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 作者:假面的盛宴   文案:   秦磊已经看她有一阵子了,她每次从这里经过,工友们都会对她吹口哨。   没人知道,暗里他对她吹过无数次口哨。   这样的女人哪怕再狼狈,对他也是遥不可及。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她牵扯上。   不过既然尝到了她的滋味,他就再也没打算放手。   “杜俏,在那些人眼里,你是玉,我就是野地里的烂石头。但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他们,找了我,你不后悔!”   外表修女实际身娇体软内心是个小甜甜的大学女老师x闷骚型我盯你盯了很久了为了你我打算奋发图强糙汉型建筑工   励志向,尽量甜。日更,早上十点,二更看缘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甜文   主角:杜俏、秦磊 ┃ 配角:袁家伟、杜荣、吴秀梅、罗安妮等 1、第1章 01 六月的天正热,太阳像个大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 建设路上,一道长达一百多米的围墙,将正在施工的场地完全隔绝在路人的视线范围之外。 a市虽是省城,却也是座老城。 城市经济发展太快,城区建设跟不上的结果就是,类似这样的施工场地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散布在城市各处。 其实杜俏并不太愿意走这条路,这里已经施工了大半年,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各种工程车进进出出,路面也不太平整。附近的居民都会绕路走,只有那些绕不过去的,或者贪近路的,才会走这边。 恰恰杜俏就占了两样,她所居住的小区就在这片工地前面不远的地方。从这条路走可能只需要十分钟,如果绕路的话却需要二十分钟以上。如果天不热也就算了,天热成这样,她宁愿忍一忍,反正很快就到了。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明黄色的甲壳虫停在她的面前。 彼时,杜俏正拿着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没有防备,这车又几乎是擦着她停下,幸亏她躲得及时,才没被剐蹭到。却是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手帕也掉落在地上,沾满了沙土。 脏了! 杜俏皱眉看着。 这一幕让迈下车的罗安妮,脸上讥诮更浓,画着棕色眼影的眼睛,斜出一种嘲讽的味道。 “我以为你会很识趣的,没想到你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与杜俏一身中规中矩的套裙不同,罗安妮就穿得十分清凉了。 银蓝色的吊带,低腰流苏牛仔短裤,脚上踩着十公分的细跟凉鞋。她是短发,却烫着卷儿,头发挑染了几缕紫色,墨镜被推在额头上,露出一张化着妆的白皙小脸。 时尚精致又不失青春活力,最重要的是她身材很好,细白的大长腿,小蛮腰若隐若现,足以让很多男人发狂。 杜俏不是男人,她没办法欣赏这种女人。 她很诧异袁家伟的眼光,竟会看中这样的女孩。 杜俏之前见过罗安妮,在照片上。 照片是罗安妮发给杜俏的,上面的主角是她和袁家伟。 袁家伟是杜俏的丈夫,两人结婚已经三年多了。 “怎么不说话?难道没有家伟你就不能活?你明知道他对你不感兴趣,当初会跟你结婚,就是为了你爸爸能让他留校,你干什么还死缠着他不放?” 杜俏活了三十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种情形。 对于袁家伟出轨的事,她选择了最理智的做法,搬离了那套三居室的房子,来到她婚前的单身公寓暂时居住。是给自己时间来理清这件事,也是她最近很忙,没时间去处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罗安妮的女孩竟会主动找过来。 还是在这种地方。 …… 杜俏看了看四周。 正值下午一点钟,太阳正烈,沾满了泥沙的地面,烫得可以烤熟鸡蛋。 路的左边是一排简陋低矮的门面房,大多都是小吃店,门前摆着一张张长条桌和遮阳伞,有很多建筑工打扮的人,正三五成群坐在那里喝酒吃饭。 右边就是一长排铁皮围墙了,里面是施工场地。 “请问我认识你吗?”在试图离开却无果后,杜俏耐着性子问。 听见杜俏说不认识自己,罗安妮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很快又化为讥诮。 “难道你不认识我?之前我们加过微信,我还给你发过照片。”对于会让对方难堪的事情,罗安妮并不介意提醒对方,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他。 “我们加过微信?” 杜俏伸手挡了挡太阳,发现根本没用,她今天出门忘了带遮阳伞,只能这么顶着大太阳和对方说话。 “我只记得前段时间加过一个想咨询钢琴课程的家长,谁知这人是个神经病,说了很多胡言乱语的话,还乱发淫/秽/色情的图片,就被我给拉黑了。” 罗安妮狠狠地瞪着杜俏,脸一下子就黑了。 明明天气炎热,杜俏却穿着黑色的套裙,里面是件立领的白色衬衣,半身裙在膝盖下面。穿着透明丝袜,脚上是双圆头的半跟黑色皮鞋。 她头发全部梳起盘在脑后,带着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古板。 这样一个又丑又老的女人,竟然这么说她! 是的,杜俏说的人正是罗安妮。 当初罗安妮从袁家伟手机里弄到杜俏的电话,就通过手机号添加了杜俏的微信。因为杜俏一直不给通过,她就冒充了想咨询钢琴课程的家长,才成功加上对方。 罗安妮不光把自己和袁家伟的事告诉了杜俏,还发了两人的亲密照给她看,就是想让杜俏识趣点让位置,却没想到被曲解成这样。 神经病?淫/秽色情图片? “你这个老女人丑女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罗安妮柳眉竖起,扬起手,竟是一言不合就打算动手。 …… 早在这里刚起争执时,就有一群人看了过来。 正是那群坐在路边摊喝酒吃饭的建筑工人。 这条路平时人流量不多,会从这里走的年轻女人很少,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还是这种对峙的状态,早就有人叫着让同伴去看了。 工地上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在极度透支体力的情况下,这群建筑工可以娱乐的东西极少。 喝酒算一样,女人又是一样。 却是动嘴居多,没几个人会去干实际的。也没人愿意跟他们干什么,这群人又穷又脏,连附近小美容店里的女人,都不怎么爱搭理他们。 “不会是大房来堵小三吧?不然怎么这么凶!”有人说。 “去你的,大房长这样,小三长那样?让我看这开车的女人倒像个小三,电视里小三都长这样,妖里妖气的,不过倒长得挺好看的,瞧那腿白的……” 一桌人议论得是如火如荼,大常扭头想和秦磊说点什么,却发现秦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磊哥……” …… 杜俏看罗安妮扬起手,第一个念头竟奇异的不是去躲,而是想明天会不会有视频在网上传得满天飞。 最近网上总有些正室带着人去打小三,抑或是小三伙同数个好姐妹将正室打了的新闻。 她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等再想去躲已经晚了,眼见那巴掌就快飞到自己脸上,突然一张黝黑的大掌劈空伸过来,牢牢地抓住对方的手。 “嘶……”罗安妮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瞪着对方骂:“你放开我的手,谁让你抓我的手,你这个又脏又臭的民工!” 杜俏恍过神来,才发现替她解围的是个建筑工打扮的男人。 他很高,至少一米九往上,杜俏一米六五的个子,只及他肩膀。他的肩膀很宽,穿着牛仔裤和灰色的背心,头上带着蓝色的安全帽。 天很热,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油光,是一种比小麦色更深的黝黑。 灰色的背心汗津津地贴在他的身上,明明应该给人一种很脏的感觉,可杜俏第一眼看过去,却只看见那形状完美的肩胛骨,和男人背上一条条结实的腱子肉,充满了男性雄性的力量! “说话就说话,打人就不好了。”男人的嗓音很沙哑。 “关你什么事!”罗安妮使劲挣扎,对男人又踢又打,又去骂杜俏:“杜俏,这不会就是你的姘头吧?你的眼光可真特殊,竟然找个民工!还有你,竟敢替这个女人出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男人说,皱眉松开手,罗安妮踉跄地倒在车上。 “你,还有你,给我等着!” 她放了狠话,就钻进车里,迅速开车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杜俏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等罗安妮走后,她也意识到是这个男人给自己解了围,不然以这罗安妮的性格,说不定她会挨打。 虽然她和罗安妮接触不多,可从与对方打交道这两次来看,这个女孩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呃,谢谢你。” 男人转过身,安全帽搭在眉眼上,再加上太高,看不清头脸。但只凭对方这小山一样的压迫感,和那一身充满了男性阳刚的肌肉,就让杜俏莫名有一种局促感。 她低着头,没敢去看对方,依稀闻到一股汗味儿,却顾不得去想难不难闻的事。 “非常感谢。” 她再次点点头,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等她走后,男人正打算离开,目光却扫到遗落在地上的手帕。 白色真丝手帕,却又不是纯白,微微带了点儿蓝意。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波光,一角绣了朵芙蓉花,正妖娆绽放。 在充满着属于现代便捷的今天,会用手帕的女人极少,这种质地也代表着价格不菲。秦磊看着手帕上沾着的泥沙,总觉得这是一种玷污。 直到那边有人喊自己,他才恍过神儿来,用大掌拍打了下手帕上的脏污,随意塞进牛仔裤的裤兜里,离开了这里。 2、第2章 02 等杜俏回到住处时,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她什么都没管,先打开空调,又去洗澡。洗等完澡出来,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 直到坐在沙发上,她才有功夫去想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她和袁家伟之间的一切。 袁家伟是她爸爸的学生,在她还没和袁家伟认识时,就从她爸爸口中听过他很多赞词。 勤奋、优秀、聪明,前途不可限量。 杜荣是a大物理系的教授,带过的学生很多,但能得到他如此赞誉的却没几个。当时杜俏刚毕业从b市回来,考进a大任助教,本就年纪不小了,现在工作安定了,也该考虑婚姻大事。 杜荣就把学生介绍给了女儿。其实也算不上是介绍,因为这种关系本来就不可避免会多碰面,袁家伟似乎对杜俏也有点那个意思,两人谈了大半年的时间,就结婚了。 婚后,两人过得还算不错,袁家伟是个体贴周全的性格,杜俏也从小就听话懂事,又出生高知家庭,不至于像电视剧里那样爱得死去活来,但也算相敬如宾。不过彼此都处于事业上升期,暂时双方都没打算要孩子。 本来杜俏计划再过两年,就听她妈的生个孩子,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七年之痒,这还没七年呢,也不过三年多。 想起罗安妮说的那话,袁家伟会和她结婚是因为想留校,杜俏微微抿起嘴,感觉到一种侮辱。 难道她真要离婚? 她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站起来收拾脏衣服去洗。 先抖掉衣服上的灰尘,清理兜里是否有杂物,丢进洗衣机,又放进洗衣球,按下清洗按钮。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当然并不是她明知袁家伟出轨,还不想离婚,而是她不确定她爸妈那边会是什么态度。也许在今时今日的今天,离婚已经不是个罕见的名词,可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她的父母来说,可能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可是她能忍受罗安妮继续来纠缠她?以这个女孩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还有袁家伟这个人,以前从没有细想过,现在只要一想起罗安妮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张照片,杜俏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她会搬离那套和袁家伟共同居住的房子,就是因为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一切让她恶心,让她一看见袁家伟那张斯文的脸,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也许她是该把离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她。 杜俏走过去拿起电话,看见电话上的名字,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小俏,妈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饭。”袁家伟的声音一如以往那么磁性平和,就像他的气质,温文尔雅。 如果是以前,杜俏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错,可能现在心态变了,她真想不通在发生了这一切后,他为何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给她打这种电话。 “今天罗安妮来找了我。” 对面安静了一瞬,旋即声音又响起,带着低低的哀求:“小俏,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跟她联系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没跟她联系,就能代表以前没跟她发生过什么?” “当然不是。可就那么一次,当时我也是喝醉了……” 袁家伟的解释,杜俏一个字都不相信。 如果就是一次,罗安妮能从他那里弄来她的手机号,能拍下那种照片?杜俏并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只是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并不愿意把人想得恶意。 可现在很显然,有些事情已经超出她的预想范围。 “袁家伟,我想离婚,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让我们之间好聚好散。” “小俏!” “我给你时间考虑,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 袁家伟瞪着手机,半晌才颓丧地将手机砸在桌子上。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间办公室并不止他一个老师。 “袁老师,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手滑了一下。”他拾起手机,站了起来,和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离开这间办公室。 直到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他才拨通了罗安妮的电话。 “罗安妮,你今天去找杜俏了?” 一栋装修豪华的别墅里,罗安妮正坐在沙发里让人给她擦药酒,她手腕上此时已泛起一圈乌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被手铐给铐了。 她十分厌烦着药酒的味道,可方玲玉非要给她擦,说化瘀比较快。袁家伟来了电话,她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方玲玉欲言又止,下去了。 “家伟,你不提我还不生气,一提我就一肚子气,我跟你说……” 杜俏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是袁家伟,正有点不耐烦,谁知是她妈打来的。 吴秀梅也在高校任教,却不是a大,而是a市另一所知名的音乐学院里任声乐系教授,本身也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 “俏俏,妈煲了汤,你爸也回来了,晚上和家伟回来吃饭。” “妈,我有事。不,是家伟有事,要不就不回去了?”这种谎言让杜俏有一种难以启齿感,所以声音有些犹豫。 “家伟有事?我没听说他有事啊。他有事,那你回来吃就是了,难得我和你爸今天休息在家。” “那好妈,我六点半回去。” 挂了电话后,杜俏疲惫地靠在沙发里,突然想起刚才洗衣服时没看见手帕。 她想起掉在地上的事,但又不确定有没有捡起来,找了一圈后,才终于确定真是忘了捡。 这条手帕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给她的,上面的刺绣是一位苏绣大师亲手绣制,光这一条帕子就要一千多,还是友情价,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她挺喜欢的,丢了有点可惜。 为此,杜俏下午回家的时候,特意从那条路走了一趟,在原地并没有看见。 看来,真是丢了。 秦磊的‘英雄救美’,让目睹那一幕的工人们津津乐道了一个中午。 也因此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工地里的人都知道了。 都说女人八卦,其实男人们也挺八卦的,尤其在工地平时没有什么可以调剂的,但凡扯上男女之间那点事的,就没有几个不热血沸腾。 所以明明都知道是玩笑,还有人乐此不疲地见到秦磊就问他,是不是看中那个城里的女人了。 这种无聊的玩笑一直到秦磊爬到最高那层脚手架,才算是停歇了。 看中? 秦磊眺望了一眼远方蓝天上的白云,又低头看了看下面缩小成蚂蚁的建筑工和各种工程车,自嘲地笑了笑。 直到脚下面有人叫他,他才开始专心致志干起活儿来。 …… 下午六点,累了一下午的建筑工们终于可以下班了。 换做以前可没有这么好,工地上没有准时下班的说法,自从被附近居民接连举报了多次扰民,上面也连着查了好几次,工人们上班的时间就被改成了早八晚六。 不过都知道这种日子不长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即是如此,在盛夏炎炎的日子里,能有一隅喘息之地也是好的。 从早轰鸣到晚的搅拌机,终于停了,让习惯这声音的建筑工们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三三两两,或是去生活区洗澡,或是去找了饭盆准备吃饭,一片熙熙攘攘,像钢铁丛林中一群不起眼的蚂蚁。 饭是大锅饭,建筑工们吃的大锅饭,与一般意义上的大锅饭不同。都是什么便宜捡什么买,也有肉,却是切得又肥又厚,白腻腻的,连点酱油都舍不得放。 一烧就是一大锅,那种能让一个成年男人进去洗澡的大铁锅,翻炒得用铁锹。没几个人能频繁翻动,所以这菜其实都是水煮出来的。 这样的饭菜注定不好吃,但对这些建筑工来说,温饱已经是最低要求,饿不死就行。这些人或许真的要求不高,或是为了省钱,大多都是工地上做什么吃什么。但也有一部分人不耐烦这种伙食,会互相喊着出去打牙祭。 建筑工们的生活区临着一片住宅区,像正路一样,也用一人多高的围墙间隔。 却是铁皮的围墙。 平时用铁丝拴着,就是围墙,想出去放风的时候,就可以当门。 从这里出去斜对面就有几家小餐馆,档次很低,从路边经过就能看见店门前塑料地垫上厚厚的油垢,简易铁皮推车里锈迹斑斑的煤炉子,和门前简陋的桌椅板凳。 穿着蓝色大褂的厨子,一般也是老板。颠着薄皮的炒锅,随着鼓风机的轰轰作响,炉子里的火一串半米多高。刺啦的佐料炝锅声,大油大辣的油烟味儿,让人即使在这种大暑天也不禁口涎泛滥。 这几个小饭馆是专门做建筑工们的生意,打从这片工地开工以来,他们就在这里开了店。附近的居民没几个人会来这里吃饭,但光凭这些工人,就足够他们生意红火。 菜价也不贵,荤菜二十,素菜十五。 点个菜,再要两瓶啤酒,就足够一个人吃得很满足了。如果多叫上几个同伴更好,搭在一起吃,有荤有素,还能凑在一起喝几杯。 秦磊从不喝酒,但喜欢叫他凑伴儿的人很多。 一是他人缘好,二也是他大方。 这些从天南地北聚集而来的建筑工们,他们本质上是出来挣钱的,就算改善伙食也都计算着。一个荤菜已经很不错了,可秦磊每顿都是两个菜打底,有时候还会叫锅子,其他人总会一面咋舌他花钱如流水,一面搭块儿蹭点菜喝酒。 他也从来不和人计较,有时候还会请大家喝酒,可能这也是他人缘好的原因之一。 “磊哥,你看,是不是中午那女人!” 随着大常夹杂着兴奋的示意,一桌子人都看了过去。 此时的杜俏已经又换了身衣服,还是套裙,却是深灰色的。比之前那身黑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但也仅仅好了一些,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将白净的脸蛋挡在后面。 “没想到磊子喜欢这样的。”刘建山砸着嘴说。 “是啊,没想到磊哥喜欢这样的。” 不光刘建山,大常也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好看。 这个女人除了具有城里女人特有的白,并没有什么值得瞩目的地方。可能是在工地里待多了,又被老徐他们感染,大常觉得女人就应该是火辣、青春、洋溢的,是那种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的浓艳腴腻,而不是这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寡淡的。 秦磊没有说话,黝黑的瞳子放在女人身上。 她似乎在找什么,左顾右盼地看。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东西,经过一下午,手帕已被他汗水浸透,摸起来有些润,却细腻柔滑,入手生香。 3、第3章 03 直到杜俏离开,秦磊才收回目光。 听见老徐他们还在讨论他没眼光的事,他笑着骂了一句:“行了,你们懂什么!” “我们不懂,不如磊子给我们讲讲?”刘建山调侃说。他是四川人,说话有很重的四川口音。 历来只要提起女人,男人们总有很多话题。 这些建筑工也是。他们每天的日子都是不停的干活儿,精神世界匮乏,能娱乐的东西极少。 喝酒算一样,看美女过眼瘾讨论女人又是一样。 这些民工出来做工,一年到头回家一次。是谁说的,在工地待一年,看蚊子都是双眼皮? 刘建山的话让秦磊哑口无言,他能怎么讲?讲女人都是不能看表面的,有的徒有其表,有的内秀在里? 就像一副乍一看去不起眼的水墨画,美得是那股意境和韵味,不懂的人永远不懂,懂得人自然就懂了。 而且和刘建山他们说水墨画,说韵味,不如说大白菜多少钱一斤,他们更欣赏的是视觉上的直面冲击,而不是气质、韵味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再说了,就算内秀跟他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个路人,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哪知秦磊没有说话,倒是老徐说了起来。 “磊子的话没错,你们懂什么。你看那有些女人打扮得像花儿一样,穿着带钢圈儿的内衣,胸能挤多高挤多高,里面的海绵能有多厚垫多厚,其实都是假的。还有的女人,正面看着还行,背影不能看,有的腰挺细,屁股却小,有的屁股倒是挺大,可惜是塌的。但有的女人就像那红皮花生,外面有一层壳,剥去了壳,里面都是好的……” 说是老徐,其实才四十多点,只是建筑工们显老,常年风吹日晒下,个个被晒得皮肤黑红,脸上也沟壑纵横的。这是皮肤大量失水后被晒脱皮后的干燥,这样的脸注定不好看,也因此显得有几分猥琐。 “什么都是好的,怎么跟花生又扯上关系了,老徐你快给我们讲讲。”大常异常兴奋问。 老徐睨了他一眼,调侃:“大常,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发春了,提起女人就一副狼崽子的模样?” “你才发春了!” “行了,大常才多大,还没二十,说不定是个童子鸡,老徐你别把人教坏了。”有人插话。 老徐眯着眼,笑起来:“大常,要不晚上我就带你去长长见识,保准以后你提起女人不这样了。” 大常年纪不大,哪里是这群老男人们的对手,被臊得脸红脖子粗,不过他脸黑,也看不出来。 “我们这是远观不近亵,你们懂什么!”大常没来工地之前,是个高中生,在这群人里也是文化人,经常会蹦出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 “亵什么亵,你能坚持五分钟,算你小子厉害。” 一群人打着黄腔,开着低俗的玩笑,秦磊却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 大常看了看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诧异问:“磊哥,你吃饱了?” 秦磊不喝酒,但很能吃饭,平时都是三碗打底儿,今天连一碗都没吃完,菜也没见他动几筷子。 “天热,吃不下,你们慢慢吃。” 他扔了五十块钱在桌上,拎着安全帽走了。 杜俏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吴秀梅关门,一边说:“你也真是,家伟哪里是有事,明明是对外面的托词,你就信了。还有学校里忙,怎么搬去建设路那间公寓也不说一声,还是家伟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再忙,就忙那半个小时,至于夫妻两人分居? 杜俏和袁家伟住的地方离a大有些距离,开车得一个小时,杜俏那处公寓到学校却只要半个小时不到,吴秀梅才会这么说。 “妈,小俏也是为了最近学校评职称的事,还有琴行那边估计也忙。”袁家伟站起来,笑着帮杜俏开脱。 他身材高瘦,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教小朋友练琴能有多忙,家里又不缺钱,需要你去赚那点小时费。” 吴秀梅一直很不敢苟同女儿去琴行教小朋友练琴的行为,大学老师就该有个大学老师的样子,尤其杜俏又是她的女儿。 杜俏看了袁家伟一眼,没有说话。 “行了,快去洗洗手吧,饭做好了,我去端。” 等菜都摆上桌,杜荣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他身材高瘦,戴着眼镜,浑身充斥着一股书卷气。却有一双浓眉,额头有很明显的山字纹,看起来很严肃。 “爸。” 一见到他,不光杜俏,连袁家伟都不由的整襟危坐起来。 “吃吧,难得你妈有空在家做饭。” 这是实话,事实上不光杜荣忙,吴秀梅也很忙,也许高校教师很闲是众所皆知,却不是他们这个级别。像杜荣一年到头大多都是在忙他的科研项目,而吴秀梅则是忙着上课,忙着带学生四处参加演出和比赛,有时候甚至出国,几个月都不在家。 像这种两个人都有空,还聚在家里的时候很少。 一顿饭吃得是鸦雀无声,杜家向来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等吃完饭,杜荣才开口问了问小夫妻两人的近况。 得知两人最近都忙着评职称的事,他还从旁边指点了几句,并教导两人得失心不要太重,评职称能不能过,不是看临时抱佛脚,而是看日常积累。 杜俏没有多想,她爸向来就是这种性子。 其实从讲师评副教授,除了具备资格,也看几分人脉关系。按理说以杜荣在a大的资历,不管是不是同系,上面多多少少都会给几分面子。偏偏杜荣就是个从不徇私的性格,像当初杜俏进a大,就是过了考核才进的。 但她不多想,不代表别人不多想,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倒是一片和谐。 等杜荣一通说教结束,吴秀梅才说话。主要内容就是嘱咐杜俏赶紧搬回家去,不管是不是忙,夫妻还是不要长期分居的好。 “妈您放心,等会我就陪小俏去搬东西。她拿过去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几件衣服,就是暂时住住。” 说完这些正题,似乎就没什么话说了。 杜家的氛围从来如此,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相处,少了几分亲密和随意,更像是客人。 不过杜俏已经习惯了,袁家伟似乎也习惯了,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站起来道别离开。 …… 出了杜家所在的单元楼,杜俏急急往前走着,似乎并没有想和袁家伟同路的打算。 “小俏。”袁家伟几个大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杜俏皱着眉,拽回自己的手。 “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谈谈我们之间的事,自从那事发生后,你就不愿听我解释,就算是判死刑,是不是还得听听犯人的自我辩解?”袁家伟满脸苦涩,模样也似乎有些憔悴。 看了他一眼,杜俏抿了抿嘴:“那你说吧,我听着。” 袁家伟轻吐一口气,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先跟我回去?回家后我们慢慢说。”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样吧,我们去车里谈。” 见她这么坚决,袁家伟只能答应。 …… 两人上了车,随着车门关上,外面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袁家伟取下眼镜,斯文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神无奈、烦躁、痛苦。 可这一切杜俏并不愿意去看。认真来说,今天见面她一直没有正视过袁家伟,都是一种十分排斥的状态。 见她这样,袁家伟脸上多了一层阴霾。、 他揉了揉鼻梁,戴上眼镜的同时也打起精神:“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和罗安妮之间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除了喝醉的那一次,之后再没有过联系。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判了死刑,今天下午你在电话里说要离婚,我很震惊,小俏,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袁家伟说了很多,甚至提了许多当初两人谈恋爱时的甜蜜。 这些杜俏并不否认,因为家教原因,袁家伟算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第一次谈恋爱,怎么可能不甜蜜,尤其两人还结了婚。 可恰恰就是这些,才让眼前的一切都是显得这么荒谬。这种荒谬感让一向有修养的她,脸上讥讽味儿越来越浓,直到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谎了,袁家伟!我们彼此之间很清楚这就是个谎言!关于你和罗安妮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听,你跟她怎么样也和我没关系。我想离婚的态度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不要把彼此闹得太难堪。” “小俏!” “我不是开玩笑。” “爸跟妈不会让你离婚的,你难道就不考虑他们的心情?” 杜俏僵了一下,说:“那是我的事,现在要跟你离婚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袁家伟紧皱着眉:“就不能挽回?” 她没有理他,去拉车门把手。 “是因为那个建筑工?” 杜俏终于没忍住讥讽的笑了,她转过脸,看着袁家伟。 黑框眼镜下,她形状姣好的眼睛很平静,恰恰是这抹平静激怒了袁家伟。 “难道不是?”他冷笑。 “你不是说自从那次后,就和罗安妮再没有联系过?” 两个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袁家伟脸上闪过一抹狼狈,辩解:“你说她今天去找你,我打电话质问她时,她告诉我的。” “看来你们的关系很亲密,她说了,你就相信?” 袁家伟当然不信,除了罗安妮那个没脑子的,能想出这种污蔑人的话,熟悉杜俏出身乃至性格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去找个建筑工当情夫。 “好了,小俏,你别再跟我闹了。”他无奈说,声音里带着乞求。 “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我是在跟你无理取闹?”杜俏没忍住拔高声音:“袁家伟,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想离婚念头很坚决,无论你怎么说,或者你想从我爸妈身上动注意,都不能打消我这个念头。我们好聚好散,别把彼此闹得太难堪。”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离婚?!” 袁家伟十分烦躁,胡乱揉了揉头发,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烟,拿出一只点燃,“事情就一定要离婚才能解决?我们结婚三年多,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行,我告诉你,你让我觉得恶心,你和她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让我没办法再继续对着你这张脸!” 这一句又一句的恶心,甚至是杜俏厌恶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袁家伟。 “我让你觉得恶心,我让你恶心了你还跟我结婚?”他扔掉烟头,逼了过来。透明的镜片在车场灯光照射下,泛着一种冷白的光,明明是面无表情,却让人莫名}得慌。 杜俏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看着她的动作,他嘲讽地笑着说:“你说我说谎,我确实说谎了,我跟她确实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知道为什么会是很多次吗,因为你根本不是个女人!谁像你一样结了婚还跟丈夫分房住,过个夫妻生活还推三阻四?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杜俏!我也有生理需求,你既然不能满足我,我在外面找满足,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4、第4章 04 这样的袁家伟,杜俏从没有见过。 暴怒之下的他,完全像变了个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面孔扭曲,咬牙切齿,鼻翼翕张,喘着粗气。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根本说不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袁家伟已经压了过来。他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你说你哪儿像个女人,在床上就是一条死鱼……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你最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反应过来的她,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 他空出一只手,强行取下她的眼镜,声音里带着点诡异的遗憾和痴迷:“你说这么漂亮一张脸,为什么要把它藏在眼镜下面?你又不近视。明明很年轻,却成天用那些老女人的衣服包裹着自己……不过我喜欢这种包裹,这一切都是我的……” “袁家伟,你神经病,你放开……唔……” 杜俏使劲挣扎、推搡,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袁家伟再是斯文型,他也是个男人。 就在她将要绝望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传入两人耳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女士,用不用我帮你报警?” 原来刚才袁家伟抽烟的时候,把车窗打了开。这里不止停了一辆车,车里的动静引来了其他车主的注意。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袁家伟停下动作,红着眼睛骂:“滚,要你多管闲事,她是我老婆。” “我不是他老婆,我不认识他。” 杜俏趁机一推,袁家伟没有防备撞在车壁上,他抚着胳膊肘直吸冷气。 趁着这间隙,杜俏胡乱抿了抿散落的头发,越过他按下开门的按钮,袁家伟还想伸手去拉她,那个年轻人已经举起了手机。 “你不要再为难这位女士了,不然我就报警了。” 最后袁家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坐在出租车里,杜俏克制着想发抖的冲动。 即是如此,下车时司机还是通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 回到家中,她终于放松下来。 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踢掉鞋,冲进浴室。 直到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她才明白司机看她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此时的她十分狼狈,嘴唇被咬破了,衣服也被扯乱了,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 随着水哗哗的洒下,杜俏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有眼泪流了下来,却摸不到触不着。 袁家伟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性冷淡女人。 结婚三年多,她对夫妻生活一直是排斥的。她不喜欢,也不舒服,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而袁家伟一直很体贴,她不想,他也从来不勉强她。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她也觉得这样不好,她浏览过很多女性论坛,上面大量充斥着性生活不和谐,夫妻关系必然走向末路的言论。她心里害怕,却又抱着侥幸心。 现在终于来了! 袁家伟说在她这里得不到满足,所以才会出轨。 其实这样也好,她终于解脱了。 杜俏很诧异自己冷静下来后,第一个念头不是愤怒和伤心,而是松了一口气。当然也不是没有影响,所以她胡思乱想了很久,一直到夜里快两点,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醒来,是机器的轰鸣声吵醒了她。 杜俏是个对睡眠环境要求很高的人,噪音稍微大一点,就足够让她失眠了。之前举报工地晚上施工扰民的电话,她并没有少打。 她眼睛很干涩,摸了摸,发现肿得厉害,她坐起来把头发绑好,去了窗子边。 拉开窗帘,一片明亮洒射进来。 杜俏住在十五楼,视线十分开阔,尤其附近拆了不少旧楼,更显得空旷。她站在家中,就能眺望到远处的工地。 她看见那座高楼似乎又高了一点,像以前一样,有很多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像蜘蛛织网似的爬在高楼外那一层密密麻麻的钢管架子上。 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时,杜俏很诧异,也很惊奇,心惊胆战的。 这些建筑工爬那么高,如果摔下来怎么办? 后来看见的次数多了,她就不再惊奇了。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对比这些人,她的伤心难过似乎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就是离婚吗?! 朱宁娜得知杜俏打算离婚的事,挂掉电话就赶了过来。 “我今天约了两个很重要的客户谈事情,但为了你的事,我今天专门旷了班。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朱宁娜就像她名字一样,是个很时尚漂亮的女郎。一身简单利落的职业套装,画着精致淡雅的妆,说话简明扼要,行事风风火火,不负她律师的身份。 她和杜俏完全是两种个性的人,但神奇的缘分让两人相识,并且是多年的好友。 “袁家伟竟然出轨了?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其实也不怪朱宁娜会这么表现,因为在大家眼里,袁家伟一直是好丈夫的标杆人物。 性格温和,体贴入微,他和杜俏谈恋爱的时候,每天接送杜俏上下班,风雨无阻。杜俏喜欢吃什么他最清楚,有次杜俏想吃某个蛋糕房的提拉米苏,也不过随便一句话,他就冒着大雨去买了来,送到杜俏手中。 类似这种事不胜枚举,所以当初知道袁家伟出轨,杜俏也难以置信,可惜事实胜于雄辩。 “你的意思是想离婚?你爸妈怎么说,袁家伟是什么意思?” 从朱宁娜进门,到她在沙发上坐下,一共就说了三句话。三句话的跳跃弧度太大,杜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反正该说的已经在电话里说了,她索性就回答了最后一句。 “他不想离。” “他当然不想离了,跟你离了,他得损失多大。其实说真的,当初我就挺不看好你俩的,可你们是父母介绍,他又是你爸的学生,我也不好说什么。”朱宁娜靠在沙发里,撇着红唇,有些不屑地说。 “宁娜。”杜俏有点怔忪。 “你看你们出身就不一样,你是高知家庭,他家是农村的。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个婆婆很难缠,是因为袁家伟一直出面调解,你们才没闹出什么矛盾。不是我瞧不起农村人,凤凰男之所以叫凤凰男,除了他本身的优点,也有很多掩饰不了的缺点。例如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他们可能需要花很多力气才能得到。 “这么说不是蔑视,而是事实,所以这些人大多十分功利,当他们卯着劲儿对什么用力的时候,免不了就让人会质疑这里面的真心有几分。可能我这么说有些偏见了,但你知道我的性格,很多事情未盖棺定论之前,我一般都是抱着质疑的态度。” “可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杜俏苦笑说。 “没有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说?说多了,不就是挑拨离间,而且当时从表面上看,他除过家里条件差了点儿,本人确实挺优秀的。” 博士生毕业,又留校在a大任讲师,很快就能成为副教授,甚至以后还可能会是教授。 很显然这是符合杜家眼光的女婿人选,关键杜俏当时也不排斥和袁家伟交往,朱宁娜观察了一阵子,也没发现什么,肯定不能从中说些扫兴的话。 英雄不问出处,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出身差也没什么,只要人品好,本身是个可造之材。这是当初杜荣的原话,没想到杜荣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行了,你也不要多想,事情发生了就要去解决,幸亏发现的早,也就是被恶心了一下,如果一直不知道,那才真是恶心的人上了门,恶心到家了。” 说到最后,杜俏反而被好友给逗笑了。 “可不是恶心的人上了门,恶心到家了。”她想到了罗安妮。 “好了,说说吧,你是什么想法。离婚不同谈恋爱分手,牵扯的东西太多,财产孩子什么的,幸亏你们还没有孩子,也不算难分。”作为一个合格的律师,朱宁娜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家里也没有什么财产,我和他的工资卡都是各自拿着的,没什么牵扯。” “工资卡就不提了,都是小钱,你俩拿死工资的,我说的是你家的房子和车?” 杜俏抿了抿嘴:“房子是我爸妈拿的首付,车是我的陪嫁。” 朱宁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这事当初她也模模糊糊的猜到了,但什么都没有事实摆在面前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也就是说袁家伟住着女方家的房子,开着女方家的车,然后还臭不要脸的在外面搞小情人。 她没忍住咬牙切齿,骂:“俏俏,这种男人你不能饶过他,太tm无耻了。不光他,还有那个女的,你不是说她是a大的学生,曝光他们,让他们身败名裂,这两个臭不要脸的。” “算了,我不想跟他闹,好聚好散吧。”杜俏说。 “不是,你……你……”后面那句‘到底怎么想的’,在将要出口时,又咽了下去。因为朱宁娜看见杜俏微微下垂,略显有些难堪的眼睛。 “难道,和那事有关?”她声音很轻的问。 5、第5章 05 那件事情? 不过是两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这件事除了杜俏,也就只有朱宁娜知道,两人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认识的。 那还是很多年前,杜俏刚去b市上大学,当时学校正在扩建校区,学校里的治安不好,经常会听说有学生丢了东西。 这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学校说加强保安巡逻,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学校又出了场事,一个女生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被人侵犯了。 当时这件事在学校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就被压了下来,只有一小部分人听说了,且都忌讳莫深。那时杜俏刚入学校没多久,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有一次她在那条路上也差点出了事,幸亏被路过的朱宁娜救了下来,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虽是当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这件事还是给杜俏造成了很大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她穿衣打扮的风格就改变了许多。 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影响的,和袁家伟结婚后,杜俏才知道还是有影响。 她竟然很排斥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这件事朱宁娜也知道,还建议她多尝试才能勇敢走出来,可惜没有什么效果。而且这毕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私事,见两人一直过得挺好,朱宁娜就没有过多插言。 谁知道袁家伟的出轨竟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 杜俏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朱宁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说:“既然想离就离吧,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袁家伟可能不会太痛快跟你离婚。” 这事杜俏心里有数,她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先聊聊你心态的问题。俏俏,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出轨和你排斥过夫妻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可能也有些关系,但这不是他能去出轨的借口,夫妻之间既然缔结婚姻关系,就该彼此忠诚。如果他不喜你这样,完全可以说明白,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拉倒,而不是一边牵着不和你离婚,一边在外面搞小情人。” 朱宁娜看着杜俏的眼神很郑重:“男人总是善于给自己寻找托辞,为了显示自己没错,他们总能抓住一点并借此颠倒黑白,痛击女方如何如何的错,借此来让女方愧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他们才是最无耻的人,这种男人我见多了,所以你离婚归离婚,别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 这才是朱宁娜说这段话的原因所在,她实在心疼好友。也许别人不知道,总觉得以杜俏的家庭,日子应该过得很幸福,只有她清楚她背后的辛苦。 “宁娜,谢谢你,你说的道理我懂。” “真的?”朱宁娜有点怀疑。 “真的。”杜俏点点头,声音低落下来:“我不想恨他,那样太累,也不想把彼此闹得太难堪,怕会节外生枝,你知道我爸妈的,如果这件事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我现在就想趁着他们还不知道赶紧把婚离了。至于离婚后……” 秦磊正在澡房里冲澡。 说是澡房,其实就是间窄破的集成房间,随便接一根水管,对着冲就是。 建筑工们都不讲究,成天灰尘扑扑,弄得也脏,所以澡房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秦磊正在冲最后一遍,门突然从外面被敲响了。 “磊子,饭已经做好了,我给你打一盆放边上,你回来直接吃。对了,外面有人找你,老徐他们说长得不像好人,让你别出去。” 是刘建山的老婆,王梅。 工地里不是没有女人,但一般来工地上打工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还都是跟着丈夫一起来的。丈夫干些体力活活儿,她们则帮着洗衣服做饭,再做点琐碎的零散活。 工资肯定没有男人们高,但也不低,比在外面打工强多了,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开。 王梅除了在工地里做活儿外,还帮着做工人们吃的饭,又可以在包工头那里拿一份工资。 “知道了,嫂子。”秦磊应声,心里却想着是谁找他。 他随便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套上衣服走出去。 沙滩裤,人字拖,上身是件黑色的小背心。脱了安全帽,秦磊剃着小平头,高眉深目,鼻梁挺直,左眉上有一抹月牙白,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疤痕,刚好啃了眉稍的一角,给他憨厚的脸上添了一抹冷厉。 是的,秦磊是那种很硬汉,但却很憨厚的长相,可能与他微厚的嘴唇有关,这种面相在相学里谓之忠厚仁义之相。 他刚走出来,老徐就凑了过来。 老徐叼着根五块钱一包的红金龙,烟灰已经烧了很长,偏偏他就是有本事让它一直挂着,不掉下来。 “我感觉好像跟那天的事有关,我听城子说这两天有人问起那天那个大白腿的事,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上午又来了一次,刚才在外面点名找你。” 大白腿指的就是罗安妮,对于罗安妮的大白腿,老徐可是连着津津乐道了好几天,所以秦磊几乎没有妨碍就对上了号。 “这几天有人来问过我?” 老徐的脸色有点难看:“我也是才知道,听说外面有几个长得不像好人的人找你,别人才提起这事。” 秦磊哦了一声:“我去看看。” “你出去干啥,明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 “你不是说他们来问了几次,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去吧。”秦磊挠了挠脑袋。 “先躲躲吧,也许过几天他们就忘了这事。你当时也没干什么,就是大白腿要打/黑眼镜你拦了下,难道说你真看中那黑眼镜了?”老徐诧异说。 黑眼镜指的是杜俏。 这是他们给那天两个女人取的代名词,反正老徐是不信秦磊会看中黑眼镜,不过是大家拿来开开玩笑,可现在这么看,就有点不好说了。 秦磊失笑了声:“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人家。” “认识也就算了,挨顿打最起码还有个说处,不认识被人打了,才叫亏到家了。反正你别出去,躲两天,出来干活儿挣钱,别惹事。走走走,吃饭去。”老徐硬把秦磊拉走了。 吃完饭,大常出去了一趟,佯装出去买烟,实则是出去探看动静。 过了会儿他回来,说那三个人走了。 连着两三天,秦磊都没出去。老徐他们也不约着出去喝酒了,都蹲在工地里吃大锅饭。 这两天也没听说还有人来问,似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秦磊也说没什么事,说不定是有人听误会了,让老徐他们别这么慎重其事。 工地里的饭清汤寡水,大家早就憋够了,就出去打了顿牙祭。一顿酒喝完,好像真的没事了,老徐还调侃了两句说这些爷们能跟一个建筑工计较,也不嫌跌份。 大家笑哈哈的,混不以为然。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当然这么形容有点不恰当,可道理差不多是相通的,人不去咬狗,是因为狗脏,弄自己一嘴毛,恶心,不值当。 这里亦然。 建筑工就是一个城市底层的最底层,像罗安妮那样的城里姑娘,一看家里就非常有钱,犯得上去专门找人和一个建筑工计较,太跌份了,说出去都丢人。更何况秦磊也没咬她,就是让她不痛快了一下。 可事实证明,事还真没有过去,等喝完了酒,老徐他们都回了工地,秦磊单独去买烟的时候,被人堵上了。 …… 那排小饭馆往前,有一排住宅楼。 老式的住宅楼,上面是商品房,下面是底商。 因为附近施工,本来棕白相间富有欧式气息的住宅楼,被染上了一层灰突突的颜色。 这也就罢,其实施工是很影响生意的,本来这一排底商生意都还不错。自打这里开始施工以后,人流量少了,到处都是灰尘,渐渐就有人生意做不下去搬走了。 但这几个门面并没有因此而空置,很快就被其他所替代。 是几个很小的美容美发店。招牌都是以美发屋称之,但不约而同的,门上都会装上玻璃推拉门,上面贴着一两副美女海报。 海报上的美女发型都很时尚,看起来似乎真的是美发屋,但实际上平时根本不见理发师出没,倒是经常有些打扮暴露、年纪不一的女人出入。 一到晚上,店里就亮起粉红色的暧昧灯光,只要懂得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磊去买烟,要经过两家美发屋。 里面坐着两个看不清长相的女人,其中一个看见他眼睛就亮了,直冲他招手。秦磊目不斜视,就好像没看见似的,去了便利店。 老板似乎认识他,一看见他就笑得很暧昧。秦磊无奈一笑,接过烟撕开,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再拿一瓶冰冻的矿泉水。” 接过找来的钱和水,秦磊对老板点点头,打算离开。 “就不进来坐坐?”门里的女人已经追了出来,倚在门边朝这里看。 因为灯光很暗,还是看不清眉眼,但能看清楚大致的穿着。 吊带和超短裙,有一双让老徐津津乐道的大白腿,脚上蹬着高跟鞋,半倚着门框的姿势让女人显得很有一股勾人的气质。 秦磊被纠缠得有点无奈,摇了摇头:“就不了。” “不收你钱。”女人接口说。 隐隐似乎有人笑喷了的声音,秦磊顿时不说话了,把烟往上衔了衔,微微低了低头迈下台阶。 …… 这条路其实也是有路灯的,但很多都坏了,也没人修。附近十几米,也就便利店斜对面亮着一盏。 晕黄的灯光,好像灯罩上蒙了很多灰尘,蔫头耷脑的,真让人害怕它什么时候也罢工。 秦磊趿拉着人字拖,慢慢往前走,影子被拉得很长。 见他走了,便利店老板从店里走出来,调侃道:“不是我说,人家是个老实人,你犯得着这么天天勾引人家,还倒贴上了。” 女人往前踏了一步,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样子才显露出来。 她脸上化着很浓的妆,但从五官上去看,长得还挺不错,就是穿得少了点,半个胸都露在外面,有着很深的乳/沟,风尘味儿很足。 她往前挺了挺丰满的胸,拿眼睛斜他:“老娘愿意,关你屁事,你倒是想让老娘倒贴,可老娘看不上你。” 丢下这句话,她再度没入昏暗之中,却在转身的时候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别看胖老板为人损了点,心肠还是挺好的,尤其都是隔壁邻居,人家平时也没少照顾生意,听见女人的惊呼,忙从店里走出来,却被不远处的一幕惊呆了。 6、第6章 06 对于秦磊这种人来说,女人的青睐是一种让他很无奈的事情。 这和青睐他的女人,大多都不是正经的女人有关。 当然不是说不正经的女人不好,而是在秦磊的思想里,他还记得他妈临终之前,心心念念就想让他娶个大学生的媳妇。 那时候在秦磊妈心里,儿子虽混了点,但长得不差,也能挣俩钱。秦磊妈知道儿子做的那一行,身边不正经的女人很多,但她看不上那些女人。她心目中的媳妇人选,应该是白净的、懂事的,有一份正经工作,是那种正经能过日子的女人。 这些条件说简单也简单,说抽象也抽象,尤其对现今这个社会来说,什么才叫正经懂事的?最后秦磊妈选择了用学历来作为基础标准。在她心里,大学生就是好的,他儿子要想过得好,就该娶个这样的媳妇。 那时候这话秦磊听不进去,等想听进去的时候,跟他说这种话的人却没了。 “你就是秦磊,之前多管闲事的那个人?” 这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很显然这几个人提前就打听好了。 也不过就是一愣神的功夫,面前就突然出现三个人,还是三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 这个不像好人的意义有些抽象,其实这话大概也就是指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小混子。年纪都不大,烫着奇形怪状的头发,有的甚至就是小平头,也没有长得一脸凶相,有的甚至白白净净的,但从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 “有事?”秦磊问。 “这么说你就是了?!怎么有点傻,竟然不否认。”其中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笑得很怪的和同伴说。 另外两个满脸嘲笑,就像看傻逼似的看着秦磊。 “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看来你还不蠢啊,知道装没事人,不过晚了,小子我告诉你,你得罪人了,别人让我们来收拾你。” 秦磊点点头,问:“那你们想怎么收拾?”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淡然,倒让这三个人有点摸不清套路了。 正常套路不该是他们找上门,对方就吓得哭爹喊娘,跪下来喊爷爷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怎么这个农民工倒是很淡定。 小胖子看了看眼前的人。 这人个子挺高,穿着黑色的背心和沙滩裤,洗得很干净,倒是看不出像个肮脏的建筑工。不过他们提前就打听好了,知道就是这个人。 皮肤有点黑,但长得一脸纯良。 是的,对于小胖子这种人来说,他很擅长分辨同类的气息。这个叫秦磊的,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可能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找过麻烦。 问题是作为打算找别人麻烦的人,怎么好直冲冲对人说我打算找你麻烦,这么说也太有损他的面子了。 他眼神一狠,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旁边一个小平头从怀里掏出样东西,耍帅似的在手里转了两下,才一按弹出一抹冷白的光。 他凑到秦磊鼻子前晃了晃,脸上写满得意的冷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就是在说,怕了吗,小子。 “你们想捅我?” 又是一句不按套路的话,哪个捅人还会事先打个招呼?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小平头往前逼了一步,露出凶相。 “什么故意的?路是你们拦的,刀是你们掏的,你们不想捅我,那你们掏刀做什么?” 本来就是一句陈诉事实的话,搁在小平头耳里就成了挑衅,他挥着弹/簧/刀,就扑了上来。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发廊女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所以惊叫了一声,但很快局面就产生了反转。 小平头就感觉一疼,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在他手腕上,弹/簧/刀飞了出去。 像他们这样的人,也许就会装逼耍狠,但和普通人不同,他们见多了这种打架斗殴的场面,所以反应还算快,一看小平头吃了亏,另外两个就逼了过来。 三对一,还有个也掏出了刀。 但秦磊的动作比他们都快,还没看清楚对方干什么了,这几个人就砰砰挨了几下。抵抗之间,才发现是一瓶矿泉水,冻成冰的矿泉水。 天热,工地里可没有空调给你吹,所以建筑工们都喜欢买冰水降暑。最好是那种冻成硬块儿的,这样化得慢一些,也能解解热,所以便利店的胖老板从来不用冷藏柜,而是专门弄了个破冰柜用来冻水。 他知道秦磊的习惯,就给他拿了瓶冻成块儿的,没想到竟帮了忙。 这冰砸在人身上,可不比砖头轻,尤其秦磊下手重,这三个人挨了几下,疼得直抽气。 “你小子给我等着!” 在挥刀不成,肚子上又挨了一脚后,小胖子丢下狠话,带着两个跟班狼狈地跑了。 那根烟还在秦磊嘴里叼着,不过烟灰已经掉了下来,火星在在昏暗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 便利店的老板吸了口冷气,有点惊诧:“没想到这小子打架挺利索。” 没人回答他的话,不知何时发廊女已经跑了过去,中间因为高跟鞋太高,还崴了脚,几乎是一蹦一跳到了秦磊身边。 “哎。” “有事?” “你最近小心点,他们不是普通人。”发廊女说得有点含糊。 “哦。”秦磊点点头。 “你别不当回事,他们真不是普通人,反正你小心点,他们说不定会来寻仇。” 秦磊看了她一眼,发廊女脸上化着浓妆,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惨白,眼眶黑乎乎的,像两个黑洞。 “实在不行了,你就换个地方做吧,反正做你们这一行的,在哪儿都能做。” “谢谢,我知道。” 秦磊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手里依旧提着那瓶水,晕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发廊女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总觉得这傻小子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 秦磊刚到铁皮围墙前,手机突然响了,是那种很单调的和弦音铃声。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老式手机。 看见上面的名字,他不禁皱起眉。过了会儿,才接起。 “磊哥,韬子出来了,你不来看看他?” 秦磊怔了一下,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这两天我就抽空去一趟……” “你跟我谈事,把她带来做什么?” 一家西餐厅靠角落的位置,袁家伟笑容凝固地看着杜俏,和她身边的朱宁娜。 “袁家伟,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她带我来,而是我必须要来,一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二我的身份是律师,现在全权代理杜俏女士和你离婚的案子。” “全权代理?” “怎么,不信?我有委托授权书的,要不要看看?”朱宁娜挑眉说。 袁家伟没有理她,脸色难看地看着杜俏:“小俏,你真打算跟我离婚?” 杜俏有点无奈地说:“我以为我说得很明白了。” “我以为你就是一时生气。行了,别闹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这句话时,袁家伟看了朱宁娜一眼,明摆着说她就是个外人。 朱宁娜噙着笑,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而杜俏的忍耐又到了极限。 其实她平时并不是个没有耐性的人,相反她的耐性很好。问题她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袁家伟就能这么若无其事。 被她知道他出轨的事,先是否认,否认不过就承认了。她说要搬出去安静几天,他也没说什么,还是能在她爸妈面前扮好一个好女婿、好丈夫的角色。那天闹成那样不欢而散,他似乎又得了失忆症,还是能若无其事地让她别跟他闹,有什么事好好说。 问题这种事是能好好说的吗? 还是在他心里,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她怎么想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别闹。杜俏从没有像此时这么认清一个人,而且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实在不明白,在发生那样的事后,你凭什么还能若无其事让我别跟你闹。实际上我也没跟你闹,我不想闹,就想离婚。”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又拿出一支笔:“这是离婚协议书,你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然后我们抽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下。” 离婚协议书被推到袁家伟的面前,他一脸错愕。 他看了看离婚协议书,又去看杜俏的脸,在终于确定对方没跟他开玩笑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这离婚协议书我也不会签。” “我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你既然喜欢罗安妮,我成全你们两个,你又何必纠缠着我不放。” “我不喜欢罗安妮,小俏,我跟你解释过我和她只是……” 朱宁娜没忍住,打断说:“袁家伟,你自诩也是个体面人,何必逼着大家把话说得太难听。你婚内出轨,不管你愿不愿意离婚,如果闹上法庭,法院是一定会判的。” “朱宁娜,这是我跟你小俏的事,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行?我婚内出轨,这不是你朱大律师给我判的!” 朱宁娜突然笑了声,说:“说实话,我已经憋了一肚子想骂人的话,但我不想骂人,我怕脏了嘴。杜俏不愿意跟你闹,那是她顾着面子,换成我的性格,让你身败名裂都是好的。” 袁家伟瞪着她,朱宁娜也嘴角带笑看着他,不避不让。 精致的脸庞,利落的短发,画着得体的妆,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套装。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且社会地位不低。 事实上以朱宁娜的背景,她有资格对袁家伟说出这种话。朱家一家人都从事与政法有关的职业,在b市也有关系。曾经袁家伟得意妻子有这样一位好友,杜俏的资源也就是他的资源,不管用不用得上,这都是一种资本。 可现在这种资源掉转枪头对上他,他的处境就难堪了。 他还想反驳什么,这时杜俏说话了,她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你很谨慎,我翻过你的手机,你的手机不光没设密码,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就好像等着人去看一样。但你别忘了罗安妮加过我的微信,为了让我相信你们之间确实有关系,她不光说了很多话,还发了一张你们的床照给我。” 床照? “这些我都保留了下来。对了,还有这个。”杜俏拿出手机,在上面滑动了两下,手机里便传出一段对话。 “……你说我说谎,我确实说谎了,我跟她确实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知道为什么会是很多次吗,因为你根本不是个女人……” 金丝边眼镜后面的脸,终于龟裂。 7、第7章 07 有了这两样东西,即使袁家伟再不甘愿,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朱宁娜趁热打铁,让袁家伟和杜俏现在就去办手续。本来袁家伟还想以拿户口本不方便作为拖延,被杜俏当场捅破,朱宁娜又在旁边帮腔说了些话,他一个恼羞成怒,就答应下来。 之后就算想反悔,也骑虎难下。 就像杜俏说的那样,两人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财产上的纠葛,袁家伟还算没有无耻到底,闹着要跟杜俏分房子车什么的。 其实也是他不蠢,有朱宁娜在这里,朱宁娜可不像杜俏,她本职是律师,没少帮人打离婚官司,他不可能会占到便宜。 且他也清楚,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他自己。 毕竟他在a大之所以吃得开,上上下下对他都是和颜悦色,除了他本身能力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是杜荣的女婿。 这就是一个现实而又充满了不公的世界,有能力的人太多了,越是精英聚集的地方,有能力的人越是多。他并没有比别人更优秀,想要得到重视,必然需要外力。 尤其他现在又赶上评副教授的时候,他的竞争对手并不少,失去了‘杜荣女婿’这道光环,他的优势将会一下子跌到谷底,从最具可能,变成最不具可能。 可能这也是他一直不愿和杜俏离婚的主要原因之一。 ……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分道扬镳。 袁家伟走得特别急,他似乎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狼狈过,所以明明刚离了婚,三年多的夫妻关系这么收场,临走时却连句话都没有。 朱宁娜开着车在外面等杜俏。 等杜俏上了车,她扬了扬眉,故意逗趣说:“是不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杜俏被她逗笑了,点点头:“是啊。” “那你那边的房子和车?” “他先用着吧,在我们离婚的事还没有公布前,暂时还维持原样,我还是住在建设路那边。” “便宜他了!”朱宁娜嗤了声,又问:“那你真就打算先把这件事隐瞒了?不是我说,他打得算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想先借着你爸的名头,把副教授的位置弄到手。俏俏,你可想好了,这么放过他有点可惜了。” “我知道。”杜俏抿着嘴,说:“可你也知道我爸妈那边,如果事情被他们知道,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跟他继续维持夫妻关系,就想赶紧跟他离了。至于他以后会怎么样,能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爸妈迟早会知道的。” “等到时候木已成舟,知道就知道了吧。” 朱宁娜失笑了下:“也是,就一个副教授,也不能上了天。” 她看了看腕表,已经五点多了。 “走吧,我们找个吃饭,反正我今天休息,晚上带你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杜俏起先以为朱宁娜就是带她去吃饭,谁知在吃饭的顺路还去逛了商场。 她以为朱宁娜是自己要买衣服,哪知朱宁娜抱了一堆衣服过来,让她去试。 “宁娜,这种衣服我可穿不了。”她拎着那件吊带的真丝长裙,一脸为难。 朱宁娜推着她往更衣间走:“行了,你也该改变改变风格了,别总是都穿套装。你要是像我们也就算了,穿职业装是必备,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你就不觉得天天这么穿审美疲劳。” “就当穿给我看!” 杜俏无奈,只能进了更衣间。 过了很久,她才犹犹豫豫地走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这种样式的衣服了,即使是家里穿的睡衣,也是中规中矩的上下两件套。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光在外面的手臂,朱宁娜的眼睛却亮了,连一旁的店员都是满脸惊艳。。 银蓝色的真丝吊带长裙,并不是贴身的样式,但剪裁很好,看得出是名设计师设计。贴合曲线但并不贴身,可行走之间却完美了体现了杜俏姣好的曲线。 一种似遮非遮似掩非掩的性感,很符合杜俏的气质,温柔知性中,又让人觉得艳光四射。 “你胸什么时候长大了,我怎么不知道?”朱宁娜走上前,亲密地帮她调整肩带,没忍住手痒在那高耸上揉了一把。 “好软啊。” “你干什么啊!”见一旁店员有点尴尬地偏开头,杜俏微红着脸,说。 “又不是没有摸过,当初我们还比过。” 确实比过,不过那是年幼无知时干的事。不光对着镜子比大小,比形状,还拿软尺量过。当初杜俏还比朱宁娜小一个size,没想到这几年过去,朱宁娜不见增长,反而杜俏大了不少。 因为回忆,杜俏有点羞,却忍不住又想笑。 她笑起来很美,完全有别于她平时外表给人的呆板严肃的模样。 朱宁娜也笑了:“这样不是挺好!走,我再带你做个头发去。” …… 就这么被朱宁娜强拉着去了美发店。 幸亏商场够大,什么都有,也不用专门另找。 杜俏的头发好,又黑又长又密,经过美发师的巧手一番折腾,只长发下半部分被吹了一次性的大卷。打理好,整个披散下来,搭着那件银蓝色真丝吊带长裙——修长的玉颈,小巧精致的锁骨,微卷蓬松的长发蜿蜒而下,至腰间,美得像个妖精。 这是朱宁娜的原话,当然是不看脸。 等朱宁娜强行把杜俏脸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来,就真成妖精了。 其实杜俏是那种很乖的长相,但眼角上挑,天生带媚。可能她自己也清楚,从上大学的时候就戴眼镜,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难道这样不美?看着心情不会很好?你还差点妆,我包里东西齐全,等会我帮你化个妆,保准把那什么罗安妮甩出十条街。” “宁娜。” “怎么?” 杜俏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说一句‘谢谢’。 “谢什么,我只是打算晚上带你出去玩,你要是还穿你那一身,我要被人笑死了。” 等出去后,果然杜俏引来很多路人回头。 朱宁娜挽着她的胳膊说:“女人的美天生就是要给人看的,这是上天的赐予,藏起来太亏了。” “其实我并不是怕给人看,就是习惯了。”也许刚开始有想隐藏美丽的想法,后来更多的却是习惯。 “而且你知道我的工作,学生也就只比我小了几岁。”所以故意打扮的成熟稳重,也有出于职业上的考虑,毕竟老师不是一个看脸吃饭的职业。 “谁说当老师就不能兼顾美了,你呀就是想多了。” 五颜六色的灯光,相对缓慢但十分具有节奏感的音乐,歌手沙哑的低吟浅唱,这里是‘夜色’酒吧。 空气里飘散着香烟和酒的味道,已经有很多客人了。有的安静地坐在那里喝酒说话,有的则随着旋律轻轻摇摆着身躯。灯光很暗,随着投射灯的旋转,让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魔幻,完全有别于杜俏认知的世界。 “宁娜,我还是回去算了。” “回去什么,说好了今天就是来放松的。” 朱宁娜拉着杜俏往里走,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卡位。 已经有人在那里等了,看见朱宁娜就嗔骂了一句:“死鬼,让我好等。” 是个男人,长得还不错,白净、高挑,但穿得有点花哨。 跟着他就看见朱宁娜身后的杜俏,笑得很风骚地凑过来:“哎哟,这是从哪儿带来的小宝贝儿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是的,风骚,杜俏明明觉得不合时宜,但还是觉得只有这个词最恰当。 见她愣着,朱宁娜笑着一把将蒋楠推开,拉着她在软皮沙发上坐下来。 “行了,你别吓到我朋友,她和平时那群人不一样。” 哪群人?自然是经常和朱宁娜泡吧的那群人。 朱宁娜平时工作很忙,压力也大,所以一直有泡吧的习惯。不过次数并不多,毕竟她也不是天天有空,但她玩起来很疯,经常会呼朋唤友叫一堆人来玩。 不过杜俏不在其中,一是知道她不是喜欢这种地方的性格,另外也是杜俏结了婚。 结了婚还来泡吧的极少,至少女人是很少的。今天朱宁娜会带杜俏来,也是想让她见识见识外面不同的世界,也免得总是三点一线,生活像一滩死水。 “他叫蒋楠,你别把他当男人,当姐妹就行了。”朱宁娜说。 杜俏眨了眨眼,突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了。 gay? 还不及她有什么反应,蒋楠就娇笑着靠了过来:“你可以叫人家小楠楠,你别听小娜娜乱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哦?” 他对杜俏抛了个眉眼,明明这样很失礼,杜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过了九点半,酒吧里的音乐就快了起来。 不光节奏快了,音乐的风格也在不停地变换,那个有着沙哑嗓音的歌手被换了下来,舞池正中的舞台上换成了衣着清凉的美女热舞。 气氛越来越热闹,随着一个身穿黑色比基尼的钢管舞女郎登场,口哨声此起彼伏,将场中的气氛拉至高潮。 看着这一切,秦磊有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孙峰领着他往里走,一路上不时有人恭敬地叫着孙总,孙峰满脸含笑,和人打着招呼,等拐进一个楼道,外面喧嚣的声音才终于小了。 “还是韬子有面儿,请了你几次,你都不愿意来。” 秦磊笑了下,没有说话。 “韬子说了,他就先在这儿混口饭吃。磊哥,要不你也回来?在这儿干总比你在工地上干强,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去工地上做事,也不听劝。” 孙峰穿着休闲,脖子上却戴着一根小拇指粗的黄金链子,满脸红光的,距离秦磊上一次见他,他又胖了不少。 其实也能理解,吃好喝好心情舒畅,又不缺钱花,会有点发福也正常。 “其实工地没有你说的那么差,挺好的。” “可……” 正好到了一扇门前,门里的人似乎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主动打开门。 是个长相清秀但很瘦的男人,剃着很短的板寸。 这种发型其实看起来很怪的,也没有发型,看着很粗糙,一看就是以前是光头刚留起来没多久的。 “磊哥!” 其实秦磊这趟就是来看看韬子的。 那件事后,刀子死了,韬子进去了,就留下他和孙峰。 韬子是替自己进去的,秦磊明白。本来该出这场事的是他,是因为他妈突然发病,他去了医院,所以他逃过一劫。 都是几十岁的大男人,也说不出矫情的话,但多年未见的兄弟见了面,免不了会喝酒。 三个人从楼上转到了楼下卡位,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一杯杯往嘴里灌着酒,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秦磊已经几年没喝酒了,酒精让他有些微醺。 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剃着板寸,看起来很干净。这种干净甚至是土气,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完全迥异‘磊哥’以前的气质。 “磊哥,你真不回来?现在韬子也出来了,我觉得兄弟们还是聚在一起的好。” 这些话孙峰已经说了好几遍,是不是真心且不说,秦磊都是笑着不说话,韬子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眼中含着失望。 “峰子,有些话我不想一遍又一遍的说,你了解我的性格。”秦磊笑着说。 “但是……” “洗手间在哪儿?我去趟洗手间。”他站了起来。 孙峰放下酒杯。 韬子也站了起来:“我也去,好久没喝酒了,装不住。磊哥,我跟你一起吧。” 穿过一个个卡位和群魔乱舞的人群,一直到洗手间门前,喧嚣的声音才低了点。 洗手间里来来去去总有人,韬子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说出话。等两人解放完,打算出去时,他停下脚步。 “磊哥,你真不回来?” 秦磊看着韬子。 不同孙峰和刀子,他和韬子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从小没爸,在家属院里属于人见人厌型的野孩子,韬子跟他差不多,只有个奶奶。 韬子打小就和他好,好到最后明明韬子学习成绩不错,却跟他一起在外面混得连高中都没能毕业。自打他妈去世后,他在这世上也就挂着韬子一人,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来这儿。 秦磊因为回忆显得有些惆怅,也有些感叹:“就不了。” “峰子说的没错,干什么不比当个建筑工强?磊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听峰子说你在外面当建筑工,我简直不敢相信!”韬子十分激动,眼中充满不理解。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眼神异样地看了两人一眼。秦磊给韬子做了个手势,两人出了洗手间,避开人群去了酒吧的后门。 这里临着一处死巷子,是出垃圾的地方,门口放着几个垃圾桶,路边堆满了啤酒瓶子,还有一股酸腐的味道,十分难闻。 秦磊拿出烟,扔给了韬子一根。 他先给自己点了火,又把打火机递给韬子。 两人各自默默抽着烟,直到烟抽掉一半,秦磊才笑着说:“我跟峰子说的不是假话,其实当建筑工挺好,单纯踏实。” “干什么不比这个强?” “那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8、第8章 08 明月高悬,明明该是夜凉如水,空气里却蕴含着一股闷躁的气息。 黝黑的电线杆子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盏早就生了锈的路灯,要死不活的绽放着晕黄色的光。远处,依稀有电音传来,却像猫被掐了脖子,一闪即逝。 韬子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秦磊的意思。 是啊,三十多岁的年纪,没有文凭,当初上学时学的东西都还给了老师。他们从踏入社会就走歪了路,在脱离了赖以为生的世界,回归正常世界,注定被世界抛弃。 就好像他,他出来也几天了,这几天受到的冲击特别大。 也不过就短短五年不到,这个世界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东西都变了,变得让人瞠目结舌。 “你可以来夜色,峰子不是一直让你回来。我虽然在里面,但也知道这酒吧是当初卖掉老夜色那笔钱开的,你说给兄弟们找碗饭吃,难道别人能吃,你就不能吃了?” 秦磊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我妈临终前我答应她,以后走正路,靠双手自食其力,别让她在天上还担心我。” 提起秦磊的妈,韬子的脸色暗了下来。 秦姨当初对他是最好的,差不多是当亲儿子看待,可惜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送上一送。 “可……” 秦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虽然我不太赞同你留在这,但你既然愿意,我也就不说什么。韬子,你也不小了,出来了以后就要好好生活,别像以前那样混着了,在这里待一阵子,熟悉了外面的情况,就去找份工作吧。” “那你呢?” “我当然回工地,等以后有空,我叫你出来吃饭,喝喝酒什么的,反正都在一个城市,也不是不能见面。” “磊哥,你是不是还在愧疚当初的事,其实那件事跟你没关系,刀子太冲动了,我也热血上了头,当初你劝过我们的,是我们没听你的!” 气氛凝滞了。 秦磊没有说话,又掏出一根烟续上,抽了起来。他抽得很沉默,青色的烟雾让他的脸若隐若现。 “可我没劝住你们,我应该死拦着你们,如果我态度坚决,你们肯定会听我的。那样的话,刀子不会死,你也不会进去。” “当初那种情况,你还能把我们绑住不成?四个人三个都是这态度,磊哥你拦不住的!”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静得让人窒息,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直到它跳上墙头,才发现是一只野猫。 秦磊突然没了抽烟的兴趣,丢下烟蒂,碾熄。 “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我现在挺好的。” 韬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执拗。 “对了,还有件事,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对峰子的态度也要变变,别总是峰子峰子的叫。我这么叫,是看着以前的老交情,我不在这里混饭吃,怎么叫都无所谓,可你不一样。” 韬子被秦磊说得一愣。 他目光闪了闪,声音紧绷:“磊哥,你老实跟我说,你不答应回来,是不是因为峰子他变了?他觉得自己能行了,就不认你当哥了?” 自打韬子出来后,没别的地方去,就在酒吧里住着。外面的世界变化真得很大,不光是外面,以前他认识的一些熟面孔都没有了,就只有那么一两个,还都是孙峰的人,看他就像陌生人一样。 酒吧里的人都不喊峰哥了,而是叫孙总。他问孙峰以前的那群兄弟呢,孙峰说他们年纪都不小了,都回家结婚生孩子了。有了家庭的人跟他们是不一样,而且现在也不同以前了,没有什么大哥小弟,酒吧里的这些人都是从外面招聘来的,美闻其名叫保安。 孙峰说他现在是正经生意人,胡子和猴子也是正经人,是他的助理。所以胡子和猴子不能像以前那样叫他韬哥,而是叫韬子。 韬子心里早就有点不舒服了,他不是看不出来一些东西,只是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在里面待久了,对外面的环境不太熟悉。可今天秦磊来了,结合这前前后后的话,还有孙峰那做派,韬子再看不出什么,白瞎了活了这么多年。 “我找他去!他孙疯子该不会忘了当年老夜色是你一手弄起来的。没有以前的那班兄弟,没有那些钱,他孙疯子凭什么在a市开下这间酒吧?他这是仗着把其他人都挤兑走了,自己打算充大头?” 历来夜场都是最捞金的地方,可捞金的同时也代表很多人盯着这块蛋糕。没有点人脉,没有点狠劲儿,手下没几个敢拼的人,能安稳的占这一亩三分田? 韬子是进去了几年,但不代表进去几年他脑子就坏掉了。 他虎着就要往里走,秦磊一把拉住他,黝黑的大掌坚决而有力。 “行了,韬子!” “磊哥!” 秦磊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似乎还多了点什么,韬子看不懂。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逞凶耍狠就能通吃一切,这是个法制的社会,你怎么进去一趟出来还是这么冲动?这里的一切跟我没关系,酒吧是峰子开起来的,我没管过,那笔钱可不够开这么大个酒吧。” “可我不服气,不是我和刀子出了事,秦姨又病危,他能接手剩下的一切!”要知道当初四个人里,孙峰排在最后,看见另外三个都要喊哥的。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后门突然被人推了开,孙峰走了出来。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笑着说:“猴子说你们来这儿了,我还不信,有什么话还非得跑这儿来说。” 秦磊说:“没干什么,里面有点闷,就出来透透气,和韬子聊起了我妈。” 孙峰龇了下牙,有些感叹:“当年韬子往你家跑得是最勤的,秦姨对他也最好。”说着,他失笑了下:“瞧我说什么呢,尽说这些不开心的。走走走,进去喝酒,早就该给韬子接风洗尘了,他不愿意说要见你,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醉不归。” 他把秦磊拉了进去,韬子只能也跟着进去了。 蒋楠一直缠着杜俏喝酒。 她不会喝酒,就喝饮料,直到脸都喝红了,朱宁娜才笑着说这饮料其实也是酒,不过度数比较低,比啤酒还低。 杜俏倒也没喝醉,就是有点胀,她和朱宁娜说了一声,离开卡位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把手机往手袋里放,突然撞到一个人。 对方很高很壮,肌肉也很结实,杜俏撞到他后惯性往后倒,幸亏对方及时伸出援手扶住了她。 杜俏的鼻子被撞得很疼,鼻子一酸,就想往外冒眼泪。她低着头忍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憋回去。 “你没事吧?” “没事。” 杜俏这才发现对方的手还放在她的肩膀上,是一张很粗糙的大掌,干燥而温暖,手背黝黑。 这种黑衬着细致的白,完全是两个极端。 而她竟然在对方怀里,她能明显感觉到掌心下男人结实的肌理,以及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道。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有三颗扣子没扣,随意的微敞,微凸的喉结下是巧克力色的结实肌理。 不知为何,杜俏竟感觉到一种性感的味道。 性感?她觉得一个男人性感,她肯定是被撞晕了头。 扶着她的大掌也烫了起来,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像受了惊的兔子。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男人收回手,说话的同时不自觉地搓了搓指尖,那股细腻柔滑的感觉似乎依旧残留。 “没事,也是我自己走路没看路。” 她有些尴尬地对男人点了点头,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秦磊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她没认出他? 转瞬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认识一个建筑工,其实也挺正常。 杜俏回到卡位,发现朱宁娜不见了。 卡位里坐了几个男女,她都不认识。是旁边卡位过来的人,他们好像和朱宁娜、蒋楠很熟,酒吧里经常这样,玩着玩着就串场了,不过也没人计较这些。 蒋楠正在和一个男人低声说话,见杜俏回来了,对她说:“小娜娜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过一会儿就回来。” 杜俏点了点头,在沙发的边缘坐了下来。 灯光很暗,从她这里看去,蒋楠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样子很暧昧。这里面她也就认识蒋楠,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看他,偶尔会去看看舞池,却并没有想下去表现的冲动。 有人过来找她喝酒,她看着面熟,却不知道叫什么,是旁边卡位的人。 她也没拒绝,拿起桌上的一瓶锐澳喝了一口。 “怎么不去跳舞?”对方挨着她坐下来,杜俏有点不习惯,往旁边挪了挪。 “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要不我教你。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尼。” 杰尼穿着黑色衬衫,发型时尚中又不失稳重,含笑的样子看起来很绅士。 杜俏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有点想回去,但里面太吵打电话也听不清,想着蒋楠说朱宁娜等会儿就回来,杜俏按捺住想走的冲动,打算再等一会儿。 “那你会玩骰子吗?要不我们来玩骰子。” “不好意思,我也不会玩骰子。” “很简单,你不会我教你就是了。” 杰尼去拿了一个摇盅来,给杜俏讲规则。 因为杜俏不会玩,他们就玩简单的比大小。杜俏本来不想玩的,但对方热情成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说拒绝。 玩了几把,有赢有输,输了的人喝酒。 杰尼喝的啤酒,杜俏喝的锐澳,反正度数都不高,也没人在意。 …… 孙峰见秦磊总盯着那边看,就顺着看了过去。 “我还以为磊哥现在修身养性了,没想到眼光一如既往的高。” 之前孙峰嫌三个大男人干坐着光喝酒太无聊,就让人去叫了几个女孩过来。让秦磊挑,秦磊一个没挑中,只说不需要。 其实这样做挺不给人面子的,别人请你吃请你玩,那是给面子。给面子你不要,对方肯定会觉得被落了面子,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孙峰生没生气,从面上看不出来,韬子一直盯着他。他好像不自觉,又问了韬子,韬子也说不要,孙峰也没说什么,随便挑了个留下,一直在他身边小意的陪着,兼帮大家倒酒。 “磊哥要是看中了,我让人请她过来喝两杯?” “峰子,你想多了,什么看中不看中的。”秦磊端起酒杯,虚晃了一下,一口倒入嘴中。 孙峰也喝了一杯,笑着说:“行了磊哥,都是男人,就别掩饰了。” 猴子在旁边陪笑着,秦磊只笑也不说话,倒是韬子一直很沉默。从后门回来后,他就一直很沉默,似乎和酒较上劲儿了,自斟自饮,已经喝了好几瓶了。 “这女的长得不错,挺面生的,以前似乎没在酒吧里见过?”孙峰问猴子。 绰号猴子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紧身t恤,发型弄得很时髦。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脖颈上,隐隐约约有刺青的痕迹。 “是没见过,生面孔,长这么漂亮的,如果来过,应该不会没有印象。” “磊哥你要真的喜欢,就赶紧下手,小心被人捷足先登……好吧,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孙峰失笑说。 秦磊已经看见了,有个男人走了过去,两人说话喝酒似乎很开心,还玩起了骰子。 秦磊对夜场并不陌生,认真来说应该是十分熟悉才是,他太清楚夜场里的这些男男女女了,或是为了寻求刺激,或是为了一夜温情,其实挺乱的。 可她—— 9、第9章 09 杜俏感觉有些晕,她想这是喝多了酒,后劲儿上来了。 酒的度数再低,也是酒,不是白开水。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酒吧吗?” 杜俏半撑着额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是第一次啊。” 她另一只手晃了晃摇盅,揭开。 又是小,她输了。 没等杰尼让她喝,她就拿了瓶酒,喝掉一半。 杰尼满面笑容看着她,接过摇盅,漫不经心地摇着。 “看得出你是第一次,太生涩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以前来过,我肯定不会不知道。” “我很漂亮吗?”杜俏睇着他。 她醉眼惺忪,却面泛桃花,因为灯光昏暗,让她的面孔有些模糊,却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白。 女人白不白,其实在这种场合最明显,脸画得再白,也会被淹没在黑暗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中。可她的白却像会发光,远远一眼过去就看见了。 “很漂亮。”杰尼的嗓子发紧,有些克制不住地凑近了些。 他尝试想伸手去拉住杜俏的手,她却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倒在沙发上,正好避了开。 蒋楠走了过来,说:“小娜娜打电话来了,她临时有事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去。你没喝多吧?” “没喝多少,那走吧。”杜俏拿起手袋,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有些摇晃。 蒋楠正想过来扶她,身边的男人扯了他一下:“那你走了?” 蒋楠当然舍不得走,可他还没忘记朱宁娜嘱咐他的事。 “我很快的,你等等我,宝贝儿。” 杜俏似乎听见对话了,拎着手袋说:“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出门打个车就回了。” “这可不行,小娜娜可是专门交代了,我可不想下次见面被她剥皮抽筋削骨。” “要不,我帮忙送送?”杰尼插嘴说。 “让你送个屁,你赶紧的,边上去,让你送才不放心!”蒋楠骂着。 杰尼的脸十分尴尬。 “真不用你们送,我自己就能回去。” “真能?”蒋楠看看杜俏,又去看身边的帅哥,显然十分犹豫。 “真能,你们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杜俏已经走了。 她的步子有些慢,但能看出很稳,蒋楠想着她也没喝多少,应该能自己回去。他又去看杰尼,杰尼对他耸了耸肩,端着酒杯走开了。 …… 秦磊突然站了起来:“你们玩,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这个词从秦磊嘴里吐出来,怎么听怎么怪。猴子脸色怪怪的,没有说话,韬子欲言又止。 孙峰笑着留他:“回去干什么,这才几点,再坐一会儿。” “不了,真得走了。” 猴子撞了撞孙峰,往那边递了个眼色,孙峰顺着看过去,当即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磊哥,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排房间?” 秦磊当然看到这个笑容,失笑地摇了摇头,经过韬子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美女,一个人啊?要不要我们送你啊?” 杜俏板着脸没说话,可她扶着墙往外走的动作,已经漏了她的底儿。 “我想还是送送你吧,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女孩子深夜独自回家。”杰尼从后面急急走过来,他有些微喘,看得出是匆忙过来的。 杜俏并未忽略刚才蒋楠的话,当着面杰尼没说什么,私下却又找了过来。可她现在已经没能力拒绝了,她能感觉到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看东西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而跟她搭讪的那两个男人,远远的含笑看着这里,与这两个人相比,杰尼至少认识。 她其实已经有点后悔逞强了,早知道就让蒋楠送一送她。 “麻烦你,帮我叫辆车,我就可以自己回去了。”杜俏的话还没说完,杰尼已经搀住了她。 这种急切让她有点排斥,她反射性想拿回自己的手臂,却挣不开。杰尼的力气很大,几乎强拉着她往外走, “叫什么车,我有开车,直接送你回去就是。” “不用,我自己坐出租车。” “好吧,你想坐出租车也可以,我们先出去再说……” “她不需要你送!” 一个大掌扶住杜俏的手臂,她转头看去,是之前在洗手间被她撞了一下的男人。 杰尼早就把杜俏当做自己的猎物,可一再有人从中作梗,他早就不耐烦了。 “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松手!” “你神经病……啊!”杰尼仿佛触电似的缩回手,握着手腕痛呼着。 看着杰尼狼狈的样子,杜俏莫名有点快意。 她笑着,想去指秦磊,却左顾右盼看不到人。最后才发现自己靠在对方的怀里,她换了个姿势,从自己头顶上指了指身后的高大男人。 “他是我朋友,让你随便送人回家!活该!” 杰尼的脸色很难看,秦磊失笑地拉着醉醺醺的她,说:“走吧。” …… 出了酒吧,秦磊搀着杜俏来到路边。 此时杜俏已经完全醉了,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喊着要自己回去。 “别送我,我不要你送。” 一辆计程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杜俏摇摇晃晃地去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从旁边伸来一张大掌,打开门,推她坐进去。 “谢谢你,不知名的好人先生。”喝醉了的杜俏特别俏皮,完全有别于她平时的模样。 秦磊没理她,将她往里面推,空出位置让自己坐下。 “你家住?” “我家在光明路福如家园,哦不对,是在建设路富春新……”杜俏报出一个地址,“送我到小区门口就可以了。” 秦磊没理她,让师傅开车。 一路上,杜俏并不安分,嘴里絮絮叨叨一直在说话。 一会儿说想吐,一会儿又说不想吐了,一会儿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得计程车司机不停地往后看。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秦磊付了车钱,将她搀扶下车。 小区是有门禁的,需要刷卡进入,秦磊不知道门禁卡在哪儿,杜俏又五迷三道的,折腾了半天才成功刷卡进小区。 秦磊问她住多少栋,杜俏却怎么都不告诉他。 “那你不说,咱们今天就耗在这儿了?” “我才不告诉你我住哪儿,你是不是想跟踪我?” 月色朦胧,穿着真丝吊带长裙的杜俏美得像个妖精。 可惜这个妖精却喝醉了,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还专门压低了嗓门说话,好像在说什么秘密。 看着她这样,秦磊失笑:“我跟踪你干什么。” “你们男的都是变态狂,我就被跟踪过!”她似乎想到什么,十分委屈,“一次是我初中的时候,还有一次是我上高中的时候。” 秦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起她平时异常保守的打扮,难道说会成这样,和这些事有关。 杜俏已经说了起来:“……那个男人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往东他就往东,我往西他就往西,跟了我一路,一直到小区外面……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很久没回来了,但小区门口有家小卖部,我就进了小卖部,从后门跑走了……那个男人太可怕了,长得十分丑陋,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但我记得他十分丑陋……” 看得出这件事给杜俏的阴影很大,因为她说话的同时克制不住的颤抖。秦磊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性格,只能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 “好吧,你先告诉我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你放心,我肯定不跟踪你,也不会骚扰你的。” 杜俏本来径自出神着,突然抬起头。秦磊一个躲避不及,被撞了下巴。他一手捂着,怀里的女人已经又开始折腾起来,明明站不稳还要转个身,然后趴在他胸膛上扒拉他的脸。 是的,趴在他胸膛上,用手去摸他的脸。 就好像在检视什么,耳朵鼻子眉毛挨着摸,秦磊承认她这样其实是他占了便宜,但是她在搞什么,难道不知道他是个男人,男人是经不起撩拨的。 旋即又想到她喝醉了,这种道理似乎说不通。 就在秦磊被她磨蹭得眼睛快要冒火时,杜俏突然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她认真地端详了秦磊一下,歪着头说:“你长得像个好人,还帮了我,我就告诉你我住在哪儿吧。” 呃。 秦磊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被杜俏弄得很无语了。 她平时也是这样吗? 继续这么连拖带拉地往前走,找到准确的单元口,又上了楼。 进门后,秦磊用脚将门关上,才把杜俏放在沙发上。 “你没事吧?” 杜俏瘫在那里,像条没骨头的蛇。 “想喝水吗?你家有饮水器?” “厨房,冰箱里。” 这么说,就是想喝水了。秦磊去厨房看了看,在冰箱里找到矿泉水。 他拿着走出去,打开递给杜俏。 跟着他就发现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蠢了,喝醉的人根本没轻重,杜俏接过水就全部倒在自己身上了。 水从瓶口汩汩淌出,顺着她胸口一直蜿蜒到沙发,衣服全部被打湿了,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等秦磊去把矿泉水拿过来,一瓶水也就剩了小半瓶。 这次没有问杜俏,秦磊就找到洗手间,从里面拿了两条毛巾。先把她扯起来,胡乱地擦了两下,又帮她换了个地方靠着。 他正打算直起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是不是想睡我?” …… 秦磊看着她。 换了身打扮的她,和之前就是两个人。 白皙的皮肤,花瓣儿似的红唇,脱下了那副古板的黑框眼镜,露出掩藏在其下娇美的脸蛋。 海藻似的长发及腰,披散在她肩上胸前,此时已经被打湿了许多,湿哒哒地垂在那儿。她胸口的布料都被打湿了,因为质地,并不透,却都贴在皮肤上,显露出动人的曲线。 她果然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 这种想象是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幻想,工地上的日子安静却又无聊,每次老徐他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往外看时,其实他也会。 就这么看见了她。 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其实是很笨拙的,因为踩到一块石头崴了脚。她穿着套裙,纤合度的小腿儿包裹着透明丝袜。当时他手提一根钢筋,嘴里叼着烟,正站在大门口。 没忍住,过去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她的手抚着脚踝,听见他的询问,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就一瘸一拐的匆匆走了。 女人的丝袜总能给男人无限遐想,事后他曾龃龉的想,如果裙子再短一点就好了,等晚上却又觉得那个长度刚刚好。 是的,罗安妮那次并不是秦磊和杜俏第一次对话,但她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包括这一次也是。 …… “怎么?敢想不敢说?” 秦磊回过神来,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还是醉醺醺的样子,眼神很迷离,脸上却带了点有些讥讽的笑:“刚才在酒吧,那几个男人都是想睡我的,所以都想送我回家。”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送你回家了,所以就是想睡你?” “难道不是?” “好吧,是。”秦磊老实地点点头,又失笑说:“但我不对喝醉了的女人下手。” 10、第10章 10 夜色酒吧 秦磊走后,韬子还在不停地喝酒。 孙峰也没说什么,之前那个被冷落多时的女孩坐了过来,两人喝酒说话搂搂抱抱,乐不思蜀。 猴子也叫了个女孩过来,两人似乎早就认识,来了后就腻歪在了一起。 韬子去了洗手间。 等他走后,猴子说:“峰哥,不是我多嘴,我觉得您不用还敬着他们,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讲老交情。从他出来,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哪样不是你招待,就这他还摆脸色,摆给谁看呢!” 孙峰从女人怀里直起身,他拿过桌上的烟,那个叫小菲的女孩忙帮忙打火点烟。随着青色的烟雾寥寥升起,他笑了笑说:“到底是多年的兄弟,总不至于我现在比他们好过,就眼里没兄弟了。吃饭抽烟喝酒能花多少钱,我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用了就用了吧。” “可我就看不惯他摆一张大爷脸,搞得好像谁欠他似的。还有那秦磊,一口一个峰子,他当还是五年前?!”猴子说得义愤填膺。 孙峰脸上还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影:“行了,你也不用替我打抱不平,到底当年是他把这位置让给了我,就凭这,我得记一份恩。” “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峰哥当年多难。不是你,这夜色也开不起来,那些人走的时候你可没亏待他们,安家费一分钱没少,都给他们了。让我说这秦磊当初就是故意的,他怕被连累进去,就拿自己亲妈病危当幌子躲了。眼看老夜色树倒猢狲散,他彻底不管了,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都丢给你,不成是峰哥你的错,成了他们正好来捡现成的。” 孙峰没有说话,脸阴着。 “峰哥,你别再念旧情了,今天这两个人躲在后门说了那么久,说不定背后商量着什么。我就不信,他们看着这酒吧没什么心思。” “行了,你少说两句,我自己心里有数。”孙峰喷了口烟圈。 “那,他怎么办?”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韬子。 孙峰沉吟一下,说:“让他干着,工资就按保安的算,跟他说上上下下都一样。” “他要是不干呢?” 孙峰没有说话,猴子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对孙峰笑了笑:“我明白了。” 也许讨好一个人不容易,但是刁难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让他识趣趁早滚蛋最好。 …… 与这处卡位毗邻的一个卡位,昏暗的沙发一角坐着一个人。 这个卡位是有主人的,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不过这个点大多数已经喝多了,所以即使来了个陌生人,他们也没有发现。 这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起身离了开。 过了会儿,一个服务生打扮模样的人走过来。 “孙总,我刚才碰见韬子了,他说他去睡了,让你们玩你们的。” 猴子又炸了:“峰哥,你看他把你放在眼里没……” 孙峰看了他一眼,剩下的话自动消了音。 “家伟,你不要再喝了。” 同样也是一间酒吧,袁家伟一人独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 罗安妮进来后就看到这副画面,上前夺走他手里的杯子。 “行了,你别烦我。”袁家伟一把推开她。 “你到底怎么了?喝成这样。” “我怎么了,你不是很清楚?”袁家伟嘴角含着冷笑说。 罗安妮很冤枉:“你为什么这样我怎么知道,难道还是因为之前我去找杜俏那事?那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我就是太爱你了,我不想跟你没名没分的处下去,你也说过很爱我的,说如果不是还要借着她爸的名字评职称,肯定跟她离婚了。” 她的声音有点大,吧台里的调酒师看了两人一眼。 袁家伟气急败坏,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拉着她去了卡位区。之前他一个人来,服务生就给他领了个单座,单座区说话不太方便。 两处的消费不一样,卡位都有最低消费。罗安妮没少来这地方,轻车熟路地点了些酒水,又拿卡给服务生买单, 等服务生上齐了东西,一直喝酒的袁家伟才说:“你也知道我是关键的时候,关键时候你跟她闹,她就跟我闹离婚,闹得不可开交,你满意了?” 罗安妮当然满意了,事实上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在她的脑子里,可从来没有什么忍辱负重,她能忍了那么久才和杜俏摊牌,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她闹离婚你就跟她离,难道家伟你还舍不得她?” 年轻曼妙的躯体紧贴在男人身侧,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袁家伟也拒绝不了,所以他和罗安妮发生了关系。 很多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鱼和熊掌兼得的美梦,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可事实上,当旗子立起来的同时,倒不倒就不是男人能决定的了。 袁家伟知道罗安妮蠢,这种蠢正中他下怀,他没有想到蠢的罗安妮会干出这么蠢的事,直接让他这个聪明人的生活乱成一锅粥,这大抵就是所谓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其实袁家伟心里从没有和杜俏离婚的想法,哪怕她让他那么多不满。 “我们已经离婚了!” 罗安妮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惊喜了。 “真的离婚了?”这也太快了吧。 不同于她的喜悦,袁家伟的脸阴得厉害。 罗安妮高兴完,贴得更紧:“家伟,离婚了就离婚了吧,你是不是担心你评职称的事?你别担心,回去我就跟我爸说,我爸有很多朋友,关系多路子也广,不就是个副教授的职称,肯定能让你拿到。” 罗安妮的父亲罗基是a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也是政府扶持的民营企业,屡次拿到十佳企业等等称号,在a市当地十分有声望。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我当然知道很重要,我还等着当教授夫人呢。你跟杜俏离了婚,就是我爸的女婿,我爸肯定帮你。” 建设路富春新居的那处公寓里,暖白色的灯光温暖。 客厅里,女人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半弯着腰站在沙发前面。 秦磊的话似乎让杜俏有点不能理解,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 “那你到底是想睡,还是不想睡?” 秦磊忍不住摇摇头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有点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正打算站直身,谁知被拽了一下。他没提防她会突然拉他,一个不稳向前跌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杜俏从沙发里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拉着他的衣领。 秦磊的姿势有点狼狈,上半身前倾,半跪在地面上,只靠手支撑着,才不至于失去平衡。 两人离得很近,她形状姣好的嘴唇,红得惊心动魄,他低头就能衔住。秦磊盯着看了一眼,挪开视线:“你喝醉了,估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有喝醉。” “一般喝醉的人,通常不会说自己喝醉了。” “我喝没喝醉,和你想不想睡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着。 可秦磊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矫情了。 男人想睡一个女人,还管她是不是清醒的。清醒能证明什么呢?证明心甘情愿,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男人不该是只要有机会就上,上了再说以后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那层银蓝色布料下的弧度,很艰难才把视线移开。所以说理智这东西就是狗屎,总会凭空冒出来让人左右为难。 “你还是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挣了一下,领口还在杜俏的手里,只能伸出手,想从她手里拿回来。 秦磊没有敢使劲,女人的手白皙纤细,总让他觉得稍一使力,就会捏碎。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是不松手。 他再度抬头看向她——女人嘴角噙着笑,笑得十分勾人,纤细的颈子下是曲线毕露的美好,美好得让他不敢直视。 秦磊觉得自己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竟然不敢去看一个女人! 可事实上,他还真他娘的不敢去看,就怕看过了,扎进去,出不来。 僵持间,那抹惊心动魄的红越来越近,近到他能嗅到其上的芳香可口。 “你……”他嗓子发涩,嘴巴很干。 “你真要走?难得我今天喝醉了,打算放纵一次。” “我……” 女人在男人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又舔了舔,她发现这个味道并不让她排斥。 这边慢条斯理地品着味儿,殊不知男人的眼中烧起漫天大火。 “你确定?” “别后悔!” 几乎没给杜俏回答的机会,饿狼也似的男人就扑了上去,快很准地衔住他肖想多时的粉唇,狠狠地吸吮,舔咬。 所以说理智就是臭狗屎,该扔的时候就得扔! …… 杜俏没有设防,就被男人重重地压住了。 急切、粗鲁、狂放,一种与以前她经历过完全不同的感触。 可她顾不得去想那些,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离婚,什么袁家伟罗安妮,什么性冷淡,什么理性的克制,这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夜她只想放纵。 11、第11章 11 杜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很混乱,但让她很愉悦。 身心都愉悦。 醒来后,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具体,就感觉身边躺着个人。 是个男人。 很结实、沉重,有一半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男人肌理分明,她即使不伸手去摸,就能感觉到那肌肉线条。 然后昨晚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就挤入她的脑海中。 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杜俏想起她像电视里风尘女子那样,勾着男人的领口,主动献吻。男人明明拒绝几次,多次说要走,她却用言语引诱他。 是的,也许杜俏当时醉了,但她还是有记忆的。 她当时在想什么?就想放纵一下,就想这个男人还算不错,是个正人君子,身强体壮,是个一夜情的好对象。 想起昨夜,他们从沙发到地板上,再到餐桌上,最终回归卧室。杜俏只想捂脸,那个人是她吗,她怎么成那样的了!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就想逃离。想从床上起来,却起不来,推了推男人,推不动。 男人的身躯很热,杜俏一直是那种哪怕夏日炎炎,皮肤表层也温凉的体质,这种炙热和亲近让她很不适应。 她又推了一下,男人终于动了。 却没有让开,而是抓着她的手,推到枕头上,人还闭着眼睛,就亲了过来。 经过一夜,男人刚毅的下巴上已经长了一层短短的胡茬,青色的胡茬蹭刮在白皙细致的肌肤上,引来阵阵战栗。 “看不出,你这么贪。”男人咕哝着,嗓音里有着清晨的沙哑。 贪?什么贪? 不等杜俏反应,男人就调整了下姿势,熟门熟路的找到位置。 接下来就是一阵狂风骤雨。 …… 余韵还未过去,男人还慵懒地半眯着眼醒神,突然被人推了开。 力道很大,男人撞在床头,错愕的看她随便拉了件衣服遮掩,就冲去浴室了。 水声哗哗,杜俏简直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如果说昨晚是酒后乱性,那么今天早上这一场算什么? 对,是她宿醉未醒,对方趁人之危! 这么想着,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以安适了。 可—— 杜俏并没有忽略那股骨子里还没散去潮颤,她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一切都让她恐慌。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她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男人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上。 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板寸的发型让他看起来很精神清爽,唯有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多了点颓废的味道。 杜俏心里又舒服了点,其实在今天之前,她还记不太清男人的长相,只知道长得不丑。 她这种心态其实挺矫情,女人大多都有这种心态,被个帅哥啃了,总比被个丑男啃,更让人心里舒服点。 …… 米黄色的窗帘已经被全拉了开,洒得一室光亮。 见她走出来,男人就看了过来。 杜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你怎么还没走?” 可惜,她本就刚洗了澡出来,水汽还笼罩在她的发丝她的脸上,面颊白里透红,眼睛水汽朦胧。 这样的她,严肃得实在没有说服力。 “我要是招呼不打就走了,你会怎么想?” 杜俏一愣。 她会怎么想?她估计会恼羞成怒,会把这个男人想得十分卑劣,反正情绪是一定不好的。 可是他杵在这儿想干什么? “那我现在出来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洗个澡。” 杜俏本来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刚才洗澡时那一身狼藉,顿时脸上一红。 他估计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是应该洗洗,不然怎么出去。 “那你快去吧。”她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等听到浴室中传来水声,杜俏才有了动作。 她首先就看见了乱成一团糟的床,她一向爱整洁,床上从来不会是这样。她忙去收拾,几乎是闭着眼睛把被单被罩全部拆下卷起来,又拿出干净的换上。 换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浴袍,去找衣服换。 浴室他占着,房间里她不敢换,只能去了书房。穿好衣服,把头发随便扎了一下,她又继续开始乱七八糟的卧室和客厅。 就像被地震洗礼过,每收拾一点,她心里的羞愧就更多一点。 等秦磊洗完澡,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把脸捂着。 他清了清嗓子。 她顿时仿佛受惊似的跳起来:“你洗好了,那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你是在赶我走?” “呃,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如果我不走呢?” 杜俏把抹布在手里揉搓一下,还是没抬头,声音却很急促:“我要去上班了,难道你不用上班?还有,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这是我的家。” 秦磊皱起眉,不是滋味地喃喃了一句:“陌生人?” “在昨天之前,我们是不认识的。” “可在昨天之后,我们认识了。你昨晚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可你也没吃亏不是吗?昨天我喝醉了,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你看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你还是赶紧走吧。” 秦磊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他这是被人睡了,然后睡他的那个人吃干抹净,现在提起裤子不认账? 他心里很不舒服,可当他看见她低垂着脸蛋,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的样子,再结合他所见到的一切。秦磊是什么人,也差不多将她的心思揣摩了个差不多。 这是发生的事实在出乎她意料,所以一时不能接受? 又想起那天,那个疑似小三的人上门。她是已婚身份,虽然现在婚姻出了问题,但毕竟是有丈夫的。 她的丈夫呢,难道已经分居了?秦磊会有这个结论,是因为之前杜俏去洗澡的时候,他在房子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男人的用物。 “你让我离开也可以,你把手机号告诉我。” “你要我手机号码干什么?”杜俏有点惊慌地问。 “方便以后联系。” “可我以后不想跟你联系了。”杜俏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 如果这个男人因此恼羞成怒,不走了怎么办? 杜俏见他突然转身往卧室里走去,她忙跟了过去。刚进门,男人已经转身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是她的手机。 他想干什么? 可她的反应还是太慢,不等她问出来,男人已经把手机递了出来。 “打开。” 然后她就傻傻地把手机打开了。 男人拿过去,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直到听见男人裤兜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杜俏才知道他拨了自己的手机。 秦磊拿着手机又在上面捣鼓了两下,还给杜俏。 “我叫秦磊,你叫什么?” 这会儿杜俏已经被秦磊弄傻了,老实回答:“杜俏。” 他点点头,笑着说:“有空联系。” 跟你联系个鬼啊! 回应她的是门咔哒一声轻响后,被关上了。 杜俏站在原地,又气又羞又怒,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今天还有课,忙去收拾包出门。 