝不认识了！ 　　两人上了飞机，佳月抢了靠走道的座位，见青青看着窗外，她站了起来：“唉呀，我忘了飞机上不让用手机了，我到前面去拿份报纸！” 　　青青挥了挥手。明明才下午，她却觉得莫名地疲惫，闭上了眼，尘封多年的往事，像被搅乱的纸灰烬，瞬间飞了满天，黑压压一片，让她眼里渐渐有了湿意。 　　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了下来，一股体热，伴着迷迭香海盐的清新古龙水味道向她涌来…… 　　青青猛地睁大了眼睛。 　　一张黑棕色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青青！” 第62章 又闹绯闻 　　佳月还是头一回坐头等舱。飞机小, 头等舱的座椅，比办公椅宽不了多少，但比起经济舱, 脚还是稍微能伸得长一点。 　　为了安安心心地休个春节假, 这段时间，佳月白天忙着赶工, 晚上又要忙于“运动”。现在一坐下来，就全身松软。 　　虽然心里挂念着青青和牛枫, 想尖着耳朵听, 后面有没有打起来, 可是飞机还在滑行呢，她就已经睏得，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 最后双方达成和解，粘在一起，分不开了。 　　坐她走道对面的那位男士，一直想搭个讪, 结果回答他的，是一路的小呼噜……。 　　佳月睡到了Y市，先下了飞机。 　　她在通道口找了张椅子坐下, 打电话给叶深报平安，没讲几句，就看见青青在前，牛枫在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了。佳月匆匆挂了电话。 　　青青一脸的严肃，戴着个大墨镜。佳月心头一跳，这是没谈妥？ 　　她又看向牛枫，后者棕黑的皮肤发出运动员特有的光泽，一双金城武似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红肿……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呀？佳月有些发愣。 　　眼见着，青青脚步匆匆，就要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她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青青，你出来了？” 　　青青顿了顿脚步，看了她一眼，傲娇地一扭头，没理她，继续朝前走去。 　　佳月有些懵懵哒地跟在后面，还好，还好，青青没有对她出卖朋友的可耻行为，当众发飙。 　　她颠颠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突然醒悟过来，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青青脸上那个墨镜，不是牛枫的吗？！ 　　青青肯用牛枫的墨镜……说明就算两人没有同归于好，至少也是原谅了他啊！至于他俩到了哪一步，她就不打听了，反正青青想告诉她的时候，她想拦还拦不住呢！ 　　喜悦像清泉汩汩往外冒。这些年，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帮青青走出当年的阴霾，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笔丰功伟绩，她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叶深好好炫一炫。 　　宝贝女儿回家，佳月爸妈，双双一起杀到机场。 　　见女儿和青青并肩走出来，佳月妈妈还是忍不住，往她身后张望了张望：“小叶，还真自己回北京了？” 　　佳月：“……”叶深不能来，看来她妈妈比她还失望。 　　“他也是独子，一家人都盼着他回家呢！等夏天我休年假的时候，他再来也一样啊！” 　　佳月一边劝着她妈，一边东张西望，感到很奇怪，她爸爸怎么还没有冲上来帮她推行李？ 　　等看清，她爸爸在干什么时，她立刻红了脸。 　　牛枫此时被热情的家乡人民围住了。 　　这会儿，佳月爸爸正跟狂热的追星族一样，挤在人堆里，往前要握手，还喊呢：“牛魔王，加油！”。 　　佳月无语地扯了扯青青。青青嘴角勾起，甩开了她的手。 　　佳月：“……”切，甩什么甩？她可一眼就看出来了，青青这会儿，心里准美得冒泡呢！ 　　