一直到了学校,她才松了口气。 她顾不得去想发生的这一切,因为半个小时后她有一堂课,她把教案拿出来,先看了一遍,到时间才不多的时候,才拿着教案离开办公室。 一路上,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点头回以微笑。 下楼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是袁家伟。 袁家伟红光满脸,似乎离婚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直到看见杜俏了,他表情才有些复杂。 杜俏没有说话,垂下眼帘,与他擦身而过。 袁家伟脸色乍青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表情才稍微好了些。并没有过多停留,也匆匆忙忙走了。 罗基每天早上都会看报纸。 哪怕是网络新闻迅速发展的今天,他依旧不改旧习。方玲玉知道他这个习惯,每天起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问佣人有没有提前拿了报纸,放在餐桌上。 罗基看报纸的过程中,就是方玲玉准备早餐的时间,等他报纸看完,正好可以吃。 平时罗安妮从不吃早餐,哪怕她早上有课,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一大早就起来了。 佣人陆嫂走进厨房,对方玲玉说了句小姐起来了。 方玲玉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陆嫂等会多添一副碗筷。罗基最喜欢吃方玲玉做的饭,所以哪怕她现在不是保姆小方,而是罗太太,她依旧每日不落的亲手为罗基准备早餐。 餐厅里,罗安妮十分乖巧地陪着罗基看报纸。 她平时可不是这么安静的人,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这肯定是有什么事。罗基看了罗安妮一眼,也没说话。 早餐端来了,很简单的包子和粥,另配了几个小菜和炒菜。 罗基一天三顿,也就早餐在家里吃的次数多一些,所以方玲玉做得很用心。 “好了,别装了,到底什么事?”饭吃了一半,罗基突然开口问道。 “爸,还真有点事。就是我男朋友……” 罗安妮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她只说了袁家伟面临的情况,并没有说他其实有妻子,还离婚了的事。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罗基穿着暗红色起居服,快五十的年纪,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浓眉,国字脸,身材魁梧壮硕,哪怕他为了看报纸,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也有股匪气。 “什么事啊爸,你说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罗基哼了一声:“我听老胡说,你让小马干什么了?” 罗安妮能让小马干什么去了,不就是教训那建筑工。罗基知道这事,也就代表肯定知道她和袁家伟的事,即使知道的不全,但也知道一些。 罗安妮干笑着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顺道还没忘让罗基帮下袁家伟。这过程中,方玲玉一直低着头在旁边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你平时干什么,爸从来不管你,怎么弄上个有妇之夫?”罗基皱着眉说,明摆着不满。 “爸,可我喜欢他,反正他现在已经离婚了,不算有妇之夫了。为了我,他正在关键处和那女人离了婚,你就帮帮她吧。”罗安妮饭都不吃了,丢下筷子,拽着罗基袖口撒娇。 罗基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前妻早亡,这么多年算是和罗安妮相依为命,一直视女儿如珠似宝,又怎么忍心拒绝。 “这事不是小事,爸爸要见了他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帮忙,我要知道他能不能配上我女儿。” “肯定能配上的。” 12、第12章 12 吃过饭,罗基就收拾出门了。 方玲玉把他送走后转回来,就撞上了罗安妮。 她刚扬起笑容想说点什么,迎来的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是不是你在我爸面前说三道四?不然她怎么知道我让小马去教训那建筑工?”罗安妮眉宇间满是戾气,哪里还能看出刚才在罗基面前的娇憨天真。 “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有谁?”其实还有可能是老胡,只是老胡是罗基的人,罗安妮要叫他叔叔的,迁怒到谁的身上,她也不会迁怒到老胡身上。 所以只能是方玲玉背锅。 这个道理方玲玉也清楚,之前罗基点明这事时,她心中就有预感。 “安妮,我真得没有,既然你说了,我肯定不会跟你爸说。”方玲玉捂着脸说。 “那谁知道呢?你当初还说不会勾引我爸呢,事实上还不是恬不知耻地爬了我爸的床。” 罗安妮已经走了,方玲玉低着头站在那儿。 陆嫂看她有点可怜,把她拉进了厨房。 可陆嫂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说:“太太,你还是早点怀个孩子吧。” 罗安妮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连自己小妈都打,就是仗着罗基宠她。罗基年近半百,她是罗基唯一的女儿。 如果方玲玉能怀上孕,肯定能改变自己的处境。 道理都懂,可…… 方玲玉攥了攥手心,还是没有说话,陆嫂却又叹了口气。 …… 另一边,罗安妮拿着包走出家门。 罗家的这栋别墅位于a市近郊,依山傍水,占地面积也大,花圃泳池一应俱全。 罗安妮今天有课,她平时不住宿舍,每天都是开车去上学。 司机小马将她的车开了出来,罗安妮问起之前的事。 “安妮姐,那事我交代给下面小孩儿了,肯定已经办了,转头我问问。” 罗安妮点点头,随着车窗升起,明黄色的甲壳虫已绝尘而去。 小马目送她离开后,掏出手机。 秦磊还走在路上时,老徐就给他打了电话。 “磊子,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晚上没回来。快回来,高子出事了。” 他匆匆赶回工地,老徐在门口迎他,往目的地赶的路上,老徐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两人来到工地正中的那栋高楼,楼下已经站满了人,还有些工人站在施工楼层往上看着。 就见这栋大楼最顶层边角的支模架子上,悬空坐着一个人。从楼下往上看,那人也就巴掌大,但光他所处的位置,就足够所有人心惊胆战。 这栋楼已经盖到二十八层,距离三十四层的目标,已进入最后的主体施工阶段。施工升降机只能到二十八层,因为上面的施工框架还没搭起来。 秦磊和老徐坐着升降机到了二十八层,再往上就得靠人力了。 “我是没办法上去了。”望着那密密麻麻、高耸入云的支模架钢管,老徐望洋兴叹。 秦磊没说话,戴上防护手套,开始往上攀爬。 这点高度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难事,但对于一个架子工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秦磊在工地上就是做架子工,拿了资格证的。 秦磊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钢管架子之间,很快就到了高子所在的位置。他没有敢靠近,在距离对方三四米的地方停下。 “高子,就为了那么一点钱,你至于这么想不开?” 地方高,风就大。 秦磊倒是不想管这事,可高子是给他打下手的一个大工,也算是他半个徒弟,这事不管不行。 “磊哥,你别说了,那不是一点钱。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做咱们这工就是在拿命拼,一扣就是三千,上回就扣了我一次,我要干多久才能赚回来,没他们这么干事的,工地里谁不知道的规矩,偏偏拿我开刀。” 高子三十多岁,看面相比秦磊老了不少,说是四十多也有人信。人很黑,蔫头耷脑的,一头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的,头上带着个同样灰扑扑的安全帽。 他就只半截屁股挂在钢管上,脚下就是八/九十米的高空,平常人站在这地方,只要往下看就会感觉头晕目眩,也就他们这些架子工能视若平常。 提起这事,就要说说架子工这个工种了。 若论整个工地上最危险的工种,还属架子工。所谓架子工,就是利用钢管、扣件、夹板等工具,在高空搭设操作平台、支撑架等,属高空作业的特殊工种。 例如路经一栋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外墙那一层层一排排的脚手架,就是由架子工搭建而成。 架子工历来待的就是工地里最高的地方,一栋大楼想盖多高,架子工是首先达到那个位置的人。 往上对的蓝天白云,往下是一根根直冲天际的钢管,他们需要穿梭在每一根钢管之间,为施工人员搭设操作平台,才有一栋栋高楼平地而起。 高空作业最注重的就是安全问题,关于架子工的行为操守及安全准则,都是被人说烂了的。安全帽、防滑鞋、安全带是必备的,但这个必备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操作中会认真佩戴安全带的架子工没几个。 安全带要求的用法是高挂低用,也就是说安全带的锁扣,必须悬挂在比佩戴人更高的位置。可架子工在施工过程中,他们就是站在最高处的人,那一层层的架子是经由他们搭建而起,从下往上搭架,高挂低用显然不符合实际。 而他们身处在一根根钢管和钢筋之间,流动性太大,身处在高空中,走几步就要弯腰挂上安全钩。别说这么做会不会增加安全隐患,架子工本身和包工头也不太愿意。因为这么干,注定影响效率,可能一天干下来,就只顾悬挂安全钩了,根本做不了多少活儿,赶工期的时候,非常耽误时间。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看见架子工赤手空拳行走在脚手架上,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让人胆战心惊。 而这次高子闹出的这场事,就和安全带有关。 平时在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没人管架子工需不需要佩戴安全带。但有甲方的人来检查时,安全带就是必备标准了。甲方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来,有时候会提前打声招呼,有时候临时突击,高子很倒霉,被撞见过两次。 上一次是两个月前,甲方对于没有佩戴安全带的惩罚很严格,抓到一次罚款三千。 那次被罚了三千块钱,高子心里就挺不忿,不过忍了下来。这两天监理林兵就跟工人们打了招呼,说可能会有甲方的人来检查,让大家都注意点,高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又倒霉的被抓了个正着。 “你的命就只值三千块?我记得你说家里还有老婆、女儿,你真跳下去,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的命不值三千,三百、三毛都不值,谁愿意要谁拿去!磊哥,人活着真他妈太累了,你说我们这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到底为了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了啥,为了老婆孩子?为了一家老小?有时候我站在外面街上就会想,为什么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呢,老天让我投胎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让我投好点,我是不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 “同样都是人,我们背井离乡,妻儿分离,睁开眼干活,闭上眼做梦都在干活。可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吹吹空调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到很多钱……好不容易把工钱拿到手,不敢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磊哥,我想我媳妇,想我姑娘,可我连回去看她们一眼都不行……”” “你想就回去看看,又没人拦着你。”秦磊说。 他调整角度,换了个姿势,在架子上坐下。用脚勾着下面的钢管,一只手固定自己,另一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 接下来他表演了一出怎么用一只手取烟、含住、点燃的戏码,这都是干熟了的,所以他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直到他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才抬头看了高子一眼。 “要不要来一根?” “高空作业不准抽烟。”高子说。 “你记这倒是记得挺清楚。”他嗤笑一声,掏出烟盒往上扬了扬,一根烟飞了出去,高子本来不想接,可他知道秦磊平时抽的烟很好,都是二十块一包的,他平时也就抽个五块钱的红金龙。 想到这些,他伸手捞了过去。 楼下传来一片惊呼。 一个带着红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跳脚骂:“你们说找个人去把他劝下来,这在干什么呢,这是在劝?” “要不你上去把他劝下来?”人群里,也不知哪个工人插了一句,把这人气得更是七窍生烟。 高子把烟点燃,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好烟就是不一样,纯。” 二十一包的算是好烟? 这想法秦磊没说,因为对高子来说,确实是好烟了。 “你说你活得累,其实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高子笑了声:“我也想活得潇洒,可潇洒不了。上有老下有小,我媳妇得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我妈有个病,一大家子就指着我。我姑娘学习好,我还想送她去读大学,读研究生,千万别像她爸,活了大半辈子,就是个民工。” 秦磊沉默。 过了会儿,说:“既然都指着你,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他掐熄了烟,把烟头塞进裤兜里。这是高空作业工种的通病,不随便高空抛物。 “行了,我也不会劝人,烟抽完就下去吧,别整些有没有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高子愣了下,看着秦磊往下攀爬的身影,想了想,也跟着往下爬。 …… 等两个人下去后,大家都围了上来。 “施工安全是重中之重,我们是在为你的生命安全考虑,你倒好,还威胁上了。”甲方那个胖监理跳脚发着脾气。 “你懂得个屁!” “你骂谁呢?”之前这胖监理就被人气得不轻,可惜找不到目标,现在秦磊明晃晃地说他‘懂个屁’,当即就找到了目标对象。 “我可没骂人。您说的对,您是为我们的生命安全做考虑,以后我们一定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您看,这三千能不能别罚了,他家也不容易,又闹这么一场。” “你说不罚了就不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13、第13章 13 秦磊总算知道刚才高子说的那些‘只用动动嘴皮子的人’,是指什么了。 比起总在酷暑下辛苦工作的建筑工,这些监理确实是平时就躲在空调房吹空调,干什么都只用嘴皮子,从来不动脑。 “我什么都不算,跟你这种人讲不清楚。林监理,你是什么意思?” 林兵几步走过来,苦笑:“我跟他讲过,讲不通。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得给张总打电话。” “那你打吧,看张总那边怎么说?”秦磊看了看天,又说:“按照施工办法准则,室外气温达到37°以上,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停止户外施工。40°以上,停止室外作业。大常,今天多少度?” 大常掏出手机,看了下说:“磊哥,天气预报上说38°。可已经连续十几天38°了,天一天比一天热,估计又是虚报。” “我说刚才摸那些架子,隔着手套都烫手。走吧,今天休息,等会你陪我买个手机去。” 秦磊已经领着大常走了,林兵面色勉强,那个胖监理正想骂人,呼呼啦啦周围的工人都散了。 “休息休息,天太热了。” “‘强行’室外高温施工,要罚款的。” “罚他娘的蛋,天天就知道罚我们,我们愿意顶着大太阳开工?” 还有上面施工的工人不知道,下面就喊着往上递话,一个传一个,都知道今天可以休息放假。 水泥搅拌机就像濒临死亡的病人,发出一声大喘气儿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这种安静让整个工地显得十分怪异,因为哪怕最近一直是高温天气,工地上也没停工过。 林兵瞄了瞄胖监理,想说什么忍了忍,跑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留下那个胖监理一个人,脸色乍青乍白,精彩得像开了染坊。过了会儿,他跺跺脚骂:“能行了,个个都能行了,不开工扣你们工资。” 可没人能回应他,除了四周那些水泥砂浆和堆得像小山那么高的钢筋,默默地看着他。 等杜俏上完课,已经十点多了。 她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花茶。 同一个办公室的两位女老师,年纪都比她大,这会儿没课,正在聊婆婆和孩子。似乎已婚的女人,最多的话题就是这些。 对此,杜俏是跟她们没有共同语言的,哪怕她们很多次都表示想拉她也入伙,她一直没有就范。 听她们悄声说着某位女老师做了流产,最近请假在家休息。 杜俏知道那位女老师,跟这两位年纪差不多,也都四十多了。这个年纪还去做流产,怪不得她们聊得热切。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站了起来。 “杜老师,怎么了?”因为她这动作太突兀,两个老师都看了过来。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没做。”杜俏丢下这话,就拿了手机和手包匆匆走出办公室。 出了门,还能听见里面人说话。 “杜老师还是年轻,这么风风火火的。” “年轻就是好。” …… 学校附近就有个大型药店,杜俏没敢去,专门坐车去了个远点的。 进了药店,有店员跟她打招呼:“想买点什么?” 杜俏也不知道怎么说,佯装没听见,往药架走去。 来回找了两三排,都没找到想买的东西,刚才那店员走过来问:“您想买点什么?” 杜俏一咬牙,小声说:“紧急避孕药。” 店员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不多会儿再回来,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种是最好的,72小时内都有效。当然,肯定是越早吃越好,这种药效是最好的。” 估计这店员介绍成瘾,反正话挺多的,杜俏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去了收银台前。 付钱的时候,那个收银员似乎是个新手,一直没扫出条形码。收银员去叫其他店员帮忙,杜俏站在那儿,有一种全世界人都在看自己的感觉。 明明就是个不起眼的粉红色的小盒子,她却觉得像暗夜里的灯泡。 好不容易给了钱,她近乎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 她没急着回学校,专门找了个地方把小盒子拆开。 包装很精致,说明书很齐全,相反那药却是薄薄的一片,装在锡封里,丝毫不起眼。 杜俏去买了瓶水,把药吃了下去。 药滑滑进喉管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杜俏却觉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她的手机响了,是朱宁娜打来的。 “我昨天突然有点事,急着走了,我让蒋楠送你回去,刚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你是自己回去的。这个见到男人就挪不动道的,一点都不靠谱!” “宁娜,我没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人送。”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能有什么事啊。” “我怕有大灰狼把你叼走了。”朱宁娜在那边说笑,杜俏的心却又乱了起来。 她想起那男人临走时,拿走了她的手机号。他会给她打电话吗?如果他约自己见面,她该怎么办?她突然觉得自己蠢了,就算想放纵一次,也不该选自己家里。 如果她拒绝他,他不识趣地找来该怎么办? 杜俏忧心忡忡的,这种忧心忡忡跟着她好几天,直到连着几天那个号码都没有响起过,她才慢慢放下了心。 可同时,心里又有点说不上的失落感。 这几天因为停工的事,工地里看似平静,实则一直不安宁。 过了两三天,秦磊才想起说要买的手机,一直没买。 他的那个破手机,说是智能机,却因为时间太久,卡得让人怀疑人生,平时也就用来打打电话,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他叫上大常出去,现在大城市夜生活丰富,商场关门都是挺晚的。 大常轻车熟路带着秦磊去了家手机店,光从店门外看去,就觉得这店档次不差,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 导购们十分热情,似乎根本没看到大常灰突突的裤子,和手指缝里洗不掉的黑色。大常是做泥工的,泥工不属于高空作业,安全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脏。 “这款机子不错,超薄,颜值高,2000万的前置摄像头。” 秦磊感觉自己在工地上待几年,都落伍了。 反正他也不懂,能使用他需要的功能就行,大常说行就买,不过他没要导购给他推荐的宝蓝色,还是选了个黑的。 让导购给设置好,又把手机卡升级了下业务。现在都是4g网了,秦磊以前的老卡还是3g。 4g果然速度快,新手机也不卡,秦磊拿到手,就上了微信。 他微信里就一个人,就是那天加上的杜俏。 他发了条微信。 【在干什么?】 …… 杜俏收到微信时,正在家里做饭。 她很少在外面吃,都是自己做的。听见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因为不认识,也就没理会。 做饭的过程中,她还在想这人是谁。 她微信上除了同事朋友外,也会有一些学生的家长,都是为了咨询孩子报钢琴班的事情。她并不是全都熟悉,有的甚至就说过一次话,删了对方又有点不太好。 可这个以前没有聊天记录,他是怎么加上自己的,怎么没印象? 【怎么不说话?】 这口气不像学生家长,是谁? 杜俏看着屏幕,还是没回。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把饭端到饭桌上去,又把电视打了开,一边看狗血偶像剧,一边吃饭。 很少有人知道,在杜俏严肃古板的表面下,其实和正常人都差不多。她也会看很多人口中的脑残偶像剧,狗血婆婆剧,以及哭哭啼啼的韩剧。 曾经她追一个一百多集的韩剧,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哭。第二天去上课,同事问她怎么了,其实人家的潜意词是,是不是昨晚跟老公吵架了,要不眼睛能肿成那样。 她的回答是熬夜水肿了,可能别人并不相信,不过那也不关她什么事。 吃完饭,把碗丢进台面洗碗机,按下启动键,杜俏就没管了。 她去看手机,那个叫‘越夜越狂野’的人又发了两条。 【没看见?】 【再不说话,我去找你了。】 杜俏回了一条。 【请问你是哪位?】 过了一会儿,对面回—— 【秦磊。】 …… 杜俏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秦磊?他怎么加上自己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用她手机拨了自己的号后,又拿着在上面按了几下。当时她心绪纷乱,就没多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阴险狡诈,竟然趁着她不注意,把她加了微信。 他想干什么?杜俏并没有忽略那句‘再不说话,我就去找你了’的话,也因此她的回复很拘谨。 【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明明不应该,这句‘想你’却增添了许多暧昧的味道,让杜俏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天晚上。 她克制不住脸上发烫,手指都是抖的。 【你想我干什么啊】如果不是微信的表情包太贫瘠,她此时的心情大概能换算成一个泪流如河的狂奔小人儿。 【想你就想你了,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有事。】怕激怒这个男人,杜俏又打了几个字。【先不说了,我要去洗澡。】 本来是很普通一句话,说完杜俏就后悔了,他会不会误会她有什么暗示性? 不过杜俏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她心里一片混乱。 本以为那天晚上已经是过去了,谁知道这人冷不丁就冒出来了。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跟她…… …… 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出来后杜俏拿起手机。 果然那男人又发了几条消息。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洗?】 【还没洗完?】 【洗这么久。】 看来这事是没法躲了,杜俏放下手机去擦护肤品,然后是吹头发。等换上了睡衣,她再度拿起手机,格外慎重其事。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那一夜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就得改正。】 【看你也不是小年轻,肯定有女朋友,甚至老婆孩子。知错就改,而不是明知故犯,你说是不是?】 杜俏还在屏幕上打字,对面蹦出一段话。 【我没女朋友,也没老婆孩子,没有结婚,难道你结婚了?】 杜俏想了想,删掉已经打出的字,改为‘我当然结婚了。’她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有点道德观念的人,都不会故意破坏别人的家庭。 谁知还没等她发过去,对面又发来一段话。 【对了,我今天看见你了。】 看见她了,他在哪儿看见她的?杜俏回忆,她今天除了学校和琴行,哪儿也没去。 出于好奇和防备心,她问了句。 【你在哪儿看见我的?】 对面回答的很俏皮:【不告诉你。我还知道你跟你老公的事,所以你千万不要骗我哦。】 14、第14章 14 一时间,杜俏想到很多。 她在想秦磊是在哪儿看见她的,为什么会知道她结婚了,还知道她和袁家伟的事。同时,免不了往阴暗想,这秦磊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了,不然为什么会知道真多。 可这么解释也说不通他为什么知道袁家伟的事,因为这几天她根本没和袁家伟见过面。 难道是熟人?可杜俏确定以前并没有见过他。还是找熟人打听来的?可知道她和袁家伟已经离婚的事,只有朱宁娜。 因此,杜俏拨通了朱宁娜的电话。 “宁娜,你认识一个叫秦磊的人吗?” “秦磊,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大都市的夜生活刚开始,朱宁娜一身完全有别平时上班时的妖娆打扮,半倚在吧台上。 她嘴里和杜俏说着电话,眼睛却放在吧台里一个男人身上。 他剃着板寸,看着很清秀很安静,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背心,脖子上打着黑色的领结。一颗脑袋毛茸茸的,像刚出壳的小鸡崽。 像这种发型,在夜场的年轻男人身上并不多见,看起来有点突兀,但出奇和他相配,衬得他格外多了一种很绵软的气质,反正很惹人注意。 也因此明明应该是个男人,朱宁娜总觉得还是个小男生。 本来她不会注意到这种清秀小男生,但前天因为一场意外,她亲眼目睹了他和人干架的场景。 那模样狠的,像只狼崽子。 外表清秀,内里是条小狼狗,很成功的引起了朱宁娜的主意。 “给我来杯这个。”明明对方不是调酒师,朱宁娜偏偏叫了服务生打扮的他。 她分神又回答杜俏:“你说的这个名字没听过,怎么了?” “没什么。” 听出朱宁娜那边很吵,估计又在酒吧,杜俏跟她随意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 【你怎么知道我离婚的事?】 杜俏并不知道她的先入为主,其实漏了底儿。 看到这条信息的秦磊很愉悦,他本就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竟然实话实说了。 竟然离婚了,这么速度? 说实话,秦磊有点吃惊。 【我说我是听来的,你信吗?】 【不信,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杜俏有点烦躁,所以口气并不太好。 【不信算了。】 两人僵持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磊发来消息。 【我是听你说的,你忘了那天晚上你……】 他打出一行省略号,这些省略号给杜俏带来无限遐想。 本来心里还纠结着‘他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偷窥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他给自己的感觉是个正人君子。认知一下子遭到颠覆,杜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她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事,全然变成了局促和羞窘。 【对了,那天你把我背挠得全是印子,都不敢见人了。】 轰的一下,杜俏的脸被炸得通红。 【流氓!】 【哪儿流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我给你看。】 【我才不看,你不要胡说八道。】 【嘿,你这个女人真好玩,那天是你留我的,第二天赶我走的也是你,现在又说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了?】 秦磊确实没有胡说八道,所以杜俏才会脸红。 一脚失足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 【那天是那天,跟今天没关系,你不要再乱说了。】 隔着手机屏幕,秦磊都能想象她能窘成什么样。他不自觉的轻笑了声,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竟炸出这么多可乐的。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上,那张黑白相间看起来很酷的头像,又想起自己微信的昵称。这个号还是当初微信刚出来没多久注册的,每个人都有一阵子中二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抽会起个这样的名字,还配上这样的图。 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名字似乎起得还不错。 【那天怎么就跟今天没关系了?不是那天,我今天也不能联系你。】 杜俏瞪着手机屏,总觉得那天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就是她喝醉了的错觉。 【你真是个流氓。】 【我本来就是个流氓,只是好久没做流氓了,碰见你才重新又捡了起来。】 …… 杜俏并不擅长应付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所以她很快就词穷了。 【对了,你跟你前夫是怎么回事?】 【这关你什么事?】憋了会儿,她才回。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问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说得有点严肃,你看我们男未娶女未嫁,我能想干什么?】 【我现在对男人不感兴趣。】 【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秦磊心想对面肯定要炸了,谁知半天等来了个‘我要睡觉了’。 居然怂了。 “秦磊,你看张总已经那么说了,高子的钱不扣,再给你们补一笔高温费。你跟他们说说,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赶工期,总是这么停着也不是事。”林兵说。 秦磊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 这两天没事,工人们都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玩得不大,就是混时间。 “林监理,你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不上工,跟我没关系。就是被罚款罚怕了,你知道的,他们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就照你们这种罚法,还不如歇着,本来天气热,大家就不怎么愿意上工。” “你看你说这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 “磊哥快点,还没说完?轮你出牌了!”大常在里面喊了一句,秦磊嘴里含糊地说句来了,转身进了房间。 这种集成房屋的面积都不大,一间房摆两张高低床,可以住四个人。 正中走道摆了张破破烂烂的长条桌,上面铺着报纸,旁边一个破塑料凳子上放着风扇。风扇又破又脏,转头输送凉风的同时,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噪音。 林兵跟了进来,房间里的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除了秦磊、老徐四个人在玩牌,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人‘挂眼科’。 林兵心里想骂人。谁也没想到秦磊的号召力竟然这么大,平时这群工人没这么抱团的,其实也不是不报团,他们抱团更倾向同乡同省。例如四川的和陕西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广西的和湖南的不是一路人。 工地上的建筑工几百上千,看似都在一起干活,实则都分着群。 像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湖北、湖南的、有广西、东北的,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也不为过。就例如广西的吧,就算是同省还分着地方。 这把秦磊当地主,他捡了底牌,捋了捋,抽了张小3扔出去。 他看了林兵一眼,说:“你看你光杵在这儿跟我较真也没用,都说了跟我没关系。解决问题要治本,张总不和甲方商量好,一边催着我们赶工,一边要求我们按着规章制度施工办事。你说有你们这么自相矛盾的?催工的时候你们来了,罚款的时候你们缩着,来来去去事都在工人们头上,谁也不傻啊,干了都白干,谁愿意干啊?” “这不是上面检查得严,一再要求严控施工事故的发生,甲方那边也是压力大。可我们压力也大,张总跟他们的合同签了时间,到期不完工算违约……” “那让张总去找甲方呗,跟我们说什么,又不是我们跟那边签的合同。”旁边一个脸黑黑的工人,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甲方来扣我们工资的时候,张总可没一句话,高子被扣了两回,还有好些人都被扣了。” “哎,你们说甲方那边是不是故意的啊?一边要求我们严格执行按照规章制度施工,一边催着张总按时完工,黑脸红脸都让他们演了。” 问题是这话工人们能说,张总他们却不能说。 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以前国内建筑施工太不规范,施工发生的安全事故太多,所以现在上面特别重视这个问题,市政府、城建局一再要求各处承建商要做到‘低事故’、‘零事故’。 这是大方向,作为承建商不可能不理会,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到位。可对于张总这种下面的小承包商来说,日子就难过了。 一来他们和承建公司签了合同,合同上都注明有工期。二来工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成天那么多工程机器开着,耽误一天就会损失多少钱。他们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多挣点,可都跟工期有关。 “这事张总正在跟上面协调,但需要个过程,可工地却不能停着什么都不干。你们看这样行吗?先开工,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种话之前林兵说了很多次,都没什么人理他。今天说完,老徐跟秦磊对了个眼神,由老徐说话。 “那先说好了,你们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答应我们的事得办到。” “那肯定的。”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都这个点儿了,明天吧,不过我们只管自己,别人管不了。” “行!” 林兵真想来一句,你们说什么都行。 其实他也很难做,可他作为承包商那边的人,注定和工人们是对立面。 本来秦磊和老徐他们也没想闹什么,会全部停工,不过是工人们心里都含着怨气,这么热的天气,还事儿事儿的。 但停工只是一时,毕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别看高温天气户外施工辛苦,这种天气也是最挣钱的,每天的工钱比平时要多三分之一。 人多,心就不齐,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大家都不开工,所以差不多也就行了。 第二天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大早就起来开工了,顺利得让人以为之前的闹罢工,都是假的。 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一群一看就是小流氓小混混的人,竟然闯进工地,点名要找秦磊。 15、第15章 15 每天下工后,秦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 洗完了澡,舒服多了,他把脏衣服拿给王梅洗。 他的衣服都是刘建山的老婆王梅帮着洗的,本来王梅说就是带着帮下忙,秦磊不干,每个月给她三百块钱,就当是辛苦费了。 毕竟工人们的衣服都脏,他换得也勤,帮一次两次的话还行,总不能一直叫人帮忙。 空出手,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自打换了手机后,秦磊对他的新手机情有独钟,让老徐他们一阵调侃,都说他像大常,是不是手机里装着美女。 秦磊的手机里确实装了个美女,可惜这个美女不怎么待见他。 发五条信息,能回一条就不错了。 即是如此,秦磊也乐不思蜀,似乎干活之余,唯一的生活乐趣都在杜俏身上了。让杜俏气恼之余,又不敢得罪他,深怕他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来她家找她。 也是秦磊深谙适可而止,总在将杜俏撩拨到爆发的边缘地步,立即收手。杜俏发脾气似乎没必要,还显得自己小气,只能无奈地开始习惯有个人,一会儿正经,一会儿很不正经地时不时撩拨下她。 所幸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似乎也就是工作空闲有时间,让杜俏着实松了口气。 感觉到手机震动,杜俏翻出来瞄了一眼,根本不用打开,就看见消息提示栏里那个小平头男人的头像。 黑白色的底儿,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头微微半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黑道老大。 事实上这就是个黑道老大,是一部电视剧里的角色。这个明星她知道,演黑帮题材出道的,在国内很火,算是老戏骨之一。 长得不算帅,但是很有男人味,尤其他演的多部黑道情节及反腐、卧底题材的电视剧,十分具有代表性质。国内上至七八十,下至十几岁的,大抵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杜俏回想了一下秦磊的样子,再和这头像对了对,总觉得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这时地铁来了,她把手机屏锁上,丢进包里,上了地铁。 …… 等了会儿,见对面没有回他,秦磊想她估计刚下班。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趿拉着拖鞋出去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杜俏并不知道,她每天从这条路回家的时候,总有一个男人暗搓搓对她投以瞩目。 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到家的都知道。 秦磊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他很乐衷这种变态。 刘建山见他出来,问:“又去看风景?” 这是调侃之语,最近几天秦磊闲的没事就去旁边那栋主体结构已经建好,正在进行内部施工的大楼。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别人问他干什么,他答曰看风景。 确实是看风景,至于是看什么风景,就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了。 “热,上面风大。” 刘建山笑笑,没有说话。还别说,这天真热,好像下起了火,闷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秦磊对他点点头,正打算离开,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匆匆跑了过来。 “磊子,有人找你。” 不用他报信,人已经来了。 大概有七八个男人闯了进来,他们打扮不一,有的脖子里戴着金链子,有的戴着墨镜,个个细皮嫩肉的,但站没站相,走路的姿势也不端正,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就是秦磊?”带头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也是里面唯一不细皮嫩肉的。个子不高,但很壮,戴着墨镜都遮掩不住他满脸的横肉。 他一走过来,就推开上去想问干什么的刘建山,摆明了来者不善。 “你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用知道你得罪人了。” 这络腮胡也是个狠角色,二话没说就扬了扬手,他身后的那几个年纪男人涌了上来。 “我得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秦磊笑着说,边说边往后退。 他身后就是工人们住的集成房,工地里一向乱,也不太干净,门前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木条和钢筋钢管。 就在络腮胡以为他想跑时,突然见他从地上抄起一根半米来长的钢筋。 “原来你没想跑,还知道拿家伙!” “你们都堵到这里来了,我能往哪儿跑?” “不跑就好,老老实实挨一顿,咱们都省事,我让下面兄弟们下手轻点。” “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下手轻点是什么样,再说了也没有站着挨打的不是?”秦磊还是带着笑,口气风淡云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被人堵了,而是在闲聊。 络腮胡倒是生出几分欣赏之意。这小子一看胆子就不小,人也聪明机灵,知道跑不掉,就先找趁手的家伙,摆明了就算吃了这顿亏,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那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句话,竟让络腮胡说出惺惺相惜之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却是老徐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都是头戴着安全帽,浑身脏兮兮的,和对面那些衣着光鲜干净的人,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找茬找到这里面来了,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磊子可没有得罪什么人,就算得罪也是为了之前那事。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看着磊子挨打啊,别忘了他出头是为了啥?”老徐向来总是一脸猥琐相的脸,难得带着一股郑重。 之前在场的不是没有其他人,可这明摆着是小流氓找茬,他们不清楚中间的事,也不敢轻易插话。一听老徐这么说,都联想起之前秦磊出头带着大伙和上面那群人闹的事。 这是眼看着事情解决了,就枪打出头鸟了? 都是鸟,有区别的就是出头没出头,抑或是出头得招人眼不招人眼。这群建筑工没什么文化,甚至走在街上,被人满脸嫌弃的对待,他们也都是挂着老好人的笑容,似乎没有尊严,也没有脾气。 但并不代表他们真就是木头人,没思想,没是非观念。 …… 一个人走出来了,很多人都走出来。 有的拿着铁锹,上面还带着泥沙浆,有的顺手就抄起手边的木条或者钢筋什么的,工地里从来不缺这种东西。 密密麻麻,越聚越多,乌鸦鸦的一片。 他们很多身上都带着厚厚的灰尘,有的甚至眉眼都看不清,但让人不敢轻忽! “你们这群民工想干什么?!”络腮胡身后一个小平头,徒然变了脸色。 “甘霖娘,干什么!我们还没你们跑到我们这里来,是想干什么!”一个福建口音的建筑工骂道。 开了这个头,各种口音的国骂都出来了,不外乎问候对方长辈,顺便让对方滚! “我□□妈的sb玩意,你们这群民工想死是不是?”那边也不甘示弱。 可骂得再大声,也难掩色厉内荏,毕竟络腮胡他们的人数太少了。本以为七八个人对付一个人,是稳稳当当,万万没想到竟漏算了工地里其他人。 可能是平时在外面耀武扬威惯了,他们惯常把人们的厌恶当做畏惧。以为这群一脸苦相的民工,肯定还不如平时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可惜事情出乎所料。 “快走吧,别闹了,”秦磊对络腮胡说,“就算打起来,报了警,你猜警察先抓谁?” 当然先抓络腮胡这一伙儿人,本就是他们跑到工地上来找茬,再加上民工在大众眼里,本就是弱势群体。一群小混混对一群民工,不用说肯定是小混混没事找事。 “你给我等着!”似乎每一个反派被人怼跑了,都会留下这一句话作为台阶给自己下。络腮胡浑然忘了之前他还有些欣赏秦磊的,现在这些情绪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秦磊目视着这一伙人狼狈的离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虽然老徐说是上面觉得他出头太碍眼,故意找人来教训他,可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谁傻了,干这么明显的事,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接下来,林兵的及时出现,似乎更证实了他的这种想法。不光如此,林兵还帮忙报了警。 就是因为他这种行举,才让一些喊着‘要给个交代不然不开工’的工人们,打消了想再闹一场的心思。 管这个片区的民警过来录了下口供,知道没伤着人就走了。说是帮忙找找那伙人,但大家都知道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没有伤到人,就算找到人了也没什么用。 似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像老徐他们这样和秦磊比较亲近点的,还忧心忡忡地替他担心,甚至让他最近别出去,等风头过了再说。 没人把这件事和‘黑眼镜’联系起来,毕竟那件事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联想不到上面去,除了秦磊。 “你最近和家伟怎么样?搬回去了吗?”又是一个周末,吴秀梅叫了女儿回家吃饭。 杜荣不在,他平时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大多都是在学校里,在实验室。 “妈,我能和他怎么样。”杜俏说。 吴秀梅看了女儿一眼,不同于杜荣,女人在某些事上的神经天生就比男人敏感,不是察觉到女儿和女婿之间不对,那天她也不会一定要求女儿要搬回去。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会闹矛盾很正常,上下牙齿都还有打架的时候,但要勇于面对,找出根本去解决问题。家伟脾气好,人也体贴,你也不要仗着我跟你爸,故意跟他闹别扭。对了,他妈走了吗?” 杜俏现在很不耐烦回答关于袁家伟的问题,关键是她和袁家伟离婚的事,家里人并不知道。 只能耐着性子说:“还没有。” 她其实只是根据猜测,谁知吴秀梅倒是多想了,以为女儿会和女婿闹别扭,是因为袁家伟他妈的关系。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吧,你爸不在家,我也不想做饭,我们去外面吃。” 杜俏也跟着站了起来,去拿了包。 去餐厅的路上,吴秀梅专心开车,杜俏没事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果然上面有条信息,问她吃饭了没有。 她想了下,回了句‘还没’。 【我正吃着呢。】几乎是秒回。 【不过吃不下,我比较想吃你。】 杜俏那句‘我也正打算去吃饭’,只打了一半,就被这句话给吓回去了。 吴秀梅分神看了女儿红彤彤的脸一眼,问:“和人聊微信?谁啊?” 16、第16章 16 “一个同事。” 杜俏把手机放进包里, 只有微微有些慌乱的动作,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平静。 吴秀梅分神又看了女儿一眼,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于她和女儿之间的相处, 她其实也意识到有些问题, 却不知症结在哪儿。年轻的时候她忙,疏于对女儿的关心和照顾,等反应过来, 女儿已经长大了。 杜俏一直是那种没怎么让父母操过心的性格,从小就听话懂事, 学习成绩不好也不坏,就是那种很中庸的,要说差也不差,可要说拔尖也不拔尖。 尤其她独立惯了,似乎并没有和父母分享心事的习惯,诸如这种一问一答,不问不说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吴秀梅现在上了年纪,终于有些空来关心女儿, 也无从下手。 到了餐厅,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家餐厅布置的很清新别致, 每个位置之间都用矮柜和一盆盆的绿植作为间隔。这样既不会显得逼仄,又很好的维持了隐私性。 吴秀梅问杜俏想吃什么,杜俏没有什么意见,最后只能她来点。 点完菜, 她整理了下情绪,打算和女儿谈一谈。 “爸爸妈妈一直都忙,也疏于对你的关心,但你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爱你的心不比任何人少。所以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和妈说的。” 吴秀梅很少说这种温情的话,不光她说得略微有些不自在,杜俏也十分诧异。 “妈,我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我听你说家伟的妈妈没有回去,是不是因为她,你和家伟闹矛盾了?” “妈——” 杜俏没有料到她妈会说出这种话,有些愣神,吴秀梅却又误会了。 “其实当初妈妈不太看得中家伟,你爸是男人的眼光,考虑不到那么周全。家伟是单亲家庭出身,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男孩,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其实这种家庭不是太好,天生的是非理念就和你这种独生家庭出身的孩子不同。可妈妈看他对你好,你也觉得他好,妈妈才没说什么。 “自古以来婆媳问题就是一个恒古不变的话题,里面的学问太多,当年我和你爸结婚后,就曾和你奶奶闹过矛盾。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妈妈现在想说的就只有一个,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不要受了什么委屈,如果你实在和家伟的妈妈处不来,妈明天出面让她离开。” “妈——” 明明这种话题让两个人都很尴尬,杜俏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需要半低下头,才能强忍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全盘托出,却还是忍住了。 她想,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她就告诉父母她已经离婚的事。 “妈,我没有受什么委屈。” “真没有?” “真没有!” “既然没有就好,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妈不说你应该就明白。” “先生女士,请这边坐。”是旁边的位置来了客人。 “家伟,我跟你说,我听别人说这家餐厅的菜很不错,特意约你来吃。” “我最近很忙……” “忙,难道就不用吃饭了吗?” 听清楚那个男人的声音,吴秀梅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杜俏的脸色也不太好,她匆匆站起来,强笑着说:“估计是家伟和他的同事,我过去打个招呼。” 却被吴秀梅一把抓住了手。 “坐下。” “家伟,你不高兴?”服务员下去后,罗安妮问。 “我没有不高兴,你知道我最近正忙着准备论文,学校里的事情也多。”袁家伟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来吃饭呢。”罗安妮靠在他的肩上,娇声说。 在袁家伟还没离婚之前,他一直是严令禁止罗安妮在人前显露与自己的关系,包括现在也是。 虽然罗安妮知道袁家伟离婚了,但别人还不知道,而且他和杜俏有约定,会暂时隐瞒离婚的事。 可惜这件事不能和罗安妮明说,这也是为什么罗安妮会觉得袁家伟不高兴的原因,因为她约了他几次吃饭,都被他拒绝了,今天还是她威胁了他一下,他才答应出来。 想到这些,罗安妮有些不高兴说:“家伟,难道你还想着那杜俏?” 袁家伟愣了一下,皱起眉:“你提她做什么。” 当初离婚是冲动之举,也是被逼上了梁山,事后袁家伟就后悔了。可这种后悔太隐晦,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后悔,他和杜俏在同一所学校,难免偶尔会碰见。看见杜俏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还和以前一样,身为前夫的他难免心中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实在太复杂,也实在难以启齿,所以当罗安妮问起这个时,连袁家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为什么不能提,你说过只爱我一个的,而且……” 吴秀梅听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杜俏下意识拉了她一把,没有拉住。 “而且什么,你继续往下说!” 罗安妮没防备会有个中年妇女冲过来,愣在当场。 “妈。”袁家伟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局促地站起来。 “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现在你给我闭嘴,我要听她说。” 吴秀梅本来就保养得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她当了一辈子的老师,训起人来格外威严,也因此袁家伟竟被她训得不敢说话了。 包括罗安妮。 “来,你跟我说,你跟他什么关系?!”她指着袁家伟,问罗安妮,“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是个有妻子的人。看你年纪也不大,这么年轻,和一个有妇之夫谈情说爱的,你害不害臊?” 吴秀梅的嗓门很大,她本就是个女高音歌唱家,女高音练得就是气,可能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话都没有她中气十足。 这么一番抑扬顿挫,又是这种狗血的内容,引来了周围很多客人的瞩目。 服务员走了过来,小声劝着:“女士,您看这是公共场所,你们有什么事好好说。” 吴秀梅没有理她,气得浑身发抖:“来,你跟我说,你脸不脸红?害不害臊?还有没有羞耻心?” 罗安妮会愣住,完全是被吴秀梅的突如其来搞懵了。但她本性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当即站了起来。 “你是谁啊,你在这里嚷嚷?你是她妈?”她指了指杜俏,态度很不尊重。 “罗安妮,你闭嘴!”袁家伟喝道,又对吴秀梅说:“妈,你听我解释……” “闭什么嘴,她都骂人了还让我闭嘴?”罗安妮扔开袁家伟拉着她的手,踩着高跟鞋来到吴秀梅面前:“你问我害不害臊,我害什么臊,真爱无罪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是年轻,所以家伟才会喜欢我啊,你看你女儿,又老又丑,不怪家伟会不喜欢她。” 又老又丑? 罗安妮不要脸的大放厥词,一时间让瞩目这里的客人们,都忍不住看向杜俏。甚至是吴秀梅,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杜俏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身裙,她本来就生得白,一身黑更衬得其肌肤胜雪。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本来杜俏长得就不丑,虽是还戴着那副黑款眼镜,但难以其优雅娴静的好气质。 一看就出身良好,学识高修养好,和罗安妮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 韬子叫秦磊出来吃饭。 秦磊想着那天碍于有孙峰在,也没能和韬子好好聊聊,就专门旷工出来了。 韬子刚出来,对外面不是很熟悉,秦磊跟他差不多,再加上天太热,肯定不能吃路边摊,就随便找了家开了冷气的餐厅。 点菜的时候,韬子对菜单暗暗咂舌。当时虽说没说什么,但等服务员下去后,他就跟秦磊说这里面的菜太贵。 现在不同以前,以前海吃海喝,反正来钱容易,现在两人都算是‘工薪阶层’。 秦磊笑了笑说:“行了,哥虽然现在穷,但请你吃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餐厅窗明几净,冷气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让人心情也轻快舒畅。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说得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那天的事甚至关于孙峰,似乎都被两人有意遗忘了。 秦磊看着韬子这样很开心。人要往前看,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那不是在惩罚别人,而是在惩罚自己。 这个道理是当秦磊来工地做了两年多,才弄明白的,他希望韬子也能明白。 “周奶奶要是能看见你这样,肯定很高兴。” 韬子面色复杂起来,正打算说什么,突然餐厅里起了一阵骚动。 似乎有人在吵架。 很多客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某个地方看。 “现在的人越来越夸张了,又是正室在外面堵上老公和小三的事。” “那小三好凶,很强词夺理啊。” 有人在低声议论,一听又是正室又是小三,让秦磊也不禁起了好奇心。他站起来,抻着脖子四处看,发生这件事的地点离他们这里不远,就在斜对面再往前的位置。 而他竟然看见了杜俏。 …… “妈,你别跟她吵,我们回去吧。”杜俏拉了吴秀梅一把。 吴秀梅没有动,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扇罗安妮一巴掌。 可惜她做不到,她的习惯乃至教养,都让她做不出当众和人厮打的事情,甚至和人大庭广众下的吵架,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我女儿长什么样,跟你当小三有什么关系?”她依旧试图和罗安妮说理。 “当然有关系,就是因为你女儿又老又丑,才给了我机会。你别一口一个小三的,我可不是小三,你女儿已经和袁家伟离婚了,我现在才是袁家伟的正牌女友。”很显然罗安妮的‘理’和吴秀梅是不同的。 一阵死寂后,吴秀梅不敢置信说:“离婚了?” 她去看罗安妮,又去看杜俏。 “妈,我们先离开,等回去后,我再说给你听。” 罗安妮讥笑:“所以得瑟什么,还说我是小三。你们也别急着走,说出来的话不用负责?你们侮辱了我!现在,跟我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送红包,每章五十个,么么扎。 17、第17章 17 罗安妮的话再次让人哗然, 包括袁家伟都忍不住说:“罗安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够了!” 更不用说四周投来各种异样的目光, 看了这么一会儿, 很多人也差不多看明白了。 这是小三上位,被人家正室的妈撞破了,这小三非但不引以为耻, 反而穷追不舍,让人家正室母女两个道歉。 这个世界简直太魔幻了, 什么时候小三这么嚣张了。 杜俏忍耐地闭了闭眼睛,说:“罗安妮,你是不是小三上位,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是谁加了我的微信,又是威胁又是示威又是发图。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觉得跟你这样的人计较,把自己都显得低俗了。有的人就像臭狗屎,你跟她呼吸同一地方空气,都会觉得恶心无比, 离她近了更是会染臭自己。” “说得好!”寂静中,一个男声徒然响起。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又说:“还真让人大开眼界,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一言难尽的人,还是个女孩子。韬子,你以后找女朋友, 千万别找这样的,太恶心人了。” 这个人把很多人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因此很多人都看了过去。 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高大男人,似乎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修长厚实的大掌捏着一个薄薄的手机。他身边站着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的消瘦男人,两人长得都很帅,一个阳刚,一个文弱,两个极端的类型。 “不是,这位女士,你说出这些话时,难道不会脸红吗?说实话,我一个路人听着都替你脸红,可我看你非但不脸红,反而振振有词。我个人觉得你三观不正,可能你父母没怎么认真教过你吧,你可能觉得我这么说有点难听,但这是我的真实感受,不信你问问旁边的其他人,我相信大家跟我是差不多的感觉。” 男人一脸正直的为对方着想,可能因为态度太一本正经,明明又是侮辱人的话,却偏偏让人起不了恶感。甚至会忍不住猜疑自己,难道自己真得不要脸?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罗安妮却感觉到羞辱。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多管什么闲事!” 秦磊眨了下眼。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太路人甲,两个女人,两个都没认出他,不过这反而有利他说话。 “我就是个路人甲,有些看不过去出来说句话。”他摊了摊手,说:“欺负人也不是你这么欺负的,你不就是欺负人家有素质有涵养,不会泼妇骂街。我觉得你这么干是不对的,小三上位就该有小三上位的自觉,你出身不正就该老实待着,偏偏你不老实待着,反而跑出来欺负人。这就跟老鼠不待在阴沟里,跑到大街上招摇过市一样,谁看到谁都得叫一声老鼠啊。” 隐隐的,有人叫好,还有人鼓起掌来。 一个女孩小声咕哝:“老鼠都跑到大街上来了,真是魔幻!” “这男的什么眼光,看起来长得人模人样,怎么看中个这样的。” “你没听说就图人家年轻,现在的男人都不看内在,都图年轻鲜嫩,恶心死了!” “刚才这女的还说人家原配又老又丑,让我看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宁愿找原配这样的,带的出去啊,不丢面子啊,带个这样的出去,分分钟里子面子都没了。” 这一声声一句句的窃窃私语,都隐藏在那一排排绿植之后,谁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声音也不大,却像针一样,刺入人的脸上和心里。 罗安妮的脸终于红了,是恼羞成怒的红。 袁家伟的脸也红了,是气急败坏的红。 “你们这群贱人……” “你给我闭嘴!”袁家伟大吼一声,几步上前拉住罗安妮,拖着她往外走。 “你拉我干什么?你别拉我……” 服务员愣了一下,追在他们身后:“先生,你们点了菜,还没有买单。” “还想吃霸王餐啊!”餐厅里,一阵哄笑。 袁家伟忙从口袋里扯出几张纸币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硬拉着罗安妮落荒而逃了。 …… 杜俏松了口气,看向秦磊。 秦磊对她眨了下眼,打算带着韬子回自己的位置。 “这位先生,谢谢你帮我们解围。我跟我女儿都不是会和人吵架的人,也是刚才那女孩太让人生气了,为了表示谢意,我请你们共进午餐。”吴秀梅叫住秦磊。 “妈,不用了吧。”杜俏小声说。 “怎么不用了?如果不是这位先生帮忙解围,今天妈妈和你的脸都被丢光,还会被气得不知道怎么办。”吴秀梅小声对女儿说,又转头真诚地看着秦磊:“还请您让我们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阿姨,您实在太客气了。” 嘴里这么说,秦磊已经走了过来。韬子愣了一下,只能跟上。 “服务员,麻烦你把菜单拿过来,我们再加些菜。” 随着几人的落座,餐厅再度恢复安静。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吴秀梅先让给秦磊两人,秦磊和韬子都表示随意,她才拿起菜单加了一些菜。 “先生,不知贵姓?” “我姓秦,他姓周,您叫我小秦就好。阿姨,您实在不用这么客气,你再这么客气下去,这顿饭我们就吃不下去了。” 吴秀梅点头笑了笑,说:“实在是很感谢,这整件事实在太让人尴尬了,如果不是小秦你出言帮忙,我和我女儿今天就丢脸了。对了,这是我的女儿杜俏。” “杜小姐,你好。” “秦先生,你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挪开视线。 之后的主场就完全是吴秀梅和秦磊的了,杜俏和韬子一直坐在旁边很沉默。 杜俏微红着脸,听着秦磊和她妈说话。 平时通过微信,她就觉得这个人是个很健谈的人,跟第一次见面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今天这么‘深入了解’,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她当初怎么会觉得他一派正经,沉默寡言,估计也是那天喝醉了,感觉出了问题。 “秦先生谈女朋友了吗?” “还没呢阿姨,平时工作忙,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对象。” “挑女朋友一定要认真仔细,千万别挑刚才那女孩那样的。”看得出吴秀梅对罗安妮怨念颇深,耿耿于怀。 “阿姨您说的对,要挑就挑杜小姐这样的,温雅大方,知书达理的。”正说着,秦磊冷不丁龇了一声。 吴秀梅疑惑问:“小秦,你怎么了?” 桌子下,杜俏忙收回脚。 秦磊说:“阿姨没什么,我说话不小心咬到了嘴。” 韬子则疑惑地看了看桌下,却没看出什么。 这张桌子是长条桌,面对面刚好坐四个人。本来杜俏和吴秀梅对面坐着的,秦磊他们来了以后,杜俏就换了位置,挪到了吴秀梅旁边。 现在她和秦磊面对面坐着,桌下两个人的腿挨得很近,伸伸腿就能够到。 被高跟鞋碾了一下的秦磊,有点不甘心,伸腿往那边够。 杜俏被碰了一下,忙往后缩。 一个进,一个缩,直到缩到无路可退。她用鞋尖踢了一下他,以示警告,那条大长腿就退了回去。 感觉到没有威胁,穿着丝袜的小腿才挪了回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早就虎视眈眈的大长腿猛地攻了过来。 不是一条,而是两条,恰恰把那条可怜兮兮的小腿夹在中间。 杜俏挣了一下,没挣脱。 秦磊面上笑着,恭敬地和吴秀梅说话,下面却是夹着磨蹭了下。 明明隔着裤子,他却能想象出那种如水般柔嫩滑腻,依稀记得那天晚上,这双腿是最得他宠爱的。 腾地一下,他内心烧起一股邪火。见她还在挣扎,恶念徒生,脚配合着腿一个使劲,放在桌下的手,快很准地抓住那条被惯性带上来小腿。 杜俏徒然紧绷身躯,为了掩饰,她捧起茶杯喝了口水。 她甩了一下,没甩掉,心里正急恼着,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爬了上来。 很慢也很轻,就像一只迷了路的蚂蚁,走错了地方。 这一切,吴秀梅根本毫无察觉,倒是旁边的韬子又往下看了一眼,瞠大了双眼。 …… 秦磊秉持着两进一退的步骤,慢条斯理得像苦行僧。 坐在他这个位置,极致也就是膝盖以下了,所以膝盖以下的小腿已经被他照顾了个遍。先是轻,再是重,似乎有什么东西遏制不在,他仿佛泄恨似的在小腿肚子上揉捏着。 高跟鞋不知何时也掉在地上,黑色的细跟,略有些尖的鞋尖。 低调,又不失女性的妩媚,象征着女人的性感。 是谁说的,看见那细细的鞋跟,总能让人联想到女人妖娆的曲线。 杜俏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她的脸很红,需要低着头,才能遮掩住自己的窘迫。 整个脚背都被人覆住了,男人细细的揉捏着,像在把玩上等的玉摆件。 “俏俏,你怎么了?”吴秀梅看女儿状态有些不对,问道。 她掩饰地扇了扇风,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吴秀梅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感受了一下,冷气没关啊。 韬子怕她发现桌下的异常,忙说道:“阿姨,我也觉得有点热,可能是冷气出了问题。” “真的?那我叫服务员来问问。” “阿姨,我来叫就是。” 借着空,杜俏狠狠地瞪了秦磊一眼。 秦磊无耻一笑,手指却又拨弄了下那圆润的脚趾。杜俏就觉得麻痒难忍,往回扯却扯不回来,心中一个恼恨,往上踢了一脚,隐隐听到一声男人的闷哼,她才知道踢到什么地方了。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杜俏借着机会忙缩回自己的脚,心里全是震惊、羞恼和心有余悸。 她觉得秦磊就是个变态,谁能拽着女人的脚,就可以玩得乐不思蜀。 难道他是恋足癖?还有……他怎么那么无耻…… …… 接下来吃饭的过程中,再没发生任何意外。 也是杜俏学聪明了,离秦磊远远的,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一顿饭吃得是宾客尽欢,临离开的时候,吴秀梅还和秦磊交换了电话号码。 一直到秦磊二人离开后,母女二人上了车,吴秀梅的脸色才沉了下来,估计是又想到袁家伟和罗安妮的事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杜俏有感觉回家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磊消息,显示是一张图片。她没忍住好奇,点了开,上面是一双女人的腿。 【变态!无耻!】 她骂,同时也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_→秦磊:我有牙齿的,不信俏俏你舔舔看。 18、第18章 18 “磊哥。” “怎么了?”秦磊发完图片, 心情很好的将手机放进裤兜里。 “你和刚才那位杜小姐?” “她长得漂亮不?”秦磊不答,反问。 韬子愣了一下, 点点头。 在韬子来看, 杜俏可能长得并不是很漂亮, 但给人感觉很舒服。一看就是很有修养层次很高的,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把她追来给你当嫂子行不?” 韬子的眼神复杂起来,犹豫了下, 他说:“磊哥,杜小姐出身不低, 刚才我听那位阿姨说,她好像是个大学老师。可我们——” 不是韬子自卑,而是这就是现实。 要是普通人家出身也就罢,大学老师?可能出于当时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也可能出于没上过大学的一种敬畏,韬子总觉得大学女老师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大学老师又怎样?谁也不能保证,我就是一辈子的建筑工,你就是一辈子的酒吧保安。” 韬子想了一下, 说:“磊哥,要不你考虑下回酒吧?” 也许学识、层次、涵养, 确实是买不来的,但如果有钱,可能相对就容易点,韬子这是把秦磊的话当了真, 帮他想捷径。 秦磊失笑地拍了他一下:“你怎么想什么都离不开那家酒吧。行了,我说以后当个正经人,就是正经人。” 说完,他施施然往前走去。 韬子顿了下,跟了上。 回到家后,吴秀梅先去洗了手,才泡了一壶茶。 “好吧,现在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袁家伟离婚了?”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杜俏早已建立好心理准备,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早就发现袁家伟出轨了,然后就跟他离婚了。” 杜俏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跟你爸?”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吴秀梅并没有忽略。 杜俏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你怕我跟你爸不同意?” 杜俏犹豫了下,点点头。 “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我跟你爸在你心里,就是是非不分的老糊涂?” “妈,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和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这种事还有什么不好开口说的,事实就是事实,我和你爸不会接受不了。” 杜俏又陷入沉默中,也没有看抬头去看吴秀梅,一如她平时执拗时的状态。 这是一种抵触的姿态,代表着不愿意交流。 每次看到杜俏这样,吴秀梅总又一种无力感,却又不忍斥责。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罢了,你今天也累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了。” 杜俏站起来:“那妈,那我先回去了。” 吴秀梅点点头。 直到她拿了包,走到门边换鞋时,吴秀梅突然问:“你不愿意告诉爸妈,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爸以前的事。” 杜俏已经穿好了鞋,却依旧低着头,直到开了门后,才说:“有点吧。” …… 门从外面关上了,吴秀梅却有点崩溃了。 她和杜荣年轻的时候,感情并不好,不光是因为杜荣的妈,也是因为两个人都忙,两个人都好强。 都年轻气盛,都出类拔萃,明明应该是一对佳偶,可吵架的时候却居多。 然后就是各自忙事业,中间杜荣找过一个相好。女人的第六感都很灵,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 她跟杜荣闹,两人见面就吵架,即使杜荣和那女人分开了,她也没放下这事。却又从不提离婚的事,两人都不提,一直到过去好几年后,两人终于吵累了,这件事才被刻意淡忘。 吴秀梅拨通杜荣的电话,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 “老杜,我发现我们当父母,当得真是失败。” “怎么了?” “袁家伟出轨了,俏俏跟他离婚了,却没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方玲玉喜欢养花。 她当小保姆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罗家的那一片花圃。后来和罗基结婚后,她就在后院辟出一隅之地,专门用来养她喜欢的花。 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甚至很普通,但养花养得不就是那种情趣,还分养什么花。 方玲玉正拿着喷壶给花浇水,就见罗安妮从后面车库冲了出来。 怒气腾腾的,像被谁惹了似的。 她本来想当做不知道,想了想还是放下喷壶,跟了进去。 事实证明她这么做是对的,从大门一路到罗安妮位于二楼的房间,早已是一片狼藉。罗安妮抓住什么砸什么,陆嫂被吓得不轻,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一见到她,就忙走了过来,喊了声太太。 罗安妮的房间里也是一团糟,比外面更糟糕。她像发了疯似的,把抱枕、花瓶、甚至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衣柜里的衣服,都扯了出来,砸在地上。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她和袁家伟吵了架,从餐厅里出来后,袁家伟就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说她说话做事不想,不光丢了自己的脸,也害他人前难堪。 这还是袁家伟第一次和罗安妮说这种重话,本来之前在餐厅受得那场侮辱,就让罗安妮感觉十分不能接受,又被袁家伟骂,不怪她就气成这样。 “安妮,这到底是怎么了?” “滚!都给我滚!” 然后方玲玉心安理得地拉着陆嫂滚了,就留她一个人。 发泄了一通,罗安妮才冷静下来。 她想起一件事,一件让她说不明白,但总觉得怪怪的事。她觉得刚才那个出言讥讽她的男人很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那语气那腔调,还有那高人一等的个子,罗安妮想到当初那个替杜俏解围的建筑工。 可两个人是一个人吗? 那天那个建筑工戴着安全帽,罗安妮并没有看清他整张脸,也就模模糊糊有个印象。而且今天这个男人从外形到谈吐,实在不像是个肮脏的建筑工。 罗安妮拨通了小马的电话,问:“我让你帮我教训的人教训了吗?” 小马没想到罗安妮还记着这事,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就交给下面小孩了,没想到小姐已经问了这是第二回。那次他问过后,才知道中间出了岔子,不过已经有人又去办了,他就忘了这事。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当着罗安妮说,但小马又不想明晃晃的说谎,就说再问问下面。 “一件事问来问去烦不烦?你帮我查一查那个人,顺便再帮我教训他一顿。”谁叫他长得像那个贱男人,不是他也活该他倒霉! 可她还是恨,想着之前被人当众嘲笑,那个杜俏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样子,还有她说自己是臭狗屎的话,她再度拨通了小马的电话。 “对了,还有件事……” “家伟,你实在让我很失望。” “老师。” 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吴秀梅还是觉得不解恨,抓过电话,又打了过去。 当初对袁家伟有多好,她现在就对他有多冷漠。其实想想也是,岳母会对女婿好,难道真就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还不是希望对女婿好,女婿就能对女儿好点。 “……你现在也跟俏俏离婚了,我家的房子你和你妈妈继续住着不太合适,半个月时间应该够你们找房子了,到时候我让人上门去取钥匙。” 说完这些,吴秀梅就挂了电话,留下袁家伟看着手机,脸色难堪。 刘美娥走了过来,问:“怎么这是?你岳父岳母发什么神经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 袁家伟有些疲惫地把电话扔在沙发上,说:“妈,你别再说了,我跟杜俏离婚了。” “离婚了?”刘美娥先是吃惊脸,跟着就说:“离婚了好,我早就看不惯她了,端什么端。” “所以我们得从这里搬出去。” 这下,刘美娥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万字更新奉上,好久没写这么多了,累垮。 请不吝你们的评论,这样会有助于作者的积极性。→_→ 明天见。 19、第19章 19 “为什么要我们从这里搬出去?”震惊完, 刘美娥就成了完全不能理解。 对于刘美娥来说,城里的日子可比农村的好多了。在城里, 她每天不用干活,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 就可以去公园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一起跳广场舞了。 是的,刘美娥最近迷上了广场舞。 乡下可没有广场舞,农村老妇女唯一的休闲就是打麻将, 要么就是去做活。乡下可以做的活儿多了,洗衣服做饭侍弄菜地, 如果家里有田那就更好了,再多的汗也不够往里面扔。 就算没地也不怕,承包地的大户很多,现在种地都靠全自动机械化,但有些是机器取代不了的,碰见农忙的时候,一个人工每天工钱一百多。 刘美娥一个女人,就是靠着这些把三个孩子养大的。 她辛苦了一辈子,如今儿子好不容易出息了, 在城里买大房子了,接她来城里享福。她就像掉到了福窝儿里, 洗衣服不用手搓,丢进洗衣机就洗了。洗碗有洗碗机,扫地拖地有机器人,做饭不用烟熏火燎, 抽油烟机开着,凉霸打着冷风。 哪像她在农村,每次做饭都像打仗。 刘美娥喜欢城市里的便捷,怪不得那些年轻人出来就不想回去了,其实都是有缘故的。换成她,她也不愿待在农村,成天就面对一些死气沉沉的老人和孩子。 所以当刘美娥听见要从这栋大房子搬出去,她慌了。 她这人一慌,就容易口没遮拦:“你俩就算离婚,凭啥让我们搬走,要搬走也是她搬!” 她说得格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袁家伟揉搓了把脸,无奈道:“妈,这房子不是我的名,是杜俏的。” 这件事刘美娥其实是知道的,当初儿子结婚的时候,她就关心过结婚以后住哪儿的事。但这种关心是很隐晦的,她怕儿子和杜俏父母住一起,那他们老袁家以后就断了香火。可又不敢明晃晃去问,因为她还是知道按理说结婚该男方家提供房子。 可城里的房间那么贵,别说买一套房了,让她拿个买卫生间的钱都拿不出,她就只能佯装没这事。幸亏这个婚还是结了,而且女方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房子车人家都准备了,她家就只用提供个人。 因为当初回避过这事,所以刘美娥平时并不敢询问房子的具体情况,但她模模糊糊还是知道房子写的是杜俏的名儿。 按照她的想法,婚都结了,媳妇还能跑不成,所以这房子就算是杜俏的名儿,也就相当于是老袁家的。 谁知道媳妇真跑了,这房子也住不了了。 “那要不,这婚咱不离了?”刘美娥睁着一双迷茫的老眼,问儿子。 “手续已经办了。” “啊?怎么这么快就办手续了,你慌什么啊!你这孩子也是,把离婚当儿戏!” 刘美娥似乎浑然忘了,之前也是她说的‘离得好’的话。反正什么都有她说的,袁家伟太了解他妈的性格了,也懒得去反驳。 “这事你就不该这么草率的下决定,怎么都该跟我商量商量,有个人从中间劝着,也不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要不,我去找找杜俏,你们结婚这么久,肯定还有感情的,我看看能不能把她劝回来。” 刘美娥絮絮叨叨地说,袁家伟则是一脸茫然地半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刘美娥第二天就去了a大,她不知道杜俏办公室,是一路问过去的。 等她和杜俏碰了面,已经很多人都知道杜老师的婆婆来找她了。 “小俏啊。” “您怎么来了?”杜俏愣了下,站了起来:“有事吗?” “肯定有事,没事我也不会来这儿找你。”刘美娥说,对旁边的宋老师笑了笑,刚好宋老师有课,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先坐吧。”杜俏搬了个椅子过来,又转身去泡茶。 不多时,她端了杯茶过来,放在刘美娥的面前。 “您喝茶。” “我就不喝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喝茶,是找你说点事” “哦。”杜俏并不意外,早在她跟袁家伟刚离婚那时,她就知道刘美娥总有一天会来找她。 刘美娥的脸又黄又干,哪怕是城里的好日子都没能把她养胖。似乎天生就是瘦人的体质,也似乎是早年的操劳早已将她榨干,只剩了一副苦相。 她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杜俏给她买的,当初花了一千多,刘美娥这辈子都没穿过一千多的夏装,那阵子差点没把杜俏捧在手心里,里里外外,十分周到。 可这并没有妨碍她背地里和袁家伟说杜俏,杜俏也是偶然一次听见了,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可以人前人后两张脸,这个人还是她丈夫的妈。 刘美娥坐在木质的圈椅上,身子前倾,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自打那次事后,杜俏挺反感这种笑容,因为每当看到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猜测对方背后又怎么说她了。 “小俏啊,你看你和家伟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你说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那么草率就离婚了。怎么舍的!怎么就那么傻!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外面的人千好万好,都不如原配的好。妈这么说,不是故意说给你听,是事实情况。我们女的不如男的,男的离婚后还是一朵花,女人就成了二手货了,是跳楼大甩卖都不好卖出去。” 杜俏轻抿着嘴,眉眼半垂,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有听。 “其实妈知道你们这种小年轻到底怎么想的,总想着也许下一个会更好,但那就是骗人的。你就好比你再找对象,人家要衡量你的条件吧,结了婚的女人不同小姑娘,一旦离婚身价跌一半。而且人家未婚的,凭什么娶你个离过一道的,所以肯定也是离了婚的男人。 “离了婚的男人肯定不好,你想想如果他好,他前妻为什么要跟他离,为什么不死缠着他不放。如果他不好,你为什么要找他,还不如就原来那个呢,所以让我说,离婚真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美娥的‘理’一直很多,偏偏她还有一种本事,如果不细想的话,还会觉得她说得都挺有道理的。如果细想,那就不行了。 在杜俏心里,刘美娥一直是个特别有心眼的老太太。 这个有心眼并不是个贬义,杜俏生性阔达,出于良好的教养,她并不会去和一个老太太计较,哪怕她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她也不会主动戳破让对方难堪。 除非把她逼急了。 像她和袁家伟结婚后,刚开始刘美娥总说儿子儿媳妇忙,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一直待在老家不愿过来。可没持续多久,刘美娥就总找借口来看儿子媳妇了。 一‘看’就是几个月,她不提说走的事,杜俏和袁家伟也不好说。倒是袁家伟当着吴秀梅说过一次,说她妈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老家就剩了她一个人,她也是不放心他和杜俏的缘故,心想他们都忙着工作,就来帮忙做饭做家务。 当然,刘美娥也不是一直待着不走的,待几个月她就会回一趟老家,谁拦都拦不住,回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然后就又来了。 然后她刚回来的那几天,就会各种挑刺小两口,从他们洗衣服做饭挑到什么东西该怎么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杜俏和袁家伟离了她,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她只能‘无奈’地回来继续给他们帮忙。 洞悉背后,这种有心眼挺让人无奈,也挺让人心酸,所以杜俏一直不愿意和她计较。 但这并没有减轻她和对方的矛盾,这些矛盾大多都是生活习惯上的。例如她每次洗衣服都要分,里外要分,颜色也要分。可刘美娥不是,她从来不看这些,深色浅色外衣内衣全部放在一起丢洗衣机。 最让杜俏不能忍受的是,刘美娥竟然把袜子和内衣内裤放一起,还振振有词说就几样小东西,带着一起洗就好了。 还有做饭,刘美娥口味重,每次做饭都放很多油和盐,杜俏却是清淡口味。这也就是算了,想着老太太来帮忙做家务,总不能让她自己贴钱,她和袁家伟每个月会给她一笔生活费,平时买买菜什么的。 刚开始还挺好,后来杜俏就发现,每次袁家伟中午不回来吃饭,刘美娥连菜都不愿炒,经常是炒个蔬菜,配点大咸菜什么的,凑合着对付一顿。 她凑合,也拉着她凑合,还振振有词说这种吃了健康,保持身材。等晚上袁家伟回来了,她就会做一桌好菜,也因此刚开始袁家伟根本不知道这种区别待遇,还觉得他妈侍候他和杜俏辛苦了。 这种情况杜俏没经历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当袁家伟说。说嫌弃她妈做饭不给她肉吃,所以心里很委屈? 这种话她不好意思说,只能闷着,后来她中午就也不回去吃饭了,都是吃食堂什么的。 回想到这些,就好像把她那三年多的婚姻生活,再度经历了一遍,再看看对方不停开合的嘴,杜俏有些感叹。 “您难道不知道我和家伟离婚,是因为他有了外遇?”也就是说,刘美娥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 “外遇?”看来刘美娥真的不知道。 “所以以后您别再来了。” 刘美娥走了,杜俏去把她坐的椅子放回原地,又把茶杯刷了下。 洗干净手,回到办公桌前,她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右上角亮着绿色的提示灯。 打开手机,果然是秦磊给她发消息了。 【哎,对了,你结过婚吗?】发出这条信息,杜俏才反应过来秦磊曾说过男未婚女未嫁。 【没。】秦磊几乎是光速秒回。 【那你会觉得女人离了婚,就变成二手货,跳楼大甩卖都卖不出去?】 【你怎么会说起这个?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谁说话这么恶心,说别人的时候,怎么不先回家照照镜子看自己是几手货?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就是香喷喷的大宝贝儿,我稀罕都稀罕不过来的。】 秦磊还发了个两眼冒着小红心,垂涎三尺的表情,把杜俏逗得噗呲一笑。 【说了这么多,晚上我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呃…… 杜俏没提防秦磊会说这个,一愣。 【怎么?请你吃个饭你都不赏脸,怕我吃了你不成?】 杜俏还真怕秦磊对她意图不轨,因为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实在太吓人。 【用人脸朝东,不用人脸朝西。杜老师,做人不能这样,而且我确实是有事,有事想请你帮忙。】 【那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种情况吧,就是秀才遇到兵。像杜俏这种家庭出身,讲究的是含蓄,是含而不露。她所生活的圈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点到即止,大家心知肚明,不破坏表面和谐。 可刘美娥这种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不是不懂,就是刻意装傻。你说委屈,人家会叫冤屈,人家一个不懂事的老太太,你能跟人家计较? 下午五点还有一更。么么哒,红包依旧继续发着,求评论。 20、第20章 20 离婚后, 杜俏单独去逛过一次商场,给自己添了几件衣服。 虽不像那天朱宁娜帮她挑的那件连身裙, 但跟以前的保守古板比, 也算是增添了几分新颜色。 约的是七点, 杜俏下了班后,先回家洗澡,为了穿什么, 她在衣柜前纠结了一会儿。 后来突然发现她这种纠结很不对劲,遂也不想了, 拿出那件黑色的连身裙穿上,头发还像以前那样挽着,戴着黑框眼镜,但在临出门前在手腕和耳根后喷了点香水。 这是一个女性在夏天应具备的礼仪,以免出汗造成体味难闻。 等坐电梯的时候,杜俏发现味道有些不对,这不是她平时惯常用的大卫冷香,或者是较为成熟知性的真我,而是邂逅。 还是粉邂逅。 这瓶香水是她妈送的, 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味道,就买了两瓶, 粉、绿各一。她都拆开了,对比了下味道,她更喜欢绿邂逅的清新和淡雅,而粉邂逅就相对太甜美了一些, 实在不符合她的气质。 没想到刚才她急着走,竟然洒错了香水。 嗅着空气里那股甜甜的、夹杂着风信子和果香的味道,杜俏突然觉得这个香水味道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可这时去洗也赶不及了,她并不是个喜欢迟到的性格,最后只能顶着这散发着热情甜美富有恋爱气息的味道,去赴秦磊的约。 …… 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的门口。 地方是秦磊选的,西餐厅是男女之间约会,最不容易出错的地方。 “你要是不喜欢这地方,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就在杜俏正因是西餐厅,而显得有些踌躇的时候,秦磊突然说。 “那就换个地方吧。”这地方实在太暧昧了。 杜俏没敢明说。 打从见到秦磊后,她就一直半垂着眼睑,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实在是秦磊给她的压迫感太重。 今天秦磊总算没穿白衬衫了,而是换了件黑色的。 从样式来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可恰恰颜色才是关键。如果说穿着白色衬衫的秦磊,像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那么穿黑衬衫的他,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杜俏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神能热烈成这样,如果目光能实质化,她觉得自己大概要被灼出好几个洞。 “那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看你了。” “你难道不知道,随便是最不好侍候的一类人,他们通常都是什么都随便,实际上一点都不随便。”秦磊挑着眉说。 呃…… “不过我知道你一向都不随便。”他轻笑一声,嗓音低了几度,磁性的声音因此染上了几丝沙哑和性感。 杜俏的耳根子,腾地一下红了。 她咳了两声:“快走吧,再磨蹭天都黑了,你说有事想请我帮忙,是什么事情?” 秦磊看了她一眼:“到了地方再说吧,路上不好说话。” “哦。” “那你想好吃什么了没有?”他问。 呃…… 秦磊无奈地摇摇头:“这附近有很多吃饭的地方,我们边走边看吧。” 最终边走边看也没能拯救杜俏,秦磊也不问她意见了,长腿一迈,随便挑了家店走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是家吃农家大灶台的地方。 所谓农家大灶台,其实就是很多城市的人追求返璞归真,融入乡间的一种情趣吃法。餐厅里不像传统餐厅那样摆着桌椅,而都是用红砖砌就的土灶台,凳子也是用砖砌的,上面铺着粗布垫子当坐垫。 用明火填柴,现炒现吃,正对着灶台上方的是一个很大的白色铁皮风筒,可以直接把油烟杂味抽出。 秦磊一看就乐了,让服务员带他们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点菜。 这里的菜也和一般餐厅不同,成品炒菜很少,都是现炒现吃。 秦磊估摸着自己和杜俏的食量,点了三斤排骨和两斤散养鸡,另又点了一些配菜。反正杜俏也不懂,就看着他点菜。 服务员下去了,又上来个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水。杜俏也不知道说什么,喝了半杯茶,正想问他找自己什么事,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过来。 有服务员帮着烧火,直接上硬柴的烧法。 抽风机嗡嗡作响中,大铁锅很快就被烧辣了,厨师把一盘切薄片的五花肉,倒进锅里,用铁铲翻炒起来。 铁锅滋啦啦的响,有猪肉被炒得焦香味飘散开来,让人垂涎三尺。 杜俏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吃法,眼神好奇地看着厨师用调料炸锅,又把洗净剁成小块的排骨和鸡块倒进锅里,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翻炒。 “我们这大灶台之所以好吃,就和这炒功有关,有些地方只仿了皮毛,没仿出精髓,为了图省事,随便炒一下就盖锅闷。实际上要想好吃,至少要炒十分钟以上,把排骨和鸡的表皮都炒得泛黄而不糊,酥而肉嫩最佳。” “师傅,给我试试。”秦磊站起来说。 胖胖的厨师笑了笑,也没反对,把锅铲递给秦磊。 实际上大厅里像秦磊这样跃跃欲试的客人很多,有男有女,一面嘻嘻哈哈,一面躲着油花溅出翻炒着,有的人还抢了起来,十分热闹。 秦磊把袖子挽起,露出线条刚劲的小臂。 他抡起铁铲贴着锅底翻炒了几下,胖厨师看他似模似样的,指挥他就这么炒着,他去拿点东西等下就过来。 秦磊炒得满头大汗,看他那样子,杜俏有点忍不住想笑。 “要不要试试?”他笑着问。 杜俏迟疑了下,摇摇头:“不要。” “真不要?很好玩的。” “你别想骗我,你是累了,想骗我替你。”杜俏警惕的小眼神。 秦磊失笑了一下,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恶劣?我看你非常想试试的样子,才会这么问你。你看那边,那美女炒得多快乐啊。”他往旁边扬了扬下巴。 杜俏跟着看过去。确实很快乐,灶台旁还站了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大男孩,一边笑一边想抢她手里的锅铲子。 “还是不了,会溅脏衣服。”油喷溅在衣服上可不好洗。 “我让服务员给你找个围裙。” 秦磊事事都安排好,杜俏只能被赶鸭子上架,其实她也很想试试,不然不会秦磊只几句话就把她说动了。 因为餐厅里不提供围裙,服务员去厨房找的围裙都很脏,秦磊把衬衫脱了,翻着面让杜俏套在身上。 他自己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露出肌肉虬结的结实肌理。 “这样就溅不到了。” “可你的衣服。” “我这衣服便宜,地摊货,脏了就脏了。” 最终杜俏还是没拗过秦磊,把衣服套上了。 可到底不是围裙,顾着了前面但行动不方便,尤其秦磊的衣服大,她一动就往下掉。 “我帮你把扣子扣上。”秦磊主动走到她的身后。 杜俏没动,让他扣。 感觉他凑近了,却似乎一直没动。她动了下,想回头:“怎么了?” 他咳了一声,挪开视线:“没什么。” …… 秦磊最先扣的是领口的扣子,他把衬衣的领子往上提了提,选了大小最合适的一颗扣。 因为合适,所以贴身,杜俏感觉他的指尖覆在自己的颈椎上,轻轻滑动着。 她莫名有一种局促感,末梢神经似乎一下子敏感起来。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子上,她泛起一颗颗细小的鸡皮疙瘩。 “还没好么?” “我手指太粗了,扣眼太小。” 这个借口很好,杜俏只能继续忍着。 又忍了会儿,她再问:“好了吗?” “好了。”他声音如常回答,继续下一颗扣子。 扣到后腰那里时,杜俏忍不住了。 “我自己来吧。”并往侧面走了一步,躲了开。 秦磊只能失望的收回手,遗憾地搓了搓指尖。 …… 因为这么一场,等杜俏可以上场的时候,她一点欣喜感都没有了,只剩下局促和羞窘。 尤其秦磊一直站在她身边,给她一种很沉重的压迫感。 幸亏胖厨师来了,她忙把位置让给他。 去凳子上坐下,嗅到男人独有的、淡淡的汗味,杜俏瞪着反套在自己身上的男式衬衫。 “我帮你脱下来吧,要不太热。” 不光热,还难看,只能脱。可扣子在背后,想脱下还得秦磊帮忙。 杜俏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秦磊就是故意的,他用一件衬衫就把她诓住了,而她竟然傻得上了他的当。 作者有话要说:  要问撩妹哪家强,除了晋王,就是磊哥了。 薛.庭儴.大狗子.首辅大人斯基→_→:我是端方君子,我从来不干这么不要脸的事。 晋王.堂子哥斯基:本王不用干。 杜萌萌:你们在干什么? 磊哥:他们想干架! 下午有点事,所以这章有点短。 哈哈。明天见。 21、第21章 21 怀着这种心态, 杜俏决定如果秦磊再不规矩,她就翻脸给他看。 出乎她意料, 这一次秦磊竟然很安分, 什么都没干。 胖厨师终于完成了前期的翻炒, 加少量水,盖上木锅盖闷。灶膛里的火,从大火变成小火, 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有迷人的香气从锅盖的缝隙中飘散而出。 这香味儿越来越浓, 杜俏总有一种怕它会糊锅的感觉。 “要不要叫人来看看,会不会糊锅?” “不会,你听声音就能听出来。”秦磊说。 其实杜俏并不太会做饭,她只能做些简单的菜式,还都是清淡为主。像这种大油大辣的,从来没做过。 她听出来些话音,问:“你会做饭?” “会一点,毒不死人的程度。” 杜俏有点不信,她也是毒不死的程度, 怎么她都不知道锅里的水有没有干,是可以用听声音的。 “对了, 你说找我有事的,什么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听说你是a大的老师,想咨询一下如果去a大旁听, 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进出入需不需要办出入证。另外,还想托你弄一份课程表。” 杜俏愣了一下,那句‘这是帮谁问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不需要办出入证,想旁听什么课,只用拿到课程表,到时候去教室就可以了。课程表一般的话,都会贴在每个院系的公告栏上。” “你是教什么的?” “人文教育。” 秦磊哦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这时,那胖厨子又来了揭开锅盖,往里面放了鸭血、豆腐、豆皮、以及山药片。 “再焖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杜俏去了趟洗手间,等回来时锅盖已经掀开了,桌上放着几瓶啤酒。 她一看见酒,就想起那天晚上。 “可以吃了,要不要喝点,这啤酒度数不高。” 杜俏连连摇头。 把秦磊逗笑了,说:“那我帮你换果汁吧,其实啤酒的度数真不太高。” “我也不喝果汁,瓶装果汁太甜了,还加了防腐剂。” “我问问有没有鲜榨的。” 秦磊叫来服务员,很遗憾没有鲜榨果汁,现在天热,这家店主打就是啤酒,饮料的话也就只有市面上卖得较多的几类品种。 “我喝茶就行了。” “喝什么茶,我帮你倒杯啤酒,你就当饮料喝吧。”不给杜俏反对的机会,秦磊拿过一只玻璃杯,帮她倒了满满的一杯。 灶膛里的火已经被调到最小,锅里咕噜咕噜煮着,冒着诱人的白烟。 “快吃吧。” 两人动筷子,秦磊下筷捞了一块小排,放进杜俏碗里。 “对了,你化妆没?” 杜俏正咬着排骨,突然听他这么问,她没空回答,就摇了摇头。 “没化妆就好,不然这烟熏火燎的,我怕你等下……”剩下的秦磊没说,杜俏也知道什么意思,怕她脱妆了狼狈。 他怎么还懂这些。 …… 真好吃,杜俏已经吃了两块小排了。不光排骨好吃,鸭血豆腐都入味了,山药还有点脆,但这时候吃起来刚刚好。 秦磊吃得满头大汗的,时不时用锅铲翻炒一下,以防糊锅。 他也没找杜俏喝酒,自己边吃边喝,顶多就是捞到什么好料,往杜俏碗里送。 这还是杜俏第一次和人这么吃饭,当然不是说这么吃饭有什么不好,而是她一直接触的就是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极少会碰见狼吞虎咽。还有这环境,下面柴火煮着,上面白烟缭绕,对讲究的人来说,这就是不雅。 杜俏就是个比较讲究的人,她所接触认识的人都是比较讲究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不讲究。 可出乎意料,她竟然不排斥,也可能是锅里的菜太好吃,她忘记了这一切,只是一边吃一把拿着手帕擦汗,偶尔还会端起啤酒喝一口,实在是大夏天吃这种焖锅,得喝点冰的压一压。 一顿饭吃完,是酣畅淋漓。 至少秦磊是这么表现的。 两人各自去了趟洗手间,之后秦磊付了账,和杜俏一起走出这家店。 “我要回家了。”已经九点半了。 “不四处遛遛?今天有风。” 夜风清凉,被这风一吹,刚才吃焖锅带来的躁意已经去了一半。 “这里离你家不远,我们步行着回去吧。” 秦磊的话说得有点问题,杜俏没忍住说:“是我步行回家,不是我们。” “不愧是当老师的,这么咬文嚼字。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能放你一个人步行回家?” 估计已经习惯了秦磊时不时调侃一句,现在杜俏已经没有那么认真了。 两人缓步往前走去,路过一家便利店,秦磊进去买了包烟,还有两只冰棍。 “给。” 白色的包装,看起来很清爽。 杜俏摇了摇头,她不太喜欢吃冰。 “不甜。”说着,秦磊把包装拆开,搁在杜俏眼前晃了一晃。 这冰棍的样子看起来很眼熟,就是那种长条状的冰块,一看就知道不是奶油的。让杜俏回忆起小时候吃的那种冰棍,就是糖水冻成冰块,里面插根木棍。一般都是放在泡沫箱子里卖,一毛钱一根。 小时候每到夏天,她听见外面有人喊卖冰棍了,就会自己拿着钱出去买。 那时候她还很小,再后来冰棍的品种就越来越多,巧克力口味、牛奶口味的、草莓口味的。那时候家里已经有冰箱了,她妈见她喜欢吃,总会去买很多回来,放在冰箱里。 但她却不爱吃了。 杜俏不由自主伸手去接,秦磊却又不给她了,收回手把包装袋拿掉,才递给她。 交替之间,两人的手指碰触到了一块儿。秦磊的指尖有点凉,杜俏的手指却是温的。 “我很少吃冰,也就偶尔喝了酒,会买这种老式的冰棍解酒。” “你经常喝酒?” “以前喝得多,现在几乎不怎么喝了。” 杜俏拿着冰棍,吃得很认真。 她尝试地咬了一口,却有点冻牙。 秦磊看她想吐不敢吐,想吞又太冰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哪有你这么吃冰的,这可是冰块,不是冰淇淋,含着就好,它自己就会化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三口两口把一根冰都吃完了。 而没有大嘴的杜俏只能含着,时不时拿出来缓缓,因为她嘴唇都被冻红了。 原本戏谑的目光越来越暗,直至暗成全然的黑,才终于燃起一簇火苗。秦磊看着那张小口开开合合,娇嫩的粉色时不时露出一点,有种想扑过去咬住的冲动。 感觉他似乎在看自己,杜俏反射性看过去,她先是迷茫地眨了下眼,在看见男人幽暗又含着火光的眼神后,脸腾地红了。 她忙转过脸,手里的冰棍成了烫手山芋。想扔觉得有点不好,可不扔又不吃,冰化了就变成水淌下来,弄了她一手的水。 最后只能含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吸着水,却再也没抬起过头。 …… 人行道上很安静,时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直到冰棍吃的还剩下个尾巴,杜俏才松了口气,找了个垃圾桶将它扔了。 她转过身,就看见秦磊叼着根烟,站在那里看她。 他叼烟的样子很痞气,斜斜的挂在嘴侧,烟灰烧了很长也不掉,时不时跟着他抽烟的动作上下抖动一下。 杜俏并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抽烟,但她并不会当面提出反对,人和人之间相互平等,别人没必要迁就她。 但她心里是排斥这种行为了。这大抵是第一次,她竟然觉得一个男人抽烟的样子看起来很帅。 夜风拂过,绿化带里的树发出沙沙声,晕黄的路灯似乎也跟着轻轻摇曳。 杜俏觉得自己肯定是又喝多了酒,有点魔怔了。 “走吧。” 他掐着烟蒂,掸了掸烟灰,又叼回去,迈步往前走。 杜俏跟了过去。 看着他叼着烟走路的样子,她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像是公务员、写字楼里的白领,他的身上没有那种气质。到底是什么气质,杜俏也形容不出来,可能是他身上充斥的自由、不羁的气息太浓厚,没有普通上班族那种中规中矩的感觉。 那是跑销售的? 杜俏知道一些公司的销售人员,是八面玲珑,吃喝玩乐什么都会,因为平时要陪客户,可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像…… 想不出所以然,她突然想起他询问旁听的事,刚才她没有细问,是因为觉得太尴尬。 可能她有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他问旁听的事,是不是故意想找机会接触她。 …… 一段路很快就到了终点。 到了小区门口,杜俏就不让秦磊送了。 “我进去了,谢谢你的晚餐。” 秦磊点点头,又笑着说:“谢什么,下次我请你出来吃饭,你别拒绝就好了。” 杜俏总觉得这话逻辑有点不通,她谢他的晚餐,和他下次请吃饭不拒绝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没有细想,点点头,就进去了。 秦磊在原地站了会儿,似乎在目送杜俏。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从兜里掏出烟点燃,缓缓往前走。 从‘福如家园’往前,经过一个小区,再拐一个弯,就是工地所在的那条侧路。 这条侧路一到晚上走的人很少,路灯也坏得七七八八,一段路只有两盏路灯亮着,其中一盏路灯就是便利店门口的。 秦磊停下脚步,选择在路灯下站定。 “出来吧,都跟了一晚上了,累不累?”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应该还有一章, 说一下,从这一章开始晋江防盗会开启,订阅本文比例≥百分之70,可以无视防盗。如果订阅比例不够,要等三天才能看。也就是说v了10章,订7章就可以无视防盗。 现言文都短,上一本金龟婿全订下来不到六块多,一杯奶茶的钱。面面每章都有发红包,手头不宽裕的妹子可以抢个红包啥的,或者写长评也有红包送。 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下。 ~~~ 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么么哒 多大点事扔了1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8-06-28 10:39:59 大大加更了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09:35:48 童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00:44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16:43 okyoyocoo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20:04 豆米扔了6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35:51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36:03 彤心&如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0:36:18 噗噗大瓢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1:56:34 一只红尘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2:31:25 暖暖南风吹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2:33:37 jenniferc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2:45:25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2:47:56 糖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3:25:51 止归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3:28:31 美女已老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3:48:44 阿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3:53:21 黑色蔷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5:10:26 拖拉裙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8 16:06:16 晨曦和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9 07:12:01 zcm梅子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9 10:20:47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9 18:09:43 赤豆家的小圆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29 19:25:52 22、第22章 22 路旁有蛐蛐叫, 风不知何时停了。 风一停,天就闷了起来, 晕黄的灯光朦胧, 树影幢幢。 “装神弄鬼!” 秦磊嗤笑了声, 丢下烟蒂,头也没回往前走,刚走了几步, 身后有人扑了过来。 …… 吃过晚饭,便利店的胖老板就把躺椅搬出来, 放在门口纳凉。 做这种固定的门市生意,隔壁邻居都熟悉。这排底商一共七家店,三家美发屋,一个便利店,一个蔬果小超市,还有个修自行车摩托车的,在最边角处。 另还有个早餐店,早上卖早餐,晚上买些包子馒头之类的。不过他们关门都早, 一般到了九点以后,也就美发屋和便利店开着门了。 依稀听到前面传来咒骂声和有人挨打的闷声, 胖老板以不符合体型的矫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旁边店的推拉门打开了,发出嘎吱的响声,有人走了出来。 “进去吧, 出来干什么。”胖老板头都没回说。 “好像有人打架。”说话的人是个女人。 “不管是不是有人打架,别那么好奇,就当没看见吧。这事沾不得,打死打伤了看见都不好。” 女人的声音有点讥讽:“老板你不是向来喜欢说自己正义感十足,经常见义勇为?” “平时胡吹乱侃,你也能听进去?!再说了,见义勇为也要看时候,真打死打伤了,动到警察,录目击口供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去了如实说,还是想着说?如实说如果得罪人怎么办?做我们这一行的,开家店几十年不挪窝,谁也惹不起。”胖老板终于说了几句实在话,不像平时那样看见女人,甭管是老的还是年轻的,就满嘴跑火车。 发廊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红艳艳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对话之间,并没有发现那边的动静已经停下来,正当胖老板转身往店里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因为穿了一身黑,乍一看去并不显眼。 发廊女眼睛一亮:“是他!” “谁啊?”胖老板还没认出来,很快他就认出来了,忍不住干砸了下嘴。 两人就站在台阶上,看男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似乎感觉有人看自己,男人抬头往这边看了看。 “还没关门?”就像平时秦磊来买东西,和胖老板闲聊一样。 可这次胖老板却没像平时那样咧嘴一笑,而是眉头紧皱,说:“还早呢,这才几点。”他家店一般十二点关门。 秦磊转了脚步,迈上台阶:“给我拿瓶水。” “等着。”胖老板进了店。 打从秦磊出现,发廊女的目光就在他身上,她目光焦灼在他的额头上:“你流血了,受伤了?” 秦磊伸手抹了下,不在意说:“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 “你都受伤了还没事?!” 这时,胖老板在里面叫着:“你要什么水,自己来挑挑?” 平时老板可不是这样的,秦磊除了矿泉水也没在这儿买过别的水,果然他进去后,老板把一瓶冰冻矿泉水递给他。 “你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换个地方吧。” 秦磊笑笑,掏钱给他。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老板的声音很感叹,秦磊都出去了,还能隐隐听到他的感叹声。 出了店,发廊女还站在店门旁直勾勾地看着他。 “帅哥,不进来玩玩儿?”发廊女说,突然拉住他的手:“快,进来玩玩儿吧,不满意不收你钱。” 秦磊没提防她会这样,被她强拉进推拉门。 粉红色的灯光,看什么都蒙着一层暧昧的颜色,果然在正常灯光下像个鬼似的发廊女,在这里变成了仙女。 “是不是那些人又找你茬了?我说让你换个地方做工,你怎么不换?那些人你惹不起,他们就是混这片……” 发廊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掐断了后面的话。她看了秦磊一眼,说:“其实就是一群小混混,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很烦人。你是正常人,你要生活要吃饭,跟他们耗不起,惹不起可以躲。” 秦磊失笑。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跟他说起人生哲理了,他并没有忽略这话里的关心,虽然发廊女的关心让他看起来很莫名其妙。 “你认识他们?” 发廊女的脸僵了一下:“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不认识算了。谢谢,我先回了。” 在秦磊即将踏出门时,她突然叫住他:“我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你别以为你身强体壮,这两次没有吃亏,就不当回事。第一次你全身而退,这一次你就受了伤,你惹了他们,他们还会来第三次第四次的,就像蝗虫一样,你能保证次次都能不受伤?” “我连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们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就算躲了,谁知道还会不会被找到。”秦磊苦笑说。 “你连怎么得罪他们的都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怪不得我说,按理你们之间不会有交际才对。”发廊女喃喃自语,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漏了底儿,她本来说不认识那群人的。 她脸色一阵变幻不定,咬牙说:“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也别说是我说的。第一次来找你麻烦的人里,有一个我认识,是彪哥手里的人。这彪哥开了一家酒吧,两家ktv,还有按摩城,手下的小孩儿很多,而且据说来头不小,和凯旋地产有些关系。” “凯旋地产?” “这凯旋地产的老板叫罗基,早年和彪哥一样,都是捞偏门的。后来洗白做了房地产,生意做得很大,a市有很多楼盘都是他们开发的。彪哥以前是跟他的,后来他做了房地产,两人似乎就没什么联系了,但据说其实彪哥还在给他做事,只是因为企业形象,不太适合和夜场这类有牵扯。” “罗基?” “这些都是我听来的,反正你只用知道惹不起他们就行了,能躲就躲一躲吧。” 秦磊点点头:“谢谢。” “我说的,你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我先走了。” “对了,我叫小娟。”在秦磊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发廊女说。 “小娟?”他点点头:“再见。” “再见。” 小娟一直站在门边,目送着秦磊的背影隐没黑暗中。 她刚打算进去,胖老板出来了。 “你对他倒是挺执着。” “我乐意,要你管!” 直接把胖老板干无语了。 “袁先生,很抱歉,你知道我们刊物从不对外征稿,一般收稿都需要有推荐人。您的推荐人杜荣杜教授,突然致电要回了之前寄来的那份推荐函,并换了推荐人选,所以……很抱歉。” “可我的稿子已经准备好了,费了我很多心血,你们突然变卦,这件事实在让我很不好想。” “真的对不起,袁先生。” 直到对面电话挂了,袁家伟才烦躁的将手机扔在桌上。 高校老师的职称晋升最重要的衡量指标之一,就是在核心刊物发表学术论文。 vate就是国际上权威刊物之一,许多国内高校教授以及科研人员,都以能在vate上发表学术论文为荣。 本来这件事已经商定好了,由杜荣为他做推荐人,他可以得到一个发表的机会,袁家伟有信心以他手里这篇学术论文,加上杜荣的声誉和地位,他一定可以成功。万万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准备好论文,对方却不愿接受。 其实症结就出在杜荣那里,这也是袁家伟一直不愿和杜俏离婚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没有想到杜荣竟如此有失风度,寄出去的推荐信还能收回来。 如果没有一篇在权威刊物上发表过的学术论文,他想晋升副教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该怎么办? “袁老师?哎呀,怎么这么大的烟!”有人推门走进来,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梳着偏分头,很瘦。 “何老师,有事?”袁家伟把烟按熄在烟缸里,抬头问。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离婚了?” 袁家伟的脸僵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何老师用那种‘这还用人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听别人私下议论,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好奇是不是谣言,就过来问问你。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想知道就来问,一群大男人搞得像三姑六婆似的。” 这何老师看似用了‘别人’当代名词,实际上该说的都说了,一群大男人,背后说人是非,能是哪些人? 每年晋升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但等着想晋升的人却很多,彼此都是同事,但彼此都是竞争对手。 这何老师也是其中之一。 见袁家伟不说话,何老师似乎得到了真相,有点感叹:“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就闹到离婚了?我看你家那位,平时挺知书达理的,有什么事多忍忍就是,两口子不都是这么磕磕碰碰过来的,非要闹得离婚。” 何老师看着年纪不大,挺哆嗦的。 不过现在已经离了,说什么都晚了,幸亏何教授一直以公私分明著称,你也不用太担心什么,毕竟曾经也是女婿嘛。”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袁老师,你的妈妈来了。” 袁家伟露出疑惑地眼神,没反应过来。 对方犹豫了下,又说:“她去找一个叫罗安妮的女孩闹,学校保安要带她走,她说她是你的妈妈。” 袁家伟的脸色顿时变了。 杜俏没有将秦磊说旁听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她去上课,在下面的座位上发现一个熟悉的人脸。 他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一般这个位置没什么学生愿意坐,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干点什么上面的人都能看到。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一笑一口大白牙,除了皮肤黑点,面相成熟点,和普通学生般无二致。甚至还准备了书袋和笔记本,也不知道那书袋有没有书,反正笔记本工工整整地摊在面前。 在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杜俏恢复了状态,摊开教案。 “今天我们讲的是第三大章——中国文化的进化和发展。先从第一节诸子文化之儒家文化讲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肯定会有哒,昨天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九点多才回来。 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初见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30 02:49:51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30 14:49:58 天堂里的果果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30 17:41:38 陈小陳515扔了2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6-30 19:54:22 小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00:25:06 23、第23章 23 人文教育因为是选修课, 所以来听课的学生并不多。 不过既然选了这门课,肯定是抱着学习态度来的, 所以整整一节课, 杜俏讲得十分顺利, 下面的学生也都认真听讲,并做笔记。 只有一个人显得无所事事,那就是秦磊。 因为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所以一举一动都被杜俏纳入眼中。她能看出他似乎想认真听,但因为是半路而来, 似乎有听没有懂。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都走出教室,杜俏也收拾着桌上的教案打算离开。 秦磊长腿一迈,走到她身边:“以前总觉得当老师没什么牛的地方,今天听了杜老师一堂课,让我大开眼界,学识渊博,反正就是很厉害。” 这是尬吹? 可能因为这里是自己主场,杜俏显得很从容淡定。 “夸奖了。” “这不是夸奖, 是佩服。” 杜俏笑了下,说:“我刚才看你似乎没怎么听懂的样子, 其实这门学科在文科里比较偏的冷门,你既然来旁听,肯定是有目标,我个人的意见是不用把多余心思放在这上面。” 意思也就是说, 不用来听她的课了? “杜老师是赶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工作了,空余时间有限,可以去听自己喜欢的科目,用以丰富自己,学以致用。” 杜俏说得很含蓄,也不知道秦磊听没听懂。 他笑着说:“说实话,其实我现在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就是觉得有机会多学学多看看。不怕你笑话,年轻的时候贪玩不用功,觉得上学没什么用,等年纪大了,明白过来也晚了。” 杜俏迟疑了下,说:“有你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有很多成年人已经步入社会,还会掉转头回来学习考文凭什么的,只要认真学,学习其实是不论早晚的。” “所以我就来了。”秦磊淡笑着,说了句逼格很高的话。 “对了,你是做哪个行业的,也许我能给你个不错的建议。”杜俏问。 秦磊想了想,说:“算是建筑行业吧。” “那你可以去建筑系和土木工程系听一听,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如果是建筑设计方面的话,建筑系较为合适,如果是建设,土木工程包含的要更全面一点……” “好啊,我说你为什么闹着要和家伟离婚,原来是因为有小白脸了!” 小白脸? 秦磊错愕,瞪着突然冲到两人面前的老太婆。 “阿姨,你说什么呢?!”杜俏皱眉说。 秦磊也说:“这位老阿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杜老师是老师,我是听课的学生,是因为有问题请教她。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呢,就扯到小白脸上了,我脸白吗?” 教室里还有一些学生没有离开,之前秦磊来教室,其实挺多人见过他,身高摆在这里,又坐的第一排,太醒目了。 下课后他和杜老师说话也没避着人,看上去就是请教不懂的问题,都是挺正常的,怎么就被莫名其妙的老太婆归类成男女关系和包养关系了。 “你是谁啊?胡乱说什么!” “就是,学生里有男有女,按你说的男生就不能和女老师说话,说了就是小白脸?女生也不能和男老师说话,说了就是不正当的关系?”有路见不平的学生,义愤填膺说。 也是学生们对这件事比较敏感,大学虽不像高中,连学生的感情生活学校都要管,也不禁止学生谈恋爱,但大家都有一个认知,在校生最好不要和老师发生恋爱关系。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丑闻发生,被人知道后议论得很难听,例如女学生和男老师谈恋爱,就是冲着利益冲着保研去的之类的种种。在学校里影响很不好,所以辅导员在组织学生进行思想政治引导工作时,虽不会明说,但都是持不赞同的态度。 刘美娥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会激起这么大的反应。 见这些学生都对她怒目而视,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她顿时蔫了。 “小俏,我就是口没遮拦,并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上次你说你跟家伟离婚的事,不管是他错还是你错,我这个做婆婆的都不希望你们离婚。”刘美娥一时情急,把今天来的目的当众说了出来 离婚?婆婆? 这事情就尴尬了!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是杜老师的婆婆。方才帮忙说话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一番,有点尴尬说:“杜老师,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还有其他课。” “好的。” 只有秦磊没走,站在旁边听刘美娥和杜俏絮絮叨叨的说,说她有多么喜欢杜俏这个儿媳妇,儿子那里也问过了,说就是一时糊涂干错了事,袁家伟也特别后悔,希望杜俏能原谅他。 而且刘美娥的立场特别鲜明,说从始至终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就只有杜俏一个人,那个小狐狸精别说现在还没怎么滴,就算怎么滴了,她也是绝对不会认的。 “阿姨,您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我和袁家伟已经离婚了。”杜俏说。 “只要夫妻感情在,离婚了还可以再结婚的……” “等等等等!”秦磊突然插言:“阿姨,我在旁边也听了点儿,如果没弄错是你儿子出轨在先吧?出了轨的男人,女方和他离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怎么从您嘴里听着,好像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女的就该死,受到伤害还必须识大体?放着渣男小三逍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家伟已经后悔了,他说了都是那个小狐狸精勾引他的,不然他能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去找个小狐狸精?!让我说,现在的小狐狸精最妖精了,破坏别人家庭,臭不要脸!小俏,你等着,我这就去让那小狐狸精好看,让她勾引我儿子……” 刘美娥也是个行动派,话音还没落,就扑腾着两条老腿走了。 那速度,比起一般年轻人都不差。 杜俏错愕:“阿姨……” 被秦磊拉了一把。 “你干什么?” “让她去,我们可没让她去干什么,是她自己说要让小狐狸精好看。让我说,你就太老实了,送上门的大戏不看。” “可我……”她迟疑了下,有些无奈:“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反正已经离婚了。”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能跟我说说吗,你就不生气的,怎么就脾气这么好?”本来正经说话,说着说着味道就又变了。 尤其这家伙眼睛里特别有内容,他只要一不正经起来,就特别明显。 杜俏脸红耳热,拿着教案的手推了他一下:“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老师现在已经下课了。” 这下轮到秦磊错愕了,不敢置信这么老实的她,竟然会这么说。 旋即笑了笑,说:“老师,其实我还有点疑问,但一时想不起来,不如这样,你把你电话给我一个,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你滚,别跟我说话!”好脾气的杜老师佛系破功,使劲推了他一把,走了。 罗安妮上课的时候,就在给袁家伟发微信。 上面的老师已经看了她好几眼,最终选择放弃再去看她。 罗安妮发了十几条,袁家伟一直不给她回,如果不是在上课,她直接一个电话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下了课,她拨通袁家伟的手机。 手机提示‘正在通话中’,她气得把电话按了。 “安妮,走不走?” “你走你的,我还有事。”罗安妮打算去袁家伟办公室找他,就不信他敢一直躲着自己。 她刚收拾好包站起来,刚才那个跟她说话的女同学,转了回来。 “安妮,这位阿姨说她找你。哎,你怎么进教室了,教室不能随便进的。” 可惜已经晚了,那个在她眼里老弱体迈的阿姨,比她想象中更矫健,直接冲到罗安妮的面前了。 “你就是罗安妮?我是袁家伟的妈妈。” 罗安妮先是一愣,再是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阿姨,您好,我是罗安妮。” “是你就好!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别的事,就希望你能离我儿子远一点,不要再破坏他的家庭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不要脸呢?我们乡下都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天天死缠着我儿子不放,到底是想干什么?” 罗安妮直接懵了。 “我跟你说,别说我儿子看不中你了,就算他看的中你,我也看不中。在我心里,我就只有一个儿媳妇,就是我儿媳妇杜俏!” 刚下课,教室里还有许多学生没走,谁都没有想到会突然闯进来个老太太,还爆出这么狗血的事。 袁家伟是谁?是他们系最英俊的讲师。 多少女同学偷偷暗恋他,但都知道他是有妇之夫,而他的妻子也是学校里的老师,姓杜。 很多人都知道这对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包括许多学生都知道,因为不止一次有学生看见袁老师去接妻子下班。虽然难免有人私下议论,袁老师那么帅,竟然找了个看起来那么古板的妻子。 但这一切只限于私下想想。 没想到这罗安妮竟然已经上升到对人死缠烂打,破坏人家庭的地步。 教室里响起嗡嗡的窃窃私语声,罗安妮脸色乍青乍白,浑然没发现刘美娥说得口沫横飞,唾沫星子都喷到她脸上了。 “阿姨,你肯定是误会了,我没有纠缠家伟,我们……” “家伟?谁让你叫我儿子名字的?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你这小姑娘太不要脸了,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罗安妮脾气一向不好,能忍到现在是看在袁家伟的面子,她妈一向是她的逆鳞,谁提她都炸毛。 “阿姨,我敬你是长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个小狐狸精,还想我说话多好听?你破坏我儿子的家庭,有妈生没妈教的……” 早就已经有学生去找辅导员了,还有的人去找保安,教室里一片混乱,甚至还有其他学生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 人群后,秦磊拉着杜俏看热闹。 杜俏甩了几下手,都没甩开。 “快放手,让人看见了。” “这么多人,我也是怕你摔了。”秦磊一脸无辜。 这时,有一行人匆匆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袁家伟。 而里面,刘美娥已经和罗安妮打上了。 罗安妮本就不是个好惹的,骄纵任性惯了,甩人巴掌是家常便饭。 而刘美娥一个乡下妇女拖三个孩子长大,如果不够泼辣,坟头上的草可能早就没过脚脖子。她一看罗安妮想动手,比她更快一把抓上对方的头发。 乡下老妇女打架,拽头发、挠脸、吐唾沫,刘美娥一样都没落下。 她心里恨罗安妮,如果不是这个小狐狸精,她会被迫和儿子搬出来去租房子住?可能现在她还在跳她的广场舞,跟那些老头老太炫耀儿子媳妇都是大学老师,亲家两口子都是教授,高知家庭。 儿媳妇对她也很好,从来不管着她,她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愿意回家做饭就做饭。哪像那些老头老太,回去晚点就受儿媳妇的脸色。 刘美娥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现在过舒坦了,突然有个小狐狸搞破坏,她不扇死她,她就跟她姓! 谁也没想到这个干瘦的老太太,竟然骁勇成这样。 罗安妮完全不是对手,被压在地上打。 “你爸妈不教你,我替他们教教你,破坏人家庭的破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刘美娥说得格外正义凛然。 袁家伟好不容易挤进来,眼镜都挤歪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妈,你到底在干什么?!” 刘美娥分神回答:“我打小狐狸精。”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刘美娥一点都不傻,你看她人前只字不提儿子的错,儿子和罗安妮怎么样了,就咬死了是罗安妮勾引袁家伟。 她只是料错了,儿子当着她也说假话,还有就是罗安妮的家庭背景了。如果她知道罗安妮家里有钱,她肯定不会这样。 哈哈哈哈 24、第24章 24 罗安妮的哭嚎, 声振屋瓦。 大抵,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所以哭得很惨。 从小到大, 她都没有挨过打, 哪怕是她爸,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今天被个老妇女给打了,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众目睽睽。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脸肿得像猪头, 袁家伟过来拉架,她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哭得分外委屈。 袁家伟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分外狼狈,只能把火都发在他妈身上。 “妈,你到底干什么,你跑到学校里来干什么?!” “我来找这个小狐狸精,让她别破坏你的家庭。” 袁家伟被气得七窍生烟, 想骂人,可惜这人是他妈。 不知是谁报了警, 围观的人群从中分了开,两个穿着警服的民警走了进来。 “谁报的警,到底怎么回事?” 报警的人没有出来,不过在围观众人的七嘴八舌之下, 民警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都伤成这样了,跟我们去一趟所里吧。” 刘美娥这时才慌了,喊着:“民警同志,你不能抓我啊。我是因为这个小狐狸精勾引我儿子,破坏我儿子的家庭,才会过来找她谈话。谁知道这小姑娘竟然跟我动手,我才会还手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伤人了,一个人动手是殴打伤害,两个人都动手了就是互殴,反正先跟我们去一趟所里吧。” “民警同志,她也动手了,你看我这脸。”刘美娥哭丧着脸,指着脸上的一道挠痕说:“我岁数可不小了,都能当她奶奶了,你瞧瞧她把我打的。” “有什么事,所里再说。” ^…… 另一边,早在警察来时,杜俏就心虚地拉着秦磊跑了。 直到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扔开自己的手。 “瞧你这心虚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 杜俏窘着脸:“这事不是因我而起吗?” 秦磊笑:“是因我而起吧,你尽管放心,就算民警找上门,我肯定老实说是我挑唆的,绝对不会供出你。” “你把我都说成无耻小人了,我是那种推人挡灾的人。” 秦磊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不是,你真不用这么认真,这事怎么都不会牵扯到我们头上。” “真不会?”她还是有点忐忑。 “真不会!”郑重地说完,他又笑:“不是我说,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杜俏踌躇了下,说:“我不是胆子小,我就是不想跟他们牵扯上,你大概不知道我那个前婆婆很难缠。你看看她今天这样,反正我是挺怕她反应过来又来找我。” “你放心,她绝对不会了。” “为什么?”杜俏挺好奇的。 “今天会闹成这样,主要原因还是你前夫不恰当的隐瞒。换念想想,恐怕谁也不会把内心最阴暗的地方示人,哪怕是最亲的亲人。那个女孩家里好像挺有钱吧,你猜你前婆婆如果知道对方家里情况,会不会后悔死?” 她顿时明白了,问:“你怎么知道罗安妮家里条件很好?” 罗安妮?罗基? 秦磊目光闪了闪:“我刚才在人群里听见的。” 她怎么没听见?其实杜俏对罗安妮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家里很有钱,好像是做房地产的。 杜俏并没有再多想,认真说她现在心情不错。 她含笑看着秦磊,说:“谢谢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卑劣,我一向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不用多去关注,忽视它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不可否认当我看见刚才那副场景,心情是愉悦的,一口郁气都出了出来。也许我该反省下自己做人的准则,不该孤傲的拿着忽视去掩盖自己的懦弱当借口。” 秦磊没料到杜俏会说这么一段话,一件很小的事,怎么就上升到做人准则上了,可想想她是教导人文教育方面的,也许就是因为她品行高洁,严格要求自己,才能为人师表。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中午不用吃饭吗?”他打岔问。 杜俏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 “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吧。” 因为罗安妮闹着要去医院,民警只能带着一干人折道去了医院。 病房外面,袁家伟满是无奈的看着刘美娥:“妈,现在闹成这样,罗安妮可不是我们家什么人,如果她要是追究的话,轻则赔钱了事,重则警察会对你进行拘留。” 不管是拘留还是赔钱,刘美娥都不愿意,此时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说:“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 “你现在知道要找解决方法,刚才去闹人家的时候怎么就没动动脑?!” “杜俏那边一直生气你出轨的事,我就是想表现下态度。” “然后表现的态度就是你把人打了?!” “我也是太生气了。”刘美娥怯怯地看了一眼儿子阴沉的脸色,小声说:“那你去跟那罗安妮说一声,让她别告我了。” “我跟人家又没有什么关系,我跟她怎么说?” “那你就坐视着看着你妈进派出所啊,我是为了谁?我真是命苦啊,养了个儿子不管亲妈,我一大把岁数了……” 刘美娥捂着脸哭了起来,走廊上本来就还有其他人,都像看妖怪似的看着两个人。 “你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丢人?行了行了,我等会儿进去跟罗安妮说说。” 说话间,一位民警陪着给罗安妮看伤的大夫走出病房。还有一位民警去办各种手续去了,哪怕是因公办事,该走的程序也得走。 袁家伟站起来去问情况,医生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民警,见民警没说话,就没说什么。袁家伟面色一尬,匆匆对两人点点头,进了病房。 病房里就罗安妮一个人,经过这会儿时间,她的脸已经肿紫了起来,脸上有些挠痕,也被消毒上药了,看起来极为可怖。 “安妮……” “你叫我干什么?我打你电话不接,你妈又跑来骂我打我。袁家伟,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挨过打,我爸都舍不得动我一指头,今天被你妈打了……” 听到这话,袁家伟反而松了口气。 他走进了些,说:“那时我正在打电话,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才会没接你电话的。” “什么电话比我还重要?” “是一家权威刊物的电话,你恐怕不知道,因为我跟你的事,杜俏的爸爸把一份早就寄出去的推荐函收了回来,我准备了很久的稿子,现在别人不要了。如果没办法把这份学术论文发表出去,这次我职称晋升的事就黄了。我也没想到我妈会突然来,她来之前去找了杜俏,也不知道杜俏跟她说了什么,她就突然发了疯似的去找你。” “你说她来找我之前去找杜俏了?也就是说是杜俏挑唆你妈来打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妈也被吓得不轻,她一个老太太,一辈子都没踏过派出所的大门,现在说要被拘留起来,人都吓坏了。 “谁叫她黑白不分,被人挑唆一下,就来找我的麻烦。”罗安妮咕哝着说。 袁家伟来到床沿上坐下,亲密地环着她的肩,小声说:“安妮,你看你能不能别告我妈,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因为我的事,她已经够劳心劳力了,她身体也不好。” “那你说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我替她给你赔礼道歉。” “光赔礼道歉就够了?”罗安妮娇媚地嗔了他一眼,可惜脸实在太吓人,不让人觉得好看,反而容易把人吓出心脏病。 “肯定不够了,所以我打算邀请你去我家住,让我妈好好照顾你,直到你脸上的伤痊愈。” “去你家住?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袁家伟忙站了起来。 是方玲玉来了。 刚才民警要罗安妮家属的电话,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罗安妮把方玲玉的电话给了。 “安妮,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打的?谁这么丧心病狂,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一定不能饶过她。” “行了行了,吵吵什么?这伤是我自己摔的。”罗安妮没好气地说。 “自己摔的,怎么就摔成这样了?”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大傻子了。 可罗安妮坚持说是自己摔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包括那两位民警,其实之前他们就走访了一下,这算是一场扯不清的烂账吧。 男人出轨,这女的是小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男方的妈竟然把小三打了。其实从私心上来讲,民警觉得这么干很解气,这老太太三观正,可出于公务,如果受害方追究,老太太肯定要被追责。 本以为这件事很难解决,没想到这女的竟然说自己摔的,摔的就摔的吧,给他们省事了。 民警让各自在口供上签了字,包括罗安妮改口说是自己摔的,就离开了。 方玲玉在找过医生问后,说要带罗安妮回家,可罗安妮却不愿跟她回去,说要去袁家伟家里住,还威胁方玲玉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她爸。 “安妮,如果我不告诉你爸爸,他知道后肯定会怪我的。” “让你别说你就别说,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袁家伟去办出院手续,刘美娥跟了出来。 听着里面罗安妮对方玲玉大呼小叫,她咂舌说:“这女的是她妈?我怎么觉得说反了。” “她是罗安妮的小妈,是她爸爸后娶的。” “就算是小妈,也不应该这样,应该是巴结着小妈才对,不然小妈对老头子吹个什么枕头风,父女之间都被挑唆了。”反正刘美娥见过的娶年轻媳妇的家里,都是后面来的作威作福,把原配的孩子虐得苦不堪言,有苦说不出。 “安妮的爸就她一个孩子,很宠她的。对了,妈,安妮家里是开房地产公司的。” “做房地产的?”刘美娥惊诧地合不拢嘴,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谢谢杜老师的午餐。对了,你下午不上课吗?” “我下午没课。不过我还得去琴行里上课。” “琴行?”秦磊有点诧异。 “我还另外做了一份兼职,偶尔教教小朋友们弹钢琴。”顿了下,杜俏问:“怎么,我看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秦磊失笑了下:“我就是有点诧异杜老师教书教得那么好,还会弹钢琴。” “是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琴行,本来就是去帮帮忙,后来觉得很有意思,小朋友们也很可爱,就一直做着。” “反正杜老师就像一个宝藏,一点点挖掘下去,总能让人发现一些让人十分惊喜的东西。” 本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杜俏和秦磊一直相谈甚欢。 秦磊是个很健谈,也很会说话的人,反正杜俏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冷场了,但跟他一起却不会。而且他很有一种本领,让她可以暂时忘却一些事情,例如他对自己的好感,投入与他交谈之中。 没想到一中午都挺好的,临到末尾他又现了原形。 其实也不能用现原形这么说,反正杜俏面对这种意有所指的话,觉得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她轻咳了一声:“我得回去了,午休一会儿,下午还有钢琴课。”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话说出口,杜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这话从字面上没什么问题,但就让人觉得好像很暧昧。 幸亏秦磊没察觉到这种暧昧,她心里松了口气。 …… 从这里到建设路,有地铁也有公车。 坐地铁的话,会走一段路,但公车站就在路口,所以平时杜俏都是坐公车的。 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下来。 车很快就开了,到下一站的时候,车上一下子涌上来很多人,车里空间顿时紧凑起来。广播一再说让前面的乘客往里走,可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杜俏前后左右都是人,各种体味甚至闷热突然而至,让她十分难受。 她想挪个位置都挪不了,只能用包挡在面前,借以阻隔挤过来的人。 “这位先生,麻烦不要再往前挤了,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小姐,不是我在挤,而是后面的人在挤我。” 杜俏没有再说话,忍耐地又往前挪了点,她在想她还是应该去学开车,家里那辆车平时都是袁家伟在开,这次她妈把车要了回来,就一直停在家里。 她学过车,可惜每次到实操的时候总是掉链子,驾照一直没考到手,学费已经交了好几年了。 一股狐臭味突然来袭,夹杂着男人的汗臭味,杜俏有一种作呕的感觉。而且这个人一直在挤她,杜俏转头看了过去,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秃顶男人对她笑了笑。 她抿着嘴,用鞋尖去踢对方小腿,突然人群一阵攒动,她被挤着失去方向。就在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一只大掌搀住了她。 “我都说我送你回去,不让我送,你不知道现在公车上的色狼很多?” 她跌入一个男人的怀抱,伴随着的是熟悉的男性嗓音。 是秦磊。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刚才那个中年秃顶男人干干地笑了下,挤入人群中。 公车已经开了,车厢里再度恢复短暂的平静。 “你怎么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没看见吗?” 好吧,杜俏确实没看见。 “下次我不坐公车了,还是坐地铁吧。”被解决麻烦的杜俏,有一点点小心虚,声音软软的,只差在脸上写着‘我知道错了,你就别说我了’。 秦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可人得让人恨不得一把抱住她,放在怀里揉一揉。其实杜俏现在就在他怀里,她靠着扶手,他站在外面替她挡住拥挤的人群。 可惜他不能去揉,揉了该被吓跑了。 “地铁之狼也很多。” “那照你说,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你应该找个护花使者护着你,最好像我这样的,保证没人敢来招你。”他笑眯眯的。 臭、臭不要脸! 这话杜俏没说,闭着嘴不说话。 …… 公车又停了。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上车比下车的人多,后面已经有人在喊了,师傅已经装不下了,别再上人了。 司机好像没听见似的,慵懒地单手扶着方向盘,车门大开着,还有人前扑后拥往上挤。广播里持续放着:“……下车的乘客请带齐您的物品,从后门下车,前面的乘客请往里走,为后来的乘客让一让位置……文明乘车,方便你我他,我们一起共建文明城市……” “你往那边站一点点。” “我倒是想站,你给我找点位置。”正说着,又有人往后挤,秦磊撞在杜俏的身上,就着她身后的扶手,两人进行了一次摩擦。 “可是你挤到……我了。”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次冲击。 被这么来回磋磨着,杜俏已经放弃挣扎了,只能任秦磊几乎没有缝隙的跟她贴在一起。 她涨红着脸,额头被迫贴在他的胸膛上,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一丝汗味儿,却并不难闻。 她很尴尬很局促,却有点庆幸。 幸亏是他,如果是别的男人,例如刚才那个秃顶男,她简直不敢想象。 等等,为什么是他,她就可以忍受? 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很有问题,不免就联想到那天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啊,所以下午份儿的一下子都放上来了。 欠的红包晚上回来发,么么哒你们 25、第25章 25 公车已经开了, 带着一整个车厢里的人,摇摇晃晃往前驶去。 乘客们怨声载道, 低低的埋怨声此起彼伏。 杜俏的脸却越来越红, 实在遮掩不住, 她就偏开脸了去,白皙的耳根红得像熟透了。 秦磊轻咳一声,嗓音有点沙哑:“你没事吧?” “没。” 他哦了声, 没再说话。 杜俏在心里数,算着还有几站才能到。 还有五站!为什么还不快到! 因为随着摇晃, 杜俏能明显感觉到秦磊身上的异样。太明显了,根本没办法忽视,她试了几次想退开一些都没办法。 秦磊似乎也有点尴尬,说:“这种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撞进那黝黑的瞳子里。那瞳仁里有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还有些别的东西,她暂时分辨不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她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咳了声:“我不说了,马上就快到了。” 接下来就是持久的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站,两人前后下车。也是倒霉, 本来是晴空万里,不知何时竟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狂风大作,沿路绿化带里的树, 跟随着风左摇右摆。咔嚓一声雷响,杜俏被吓得就是一惊,脸色苍白。 “快走,我估计雨还要等一会儿才会下来。” 两人匆匆往前走,也没择路,就走的工地那条偏道。 风越来越大,杜俏被吹得左摇右晃,秦磊拉住她的手,往前狂奔。 沿街的店都喊着往里面收东西,有的店招牌灯都被吹翻了,雷声闪电接连而至,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明明是午后,竟像到了黄昏。 “不行,我走不动了。” 其实杜俏是腿软,她从小就怕打雷,成年后甚至专门买了降噪耳机,每到打雷的时候她就带着耳机,才能安稳度过。 “你怕打雷?马上就到了。” 秦磊去扯她,她却瑟缩着往地上滑。 夏天的雨本就急,天上像开了闸门,大雨泄洪似的倾倒而下,在地面汇集成小溪,往四处流淌。 两人已被淋成了落汤鸡,秦磊说:“我带你找个地方躲雨。” 他连拖带抱的夹着杜俏往一处走,那里临着一片工地,外面围着一人多高的铁皮围墙。也不知道秦磊怎么弄了下,其中一扇就被弄了开,两人钻了进去。 四处都是泥泞,幸好泥泞之后就是一栋已经完成主体结构的大楼。秦磊扯着杜俏进了大楼,一楼很黑,他一路轻车熟路带着杜俏往里走,找到楼梯,往上爬。 也不知道爬了几层,他停了下来,一路七拐八绕,带着杜俏来到一处房间。 水泥的顶,水泥的地面,正面有一扇很大窗,还没装窗户,外面是个小平台,好像是阳台的样子。 屋子并不是空无一物,地上扔着几块木板,木板上是一块凉席。地上有很多烟蒂,还有啤酒瓶,似乎有人在这里待过。 “这是什么地方?” “我工作的地方。每次忙完了,我就会来这里看风景。其实这里风景很不错,站得高看得远,还能看见美女。不信你来看看。” 秦磊作势要拉她去外面的小平台,把杜俏吓得直往后缩。 “真不去?你不好奇我看什么美女?” “不好奇!” “那算了。”秦磊有些失望的说,“我本来还想跟你说,我看的那美女每天上下班都会从这里经过,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老成。” 杜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去了窗子边。 大概有七八层的高度,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见工地外的那条路,而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拐一个弯再走一百米,就是她住的小区。 “你……” “有次看有人找她麻烦,我上前帮了个忙,本心想借着空能说两句话的,谁知把人给吓跑了。” 杜俏很震惊,想起那天罗安妮找她麻烦,有个建筑工模样的人替她解了围,难道那个人就是秦磊? 也就是说他早就认出她了,所以那天在酒吧才会救了她。 “还想听别的吗?不过我跟你说,男人想女人都比较龌龊,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听的好。”他眼睛里含着笑,嘴里却说着调侃的话。 杜俏听明白意思,反应慢半拍地红了脸。 …… 雨哗啦啦地下着,遥远的天际隐隐有雷声响着。 可声音传到这里面来,却减轻了很多。 杜俏的衣服都湿了,秦磊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幸亏现在是夏天,也不会因为淋了雨就觉得冷什么的。 秦磊把衬衫脱下来拧水,也没避着杜俏,一副强壮有力的男性体魄完全呈现在她面前。 不同于那天晚上喝醉了酒的朦胧,这次是清清醒醒真真实实在她面前呈现——男人的线条近乎完美,宽肩窄腰,一条条虬结的腱子均匀的分布在他的脊背上。不让人觉得臃肿,只会觉得充满了无穷的爆发力,到了腰间却徒然收紧,没入裤腰之下。 “你、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不把水拧干,衣服什么时候能干,等会儿我把裤子也脱了拧一下。对了,你要不要也弄一弄,免得衣服贴在身上难受?” “我、我不弄。” 杜俏局促地背过身,听着身后的窸窸窣窣,还有隐藏在哗哗雨声下的水声。 “我好了。说真的,我建议你弄一下,你的衣服……” 剩下的话,秦磊没说完,杜俏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今天穿了件驼色的雪纺衫,里面搭着黑色的吊带,下面是条米白色的长裙。因为被雨淋湿透了,现在衣服都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 尤其夏衫的布料本就薄,一沾水就透明,反正她这副样子简直不能见人。 “你、你怎么不早说!” 傻子才会早说。秦磊心里想。 “你收拾下吧,我出去抽根烟。” 秦磊去了外面的小平台,杜俏看着他的背影,又往四周看了看,选了个背人的墙角,开始解衣服。 …… 秦磊觉得自己真可以当圣人了。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现在已经把她办了,偏偏他就是倔强的强忍着。 其实就是不想趁人之危,包括那天晚上,秦磊一直觉得自己趁人之危了。不是道德洁癖,就是觉得这么干玷污了她。 男人对于女人的爱慕,很多时候都源于欲望,有的最终归于起源,有的却能晋升到更高一层次。 秦磊觉得自己对杜俏大抵就是真爱,不然这一切解释不通。 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秦磊扔了烟蒂,拔腿就里跑。 “怎么了?怎么了?” “有蟑螂,这里怎么会有蟑螂啊?”杜俏崩溃说,不停地踢着脚,有点歇斯底里。 顺着她的目光,秦磊就看见一只圆头圆脑的小强,正飞速地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往墙边窜去,速度极快,恐怕给他安上一双翅膀,他也追不上。 “这地方有蟑螂不是很正常吗?别怕,不会飞的蟑螂有什么好怕的。”会飞的蟑螂才最可怕。 “蟑螂都很可怕好吗?” 没得到秦磊的回应,杜俏才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又去看自己,想说什么,嗓子失了声。 “你是故意的吗?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当你是故意的。”随着一个沙哑的嗓音,男人低头压了过来。 …… 一种很强势的姿势,秦磊一手钳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后脑勺。 不光姿态强势,吻也很强势,杜俏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得晕头转向了。 鼻息之间全是烟草的味道,还有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味道。这个味道,杜俏并不陌生,之前在公车上,还有那一夜,似乎本就应该熟悉。 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空气里燃起火苗,一簇簇的,发出滋滋啦啦的细响。 大掌顺着衣摆钻了进去,之前杜俏并没有脱外衣,而是把内衣解了下来。她打算的很好,只要内衣的水被拧干了,外面的衣服很薄,不用脱,随便拧一下就干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突然跑出来一只蟑螂,她最怕这种东西,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毛骨悚然,更不用说在她脚下跑来跑去了。 所以也算方便了秦磊。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我每次看见她,就想把她带到这里来,就像现在这样。” …… “大常,你小子是不是发癔症了,这地方哪儿来的女人?” “可我真听到女人的声音了。” 这栋大楼主体工程已经完毕,只剩内部管道、走线、粉墙、安装门窗等,以及外墙面的处理。因为施工需要,里面是有地方通电了的。 外面突然下起暴雨,还打雷闪电,怕出事,林兵就让人来检查电闸可有关闭,以及电梯井是否有积水。 本来已经做完了,临走时大常却跟老徐说,听见有女人的尖叫声。 作为一个老资历的建筑工,老徐不是没有听说过各种奇葩甚至骇人听闻的事。 例如建筑工流动性太大,而且人员混杂,曾经在他干活的一个工地上,就发生过工人强掳路过无辜女子,带到自己所在的工地上,在一栋已经完工只等后续工程的大楼里,对女子实行了强/暴,并将此女囚在大楼的某一层,整整一个月才被人发现。 这栋大楼的主体结构早就完工了,却因为等着质检还有些别的事情,内部工程一直拖拖拉拉。楼空着,平时没什么人来。 两人往上爬,中间没有敢说话,就怕漏过了什么声音。 可真的认真去找那个声音,声音却没有出现。 “下去吧,这里怎么可能……” 大常嘘了声,老徐跟着去听,隐隐约约好像还真听到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说不上来,反正挺怪的。 两人又爬了一层,到了七楼。 “不会是磊子吧?” “磊哥今天不在工地。” “对了,磊子最近在干什么,工也没见他上,成天都不在。” “不知道,磊哥好像有什么事。” 两人去了秦磊每次看风景的那地方,里面什么也没有,也再没有听到声音。 “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什么女人的声音。走走走,趁这会儿雨小了,赶紧回去。他妈的这天真有毛病,刚才下得像盆子泼,现在又小了,早知道刚才就不顶着暴雨出来了。” 随着声音逐渐变小,标识着两人已经远离。 隔着一层墙的小平台上,秦磊抱着杜俏,两人都没说话。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说,伸手去推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强:我头上有胡须,背上有翅膀,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w^ 26、第26章 26 两人的姿势十分尴尬。 杜俏被秦磊抱着, 背后是坚硬的水泥墙壁,而她一只脚踩地, 另一只腿环在秦磊的腰上, 被他用手托着。 “你快放我下来!” 秦磊咳了一声, 松开手。杜俏忙推开他,跑去一边整理衣服。 持续了很久的沉默与安静,直到两人都整理完。 杜俏低着头, 小声说:“我看外面好像没下雨了。” “那走吧。” 空气里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雨来得快, 去得也快。天空碧蓝如洗,六月的天,孩儿面,这句老话真没说错。 两人躲躲藏藏原路返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杜俏抱着包,默默地跟在秦磊后面,满脸羞愧无法形容。 “咳,你不用送我了, 前面就到了。” 秦磊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有点无奈不知道说什么。怕把她逼得太紧, 让她彻底缩了回去,他点了点头。 “有空我给你打电话发微信或者去学校找你。”这句话把杜俏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她小声的唔了声,说:“那我走了。” 秦磊目送她离开,转身回了工地。 刚进门, 正好碰见大常从里面出来。 “磊哥,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走进房间,老徐正坐在凳子上抽烟,房间一角的三角柜上放了个17寸的老式电视,是老徐不知从哪儿刨来的破烂货。 反正能看,平时用来看看新闻,听听响儿,还是可以的。 见秦磊走进来,老徐说:“今天林监理还在问你,说很久没看见你上工了?你这是咋了,找到其他工作了?还是不打算干了。” “没,有点事。” “是因为之前那帮人?”没等秦磊回答,老徐就说得有些语重心长:“躲一躲也好,把风头避过去再说。” 秦磊没有否认,说:“如果林监理再问起我,你就说我最近有点事,暂时没空上工,我找了个地方旁听,就当学点东西了。”后面这句是跟老徐解释的。 “旁听?学东西?”老徐十分诧异,诧异完了是感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初找来问需不需要工人,那时候我就心想这小子肯定干不长。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适合干这一行的人,却没想到你一干就是三四年,干得比谁都好。学点东西也好,干这一行没前途,顶了天也就是个高级技工。你还年轻,用不着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干点什么都比干这个强。” “我暂时还没打算不干了。先看看吧,不着急。”秦磊说。 “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 杜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她一边擦着头发,来到窗户前。 以前从没有觉得特殊的景色,今天故意寻觅,她找到之前和秦磊躲雨的大楼,还看到了工地上那密密麻麻有些看不清的低矮的集成房屋。 没想到她离他这么近,近到抬眼就能看见。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建筑工人?之前杜俏也没好意思询问,现在想起她脑子里建筑工人的形象,却怎么都无法和秦磊归为一类。 终究有什么东西是变了。 之后的几天里,杜俏像以前那样三点一线按部就班。 学校里风言风语很多,一些年轻的老师当着她面不好意思询问,可一些年长的,和他爸爸多年的老同事老熟人,却免不了会关心几句。 但都是点到即止,宽慰她的比较多,大多都是感叹人不可貌相。 这人不可貌相,自然说的是袁家伟。 也许外面人不清楚,学校里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袁家伟为什么会留校,一个贫穷山区出身的孩子,也许足够优秀,但比他更优秀的人不是没有。 中国的社会还是一个人情的社会,袁家伟因为人情留在a大,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如今和杜俏离了婚,还闹出这样的丑闻,当初有多得意,现在背后就有多少人议论。 甚至陈世美的言论都出来了,杜俏就算听见了,也只能当做没听见。中间回家了一趟,吴秀梅和杜荣都是面色凝重,隐含怒气,弄得家里气氛十分压抑,杜俏十分无奈。 她就知道会这样,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拖着一直不愿将离婚的事告诉父母的另一个原因。 也许在现今社会,离婚并不是一件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但她的情况不同。她和袁家伟以及他爸都在同一所学校,他爸在a大任教几十年,一旦事情爆发,必然会引起很多的议论。 刚回到家,杜俏的手机响了,是朱宁娜打来的。 “你在哪儿,下午打算干嘛?” “我在家里,下午没事。” “我来找你。” 朱宁娜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过只过了十几分钟,她就开车杀了过来。杜俏去把门打开,她进来后就往沙发里一倒。 这明显就是有事。杜俏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刚下完雨,屋里有点闷,杜俏去把阳台上的窗户都打了开。 这个连接着客厅的阳台是做了打通处理,当初装修的时候装饰得很好,放了休闲桌和休闲椅,杜俏无聊时坐在这里晒太阳或者喝茶都可以。 杜俏去泡了茶,朱宁娜从沙发上换到阳台上的贵妃靠上。反正就是没有精神,走哪儿瘫哪儿。 “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看中了个小朋友,他不怎么搭理我。” 朱宁娜对男人的区分大致分三种,她爸她堂哥之类是一种,剩下的年纪比她大的,就是大朋友,年纪小点的就是小朋友。 “不会吧,还有你啃不下的硬骨头?”这句话不是讥讽语,杜俏和朱宁娜认识了十年,太清楚她的脾气和战绩,朱宁娜在上大学时,就比较…热情豪放,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曾经有一位学长,号称学校大部分女生的男神,反正就是不食烟火那种。追他的女生千千万,可惜没有一个值得让男神动动眉毛的。 当时,朱宁娜和人开玩笑时打赌,放出豪言一定要拿下男神。然后也就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杜俏就看见男神学长出现朱宁娜的宿舍下面。 所以杜俏是真诧异还有让朱宁娜头疼的男人。 “谁呀,我见过吗?干什么的?”连着三个问句,也足够说明杜俏有多好奇了。 “一个小保安,你没见过。” 小保安? 杜俏没藏住诧异,问:“那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真的不认真的?” “就是你跟小保安,叔叔阿姨会同意?” 朱宁娜被杜俏逗笑了:“俏俏,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跟他还没到那一步,人家根本不接我茬,怎么就扯到父母同意不同意上了。不是我说,你未免也太老土了,大都市里的男男女女不就是那样,只要你情我愿,想干什么干什么。再说,我现在就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还没有上升到那种地步。” “我看你好像有点认真了。”杜俏不好意思说。 “认真?你别多想了,我就是想睡他。”说出这个想睡他的时候,朱宁娜颇有点恶狠狠地感觉。 杜俏没有说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朱宁娜的话,却不知怎么想到了秦磊。 想到了他把她压在墙上亲时,那种自身体深处冒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战栗和兴奋。那一刻,她似乎什么都忘了,忘了这里是建筑工地,其实很脏的,忘了他可能就是一个建筑工。 她并不讨厌‘建筑工’这个职业,只是在她固有的思想里,建筑工和脏、汗臭、辛苦、学历低,画上了等号。 她,杜俏,出身高知家庭,大学老师,竟然被个建筑工压在墙上亲兴奋了,如果不是被人打断,她当时可能会干出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才是之前她会那么羞愧的原因。 她这两天一直没有理他,他给她发微信,她也是隔很久才回一下,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有些东西,好像真没办法忽视了。 “安妮,快来,这汤是阿姨刚炖好的,你来尝尝。”刘美娥端着一个瓷碗,走进主卧室。 自打罗安妮搬来了袁家伟母子租住的房子,就成了太上皇,母子俩成天围着她转。包括袁家伟,那天的事影响极其不好,他就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说是陪罗安妮,实际上是躲避流言蜚语。 可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这不,今天刚去上班。 主卧里,电视开着,正在放偶像青春剧,空调也开着,释放着冰凉的冷气。罗安妮拿着手机,靠在床头,似乎并没有在看电视。 刘美娥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开着的电视和空调,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快喝吧,趁热喝才好。” 罗安妮嫌弃地看了眼那油乎乎的汤:“不喝,太油了。” “油什么,不油,我把油都撇起来了。油才大补,这猪蹄炖黄豆是美容养颜的。” 听到是美容养颜的,罗安妮才纡尊降贵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就一口,因为实在太难喝了。 “阿姨,你炖汤放这么多盐干什么?” “盐多吗?我刚才尝了下,不咸啊。” 当然咸!认真说是刘美娥口味太重了,因为她,袁家伟口味也重,倒显得罗安妮口味轻,跟他们吃不到一起去。 平时罗安妮和袁家伟约会,都是在外面吃,还不觉得口味差异太大,住在一起就显出来了。如果不是有袁家伟陪着,再加上住进他家的寓意,罗安妮早就搬走了。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方玲玉打来的。 “安妮,你爸下午五点的飞机回a市,要不你还是搬回来吧。” “行了,我知道了。” 罗安妮看手机,已经三点半了,于是下床去浴室洗漱换衣服。 洗脸的时候,她看见脸上还遗留的两道挠痕,这两道是其中最深的两道,医生说不会留疤,但短暂的时间是不可能会消掉的,只能等它结痂慢慢长。 碍着袁家伟,罗安妮没办法迁怒他妈,而刘美娥这两天也没少当罗安妮说,都是因为杜俏挑唆,她才会去找她吵架,于是迁怒不可避免。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摔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刘美娥絮叨的声音。 “家伟,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下午没课。” 这可不光是没课的事,刘美娥想到什么心虚的没有说话。袁家伟去沙发上坐下,只要一想到系主任刚才对他说的话,他就满腹怨气。 “……你还年轻,得失心不要太重,把机会让给年长的、有能力的同事也不错……有些事情应该就不用我明说了,这次的事实在闹得太难看,如果真把机会给了你,下面的其他老师们,意见很大啊……” “罗安妮呢?” “她家里人打电话来了,她好像要回去,在厕所里洗脸。” 袁家伟没有说话,推开主卧的房门走了进去。 来到浴室门口,罗安妮说:“家伟你回来了?” “我听我妈说你要回去,要不我送你吧。” “家伟,你愿意跟我去见我爸了?” 朱宁娜一直不走,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杜俏也没心思去上课,就打电话去琴行,让人帮忙给她顶了课。 晚饭两人是出去吃的,杜俏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小保安能把朱宁娜弄成这样,就提出想去看一看。刚好最近朱宁娜几乎天天去夜色,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再来一次酒吧,杜俏还是不能良好的适应,不过她今天不是来玩,而是来看小保安。 中间秦磊给她发了微信,她也没隐瞒,说跟朋友去酒吧玩。 秦磊没回她,她也没多想。 “就是那个人?他的年龄不大吧,看起来挺小的。”杜俏远远看过去,十分诧异的样子,只差明说朱宁娜是老黄牛想吃小嫩草。 “不小了,成年了。”其实朱宁娜也不知道小保安多大,20?25?不过这有关系吗? 杜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才发现你是这样的朱宁娜。这种表情激怒了朱宁娜,她伸手去挠杜俏的痒痒。 杜俏最受不了痒,两个女人加起来岁数不小了,疯成一团。 “磊哥,你怎么来了?”韬子诧异说。 “你忙,我就来坐坐。” 韬子也没多问,将秦磊领到一个单座上坐下,并帮忙点了酒,还跟吧台那里说帐算他的。 秦磊就坐在那里看着斜对面的女人,看她不长记性,又喝了酒。 他掏出手机发微信。 【又去喝酒?小心碰见狼。】 女人一直没回他,也没看手机,过了好一会儿,他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狼?你吗?】 【如果我是狼,我早就把你叼回去拆吞入腹了。】 【哈哈,来啊。】 啧,这女人一喝酒就不像她自己了。 秦磊正失笑着,那边却突然起了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 谢谢各位的雷,实在太破费了,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7个手榴弹,5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2 09:37:19 小红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00:25:06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10:07:10 浮萍根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1 12:15:47 初见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13:22:13 带刀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17:09:08 一只红尘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17:25:35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2 10:35:42 小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2 18:08:37 灿文武他妈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11:10:59 将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12:56:27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14:14:04 于洪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21:51:01 着魔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3 23:18:57 27、第27章 27 “我跟你说宁娜, 最近有个男人追我。长得挺帅,比袁家伟帅, 也比袁家伟有男人味儿。” “那挺好的啊, 谁啊?我见过没?” “你没见过。” “那你把他带出来给我看看, 我帮你参谋参谋。” “不要,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他呢。我觉得我们有点不合适,而且我也不想谈男朋友, 总感觉谈恋爱是件挺麻烦的事。” “所以我说你负担就是重,谈恋爱就是谈恋爱, 又不是奔着过一辈子去的,值得想你这么慎重,喜欢就行了,等哪天不喜欢了就分!” 两个女人似乎都喝醉了,朱宁娜也就算了,估计是微醉,今天杜俏没喝果汁,而是喝了酒。 轩尼诗兑苏打水。 再是兑了苏打水,也是酒, 所以一杯下肚,她就有点晕。 平时不敢说的话, 都拿出来说了,典型的醉酒见真性情。 “他刚才给我发微信,我让他来,嘻嘻, 他肯定不会来。” “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俏俏。” 杜俏笑眯眯的,霞飞双颊:“对了,你的小保安呢,你别光喝酒啊,叫他来啊。” “没看见他,估计又藏起来了。”朱宁娜郁闷地端起酒杯,啜了口。 “美女,我请你们喝一杯怎么样?”走过来三个男人,为首的那个端着酒杯说。 酒吧的灯光本就不明亮,看人都是自带滤镜和柔纱罩。可这男人长得太丑了,金鱼眼、蒜头鼻,又过分的瘦,反正看起来挺畸形的。 他和他的另两位同伴,一看就不像好人,目光淫邪,笑得很暧昧。 朱宁娜冷了脸,拒绝:“不需要。” “美女,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金鱼眼说,他的一个同伴则去纠缠杜俏。 朱宁娜有点急了:“你们干什么?赶紧滚蛋,再不滚,我叫人了。” “你叫什么人啊,我们又没干什么,就是请你们喝酒。送上门的酒都不喝,美女你很叼哦。”金鱼眼一边说着,凑上去动手动脚,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也凑了上来。朱宁娜没提防这些人这么胆大,往后退了下,却差点没从高脚椅上摔下来。 忽地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在金鱼眼后脑勺上炸开。 金鱼眼捂着脑勺,转头瞪向下手的人。 杜俏也瞪着眼睛,手里提着个碎了的酒瓶子:“叫你滚,没听见?再不滚,我报警了。” 却是色厉内荏,因为金鱼眼瞪眼的样子实在吓人,而且她以前哪里做过这种事,也是怕朱宁娜吃亏,才会一时冲动。 冲动完,心里就有点怂。 “妞,你很辣嘛。”金鱼眼怒极反笑,伸手去摸杜俏的脸蛋,“戴什么眼镜,把眼镜取了给哥哥看看。” 杜俏往后退了一步。 朱宁娜拿出手机,拨号。 号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人抢了。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美女打什么电话啊,手机我先帮你保管了。” “你把手机还给我!” “不还。”男人嬉皮笑脸的。 另一边,杜俏踉跄地往后躲。酒吧的音乐嘈杂,除了附近两桌看到这边的动静躲了开,其他人依旧陷入狂欢之中。 这时dj又在舞台上喊起麦,场中掀起一阵阵刺耳的口哨声和叫好声。 震耳欲聋! 杜俏感觉到一阵绝望。 她一个脚步不稳往后倒去,以为这下肯定要摔实了,谁知被人搀了住。 “你那么狂妄的说叫我来,原来叫我来是又碰见了麻烦。” “秦磊!” “今天好像没喝多,还认识我是谁。”他笑着调侃。 “哪来傻x,别多管闲事,不然我今天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金鱼眼嚣张地指着秦磊,恐吓骂道。 “傻x跟谁说话呢,她让你滚你没听见?”秦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金鱼眼的同伴,他们放弃和朱宁娜纠缠,走了过来。 “小子很狂,哥今儿就叫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金鱼眼一挥手,他那两个小弟就扑了上来,中间顺手在桌上操起一个啤酒瓶子,一看就是没少在夜场干架的。 杜俏的惊讶还藏在嗓子眼里,秦磊提起一条凳子砸了过去。 快、狠、准,那哥们也是倒霉,迎面撞了个正着,凳子在他身上碎开了花,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尖叫,场上的喧嚣顿时为之一顿。 金鱼眼的两个小弟,一个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另一个被定格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金鱼眼方才的叫嚣就成了笑话。 “好好好,你很好,哥今儿就要看看,到底治不治得服你!” 随着金鱼眼的话音落下,不远处正在喝酒的几张酒台上的人都停下动作,从位置上走了过来。 加起来竟有二十多号人。 …… 韬子出去抽了根烟,刚进来就有人跟他说,那个女人惹出事了。 虽没有题名道姓,但都知道是哪个女人。现在酒吧里谁不知道有个女人看中了韬子,每天都会来酒吧。 对于朱宁娜会惹事,韬子并不觉得稀奇。这女人有哪天不惹事的?又美又辣,嘴毒不饶人,经常有男人被撩拨到了,一厢情愿以为能发生点什么,谁知道这女人翻脸不认人。 他没当成回事,还打算进去后还是绕着她走,哪知进去后发现音乐停了,场上乱成一团糟。一伙差不多二十多人将秦磊和两个女人团团围了起来,那个爱惹事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拽住了胳膊,正拼命甩手。 韬子顾不得去想到底怎么回事,问旁边站着的和他一样都是酒吧保安的一个年轻男人:“有人砸场,你们都看着不管?” “上面没发话,管什么!” 韬子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猴子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场上的情况。 猴子是孙峰的人,这种情况不难猜出孙峰是什么态度。 而此时场上已经打起来了,韬子顾不得多想,拽了条凳子就走了过去。 …… “别挣,挣什么呢,等会儿没人了你想怎么挣都行,哥哥陪你好好玩儿。”男人嬉皮笑脸说。 朱宁娜想伸腿去踢他,却够不着对方,反而被扯着来回转的头晕。 砰地一声,一个酒瓶子在男人头上碎开了花,男人倒了下去,换成了另一张清秀苍白的男人脸。 “小保安!” 韬子没理她,也顾不上理她,因为有人看见他入场,已经冲他扑了过来。他扯过朱宁娜往旁边一推,抬腿踹了过去,正中扑来人的腹部。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也是干架干多了的。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救你的。” 朱宁娜还在发愣,杜俏跑到她身边叫她,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韬子拎着一条破凳子,一路宛如进出无人之地的去到秦磊身边,她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凑近了我才发现小保安是小周,我之前见过的。”这会儿杜俏的酒已经醒了。 “那个就是追你的那个男人?”朱宁娜的目光放在场上正中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如果说小保安给人的感觉是阴柔沉默,这个男人就是阳刚硬朗。 “嗯,他叫秦磊。”杜俏又说:“宁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想想办法,这么多人他们肯定打不赢要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别急着说杜俏她们惹事,事出有因。 28、第28章 28 位于夜色酒吧的二楼, 有一处地方是可以俯视整个舞池的。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这里就是孙峰的办公室。 孙峰阴着脸, 看着下面的情况, 主要目光还是放在场中背对背站着的两个男人身上。 这样的场景似乎并不陌生, 钢铁丛林,弱肉强食,你想冒头必然要破坏现有的秩序, 被人找麻烦,似乎也都是家常便饭。 当年‘磊哥’就是这么带着韬子他们, 在那座遥远的北方城市从一无所有的小混混,到走出去提起名号都知道。当初没有孙峰,孙峰是后来加入的,所以每每提到以前,他只能在旁边钦羡地听着刀子和韬子描述曾经的威风,一块儿砖头拍翻了十几个人的辉煌战绩。 不是这种威风让人得意,而是这代表着和‘磊哥’之间的情义不同。是谁说的,男人的最铁友情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站过岗,一起拼过命。 后加入的他, 好像天生和另外三个隔着一道墙,一道他永远逾越不过去的墙。他以为这墙要存在一辈子, 谁知道一场事,刀子死了,韬子进去了,磊哥‘顿悟’了, 成了建筑工,而他成了夜色的老板。 世事真的很无常啊。 胡子站在旁边,他长着一脸的络腮胡,明明年轻不大,却像四十往上,‘胡子’的绰号由此而来。此时他直牙酸地看着下面的一团糟,客人都跑了,砸坏的东西都要换新,这可都是钱! “峰哥,真不管吗?”不同于猴子,胡子做事一向谨慎,认真说是胆小,所以不如猴子得孙峰重用。 “管什么?那是滚石的人,是彪哥的人,就算我们不怕,但也不要去多余惹事。这明摆着是个套,亏他主动往里头钻。” 滚石也是家酒吧,而这个他指的是秦磊。孙峰的口气充满了嘲讽。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先看着吧。”孙峰说。 这句话刚撂下没多久,孙峰就坐不住了,因为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报了警。 “都给我蹲下!” 随着一群警察的闯入,场上局面顿时为之一顿。 有的人已经蹲下来了,有的人还站着。 金鱼眼吞了一口血唾沫,堆着笑说:“警察同志,你看我们这也没干什么,别弄得这么严肃。” “少跟我嬉皮笑脸。小金鱼,是不是很久没请你去所里坐坐了,所以怀念里面了?还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就成了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有点胖的警察,虎着脸说。 金鱼眼抱屈:“胡警官,这事真的不赖我们,是他们先动手的。” “现在不用你说话,给我蹲下!”见金鱼眼老老实实蹲下后,胡警官才扬声问:“谁报的警?” 角落里,两个女人拉拉扯扯走出来,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正是杜俏。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说说情况。” 杜俏推了推眼镜说:“是这样的,今天我跟闺蜜来酒吧玩,这个男的他非礼我,刚好被我男朋友撞见,就打了起来。他们这么多人打我男朋友和他的朋友,幸亏我男朋友他们练过散打,不然肯定被打惨了。” 练过散打? 胡警官砸了下嘴,怪不得呢! 他们到场后,场上站着的人没几个,其中有两个男人特显眼,边上躺了一堆人。 这是小流氓想耍狠,没想到碰到硬茬子了。 而那边,看似干翻了不少人,实际上自己也挨了几下的秦磊错愕。他和韬子对看了一眼,散打?好吧,就散打吧。 “那他呢?”胡警官指着一身服务生打扮的韬子,这明摆着是酒吧内部的人。 “他是……” “他是我男朋友。”朱宁娜站出来说,见胡警官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理直气壮说:“怎么?找个当服务生的男朋友不行?” “怎么不行?行,没问题!”胡警官干笑着说。他的态度有点怪,不过别人只当他不愿和女人纠缠。 杜俏和朱宁娜对了个眼色,这男朋友的说法是她们商量来的,这样说可以省很多事。不然打成这样,至少也是个寻衅滋事、危害社会公共治安的罪名,可男朋友就可以是被寻衅滋事,被迫自卫。 “酒吧的老板呢,或者找个管事的经理来也行!” 胡警官的话音还没落,孙峰急急带着人走了过来。 平时镇定自若的他,此时满头大汗,脸上堆着笑。 “警官您好,我就是酒吧的老板,叫我峰子就可以了。” “峰子?你就是酒吧的老板?”胡警官睨着他,眼神戏谑地看了看四周:“你这当老板的真不经心,生意被搅黄了,地方被砸成这样,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孙峰陪着笑,却说得咬牙切齿:“这不是有事不在,下面这群保安没一个能顶事的,连报个警都不会,我刚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警官,我们这做小本生意的不容易,这赔偿的事您可千万帮忙上上心。” “小本生意,老板真逗。”胡警官抬手婉拒了他的递烟,说:“行了,等会儿酒吧要跟人一起去录口供,既然你是老板,就跟着一起去吧。至于其他人,都带走吧。”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警察扑了上来,连手铐都没用上,那伙小混混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包括金鱼眼。 走了几步,金鱼眼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警察同志,怎么不带走他们?”他指着没事人似的秦磊一帮人。 “带什么带?人家是苦主,被你们这一群人围着打,这么多人打人家两个的男朋友,你看人家伤的。” 金鱼眼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秦磊和韬子,再看看他那几个或是头破血流,或是鼻青脸肿,或是站都站不稳的兄弟。 谁打谁?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都睁着眼说瞎话。 “当然,他们肯定也要去的,先让他们去医院看伤,看完伤去所里录个口供。” “胡警官,我们也受伤了,我们也要看伤。” 胡警官没有理他,走到杜俏他们面前,似乎交代什么事。旁边一个年轻的民警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别生事!你们能跟他们一样吗?”你们都是打人挨打搞惯了的,还用去医院! 金鱼眼顿时不敢吭气儿了。 “这事,我要不要跟姨妈说?”胡警官走过来笑着问。 “你敢!”朱宁娜瞪眼。 “我不敢,不过你怎么惹上……”胡警官往身后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味道很明显。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三观有点歪,我被人非礼找麻烦,变成我惹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回头再说吧。” 只有被杜俏关心身上伤势的秦磊,大抵才能明白点其中的意思。 罗家别墅 袁家伟和罗安妮告别罗基,走出大门。 袁家伟没有开车,罗安妮开车送他。因为有个男人在,她那辆甲壳虫就显得有些窄小了,所以罗安妮换了奔驰。 “我说我爸人挺好的吧,他其实一点架子都没有。” 袁家伟笑了笑,心里对罗基的态度,还是没有底儿。 但凡是人,多多少少有点情绪可以摸寻轨迹,但罗基没有。明明他是个离异男士,又大了罗安妮这么多,罗安妮的脸上还带着伤,可做爸爸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根本不知道那些事。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袁家伟心里是倾向不知道的,可这种不知道显得有点玄幻。 “你有没有告诉过你爸我的一些事?” “没有,你不是让我别提吗?不过我爸知道你是有妇之夫。” 这个不过,让袁家伟宛如坐了次过山车,他有些急切地问:“那你爸怎么说?” “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离婚了。” 袁家伟松了口气。 罗安妮笑着说:“你是不是担心我爸不接受你?你放心吧,我爸最疼我了,他今天愿意跟你吃饭,就是代表接受了。” “真的?” “真的。” 袁家伟露出一个微笑:“那就好。” …… 等罗安妮和袁家伟走后,罗基让人把小马叫了过来。 “安妮姐让我找人去收拾那个姓杜的女老师,还有那个姓秦的建筑工。因为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把事情交给了下面的小孩儿。估计他们也没当成事吧,所以去了反被教训了,那个姓秦的很能打,几次都没有吃亏,我就把这事跟彪哥说了。” “彪子插手了?” “是彪哥手下小金鱼办的。”正说着,小马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去一边接电话,脸色有点不好看,过了会儿走回来:“老板,小金鱼事办砸了,人被弄到所里去了。二十多个人连个建筑工都打不赢,据说还有个夜色酒吧的保安也下场帮了忙,夜色酒吧那个姓孙的老板到处打电话想跟彪哥搭话,解释这事跟他没关系,彪哥没理他。” “如果跟姓孙的老板有关系,他们应该不会报警。”像他们这种人都有默契,有什么事要解决,都是私下解决,从不会动用警察。 “报警的是那个姓杜的老师,跟她一起还有个女的,似乎有点关系。今天出动的是治安支队那边的人,算是跨片办事了。” 罗基拧着眉,过了会儿才说:“那个女老师就算了,没道理抢了人家的老公,还要教训人家,干事没这么干的。至于那个建筑工,他打了彪子的人,就让彪子按规矩办事吧,其他的就算了,你们别听安妮瞎指挥。” 这就是说女老师就算了,那个建筑工因为打了他们的人,所以还是要教训,但是和罗安妮没关系? 小马跟罗基的时间久,知道他一向办事的套路,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是,就下去打电话了。 “安妮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等小马走后,罗基突然问。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方玲玉,也没敢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并说了罗安妮让她谁也不准说的事。 罗基听完,只是皱着眉,也没说什么。 方玲玉忐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罗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以前安妮还听我的,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不光不听,还动不动甩方玲玉巴掌。 这些事罗基都知道,只是懒得管罢了。当初会娶方玲玉,就是因为她和罗安妮感情好,照顾人也细心周到。罗基太忙,忙得没功夫去管家里事,方玲玉在罗家待得久,人听话也能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于是就是她了。 可惜自打他和方玲玉结了婚,罗安妮就和方玲玉不好了,还越来越叛逆。 不过那时候罗安妮正值叛逆期,罗基也没有多想。等明白过来,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和方玲玉结婚已成了事实,而且别看罗基宠罗安妮,对于这种明显触犯到父亲威严的,他是不满的。 “安妮越来越让我失望了。她不听你的,你就少管她,我看她也用不了多久就不会让我们管了。” 现在罗安妮一心一意就想和袁家伟结婚,她的心思太浅显,刚才在饭桌上时,罗基就看出来了。 至于袁家伟—— 从外形、谈吐甚至到学历,都没什么可挑的,可罗基是什么人,眼光十分老辣,不说心机,至少此人的人品很有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罗安妮不是他的对手。 对于将来罗安妮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罗基不是没有打算,至少是罗安妮能拿得住的,而不是这种反被对方拿住的。 可说什么都得罗安妮愿意才行,女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是个成年人。 “安妮晚上估计不会回来了,休息去吧。”罗基说。 方玲玉忙站了起来,陪着他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营养液和评论。下午有没有二更不知道,我最近有点疲,干什么都没精神,坐着发呆都行,就是懒得码字。o(╯□╰)o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karen□□g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4 09:47:47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4 09:49:20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4 11:25:23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4 12:11:55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4 17:04:54 陈小陳515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04 17:48:25 29、第29章 29 有胡警官的背书, 秦磊等人离开夜色酒吧时,并没有人阻拦。 连一身服务生打扮的韬子, 都被朱宁娜硬拖走了。 “你是蠢啊还是傻, 你穿着员工的衣服跟人打架, 把酒吧打成这样,还想留在那里杵着,不怕那姓孙的老板回来找你的岔?是不是舍不得那点工资?你会不会算账, 如果老板找你赔钱怎么办?”朱宁娜并不知道韬子和孙峰还有别的渊源。 一旁听着的秦磊觉得杜俏是个宝,没想到她闺蜜也是个妙人。 看韬子看似板着脸, 实则是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死样,他一本正经劝道:“朱小姐说得对,要是老板找你赔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赔的。” “磊哥!”韬子更窘了,没想到秦磊也会调侃他。 “走吧,先去医院。”杜俏说。 她看秦磊的伤有点严重,一直惦着上医院的事。 “医院就不去了,买点药酒回去擦擦就行了。”秦磊说。 “可你的伤——” “就是皮外伤,看着吓人, 去了医院也是拿药酒回去擦。” 在秦磊的坚持下,计程车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门前停下。 杜俏下了车, 过了会儿提着两个塑料袋回来,她不光买了秦磊说的那几种药,还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另外几样,都是双份的。 接下来就该各回各家了, 秦磊说送杜俏回去。 朱宁娜还没有着落,被分配给了韬子。秦磊为了把两人甩开,专门交代韬子,一定要把朱小姐送回家。 目送着计程车离去,韬子回头看了朱宁娜一眼:“走吧,你住哪儿?” “你还真听他的话啊,他到底还是不是你哥,你伤成这样,他还使唤你送我回去?” “那你不让我送?”韬子作势要走。 “当然要!” 秦磊就这么第二次来到杜俏的家。 杜俏对他的伤十分上心,进门就将他扶到沙发上。 “你先坐,我去开热水,你先简单擦洗一下,再出来擦药。刚才那个药房营业员跟我说,需要注意半夜发热、头晕等情况,我感觉她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也是神了。” 不是药房营业员神了,而是她们在这一行做久了,形形色色什么人都见过,秦磊让杜俏买的那几样药,都是红伤需要用上的,会有发热(感染)、头晕(脑震荡)的顾虑也挺正常。 说话间,杜俏去卧室从衣柜拿出一套男人的衣服给秦磊。 衣服是给袁家伟备用的,不过杜俏没让袁家伟在这里留宿过一次。 秦磊看了眼手里的男人衣服,没有说话,去了浴室。 上次没有仔细去看,今天才发现这间浴室充满了女性的色彩。浴巾架上还扔着一套女人的内衣裤,浅香槟色的,估计是杜俏刚换下来没来得及洗。 鼻尖旋绕着一股清淡的幽香,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秦磊顺着香味找到沐浴露的瓶子。 想了想,他还是猥琐的打开了沐浴露瓶子,在热水下洗了澡。 因为身上有伤,冲水的和涂沐浴露的时候,疼得他直吸气。 算是疼并快乐着。 而等他出去后,打算帮他擦药的杜俏,一看那明显泡过水的伤口,忍不住说:“身上有伤,怎么还洗澡,不是让你擦一下嘛?” 这种带着亲昵的埋怨态度,是之前秦磊从未见到过的。看着她脱掉眼镜后白皙的侧脸,他觉得这一架打得真tm的值。 “太脏了,就忍不住洗了一下。” 他的语气软绵绵的,额角和脸颊都有擦伤,杜俏也不忍心责备,只能转身去拿碘伏给他先消毒。不光头脸上有伤,手腕、手肘、肩膀、背上都有伤。有的是擦伤、有的是淤青,杜俏从来是个害怕疼的人,这种伤换在她身上,一处就足够让她疼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如常。 却更心疼了,要不是她,他也不会受这种伤。 “疼吗?”她声音有点颤抖。 “还好。” “还好是疼还是不疼?”女人较起真来是很不可理喻的。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所以没什么的。”也所以即使真疼,也不能说出来,不然那还是男人? 左手上的伤最严重,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当时估计没少流血,秦磊也一直没说,杜俏并不知道他手也受了伤。 是拿酒瓶子砸人时留下的伤口,伤口里还残留着一些细碎的玻璃渣子。 杜俏看到这样的伤就发抖,哪里会挑玻璃渣子。 “我说去医院,你非说不去。” “没事,你把小钳子给我。”当时秦磊就知道自己这伤口不好处理,所以专门让杜俏买了把医用小钳子。 他右手拿着钳子,摊平了左手,从伤口往外挑玻璃渣子。让杜俏想起了给猪蹄拔猪毛的场景,可这场景就吓人多了,随着小钳子在伤口里翻动,明明都是些细碎的小伤口,但迸溅出鲜血量却十分多。 “先止血吧?”杜俏攥紧手,忍不住说。 秦磊摇了摇头:“血止住了,碎渣子就埋进去了,不挑出来,后续伤口会感染发炎,还是得把伤口挑开,把杂物清理出来。” 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秦磊的眉心直抽动,他示意杜俏从他衣服口袋里把他的烟拿出来,又让杜俏将烟喂进他嘴里,点燃。 随着尼古丁深深被吸进肺里,他的面容才平静下来,对她笑了笑:“别介意,我就抽这一根。” 此时的杜俏哪里还顾得去介意,等他把小钳子扔进盘子里,她就赶忙用药给他进行消毒和止血。她的手一直不停地抖,秦磊看不下去了,拿过她手里的夹子,还是自己来。 包扎的时候就用上杜俏了,随着白色的纱布把伤口一点点缠住,她终于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然后又是处理身上其他的伤口,等处理完,杜俏问:“你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秦磊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出了很多汗,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经他一提醒,杜俏发现自己确实不怎么舒服。 她去洗澡换了衣服,出来后感觉舒服多了。又去厨房下了面,家里只有西红柿和鸡蛋,她就下了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上面撒着细碎的葱花,看起来十分可口。 她下了两碗,一个大碗,一个小碗。 大碗是汤碗,平时杜俏用来盛汤的,装了满满一碗,是因为杜俏觉得以他的个子和体型,应该食量很大。 事实上秦磊确实食量很大,满满一碗都被他吃光了。 看他吃饭,会让人感觉莫名的食欲很好,所以从没有吃夜宵习惯的杜俏,也把面吃完了。 “要不,你晚上就留在这里休息?别误会,我是怕你晚上发烧。”收拾完碗筷后,杜俏有点局促的说。 “好啊。”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沙发你睡不了,你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秦磊还是没意见。 杜俏去卧室拿被子,他跟着也进去了。 看他手有点不方便,杜俏体贴地去把被子掀开,枕头放好,还把空调打开了,调成睡眠模式。 秦磊去床上坐下,杜俏拿着被子出去了。 将沙发整理好,她突然想起怕他夜里会渴,去厨房倒了杯水,端过去。 秦磊半靠在床头上,上衣已经脱了,裸露着结实的胸膛。 他就穿了条睡裤,也没盖被子,这样的场景让杜俏脸红心跳。她咳了声,举了举手里的水杯:“如果渴了可以喝,这个保温杯里还有热水。” 秦磊嗯了声。 “那我给你放这儿了。”她拿去床头柜放下。 随着越来越近,杜俏更加紧张了,她能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也穿着睡衣,最保守的长袖长裤的式样,只有领口是v字型。这种领口一旦弯腰,是十分容易走光的,她似乎感觉到有目光移到那里,反射性抓住领口,才反应过来这样太刻意也太尴尬。 于是更加紧张了,明明是想站直离开,却不知为什么就被绊了一下。在她即将摔出去时,秦磊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变成摔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什么,她这么说了一句。 “我给了你机会。”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一阵天翻地覆,她被压在了下面。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是他结实而沉重的男性躯体。那么结实有力,充满了雄性的阳刚。 “我想做完那天中午没做完的事。你愿意吗?”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从刘美娥的突然来袭,到目睹那一场闹剧,到公车遭遇公车之狼,他的解围。再到两人为了避雨,差点没擦枪走火,中间学校里流言蜚语纷扰不断,今天又发生了酒吧的事。 杜俏今晚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此时又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暗掉了。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有后续的,但突然家里有点事,后面的内容没修改,下午还有一更,到时候一起放上来。 30、第30章 30 韬子问朱宁娜住哪儿, 朱宁娜不说,反倒问他住的地方。 韬子就住酒吧, 现在明摆着不能回去,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地方去。 “你以为我真让你送啊?你受伤了应该是我送你才对。酒吧你不能回去, 我去开间房你先住着吧。” 马路斜对面就有家艺术酒店。 说是艺术酒店,其实就是情侣酒店。 去开房时,前台服务员一直盯着两人看, 不光要了朱宁娜的身份证,还要了韬子的。 “啧, 盯我像盯贼似的。”朱宁娜说,又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韬子,其实也是韬子的样子引人瞩目,一看就像刚跟人打过架。 “你身上的伤,需不需要我帮忙?”进了房间后,朱宁娜问。 “不用。” 她斜了他那酷酷的样子一眼,心里有些不满。 面对那个秦磊,他就是怎么都行, 也有点多余的表情。面对她,就好像她是什么大怪兽似的, 唯恐避之不及。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房间钱等我回酒吧了,再拿给你。”吃住都在酒吧,而且穿这么一身衣服,韬子也没办法装钱。 “这是想跟我撇清了?今天你救了我, 我开房给你住也是应该的。” “我都说了,我不是救你,你别误会!” 朱宁娜的脸黑了下来,再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对待她。可瞅着他那样,本来俊秀白皙的小脸儿,上面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又想到他拎着凳子砸人的样子,她决定原谅他。 韬子没有说话,去椅子上坐下后,拿出那包药打算给自己上药。 他似乎干惯了这些,先用消毒水擦伤口,再擦其他的药,需要包扎的地方,他也能单手弄。期间眉头都不皱一下,反正让朱宁娜看着是挺牙疼。 “行了行了,逞什么强,我来给你弄吧。” 朱宁娜来到他身边坐下,本来韬子还有点不愿意,似乎觉得她只会帮倒忙的样子,哪知朱宁娜竟然有模有样,包扎的手法一看就很熟练。 似乎看出他的诧异,朱宁娜得意一笑:“想当年姐在一中,也是扛把子少女一枚。” 这是小太妹吧?真是看不出来! 说实话韬子有点诧异,因为朱宁娜平时形象给他的错觉,就是一个都市女白领,还是白领中比较成功的那一类,就是私生活有点糜烂,来来去去身边总有很多男人。 是的,别看韬子以前混,实际上他思想还是挺保守的。也因此明知道朱宁娜想泡自己,他也一点想法都没有。 当然不是没有想法,毕竟朱宁娜长得很漂亮,算是韬子喜欢的那一类型,可惜理智大于想法,再说他现在也没有找女人的心思。 她要给他处理伤口,他就让她弄。 期间朱宁娜为了给他化瘀,用手沾了药酒使劲在他伤口上揉,韬子心里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报复自己。 毕竟这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弄完,韬子说了声谢谢。 朱宁娜笑了笑,说了句没什么,去浴室洗手。 出来后,看韬子在泡泡面。房间里有烧水壶,还有些泡面饮料什么的东西,提防客人半夜饿了没东西吃。 “怎么就你吃,给我泡一碗啊!” 韬子瞅了她一眼,眼神有那么点‘你会吃泡面’的意思,但他什么也没说,又拆开一桶面,用烧滚的水泡了。 朱宁娜蹬掉高跟鞋,光着脚走去床边,在上面坐了下来。 “怎么?以为我不会吃泡面?忙起来的时候,有泡面吃就不错了。” 韬子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去一边椅子上,坐着等泡面。 他拿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调了下频道,就固定一个台默默地看着。 朱宁娜看过去,就是普通的电视剧,怎么他就看得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泡面好了,韬子去端了一碗,又用眼神示意朱宁娜去吃。 朱宁娜有点服气了,这家伙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认真来说,韬子和朱宁娜以前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沉默、寡言,俊秀的外表,怪异的发型,还有他身上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都像一个迷一样,吸引着朱宁娜去探索。 在面对他时,她的目光是探索、好奇,甚至兴奋的,因为她觉得自己面对了一个宝藏。也许里面是宝藏,也许里面是炸/弹,谁知道呢?会兴奋不就是因为那种探索的挖宝感。 韬子吃得很认真,也很狼吞虎咽,又是一个与他外表很不相符的地方。 朱宁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就好像一个很久没吃过饭的人一样,就好像泡面是一种很美味的东西,明明不是很普通吗? 她瞪着碗里的泡面,其实她并饿,她就是想调戏一下他。真端上来,闻着那股味道,她就有一种够了的感觉。 “不吃吗?对于某种人来说,泡面就是一种很美味的东西了。” 外面五块钱一桶的泡面,监狱里也有卖,价钱却要翻两倍不止。在那里面,泡面真是好东西,就好像酒吧里那些桌上随便扔着的香烟,都是好东西。 韬子以为自己出来了,那一切就过去了,现在才发现那几年的监狱生活还是改变了他。 ‘某种人’?这话就有些惊悚了。 朱宁娜的眼神惊疑不定。 不是恐惧,而是又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猜测起来。 韬子笑了笑,他的笑其实就是勾了下嘴角:“你不是挺好奇我的吗?我刚出狱,以前坐过牢。” 什么?坐过牢? 韬子站起来,将泡面碗收拾了下,扔进垃圾桶里。 包括朱宁娜那碗动都没动一下的泡面。 “朱小姐,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去吧。我相信你不用我送,我就不多余浪费时间了。忙了一天,又打了一架,现在我很累,想休息。” 朱宁娜反应过来,惊叫:“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弱女子自己回家,路上碰到变态怎么办?” 韬子没说话,那眼神就是你还怕变态? 这眼神激怒了朱宁娜,她往床上一倒:“我就不走,有本事你咬我。” 幸亏开的是双人间,有两张单人床,韬子也懒得理她,去浴室擦洗了下,就光着膀子出来了。 脱了衣服,朱宁娜才发现韬子‘瘦是瘦,尽是肉’,肌肉看起来很不错,不会显得膨胀臃肿,但又充满了力量感。 朱宁娜就喜欢这样的男体,肌肉太多,她会觉得油腻,没有肌肉的苍白男,她又觉得肥腻。 还是肥瘦相间最好,可口美味。 这边想着肉,那边韬子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进了被子,才把裤子脱了扔出来,朱宁娜有一种恼羞成怒感,感觉他好像特别怕她非礼他一样,把她想成什么了! 没人理她,朱宁娜躺了一会儿,自己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围着浴巾走出来,来来回回的折腾。一会儿烧水,一会儿打电话管服务员要一次性水杯,一会儿又说拖鞋打湿了,管服务员要一次性拖鞋。 服务员被她弄没弄烦不知道,反正韬子很烦躁。 他睡觉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了。 他坐了起来,瞪着眼睛。 朱宁娜见总算把他弄出来点别的情绪,很高兴,娇媚地睨着他:“你睡你的,瞪我干什么!” “你能不能安静?” “不能!”说了不算,她还专门去找来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放很大的声音,然后站在那里挑衅地看着他。 韬子掀了被子下床,她被吓了一跳,直接跳床上去,拿着刚拿到的拖鞋对着他。 “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很嚣张?”说出这话时,韬子整个人才有了点邪魅感,不然就是个苍白消瘦的小男生。 “我嚣张关你什么事?” “你让我很烦,所以关我事了。”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喊了……” 然后就是一个天翻地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坐不起来,韬子双手撑在她脸侧,看着她。 “女人,你不就是想让我睡你吗?现在,我如你所愿!” 秦磊的吻就像他本人一样,充满了侵略性。 杜俏除了被动承受,没有其他办法。 贪婪的大舌卷着怯弱的粉嫩,近乎强迫似的在上面缠磨。大掌从纤细的颈子一路滑到耳后,指尖调皮地逗弄着小巧的耳垂。 “等一下,我还没同意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可我还没同意呢!” “那你慢慢想。” 杜俏哪里想得出来,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想拒绝,却又不想拒绝,很害怕,却又充满了兴奋。 “你说,小周会送宁娜回去吗?” 初听到小周,秦磊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在说韬子。 “你害怕韬子对朱小姐意图不轨?”秦磊沙哑的嗓音里藏着戏谑,“你尽管放心,韬子是个正人君子。” 此时正人君子的韬子,正将朱宁娜压在床上,吓得嘤嘤直哭。不过这一切,秦磊他们并不知道。 “那你是个正人君子吗?” 这话问得有点有趣了。 秦磊微微抬起头,露出牙齿一笑:“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是个流氓。” 呃,这话说得真是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而且秦磊也没打算跟她聊,也就是她想聊一聊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想好了吗?” “什么?”傻乎乎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你还是别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位小仙女的提示下,发现时间线错了一个地方,所以修了下26章和29章,情节没有改动,就是时间线改了下,26章添了点关于学校的剧情,可以回头看一下。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看看这章的评论,评论里分析剧透的大拿巨多。 31、第31章 31 杜俏总算知道那天为什么整整一天, 她都会有腿软的感觉了。 这家伙就是个禽兽。 因为秦磊太禽兽,第二天醒来后她就想赶他走, 可惜他脸皮太厚, 说自己受了伤昨晚又操劳成那样, 实在没力气离开。 然后就赖死在她的床上。 杜俏被气红了脸。 行吧,他不走,她走! 她近乎落荒而逃似的逃离了自己住处, 出去后实在没地方去,想起昨天的事, 她给朱宁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朱宁娜才接,声音有气无力的。 两人交谈了几句,约着一起出去吃午饭。 是的,午饭。 杜俏原本以为自己的样子已经够狼狈了,谁知朱宁娜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眼圈发黑,嘴唇发白,好像一晚上没睡,还受到了什么折磨。 “你怎么了?熬夜了?临时要整理资料?”朱宁娜的本职工作是律师, 经常会整理各种资料准备到半夜,而她又喜欢玩, 所以经常会通宵一夜。 这些杜俏都知道,劝了她很多次,可惜她都不听。 朱宁娜的脸僵了一下,说:“是啊。” “对了, 昨天小周送你没?” 一提起韬子,朱宁娜的脸更僵硬了,含含糊糊说:“送了。” “那就好,昨天我回去后还在想这事。”提起这茬,就想到昨夜秦磊跟她说韬子是个正人君子的事,然后不免又想到他说自己是个流氓。 呸,他还真是个流氓! 杜俏的脸有点红,不过两个女人各有心思,也没发现彼此的异常。 吃了一顿都有点魂不守舍的饭,朱宁娜也没去上班,拉着杜俏去做美容。 都是轻车熟路,一般两人来一趟,至少要做个全身spa,或者推个背什么的,可这一次出了奇,竟不约而同就做了脸,然后让美容师帮着捏肩。 杜俏也就算了,她当初来美容院就是朱宁娜硬拉的,朱宁娜才是老常客,她就有点反常了。 “对了宁娜,昨天那事你表哥怎么说,要不要我们去做笔录?” “他说暂时不用,需要的话,会叫我们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就都睡着了,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各自收拾去忙,连晚饭都没约在一起吃。 杜俏的理由是还有钢琴课,朱宁娜是说所里有事找她。 实际上到底去干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杜俏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回家。 到楼下时,已经六点半了。 她想,他肯定已经走了,应该也走了,都几点了?就靠着这么自我宽慰,杜俏上楼打开家门。 客厅里没人,跟她离开时,并无什么分别。 她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放下包,去沙发坐下醒神儿。 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厨房的门被打开。 …… “你回来了?上哪儿去了,去了大半天?” 杜俏近乎呆滞地看着穿着围裙男人。 围裙是苏格兰小格子的,还带一圈儿花边,穿在女人身上是可爱贤惠,穿到一个一米九的男人身上,就是有点可笑了。 关键他穿了一双小两码的男式拖鞋,这双拖鞋是杜俏给袁家伟备用的,虽然跟那身睡衣一样,没派上过什么用场,但是有备无患嘛。 袁家伟的脚是42码的,秦磊穿着脚后跟都在外面,配着这身围裙,更添了几分滑稽感,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个锅铲。 “你在干什么?”她呆呆地问。 “做饭,我去买了点菜,煮了粥。” 因为这句话,杜俏被勾引去了厨房。她以为自己干净整洁的厨房,肯定会被霍霍得一团糟,谁知道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天然气灶上放着炖锅,锅里正煮着什么,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处理台上,沥水篮里放着洗好切好的菜,似乎就等着下锅。 “手艺有限,将就着吃点儿吧。” “我不饿……”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杜俏今天就吃了中午那么一顿,还是就挑了几口吃,会饿也是正常的事。她红了脸,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先出去吧,等我把两个菜炒了。” 谁也没想到,连杜俏也没想到,秦磊会有这么温柔一面。与他‘钢铁直男’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却又不让人觉得违和,似乎他这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菜很快就炒好了,就是很简单的两个菜。 一个蒜蓉竹叶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粥是皮蛋瘦肉粥,煮得很粘稠,杜俏不记得家里她有买过皮蛋,看来是秦磊自己买的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不是跟你说过,就是个毒不死人的程度。” 因为这句话,杜俏下筷子的时候很谨慎,谁知吃进嘴里才发现哪有他说得那么差,非常美味,至少比起她的手艺,要好很多。 杜俏吃了整整一大碗粥,还有些菜,秦磊食量大,所以他不光煮了粥,还买了一些酱香饼,杜俏还吃了一块儿饼。 吃完了,她感觉很撑,主动提出去洗碗。 杜俏洗碗的时候,秦磊一直站在门边看,发现这条围裙穿在她的身上才合适。 女人似乎被看得局促,霞飞双颊。是那种很好看的脸红,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到了耳根子又深了一个色号。 她有着纤细的颈子,和精致小巧的锁骨,因为穿着半高领的薄纱短袖,所以看得不明显。但如果刻意盯着去看,透过黑色的薄纱,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下面一点点青红。 那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秦磊的眸色更深,不由自主走上去,来到她的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 杜俏一僵,手里的碗差点没滑出去。却又不想表现的太刻意,毕竟两人已经这样了,刻意就是一种无意识地伤害。 她只能装得若无其事,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今天杜俏扎的马尾,低垂式的马尾,秦磊只是手指一勾,顺滑的长发就披散了下来。他半弯着腰,将脸埋在如云的发丝里,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满足地喟叹一口。 “我在洗碗。”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知道你在洗碗。”他含糊地说。 “既然知道,那你就先走开啊。” 秦磊一动不动,手还是固执地抱着她的腰:“你洗你的,别管我。” 可他这样,她怎么不管?! 艰难地把碗洗完,杜俏又洗了手,她放了一只护手霜在厨房,每次洗碗后会习惯性擦一些。 放在下面的橱柜里,那个高大的赖皮男人就这么赖在她背上不下来,她只能往后挪一点儿,勾着腰去拿。 她打开柜门,拿出护手霜,挤出一点,又放回去。好不容易艰难地直起腰,却发现自己被顶住了。 “你你你……”她像被烫了似的,爆发出难以令人想象的敏捷,逃走了几步,终于脱离了男人的魔掌。 “你怎么这么……”她说不下去了,急急地走出厨房。 秦磊低头看了一眼那处,哂笑着跟了出去:“是你撩拨的。” “我没有。”她又逃去卧室,本以为床上肯定是一片狼藉,谁知道竟然被收拾好了。这么一来,进卧室就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了。 杜俏想离开去客厅,却被堵住了路。 “俏俏。” 这么叫自己的人不少,但从没有一个人叫得能让她这么局促。 “干什么?”她低着头,红着脸,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让秦磊想到一种动物,圆团团的小松鼠。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不懂这人为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人拒绝都没办法义正言辞。 “抱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她干笑,偷偷挪着脚。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抱了?”他说得懒洋洋。 趁着他分神,杜俏很快地想跑去客厅,可惜刚出门就被拦截了,他抱着她的腰,两人倒进沙发里。 “悄悄。” “嗯?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你想我干什么?” “我才没有想。” “我想了,想了一天。”他埋进她颈窝里,说。 朱宁娜不甘心回了趟酒店,她通过服务员得知房间的客人还没走,几番犹豫,还是怂回去了。 人不可貌相,那小保安实在是个禽兽。平时看起来那么腼腆,谁知道竟然会是那样。朱宁娜扶着酸疼的腰窝儿,决定过两天再来看看。 韬子第二天下午就回酒吧了,酒吧里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问过后才知道,原来孙峰这两天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很焦头烂额。不光治安大队那边找他,据说那金鱼眼好像是谁的人,本来不关夜色酒吧的事,可韬子穿着里面人的衣服下了场,还打伤那么多人,就被算在夜色的头上了。 韬子并不意外是这种结果,可本来可以及时制止,孙峰却偏偏选择了坐视不管,那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就接着吧,反正他一点愧疚都没有。 他自觉坦荡荡,可其他人不这么想,酒吧好不好老板好不好,关系着很多人的饭碗。现在这种两方都找茬的情况下,一些不明内里的人不免惶惶不安。 不安就会迁怒,如果不是韬子多管闲事,事情也不会这样! 但没人敢拿韬子怎么样,大家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知道他是刚从里面出来的,犯过什么事没人知道,但孙总对他很另眼相看,也就只能拿着含怒带怨的目光看他。 韬子如果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别人看别人的,他只管自己,如是又过了两天,孙峰突然叫他去谈一谈。 孙峰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眉宇深锁,胡子拉碴的。 猴子看着韬子的目光很忿忿不平,却又强忍着怒火。 “有事?” “没事,就找你聊聊。”孙峰强笑着让他坐下,还给他扔了根烟。 男人的话题似乎总能通过一根香烟开始,当烟雾开始缭绕时,笼罩着彼此的脸,有些话似乎也就容易说出口了 孙峰将目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下,说了滚石彪哥的态度,说了治安大队那边的为难,说了下面这么多人的难处,说到当初秦磊让他把夜色开起来的初心。 初心? 初心不过是当初秦磊想抽身离开,却顾忌着一些跟了他很久的兄弟,他们这群人不同其他人,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所以需要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哪怕是当一个普通的保安,总能混口饭吃。 为此,他把老夜色低价盘了出去,还卖掉了车和房子,才凑够了一笔像样的钱。 这些事韬子在里面,但他也知道,都是孙峰告诉他的。 韬子进去后,起初的两年孙峰经常去看他,后来太忙即使自己不去,也会让猴子送东西。 这才是韬子一直没跟他翻脸的原因,哪怕他并不尊重自己。 孙峰并没有隐瞒秦磊当初做的一切,韬子有时候回忆以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人总是会随着时间变的。 当初的峰子是孙峰,现在的孙总也是孙峰。 人没变,心变了。 “你是想让我离开夜色?”一直沉默的韬子突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把欠的红包补补。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让你们破费了。 我家亲爱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5 01:12:05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5 10:04:59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5 10:05:07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5 10:12:31 带刀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5 13:54:03 嘟嘟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5 15:00:03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08:19:51 陈小陳515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06 09:57:53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11:16:57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6 16:33:52 精神病患者的臆想世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16:50:48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17:12:51 哈多洛克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17:53:48 有龙传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6 23:56:10 32、第32章 32 谁也没想到韬子会把话挑明, 包括孙峰。 他知道韬子很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做事很简单, 就好比之前他想让韬子认清本分, 韬子就一直在夜色老老实实做他的保安。 孙峰以为这次也是这样, 韬子应该能明白他的‘为难’,再加上还有秦磊的关系在,韬子应该是为了大局默默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 谁都不傻。 不说,只是不想说, 觉得没意思。 当韬子回来,看以前的人都散了,现在都是孙峰的人,孙峰又对秦磊是那种态度,就什么都明白了。 本来只是个暂代者,现在变成了占有者。 当然并不是说孙峰劳心劳力,到头来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秦磊就理所应当占据所有。包括以前的秦磊都不敢这样做,他们这些人之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亲兄弟明算账。 可孙峰能若无其事当做没这件事的存在, 甚至是居高临下、施舍的态度,韬子心里就过不去。 孙峰让秦磊回来, 一口一个怎么都能混口饭吃,话虽说得不少,但没有摆出诚恳的态度。 都不傻,谁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只是秦磊明摆着不愿和他计较,也不想再淌进浑水,韬子就不能明知故犯拖他进来。 “韬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孙峰愣了下,笑着说。 “难道你不该离开?”说话的人是猴子。他脸色讥诮,又有些忿忿:“峰哥对得起你了,还想怎么样?真以为一份旧情,就能吃一辈子!” “猴子,你说什么!”孙峰呵斥。 “峰哥,我替你不值。当初他秦磊眼看老夜色树倒猢狲散,就彻底不管了,拿自己亲妈病危当幌子,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都丢给你。当初不是你,这夜色也开不起来,那些人走的时候你可没亏待他们,安家费一分钱没少,还想怎么样?一个磊哥,一个韬哥,真以为拿着以前的旧事,就能压着你一辈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也就你记着旧情,什么都忍什么都让。” “猴子!” “你今天不让我说,我也要说,这话我憋了很久了。没人欠你们的,别总摆出一副被人辜负的怨妇脸,那不会让我们替你们抱屈,只会觉得好笑!”猴子啐了一口唾沫,看着韬子冷笑。 “说完了?” “没说完!”猴子没理会孙峰的制止,恶狠狠地对韬子说:“峰哥对你够仁至义尽了,不是念着旧情,你一个刚出来的,凭什么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没看见还有人流落街头连饭都吃不上。识趣地就给我滚,别逼老子翻……” 最后那个‘脸’字,没吐出来,被一拳打了回去。 韬子打完一拳,趁猴子还没反应,捞起旁边的凳子砸了上去。 砸一下不解恨,又砸了两下三下四下。猴子直接被打懵了,除了在地上翻滚抱头躲,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 “韬子,你干什么!”孙峰站起来制止。 韬子没理他,又砸了两下,才把凳子扔了开。 实木的凳子很结实,不像楼下那些凳子,砸两下就碎了。即使把猴子凌虐成这样,还是完好无损,在地面上发出嗵地一声巨响。 有人推门问怎么了,被孙峰呵斥了出去。 韬子掐着猴子的脖子,将他半提起来,拍着他的脸:“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话!你峰哥跟在老子后面当孙子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妈怀里吃奶!” 孙峰听见这句‘当孙子’的话,正想发作,韬子把被砸得晕头转向的猴子往旁边一扔,站了起来。 他眸色深沉,脸上却带着笑。 一种似笑非笑。衬着他苍白俊秀、甚至带着点稚嫩的脸,格外有一种诡异感。 自打韬子出来后,孙峰就觉得他变了。 这不是以前的韬哥,就是韬子,一个被几年监狱生活磨砺得变了形的人。这样的韬子并不能让孙峰害怕,所以在经过最初的试探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孙峰怕韬子。 他不怕秦磊,却怕韬子。 孙峰知道,秦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甚至是义气、要脸、信守承诺,明白是非黑白,懂得孰重孰轻的。这些品质不该和一个外面混的小混混挂上钩,可偏偏秦磊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可能让人怕,却不会憷。 可韬子不一样,韬子让人憷。 因为他做事从来就不按套路,他没有是非黑白、什么大局观之类的东西。就好像刚才,他打从出狱后就一直沉默着,沉默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已经废了。可偏偏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废了,想在他头上踩几脚的时候,他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后一刻把猴子干翻在地。 那股狠劲儿让孙峰想到以前——有些东西虽然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变得面目全非,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例如,孙峰打从骨子里对韬子的惧意。 “韬子……” “我一直等着你这句话,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孙峰,你还是以前的孙峰,做事太婆婆妈妈,明明走直线就能完成的事,你偏偏喜欢拐几道弯。还记得刀子以前怎么评价你吗?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做不了老大。” 这不过是当初几个人在一起胡吹乱侃时说的话,韬子记得,孙峰也记得。 孙峰把这句话记了很久,刻在了心里,前年他专门回去了一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给刀子上坟的时候,跟他说句话。 现在被韬子赤/裸/裸地挑出来,孙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才应该是你的脸啊,你知不知道之前我看了你那张脸,真得挺不习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为了某些虚名,甚至为了某种良心上的安稳,故意对我好脸色,我只会让能滚多远滚多远。不过你该庆幸你这种婆婆妈妈,不然也许我不会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 “老子/操/你……”猴子晕晕乎乎从地上爬坐起来,正不服气想骂人,又被人一脚踩在地上。 韬子笑得十分灿烂,这么笑的他,竟给人一种明艳感。 他脸上笑着,脚下却使劲儿碾着:“你真以为你峰哥是因为念旧情,才对我好言好色?峰子,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当初那事既然被刀子全扛了,剩下的我扛了,我就不会牵扯别人出来。你怎么有脸跟这小b崽子编排磊哥,磊哥当初搀没搀和,你比谁都清楚,谁他妈从中穿针插线的?刀子死了,我还活着,还出着气儿呢。” 孙峰盯着他的脸,瞳孔剧烈收缩,脸竟在一瞬间白了。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看着孙峰这怂样,韬子长吐一口气儿,一脚把猴子踢开,“本来我打算过阵子就走,既然话摊开说了,我就算了,可磊哥你不能对不起。一百万!当初磊哥砸锅卖铁,从给他妈治病牙齿缝里抠出的钱,一分钱不能少,不然——” “好!”孙峰答应得比他自己想象中还快。 话出口后,他有点发愣,韬子却盯着他讥讽地笑了笑。 笑完,他垂下眉眼,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别今天明天了,这点儿钱对你不算什么,我就在这里等着。” 转身出去准备钱的时候,孙峰有一瞬间想了很多,这些念头却纷纷被他掐熄了。他让人去取钱,也不过一个小时不到,一百万现金整整齐齐码在一个行李袋中,摆到了韬子的面前。 “从今以后就是路人。” 对于秦磊来说,这些天的日子给他个神仙都不换。 杜俏去上课,他就坐在下面听课。 后来杜俏实在烦了他,勒令她上课的时候,他不准跟过来。他只能去其他教室听课,等着她一起下班。 下班后,两人会去一起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吃完饭,就腻歪在一起,明明很无趣很普通的电视节目,也能让两人看出点春天来。 当然,更多的时间会在床上渡过。 没人提现实,甚至连杜俏都不问秦磊为什么不去上班。似乎两人之间就只有彼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大抵这就是热恋吧,两个年纪加起来半截身子快入土的大龄男女,竟然尝到了恋爱的滋味。 所以当秦磊接到韬子电话时,他愣了一下。 却又不意外。 “你在那等我,我去找你。”闲的没事正打算给杜俏煲个汤的秦磊,挂掉电话后,就去洗了洗手,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杜俏在书房里准备教案,听见动静,从门缝里钻了个头出来。 “怎么了?” “韬子给我打电话,说有点事想跟我说。” “哦,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吃饭吗? 这句话让秦磊笑了,他点点头:“当然。” “那你早点回来。” 杜俏又把脑袋缩了进去,秦磊摇头笑了笑,推门走出去。和她真正的相处在一起,才知道她外表下,其实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他坐车前往目的地,韬子正坐在路边等他。 韬子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的t恤,t恤有点大,衬得他身形单薄。脚边放了个红绿相间的行李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刚进城的大学生。 “磊哥。” “嗯,我先带你去找地方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_→ 明天见 33、第33章 33 秦磊领着韬子去了建设路附近的一家小宾馆。 离工地近, 离杜俏住的地方也近。宾馆不大,卫生还算不错, 房价也不贵, 一百一天。 当然这个不贵, 是针对宾馆行业。 宾馆楼下就有超市,进去之前,秦磊领着韬子去买了些洗漱用品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反正夏天的 衣服简单, 也便宜,背心和沙滩裤, 两套也就一百五十块钱。 期间他什么都没问,没问韬子为什么过来找他,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什么都知道,也知道韬子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什么都得现买。 其实韬子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的,就是几套衣服和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还都是孙峰让人帮忙准备的。 住的地方定下, 秦磊又领着韬子出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餐馆,人来人往的, 韬子一直拎着那个行李袋,被他随手扔在脚边,并没有人对这个行李袋投以瞩目,没人知道那里面是钱。 “喝点啤酒吧。” 秦磊拿过啤酒, 用起子起开,给韬子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冰冻的啤酒,摸着就透心凉。 秦磊端起,一饮而尽,韬子也一口闷完了。 “磊哥,我离开夜色了。” “嗯,我知道。” “我跟孙峰摊开说了。” 秦磊笑了笑:“我猜到了,这事你忍不住。” 韬子自己拿过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 “我一直在给他找借口,找不下去了,就闹崩了。” 酒总能打开话茬,本来就寡言的韬子,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面对的人是秦磊,说了很多话。 “他一直觉得他委屈,你说可笑吗?” “可笑什么?人在做出某些事的时候,最先说服的就是自己,说服不了自己,怎么问心无愧?”夹着花生米的秦磊,笑得有些感慨,他举起玻璃杯:“算了,不聊这个了,喝酒!既然离开了,以后就跟那边没关系了,就是一个新开始。” “嗯。” 两人差不多喝了一件啤酒。