“哎呀，现在就帮着他说话了，还说什么，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有了男朋友啊，立马变破棉袄了！哼！”佳月妈妈在背后嘀嘀咕咕。 　　“老车，这人这么多，你挤哪儿去了！老车，老车！”妈妈这才发现，佳月爸爸成了机场失联人口。 　　佳月爸爸就要挤到牛枫身边了，根本没听见老婆的殷切呼唤。 　　佳月无奈之下，只好穿过人群，伸手去拽她爸爸：“爸，走了！”。 　　牛枫一见，简直是救星：“不好意思，接我的人来了，请大家让一让，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因为要跟青青见面，他没有让家里人来接。被热情的家乡人围着，他也不好甩脸就走人。 　　他2伸手握住了佳月爸爸的手，往人群外挤。 　　佳月爸爸：“……” 　　佳月：“>O<” 　　一路往外走，看着四面八方的手机，佳月心头隐隐飘过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青青被他哥哥接走了。 　　牛枫上了佳月爸爸的车。 　　佳月妈妈委婉地打听了一番，知道牛枫是佳月高中同学，两人在一个班机上碰到，搭个顺风车。 　　她一双眼睛在牛枫身上打量个不停，这么巧？这小子不会是在追自己女儿吧？ 　　这小伙子也不错啊，家乡人，还跟佳月爸爸有那么多共同语言。 　　佳月哪里知道，她妈妈的脑洞已经跑偏了？ 　　她正被她爸爸的粉丝热情，轰炸得头晕脑胀，被强迫听了一路牛枫的丰功伟绩。 　　好容易，到了牛枫家楼下，佳月爸爸还热情地一个劲邀约，她妈也在一旁打边鼓，两人拼命表达热情好客的优良传统：“过年你哪天有空，初五行不行？来我家里吃顿饭？” 　　佳月：“……”看来，青青该防的，不是闺蜜，而是闺蜜她爸妈！ 　　到家，佳月香香地吃了顿晚饭，洗了澡，就躲回屋子，趴在床上，跟叶深开始了分手后的第一次视频。 　　叶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因为角度关系，在镜头前显得鼻大脸尖，看上去超级可爱。 　　佳月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叶深的脸颊：“老公，你在干嘛呢？” 　　为了送她，叶深回京的航班安排在了第二天早上，现在还在他们俩的小家。 　　看着叶深脑后的灰色床头，佳月心里有一丝酸涩与失落，啊，今天不能抱着叶深的胳膊睡了。 　　“我……在刷微博。”叶深的眼神朝旁边看了看，回避了佳月的眼神。 　　这态度怎么有点儿冷淡啊，佳月一颗心往下坠了坠，她还以为叶深会说：“老婆，我在想你呢！” 　　“微博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是些明星的破事。你行李收拾完了吗？”佳月酸酸地。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也算半个明星了？！”叶深揉一揉额头，相当无奈。 　　佳月：“震惊.icon”。她刚才那不好的预感，难道成真了？ 　　按理说，牛枫的知名度，有个绯闻女友，上不了热搜啊？ 　　佳月没想到的是，她沾了齐涛的光，也算是个网红了。 　　齐涛的粉丝，当初跟叶深撕过，谁是小三，心里一直记着仇呢。 　　一见到涛妹跟足球明星在一起的“实锤”，都喜大普奔，疯狂转发：“哈哈，当初谁说咱家涛妹看上那个律师了？打脸！” 　　当然，那个实锤还真像那么回事。图文并茂，从他俩在候机室窃窃私语，到牛枫上了佳月爸爸的车……。 　　“老婆，你跟牛魔王，真是高中同学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叶深的语气，隔着网线都散发着浓浓的酸味儿。 　　“他呀……他比我高一届，我们……不算熟。”佳月觉得有些衰，这事，她本来还想向叶深邀功呢，这回变成问罪了。这年头，唯恐天下不乱的吃瓜群众真是太多了。 　　“不熟？不熟……你怎么坐了他的一等舱？佳月……不是我不信任你啊，可是，你想想，我才跟你分开几小时，你就跟人传出这么大个绯闻，我……我也很绝望啊！” 　　叶深这话倒真是心里话，没丝毫夸张。 　　佳月认识的这些男人，怎么哪一个也不弱？齐涛，曲远山，现在又来一个搞体育的，还真是全面发展。 　　他理智上，虽然坚信是个误会，可是心理冲击还是蛮大的。就算佳月无心，也备不住对方有意。 　　从北京到Y市，开车只要五小时，牛枫却特意绕路G市，还那么巧，偏偏跟佳月一个航班？