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韬子回了宾馆,秦磊则去富春新居。 之前杜俏给了秦磊一把钥匙,说是方便他买菜的时候用,其实干什么用,彼此都清楚。 秦磊用钥匙开了门,客厅的灯没开,就卧室透着光。 他换了鞋,本来打算去卧室,嗅到自己满身酒气,先去了浴室。洗了澡出来,似乎好多了,他围着浴巾,推开房门。 杜俏正靠在床头看书,她有睡前阅读的习惯。 手边放了只笔,想到什么了,就在便签本写写画画。杜俏有一个很大的书柜,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她的书,她有买书的习惯,很多都是买回来放在那里,有空了才会看。 见秦磊走进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磊笑着说:“韬子从酒吧离开了,带他去找了个地方住。一忙就忙到晚上,他也没吃饭,就陪他吃了点。” “韬子被开了?是因为那天的事?”听见这件事,杜俏反而不好和秦磊计较,为什么他说话不算话,说晚上回来吃饭也没回来。 之前晚饭做好后,她想过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后来又想这样太刻意了,好像她很在乎他回不回来吃饭似的。她想他说不定会给她打电话,谁知道他一直没打,杜俏才有点生气。 “算是吧。” 秦磊来到床沿坐下,杜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喝酒了?” “喝了点儿。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说声的,手机没电了。” 杜俏哦了声,面上没动声色,其实心里有点高兴。 转瞬她又想起韬子的事,问:“那韬子怎么办?说来说去,都是我和宁娜连累了他,不然他也不会被开。要不,改天我和宁娜请他吃个饭,就当做歉意了?” “你别多想,他本来就打算离开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了点。” “总归是我们害他丢了工作。” “那工作不做也罢,我本来就不太赞同他在酒吧里干。” “酒吧确实不好,里面太乱了。”杜俏也就去了两次,两次都出意外了,反正以后她再也不会去了。 说话过程中,秦磊环上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肩头上。 她感觉有点压,又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抱着你很舒服,舒服到恨不得就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了。” “你瞎胡说什么!快睡吧,快十点了,熬夜不好。”杜俏一向作息正常,一般都是在十点之前上床睡觉,除非有额外的事情要忙。 “嗯。”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干,相拥而眠。 秦磊是转天才知道,那个沾了很多灰的行李袋里,竟装的都是钱。 “磊哥,这钱你拿着。我看你跟杜老师挺好的,人是英雄,钱是胆,虽然这点儿钱不多,但手头宽裕点,也免得不方便。”其实韬子是知道秦磊这段时间住在杜俏那儿,总有种秦磊在吃软饭的错觉。 “钱是孙峰给的?他这么爽快。” “摊开说后,我管他要的,别的就算了,这钱必须替你要回来。” 秦磊有点失笑,也有些感叹:“既然他给了,就拿着吧,你拿着,我不要。” 韬子有点急了,“我要这钱也没用,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秦磊现在和杜俏算是恋爱关系,可怎么恋爱?恋爱不是吃空气就能活,两人约会之间的开销,这些都需要钱。 再往深说点儿,如果想想以后的未来,房子和车总得有吧。秦磊岁数也不小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娶上,韬子一直觉得是他们连累的。 彼此都有愧疚,只是愧疚从来不说,都藏在心里。 “我跟你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在外面这几年也存了点钱,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和女人在一起,去花她的钱。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钱肯定是需要的,但这钱我不要。” “你不要,我也不要!” 秦磊笑了起来,掏出烟盒,扔了韬子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一样的任性和孩子气,不过韬子的这一面,没几个人见过,也就作为发小的秦磊比较了解。 “对了,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提起这个,说实话韬子还是比较茫然的,他也没认真想过。 “不如拿这钱看做点什么吧,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 可做点什么呢? 出去找工作,除了像建筑工,或者酒吧、酒店这种服务行业,哪种工作不需要学历?需要学历的对秦磊他们来说,门槛太高,不需要学历的,钱挣得少,人也辛苦。 秦磊当初去做建筑工,就是觉得这大概是门槛最低的,且工资也不差的一个行业了。以前随便做做也就罢,考虑到以后还是要换一换。 这个问题秦磊早就在想了,有很多想法,但也只限于想法。 “不如做外卖吧?” 韬子有点吃惊:“你让我做外卖专送员?” “不是外卖专送员,是外卖。” 韬子还有点没听懂,秦磊就大概的和他解释了一下。 其实秦磊会发现这个商机,也是出于偶然。建筑工虽都没什么钱,但也不是没吃过外卖。现在外卖充斥着人们的生活便捷中,饿了打开手机,点上一份饭菜,只需要付出几块钱的配送费,就可以足不出户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秦磊饭量大,工地里的饭又没什么油水,有几次他半夜饿了,就让大常给他点外卖,他直接给钱他。 他以前的手机是老式手机,根本下不了外卖软件,太卡,而且他也不会用什么网上银行什么的。但大常有,所以都是大常帮忙。 点过几次外卖后,有一回秦磊出去,看到一家店名很眼熟的餐馆。会眼熟是因为他有好几次点外卖,都是在这家店点的。 可这家店却开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人流量很少,而且正值中午饭点儿,店里却一桌客人都没有。 当时秦磊只是疑惑,却没有多想,又一次点外卖的时候,这家店因为他经常消费,被直接推送给了他,他看到另外那月销售高达数千单的数量。 他有些吃惊,后来才知道有一种店是专门只做外卖生意,不做堂食的。 为什么不做堂食? 因为堂食需要好的地段,人流量多的地方有店面,而这种店面月租必然不便宜。每个月光房租都得近万元,还不算人工水电费什么的,这笔开销不是每家店都能支撑得起。 即使能支撑起,店面也不好找,好的店面都是供不应求,转让费极高。再加上现在外卖行业的突飞猛进,已经大幅度抵消了很多实体店面的生意,这么综合下来,就有人洞悉其中的商机,选择一个月租相对便宜的地方做门面,只靠接单做生意。 当然生意肯定不如那些有好店面的生意好,但把七七八八算下来,赚得并不会少。 “你忘了你也是有手艺的人?”秦磊调侃道。 手艺? 韬子确实是有手艺的人,他做饭很好吃。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但秦磊是韬子手艺崛起的见证人之一。 说起这个,那就要说说韬子的身世了。 韬子从小就没爹妈,有个妈,但她妈死的早。当年谁都不知道韬子妈是怎么怀上他的,韬子妈才十四岁,又是冬天,韬子的奶奶以为女儿是胖了,根本没想到是怀孕了。等发现时,已经快生了,就只能生下来。 韬子一岁的时候,他妈就跳河了,受不了外人异样的眼光。韬子的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丈夫死的也早,只能一个人拉扯韬子长大。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带个孩子,可想而知压力会有多大。韬子的奶奶没有退休金,就靠四处给小餐馆洗盘子洗碗养活韬子,所以韬子小时候在餐馆后厨待得时间最多。 再加上韬子奶奶成天打工赚钱,也没人给韬子做饭,韬子懂事早,就自己琢磨给自己和奶奶做饭。 他六七岁就能用煤炉子煎鱼,十岁就能做饭做得有模有样了。这些都是韬子奶奶跟秦磊妈唠的,秦磊妈总说韬子命苦,说韬子奶奶的命也苦,让秦磊多带着韬子玩。 两人就是这么玩长大的。 “我一个大男人,磊哥你让我做饭去卖。”说到这,韬子自己都窘了。 “当厨子的很多都是大男人,自己当老板又不是给人打工。” “可是能行吗?”要说去干架,韬子绝不会这么犹豫,可开店卖饭当老板,他还真没做过。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如果做好了,到时候可以换更好的店面。这一百万看起来挺多,实际上干不了什么,先做点小本生意试试手,就算亏了也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纠结为什么外婆叫奶奶,有些没奶奶的,外婆就是奶奶。 (会这么说一句,因为上本金龟婿的时候,因为外婆和姥姥的称呼,有很多读者提过意见。这个称呼的问题,官方暂时都没什么说法,把官方标准答案改成了姥姥,因为人们的抗议,又改了回去,暂时也就瞎叫了) 磊哥其实是在给韬子找出路,他肯定不干这个,现在做着就是个起步阶段哈。 哈哈,没想到韬子会这手艺吧、 戴着围裙小白脸的韬子,平时是个小沉默,碰见麻烦了拎凳子干架。(韬子人设的起初想法→_→) 34、第34章 34 这件事说了两天, 韬子才勉强答应。 说干就干,两个人没事就出去找店面。杜俏只知道秦磊这几天很忙, 也不跟她一起上班了, 经常看不到人影, 问他干什么,他说帮韬子找事做。 连着找了好几天,几个商圈和住宅区密集的周边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去平台注册外卖店铺, 首先就必须要有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而营业执照必须要有经营场地。 不能是住宅区, 所以只能找临街店面或者写字楼。而写字楼管理的条条框框也很多,不能明火这一条就过不去。 就在两人都有点说不出来的气馁时,秦磊突然发现挨着工地那排底商中,有一家美发屋搬走了,店面还没租出去,有人用白纸写了出租两个字,下面留了电话号码。 后来这个店面是通过便利店的胖老板帮忙租下来的,房租很便宜,每个月两千块。 其实以前没这么便宜, 可附近频繁的施工实在太影响生意,再加上对面也有一片拆迁区马上要建, 等于把这里的生意堵死了,所以房租是一降再降。 租好了店,接下来就是装修和置办各种用品。 做饮食,最重要的是干净, 所以把房子装修一下是必须的。等把这些办完,还要办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等手续,办完了这些,又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 为了研究如何在外卖平台上开店,最近秦磊没少学习。不光他学,还拉着韬子一起学,做菜单、拍照、上传,他最近没事就抱着手机,研究其他店的布置以及吸引客源的营销手法。 刚开始为了拉人气,打折是必须的。 可怎么打折?怎么打折不会亏钱?每个菜的成本多少,给平台的分成多少,自己能赚多少,这些都需要核算。 还有外卖包装,要知道现在很多店为了拉拢客源,都是花样百出。小到送餐巾纸,大到金额满多少送饮料,或者减免多少金额,在包装上那些店家的花样也很多。 有的就是普通的塑料盒,有的是纸盒,有的为了餐点的口感会用到锡纸,甚至其他的措施。 还有针对的客源是什么人群? 如果是写字楼,包装必须得用点心思,不然太掉档次。没人愿意在同事们都捧着五颜六色很好看的饭盒吃饭时,自己拿着塑料盒或者泡沫饭盒。而建设路毗邻市中心繁华地段,附近有很多大型写字楼。 还有餐点出锅后,中间会有配送时间,怎么才能保证餐点在送到客人手里时,还能保证色泽和味道。 这里面要做的功课太多太多,别看秦磊鼓励韬子时,一套一套的,实际上都是门外汉。真扎进去研究,才发现他们要学的东西太多。 但无疑这种日子也是最充实的,之前韬子还有点窘做饭去卖这件事,现在一门心思投入进去,也不觉得了。 虽然似乎很忙,但总算不用像之前那么阴郁了。 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总惦记着以前,毕竟那些早已过去了。 为了吸引客源,除了一些必备的打折外,秦磊和韬子还准备自己送餐。 这样一来就可以免掉配送费,虽然几块钱不多,但人们在点可口外卖的同时,能省掉配送费也一个很好的销售手段。 毕竟刚开始做,能多拉到一个客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外卖店铺的名字叫忘江湖私房菜,是韬子取的,在褪去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不光彩,其实韬子也是有点文艺细胞的。 当年他上学时,语文最好,还会写诗。 韬子负责做,送就只能秦磊上了。 为了送餐,秦磊专门去买了辆电瓶车。 买回来的那一天,刚好也没什么事了,想着最近他也没什么时间陪她,秦磊就骑着电瓶车去接杜俏下班。 杜俏接到电话,只说是他来接她,等看见坐在电瓶车上、扶着墨镜对她笑的秦磊时,她既惊讶又想笑。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这车什么时候买的?”她走近了,笑着问。 “刚买,作为它的第一位乘客,杜俏女士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对。” 他又不正经了! 杜俏忍着笑,说:“我确实很荣幸。” “那请上车吧?”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她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等上车时,碰到了个问题,按理说这种电瓶车跨坐最安全,可杜俏穿着半身裙,根本没办法跨坐,会走光。 因为这件尴尬的事,两人又笑了起来。在对笑中,杜俏扶着秦磊的腰,选择了侧坐。 “抱紧了。” “出发喽!” 他拧动手把,电瓶车飙了出去,把杜俏吓得死死地搂着他,他却笑得十分得意,就好像恶作剧的孩子。 …… 处在闹市区,电瓶车不能跑太快,所以秦磊很快就放慢了速度。 速度慢下来,杜俏也敢四处看了。 她十分新奇,这种处在车流间的感觉,和坐在车里往外看完全不同,就好像自己长了翅膀,嗖的一下,就能滑向很远的地方。 透过后视镜看她的秦磊,问:“你以前没坐过电瓶车?” “没。” “自行车呢?” “也没。” 没有坐过电瓶车和自行车的孩子,对秦磊这种普通环境长大孩子,就像是一个异类。他眨了眨眼,又问:“那你会骑吗?” 问完后,他才觉得这问题有点好笑,没有坐过,怎么可能会骑。 秦磊一直知道杜俏出身不差,一个年轻的女大学老师,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从外表、谈吐、甚至生活习惯和一些小细节,都能看出她的家境很不错。 但没坐过电瓶车和自行车?难道是家里太有钱了,这么解释又有点说不通,毕竟杜俏现在是坐公车和地铁上下班,而不是开车。 如果家庭条件不错,怎么可能没有车。 “我不会骑。”顿了下,她又说:“我小时候没学过,长大再去学怕摔。” “你爸妈没带你骑过?” 杜俏抿了抿嘴,在他背后摇了摇头:“没,小时候爸妈都很忙,经常不在家。” 小时候杜俏最羡慕的场景,就是有同学的父母来接他们放学。那时候小轿车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都是自行车。 同学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随着车铃的叮铃作响,飘荡在风里的有父母让孩子坐好别乱动的声音,还有孩子的笑声。 杜俏从小就是个钥匙儿童,恐怕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知道钥匙儿童是什么了。现在的父母没时间管孩子,都是放去托管。 “你爸妈做什么的啊,这么忙。” “他们都是老师。” 如果这么解释,似乎就能解释通了,书香门第。 可恰恰是‘书香门第’这四个字,让秦磊有一种恐慌感。 如果只是家里有钱,也许他现在没钱,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也没钱。可书香门第,哪怕秦磊再不甘愿,脑子里也忍不住浮起——配得上吗? 不过这一切都潜藏在他心里,面上他却是笑着说:“老师好,老师教书育人,我记得好像有一句话,老师是点亮了别人,牺牲了自己。” 歌咏老师的赞美句子实在太多了,杜俏却并不喜欢这些话,父母都是老师,还不是普通的老师,其中的酸甜苦辣大抵只有自己才知道。 “对了,我跟韬子合伙开了家外卖店。” 外卖店? “韬子厨艺好,我想着总得有点自己的事做,总不能一直给人打工。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要帮着店里送外卖了。对了,我可以包你一日三餐,管做还管送,每天热喷喷的饭菜直接送到手,这可是女朋友才能有的待遇。” 女朋友? “是你亲自送吗?如果不是你亲自送,那就算了。”跟秦磊处久了,现在杜俏也会开一点小玩笑。 “当然是我亲自送,我不光亲自送饭,我还亲自送人,每天把自己洗得香喷喷送进你被窝里。” “流氓!” 男人爽朗的笑声和女人的娇嗔,飘荡在风里,飘得很远很远。有路过行人听见,都会不禁会心一笑。 毕竟谁没恋爱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悄悄地说一声,我又换封面了,所以你们别就光认封面,要认文章名字啊。没收藏的记得收藏一下,这样就不会搞丢了。最好连作者专栏也收藏一下,这样就是双保险了。 嗯,→_→,我才不承认这是臭不要脸的要收藏,就是悄咪咪地提醒下而已。 磊哥:听说你们都觉得韬子那小子帅?哥现在年纪大了,没那么爱耍帅了,但并不代表哥不帅。哥帅起来,吓死你们。 杜俏:嗯哼。 小磊子:好吧,我就回去吓俏俏。 35、第35章 35 一般做午晚餐的外卖店, 都是九点开始接受预定,十点正式配送。 韬子很早就起来准备菜品了, 碍于人手有限, 他们暂时只打算做煲仔饭。 这是秦磊和韬子几经考虑, 做下的决定。 煲仔饭处理简单,只需提前准备好要用的菜和饭,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就可以做。毕竟忘江湖私房菜加起来拢共只有两个人, 还是两个大男人,琐碎事太多, 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根据他们的观察,很多外卖店的定位都十分清晰,例如卖烤肉饭的,就只卖烤肉饭,卖饮品甜点的,只卖饮品甜点,这样可以让客人快速根据搜索条件,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韬子还是加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上去,带着做一做。他拿手的还是各种家常菜, 会做煲仔饭去买,不过是权衡之下的暂时决定。 韬子做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煲仔饭, 算是在其基础上变异的锅巴饭。 煲仔饭真正魅力就在于吃到最后,锅底的那一层金黄色、焦而脆的锅巴,可现在处于一个快捷时代,什么都要求迅速有效率, 若是去店里吃还好,如果是外卖的话,很少有人会做出带锅巴的煲仔饭。 只有形,而没有实。 所以有人灵机一动,在煲仔饭的基础上,又变异出一种专攻锅巴的煲仔饭。名字叫得很复杂,很多还是顶着煲仔饭的名字,有的则就简单粗暴的叫锅巴饭。 韬子做的就是这种。 不过他要用心多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用简单的大米饭在铁板上烤出锅巴。而是像正宗煲仔饭那样,用一个个瓦锅煮好米饭,有人点单了,便拿出来在煤气炉上进行最后一步——加少许油,烤出锅巴。 至于的配菜,就只能是提前准备好了。肉食全部煮熟,只等饭上灶后,同时进行最后的烹饪。等饭做好后,移入特制的、上面加了一层锡纸的纸碗时,再把香浓多汁的配菜浇上去。 这段时间,秦磊出去跑各种工商手续时,韬子就在店里琢磨这个,还算得心应手,所以早上还没等秦磊到,他已经做出了二十多锅饭,各种菜也都准备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店面是分上下两层楼,所以韬子现在已经搬到店里来住了。 …… 秦磊先把杜俏送去上班,期间杜俏一直问要不要送个花篮什么的。 在她心目中,好像店面开业都要送花篮。 被秦磊给制止了,说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店面生意,主要是做外卖,还用送什么花篮。 杜俏又说,那要不要去捧个场,也被秦磊拒绝了。秦磊倒不是不想让她去,而是她上班快迟到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磨磨蹭蹭、腻腻歪歪,坐着电瓶车到了a大。等把杜俏送到后,秦磊就以飞奔的速度去了店里。 到的时候,韬子穿着个蓝色格子的围裙,便利店的胖老板正在跟他说话。 主要是胖老板说,韬子听。 中间韬子也没停下干活儿,来来回回进出在那个单独用玻璃隔出的操作间里,时不时应上一句。 见秦磊来了,胖老板跟他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恭喜开业的话,就打算离开了。他也有店,店里就他一个人,得有人看着,不能出来久了。 秦磊给他发了根烟,送他出去。 “你这个弟弟话少得很。” 秦磊笑着说:“他是不怎么爱说话。” “创业好,年轻人怎么能给人打一辈子工,还是自己创业的好。好好做,我觉得你们做这个可以。” “谢老板吉言了。” 胖老板摆了摆大胖手:“不算什么吉言,我看你跟你那弟弟都非池中之物,以后都是要当大老板的。” …… 秦磊从外面进来,正在操作间里干活的韬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老板话太多了。” “他们干的是守店的生意,平时也无聊,难免见到人就喜欢多说两句。”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中午。 期间,秦磊一直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后面,他们买了专门的软件,如果有订单上门,不光会语音提示,还可以自动帮忙接下订单。 可惜那说着标准普通话的女声像哑了似的,一直没什么动静。 “我觉得还是该跟小宋打声招呼,做个平台推广什么的。” 小宋是负责这一片的外卖平台专员,不光负责和各家店面接洽、结算等一系列事务,也管着推广。 不过这个推广,他说了可不算,只能报上去,由总部筛选。而且也不是白给推广的,得有广告费。 价钱还不低,所以当初秦磊说做推广,韬子没干。 不光是因为推广费的事,也是韬子有点犟。他总觉得如果东西好吃,不怕没生意,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说有手艺的人,在手艺上都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换其他事韬子可不会这么不讲变通。 韬子没说话,秦磊也就没再说了,点了根烟,拿着手机和杜俏聊微信。 【刚才宁娜给我打了电话,问起韬子。我总感觉他俩有点不正常,不对,是宁娜有点不正常,她最近总给我打电话,但是也没什么事,我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为了问韬子,但没好意思开口。】 【你说,是不是他俩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从来没见过宁娜这样。】 秦磊发了个错愕的表情包过去。 【不知道,我没听韬子说。】 【难道我想多了?】 …… 位于某繁华地段的一栋大楼,德诚律师事务所就开设在这里。 一间办公室里,穿着灰色套裙、画着得体妆容,一副精英女强人打扮的朱宁娜,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模样看起来很生气。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机捡回来,打开某外卖软件,在上面划拉着,找某家店。 其实是可以搜索店名的,但这会儿她太生气,全副心神就是把那个王八蛋找出来、挖出来、拖出来,鞭尸。 她一直往下拉,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找到那家名叫‘忘江湖私房菜’的店。 “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人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吃了不擦嘴的王八蛋!哈哈,一单生意都没有,气死你这个王八蛋!” 她近乎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喋喋不休地骂,似乎看见那月销售为0的字样,她心情就十分好似的。 实在不能怪朱宁娜这样,第一天她确实有点怂了,还有点掩耳盗铃,磨蹭了一天再去酒店,谁知韬子退房走了。 她没有韬子的电话,也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她想韬子莫是回酒吧了,那天闹成那样,她还专门把蒋楠叫上了,去了夜色两次。 第一次没好意思问,第二次实在忍不住了,问了里面的服务生,才知道韬子辞职走了。 然后她就陷入狂暴状态中,当然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也没影响她的工作。就这么憋了一段时间,她打了杜俏的电话,没有问韬子,就问秦磊,问两个人怎么样了。连着问了好几次,今天才把话挑明了。 “把你亏死了,回去还继续当你的小保安!” 朱宁娜得意地哼了声,把手机扔在一旁,打开电脑看资料。 看了一会儿,她又把手机拿回来,刷新了下,那月销售还是为0。 “活该!” 她喝了口水,继续看资料。 又看了一会儿,眼看已经十二点了,到了中午饭点儿,她的助理小陈走进来问她中午吃什么。 朱宁娜正想说话,眼睛瞄到了手机,将它拾回来。 “吃外卖吧,我来点。” 小陈错愕脸。 因为朱宁娜从来不吃外卖,她嫌外卖口味重,油太多,每次都是在附近几个餐厅吃饭,就算没空去,也会让人去买回来。 吃外卖?难道朱姐不想保持身材了? “我点了二十份,你让他们中午都不用折腾着找吃的了。” 小陈转身出去通知,关门的时候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一声—— “活该,累死你!” 难道是在说她?可她顺着门往里看,朱姐是对着手机屏幕骂。 …… “没生意吗?做这个刚开始就是这样的,我以前有个亲戚的老表,就是开外卖店的,说都得慢慢熬,能熬出来就好多了。” 中午,便利店老板娘来给胖老板送饭。 等老板娘走后,胖老板就端着饭盆子来了,也没进店里,就站在门口和里面人说话,这样一来也能照看到自己的店。 店里,韬子还在操作间里,秦磊则从收银台换到门口一张桌子后面。 他本来想给胖老板发烟,看他端着饭盆,又缩回了手,改为给自己点上。 “都有心理准备了,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旁边的美发屋里出来一个人,进了店。 “点餐。两份,打包。” 秦磊还没说话,胖老板已经跟她招呼上了。 “小梦,点餐啊,才起来啊?不愧是邻居,知道照顾生意,我是忘了这茬,等晚上让我家那个不送饭了,我也来照顾生意。” 小梦是个发廊女,和之前对秦磊有意思的小娟是一个店里的。 那家小小的美发屋,有四五个发廊女,有的不住在这儿,有生意了才会来。小梦和小娟是常驻的,不过她们那里面的情况,外面人也不知道,因为平时门都是拉着的,只有晚上亮了灯,才能看出里面有人没人。 小梦笑了笑,没说话,眼睛放在秦磊身上:“是小娟让我来的。老板,你家还做不做生意啊?” 秦磊这才站起来,指了指收银台后面的墙:“你看想吃什么,上面的都有。” 墙上贴着菜单,上面的内容和外卖店里的东西是一样的,他是没料到会有人点堂食,才会反应慢半拍。 “一份香菇滑鸡,一份腊味排骨,不放辣。做好后,麻烦送一下,我还要回去洗脸,刚起来脸都还没洗。”小梦拿出手机,在收银台上的收款码上扫了下,很快收银台里的小喇叭就响起,收到付款多少元的语音声。 小梦走了,胖老板却瞅着秦磊暧昧的笑。 这笑容是个男人都懂,秦磊也没说话,有点无奈地招呼让韬子做生意。 这边话音刚落,语音提示音又响了。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秦磊两个大步去了收银台,用鼠标点亮电脑屏幕。刚好就是外卖店的后台界面,上面显示了地址还有点单数量,订单人名是朱小姐。 “韬子,来生意了,二十份。呃,只是这朱小姐口味有点怪,怎么点了二十份一样的?难道点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家里断网了,就想睡一觉可能就有了,谁知道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文案上请了假,微博上也说了,我估计还有很多小仙女没看见,就多说一句,一般更新都是上午十点,二更一般看情况,如果有就是五点左右。 另外,三十章昨天被锁了,就改了一句话然后把作话提到围脖也改了,如果后来的亲好奇的话,可以看看那章的评论,关键词是自行车。 36、第36章 36 为了确定客人没点错, 秦磊还专门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 是个女孩接的,她说是公司里有人请外卖, 人太多不好综合口味, 才会点的一样的。后来在秦磊的建议下, 她换了几份其他口味的,秦磊告诉她会附送汤和小饮品,很快就会送到。 小陈接电话是开了免提, 对面挂了电话后,她才将手机放回桌子上。心中有些不解, 不过是个外卖电话,怎么朱姐不愿意接,还专门让她进来接。 电脑后面,朱宁娜佯装很认真的看资料,嘴角不显地下拉。 打电话的是秦磊,不是韬子。 本来她还想如果是韬子,她该怎么说,所以才叫了小陈。现在证明打电话来的不是韬子,她反倒微微有些失落。 “行了, 你出去吧,外卖送过来你给我留一份, 其他都分给他们吧。” “好的。” …… 韬子很快就准备好一切。 虽第一次有些手忙脚乱,但所幸没出什么问题。 除了煲仔饭外,每份还附送了汤,有排骨冬瓜汤, 也有韬子专门煮得绿豆汤。 绿豆都煮烂了,放了冰糖,煮好后放在冰柜里冰着,喝起来十分解暑。 所有餐点都整整齐齐放在外卖箱里,还多了一份,是给杜俏的。现在电瓶车的后备箱已经被改了,换成了黑色的外卖箱,因为是店家自送,所以没有打出平台的标志。 秦磊很快就根据地址将外卖送到了,出来拿餐的小陈有点诧异。因为竟然不是专送员,一般外卖专送员都会穿固定的衣服。不是专送员就是老板了,这老板未免长得太高太帅了吧。 秦磊帮她把东西拿进去,留下一把名片,请小陈如果觉得口味好,可以帮忙推荐下。为此,他还从送餐箱里多拿了一份汤给小陈,说是专门感谢她的。 这样一来,小陈更加不好意思了,忙说肯定跟同事们介绍。 等秦磊走后,早就等着吃饭的人们就围了过来。 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年轻人。年轻人们在一起,话本来就多,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免不了边吃饭,边聊几句。 “是煲仔饭啊!”塑料袋打开后,有人哀叹。 大量的米饭就是代表高数量的碳水化合物,而煲仔饭为了烤出锅巴,一般都会多油,这简直就是女人身材的杀手,减肥的克星。再加上天热,吃些油乎乎的东西,大多数人都不是很有胃口。 “有送汤,热的冰的都有。”有人贪凉,专门打开了那个冰的塑料袋,透过透明的盒子看出是绿豆汤,就率先拿了一碗喝。 “好喝!” “给我一碗!” “我也要。” 还有的不爱喝冰的,则去光顾了排骨冬瓜汤,边喝边说:“女人别贪凉,排骨冬瓜汤降暑利尿,喝了美容养颜,喝一碗顿时没那么躁了,比那些冰的解暑多了。嗯,没有放鸡精,也不是调料冲出来的,这家外卖很实在啊,没有滥竽充数……” “那我喝排骨汤吧。” 每份煲仔饭送一份汤,一共二十份,绿豆汤和排骨汤各一半,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绿豆汤的。 打开喝一口,果然很美味。 怎么说呢?不是外卖的味道。 像他们这些人,中午这顿常年在外面吃,很能区分‘外面的饭’和‘家里的饭’的区别。说不清楚具体,就是味道和感觉,而这家外卖的汤给人感觉就是像在家里炖汤一样,挑选了上好的排骨,洗净、出水,然后放在炖锅里慢慢炖。 水要一次添足了,中途尽量不要开锅盖,汤汁的浓郁和香气都被锁在里面。最后再添上配菜,当锅盖打开时,那股原汁原味的浓郁白雾飘散而出,可以让人口涎泛滥成灾。 还有的早就饿了,没急着去喝汤,而是先打开了盒盖吃饭。 “有锅巴,没那么油,好香!” “这是煲仔汁还是菜的汤汁啊?”有人挖了一勺饭,喂进嘴里,那吸足了汤汁的米饭,喷香四溢。有油脂的细滑,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腻,可要说是煲仔汁,又不像煲仔汁的口感单薄,失了厚重感。 一群人就站在办公区域,边吃边说了起来。 朱宁娜在里面早就听到了动静,可等着小陈将饭帮她送来,一直没等到。 听见外面的议论声,她没忍住,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直拿着碗扒饭的小陈,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事,忙放下碗,拿起最后剩下的一份,还拿上了秦磊专门送给她的汤,跑过去。 “朱姐,我都给你留着呢,正想送进去的。”小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宁娜看了她一眼:“就那么好吃?” “真的很好吃,朱姐。不信你尝尝!” 旁边还有人给小陈证明,连连点头。 朱宁娜笑了笑,提着塑料袋进去了。 等她进去后,小陈一脸沮丧:“我的汤!” 她本来还得意老板多送了她一份,现在都送给了朱姐。 …… “就这么好吃?” 朱宁娜瞪着塑料袋,过了会儿才不信邪地打开。 她先吃了饭,又喝了一口汤,得出一个‘也就那样’的不屑结论。 “也就比普通人手艺好一点,这样的手艺竟然跑出去开店?也不怕亏钱。”为了证明自己评价没错,她又吃了一口饭,喝了一口汤。 “蠢不蠢啊,二十块一份,还打八折,放这么多鸡肉。” “亏死了亏死了,人笨没药治。” “到时候肯定亏哭了,回去继续做小保安。” 就这么说一句吃一口,一直到没饭挖了,朱宁娜才反应过来。 “真难吃,我怎么把它吃完了。又油又腻,谁说不油的!”她赶紧拿起绿豆汤,喝了一通解腻。喝完后,她把空的塑料碗扔在桌上,靠在椅子里继续算账,怎么算那小保安做这单生意都会亏钱。 “虽然难吃,但便宜啊,做一单亏一笔,以后姐天天点,非把你亏哭了回去继续当小保安!” …… “杜老师,点了外卖啊?” 因为赶时间,秦磊并没有把饭送进来,而是杜俏自己出去拿。拿了外卖,杜俏回办公室,本来从侧楼梯就可以上楼的,她专门选了正楼梯走。 正值中午,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少不了有熟悉的老师跟她打招呼。 “这家的外卖味道还不错,经常吃的。”杜俏煞有其事地说,耳根子有点泛红,但别人只当是天气原因。 有的听了就算了,有人免不了会问。 “真的?天热成这样,也懒得回去,给个店名,我去搜搜。” “这家店这两天做活动,点餐送汤。有两种汤,绿豆汤和排骨冬瓜汤,我觉得排骨汤不错,不过绿豆汤也很好,是冰过的。” 会这么说,是因为秦磊专门给她送了两份汤,之前还调侃这是女朋友的特有待遇。估计他是不知道杜俏会这么给他打广告,不然肯定会被逗笑了。 “那还真不错,我回办公室再点,谢谢了。” 杜俏其实很想拉着对方当面点了才能放心,可这么做太明显了,今天一上午她就惦着这事,当然也看到店里一直没生意。 如果不是她自己点太明显了,她真想自己点几份,就当给凑凑人气。 因为这个想法,杜俏走走停停,平时都是招呼一声各自去忙,今天却难得话多,然后聊着聊着就说到外卖上,她就会趁机给外卖店打打广告。 回到办公室,办公室还有两位女老师也在,见她提着外卖,其中一个说:“都到吃饭的点儿了,杜老师什么时候点的外卖啊,今天不吃食堂?” 这话说得杜俏有点局促,如果说自己点的,明明办公室还有另两位同事在,不问一句多少有些失礼,可说不是自己点的,那这外卖是凭空冒出来的? “是别人帮忙点的,接到电话才知道。” “哪个别人啊?难道是男朋友?”其中一个中年的女老师问,满脸都是八卦的味道。 “不是男朋友,可千万别误会了。刘老师,马老师,你们要不要来一份,我帮忙点一下,这家外卖挺好吃的,现在做活动还送炖汤。”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请你们就是。”杜俏忙回到办公桌后,将饭放下,拿出手机点外卖。 果然,刚下单,那边电话就来了。 “怎么不够吃?” “我请同事。” “不是为了故意给凑生意?” “肯定不是啦,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这边小声说话,明明言语克制,还是让另两位老师嗅出了暧昧,两个人近中年的女人交换了个眼色,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还说不是男朋友?! 杜老师竟然有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7、第37章 37 连着多天, 德诚律师事务所都有点餐。 前两次都是那位朱小姐点的,还是像第一次那样, 二十份一样口味的。后来就变成了零散订单, 什么张先生李小姐, 口味也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交代一定要送汤。 朱小姐也有点,大多都是一份两份。她也是最坚/挺的, 连着点了十多天,每天中午固定下单。 秦磊曾经怀疑过朱小姐的身份, 猜测她会不会是朱宁娜,但每次朱小姐的餐都是小陈出来拿,他以为小陈就是朱小姐,也没多想。 对于这个店里的主力客户,最大的vip的朱小姐,秦磊和韬子两人私下还曾讨论过。韬子说朱小姐肯定是个年过四十,比较古板守旧的人,因为她连着十几天,每天都吃香菇滑鸡饭, 就算自己的饭做得再好吃,也不至于是这种吃法。 只有一个解释, 朱小姐是个非常非常古板守旧的人。 为此,出于一丝于心不忍,也是关心这个最忠实的客户,在又一次朱小姐点了香菇滑鸡饭后, 韬子还是照常做了,打包装袋的时候,他没忍住拿了一张小便签,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我店煲仔饭口味很多,不辣的口味有飘香腊味煲仔饭、豉汁排骨、鲜虾腊肠等,辣的口味有红烧牛腩、酱香猪肚、剁椒牛肉等,朱小姐可以尝试下。 …… 韬子只是出于建议,至于朱小姐听不听取,那就不是他能主导的事了。 谁知第二天,朱小姐竟然换了品种点,点了一份腊味双拼的煲仔饭。 不可否认,看到这份订单,韬子是挺高兴的,这种高兴有点类似于那种‘顽石终于开窍’的欣慰。 韬子还给朱小姐换了一份汤。 本来例汤就是作为一个附带的营销手段,见大家对排骨冬瓜的好评很多,韬子就没想过要换。可这朱小姐每天都是吃一样的饭,吃得别人都替她牙酸,早上去买菜时,韬子想起这件事,就把今日例汤给换了。 他炖了老鸭酸笋汤,怕有客人不接受,还多炖了一份排骨冬瓜汤。 现在排骨冬瓜汤作为店里最受欢迎的菜式之一,有许多客人都提出最好可以单点,韬子就单独做了上架。原想着这些客人可能就是随口一说,谁知竟然有很多人单点。怕一份汤吃不饱,店里还专门搭配了配套主食,也算是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子。 这个老鸭酸笋汤也做了上架,韬子甚至打算如果这份汤也受好评的话,也许他可以多加一个煲汤的类目,不过这只是考虑,具体还要看市场反应。 第二天朱小姐的订单上多了句备注,汤不错,今天还要老鸭汤。 鉴于德诚律师事务所的事情,给秦磊带来了启发。 他专门找人给外卖箱上,漆了‘忘江湖私房菜’的字样,下面留了订餐电话。这外卖箱是当初他专门找人订做的,不光可以放在电瓶车后座,还可以背或者提。他每天带着这个外卖箱出没于德诚律师事务所的所在大楼,等于是形中做了宣传。 不光如此,每次送餐他都会多跑几层楼,在每家公司的前台放上很多订餐卡。 这么做其实还是有用的,店里的订单渐渐多了起来,且大部分都是德成律师事务所所在的那栋大楼。还有a大那边的,虽订单数量不多,但每天都有人点单,看来杜俏的打广告,也不是没有作用。 这天秦磊从外面回来,身上有点灰,外卖箱子也摔歪了一个角。 “怎么了?”韬子问。 “没怎么,回来的路上箱子没绑好。” 看秦磊神态并没有什么异常,韬子也没有多想,刚好又有订单上门,就进了操作间。外面,秦磊把外卖箱放在桌上,整理那个下陷的角。 一切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除了秦磊偶尔会浓眉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但因为生意太忙,也没人注意到这些。 除了杜俏。 杜俏是秦磊晚上洗澡时发现的。 他洗完澡,像以前那样光着膀子出来,杜俏靠在床头看书,他主动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要亲亲要抱抱。 两人一阵疯闹,杜俏看见他胳膊肘往下小臂上的一块儿黑青。 “这是怎么了?”她指着那块儿问,秦磊才看见。 “什么时候青了一块儿,我怎么没发现?”他随手摸了下,说得风淡云轻,若无其事。 “你是什么人啊?不疼吗?青了这么多还没发现。” “真没发现,又不疼。行了,平时磕磕碰碰多了,不用擦药。”他制止了杜俏想下床去拿药酒的动作。 “真不疼?换成我,肯定疼死了。” “所以我不是你。”他笑得不正经说,亲了上去。 …… 秦磊照着地址来到这栋老式的住宅楼。 敲了门,是个穿着吊带的女孩开的门。她脸上化着妆,眼圈黑漆漆的,脸又太白,幸亏秦磊胆子不小,不然肯定会被吓出病。 “您点的外卖。” “你帮我拿进来一下吧。”女孩手里拿着化妆镜和眼线笔,往里走时,还没忘在脸上描几下。 秦磊本不想进顾客的家,见此只能提着外卖跟在后面进去了。 他刚踏进大门,门就从后面被关住了。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五六个小混混打扮的男人看着他,身后也站着一个,是刚才关门的那个。 看到这样的情形,秦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不用说,这几个人里面还有张熟悉的脸。 “你小子不是狂吗?得瑟吗?能打吗?哥跟你说,我就跟你杠上了!” 正是金鱼眼。 之前秦磊胳膊受伤那次,也是金鱼眼带人堵了他,虽侥幸脱身,可外卖箱子摔了,胳膊也伤了一处。 秦磊谁也没跟说,他想过后面肯定还会有事,这些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停,但没想到金鱼眼竟然是以订外卖的方式,勾他主动送上门,还诓他进了这间房子。 他不用问就知道,这间房子肯定是那个女孩的住处,而他一个送外卖的进了顾客的房子,房主是个女的,中间发生什么事,可就全凭对方一张嘴说了。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金鱼眼笑得更加得意,说:“反正我跟你说,今天你踏进这个门,就别想安稳的出去。你能打,我们打不赢你,你想走尽管走,没人拦你,但马上菲菲就会去报案,说你入室强/奸。我告诉你,楼道有监控,你进来了多久外面都能拍到。” 不要脸吗? 这法子确实不要脸,但却很致命。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把老子打了,害老子当众出丑,还害我进了趟局子,你说我想干什么?哥想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可惜怕犯法,我要你跟我道歉。” 道歉?就这么简单? 似乎看出秦磊的猜疑,金鱼眼笑着说:“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哥让你跪下来跟我道歉,磕三个响头,喊三声爸爸,说我错了。” 话音还没落,旁边的人就哄笑起来,秦磊的脸黑得能滴水。 “快啊,别磨蹭。” “喊爸爸,喊爸爸就放过你。” “臭小子,跟我们鱼哥斗,你是嫌活腻歪了吧。” “你们这么干,不觉得很无聊?”秦磊真是又气,又觉得挺无语的,看这群人的眼神像看智障。 “无聊?无聊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副画面就热血沸腾,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小子,你别拖时间了,快跪下来叫爸爸。” 秦磊深吸了口气,压着脾气说话:“你看鱼哥这样行不行?我跟你道个歉,不是口头上说说,我摆酒给你赔礼道歉。至于你那说着玩的话就算了,大家握手言和,何必弄得这么难看。” 金鱼眼看出秦磊服软的态度,笑得很猖狂:“难看?老子一点都不觉得难看,老子也不是说着玩。你不是狠,不是能打吗?有本事今天再来打个试试?你跪下老老实实叫几声爸爸,把我叫爽了,我就放过你。握手言和?谁他妈跟你握手,你以为你是谁……” 尾音还没落下,一个黑色的物体砸了过来,飞近了才发现是外卖箱。 外卖箱砸在金鱼眼的面门上,直接把他砸迷糊了。还没等他和他身边人反应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秦磊单手掐住了金鱼眼的脖子,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 “你才是真正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估计还在上幼儿园,跟我耍臭不要脸是吗?信不信我捏死你!看看你那丑陋的脸,觉得得意猖狂是不是?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人往绝路上逼,逼急了兔子都能咬死人。” 金鱼眼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他使劲去扒拉秦磊的手,可惜对方坚如磐石。 “你快放开鱼哥,你想干什么?”回过神来的小喽啰a说。 秦磊没理那些人,看着金鱼眼外凸的眼睛:“你看你总想找我麻烦,一次又一次的,烦不烦?我们都是老实人,是正常人,就想好好生活。你们总这么逼着,谁的日子还能过?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把你给掐死了,我自己去自首,咱们这场事就算解决了。也免得你天天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找我麻烦?” 秦磊的声音低沉柔和,近乎咛喃,但他手下却没松劲儿,甚至渐渐收紧。 金鱼眼的脸越来越红,红到极致就开始泛紫。他的几个小弟冲上来想救他,却碍于秦磊紧抓着金鱼眼脖子的手。 “你看,你把我逼急了,我也会咬人。我要是把你咬死了,你说你值不值?你害怕死吗?其实死没什么可怕的,不是有人说了死就是天黑了。” 说是这么说,可谁能不怕死,金鱼眼现在极致缺氧,听什么看什么十分模糊。秦磊含着笑的面孔在他眼里放大,扭曲,幻化成了魔鬼。他那轻柔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恶鬼勾魂的咒语。 “你、你、你放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秦磊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被刺激狠了,突然发疯的疯子。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是臭流氓,而是神经病和疯子。因为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磊真要把金鱼眼掐死了,包括金鱼眼自己也这么以为,他甚至已经闭过了气。秦磊突然松开手,将他扔在沙发上。 秦磊没有说话,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说话声,正是刚才小金鱼叫嚣着让他跪下来喊爸爸的声音。 秦磊竟录了音。 “别再有下一次,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及时收手。” 金鱼眼剧烈地呛咳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秦磊将外卖箱拿起,打开门准备离开时,金鱼眼突然说话了,“就算没有我,还有别人。小子,你这次逃不掉的。 秦磊脚步顿了下,没有说话,迈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的3个手榴弹,7个地雷 于洪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0:19:48 薄荷猫扔了1个火箭炮、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07 11:00:13 洛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6:36:32 有龙传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7:50:46 zcm梅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7:59:09 灿文武他妈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8:03:02 okyoyocoo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7 18:24:38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8 00:46:36 jenniferca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8 05:42:26 黑色蔷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8 12:44:50 神秘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8 21:28:22 爱派派的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11:02:38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17:52:11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18:45:31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19:29:48 我家亲爱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19:40:33 ?准备吃素的肉团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22:09:53 忧伤的香菜钟钟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9 22:21:58 38、第38章 38 秦磊回去后就跟韬子说, 以后送外卖还是找外卖专送员送。 随着‘忘江湖私房菜’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光秦磊一个人送外卖, 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韬子本来就在说这事, 只是一直没定下, 现在秦磊都这么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按理说,秦磊应该闲了, 可他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看不到人影。 一出去就是大半天, 只有给杜俏送饭时,会回来一趟,剩余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韬子问过一次,秦磊说他有事。 韬子就再不问了,秦磊如果不愿意告诉别人,谁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 …… 等秦磊走后,金鱼眼狠狠地发了顿脾气。 不光骂了他手下那几个小弟,还骂了女孩菲菲。一通发泄后,这群人离开了这栋老式住宅楼。 按惯例他们应该都要回宾馆的, 金鱼眼却没有跟手下人一起,选择回家。 金鱼眼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他们这些人常年住宾馆,一般都是那种中低档宾馆,查身份证不会查得太严,也方便他们进出。 他有老婆, 还有个女儿,女儿三岁多,已经上幼儿园了。母女俩有他跟没他没什么区别,曾经以前金鱼眼的老婆也会管着丈夫,可根本管不住,还会遭来打骂,然后她就不管了,每次和丈夫联系,就是要钱。 所以金鱼眼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回了家,他老婆是挺惊讶的,后来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只当是跟人打架了。 可打什么架能打出这种伤口?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却刺到金鱼眼敏感的那条神经,迎来一通斥骂。 金鱼眼烦躁地摩挲着脖子,摔上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真是哪儿都不得清静! 是的,金鱼眼就是因为这伤口才会回家的,脖子上挂着这种伤,遮都遮不住,别人问起来怎么说,脸还要不要了?就想躲躲清净,没想到回来还要被个女人追着问。 他呸了一口唾沫,打算去找个宾馆住两天。 刚拐过走道,突然从消防通道伸出一条胳膊,环着他脖子将他拉了进去。 那一刻,金鱼眼差点没吓死,直到他看见秦磊的脸。 “你——你干什么!” “只准你堵我,不准我堵你?没这样的道理吧?”秦磊含笑说。 “你怎么找来的?” 别看金鱼眼在外面横天横地,他家的地址几乎没人知道。他每次回家都会转很多次车,包括家里的位置也在这种很不起眼的老家属院里。这也是他什么不经常回来的原因,麻烦,也是怕惹事。 像他们这种人,在外面不可能不得罪人,现在的人可不像那些武侠小说里,还讲究个江湖道义,不牵连妻儿,所以金鱼眼一向小心翼翼。 “想找来就找来了,就像你能找到我一样。” 不得不说,秦磊这么说话是挺招人恨的,尤其金鱼眼现在满心都充斥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的念头。 第一次和秦磊起冲突,那次金鱼眼除了觉得这小子能打,再就是觉得自己真晦气。好不容易被彪哥捞出来了,他自告奋勇前来找茬,一次铩羽而归,二次差点没丢了命。 那天,金鱼眼是真以为秦磊打算要自己命的。 也是这次的事,让他嗅到秦磊总是带着笑的表皮下,更深层的一些东西。狠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说可以给他摆酒赔礼道歉,下一刻直接动真格的。 “……别把人往绝路上逼,逼急了兔子都能咬死人……”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把你给掐死了,我自己去自首,咱们这场事就算解决了……” …… “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跑来找我干什么?!”金鱼眼不想承认自己的声音是抖的。 “你跟我解决了?我怎么没有印象,我明明记得临走时,你还跟我放狠话了。” “我那不是狠话,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 “要找你茬的,要废了你的,不是我!”金鱼眼大声道。 话出口后,他才意识到失言了,却又收不回来,只能脸色难看地瞪着秦磊。 秦磊穿了条大裤衩,上面是件黑色的背心,脚上趿拉着人字拖,剃着小平头,平常得就像盛夏天晚上出来纳凉的普通人。 他脸上带着轻笑,声音也很轻:“那是谁?彪哥?罗老大?” “你怎么知道彪哥和罗老大的?” 秦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金鱼眼犹豫了一下,说:“别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说,别的事也就算了,但你打了彪哥的人,还不止一次,就算你打人的帐。彪哥说要你一只手。” “就这些?” “就这些,别的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混混,跟着彪哥他们混口饭吃。你看着我们似乎挺可恨的,其实我们也不作奸犯科,就是小打小闹。我已经被你搞成这样了,打也挨了,面子也丢了,反正以后你的事我不插手,你别再来找我了。” 正确的是说,别来找距离这里不远那扇门后的母女俩。 这话金鱼眼从头到尾没说过,可他紧绷的神经和不断收缩的瞳孔,无不是在说这些。 “你说话算数,我也说话算数。”秦磊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金鱼眼摸着脖子,看着他背影,心有余悸。 他站了会儿,又转身回去了。 他是一贯不带钥匙的,嗵嗵嗵把铁制的防盗门拍得很响。女人打开门,看是他,有点吃惊。 “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是不是?”他骂骂咧咧地走进去,随着防盗门关上,才将这些动静掩在门板之下。 滚石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同于夜色慢摇吧的定位,这里明显一切都显得劲爆许多。五颜六色的投射旋转灯,给人一种光怪陆离感,喧嚣的音乐,震耳欲聋。热舞的比基尼美女,梳着脏辫的说唱歌手,调酒师让人眼花缭乱的调酒手法,还有舞池里那些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正对着舞池和舞台,视线最好的卡位里,坐着一群人。 居中的沙发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脖子里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他身材很壮硕,微微有些发福,身边各坐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彪哥,我听阿南说,小金鱼在那小子手里又吃亏了。人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据说是受伤了,不好意思见人。” “他可真是个废物!” 边上的女人偎了过来,娇声说:“彪哥,这是说谁呢?” “说你。” “讨厌,彪哥最讨厌了。” “当初这事彪哥就不该交给他,还是我去办吧。”旁边沙发上,一个穿着短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纹身的男人说。 “那这事猛子你去,别又办砸了,到时候丢脸是小,罗哥那里不好交代。一件小事,翻来覆去一直办不下地,说出去都丢人。” “彪哥你放心,肯定不能砸。” …… 过了会儿,彪哥站起来去上洗手间。 猛子要跟,彪哥没让,在自己地盘上,能出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猛子还是让一个小孩儿跟了去。 酒吧里的洗手间,从来都是人来人往。彪哥去的这间是在二楼,相对人就没那么多。 彪哥吹着口哨,来到小便池前,拉开拉链。 酒和女人让他血脉膨胀,也让他心情很不错,所以即使知道小金鱼又办砸了的事,也没让他皱一下眉头。 也许这件事在他心里根本不算是事,一个建筑工,就像只蝼蚁,抬抬脚就踩死了,更何况也没打算踩死他。 彪哥想着阿梅那惹火的身材。阿梅是酒吧刚来的啤酒妹,长相甜美,身材火辣,最重要的是懂得欲拒还迎。彪哥对她有意思,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可这妞儿一直没让彪哥得逞。 彪哥也喜欢这种欲拒还迎,随便弄一下就上手,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在想今天要不要把阿梅带去开房,其实男人都是没什么耐心的,彪哥能陪阿梅玩这么久,也算是难得了。 正这么想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剃得很短,五官坚毅又不失英俊。 “彪哥,好。” “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9、第39章 39 洗手池的感应式水龙头有点问题, 滴滴答答地往外淌着水。 彪哥面上疑惑,瞳孔却紧缩, 因为这个黑衣男人进来后, 就把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拴上了。 这种公共场所的门, 一般情况下是没办法锁门的,里外都不能锁。但门旁边有个拖把池,对方用拖把杆卡在门把手上, 也许不够结实,但足够暂时挡住外面的人进来。 洗手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么个架势是想干什么? “怎么?兄弟混不下去了,想找口饭吃?可以明说啊,我这人最好说话,外面的兄弟谁不知道,只要混不下去找到我面前,能给活儿干给活儿干,不能给活干儿白送路费回家。” 彪哥继续弯下腰洗手,水哗啦啦地响着,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格外刺耳。 他洗了手, 又洗了把脸,似乎浑然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彪哥客气了, 确实是有难处找你。”秦磊也是带着笑。 “那行,你说我听听,就别在这儿说了,气味难闻, 出去说吧。”彪哥掸了掸手上的水,佯装若无其事往门那里走,在越过秦磊的一瞬间,被他伸手拦住了。 “你这是——” 秦磊的态度还是很温和:“彪哥,就别出去说了,外面太吵。” 彪哥的脸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一番目光交错,已经来回试探厮杀了几个回合。 其实彼此心里都有数,但彪哥想得是,情况暂时不利自身,能兵不接刃最好。处在他这个年纪,他的这个位置,不是足够谨慎和狡诈,也许命早就交代出去了,即使没交代出去,恐怕现在也在里面蹲着。 但秦磊怎么可能放他出去,他在滚石蹲守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 见秦磊没有软化的迹象,彪哥放弃了。 “那你说说看吧,什么事?” 秦磊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彪哥。彪哥本来不想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秦磊又给他点火,他也就让他点。 直到缭绕的烟雾升起,秦磊才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彪哥手下的人总找我麻烦。你说我们一个平头百姓,过日子也不太容易,如果哪里得罪了彪哥,我给您赔个礼道个歉,看能不能这事就算了。” …… 秦磊惯抽的烟是市价十八块的黄鹤楼,这种烟说高档不算,说低档也不算低档,可对彪哥来说,算是劣质香烟了。 秦磊给他点烟,本来他不想抽的,可对方的态度太自然,太平和。这种自然和平和是不正常的,不是底气够足,敢跑到他的地盘上来堵他,还给他让烟。反正彪哥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种傻子。 既然不是傻子,就是有底码。 彪哥真正意义上并不算是混的人,他还是个商人。虽然不太合格,可恰恰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他,而不是别人,就是因为他懂趣儿。 这个懂趣儿的意思太多了,可以说是有眼色,也可以说是识时务,更可以说是手腕好,上懂得逢迎,下懂得笼络。总而言之就是聪明人,在没弄清楚对方来历,对方又把他堵在这里,这根烟他必须抽。 所以他就抽了,正像秦磊那样冒着烟,突然听到这么一段话。 彪哥在脑子里来回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他手下人最近又干什么活儿了,最后才和刚才猛子跟他说的那事对上号。 “你是——那个建筑工?” “承蒙彪哥记得。” 看着对方的笑脸,彪哥的目光闪了闪:“原来是你,你最近风头不小啊,听下面人说你打了我手下不少小孩儿。” “这不是被逼无奈么,您说总不能站着挨打吧。这些小朋友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失了手,伤着了哪儿,您说我这一辈子都不都完了,还得过日子呢。” 彪哥默了默,没说话。 “您看,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事情也不大,也不算是结了死仇,何必闹成这样。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彪哥,我给您赔个礼道个歉,看这事能不能就算了。” 彪哥看着秦磊,看得很认真,眼里泛着一种奇异的光。 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秦磊肩膀:“看你还算是条汉子,我就敬重汉子,那这事就算了吧。” 秦磊露出一个笑:“谢谢彪哥了。” 似乎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秦磊很高兴,也有些殷勤,主动去把洗手间打了开。 彪哥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秦磊陪在一旁,门外守着的小平头看了看秦磊,心想这人竟然和彪哥认识,浑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事。 打开了门,似乎就再度回到喧嚣吵闹的人间,秦磊陪着彪哥去了一楼。 他站住脚步:“彪哥,我就不陪您了,还有点事,改天我亲自摆酒给您赔礼道歉。” 彪哥大度地摆摆手:“摆酒就算了,就像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是谢谢您,我先走了。” …… 秦磊往外走着。 他走得很慢,姿态放松。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明明寒毛卓竖,他还是压抑着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 之于金鱼眼是;之于彪哥,也是。 金鱼眼那儿打得是出其不备,每个人都有软肋,就看着软肋是明是暗。金鱼眼确实藏得很好,但架不住秦磊根本就没走,从他踏出那个房子,秦磊就在后面跟着他。 而彪哥这里明显不能同等待之,首先重量不同,二来秦磊也不是神仙。他对彪哥的了解很少,更没办法一直跟着对方,像彪哥这种人出门,哪次不是最少也要带上几个人,他想直面接触彪哥很难 所以他才会虚张声势,突然把彪哥堵在洗手间,是为了证明‘如果我想弄你,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你别把我逼急了’。而之后两人的对话看似风淡云轻,实则早就进行了无数次台面下的厮杀。 秦磊一边摆明立场,一边态度放得够低。 你要面子,我就给你面子,给得足足的。但软中带硬,隐含威胁,就看彪哥吃不吃了。 这是秦磊目前唯一能想的办法,不是他怂,闹成这样还忍气吞声,而是他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说句难听的,彪哥是没足够认真想对付他,不然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他死了。 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才会有今天这一幕。 现在就是赌了,赌彪哥说话算不算数。 很明显彪哥表面大度、浑不在意,其实心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秦磊已经感觉背后有人跟上来了。 不止一个人,也不是普通人。 来酒吧玩的,没人不喝酒,喝了酒的步伐就会乱,可跟在后面的人却很稳。一个稳也就罢,关键是几个都稳。 走过一个岔道,秦磊看见左边通道也走过来好几个人。 看他往那里看去,对方还对他笑了笑。 秦磊对他们也笑了笑,步子反而放慢了。 他慢,对方也慢,两边都慢了下来。 秦磊突然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打电话。等待电话接听的空档,他抬头看了看斜上角的摄像头。 现在娱乐场所里,极少有不安装摄像头的,必须得装,哪怕是为了应付上面检查也得装。 电话接通了,传来杜俏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还没打烊吗?” “有点事,可能回去很晚,你先睡吧。” “什么事啊?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回去再告诉你。”说完这句,秦磊把电话按了。 他又拨通韬子的电话。 “我先回去了,就不过去了。” “嗯。” “碰见有喜欢的女孩儿,就主动点儿吧,岁数也不小了,早点结婚生个孩子。” 单手拿着平底锅煎蛋的韬子,歪着头看了眼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的手机,正在想磊哥为什么跟他说这个,对面的电话挂了。 …… 如果早知道这么多狗屁倒灶的破事,我肯定不顾一切,先上她家,把她娶到手再说。 秦磊嘴唇微动,让声音消失在口腔里。 他看了手机一眼,点进设置,选择恢复出厂设置。系统提示他是否确定,他按下确定键。 他把手机又塞回兜里,从口袋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微白的烟雾升起,他一边吸一边缓缓往前走,懒懒散散的样子。却突然变成了一道箭,射向门的方向。 “王八蛋,他跑了!” “快追。” …… 韬子煎好蛋,把蛋盛入纸盒里,旁边已经打包好一袋东西。 这是朱小姐点的餐。 她似乎经常加班,‘忘江湖私房菜’晚上九点打烊,她每次加班的时候,都会在八点五十几分点一份外卖。 肯定不会是煲仔饭,这东西晚上吃太油腻了,大多是一份大骨汤面或者一份炒饭,配一个煎蛋,再配一些韬子自己泡的辣白菜。 辣白菜是送的。 本来韬子就是想做个调味菜,给朱小姐送过一次,就被她记住了。每次点餐都会备注要辣白菜。 外卖骑手已经来取餐了,韬子把两个塑料袋给他。 过程中,他想起刚才秦磊说的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朱小姐,还有那个朱宁娜。 那一夜的疯狂,韬子到现在都还记得,本来就是像教训一下那个讨厌的女人,后来才发现她比想象中更美味。对于一个禁欲多年的男人来说,母猪都能赛过貂蝉,更何况本身就是个肉嫩貌美的大美女。 后来韬子精疲力尽的时候想,这个女人这么喜欢泡他,拿来当个炮友还是不错的,谁知道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夜色他也再没去过了。 他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韬子有点失笑,正打算收拾一下把门关了,突然刚才那个外卖骑手又转了回来。 骑手笑得有些尴尬:“电瓶车突然没电了,这单恐怕送不了了。老板,你看能不能麻烦你送一下,配送费我直接转给你。” 这个骑手和韬子还算熟,经常跑他家的,想着反正要关门了,也没什么事,韬子答应下来。 他关收银台电脑时,骑手还在旁边跟他说话,说自己真倒霉,本来打算今晚多跑几单的,谁知道碰上这事。看来车要换个电瓶了,这电瓶用了一年还没,就被他跑报废了。 韬子也有辆电瓶车,是个小三轮,平时用来买菜的。 做了这么久的外卖,韬子已经学会从菜市场买菜,进化到去市郊批发市场。不光菜新鲜,也便宜许多。 一块两块赚起钱来的时候,就知道一块两块也是钱。 韬子骑着小三轮出了这条偏路,朱小姐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离这里并不远,外卖平台上显示距离4.5km,骑车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 到地方,为了找停车位置,韬子耽误了会儿。 车场的保安见他骑了个电动三轮进来,很不想让他进,听他说是送外卖的,才勉强答应。却没少用诧异的眼神看他,心想外卖骑手现在都换三轮车了。 折腾到进了电梯,韬子总算松了口气,按下要去的楼层。 电梯很快就到了,迎面扑来清凉的空气。 白炽灯大作,照得四处一片白晃晃,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韬子往里走,突然从旁边办公区的卡座里冒出个人头。 “送外卖的是吧?朱姐的办公室直走往右拐。” 韬子找到地方,敲了敲门。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雷。 陈小陳515扔了2个手榴弹、地雷3个投掷时间:2018-07-10 10:17:48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0:57:10 我家二狗子教書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0 12:02:02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2:16:47 大陈天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2:28:08 肥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6:21:30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7:47:48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8:00:21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18:15:39 洛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0 22:23:55 40、第40章 40 声音有点耳熟,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韬子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很大, 迎面有一扇落地窗, 开着冷气, 空气中隐隐有一种暗香浮动。 香味儿也有点熟悉。 偌大的办公桌后,穿着套裙的女人站了起来。 “就放在茶几上吧。”她手里还拿着资料,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却在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时,陷入凝固。 刚好这时韬子也看见了她。 “是你?你是朱小姐?” ‘啪’的一声, 朱宁娜手里的资料掉落在地。 她弯下腰,慌忙拾起。 在弯腰直起的动作中,她已恢复了镇定:“是我。怎么了,不行?” 所以说朱宁娜这天性要强的性格不太好,很多时候都会坏事。韬子在听见这句话后,垂下眉眼,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哦了一声,在旁边茶几上放下塑料袋,转身打算离开。 他这动作这表情这神态明显触怒了朱宁娜, 她嗵嗵嗵走过来,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将门按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 韬子被说得有点懵,也有点无语:“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都不该是你现在这种态度!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睡了女人,招呼不打一声就消失了。没错, 我是从俏俏那里知道你们开店了,故意去点你家的外卖,我乐意,你看你那不乐意的劲儿!” “我没有不乐意。” “还没有不乐意?你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写着不乐意呢!” 韬子忍不住摸了自己的脸一下,他有吗? 好吧,确实有点,但不是不乐意,就是一种失望吧。 有以为‘朱小姐’是因为喜欢他家的外卖,才会这么频繁的点单,谁知这个人却是朱宁娜的失落,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就好像一位艺术家,悉心创作出了作品。有个人很喜欢他的作品,两人神交已久,后来才发现这个人是因为喜欢他的人,才会喜欢他的作品。 可能这么说有点矫情,可韬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你别多想了,我没有不乐意。” “那你的意思是很乐意了?” 好吧,怪不得都说女人的跳跃思维很让人摸不透,韬子现在就是这么觉得,他完全琢磨不透朱宁娜的套路。 “我要回去了,你不是还加班吗,你继续。” “我不加班了!” 她往门上一靠,明摆着不打算放他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显得丰满的胸部更是高耸。 韬子目光落在上头一瞬,又移了开,轻咳了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是想你把我睡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得给我个交代。”似乎为了说服对方,也是为了说服自己,她特意又加强了语气:“对,你得给我个交代。” “你自己走了,我等了一天你没来,就回了酒吧。” “你是说你专门等了我一天?”朱宁娜眼睛亮了。 韬子点点头。 他可不是那种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男人。虽然两人的关系很乱,就算是一夜情吧,但女方没表示之前,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演失踪。 “我没你手机号码。”顿了下,他又说:“你现在能让我走了吧?” 朱宁娜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朵小小的微笑:“不能!”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干。”就是不想放你走啊。 只是这话朱宁娜可说不出口,她病急乱投医往韬子身上一靠,这么干完了,下面的举动似乎就顺畅多了。 她单手环住他的颈子,丰满诱人的红唇凑到他脸颊旁:“你这阵子有没有想我?” 嗯?这是个什么套路? “你快说啊,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勾缠在衣领上的手改为一推,这本来是一个带有点撒娇意味的动作,谁知韬子个大男人竟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他就趁机往后退。 他退,她进,两人很快就来到沙发边。韬子跌进了沙发里,她顺势就跟着倒了进去。 “快说!” “没!” 朱宁娜顿时柳眉竖了起来:“为什么没?” 这个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不过朱宁娜才不管,恶狠狠地对着他嘴唇咬了一口:“我让你没,我让你没!”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咬吸着,手还不放过在韬子胸膛上拧着。 韬子被她弄了两下就烦了,将她两只手一抓,反客为主。 这一切正合朱宁娜的意,顺势一环,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两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浑然忘了这里是办公室。 这时,有手机铃声响了。 是韬子的手机。 他空出一只手接电话。 “俏姐。” “韬子,秦磊在你那儿吗?他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有点奇怪,我就想打电话确认一下,他跟你在一起吗?” “磊哥没跟我在一起,他说他先回去了。”这时,韬子也反应过来了异常,把缠在他身上的朱宁娜推了开:“俏姐,磊哥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跟我说什么,就说有点事,可能要晚一些回来,让我先睡。”电话那边,杜俏的心掉进无底的深渊。 刚才,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和秦磊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有点了解他的。他虽然有时候有些不正经,但说话有一句是一句,从来不会说含糊不清的话。 而且她最近感觉他怪怪的,并不是无的放矢,明明前一刻还在跟她笑,她扭头的功夫就会无意间看见他紧缩的眉头。 杜俏以为他是发愁他们两个人的事,虽然她从来没有问过两人的未来,但怎么可能会没有未来。 她和他都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她不问,是怕他尴尬,是怕他为难,也是没想好怎么和父母说,就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杜俏知道他其实是在意的,是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从不说。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辛苦想把外卖的生意做好,这么热的天,大中午的,人都快要晒熟了,还在外面跑。 可今天这件事的发生,让杜俏意识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韬子,要不你打打他电话,我打过了,电话关机,也可能是我打错了。”怎么可能是打错了,不过是心里不确定的一种下意识的病急乱投医。 “俏姐,你别着急,我来打,打了就给你回电话。” 一个手机送到韬子面前,他接过来就在上面输入了一串号码。 按了拨打键,对面的机械女声提示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杜俏在那边听到了声音,发出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呛哭声。 “俏俏你别着急,我和韬子现在就去找你!”朱宁娜说。 秦磊是骑电瓶车来的,这东西虽然速度不快,上限只有六七十码,在城市里也足够用了。 可现在,他却巴不得电瓶车能飞起来。 他有多久没这么被人追过了?快有十年了吧? 跟在他身后的人像附骨之蚁,紧追不舍。他是电瓶车,对方是汽车,根本不成对比。 秦磊没敢往回开,见对方一直追着他不丢,就弃了主路,往偏路走。 对方一直紧追不舍,两辆车一前一后,似乎不追上他不罢休。终于看见了一条窄小的岔路,秦磊拐了进去。 车已经进不去了,这些人停下车大声咒骂,有人看见路旁的共享单车,忙跳下车去刷开了一辆。 这个举动启发了所有人,七八辆单车飞似的追了进去。其他人还是坐着车,打算去堵这条通道另外的出口。 …… 这片棚户区一直说拆没拆,宛如迷宫似的窄道,群聚着外来务工人员和一些闲散人员。 晕黄色的路灯,破旧不堪的路,低矮狭小却密密麻麻的房屋,组成了这里独有的画面。 有居民在外面纳凉,被飞奔而过的电瓶车吓了一跳,跟着国骂就出口了。可还不及骂上两句,就一阵风似的刮来了好几辆单车。 这些单车是最新式的电动单车,车座下带着电池,蹬一下可以跑出去很远,脚踩加电机,跑起来的速度并不比电瓶车慢。 而且这些人已经渐渐找到了怎么去骑这车的窍门,速度越来越快,可秦磊的电瓶车走在这种陋巷里,反倒没有这些车灵巧。 “跑,你他妈还想往哪儿跑!” “王八蛋,给老子停下!” 听见这动静,就算有些居民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出声了。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很多人都睡下了,怕热贪凉的人也不敢贪凉了,纷纷回了家。 秦磊骑进一条巷子,快走到头,才发现是条死巷子,而电瓶车也没电了。 他咒骂着扔开电瓶车,四处张望还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索性放弃挣扎,从路边捡起一根不知谁扔的凳子腿儿,将自己隐藏在边角的黑暗里。 “他就是往这里跑了。” “人呢?” “那是他的车,人肯定就在这里面……” 话音还没落下,有棍棒劈空而降。 随着一阵闷响和拳拳到肉的声响,有人惊呼,有人唾骂。趁着乱,秦磊抢了一辆单车,离开了这里。 追逐还在继续,秦磊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这片区域的意思,一直和这些人捉迷藏。 他也开始反客为主,开始偷袭这些人。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人被撂到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秦磊擦了擦嘴角的血,隐没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41、第41章 41 朱宁娜和韬子去找杜俏, 双方核对了一些事情,更觉得秦磊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 外卖由外卖骑手接手配送, 按理秦磊应该是闲了。可他当着杜俏说在店里帮忙, 当着韬子又说有事,韬子只当他去陪杜俏了,根本没多想, 而杜俏又以为他在店里。 就这么瞒天过海,直到这次的事情。 “咳, 秦磊该不会是劈腿了吧?晚上出去和别的女人过夜,故意两边撒谎?”朱宁娜说。 杜俏愣了一下,反射性摇头:“他不会的,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就不会了?这谎撒得有段时间了,当着韬子说去你那儿,当着你说在店里,可他两处都不在,能去哪儿?这么辛辛苦苦地瞒,肯定是背后找女人了。” 韬子冷着脸说:“你说什么, 磊哥不是这种人。” 朱宁娜还想说什么,碍于韬子脸色难看, 翕张了下嘴又合拢了。 “我去工地看看。”韬子站起来说。 “你知道在哪儿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杜俏问。 “我知道地方。” 店就开在工地附近,开业后老徐和大常他们还来照顾过生意,韬子知道他们在哪儿。 韬子走了,两个女人一点睡意都无。 杜俏心里乱得很, 就去煮咖啡转移注意力,朱宁娜则去洗澡。她脸上的妆一天了,得给卸掉。 等她洗完澡出来,杜俏的咖啡也煮好了。 两人喝了咖啡,又等了一会儿,韬子回来了。 韬子的脸色不太好,说秦磊没有去工地,老徐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杜俏脸色惨白,站起来说:“我去报警。” “你现在报警,派出所那边不会受理的,失踪还没超过24小时,又是个成年男人,而且你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确实出了事。俏俏,也许我刚才说的那话有点不好听,但那是我作为一个对他还不太了解的旁观者,所做下的猜测。这还是在我跟你认识的基础上,你说如果派出所那里接到你的报案,会怎么想?” 会以为杜俏大惊小怪,会让她再回去四处找找,会让她好好回忆下秦磊最近有没有异常(出轨)的迹象。 是的,常人就是这么个思路,只凭一个你‘心里感觉’,是没人会采信的。 “还是先别报警,等明天再说。你们先睡,我再出去找找。”韬子说。 “你不说他在a市没有什么朋友,去哪儿找?” “到处去看看,总比干坐着强。”有一个猜测韬子没敢说,说不定是孙峰那边,或者那天晚上找他们麻烦的人,从中做了什么。 可这两个猜测都有些占不住脚,孙峰跟他们没有必须要动大干戈的矛盾,那天的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此就是路人。就算孙峰心中不忿,找麻烦的也是他,不该是秦磊。 而金鱼眼那里就更说不通了,就算真是他们伺机报复,秦磊也不是傻子,能闷不吭什么都不说?之前他能打两个电话,就说明是自由的,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跟杜俏或者韬子说。可他没有说,反倒说了些那种话,就好像在交代后事。 是的,韬子刚才想了半天,只有这种感觉。 这种想法让他的心惴惴,但不敢当着杜俏说,怕她会崩溃。 “你们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谁能睡得着?! …… 就这么熬了一夜。 本来朱宁娜是陪着杜俏熬的,熬到两点多她撑不住了。她最近加班,本就睡眠不足。等再次醒来,看见的是杜俏乌青的眼圈,和憔悴的脸。 “你还真坐了一夜!” 杜俏没有说话,朱宁娜叹了一口气。 就是一个男人,认识也没多久,怎么就这样了? 反正朱宁娜就没见过杜俏这样,杜俏脾气好,人也温和,可恰恰就是这样,她对什么都这样,看起来温和中总透着一种疏离。 这种疏离是看不见摸不到了,只有处久了才能明白其中的清冷。甚至当初杜俏和袁家伟谈恋爱的时候,朱宁娜都没见过她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还是这么清清淡淡。 她以为就是这样了,杜俏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气,现在才知道,不是天生就这样,而是没碰见那个人。 就一个男人! 可转念再想,要是韬子突然出这种事了—— 呸,她想他干什么,就算他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不会这样的。 “你饿了没?想吃点什么?” 杜俏摇了摇头。 “先吃点东西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吃了早饭我陪你去报警。” 彪哥感觉这真是一场晦气。 晦气到他这两天饭都没心情吃,更不用说睡女人了。 心情不好,他也没心思跟阿梅玩欲拒还迎了,从滚石出来,他直接让人将他送到了他小三那了。 真是小三,名分就是小三。 小三前面还有个小二,家里还有个老大,这三个女人都给彪哥生了孩子,彼此之间都清楚对方的存在,只是都相安无事罢了。反正也见不了面,彪哥也没少给她们买房子买车,给她们钱花。 小三住在一个刚建好没几年的新小区,园林式的设计,环境很好,当然物业费也很昂贵,但它的配套设施和安保,对得起这个价钱。 像彪哥这种人,注重的就是安全,毕竟常在河边走,谁知道什么时候遇见鬼? 一场颠龙倒凤,彪哥精疲力尽,和小三去洗了个鸳鸯浴,两人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时,彪哥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睁开眼一看,床头竟然站着个人。 他下意识就想去开灯,被对方制止了。 卧室里就亮着盏起夜灯,灯光很暗,但还是能看清四周。彪哥就看见那个叫秦磊的男人,站在黑暗中对他笑。 笑得他毛骨悚然。 “你怎么会在这儿?”彪哥压着嗓子喊。 小三被他吵醒了,刚想尖叫,反被彪哥捂住了嘴。 “我来给彪哥问好。看来彪哥的日子过得比我好,抱着小情人,高床软枕,我被彪哥逼得四处躲藏,像只过街的老鼠。” 彪哥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出尔反尔是他,找人跟出去的也是他。虽那天晚上没逮住秦磊,他手下的人还都受了伤。但事是他干的,他再狡猾,也没有不要脸到矢口否认的地步。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都说了,就是来探望下彪哥。”秦磊笑了笑,又说:“好了,彪哥您继续休息,我走了。” 然后秦磊就真走了,从大门走的。 …… 他走后,彪哥指挥小三出去看看。 小三是个女人,刚才把她胆子都吓破了,哪里敢去。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小三去了。 她儿子就在儿童房睡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就因为这个儿子,她才能稳坐第三把交椅,过上吃喝不愁,每天做美容打麻将,时不时出国旅个游的日子。儿子要是出什么事,她会疯的。 女人壮着胆子在房子里巡视了一圈,孩子好好的,睡得正熟,那个男人什么也没有动,人已经走了,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 “他是怎么进来的?”女人掐着嗓子喊。 她去看过门,门锁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四处的窗子她也看过来,完好无损。难道这个男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不管,我要换房子。这人能摸过来一次,还有第二次,我倒没什么,可是鹏鹏出事了怎么办?” 女人哭得很害怕,彪哥被她哭得心里很烦。 其实彪哥这会儿也有点憷得慌,他刚才打电话给了物业,让他们查监控,监控上竟然没拍到男人的踪迹。那男人没走电梯,楼道的监控也查了,也没有踪迹,就好像这个人就是凭空冒出来的,又凭空消失了。 彪哥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就真没见过这种场面。莫名其妙就被人摸到床头了,这是对方没想怎么他,如果想干点什么,他恐怕死了都不知道。 他打电话给猛子。 那天秦磊跑了以后,派出去的人没抓到他,反倒都被打伤了。彪哥收到这个消息后,除了火冒三丈,还觉得丢脸。 他知道秦磊的底细,就让猛子找人盯着他身边那几个人。 秦磊没回去过,现在那几个人也四处找他,还报了警。因为报警了,彪哥就算想利用这几个人干点什么,也不敢干了,只能让人盯着。 “你让他们什么都不要干。算了,还是把人叫回来。” “彪哥,怎么了?” 彪哥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猛子沉默了会儿说:“如果把人撤回来,还怎么找他本人。” “那让他们先盯着吧,什么都不要干。”彪哥咬着牙说。 …… 因为这天晚上的事,彪哥更加小心翼翼了,出入都是四五个人跟着。 他也没去小三那儿了,小三觉得不安全,其实他后怕。他老婆给他打电话,说家里进了贼,彪哥气冲冲的回去,心想哪个小鬼敢来偷阎王。 回去后才知道家里什么东西也没丢,但彪哥老婆确定进贼了,因为那贼摸到了她的卧室。 彪哥老婆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自己虽是个半老徐娘,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新闻上可没少发生过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甚至杀人的事。彪哥老婆甚至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从了这贼,只求他能放过自己。 谁知那贼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在卧室的贵妃榻上坐了会儿,和她说了几句话,人就走了。 “你在外面到底干什么了?你养小二小三我都不管你,你竟然招了个瘟神,这房子还能住吗,还敢住吗?” 这里是别墅区,房价处于全市数一数二,安保也是全市数一数二,可不是小三住处能比的,那秦磊竟然摸进来了,他怎么摸进来的,他想干什么?! 没人能回答彪哥,他也找物业安保了,没人知道秦磊是怎么摸进来的,甚至物业安保那边一点痕迹都没有,还以为这家业主是开玩笑,故意没事找茬。 这连着几件事的发生,都让彪哥精疲力尽,同时还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直以来各种信息都显示秦磊就是个普通的建筑工,可他做的事却没一样能和普通建筑工挂上钩的。 这也就不提,他是怎么找到彪哥的两个住处,还准确的摸进卧室,谁也不惊动?这里相当于是彪哥的老巢,知道的人极少,不光有女人,还有孩子。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就好比背后放了把尖刀,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捅上来。 所以当彪哥在小二房子里见到秦磊时,竟然一点都不诧异,只剩下疲惫和无边的恐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彪哥已经觉得魔幻了,小二的房子在二十三楼,门外和客厅里还守着他的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能飞不成! “我不想干什么,怎么说了几次,你们都不信?我就想好好生活,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你们就不能放过我?”秦磊无奈说。 “不,应该是我求你放过我!”彪哥喊。 “秦磊!磊哥!那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出尔反尔,我年纪不小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我们没仇没怨,我就是帮人办事,现在这事我不办了,我们犯不上死磕,这件事到此为止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磊哥是怎么‘神出鬼没’的? 可能有人会好奇磊哥为什么这么迂回着干,为什么不捞起板砖上去就拍。→_→,这是个文明社会,我们不干这样的事,要正能量,而且吧秦磊的无奈不是装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软肋,这还是一场心理战,比的就是谁先胆寒。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太破费了,其实支持订阅就好了。 陈小陳515扔了2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11 11:01:52 陈小陳515扔了2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1:01:57 彤心&如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0:02:43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0:45:15 景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3:14:09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3:29:48 阳光微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1 14:27:22 42、第42章 42 到此为止? 那就到此为止吧!秦磊也累了。 这些天他隐藏在暗处, 需要强忍着满腔思念才能忍住回去看她一眼。手机他也一直关着,没敢开。 这次的事, 他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所以与其连累他们, 不如从一开始就先暂时断掉,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希望这次你能对得起我的再次信任,如果……” “没有如果!” 秦磊离开了, 他当然不是回去了,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罗家的别墅位于a市近郊, 依山傍水,环境优美。 当然这是从白天去看,如果是晚上,其实也就是乌漆墨黑一片,只有花园里和大门上两座灯柱上亮着灯。 罗基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入睡困难,所以和方玲玉是分房睡的。 半夜不出意料又醒了,罗基套上睡衣起来,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却被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影吓了回去。 “你是谁?” “罗先生醒了?”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罗基眼含警惕地看着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他右手边床头柜里有一把枪, 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能不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拿到手里。 他并没有想扬声叫人的打算。就算叫人,也不是现在,对方有备而来, 等把人叫来,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过他心里其实并不太紧张,如果对方真想对他不利,也不会等到现在,既然等到现在,就说明对方暂时没打算干什么,还有条件可以谈。 随着一声轻响,落地灯被人打开了。 来人正巧就坐在落地灯侧面,所以灯虽被打开了,但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来人大概的体貌特征,看不清面孔。 罗基再次庆幸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从外形去看,对方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而对方能不惊动任何人摸到这里,以他现在的体能,那把枪不会成为武器,反倒会成为对方的利器。 这一切思绪不过是须臾之间的翻腾,罗基双腿落地,就端坐在床上,注视着来人:“就不绕圈子废话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没和罗基交谈过,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但不能抹除秦磊对他的欣赏。从对方发现他,到不绕圈子的这句话,能看出罗基这个人的果决和睿智。 要知道深夜突然发生这种事,恐怕随便换个人——要么是被吓得不轻,要么就是受刺激下有过激行为。 可罗基的行为却清晰果断,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不拖泥带水,而且说话和行为并不让人反感。 须知在没摸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之前,双方就是处于一个彼此试探的过程,任何一句话一个行为都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毕竟彼此并不熟悉。 “既然罗先生这么爽快,我就不绕圈子了。最近因为罗先生女儿罗安妮小姐的行为,对我造成了很多困扰,这种困扰甚至影响到我的生活。” 说着,秦磊失笑一声,换了腔调:“这么说可能有点装逼,我就说通俗点吧,我不知怎么惹到了您的女儿罗安妮,而她借着您的势力一而再再而三,找人想给我教训。这种行为已经让我没办法正常生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罗先生这么有钱有势,但有句老俗话,想必罗先生也听过,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你是——”罗基恍然大悟,目光有些复杂起来:“我明白了。安妮的任性,我知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不过是前阵子才知道。但我交代下去过,让他们不要听安妮瞎指挥,没有这么办事的。” 秦磊哂笑了下:“虽然和罗先生第一次见面,但能看出罗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以您的地位,实在也犯不上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所以今天这趟来,就是想请罗先生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 他顿了顿,站了起来:“却没想到是场误会,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告辞了。打扰了罗先生休息,实在抱歉,还请罗先生不要和我计较。” “不会不会。”罗基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也是下面那些人胡乱做事。在这里,我也要替我女儿说声抱歉,这孩子就是被我宠坏了。” 因为秦磊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脸已经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罗基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 秦磊对他又点了点头,打算翻窗户离开,突然被罗基叫住了。 “你姓秦?” 秦磊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没有想跟对方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见罗基没再说话,他从窗子跳了出去。 …… 等他走后,卧室里再度恢复安静。 没有惊动任何人,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罗基眉宇紧缩,去了窗子边往下看。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花园里亮着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他将窗帘拉上,来回踱步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去了床头柜前,将抽屉里的夹层打了开。 里面空无一物。 他心里一惊,跟着是一头冷汗,再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杜俏睡到半夜,突然被人压住了。 她想叫,却根本叫不出来,被人堵住了嘴。 对方很强壮,也很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儿。 “俏俏,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心里先是一松,跟着是激愤:“秦……秦磊!你跑哪儿去了?!” 秦磊有预想过,回来后她是个什么反应,但完全没预料到杜俏会哭。 杜俏哭得很惨,也哭了很久,什么不说就是哭,哭得秦磊头皮都麻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你别哭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又小, 43、第43章 43 杜俏平时是个挺克制的人,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崩溃,包括她自己。 秦磊越哄她, 她哭得越凶, 心里越是委屈, 然后眼泪啪嗒啪嗒就流个不停。眼圈红红的,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哭得秦磊心都快碎了。 “好了, 你别哭了好吗?” “姑奶奶,求求你, 你别哭了。” 杜俏心里更委屈了,哭着说:“你突然消失了,还给我跟韬子打那么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凶我!” “我没有凶你。”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哄你。 秦磊哪里哄过女人,根本就是门外汉,除了抱着她,拿大掌给她擦眼泪,眼里没擦掉, 反而把人脸给擦红了,也就只会说几句别哭了。 “你有。”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秦磊觉得女人有时候就是不能讲道理, 这个道理越讲越不通。他索性也不讲道理了,扑上去亲她,嘴都被堵住了,看她还怎么哭?! 杜俏起先还推他, 说他臭,嫌他脏没洗澡。 能不臭吗?为了盯梢找机会,一蹲就是几个小时。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必然干净不到哪儿去,又是大夏天的,能不臭! 她还嫌他臭! 他亲得更凶,像要把她吃掉,手里也没闲下。恨不得揉碎她,将她揉进骨子里。 这阵子在外面,最难熬的事就是想她,有时候想的身体都疼了,却只能干熬着。现在好不容易美人在怀,秦磊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你走开。” “我就不走!” 他不光不走,还使劲往里钻,往她身上蹭,似乎想把身上的汗臭味都染在她身上。杜俏被他死死地压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推着推着,就没劲儿了。 事后,秦磊被杜俏一脚踹下了床。 “你滚!”她捞起一个枕头,砸在他脸上。 以前这张床就只有一个枕头,后来他住进来就添了一个,这阵子秦磊不在,杜俏都得睡在他枕头上才能安眠。 她在家里每天胡思乱想,生怕他出了什么事。他倒好,招呼不打消失了,再招呼不打就回来了,回来就知道欺负她,臭不要脸的! 她心里更气,拿枕头打他。 他就任她打,反正皮粗肉厚,她力气小,也打得不疼。 随着动作,那股异样感更加明显,想着刚才他做的一切,杜俏恼羞成怒,脸都气红了。 “你滚!今天晚上不准你睡床!” 本来气势汹汹的一句话,因为添了后面一句,被漏了气。 “让我睡沙发?那没我抱着,你晚上睡得着?”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秦磊笑着:“你这女人真是要不得,刚才还死抱着人家的脖子不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杜俏懒得理他,裹着毯子下了床,去浴室了。 喷头打开,热水喷洒而出,缭绕的白烟翻滚,将女人窈窕婀娜的身影隐藏在水雾之下。 她用起泡网将沐浴露打起泡沫,往身上涂抹,门突然被打开了,挤进来一个人。 他一进来,淋浴间顿时就感觉拥挤了。 “你干什么,出去!” “我们一起洗。” …… 这个澡洗了很久,洗完了澡,秦磊也没去睡沙发。 俗话说,脸皮厚,吃个够。这个道理也通用在男女朋友之间,只要够凑不要脸,还怕会睡沙发? 他缠着杜俏要睡床,杜俏不让他睡都不行,再说她也没力气赶他,这家伙就是个禽兽。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直到彻彻底底精疲力尽后,才相拥而眠。 “你说这次的事其实和罗安妮有关?” 秦磊点头:“其实事情到后面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是那些人觉得跌了面子,但源头还是出在她的身上。” 杜俏很诧异,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跟她扯上关系了。她想了又想,还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脑回路。 她也理解不了,再让她活五十年也不行。因为这就跟她是两个世界,没有接触过、经历过,光凭大脑去想象,她根本构造不出一副完整的、符合逻辑的链条。 “那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吓成那样的?高层虽不让装防盗网,但有监控,有红外线摄像头,还那么高。”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以前是建筑工。不光是建筑工,还是个有证的架子工,常年和高空作业打交道的。所以让普通人觉得难以逾越的高楼,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但现在不是高楼怎么爬的问题,而是他出事了为什么不报警。杜俏提出这个疑问,秦磊愣了一下,苦笑。 想报警必须要造成事实证据,也就是说他必须先受到伤害,才能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想找他麻烦。 可问题是谁也不是木头人,难道就站在那里让人打一顿,就为了取证?就算取到证据又怎么样?构不了轻伤,顶多就是拘留几天进行治安处罚,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这才是这些小流氓小混混的可怕之处,只要你是个正常人,只要你想过正常日子,根本和他们纠缠不清,常人也没有那个精力和他们纠缠。 而且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对方真心存想找麻烦,根本也防不住。 “我从不知道,原来是我连累了你。”杜俏说,心情很复杂。有吃惊诧异,也有愧疚自责,更多的却是感动。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他竟然就傻乎乎的,什么也不说,全都自己扛。 “好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总之现在这事解决了。” “那个罗基说话能相信?”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韬子问。 秦磊转过头,回答:“我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他很清楚,他赌不起。” 光脚的不怕穿鞋,秦磊确实就是个建筑工,没钱没势,但架不住他敢拼。当他和杜俏韬子他们断了联系,就代表他已经打算什么都不管了,和彪哥他们拼上了。 彪哥难道不清楚? 他很清楚,所以才会怕成那样。至于罗基,就算他之前不清楚,现在也该清楚了。 一个可以神出鬼没出现在任何地方的男人,当他连命都不要了,别人就得掂量着。 “就算不能信也没关系,大不了……”韬子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辣,竟让他的气质显得锋芒毕露。 “行了,韬子!”秦磊喝止:“这事我不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搀和进去。不说这件事了,总而言之一切都过去了。” 当秦磊他们议论起这些的同时,罗基那边,已经收到关于彪哥最近身上所发生之事的消息。 “也就是说彪子找了十几个人堵他,没堵住,反倒让他跑了。然后彪子就被‘瘟神’缠上了,直到彪子求饶认输,这个叫秦磊的才找到这里?” 小马点点头说:“彪哥说他是替人办事,我估计姓秦的小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找到老板身上。” 罗基沉吟了下:“说不通,去彪子那儿和找过来是同一天晚上。以他的能耐,他不可能半个晚上就摸清楚别墅里的情况,还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而且以他的性格,他不是个有勇无谋,只逞匹夫之勇的人,所以他不可能贸贸然不清楚情况就来。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彪子是我指使的,所以早就对我留了心。” 罗基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铂金的打火机点燃。 白色的烟雾缭绕,他去了窗户边,看着下面碧绿的草坪,说:“他至少在那天晚上之前就花了很多时间,对这里进行了踩点。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被人逼到极致,打算玉石俱焚?还是打算彪子那里走不通,就来找我?总而言之,他是有备而来的。” 罗基的言辞和口气,莫名让小马瘆得慌。 “估计他没想到彪子会怂那么快,其实想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也是有家有业有儿女的人。狡兔三窟,三个地方都被人摸了去,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疯子,谁也跟他玩不起。问题他是怎么摸上去的,还避开了那么多双眼睛,用飞的?” 这个问题不光罗基好奇,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好奇,后来查了查秦磊的身份,似乎就有了答案。 一个建筑工,还是个高级架子工,平时出入高楼如履平地,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新闻上不是经常有播放,警方抓获‘蜘蛛侠’、‘江洋大盗’之类的人物,这些人大多都是从事建筑相关职业。 据某次被警方抓获的‘江洋大盗’称,他可以徒手攀爬三十多层楼,现在住宅小区的楼层大多也就是三十多层。而且每栋大楼都有各种管道井和通风口,这些地方也许普通人不懂,可不代表这些人不懂。 “老板,您看要不要?”小马压低嗓音,做了个手势。 “行了,打消你的想法,别说我已经答应他,就算没答应,也不要没事惹这种事。”所以别说彪哥,连罗基也惹不起。 当然也不是真的就惹不起,就是觉得没必要。何必呢,他们现在都是正经的生意人,用得着去惹是生非,还去惹这种人。 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句话也许够土,但真的是句至理名言。 再说—— “找人去查一查他以前的事,我总觉得他长得像我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 故人? 小马眼里含着诧异,匆匆下去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陌大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09:42:34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0:07:54 骷髅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0:09:08 若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0:09:53 五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0:27:15 26764178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1:01:34 26764178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2 11:01:42 26764178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12 11:01:46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2:20:31 薄荷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7:17:17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17:40:16 骷髅盖儿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2 18:41:01 elaine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12 20:37:39 ?准备吃素的肉团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21:23:16 飒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2 23:23:53 44、第44章 44 罗安妮推门走进来。 坐在书桌后的罗基, 关上抽屉,皱眉说:“安妮, 爸爸怎么跟你说的, 进书房前不知道敲门?” “爸, 又没有别的人,还用得着敲门……” 罗基打断她:“那也应该敲门。” 罗安妮没料到罗基会计较这种事情,讪讪地撇了撇嘴, 不过很快又换了张讨好的笑脸,凑到罗基身边。 “爸, 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自然是和袁家伟结婚那事。 最近罗安妮沉迷于毕业之前披上婚纱的人设,也不知道是谁催眠了她,反正她就觉得这么干很时尚,而且她也想和袁家伟结婚。 跟罗基说了几次,罗基都不置可否。 这不,她似乎就看不出罗基的不愿意,又找来问上了。 罗基了解女儿性格,罗安妮干什么事就是三分钟热度。本来他想拖一拖, 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谁知她似乎还认真上了。 “你确定你想这么早结婚?”他摆出一副想和女儿深谈的姿态。 罗安妮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你还没有毕业, 还没有进入社会,认真来说不算是一个成人,你知道这么早结婚对你的定义?” “爸,我就是想和家伟结婚,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罗安妮有些不耐烦,也有些不解地说。 “结婚就不是小孩子了,是该考虑自己未来人生的方向。结了婚以后,你就要自食其力,你将要离开爸爸,和与你结婚的那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你确定自己做好离开家的准备了?” “爸,你的意思是说,我结婚了,你就要把我从家里撵出去?” 罗基看了女儿情绪浅显的脸一眼:“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是出嫁,袁家伟也不是入赘我们家,难道你打算不离开家,带着丈夫住在家里?” “这样不行吗?爸,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还跟我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罗基露出一个微笑:“这样也不是不行,但主要不在爸爸这里,而是袁家伟。你怎么知道袁家伟愿意和你来这里住?你知道男方来女方家住,代表什么意思?而且很多男人都比较注重这些,即使你愿意,他也不一定愿意。” 罗基的话把罗安妮说懵了,她还从没有想过这些。但她知道罗基不会害她,这些话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爸,那我先去问问家伟,再给你回话。” 她像一阵风似的卷走了,罗基看着女儿的背影,又皱起眉。 “你爸真这么说?”电话那边,是袁家伟略有些迟疑的声音。 “是的,家伟。那你结婚后,愿意来我家住吗?” “我当然……”袁家伟笑容僵硬地看着手机,“我当然不愿意!你都跟我结婚了,还住在你家像什么样子。” “可……” “我家就我一个,我妈不会同意我入赘你家。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给人当上门女婿。” “我没有想让你入赘我家的意思,就是想等结婚了我们在我家住。你家没有房子,我跟你住在一起,难道还住在那出租房里?” “罗安妮,你在嫌我穷?” 袁家伟的声音低沉下来,罗安妮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她有点着急,解释着:“我没有嫌你穷,我就是……” “好了,安妮,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要体谅我。你要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以后我们什么都会有的,房子、车子我都会为你赚来,不会让你吃苦受罪……” “家伟……” “老板,这个叫秦磊的人是四年前来到a市的,来到a市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工地上当建筑工。他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过他和夜色酒吧姓孙的老板认识,他的一个叫周韬的朋友,出狱后就去了夜色酒吧,他们两个和姓孙的老板似乎交情不浅。因为之前小金鱼办的那事,周韬记恨姓孙的不出手帮忙,两人闹崩了后,周韬去找了秦磊,两人合伙开了家外卖店,叫‘忘江湖私房菜’。” “还有别的吗?” “我让人打电话问过那个姓孙的,他似乎有点误解了,但知道的应该都说了。他说秦磊有个妈,没有爸,似乎很小的时候他爸就出车祸死了。他妈叫秦淑芬,他们不是当地人,是后来搬过去的……五年前秦淑芬得了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就在秦淑芬病重的那段时间里,似乎出了场事,其中有一个叫刀子的人死了,周韬进去了。至于秦磊,处理完他妈的丧事后,就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了a市。” 死了? 淑芬死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罗基挥了挥手。 等小马下去后,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是张有些泛黄,四角已经被磨得发白的照片,代表着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怀恋。 照片里的人是个少女,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笑容很灿烂,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看出少女长得很漂亮。 秦淑芬是罗基的初恋女友,秦罗两家是街坊,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那个年代,那种小地方,男女结婚的都早,两家的家长甚至口头给两人说定了婚事,打算过两年就让他们结婚。 从年轻时,罗基就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野心的人。 当时适逢经济大浪潮,拿死工资捧铁饭碗的工人们,突然发现市面上的东西一天比一天贵,他们本来可以过得很优渥的工资,已经不足以承担家庭的花销。 一个又一个万元户的诞生,只要你敢拼敢打,似乎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罗基不甘心未来就泯灭在这座小镇里,也不甘心去接替他爸做一个拿死工资的工人,他打算去大城市找找机会。 对于罗基的想法,罗家人是不赞同的,只有秦淑芬支持他。 罗基就带着这张照片,一个人离开了家乡。 他对秦淑芬承诺,等赚到钱后,就回去娶她。 可惜最后失言了。 …… 其实中间罗基也回去过两次,可那时他已经被大都市迷花了眼。 人们看待别人的成功,总会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切都很容易’,可真当自己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一点都不容易。 在外面漂泊的艰难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等真正有了对比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天生就不一样。 