还那么体贴地换了座位？ 　　佳月：“……”又闹绯闻上热搜，她也很绝望啊！ 　　她事先没跟叶深提这事，主要是不想跟叶深说太多青青的私事。现在看来不解释一下是不行了。 　　“他以前跟青青是一对儿，这么跟你说吧，我这回完全是替青青挡枪了。详细的情况，等回去再跟你说啊。” 　　叶深脑洞一连，也对，他们换了座位，不就是牛枫跟青青坐一起了吗？ 　　他脸上紧绷的线条立刻松开了，嘴角上扬：“老婆，你一个人回去，我真的太不放心了”。 　　佳月抿嘴一笑，忍不住想酸酸他：“老公，才十天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呵呵，你不会是担心，我被人抢走了吧？” 　　“我就算不担心你被人抢走，我也得担心老丈人，老丈母娘被人抢走啊！你看看，接机那张照片，你爸看着人家的样子，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可没见过。” 　　叶深相当忐忑，隐隐觉得自己这次冒然提出让佳月去北京，可能惹恼了佳月爸妈。 　　佳月脑门上挂下三大条黑线。他爸爸对牛枫的那份热情，她都嫉妒。 　　佳月向叶深解释了一番她爸的迷弟行为，两人又依依不舍地说了好一阵，隔空飞吻了好几回，才算是关了微信。 　　室内只有一盏薰衣草色的台灯，光影在墙上划出一个渐渐消失的弧形。 　　大概是下午睡多了，佳月抱着白底黄花的大枕头，翻了几个身，一点儿都不睏。 　　她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呆。明明在家里，怎么会觉得，屋里空荡荡，孤单寂寞冷呢？ 　　她索性爬起来，到客厅看看她爸妈睡了没。 　　佳月爸妈正在看抗日神剧，见女儿出来，佳月妈妈也顾不上看打鬼子了，立刻道：“怎么不早点睡？刚才就想说你，上次去，你还好好的，怎么才两三个月，你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小叶特别不会照顾人？唉，他那个样子，就像个公子哥儿，看着好看，还不如你爸这种实惠！” 　　佳月爸爸听老婆赞自己，喜滋滋地凑过来：“我早给女儿打过预防针了。你们都不听我的，要说男人看男人，比女人靠谱！” 　　佳月：“……”深哥，你又对了，这老丈人和丈母娘好像对你真有意见！ 　　佳月挤到她妈妈身边：“不是啦，他对我挺好的。就是，年底有点忙。” 　　“忙？他不是你老板吗？就不能让你轻松点儿？还是不会心疼人！”佳月妈妈见她替叶深说话，更不乐意了，立刻给她怼了回来。 　　“其实，我看牛枫也不错啊！还是老乡，肯定不会出现，过年该回哪儿，这种事。月月啊，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佳月爸爸也趁机夹带私货。 　　佳月：“>O<”她爸妈真为了“回谁家”生叶深的气了，事情好像真有点儿不妙。 　　叶深自己，一夜孤枕难眠。第二天一早，出发前，他按照约定，想跟佳月视频，结果他呼了一遍又一遍，竟然……无人回应！叶深突然有些慌…… 第63章 失去理智了 　　这种心慌一直到, 他下午下了飞机，接到佳月的电话，才稍微好点。 　　“老婆, 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 是什么滋味？” 　　佳月的声音弱弱地传来：“我昨晚跟我爸妈说话，聊天太晚, 早上睡过头了，醒来一打你电话, 你已经上飞机关手机了！” 　　叶深：“……”当初是谁在机场哭着喊着会想他的？叶深觉得自己的心被小猫爪子挠破了皮, 又被浇了一碗醋, 那滋味又痛又酸。 　　“老婆，你做事一向靠谱，跟我约好的事, 怎么会不上个闹钟呢？” 　　“哦，啊，那个……闹钟没把我吵醒！”佳月的声音结巴起来。 　　叶深心头一颤，这事恐怕不是睡过头那么简单吧！ 　　“我看见我爸妈了……回头到家再给你打电话！”叶深强压心慌, 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佳月长出一口气，叶深爸妈可真是及时雨！叶深再问下去, 她就要穿帮了。 　　昨天晚上，她睡得晚是真的。 　　看出父母对叶深有意见，她本来想做个和事佬，向父母解释一下, 叶深前两年没回家过年，可又不敢说叶深曾经抑郁到差点儿自杀，只好说：“他前两年忙着工作都没回去，所以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真不是不想来拜见你们！” 　　