罗基已经回不去了,又怎么会信守诺言回去娶秦淑芬? …… 罗基在和秦淑芬说清楚后,就再也没回小镇。 后来没多久他就听说秦家给秦淑芬又说了个对象,是个货车司机。司机在当时是个挺吃香的职业,罗基也算松了口气。 再后来他的事业终于有了点起色,却一直不太顺利,可能与他的性格有关。一个太有棱角的人,世俗总会让他跌无数个跟头,摔无数次跤,他才能和世俗相融。 再后来他和罗安妮的妈妈结了婚。 那是个挺柔弱,身体也不太好的女人,但他有一个好岳父。 其实在看见袁家伟时,罗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出于同性相斥,他对这个男人是挺厌恶的,他十分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也知道如果给这个男人一点机会,也许他不仅仅会是眼前的成就,他可能会让人大吃一惊。 如果排除掉他内心那点矫情的对人品上的纠结,袁家伟其实是个挺好的女婿人选。人够聪明,有野心,罗安妮也喜欢。 他只有罗安妮一个女儿,而这丫头明显是个不中用的,去考虑女婿作为接班人,似乎势在必行。不过罗基自认自己还算年轻,对接班人的选择并不迫切,不过可以试试。 “爸,你有没有在听我跟你说的话?”和袁家伟腻歪了一阵,现在满心就是想结婚的罗安妮,在挂了电话后,就又跑来找罗基缠磨。 “我有听,年轻人有志气很好。” “那爸你这么说是同意了?” 罗基有点失笑:“你这丫头未免也太心急了,这还没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结婚不是小事,总有一个过程,你晚上叫他来家里吃饭,我再跟他聊聊。” 今天周末,朱宁娜休息,就早早的来到‘忘江湖’,没想到秦磊和杜俏也在。 都是过来玩兼帮忙,可人家一对情侣,朱宁娜单独跟他们处,怎么都觉得别扭。这不,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 “这两个人实在太辣眼睛了!” 韬子正在洗菜,穿着格子围裙的他看起来干净温暖。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很干净,让人看不出这是一双会做饭的手。 见朱宁娜走进操作间,他也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又投入忙碌中。 “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操作间是玻璃的,侧面有门,正面有一个小窗口。此时小窗口和门都关着,只要声音不是太大,外面是听不见里面说什么的。 韬子又抬头看她一眼。 “我说这两个人好辣眼睛呀。” 韬子顺着看过去。 收银台里,杜俏坐在高脚椅子上,秦磊站在她身后。 秦磊个子高,这么站高度刚刚好。杜俏似乎正在用电脑教他什么,很认真的样子,不过秦磊就不那么认真了。 他下巴放在杜俏的肩膀上,一只手穿过椅子放在她腰上,另一手很闲,也很惹人烦。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摸摸她的腰。 杜俏被他摸烦了,就会分神将他手拿开,他总会老实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朱宁娜说的辣眼睛,估计就应在这儿,不过韬子可能看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磊哥和俏姐处对象。” 韬子的言语向来简洁,这么说也算是解释了朱宁娜的说辞。 朱宁娜当然知道这事。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点眼红了,明明都是兄弟,这兄弟和兄弟之间怎么差那么远。他怎么就不对她辣眼睛一下? 她拿眼睛去瞅韬子,瞅着瞅着火气就消了,实在是朱宁娜现在才发现,自己就吃韬子这口儿。 长相温软俊秀,狠起来像条小狼狗。 她四处看了看,没话找话说:“你一个人忙,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给你帮忙?” 韬子用怀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朱宁娜有点恼:“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这活儿你也做不了,不如你去外面坐着?”韬子建议。 “谁说我做不了了,你说要干什么吧,我做给你看!” 认识了这么久,韬子还算有点了解朱宁娜,这女人想干什么不让她干,她就会一直作,作到你让她干为止。 他也没挣扎,去旁边拿出一袋豆角给她,“你把这个择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把这两天欠的红包补一下。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 将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3 00:50:39 小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3 10:24:19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3 11:21:14 feifigu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3 14:52:52 27120518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3 22:14:22 45、第45章 45 择豆角啊, 这个简单! 朱宁娜接下,去找了个沥水篮。 韬子把围裙递过去:“你把这个穿上。” 围裙就只有一件, 就是韬子穿的那件, 也就是说这是从韬子身上脱下来的。 隐隐似乎能摸到上面的温度, 朱宁娜莫名感觉有些脸热。她咳了两声作为掩饰,背过身把围裙穿上了。 穿上后才发现这件围裙对她来说有点大,松垮垮的, 还怎么展现她傲人的身材? 是的,朱宁娜今天是专门打扮过的。 为了不显得那么刻意, 她穿了件白色t恤,和一条燕尾式的淡蓝色及膝半身裙。不会像职业装那么刻意,又不会像平时去夜店玩时那么颓废和非主流。整体看起来很干净,也没有化妆,脸蛋嫩得出水。 明明穿在他身上十分好看的围裙,偏偏穿在她身上,就像一条破麻袋。朱宁娜拽了又拽,都没能把穿棉质t恤也能展现傲人上围的地方露出来,只能放弃挣扎, 拿过沥水篮择豆角。 “要把筋去了,不去筋的豆角吃不了。”看了她两眼, 发现她‘果然不会’的韬子说。他走过去,拿起一根豆角,给她做示范。 “为什么一定要去筋啊,哪个蔬菜没有筋, 这是蔬菜纤维,我吃过的豆角都没有去筋。”她嘴里振振有词,但还是学着韬子给豆角去筋。 说话间,围裙的肩带掉下来了,她往上扯了扯。过了会儿,又掉下来了,她又往上拽了下。 韬子看了一眼,移开眼神说:“要不,你把围裙重新绑一下。” “怎么绑啊,你这围裙太大了。绑也绑不住,不绑了。” 这个绑字,被她来回说了几次,韬子的目光不禁落在那半掉不掉悬挂在那片雪白的黑色肩带上,内心有点不可告人的蠢蠢欲动,想把它拉上去。 他咳了一声:“那随便你吧。” …… 外面。 杜俏终于忍不住抱怨上了,“你到底还学不学了?” “学,当然学。” “那你手放在哪儿啊?” 秦磊目光下移,和杜俏一起看向那只顽皮的大掌。他脸色有点窘,轻咳了声:“这是职业病,职业病。” 什么职业病?职业病是干这个?!杜俏没忍住拿手去拧他,他往后躲,两人正闹着,突然秦磊的手机响了。 “哪位?” “我是罗基……” …… 过了一会儿,秦磊从外面走进来。 “谁给你打的电话?说这么久。”看他面色有点怪怪的,杜俏好奇问。 “罗基。” “罗安妮的爸爸?”杜俏有点诧异。 秦磊点点头:“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说想正式道个歉。” 呃? “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啊?这是人们的普遍思想,当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和没权没势的人发生冲突,就算本身是有钱人的错,他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就好像这件事,哪怕是秦磊,他要求的不过是罗家和彪哥那边,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仅此而已,他甚至不敢想去给自己讨个公道什么的,当然也不是不敢想,而是知道想了也没用。 这世界有些事就是这么的不公,没有什么公平而言。所以谁也没想到罗基会突然闹出个这样的事。 “他说,他好像跟我妈以前认识,跟我舅舅也认识。” 罗基并没有说和秦淑芬的旧事,只是提了提两家以前是邻居,会认出秦磊,也是因为秦磊跟他舅舅秦天长得特别像。 外甥肖舅嘛,又姓秦。 秦天比罗基和秦淑芬要大几岁,从小带着他们玩,但秦天后来死了。参加工作后,一次跟工作组去某地修大坝,发生了塌方事件,连尸体都没找到。 当时这件事给秦家以及罗基造成很大的阴影,秦天的爸当场就垮了,秦天的妈身体一直不好。后来两家给秦淑芬和罗基订婚,之所以会拖两年,就是想让秦淑芬多照顾照顾家里,秦天走后,家里就她一个女儿。 再后来罗基外出闯荡,和秦淑芬的事黄了,秦家老两口给女儿另找对象没多久后,一家人就搬离了那座小镇。 这事罗基的妈没少当着他面说,说他造孽,辜负了秦淑芬。不过那时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搬走了,了无音讯,找都找不到。 对于这些事,秦磊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个舅舅,可惜英年早逝,姥姥姥爷身体会那么差,就是因为舅舅。 对了,还有他爸,他姥姥不止一次当他面骂,说家里犯了灾星,他舅舅是个短命的,他爸也是个短命鬼。 还是故人? 杜俏更诧异了,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他会不会是说谎的?”虽然杜俏也不知道罗基说这种谎有什么好处,但出于对罗家人的反感,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秦磊轻吁了一口气:“不像说谎,我妈我姥姥姥爷还有我舅舅,他说的都能对上。” “那你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就算真有什么猫腻,也只有去了才能知道究竟。再说,秦磊也不觉得罗基撒这种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让我也去?”杜俏有点没反应过来。 “是罗基说的,他说让我带女朋友一起。” “他干什么让我也去?我跟他又不认识,罗家我也就只认识罗安妮。”提起罗安妮,杜俏脸色有点不好。 “那谁知道,反正到时候你跟我一起,总归不是坏事。” 晚上六点,罗家的车准时停在‘忘江湖私房菜’的大门前。 黑色车体,铮亮的大灯,流畅又不失厚重感的曲线,一看就价格不菲。胖老板站在自家店门前连连咂嘴,估计等秦磊他们走后,他又少不了和韬子聊一会儿。 开车的人是小马,一路几乎没碰见堵车,顺畅平稳地到达目的地。 罗家的别墅很大,杜俏也就看了两眼,目光就和秦磊一样投注在站在大门前的罗基身上。 罗基五十左右的年纪,中等偏上的个子,看起来很健壮,一点都不显老。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服,从外表去看也就四十左右。 “罗先生。” “小秦,这位是杜小姐了?” “罗先生好。” “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进去坐吧。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连我都没有想到和小秦还有这样的渊源。” …… 罗基是个很健谈的人。 反正从杜俏的角度去看,他和秦磊之间几乎没有冷场。没见到罗安妮让她松了口气,也让她有时间去看看罗家的房子。 罗家的别墅是美式风格,看得出设计和布置很考究,代表主人的品味不差。当然品味这东西是需要钱去支撑的,也代表罗家很有钱。 其实杜俏是挺好奇罗家的,能养出罗安妮那样的女儿,可以想象父母的教养和素质不会太好。但罗基让她有些吃惊,如果撇开罗安妮,以及罗基本人以前的事迹不提,光从他的谈吐去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位出色的儒商,而不是一个以前有黑背景,近十几年才崛起的暴发户。 有佣人来禀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罗基邀请两人去用晚餐,刚在餐桌上坐下,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是罗安妮和袁家伟。 “爸,我没回来晚吧?”脸上带着笑的罗安妮,在看清楚杜俏和秦磊后,表情凝固住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46、第46章 46 别说罗安妮诧异, 杜俏和秦磊也很诧异。 两人以为这趟罗安妮应该不会出现,毕竟罗基知道她和两人的恩怨, 她如果在这时出来, 就显得太尴尬了。 谁也没想到罗基会叫她回来, 更不用说还有袁家伟。 小三带着前夫回家,遭遇前妻和前妻的现任男友。这叫个什么事,反正杜俏已经后悔来杜家这趟了。 “爸, 他们怎么在这儿!”罗安妮略尖的声音打破寂静。 “什么他们不他们的?!你们都先坐,这事等下说。”罗基道。 罗安妮本来还有点不愿, 袁家伟拉着她来到餐桌上坐下。 罗基坐在首位,右手下方是秦磊和杜俏,只空了左手下方和对面的位置。对面的位置毋庸置疑该是女主人方玲玉的,罗安妮和袁家伟只能坐左手下方。 这么一来,就和秦磊、杜俏面对面对上了,罗安妮也就算了,袁家伟正好对着杜俏。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自打他和杜俏离婚的事在学校爆出,他就一直尽量避免和对方碰面, 没想到杜俏现在的变化会这么大。 杜俏今天穿了件莫兰迪粉的连体高腰阔腿裙裤,深v的领子, 里面搭了点灰色的吊带。这个颜色和搭配让她看起来很温柔,也很有女人味。 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戴了根很细的锁骨链,她今天没有戴眼镜, 露出白皙姣好的脸庞。 袁家伟需要竭力才能压抑住,想用眼神把斜对面那个男人洞穿的冲动。 杜俏竟然再找了?! 当然并不是说杜俏不该再找人,袁家伟可以和小三双宿双栖,怎么杜俏就该单着?而是出于一种男人隐晦的心态,前妻离婚没多久,就再找了一个男人,恐怕换做哪个男人,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今天叫你们都来,是想说一件事情。”罗基顿了下,对罗安妮说:“安妮,你给小秦还有杜小姐道个歉。” “爸!”罗安妮不敢置信说。 “不管怎么样,整件事是你不对。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发生的挽回不了,现在不提旧事,但你欠他们一个道歉。这事不用爸爸细说,你应该能明白里面的意思。” 罗基看着女儿的眼神很严肃,顿了一下,他又说:“对了,忘了说一件事,小秦是爸爸一个故人的儿子,从关系上来讲,你应该叫他一声秦磊哥,就凭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不该跟他说声对不起?” 好吧,现在罗安妮终于弄明白她爸为什么会弄这么一出了。故人的儿子?还真是巧了! 可就算明白,也不代表罗安妮愿意给秦磊道歉,尤其杜俏也在这里。 “爸,我才不跟他道歉,他一个建筑工凭什么让我跟他道歉!” 袁家伟扶了扶眼镜,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杜俏。可杜俏却没看她,她的眉心微蹙,觉得罗安妮说话有些难听。 罗基被气得不轻,拍了一下桌子:“看来是爸爸把你纵坏了!” 方玲玉本来还在厨房,听见这动静,匆忙从里面走出来了。她来到罗基身边,劝他不要生气,又对罗安妮说:“安妮,你别气你爸,他让你道歉,你就道个歉就是。” 方玲玉这副样子,更加触怒了罗安妮。 她大声嚷嚷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让我跟他道歉?滚一边去,这没你什么事。” “罗、安、妮!” 罗安妮被罗基的模样吓得脖子一缩,但还是倔强地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强忍着才没掉落。 罗基看了袁家伟一眼。 本来袁家伟还在想杜俏和秦磊的事,感觉到罗基看他,他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好了安妮,叔叔既然让你道歉,你就道个歉吧。” “家伟,连你也让我道歉?” 袁家伟歉意地看了罗基一眼,拉着罗安妮去了一旁:“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和我们的事有关,安妮让你替我受委屈了。” “家伟。” “你忘了我们的事还没得到叔叔的认同?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不要和叔叔闹,又有外人在,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两人出去说话,这边罗基叹着气和秦磊杜俏说了几句,罗安妮都是被他惯坏了话。说罗安妮的妈妈死得早,自己没教好她。 过了会儿,罗安妮和袁家伟走进来。罗安妮还是不情不愿的,她进来后就对着秦磊和杜俏那边说了句对不起。 其实这件事闹得秦磊和杜俏也挺尴尬,罗安妮不像个成年人,倒像个小孩子。当着他们的面,父女俩闹成这样,刚才秦磊还在和罗基说不用罗安妮道歉什么的。 当然这就是场面话,足以证明两人的不自在。 现在罗安妮已经道歉了,不管她态度好不好,哪怕冲着罗基一直替她的解释,两人也得接受,不然就闹得更难看了。 “没关系。”秦磊摸着鼻子干笑着。 方玲玉忙从旁边打圆场,说再不动筷菜就凉了,于是大家都坐下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一直挺安静的。 也就罗基说了些话,说了说以前和秦天兄妹俩的事,说了说以前年轻还在小镇的时候。 其实对于这一切,秦磊是没有什么感触的,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而对于秦天,也不过是幼年长辈口中的一个影子,也就是他妈,可能罗基为了遮掩那段往事,提到秦淑芬的次数并不多,更多却像是一种附带的,提到秦天或者秦家时的一种附带。 而罗基说这些倒不像和秦磊交流,更像是人上了年纪的一种缅怀。 秦磊只能时不时应一句,总而言之不失礼就好。 罗安妮全程目光放在罗基和秦磊和身上,袁家伟的目光大多是在秦磊和杜俏身上。 一顿饭吃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当然不包括罗基。 罗基缅怀和倾诉的兴致,似乎还没有过去,他又叫着秦磊去他书房喝功夫茶。罗安妮带着袁家伟上楼了,杜俏只能单独留在下面,由方玲玉出面招待。 杜俏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两人就聊聊园艺、养花、插花之类的,中间杜俏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了手,她推门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袁家伟。 袁家伟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有点红,看着杜俏的眼神也很奇怪:“我以为罗安妮是诬陷你,没想到你真找了个建筑工。你闹着要跟我离婚,难道是因为他比我更能让你爽?” 杜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点不敢置信。 “你神经病!”她压着嗓子骂,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 “我神经病?是我神经病,还是你太淫/荡,躺在老子的床上装圣洁,找个肮脏低贱的建筑工,你就兴奋高潮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让开!” “我胡说八道,你自己看看你耳根子后面!”袁家伟脸庞扭曲,像个吃醋的丈夫。 杜俏下意识摸向耳后,她即使没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出会是什么。秦磊就是个禽兽,总喜欢在她身上留些印子,即使她三申五令禁止他这么干,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今天穿了低领的衣服出门,她还专门检查了下,但耳后她可没办法看见。 她的脸涨得通红,说:“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让开。” “杜俏啊杜俏,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我把你当仙女供着,谁知道你是个浪/女,建筑工强壮有力肌肉结实,被他压着是不是很爽,他能让你高潮吗?你看你那满脸含春的样子,我今天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你莫名其妙!你滚!”杜俏气得话都说不顺畅了,“你再不滚,我叫人了,你别忘了这里是罗家。” 趁着空档,杜俏忙从旁边越过袁家伟,匆匆跑了开。 袁家伟站在原地没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不远处,一道门缝微微地打开了点,方玲玉站在门里,悄悄地往这里看着。 …… “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罗基的样子有些感叹,他点了一根烟:“可能人上了年纪吧,总是喜欢回忆以往。可惜有些记忆太久远了,远到你明明觉得在记忆里清晰无比,可真回忆起来却发现很模糊。看见了你,让我的那些记忆都清楚了。” 秦磊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没有说话。 “是不是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把安妮也叫回来,还有袁家伟,毕竟这种事实在太尴尬了,尤其杜小姐而言?” 这恰恰就是让秦磊觉得极不舒服的地方,他也就算了,对杜俏而言,小三和渣前夫齐聚,还得为了表面和谐同桌共餐,反正这事是挺恶心的。 “请告诉杜小姐,我没有恶意,就是觉得安妮欠她一句道歉。至于袁家伟,我没想到安妮会把他带回来,也是我疏忽了,安妮想和他结婚,最近总喜欢带他来我面前刷存在感。” 秦磊干笑,这话让他怎么接? 这毕竟是罗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能插什么嘴。 “时间也不早了,罗先生早点休息吧,我和杜俏也该回去了。”秦磊站起来说。 “还叫罗先生?我以为我说了这么多,能换一句罗叔叔。” “这……”秦磊暗叹一口,说:“罗叔叔你早点休息吧。” “我让小马送你们,以后有空了多来家里玩。” …… “杜小姐,安妮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千万不要见怪。” “阿姨,您这么说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气,安妮的妈妈去世的早,我是后面才嫁进来的。杜小姐应该知道,其实像我这样的身份挺尴尬,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就只能这么看着,有心无力。” 和方玲玉交谈了这么一会儿,杜俏还是很喜欢对方的。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好感吧,对方身上的气息还有她的谈吐和言辞,很让人有好感。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不过对于罗家的家事,她也没办法插嘴,只能陪笑着在旁边听着。 方玲玉说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杜小姐,竟然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没什么的。” 这时秦磊从楼上下来了,杜俏忙站了起来。 “走吧。” 杜俏对方玲玉点头道别:“方阿姨,我们走了。” 方玲玉送他们到门口:“我就不送你们了,有空来家里玩。” 回去的路上,因为是小马开车,秦磊和杜俏也没说什么话。 由于没有说目的地,所以小马的车还是开到了忘江湖。不过这时忘江湖已经关门了,只有二楼有灯亮着。 “就到这里,谢谢。” 车很快离开了,秦磊看了眼二楼亮着的灯,说:“走吧,韬子应该睡了,就别上去打扰他了。” “嗯。” 楼上,韬子轻咳了一声:“我好像听见磊哥和俏姐的声音。” 朱宁娜说:“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2个手榴弹、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09:57:42 zcm梅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0:01:11 圆圆00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0:05:45 yyh呀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0:24:35 君子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0:48:38 洛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2:53:06 薄荷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7:26:07 猫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4 17:32:57 elaine扔了2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4 17:42:51 47、第47章 47 路灯昏暗, 凉风习习。 两人挽着手往回走,秦磊问:“刚才在楼下, 你跟罗安妮小妈聊什么呢?” “什么小妈不小妈的, 多难听。” 秦磊笑着说:“难道不是?你没发现方阿姨小罗基很多, 我看罗安妮对她的态度不太好,所以我在想……” “想什么?”她好奇问。 “我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小三上位,所以罗安妮有学有样?” 杜俏先是一愣, 再是失笑:“没你这么损人的。”她笑了一会儿说:“我看方阿姨不像那种人。” “这人是从表面上能看得出来的?如果你是方玲玉,你正正经经嫁给罗基, 就算罗安妮是罗基的女儿,你作为后妈不好管教,也不该是低声下气的,除非有什么把柄捏在对方手上。” 听秦磊这么一说,杜俏也觉得有点异常,可又觉得这么想太侮辱人了。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管别人小三不小三的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女人, 是不是最近那个宫斗电视剧看多了?” 之前有个宫斗片特别火,有好几个老师都跟杜俏安利了, 最近放暑假她没事的时候就看两集。她看,秦磊也跟着看,反正杜俏是闹不懂那些明里暗里的机锋,倒是秦磊总能跟她分析个七八成。 “小俏俏, 你竟然敢说我不是男人,我跟你说,等会儿回去我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两人的嬉笑声逐渐远去,‘忘江湖’旁边的美发屋,推拉门只打开了一半,里面没开灯,所以让人不太容易注意到。 门里,站着个穿着吊带的女人,一直没出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渐渐缩小。 小梦在后面说:“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个痴情种,人家跟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建筑工又咋了,现在不也是老板了,我听隔壁徐老板说这女的是个老师。” 小娟没有说话,将门拉上,去沙发旁边把灯打了开。 粉色的灯,暧昧的光芒,两个女人都是吊带短裙大长腿,风尘味十足。 “对了,你说你去夜场找找路子,找的怎么样了?不是我说,我们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里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赚得没比外面多,光抽成就得去一半。与其那样,我宁愿就在这里,哪怕每天做一单,也够花了。” “我就去当了几天的啤酒妹,太辛苦了。”小娟含糊说。 “你就喜欢瞎折腾!”小梦抬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问:“莎莎上去多久了?怎么这次碰到个金枪不倒?” “有一个小时了吧,九点上去的。” “我去催催去,再不出来让他加钟。” 这种底商所谓的二楼,其实就是房子的层高够,从里面隔了两层,忘江湖的二楼也是隔出来的。 楼上除了放一些杂物,韬子还给自己收拾了个房间,就挨着路边。不大的一间房,里面放着张单人床,铺着灰色格子的被单,看起来很素淡干净。 同样是灰色格子的窗帘,似乎和被单是同一种布料做的。 有一个不大的衣柜,一个小斗柜,一个四方茶几,都是原木色,是韬子搬过来后添置的。斗柜上放着电视,茶几四周扔着几个垫子,地板擦得很干净,可以光着脚踩在上面。 此时朱宁娜就光着脚踩在地上。今天一天她都耗在‘忘江湖’里,下午打烊了,她也不走,说帮韬子干了很多活儿,累得不轻。 其实她所谓的干了很多活儿,就是择了一袋豆角,关键豆角还择得长的长短的短坑坑洼洼的,实在没办法见人,韬子就把豆角这个菜给取消掉了。 还有就是帮忙打包。 本来挺简单的事,这位姑奶奶总是会装错,给韬子找了不少事,光给客人打电话道歉,就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可是她说她累,韬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二楼的房间让给她休息,自己在楼下待了一下午。 晚上一直忙到打烊,韬子心想她这下总该走了,谁知她又跑上来了,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朱宁娜是先上来的,当时韬子还在楼下做打烊的准备。等他一直等都不见她下来,把门先关了上楼,朱宁娜澡都洗好了,穿着他的白色衬衫,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电视。 空调静静地吐着冷气,韬子出了一身汗,浑身汗津津的。 这女人太过若无其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先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澡出来,朱宁娜站在屋子正中,一副‘猫听到耗子动静’的左顾右盼,见他从浴室出来,她跳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问:“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韬子当然听见了。 这地方哪里都好,楼下是店面,楼上可以住人,房间是他亲手布置的,也许不够豪华,但干净舒适。反正一切他都满意,唯独有一点就是隔壁是间美发屋。 韬子并不陌生美发屋,这种藏在大街小巷中的美发屋,风靡很多大中小城市。经常出没的地方就是火车站、汽车站、货运站附近,以及充斥着大量外来民工、司机的地方。 看似打着美发屋的名头,其实都是干不正当的生意。 而根据地段,档次也不同。 就好比这一排底商中的两间美发屋,韬子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算有点了解。靠末尾的那一家是荤素不忌,生意来源大多是前面那几个工地。至于隔壁这家,每天上门的客人并不多,客人来源也很杂,似乎是网约来的客人,又好像都是熟客。 平时很少见到有人出入,如果不亮灯,还会以为里面没人。但每天一到晚上,旁边有没有人,他这边其实很清楚。 因为总会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也就算了,反正也听习惯了,顶多就是真起了兴致,劳烦一下五指姑娘。 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有些尴尬了。 韬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僵着脸不说话,去把电视的声音放大了一点。 朱宁娜被他逗笑了:“你可真会自欺欺人啊,这样就听不见了?” 韬子拿着毛巾擦头发,突然问了句:“你不走吗?” “我脚疼,你想让我走哪儿去!”明明一句很不要脸的话,被朱宁娜说得义正言辞。 韬子擦干头发,去把毛巾放起来。朱宁娜又调了台,见他出来了,咕哝了句:“这女的叫得像猫叫/春。” 韬子轻咳了一声:“我好像听见磊哥和俏姐的声音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朱宁娜凝神听了听,说:“你肯定听错了。我没听见俏俏他们的声音,我就听见旁边又开始了。” …… 还真像猫。 细细的,像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又像女人在哭,哭得如泣如诉。 朱宁娜是个不消停的,几十个台被她轮番换了个遍,也没有固定下来,时不时还对别人的声音评头论足。 “睡了。”韬子突然说,走过来拿她手里的遥控器,她就让他拿了去,电视被关上了。 电视一关,那声音越发明显了。 朱宁娜小声说:“你睡觉不关灯吗?”然后韬子就去把灯关了。 又走了回来,在床边坐着。 …… 这种格局的房子,注定二楼的采光不会太好。 不过这间房临着街,有一扇小窗户。 房里暗下来,就有月光夹杂着路灯的光,顺着窗帘缝隙洒射进来。朱宁娜去把窗帘拉开,虽不能跟开了灯比,但影影绰绰也能看到四周的情形。 她在床里面躺下,看了他侧影一眼:“你不睡吗?” 韬子躺了下来,她侧着身靠了上去,看着他的脸说:“睡都睡过了,你还害羞什么。” 其实韬子才没有害羞,如果他害羞就不会躺下了,他就是觉得朱宁娜的话真多。 “你觉得她声音好听吗?其实我的声音,比她还好听哦。”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有小仙女问读者群的事,我懒也忙,就一直没建。还是建一个吧,方便点,你们懂的。 裙号:八一六久零屋留漆三 看音译,没办法,直接留号会被锁。 48、第48章 48 暑假的日子, 杜俏总会过得很懒散。 以前固定早上七点起,晚上十点之前上床睡觉。可能现在因为多了个秦磊, 睡得是越来越晚, 起得自然也是越来越晚。 一直磨磨蹭蹭到快十点才起。得, 也不用吃早饭了,直接两顿合并。 本来杜俏还打算去买点菜,中午自己做饭的, 可外面实在太热,秦磊就说去忘江湖混饭去。 于是两人就去混饭了。 到了地方, 这会儿还不算忙,秦磊丝毫没有羞耻心的点了几个菜,让韬子给做,还问杜俏想吃什么。 杜俏脸皮薄,两个人懒破天际,跑来混饭吃还点菜,而且通常吃完是不用付钱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哪怕这店是秦磊和韬子合伙,她也不好意思, 就说随便都可以。 秦磊睨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这世界上,最难侍候的就是随便?” 之后他也不问杜俏了, 自己决定了几个菜。 杜俏坐不住,去找了抹布擦桌子做卫生。 正忙着,突然二楼的拐角处冒出了个人头。 “韬子,我衣服呢?” “洗了, 在窗子那儿挂着。”操作间里韬子说。他有洗完澡就洗衣服的习惯,昨晚没洗,今天早晨起来时,看见了就顺便一起洗了。 呃? 杜俏看看她,又看看他,这是有奸情? 而朱宁娜似乎还没睡醒,根本没发现杜俏的存在,得到答案就缩回了脑袋。过了会儿,楼上传来朱宁娜说衣服没干她穿什么的惨嚎。 韬子脸色窘窘的,这件事他忘记考虑了。 又过了会儿,朱宁娜穿着韬子的t恤和短裤下来了。衣服很大,她就只能随便绑一下,幸亏现在男人女人的衣服界限不明显,倒也不难看。 “俏俏,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你刚才问衣服的时候就来了。” 朱宁娜干笑了下:“那你们早啊。” “一点都不早,快中午了。” 杜俏说得调侃味儿很足,朱宁娜怎么可能不明白意思,又是得意挑眉,又是瞪眼威胁,两人眼神交流了会儿,她跑去了操作间。 韬子正在给切菜,她凑过去,见台面上有个蒜头,就拿在手里剥。 “也没有多余的牙刷,我就用了你的。” “嗯。” “毛巾也用了你的。对了,你怎么没有洗面奶,男人都不用洗脸的吗,我昨天就想说。”她口气有点小抱怨。 “我一般都是随便洗洗。” “不能随便洗洗,脸上有油脂灰尘,积累时间久了,就会变成黑头白头。来,给我看看,你有没有?” 她伸手去掰韬子的脸,韬子手里拿着刀,只能任她掰着看。 他的脸很僵硬,她目光专注:“很好,皮肤状态很好,就是有点干……” …… 秦磊来了后,就去把垃圾拿出去扔。 厨房的垃圾桶很大,还要搬去路口的垃圾箱,他刚从外面回来,把垃圾桶扔在路对面晒。正和胖老板抽烟说话,杜俏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环住他的手臂,对他使眼色让他往店里看。 “韬子和宁娜什么时候这样的?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 秦磊笑着睨了她一眼:“这男人和女人之间,要说进展慢也进展慢,可要说进展快也可以很快。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别看韬子每天酷酷的,也不说话,其实他脸皮很薄,也很容易害羞,他的酷都是用来掩饰的,当你看见他的脸色僵硬,就是他最害羞的时候。” 杜俏才不关心韬子的脸怎么样,她就是有点诧异两人怎么发展这么快,当然还有点隐晦的心思,只是这话当着秦磊面有点不好说。 韬子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因为朱宁娜在,还多加了一个菜。 本来韬子每天都是过了中午才吃午饭,秦磊他们都吃了,他也就跟着吃了点。过了十一点,就开始忙了起来,现在‘忘江湖’的生意越来越好,韬子一个人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 秦磊去操作间给他帮忙。 别说,这两个男人忙起来,哪怕把杜俏和朱宁娜换进去,也不一定能比过他们,秦磊这个打下手的,也比朱宁娜靠谱多了。 杜俏就在外面管着外卖订单,现在订单多了,软件机器虽然可以帮着接单,但整理订单送去后厨,都得需要人工。朱宁娜没什么事,就和杜俏杵在前面。 看了一眼在操作间里忙着的两个男人,杜俏小声说:“宁娜,你跟韬子在一起了?” 朱宁娜从来不是害羞的性子。好吧,就算害羞,她也不会显露出来。 她点点头,一点都不含糊:“是。” 杜俏犹豫了一下:“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你是不是认真的?” 这话实在歧义有点大,好像杜俏很不放心朱宁娜似的,又似乎朱宁娜的人品很差,差到最好的朋友都不放心。所以在话出口后,杜俏忙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反正……” 越说越乱,她深吸一口气,却还是说得很犹豫:“韬子性格很内敛,话也少。其实你也能看出来,我就怕……” “你就怕我始乱终弃?” “宁娜,你和韬子的性格相差很大,我听秦磊说,韬子以前很不容易,如果你要是认真的也就算了,如果是……”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能跟你说,我现在是认真的。”朱宁娜微抿着嘴唇说。 其实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杜俏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如果韬子陷进去,朱宁娜又是三天的热度,到时候怕韬子会受伤。因为韬子给杜俏的感觉,真是一个很慢热很内敛腼腆也很好的男生。 他和现在很多男人都不一样,他很勤俭,很勤快,会做饭,里里外外都能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如果拿秦磊跟韬子比,同样一个房间,秦磊就会把它弄成猪窝,而韬子可能收拾得比杜俏还干净。 这样一个居家好男人,哪怕以前犯过错,也是值得珍惜的。 这时又来了个订单,杜俏本来还在斟酌语言,顿时被打岔了过去。 她把订单打印出来,拿去操作间,朱宁娜去了电脑前坐下,拿着鼠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的划拉着。 正在和秦磊说话的杜俏,看了她一眼,悄悄地叹了口气。 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半以后,才终于闲下来。 中间朱宁娜走了,周末她本来休息的,可是临时事务所有事。 韬子又随便弄了点饭菜,三人吃了,下午是打烊时间,就算有订单,韬子一个人就能处理,所以杜俏和秦磊两人回了家。 一般下午三点左右是没有订单的,韬子趁空去了趟超市。 家里的洗发水快没了,他还要补充一些日用品。 路过牙刷柜时,他想起上午她跟他抱怨,说没有牙刷,想了想拿了一支丢进推车里。 走过毛巾柜,他停驻脚步,在自己经常用的那个牌子里,拿了条粉色的。 到了护肤品专柜,他的步子不过只停了一下,售货员就走了过来。 “先生是给女朋友卖护肤品吗?想买什么样的,是买一样还是一套?我们这个牌子一直卖得很好,国货排名第一,国母都是用这个牌子的……你女朋友什么肤质,需要补水还是美白……” 韬子僵着脸听着对方给他介绍,最后在这名售货员的推销中,他不光买了一套女士护肤品,还买了套男士的。 去结账的时候,看着本来不该出现的很多东西,韬子苦笑。 转念再想想,人家女孩子都主动成那样了,他还怂个什么。 “我觉得我好像说错话了,宁娜肯定生气了。” 本来是打算午睡的,但这午睡一般都不会太平静,好不容易捣蛋的孙悟空被压服了,杜俏却睡不着了,躺在那儿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等过两天我跟宁娜道个歉吧,我不该那么想她,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说杜俏还是太单纯了,她透露出这么多信息,人精如秦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这事他也不好说什么,虽然是朋友,但感情的事真得不太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家里早上停电了,物业电工来搞了一早上。下午补啊。 裙号:八一六久零屋留漆三。这个裙是企鹅群,不是微信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ulice828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00:38:42 陈小陳515扔了7个地雷、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5 09:41:50 依恋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07-15 09:46:27 漂浮在太空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09:47:51 20129003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0:26:25 jenniferca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0:43:48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2:13:07 小红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15 12:38:12 暴走波伏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03:22 美女已老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5:38:37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7:21:11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7:28:30 49、第49章 49 事实证明杜俏还真没多想, 不过朱宁娜倒不是生她的气。 朱宁娜其实是个挺简单的人,可能工作中碰见过的事情都太复杂, 所以在生活中她挺简单的, 不太愿意费脑。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生气了就怼,从来不憋着。 所以当她对韬子起了兴趣, 她的想法就是靠近他吃了他,就这么简单。但对于她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她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 之前杜俏那么说她,其实有一瞬间朱宁娜是挺生气的。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俏俏竟然这么想她! 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她了解杜俏的性格,杜俏很善解人意,有时候善解人意到让人心疼。所以很多情况,她要么是不说,既然说了肯定不是没道理。 就是出于这种信任,所以朱宁娜在生气的下一瞬, 就是反省自己。 难道自己真得那么渣? 每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渣,而且朱宁娜也没觉得自己渣。 大学的时候总会有人说她是花蝴蝶, 其实朱宁娜不想说,每次外面传她交了什么什么男朋友,大多数算不上真正的男朋友,更像是哥们。 至于工作以后, 她确实交过不少的男朋友,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她一不当三,二不劈腿,每段恋情结束后,才会开始新的恋情。她没有太严谨的贞操观念,但她也不滥情,充其量就是她很多时候不太有耐心。 就好比她工作忙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暂时忘掉对方,而在高速信息发展的今时今日,大都市里的人们都很急躁,他们更乐衷于快餐式的恋情。在彼此都觉得很无所谓的情况下,一段恋情自然维持不下去了。 这么分掉的男朋友有几个,朱宁娜已经不记得了,她也不想去记。所以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当工作空闲之余,她会尽情享受生活,工作忙起来那就一切随缘吧。 她的恋情维持的时间长短,更多会和工作挂钩。 所以,她和韬子之间能持续多久呢,会不会在下一次工作高峰期到来时就无疾而终了? 韬子是个好男人,这是杜俏的形容词。 其实朱宁娜也觉得韬子挺好,反正她是没碰见过做饭这么好吃,还会给她洗衣服的男人。认识了这么久,朱宁娜也算是窥到了韬子的一点真性情,他似乎很容易就害羞了。 当然,他的害羞一般人发现不了,朱宁娜向来自诩二般人。 他的交际圈子很窄,以前似乎就在酒吧,现在是在‘忘江湖’。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了,会去买菜,买很多种菜,然后运回来,一点点的、很细心的去处理。 他做饭的样子很温柔,他拿铲子的时候看起来很乖。他佯装凶狠的告诉自己‘他是刚出狱的’,其实在朱宁娜来看,更像是一种‘图穷匕见’。 让人心疼。 朱宁娜虽然从没有问过他是怎么进去的,但她已经在脑子里替韬子脑补出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对于一个律师来说,这种故事的素材并不少见。 综合起来,当她想起‘他们什么时候会无疾而终’时,竟有一种恐慌感。 “朱姐,都七点了,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你想吃什么,还是忘江湖?”小陈推门进来问。 现在忘江湖已经成了事务所里的口头语,可能别人以为他们在打什么暗号,其实都知道忘江湖是什么。 忘江湖是一家外卖店,饭很好吃,老板很帅。 朱宁娜下意识想点头,旋即又摇了头:“换家吧,总是吃这家,吃不厌?” 小陈说:“不会厌啊,我看他家又新添了很多新菜,不想吃煲仔饭,就点小炒好了。别家小炒,我感觉特别油,但吃起来又会觉得油不够,吃多了太撑,少吃会饿得很快。只有他家,看起来很清爽,吃起来刚刚好,就是那种油很健康很养人的感觉。” 那当然了,因为他光做饭用的油就有六七种。 炒素菜用荤油,也就是猪油,猪油炒素菜特别香。而炒荤菜就会用植物油了,纯物理压榨非转基因的油。还有羊油、牛油、椰子油、橄榄油等。反正朱宁娜是没有见过比他做饭更讲究的人了。 朱宁娜并没有发现她想起这些时,那种隐含着骄傲和嗔怪的诡异心情。她的眉头还是皱着,又摇了下头:“换家,你去点。” 小陈悻悻地出去了,朱宁娜度将注意力投注在电脑上。 过了一会儿,小陈端着几个饭盒进来了。 她关上屏幕,揉了揉太阳穴,去了沙发边。 打开饭盒,吃了两口,她瞪着饭盒,又吃了两口,还是没忍住扔去了一边。 ……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 九点这个时间,对于一般的上班族来说,可能已经加班加太晚了。可对朱宁娜他们来说,可能就是稀疏平常。 最近朱宁娜刚接了个遗产分割案,案子的金额很高,如果官司打赢了,不光事务所,包括她本人都能获得一笔很丰厚的酬劳。 但相对的,这个案子也很复杂。大概就是一位富豪因意外身亡,因为没有留遗嘱,现在七大姑八大姨都出来抢遗产。 朱宁娜就是受那位妻子的委托,这位妻子和她的女儿很懵,根本没想到丈夫(爸爸)死了,自己家的财产竟然不完全是她们的。不光当丈夫的父母来了,丈夫的兄弟姐妹都来了。 对于打赢这场官司,朱宁娜并不是没有把握,现在的问题就是打赢后,这对母女能分到多少钱。完全分到是不可能的,夫妻共同财产归共同,但其中有一方意外身亡,身亡的那一方的财产就会牵扯到很多问题。 例如,身亡那一方应该分配到的配额,是拿夫妻共同财产扣除共同债务,之后一人一半。而属于身亡这一方的一半,如果父母未亡,父母也有继承权,这也就是为什么爹妈来了,兄弟姐妹也来了。 一般这种情形下,当父母能跑来和儿媳孙女抢财产,都不是给自己抢的,而是给其他子女。之前朱宁娜和那对老两口接触了下,当公公的还好,婆婆的性格十分极品,而老极品身边还有两个极品怂恿着。 朱宁娜正在思索明天再去拜访下当事人,手机突然响了。 是韬子打来的。 “你的衣服干了,是你来拿,还是我帮你送过去?” “要不,你帮我送来吧,我还没下班。”她说得有点犹豫。 韬子嗯了一声。 “算了,你送到楼下,我到楼下等你,我打算下班回家了。” …… 朱宁娜刚下楼,就看见韬子骑了辆电动三轮车过来了。 暗红色的车体,后面有个小翻斗,就是那种老头老太太们用来代步顺便买菜的电动车。 很土的车型,偏偏上面骑着的人是个帅哥,看起来就没那么土了。 韬子似乎刚洗了澡,短短的板寸有些湿润,脸上还带着水汽,唇红齿白的。骑着车的他,从暗夜中行来,就好像骑着白马的王子。 好吧,朱宁娜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蠢,但她对这种类型真的没抵抗。 “你还真送来,其实这衣服我也不等着穿。” 她说得有点别别扭扭的,不过韬子似乎没有发现,把纸袋递给她。 “我看干了,就帮你收下来了。”韬子是洗澡时看见的,一共四件,其中还有内衣内裤。看见了这些,就想到昨晚。 朱宁娜接过纸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无从说起。 她看了他侧脸一眼,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咳了声,正想说什么,韬子突然说话了。 “我今天去超市,帮你买了一支牙刷,还有毛巾。” 嗯? 这是个什么意思? 韬子的眼睛没有看她,还是僵着脸:“还有洗面奶。” 朱宁娜的脸突然一下子亮了。 去他的什么时候无疾而终,反正她现在不想跟他无疾而终! 她把纸袋扔进车前篓里,去了韬子身边坐下。这种三轮车,前座都很宽敞,挤两个人虽然有点挤,但还是能坐。 “你这是在邀请我晚上去你哪儿?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当你是了。” 呃。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干笑中,这一章也有点短。 说正经的,韬子和宁娜是副cp,关于他们的事不会写很多,下一章就该进入男女主的剧情线了,大家别着急啊。 50、第50章 50 杜俏纠结了好几天, 还是去找朱宁娜道了歉,哪知朱宁娜根本把这事给忘了。 这边都忘了, 她也不好再提, 再加上秦磊也很隐晦跟她提过, 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言,她也只能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朱宁娜和韬子之间虽不是突飞猛进, 但一直挺平稳的。朱宁娜忙起来一连几天不见人影,每次都让杜俏以为两人怎么了的时候, 她又会再度出现,还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管这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暑假就过去了。 一开学,杜俏又开始忙了起来。 这期间秦磊也挺忙的,店里严重人手不够,可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都招的到的,只能他天天顶着。一直到陆续招来打杂阿姨一枚和收银姑娘一个,他和韬子两人才总算能闲会儿了。 阿姨姓李, 五十岁出头,家就在附近, 闲不住就四处在餐馆里给人打杂。收银是个姓陈的小姑娘,高中毕业后没上了,据说考得很烂,她就不想去读了。 李阿姨和小陈都挺勤快的, 秦磊看过她们的身份证,又试用了两天,就拍板把人留了下来。工资都不高,李阿姨三千,小陈三千五,外面餐馆里请人帮忙,普遍都是这个价格。 有人坐收银台帮忙打包,秦磊就闲下来了,每天也有时间去接送杜俏了。 这天,他骑着电动车在a大的侧门等杜俏下班。 天热,秋老虎肆意得挥洒着自己的任性,让人恍然以为盛夏还没过去。 秦磊穿着灰色的背心,下面是条沙滩裤,趿拉着人字拖,一脚撑地,另一只脚搁在电瓶车上,比板寸长不了多少的短发,清爽是清爽了,就是看起来太随意。 尤其他人高马大,肌肉结实,又做这一身打扮,让人远远看去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 吴秀梅已经看他有一会儿了,越看越不满,越看心里越生气。 她忍着气,走过去:“你好。” 秦磊愣了一下,很快认出她来:“吴阿姨,您好。” 吴秀梅抿嘴看着他:“我不好,我现在很不好。” …… 事情还要从之前说起。 其实之前还没放暑假那会儿,学校里就有些流言蜚语,说杜俏又谈新男朋友了。 也不算是恶意揣测,就是有人私下议论。因为之前袁家伟出轨那事,不免给这事添了几分八卦的味道,所以大家议论得十分热烈。 后来放暑假了,这事就暂时消停了。这次开学后没多久,流言又传了起来,传得有鼻有眼的。 有人说看见经常有个男人骑着电瓶车在后门等杜老师;说这个男人是个外卖骑手,看他给杜老师送过好几次外卖;还有人说这个男人是个建筑工,早就和杜老师认识,为了追杜老师,专门跑到学校里来旁听,当初杜俏和袁家伟闹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建筑工。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本来袁家伟出轨离婚,小三是自己学生,还在学校里大闹一场,就足够学校里的人议论一年了。现在突然添了新剧情,原来不光男方出轨了,女方也‘疑似’早已出轨,两人离婚后会故意隐瞒事情,是因为双方都不干净,协商给彼此留面子。 又牵扯到高知女性/爱上社会地位极低的建筑工。建筑工是什么?是没有文化的,是肮脏卑微的,但同时因为干体力活,也是强壮有力的。 一个强壮有力肮脏又卑微的建筑工,一个是柔弱的高校女老师,足够让人脑补出很多东西了。 国人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事总能和性扯上关系,而一旦和性扯上关系,本来一件很单纯的事,就会被罩上一层暧昧的光芒。人们谈起的时候,言语是含蓄隐晦的,眉眼是神气飞扬的,光这副样子,就足够诠释出很多精彩大戏了。 私底下传得是如火如荼,自然就被传到了杜荣和吴秀梅的耳朵里。 两人斟酌再三,都不好拿这件事问女儿,这不吴秀梅今天专门抽空,来学校‘抓奸夫’了。 谁知道竟然是个‘熟人’。 之前暗中观察秦磊,让吴秀梅在脑中跟那些流言蜚语一一验证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不错。 她甚至把杜俏会和秦磊牵扯上,完全归咎于那次秦磊出言相帮,她多事的请对方吃饭作为道谢。所以她看秦磊的目光是愤怒、鄙夷的,这其中也夹杂着对自己懊恼,所以她语气十分不客气。 “杜俏是我女儿,我们之前见过面。” 秦磊忙从电瓶车上下来,看吴秀梅盯着他手里的烟,他忙扔在地上,这又遭来吴秀梅的皱眉。 “吴阿姨,您好。” “我不是你阿姨,我就想问问小秦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什么学历,家是哪儿的?这次,我不希望你说谎骗我,最好实话实说。” 这句不要骗我的话,就归咎于上次那件事了。 那次秦磊出言相帮,之后和吴秀梅相谈甚欢。在饭桌上时,吴秀梅出于礼貌,也问过秦磊是干什么的,秦磊谎称是普通的上班族。虽没有详谈具体,但吴秀梅从他的言谈举止得出他应该是个都市精英的结论。 谁知道这个都市精英是骗人的,如果早让吴秀梅看到秦磊今天这副样子,她一定不会那么想。 “阿姨,我现在和朋友开了家外卖店,家不是a市的。至于学历,当年我……” 秦磊还在想着措辞,怎么说稍微好听点,已经被吴秀梅打断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知道我女儿是干什么的吗?她是985排名前三的学校毕业,硕士学位,现在就在你面前的这座大学任教。你知道大学老师和你这种人的差距有多大吗?说是天壤之别也不夸张。我是她的母亲,我是一名教授,她的父亲也是一名教授,我女儿未来也会是一名教授。而你—— “我并不是瞧不起你小秦,认真说我之前是挺欣赏你的。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现在这个社会有你这样品质的孩子很少,但欣赏不代表我愿意你和我女儿交往。你们年轻人考虑问题太不周全了,只图一时心血来潮,你了解我女儿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你和她之间有共同话题吗?难道你和我女儿聊天,就聊你今天送了几份外卖?说你以前在工地上卖苦力?” 吴秀梅的话很难听,但她一直克制的言语,让人没办法讨厌她。 其实换念想想,如果他处在对方的位置,可能早就爆炸了。所以秦磊除了苦笑,竟没办法去反驳。 “阿姨,我现在确实配不上俏俏,但请给我时间……” “妈,你在这儿干什么!” 是杜俏。 随着声音,她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 “你跟秦磊说什么了?他了不了解我,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们之间有没有共同话题,这些事,不该是你关心的,妈!” “杜俏,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跟妈妈说话,就是这种态度?!” “那妈你跟秦磊说话,也不该是这种态度,你从小教我要懂得尊重人,你这么说话尊重他了吗?” 吴秀梅气得浑身发抖:“杜俏,我是你妈妈,你这么说话尊重我了吗?” 其实杜俏会那么说话,也是一时气急,现在看吴秀梅这副样子,心里也觉得刚才自己语气不好。 “妈,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回去跟您认错。” “要回去也是你跟我一起回去,你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舍不得这个男人?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和他见面!” “妈,我的事你不要管行不行?” “我是你妈,你不让我管你。我不管你,你又跟这个建筑工厮混在一起?俏俏,你实在太让妈妈失望了,当初你跟袁家伟离婚,瞒着家里不告诉我跟你爸,那天妈妈问你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妈妈心里愧疚,跟你爸爸哭了很久。原来你和家伟离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建筑工,你真的让妈妈很失望。” “我和袁家伟离婚,不是因为他。妈,你不要乱听别人讲好不好?我是和袁家伟离婚后才认识他的。” “你还在说谎!家伟都告诉我了,你们离婚之前,你和他就认识!” 确实认识,但那时候根本没有交集,就是个路人,甚至杜俏根本没记住秦磊的长相。还有袁家伟…… “妈,袁家伟的话你也信?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还去找他干什么?” 因为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了,吴秀梅心里太乱,没忍住就给袁家伟打了个电话。 袁家伟本来不想告诉她,耐不住她再三追问,就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言语之间,十分痛苦,让吴秀梅甚至有种错觉——离婚这场事,也许不光是袁家伟的错,杜俏也有错。 这也是吴秀梅会一口一个建筑工的原因,因为消息都是从袁家伟那里得来的。 “妈妈和你爸爸之前恨死袁家伟了,觉得他出轨对不起你,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 “妈,你不要相信袁家伟好不好,也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乱说的话。你先回去好吗,等会儿我就回家跟你解释?”这话杜俏已经说了第二遍,说得很无力。 “解释什么解释?你就是中了这个建筑工的毒!”吴秀梅愤怒道。 “你就当我中了他的毒,妈你先回去行吗,我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就回去。” “还说什么,你以后不准跟他见面了!” 吴秀梅伸手去拉杜俏,杜俏就是不跟她走。她不敢跟吴秀梅走,之前她就听了个尾巴,就能听出她妈说的话很难听,她不知道她妈还跟秦磊说了什么。 她很害怕,她怕走了秦磊又像上次那样消失了。事实上吴秀梅之前说的话,有些其实并没有说错。 “……你了解我女儿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你和她之间有共同话题吗……” 实际上,不光秦磊不太了解杜俏,杜俏也不太了解他。 因为双方身份上的差异,她并不会在秦磊面前提学校里的事,琴行里的事,甚至她的家庭,她身上发生的一些工作上的事。 除非他主动问起,她也是简略说说就罢。 她也从不主动问他的事,包括他为什么去当一个建筑工,当初为什么没上学了。这些她都不敢问,因为太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她对秦磊有限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他的只字片语。 这种不了解,让她看秦磊时,就像上面蒙了层毛玻璃,看起来很美,但太不透彻。也给了她很多很多的不确定,这种不确定一直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现在就爆炸了。 “妈,我不会不跟他见面,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干什么我自己清楚,你能不能不要管着我!” 是一种从嗓子里崩出的低喊,代表着杜俏已经压抑到极致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克制的,这种克制甚至深入骨髓。跟秦磊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她好不容易学的没那么克制,渐渐有了几分真性情。但这份克制在面对她原生态的环境时,又会回归本能,尤其在面对吴秀梅时,压抑的克制已经成了习惯。 可她现在真的真的不想再要这份克制了。 “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已经三十了,结过一次婚,又离婚了。我想要什么,我要干什么,我十分清楚。你是我妈妈,你可以管着我,可问题是前十几年你都没怎么管过我,现在来管我,会不会有些迟了?” 这些话,杜俏说得很慢,近乎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吴秀梅看着女儿的眼睛。 以前她一直不太敢看女儿的眼睛,可能是因为太忙,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也许是怕在里面看到控诉。后来随着杜俏渐渐长大,去外地念大学几年又回来,这件事似乎就忘了。可有没有忘,只有自己才清楚。 杜俏的眼中满是痛苦、压抑、无力,还有什么,吴秀梅已经不敢再看了。 “原来你一直都在怪我和你爸爸。” 是的,我一直都在怪你们,我以为我没有怪你们,可实际上一直记着。也许是印象太深刻,刻到了骨子里,我以为早就不存在了,实则阴影一直都在。 “其实有些话,也不是不能当面讲。我就想说,无论你们反不反对,愿不愿意,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他是干什么的,他以后能不能给我好的生活,我都不在乎。我自己可以挣,我挣跟他挣有区别吗?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抓着他的身份不放,身份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你跟我爸的面子重要?当初你和我爸一直想让我找个身份相当的男人结婚,什么才是身份相当呢?袁家伟跟我身份相当吗?可我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 就在杜俏说话间隙中,袁家伟匆匆从侧门走了出来。 看见吴秀梅站在这里,他忙就走了过来。 “阿姨,你可千万别生气,再怎么样别气坏了身体。”见吴秀梅神色怔忪,他又去说杜俏:“杜俏,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没看妈……” “这是我妈,不是你妈。袁家伟,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在中间说是道非?!”杜俏冷眼看着他,笑得很讥诮:“你那天还真没说错,我就喜欢他强壮有力,我就是被他压得很舒服,你说我满脸含春,这是被他滋润的啊。我有时候挺怀疑罗安妮怎么会看中你的,你能给她高潮吗?还是两分钟就完事?!” 袁家伟的脸,当场龟裂。 而杜俏和秦磊已经坐着电瓶车走了。 …… 电瓶车载着两人,悄无声息的向前行着。 路上行人并不多,即使有人也都是躲着太阳走。 秦磊顺着树荫下往前开,心里有些失笑。早知道他今天出门穿整齐点,之前别点那根烟,说不定不会惹来吴阿姨那么反感。 可转念再想,事情早晚会暴露。 他顺着后视镜去看杜俏,杜俏偏着脸,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 第一声没理他,直到他又哎了声。 “干什么?” “你把阿姨一个人丢在那里,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顿了下,她补充:“我家就在学校附近,再说了她那么大的人,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这明显就是气话,秦磊又不好说什么。 人家母女闹成这样,都是因为他,说多了就成他幸灾乐祸了。 “对了,问你个事?” “什么?” “那袁家伟真是两分钟?” 后面安静了很久,过了会儿,才传来她有点窘的声音:“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啥,我就是替罗安妮悲哀,这丫头看起来骄横跋扈的,实际上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两分钟都当成宝了。” 他又不正经了! “哎,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能不能正经点啊?”她伸手去拧他腰,他朗声笑着扭着躲,电瓶车也被扭得歪歪斜斜。 “还有,你真得很舒服吗?为什么我问你,你都不愿意说?” “你滚!!!” “我滚了你又不会骑车,把车扛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袁家伟:(微笑脸)两分钟是攻击人的话,请你们不要相信! 秦磊:(暗搓搓)你快告诉我呀,真的很苏……胡……嘛? 杜俏:(狠狠地在他脸上揉)你闭嘴! 罗安妮:(气得很)我这是躺枪! ~~~ 今天家里要来客,所以就这么一更了,其实一更的字数很多呀,所以别说我偷懒了。 51、第51章 51 两人一路笑闹着往回走, 路过一家超市,杜俏让秦磊停下, 说去超市买点菜。 超市里开着冷气, 清凉宜人。经过入口的时候, 秦磊主动拿了推车。 这家超市很大,从入口到生鲜区,要经过电器区、日化区, 面点熟食区等。秦磊和杜俏说,这些超市套路太深了, 每一家的生鲜区都藏在最深处的角落,人们每次前来购物,都得爬山涉水翻山越岭。 一般每个超市的生鲜区人流量最大,而其所在的位置,也有很大的窍门。例如你去生鲜区,如果路过看见一些日用品,免不了会拿上几样。这是人的惯性,因为很多生活用品,你不用时根本想不起来, 而去超市的时候又通常会忘。 就像杜俏,明明说是来买菜, 却进入了疯狂购物时间。牙刷牙膏卫生纸抽纸,还有些其他零零碎碎的,还没到生鲜区,推车已经用去大半。 “买一条鱼吧, 拿来蒸着吃。”说着,杜俏奔赴水产柜。 水产柜的这些鱼虾之类的,都得自己舀,杜俏想买的鲈鱼在水产柜第二层,她个子不够,拿了抄网也没办法捞起来。 秦磊在后面笑她人矮胳膊短,把抄网接了过来,问她看中哪条了,快很准的一网下去,那条鱼就只能在抄网里扑腾了。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不然要个男人来干什么?” 杜俏本来正酝酿着如何‘报复’他笑自己人矮胳膊短,就被这句话按下去了。如果事事自己来,她要个男人来干什么? 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都是自己来的。 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上学,就算和袁家伟结婚后,有很多事情她也是自己做的。 就好像这逛超市,袁家伟陪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逛超市嘛,太普通太方便了,随便路过一家就可以买很多东西。 可恰恰是这太普通的事情,占据了生活中很多琐碎。杜俏还记得那阵子刘美娥刚来a市时,老太太不认识路,所以生活用品和家里每天吃的肉菜,还像以前那样是她自己去买。 以前买什么,都是自己决定,现在也能自己决定,却总会有一个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会被嫌弃买贵了,买回来的菜不好做,他们那里人就不吃这些东西。足够让人焦头烂额,可你让她自己去,她又不愿意去。 而这种时候,作为丈夫的袁家伟是缺失的,即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只会像个旁观者那样说,下次换一换。 就像他偶尔陪她逛超市,全程他都是陪在一边,推车是她推着的,从来不给任何意见,问他可不可以,吃不吃,都是一句看你了。看似体贴入微,为了将就妻子没自己的意见,其实这些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记得有一次,她也想买一条鱼,可惜够不着,袁家伟并没有主动帮忙,而是宁愿陪她站在那里,等着水产柜的售货员空出手来帮忙捞。 他的说辞是既然是来消费的,干嘛还要自己动手。 为了一条鱼,足足等了十分钟,因为售货员正在帮另两位顾客剖鱼。后来鱼买到了,也失去了想吃鱼的兴致。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结婚到底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找个人陪自己吃饭?可实际上,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 “你发什么愣?还想吃什么?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免得你总说韬子怎么怎么滴。”把鱼拿去称重,又让售货员帮忙剖一下,秦磊才走到杜俏的身边。 “我也不知道想吃什么?”日常生活就是这样,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菜,却根本不知道吃什么买什么,因为每天都在吃,已经吃不出新花样,可不吃又不行。 “鱼已经有了,再弄两个下饭的菜,想不想吃凉拌菜?再炒一个小青菜吧。”他牵着她往蔬菜柜走,她就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看着这只握着她手的大掌,杜俏想,她的坚持应该是没错的。 …… 秦磊买了鸡杂,买了泡椒,买了小米椒,又买了木耳西芹。其他一些可以配在里面的,家里都有。 他又买了韭黄,杜俏喜欢吃韭黄炒鸡蛋,韭黄比韭菜嫩,好下口。还买了两把小青菜,水灵灵的时鲜蔬菜,看着就嫩。打算离开时,又拿了两盒虾滑,虾滑不光可以下火锅,做虾滑丸子粉丝汤也不错。 回去后,秦磊就去厨房里忙上了,她说给他帮忙,他把遥控器塞给她,让她去看电视。 坐了会儿,她觉得很无聊,去了厨房。 操作台前,穿着围裙的男人身姿挺拔。 他眉眼低垂,本来线条刚硬的脸,柔和了许多。明明手掌很大,但处理菜时却一点都不显笨拙。 好吧,确实不笨拙,但很粗暴。 怪不得之前看他买了两把小青菜,如果两个人只吃一顿,一把就足够了,可他却拿了两把,全因他择菜太粗暴了,扔掉的比留下的多。 “哪有你这么择菜的。”她没忍住,走过去,把他用来装扔掉的菜的塑料袋拿过来,把里面的菜重新择一遍。 “都扔了,还弄它做什么。” “你太浪费了。” 之后的提前准备工作,两人是一起完成的。 鱼已经放在锅里蒸了,秦磊准备炒其他的菜。油已经烧热了,杜俏看情况不对就躲远了点,但还是被炝锅的声音刺激得头皮发麻。 抽油烟机已经开到最大马力,随着菜下锅后,大量浓烟升起,那股又麻又辣的味道,刺激得她想打喷嚏。 “放那么多辣!” “这菜不辣不好吃。” 最后等菜做好后,果然味道不错。 但韭黄炒鸡蛋和小青菜就普通了,小青菜被炒得失了水分,韭黄有点咸,只有这道重口味的爆椒鸡杂和虾滑粉丝汤让人惊艳。 鱼也不错,很鲜很嫩,不过料和火候是杜俏看着的。 吃完饭,都不想收碗,两人去沙发上窝着看电视。 秦磊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很抱歉害你和阿姨吵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给我些时间吧。” “我跟她吵架不管你的事,迟早都会吵这么一架。” “但总归是因为……算了,不说这个,等会儿是你洗碗还是我洗碗?我做饭你洗碗。” “可刚才我也做饭了,我弄鱼的时候,你说你洗碗的,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最终闹了一通,还是秦磊洗碗。 秦磊在‘忘江湖’那个小区里,租了套房子。 一室一厅大小,有厨房卫生间,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韬子本来让他去忘江湖二楼住,上面还有一个空房间,但秦磊没同意。朱宁娜时不时就过来了,本来地方就不大,再多住一个人,不太方便。 知道他租房子了,杜俏有点不太开心。关键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说租了套房子,但她什么也没说。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秦磊的东西不多,实际上收拾起来不少。各种牙刷毛巾衣服鞋之类的,整整收拾了两行李袋。 跟他一起去了租来的房子,杜俏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虽然没她那边装修的好,但舒适干净,还算不错。 秦磊正在把衣服往柜子里放,她走过去,在床上坐下来。 她没说话,就坐在那里看他放东西。秦磊把最后一件衣服挂起来,又把行李袋胡乱塞在柜子下面,来到她身边。 “还在不高兴?” “你租这套房子根本就是多余,还是你打算跟我分?”后面这句话是气话,其实杜俏知道秦磊是什么意思。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感情有点接受不了,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其实我早就打算租房子的,就是有点舍不得你,然后明天的明天就拖到现在了。不管是不是多余,总有存在的必要,不然在外人眼里,我可真就成吃软饭了。”这话明明秦磊是笑着说的,却让人听出几分窘迫。所以秦磊还在笑,杜俏却红了眼圈。 她低下头,没让他看,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我知道你没吃软饭不就行了。” “好了,走吧去店里,再不去韬子该又说我们干什么了。” 能干什么! 秦磊总有本事把杜俏逗笑,哭笑不得。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杜俏回家。 电梯到了十五楼,她却忘记出来了,电梯继续往上走,跟着住在二十八楼的邻居一起出了电梯,她才又转身按了下楼键,期间没敢去猜测那邻居会怎么看她。 到了十五楼,电梯门打开,她终于松了口气。 低着头拿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是吴秀梅。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吴秀梅板着脸,口气不太好。 这话就让人接不下去,所以杜俏没说话。 “开门啊,站在这里干什么,让我陪着你站,还是你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话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浓,杜俏没忍住说:“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房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有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干出这样的事,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行,你要找个什么都不如你,还吃你软饭的男人!”吴秀梅怒道。她一把夺过杜俏手里的钥匙,就去开门。 门打开了,她冲了进去,连鞋都没换,就四处搜寻男人的东西。 先看鞋柜,然后是卧室的衣柜,还有浴室也落下。 杜俏跟着她走进来,有点崩溃说:“妈,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人呢?” “什么他人呢?” “俏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跟妈妈装傻,我说的就是那个叫秦磊的男人,他不是住在你这儿,人呢?!” “走了,早就走了!妈,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说他现在没住我这儿,就算真住在我这儿,只要我愿意,关你们什么事!” “你说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女儿,难道我还不能管你了?我生你一场,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妈妈说话的?你中了他什么毒,那个肮脏的建筑工就把你心窍迷了?!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养个吃软饭的男人,你真不嫌丢人啊你!”吴秀梅说得痛心疾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把欠的红包补一补。 别急,马上家里的事就解决了 52、第52章 52 “他没有吃软饭!没有吃软饭!谁告诉你他吃软饭了?” 杜俏情绪十分激动。 本来秦磊突然搬走了, 她心情就有些不太好,家里反对, 未来看不到曙光, 吴秀梅的突如其来, 又闹成这样,她身心俱疲。 她想不通就是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难道还要上演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包括她自己也不能。 “我跟他在一起就算有什么花销,也都是他出大半。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想他说他,他碍着你们谁了?谈恋爱不就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说是道非,指手画脚。” 杜俏这是迁怒了,迁怒得不光是吴秀梅,还有那些说是非的路人甲乙丙, 还有袁家伟。 “当然关我事了,你是我女儿, 你不是我女儿,你看我管不管你!” “我是你女儿,但我不是你的囚犯。”杜俏本来激动的口气,突然低沉下来:“这是我自己事, 请您不要插手。” “我是你妈,这事我就必须管!我不准你跟他在一起!”吴秀梅也气得不轻。 “你是我妈,我知道你是我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句话来回不停地重复,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有自己的主见,不用你们管了。”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找个建筑工去的。家伟之前说你鬼迷了心窍,我还不信,你果然是鬼迷了心窍,你趁早给我跟他分了,听见没!” 杜俏放弃说话,打算离她远点,向卧室走去。 “我让你趁早跟他分了,你到底听见没?!”吴秀梅追过去说。 杜俏停下脚步,面无表情说:“没听见,妈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和他分……” 后面的话被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散了。 杜俏不敢置信地看着吴秀梅,包括吴秀梅自己都愣住了。 可作为父母,怎么容许自己在儿女面前示弱,更何况吴秀梅觉得自己没错。她和老杜就这么一个女儿,娇养她长大,培育她成才,她去找个建筑工当丈夫。 是的,她是爱面子,这世上没人不爱面子。 作为一个人,不可能不交际,没有自己的圈子。别人的儿女家庭幸福美满,自己的女儿却弄成这样,走出去不用别人问,她自己都没脸说。更何况杜俏结过一次婚,本来就因为她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离婚找了个建筑工,外面的人恐怕会笑死了。 再说,一个建筑工能挣多少钱,有房子有车有存款吗,结婚了拿什么来养家糊口,拿什么来生孩子养孩子,两个人能有共同语言?是不是还是要以离婚作为收场? 与其这样,不如早点分了。 “你必须听我的,跟他分了!” “不!我不!我就不!”杜俏捂着脸喊,连续三个不字,代表着她的决心。 “我说分就得分!他一个建筑工,能挣多少钱?他有房子有车有存款吗?你跟他在一起,他能养得起你吗?他拿什么来养家糊口?” “我可以自己挣……” “你自己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能挣这一套房子?你刚才不是说我凭什么管你?就凭我把你养这么大,没把你饿死,为了培养你成才,给你创造多少好条件。你怨我和你爸小时候没空管你,我们是为了谁?没有我跟你爸把心思都扑在工作,能有你现在的一切?能让你住着这么好的房子,做这么好工作,站在这里跟我谈爱情谈自由谈主见。 “可以,你现在长大了,我管不住你了,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前提是从这个家里滚,以后走出去别说你是我跟你爸的女儿!” “滚就滚!” 杜俏低着头去拿了包,跑出了家门。 吴秀梅根本没预料她会这样,又气又怒又伤心的对着她背影喊:“好,你滚,滚了永远别回来!” 看快两点了,秦磊离开店回了家。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 “过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他边说边走过去,走近了才看见她脸上的红印子,目光当即一凝。 “怎么了这是?”他伸手去摸她,才发现她身体僵硬得厉害,这是站了多久了? 他单手拿钥匙开门,伸手拉了下她,没动。他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去将她放在沙发上。 “到底怎么了?” 杜俏动了一动,抬起头笑:“你要收留我了,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呃? “你总怕别人说你吃我软饭,现在我打算来吃你的,你养不养我?” “养,砸锅卖铁都养!” 杜俏在秦磊的房子里整整待了三天,连班都没去上。 第四天秦磊忍不住了,让韬子给朱宁娜打了电话。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那你打算怎么办?连工作都不要了?” 杜俏懒懒地靠在沙发里,没有说话。 “再怎么闹,工作不能不要,你这可是有编制的,赶上了最后的末班车,这两年多少人想拿个固定编制,却苦于政策改了拿不到。” “宁娜,我现在不想去学校。” “不就是有人背后说是道非,说就让他们说去,又不掉根毫毛。这袁家伟可真够狠的啊,自己被搞臭了,还要拖着你也下水!”朱宁娜骂着。 杜俏揉了下眉心,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主任。”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一声?你最近就在家里好好休养吧,让人帮忙补张请假条来,你的课我先让人给你代着。” 对面已经挂了电话,杜俏却拿着手机,脸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 “学校那边打电话来说让我休息段时间,我的课先让人帮忙代着。” “那挺好的,你怎么还这……”朱宁娜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杜俏这边犟着连工作都不想要了,那学校那边能是谁去说的。 她叹了口气,说:“阿姨和叔叔那边还是挺关心你的,你差不多也就行了,母女之间难道还有隔夜仇?” 杜俏苦笑一声:“宁娜,你不懂。” 朱宁娜确实不懂,但看着杜俏和秦磊,她似乎就看到自己的未来。 她和韬子以后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杜俏了。 劝不了那就不劝了,两人说说笑笑聊点别的,其实也不错。到快吃饭的时候,两人去了店里,只有韬子在,秦磊不在。 “秦磊呢?” “好像有点事。” 杜俏也没放在心上,可一直到店里都快打烊了,秦磊还没回来。 她也不能一直留在店里,就先回去了,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秦磊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点事,所以这章提前更了,有点短。 53、第53章 53 “家伟, 我不想回去,你看这来来回回, 弄得多麻烦。”罗安妮满脸不高兴。 “听话。”袁家伟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你不是想让你爸同意我们结婚, 现在是紧要时候,你天天夜宿在外面,你猜你爸会怎么想?你是他女儿, 他不会怪你,只会怪我。” “可……” “又不是不能见面, 不是还有明天。” 被这么哄了一会儿,罗安妮才按捺下不甘愿,和袁家伟一起上了他刚买没多久的车。 之前袁家伟把车还给杜家后,就没有了代步工具。有时候车不光是个工具,还是面子,尤其他一直开车,现在突然让他乘公交搭地铁,先不说外面人怎么议论了,他自己就过不去。 罗安妮虽说让他开她的车, 但袁家伟对这点还是比较注意的,两人现在还没结婚, 他开罗安妮的车像什么,所以他拿出所有积蓄买了这辆现代。 “这车厢真窄,怪不得介绍上说是紧凑型轿车。”罗安妮扯了下安全带,抱怨道。 袁家伟没说话, 开着车往市郊去。 到了罗家别墅外,罗安妮下车时还有点依依不舍,直到袁家伟亲了她一下,才心满意足地下了车。 袁家伟失笑地摇摇头,开着车往市区去了。 …… 他租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车库不在地下,而是在小区后面。 袁家伟停了车后,从后门进了小区。 老小区就是这点不好,物业做得很垃圾,可能是为了省电费,小区的路灯经常有的亮,有的不亮,不过袁家伟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走暗路。 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臂,环着袁家伟的脖子,将他拖到角落处。 “谁?干什么……” 话音还没落下,一拳就打在他的肚子上,直接让他捂着肚子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袁家伟长这么大,都没碰见过这种事,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对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等对方走后,他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都疼,扶着破了的眼镜,慢慢走回家。 刘美娥见儿子被打成这样,吓得魂飞魄散:“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哪个砍脑壳短寿的王八蛋干的?” “妈,我也不知道,你别嚷嚷了行吗?帮我报警。”袁家伟很愤怒,可他知道现在愤怒没有,只希望能找到对方,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刘美娥抖着手去拿手机报警。 她也说不清楚,最后还是袁家伟把手机抢过来跟警察说了具体大概。很快,就有民警上门询问情况,并简单的做了下笔录,然后是实地勘察情况,以及去物业看能不能调取监控录像。 让人遗憾的是,物业根本没有那个地方的监控录像。 之前也说了是老小区,老小区建设不到位,就算小区装了摄像头,也就是表面上几个,很多死角都没有,而袁家伟被打的地方,恰恰就是死角之一。 他们倒也查了几个进出口的监控,但小区这么多人,人来人往的,根本找不到嫌疑对象。 民警很尽职尽责地帮袁家伟做了简单的分析,从袁家伟笔录上判断,这个人应该是有预谋的报复,且打定主意就是下黑手,从这个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就能判断出。 一般人前来报复,见到被报复的人丝毫没有还击之力,都会忍不住说几句泄恨的话。 这是一种宣泄,可这个人却没有。 而且这个人个子很高,力气也很大。袁家伟一米七八,被他钳着脖子拖到角落里,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点。 民警问袁家伟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袁家伟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民警只能让他最近注意安全,有事可以随时和他们联系,就离开了。 …… 等民警走后,刘美娥拿了药来给儿子上药。 袁家伟被她弄得很疼,心情也非常烦躁,正想说两句什么,突然想到一个人。 他想到是谁对他下黑手了。 秦磊! 对,只有秦磊! 袁家伟并未忘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充其量只是当了一个背后传话的小人。他能想象到这些话会给那个秦磊带来什么困扰,想必现在已经闹翻天了吧。 一个肮脏低贱的建筑工,竟然跟杜俏在一起,而杜俏竟然拿那个建筑工和自己比! 可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秦磊对他下了黑手。 这个该死的建筑工! “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老徐他们喊我喝酒,我想好久没见了,就过去了一趟。” 杜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工地就在附近,吃饭不来忘江湖?不过她对‘老徐他们’并不了解,也许是老徐他们叫秦磊出去吃饭。 她没再多想,躺了下来。秦磊脱了衣服后,就去浴室冲了个澡,不多时带着满身水汽上了床。 这场床不大,只有一米五宽,睡杜俏一个人也就罢,多加个男人就会觉得有点挤,感觉肉贴肉的。尤其秦磊是个喜欢腻歪的,上来就把杜俏圈在怀里。 “干什么呀?”她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什么都不干。” 最后什么都干了,秦磊还干得乐不思蜀。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你妈闹气,要是气坏了她怎么办?”他跟她额头抵着额头说,杜俏正迷糊着,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说这个干什么。” “这不看你是为了我,跟你妈吵架,我心里愧疚吗?”他笑着说一句,又去亲杜俏颈子。 杜俏仰着头,浑身绷得很紧,只是小口的喘着气,没有说话。 他埋在她肩膀上:“给我点时间……” “多久?”她冷不丁冒出一句。 秦磊正在一心二用,很困难地想着需要多久,自己才能混出个人样,去他家把她娶回来。却头皮一阵阵发麻,阻挠他的思路凝聚。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今年三十一,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很清楚。我不是那个只听妈妈话的小女孩,我现在已经是个成人了,只要她的思想不变,即使我跟你分了回去跟她低头认错,下一次争吵很快就会来临。因为出了你的事,她怕我们死灰复燃,所以她会催着我再去交男朋友,甚至快点结婚,而我很明显不会同意。” 好吧,像这种话,秦磊还真不能多说。 他的立场和处境,注定他说什么都尴尬,可让他跟她断,他又舍不得,也不想舍得。 “算了,我不说了,你妈还有你爸,我就只有你,我还瞎操什么心。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要咱俩愿意就行了。” “嗯。” “家伟,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啊?”罗安妮嚷着。 其实袁家伟现在好了很多,刚受伤那两天,整张脸肿得像猪头。那个人对他的脸特别热衷,劲儿都往他脸上使了。 这几天他没去学校请了假,就在家里待着养伤,也是看脸上的伤消下去不少,不会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才给罗安妮打了电话。 袁家伟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听完后罗安妮诧异道:“你怀疑是那个建筑工?” “除了他,还能有谁?” 别说袁家伟,罗安妮也觉得有可能,家伟除了秦磊和杜俏,没得罪过别人。而那个建筑工,别看罗安妮一口一个建筑工,那次秦磊去罗家,等他走了之后,她也找小马问过。 小马也没瞒她,把中间的事大概说了一下,罗安妮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找人教训他了两次,后面竟然还会延伸出这么多事来。听说秦磊打了下面不少人,连彪哥都吃了亏,罗安妮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但也知道这个人不能惹了,因为首先她爸那一关就不好过。 “那怎么办?警察那边怎么说?” “没有证据。”这句话让袁家伟说得十分憋屈。事后,他专门去找物业查看监控,从监控上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他的猜测就是诬陷人。 可袁家伟心里知道,他没有诬陷人。 “没有证据,他们不会找证据啊,真是的。”罗安妮说了很多埋怨警察无能的话,但只字不提自己帮忙的事。 袁家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态度冷了下来。 “家伟,你生气了?”罗安妮也不是傻子,看袁家伟那有点冷的脸色,也知道他不高兴。 “我被搞成这样,连学校都不能去,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可我爸那边,上次弄成那样……好,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罗安妮一咬牙,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她跟小马说想找人教训秦磊,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小马才跟她说,说罗基专门交代过,以后不准听她的乱指挥。 而且秦磊和罗基是那种关系,那天的情况就算小马是个瞎子,也知道老板对秦磊很另眼相看,他要是真听罗安妮的指挥,才是脑子有坑。 罗安妮把这话跟袁家伟说了,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小声说:“家伟,你别生气,等你成了我爸的女婿,他肯定站你这一边。” 杜俏并不愿意主动低头,似乎就这么僵住了。 学校那边请了假,琴行那里有课她就去上,没课她就在忘江湖或者家里,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进入十月底,天就渐渐地冷了起来。 就在这时,出了件事,杜俏怀孕了。 杜俏对身体的保养一向很好,所以她的姨妈一直准时。到了时间没来,她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来,她就去药店买了两根验孕棒。 回来后就先测了一次,显示并不清楚,看起来像两道杠,又像一道杠。她看了说明书,上面说时间太短可能验不出,还有就是晨尿的效果最好。 为此,她按捺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偷偷躲去浴室了。这时秦磊还没睡醒,感觉她起来了,以为她是上厕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过了十几分钟,杜俏才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在想是哪天出的事。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所以然。 她和秦磊是戴套的,但很多时候根本想不起来,例如一场完事,可是两人腻歪着又来一次,这时候秦磊可能忘了,她也忘了去监督他。 人总有侥幸心,开始她还知道买点紧急避孕药吃,后来就忘了。等过一阵想起来,担心两天,大姨妈如期而至,就立马被扔去脑后。 所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不就出事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杜俏苦笑。 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没想到吧→_→。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太破费啦,么么啾。 鄺鄺扔了1个深水鱼雷投掷时间:2018-07-17 09:40:30 行走的木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09:41:48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10:17:34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10:17:38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12:40:36 101345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18:10:02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21:50:33 ?准备吃素的肉团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7 23:27:25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8 10:29:21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10:30:51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11:44:50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12:15:40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16:27:45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17:44:02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18 17:44:05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20:12:30 风与影之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21:33:20 风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8 22:05:20 54、第54章 54 杜俏拿着钱包, 打算去吃早饭,顺便买点菜回来。 才七点多, 路人的行人已经很多了, 都是来去匆匆的上学党或者上班族。 从这里拐出去, 再往前走到十字路口那里,有好几家早餐店,还有两家小的生鲜蔬果超市, 如果只是平常买菜,足够了。 杜俏去吃了碗豆花, 和半笼蒸饺,吃完付钱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对母女。 妈妈穿着职业装,女儿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扎着小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可能是因为早上起太早,小女孩还有些没睡醒,正在跟妈妈闹脾气。 “涵涵不想去幼儿园,涵涵病了, 妈妈你看涵涵都咳嗽了,今天就不去幼儿园了吧。”说着, 小女孩还专门咳了两声,都看得出她是故意装的,可就是因为她太可爱了,反而不忍心苛责。 “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小朋友不准说谎,谁叫你昨晚看动画看到十点半,妈妈让你睡你也不睡,今天去上幼儿园没精神了吧。快点吃早饭,等吃完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去晚了老师就不喜欢你了。” 小女孩嘟着嘴,磨磨蹭蹭地跟着妈妈走进早餐店。似乎感觉到杜俏正在看自己,她抬头看了过来,眼睛黑亮黑亮的。 “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 光听着这种绵绵软软的童音,就足够让人的心都化了,杜俏脸上带着微笑,一直目送着母女俩进店了,才转身离开。 她去买了些新鲜的青菜,又买了些里脊肉,还有一条鱼。等回去后,秦磊刚起来,正坐在床上发呆。 “这么早,去哪儿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杜俏好奇问。 “没什么。” “我去吃早饭,帮你带了。” 杜俏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秦磊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冲过来亲了她一口,才去了浴室刷牙洗脸。 秦磊洗漱的动静特别大,似乎男人都是这样的,杜俏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声响,将早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回卧室收拾床。 秦磊像一阵风似的刮去客厅,也不过眨个眼的功夫,又回来了。 如果没有她陪着,他吃饭速度一向很快,龙卷风似的。 “你今天上午有课没?没有我陪你出去逛逛?”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他愣了一下。 她并不着急,把枕头拍了拍放好,又去洗了下手,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这态度就有点严肃了,一看就是要谈什么正经事,秦磊不禁正襟危坐,心里嘀咕着到底什么事。 “我怀孕了。” 呃? “今天早上拿验孕棒测了一下,应该是没错的。” 秦磊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呆滞状,估计这会儿地震了,他都不会是这副模样。 “怀、孕、了?” “嗯。”杜俏看着他,点了点头。 秦磊腾地一下站起来,笑着说:“怀孕了那就生,这是好事!” “真是好事吗?”她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看着他。 “当然是好事……”音调慢慢转低,他又坐下,苦笑地看着她:“好吧,我不骗你,我现在心里其实很乱,让我出去抽支烟好吗?” “好。” …… 秦磊出去了,杜俏把电视打了开,静静地看着。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从外面进来了,满身都是烟味儿,一看就不止抽了一支烟。 他看着杜俏,慢慢走过来。 她将目光从电视上收回,看着他。 他越走越近,近到杜俏能看清楚他左眉上那道不显的疤。 他来到她身前,单膝跪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我本来打算赚两年钱向你求婚,可你也说了,你三十一了,能等我几年。现在又有孩子了,孩子既然来了,我们就该好好的珍惜,所以——”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我现在很穷,没房也没车,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和孩子一份安稳的生活,不让你们吃苦受罪。” 杜俏一直紧绷的脸,突然软了下来,一朵小小的花儿在她嘴角悄悄绽放。 这朵花越来越大,渐渐蔓延到眼底,到眉梢。 “好。” 答案来得太容易,秦磊有一种不敢置信,下意识问:“真的?” “真的。” 藏在眼底的水雾突然蔓延了出来,在杜俏眼中闪烁着。 其实她早就有了主意,即使他因为目前的困境不愿要这个孩子,她也会把他留下来。可秦磊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知道,并作出决定,在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前,杜俏心里是很忐忑的。 万幸,秦磊没让她失望。 他的回答,甚至好到出乎她意料。 秦磊笑了起来,一把将杜俏抱起来。 这动作太突兀,吓了她一跳,她伸手拍他说‘孩子’,他忙将她放下,紧张地看着她。 两人一阵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 早在当初结婚时,杜俏就单独立了户。 这也是当初她和袁家伟离婚,为什么没惊动杜荣和吴秀梅的原因。 有了户口本,就方便多了,而秦磊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类型,户口本随身携带着,两人拿着户口本,就杀去了民政局。 阳光明媚,即使秋风乍起,落叶纷纷,也难掩人们的好心情。 从拿户口本去民政局,到办完一系列手续,全凭着一股劲儿。等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看着手里的小红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收起来吧,拿在手里,太招摇了。”杜俏垂着眼说,有点不好意思。 “招摇才好,结婚就要招摇,我现在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人,我们结婚了。等等,我给韬子打个电话,让他羡慕羡慕我。” 秦磊像个小孩子似的,把小红本塞给杜俏,就掏出手机去旁边打电话了。 杜俏把东西放进包里,想了想,也拿出手机给朱宁娜打了电话。 “宁娜,我结婚了。” 那边,朱宁娜正在开会,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结婚?你跟谁结婚啊?”她用手对会议室其他人做了个示意,拿着电话去了外面走廊。 “我能跟谁结婚。” “秦磊?”朱宁娜吃惊得话都说不顺畅了,“可你们、你们……” “快恭喜我。” …… 韬子接到电话,直接把店给关了。 为了给秦磊和杜俏庆祝,他专门做了一桌菜。朱宁娜也到了,一直等到十二点半,秦磊和杜俏才姗姗来迟。 本来韬子和朱宁娜还在想,这是不是两人开玩笑,直到看见秦磊和杜俏手上的对戒,两人才终于认清这个事实。 “怎么、怎么就结婚了?” “磊哥,恭喜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55、第55章 55 吃饭的时候, 秦磊喝了不少酒,韬子也陪他喝了不少。 看得出两个男人是真高兴, 一个是结婚了高兴, 一个是为兄弟祝福的高兴。在这个氛围的衬托下, 朱宁娜即使有些话想说,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是恭喜。 吃完饭, 秦磊和杜俏走了,留下两人收拾残局。 韬子看了朱宁娜一眼, 说:“婚都结了,你还在纠结什么。” 立在桌前,手里拿着盘碗的朱宁娜,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吃惊,还有点为俏俏担心。她本来就和家里闹僵了,这次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结婚,我恐怕阿姨可能接受不了。” “她接受得了接受不了,都改变不了事实。” “反正这事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希望她们母女能尽快和好吧。”朱宁娜苦笑说。 说完, 她抬头看了韬子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不过韬子正低头扫地,也没有发现这个眼神。 “哎,你说我们如果……” “什么?” 朱宁娜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对了, 这垃圾扔哪儿?” “厨房有垃圾桶。” …… “我猜宁娜肯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只是没找到机会。”两人回来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床上躺下了。 秦磊靠在床头,将杜俏环在怀里,另一只大掌摸着她的小腹。 “那你猜她想跟你说什么?” “能说什么,肯定是怀孕和结婚的事。” 秦磊嗯了声,摸着她手指上的戒指,无聊地转过来又转过去:“别人结婚都是很铺张,请很多人,我们就这么吃一顿算解决问题了。这戒指也买的小,以后给你换个大的。” 戒指就是很普通的白金指环,秦磊说要给她买戒指,杜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就挑了一对最简单的样式,这对指环总共花了三千不到。 “我本来就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就是个装饰,有那么点儿寓意,说不定戴几天,就扔家里了。”杜俏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过去,指环样式简单,素静大方,反正她是越看越喜欢的。 “对了,婚纱照在哪儿拍?这个我也不懂,只能你挑地方了。” “还要拍婚纱照?太麻烦了吧。” “人家结婚不都要拍婚纱照?” “那是……” “别的给不了你,拍个婚纱照的钱,我还是有的。”秦磊笑着说。 杜俏犹豫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拍婚纱照挺麻烦的,而且生孩子要花很多钱,我虽然还有一笔积蓄,但能省一些还是省一些吧。” “有些钱能省,有些钱不能省。”他说,翻身下床,去挂衣架的裤兜里拿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抽了张卡递给杜俏,“这里面钱也不多,也就几万块钱,你拿着。” 呃,这是把私房钱都上交了? 不过杜俏也没拒绝,把卡接了过来。 “那你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平时又没什么其他的花销,也就买个烟。对了,这事要不要告诉你家里?” 杜俏没提防秦磊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以后再说吧。” 话都说成这样了,秦磊自然不好再问,只能点点头。 之后两人便挑着去拍婚纱照,杜俏结过一次婚,知道婚纱照这个坑有多大,便宜的几千都能拍,贵点的上万上十万。 以她目前和秦磊这个消费水平,也就只能拍拍几千的了。但为了省钱,她还是动了点心思,没有去找影楼,而是去找了专门拍婚纱照的私人工作室。 这些私人工作室省去了店面费和员工费用,所以同样的东西价格会比影楼里便宜很多,而他们因为客人有限,服务质量可能比影楼更好。 连杜俏自己都没有想到,也不过只有几天的时间,自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又和秦磊结婚后,她似乎就点亮了‘知道怎么才能省钱’、‘养孩子很花钱必须省钱’的技能包。 怕后期挑照片会挑花眼,多出钱去买照片,拍完后杜俏就挑了一下。没有精修和处理的照片,更容易让人清醒点,其实婚纱照除了有限的几张,买多了真的没什么用,因为你平时根本不会去看。 办完了这个,似乎就没什么事了。喜酒就不摆了,一来秦磊没什么朋友亲戚,二来杜俏跟家里闹成那样,她又是个二婚。 期间朱宁娜找机会问了她家里怎么办的事,杜俏也很头疼,纠结了这么多天,她还是决定打电话把这事和父母说一下。 打电话的时候秦磊在做饭,她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明明打的是吴秀梅的手机,却是她爸接的电话,明显两个人就在一起。 “爸。” “你终于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了,你妈妈很生气也很伤心。她是关心你,可能方式不对,但你不该那么伤她的心。” “爸,我不知道妈到底听了谁的挑唆,但我想说秦磊是个很好的人,我很爱他。他的工作可能不好,学历也不高,但他真没有吃过我的软饭,我也没有软饭给他吃。我现在跟他已经结婚了,他答应我以后会努力工作,不让我跟他吃苦受罪,我相信他既然说了肯定会做到……” 对面传来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吴秀梅的气急败坏:“……她竟然跟那个人结婚了……结婚了?” 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会儿杜荣的声音才清晰起来:“俏俏,你跟他结婚了?” “是的,爸。即使你们反对,也不喜欢他,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们一声。” “别跟她说了,就当我没有她这个女儿,她现在就是中了那个男人的毒,她竟然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她竟然和那个男人结婚了……” 话筒里传来吴秀梅歇斯底里的声音,好像是开着免提:“杜俏,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你不要脸了,你让你爸妈的脸都不要了,我跟你爸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找个建筑工的?你知道现在外面议论得有多难听,你爸在学校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当初你和袁家伟离婚,你爸正直了一辈子,为了你跟学校跟同事们打招呼。原来闹来闹去,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你又找个建筑工,你让你爸的脸往哪儿放?老杜,你别跟她说了,这孩子实在太让人伤心了,我就当没生过她……” 吴秀梅的歇斯底里,最终变成了伤心的喃喃自语,杜荣叹了一口气,说:“希望未来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然后就挂了电话。 杜俏早就是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说什么,似乎什么都说不清楚。 这就是一条天涧,是沟渠,没办法越过去,怎么都越不过去,她只能沉默,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怎么了?”秦磊走了过来。 她低头抹了抹眼泪,摇头:“没什么。”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抱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从这天开始,秦磊就再也不当杜俏提杜家那边的事了。 包括朱宁娜那边,也因韬子的通气,不再去提。 与此同时,秦磊却忙了起来,每天都会出去,行色匆匆。后来杜俏才知道,原来秦磊打算开个小型的建筑公司,既接工程又做家装的那种。 他在工地上干了这几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做这个。就是做工程起步很难,现在快年底了也没什么工程可接,才会带着做下家装。 大量的棚户和旧城区拆迁,也造成了家装市场很火爆。各种大大小小的家装公司数不胜数,而现在最紧缺的不是材料,而是各种人工。 秦磊唯一的优势就是认识很多工人,搞建筑的这一块儿工人们都是通的,有的是先做建筑工,后来改了去做家装。还有的例如泥工木工电工这一类,都是什么地方有活儿接什么地方,做工地虽然辛苦,但一个工地跟下来要比家装赚得多很多,而且家装也不是天天有活儿。 还有材料市场那边,秦磊虽有几个熟人,但也仅仅能让他知道市场价和行价的区别,剩下的都需要他自己去跑。他前期就在跑这个路子,现在家装市场很多价钱都是透明的,做家装唯一能赚钱的地方,就是在市场价下拿到最优惠的行价,从中间赚差价。 至于你问干家装没有设计师怎么做?家装的灵魂之处就在于设计师的好坏。 其实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有很多种,如果走中低档的消费层次,设计师随便请两个就好了,一般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工资不高,还能帮忙积累经验。 现在家装市场的流行和趋势,都是扎堆一窝蜂。流行欧式时,全国各地大小城市都装欧式,材料和家具市场欧式的东西全部脱销。流行美式的时候,又是美式风格大行其道。 反正近几年流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种,顶多就是细节上的区别,有太多的成熟案例可以参考和借鉴,所以只要能做好细节,有没有资历其实并不重要。 当然也可以找工作室,由工作室的设计师给出客户满意的方案,付给他们费用就好了。 还有一种就是挂靠在大的装修公司下,由装修公司接客户订单,并出好设计方案和图纸,再外包给工程队。这种工程队一般都是某个包工头带领,由他从装修公司接下外包,剩下的工程全部由他监督负责,直到客户满意为止。 秦磊目前做的就是第三种,这种最省事省力省心,虽不可避免会让装修公司从头上刮一层油,但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谁有本事找来生意,谁就是王道,不服气你可以自己去开装修公司,自己找客源拉客户,什么都是相对的,没有不劳而获。 而接下外包的包工头,一般俗称监理,其实是最辛苦,也是最难做的。 装修公司从客户的装修款先提一部分走,剩下的钱才是给他的。他需要用这一部分钱装出客户满意的效果和材质,还需要负责各个项目的衔接和工人工资及各种材料费用,最后剩下的才是他所得。 肉眼可见秦磊瘦了,杜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任他出去跑。 每天很早就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婚姻就是这种柴米油盐的琐碎,怎么可能像偶像剧里那种,霸道总裁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和女主谈恋爱就好? 学校那里暂时杜俏不打算回去,那一份工资等于没了,她只能和琴行的老板说,可以帮她多接一些课程,反正她现在身体状态还不错,多接一些课,也能多赚一些钱。 …… 下雪了。 a市下雪的时候并不多,每年也就那么几场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出奇的大,连着下了三天,每天广播和新闻里都有雪天防路滑的提示。 秦磊靠在走廊里抽烟,听着教室里传来的琴声,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下来了,充满了宁和。 “杜老师,再见。” “杜老师,明天见啊。” “明天见。” 听见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秦磊忙把烟给掐熄了,站直了腰。 一位家长拉着女儿从他面前走过去,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目光好奇地看着秦磊。秦磊对她笑了笑,才看向杜俏。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室内气温太低,已经停工了,今天去工地看了看,也没什么事,就过来接你下班。” “那你等等,我去拿包。” 杜俏去拿了包,又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才和秦磊一起走出琴行。 一出门,就感觉一阵寒风袭来。 幸亏杜俏穿得挺厚,一件咖啡色长及小腿的羽绒服,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戴着卡其色的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张白皙细嫩的小脸,全副武装。 相对秦磊就穿得比较单薄了,蓝黑色牛仔裤配圆领毛衫,外面是件黑色的羽绒服。没戴围巾帽子不说,羽绒服拉链也没拉,好像不冷似的,反正杜俏看着就替他冷,说了他几次,他都不怎么愿意听,只说不冷。 “罗基给我打电话,说罗安妮结婚,希望我到时候能去。” 杜俏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罗安妮有结婚对象,这个对象就是袁家伟了。秦磊顾忌她的心情,没提袁家伟,就只说了罗安妮。 “那你去吗?没说让我也去吧!”她想起上次去罗家有点不太开心的记忆。 “没说。我本来打算拒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罗基在a市是做房地产行业的,房地产和建筑行业挂钩,现在做什么事不需要人脉,哪怕去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也能帮到自己。 “什么时候?那我就不去了,在家里吧。” “这周末。” …… 杜俏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谁知第二天方玲玉竟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次在罗家,方玲玉和她相谈甚欢,两人交换了电话。 事后,杜俏也想不起跟她联系什么的,哪知方玲玉却通过她的手机号加上了她的微信,她出于礼貌给予通过了,后来没事的时候,方玲玉总会和她聊上一句两句,两人也算一直没断联系。 不过聊天的内容却只限园艺美容之类的事,却没想到这次方玲玉竟然会主动邀请她去参加罗安妮的婚礼。 “小杜,不怕你笑话,我也没有娘家人,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安妮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真怕她当场给我难堪,所以想请你到时候陪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磊哥:面面你说我不是霸道总裁? 面面:你本来就不是霸道总裁啊,你算个霸道建筑工? 今天没二更哦,昨晚没睡好,我下午想睡觉 56、第56章 56 听着对面的话, 杜俏诧异地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三跟她前夫结婚, 让她去参加婚礼, 这方玲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阿姨, 这种场合我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了小杜?我听安妮爸爸说,到时候秦磊会去,你不来吗?” 这方玲玉到底是真不懂, 还是假不懂? 杜俏抿了抿嘴,说:“方阿姨, 我怀孕了,外面下雪,我最近都不怎么出门。” “怀孕了?”对面的方玲玉似乎十分诧异,过了会儿才问:“小杜,你和秦磊结婚了?” “是的,方阿姨。”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哎,你说你怎么也没说一声,应该去道个喜才对。” “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又尬聊了几句,不过方玲玉总算不提让杜俏去的事了, 挂上电话后,杜俏松了口气。 