没想到，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她爸妈越生气。 　　他爸爸又轰上了：“你呀，什么经验都没有，他不骗你骗谁？谁大过年的不过年，还忙工作？他是开飞机还是开动车，要大年三十战斗在第一线？前两年？哼，人家说不定去了前女友家了！” 　　佳月被她爸怼急了：“他哪里有什么前女友啊？我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这边佳月妈妈急了：“没有前女友？他都快30了吧？长得又好看，不是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吧？月月啊，你越说，我可越担心了，你不是被他骗了吧？” 　　佳月：“……”什么叫越描越黑，她算是领教了。 　　佳月立刻逃命：“哎呀，不跟你们说了，以后你们就懂了。我……睏了，先去睡觉了。” 　　可她前脚进屋，她妈妈后脚就追来了……这场母女卧谈十分“深入”。 　　最后她妈妈总算是相信，叶深身体没毛病，可是又有了新的担心：“月月啊，你们……如果暂时不准备要孩子，可不能任由他胡来。男人是开心了，受苦的可是女人。” 　　佳月羞得，脚指头都红成西红柿了。心里后悔得要死，到底为什么，她要为了叶深，跟她爸妈较劲啊！ 　　母女俩最后，昏昏沉沉的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刚响，佳月没醒呢，她妈妈先醒了，直接就给摁住了。见女儿难得休息，怕有人来电话吵着她，干脆把电话拿了出去，自己起床去做早饭了。 　　这么曲折的过程，佳月不知道该怎么跟叶深说，说真话，又怕挑起叶深，对她父母的不满。说假话，她又不会编！编了估计也瞒不住叶深。 　　佳月真是愁死了，唉，夹在中间两面难讨好的滋味真不好受，这就是人家说的两面胶吧。 　　好在那边，叶深回到家，也是跟家里人忙着叙旧，躲着跟她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事，佳月才算是松了口气。 　　父母都去上班了，她想了想，给青青打了个电话。 　　“昨天的事，先给你道歉。你别怪我多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青青沉默了半天，鼻子好像被堵住了声音发闷：“佳月……我活到现在，做得最对的事，就是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她一向嘻嘻哈哈惯了，这么真挚的话，当面，她还真未必说得出口。 　　佳月心头酸胀，眼圈也微微红了：“当初，我要是多留心你的举动，劝着你点儿，也许……你就不会出那事。” 　　“佳月，你明明知道，我这傻子脾气，你拦也拦不住的。我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在嫉妒我。我……今天带他去了那个地方。” 　　佳月心头大震，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这么多年，那件事是青青的禁区，更别说那个地方……当年她发现青青的时候，血把周围油绿的草坪都染得殷红。她再晚一步，世界上，也许就不会再有青青这个人了。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傻。两个人一起闯了祸，他被父母一吓，害怕逃了，我却不敢跟任何人说，自己……佳月，你救了我两次。谢你什么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你看着，我会活得越来越好的！咱俩要做一辈子的闺蜜！” 　　佳月含泪“噗嗤”笑了出来，这才像她的青青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傍晚。 　　佳月跟她妈妈进进出出的，忙着准备年夜饭，她爸爸见她无事忙，把她从厨房里推了出来：“你别在这越帮越忙了，去客厅看节目，说不定还能看到小涛呢！” 　　佳月做了个鬼脸：“看他，我还不够做恶梦的！” 　　佳月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那个，月月啊……”他们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佳月立刻冲了出去：“我可不要再听你们念经了！” 　　