另一边, 方玲玉挂了电话后,脸才沉了下来。 “怎么了?给谁打电话?”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罗基。 方玲玉的肩膀僵硬了一下,转过头笑着说:“是杜俏, 她怀孕了。” “怀孕了?”别说,罗基也非常诧异:“孩子是秦磊的?他们结婚了?” 方玲玉站了起来,把罗基迎坐下:“结婚了,就是谁也没说,我还在埋怨她结婚怎么不说一声。” 罗基有点怅然,有点感叹,还有些失笑:“秦磊这孩子,瞒得可真紧。” 方玲玉偷瞧了他一眼,说:“我估计是不是杜俏家里不同意,我记得她是个大学老师,爸妈都是教授,家里条件很好的。” “她家里瞧不起秦磊?” 这还用说吗? 方玲玉没说话,罗基皱起眉,也没有说话。 晚上秦磊回来,杜俏给他烧了水泡脚。 橡木的泡脚桶,里面放了生姜和一些干的玫瑰花瓣,她正想弯腰下去试一试水温,被他拉住了。 他趿拉着拖鞋,裤腿挽在膝盖上,把木桶端了出去。 之后,她坐在床上,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两人一起泡脚。 秦磊的脚大,放进木桶就占去了一大半,杜俏只能把脚放在他脚上,不过踩在他脚上,倒是挺舒服的。 她跟他说起今天方玲玉给她打电话的事,顺便没忘吐槽两句。以前她可不会这样,也不会背后议论别人,现在跟秦磊待在一起久了,估计也受到一些感染。 “你说她是怎么想的?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上次你去罗家,表现得太无所谓,所以她也觉得这事没什么?”秦磊猜测。 听了秦磊这话,杜俏没忍住摸了摸脸。 那种情况她不表现的无所谓,难道要哭着喊着对袁家伟和罗安妮不依不饶?这不是有所谓没所谓的问题,而是怎么说呢……反正杜俏一直觉得人前还是不要太失态,免得让自己太狼狈。 见她困扰的样子,秦磊失笑说:“我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反正这女人你少理她,我是不信哪个当后妈的被便宜女儿这么对待,心里能没什么想法的。” 泡得也差不多了,他弯腰搓脚。 先搓杜俏的,把杜俏搓得痒痒,只往后缩。等杜俏洗完,擦干,直接上床,他才随便给自己搓了搓,就把脚盆的水端去浴室倒了。 杜俏怕冷,她现在是个孕妇又不能吹空调,太干,所以床上是铺了电热毯的。有时候秦磊回来晚了,她就会提前把电热毯打开预热,这样睡觉的时候被窝是暖的。 暖暖的被窝,进去后就把人熏得暖洋洋的。杜俏刚舒展了身体,后面就多了个肉墙。 杜俏每每都会觉得他怎么长这么壮,但又喜欢这种壮。壮点儿好,她平时压在他身上,靠在他身上,腿架在他身上,反正就是个很好的肉垫子。 她转了个身,习惯性把腿放在他身上,秦磊顺势把那条骨肉均匀的腿扒拉到手中,捏着她的小腿肚。 “就是那里,好舒服,再稍微重点。” 杜俏半眯着眼,秦磊瞅着她那舒服的小样儿,问:“要不要再往上点?” “行,大腿也有点酸。” 大掌一路攀爬,杜俏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隔着被子按住他的手。 “按错地方了。” “意外,意外。” 又退回去,揉捏着满手滑腻的腿肉,从下往上捏,力道轻重正好。杜俏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突然眯成一条缝的眼儿再度睁圆。 “你……” “已经满三个月了。” “那也……” 他的声音就在耳朵边,还有阵阵热气:“我轻一点儿。” 一大早,杜俏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秦磊在接电话。 “……那好吧。” “谁呀?” 秦磊把电话挂了,扔在床头柜上。 “罗基。他估计从方玲玉那儿知道我结婚的事,说了些埋怨我怎么不说一声的话,让这次过去把你也带去。” 杜俏的瞌睡顿时醒了,她觉得有点怪怪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磊苦笑。 他也不知道,其实他也挺诧异罗基的态度。本来就没见过几次面,甚至以前还有过矛盾,可罗基却先是让罗安妮给他和杜俏道歉,再是这次邀请他去参加婚礼。 难道说罗基当年真和他舅舅关系很好,好到这么照顾故人的外甥? 只能是这么个解释,以罗基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是想对付他,根本不用花太大的力气。阴谋只会有所图,才是阴谋,他身上也没什么让对方可以图的。 “那我也去啊?我不想去。”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既然是罗基出面邀请,方玲玉应该不敢干什么。” 其实方玲玉会干什么,甚至居心不良,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猜测,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那样,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能离远点就离远点。可如果实在避不开,其实也没什么。 …… 到了当天,秦磊和杜俏提前就去了婚礼现场。 婚礼在本市一家最大的五星级酒店,罗家似乎把整个场地都包了。一进大门,就看见一排礼台整整齐齐摆在右侧,每张礼台后面都坐了个穿着旗袍的女孩,旁边则站了两排西装革履的男人。 小马领着头,一看见秦磊就迎了上来。 “磊哥,来了?” 两人寒暄着,杜俏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去了礼台前。 秦磊不太懂a市这边随礼的规矩,她就按着她爸妈平时随礼的金额往上加了一点。现在看来这红包恐怕还包少了,不过杜俏也没打算再加,这种不近不远中间还搀和了这么多事的关系,也就这样吧。 一旁礼台还有其他人上礼金,不过都是在靠门的位置。杜俏把礼金交给礼台小姐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下,发现有人迎的随礼金,都在靠里面的礼台。有些来了没人迎的,都是自己就在靠门边的礼台把礼金给了。 然后就会从旁边走过来一个服务员,把人领进去。 这些人更像是不请自来。 反正杜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她去了秦磊身边,刚站定,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磊哥?” 是孙峰。 孙峰是自己来的,最近关于罗基嫁女儿的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能攀上点儿关系的都来了,不能攀上点儿关系的,攀着关系也要来。因为之前那事,孙峰一直心中惴惴,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少不了要来示点好。 之前他在礼台上礼金,登记的名字就是夜色酒吧孙峰,礼台小姐登记的时候,他看上面有很多这种前面加了备注的,他才松了口气,谁知转身就看见秦磊带着个女人进来了,还有人来迎他。 迎他的人还是小马哥。 孙峰没有想到和秦磊会在这种场合见面,他想秦磊现在肯定很惨,万万没想到他反而成了应该让他很惨的人的座上宾。 “峰子!”秦磊也有点诧异。 “磊哥。”孙峰满脸带笑,做了个疑惑的表情:“怎么、这?” “哦,罗叔今天大喜,专门来道喜的。” 秦磊说话的样子很风淡云轻,但让孙峰看去,却不知怎么让他目光暗了暗,他脸上还是在笑,心里却因为那句‘罗叔’翻腾不休。 “磊哥,还是先进去吧,老板早就交代了,你来了就让你进去找他。”小马在旁边说。 秦磊点点头,又对孙峰笑了笑,就带着杜俏跟着小马往里走。小马转身的时候,笑看了孙峰一眼,眼神颇有意味。 罗基早就到了。 像他这样的身份,难得办一次事。今天这种场合,甭管黑的白的,来的人肯定不少。也会有一些贵客来,所以他早就在这里候着。 离婚礼开始还有些时间,一般这个时候贵客都不会来,陪在他身边说话的,大多都是众星捧月的姿态。 一屋子都是男人,杜俏自然不适合留在这里,罗基让小马领着杜俏去找方玲玉,把秦磊留了下来。 能不是坐在外面,而是来到罗基身边的,又有几个眼里没点儿内容。见罗基亲近的样子,又看秦磊面生,免不了有人凑趣问这是谁。 “这是我一个侄子,年轻人,刚创业,以后还望诸位老总多多照顾。”罗基笑着说。 “罗总这是说什么话,有您在,还用得着我们照顾。” “就是。” “应该照顾,应该照顾的……” …… 方玲玉在另一个包厢里。 地方虽比罗基那边小点儿,但热闹可不比那边少。 她被一群看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的富太太们围着,女人嘛,话多,聊什么的都有。杜俏走进来的一瞬间,突然就想起那天方玲玉跟她说没人陪的话。 这是没人陪吗? “小杜来了?快来坐。” 方玲玉一说话,一屋子的女人目光都看向这边。 杜俏穿着一件莫兰迪灰的羊毛长裙,外面的大衣已经脱了,她虽怀了三个多月,但身材一点都没走形,还是细胳膊细腿儿的,就是小腹微微有点凸起,宣示着她怀孕的事实。 她陪在旁边坐了会儿,听这些富太太们聊美容聊包包聊刚去国外哪儿玩了一圈,还有聊谁家老公找了小三,最近正和老公闹着呢,所以没来,还有聊昨天打麻将又输了多少钱。 说起麻将,就有人站起来号召牌搭子凑角,现在离开席还早,干坐着太无聊了。 方玲玉作为今天的女主人,自然少不了帮人安排。 这个包厢里安排了一桌,又把其他想玩儿的安排到另外的包厢里。等安排完,她领着杜俏找了个空包厢坐下,笑着跟她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没办法。” 杜俏也不太喜欢,听这些太太们说话她头晕。 “看你这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真好。”方玲玉眼里含着钦羡说。 “没有那么久,也就才三个多月。” “那你这么早就显怀了,是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就是一个,医生说孩子营养吸收太好。”所以肚子明显。杜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不管一个两个,都好,真好。” 方玲玉连着说了几个‘好’,让杜俏不免想到她似乎还没有孩子的事上面。 是不能生,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09:55:07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1:27:57 feifiguan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19 20:24:06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0:08:06 zcm梅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0:28:16 2970298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0:28:40 神秘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2:12:42 彩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2:38:04 我家亲爱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3:07:14 宝宝很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6:59:23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7:03:48 desolat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7:18:45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8:21:44 君子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8:30:30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9:02:39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9:09:00 木木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19:16:28 欧豆豆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20:04:42 有龙传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19 21:30:06 57、第57章 57 杜俏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她觉得这样想太冒犯人了。 倒是方玲玉十分热忱,给她讲了很多孕妇注意事项, 以及一些怀孕和养孩子的小知识。 方玲玉这种表现, 实在不像没生过孩子的。杜俏看她年纪, 也就是三十多岁,长得白净丰腴。也许是生过,但不在身边, 或者其他原因,不过这种事显然不是杜俏能问的, 她将疑惑埋藏在心里。 随着时间过去,外面的客人越来越多,方玲玉已经不得不出去招呼一些晚到的客人。 她叫杜俏一起,杜俏也不好推辞,就跟她一起去了。 不过也没什么事,大多数客人是不需要方玲玉招呼的,她招呼的都是罗基叮嘱要好好招待的,看起来个个其貌不扬,打扮也不算太耀眼, 但丈夫似乎都有官衔。这些前缀挂着某某局夫人,某某科夫人, 人数并不太多,有时明明包厢空位还有很多,安排在一起也热闹,却被分开安排了。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两次, 杜俏好奇问了下,才知道有的是女人之间不和,有的是彼此丈夫不和,反正讲究挺多的。 方玲玉陪人说话的间隙,杜俏找借口出了包厢去洗手间。 走廊里,人来人往,她跟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 她刻意磨蹭了会儿才回去,拐进这条走道,四周已经安静了许多,也就显得前面说话的一对男女声音特别清楚。 “你妈也真烦人,这种场合她跑来干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a市我家办,你家要办就去老家。” “你不说你不去老家吗?” “我是不去啊,那地方连飞机场都没有,去了干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妈要来我也拦不住……” 是袁家伟和罗安妮。 杜俏赶紧停住脚步,不过这会儿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不光袁家伟,连罗安妮都看见了她。 “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杜俏笑得尴尬。 “杜俏,你怎么来了?!”罗安妮声音尖锐。 袁家伟的目光则落在杜俏身上—— 她穿了件莫兰迪灰的羊毛长裙,上身是件玫瑰石英粉红的小v领对襟羊绒衫,这一套色调让她看起来很温柔,也显得皮肤白皙水嫩。一头长发半挽着,垂了些许下来,更显女人味儿。 尤其是她那微凸的小腹,就她这细胳膊细腿儿和这身打扮,怎么都不可能解释是吃胖了,只有一个可能——她怀孕了。 “你怀孕了,谁的?”袁家伟的口气像吃醋了的丈夫。 他只是下意识而为,可放在罗安妮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她想起袁家伟和杜俏离婚事件并不长,以及社会上一些离婚夫妻少不了藕断丝连的事情。 “这孩子是谁的?”她的口气反倒像吃醋了妻子。 杜俏直接被这两人的反应搞错乱了,正想解释一下,方玲玉从一个包厢里走出来,说:“小杜,怎么去了那么久,快进来吧。” 这无疑是根救命稻草,杜俏忙走了过去。 方玲玉和罗安妮、袁家伟说:“你们注意下时间,别耽误了正事。安妮,你的妆化好了吗?没化好就快点去,我刚才听他们说,化妆师好像已经来了。” …… 这叫前有狼后有虎呀。 杜俏走进去,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刘美娥。 想退,现在已经退不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刘美娥近乎审视的诧异目光。 “杜俏,你怀孕了?” 已经连着三个人这么问自己了,问题是她怀孕跟他们什么关系,这一个个表现得好像自己才是当事人。 “是啊,我怀孕了,刘阿姨。” “孩子是谁的?” “孩子自然是我老公的。” 刘美娥色变:“你结婚了?” “刘阿姨,你儿子都能结婚,为什么我不能结婚,你的问题问得好奇怪。”杜俏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这时,方玲玉也走了进来,忙从中间打岔说:“亲家母太太,小杜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吧?她的丈夫秦磊是安妮爸爸朋友的儿子。小杜你跟我走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她装得一副真有事找杜俏的样子,两人去了门外。这间包厢不止坐了刘美娥一个人,还有其他一些人,这对话里的内容太丰富,等两人走后,大家都交换着眼色。 “真不好意思啊,小杜。尽量避免让你们碰面了,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方玲玉有些歉意地说,“没想到家伟的妈妈会这样,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方阿姨,你别多想,我没事的。”之前杜俏还有点恶意去猜测方玲玉,觉得她是不是故意找她来恶心罗安妮的,现在看她这样,倒不好再这么恶意猜测别人了。 “真没事吗?”方玲玉去看杜俏。 “真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人太多,婚礼现场杜俏就没去了。 但是会场很热闹,坐在包厢里都能感受到外面热闹的氛围。之后开席,杜俏被方玲玉安排跟她坐在一个桌子上,除了她,还有刘美娥。 不过碍于人多,再加上中间隔了个方玲玉,刘美娥也没跟她说什么,一直相安无事持续到酒席结束。 酒席结束后,很多客人都走了,杜俏问了下,秦磊那边还没有结束,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 方玲玉出去送人,刘美娥终于找到机会和杜俏说话了。 “杜俏,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杜俏就不太爱愿意和刘美娥说话,因为跟她说话就要做好被她气死的准备。 “刘阿姨你看,我结婚怎么好通知你,就算通知你,你能去吗?” “我肯定不会去。”去的话要包礼金,刘美娥舍不得给人包礼金。杜俏就是料定她这种性子,才会这么说。 “那不就行了。” 刘美娥有点不习惯的杜俏这种态度,以前无论她和杜俏说什么,她都像面人一样,现在竟然学会还嘴了。 “你这倒是速度挺快,结婚生孩子一个没落下。”刘美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会这么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她催着杜俏生孩子,杜俏一直不愿意,说和袁家伟都处在什么事业上升期。 刘美娥可不懂什么事业上升期,她就知道女人结婚了就该生孩子。可杜俏坚持不生,她儿子也帮着杜俏,只能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为了这事她没少当着袁家伟面前说杜俏的不是。 她还以为这女人就不打算生孩子了,没想到前脚跟她儿子离婚,后脚肚子就大了,刘美娥心里能舒服才奇怪了。 而另一边,罗安妮和袁家伟敬完酒回包厢,就吵了起来。 罗安妮开始误以为袁家伟是不是还和杜俏藕断丝连,转念想想又不是,杜俏已经和秦磊在一起了,那袁家伟刚才那副吃醋的样子是给谁看? 她心里越想越气,就质问袁家伟是不是还忘不了杜俏,她可没忘记当初她让他和杜俏离婚,他一直不答应,还是因为她闹到杜俏面前,他骑虎难下,杜俏也跟他闹,两人才离婚。 他跟杜俏刚离婚那阵,失魂落魄的,还不止一次迁怒她。她很难过伤心,他又转过来哄她,解释说是因为评职称的事才会这样,她也信了。 一次信了,两次也信了,就算次次信,也免不了心中会有疑虑。这些疑虑一日日的积攒,总有一天到了极致会爆发。 罗安妮就爆发了,尤其今天是她的婚礼,他当着她的面去为另外一个女人吃醋,她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其实刚开始袁家伟没想和罗安妮吵,可罗安妮不依不饶,不断地重提旧事。 每提一件旧事,袁家伟的心里就窝火一点,他至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和杜俏离婚,不是那么多事逼着,两人也不会走离婚的那一步。 尤其这其中又牵扯到男性能力的问题,杜俏跟他在一起‘形如槁木’,跟秦磊在一起就被滋润的面如桃花;跟他在一起时,一直不愿生孩子,跟秦磊在一起时,这才多久肚子就大了。 而且杜俏竟然和秦磊结婚了,这是袁家伟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在一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哪怕他不要的女人,最好也是苦苦地为他守着,最好是非君莫属,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为了因和他分开而痛苦万分,后悔不已才对。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劣根性,只是有人将他放大了,有人隐藏在心里。袁家伟平时待人接物,一向让人没得挑,唯独每次碰见杜俏,就会像被踩了脚的猫,无外乎被人触犯到男性最根本的问题。 所以当罗安妮不停地和他翻旧账,他免不了因心中恼怒还几句。 就这么你来我往,两人越吵越凶,罗安妮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突然一把将袁家伟推开,冲了出去。 她像一阵风似的卷到杜俏所在的包厢,这时方玲玉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和杜俏说话。 罗安妮冲了进来,骂道:“杜俏,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谁让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方玲玉诧异地看着她:“安妮,你怎么了?杜俏和秦磊是你爸爸邀请来的,你怎么哭成这样了?谁惹你伤心了。” “你给我走开,少给我假惺惺的!”罗安妮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还想往杜俏身边冲,却被方玲玉拉住了。 “安妮,有什么事好好说,今天你结婚的好日子,别闹。” “你滚,别拉我!方玲玉我警告你,你再拉我……”两人拉扯在一起,一个让对方松开,一个还想劝她,杜俏见罗安妮神态不对,早就躲远了。刘美娥看到这一幕,错愕的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响,却是方玲玉被罗安妮推到在一张椅子上,然后又连着椅子摔倒在地上。 “罗安妮,你闹什么闹!”是袁家伟跟在后面来了。 杜俏跑过去看方玲玉的情况:“方阿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 方玲玉的情况很不好,脸都白了,好像被那把实木的椅子砸到哪儿了。她逞强地扶着杜俏的手想起来,却又往后倒去。 “我肚子疼……”她捂着小腹说。 “方阿姨你别动,我来叫人!” 罗基还在陪客人,根本没办法离开。 方玲玉被小马安排人送去了医院,杜俏不放心跟了过去。毕竟不管怎么样,方玲玉是为了护着她,才会变成这样。 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下,说方玲玉怀孕了,却因为外力的撞击,面临着流产,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数。 接着就是抽血、输液、保胎等一系列事情,杜俏一直没敢走,一直等到秦磊过来。 不光秦磊过来了,罗基也过来了。 到此时,杜俏早已是精疲力尽,罗基让秦磊带杜俏先回去。秦磊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杜俏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了罗基,和躺在病床上的方玲玉。 “你怀孕了,怎么没说?”罗基问。 被子下的方玲玉僵了一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说:“罗哥,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应该还有一更,我去把这两天欠的红包补一下。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1 00:51:41 阿嫣999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1 10:26:57 yyh呀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1 10:29:46 等到花儿都榭了扔了7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1 16:09:17 58、第58章 58 病房里, 暖气开着。 出风口似乎有点问题,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方玲玉脸色惨白, 却出了很多汗, 几缕头发湿漉漉地搭在她额头上。 罗基没有说话。 方玲玉动了一下:“如果不是今天这场事,我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罗哥,我怎么敢骗你。” “医生怎么说?” 方玲玉没敢隐瞒:“现在还有些出血, 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 罗基点点头:“那你这几天就先在医院里住着吧,我让陆嫂过来照顾你。” “嗯。” 罗基离开了, 病房中再度恢复寂静。 被子下,方玲玉紧紧捏着的手,缓缓松开。 孩子你别怪妈妈,妈妈就是想把你生下来才会这么做,我们必须赌,你保佑妈妈赌赢了这次。 罗家别墅 从事情发生后,罗安妮和袁家伟就被带回到这里。 没有罗基的发话,没人敢让他们走,所以罗安妮从刚开始的心虚, 到后面的迁怒,再到理直气壮觉得方玲玉肯定是故意装的, 再到闹了起来。 袁家伟劝了她几句,她也不听,刚好他心里也很烦,就任她闹。 正闹着, 罗基回来了。 “先生,我实在劝不住小姐,平时太太在,太太劝的小姐还会听两句,太太也没回来。”陆嫂低着头说,她并不知道方玲玉已经进了医院。 “太太在医院,等会你收拾几件太太的换洗衣服,让小马安排人送你过去。” “啊?太太在医院里,太太怎么了?”话出口,陆嫂也反应过来,没敢再问了,怪不得她说今天这种时候,小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插嘴的。 罗基去了会客厅坐下,听着楼上罗安妮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罗基回来时,袁家伟已经知道了,趁着罗基和陆嫂说话的间隙,去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他拉着罗安妮下楼来到会客厅。 “今天这种时候,那么多客人在,你闹出这种事,看来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罗基只要一想到之前消息传来,那几位贵客也不好再多留,都调侃地说让他先处理家事,就没什么好脸色。 当时还有很多客人没走,闹出这样的事,能瞒过谁?要不了几天,他罗基的女儿和后娶的太太不和,在婚礼现场大打出手,就传遍整个a市。 罗基并不是个太在乎名声的人,可偏偏这次情况不一样,方玲玉怀了孕。 继女殴打继母,致使继母流产。方玲玉跟他结婚了快十年,一直没生孩子,外面早就有人议论。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还是出这种事,外面人会怎么想? 被人知道是一次,谁知道没人知道的有多少次?罗安妮会落个什么名声? 以前罗基一直觉得,女儿骄纵就骄纵点,也没什么。随着罗安妮渐渐长大,他觉得她不光性格骄纵,还没脑子。 “爸,谁知道那方玲玉是不是装的,她就会装柔弱,装被我欺负了……” “行了,你闭嘴!她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就不知道管管?”罗基的矛头直指袁家伟。 迁怒?确实是迁怒。 “爸,当时我根本拦不住他。”袁家伟低着头说,有点心浮气躁的模样,估计也是被罗安妮这一出出闹得不耐烦了,所以他没有发现罗基眼里的深意。 “随便你们吧,反正你也大了,现在也结婚了,爸说什么你不愿意听,那就不听吧。对了,告诉你们件事,方玲玉怀孕了,现在正在医院保胎。” “方玲玉怀孕了?”罗安妮不敢置信说。 袁家伟也有点吃惊,但他的吃惊很浮面,毕竟没有切身体会,不如罗安妮的激动。 “不是爸,她怎么会怀孕,你不是说……” 罗基看着罗安妮,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大的女儿。 罗安妮的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死的也早。罗安妮出生时,那时候罗基还不像现在这么有钱,不过是从岳父手里接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ktv,手底下有几个小混混,每天跟人抢地盘,自己都过得朝不保夕。 后来罗安妮的妈妈死了,就剩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有一段时间罗基活得特别落魄,白天在家带罗安妮,晚上出去给人罩场子,没人照顾罗安妮,他就只能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 小时候的罗安妮其实不像现在这样,很听话也很懂事,知道爸爸要出去做事,哪怕她一个人在家很害怕,也从来不说。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两三年,到罗基的处境开始转好,罗安妮已经七八岁了。 那时候罗基就告诉自己,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他所挣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所以当初和方玲玉结婚,他提前就跟她说过,他不会跟她生孩子,会娶她是觉得她能照顾好罗安妮。这话罗安妮也知道,不然她也不敢那么对待方玲玉。 现在一晃快十年过去了,中间罗基不是没想过要生一个儿子,但每每眼前都会浮现女儿幼时那张懂事的小脸,和父女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懂事的小女孩,现在会变成这样,变得越来越让自己失望…… …… “爸确实跟你说过,不会和方玲玉生孩子,你怎么没想想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是谁?如果这次方玲玉的胎能保住,这个孩子就留下了,以后你可能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什么弟弟妹妹?爸,我不认她……”罗安妮还想说什么,被袁家伟拉了一把,而罗基已经走了。 杜俏回家后,睡了一觉才缓过来。 “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魔幻,那罗安妮跟脑子有问题似的,也不知道方阿姨怎么样了,如果她的孩子真没了,她该多伤心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这样。” “行了,你就别替别人操心了,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磊问。 杜俏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暗淡。 “这事跟你没关系,邀请你去是罗基两口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你是客人,她作为主人,她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另外,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我说,说不定是方玲玉自己下的套,不然她一大把岁数,好不容易怀上了,明知道罗安妮是个神经病,还自己往上凑。” 听到这话,杜俏愣了一下,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秦磊。 “之前我就奇怪,她也不像是脑抽,为什么会提出那么让人尴尬的要求。后来罗叔也打电话来,我想他到底是长辈,当初我们结婚没有告诉他,去了就当走个形式,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恰恰是发生了这种事,似乎一切都能说通了。 “你看方玲玉一直没有孩子,罗叔那么多的家产,就只有罗安妮一个女儿;罗安妮平时对方玲玉并不好,一点都没有对继母应有的尊重;方玲玉迫切想邀请你去参加婚礼,这个婚礼是谁的?是罗安妮和袁家伟;要论罗安妮现在最觉得扎眼的人,恐怕就是你这个袁家伟的前妻,如果你的出现会刺激到罗安妮,以她平时张扬跋扈的脾气,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随便弄出点乱子,方玲玉就可以受伤了。” 杜俏越听越糊涂,忍不住说:“她把自己弄受伤想干什么?谁傻了,没事给自己找事。” “受伤后就可以理所应当暴露自己怀孕的事,你想当时是什么场合,还有很多客人没走,这事发生了能瞒住谁?谁也瞒不住!所以罗安妮就成了婚礼现场对继母大打出手,如果这时候方玲玉再流产了——” “罗安妮的名声会彻底坏掉。” 秦磊笑了笑:“所以,方玲玉必须不能流产。而且发生这么难堪的事,罗叔难道对罗安妮没有想法?你看光我们知道的就有几场她闹出的事?不知道的说不定更多,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失望都是一点点日积月累。” “你的意思是,可能罗叔本来不想再生孩子,对罗安妮失望后,说不定会萌生再生一个的想法?” 秦磊点了点头。 杜俏还是觉得不能理解:“怎么让你说的感觉这么阴谋论?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你干什么还让我去,你不怕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说到最后这句,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秦磊看着她苦笑,蔫蔫地说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事后诸葛亮,而且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他的样子把杜俏给逗笑了。 “反正我觉得没你说得这么阴谋论,谁为了生个孩子,这么费尽心机。” 那可不是孩子,是罗基的家产。不过这句话秦磊没有和她说。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抽个空去医院看看她。” “是要去看一看,毕竟她也是为了我才这样。” 第二天,杜俏专门去了医院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秦磊那番话影响,她在面对方玲玉的时候,心里感觉怪怪的。 因此她并没有多留,在知道方玲玉这胎算是保住了后,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医院。 “太太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有了这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陆嫂给方玲玉喂汤,一面说着。 方玲玉的脸有点红:“陆嫂,你乱说什么。” “我这可不是乱说,你不知道先生昨天把小姐骂了一顿,小姐气得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和袁先生回去了。” 方玲玉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这时,门从外面打了开。 是罗基和小马。 陆嫂忙把汤碗放下,和小马一起退了出去。 罗基问了问方玲玉的身体情况,听到说孩子应该能保住,突然静默下来。 “罗哥,我……” “既然保住了,就生下来吧。” “罗哥。”方玲玉有些无措,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高兴,声音都颤抖了。 “对了,我记得你一直有吃长期避孕药,这次是怎么怀上的?” 方玲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感觉自己在发抖,却又感觉并不清晰,就像隔了层毛玻璃。 钝钝的。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等她回过神来,罗基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评论有说磊哥为什么要让杜俏去婚礼现场,杜俏也是傻了,为什么要去。 杜俏是真没把罗安妮和袁家伟(被三,还有他们结婚)放心上,因为不在乎,不爱。在她的思路里,双方彼此都和别人结婚了,一切都应该过去了。 至于秦磊,我看有人说他急功近利,因为想攀上罗基,两次都逼着妻子去。逼,真的不存在,是都没当成回事。功利心当然也有,毕竟从表面上来看,罗基是他舅舅和妈妈的故人,算是长辈。一个有权有势的长辈,维持住总比得罪了好,人生在世,都要吃饭过日子,他还想混个人样,让俏俏扬眉吐气,有助力谁不愿意要,偏偏要给推到门外? 而且出于情理,他和杜俏结婚仓促,没跟罗基说,罗基作为一个长辈既然知道了,提出让两人来,就是见一见的意思,两人都应该去这一趟。 当然肯定有人会说,你可以换个时间见啊,非要赶在这时候。但有没有想过,罗基不是普通人,一个很大的老总,不说日理万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在目前这种有点情面,但关系还没亲近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什么时候见还真不是秦磊能决定的。而且如果拒绝了,会不会让人觉得不懂事? 难道罗基让秦磊在这种场合来,就没有他的意思了?这种场合为什么能来的不能来的,都攀着想来,因为都想结交人际关系啊?难道罗基会为了秦磊,把自己的人脉一一拉过来跟他见,一一介绍这是我侄子。说实话秦磊又不是他亲儿子,人家没必要这么做,就是顺手提携一把,你能把握就把握,把握不住那就是你的事了。 包括为什么会叫杜俏也来,一是新婚小两口,见面见一双是礼节,二来请回忆一下,方玲玉说杜俏家看不起秦磊的,罗基的反应。 另外还有个伏笔,现在不说,免得剧透了,后面会讲。是关于秦磊为什么放心让杜俏去的原因,谁能猜中,送个红包。猜不中,那就等到时候写到那里吧。嘿嘿…… 59、第59章 59 不管怎样, 方玲玉没有流产,至少不会让杜俏内心愧疚。 至于其他的, 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虽然雪停后, 就没有再下雪,但天还是很冷。a市的冷格外和其他城市不一样,是一种沁着湿气的冷, 冷到骨子里。 工地不能开工,秦磊就闲了下来, 偶尔去‘忘江湖’晃一晃,更多的时候是在家里,在杜俏身边。 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粘人大魔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杜俏身上,走哪儿跟哪儿,连杜俏去琴行上课,他也得跟着。 冠冕堂皇说,冬天路滑,他陪着放心点。 几个上杜俏钢琴课的小朋友, 都认识他了,都叫他大块头叔叔。琴行里的人也知道杜俏离婚又结婚的事, 虽有点诧异,但能看出杜俏跟这一任的老公,感情似乎更好点。作为外人,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是祝福吧。 杜俏走出教室,看见秦磊正在打电话。 他面色凝重,好像是有什么事。 秦磊挂掉电话,同时也看见杜俏了,向她走来。 “有什么事吗?” “这不快过年了吗?老徐他们想结工资,但是上面一直拖着不给结,逼急了才说今年没钱发工资。” 杜俏眨了眨眼:“这是拖欠农民工工资?现在还有人敢拖欠农民工工资?” 以前新闻上总会报道无良包工头恶意拖欠农民工工资,一些农民工为了要到工资,跳楼、堵路、在政府门前静坐之类的事情,对社会造成的影响极其不好。后来几经国家整顿,甚至□□印发了《关于全面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意见》等文件,将此作为解决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长久机制,现在敢大明大白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谁也不愿顶着枪头当出头鸟,但关键得有钱才行,我听老徐说那张总好像真是没钱了。” “那怎么办?” “等会我去看看再说。” 秦磊把杜俏送了回去,就直接去了老徐说的地方。 其实老徐他们在给秦磊打电话之前,已经办法想尽,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动用极端手段,要么就是找个高楼大厦的楼顶蹲着,要么就去市政府门前静坐,但这些办法都是实在不得已才会付出行动。 “在这种地方办公,他说他没钱,谁信啊!”秦磊到时,人群里正在叽叽喳喳说话,其中有个高嗓门格外引人瞩目。 还别说,能在这种地方办公的,确实看起来不像没钱。 欧式的三层别墅,以a市目前的房价,至少在千万以上。不像是办公的地方,倒像是住处。 这也确实是在住宅区,只是这片靠近市郊,再加上刚建成没多久,入住的业主似乎并不多。如今正处在装修阶段,小区的安保似乎也没跟上,所以这群建筑工才能长驱直入来到这里。 “磊哥,你来了。”大常看见秦磊,在人群里扬声喊他。 一看见秦磊来了,很多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磊哥。” “秦磊,你帮咱们想想办法。” “这快过年了,能过下去谁也不愿跟他们闹……” 在七嘴八舌中,秦磊走到老徐他们面前。 老徐、刘建山、大常、高子,还有一些其他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并不好看,甚至是粗糙、有点脏的,有的头发好些天没洗了,乱成一团糟,有的估计几天没洗脸,眼角还有眼屎。 但无一例外,望着他的眼神里都绽放着希冀的光芒。 秦磊苦笑,其实他还真担不上他们的期盼,他也就是以前带着他们里面的某些人去要过一两次被拖欠的工资而已。 老徐的脸有点羞愧:“磊子,其实不该叫你来,你现在没在工地上做,这事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看这么多人都等着,等着这笔钱回家过年,其实早就在找他们要,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拖到最后林兵都不见影儿了,每次打电话就说忙……” “没事,老徐叔,我就帮忙看看。实在不行,我估计也没什么办法。”秦磊没把话说死。 “秦磊,你肯定有办法,以前不是要过两次,咱们这次可就全看你了。”刚才那个格外高昂的嗓门,人称‘小能球’的王二球插嘴道。 他的话迎来老徐和刘建山的怒目,本来就是请人拿个主意帮忙,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怎么从王二球嘴里听着就不太像话。关键这次来,也不光老徐他们这帮人,还有些跟王二球一起来的,甚至本身就在一个工地上干活,但归类不到老徐这帮人里面的一些工人。 人多,心就杂,所以明知道王二球这话有问题,但还是有些人附和。 秦磊历来讨厌这种‘天下皆你妈’的人,好像弄得别人欠他的似的。他以前就不含糊这种话,更不用说现在。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王二球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别说我现在没在工地上做了,还在工地上做的时候,也跟你们尿不到一个壶里,你可千万别指着我,我没那个本事。” 这个‘你们’和‘尿不到一个壶里’,其实是有故事的,在这个工地上做得稍微久点的都知道。大概就是王二球这一帮人,和秦磊这帮人以前起过冲突。说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小事见人品,所以秦磊平时特别不愿搭理王二球这群人。 这话说得王二球有点尴尬,他长着一张鞋拔子脸,干瘦干瘦的,不过他向来是个死皮赖脸的,唾面都能自干,所以嘻嘻一笑,就凑到了秦磊旁边。 “怎么没那本事,让我看秦磊你就特别有本事,现在不老板也当上了么?我这人说话不过脑,你还跟我计较是不是?” “可别,我怕我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有人捅我刀。”秦磊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又扯到一回旧事,还要说到去年,现在物价飞涨,工人工资也在涨,外面的工人的工资都涨了,可秦磊他们的工资一直没涨起来。老徐和秦磊他们就商量着找上面人谈一谈,可话还没递上去,就有人把他们卖了。 虽然事情也办成了,但中间费了很大的功夫。等事情过了以后,才知道卖他们的人是王二球和他一起的人。 关键是这伙人拿着他们去卖好,想和上面谈涨工资的,但是没谈成,后来又回来吃了秦磊他们现成的。 这次要不是想着人多势众,老徐还真不想带王二球他们,其实也不是老徐带他们来的,根本没招呼他们,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 “你看你这是在说哪里的话?”王二球连连赔笑。 秦磊也懒得理他,扭头跟老徐他们说情况具体。 “我还是先给林兵打个电话看看情况……” “磊哥,你看我这也就是个打工的,你寻着跟我别劲儿干啥?如果我是老板,我有钱,我肯定把工资给发了,关键我不是老板。而且张总也确实没钱了,甲方那边有两期的工程款都没结,这平时砂石、水泥、各种材料都是张总自己垫钱,张总再大的身家往里面填也不够啊,你说以前张总手头宽裕的时候,什么时候欠过你们的工资……” 挂了电话,林兵满头大汗,明明是寒冬腊月,他里面的衣服就从来没干过。 都是急的。 可光急有什么用,他也不是老板。 他躲在窗帘后,往下面看了看。 下面密密麻麻的人,让他看着就头皮发麻。 他不是胆小,也不是怂。平时在这群建筑工们面前,他也是人五人六,因为这群人老实,只要不触犯到他们底线,他们一般不炸,可一旦触及到底线—— 什么是底线? 工资!钱! 只要触犯了他们的底线,别说跳楼静坐什么的,捞刀子捅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张总,您说这事怎么办?再拖下去,真的要出事!”他推开房门,对书桌后面的男人说。 “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把我逼死了,我现在也弄不出来钱给他们!”张总红着眼睛喊。 “他们说,如果您一直避着不见面,也不给钱,他们就去市政府门口静坐了。” “去吧,赶紧去,我就是个分包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罚款进黑名单的也不是我!” 话是这样说没错,下面的小分包商确实到不了那一层次,问题是闹出事来,就张总这个级别,还不够上面人一根指头按的。 以后还做不做工程了?这项目换人了怎么办?前期的工程款还没结账,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等于张总前十几年的辛苦白费,还要赔上所有身家。 人,总会在现实面前低头,虽然知道现实通常就是这么他娘的操蛋。 “让他们上来几个人谈,别上来多了,七嘴八舌没个统一!”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我不给你们发工资,我有钱我什么时候拖过你们的工资,关键我现在没钱了,材料全靠赊,到处都在逼着我要钱,上面不给我结账,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张总说得声声泪下,圆胖的脸哪里还见得着以前的红光满脸,枯黄惨白,头发乱得一团糟,衣服也乱得一团糟,好像很多天没睡觉,也没换衣服了似的。 “你这房子不是钱?住这么大的别墅说没钱,你说这话就不心虚?” 随着这个工人的话,秦磊将目光投注在这间办公室里。 这里应该是整栋别墅最干净豪华的地方了,却就只铺了个地砖,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几十块一块的瓷砖,墙上刷着白色的乳胶漆,也就那套书桌和转椅,看起来上点儿档次。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欧式别墅,外面看起来也美轮美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乡办企业的办公场地。 不过建筑工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就知道你是住别墅的,住别墅的都是大老板,大老板怎么可能会没钱。再说了,建筑工当过几年的,谁没被包工头拖欠过工资,那借口说得是五花八门,反正只要能拖着钱不给,一年可以死四次爷爷五次奶奶,每个月家里都有亲人去世。 听得太多了,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也就不再相信了。 “张总你也别说这话,你可怜,咱们谁不可怜,一年到头不在家,出了正月就出来干活,快过年了才回去。一年就指着这一次,家里媳妇孩子过年的衣服,老人的营养费,出去走亲戚的钱,可都指着这,没钱咱们怎么回家过年,难道在这儿跟你过年?” “你们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张总说。 “那你要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我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儿,要自己工资怎么了?” “我不是不想给,是实在没钱给。你们看这些,这些都是外面欠我的钱,我要不回来我把自己拆了骨头剥肉,也不够给你们发工资啊。”张总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堆单据,声声如泣掰给大家看:“我有钱,我确实有钱,钱都在这儿,都在这儿!你们知道我每天最怕什么?最怕工地财务打电话跟我说没钱没材料,怕上面不按时付工程进度款,怕你们工伤事故,还怕没钱给你们发工钱。 “我也是农民工出身,我也是干建筑工起家,谁难道没皮没脸,就愿意欠着别人的钱不给?!可我难啊,我没办法啊,上面拖着工程款不给,我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就说你们说的这别墅,你以为我愿意要这别墅,这都是别人欠的工程款不给,拿房子来跟你抵。我愿意要这房子?我宁愿给我钱,可人家就是说没钱,只有房子,你爱要不要,我能怎么办?对了,房子还要按市价给我抵账,我盖的房子按市价跟我抵,就这么一套房子,我等于一年全白干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 张总说得是可怜,可谁不可怜,不可怜也不会逼到这种地步。 可怎么办?不过日子了?现在不过是你逼我,我逼你,总有人被逼得受不了,最后妥协。 “我现在只有这些欠款单据,一分钱都没有,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单据给你们,你们去要钱,要来的给你们当工资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可能没二更,有点事,如果五点没有,就是没有了。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让你们破费了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22 09:49:08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09:49:16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0:12:06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0:15:07 美女已老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1:46:44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7:08:33 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7:41:18 等到花儿都榭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8:43:19 小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8:59:13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19:18:46 okyoyocoo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20:02:04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2 21:34:00 60、第60章 60 “别跟他说了, 他就是耍无赖,大家别上他的当!” 一个声音突然炸响, 让大家顿时惊醒过来。 是啊, 明明是来要工资, 怎么反倒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现在这世道,谁可怜谁? “张总,你这话说得就开玩笑了, 我们是给你打工干活,现在你不给我们发工资, 反倒拿出这些破纸,让我们去帮你要账给自己发工资,我还没听过这种笑话,你们听过没?” “没听过。” “没听过,头一回听。” “他就是耍着我们玩,忽悠我们呢。” “现在当老板的,谁不会忽悠,就瞅着咱们好说话,各种忽悠!” “到底发不发工资?” 大家一阵七嘴八舌, 越说火越往上冒,已经有人四处寻摸东西, 看砸什么合适了。 就听哐的一声巨响,刘建山抄起一把折叠椅子,用力地掼在地上。 “就给句明白话,今天到底给不给钱!” “给不给?” “我、真、没、钱!”张总一字一句地说, 痛苦地双手抱头,满脸痛苦,“我真没钱,如果有钱,我会在这儿跟你们说这么多。” “没钱你出去借,你出去骗,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张总,你别说我们为难你,没钱我们怎么回去过年,开年了孩子上学交学费,哪里不要钱?就当我们求求你,把工资给我们发了,你们当老板的都有钱,肯定比我们这些人有钱。” “我也求求你们,别逼我了,再逼我真要去跳楼了。”张总痛苦地说。 “你还跳楼?我才想跳楼,我妈还等着钱买药吃,没钱我拿什么给她买药吃?!”大常吸着鼻子说,这里面他年纪最小,眼皮子也最浅。本来他妈就有病,家里负担不起,不然他也不会高中毕业跑来做这个,就是因为建筑工虽然辛苦,但也比一般的普工赚钱多一些。 “别吓我们,我们也不是吓大的,有本事你跳!你今儿要是跳了,俺这工资就不要了。”王二球跳着对书桌踹了脚,歪着脸骂。 “你拿跳楼吓谁呢?!” “就是!” “有本事跳啊!” “行了,都少说一句。”秦磊说。 话音还没落下,蔫在椅子上的张总,像安了弹簧似的,突然跳起来往窗边冲去了。 “行!这是你们说的,我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你们就回去不逼我要钱了?”张总扒着窗子说,他的脸很红,不光脸红,眼睛珠子也是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林兵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这会儿吓得忙跑过去阻拦:“张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千万别想不开啊!” 张总一把将林兵的手推开,恶狠狠地瞪着王二球这几个鼓动他往下跳的人。 “说话算数?” “说话算……”王二球越说脸越僵硬,呸了一口唾沫:“谁跟你说话算数,你爱跳不跳,别说三楼摔不死,就算摔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王二球这是怂了。 不得不怂,张总这样一看就不是在开玩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就跑不掉。就是来要被拖欠的工资,弄到最后反倒惹上事,谁也不愿意。 再说了,这么多人,凭什么顶着他上啊。 事情似乎僵住了。 大家不敢把张总往楼下逼,同时也没什么好的手段能要到钱。难道把王总弄下来揍一顿,可揍一顿能有钱吗?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不要脸,而是不要脸又不怕死。 不要脸又不怕死,还没钱的人,还真的是无敌了。 “别人欠你多少工程款?”秦磊突然问。 坐在窗子上的张总愣了一下,吸着鼻子说:“两期工程款,一共三千七百万,这些钱是我全部的家当,本来想着做下这个工程,能发一笔,谁知道弄成这样。” 他太过激动,又吹了风,似乎有点感冒了,鼻水止不住往下淌。就听他一吸一吸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其实我自己也没这么多钱往里面垫,后面资金周转不灵,还找借贷公司借了不少。其实不用你们逼我,我也是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快过年了,到处都在催着我要钱。材料商那里已经说了,不把前期的款结了,后面的材料不送了,借贷公司催得比你们紧,那些人没钱还,是拿我的命玩。可我要不回来啊,我能怎么办,我想从这里跳下去,还真不是骗着你们玩的。” 场上安静下来,老徐他们一阵面面相觑。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场消磨战,大家从怒气腾腾到义愤填膺,再到号召了人一起来要工资,哪怕再生气,心里对能要到工资,还是怀着点期盼。现在国家针对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法律法规越来越健全,不管闹到哪里,不怕这瘪犊子不给。 可现在张总说成这样,他不光欠他们的工资,还欠建材商的钱,和外面借贷公司的钱,被逼债逼得快跳楼了,难道说这工资真要不到了? 绝望在蔓延,真正知道要不到钱,才是真正的绝望了。 叫老张的建筑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还有大常,高子,王冬瓜、徐田等等,都是茫然不知所措。 “你说话算数?钱要回来给大家发工资?”秦磊又说话了,声音在这间办公室里格外响亮。 “你要有本事要,你就去要吧。合同欠款单据都在这儿,你要是能要回来,别说给你们发工资了,我再给多给你们一笔钱。”张总叹着气说。 “给多少?” 张总本来一直颓丧着,见秦磊一直问个不停,心里有点烦,可看他又不像是开玩笑。这个秦磊他以前打过交道,也听林兵说过,是个能人,至少在这群建筑工里是个能人,能当主心骨。 “怎么,你想挣这个钱?”他看了过来。 秦磊笑着摸了摸鼻子:“你就当我想挣这个钱吧。” “不好要,要是能要着我还会在这儿跟你们废话。你要是想挣这个钱就去吧,合同单据都在那儿,能要回来,除了给你们发工资外,不论多少,我给你一成当辛苦费。” “一成是不是太少了?” 张总一愣,转念想:他跟这些人说得真不是假话,工程款要不回来,工人们逼着他要工资。其实这里逼着他的人虽多,但真不是火烧眉头,火烧眉头的是借贷公司那边。 他欠那些人的钱已经很久了,就不说那高额的利息,那些人可不像这些老实的工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前几天跑到他儿子的学校里,还找到家里去了,他媳妇天天跟他哭,说这日子过不成了,要跟他离婚。 他一咬牙:“你去要,只要能要回来,我给你两成,就当这个项目我白干了!” 就当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他也坚持不下去了。 “那行,说话算话!” …… “磊哥,你真打算去要这个账?”下楼的时候,大常问。 “不要怎么办?把他逼死了,钱更没地方要了。” “可我听张总说得那样,这钱不好要,能要早要回来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时,王二球在旁边插话:“秦磊,你本来不在工地干了,现在借着我们想挣王总的钱,那钱就算要着了,也不能都是你一个人的,得是我们大家分。” 说着,他往四周看了看,可这次接他茬的人却并不多,眼神都犹犹豫豫的,实在是王二球说的这话有点超出他们所想。 本来就是想要工资,现在张总没钱,再逼人跳楼了,工资直接打水漂。至于秦磊说的去帮张总要账那事,很多人根本没放在心上,就像大常说的那样,如果能容易要到,张总早就把钱要回来了,至于被逼成这样。 现在钱要不要得回来,还是两说,这王二球竟然扯上要分钱的事?这跟还没中奖,就商量着怎么分奖金有什么区别。 “王二球,你还真他妈的是个二球,球事不分,就认钱了。说这话你也不嫌牙疼,别说现在钱还没要回来,就算要回来,也是磊子和张总谈的生意,钱也是他得。你一分力气不想出,红口白牙就要分钱,你脸真比那月球还大了。”刘建山说。 “要不,你去要这个钱,到时候我一分钱不要,都算你的。”秦磊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二球。 “是啊,王二球,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拿工资回家过年,你去把钱要回来,我们只要工资,张总那儿的钱都给你。” “要是能要回来,能轮的上我?”王二球被挤兑得骂道。 话说出口,一阵嘘声。 既然知道不好要回来,还要讹着秦磊要分钱,这不是耍臭不要脸吗? “是这样的,现在情况摆在这儿,张总的话也说了,承诺书也写了。”秦磊扬了下手里的一张纸,这是刚才他让张总写的承诺书,大概就是要回工程款怎么分钱的内容。 “本来这次的事就是为了帮大家讨薪,甭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你们谁要是能把这笔工程款要回来,大家的感谢不用说,张总兑现的钱也都归要到钱的那个人,或者那一伙儿人,你们看怎么样?” “这……”众人一阵面面相觑。 “要是能要回来,张总那么大的老板会被逼成这样?”有人说。 “要不试试?”也有人说。 “试什么啊,瞎浪费功夫,天上哪有那么容易掉馅儿饼,让张总花这么多钱要的账,能容易要?”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河里飘过来的。” “试试又不妨碍什么……” 一阵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人群分散开来。 秦磊看着他们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 “磊子,我看有几个好像真动了心思。”老徐在旁边说。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到工资,只要他们能要回来,这是好事,让他们去要。” “可——”老徐脸色犹豫。之前他看秦磊那么慎重其事,还让张总写了承诺书,还以为他动了这个心思,想挣这笔钱。 现在…… “你以为这钱真好要?等着看吧。” 还别说,确实不好要。 就像那谁说的一样,如果这账容易要,张总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至于被逼成那样? 那天分开后,当天下午就有人结着伴去要账。 公司名字有,办公地点有,负责人的名字也有,包括下面管事的经理和可以传话带话的人名都有。 最先出动了的就是王二球那伙人。 王二球你别看他人品不行,但嘴皮子厉害,会鼓动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人许诺的,反正叫了十几个人,跟他一起去了公司。 到了地方一看,这公司可不像张总那个小公司,随便找个地方就办公了。两栋十几层的高楼,偌大一个院子,院子里停的都是车,门口还有保安,他们连大门都进不去。 王二球他们说来要账,人家保安就问他要什么账,这些人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后来从里面出来个人说,他们公司下面没有建筑工,只和建筑公司打交道,不存在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如果王二球这群人再闹,就报警抓人了。 这一吓,就把王二球这一伙人吓了回来,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当然,肯定不止这一次,财帛动人心,真能把这笔钱要回来,可就是发达了,再也不用当建筑工了,所以王二球带着人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 但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人多心思就多。每个人想的问题都不一样,有的人信誓旦旦,有的人踌躇满志,有的人却很容易失去信心。王二球每次带去的人都不一样,一茬换过一茬,有时候还没见着人,就先意见分歧起了内讧,怎么可能办得成事。 也不光王二球这伙人,还有其他人,都是成群结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而就在大家都因为这件事忙忙碌碌时,反倒是秦磊这个提出条件的人沉寂了下来。 也没再看见他人影,有人问老徐秦磊那边怎么说,老徐说秦磊媳妇怀着孩子呢,在家陪媳妇。 对于秦磊娶了个城里媳妇的事,工地上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不少。都在说秦磊这是直接翻身了,不清楚情况的跟着羡慕感叹,清楚情况的只是笑,也不会跟着插嘴。 现在秦磊在这些人心里,就是个老婆奴。可别说,换成他们娶个那样的媳妇,一下子能少奋斗几十年,他们也愿意在家当老婆奴。 都在家陪媳妇了,要账的事自然就不会再问了,本来就跟人家没什么关系,别人也不过是帮忙。 “那这帐,你还要不要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要了,要不回来的。”杜俏说。 “到时候再说吧,让他们先要着就是。”秦磊笑着说。 正要上台阶,他改牵为扶,这边人家两口子不觉得有什么,看见这一幕的人,觉得很辣眼睛。 “要什么账啊?我现在都不想看见你们两个了,撒狗粮也不是你们这种撒法。秦磊,她才三个多月,又不是身怀六甲,你看那紧张劲儿!”坐在店里的朱宁娜说。 现在秦磊跟朱宁娜也很熟了,平时说话也都很随便。听见这话,他笑着说:“等你哪天怀孕了,韬子保证比我紧张俏俏还紧张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宁娜转头瞧了眼玻璃操作间里的韬子,正好韬子也在往外看,两人对上一个眼神。 韬子眼神默默,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可朱宁娜脑海里却在不停地回放‘你怀孕了,韬子保证……紧张你’。 如果她真怀孕了,韬子会不会紧张她?就他那张扑克脸,还真没看出紧张过谁! 杜俏进来后,就去了朱宁娜身边坐下,秦磊晃去操作间,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烟瘾大,但杜俏怀着孕,又不能当着她面抽烟,平时憋得难受了,就跑到另外的地方去抽一根。 点燃后,他深吸了一口,扔了根给韬子。 韬子手里还拿着刀,顺手一操接过来,别在耳朵上。 “这活儿你真打算接了?”对于要账这事,韬子也知道点儿。 “本来不打算走回头路,但那笔钱数目不少,俏俏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生了,我们现在房子没房子车没车,就凭着干家装挣得那点,还不够给孩子买奶粉。而且我接这活儿也不光是为了这,老徐他们不容易,只有干过这活儿的人,才知道他们有多么的不容易。张总那边也不是说谎,再逼下去真要跳楼了,所以我这也不算是走回头路,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说到最后,秦磊自己都被逗乐了,叼着烟笑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有紧迫感,忘江湖现在的生意不错,你的那一份我一直帮你留着,养家还是没问题的。” “行了,你真以为我当初说合伙,就是合伙啊。这是你的辛苦钱,我可没脸白拿。”他拍了韬子肩膀一下,对外面瞅了瞅,笑着说:“你岁数也不小了,她你打算咋办?就这么混着?人家女孩什么都不说,你能什么都不说?你没发现最近朱宁娜最近说话酸的,都快赶上陈年老醋了。钱你自己拿着吧,就那点钱,连个房子都不够买,给我留什么留。” 韬子顺着秦磊的目光看去。 外面,朱宁娜正在和杜俏说着什么,眉眼似嗔非嗔。刚好她似乎感觉到里面有人看她,也看了过来,眼睛里含着怨。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帮忙吗?” “要你帮什么忙。现在是和谐社会,就算走回头路,也得奉公守法。你别操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秦磊都说心里有数了,韬子也就不操心了。 从来磊哥心里有数的事,就不用他再多想,只用听着就行。 中间,杜俏说要吃水果,秦磊陪她一起出去买水果。 被喂了一上午狗粮的朱宁娜,心情不平静地去了操作间,看着那个穿着围裙的男人。 “哎,我让你去我家一趟,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字数,两更合一起了,所以下午没二更了。我捋一捋下面的情节和大纲,另外也在准备《女师爷》那本古言的新文。 《女师爷》的文案和预收都开了,点开我的专栏就能看到,有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一发。还有本《女友他是警花》,女师爷写完了开,有兴趣的也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61、第61章 61 韬子正在剥青椒, 剥好一个,放进沥水篮里, 已经剥一篮子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其实朱宁娜有时候是很气这种人的,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跟这样的人说话很着急。 “我听见了,我在想买些什么去你家。” 朱宁娜顿时大变脸,一下子跳到韬子身上, 抱着他脖子:“那你是答应了?” 韬子侧脸看了她一眼,有些失笑。她还真是翻脸如翻书, 刚才疾言厉色,恨不得把他当青椒剥了,现在又笑颜如花。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他是不是给了她什么错误信号,让她对自己这么不自信,难道她看不出他其实是认真的? “那你说买点什么好?” “什么都没不用买,我爸妈没有那么讲究的。”她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是买点吧,这是礼节。” “真不用买, 买吃的或者营养品,他们经常不在家, 根本想不起来吃,也就茶叶和酒了,但我妈不让我爸喝酒。所以什么都不用买,太麻烦了。” 见朱宁娜坚持, 韬子只能不说话了,但心里还在想买点什么好。 “怎么了?” 见杜俏突然不走了,拿着一枚橙子的秦磊走过来问。 杜俏往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好像看见我妈了。肯定是我看错了,她不会来这种地方买菜的。” 不是瞧不起这种菜市场,而是吴秀梅本来在家做饭就很少,而且这里也不顺路,不可能舍近求远。 “走吧。”杜俏没有再看,拉着秦磊去了那家水果摊。 不得不说,菜市场里的东西看起来就是比超市新鲜。 今天外面没风,秦磊突发奇想说带杜俏去一个地方买水果。两人骑着电瓶车,一路慢慢悠悠地跑到这个菜市场,这里的场景和热闹,让杜俏一下子就想到小时候,那时还没有各种生鲜超市,都是在这种传统式的菜场买菜。 走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带着一种红红火火的热劲儿,让人见之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挑了几个橙子和苹果,秦磊又说去买条鱼。路过一个猪肉摊的时候,杜俏挪不动道了,看着绞肉机下正在往外滑出的香肠,口涎泛滥。 “我想吃那个,小时候我爸妈单位里都会发一些,觉得特别好吃。”她指着那一盆刚灌好的香肠说。 猪肉摊前站了很多人,似乎在排队灌香肠。a市有个老风俗,每次到了腊月前后,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香肠、腊肉之类的菜,用来过年时待客。 不过也说了是老风俗,现在很多都是从超市买,像这种会亲自来灌香肠的很少。 “想吃那就买一些。” 不是a市本地人的秦磊,其实不太懂这是在干什么,还以为是猪肉摊卖的香肠。后来问过才知道,这都是在猪肉摊上买了猪肉,再付材料加工费请摊主加工。 一斤肉五块钱的加工费,包括调料和灌香肠需要用到的肠衣。 “那我们买多少肉加工?” “十斤?”杜俏又摇摇头:“二十斤吧,吹得半干放进冰箱里,可以放很久。” 买了二十斤的猪后座,接下来就是排队等了。杜俏对灌香肠似乎很感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秦磊四处看了看,说:“你在这儿站一会儿,我四处转转。” “还要买什么吗?” “看了才知道。你往里面站,别让人撞到你了。” 猪肉摊的男老板负责给人灌制香肠,女老板则负责卖肉。这会儿也没生意,听见秦磊这么说,又看杜俏挺着肚子,女老板很好心地拿了张小凳子给杜俏,还专门给她找了个地方坐。 位置在绞肉机斜侧面,正好可以让她研究这香肠是怎么灌的。 秦磊和女老板道了谢,就离开了。 …… 看了一会儿,明白里面的原理,杜俏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时,肉摊上来了个老大爷,六十多岁的样子,身板干瘦,正在和女老板说话。 “我嫌你们弄得脏,我买了肉,你给我找点水,我自己洗,你再帮我灌。” 这话说得男女老板脸色都不太好看,人家做这门生意,摊子前面还站了这么多客人,突然被人说脏之类的,别说老板听着难受,客人听了也不太舒服。 “要不您老去别家看看?你看我们这儿等了这么多客人,可能等轮到您老已经中午了。”老板娘这话说得有点含蓄,其实就是不想做这瘦老头的生意。 “我都问过了,都说你家灌香肠的手艺好,让你给我找点水,又不是白用你的。”老头很执拗。 问题不是白用不白用,而是都有学有样,今天这生意恐怕做到晚上都做不完。 其实杜俏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家老板灌香肠的方式在外人看来有点脏,因为那些肉灌香肠的时候是不洗的。之前她就看见了,但没好意思问,又看那么多人都没说什么,也许就是不用洗? 现在总算有个人提出来了,所以她一直竖着耳朵听。 “老大叔,不是我舍不得那点儿水,而是根本不用洗。咱家的肉你是看见的,多新鲜,刚杀完就运来了。你把肉洗了,还得沥干,水不沥干灌香肠容易坏。可沥干咱也没工具给你用,而且那要等多久才能沥干。”女老板说得苦口婆心。 旁边也有人插嘴,跟老头说这肉根本不用洗。 “没事,我等得,反正前面这么多人排着。沥水的工具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解决。”说完,老头就走了。 过了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盆和几个沥水篮,一看就是现买的。 都弄成这样了,女老板也不好再拒绝。她本来想用盆子给老头装了些水,但老头不干,嫌那盆子脏,让女老板给他找水管。 女老板无奈,只能把他领到一边,将一个破纸箱掀开,露出下面的水泥池子。 “您慢慢用,我那边还有生意。” “不行,你还得给我把这些肉分一分,不然没办法洗。” 女老板只能又回肉摊拿刀。 …… 老头洗得很仔细,洗完了就放进沥水篮控干。 杜俏走了过去,看着他洗。 “现在的人就是不讲究,以前灌香肠哪用在外面灌,都是买了肉自己回去灌,干净也放心。不是年纪大了弄不了,我才不会到外面灌。”老头自言自语着。 “那自己灌怎么弄啊?”杜俏插了一句。 “把猪肉去皮,洗干净控掉水,切成小块儿,这块儿不能切大了,不然不容易灌。然后就是配料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调料,就用酱油白酒五香粉,辣椒粉胡椒粉白糖和醪糟汁,拌匀了腌一会儿。最麻烦的就是处理肠衣了,要洗,手不能重了,不然会洗破,但太轻了也不行,要把上面的脂肪和粘连的油膜洗干净。 “等肠衣处理好,就可以灌了。塑料瓶子剪掉下面,只留上面的瓶口,把瓶口套在肠衣上,用筷子……” 这老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杜俏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期间,老头问杜俏也是来灌香肠,杜俏点点头,顺势说等下想借老头的盆子和沥水篮用。 两人互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老头笑了笑,说:“爱干净点儿好,这吃进嘴里的东西,就得干净。” 很快老头就洗完了,装了满满两大沥水篮,还空出一个,刚好给杜俏用。 她踮着脚尖去倒盆里的水,手还没伸过去,身后伸来一只大掌,掂着盆沿,把水倒了。 “这是你丈夫?我就说,怎么让个孕妇出来采办年货,就算买了能弄回去?”老头咕哝道。 秦磊刚开始没看见他,一个干瘦的老头,长得貌不其扬,穿着也普通,直到听见这个声音,对上对方的脸。 他眨了眨眼,问:“这是——” 杜俏也没瞒他,说:“我管叔借了盆和沥水篮,等下把这些肉洗一洗,再让老板帮忙灌。” 秦磊再看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算是灌香肠灌出的渊源? “你去边上站着,我来洗。”说着,他把袖子挽起,又去把买的那包肉拎过来,女老板没空,他自己借了把刀,把肉分了分,放在水管下面洗。 “你丈夫挺勤快的。”老头跟杜俏说。 “还行吧,他比我勤快多了,平时只要在家里,就什么事都不让我干。”这是朱宁娜不在,在的话又要说她撒狗粮狂魔。 其实吧,杜俏真没故意撒狗粮,就是撒狗粮不自觉吧。 “你丈夫干什么的?” 杜俏想了想说:“干建筑行业的。” “干建筑行业的?我儿子也是干这一行的,干这一行的辛苦,成天喝酒,也不常在家,家里媳妇孩子老人都没空管。” “他还好,每天再晚都回来,也不常喝酒。” “这样是对的,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什么都没身体和家庭重要。” 一老一少就这么闲聊着,没一会儿功夫,秦磊就把肉洗完了。 “接下来还干什么?”他边擦手边问。 老头瞅了瞅猪肉摊那边排着队的人,说:“接下来就是等了。等轮到我们,把肉切片拌匀佐料腌着,再等一个多小时就能灌了。” “还要等这么久?”秦磊诧异说。 “其实不想等这么久也可以,这不是有刀有砧板吗,我们自己把肉切了拌匀佐料,等那边机器空下来,就可以灌了。” 顿了下,老头又说:“其实我灌香肠的手艺还行,就是年纪大了,弄这些太费事。我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我跟他妈灌的香肠,我每年都会多灌一些给他拿去,不然我一个人弄这么多也吃不了。” 老头买了两个猪后座,加起来有四五十斤了。 “那要不,我们就自己弄?” 听到秦磊这话,老头似乎很高兴,说:“其实这香肠好不好吃,就看佐料了,我跟你们说……” …… 秦磊去买了两个塑料盆,还买了很多佐料来。 看似买了一堆,其实这些佐料都很便宜,最贵的可能就是那瓶子老抽和那一小罐米酒了。 老头说的醪糟汁,其实就是米酒,把米篦出来,只留汁待用,比料酒的味儿香。只是这东西贵,再加上又是老方子,外面加工香肠的不会用这个。 秦磊操刀,杜俏和老头在旁边帮忙,先把老头的肉给切了,再切自己的。 拌佐料的时候,秦磊是直接把手洗干净,用手下去拌的。老头说人手洗干净比一次性塑料手套干净多了,而且一次性手套影响手感,有可能会拌不均匀。 反正老头说,杜俏和秦磊就听着。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肉摊的老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光许诺弄好了就提前给他们弄,加工费也减半。 老头笑呵呵的,似乎为了省加工费很高兴。可杜俏看,她觉得老人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不然谁为了灌香肠,还专门买了盆子和沥水篮。 等那边机器闲下来,这边的肉也腌好了。 肉上机器,出口套着肠衣,看见成型的香肠滑出来,杜俏竟然看得很激动。 可能是参与了,而不是像每次去超市那样,提前想好买什么,买了东西匆匆忙忙就走了。 有时候生活,就是差那么点过程和参与感。 …… “你丈夫不错,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这么有耐性了。就凭这份儿耐心,小姑娘你相信我,你老公以后肯定成大器,会成大老板的。”老头说。 杜俏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掩盖不住听见别人夸秦磊的那种神采飞扬。 “托您老吉言。” “钱叔,你这我给你放哪儿?”秦磊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走过来,沉甸甸的,一看东西就不轻。 “就放这儿吧,等会我叫个车。” “就算叫车,这也不好带回去,这么重,司机能帮忙拎上车?要不这样,我骑了电瓶车,我送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还没谢谢钱叔今天指导我们灌香肠,以后指不定我们在家自己弄。” …… 事实上这四五十斤的肉,光凭钱叔一个人,还真没办法弄回去,幸亏秦磊力气大,又骑了电瓶车。 钱叔住的并不远,就在附近一个老小区。秦磊把他送回去后,才过来接杜俏。 回去的路上,杜俏说:“你认识钱叔?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殷勤。” “有吗?”秦磊没忍住摸摸自己的脸,“好吧,我确实认识,就比你认识晚那么一点点。” 杜俏被他逗笑了,在后面拧了他一下。 回去后,韬子和朱宁娜正疑惑两人去哪儿了,买个水果花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两人拎了一袋子香肠回来了。 “这里没地方挂,还是拿回去挂阳台吧,钱叔说拿回家就要挂起来,挂一周就可以吃了。”杜俏说。 两人还没站稳,匆匆忙忙又回去了。 朱宁娜看着两人,真想摇头。 尤其是杜俏,现在杜俏跟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反正以前的杜俏绝对不会这样。 婚姻真是一把杀猪刀,能把一个女人杀得面目全非。以前出门头发一定要打理好,就算不化妆,也要修饰一下面容,出门必穿高跟鞋,因为高跟鞋会让人显得很有气质。香水是一定要喷的,这代表的是一种礼仪和涵养。 还有其他种种,不逐一举例。 可现在—— 朱宁娜简直不忍目睹。 她再看看自己,以前即使外面下大雪,也要穿短裙,短裙可以让一个女人腿显得修长。因为韬子说,你穿这么薄,不怕以后年纪大了得老寒腿,她就换成了加绒的牛仔裤,和雪地靴。 是的,雪地靴,虽然不好看,但是很保暖。 以前她可是非高跟羊皮短靴长靴不穿的。 她笑了笑,突然扬头对操作间里面的韬子说:“我想到你买什么去我家了,买点菜吧。” “买菜?”韬子疑惑地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10:46:15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11:20:37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11:20:41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13:30:01 jenniferc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18:30:21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3 21:25:34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4 10:05:19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4 10:26:03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4 11:20:27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4 21:49:19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4 21:49:25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01:27:12 62、第62章 62 朱宁娜历来是个行动派, 说干就干。 下午打烊后,她就跟韬子商量晚上去她家的事。 韬子有点猝不及防, 可朱宁娜都说了, 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他就答应了。 两人去超市买了很多菜,等出超市已经五点了,驱车去朱宁娜的家。 从外表上看, 朱家所在的小区和普通的老式小区没什么区别,进小区大门时才看出不一样, 竟然有哨兵把守。 小区环境干净整洁,也很安静,七层的楼,没有电梯,朱家在三楼。 开了门,满室清幽,家里没人。 房子很大,错层式的结构,就目测至少一百八十平以上。 韬子可不傻, 从小区门禁上来看,再看这房子, 得出一个朱宁娜家里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好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感觉到压力,但他向来情绪不显,朱宁娜也没看出来。 “我爸我妈回来的都晚,晚饭只能我们做了。走吧, 我带你去厨房。” …… 整整三大包菜,这些菜都需要处理。 如果光是韬子一个人,可能弄到晚上也弄不完,幸亏朱宁娜去忘江湖的次数多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可以给帮忙。 朱宁娜负责择菜,韬子则负责处理肉食。 韬子买了只老鸭,打算炖个酸萝卜老鸭汤,把老鸭洗干净焯水上锅炖,就可以空出手来去做别的。 朱宁娜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格,择菜这事又枯燥又无聊,不一会儿她就烦了。她一无聊,就去招惹韬子,问他这菜能不能留,那菜能不能扔,一会儿又说手指起皮了。韬子被她缠磨烦了,就让她到边上去待着吃东西。 她也就去待着吃东西,把新买的西瓜给切了。 西瓜鲜嫩水灵,看着就让人舒服,她拿出切西瓜器,把西瓜全部切成小块儿,先往沙拉玻璃碗里装,装好套上保鲜膜丢冰箱,剩下的她拿着叉子就站在那里吃。 自己吃一块儿,往韬子嘴里喂一块。 “甜不甜?” 韬子看了她沾着西瓜汁,显得格外水光柔滑的嘴唇一眼,默默地吃着西瓜,没说话。 直到吃完了,才说了句还行。 就因为这还行,朱宁娜又往他嘴里塞了好几块,直到他说不吃了。 韬子正在剁虾滑。 把虾洗好了,去头去尾去虾线去外壳,只留那q弹的一坨肉,然后剁吧剁吧,剁成虾绒。期间要加少许水和淀粉,一定要剁得粘稠,最后放入碗中加上鸡蛋,调匀了蒙上保鲜膜待用。 朱宁娜最喜欢吃韬子做的虾滑丸子粉丝白菜汤,又鲜又好吃。 “来吧,给你吃个这。” 韬子手里还在忙,脸已经侧过来了,猝不及防被人亲了一下。 “刚才问你甜不甜,你也不说,现在甜不甜?”她笑得有点狡黠,还有点得意。 韬子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把手洗了一下,又用厨房纸擦干。朱宁娜没得到答案,正不气馁打算再来一下,被人搂住了腰。 “还行吧。”他尝了尝味儿,还是之前那个答复。 她顿时气了,搂着他脖子,来了下近距离深接触。 …… 年轻男女本就容易擦枪走火,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对彼此都太熟悉。 可能因为今天身处环境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西瓜太甜,两人忘了所有,就这么缠磨了起来。 呼吸乱了,衣服也乱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无疑是棒打鸳鸯的那根大棒槌,年轻男女忙分了开,朱宁娜扯了扯衣服,满脸通红:“妈,你怎么回来了啊?” “那你说的意思,妈不能回来了?”褚萍说。 …… 褚萍已经转身离开了。 朱宁娜看了韬子一眼,忙跟了过去。走了两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又站住把衣服里上移的内衣往下拉了拉。 “都怨你!” 韬子眨了眨眼,为什么怨他?不是她作着勾引他,能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你快去吧。” 别看他这会儿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实则耳朵早就窘红了。 褚萍不在饭厅,也不在客厅,朱宁娜顺着动静去了书房。 “那是谁啊?”当妈的单刀直入,不比当女儿的差。 “男朋友,我带他回来见见你们。” 这一会儿时间,朱宁娜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可能跟韬子待久了,也学会他不管什么事,反正一张风淡云轻的脸,她说得格外脸部红气不喘。 褚萍估计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镇定,看了她一眼。 “亏得是我比你爸先回来,让他碰见这种场面——” 即使褚萍是朱宁娜的妈,回想起那副场面,她也想咂嘴两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年轻人,不都是这样。”这句话朱宁娜就说得有点心虚了,她再怎么样,当着亲妈可没脸大放厥词。 “做什么的?”褚萍扬了扬下巴,问。 “开餐馆的。” 这话就让褚萍吃惊了,她诧异地拿眼神上下打量了朱宁娜一下,有点想不通女儿是怎么跟开餐馆的认识的。 “开餐馆的怎么了,他做饭好吃。”显然朱宁娜是误会了褚萍的眼神。 “好了,这事等你爸回来再说吧。妈去洗个澡,这几天开了很多会,要不是你打电话,估计妈还在院里。”褚萍是个检察官,现在已经做到副检察长的位置,不说日理万机,也是忙不完的事情。 朱宁娜出了书房,本来想在客厅里坐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 韬子初来乍到,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厨房里。 这次轮他忍不住了,犹豫了又犹豫,问:“阿姨那边,呃……” 她噗呲笑了起来:“你问我妈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 这还是朱宁娜第一次见韬子这样,顿时起了想戏耍一下他的心思。 “我妈很生气。” 呃…… “她说这是哪儿来的臭小子,竟然赶在家里对她女儿意图不轨。” 好吧,这下做一桌子菜,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看着他那凝重样,朱宁娜自己先笑了起来:“好了,我妈其实什么也没说。” 韬子看着砧板上红椒。他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像朱宁娜这么作的女人,估计也就他能忍受她。 他又想把她抓过来亲一亲了,非让她求饶,看她还敢戏弄他。 朱庆辉刚走进家门,就闻到了饭香。 其实这种味道和朱家是十分不符合搭配的,他和褚萍都忙,经常不在家,儿子不在a市,女儿不在家里住,家里难得开一次火。 “褚萍,你做饭了?”他扬声问。 褚萍从书房走出来,对他使了个眼神,又打了下手势。 这样的褚萍是很奇怪的,让朱庆辉起了好奇心。他看了厨房一眼,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怎么了?”明明是这家里的主人,今天不光女主人,连男主人都像做贼。 “你女儿带了个男人回来,在厨房做饭呢。” 原来就是这样啊,朱庆辉还以为是怎么了。 他刚扬起笑,突然反应过来——女儿带了个男人回来? “哪个男人这么胆大包天,敢上咱们家来?!” 朱庆辉长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满身阳刚之气。朱宁娜与其说是像褚萍,其实更像他多一点,不过朱庆辉的浓眉大眼长在她脸上,就成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明艳。 这样的朱庆辉瞪起眼睛来,是十分吓人的,不怪军区的那些兵崽子,看见这样的团长,都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已经上门了,你女儿看样子还很喜欢人家。”褚萍调侃说。 就因为这句话,之后朱庆辉换了衣服,去客厅里坐下,颇有些坐立难安。看似拿着报纸看,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 褚萍坐在旁边看电视,时不时看他一眼,心情十分愉快。觉得自己刚才受到的‘惊吓’,总算从孩子他爸身上找回来了。 从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儿越来越浓,说不上是什么菜的香味儿。有牛肉、鸭肉、麻辣炝锅、麻油蒜香、鱼的鲜香,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道龙卷风,除了让人饥肠辘辘,满脑子就只剩下吃吃吃。 朱庆辉站起来,来回走了一圈。 “你女儿会做饭?” “你女儿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做过饭了?” ‘你女儿’朱宁娜穿着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刚好听见这话,脸色有点臭臭的。 “有你们这么埋汰孩子的?我不会做,他会做就行了,他做给我吃!”话说到最后,有点显摆和得意的意味。 朱庆辉跟着来到餐桌前,看着桌上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朱宁娜已经又回厨房了,他问褚萍:“从哪儿找来的?” “听说是个开餐馆的。” 实在是朱宁娜说话太不走心,哪怕说个饭店,听起来也有档次,偏偏她用饭馆这个词,就因为这个词,之前褚萍纠结了一遍,现在又轮朱庆辉纠结了。 “还是等下见到人再说吧。” …… 可惜这句话没能实现,因为随着一道道菜端上来,作为一个常年吃军区大锅饭,却又是个吃货本质的朱庆辉,早就忘了这件事。 只剩下馋虫附体,满脑子都是吃。 其实朱庆辉才不承认是馋虫附体,他只是饿了,别看他现在岁数不小了,实际上每天的运动量并不少。 运动量大,饿得就快,已经七点半了,他平时吃饭的时间是五点半。 “差不多就可以了,也就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 “等下,还有道酸萝卜老鸭汤,他还在拌凉菜。” 所有菜都上了桌,菜系杂乱,有川有鲁有粤有闽有湘。但无一例外,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韬子也洗干净手,来到朱庆辉和褚萍的面前。 看着这样一个干净清秀的男孩,不光朱庆辉,连褚萍都升起一种很诡异的念头。 女儿是不是找了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 “小周是吧?都坐都坐,在家里不用客气。都动筷子,菜凉了不好吃。” 然后四个人就坐下吃饭了。 期间朱庆辉除了招呼韬子别客气,就是埋头狂吃。褚萍本来还有些话想说,这下都出不了口了,只能先吃饭再说。 没人喝酒,所以吃饭就吃得快。等朱庆辉放下筷子擦嘴时,此时的心态已经和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无他,吃人的嘴短。 韬子也放下筷子了,这让朱庆辉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哪像他那不懂事的闺女,还拈着筷子问人家怎么吃这么少,为什么不多吃一点。 朱庆辉因为在部队上的关系,吃饭一向很快,一般朱家饭桌上,通常都是他吃完了,家里其他人还在吃。反正也没人管他,他吃完了爱干啥干啥,都迁就他,肯定个个得胃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朱庆辉的铁胃。 对了,朱庆辉吃完饭,还喜欢来一根烟。 俗话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明明很伤身体,被家里人嫌弃得不得了,他依旧乐不思蜀,也是多年的老习惯改不掉。 被烟雾缭绕着的朱庆辉,脸庞多了点高深莫测。 “小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自己开了家餐馆。” “你父母呢?是本地人吗?” 韬子摇了摇头:“我父母都不在了,不是本地人。” 呃…… 还问什么呢?说实话,朱庆辉并不太擅长这个。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又是跟些兵蛋子打交道,实在不擅长这种对话。 当爹的不中用,当妈的还得找补。 “那小周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韬子想了想说:“赚钱买房,跟宁娜结婚,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嗯,言语简洁,不拖泥带水。这边当爹妈的还在分析,那边朱宁娜已经快被狂喜冲晕了。 实在不能怪她没出息,而是她跟韬子之间,反正就是很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他没有追过她,也没有对她告白过,很多时候她回想一下,更多的是她对他死缠烂打。 甚至这趟说要带他回家见父母,她还一直犹豫在他会不会答应上,当时表现出来的凶悍和强势,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色厉内荏。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是面对其他精英男,朱宁娜都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太淡漠,对什么都是无动于衷,也可能是她喜欢得更多点,所以患得患失也就更多一点。 她对他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现在这种不确定,都被这句话抚平了。 “赚钱买房,跟宁娜结婚,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可能换个角度,朱宁娜听到某个男人说这种话,她会觉得这个人真庸俗,人生的定义就在于买房子和女人结婚生孩子上吗? 可现在,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哪怕这话不是对她说。 她感觉眼睛有点湿,她将之归咎在刚才吃的那块儿辣子鸡太辣上。 “妈,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查户口。” “你这孩子,妈妈就是问下怎么了?” 说是这么说,这个话题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朱庆辉和褚萍都是涵养挺不错的人,这种情况也不适宜问得太深,有什么问题还是私下问自己女儿吧。 吃完饭后,韬子就和朱家夫妻道别离开了。 朱宁娜坚持要送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快九点了。 走在出小区的路上,朱宁娜偷看了眼他在路灯下显得十分温暖的侧脸。 “哎。” “嗯?”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像个还没长大的调皮孩子。 “哪一句?” ‘调皮孩子’顿时破了相,变成凶神恶煞的女王攻:“你说哪一句?” 韬子眨了眨眼:“刚才说的话挺多,实在不知道哪一句。要不,你提醒下我?” “不带你这样的!” 她生气了,气呼呼地往前走。走了会儿,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原地。 想丢下他不管了,又怕他被当成闲杂人员带走了,只能又往回走。 “你站在干嘛?” “我在想我刚才说的话。”他顿了下,又咳了两声:“是不是那句赚钱买房,和宁娜结婚?” 明明寒风刺骨,气氛也称不上浪漫,朱宁娜却哗的一下红了脸。 “嗯、嗯,你既然知道,还问我是哪句?”她没敢去看他,佯装看风景。 “我真不知道你问这句。如果你是问这句话,我没有骗你爸妈。” “那就是说认真的?” 他嗯了一声。 她没忍住往前凑近了点,却还是没看他:“其实我有房,不用你赚钱买。”顿了下,她又说:“至于孩子嘛,本来我不是太喜欢小孩,不过我看俏俏怀孕怀得挺开心的,其实生一个也没什么。” 韬子被她这样儿给逗笑了,习惯了她平时干什么都要作一下,突然变成这种羞答答的画风,感觉朱宁娜像换了个人。 “你笑什么!” 韬子努力僵住脸,说:“房子话,我会挣钱买,不用你的。娶妻生子养家糊口,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朱宁娜翕张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男人的自尊心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就好像秦磊,明明杜俏有房,偏偏两人还要租房住。 她不太能理解这种男人的自尊心,可前车之鉴的杜俏还在那儿,所以她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悔。” “嗯。” …… 韬子突然停下脚步:“好了,你也别送我了,这么晚了,你爸妈还在家等你。” 他猜想等朱宁娜回去,她父母肯定要详问的。今天的见面,他还没看出来朱宁娜爸妈是否喜欢他,虽然这对夫妻很平易近人,但他能看出两人身份都不低,还有他临走时,在玄关柜看到的军帽。 他们知道他有案底吗? “这里离建设路那么远,门口也不是很好搭车,还是我送你吧。” “这样不太好,你爸妈还在家。” “他们在家就在家了,他们在家不一定我也要在家,我平时不住这里。我不管,我就是要送你,我还要跟你回去,今晚住你那儿。”朱宁娜说得一点都不害臊,反而理直气壮。 呃…… “快走啊。”她催促。 在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女儿回来的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朱庆辉站起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啊。 话说,我有个脑洞,你们跳不跳啊?我要写个像韬子这么会做饭的男人,性格估计差不多,但剧情和背景肯定不一样。美食文,大概的剧情我已经有了。不行了,我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我对韬子和朱宁娜这一对,真是爱得不行。 文名暂定《他很会做饭》,等女师爷写完了就开,有兴趣的去戳进专栏收藏一下吧,收藏越多,我动力越足。 63、第63章 63 第二天想了又想, 褚萍还是趁着工作空闲之间,给朱宁娜打了电话。 “昨天我跟你爸等你半天, 你也没回来, 去哪儿了?” 接到电话时, 朱宁娜正在整理一个文件,她扔下鼠标,往转椅上靠了靠。 “妈, 我能去哪儿,回家了呗。” 这个回家把褚萍想说的话, 噎了回去。转念又想,他们当时也没跟女儿说要谈小周的事,只是她和老朱认为既然带回来见面了,等人走后女儿肯定要回来跟他们细谈,谁知道人没回来。 “好吧,先不说这个,你跟小周怎么认识的?他家里跟他本人到底什么情况,你也不跟我和你爸说清楚。” 果然来了,朱宁娜就知道这个跑不掉。 她从桌上拿了支笔, 在一张废纸上胡乱写写画画。 “能是什么情况,昨天不是跟你们说了吗, 就是个开饭馆的。人不错,勤快也老实,不乱交女朋友,难得碰个这么老实的。” 老实? 确实, 让褚萍来看,那孩子确实挺老实的。话也不多,也很懂礼貌。 “那他家里什么情况?” 朱宁娜乱画的手,顿了下:“他爸妈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人。” “是个孤儿啊!”褚萍诧异说。 “妈,什么孤儿不孤儿的,说这么难听。” “父母都不在了,不就是孤儿。好了,不说这个,那照你说的,他父母都不在了,开了个小饭馆,没有房子。对了,他什么学历?像他这个年龄,自己开饭馆,不去正经找工作,应该学历不高,学厨师行业的?” 褚萍实在不想把韬子跟电视里那些技校学厨师的挂上钩,但根据仅有的信息来分析,只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不是她瞧不起人,上那种技校的,天生就和朱宁娜这种律政界精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可能碍于家庭条件,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转为去技校学一门赖以为生的技术。大概十几岁就混迹于各个酒店,先从切菜做起,直到能单独掌一灶。 一个从小到大都是资优生,上的是最好的学校,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 这样两个世界的人,能有共同语言? 实在不能怪褚萍想得多,而是她作为一个检察官,多年来已经习惯透过有限的所知,去洞悉潜藏在下面的问题。 她也把这个疑问提出来了,却遭来朱宁娜不耐烦的抵触。 “妈,你怎么想这么多,你这是职业歧视。那你说我爸,学历也不高,你俩怎么挺好的,我跟他挺有话说的,不存在没有共同语言。行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不聊了。” “你这孩子,他能跟你爸一样?!” 等挂了电话,褚萍想了想,给朱庆辉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耐不住。你也别急,再看看,你还不知道你女儿的性格,指不定这个能谈多久。” “这是她第一次领男孩子回家。再说,宁娜年纪也不小了,我催她结婚,她就不怎么搭理我,这次带个男孩子上门,我感觉她好像是认真的。” “认不认真也得慢慢看,这才刚第一次见面,你急也没用。” 朱庆辉确实说得挺有道理,再加上褚萍也忙,两人说了几句,就挂电话了。 杜俏几乎是掐着手指数日子,每天都要去阳台看一眼。 好不容易等了一周,一大早她就取下一挂香肠,像钱叔说的那样隔水蒸上了。 蒸熟后,颜色鲜红油亮,肉香扑鼻。等放的半凉,用刀片成薄片,塞一片在嘴里,咸香可口,又带了丝丝的甜。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味道就是记忆里小时候香肠的味道。 她边切边吃,一根切完,也吃完了。秦磊早就看她钻在厨房里,估计在捣腾那香肠,走进来说尝尝,看到的是空无一物的砧板。 杜俏有点不好意思:“我再切一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秦磊又拿了一片,说:“跟我们那里的味道不太一样,不过挺好吃的。” “别说,钱叔的方子好,真是原汁原味的,我很多年没吃到这个味儿了。” “照你这么说,还得感谢钱叔。不如这样,你再弄一些,等会我给钱叔送点过去,也让他尝尝鲜。” 杜俏本来想说钱叔家自己就有,比他们的还多,又想用了人家的老方子,给主人尝一尝也是礼貌。 “那你去取,我来蒸。” …… 秦磊拎着一袋热腾腾的香肠,来到钱叔住的小区。 钱叔住在一楼,虽是单元房,但门前圈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的都是各种花花草草。 房子面积也挺大,三室两厅的房子,就住了钱叔一个人。上次秦磊送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了。 秦磊到的时候,钱叔正在折腾着从屋里往屋外搬花盆,累得满头大汗。 “钱叔,你这是。” “把花搬出来晒晒太阳。” “那我给您老帮忙吧。”秦磊把塑料袋随便放了个地儿,挽了挽袖子,从钱叔手里接过一个大花盆。 “你今天怎么来了?” “小俏把香肠蒸了,我送一些来给您尝尝鲜。” “这么客气,还费这种功夫,我要吃自己就弄了。”钱叔嘴里这么说,却满脸带笑。 “小俏说特别好吃,好多年没吃到这个味儿了。” “那是肯定的,往年我家自己灌香肠的时候,来做客的没一个说不好吃。” 秦磊力气大,让钱叔一个人搬,估计这些花他得搬一两个小时,有人帮忙一会儿就弄完了。 钱叔叫秦磊进屋喝茶,一边说:“我老伴在的时候,最喜欢种花了,这一院子的花儿都是她种的,临走之前还在担心她的花,怕我给她养死了。瞅瞅,这一百多盆,我一盆没养死,就是费工夫,冷不得热不得,比侍候人还费心。” “阿姨如果知道,肯定很高兴。” 钱叔的脸上都是褶子,一笑起来,那些褶子似乎也在笑。 “她高兴,也没让我白费功夫。对了,小秦,中午在家里的吃饭,我早上去买了两条鱼,等会儿煎了,配这香肠,咱俩喝一盅。” “钱叔,还让您管我饭,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从老太婆走后,这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儿女们个个都忙,也没什么空回来。” “您老怎么没和儿女一起住?” “他们事多人忙,我还得管着这一屋子花花草草,离不开。而且这家属楼住了几十年,都是多年的邻居和老同事,平时也有人说个话。这里方便,离菜场也近,我抬抬脚就去了,跟他们住一起,我又不会开车,太不方便了。” 钱叔把电视打开给秦磊看,就进厨房了。 这老式的房子,厨房和客厅就挨着,也能说话。不过秦磊可不好意思自己坐着,让老人给他做饭,就去厨房给钱叔帮忙。 中间,他给杜俏打了个电话,说中午留在钱叔这吃饭,不回去了。 …… 钱叔看起来干瘦,但酒量挺大的。 他和秦磊聊得兴起,不免就喝多了。倒是秦磊就只陪着喝了一盅,他骑着电瓶车,不能多喝。 秦磊骑着电瓶车回去,路过忘江湖时,看见店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门口停了车。 “磊子,你可算回来了。” 是老徐。 “怎么了,有事?” 两人去店里坐下,老徐才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现在那事怎么办?你是咋打算的?”顿了下,他又说:“对了,我跟你说,王二球这狗日的不是东西,自己去了几次连人都没见着,回来就四处说这事赖你,说本来好好的去要工资,你搞了出个帮张总要账的事,现在这事弄得大家去不去找张总都不是。” 秦磊扬了扬眉:“当初那情况他没长眼睛?真把人逼跳楼了,工资找谁要?” 这个道理谁都懂,问题是总有人不懂,不懂的人被王二球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挑唆,都跟着埋怨起秦磊。而且王二球似乎还不死心,怂恿着别人跟他一起再去找张总闹。 反正现在工地挺乱的,人多了,各有各的心思。 “他们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秦磊讥讽道。 “那你说这事到底怎么办?你还管不?我听大常说,你让他帮你打你打听消息,可光听消息不动也不行啊。” 秦磊想了下:“这样吧,下午你跟我一起去那公司一趟。你中午吃饭没?先吃饭再说。” …… 下午两点,秦磊和老徐出现在‘万东建筑公司’门前。 这家公司在a市声名赫赫,名声大不是因为这家公司建过什么不得了的大项目,而是这家公司是a市出了名的二道贩子。 什么是二道贩子? 其实说起这个问题,还要跟a市目前的情况挂上联系。a市是新兴城市,刚成为省城没多少年,城市经济发展太快,城区建设跟不上的结果就是,到处都在拆迁。 当然这是从老百姓的目光去看,实际上但凡与拆迁扯上关系,都蕴含着巨大的利益。 拆了总得建吧?建了就需要施工单位,这么大一座城市,到处都在搞土木建设,和市政扯上关系的建设施工,都需要投标发包,走正规程序。这样一来可以杜绝一部分没有资质的建筑公司,也可以杜绝因资本不足而产生后续一系列问题。 但建筑行业现在有这样一个乱象,中标的单位没有几个会是施工方,大部分都会转出去。从一道手转二道手,再转三道四道,真正的施工方例如张总这些人,不过是最下一层的小工蚁。 可能万东也是从别人手里转到的项目,这具体情况就不为人所知了,总而言之万东在张总这些人之间的名声很大,里面随便出来一个管项目的经理,就足够他们当财神爷供着了。 老徐看着不远处的大门,有点犹豫:“那我们就这么进去?能进得去?” “你放松别这么不自在,就能进去。”秦磊说。 “王二球他们就没进去过,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了。” 前几天过来要账的建筑工们实在是憋火,就跟拦路的保安打了起来,后来报警把警察都招来了。警察过来一问情况,万东下面确实没有建筑工,都是和建筑公司打交道,也不存在拖欠民工工资的情况,责任就被归在建筑工们的身上。 虽是最后也没追究什么责任,却也让王二球那些人彻底失去了信心。不然王二球回去,也不会把责任都赖在秦磊身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大门前。 门前的保安亭里,坐了四五个保安,一看见他们,就立刻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 其实主要目标对象是老徐,因为老徐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建筑工,最近公司里对建筑民工这个问题很敏感,不然也不会平时一个两个保安就能守门,现在弄四五个守在这里。 老徐有点无措地看了看秦磊。 秦磊含着笑,对几个保安说:“是这样的,我们是代表这次来讨薪的那群建筑工。想必这段时间闹的,贵公司也不胜其扰,但问题总得解决,所以今天我们专门只来了两个人。” “这……” “事情再闹下去,想必贵公司也不愿意看到,你看能不能找个能谈事的,出来跟我们谈谈?” “你等等,我去问问。”一个保安说。 作者有话要说:  广告:学厨师技术那里找,x翔技校欢迎你!~ 韬子:我不是x翔技校的~~~~ 我好像又欠了几天的红包,我去补补。下午应该还有一更。 谢谢各位的雷,破费啦。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01:27:12 陈小陳515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10:42:42 喵喵妙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11:24:06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12:31:18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5 22:33:39 猫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6 11:24:20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6 12:21:03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6 23:07:47 64、第64章 64 保安进去打电话。 透过玻璃, 能明显看见他正在跟人说什么,时不时还回头看看秦磊二人。 老徐有点局促, 别看他平时当着那些建筑工侃侃而谈, 还能做点主导什么的,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 保安很快就出来了,让秦磊他们进去,上十楼找一个叫王总的人。 王总是个有点地中海的男人, 给人一种脑满肥肠的感觉。他看着秦磊他们的眼神很不耐烦,还带着几分厌恶。 “谈什么?谈什么?我们跟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一群五六不分的人,跟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什么好谈的!” 王总很生气,最近他也是走霉运,莫名其妙就来了群民工找公司要工资。他们万东什么时候跟民工打交道了,自然是置之不理。谁知道这群人还来喜欢了,今天来几个人,明天来几个人,还有人想混进来,幸亏大门的保安尽职尽责。 谁知他们竟然敢和保安动手, 还招来了警察,这下事情惊动上面了, 具体了解了下,才知道张猴子那里出了问题。 张猴子是张总的绰号,不过敢这么叫他的没几个人,恰恰王总就是其中之一。张猴子当初接这个项目, 就是走的王总的门路,现在出了问题,自然是王总负责。 这几天王总也没少给张总打电话,可张总一直没接,但他也没关机,可能是被打急了,张总接了一个电话,也没提工程款的事,就说自己现在已经快活不下去,他已经没办法了,什么办法都没有,也管不了了。 王总当场就扔了电话。 可再生气,事已经出了。其实王总能想象张猴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他有办法,肯定不会得罪万东,像张猴子这种小承包商,很多都是没什么资本的,就靠着一点钱周全,有时候周转不下去,但又想把项目做下去,就会找借贷公司借钱。 王总什么都知道,但他无动于衷,因为干他们这一行,这样的人和事实在见得太多了,同情不过来。 再说,做什么生意没有风险?自己就该预料和规避风险,明明是业内都知道的事情,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现在弄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王总发了一通火,期间秦磊什么也没说,倒是老徐一个劲儿在背后拉秦磊,他都没有理他。 王总总算发泄完了,才正眼看过来:“说吧,谈什么。” 秦磊觉得这个人挺可笑的,骂了一通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这事就跟他们没关系之类的话,现在又来问他们谈什么。 其实从保安让他们进来,秦磊就知道有转机,这个转机在他意料之中。 越是大公司越是爱惜羽毛,经不起这些肮脏的卑微的有碍市容的民工来闹,闹得惊动上面,谁的面子也不好看。可让他们拿钱出来也很困难,不然今天应该不是这个王总来见他。 “就是说说工程款的事…… 王总皱着眉,骂道:“谈什么工程款,你们两个是谁,来跟我谈工程款!谁让你们干活,你们找谁讨薪去,跑来我们这里闹什么闹!你们走吧,回去跟那些人来说,别再来闹了。我们公司跟建筑工没什么牵扯,如果再来闹,下次我们就直接报警抓人了,之前你们打伤我们的保安,还没跟你们算账的!” 秦磊带着老徐退出这间办公室,老徐还有点懵,一直看着秦磊。 “那咋办?就走了?” “不走怎么办?搁这儿耗下去?先回去再说。”秦磊大着嗓门说。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带老徐往电梯那里走,而是去了楼梯,不下反上。 “这是去哪儿?”老徐也意识到点不对劲,掐着嗓子问。 “这个王总不管事,找个能管事的。” 他们爬到十五楼才停下,从消防通道走出来,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办公区域。乍一看去,和十楼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个紧闭的门。 他们走到通道底部,来到一个上面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 老徐眼神犹豫,秦磊却已经伸手推门了。 门竟然推开了。 这里似乎并不是办公室,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厅,还放了两张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很年轻,长得很漂亮,另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沉稳严肃。 “你们是?” “我们是王总让上来找钱总的。”秦磊说。 脚下没停,带着老徐一路长驱直入,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这才是总经理办公室。 门推开后,办公室里坐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文儒雅。 他正在接电话。 “钱总,那两个人走了。” 钱总抬头看向这两个贸然闯进来的人,他的秘书小田和徐姐都追了进来,可惜人已经进来了。 他挂上电话,小田还在娇声咋咋呼呼,问这两个人哪儿来的,怎么乱闯。徐姐则是忐忑地看着他。 “钱总。” “你们先下去吧。”让徐姐两人下去后,钱总才看向秦磊两人:“你们是?有事?” “钱总,你好,是这样的……” 秦磊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不过抹去了他和张总协议的事, “你看万东跟张总也是常年的合作伙伴,张总也是碰见难事了,才会搞成这样。可下面的工人也都挺难的,你看都要过日子,这点钱看起来不多,却是一家子的生活费,没这点钱工人们过年回不去,家里日子就过不了了。你看能不能公司先给张总结一部分工程款,让他把下面工人的工资给发了?” “哦,原来是这样。”钱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推了推眼镜说:“是这样的,这事我也听老王说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你们能不能听懂,我就简单的说一下。你们看现在快过年了,公司外面各处都在要钱,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做什么事都有章程,该给的时候,我们自然就给了,不该给的,也给不了。 “你们是茂森建筑公司下面的建筑工,现在跑到我们万东来讨薪。其实说实话,刚开始我听见这事,觉得很诧异,但既然你们来了,还认准了我们,我就把事情大概跟你们说说,你们现在要找的不该是万东,而是那个张老板。再说了,也不是我们不给结工程款,而是要走程序,现在验收还没通过,按照合同上,需要验收通过后,才会结清这一期的工程款。” “这一期验收没过,那上一期的呢?”上一期验收时,秦磊还在工地上干,所以很清楚这件事。 “上一期?我听财物说正在走程序,你们该不会以为几百上千万随随便便就能给了吧,都要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审核签字才能过,等程序走完,自然会打到张老板的账上。”钱总笑着说,笑容很淡,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从始至终,钱总说话都很温和,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个王总咄咄逼人。可他这样很明显是在扮红脸,如果说刚才的王总是白脸,钱总就是红脸了。 说来说去,就一个,拖着不想给。 这个道理连老徐都知道,他没忍住说了一句:“那能不能让财物快点走程序,一个程序走了快一年了,办事效率也太差了。” 钱总还是修养很好的样子,说:“每个公司都有每个公司的规章制度,这不是快慢的问题。” “可是我们要等着拿工资回家过年啊。” “但是跟你们签劳务合同的不是我们万东,而是张老板,你们应该去找张老板。”钱总脸色淡淡地说,眼镜的边框泛着一种冷冷的光。 “可问题张总现在都快被我们逼得要跳楼了……”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那个叫小田的女秘书走了进来。 “你们有完没完啊?都跟你们说这么清楚了,怎么还缠着钱总不放,找你们那个什么张老板要工资去,你们再纠缠不休,我们就报警了!谁让你们偷偷跑上来的,这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区域,东西丢了找谁啊。” “小田!” “钱总!”小田撒娇地跺跺脚,似乎很不满钱总喝止她的行为。 “你看,该说的我都跟你们说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还不快走!”小田横眉冷目说。 秦磊只能带着老徐走了。 临出门,听见钱总正在训斥小田,小田却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一看两个人关系就不正常。 “这女的估计是那个钱总的小蜜。”老徐小声说。 他和秦磊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一路送他们出大门,并警告他们不要再来了。 “怎么办,磊子?我看这公司里,上上下下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前觉得自己当建筑工,是吃亏投胎没投好,爹妈没本事,自己没读书。现在来看,人家能当老板都有人家的本事,你瞧刚才那两个总,红脸白脸扮得多好啊。白脸没吓走,红脸就开唱,一般人都经不起他们这两下。”经过这么会儿时间,老徐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秦磊本是皱着眉,被老徐给逗笑了。 “那你觉得我们是一般人,还是二般人。” 老徐咂了咂嘴,“一般人二般人这个钱都不好要,用一句评书里的话说,这叫师出无名。” 可怂恿着张总上,张总又不上,也许他也是办法想尽,却没办法,谁又知道呢。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万东这边没进展,家装那边又停了工,秦磊闲来无事,倒往钱叔那里跑得勤。 也是钱叔是个闲不住的,这快过年了,他说孙子在外地读大学,过年要回来,所以家里的年货要准备齐全。再加上前阵子寒流,他老伴的花冻死了几盆,他在家怎么折腾都没起色,就想拿到花鸟市场找人给看看。 那次秦磊在他家吃饭的时候,就听他念叨起,这事就被秦磊揽下了。 把韬子的电动三轮借来,连人带车一趟就去了。 方便! “小秦啊,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冷的天,跟我跑进跑出的。”钱叔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秦磊说。 “钱叔,瞧你说的,这不是没事嘛,跑着就当锻炼身体了。” “你这孩子人勤快,实诚,难得!这样,我大孙子放假今天从外地回来,他爸说要回来吃个饭,一家人都回来,你把杜老师带来,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您家一家人聚餐,我们来算什么,谢谢你钱叔,这次就算了。” “赶早不如赶巧,我让来就来!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老师,是高中老师,看见杜老师,我就想起我儿媳妇了,她们俩肯定谈得来。人多热闹,还讲究聚餐不聚餐的。” “那行,晚上我早点来,给你帮忙。” 到了下午,秦磊五点多就带着杜俏来了。 谁知他们来得早,还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是钱叔的儿媳妇,彭芳。 彭芳四十多岁的年纪,女人迟暮总是让人惋惜,但她气质很好,满身书卷气,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怪不得钱叔会说看见杜俏,就看见她儿媳妇了,只是一个年纪大一些,一个年纪小点。 而且两人还真说得来,在扫去起初的陌生后,聊得很投机。本来彭芳还在帮着钱叔做饭,这下两个女人在外面聊天,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则进了厨房。 “你老公看起来不错,挺体贴的。”彭芳说。 杜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看见杜俏脸上的笑,彭芳眼中闪过一抹恍惚,隐隐又带着那么点钦羡。 …… 饭很快就做好了。 但是钱叔的儿子还没回来,据说去接儿子了。彭芳儿子是七点半的飞机,估计八点才能到。 八点刚过,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个拿着背包的年轻人,个子很高,长得很帅,进门就在叫妈叫爷爷。 “哎哟,我帅帅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你爸呢?” “我爸在停车。” 钱叔拿着孙子的背包去卧室,钱帅去卫生间洗手,彭芳从厨房往外端菜,杜俏给她帮忙。 门又被敲响了,是秦磊去开的门。 门打开,看见开门的人,门外的人愣了一下。 “又见面了,钱总。” 钱总的脸顿时阴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磊是从哪儿摸到钱总家消息的,后面会讲。 他是专门带杜俏去那个菜市场,就是为了碰钱叔,没想到杜俏在他前面碰上了。 钱叔为什么家庭聚会叫秦磊吃饭?因为钱叔也不傻啊。 65、第65章 65 “你怎么会在这儿!”钱总皱眉说。 门里传来钱叔的声音:“小秦你怎么站在门口?” 秦磊回头说:“钱叔, 我开门,好像钱哥回来了。” 站在门外的‘钱哥’, 叫了声爸, 宣示自己的存在。 “既然回来了,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吃饭,饭早就做好了, 就等你和帅帅了。” 钱总换鞋走进屋子,秦磊跟在他身边。 钱叔笑着说:“小秦你估计还没见过吧?小秦, 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钱有良。” 呃,秦磊还真没想到钱总会叫这么个名字,想着那天钱总冷漠的脸,怎么想怎么觉得滑稽。不过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表现,他忙笑了笑,叫了声钱哥。 “好了,都别客气了,坐下吃饭吧。菜我和小秦早就弄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了。”钱叔边往餐桌走边说。 钱总听着这一口一个小秦的, 经过秦磊时,看了他一眼。 秦磊当然没忽视他眼中的冷光, 哂笑了下,也跟着过去了。 六人的餐桌,刚好钱总和钱帅一人坐一头,杜俏和秦磊坐一边, 钱总夫妻二人坐对面。 秦磊把椅子挪开,等杜俏坐好了,才去坐下。 对面,钱总坐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建筑工都知道给女士挪椅子,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坐下了。想站起来,觉得太突兀,忍了忍还是没动。 别人没看出他的异常,但彭芳看出了。 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低头布置碗筷。 等都坐下后,钱叔又给彼此都介绍了下,才拿起筷子。 “都快吃吧。小秦,你陪你钱哥喝点。小彭,晚上回去的时候,你开车。” “哎,爸。” 秦磊主动站了起来,给钱总倒上酒,又给自己和钱叔都倒上了。 “这里面我年纪最轻,我就厚着脸先干为敬了,谢谢钱叔的这顿晚饭,希望钱哥和嫂子别嫌弃我们两口子打扰了你们家庭聚会。” “说哪里的话。”彭芳说。 钱叔说:“小秦你就是太客气,你这阵子陪着老头子我跑进跑出的,管你顿饭咋了?”他又跟钱总说:“前阵子下雪,你妈的那些花里有几盆冻死了,小秦驮着我往花鸟市场跑了好几趟才救回来。还有家里办的年货,小秦给帮了不少忙,你俩都是做建筑行业的,你是先进前辈,他是后进晚辈,你没事多指点指点他,算是帮老头子还情了。” 钱总堆起一抹笑,端起酒杯:“小秦,谢谢你帮忙了。” “钱叔,你要这么说,我都快没脸坐这儿了。” “什么有脸没脸,你就好好的坐在这……” 男人们说得那些场面话,女人们也听不懂,杜俏和彭芳就只管吃饭,兼时不时听他们说话。 杜俏发现了一件事,钱哥和芳姐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明明是夫妻,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两人明明坐的很近,却彼此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小杜,你要不要吃米饭,我帮你盛一碗?”彭芳问。 “芳姐,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帮你顺带。” 彭芳问过杜俏,又问了其他人,问了一圈儿,就是没问到钱总身上。 眼角余光看见彭芳在身边坐下来,钱总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头有点疼。 …… 吃完饭,秦磊和杜俏就离开了。 本来钱叔还让钱总他们回去时,捎带送他们一程。却被秦磊拒绝了,说出门就可以打出租,电瓶车他明天过来骑就行。 钱帅今天留在这边住,就钱总和彭芳两人开车回家。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下车时,钱总说:“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再闹下去,爸就看出来了,你没看爸今天话里话外都在说小秦他们两口子感情好?” “我看出来了!”彭芳笑了笑,笑得嘲讽:“我就算看出来又怎样?是的,看见小秦和小杜,我就好像看见了我们当初,你家里的条件不好,我爹妈不愿意,是我硬要嫁给你,我觉得我们肯定会幸福,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事实上,人心易变,我真后悔当初没听我妈的。” “你什么意思?”彭芳要下车,被钱总抓住手腕。 彭芳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我没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我之前跟你说过,哪天抽个空,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你还真要跟我离婚?那次是个意外,你就不能原谅?” “我不想管你是逢场作戏,还是一时情难自禁。钱有良,我也不想去深究你到底是一次还是几次,更不想去管。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还是那个普通的工人。” 说完这话,彭芳就甩上车门走了。 钱总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驱车离开。 第二天早上,秦磊来钱家拿电瓶车。 刚到小区大门,就看见不远处黑色轿车里钱总的脸。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秦磊走了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接近我爸,讨好我爸,不是别有用心。我最讨厌有人把公事往私事上扯,你要是打这个如意算盘,很可能会让你失望。” 今天的钱总一点都没有那天的从容,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似乎一晚上没睡。 秦磊本来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刺激到对方,转念再想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大的脸。 “我不否认我刚开始确实动了这个心思,但和钱叔的认识真是个意外。你就当我是故意接近讨好钱叔吧,钱总大概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事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们只是偶尔回来吃顿饭,钱叔在里面费了多少心思。” 说完这话,秦磊就走了。 钱总却愣在当场。 天虽然还是冷,但有太阳,似乎就能沾些暖意。 钱叔一手拿着喷壶,一手拿着把迷你型小铲子,时不时把花盆的土刨开埋点化肥,时不时给花叶子上浇点水。 秦磊没从大门走,而是走后面小院子的门。 看见弯着腰在那儿忙活的钱叔,他竟有些望而却步。 “喝点水,吃点饭,就能长高长结实……” 秦磊走过去,在钱叔背后停下脚步。 钱叔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钱叔。” “怎么了?”这次钱叔站起来,又换了一个地方蹲下忙。 秦磊有些失笑,感觉这样的自己真让自己很陌生。 “钱叔,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吧。”钱叔似乎很不以为然,还当秦磊是跟他普通的谈天说地。 然后秦磊就说了。 “……当初去那个菜市场,就是知道您经常往那里去,就想找机会看能不能碰上您,谁知道我在菜场转了一圈,回头发现你跟小俏碰上了。我刚开始确实心思不纯,之后也帮您忙进忙出心思也没那么纯,所以……” “所以我昨天那么夸你,还把钱有良介绍给你,你心虚了。” 秦磊没料到钱叔会这么说,先是愣,再是苦笑点头:“是有那么一点。” “所以今天你来找我坦白了?” “嗯。” 钱叔站起来,抬头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臂膀:“那就行,就不错。” “钱叔。” 秦磊亦步亦趋跟在钱叔身后,本来在他眼里是个普通老人的钱叔,突然似乎变得高深莫测。 再想,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以为自己聪明,自作聪明,其实谁又傻呢。 “我如果真生你的气,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坐下吧。”钱叔说。 秦磊坐下了,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估计当初上学时都没这样过。 钱叔拿出一包烟,自己先点了一根,又扔给秦磊。 “你钱叔啊当年不大不小是个小科长,那时候国有的建筑公司可吃香了,所以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主动凑上来套近乎的人。” 秦磊的脸一窘,他就是这种莫名其妙主动凑上来套近乎的人。 “所以什么样的人都见多了。后来改革经济大开放,各种私营的企业公司越来越多,也曾落寞过一阵子,不过那时候你钱哥停薪留职下了海,干的也还不错,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来找我这老头子套近乎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都知道我是个老古怪,老顽固。” 钱叔叹了口气:“其实你说你心思不良,我的心思何尝是纯的,我当初就想这小子又蠢又傻,白长了个高大个,不用白不用。后来吧,觉得你这人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秦磊更窘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又傻又蠢白长个子。 “小杜单纯,跟我儿媳妇彭芳一样。当初你钱哥也是不知怎么就拐了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孩回来,我们家不穷,但你知道知识分子家庭,他们有时候啊……”钱叔做了个手势,又说:“看那些比看钱重,说好听点叫有骨气,说难听点叫假清高,当初就为了他俩的事,你钱哥没少受气,我跟着也被落了好几次脸。 “但总归是成了,后来还生了帅帅。一过就是这么多年,我想着两个人肯定要长长久久,毕竟得来不易,谁知道我这老头子都快入土了,他俩却出问题了。” 听到这话,秦磊就想起那个叫小田的女秘书。 “所以我就想把你们叫来家里,让他们多看看你们,好好的回忆以前,多想想,自己现在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虽然孩子大了,虽然现在离婚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夫妻一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走下去。” “钱叔。” “人啊,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知道能陪自己一辈子的人,有多么重要。你们年轻人啊,太浮躁了。” …… 秦磊默默地走出来。 出了门,才发现站在后院门外的钱总。 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话,骑上电瓶车,就走了。 钱总突然动了,来回地走了两圈,突然蹲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路过喊了声:“哎,有良,你蹲这儿干嘛,你爸不在家?” 他忙站了起来,又恢复平时一贯的沉稳从容:“张叔,我捡东西。” 他走进院子,正好和站在院子里发呆出神的钱叔撞上。 “爸。” 钱叔无力地挥挥手:“去给彭芳打电话,我不希望你妈在地下都不安心。” “那你说,芳姐和钱总是真出问题了?” “嗯。” “那个小田长得很漂亮?” 秦磊回忆了一下:“没你漂亮。” 杜俏忍不住想笑,又有点窘,打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那女的吧,长得不咋滴,我有印象就是她化了个很浓的妆,两个大黑眼圈,睫毛刷得很长,都到眉毛了。” 杜俏这下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又感觉肚子有点疼,拼命想忍住。 “人家那是贴的假睫毛!化的烟熏妆。”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看街边小发廊里的女人,都是化这种看不清脸的妆。” “哟,你还知道小发廊,去过没?” 秦磊看了杜俏一眼,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儿。 “没。” “真没去过还是假没去过?”还是若无其事。 “真没。” 杜俏哼了声,转移话题:“那你说钱总到底怎么想的?不对,是你们男人怎么想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外面的女人新鲜点儿?所以荤素不忌?灯一关,反正都一样?” “你还知道灯一关,反正都一样?杜老师,你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说出这种有歧义的话。” “这不都是你们男人说的,我不小心在网上看见的。”杜俏红着脸说。 “我跟你说,那都是瞎忽悠的,就算灯关了,还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想知道哪儿不一样……” …… 两人瞎胡闹了一阵儿,秦磊看杜俏脸都红了,气喘吁吁的,才停下。 “那你说钱总会把工程款给你吗?老徐他们怎么办啊?” 提起这个,秦磊皱了眉。 过了会儿,才叹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尽力了。” 张总最近一直躲在宾馆里,哪儿都没去,谁的电话都没敢接。 他在想那个秦磊到底能不能成,心里觉得他不可能成,可听说那帮建筑工在万东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觉得又爽又怕。 怕是知道这次后,以后万东的生意是别想做的,爽是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都是万东坑的,就该这么搞他们,搞得他们焦头烂额、声名狼藉才好。 想完了这些,他又陷入颓丧中。 觉得自己真失败,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想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又觉得自己这么死太亏了,反正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这天,他做完每日一冥想后,又想死了。可站在宾馆窗边往下看,那么高,楼下的人都成蚂蚁了,他如果跳下去肯定摔成肉酱,又颓了。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张总有两个手机,装了三张卡,每个号都针对不同的人,每张卡的铃声都不一样,这个手机号只有财务才知道。 他心里一跳,扑过去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 “张总,万东那边给公司账户上打款了。” 还是那栋别墅,那间装修简单的办公室。 张总红光满面的坐在大转椅上,旁边站着林兵,还有财务上两个戴眼镜的女人。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码了满满一桌的现金。 恐怕平常人都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但今天很多人见识到了。 “就说了,张总我只要手头宽裕,肯定是不会欠你们工资的。张总怎么可能没钱,就算没钱也就是暂时的,现在钱不就来了。” 建筑工们排了很长的队伍,一直排到一楼的门外,像一条长龙。轮到谁了,谁就走上前,财物核对了工资数目,工人领到钱后,在单子上签个字。 “挨着给你们每个人发,都拿现钱,好好回去过个年,明年开年了早点来开工。” “谢谢张总了。” 建筑工们虽然很诧异张总从哪儿弄来的钱,但今天已经小年了,还有一周就要过年。能拿到工资回家过年,已经是他们预想中最好的结果,所以谁还管张总的钱从哪儿来的呢。 但还是有人好奇的。 轮到王二球了,他也没认真听财务给他报工资数目,佝偻着腰对着张总呵呵直笑:“张总,这是工程款要回来了?谁要回来的?” 张总一眼瞪过去:“管你什么事!” “我这不就是好奇,就是问问,问问,是不是秦磊啊?” “工资还想要不要了?不要就滚,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王二球当然不可能不要工资,就拿着工资滚了。 发薪整整发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财务们和林兵都走了,办公室里才出现一个人。 “秦磊,坐,坐。”张总非常殷勤,还主动出来让了坐。 秦磊在沙发上坐下,张总坐在他身边,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当然也没忘记发烟。秦磊把烟接了过来,点燃。 张总说:“今天可算是把他们的工资都料理完了,磨了我一天,饭都没吃,茶倒是喝了不少,这会儿有点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慢慢说?” “还是算了,把事办完了,我还得回家。” “慌什么,喝点水。”张总端茶时,利用眼角余光看了秦磊几眼,就见他面色淡漠,嘴角噙着不显的笑,从外表看不出什么。 秦磊把茶接了过来。 “对了,这钱你到底是怎么要回来的?唉,你是不知道,我那几天差点不想活了,幸亏财务打了个电话,我就特好奇你是怎么把钱要回来的。说真的,对万东那边,我没少使劲儿,明明没钱还给人送了不少好处,可他们就是跟你说卖关子的话,不干实事。”张总又是唏嘘,又是感叹,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在他脸上就演了一场大戏。 秦磊看了他一眼:“怎么要回来的?这个嘛——” 张总忍不住往近凑了凑。 “还真不能跟你说,我答应钱……”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秦磊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闭上嘴。 “别说这些了,钱呢?” “钱啊。”张总站起来,一时间脸色变幻莫测,“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现金。” 他去了办公室一角的大保险箱前,这个保险箱真的很大,比张总还高,宽有一米多,是张总当初专门买来发工资用的。 是的,张总每次给下面工人发工资,都是发现金。 他喜欢给人发现金的感觉,当初自己还是个建筑工时,老板给他发工资时,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当了大老板,一定也这么给人发。 他把保险箱打开,下面一层全是钱,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 秦磊也站了起来,却是去了窗子边。 “韬子,上了干活儿。” 楼下,坐在电动三轮上,叼着根烟的韬子,从车上跳下来,上楼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还是小平头,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提着几个蛇皮袋。经过张总时,看了张总一眼。 张总有点形容不上来那眼神,阴测测的,又带了点说不上来的狠,反正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位是?” “我兄弟。”秦磊说得很平淡无奇。 说话间,韬子已经从保险箱里拿钱,往蛇皮袋里装。 就那么随便丢进去,凑够一包,就随便打个结,搁一边。 整整装了四包半,韬子站直起身,说:“哥,数目没错。” 秦磊点点头。 韬子扛了一包,手里提了两包,秦磊提起剩下两包,对张总笑了笑说:“张总,以后还有这样的活儿,记得还找我。” 张总愣愣的,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才突然想起这帐本来他还有点想赖掉,却又摸不清秦磊的底儿,就打算试探一下。这还没试探出什么,怎么就这么爽快给了。 是因为钱吗?还是那个小平头? 连张总自己都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所以明天见啊。 66、第66章 66 秦磊带着几个蛇皮袋回来了, 还让韬子帮忙。 杜俏本来都上床睡了,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 “什么东西啊?” “你猜。” 杜俏知道今天秦磊是去找张总拿钱, 但没想到是这么拿的。 “你别告诉我, 这里面都是钱。” 秦磊只笑不说话, 杜俏去打开蛇皮袋看,果然里面全是一叠叠百元大钞。 “我的天!” 但也就是这样了,杜俏从小没缺过钱花, 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些数字。她的物质欲望要求不高, 平时生活说不上很节俭,但也不奢靡,她每月的工资和钢琴课时费,完全足够支撑她的生活,甚至还有盈余。 真正让她感觉到可能会缺钱,也就是和家里闹翻以后,搬出来和秦磊住,两人结婚,她怀了孕。 但这些显然不是一万两万十万八万可以解决的, 正确来说是一种长远的考虑。例如她和秦磊需要买房,例如孩子生下来后, 小到孩子的奶粉费尿布费,大到以后的教育费等等。 这些都需要一种很长远的规划和计算,需要她和秦磊都有一份稳定持续性收入。现在突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大笔钱,告诉她这些问题她可以都不用想了,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到眼前。 她暂时不提,秦磊需要一份可持续性的事业,这也是未来长久收入的保证。 所以这些钱,其实还是没有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 “我们可以去买房子了,再买一辆车。”秦磊显然是很高兴的,从回来后,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会有一个稳定的家,你和孩子不用跟着我吃苦。如果可以,过年的时候我们去一趟你家,看阿姨和叔叔能不能接受我?” 这些话以前秦磊是不说的,尤其是后半段。可现在说了,很明显是这些钱带给他的底气。 杜俏很感动,因为他有了钱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要怎么样,而是她和孩子怎么样,她家怎么样。显然他是放在心里的,即使他不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往这个方向奋斗。 但实际上秦磊并没有看见根本问题,也许他看见了,只是目前的情况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 “再然后呢?” “再然后?”秦磊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现在做家装只是暂时性想赚一笔钱,因为没有起步资金,所以暂时只能这样。现在你有了一笔钱,难道就是拿来买房子买车吗?” 当然不是,甚至在之前秦磊想的都不是这样,他的计划是拿这笔钱当做启动资金,只是因为当时没什么把握,再加上眼前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他下意识选择了他觉得目前较为重要的买房买车。 杜俏笑着看了看四周:“其实我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你大概不知道有人算过一笔账,其实买房并不是一件太划算的事,以目前的房价来看,租房比买房更划算,而人们热衷买房,买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因为中国人对土地房子,天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热衷。 “我觉得跟房子和车相比,更重要的是你想做的事,当然如果车在你工作上比较需要,车可以先考虑,房子可以再等等。” 以a市目前的房价来看,稍微好一些的地段和位置,房价都在数万之上,以一套一百平的房子为例,需要付出几百万。买了房子,还有剩余去给秦磊当启动资金吗 不得不说,杜俏这盆冷水泼得很好,让秦磊顿时清醒了。 “快睡吧,我困了,宝宝也困了。” 杜俏再度回到床上,等秦磊洗漱上了床,她已经快睡着了。 “你真会泼冷水。” 她含糊不清地咕哝,眼睛都没睁开:“我不是泼冷水。” 他把她抱在怀里,避开肚子,紧紧的:“我知道你不是泼冷水,你在给我降温。” 她笑了一声,两人又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以为你想要房子。” 他以为她睡着了,谁知似乎还没有,她还是用那种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我对房子没有那种热衷感。” 可能因为从小出身的环境和家庭,就从没有为房子发过愁,房子在杜俏脑海里,是必需品,但并不是那么重要。 秦磊苦笑了一声,小声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女儿需要富养了。” 富养的定义并不光是经济方面,还是一种心灵上及精神上、和生活环境影响,长年累月形成的一种社会观、价值观。 就好像罗安妮和杜俏,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同样出身不差,只是一个不差,指的是金钱方面的;而另一个金钱上可能要低了很多,但心灵、精神以及价值、社会观都是健康的。 “以后我们女儿出生了,都给你教,你肯定能把她教得很好。” “我也感觉是个女儿,希望我能生个小棉袄吧。” 杜俏一直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一直拖着。 拖到二十七,眼看没两天就要过年了,她犹豫再三,还是给吴秀梅打了电话。 “妈。”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妈了?你不是欢天喜地搬去跟那个男人住,结婚怀孕都不跟家里打招呼,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蠢的女儿!”吴秀梅口气很激动。 “妈。” “你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害你,是阻挠你自由,限制你的思想和恋爱。让我说你就是昏了头!现在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苦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为了买便宜菜,那么冷的天,骑着电瓶车带你跑那么远的菜市场,这种日子过起来是什么滋味?是甜还是苦?你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妈,你知道我结婚怀孕了?” 电话那边的吴秀梅僵硬了一下,说:“如果你今天打电话来,是让我跟你爸爸接受他,不可能!” “那天在菜市场,我好像看到了你,妈。其实他对我很好的,真的很好,如果你让我回答,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苦是甜,我的回答是甜,很甜。”顿了下,杜俏又说:“唯独就是你和爸,我其实并不想惹你们生气……” “你简直昏了头,你简直是着了魔!”吴秀梅似乎被气得不轻,声音都变调了,“那你就继续跟他过你所谓的甜日子,给我们打电话干什么!” 对面砰地一声挂掉了电话,杜俏看着手机,将那句‘但我也想得到你们的祝福’咽了下去。 她在阳台上打电话,这里没有空调,温度要低很多。 她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你给阿姨打电话了?” “我妈前两年脾气很坏,总是无缘无故发火,去医院检查了下,说是更年期。她正在气头上,我拿她也没办法,除夕那天团年饭就不回去了,反正韬子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过吧。” 秦磊将叹息藏在嗓子里:“好。” …… 因为很多上班族,都是三十下午才放假,所以忘江湖一直开到下午两点才打烊。 团年饭的大厨是韬子,就在忘江湖里过上了。 满满一桌菜,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在城市是禁鞭的,只有墙上悬挂的电视矢志不忘地、热闹地响着。 秦磊端起酒杯:“今年算是一个新的开始,我结了婚,韬子也出来了,总算不用一个人过年了。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可以在一起,以后越来越好,越来越热闹。” 他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所以不光秦磊自己尬,杜俏和韬子听得也有点尬,但也有很多感慨。 都在整理情绪,这时门从外面被人拍向了。 卷闸门被拍的啪啪响,这个时候,是谁? 韬子去开了门,竟然是朱宁娜。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刚才给韬子发微信,他竟然不回。”她气喘吁吁的,脸颊有点红。 韬子转头看了看操作间台面上的手机,他没有看到信息。 “这种场合怎么能缺了我,不过我就吃一会儿意思下,我家里今天来了很多亲戚,我妈在家做饭,我等会还要赶回去。” 她风风火火来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三份碗筷,用眼色示意韬子给她拿,她又转身把羽绒服脱了,店里开着空调,很暖和。 韬子没给朱宁娜倒酒,倒了饮料。 她主动端起饮料杯,说:“太矫情的祝福词我也不会说,祝大家来年顺心如意,大发其财,红红火火。” 她的突如其来,打断了大家的感慨。 韬子端起酒杯,一口闷了:“越来越好。” “哎呀,你怎么一口喝那么多,胃是铁打的?快来点饮料冲冲,要么吃两口菜。”朱宁娜又是拿饮料,又是夹菜,韬子被她弄得很无语。 秦磊和杜俏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了。 “越来越好。”杜俏在心里说。 杜家这几天很安静。 以前也很安静,但现在的安静和以往截然不同。 杜荣也不知道说什么,吴秀梅更年期好几年,就没见转好过。他只要说点相反的意见,她就会跟他吵,索性也不说了。 初二,按照老习俗出嫁的女儿是要带着女婿回家的。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杜俏都会回家,哪怕她身处在袁家伟老家那个地方,也会坐飞机赶回来,至过年就在家里过,可今年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俏俏都跟你打电话低头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好好说?能好好说?你看看她现在过得那日子,挺着肚子和那男人住在那间四十平的小房子里,为了买便宜菜,这么冷的天坐电瓶车去菜市场。衣服穿得也不好,你是没去看,看了你就知道你女儿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不同于面对杜俏的强势,可能是因为过年,今天吴秀梅的口气虽然激愤,但带着一种很明显的示弱。 就是因为这种示弱,杜荣不忍心说什么。 吴秀梅好强了一辈子,第一次这么歇斯底里。不对,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们家庭闹危机的时候。也是因为那件事,这些年杜荣一直都让着她。 “我不去看。”那不是闲的没事给自己找堵? 论起疼女儿的心,谁也不比谁差,不然他也不会老着脸皮,去刁难袁家伟。 “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容易被人挑唆了,不是袁家伟,你和俏俏会闹成这样?” 一听到这话,吴秀梅脸色就不好了。 “挑唆什么?就算没有挑唆,现在也是这样,你愿意让你女儿找个建筑工?你愿意吗?你愿意?我又不傻,光袁家伟的挑唆,我至于那么生气,你是没听见外面那些闲言碎语。” 好吧,杜荣常年待在实验室里,即使有什么事,也没人跟他嚼这种舌根。面对外面闲言碎语,更多的还是吴秀梅。 “如果不是他,至少不会那么僵。”杜荣小声说。 不是那么僵和闹僵了,本质难道不是一样的?好吧,这个问题就见仁见智了。 吴秀梅心里有点烦,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杜荣也没拦她。 她刚开门,被突然倒下来的东西砸了脚。 是几个红色礼盒,有烟有酒,还有些补品。 杜荣看见了,走过来将礼盒拾起。 “这是,俏俏买的?” 吴秀梅脸庞僵硬,突然转身回了客厅,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杜荣出去看了看,也没看见人,拎着东西走进来,看见吴秀梅正在掉眼泪,他叹了口气,关上门。 …… “走吧。” 听见关门声,在楼梯间站了很久的杜俏,才转身下楼。 “你不进去?” “不进去了,现在进去肯定要吵架。” 秦磊叹了口气:“那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宝宝反复发烧,医生让在家里观察,下午没有二更了。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 水中月20071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0:35:32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1:11:17 我没有睡醒呢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1:22:53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6:04:00 等到花儿都榭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7:49:13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19:02:56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21:47:08 陈小陳5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21:47:11 唯不忘相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7 22:53:46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28 09:48:42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8 11:16:43 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8 14:28:16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8 18:42:52 有龙传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28 22:43:13 67、第67章 67 除了杜家, 秦磊和杜俏还有两个地方要去拜年。 钱家和罗家,这是礼节问题。 初三去钱家, 钱叔喜气洋洋地迎接了两人, 钱总一家三口都在, 据钱叔说是过年都搬回来住了。反正家里很热闹,不像以前那样冷冷清清的。 本来钱叔说他做饭,被彭芳揽了去, 说过年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她来做就是。她前脚进了厨房, 钱总后脚就跟了过去。 不光秦磊看出了异常,连杜俏都看出来了。 钱叔笑了笑,给杜俏拿橘子吃,又打开电视给她看。 厨房里,钱有良在彭芳身后转了又转,都没找到适合他干的事。 “要不,我帮你择菜?” “不用,我一会儿就弄了。”彭芳说。 “那我帮你切菜吧?” “什么都不用你干,你别站在这儿碍我事就行了。” 钱有良无奈地抹了把脸:“小芳。” 彭芳听见这声小芳, 觉得很可笑。为什么人总要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珍惜。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错不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让爸过年都过不顺畅,所以我陪你回来这次,等过完这个年, 我们就去办离婚。”彭芳波澜不惊道,眼睛一直没从砧板上移开。 可他会答应她,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根本没想跟她离。 “我们离婚了,帅帅会怎么想。” “他也这么大了,是个成年人,不会不理解。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门关上,免得油烟跑去客厅。” 钱有良只能无奈地出去了。 ……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喝了酒。 不喝酒的人,吃饭一般都快,彭帅回房间打游戏,彭芳和杜俏嫌他们男人喝酒味儿大,就去了后面院子里透气。 “芳姐,你没事吧?”杜俏看着彭芳有些疲累的脸,犹豫问。 “没事。”彭芳揉了揉颈子:“就是有点累。” “这是老师职业病,写教案批卷子都得低着头,板书又要仰着头,一堂课下来一个多小时。我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偶尔会去练瑜伽,可以缓解一些。” 彭芳嗯了声,点点头。 杜俏不知道还说什么,只能不吱声。 “你是不是看出我跟他出问题了?”彭芳看了她一眼,突然问。 呃? “有一点。”杜俏说得不好意思,但也不想骗她。 彭芳笑了声:“他外面有人了,我打算跟他离婚。” “芳姐,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说他跟那个人分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让我原谅他,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他。” 也许这就是爱?越是爱,越是没办法原谅。 换念想想,如果是秦磊,她肯定也没办法原谅。不禁又想到当初袁家伟的出轨,她第一次知道时,除了震惊诧异和愤怒,就没有其他别的了。 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而在爱情中,任何外人都没办法插嘴。 “芳姐,这种事我没办法插嘴,我只能说听从心的选择吧。” 听从心的选择? 彭芳搁在嘴里咀嚼了一下,没有说话。 …… 因为彭芳的事,回去的路上,杜俏心情不太好。 秦磊问了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是别人的事。 “我就是感觉爱情真的好脆弱,你难道没有发现钱总和芳姐,与你和我很像?你说你有一天会不会也像钱总那样,明明是曾经沧海,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你这算是孕期异常的情绪波动?”秦磊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这句话也是有来处的,杜俏自从怀孕后,别的都还好,就是情绪变化莫测。有时候还在笑,笑着突然又多愁善感起来。不过都知道孕妇情绪起伏大,也都没当成回事。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杜俏摸了摸肚子说。 “行了,别多想,肯定不会。你看钱总低声下气那样,我可不想学他。” “事情来了挡不住。” “那就只有人久见人心了。” 再见方玲玉,完全有别杜俏上次在医院见到她时的样子。 面色红润,人似乎也胖了点,精神面貌很好。 “小俏和秦磊来了,你罗叔昨天就在说你们要来,快坐。” “方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秦磊和方玲玉打了招呼后,就去二楼找罗基去了,杜俏则和方玲玉在一楼说话。 经过上次那场事,杜俏心里对方玲玉有点疙瘩,反正就是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牵扯那种。 但方玲玉热情,拉着她说话,她也只能坐在那儿听着,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走。 别墅外,在秦磊他们来之前,就有一辆轿车停在门外。 车门关着,也看不清里面有人没人。 “你如果继续这么任性下去,等方玲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生下来了,你家还能有你站的位置?” “你别跟我说这个了行不行?”罗安妮烦躁道。 “不是我跟你说不说,而是你看目前情况。他是你爸,你就算低个头又怎么了,难道真要便宜方玲玉和她肚里的孩子?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讨好你爸,你跟你爸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能是那个还没出生的的孩子比的?” “那又怎么样,他已经不把我当女儿看了,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 袁家伟冷笑:“你一口一个贱种有什么用?等那个贱种生下来,迟早凌驾在你头上,你爸心里更没有你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该说的我也都说了,选择权在你。” 罗安妮满脸激愤,坐了一会儿,突然去开车门下车。 袁家伟跟着下去了。 …… “我爸呢?” “罗先生正在和秦先生说话。” 秦先生? 上楼的时候,罗安妮才想起秦先生是秦磊,杜俏的新丈夫。 她看了袁家伟一眼,果然袁家伟皱着眉。 “之前我爸有意让你来公司帮他,你不愿意,我看要不了多久,不用那个贱种,这秦磊都快成我爸手下得力干将了。” 到了二楼,罗安妮没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正在喝功夫茶的两个人,将她看着。袁家伟有些懊恼,在后面补救说:“安妮,你怎么进爸的书房也不敲门。” “我忘了,我平时进我爸书房从来不敲门的。” 不得不说,蠢人还是有蠢福气的。 就好像同样一句话,不同的时段说,也会得到不同的效果。 罗安妮自从方玲玉怀孕后,就一直和罗基闹脾气,过年都没回来,要说罗基心里不想女儿,肯定是假的。可明明是罗安妮的错,作为父亲的尊严,也不允许罗基先低头。 还记得不久之前,罗安妮也是不敲门闯进罗基的书房,罗基反感她没规矩。现在这句‘我平时进我爸书房从来不敲门’,又让罗基想到女儿小时候,自然也生不起来气了。 “秦磊别见笑,我这女儿没规矩惯了。” 罗安妮自然也不傻,至少罗基说出这样的话,她是听出罗基不生她气的意思了。 “爸。”她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罗基笑了起来,秦磊说:“那罗叔,我先下去了。” “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好的。” 经过袁家伟时,两个男人彼此交汇目光。 这估计是秦磊和袁家伟,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见面,没有其他杂事。 两个男人,一个昂扬挺拔,一个斯文儒雅。 袁家伟要比秦磊矮了半头,在气势上略有不足,但他浑身的书卷气,也是秦磊比不了的。 他推了推眼镜,对秦磊露出笑容,并伸出手:“不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是自我介绍下,我是袁家伟。” 秦磊停下脚步,掩住眼中的诧异:“秦磊!” 两个男人的手交握,袁家伟很快就收了回去,这让秦磊心里多了一丝好笑之余,之前因诧异而显得略落下层,顿时扳回一城。 秦磊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袁家伟掩住目光中的愤恨,看向罗基父女。 “爸。” 罗基态度不显地点点头。 …… 秦磊的出现,让杜俏松了口气。 “小秦怎么下来了?没跟你罗叔多聊一会儿?”方玲玉笑着说。比起以前,现在的她,很有女主人的姿态。 “罗安妮和袁家伟回来了。” 方玲玉诧异地站起来,复又坐下了,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他们回来了,我去了添不自在。” 这个举动让她之前的诧异,变得没那么突兀,反而添了几分同情分。 “坐,小秦,我去让阿姨做饭。” 方玲玉离开了。 杜俏叹了口气,小声和秦磊说:“她也真是不容易,我跟罗安妮待一分钟,就觉得度日如年,难得她这么一直对着杵着。” 秦磊只笑,没有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和谐,至少没像以前那样枪药味十足。 罗安妮还是没怎么搭理杜俏和秦磊,倒是袁家伟,一派翩翩君子的模样,在饭桌上十分主动,且照顾他人。 可能秦磊会觉得很讶异,但杜俏却并不陌生,认真说起来袁家伟也不是没有优点,这就是他的优点,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会心生厌恶。 从罗基时不时露出的笑容,就能看出他对这样的袁家伟是十分满意的。 男人嘛,就该这样,小肚鸡肠会让人觉得小气。 用罢饭,秦磊和杜俏就告辞了。 临走时,方玲玉显得很依依不舍,让杜俏有空过来玩。 回家的路上,杜俏有点感叹,秦磊问她感叹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我就觉得罗家挺复杂的。” 秦磊笑了笑:“你直接说方玲玉可能又会焦头烂额。就罗安妮一个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加上袁家伟……” 剩下的话秦磊没说,杜俏也明白。 “太复杂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不想了。” 秦磊的猜测并没有错。 罗安妮和袁家伟在罗家留了很久,大半个下午,罗安妮就拉着罗基在书房里说话,方玲玉坐立难安,说是回房午睡,其实一直没睡着。 晚上吃了饭,罗安妮和袁家伟才回家。 走在路上的时候,罗安妮很高兴,眉眼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让我说,你还不如辞职了来帮我爸,你那工作还有继续做下去的意义?只要杜俏爸一天不死,他就是你的绊子,你还指望想评教授?那教授的位置说白了就是个名儿,穷教授穷教授,你看杜俏家,说起来两个教授,我看也没什么钱。” “你懂什么!” “我不懂什么,我只知道你在学校处境尴尬。” 罗安妮并没有说错,袁家伟现在在学校处境确实尴尬,就像他之前还没和杜俏离婚时的顾虑,他和杜俏的事不管闹成什么样,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之前因为气恨,他刻意在学校暴露秦磊是个建筑工的事情,有意引导别人认为,杜俏会和他离婚,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是因为这个建筑工插足他们的婚姻。 效果确实挺好,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吴秀梅和杜荣气得七窍生烟,为杜俏和秦磊之间设下了屏障。可同时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妻子跟个建筑工偷情,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当丈夫的没本事,还不如个建筑工。 尤其随着杜俏因病休养在家,议论的风向又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在学校里行走,经常会面对一些同情的目光。 没有经历的人永远不知道,这种目光比当面唾骂还可怕,会摧毁一个男人的理智。 其实罗安妮说的事,袁家伟不是没想过,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和罗家那么多家产相比起来,教授的位置确实不值得一提。以前不觉得,因为罗安妮总是信誓旦旦说,她爸的所有东西,以后都是她的。可现在多了方玲玉肚子里那块肉,还有秦磊。 “你知道秦磊和爸是什么关系?” “我爸没跟我说过,但方玲玉跟我说过一次,她好像是想劝我别跟杜俏起争执。”罗安妮回忆了一下说。 “她说什么了?” 罗安妮脸色有点不好:“她说秦磊是我爸初恋情人的儿子,当时两人差点结婚了。还透露了那么点意思,说我爸最爱的女人是秦磊的妈,跟我妈结婚是因为当时在我外公手下做事。她完全就是放屁,我爸最爱的女人就是我妈,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没娶,当初娶方玲玉,也是因为没时间照顾我,让她来照顾我。 “这方玲玉就是个贱人,我当初不应该不当回事,就应该拼命阻止我爸跟她结婚的,以为是个小白菜,现在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当时我们结婚,你去打杜俏,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袁家伟突然问。 罗安妮愣了一下:“你说的意思,那贱人是故意挑唆?” 挑唆的意思肯定有,但方玲玉说的事,也不一定是假的。 袁家伟曾偷偷观察过罗基看秦磊的眼神,是那种很欣赏,很欣慰,偶尔还带着点缅怀感叹的眼神。 他一直挺不明白的,再加上杜俏和秦磊的事,让他当初很不冷静。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方玲玉说得是真的。 “难道她没有骗我,秦磊真是我爸初恋情人的儿子?”罗安妮说,又换了口气:“就算是也没关系,初恋情人有什么,人都死了化成灰了。” 初恋情人是没什么,这仅是对普通人而言。 但如果是罗基,如果按照方玲玉所说,罗基当初和罗安妮妈结婚,是为了事业为了发达,才会抛弃初恋情人。那么这个结,会永远在他心里。 如果这个初恋情人还死了,留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过得并不好,是个建筑工。那么作为罗基,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反正以罗基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能量,不过是顺手帮一把的事。而秦磊频繁来罗家,恐怕也明白这点。 袁家伟出了一身冷汗,果然不理智是魔鬼,竟然让他忽略了这么多。 只有一想到那个建筑工,以后可能会成为罗基的得力干将,可能会飞黄腾达,袁家伟就心情不平静。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建筑工就应该永远待在泥里,怎么能成为人上人?还有杜俏,他会让她知道,放弃他选择了那个建筑工,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 “刘老师你说什么?袁家伟辞职了?” 对面的女人很兴奋,说:“是啊,我也是才听说。让我说,杜老师你就是太顾念情分,你们突然离婚,明明是他出轨了,后来学校里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倒说成你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明摆着就是他干的,为了洗白自己呗。我们一个办公室,我和马老师很了解你的为人,你就不是那种人,可是我们帮你解释了,没用啊,人家都不信……” 杜俏默默地听着,后来又随便应付了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不会又是那个和你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女人打来的电话?” 秦磊说得这么不客气,其实是有原因的,当初外面的事传成那样,还提到秦磊是送外卖什么的,和杜俏同办公室的两个女老师,首先就脱不了干系。 这种中年老妇女八卦,长舌妇,可你拿这种人也没什么办法。 她们就是这么没眼色,不识趣,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然今天这个刘老师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她说袁家伟辞职了。” “辞职了?他还真舍得!”秦磊笑了笑说。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杜俏皱眉看他。 他伸手去抚她眉心:“意外个什么,也就你反应慢半拍。你想,罗家现在那种情况,罗安妮是个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你想争家产,你会怎么做?” 所以,袁家伟辞职还意外吗? 一点都不意外。 “他一个做科研的,去做生意?” “这又有什么不行的。行了,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你也别多想了,我等会要出去一趟,张总说找我谈点事情。” “张总?” “就是那个给我们送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医院,所以提前更了。 这章很肥啊,下午没二更,么么哒 68、第68章 68 张总最近的日子, 过得并不好。 好不容易等过完年该开工的时候,前来报道的建筑工少了一半。 对于一个包工头来说, 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年。因为这看似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很容易让他流失大批工人。 动摇工人们的因素太多, 或是跟着老乡一起去其他工地了,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暂时不出来了, 或是干建筑工太久,想换一份工作。 林林总总, 造成每年年后建筑工十分紧俏,哪怕日工资一年高过一年,也招不到什么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包工头都喜欢压工资的原因,工资结得太爽快,人跑得也爽快,以前过年回乡,包工头一般都会压三分之一的工资,以防过完年工人不来了,现在出了个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政策, 唯一钳制的手段也失效了。 还有就是之前得罪万东那事。 万东的事闹了一场,王总把张总恨死了, 工程给谁干不是干,非要找个给自己找麻烦的,外面等着接工程的承包商很多。 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是诸如像王总这样的人, 变着法子找承包商要好处,一般合同都是做下一期签一期。张总这第三期已经快做完了,万东并没有跟他再签合同的意思。 为了这事,张总头发都快急白了,可王总就是不接茬。 张总知道他这是破坏了行里的规矩,不管承包商和甲方再怎么闹,都不该动用工人去闹,都这么干,以后都有学有样怎么办?但凡扯到农民工,闹大了上面就会出面管,一旦上面出面了,里子面子都不好看,所以王总不搭理他,也能理解。 可能以后他在业内都混不下去了,有万东的前车之鉴,谁敢跟他打交道,谁不怕他故态复萌? 那就是一条底线,不是被逼到死路不能用,即使被逼到死路也不能用,因为一旦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就是张总品尝后果不堪设想的时候。 这两件事加起来,让张总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办法想尽都没什么用,不免就想到了秦磊,想起秦磊说的那个钱字,还有林兵跟他说的,秦磊在那群建筑工里,号召力很强的事。 秦磊到后,张总就把缺人的事说了。 “张总,你看你缺人,跟我说也没什么用,我又不是劳务公司的。”秦磊失笑。 “别提劳务公司,那地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管工人会不会在这里干,反正拉来一批人,就得给他们钱。剩下的事,他们也不管。” “林监理应该有工人们的电话,你们给没来的挨着打一个试试?”秦磊又给他出主意。 张总摆摆手:“现在这个问题急,但不是很急,还有一件事。” 秦磊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就是上次你帮我把工程款要回来的事,能不能跟我说说,是走的万东谁的关系。” “这个——” 张总坐了过来,态度很殷勤:“你看秦磊,我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的事我早就听林兵说过,说你是个人才,凝聚力强,工人们都愿意听你的。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数,你看之前答应给你的钱,少了一分没?现在哥哥我实在是碰到难处了,才会找到你面前。” “什么难处?”秦磊装傻问。 “就是万东那边。你也知道,马上我们这第三期工程就做完了,万东搞下这么大的项目,后续的工程还有很多,可万东那边却因为之前的事……你懂得,不太爱接我茬。” “那个姓王的,当初没少收我好处,为了笼络他,他给小情人买包都给我打电话,平时吃喝玩乐更是不用说,都是他一个电话,我去买单。光票子,我就塞了他这个数。”张总做出一个手势,又道:“可他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又跟我说起什么规章制度,上面什么什么的,反正就是连面都懒得跟我见。你知道我们这一行有多难做,我就想找你帮忙走走关系,事情能办成的话,你放心,绝对不会少你好处的。” 秦磊没有说话,状似沉吟。 张总眼看有谱,更是拼命想说服他,说了很多话。 “不是张总,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接工程这种事如果我有能力,还至于坐在这儿?” “那么大一笔工程款,你都帮忙要回来了,肯定有自己的路子。你就别跟哥哥我卖关子了,你就说吧,只要你能帮我拿下下面的工程,你要多少,尽管开!”张总的口气很大。 “张总现在还有钱?” 这话让张总面色顿时勉强起来,还别说,张总现在手里还真没什么钱。 说起来要回那么多工程款,先给了秦磊两成,等于他这次工程全白干了,又发了下面工人的工资,还有借贷公司那边的钱,及几个追得很紧的材料商的材料款。 林林总总把这些账结了,张总手里也就剩了个零头,这点钱自然不够做接下来的工程。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项目就能有钱,这道理就像有地皮,开发商就能在银行拿到贷款是一个道理,只要拿着合同,少不了有借款给他的人。 不外乎又走了道轮回,他又要陷入走三角债,被人天天逼着催,自己再逼着找别人要账。可这些对张总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很多包工头都是在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累吗?很累! 但停不下来,因为一旦停下,就代表以前的努力全白费,即使想落一个安稳都很困难。因为一旦不做了,外面的欠帐更难要,而被他欠账的那些人,见他不做了,少了一个安心丸,更会逼死了找他要钱。 所以这个陀螺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只能转到累死为止,或者有一天机会来了发达了,这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张总其实挺不想跟秦磊解释这其中的事,但无奈有求于人。 他现在就像被逼上梁山的人,必须拿下万东的项目,这样以后别人才愿意给他工程做,不然就是一盘死棋。 这话是秦磊说出的,直戳核心。 张总没敢把秦磊当傻子,可当听到这话时,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既然拿下万东项目这么重要,那张总打算给我多少好处费?怎么兑现?现在能不能兑现,还是给我画一个大饼,若干时候以后再兑现?我虽不是个商人,但在商言商,还望张总能给个准确的话,这样我才好操作。毕竟你也知道,连你都难办的事,我来办肯定不容易,你不给我个底儿,我怎么知道出多大的力气。” “这——” “看来张总叫我来,就是拿我闲没事寻开心的,那等张总想好再说吧。”秦磊站了起来。 刚迈步,就被张总拉住了。 “条件你来开,我听听。” “张总这话就不对了,买卖买卖谈的就是买卖,你这个买家不开价,让我这个卖家开价。我觉得这东西很值钱,我狮子大开口,你能给妈?而且如果能拿到,我自己都能做,我现在有钱,工人的话也能找几个,明摆着赚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张总呢?” 秦磊笑了笑,又说:“其实不怕你知道,我也在寻思这上面的事,只是不像张总这么见多识广,各处都能找到路子,也算是门外汉吧,都知道一些,但如果往细里做,还得摸索。还有就是手里这点钱不太够,还缺点。” 秦磊说得确实没错,他自己都可以做,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送给别人。 “那你想——” “你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联手,资金一人出一半,我负责去把项目拿下,张总就负责出经验。单个吃下都会噎着,合伙的话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听了秦磊的话,张总脸色各种变幻不定。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拿下项目,还是跟我吹牛逼。” “这合作肯定是拿到项目后,才能开始的。” “我怎么知道是个什么项目,大项目是项目,小项目也是项目,工程量不够,两个人分,能分三瓜俩枣?”其实张总也不傻,这就是个角力的过程,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账,跟嘴上说得完全两码事。 秦磊笑睇着他:“这就看张总愿不愿意冒险了。于我来说,我有路子,即使没经验也不要紧,大不了慢慢来,走两年的弯路。可对于张总来说,这次的项目拿不到,还能在这一行做下去?” 做不下去! 张总的脸一阵神经质的抽搐,他狠狠一咬牙:“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把细节商定后,两人分开行事。 秦磊就负责去拿项目了,而张总做的事更多,不光要联系材料商,还有各方各面,都要打点到位。 “谢谢钱哥给我这次机会,太矫情的话,我也不会说,一定铭记在心。”秦磊感激道。 “别谢我,回去谢谢你老婆吧。” 秦磊表示不解,钱总看了他一眼,说:“彭芳一直跟我闹矛盾,你老婆跟她说了一句话,让她决定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的机会,就当是感谢她的那句话了,你好好把握。” 当然不止这些,只是处在钱总这个位置,有些话不适宜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即可。 钱总打了个电话,就有专门的人带秦磊下去签合同。 负责跟秦磊签合同的还是王总,他看着茂森建筑公司的字样,有点诧异,却又不吃惊。 “没想到那张猴子还有这一层关系。” 秦磊只是笑,多的也没多说,他会找张总合作,除了因为张总有经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茂森建筑公司是个有资质的公司。 只有拥有相应的资质,才能承接相应的工程,不然即使有钱有人,也是抓瞎。 …… 秦磊回去问杜俏,跟彭芳说了什么。 杜俏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句听从心的选择。 两人面面相觑,杜俏有点感叹:“芳姐还是在乎钱哥的。” 她也说不上来,彭芳这样做是对是错,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彭芳看样子也是个有主见的,会下了这样的决定,肯定有她的考虑。 旁人无权置喙。 …… 拿到合同后,秦磊就和张总进行了公司股东的变更申请及股权转让协议,秦磊投资五百万,自带工程合同一份,占据百分之五十股份,剩下百分之五十是张总的。 至于张总以前对外的债务和债权,都由他自己负责,与秦磊并无任何干系。 手续办完后,秦磊已经回去了,张总却有点感叹,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因为这入股资金还是他给秦磊的,秦磊等于空手套白狼,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他的公司吞了一半。 可转念再想想,又觉得目前的情况是他能想象最好的。 之后的时间,都在忙碌中度过。 秦磊很忙,工地那边他得看着,而他和张总合伙也不是就想好逸恶劳,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方方面面都得关注。 这些东西看起来琐碎,但对他而言,这都是积累和资本,什么东西都是这么一点点积累而成。 杜俏的肚子也一点点大了起来,她的预产期在八月,而迎接宝宝的出生,要做的准备太多。尤其到了孕后期,她身体已渐渐吃力起来,起床躺下都很困难,手脚浮肿,孩子太大,压迫了坐骨神经,每天都会感觉腰很疼。 这些没人能帮助她,即使秦磊已经很体贴了,还是只能她自己承受。 一晃到了七月底,临近预产期不到一个月,几乎每周都要跑医院做产检。在医院里看到的各种孕妇突发情况太多,致使杜俏明明不想,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她紧张,秦磊也紧张,最近已经尽量扔开手里事,在家陪着她。可孩子来得还是太突然,39周刚过半,杜俏就发动了。 早上起来,杜俏就发现内裤上见了红。 现在医院妇产科资源紧张,只是见红,医院是不会收入院的。早在孕期早期,医院就已开展了多堂科普的课程,教导孕妇和孕妇的家人怎么有效辨别什么是临产情况。 按照杜俏现在这种情况,离真正要生差不多还要等一到两天左右,她只能按下急躁,让秦磊帮她收拾东西,提前做准备。 等到下午的时候,秦磊忍不住了,要送杜俏去医院。 这会儿杜俏也坚持不住了,倒也不疼,就是紧张。 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下,让先回去,继续观察,两人只能又折腾回家。直到第二天下午,杜俏才开始有了阵痛,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办理住院的时候,没有病房,只能被安排在走廊上。两人都没料到生孩子还能在走廊上生,都有点懵。 懵完后,秦磊开始打电话,想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给安排一间病房。 韬子和朱宁娜都来了,本来秦磊找了罗基,谁知这事被朱宁娜找人办了。三个人一起帮着转到病房去,这时候杜俏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 病房是两人间,匆忙之下只能安排成这样,据说是一个产妇刚出院,床位就被留了下来。 “怎么办?我好紧张,女人生孩子太恐怖了,我以后生孩子会不会也是这样?”朱宁娜实在受不了了,去了走廊上。 “我刚才听磊哥说,好像可以打无痛针,如果实在不行,就打无痛针。”韬子说。 “那个产妇的家人不是说,打了无痛针对孩子不好?” 和杜俏同一个病房的产妇,也正在阵痛期。护士说了,可以选择无痛分娩,但被产妇和其家人拒绝了。 据说是麻醉药对孩子不好,还有就是这个无痛针也不是能一直无痛,开三指插上针管,等宫口开全后再拔了,后期还得自己生。且据说可能会因为麻醉药的关系,孕妇生孩子的时候使不上来劲儿。 反正种种原因,对方拒绝了。之前秦磊看杜俏疼成那样,就问护士有没有办法缓解,护士也说了无痛分娩的事情,那个产妇的婆婆连忙制止,说不要用无痛,对孩子不好。 一听这话,秦磊和杜俏也挺犹豫的,暂时就没用。 这时,朱宁娜的电话响了。 “阿姨,在302病房。” 几分钟后,吴秀梅和杜荣匆匆赶至。 吴秀梅一进病房,就看见杜俏在床上缩成了虾子。 这样的场景实在恐怖,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缩成这种情况,足以证明疼成了什么样。 “她疼成这样,你就不管管?!” 秦磊早就是满头大汗,什么镇定自若,从容不迫,早就扔到巴拉圭去了。他手足无措站起来,叫了声阿姨。 “不是有什么无痛分娩吗?用上啊,别跟我说你连无痛针的钱都出不起。” “阿姨,不是的,听人说用无痛针不好,俏俏也不让用。” 旁边床位,那个孕妇的婆婆站起来说:“无痛针不能用,麻醉药对孩子不好,而且等生完孩子了,一到下雨天当妈妈的就腰疼。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就疼这么一阵,等生下来就好了。” 吴秀梅没理她,问秦磊:“疼多久了?” “五个多小时了。” “宫口开了多少?” “三指。” 五个多小时开三指,开全了要疼多久?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能怎么说,宫口开全了就可以生,让继续忍耐。 “我找医生问问去。”吴秀梅匆匆忙忙又出了病房,朱宁娜怕她找不到人,陪他一起去了。 “叔叔,你坐。”秦磊拿了把椅子出来。 杜荣嗯了一声,在边上坐下。 秦磊又去看杜俏,给她擦了擦汗:“要不要喝水?” 杜俏只是摇头,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吴秀梅和朱宁娜回来了,说已经跟医生说了,等会让麻醉师过来上无痛。 那个婆婆听了,又出来插嘴,吴秀梅脸色臭臭地说:“既然医院让它存在,肯定有其必要存在的道理。你家能承受,你家就继续疼着,我女儿从小没受过苦,她疼不了,能有解决的办法,那就用。” 说完,她又去骂秦磊:“你就是个没主见的,别人说不能用,对孩子不好,你就让她疼着?你要记住,先有她,才有孩子,主次别搞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还是没二更。这两天欠的红包,等我忙完了补上。 69、第69章 69 秦磊被骂得抬不起, 想解释没有因孩子就让杜俏受疼,病房太乱也不知道怎么说。 至于那个婆婆, 早就被尬了回去, 本来她还想说两句, 被她家里人拉回去了。 麻醉师带着护士走进来,将围着床位的白色帘子拉上。外面的人就只听见他让杜俏弯腰,可怎么个弯腰法, 外面人也看不见。 没多久,麻醉师就出来了, 床上的杜俏正被护士扶着躺平。看她眉毛舒展,面色平静,看样子是无痛起了作用。 “可以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如果不想休息,也可以起来走一走,帮助开宫口。”护士说。 只是杜俏早已是精疲力尽,此时放松下来,昏昏欲睡,显然是累极了。 杜俏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朱宁娜和韬子都走了, 秦磊人也不见了,病床边陪着吴秀梅和杜荣。 “妈,秦磊呢?” 吴秀梅表情有点不自在:“怎么?你还以为我把他赶走了?我跟你爸晚上没吃饭,他去买吃的了。” 杜俏哦了一声, 也没敢多说什么,生怕触动她妈某根敏感的神经。 “还疼吗?”吴秀梅过来摸了摸她额头。 “不太明显了,就是有一点酸胀。” “喝点水,我听秦磊说你晚上也没吃东西,等会吃点东西,保持体力。”杜荣端来一杯水说。 杜俏在爸爸的搀扶下喝了水,感觉自己一瞬间好像变成了小孩子。 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生病发很高的烧,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等醒来发现平时总是不见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她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太阳,爸爸妈妈都围着她转,问她是不是渴了饿了,问她想吃什么。她似乎一下子就娇气了,跟爸爸妈妈撒娇,说想吃这想吃那,甚至还撒谎说自己头疼,说自己病没好,就想留着爸爸妈妈别走。 可爸爸还是走了,因为有个实验等着他。妈妈过几天也走了,因为她还要上课,每天都忙到很晚,只有晚上才回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在家照顾她的那些天,是有别的老师给妈妈代了课,她得还给别人。 其实爸爸妈妈也不是不爱她,只是太忙了。 “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吴秀梅问。 杜俏垂着头说:“没有。” 病房的门被推开,秦磊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 “俏俏,你醒了?我买了很多吃的,阿姨和叔叔还没吃饭。”说到阿姨和叔叔时,他有些尴尬。 “你吃了没?” “还没,你们先吃,我不饿,等会儿再说。” …… 过了晚上九点,医院就开始清理访客了。 除了产妇的家属能留两个人,其他人都必须离开。 医生过来给杜俏检查过,她宫口开全可能要等到后半夜,所以杜荣就先回去了,就留了吴秀梅和秦磊。 病房没有陪床,需要去住院部租。 秦磊去交了押金,扛了张单人床回来。 他又高又壮,别人得用两只手,他一只手就把铁架子床扛回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被子和枕头,一点都不感觉吃力。 “阿姨,你先睡一会儿,俏俏这里我来看着。” 他把床摆好,又把枕头和被子铺好,医院的被子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但都是高温杀菌消毒过的。 可这种时候,吴秀梅怎么睡得着。 再加上旁边床的产妇,一晚上就没消停过,一直疼痛地呻/吟着,痛到极致就骂老公骂婆婆,说不给她上无痛。她现在宫口已经开了七指,就算想用,医生也不会给用了。 杜俏睡了一觉,又吃了东西,精神正好,就让秦磊扶着她起来走一走。 两人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走,杜俏腰上还插着无痛针,秦磊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给她拿着镇痛泵,就那么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 吴秀梅坐在铁架子床上,听着耳边痛苦的呻/吟,看着秦磊陪着杜俏,时不时从门前经过一趟,心情很复杂。 医生又来看过,说杜俏宫口开的很快,鼓励她多走走,说不定等会儿就能生了。杜俏就像打了鸡血,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累了就继续走。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宫口开了九指,护士送她去产房,为接下来的生产做准备。 秦磊和吴秀梅焦虑地在外面等着,等到差不多一点半的时候,杜俏生了。 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给两人看,是个女孩儿,胖嘟嘟的小胳膊上绑了根小布条,上面写着杜俏之女。 过了会儿,杜俏也被送了出来。 她生产的很顺利,虽因为上了无痛针,生的时候有些不会使劲儿,但幸亏助产士都很专业,在她们的帮助下,她成功诞下一个七斤二两的女儿,无侧切无撕裂,所以出来的也快。 产房里还有一个孕妇,也是顺产,因为有侧切,生的比她早,可到现在都还在里面缝针。 杜俏被送回病房,孩子也送过来了,放在小婴儿床里。 新生儿的脸还有点肿,看不出像谁,但头发很浓密,乌黑乌黑的,衬着粉嘟嘟红彤彤的小脸,看着就惹人怜爱。 “你先吃点东西再睡,我给韬子打电话,让他明天做饭,我回去拿了送来。”秦磊兴奋的,才不管现在几点,给韬子打了电话。 电话是朱宁娜接的,开始想骂人,听说杜俏生了,生了个女儿,就推韬子想赶过来,还是秦磊把他们劝住了,说就算来了也进不来,她才消停。 “阿姨。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我睡了你能照顾孩子?你知道小婴儿多久拉一次,多久吃一次?她妈还没下奶,你知道怎么下奶?” 好吧,秦磊还真不知道。其实吴秀梅也不知道,但她比秦磊知道的多一点,将将就就也能冒充个专家。 “别给孩子吃奶粉,先紧着妈妈的奶吃,新生儿从母体带出来的养分可以维持72小时,你们当家长的别急。”护士的招呼成功阻止了吴秀梅泡奶的举动,这让刚训了秦磊的她,显得有点尴尬。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她小声说:“三天不给吃,孩子会饿坏的,我们那时候生孩子可没这么多讲究。” “阿姨,你们那时候也没奶粉。现在科技发达了,什么都方便了,大人一看孩子饿了就喂奶粉,妈妈的奶不经过宝宝的吸吮,怎么下来?如果孩子实在闹着要吃,可以先给喝点水,别用奶瓶,免得她以后不认妈妈的奶,用小勺子和小碗喂。” 护士大概指点了一下,就离开了。 杜俏小声说:“把孩子抱来,我先喂着?” 吴秀梅小心翼翼把外孙女抱过去,放进女儿的怀里,宝宝似乎也闻到了妈妈的味道,闭着眼睛小声哭了起来。 一听孩子哭,三个大人都急了。 秦磊就站在旁边,伸手要帮杜俏解衣服,吴秀梅一把挥开他,将他往一边赶。 “去去去,干什么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臊眉耷眼的,幸亏经过一个夏天,他晒得黑,也看不出来。 经过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在第五次尝试后,宝宝终于吸出奶了。 吴秀梅和秦磊都虚脱了,两人一晚上就忙着哄饥饿的孩子。不能给吃奶粉,只能喝水,新生儿的骨头软,大人得两只手抱着,只能一个人抱,一个人喂水,都是生手,格外狼狈。 七点多,韬子的早饭就送过来了。 他和朱宁娜一起来的,朱宁娜来了就站在婴儿床前看孩子,夸孩子长得像杜俏。吴秀梅看着还是挺严肃,但眉梢和嘴角止不住往上翘,一看就挺高兴的。 等杜俏吃完饭,秦磊提出送吴秀梅回去。 这次吴秀梅没拒绝,她也确实累了。 “我真怕我妈跟秦磊吵架。”杜俏靠坐在床头,对朱宁娜说。 “吵什么呢,外孙女都有了,还吵?” 那倒也是,不过这边没吵,隔壁床的婆婆和儿媳妇吵上了。 那个产妇也生了,凌晨四点多生的,也是个女儿。 之前杜俏生了回病房,那个婆婆过来看孩子,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话里话外都是她儿媳妇肯定生儿子,因为她提前找人算过。 当时吴秀梅很生气,差点没跟她吵架,幸亏秦磊在旁边说了一句,说他就喜欢女儿,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才让她忍了下来。 这不,心心念念都是孙子,谁知道是个孙女,这老太太也是个直白的,儿媳妇因为伤口疼正烦躁,她一口一个怎么是女儿,显得很失望。当丈夫的也是个蠢的,听了他妈说也不知道制止,老太太连说了好几次,儿媳妇就跟她翻脸了。 “嫌我生女儿,你给你儿子再找一个生儿子去。等会我爸妈来了,我就跟他们说离婚,孩子你们也甭要了,我自己带自己养!” “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发火了?”老太太有点委屈的样子。 “你还要说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数数,从我生完回来,你说了几次怎么是个女儿?从我怀孕,你就怂恿着让你儿子给我找地方验男女,今天去这里烧个香,明天去那里拜个佛,求了符回来还要给我烧水喝,有你这么折腾的老太太没?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三十二才结婚,就是像你这样重男轻女的人多了,中国三千多万个光棍,都要托你们的福,才娶不上媳妇。” 似乎感觉妻子说话有点难听,丈夫在旁边小声说:“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说我妈。”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滴吧,不待见咱们离婚!” “说什么离婚啊。” “不离婚还能过吗?我刚生完孩子出来,你妈就嫌我生女儿,让我赶紧怀二胎。你老赵家是有皇位等着继承,女儿怎么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好,可不是有皇位等着继承!”朱宁娜插了一句,韬子忙在旁边扯了下她。 …… 这架吵得实在太尴尬,从走廊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瞄上一眼。这还不算,等孕妇的爸妈来后,才算达到高潮。 能看出这孕妇性格养得这么泼辣有主见,跟父母有很大的关系,女方父母来后听见女儿说了,当场就不依那老太太了。 不光不依老太太,连女婿都不依上了,闹得附近几个病房里的人,都过来劝架,连医生和护士都来了。 最后这母子被赶走了,女方的父母留在这里照顾。 当妈的侍候完女儿吃早饭,就跟女儿商量起离婚的事,显然不是说着玩的。当爸爸也很支持,说得很霸气。说他家就一个女儿,再加个外孙女也养得起,正好跟他们姓。 中间双方又闹了一次,还是以女方完胜告终,反正是一地鸡毛,不过后来到底怎么样,杜俏也不知道,因为她出院了。 杜俏坐月子,是吴秀梅来照顾的。 本来杜俏出院时,她就生气走了。也没人惹她,估计是看杜俏和秦磊商量回家去,她有点不高兴。 也就气了一天吧,她就找上门了。 是通过朱宁娜找上门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但脸色不太好,反正没给秦磊好脸色。 这套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平时秦磊和杜俏两个住,也不觉得挤。现在多了个孩子,孩子的东西多,秦磊是个大男人,一用起来就抓瞎,所以都放在手边,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就你们俩这样还生孩子,生了孩子会带吗?” 别说,这两天真不够秦磊和杜俏焦头烂额的。 新生儿吃得频繁,拉得也频繁,平均两个小时一次,吃完了就拉,反正两人就没睡过整觉,睁眼喂奶换尿布,闭眼做梦也是喂奶换尿布。杜俏还稍微好点,秦磊胡子拉碴的,眼珠里都是红血丝。 “瞧你们这脏的乱的,也不怕熏坏我孙女了。” 秦磊傻大个,房子小,杵哪儿哪儿碍事,被吴秀梅赶来赶去的。吴秀梅瞄了他一眼,不是很待见地说:“行了,你也别杵这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杜俏也给他使眼色,然后秦磊就去韬子那儿补觉了。 “这房子小的转个身都困难,你跟孩子搬回家去住。” “我跟甜甜搬回去了,她爸爸怎么办?”甜甜是宝宝的小名儿,大名还没取,因为秦磊还纠结着。 “你还管她爸爸干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能丢了?” 杜俏不说话了,吴秀梅瞅了她一眼,转身去抱甜甜。 把孙女侍候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吴秀梅找了围裙做卫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遍弄下来,杜俏睡了一觉又醒了,秦磊从忘江湖带着午饭回来了。 杜俏的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吴秀梅管白天,秦磊管晚上。白天的时候,秦磊要么补觉,要么去工地上看看,也能空出手做些自己的事。 吴秀梅到了晚上回家,其实她还是挺为小两口着想的,知道秦磊不能在家里光顾着照顾老婆孩子,只是嘴上从来不说。 …… 很显然生一个孩子,不是生下来,坐完月子,就代表结束,而是刚开始。 杜俏出月子的时候,吴秀梅就跟她说,学校那边所有产假休完,她也必须在甜甜三个月的时候去上班,再旷下去,就实在不像话了。 而吴秀梅还没退休,每天其实也很忙,指望她来带甜甜实在不现实,也就说这两个月的时间,杜俏必须找一个放心的保姆来帮她带孩子。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为了找保姆的事,不光杜俏,秦磊也很焦头烂额。现在新闻上隔三差五就出什么黑保姆,因为孩子哭闹,给孩子喂安眠药,打孩子,让人们对保姆这个行业缺乏信任感。 秦磊倒也去中介看过两次,也没找到看中的。眼见离杜俏去上班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刘建山的媳妇王梅带了个中年女人过来。 刘建山还在秦磊手下干活,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工头。他和老徐,秦磊单独给他们开工资,让他们帮忙管那些工人。 从施工安全到平时吃喝拉撒,其实这活儿应该是监理顺带着干,可监理和工人们天生就带点对立性质,与其让外人来,不如从内部来。 反正刘建山和老徐还干自己的活儿,就是单独拿一份工资,就当补贴了。 而秦磊跟王梅也熟,清楚她为人和性格,所以她带来的人,秦磊还是挺放心的。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个熟人。 “你是秦磊?” “你是干妈?” 作者有话要说:  啊,改错字改忘时间了。 最近可能都是一更了,因为这文写太快了,编辑让压一压更新,不然很多榜单都上不了。不过我会尽量把一更的字数多加点,然后空出手写点古言,争取过几天把女师爷开了。 对了,红包我等会去补发,太忙了总是忙忘记。 还有关于无痛的问题,如果忍耐力不行,就用吧。都说剖宫产腰疼伤口疼,孩子容易病什么的,我家都还好。我有个当jc的朋友,顺产疼得差点没撞墙,她不知道有无痛。我个人意见是既然医院里有,医生觉得你这个情况可以用,就听医生的 70、第70章 70 秦磊有个干妈。 当初他已经十几岁了, 突然有一天秦淑芬带了个女人回家,说是在街上碰见的, 是她以前的闺蜜。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一直到秦家人搬离那座小镇, 才没有了联系。 也是缘分,这个叫马春梅的女人和丈夫来这里打工,据说是个亲戚在这里包了个食堂, 马春梅的男人是厨子,两口子一起过来上班, 不比去沿海一带赚的少,所以就来了。 两人是在菜场碰见的,当时彼此都不敢认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再怎么变,轮廓还在。一番悲喜交加,秦淑芬就把马春梅带回家了。 自那以后,两个女人来往很频繁,秦淑芬还让秦磊认马春梅当了干妈。那时秦磊半大的小伙子, 突然多了个干妈,让他叫他也叫不出口, 就一直叫马阿姨,被秦淑芬逼急了,才会叫声干妈。 马春梅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后来亲戚的食堂倒闭了, 她跟丈夫才离开,自那以后就再没见面,谁也没想到一去这么多年,竟然在a市碰上了。 其实马春梅也是个可怜人,离开那里后,她就和丈夫一起去了沿海一带。她在电子厂里当女工,丈夫还是做老本行。 谁知一场意外,她丈夫工作的那家小饭店厨房,煤气罐突然爆炸了,人侥幸活下来,但一只手臂落了残疾。 那家小饭店倒也给赔了几万块钱,但光赔钱有什么用,人残疾了,等于失去了劳动能力。现在她丈夫就待在老家照顾孩子,她则在外面打工,工厂里工资太少,她就给人做保姆做月嫂,做了十几年。 所以听说秦磊要找保姆,刚好马春梅因为一些原因来到a市,她以前和王梅是同厂,一直没断联系,王梅就将她介绍了过来。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马姐干活儿,磊子你放心,保证不让你费半点心。”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可马春梅来当保姆,是住家的。秦磊和杜俏租的房子太小了,根本再住不下一个人。 这个问题吴秀梅给解决了,她让马春梅带着甜甜去回家住,反正房子大,再住几个人也能住下。这样一来,她下班了也能帮忙看看孩子,杜俏下课了回来看孩子也方便。 甜甜吃母乳,这样一来连给孩子喂奶的事都解决了。 经历了杜俏生产坐月子,其实吴秀梅现在和秦磊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但吴秀梅一直没提接纳不接纳秦磊的事,杜俏也不好再提,就这么杵着。 其实想想,吴秀梅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接受需要个过程,也需要时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出乎杜俏的预料。 刚好也逢着杜俏要上班了,她和秦磊把甜甜的东西收拾了下,都搬去a大那套房子。马春梅就在那儿照顾甜甜,顺便帮忙做做饭,工资是秦磊开的,按照a市的行价,一个月六千包吃住,平时逢年过年包红包买衣服,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杜俏白天在娘家,晚上秦磊过来接她,两人一起回家。 暂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和谐的。 眼看杜俏这边过得顺顺遂遂,朱宁娜就急了,这段时间总怂恿着韬子跟她去拿结婚本。 可这个时候,韬子却怂了。 他也不说原因,就是不去。可把朱宁娜憋的,跟他闹了几回,韬子才说实话,问她爸妈知不知道他有案底的事。 一提这茬,朱宁娜就蔫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爸妈没少问她和韬子的事,只是她总是打岔过去。本想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这里还有个火眼金睛。 “我觉得这事不该瞒着他们。” “我爸妈不是那种势力的性格,你看俏俏妈妈,现在不也和秦磊挺好的吗?只要我们过得好就行。” “你是律师。”韬子突然说。 朱宁娜没料到他突然提这茬,看着他。 “你是律师应该知道,有案底的人,不光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也影响后代。你们一家人都是军政上的,应该明白这些。” 朱宁娜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那你想?” 韬子想了下:“要不这样,我见见你的父母,跟他们坦白说,看他们是什么意见。” 朱宁娜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经过他们同意,你有没有案底,我不在乎就行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就算有案底,也只是影响征兵和报考公务员的政审,我们的孩子以后不一定从事这两个行业。” 其实朱宁娜有点强词夺理了,韬子已经专门指出朱家人大多都是军政上的,恰恰和征兵、报公有关。朱家的人脉也在这个方面,这都是资源,长辈有资源,惠及后辈,朱家夫妻怎么可能不在乎。 韬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每次朱宁娜胡搅蛮缠时,韬子总是这么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却又很吃他这套。 “你要见就见吧,反正我决定的事,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约了个时间,双方见了一面。 见面的地点在酒店,地方是韬子选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主动约朱家夫妻见面,该有的礼节不能忽视。 朱家夫妻和上一次见面,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太热情,但也不是不热情,反正就是那种恰到正好的态度。在经过简单的寒暄后,韬子就把自己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这就是我目前暂时的情况,我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瞒着叔叔阿姨,毕竟是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就该自己承担。另外,我接下来打算将店面扩大经营,如果换成买房子的话,我手中的存款暂时还够付首付,只是扩大店面可能就要等一等了。” 褚萍和朱庆辉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朱宁娜却误会了这种态度。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女儿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之前韬子说话的态度,让朱宁娜看起来特别难受。 她印象中的韬子不该是这样的,谁没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他已经付出了自己应该应该付出的代价,也为错误买了单,为什么现在还要为这件事继续卑躬屈膝。 其实她也明白韬子为什么会这样,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难受。 “反正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就是要跟他结婚。”朱宁娜很激动的说完,然后硬把韬子给拉走了。 留下褚萍和朱庆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女儿好像点了不少菜。” “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恐怕吃不完,我叫服务员问问,看能不能把菜退几个。”褚萍说。 服务员被叫过来,问过之后才发现菜都做了,不能退了。 没办法只能端上来,两个人吃。 看着这么多菜,朱庆辉失笑说:“我们也很久没约会了,今天就当是约会吧。” 褚萍看了他一眼说:“你女儿比人家还激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这性格可不像我,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看我长得帅,就跟前跟后粘着我不放,非我不嫁,就算你妈不同意都不行。” 褚萍被气红了脸:“姓朱的,你说这话脸红吗?是谁见我谈了个对象,就天天跟踪我,别人亲我一下,就被你打了。” 说起往事,总是充满了很多回忆和美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还剩了很多菜,全部打包,明天带单位继续吃。 其实以褚萍和朱庆辉的性格,两个人都不是傻子,早在去年朱宁娜带韬子回家,之后又总是打岔不愿多说,两人就动用过能量,查过韬子的背景。 当时确实很生气,但也看出朱宁娜回避的态度。想的是也许这两个人处不久,却没想到眨眼就是一年过去了,两人非但没分,反而都要谈婚论嫁了。 如果说朱宁娜还是打算继续瞒着这件事,韬子也一直不表态,想把这件事含混过去,褚萍和朱庆辉肯定不会答应。 万万没想到却是韬子主动坦诚,态度还是那么的诚恳。 这样的情况,反而让褚萍和朱庆辉不知道该怎么反对。 “女生外向,这事我管不了,你管吧。” 两人开车回家,到地方下车时,褚萍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朱庆辉除了失笑,也只能是笑。 “你这么把我拉走了,叔叔阿姨会怎么想?” “我让你别说的,你非要说!” 韬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明知道这件事阿姨和叔叔可能会很重视,为什么还要抱着侥幸心不想坦白。” 因为—— 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怕外界的阻力太多,我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勇气去抗争。我怕琐碎烦扰无穷无尽,消磨掉我们的感情,到最后两人都只剩下疲惫和力不从心。 所以还不如掩耳盗铃。 朱宁娜承认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变得很懦弱,完全不像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乎莫名其妙就成这样了。 “反正我不会跟你分,谁说都不行,包括你!” 她死死地趴在他肩膀上,将脸埋在里面。她穿了高跟鞋有1.75,比韬子也就矮了小半个头,这是接吻的最佳高度,她不会觉得够,他也不用弯腰。 韬子叹了一口气,环上她的腰,后又改为轻轻的拍抚她的背。 “我没打算跟你分。” “可你的态度让我觉得,如果我爸妈不同意,你就要跟我掰了。” 有吗?她好像又误会了。 好吧,韬子承认自己有点奸诈。 就是明知道她的态度,才会毫无顾忌的去当面坦白,因为知道她不会放弃,同样他也不会放弃。类似于打声招呼,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你们同不同意,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很虚伪,其实也是想刷刷印象分。 “我不会和你掰。” “那我们明天去拿证?” “行。” “那你同意了。说好了,不准反悔。”她说,语气很轻快。 看见她含笑的眼睛,韬子才发现自己好像上了她的当。谁也没想到一向被韬子吃定的朱宁娜,现在也会反杀了。包括韬子自己。 朱宁娜是个行动派,本来她最近就缠着韬子去拿结婚本,所以第二天两人就去了。 知道这事的只有杜俏和秦磊。 还是在忘江湖,还是韬子做饭,四人再度共聚一席,这次是为了韬子和朱宁娜庆祝。 “恭喜!” “恭喜你,宁娜。” 闺蜜的定义在于亲密,但并不干涉对方做什么事,就好像当初朱宁娜从没有质疑杜俏和秦磊结婚一样,这次杜俏也不能说什么,不管后面是不是有艰难险阻,只要怀着一颗祝福的心就好。 朱宁娜全程都在笑,韬子也在笑,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办婚礼吗?”杜俏问。 韬子看了看朱宁娜:“这个要看她了。” 朱宁娜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韬子现在忙,我也忙,等忙过了这阵再说。” 其实如果办婚礼,应该主要是朱家那边,因为韬子没亲人,也没几个朋友。朱宁娜的潜意词大家都听出来了,不过都没说什么。 “那别的事呢?买房子吗?”这话是秦磊问的,因为之前韬子跟他说过想买房子的事,还让他帮忙打听有没有什么新楼盘。 “宁娜说她有房子,让我暂时别买房,先紧着生意。还有一件事,这家店面的房东要移民,打算把这间门面卖掉,我想如果不买房的话,就把这间门面买下来。” 秦磊想了想说:“那就先买店面,这里暂时人流量还少,是因为附近几个地方都在拆迁,等前面几个工地建好,这里不会差。其实买房子可以再等等,我们现在做的这个工地就是大型的居民小区,等建好后,看能不能找找关系,拿个内部价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买在一起。” 这个想法很好,朱宁娜的眼睛都亮了。 “那行,我要跟俏俏当邻居,我们就住对面吧。到时候只用一家做饭,另一家随时可以去对门蹭饭。对了,我要赶紧生个孩子,趁甜甜现在还小,不然等甜甜再大点,不跟我家玩儿了,现在小孩子好像都不愿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玩。”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30 09:58:30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31 10:21:10 陈小陳515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7-31 10:28:32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31 11:19:09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31 12:15:44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1 10:30:41 zongj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1 11:54:08 拖拉裙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1 13:45:57 jenniferc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1 20:16:39 71、第71章 71 方玲玉生了, 生了个儿子。 她住院的时候,杜俏和秦磊就去看过了。 方玲玉脸色惨白, 但面带满足的微笑, 怀里躺着个小婴儿。说是个男孩儿, 却比当初甜甜出生时还小,据说只有五斤半。 孩子不是早产儿,但方玲玉孕后期摔了一跤, 一直有早产的迹象,后期全靠在医院保胎, 才将孩子维持到足月生下来。 罗基很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 反倒是罗安妮和袁家伟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罗安妮,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高兴。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秦磊和杜俏也不适宜多插嘴,他们就是个过客,虽然难掩唏嘘,但看看就罢。 满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一次, 这次满月酒罗基办得很大,比当初罗安妮结婚时也不差。宾朋满座, 现在谁不知道罗基生了个儿子。 对于罗家的家事,外人难掩好奇。 上次是亲女儿推倒怀孕的继母,这次继母生了,还生了个儿子, 以后罗家还有罗安妮站的位置? 当然也没忽略这次粉墨登场的袁家伟,一边是早已成人、能力不差的女儿女婿,一边是小白花继母抱着羸弱的婴孩,看来这场殊死战争要说谁能胜利,还尚且太早。 还有秦磊,连着两次都被罗基带在身边。 虽然是侄儿,但这侄儿想必关系很亲近,因此为秦磊赢来了很多人的和颜悦色。这次张总也跟过来了,他全程在秦磊身边伪装是个拎包的。见识到这种场面,他彻底打消了这次工程做完,就和秦磊掰掉的念头。 杜俏下了课,就急急朝校门外走。 学校的家属区在后门附近,学校又大,从教学楼到后门,她要走十多分钟。 匆匆忙忙到了家,还没进门就听见甜甜在哭。 马春梅抱着甜甜,来回不停地走着,一见杜俏回来,就忙走了过来。 甜甜也似乎认出了妈妈,嘴里噢噢的说着什么,似乎在埋怨妈妈怎么不早点回来,让她挨饿了。 杜俏放下公文包,连鞋都没来及换,去了沙发上坐下,解开衣服给甜甜喂奶。 这孩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以前杜俏把奶挤出来,放在冰箱里,等她饿的时候,用热奶器热一下,她都是愿意吃的。现在长大了一些,似乎会认人了,不太愿意吃奶瓶。 不能把奶存起来给她吃,只能杜俏亲喂,现在她每次上课都像打仗,下课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回家。 “给她喂辅食了吗?” “喂了。你做的三文鱼泥和南瓜土豆泥,混着给她吃了小半碗。”马春梅说。 “那你还饿成这样?吃这么多,小心以后吃成大胖子。”杜俏用手指点了点女儿额头,甜甜吭哧吭哧地吸着奶,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 饱饱的吃完一顿奶,甜甜十分开心,八个多月的她已经会坐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像个小大人。 她玩着六面体,时不时用手指头去戳上面的按键,听见六面体发出悦耳的音乐声,发出哈哈大笑。 “小俏,如果你实在累,其实可以把甜甜的奶给断了。”有杜俏看孩子,终于可以空出手做家务的马春梅,一边坐在餐桌前摘豆角,一面和杜俏说。 “断奶?会不会太早了?” 其实这个问题杜俏想过,但一直挺犹豫。哺乳确实很累,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甜甜长这么大,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有。小孩子抵抗能力不太好,刚生下来的时候全靠母乳里的免疫蛋白球建立防护屏障。 所以吴秀梅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母乳六个月后就没营养了,一直劝着杜俏给甜甜断奶,改给孩子吃奶粉,她也一直没听。 事实上可能后期母乳里的营养确实跟不上,但只要婴儿六个月以后开始加辅食,辅食吃得种类多营养够,就完全可以补上母乳里欠缺的营养。像甜甜现在就吃得很丰富,杜俏三天抽空给她做一次。 胡萝卜、土豆、南瓜、三文鱼、猪肝、猪肉、牛肉等,蒸熟打成泥,用辅食盒速冻进冰箱,吃的时候拿出来加热就好,可以用来搀各种米粉和营养面。 蔬菜的话一般是现蒸现打。也不一定要全打成泥,而是要根据孩子的牙齿以及咀嚼能力进行调整,像甜甜现在就可以吃颗粒状的食物了。 “我看一般八/九个月断奶的很多,而且甜甜聪明,你看她现在辅食越吃越少,还不如刚加辅食那会儿,吃奶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前可以把奶装进奶瓶喂,现在不爱吃奶瓶了,非得让你亲喂她。我听磊子说,最近她一晚上要吃好几次,你晚上也睡不好。让我说,这是孩子亲妈,她其实不是饿了,就是一种依赖。” 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自己,甜甜把注意力从六面体上拉回来,看看妈妈,又去看看马奶奶。 “瞧瞧,她其实什么都懂,是个小人精。人家科学上不也说了,如果母乳喂养不影响孩子吃辅食,可以一直吃下去,但如果已经影响到她慢慢过渡到大人的食物,就可以考虑断奶了。” “嗯,我再想想吧,等秦磊晚上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晚上吃完饭,杜俏陪着吴秀梅看了会儿电视,八点多的时候,秦磊来了。 他似乎喝了酒,满身酒气,没敢进来,到楼下就给杜俏打了电话,然后就在门外等着接老婆女儿。也没敢和吴秀梅照面,就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瞧你怂的,怂成这样,还要喝酒,不怕我妈说你。” 秦磊单手抱着女儿,另一手提着袋子,笑着说:“没喝多少,这不是没办法,生意场上免不了喝酒。” “那你喝着酒开车来的?” 秦磊忙否认:“怎么可能,我叫了代驾。” 下了楼,果然车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戴着眼镜。 这小伙子叫小陈,杜俏一向不准秦磊喝酒了开车,所以秦磊每次喝酒就找代驾,这小陈也是帮忙代驾的次数多了,彼此都认识。 “杜姐。” “小陈,麻烦你了。” “不麻烦。” 这车买了差不多有半年了,黑色的牧马人。做秦磊他们这一行,车是少不了的,而且经常跑工地,轿车的地盘不太够。suv其实挺合适,但像秦磊这种大个子,很多suv的车型坐着太憋屈,最后选了这辆牧马人。 杜俏不太喜欢,因为坐着不太舒服,但是秦磊喜欢,说是男人就该开这样的车。 反正是他开,他喜欢就行。 路上,杜俏和秦磊说起给甜甜断奶的事。 可能因为当妈当久了,她并没有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合时宜,也是小陈太自觉,一直猫着在前面开车,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杜俏给忘了。 甜甜已经睡着了,躺在妈妈的怀里很舒服。胖脸蛋肉呼呼的,睫毛很长,看着就让喜欢。 秦磊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正经跟他说事的杜俏,清了清嗓子:“那你怎么想?” “我还没拿好主意。”不然也不会问他。 “她喜欢吃,你就给她多吃几个月。”虽然他很嫉妒,但如果是女儿——秦磊又看了女儿可爱的小脸蛋一眼,他还是能够容忍的。 “可她最近都不好好吃饭,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天天就想着吃奶。” 秦磊看了她一眼,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杜俏没听清楚,问。 “没什么。这事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吧。” 车停了,是到家了。 秦磊把甜甜接过来,抱下车,杜俏提着包和那袋甜甜的东西。 小陈也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折叠电瓶车,把钥匙给了杜俏。 “小陈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杜姐,我知道的。” 上了楼,将甜甜放进婴儿床里,两人收拾着洗漱。 秦磊洗了个战斗澡,擦着头发走出来,对杜俏做了个眼神,询问她甜甜醒了没。杜俏摇了摇头,站起来,换她去洗澡。 刚把衣服脱了,打开水,突然浴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问我说什么?我说换我,我也想天天吃……” 三年后 最近网络上突然火了家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更像私人厨房。 这家叫做‘忘江湖’的私人厨房,每天只接二十桌预定,超过预定就只能等明天。 其实忘江湖的生意一直不差,因为它本身就是做外卖起家,几年来积攒了大量的老客户,通过外卖平台做私人专订,所以从一开始生意就很好。 因为有太多人对老板好奇,也有太多人想试试老板做些别的菜式。在那些常年在忘江湖订餐的食客眼里,这个老板简直无所不能,反正他做的菜很杂,中国八大菜系,几乎每个菜系都有涉足。 而且老板很任性,可能今天你点了个新菜式,吃得很满意,第二天再来点,这道菜就被下架了。倒也有不少人打电话过来询问过,服务员的回答是老板忙不过来。 是的,韬子忙不过来。 早在外卖生意做爆的时候,他就忙不过来了,甚至有很多食客距离太远,但又吃过忘江湖的外卖,专门驱车来店里吃的,以至于店里也经常爆满。 两手都得抓,两手都不能拉下,结果就是他忙成陀螺。 无奈只能收徒弟了。 不过他收徒弟的口味很怪,都是些看着不像正经人的人。 要么身上有刀疤残疾,要么就是身上纹了大片的纹身。这些经常来忘江湖吃饭的很多老食客都知道,尤其是夏天,时不时有个光着膀子,肩膀背上纹着龙虎豹之类纹身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还帮忙上菜。 一个也就算了,有时候好几个帮着上菜,那种视觉冲击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演古惑仔。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些人都是早年跟过秦磊和韬子的。 就如同秦磊之前说的,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一技之长,回归正常社会,很难过得好。好点的,改邪归正,但活得艰难落魄;不好点的,重新走上歪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其实韬子会动心思收徒弟,除了是因为太忙,也是因为偶然遇见一个叫做兵仔的人。 兵仔当初跟韬子的时间最久,韬子进去后,他就被孙峰从夜色排挤走了。正好年纪也不小了,就回家老实结婚生了孩子,可惜因为没有学历,就只能做做保安之类的工作,养家十分吃力。 相遇之后,韬子也帮他琢磨了以后干点什么。 跟着秦磊也可以,但是秦磊那活儿要么你能下苦力,要么能说会道会谈生意,再不济也得学点建筑专业,当当监理也是可以的。 可惜兵仔一样都摊不上,韬子就琢磨,那不如就做外卖吧。 不拘在哪儿,哪怕回到老家小县城,也能做一做。民以食为天,生意做千遍,不如做吃,这也是成本最低的,且不怕亏钱。 可做饭也是门学问,并不一定都有韬子这个手艺,他算是天赋异禀,本身也喜欢钻研,才会野班子出身,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即是如此,韬子空闲之余也没忘‘进修’,有空了就到处去吃,吃了觉得好吃的,回来钻研。 为了让兵仔可以顺利上手,韬子钻研了很久,他甚至南下去了沿海一带,购置了一台煲仔饭机回来。 传统的煲仔饭,需要厨师盯着锅灶,但是煲仔饭机不用。 因为这台煲仔饭机,他又延伸了很多思路—— 冰鲜储存可以保存食物的新鲜,那他能不能直接把所有菜加工,利用冰鲜来储存。为了保证食物的口感和味道,这些食物肯定不能像传统工厂加工出来的食物,保质期可以达到数半年甚至一年以上,但是几天就够了。 由一个中央系统加工完成,通过冷链把这些食物输送到其他店里,然后店员只用通过煲仔机加热就可以做出可口好吃的煲仔饭。 韬子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甚至经过了很多试验,也买了很多保存食物的设备。 第一个试验品就是兵仔,由韬子出资在另一个区域开了家煲仔饭店,由兵仔经营,主做外卖,辅堂食。 外卖店开业后,因为挂着忘江湖的牌子,所以生意还算不错。虽然不如总店除了煲仔饭以外,还有其他很多菜式,但聊胜于无。 很多人都说,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煲仔饭,就是忘江湖的煲仔饭,生意可想而知。 兵仔甚至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他和老婆两个人做生意,孩子就在附近找个学校上学,生活过得十分红火。 因为这家店从投资到技术都是韬子的,兵仔开始说给韬子打工,韬子没干,他又说分红,韬子还是没干,韬子拿出了一份加盟协议。 协议上注明兵仔是加盟忘江湖煲仔饭,可以使用忘江湖煲仔饭的商标和招牌,加盟店接受总店培训和管理,但有单独的经营权。分店的食材都由总店统一配送,按总店标价购入。 如分店有偷工减料、擅自改价、损害忘江湖煲仔饭商标名誉,总店可以随时收回商标授权等等。除此之外,还需付加盟费五万元,这家店就算是兵仔了。 因为兵仔刚开始做生意,手里也没什么钱,这个加盟费就是走个形式,以后再给也可以。 主意是秦磊给出的,协议和商标注册等等,是朱宁娜帮忙跑的。 秦磊会出这个主意主要是为了亲兄弟明算账,毕竟都是有家的人了,现在把账算清楚,总比以后因为糊涂账闹矛盾的好。 对于这份加盟协议,兵仔反而松了口气,谁也不欠谁的,他也总不能靠人一辈子,这样明码标价,看似淡了‘兄弟情谊’,其实反而让双方更好自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啾啾 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君子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2 10:09:50 浮萍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2 13:37:34 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2 17:47:33 72、第72章 72 韬子从兵仔身上打开了思路, 联系了不少以前的兄弟。 过得好的,自然不再打扰, 如果过得不好, 又有心想做点事的, 都可以和来跟他学手艺。 那些以前是小混混,现在可能是保安是快递员的彪形大汉们,现在摇身一变开起外卖店。关键生意都还不错, 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把忘江湖煲仔饭做遍了整个a市, 甚至往附近市辐射。 这种情况下,韬子简易的小作坊加工模式,和货车装上大冰柜的冷链模式,就没办法再支撑了。 秦磊建议他扩大规模,要么不干,要做就做大的,引进工厂加工,和全程冷链专送系统。另一方面,也可以开始对外接受加盟, 将生意做到遍地开花。 这样一来,投资就比较大了。 韬子拿出一部分钱, 朱宁娜把自己的私房也拿出来了,刚好秦磊结了一笔工程款,二话没说就投了进来。 为此,朱宁娜专门做了一份出资协议, 将秦磊也纳入‘忘江湖煲仔饭’股东之一,还是大股东。 就这样,忘江湖煲仔饭从以前的小作坊,变成了一家正式的企业。 不光有工厂,还有专门的办公场地。 这两年时间里,忘江湖煲仔饭不光在a市设立了工厂和冷链专送,还在附近几个省都设立了整套系统。因为忘江湖煲仔饭口味丰富,物美价廉,赢得了许多消费者的好评和支持。 同时,也有无数的加盟商发现商机,主动前来加盟。到目前为止,忘江湖煲仔饭已经有两百多家加盟店,可以预料到未来将会开遍整个中国,这都需要时间来验证。 就在忘江湖煲仔饭飞速发展的同时,韬子的生活却悠闲下来。 他能力有限,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擅长管理方面的事,所以专门重金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替他管理公司。 而他只需要时不时去公司看看,更多的时间则放在做菜上面。 总店那里他已经不去了,实在忙不过来,现在他一般都待在私人厨房里。 这主意还是朱宁娜给他出的,反正韬子喜欢做饭,那就只管做饭好了。做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每天不用接太多客人,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缺钱。 至于忘江湖私人厨房之所以会在网上火,还是出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也不知道网上一个美食博主的大v,是怎么发现忘江湖的,来吃过一顿饭后,专门发博将忘江湖夸了又夸。 不光夸菜好吃,还夸老板长得帅。 这博主应该是个女孩儿,言语诙谐,说来到这样一家私人厨房,吃着帅哥老板专门烹制的菜,简直是一大享受。 她还博了一张照片,是韬子正在做菜的照片。 …… 顺应现在流行的‘让客人看见美食是怎么烹饪而出,做到真正的吃得放心’,忘江湖的厨房是全透明的。 客人坐在外面等的同时,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厨是怎么做菜。 有一种天赋异禀叫做天生就是吃这碗饭,韬子就是这样的人,不光菜做得好吃,做菜的样子也好看。 是的,好看,仿佛这不是烟熏火燎的厨房,他正在精雕细琢一件艺术品,所有动作都充斥着一种说不上的美感。 以前这是独属朱宁娜的风景,在那间很小的店里,同样很小的厨房,她看韬子做饭看上了瘾,于是两人结婚生子。 现在这副风景被别人也发现了。 照片整体基调是黑灰色,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消瘦的侧影,因为经过艺术的渲染和处理,男人的侧影被淡化,主要让人聚焦的一双正拿着刀的手。 手指修长,白皙如玉,骨节分明。 这是一双让女人嫉妒的手。 被淡化的侧影配着这样一双手,无形就充满了一种神秘感。因为这张照片,因为那条微博,许多食客蜂拥而至,在吃过忘江湖的菜后,他们也没忘在那条微博下点评或者转发。 由于好评众多,被吸引而来的食客更多,预定已经接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对于自己突然红了,韬子是挺无语的。 虽然自己做的菜受到别人的喜欢,这对一个厨子来说是最至高无上的夸赞,可同时也十分困扰,因为有很多女孩莫名其妙对他表示有爱慕之意。 甚至有在微薄上表白的,说什么想嫁给他,给他生猴子,或者是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减肥什么都是浮云。 韬子很少上网,也就这次莫名其妙的红了后,去看了看那条微博。诸如以上这种言论,是朱宁娜告诉他的。 朱宁娜吃醋了。 她专门上微博把所有提到#忘江湖#、#忘江湖、帅哥老板#的微博看了一遍,然后告诉韬子自己吃醋了。 她的吃醋方式就是作着闹韬子,闹到连褚萍和朱庆辉都知道了,纷纷说她。 现在韬子在朱家,比朱宁娜受宠。 实在不能怪褚萍和朱庆辉偏心,而是韬子做得让人没得挑。刚开始朱宁娜瞒着家里和韬子结婚,褚萍和朱庆辉也生了一阵子的气,但也就是一阵子,后来就是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 直到韬子渐渐用实际行动表示他能照顾好朱宁娜,到朱宁娜生下他们的孩子周小让,几重攻击下,朱家夫妻才真正接受韬子。 连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朱宁娜嫁给韬子以外的人,不一定能过到这么幸福。 朱宁娜工作忙,让让出生后更多时候是韬子带的;每次朱宁娜忙起来没白天没黑夜,韬子经常主动给她送饭到事务所;还有自己女儿这么作,作得当爹当妈的都没脸看,也就韬子能忍受她。 而褚萍和朱庆辉一旦接受某个人,就是无条件全方位接受,且护犊子。韬子正式在朱家亲戚们面前露脸后,也不是没有人私下会说两句什么,但架不住朱家夫妻护犊子,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说了。 像现在,朱宁娜莫名其妙闹别扭,本来韬子打算进去安抚她一下,被褚萍拉着不让进去。 “别管她,都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韬子只能继续坐着,他身边坐着儿子周小让。 父子俩如同一辙的长相,都是那种清秀看起来很乖的相貌,不过让让是缩小版的韬子。此时他正坐在爸爸身边吃饭,两岁多的小宝宝,已经会自己用筷子了,见外婆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 “让让乖,吃个虾仁,别学你妈妈。外婆怀你妈妈的时候,果果吃太多,所以你妈妈不听话。” “那让让以后不吃果果了。” 韬子的脸有点窘。丈母娘真是什么都能扯上关系,零食吃太多,和朱宁娜爱闹腾什么关系,关键他儿子竟然相信,一老一少煞有其事地讨论着‘吃果果的害处’。 说是不管朱宁娜,其实还是给她留了饭菜。等吃完饭后,韬子把饭悄悄地端去卧室。 朱宁娜这会儿正气着呢,她专门把门留了条缝,所以她妈在外面说了什么,她都能听见。 当着她儿子埋汰她,关键他还就在旁边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她心里特别委屈,想着那么多小女生喜欢他,自己又比他大,格外有一种自己人老珠黄,而他还风华正茂的颓丧感。 是的,朱宁娜比韬子大,两人去结婚登记的时候她才知道。 比他大两岁。 当时不觉得,可能现在结婚生孩子了,心态不一样了。尤其见他随着时间、眼界、阅历的逐渐增长,低调的行为处事已经遮盖不了他的光芒,她就有一种珍藏的宝贝被人发现的恐慌感。 “起来吃饭。” “不想吃。”她背对着说。 “你不吃那我端走给别人吃了。” “你想给谁吃?”她凶巴巴地坐起来,拉着他的衣角。 韬子顺势在床沿上坐下,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我能给谁吃,给让让。”、 她哼了声,算是放过了。 韬子垂目看她。朱宁娜还是一头短发,在家不修边幅,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像个小男生,哪有她自己觉得的老。 对于朱宁娜总觉得自己老,韬子觉得很无稽。 他伸手压了压她翘起来的发梢,她顺势就倒在他怀里,抱着他腰:“我跟你说,我今天看到一条微博,又有个小女生说要给你生猴子。” 至于为什么朱宁娜知道对方是个小女生,而不是个抠脚大汉,是因为她摸去了对方主页,翻了很久,翻到对方的自拍照。 “我又不是猴子,生什么猴子。” 她气哼哼的:“你又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生猴子就是生孩子的意思。” 韬子失笑起来。 “只能朱宁娜给韬子生猴子!”她气哼哼地说。 “嗯。” 相较于韬子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秦磊也没落下。 通过钱有良和罗基的关系,如今茂森建筑公司在a市建筑行业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正好赶上a市集中建设的好时候,不说赚得盆满钵满,也算是发了一笔。现在一切进入正轨,忙着工地的闲暇之余,秦磊又开始进修了。 还是在a大,杜俏所在的学校。 