大门一开，佳月：“>O<”。 　　谁告诉她一下，为什么明明该在电视上的人，现在站在她家门口？ 　　齐涛见来开门的是佳月，伸手就把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给揉乱了：“涛妹，见到你哥开心不？” 　　佳月扭头躲他：“喂，你多大了？还天天这么幼稚，逮着我就欺负！你再这样，我不让你进门！” 　　齐涛把她往旁边一巴拉：“晚了，再说，你有权吗？叔叔阿姨叫我来的，你算老几？” 　　佳月：“……”。她爸妈可真是太有好客的美德了。 　　佳月爸妈一见齐涛来了，开心得饭都暂时不做了，一个忙着给齐涛倒水，一个忙着给齐涛拿拖鞋：“还怕你时间赶不及，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换衣服？” 　　齐涛笑了：“我现在自己当老板，不用给资本家打工，时间自由得很，怎么会赶不及？”齐涛跟星荣解约后，没有再找新的经纪公司，而是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自己组了一个班子，合约什么的，就交给佳月打理，绝对不担心被坑，自在得很。 　　而且，现在春晚的节目，各大电视台都有，还都错开了录播，所以他把自己安排得妥妥的，就跑来了。从小，他就觉得，佳月家才是一个真正的家，佳月的爸爸像爸爸，妈妈像妈妈。 　　看齐涛一副把这里当自己家的模样，佳月心里暗暗吐了个槽，不过看她爸爸妈妈那么高兴，她也高兴起来，过年嘛，人多才热闹……可是，佳月看着看着突然红了眼圈，如果来的不是齐涛，而是叶深该有多好？ 　　可是当着爸妈的面，想他想哭了又成叶深的一桩罪。 　　佳月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跟叶深发了几条微信，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她妈妈来敲门：“快出来帮忙，哪有让人家小涛帮忙，你自己躲清闲的？” 　　佳月只好磨磨蹭蹭出了屋。 　　齐涛果然换了身家居衣服，简单的深蓝T恤，牛仔裤，一身青春阳光。 　　他正在往桌上放碗筷，抬头见佳月出来，他凤眼一挑：“涛妹，把那边的碗碟酒杯都擦干了。” 　　佳月听他一口一个涛妹，黑眼珠水银一样睨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从盘子里拿出一个酒杯，举着块小纱布认真地擦起来。 　　见佳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齐涛低声道：“我刚才去壁橱里，想找个薄点儿的毯子，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佳月头也没抬，把擦好的杯子放下，又拿起一个。 　　“我以前送你的洋娃娃！” 　　佳月手一顿，这才好奇地抬起头来：“真的？那个娃娃我还以为早丢了呢？” 　　“骗你干嘛？你过来看！” 　　佳月家有三间房，齐涛住的那间是客房兼书房，里面堆了不少杂物。 　　佳月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书桌玻璃压板上的洋娃娃。 　　一头黑色的卷发，两只大大的黑眼睛，会动，身上穿着一件已经失了光泽的粉红纱裙，小手小腿圆滚滚的。 　　佳月冲过去，伸手抱起，笑看着齐涛：“还真是那个娃娃！可爱，我拿走了。” 　　齐涛一伸手拦住她：“给你也可以，不过得来张认证照，说明是我给你找到的，省得你回头尽记我的坏，不记我的好！” 　　两人拿着娃娃照了好几张，齐涛一直挤眉弄眼，做怪样，佳月笑哭了：“天呀，你好白痴哦，让你的粉丝看了，肯定崩溃脱粉！” 　　齐涛大笑：“你哥我的粉丝，只会晕倒叫可爱，不信你等着！”说完他就给发微博了。 　　佳月：“>O<”。哎呀，叶深估计又得喝一壶醋了！ 　　室外佳月妈妈在叫：“这两孩子，碗筷放一半，跑哪儿玩去了？” 　　佳月抱着娃娃出去了。齐涛又发了一条微博，才跟着出来。 　　一顿饭，有齐涛在，吃得热闹。电视里出来的春晚明星，齐涛大多都认识，开始各种八卦，把佳月爸妈逗得见牙不见眼。 　　佳月一直握着手机，等叶深的消息，时不时就看一下，佳月爸妈见了，又心痛起来：“大过年，就这几天，你能不能别一直惦记着那小子了？好好陪陪我们行不行？” 　　佳月：“……”。 　　时间过得很煎熬，春晚画面太红，声音太吵，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佳月心里越来越烦躁。叶深还说，不看春晚要跟她聊天呢，回家一热闹把她全忘了吧！ 　　眼看着春晚都播了一多半，手机还是静悄悄地。 　　佳月气得……一狠心，关了手机，转头没话找话说：“齐涛，我一直奇怪，你走的时候，我才九岁，你怎么一下就能认出我来的？第二次，我还戴着黑眼镜呢？” 　　齐涛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长得那么像阿姨，认出你来很难吗？第二次……你趴在玻璃墙上，往里看，那捏着小拳头的动作，跟小时候一样，蠢蠢的！” 　　佳月：“……”。齐涛这家伙真是不作不成活！她正好一肚子气没处发呢，拿起筷子就狠狠戳了他胳膊一下：“骗人，你肯定调查过我了！” 　　“啊！”齐涛拿出浮夸的演技，夸张大叫，好像她杀了人一样……吓得佳月筷子都掉地上了。 　　佳月爸妈在旁边看着直乐呵：“哎哟，你们两个都回到三岁了吧？小时候就这样，怎么长这么大了，还这样！” 　　也多亏了齐涛的插科打诨，佳月总算是熬到了午夜的钟声响过。 　　她实在憋不住了，说要去阳台看人放炮放烟花，回屋加衣裳，总算是有了独处的时间。 　　关上门，第一件事，她就急忙打开了手机。 　　一看有叶深的五个未接来电，她长吁一口气，心里酸酸胀胀的，又有一种报复成功了的小小喜悦。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叶深打回去，电话又响起来。 　　I found a love for me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 　　Well I found a girl beautiful and sweet…… 　　佳月瞬间红了眼圈……第一次跟叶深去见田总的那个夜晚，她心里，一整晚响的都是这首歌。 　　佳月接通了电话，没有开口，眼泪已经滴了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哼，春晚看完了，你才想起我来呀？！” 　　电话里传来劈哩叭啦的响声。 　　佳月刚才消散的气又风起云涌，叶深现在还在看春晚？！春晚比她还好看？！ 　　“你不说话，不说话，我挂了！”佳月气哭了。 　　“别挂，老婆！我……你别生气，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做了一件特别不理智的事情！”叶深难得地，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嘣”地一声巨响传来，大概是谁家的大炮仗爆了。佳月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看着手机，佳月脑子里突然火花一闪，说不出话来。 　　“你……你在哪里？”她觉得胸口憋得，像埋了个烟花，已经被点燃了引线，悉悉索索，马上就要爆炸了。 　　“我……在你家楼下！” 　　猜想被证实，烟花炸出了一天的璀璨。 　　她抓起白色的羽绒服就风一样往外跑，留下屋里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完全懵懵哒。 　　佳月跑出门洞，黑夜里，不断有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中闪现，空气里有着浓浓的硝烟味儿，黑蓝色的雾中，叶深穿着加拿大鹅的黑色羽绒服，站在满地桃花瓣似的红纸屑里，抬眼望着她…… 　　佳月的腿突然软了，她扶住了门洞的墙壁，泪水洗过的眼睛，凝视着叶深，有无数烟花隐隐闪过。 　　站在那里的人儿，美得像这天晚上不会出现的月亮，全身都发出淡淡的皎皎光晕……叶深长叹一声，快步冲了过去，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急切的唇，带着室外的寒气和焦灼的渴望，吻住了只属于他的月光……。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人生，就这样甜蜜地开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