他似乎一点都不忌讳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在a大招摇过市,兼和杜俏你你我我。再加上两人还有个甜甜,杜老师嫁了个建筑工,两人还生了个孩子的事,早就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很多人没见到事主,现在秦磊露了面,很多人都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 和袁家伟相比,秦磊完全和他是两种类型的男人。 原来杜老师喜欢这种阳刚强壮型的男人! 可,一个建筑工?! 只是这个建筑工渐渐表现的不像一个建筑工,车换了一辆又一辆,一辆比一辆好。开始还能说是杜老师倒贴,现在这种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杜家的家境也就是中等偏上。 倒贴一辆也就算了,还能倒贴几辆? 因为要出去谈生意,秦磊的穿着也不像以前那么随意,有时候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杜老师家买房子了,之前不久才听她说房子装修,现在又换房子了,这次换的别墅。 结合这些细碎的消息,众人才得出一个结论——杜老师的丈夫不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似乎是个包工头。 后来从某个系的系主任的夫人口中的得知,杜老师的丈夫不是包工头,人家开建筑公司的,生意做得挺大。 其实还是包工头,只是公司规模不一样,所以就发生了质变。 人心也发生了质变。 对于包工头暴发户这类人,很多人其实是夹杂着一种钦羡的贬低。 羡慕在前,贬低在后。 因为觉得他们附带了不属于他们应有的价值,所以羡慕之余,贬低也不约而至。大抵是出于一种凭什么你有钱而我没钱的愤慨,我并没有不如你,明明是你不如我。 可这些人忘了,凡事存在必有其道理,既然能你无人有,肯定有其过人之处。不过他们通常都会忽略掉这点,只拿着对方的缺点说事。 幸亏杜俏和秦磊都不是在乎人言的性格,而碍于杜荣和吴秀梅在学校的面子,这些话并没有人当面直说,顶多私下议论一二。 可现在连这件事也没办法说了,因为今年秦磊通过成人高考考进了a大。虽然和普通高考不一样,但能考进来就是本事,就不再是没有文化的暴发户。 杜俏带着秦磊办完手续,从学校出来的路上,接到朱宁娜打来的电话。 “宁娜叫我们晚上去吃饭,等会去接甜甜下幼儿园,就直接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是不是感觉快结局了?还有一个大高潮,就结束了。所以最近更的比较慢,因为要收尾啊。 可能这两天会把女师爷开了,哈哈纠结狂的我还在纠结手里没多少存稿,瑟瑟发抖不敢开新文,但我依稀依稀哦还记得曾经好像答应过说会双开。 哈哈哈哈哈,没收藏的快去收藏一下,说不定我脑子一抽明天就开新文了→_→ 73、第73章 73 秦磊和杜俏去接甜甜下幼儿园。 今天周五, 甜甜得了朵小红花,非常高兴, 一听说要去见让让小弟弟, 更是拉着秦磊杜俏赶快走。 忘江湖私人厨房不在闹市区, 而是临着市郊,是韬子买了间破旧的小厂房,后期进行改建而成。 现代化的设计, 室内挑高二层,有大堂有包间, 以温暖的米色为基调,环境优雅别致。 秦磊一家人到时,店里已经有客人了。 他们去了常年给他们留的位置,这个位置临着厨房附近,算是老板的私人区域。之前就有客人问可不可以坐这儿,却被服务生给拒了,说这是老板朋友的专座。 这桌客人就在距离这个位置不远处,从秦磊他们到后,眼睛就一直盯在这里, 带着钦羡。 杜俏看了眼那边几个女生,小声对秦磊说:“韬子现在也算是网红了, 他开没开微博啊?我觉得可以开一下,说不定能攒几十万的粉丝。” 秦磊被她逗笑了,捏了她脸颊一把。 杜俏今天化了淡妆,女人最讨厌化妆被人摸脸了, 妆摸花了怎么办?她嗔了秦磊一眼,秦磊忙用眼神跟她讨饶。 “哎,我发现老板的朋友也很帅耶。”那一桌,其中有个女生说。 “人家结婚了,他妻子看起来很温柔,长得很漂亮啊。那是他们的女儿吧,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想让人抓过来捏脸蛋。” 正被人想捏脸的甜甜,等了一会,发现让让小弟弟还没来,问妈妈弟弟怎么还没来。 杜俏刚拿出手机,朱宁娜带着让让来了。 之前他们一直在二楼,所有杜俏没看见他们。 “甜甜姐姐。”让让跑过来,以飞奔之势。 甜甜说:“停,你不能抓我漂亮的小裙子,你把我裙子抓脏了,就不漂亮啦。” 显然甜甜对上次被抓脏小裙子还记忆犹新,那次向来喜欢弟弟的甜甜,看着裙摆上两个小巴掌印,硬是憋了一晚上没理让让。 “我手,干净的。” 让让才两岁四个月个月,说话还不是很顺溜,可能男孩子天生发育比女孩晚,甜甜很早就会说话,两岁就可以说很长的句子了,但让让还不行。 为了这事,朱宁娜还着急过一阵儿,后来看身边认识的小男孩说话都会比女孩晚,才放下心来。 “你的手真的干净吗?” 甜甜拉过让让的小胖手,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她像在模仿幼儿园老师,小眉头微微皱着,检查完发现确实很干净,才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让让的小脑袋。 “今天让让的表现很不错。这样吧,为了表扬你,我把我的小红花送给你。” 显然甜甜对自己‘大方’,是有点后悔的,从她从书包里袋里拿出小红花的举动就能看出。 但她是当姐姐的,妈妈说说话要算话,话既然是她说的,她就得做到。 “你可收好了,别弄坏了。” 小红花是用很软的铁丝扎成,鸡蛋大小一个,立体状。甜甜很宝贝自己的小红花,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让让会弄坏,她想了个办法,将小红花别在他背带裤的带子上。 两个小孩儿的互动,让三个大人都有些忍俊不住。 朱宁娜说:“甜甜真懂事,有当姐姐的架势。” 正在摸着小红花的让让,突然说:“甜甜姐姐,让让长大给你生猴子。” 嗯? 甜甜还在费劲儿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三个大人已经呆住了。 “原来让让还知道生猴子啊?”杜俏说。 朱宁娜脸红彤彤的,把让让拉过来,说:“小孩子乱说什么,谁叫你这句话的?” 她就是想遮掩下,哪知让让当真了,说:“妈妈跟爸爸说。” 好吧,这下底儿都被儿子给漏了。 杜俏笑着调侃:“宁娜,你还会跟韬子说这种话,看不出来?” 朱宁娜端起茶佯装没事:“你别听让让瞎说,他估计是看电视看来了。” 这话才没有人信,只是肯定不会当面戳破。 没看见朱宁娜都快窘爆炸了吗? …… 两个小孩子手拉手去玩了。 秦磊来了个生意上的电话,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这边,杜俏和朱宁娜才聊起之前的事。 两个人朋友十多年,平时来往频繁,朱宁娜也没打算当杜俏遮掩自己吃醋的事。 “公司那边让他开微博,说可以无形给‘忘江湖’创造品牌价值,也算是隐形广告,他就开了。才几天的时间,微博粉丝快二十万了,刚才你说网红,我看韬子真快成网红了。” “你不高兴?” “要是成天有一群小女生对着秦磊说,要给他生猴子,估计你也不高兴。” 原来生猴子之说,都是应在这儿。 杜俏想,如果换成她,她肯定也不高兴。这么想想,倒也能理解朱宁娜的心情了。 她拿出手机,问韬子的微博账号名称。 韬子也是个老实的,微博名就叫忘江湖老板。这让杜俏想起以前秦磊的微信名,‘越夜越狂野’,不过这个名字已经改了,现在秦磊做生意,难免用到微信,叫这么个名字太惹人歧义了。 杜俏翻了翻韬子微博。 他的微博只有两条,一条是介绍忘江湖煲仔饭宣传视频,还有一条是他做菜时的直播。 韬子都会玩直播了! 朱宁娜给她解惑:“是刘伟教他的。” 刘伟是忘江湖煲仔饭的副总经理,现在管理着整个公司。他工作能力十分出色,会营销会造势,反正忘江湖煲仔饭现在在他的管理下是蒸蒸日上。 去年,韬子专门拿出一些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他,现在他几乎是把生意当成自己的做,不放过任何给忘江湖扩大规模的方式。 杜俏点开直播看了看。 虽然是过期直播,但还是能看见留言和打赏的礼物,光金币就有好几十万。 “怪不得你酸成这样。” 朱宁娜哼了哼。 杜俏劝她:“你以前总担心韬子跟你在一起,被人看不起,现在他事业越来越好,发展也越来越好,你怎么又有意见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反正朱宁娜就想把韬子带回家,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虽然这么想,太幼稚了。 秦磊回来说,要去给罗基送点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杜俏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别耽误了吃饭。 另一边,韬子已经准备开始做菜了。 位于他左侧上方有个伸缩架,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摄像头,还放着一个平板,让他可以看到粉丝的留言。 今天刘伟有事没来,但已经跟他定好时间,他开直播的时候,会通过网络出现在直播间里,给他当直播间管理员。 韬子提前就检查好直播设备,并且打开了直播间。 然后他就没管了,只管忙自己的事。 “哎呀,韬子又开直播了?”杜俏正打算关上微博,突然通知栏来了提示。 朱宁娜二话没说,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直播刚开始,直播间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百个人,这个人数还在不断的上升。下面有很多粉丝留言,说老板又开直播了,老板真帅,穿厨师服也帅之类的话。 穿着厨师服的韬子,确实很帅。 消瘦但有型的衣架子身材,白色的厨师服穿在他身上板板正正,厨师帽也是白色的,这个色调非但没让他肤色显得黯淡,反而让他看起来很干净,一种温暖的色调。 暖男! 虽然他在直播的时候很少笑,总是认真严肃的样子。 【老板是不是开了滤镜和美颜?】 直播间里,突然有人这么问。 而且不止一条,而是刷屏式的,很多刚进直播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条,于是便有很多人跟风问了起来。 也有零星几个人回复—— 【我们就在现场,老板没开滤镜也很帅。】 不过这些留言都被淹没了。 【他不用开滤镜也这么帅!】一个叫‘女王阿斯托’的人说。 似乎没人听见,总有新的刷屏出现,于是女王阿斯托连着发了很多条,也开始疯狂刷屏。 正低头切菜的韬子,抬头看了眼屏幕。 似乎疑惑地眨了眨眼,说:“什么是滤镜美颜?” 【呀,老板说话了!】 【老板终于说话了!】 【老板的声音好有磁性。】 一群粉丝疯狂刷屏。 会这样也是有原因,因为上一次直播,无论粉丝们怎么逗,韬子都没开口说话,让很多粉丝都很遗憾。 这时,迟到的管理员‘刘伟’出现了,开始维持直播间的秩序,并为之解答。 【老板以前没玩过微博和直播,所以真不懂什么是美颜滤镜。】 【老板其实有点落伍。】打趣的口吻。 显而易见,刘伟这么说,还是有点作用的,再加上有人疯狂刷老板说话了的评论,之前质疑开滤镜美颜的评论,终于销声匿迹。 直播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和谐。 …… “女王阿斯托?”杜俏瞄了眼朱宁娜。 朱宁娜红着脸,咳了两声:“我说的是事实嘛。” “没发现你还有迷妹体质,我这种老阿姨都落伍了。”杜俏摸了摸头发,有点感慨。 “滚滚滚,只准你和秦磊撒狗粮?秦磊是不在,这个撒狗粮狂魔!竟然为你跑去考a大!”朱宁娜唾弃。 好吧,这下轮杜俏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也是想学点东西,活到老,学到老嘛。” 朱宁娜给她一个‘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此时撒狗粮狂魔秦磊,刚驱车到罗家别墅。 佣人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说:“秦先生来了?罗先生不在。” 这时,方玲玉牵着个两岁多的男童走出来,说:“秦先生是我叫来的,我让他给小少爷买点东西。” 刚好秦磊手里拿着一盒儿童玩具,算是对应了这个说法。 “秦磊真是麻烦你了,豆豆突然闹起来,说要熊大熊二的模型,小马跟着罗先生出去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找谁,就给你打了电话。” 秦磊不置可否。 方玲玉要想找人给豆豆买玩具,多的是人可以找。 “罗太太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方玲玉抿着嘴,脸上有一抹难堪。 她当然知道秦磊为什么是这种冷淡的态度,是跟她之前做过的一件事有关。那次她也是晕了头,才会做出那种没理智的事。 她和秦磊杜俏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的很好,但自从那次后,秦磊就极少带着杜俏来罗家了,即使他每次单独前来,也从不和她私下说话。 “我找你,跟鸿昌竞标有关。” 秦磊目光一闪,方玲玉又大声说:“秦磊,你把这个模型帮豆豆组一下,我也不懂这个。” …… 豆豆在一楼会客厅旁,有间专门的玩具房。 玩具房里有滑梯有秋千,临着墙放着很多玩具收纳箱,里面都是豆豆的玩具。地上铺着防止磕碰的爬爬垫,也不怕孩子磕碰。 挨着门口的位置,放了两组布艺沙发,这是方玲玉平时陪孩子时惯坐的地方。 秦磊就着茶几给豆豆组模型,方玲玉面带微笑,似乎在安抚豆豆,其实是在跟秦磊说话。 “我为那次的事感到抱歉,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幸亏你严词拒绝,也让我没做错事情。” 秦磊没有说话,专心致志组模型。 “这次找你来,是诚心想表示歉意,所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想拿下的鸿昌那个项目,袁家伟已经弄来了你们的底价,你小心防范,别让他得逞了。” 秦磊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罗太太这么做,算是出卖自己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方玲玉抚着豆豆的小脑袋,说:“怎么会没好处?只要别让袁家伟坐上那个位置,对我来说就有好处。这么说起来,话题又回到之前了,我还是对我那天的行为感到抱歉,当初会那么做,也是想得到一个助力。如果你能来帮罗先生,有你牵制他,我也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时间。” 秦磊将最后一块儿模具卡上,站了起来:“你和袁家伟的事,我不掺和,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消息。” 跟着,他俯身将玩具递给早已迫不及待的豆豆,又摸了摸他的头。 “罗太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方玲玉这次没有送他,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暗沉。 作者有话要说:  开这本文,一直没空搞抽奖,赶在快结束之前搞一个。 围脖抽五个人送5000晋江币,本文完结那天抽。关注+转发即可,面面的围脖‘作者假面的盛宴’。 另外,我今天脑袋抽了,把《女师爷》开了,算是鞭策下自己,最近真的太懒了。反正这本还没完,双开压力大,我慢慢更,你们慢慢看。开文前三天老规矩送红包,每章一百个,快来吧。现在估计还搜不到,直接戳我专栏翻墙,对了顺便把作者专栏收藏一下→_→ 74、第74章 74 “这道松鼠桂鱼其实很简单, 主要看刀工……鱼肉做好刀花,先放调料腌制, 再滚上干淀粉……浇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先给鱼定型……很多人的做法是定型后, 放在油锅里炸,但是这样油温不太好控制,所以我通常会这么做……” 只见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高瘦男人, 左手拎着片好的鱼肉,右手持炒勺舀热油, 顺着鱼肉往下浇。 因为鱼肉上穿了细绳,所以他可以完整的从头淋至尾,而不用担心烫手。只听得滋滋啦拉一连串声响,白烟四起,即使通过屏幕,都能让人寒毛卓竖。 经过热油的洗刷,‘松鼠毛’已经竖起来了,高瘦男人还没有停下,继续往上浇着第二次第三次, 直至鱼肉变得微黄、金黄。 然后是炸鱼头和鱼尾。 等鱼头鱼尾出锅,鱼肉上盘, 拼上鱼头鱼尾摆形状。接下的一步最重要,炒出调味汁,浇在鱼的身上。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鱼肉的口感,外酥内嫩, 肉滑嫩不死板,最后这一步则关系着这道菜味道正不正宗,好不好吃。 这也是为什么松鼠桂鱼是烂大街的菜式,但每个厨师做出的味道都不一样,有的事美味佳肴,有的不过如此。 …… 这期间,韬子一直没忘解说。 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说员,可能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口气都是平白直述,表情也不太丰富。 但架不住他人长得帅,做菜的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顺畅至极,好看得像一幅画。 有服务员过来端走这道菜,显然这道菜是要去祭谁的五脏庙。 直播间里各种刷着‘想吃’,‘一看就好吃’的评论,还有人问还接不接预定,明天就要过来吃。 这些的问题韬子并没有关注,有刘伟处理,他每做完一道菜,就会短暂的休息下,也是为下一道菜做准备。 厨房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小朋友。 因为孩子太矮,又是刚进来,从摄像头里根本看不见,只能看到厨师老板离开处理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弯下腰:“你们怎么来了。” 直播间的扩音太好,有个软软嫩嫩的奶音传了出来。 “粑粑,吃东西,姐姐也吃。” 【老板结婚了?】 【老板有孩子了?】 【还叫粑粑,好好听的粑粑。】 直播间里顿时躁动了,刷屏速度让人眼花缭乱,一条接一条,让人根本看不清上条说的什么,下一条就蹦出来了。 韬子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 “有海苔夹心片。不要吃太多,等下要吃饭。” “谢谢叔叔。”这次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软软嫩嫩的。 韬子将盒子给了两个孩子,回到处理台前。 没有小孩声音了,似乎走了,也可能是在吃东西。 直播间里—— 【老板结婚了吗?】 【竟然生了两个孩子!!!】 【我的男神啊,刚上任啊!】 …… 刘伟面对这种情况也有点懵,可在直播间里不能说话,只能拼命用微信敲韬子。 【老板,不要透露自己已婚的身份,保持神秘。】 一连发了很多条,可惜韬子似乎并没有看见,他又开始准备下一道菜了,将所有配菜切好,装盘待用。 期间,那个叫粑粑的小男生又说了几句话。或是找爸爸要吃的,或者说要喝水,韬子也很有耐心,从橱柜里、冰箱里变出很卡哇伊的儿童水杯,或是一碟已经切好的水果,显然小男孩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当爸爸的早已有准备。 【粑粑好有耐心,好暖啊!】 【小老板的奶音!!!】 【我要吃那个水果!】 【我要看小老板和小公举!】 …… “粑粑,我刚才和姐姐说,我要给她生猴子,她不干。” 甜甜皱了皱鼻子:“我妈妈说,猴子不能乱给别人生。” 猴子?what? 直播间里的粉丝都疯狂了,不光因为老板结婚了有孩子,还因为这孩子好像很萌,还会给女生生猴子。 【我要看小老板和小公举!】 【摄像头往下移!】 韬子沉吟了一下,告诉儿子:“甜甜姐姐说的没错,猴子不能乱给别人生。” “可妈妈都可以给粑粑生猴子。” …… 看着手机的朱宁娜,脸涨得通红。 她唰的一下站起来:“这臭小子,败坏老娘的名声!” 杜俏拉她:“你快坐下,我也想看小老板啊!” 不光说,她还开着号在下面起哄留言。 …… 显然像韬子这种不善言辞的,是有点对付不了小朋友的童言童语,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解答:“妈妈是可以给爸爸生猴子,就好像爸爸只让妈妈给爸爸生猴子一样,小猴子就是让让了。” “那甜甜姐姐,你不让我生猴子,你给我生猴子吧。” “我才不要生猴子呢,生个像你这样的小猴子,我才不要呢。” …… 朱宁娜被杜俏拉坐下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就说让你坐下了,你快来帮我刷看小老板的留言,她们手速太快了,我的留言根本停顿不了……” 【呜呜呜,老板,我也想给你生猴子啊!】 【你怎么能就让她给你生猴子。】 【我心碎了。】 【老板这是在变相表白啊,老板娘呢?】 【老板娘真幸福,有个会做饭的帅老公,还有个会生猴子的小老板。】 秦磊开车回来的路上,给张总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很吵,似乎在唱k。 “磊哥,找我什么事?我在皇冠,你要不要来?” 几年的时候,张总的体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膨胀起来,现在如果谁再叫他张猴子的绰号,恐怕都和他对不上号。 他掂着大肚子,满面红光的,从包厢往外走时,有女公主跟他打招呼,他顺势就搂着对方的腰,在别人脸上亲了一下,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用了。” “不是我说你,磊哥,男人嘛,就要及时行乐,你夫人管你管得也太严格了……” “好了,我有电话,事情明天到公司再说。” 秦磊挂了电话,张总摇了摇头,又转回包厢。 “张总……” “哎哟,原来是安安,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 秦磊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电话。 方玲玉说他们的标底被泄露,袁家伟已经拿到他们对鸿昌的标底。 鸿昌是一家刚被招商引资到a市的大上市公司,股值在全国排行前十的位置,他们属于实业公司,初入驻a市必然要建厂房,政府已经给他们批下五千多亩的工业用地,鸿昌预计要建设占地十万多平方的现代化厂房,以及一系列配套建筑。 这对任何一家建筑公司来说都是大项目,目前市里不止一家在争抢这个项目,都是蓄势待发,都是虎视眈眈。但鸿昌初来乍到,对本地建筑情形并不太熟,于是就由政府出面负责牵线招标。 暂时目前市里没有一家建筑公司,能完整的吃下这个项目,所以招标是分割成几块。 秦磊掂量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敢动占大头的念头,只是看中其中一块不大不小的,如果能把这个项目做下来,他预计自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可这件事偏偏出了意外。 意外是来自于凯旋地产,来自袁家伟。 这是私怨,袁家伟自从在凯旋地产上位,不止一次小动作针对秦磊。罗基态度暧昧,可能事务太繁忙,没空注意这种小事,而秦磊也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跑到罗基面前告状。 表面上,偶尔碰面,两人似乎挺融洽的,至少没矛盾,实际私下暗斗不止。 这次茂森标底外泄,始作俑者是袁家伟,秦磊首先想到的就是张总这里。参与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虽不少,但真正的标底只有他和张总二人知道。 他这里不可能泄露,那么能是谁? 当初秦磊会选择和张总合作,是想借助对方,也是觉得此人做人圆滑,路面广。自打茂森一天天发展起来,张总似乎就没有那么多进取心了,成天吃喝玩乐。 当然你也不能说他吃喝玩乐,人家是谈生意,也确实能拉到一两笔小生意,更多的却没有了。 其实如果张总就专注吃喝玩乐,只管拿红利,秦磊也没什么意见。关键他吃喝玩乐之余,还不忘对公司指手画脚,懂不懂的事情都要掺和一下,着实让秦磊有点头疼不已。 可他毕竟是股东之一,又是茂森的原始创立人,真把他剔除出来,还真不太好。 秦磊正思索着具体细节,手机突然响了。 “怎么接这么快,回来了吗?”杜俏含着笑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 “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开车别总是打电话,给你买了几个蓝牙耳机也不用。别说你就是用蓝牙耳机接的电话,我才不信呢。” 秦磊笑了起来,说了句马上就到,就把电话挂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茂森也算是鸟枪换了大炮。 以前公司的办公地点就跟着张总跑,哪儿方便搁哪儿,公司上下加上做卫生的保洁,总共不超过二十个人。现在有专门的写字楼做办公地点,整整占据了两层楼的面积。 公司装横大气不失现代感,前台的小姐很漂亮,对他都毕恭毕敬的。张总享受这种为人瞩目的感觉,所以他比秦磊还喜欢来公司。 “张总好。” “张总好。” “好,都好。” 张总一路笑眯眯的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小曹告诉他,总经理不在办公室,在会议室,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有个会要开。 推开会议室大门,一屋子的人都回头看着他。 张总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不是来晚了,是来晚了一个多小时,早上秦磊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今天务必别迟到,可他还是迟到了,会议已经进行到快一半。 “好了,坐下吧,刘经理你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张总眼中的不悦一闪即逝,在秦磊左侧偏下的位置上坐下。 刘经理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鸿昌实业是一家非常大的实业公司,他们旗下的厂房都是按照国家一级标准建设。这次项目不光他们公司重视,市政方面也很重视,这种情况下,走人情开后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具备建筑资质和良好的资信条件,都在选择范围之内,就只看哪家公司的价格更低。现在我们公司看中的第三标项目……” 会议结束后,秦磊和张总回到办公室。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秘书小曹端来两杯茶。 “他们这些人说话拐弯抹角,专业术语说了那么多,还是屁作用不起。光分析有什么用,让我说还不如找找门路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拿到鸿昌那边的标底价。” 秦磊看了他一看,笑笑说:“目前这种情况,就算鸿昌的标底价没有明确,但关于施工的每一项施工要求,招标文件上都有注明。现在的行价都被做透了,哪家公司没有核算部门,成本价往上浮一些,就是标底价。现在关键的不是标底价,而是到底有多少公司和我们竞争,他们的预期盈利又是多少。” “好了好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这些我也听不懂,那咱们的投标价还换吗?”张总在沙发上往前欺了欺身,又靠了回去。 秦磊微微叹息:“我让项目部核算了多次,那个价钱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低价,是在保证建筑质量、施工进度等等,我们利润最微薄的价格。除非是不赚钱,或者亏钱。” “亏钱做生意?”张总诧异道,摆了摆手:“说什么笑话!谁傻了亏钱做生意!” “所以了——”秦磊摊手,笑得无奈。 “那么就先这样吧,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能上就上,实在不能上,就跟你说的总不能亏钱做生意。行了,知道你忙,我也不在这儿跟你瞎唠了,你先忙。”张总站了起来。 秦磊将他送到门口,又回到办公桌后。 随着门的关闭,办公室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 秦磊点了一支烟。 烟抽完后,打开电脑看资料。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电话响了。 “秦总,张总去了会计核算部,找李衷灿聊了会儿。” “嗯,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女师爷那边也更了,双开的滋味真酸爽,我修文都要修好久。 75、第75章 75 虽然张总那么说, 但秦磊似乎并不打算听他的,茂森所有部门都被调动起来, 为两个月后的投标忙碌着。 其实招标方挑选承包方, 除了投标价以外, 也要考察承包方的资金信誉、施工方法,施工设备,进度计划, 以及成本核算、技术力量等,进行综合评估。 除了资金和信誉外, 其他都需要从投标书里显现,可能小小的一个细节,就足以让人功败垂成,所以每个投标方都很重视投标书。 秦磊也是。 茂森的投标书已经被他命人修改了无数次,争取想拿到一个最完美的方案,和一份没有漏洞的投标书。 开始几天张总还陪着,后来见秦磊他们总有开不完的会,每天就是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掰扯过来掰扯过去。可能只是一个细节有问题, 秦磊就会打回重新来过。 张总和秦磊认识的日子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有这么龟毛的一面。可再想如果能拿下鸿昌这次招标, 哪怕只是后面的标段,对茂森未来的发展也大有助益,似乎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建筑公司哪儿都不缺,但要想成为一家让人闻名遐迩的建筑公司, 却很困难。 鸿昌是市政府招商引资而来,未来市里一定有很多的资源和优惠倾斜。茂森目前发展瓶颈,就差那么点名气,差在市政眼里挂上号。 这可是现成的广告! 但张总理解,不代表他认同这种做法,所以后面再有什么会要开,即使秦磊总是叫他,他也不来了。 有那点空,他干点什么不行呢,陪这些人开会。 “事情怎么样了?他最近还有没有其他动作?” 刚离开a市,陪着新欢去三亚度假的张总,穿着色彩斑斓的沙滩裤,带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十分悠闲地说:“当然有其他动作,每天都是开会呗,开不完的会,以前我觉得这小子挺爽快的,现在发现他特龟毛。” “开会是好事,这样才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没想到袁总也挺幽默的。” 袁家伟笑了一声:“你盯紧他,如果有什么变动,及时通知我。他既然没有放弃的开会,肯定是想核算出一个最低的投标价格,到时候这一块别忘了。” “肯定不会忘的,袁总你放心。那你当初答应我的?” “你尽管放心,我到时候肯定会帮你把他赶出茂森,就算我不帮你,经过这次的事,他在公司里威严大失,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 袁家伟挂掉电话。 旁边站着的助理宋金昌说:“这张猴子满嘴胡说,自己带着小三去三亚度假,还诓我们在a市。” “所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宋叔你找人盯紧茂森那边,至于张猴子这里,能把最低的投标价弄到手,他就算是大功一件。” “他能真心帮我们?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袁家伟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宋叔,这不是你教我的一山不容二虎,这张猴子不甘于人下,秦磊又是个专断独行的性格,两人迟早闹崩,我不过是在后面帮了他一把。” 宋金昌犹豫了一下,说:“袁总,我看您最近很关注这件事情,超出了您该关心的程度,但您可别忘了这次我们主要的目标。罗总把这次对鸿昌的投标全权交给您,估计是打着想考验的心思,现在第一标段整个a市除了我们,也就是万东有竞争能力,另外最近有两家外地企业似乎想插足进来,正在和本地的几个小建筑公司眉来眼去,恐怕会节外生枝,您的注意力可别偏了方向。” 袁家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却笑着:“宋叔你放心,我不会主次不分。” 宋金昌看似挂着袁家伟助理的头衔,其实是罗基指派过来帮他的。 袁家伟从一个学术型人才,到现在生意场上谈建筑做生意,这其中的跨越度太大,他不懂的也太多,这都需要有人从旁边教导和指点。 这个人就是宋金昌。 宋金昌似乎也明白凯旋未来的掌舵人很可能是袁家伟,所以很尽心尽力的帮他。经过几年的时间,袁家伟对他称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挺信赖的,不然像今天这事,宋金昌也不会知道。 不过袁家伟也没辜负宋金昌的指点和教导,这三年多进步的很快,也帮公司做了几单完成度不错的项目。这不,除了职位越升越高,已经做到项目部的副经理,罗基也很看重他,这次把对鸿昌的投标都交给了他。 如果这次能中标,后期对项目的开发建设,肯定还是袁家伟。这对他在建筑行业的履历来说,是值得重重写上一笔的资历。 “那就好,现在万东那边……” 这两家外地企业,是邻省实力还算雄厚的两家建筑公司。 估计也是看中鸿昌招标利润丰厚,才会想插一脚进来。 现在距离最后的投标截止,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正处于资格预审的阶段。a市有很多中小型建筑公司,因为资质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今有人主动找上门,自然乐意之至。 其实这也是合则两利的事,你资质财力不够,有我帮补就好,我在当地没有门路,人生地不熟,也需要有一个地头蛇带路。 因为这两家公司的进入,a市本来已经平息的建筑行业,又泛起无数波澜,暗中波涛汹涌,挑动了无数人的心。 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小公司也就罢,茂森竟也有和这两家公司接洽的意向。 要知道这两年,茂森在a市也算异军突起。虽然发迹的晚,但这家公司成立的时间并不短,早期一直靠接点边角琐碎工程维持公司运营,后来新入资一个叫秦磊的股东,就像开了挂似的,飞速发展起来。 这秦磊在目前a市的建筑行业里,有黑马之称,来历神秘。虽有传闻说这秦磊是做建筑工起家,但谁都不信这个谣言。 一个建筑工能把生意做到这种地步,还有资金入驻茂森,这是哄傻子的吧。而且这秦磊人面很广,和a市建筑行业的两个龙头老大凯旋和万东都有交情,手下的工人也很多。 这几年建筑行业里一直闹工荒,但茂森就没缺工人用过,所以每次他们接到什么项目,完成进度都十分快,工程质量也过硬,都是有目共睹的。 让业内人士来看,这次鸿昌招标,就算茂森吃不下前面的标段,但单独吃下后面一两个标段还是没问题,它本身的资信也过关,万万没想到茂森也会从外面借助力。 难道说茂森野心不仅于此,还想拿下更大块的蛋糕? 不过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那些被扰乱心神的其他公司暂不提,袁家伟的心也被弄乱了。 也许别人不了解秦磊,袁家伟这个观察了他很久的敌人却很了解。 秦磊从不会做无关紧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他的野心很大,别人不敢去干的,他敢,这也是他这几年会异军突起的主要原因。 也不怕撑死了! 可这行业历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 “张猴子,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袁总,我已经买了后天的飞机。”玩完了三亚,又顺便去了香港的张总,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他本来还准备去趟泰国的,无奈袁家伟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 连张总都没想到秦磊会寻求外援,关键是这件事他竟然没跟自己打招呼。 他似乎忘了他临出a市时,跟秦磊说过的话。 “……秦老弟,有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全权处理……” 因为这件事,再加上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张总回到a市后,最先回的不是家,而是公司。 “秦老弟,办这事怎么就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秦磊有点诧异的样子。 张总干笑了声,忙又说:“我是想说你怎么会想到找人合作?” 秦磊笑了笑说:“这算是风险分摊吧,另外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想搏一把大的。” 其实秦磊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为了保证招标的严肃性,也是为了防止有财力不够的公司胡乱进场搅局,所以每次招标的时候,投标公司在递交投标书的同时,还需要交纳一笔保证金。 这笔保证金一般是以银行支票或者汇票的方式,需要有一笔资金确切的放在银行里,以兹证明自己有实力完成这个项目。当然也还有另一种形式进行保证,那就是银行出具保函。 但牵扯这么大项目,银行是轻易不会给人出具保函的,且茂森现在还不够这种资格。 用一种简单的话来说,你想承包下更多的工程,就必须证明自己有雄厚的实力。寻求外援,进行联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每次有什么大项目招标,很多实力不够的公司都会这么干。 “那你的意思是放弃第四标段,往上再升一升?” “这个标段的竞标暂时还未定,还需要和东浩那边进行洽谈。”秦磊说。 张总有点不敢苟同的样子:“这点时间来得及吗?” 秦磊笑了笑:“我记得有这么一句广告词,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不会损失什么,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当然如果张哥愿意来帮我,肯定是更好了,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 张总看了看秦磊的办公室。 地面桌面倒是挺干净的,但到处都扔着文件,还有秦磊的衣服、毛巾,还有吃剩的泡面盒和饮料瓶。 再看秦磊本人,胡子刮得挺干净,但眼睛里充满血丝,估计有些日子没睡好了。 “这事我哪帮得上忙,既然是你主持的,那就还是你继续做吧,我半路插进来,影响事儿。就是你可别因大失小,如果前面的标段竞标不上,再把我们之前定下的损失了,那就可惜了。” 说是这么说,之后秦磊和东浩的人几次见面洽谈,张总都跟了上。 当然,他也没忘往袁家伟那边递消息。 袁家伟得到消息后,颇有些心烦气躁,觉得秦磊太多事了,都定好的,又改变主意了。 现在秦磊改变主意,也就是意味他也得跟着变。可他针对茂森的事,并没有拿到台面上,按照凯旋本身的计划,他们的目标是第一标段,也就是那处最大的工程,鸿昌厂房的主体。 这个标段现在除了他们,还有万东和两个实力不如他们,但在a市也是老资历的建筑公司盯着。 袁家伟已经尽力说服项目部其他人,要做两手准备,如果第一标段拿不下来,他们还得做一手预防,定下的也就是茂森看中的第四标段。 为了做出投标书,项目部已经进行了很多天的核算和施工方案的确定,以及报价等等,现在也就是说得全盘推翻,重新核算其他标段。 袁家伟感觉很头疼。 因为心情烦躁,上午开会的时候,袁家伟因为一点小事发了场脾气。 会议散后,宋金昌跟着他一起回到办公室。 看着难掩焦躁的袁家伟,宋金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说:“袁总如果太累了,可以先回家休息,这种投标项目没办法一蹴而就,都是要打持久战。” 袁家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种状态,继续留在公司里不太好,就点点头拿着公文包离开了。 鸿昌这场招标,吹皱了a市建筑行业这池水。 到底谁家欢喜谁家忧,暂时还没定论,只有到了开标大会当日才会揭晓。但显而易见,大家都不会轻易放弃,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很快就到了投标截止的时间。 虽然主办方核定的投标时间有长达半月的时间,但每逢此时都有一个怪相,没人会提前递上标书,一般都是截止前的头一日或者最后一日。 冥冥之中就像是约好了,最后一日的下午五点,有数十家公司的负责人,准时出现在招标方办公地点。有的公司其实早就来了,但一直在门口守着,似乎想赶着最后递上去。 茂森这里到的人是秦磊和张总,凯旋是袁家伟和宋金昌,让人惊诧的是万东的人也出现了,出现的人还是钱有良。 彼此都认识,自然少不了寒暄两句。 袁家伟笑着说:“没想到钱总也会跟我们凑热闹。” 钱有良也算是a市建筑行业里数得上号的大佬,浸淫建筑行业多年,万东建立的时间并不比凯旋短,所以他和罗基算得上是一辈人。 别人也就罢,反正江湖乱套各按各叫,罗基的女婿竟然用这种口吻和自己打招呼,钱有良没理他。 袁家伟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钱总。”秦磊打招呼。 钱有良对他点点头,并未多说话,又和其他人点头打招呼,简单的寒暄过后,他带着秘书先进了大楼。 随着他的进入,也有其他人跟着进去了,秦磊和张总走在最后。 经过袁家伟时,秦磊对他虚点了下头,袁家伟推了推眼镜,遮掩住眼中的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欠了好几天的红包已经补了。 这章有点枯燥,但没办法,必经过程。 我看有妹子说想看《他很会做饭》,类似韬子的人设这个,其实我挺想写这本的,但是古言我欠太久了,每天都有人追着我问面面你什么时候开古言,等我把女师爷写完,开做饭和警花。说不定等我儿子九月去上幼儿园,空闲下来也可能双开。哈哈。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陈小陳515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5 08:37:06 君子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5 10:36:26 拖拉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5 10:44:57 天堂里的果果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6 11:28:00 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6 13:45:15 76、第76章 76 交完标书后, 就该离场了。 按照惯例,一般投标公司为了避嫌, 是不会和主办方有任何明面上的牵扯。显然大家都懂得这个规矩, 所以都没有久留。 回去的路上, 宋金昌对袁家伟说:“估计茂森不会想到我们会出这么低的价,完全是在做亏本生意。” “他也没想到我们会用不平稳报价法,这个标段亏了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其他标段能赚,我们总体还是赚, 还能打压万东的势头。罗总一直想压下万东,这是个最好的机会。” 都以为凯旋是盯着第一标段去的,事实上刚开始袁家伟确实是这种打算,可秦磊一变再变,让他左支右绌。他和宋金昌商量了下,索性反倒其行,放弃第一标段,而是转头去竞标其他标段。 也许第一标段是整个项目中最大的工程,一旦能拿下, 获利最多。但同样,你想赚最多的钱, 就要拿出最多的本钱,付出最大的心力,集中精力应对。 而其他小标段就不一样了,他们花在第一标段的人力物力, 可以拿下数个甚至数十个小标段。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根绳子上? 所以袁家伟耍了招暗度陈仓,表面上集中精力为了拿下第一标段,投入各种人力物力,实际上早就转移了目标。 因为目标足够分散,别人也不容易留意,毕竟哪家公司真正投了什么标,只有到了开标大会才会揭晓。而袁家伟也可以继续针对茂森,不显山不露水。 “还没谢谢宋叔,这次多亏你鼎力相助。” 宋金昌四十多岁,头发微微有些谢顶,带着黑框眼镜,十分貌不其扬。他笑了笑:“谢什么,罗总既然让我辅佐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交汇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都笑了。 “怎么这几天你这么闲?” 杜俏见秦磊已经是第二天没有起早去上班了,十分诧异。 “怎么,你巴不得我天天忙得像陀螺?” “那倒没有,我不记得你说最近在弄一个投标吗?弄完了?” 秦磊懒懒地点了下头:“弄完了。” 杜俏也没有多问,她有自知之明,生意上的事她也不懂,即使秦磊跟她解释,她也听不懂里面的意思。 “我起了,你也赶快起来,我打算上午去宁娜那儿一趟。她怀孕了,我感觉她这次应该是个女孩,我把甜甜小时候的衣服,给她收拾一些过去。”杜俏边穿拖鞋,边说。 “朱宁娜怀孕了?”秦磊有点诧异。 “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没印象?” 好吧,还真没印象,前阵子秦磊忙得像条狗。 杜俏也看出来了,摇摇头瞪了他一眼。 她正想站起来,被秦磊拽了一把,又倒在床上。他将脸埋在她肩膀上:“起来这么早做什么,今天不是周末,甜甜又不上学。” “你女儿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你又不是不知道,再等会儿就算我不起,她也会来把你闹醒。” “那就等一会儿再起。”秦磊咕哝着说。把脸在杜俏颈窝里揉了揉,突然就换了方向。 “你干什么,小心等会甜甜来了。” “来不了这么早,你看宁娜都怀老二了,我也得努力努力,免得让韬子嘲笑我不如他。” 两人从被子外黏糊到被子里,都正兴奋着,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杜俏顺着缝隙往外看,就见她宝贝女儿怀里抱着只熊,好奇地看着他们。 “爸爸背痒痒,妈妈帮他挠。”她把被子掀了开,又去推秦磊。 “爸爸你哪儿痒痒,甜甜帮你挠。” 甜甜会给爸爸挠痒,还会给爸爸踩背。反正她人小也不重,秦磊经常趴在哪儿奴役可爱的女儿。 “爸爸现在不痒了,妈妈已经挠好了。”秦磊赖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不红气不喘说。 甜甜说:“我要跟爸爸妈妈睡。” 她爬上来,睡到正中间。以前一家三口都是这么睡的,自打甜甜三岁后,就被秦磊哄着单独睡一间房。 是为了锻炼孩子自主能力,也是为了点不可言说。 反正两间房临着,抬脚就到了。 被打断兴致的秦磊很无奈,他看了看正温柔和女儿说话的杜俏,不禁又想起之前自己说生二胎的话。 这一胎就够影响自己的幸福了,再生个老二出来,他肯定要再受几年苦。说不定韬子现在根本不是高兴,估计是愁眉苦脸。 这么想想,秦磊心里平衡了。 事实上秦磊还真没猜错,也许朱宁娜刚开始查出怀孕时,韬子其实也挺高兴的。可高兴没两个月,就变成了点小怨念。 这种小怨念只有懂的男人才知道,所以之后秦磊跟他见面恭喜他时,他的脸有点臭臭的。 甜甜虽然大了,但杜俏和秦磊两个人都忙,也得有人帮忙照顾家里,所以马春梅一直在他们家做着。 本来就是熟人,还有干妈这一层关系,杜俏和秦磊对马春梅挺好的,几乎是当自加亲戚看待。每天,马春梅只用买买菜、做做饭,接送甜甜上下幼儿园和做家务。为了方便她出入,秦磊还专门给家里配了个司机。 从韬子那里出来,秦磊临时有点事,把杜俏母女两人送回来,就开车出去了。 杜俏给甜甜换了拖鞋,她就抱着让让送给她的布偶,跑回房间去了。 “阿姨,你怎么了?”杜俏看马春梅眼睛有点红,好像哭过了似的。 穿着围裙的马春梅,下意识摸了摸脸:“我没怎么啊,怎么了?” “哦,没事,我看你眼睛有点红。” “那肯定是我昨晚没睡好,半夜醒了后就睡不着了。” 可杜俏明明记得早上看马春梅眼睛不红的,不过她也没当成回事,只当自己是记错了。 她有点口渴,想去厨房倒水,马春梅不让她去,给她倒了来。她去沙发上坐下,被硌了一下,伸手去摸,拽出一个钥匙串。 是那种很普通的钥匙串,更像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男人们用的,上面挂着乱七八糟的钥匙,还有一个很老式的扣子,可以悬挂在裤腰上。 “这是谁的钥匙?” 马春梅一下子就慌了,凑过来看了看,强笑:“这是不是小陈的?他今天送我出去买菜,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哦,那你记得还给小陈。”杜俏把钥匙放在茶几上。 等她喝完水上楼后,马春梅攥紧了那串钥匙,魂不守舍地去了厨房。 她本是想炖汤,可切姜的时候,竟然把手指切破了。 这个她很有经验,先放水管下冲了冲,去找了药箱用碘伏消毒,包上一块创可贴。创可贴刚贴好,她手机响了,吓了她一跳。 接通后,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钥匙忘在那房子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建设!!” “我就是想拿回钥匙,要不明天我过去拿,到时候你给我送出来吧。” 说完,对面就挂了,马春梅瞪着手机,默默地流了会儿眼泪,才擦了擦脸,继续做事。 很快就到了开标大会的日子。 这一天,受万众瞩目,一大早就有很多媒体记者赶到会场,等着揭晓当天中标者的情况。 还不到九点,很多人都提前到会场了。 会场宽敞明亮,正面是个高台,台上是主办方和政府招商部门以及监督员、公证员的位置。其后是巨幅喷绘,上面写着公平公正公开,左右两边电子屏幕,可以展示招标项目及各公司施工方案等等。 再往上是横幅,上面写着xx省鸿昌实业有限公司xx项目开标大会。 台下就是密密麻麻的座位了,参与投标的公司在正中,前来观看者以及媒体记者们则在左右两侧。 场面极为宏达,看得出市政方面非常重视这次开标大会。 工作人员提前就安排了会议牌,每个公司在什么位置,都有标准明白。秦磊到了会场后,就坐在茂森建筑公司的会牌后,他前面隔着一排是凯旋和万东的地方,还有几家a市老牌建筑公司在他前面。 别看秦磊够不上坐前面,但在后面也算是十分受瞩目的位置,一些小公司的人纷纷跟他打着招呼。 会场中充斥着嗡嗡的声音,看得出这么干的人不少,虽都压低了声音,但太多声音汇集在一起,也会形成一种噪音。 快九点半的时候,渐渐主办方以及领导们都入座了,下面才渐渐安静下来。准时九点半,主持人登上台,整个会场才彻底安静下来。 “今天是我们……” 主持人的开场白很长,不光他讲话,还有主办方以及各领导讲话。 这种场合是很磨砺人性子的,不过下面一直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终于开场白结束,才进入正题,总共十五个标段,将会从后到前一一揭晓。 从第一个标段揭晓出来,袁家伟的脸上就处于一种难看的状态,越往前越难看,到第六标段时,他的脸上已经难看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目标的几个标段没拿下?” 宋金昌在旁边安抚他:“你先别着急,还有前五的标段没揭晓,只要第二第三我们能拿下一个,我们就不算输。” 其实宋金昌这会儿也没办法镇定,按照计划,他们会拿下至少五个以上的标段。可也不知到底哪儿出了岔子,这些标段纷纷被其他公司以略低了一点的价格拿下了。可这是开标现场,自以为能拿下标段却被抢了的,不止他们一个,该按捺的还是得按捺。 第五标段不是凯旋的目标范围,被另一个公司拿下了。中标的公司很高兴,负责人还站起来对媒体记者挥了挥手,场上响起一阵嗡嗡声。 很快又到了第四标段的揭晓,这次拿下标段的正是凯旋。 袁家伟站了起来,对媒体记者点了点头,就矜持的坐下了。镁光灯闪烁,耳边的议论声繁多,大多都是恭喜的话,他心情总算好了点,回头朝秦磊的位置看过去。 他以为会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谁知秦磊竟然很平静,还对他笑了笑。 他的心顿时笼罩了一片阴影。 一个标段都没拿到,有什么好得意的! 袁家伟并不觉得秦磊会拿到前面的标段,一来他的公司没那个实力,二来盯着前三标段的公司很多。而且凯旋虽然放弃第一标段,但对第二标段和第三标段,也是下了功夫的,他至少有信心能拿下一个。 终于到了下一个标段,主办方像之前一样,在监督员的监督下,打开标书的密封,又交给公证员,公证真实有效,才还到工作人员的手中。 “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三个标段,也就是标号为1、2、3的标段。本来这三个标段是分开竞标,但是投标公司诚意可嘉,而且综合实力确实超出许多公司,他们的报价并不是最低,但他们的施工方案、质量保证、工期保证等等,打动了主办方。综合考虑之下,主办方决定将三个标段交由他们来施工进行,中标者就是万东建筑有限公司和茂森建筑有限公司。 “是的,这两家在a市有着多年建筑经验,且信誉极好的公司,进行了联营。我们有信心在他们的联合之下,将会完美的完成三个标段的施工建设。他们的报价和施工标准以及工程保证进度,请看大屏幕……”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进行唱标和具体解说,台下却宛如炸开了锅。 袁家伟的眼镜从鼻梁上滑落,掉在他膝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看评论,有妹子说怎么不在晋江做活动,总在微博上搞,其实晋江这边有送红包的,只是我很少说,都是偷偷发。除了专门说,一般都是前排固定发二十,后排随机三十个。是的,从评论里发。 另外,没晋江币看文的妹子可以写长评(晋江默认长评是一千字)一条1000晋江币,就当请你们多多支持正版了。提到盗文我就心衰,我就不提了。完结文不算,没完结的文通用,其实以前碰到有人写长评,我也有发红包的。 ~~~ 不平稳报价法,是相对通常的平衡报价(正常报价)而言的,是在工程项目的投标总价确定后,根据招标文件的付款条件,合理地调整投标文件中子项目的报价,在不抬高总价以免影响中标(商务得分)的前提下,实施项目时能够尽早、更多地结算工程款,并能够赢得更多利润的一种投标报价方法。 以上是百度解释,还有很长,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用通俗点话来讲,袁家伟就是把鸡蛋分了几个篮子放,这边亏了,那边可以赚回来、 77、第77章 77 会场很吵。 镁光灯不停地闪烁, 开标大会刚结束,记者们都冲着万东和茂森这里来了。 一个记者杀出重围, 提问:“钱总, 能说说贵公司怎么会突然和茂森进行联营?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还是为了拿下项目,才会临时做出这个决定。” “联营是为了拿下项目,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项目。我们万东有着多年的建筑经验, 茂森虽然成立时间尚短,但其在业界能力, 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在我们和茂森的联手合作下,一定……” 秦磊因为跟在后面,暂时不像钱有良那样差点没被记者淹没。他索性不往前走了,往侧面走想另择一条路离开。 张总脸上的吃惊,到现在还没褪去。 “秦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和万东联手了?还有这和我们当初定下的标段不一样,这些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秦磊停下脚步, 笑着解释:“会换了计划方案,是因为那段时间到处都不平静, 总听说别的公司有内鬼,投标价格被泄露,你知道我们公司成立还短,到底公司里有没有内鬼, 谁也不知道,所以这件事我谁也没说。” 张总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连我都不告诉?” “难道张总你不满意这个局面?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平时你也不管这些的,总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当初我也问过你。” 是的,话他确实说过,还有秦磊这一口一个内鬼,他怎么听都像在意有所指。 可张总也不傻,他是想踢走秦磊自己当家不假,可现在茂森谈下这么大一笔生意,这都是钱,他是傻了才会和钱作对,这种时候和秦磊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 不过他不想计较,秦磊却想计较:“事实上,我这么做还是对的,你看凯旋这次竞标第四标段的投标价,只比我们当初的报价低一块钱。这里面蕴含着什么意思,张总应该能明白,也就是说我们公司里有内鬼,这件事回去我就会查清楚,看看那个内鬼到底是谁。” 张总一个激灵。 当时他碍于心虚,一直坐立难安,听见中标者是凯旋后,他很怕被秦磊看出端倪,所以后面的唱标他并没有听全,而是借口上厕所了,他依稀记得他走到会场侧门时,似乎听见台上报了个数字。 此时这个数字突然就清晰了,秦磊没说错,凯旋的报价只比茂森当初定下的报价低一块钱。 这袁家伟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在坑他吗?!!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袁家伟脸黑如墨地带着宋金昌,出现在秦磊面前。 “你很好!” 秦磊笑了笑:“我一向很好!” “如果让罗总知道,你故意连同万东针对凯旋,恐怕他会很伤心。” 秦磊眨了眨眼,笑了一声:“我发现奇葩之所以叫奇葩,就因为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该不会忘了吧,怎么好意思说我和万东联手,抢了凯旋的生意?” “我承认,我是收买了这个蠢货,弄来了茂森的投标价格。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让凯旋输成这样,几乎一败涂地。 十五个标段,除了拿下一个注定亏本的第四标段,其他一无斩获,魔幻的让袁家伟至今觉得是做梦。 张总没提防袁家伟会这么没有商业道德,竟然泄了他的底儿,他自然不会承认,在边上骂骂咧咧说袁家伟血口喷人,不过没人理他。不光袁家伟,包括宋金昌的目光,都放在秦磊身上。 “我觉得这应该是运气问题,袁经理应该回去自省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才会遭遇这么多运气不好的事。” “你——” “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聊了。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全部录了音,”秦磊扬了扬手,露出手指缝里一根黑色的录音笔:“没办法,合作伙伴都能出卖我,总得防一手不是?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秦磊的步伐很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留下黑着脸的袁家伟等人,尤其张总,这会儿气急败坏到没办法形容。 “袁经理,你这么坑我,到底还有没有点商业道德……” …… 当记者们采访完钱有良,再去找秦磊的时候,秦磊已经开着车回去了。 他挂掉打给钱有良的电话,脑海里浮现关于这段时间的一点一滴。 和万东合作,是他早在知晓张总外泄了投标价,就动过的心思。之后的故布迷阵,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关于凯旋化整为零的消息,是从万东那里得来的。一些所谓的商业机密,到达一定的地步后,就不再是商业机密了。彼此都是多年的竞争对手,自然不少一些隐藏在台面下的手段。 尤其万东一直盯着凯旋的动静。 可恰恰相反,因为袁家伟的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化整为零的做法天衣无缝,觉得自己放弃了第一标段,就和万东不再是竞争对手,反而疏忽了对万东的盯梢,才给万东和茂森联手的机会。 至于为何凯旋除了第四标段,其他标段一个没拿下? 这还要感谢万东的王总,王总人面广,只要随便放出一点消息,告诉其他公司,凯旋这次的目标是排行在后面的一些小标段,就足够那些公司诚惶诚恐了,自然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把标段拿下来。 说到底还是袁家伟自视甚高,可能前几年的顺风顺水,让他太过于膨胀。缺乏的敬畏心,觉得自己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 事实上,和凯旋这种大型建筑公司相比,那些小公司实力确实不够雄厚,但他们因为只有实力拿下一个标段,所以他们在标段里下的功夫极深,不比当初秦磊对第四标段做下的功课浅。 连秦磊都没想到凯旋会输成这样,从这件事情里,他只学到一样东西,那就是何时何地都要对任何事物保持一定的敬畏心。狮子博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是商场拼杀。 当你瞧低了某样东西时,注定现实会让你大吃一惊。 …… 虽然秦磊躲过了会场上的记者采访,但晚上的庆功宴,他没躲过。 因为万东和茂森是这次的合作伙伴,所以两家公司的庆功宴是放在一起摆的。 大家杯盏交错,心情愉悦,辛苦了这么久,当品尝属于胜利果实的时候,格外的甘甜。 所以这天晚上,很多人都喝醉了。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第二天,秦磊把张总叫到了公司。 张总面对的是一个办公室的人,这里面的人都是在这次投标中付出许多心血的工作人员,会计核算部主管李衷灿也在。 “秦总,请听我解释,我也是被张总威逼利诱,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他就开了我……” 李衷灿如丧考批的说着,接下来的话,似乎并没有听的必要了。 秦磊把张总带到办公室,扔了一份文件在他面前。 “我们好聚好散吧,毕竟曾经合作过。” 文件是转让股权的协议书,张总把名下所有股权转让给秦磊,秦磊折算现金给他。 “秦磊,我们也合作一场,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次也是鬼迷了心窍。” “我相信如果这次的投标我输了,你大概也会这么对待我。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给彼此留下最后一分颜面。” 张总翻了翻协议书,烦躁地扔在茶几上:“你可想好了,这笔钱不少,你给我兑现?你把公司的资金都抽走了,你还有资金投入下面的工程?” “这事就不需要张总操心了。” 张总瞪着秦磊,秦磊看着他。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张总丧气地拽过协议书,在上面签了字。 “录音笔。” 秦磊把录音笔放在茶几上,张总一把抓过来:“我希望钱能准时到账!” “这是肯定的。” …… 张总带着李衷灿走了。 不过李衷灿离开的没有张总潇洒,他还有很多账目要进行交接,但总算是完成了。 秦磊成功的拿下招标,又赶走了居心不良的张总,现在茂森是他一个人的公司,面对的却是像张总说得那样,严重缺乏资金。 不过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已经联系好银行,只要能拿到中标书,就可以贷到款。另外他名下的一些房产都可以进行抵押,还有韬子那里,当初因为他投资比重较大,占据了忘江湖一半的股份,他让韬子拿出一笔钱来,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又转了回去。 之所以会留下百分之十,这是韬子要求的。 “好了,我现在又变成穷光蛋一个了。”无钱一身轻的秦磊,对杜俏感叹道。 “那这么说,未来的一些日子了,秦总每天的零花钱,要从我这里领了?” “是的,秦太太,你打算未来的日子里,给你老公我发多少零花钱?” “一天一百怎么样?” “这么少……” 若是换做以前,马春梅听到这种夫妻之间的对话,只会会心一笑,今天却没有这种心思。 她借口去卖盐,从后门出了秦家。 秦家的这栋别墅去年就装好了,空了快一年,今年才搬进来住。别墅不大,是联排别墅,但住秦磊一家人绰绰有余。 小区的绿化很好,鸟语花香的,这也是当初杜俏一眼就看中这栋别墅的原因。 马春梅拐过一道弯,就远远看见站在树下,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邋遢的男人。 这就是她的丈夫王建设,一个前十几年勤劳诚恳,却经受不起残疾的打击,而变得自暴自弃的男人。 就是念着王建设以前的好,马春梅一直忍着他一日比一日暴躁的脾气,甚至在王建设不愿出来打工,她自己出来赚钱养家。 因为她这种纵容的态度,让王建设好逸恶劳,早些年还愿意做点表面功夫,每年过完年还会筹谋下去哪儿找工作,后来干脆不找了,就在镇子上和一群光棍汉打麻将度日。 每次马春梅寄回去的钱,都被他拿去打麻将输了,两个孩子也不管。后来还是孩子连着好几次打电话来,说学费没交,没钱吃饭,也没衣服穿,她才知道怎么回事。 也骂过,也闹过,可王建设从来左耳进右耳出,说多了就说像他这样的残疾,怎么出去找工作。她实在管不住,还要赚钱供两个孩子上学,就不再管了,只管两个孩子,他愿意怎么办怎么办吧。 但王建设打麻将需要钱啊,他又是输多赢少,开始是拿着两个孩子说事,管马春梅要钱,马春梅不给,他就去闹两个孩子。 当时两个孩子都住校了,一个初中快毕业,一个正在上高中,都是紧要关头,马春梅就忍着他,要就给他。一直到两个孩子陆续考上大学去了别的城市,她才彻底撒手不管,连过年都不回去了。 王建设没有钱,就漫天撒网找她,打她手机,她换号,他就去派出所报案,说她失踪了,死在外面了。 因为两人是夫妻关系,派出所就帮他联网查。在沿海一带做保姆行业查的很严,都要办暂住证,所以很容易就能查到。 王建设就拿着查到的地址和电话继续闹她,不给钱就上雇主家里的闹。马春梅被他闹崩了两次工作,没办法才离开沿海城市,来到a市。 本想着在这里能过几年清净日子,没想到王建设不知怎么又找来了。 “给你钥匙。” 马春梅给了钥匙就想走,被王建设一把拉住。 “再说会儿话,你看我们好几年都没正正经经说过话了。” “你跟我把离婚办了,我们就能好好说话。” 王建设无视马春梅板着脸,笑着说:“你看我们都一大把岁数了,离婚多丢人,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两个孩子也不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就别做了跟我回去吧,现在他们都工作了,我们辛苦了一辈子,也轮到我们享福的时候了。” “享福?你有脸让享孩子们的福?王建设,你前半辈子靠老婆,后半辈子还想靠儿女,两个孩子在外面工作压力多大,房子什么都没有,家里没办法帮助,你还要去让他们孝敬你,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我有什么没脸的,老子生了他们!”王建设虎着脸说。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去找他们了?你怎么找到他们的,你怎么这么臭不要脸?你干嘛去打搅两个孩子?”马春梅哭着扑上去打他,别看王建设有一只手有问题,力气也不小,抓着她手不让他打。 “行了,我也不跟你装了,你到底回不回去?不回去那就给我钱,其实我也不想来逼你,但我欠了外面一点钱,这钱不还上,我连家都不能回去。” “我没钱。” “你就别骗我了,你怎么可能没钱?住着这么大的别墅,老板肯定很有钱吧,没少给你发工资吧?就算你工资不够,这么有钱的人家,你偷两样东西出来卖,凑凑也就够了。” “王建设你卑鄙无耻!” “我卑鄙无耻什么?” “你让我偷东西还不卑鄙无耻?”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明明和娟娟那里我也去了,他们没钱,只能给我拿五万,剩下还有十五万你工资够吗?” “十五万?王建设,你怎么不去死!你干什么要二十万,你怎么欠了二十万?” “能干什么?就是打了点小麻将,不小心输多了。”王建设点了一根烟,十分烦躁的样子。 “我没有二十万,也没有十五万,你怎么有脸去找两个孩子,怎么有脸!” “反正我不管,过几天我来拿钱,如果你这里没有,我就再去找两个孩子了。” 王建设已经走了,留下马春梅满心茫然。 她去哪儿弄十五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8、第78章 78 杜俏分神看了马春梅的背影一眼, 对秦磊说:“你有没有觉得马姨最近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杜俏这才想起最近秦磊很忙,怎么会有空注意这点小事。 她把自己觉得怪的地方说了一下, 又说:“你看就说那个钥匙扣吧, 后来小陈送我, 我专门观察过,小陈没有那样的钥匙串。而且那个钥匙扣,根本不是小陈那个年纪的年轻人会用的, 可能我爸那种老头都不会用,就是那种很老式的, 你知道吗?” 她很费力地想给秦磊描述那串钥匙的样子,其实不用她解释,秦磊就知道什么样。像老徐和刘建山,都有那样的钥匙串。 “还有,我看见过好几回她红着眼睛,但我问她,她总说是晚上没睡好,可那眼睛一看就是哭了的。我只听马姨提过她儿子和女儿,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应该还有丈夫。她丈夫我见过一次, 但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了,只是印象中有这么个人。”秦磊说。 杜俏很苦恼的样子:“我也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但她说没有。” “也许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愿意跟我们说?”秦磊猜测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事情严重,她肯定会说。” 杜俏想了下, 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她站起来:“对了,刚好今天你在家,给我帮个忙。” 秦磊疑惑地跟在她身后:“帮什么忙?” “装几个摄像头。东西我已经买回来了几天,但一直没抽到空。”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装摄像头?你该不会是……” 杜俏停下脚步,转过身:“你就当我是小心眼吧,但我心里真感觉不舒服,不是因为马阿姨不跟我说实话,我不舒服,就是那串钥匙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形容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侵犯了一样。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哎呀,你应该不懂这种感觉,可能因为从小我爸妈经常不在家,总是我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我对这方面特别敏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上初中时被人跟踪的事,我就是见到那个人,他只看了我一眼,我就开始全身拉警报,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远一点,后来果然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见杜俏因为陷入回忆,情绪有点不对,秦磊忙说:“不就是装几个摄像头吗?东西呢,拿来我装,你说装哪儿。” “就装几个公共区域。” …… 杜俏所买的摄像头,都是目前市面上家用类型中最好的。 不光是360°视角,还带红外线功能,最让人诧异的是,这摄像头还有报警功能。如果有人进入摄像头的视线范围,就会自动给绑定的手机发送一条消息和一条短视频,可以让人看到是什么情况。 毕竟在家里装摄像头,给人感觉很不好,所以秦磊为了遮掩摄像头,还颇为费了点功夫。正门和后门各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厅和厨房共用一个,然后就是二楼的走廊。 这期间杜俏一直怕马春梅回来撞上,会太尴尬,幸亏马春梅没回来。一直等他们都装好了,又等了一会儿,马春梅才提着个环保袋,魂不守舍推门走进来。 “马姨你走得太快,我本来想说没盐就没盐了,中午我们出去吃,到时候顺便带回来。” “做顿饭又不耽误事,我菜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做饭,你们等一会儿。” 等马春梅走进厨房,杜俏和秦磊面面相觑,秦磊也发现马春梅情况有点不对了,她似乎真哭了。 “这两天你探探她的话,我找机会也问一问。如果真有难处就说,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秦磊说。 “好,我再问问。” 后来杜俏找机会问了一次,马春梅还是什么也没说。 杜俏还抽空用云空间看了摄像头拍下的画面,马春梅除了总是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时不时一个人背地抹眼泪,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其实也不是没有异常,杜俏看她接过两次电话,情绪似乎很激动。 逢了暑假,吴秀梅的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 吴秀梅虽然已经退休,但又被学校返聘回去散发余热,刚好她也在其中之列。她提了要去旅游的事,甜甜听说了,说要跟外婆一起去。 换做平时,杜俏肯定要反对的,这次她没有反对。 谁知甜甜刚走没几天,就出事了。 …… “春梅,你这保姆当得也挺滋润,主人不在家,你就成这家里的主人了。嗯,这菜不错,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王建设围着餐桌转了一圈,伸手在盘子里拿了块儿爆椒鸡杂喂进嘴里。 王建设喜欢喝酒,最喜欢的下酒菜就是马春梅炒的爆椒鸡杂。 又香又辣,够劲儿。 “我就是想借个地方说说话,你先坐吧,我还有一个菜。” 马春梅又去了厨房,王建设就在餐桌前坐下了。 坐在这偌大的欧式餐桌后,他环视这栋别墅的一楼,有一种自己就是这栋别墅主人的感觉。 “你还别说,这钱就是好东西,有了钱什么都有了,瞧瞧这家主人过得日子,真让人眼馋。对了,我听你说,他们家有个女儿?” “你想干什么?”本来背对着在厨房里忙的马春梅转身问,眼中充满了警惕。 “瞧你吓得那样,我能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干违法的事不成?” 马春梅松了口气,转身继续忙着。 “我有时候就在想啊,等我哪天活腻歪了,就找个有钱人绑他一票。到时候换了钱,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用你想干什么,警察已经把你抓住了。” “没事,我只用躲一个月,不,两个月。等我把钱花完,他们爱怎么抓怎么抓。” “你就尽胡思乱想吧!” 马春梅没好气的拿出两幅碗筷,往王建设面前一放。 王建设笑嘻嘻地拿过筷子,又主动把搁在桌上的一瓶白酒打开,就那么边吃菜边喝了起来。 他吱溜着酒的声音极响,这是他一贯喝酒的动静。 能摆在秦磊家酒柜上的酒,就没有差酒,他喝的是一瓶茅台。也不过马春梅炒个菜的功夫,他已经喝了二两。 脸喝红了,头也有点晕,王建设的酒量并不好,但他喜欢喝,最喜欢喝得晕晕乎乎去打麻将。他说他只要喝酒了,打麻将火好,能赢。实际上,他还是输多赢少。 “你也赶紧来,这酒真不错。醇!比我在家里打的十几块一斤的散酒好太多了!” “还有一个汤。” “做什么汤啊,喝酒,不喝汤!” 无奈,马春梅也来到桌前。 “来,喝!你说要跟我谈事,谈什么事?让我猜一猜,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没钱给我,想求我别去闹孩子?” “是的。甭管我俩怎么闹,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们也有很多的不容易,你能不能别去闹他们?你就说吧,两个孩子你也没管过几天,你岁数也不小了,就不能收收手,给自己积点阴德,别让人两个孩子恨你?”说着说着,马春梅就哽咽起来。 “我怎么不积阴德了?我是闹他们?当爹的有难处,当孩子的不该孝敬一二?” “你怎么就这么多歪理呢?!”马春梅呛哭出声。 “什么歪理不歪理的,你就别哭了,你看这家这么有钱,你不敢下手是不是?等会儿我走的时候,随便顺两样……” 马春梅的脸突然冷下来:“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喝酒吧。”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王建设倒了一杯。 “对对对,就该这样!你说你成天活得累不累啊,现在这社会做人是不讲良心的……”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马春梅站起来,又去拿了瓶过来。 “这真是茅台管够啊!”王建设醉眼惺忪,拽着酒瓶子,要自己倒酒。 马春梅没给他:“瞧你喝成什么样了,我来吧。”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茅台,我要使劲喝,多喝,不然以后就喝不到了……” “喝酒都塞不上你的嘴!”马春梅倒了一杯塞进他手里。 “咦,我喝了,你怎么不喝?” “我也喝。”马春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本来应该是白色的酒液,可倒进杯子却是墨绿色的。 她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酒的味道怎么有点不对?”一句话没说完,王建设就倒在桌上,醉死了。 马春梅心里一惊,转瞬又听见他发出鼾声,才又松了口气。 她坐了会儿,缓缓站起来收拾桌子。 所有的菜,她都拿去倒了,那瓶没喝完的茅台,也拿去倒了。 倒进便池里,看它流进下水道。她不放心,连着冲了好几下水,才又回厨房继续收拾。 直到把所有一切都收拾好了,她才来到餐桌前。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 在王建设进了家里后,杜俏就看见了。 当时她正在办公室,听见手里提示音,点进去看,是个短视频。 她看着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心想这估计就是那串钥匙的主人。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只能看见那个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就没了。她上了电脑,通过电脑云盘系统,看家里的实时情况。 办公室里不光她一个人,还有李老师。 李老师看她在看家里的录像,没忍住说:“我就说吧,家里有点钱的,或者家里有小孩子的,就得装摄像头。现在的人心坏透了,你看着表面上好的,实际上私底下不知道会是怎么样。这保姆在你家做的年头不短了,瞧瞧这干的叫什么事。” 视频正放着王建设坐在桌前喝酒,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马春梅还在厨房里炒菜。 哪怕是平时就杜俏和秦磊两个人吃饭,一顿也吃不了七八个菜。 “哎哟我的天,这是来你家过节了。” “阿姨对甜甜不错,就一点菜,吃了就吃了吧。”其实杜俏心里也不舒服,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舒服的不是马春梅带个男人回来,给他大鱼大肉做菜,拿了秦磊的酒给他喝,而是她这种带个陌生人来到家里的行为。 她把电脑关上了,看得出她不高兴,李老师也不说话了,借口要准备教案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杜俏坐了一会儿,出了办公室,给秦磊打电话。 “马阿姨带了个男人回来,好像是她丈夫。云盘的账号密码你也有,去看看。” 电话那边,秦磊安静了会儿,说:“我这会儿在开会,等会儿说。”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样子,秦磊来电话了。 “马姨在咱家一直干得不错,对甜甜也尽心,可能是丈夫从老家过来了,没地方吃饭。” “这不是第一次了,有难处可以明说,可怎么问她,她都不说,我不是介意她吃喝家里的东西,既然放在家里,就是给人吃的,我就是不喜欢她随便带人回来的行为。” “好,等我回去了,我跟她说说,让她以后注意点,你也别生气。” “嗯。” 又过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样子,杜俏上完今天最后一趟课,正打算回家,突然手机被人打响了。 “你是杜俏女士吗?认识马春梅吗?” “我们是在火车站发现两人的,当时那个男的醉得不省人事,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浓烈的农药味儿,就有人报警了……” “农药?” “警察去了后,她自己说的,说是喝了百草枯,她不光给她丈夫王建设喝了,自己也喝了。说不想活了,也不想连累任何人,连累孩子,索性一起去死,我们就赶紧给她送去了医院。” “农药如果发现的及时,洗洗胃,应该就没事了吧。”杜俏问。 却发现秦磊的表情很严肃,警察的表情也怪怪的。 “这个药没救。唉,真是想不开……” 到了病房,警察没进去,秦磊和杜俏进去了。 病床上,马春梅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安静无声。 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睁开眼,看见是秦磊和杜俏,笑了笑,把氧气罩取下。 “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马姨……” 在来的路上,秦磊已经给她解释了什么是百草枯。 百草枯就是一种烈性除草剂,广泛用于农村的农田除草。 根据统计,农村的自杀身亡者,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喝农药。而农药更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很多农村夫妻经常会两口子吵架,男人或者女人一气之下喝农药,以为还能救,但去了医院发现是百草枯,医生只能遗憾说救不了。 喝了百草枯的,不会当时就死,是一个慢慢等待死亡的过程。它的药性会让人的肺部慢慢纤维化,等于到了后期,人是活生生被憋死的。 极其残忍! 所以前两年就被国家明令禁止生产出售。 “那瓶药,我买了很久了,一直放在行李包里,用胶带紧紧缠着。上一次我就想给他喝,我忍下了,我跑了,谁知他又缠了上来。他留在这世上就是害人,害了我一辈子,又去害两个孩子,与其这样,不如我跟他一起死,死了就不害人了……” “今天叫秦磊来,是因为我有件事想说,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好久了,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我打算是不说的,但我现在快死了,想想,还是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最近有点抽,昨天把女师爷的红包发了,这本抽得乱七八糟,刚才看了看,还是抽的,等不抽了会补上。 79、第79章 79 因为马春梅表示, 这件事只能告诉秦磊一个人,所以杜俏只能离开病房。 刚好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也不想留在这里。 “怎么就成这样了?如果我看视频看得再仔细一点,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没有想到她会喝农药……” 朱宁娜叹了口气, 拍了拍她肩膀:“好了,这事跟你无关。” 因为马春梅这事牵扯到刑事案件,杜俏和秦磊也不懂这些, 就把朱宁娜找了过来。虽然她现在怀着孕,什么也干不了, 但可以咨询一下关于刑法上的事情。 “他们说那个药会让人慢慢窒息而死,我心里很不舒服。” “唉,百草枯是这样,让你死亡中慢慢后悔,但后悔也晚了。” “她就是不愿意说,如果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也能帮忙想想办法。这样一个男人,可以离婚啊,为什么要死呢?” “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年纪、甚至是观念,都不一样, 我们不能以己度人的。”朱宁娜拉着杜俏往外走,到了一个空旷的走廊才停下,有风从窗外拂进,总算让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感觉轻了些。 “你知道吗, 我在所有官司里,最讨厌打的就是离婚官司,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我们每年都有法律援助的任务,而其中有一大部分案件,都是和离婚和家庭有关。我很厌恶,但我还是没有拒绝,近乎自虐去帮人处理这种官司。” “现今这个社会,说是男女平等,实际上女人还是处于弱势中。社会还不够发达,理念不够先进,所以举凡碰到家庭问题,离婚问题,这是一个从上到下都和稀泥的社会。人们笃信清官难断家务事,笃信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所以都是以劝和为主。哪怕这个家庭已经发生了家暴,已经威胁到女人的人身安全。 “我曾经有一个当事人,离婚离了十几年没有离掉,跟这位马阿姨的案子很相似。那个男人打她,喝醉了就打,找过居委会,找过妇联,没用。有人去找,这男人就忏悔就认错,等人走了,继续照打不误。不光打女人,还打孩子,也报过警,类似以上的解决方式。 “她也想过离婚,离了很多次,离不掉。男人不愿意,家人、亲戚、邻居、甚至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告诉她,你们还有孩子,离了婚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办。所以每次都是被打得受不了了,闹一段时间,想离婚,被劝,轮番上阵。累了,不闹了,过几天安静日子,重复以上的过程。 “一直到孩子大了,上完大学工作了,可能觉得没什么牵挂了,男人有一次又打她,她半夜用刀把这个男人杀了。最后她被判了死刑,法律判定她的行为是故意杀人,不是自卫行为。因为当时这个男人没有殴打她,这个男人只是打了她一顿后,喝了酒睡着了,这种时候男人是没有侵犯威胁的,可她却拿刀杀了人,就算故意杀人。 “法律把她受过的近几十年的折磨,通通都给忽略了,可法律这么做没错,作为维护社会的稳定和谐,司法就该是冰冷无情的,案子有千种,人有千千万,必须有一套相对完善的司法条例去制约。可作为旁观者,甚至当事人,终究意难平。” 朱宁娜沉沉地叹了口气,杜俏很少见到她这样。 “类似这种案子,我碰过很多很多,会造成事后无可挽回的结果,其中有太多太多的触发要素。我甚至没办法去谴责任何人,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挺好的,你别给我讲这种案子了,我怕听了会爆炸。” 看她这样,朱宁娜笑了起来:“所以说,当女人,内心一定要足够强大,强大到无坚不摧、刀枪不入,这样才能过得好。” “你在说坦克车吗?” 正说着,杜俏远远看见秦磊从病房里走出来。 她和朱宁娜走了过去。 “马姨跟你说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秦磊回过神:“没什么,一点儿我妈的事。” 如今这种情况,就算马春梅是故意杀人,也没办法做任何处理。 她和王建设喝下的药量很多,两人情况十分不好,只能留在重症监护室。 她的儿女也已经赶过来了,只去看了马春梅,没有去看王建设。后来还是在民警的劝导下,去看了看王建设。 据说闹得挺不愉快的,因为王建设一直骂马春梅,当着所有人骂,只要给他能说话的机会,他就会破口大骂。 不过他终究还是渐渐骂不出来了,他的呼吸道出现感染情况大面积溃烂,出现呼吸窘迫,胸闷恶心想吐,种种症状都出来了。越是难受,他表现得越是歇斯底里。 与之相反,马春梅倒一直挺平静。 似乎早就想开了,也做好准备了。 她说她早就知道这种药很毒,她会选择和王建设一起喝下去,而不是选择其他会让人舒服一点药,就是因为想自我赎罪,她不求得到王建设的宽恕,只要她自己心里能过去就好。 六天后,马春梅和王建设分别在重症监护室相继去世。 临终前,马春梅说她不后悔。 …… 马春梅和王建设的后事很快就办完了。 两人的儿女打算带着父母的骨灰回老家安葬。 临走前,他们对秦磊和杜俏表示感谢,马春梅和王建设的医药费,都是秦磊帮忙付的。 终究这件事是让人不开心的,所以秦磊和杜俏的情绪低迷了好一阵子。 后来甜甜和外婆旅游回来,问起马奶奶呢,两人只能告诉女儿,马奶奶回家了,年纪大了,回家享福去了。 因为袁家伟的决断出错,造成凯旋要亏损几千万,还要硬着头皮把这项工程做下去。 这件事,让公司上下对他的非议很大。 尤其是项目部的那些人,本来他们有信心至少能拿出一个不错的成绩单。被袁家伟搅合了一下,几个月的辛苦全白费了,还要让公司蒙受巨额损失,现在外面人谁不笑话凯旋的脑子被门夹了,竟然搞了这么一出闹剧。 本来袁家伟来公司的时间就不太长,也没做出什么足够让人侧目的成绩,经此一事,威望迅速下滑。 罗基刚从国外回来,就接到很多电话。 他这趟出国说是去谈生意,谈得时间有点久,离开了快三个月。 “所以说,这场投标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个人情绪站了上风,影响了你的判断,才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爸。” 袁家伟蔫头耷脑地站在那儿,哪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爸,家伟也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说他了。”罗安妮说。 罗基看着两人,突然抬手挥了挥。 袁家伟和罗安妮面面相觑,还有点不想走,老胡走了过来,将他们送出去。 老胡是罗基的得力助手,也是他最信赖的人,这次去外国谈生意,罗基连小马都没带,只带了老胡。 “好了,你爸爸刚下飞机,让他先休息。” “老胡叔。” “安妮你也不小了,要知道体贴你爸爸。你和家伟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两人只能离开了。 回房后,袁家伟心里有些忐忑,罗安妮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 “行了,我爸既然什么都没说,肯定就是没事了。”她安慰他。 这种情况,袁家伟也只能往好处想了,同时也没忘想怎么才能进行补救。 …… 老胡关上门,走到沙发旁边。 罗基看着他,苦笑:“老胡,你看我这女儿……” 老胡叹了口气,来到罗基面前坐下:“那罗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外国既然治不好,说明也就真不好了,豆豆现在还小,罗安妮是个蠢的,又找了个这样的丈夫。我本想着有我看着,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谁知道……” 他顿了一下,又深吸了口气:“我想还是先把遗嘱立了,其他的事再慢慢办,你明天让李律师来一趟……” 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异响,两人下意识就看了过去。 “谁?”老胡问。 门从外面推了开,是小马。 “老板,太太让我来问,您打算休息吗?如果不休息,她把小少爷叫醒来看您。” 罗基想了下:“孩子已经睡了,就别叫他了,明天再吧。” 小马点点头,就下去了。 他跟在罗基身边的时间很长,如果不是这次出国的事,必须要保密,跟在罗基身边的应该是他。可惜罗基对他,还是没有对老胡放心,毕竟他跟老胡是过命的交情,所以这趟老胡扔下手里所有的事,陪他出了趟国。 “现在就立遗嘱,会不会有点早了?”两人继续之前的话题。 “还是先立了再说,我怕到时候……” “先生怎么说?”看见小马走进来,方玲玉问。 “老板说,小少爷既然睡着了,就别叫了,明天再说。” 方玲玉站了起来,交代保姆看好豆豆,才走出这个房间。 她和小马一前一后往前走。 “还有事?” “老板打算立遗嘱,律师明天来。” “立遗嘱?”方玲玉没忍住,转身看小马。 小马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有点短,昨天只顾刷电视剧去了。太困了,我要去补会儿觉 80、第80章 80 夜深人静, 方玲玉还没有睡。 她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 哪怕她再怎么保养, 细纹还是上了眼角。 遥想当初她刚来罗家的时候, 是那么的年轻和鲜嫩,可这青春和鲜嫩却早已不知在何时流逝。 门被人推开了,声音很轻。 方玲玉没有回头, 说:“说说具体吧。” 小马站在她身后:“老板好像身体出了问题。” 她手一抖:“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已经很久没用胡哥了,可这次出国却谁也没带, 就带了胡哥去。我只听见几句话,老板说‘我想还是先把遗嘱立了,其他的事再慢慢办’,胡哥问‘现在就立遗嘱,会不会有点早了?’老板说‘还是先立了再说,我怕到时候’。” “怕被怀疑,所以我没有敢继续偷听,但这些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无缘无故, 老板不会立遗嘱。” “知道是请的哪个律师吗?”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李律师。” 方玲玉放下梳子, 转身看向小马。 小马寻常跟在罗基身边,看起来很不显眼,但实际上小马长得还算帅。高高的个子,端正的五官, 小牛犊子似的身板。 年轻、强壮、鲜活,这种年轻和鲜活是罗基不曾给过方玲玉的,寂寞的女主人,和年轻强壮的保镖,足够发生很多很多事了。 “小马,你要帮我。” “玲姐……” “如果你不帮我,这里就没人能帮我了。” “有小少爷在,老板就算立遗嘱,也不会亏待玲姐的。” “可不亏待到底是怎么不亏待?袁家伟和罗安妮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豆豆还小,我在公司里根本说不上话,如果他们在遗产中占了上风,我和豆豆肯定会被赶出这里,到时候一毛钱都不会得到。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看豆豆的份上,他还那么小,我们母子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提到豆豆,小马似乎很局促。 “玲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等李律师来后,你……” “罗先生,你看看这份刚拟好的,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在上面签上字。” 李律师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遗嘱,给罗基过目。罗基看了一下,在上面签了字。 “还需要盖上手印。罗先生,有印泥吗?” “有。” 罗基打开抽屉翻找,可看了几个抽屉,都没有发现印泥的踪迹。 “罗先生,我车里有,您稍等一下,我去拿来。”李律师说。 罗基点点头。 李律师出去的时候,小马走进来:“老板,秦先生来了。” “他来了?让他上来。” 老胡和小马一起出去了,不多会儿秦磊推门走进来。 “罗叔。” “我刚回来,你就知道了。” “实在不敢拖延,来向罗叔负荆请罪。”秦磊笑着说,虽有那么几分玩笑的意思,但看得出这也是真话。 “是为了鸿昌招标的事?” 秦磊点点头。 罗基指着椅子让秦磊坐,等他坐下后,才说:“商场如战场,是他技不如人,怨不了别人。” “总归是我和万东联了手,所以还是要跟罗叔说声抱歉。” 这个话题其实有点尴尬的,罗基和秦磊关系亲近,秦磊却不找凯旋联手,反而找上了万东。但他这么做,事实上也能理解,毕竟袁家伟素来与他有隔阂,两人也不是一路人。 “我听人说,他收买了你身边的人,拿到你的投标底价?” 秦磊也没遮掩,点点头:“所以我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万东联手,将了他一军。” “所以这怨不了你,虽说商场多狡诈,但他首先便立身不正,还真以为做生意都是靠偷偷摸摸的手段,一门心思走了邪路,输了也怨不了谁。” 连罗基都没有想到,袁家伟一个搞科研出身的知识分子,做起生意来竟少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多喜用阴谋诡计。这种逻辑的思路,与他本人的人设实在太不符,可若是细究他的上位之路,就能透过表面洞悉本质。 也许在校园时,他确实刻苦钻研、勤劳诚恳,可打从他和杜俏结婚,尝到了走捷径的滋味,他的心就歪了。 就在罗基陷入沉思时,秦磊正在看他。 “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发现罗叔最近憔悴了,也瘦了不少。” 罗基的心里有些感叹,他回来后,亲女儿亲女婿甚至身边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唯独这个外人发现了。 其实罗基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秦磊要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可惜这到底是个如果。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秦磊便离开了。 李律师和老胡走进书房,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 “这遗嘱一式三份,你们一人拿一份,我这里留一份。” “罗先生确定不改了吗?不过就算后期有什么改动,也不是不能改,一般生前遗嘱,都是采纳时间最靠后的一份。” 罗基点点头。 “那罗先生我先离开了,事务所还有事。” “我让人送你。” “不用,罗先生,我开车了。” 李律师下楼,来到停车的地方。 小马走出来说:“李律师是要回市内?能不能捎我一程?我要回趟家,开车不太方便,老城区,也没有停车的位置。” “我捎你一程,反正顺路。”小马一直跟在罗基身边,和李律师也算老熟人。 李律师开着车往市内驶去,看得出他是个很严谨的人,开车十分谨慎。 到一个十字路的时候,李律师已经放慢了速度,但从侧面突然横插一个骑电瓶车的人。 他刹车不及,两人撞上,幸亏李律师开的车慢,只是车倒了人也倒了,但人没事,正在往起爬。 李律师忙下了车,已经有路人围上来了。 “你怎么开车的?” “你看看红绿灯,是你闯了红灯好吗?” “谁闯了红灯?我没看见有红灯啊?” “你这人太无赖了!没事,我报警吧,看警察怎么处理。” 车上,小马拿过李律师放在座位上的公文包。 打开,在里面翻找他要找的东西。 很快他就找到了,时间来不及让他细看,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又放了回去。 之后,他推开车门下车,走进人群。 “李律师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这人想讹诈。” “讹诈?”小马狞笑,捏了捏拳头:“知道我们李律师干什么的吗?知道我干什么的吗?” 就他这样,再不知道他干什么,该完了。 骑电瓶车的人爬上电瓶车:“凶什么凶,不跟你们说,我还赶时间。”然后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两人又回到车上。 “小马,谢谢了。” “谢什么,像这种人就得吓吓。” “你怎么了?” 见秦磊从外面回来后,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杜俏没忍住,来到书房。 “没什么。” “还没事?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靠在椅子里的秦磊,摸了摸额头,又揉了把脸:“就是有一件事让我有点困扰。” “什么事?” 杜俏没忍住凑近,秦磊将她拉坐在膝上,若无其事说:“其实也没什么事。” “是不是和马姨说的事有关?我看你这段时间就不对劲儿,总是魂不守舍的,动不动就走神。” “就这么明显?”秦磊忍不住摸了摸脸。 她斜了他一眼。 “其实吧,我真没骗你,马姨跟我说的事,确实跟我妈有关,但也跟我有关。” 她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反倒他又犹豫上了,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货车司机,在我小时候的时候死了,现在才知道其实我没爸,也就不存在有那个货车司机。” 好吧,杜俏还真没听明白。 “干妈跟我说的就是这事,我妈当初是未婚先孕,但是对外佯称结婚了。为了遮掩这件事,我外公外婆带着我妈搬离了老家那座小镇,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下,杜俏听明白了。 “那马姨跟你说的就是你爸的事?是谁?你打算去找吗?不对,那个人应该是我们认识的吧,不然马姨当初医院里不会那么说。” 秦磊点点头:“我们认识,你也见过。” “是罗叔?” 呃,这次的杜俏让秦磊诧异了,竟然能猜这么准。 杜俏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马姨来我们家后,符合我们认识的,她也见过的男人没几个,罗叔的年纪符合。然后罗叔跟妈和舅舅是故交,也就是说很久以前就认识。等让外公外婆带着妈搬离老家,扔开所有的一切,还对外这么谎称,说明这个人关系跟你家很深,所以难猜吗?” 这样的杜俏真有点女诸葛的架势,让秦磊稀罕死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俏俏。来,让我亲两下。” 杜俏躲都没躲过去,硬生生挨了两下:“别不正经了,不是说事吗?” “不想说。”他埋在她颈子里,含混不清咛喃,一看就是纠结得不轻。 她摸了摸他的头。 这几年,秦磊依旧留着短发,他的发质又硬又粗,所以摸起来有点扎手。 “你纠结什么?纠结认不认?” “嗯。” “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妈妈当初肯定是被他抛弃了,那个年代,风气很保守的,哪个女孩会未婚先孕。” “嗯,干妈也是这么说,说他本来已经跟我妈定婚了,可他出来被外面的世界迷花了眼,就回去跟我妈分手。分手后,我妈才发现怀孕,那时候我舅已经死了,我妈又不愿意不要我,我外公外婆考虑再三,就带着全家搬离了那座小镇。” “那你想去认吗?” “不想。” “既然不想,那你还纠结什么?” 纠结得很多啊,说现实点,如果能认了罗基,以他这么念旧情的性格,如果知道秦磊是他亲儿子,以后家产肯定少不了秦磊一份。这可以让秦磊少奋斗很多年,直接晋升富二代。 还有就是罗基对秦磊的照顾了,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罗基就因为秦磊是故人之子,对他颇有照顾。秦磊的生意能做这么顺利,少不了罗基的人脉在其中起了作用。 所以站在秦磊的立场,是很纠结的。 一方面忘不了亲妈是因为被始乱终弃,才会未婚生下他;一方面又觉得罗基这么念旧,也许当年可能是误会;也有罗基的个人魅力在里面,总体来说,罗基给秦磊的观感并不差,这也是为何他和罗基这种忘年交的关系,能一直持续的原因所在。 “如果纠结,那就慢慢想。我觉得这种事不用着急,一天想不明白,那就用一年去想,反正人就在那儿。” 听了这话,秦磊觉得自己是一叶障目。 是啊,他着什么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81、第81章 81 罗基很喜欢甜甜, 经常会让秦磊和杜俏带甜甜来罗家玩,说每次看见甜甜就想起罗安妮小时候。 甜甜也喜欢罗爷爷, 因为罗爷爷家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还有罗爷爷的书房, 她每次都能在里面找到新宝贝。 罗家有一条叫小强的狗,有一只叫大花的猫,还有一个叫小豆豆的弟弟。除了叫豆豆的弟弟, 都是甜甜的爱宠。 刚开始大人也奇怪为什么甜甜不喜欢豆豆,但小孩子也说不清楚, 罗基又不愿意勉强甜甜。说小孩子的脸,没假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非要强迫不喜欢变成喜欢。 其实杜俏和秦磊也不愿意勉强女儿,不过是人前做的样子罢了。后来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就当两个孩子天生不对盘。 不过豆豆倒是很喜欢甜甜,每次见到甜甜就跟在后面追, 甜甜就躲给他追,不让他找到。 罗基刚在书桌前坐下, 就感觉腿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果然是甜甜。 这地方是甜甜的终极宝地,每次她藏在这里,豆豆就怎么找也找不到。不过甜甜也不会经常藏在这里, 她的藏,更像是和豆豆玩,故意躲起来给他找着玩。 “你怎么又躲在这儿,不怕你妈妈等下找不到你。” 蹲在书桌下的甜甜,对罗基做了个手势:“罗爷爷,你别说话,小心让豆豆找到我了。” 罗基也就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哄她:“好,罗爷爷不说话。” 看得出甜甜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蹲在那里一声不吭。期间豆豆找了过来,见爸爸在书房里,就被吓了出去,连门都没敢进。 等豆豆走了,甜甜才从书桌下爬出来。 罗基弯着腰看她,看她爬出来后,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衣袖和裤腿,一面念念有词说衣服脏了妈妈会生气。、 “你能不能告诉罗爷爷,你为什么不喜欢和豆豆玩?”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说了狼外婆会吃掉小红帽。” 这种童言童语,一般没几个大人会放在心上,罗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孩子性格使然。 看甜甜说的认真,他笑着说了句:“狼外婆很凶吗,甜甜竟然这么怕狼外婆?” “狼外婆很凶的,她会吃掉小红帽。” “好了,你快出去吧,我听你妈妈好像在叫你。” “那罗爷爷我出去了。” …… 打开书房的门,杜俏的叫声就清晰起来。 “妈妈,我在这儿。” 不光有杜俏,还有秦磊,秦磊似乎刚忙完,过来接母女俩。 “罗叔。” 见罗基牵着甜甜送她出来,秦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秦磊来了?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就不了罗叔,晚上要去杜俏爸妈那儿。” “那有空带甜甜过来玩,豆豆特别喜欢甜甜,就是甜甜不怎么喜欢他。” 杜俏说:“这孩子脾气跟他爸爸一样怪。” 方玲玉牵着豆豆也来了。 豆豆说:“甜甜姐姐,你明天还来吧。” 他的样子逗笑了大人们,按辈分甜甜应该叫豆豆叔叔,但因为豆豆比甜甜还小点,甜甜这孩子犟,一直非常不能理解自己比豆豆大,为什么要叫他叔叔,所以就一直叫名字,现在反倒成了豆豆叫她姐姐。 方玲玉也说:“杜俏,明天再带甜甜来玩,豆豆也没什么玩伴,反正现在暑假甜甜也不上幼儿园。” “这样啊?”杜俏看了看秦磊。 秦磊说:“那我有空就送她过来。罗叔,方姨,我们就先走了。” “甜甜,跟罗爷爷方奶奶还有豆豆再见。” “罗爷爷再见,豆豆再见,狼外婆再见。” 听到这句狼外婆,方玲玉笑得忍俊不住:“甜甜还记得上次带着她和豆豆演狼外婆的故事啊。” 这事杜俏也知道,还是去年的事了,她笑着对女儿说:“不能叫狼外婆,要叫方奶奶。” “方奶奶再见。” 一家人很快就离开了,罗基和方玲玉站在二楼上,目视他们走出大门。 “你还带着两个孩子演小红帽?” 方玲玉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陪着他们闹着玩。” “那你演狼外婆,谁演小红帽?” “甜甜姐姐演小红帽,豆豆也演小红帽。”豆豆在旁边说。 方玲玉说:“好了豆豆,你也玩一下午了,去让阿姨带你洗洗手,等下要吃饭了。陆嫂,晚饭快好了吗?” “太太,马上就好了。”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是袁家伟和罗安妮。 两人面上带着喜气,走进来刚好看见站在二楼的罗基,袁家伟说:“爸,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安妮怀孕了。” 罗安妮娇羞地扯了下袁家伟的衣袖,说:“你这么着急说出来干什么?” “反正早晚都要说。” 楼上,方玲玉从侧面去看罗基的神色,心沉了下来。 因为罗安妮怀孕的事,晚上罗基很高兴。 他已经戒酒大半年了,今天解禁和袁家伟喝了一些酒。 吃罢饭,袁家伟和罗安妮没走。 之前在饭桌上,罗安妮就说了,嫌弃婆婆刘美娥做饭难吃,她现在养胎期间,想搬回来住。 对于罗安妮出嫁后,必须搬出去住这点,罗基是一直挺坚持的,袁家伟也很坚持。当然两人的坚持思路不一样,但一直持续了这几年。 罗安妮突然提出这事,罗基也没拒绝,因为罗安妮不止一次跟他说刘美娥做饭很难吃的事,平时随便吃吃反正没事,现在怀孕了,肯定不能还像以前那样。 罗安妮连行李都准备好了,心满意足地住进以前没结婚时住的房间。这间房还给她保留着,里面的摆设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另一边,罗基也回房休息了。方玲玉每天晚上不论再忙,都会侍候罗基躺下后,才会离开,今天也不例外。 罗基坐在床沿,方玲玉正在整理被子。 “今天我问甜甜为什么不喜欢跟豆豆玩,她说不能说,说了狼外婆会吃了小红帽。” 方玲玉身子一僵。 “你跟甜甜说什么了?” “罗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能和甜甜说什么?我就是陪他们玩了狼外婆和小红帽的游戏。小孩子说话不清不楚,你不会当成我跟甜甜说了什么吧,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再说,我也没有不喜欢豆豆和甜甜玩,我每次都跟小杜说,让她多带甜甜来玩,这样豆豆也有个伴儿。” “真没有?” “真没有,罗哥。你说得我一头雾水的。” 罗基挥了挥手:“行了,你去看看豆豆睡了没。” 方玲玉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罗基靠在床头,想了会儿,拨响了老胡的电话。 “老胡,那遗嘱要改一改,安妮怀孕了。” 现在秦磊在杜家也算是座上宾,吴秀梅虽然嘴巴喜欢唠叨,但对秦磊也是真当女婿在看了。 吃饭的过程中,吴秀梅提起生二胎的事。 这件事她提了好几回,让杜俏趁着还年轻,再给甜甜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当伴。别看秦磊对生二胎不感冒,但这种情况他就不能插嘴了,只能杜俏自己应付。 “妈,我觉得甜甜也不寂寞啊,在幼儿园有小朋友一起玩,回家了还有宁娜家的让让。” “你别提宁娜,你看宁娜现在都怀上二胎了。妈不是想逼着你们生,就是你们现在不觉得,等以后甜甜再大一点,你们就会觉得家里孩子还是太少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以后甜甜在外面受欺负了怎么办,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杜俏和秦磊互看一眼,秦磊继续装岁月静好,杜俏无奈说:“甜甜怎么会受欺负,还有她爸和我呢。” “你们老了怎么办?” “妈,你跟我爸也就我一个,当初怎么不怕我受欺负了?”明摆着就是区别待遇。 吴秀梅被堵了一下,杜荣笑着说:“行了,生不生二胎看你们自己。别听你妈的,最近她们这群老太太圈儿里流行生二胎,她看别人家都在生二胎,所以也有点急了。” “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好不容易国家开放政策。算了,懒得管你们,以后你们自己就知道了。” 吴秀梅有点生气,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岔,她也就暂时忘了生气。、 现在杜家比以前热闹多了,以前家里经常没人,冷冷清清的,现在吴秀梅退休了,又有了甜甜,多了许多烟火气。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甜甜已经睡着了。 坐在后座的杜俏和秦磊说:“那明天还带甜甜去罗家吗?我看罗叔很喜欢甜甜。” 以前不知道,觉得罗基这么喜欢甜甜很奇怪,这种奇怪是基于罗基对豆豆的对比,比喜欢亲儿子还喜欢,外人难免会觉得很怪。现在想来,难道说真有所谓的血脉相连? “去吧,明天我送甜甜去,我在总感觉罗叔的状态有点不对,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我怎么没发现?” 秦磊没说话,杜俏自己被自己尬到了,她观察的也没秦磊仔细。 “对了,还有我妈说生二胎的事。我先说好了,你要是想生,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有一点,我不包生儿子。” 秦磊通过后视镜看了杜俏一眼,有点忍俊不住:“你怎么会想到说这些?” 杜俏的表情有点尴尬:“还不是你们二胎二胎的说,我妈嘴上虽没有明说,但我看她那样似乎想让我甜甜生个弟弟。生孩子哪有想生什么生什么的,那要是怀了女孩,还打掉不成?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就是儿子迷,四十多了,为了拼儿子,打了两次胎。所以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我不排斥生二胎,但你要有还是个女孩的准备。我可不搞验血看性别,b超看性别,什么调酸碱度,怀了什么生什么,没有退货的可能。” 秦磊被她逗笑了:“你知道的还挺多。” 杜俏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要是身边都是一群中年妇女,当初政策家家都是一个,现在解了禁,她们跟疯了似的,每天都是拼二胎的话题,你知道的也很多。”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也生一个?我对儿子没执念,再生个女孩也不错,两个小棉袄。” “谁跟你生!” “你跟我生啊,咱们回去就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82、第82章 82 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点点声音就足够清晰,所以方玲玉得压着嗓子说话。 “我让你来, 你为什么不来?” 男人的声音沙哑, 似乎在睡梦中被吵醒:“玲姐, 小姐和袁先生在家里住,离你的房间也就隔着两个门,要是被人碰见。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 “不能!” 方玲玉有些神经质地在地上来回走着:“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甜甜今天跟罗基说了狼外婆和小红帽,罗基问我是不是对孩子说了什么。虽然我给敷衍了过去, 但他的性格你知道,不是起疑了,他不会这么问,如果我们俩的事情被他知道,我完了,你也完了!”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方玲玉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她已经在心里尽量安慰自己, 可还是越想越害怕,才会让小马来她房里一趟。 她等到半夜, 小马竟没来,而这等待的过程,足够她把所有的事来回想几遍,然后自己把自己吓到。 “她一个小孩子, 也说不清楚。当初我已经说让你不要管她,你非要多此一举弄个什么狼外婆。” “我也不想,但甜甜说话早,说话也清楚,我不吓吓她,谁知道她会不会乱说。要是被人听进去,怎么办?” “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她根本记不住事,过几天就忘了。”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说怎么办吧?!”方玲玉口气十分不耐,顿了下,她又说:“今晚我从罗基房里离开的时候,刻意在门口停了下,听见他跟老胡说要改遗嘱的事。因为罗安妮怀孕了,他要改遗嘱,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明白。 之前小马听方玲玉的,从李律师那里看到罗基的遗嘱。这份遗嘱很中规中矩,罗基的所有财产,女儿罗安妮一份,方玲玉母子一份,股份房产什么的都是平分。 但有一点,方玲玉除了分到少量的现金和一栋房产外,其他股份房产都是留给豆豆的,而且豆豆在没成年前,不能动用。 这些财产由李律师、老胡和罗安妮共同兼管,公司股份不可出售转让,只在董事会决策上行使投票权,每年的分红打在一个基金账户上,除了一部分生活支出,其他一律只有等豆豆十八岁以后,才能动用。 而方玲玉,一旦改嫁,将彻底放弃豆豆的监护权,以及财产的继承权。 这份遗嘱,除了财产在豆豆成年后才能动用,以及方玲玉改嫁上,其实还算不错,罗基考虑得非常周全。而人,只有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剑走偏锋,所以方玲玉在得知遗嘱内容后,除了有些不甘心外,暂时没有打算做什么。 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做什么,就是拿所有一切去赌,而她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不如不动。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一种顷刻天就要塌了的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事情就败露了。 “那玲姐,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安静了一会儿,方玲玉才说。 “既然你不知道,难道我就知道了?”小马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小马,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俩的事败露了,以罗基的性格,你是什么下场?还有豆豆,我为了谁,我干什么不都是为了豆豆。” “那你就说怎么办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逼我,别逼我!”方玲玉有点歇斯底里。 “你先冷静点,你这种情况,还想瞒住谁?” “我冷静不了,我费尽心机这么多年,低三下四,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东西。你帮我,小马你帮我,这两天甜甜肯定还要来家里,她一个小孩子,很容易下手的,我不能任一个□□杵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你帮我。” “就算解决了甜甜,老板的遗嘱,他说要改遗嘱,你打算怎么办?” “我……” “老板的性格你清楚,我们做不到天衣无缝,说不定还会把自己陷进去。玲姐,你听我一句话,冷静点,别动,什么都别做。” “那甜甜怎么办?她一直记得狼外婆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问出来,到时候你我都完了。” “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这事如果要做,一定要做得没有痕迹。” 方玲玉因为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起晚了。 她下楼去餐厅。 罗基、罗安妮、袁家伟,甚至豆豆也在,正吃着早餐。看她来了,除了豆豆叫了声妈妈,都没说话。 “昨晚有点失眠,起晚了。安妮,你怀着孕怎么吃白粥,我去给你做个鸡绒扇贝粥去。” 罗安妮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都快吃完了,不用你做。” 陆嫂说:“是小姐说要吃白粥的。” 这事就有点尴尬了。 方玲玉又说:“那我去给你做个翡翠鸡蛋?” 罗安妮放下筷子:“爸,我吃完了,你们慢吃。” “你别管她,坐下吃早饭。”罗基说。 陆嫂去拿了碗筷,又盛了粥,方玲玉在豆豆身边坐下。 可她刚坐下,其他人陆续都吃完了,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了她和豆豆两个人。 “妈妈,吃。” 方玲玉一把抓住豆豆的小手,说:“妈妈吃。” “妈妈,疼。” 她回过神来:“妈妈不是故意弄疼豆豆的,妈妈等下去把指甲剪一下。” 这话让准备来看豆豆怎么了的陆嫂,停下脚步,只当是方玲玉不小心用指甲刮着豆豆了。 这一天的罗家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除了罗安妮特别黏罗基。 她似乎有意在方玲玉面前,展现自己和罗基的亲近,走哪儿都能听见父女俩的笑声。与她相比,豆豆反倒和罗基不太亲近。 方玲玉明里暗里教过豆豆无数次,多跟爸爸亲近,无奈豆豆就是怕罗基。 晚上,方玲玉听见袁家伟和罗安妮说话。 袁家伟说让罗安妮多讨罗基欢心,这样也能抵冲之前他在公司的决策失误,以免罗基生他的气,连带罗安妮也不喜欢了。 可就算知道这些又怎么样,罗安妮和袁家伟打得主意太明显了,明显就是借着罗安妮怀孕讨好罗基,又搬回罗家住。 以方玲玉对袁家伟性格的了解,如果这一胎是男孩的话,说不定袁家伟会让孩子姓罗。别看袁家伟道貌岸然,坚持着让罗安妮搬出去跟他住,一副坚决不会入赘罗家的样子,实际上说的和做的恰恰相反。 很讽刺,方玲玉这个便宜丈母娘比罗安妮还要了解袁家伟,而罗安妮至今还觉得袁家伟品格正直,不是为了钱跟她在一起。 这一切都像毒蛇一样,吞噬着方玲玉的心。 第二天,秦磊又带着甜甜来了。 家里充斥着孩子的笑声,连豆豆都比以前活泼了不少。方玲玉含着笑,跟在两个孩子后面,让他们跑慢一点,别摔着。她不忘观察四处,才发现当初为了怕豆豆大了乱跑乱爬从高处跌落,罗家别墅三层楼,所有有安全隐患的地方都加高了栏杆。 只有泳池,似乎可以利用。 选好了地方,她就开始在脑子里设想,怎样让甜甜掉进泳池,却又不会被人发现。别墅里看似没什么人,除了罗家一家人外,只有三个佣人,和小马及另外一个司机。实际上方玲玉知道还有几个保镖,罗基是个怕死的性格,可能在外面得罪的人多了,他一直十分谨慎。 而房子外面还装了很多摄像头,有专门的人看着,所以摄像头也得处理。 方玲玉每天都煎熬着,寻找着机会。她每次都会叮嘱秦磊和杜俏,多带甜甜来玩。即使秦磊和杜俏没有时间,她也会专门让人去把甜甜接过来。 豆豆也和甜甜越来越好了,甜甜开始喜欢豆豆,豆豆也喜欢甜甜姐姐,每天晚上睡觉时,还会在嘴里喊甜甜姐姐。 这一天,终于让方玲玉找到机会。 罗基出去了,表面上说是去公司,实际上通过小马她知道是去医院。他把几个保镖都带了出去,这是最好的机会。 整整一个上午,方玲玉都在犹豫中徘徊。 两个孩子的笑声充斥整个别墅,方玲玉怕他们会摔了,让他们去外面玩。又把两个佣人和剩下的一个司机使出去买菜。 透过落地窗看过去,那一池碧波就像魔鬼,方玲玉含笑站起来,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两个孩子跑来跑去玩。 陆嫂来说:“太太,好像停电了?” “是不是跳闸了?去电房看看。” 陆嫂去找了手电筒,匆匆去了。 方玲玉走出去。 “你们跑得累不累,要不要喝果汁。” “要喝果汁。”甜甜说得很洪亮。 “那豆豆你在这儿,妈妈带甜甜姐姐去拿果汁。” “妈妈,豆豆也去。” “你别去,你在这儿等着,你太小了,又端不了。”方玲玉说。 甜甜笑眯眯地说:“就是,你太小了,又笨笨的,我去拿来给你喝。” 方玲玉牵着甜甜走了。 “甜甜,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狼外婆和小红帽?”甜甜的眼神一下子惊恐起来。 方玲玉噙着笑:“你还记得方奶奶怎么跟你说的吗?” “方奶奶说不能跟豆豆玩,因为我总是欺负豆豆,还说不能把看到的叔叔抱奶奶跟别人说,不然狼外婆晚上就会来吃小红帽。” 方玲玉眼神顿时变了,伸手一推。 死孩子!为什么记性这么好!所以该你死,该你死! “方玲玉,你干什么!” 就在甜甜飞出去的一瞬间,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方玲玉这才想起,她好像把罗安妮给忘了。 袁家伟去上班,罗基去医院,但罗安妮这个养胎的孕妇哪儿也没去。她一贯喜欢睡懒觉,不睡到中午不会起,以前从不吃早饭,现在怀孕了不吃不行,所以她每天早上吃了饭,都会回房继续睡觉。 她竟然把她给忘了! 这样也好,那就也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方玲玉(微笑ing):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d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7 11:30:02 瑪莉有隻小肥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7 11:30:17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7 12:15:12 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7 21:44:18 一只红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8 18:27:08 ?灰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9 00:13:37 janew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0 12:25:43 水中月20071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2 09:59:33 天堂里的果果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2 11:53:45 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2 22:02:26 jenniferc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3 01:40:51 yyh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3 10:23:10 83、第83章 83 “方玲玉, 你发疯了吧,竟然推甜甜落水, 看我爸回来我不告诉她!” 罗安妮是被热醒的, 她最喜欢夏天开着空调盖被子睡觉, 所以空调一停,她就被热醒了。 起来第一件干的事,就是先把厚厚的窗帘拉开, 窗子打开,谁知刚好看到这一幕。 “方玲玉你赶紧把甜甜从水里救起来听到没?你真是丧心病狂, 竟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我果然没认错你,你就是个超级大白莲,就会在我爸面前装。” 骂了几句,罗安妮见方玲玉一直没动,才感觉她有点不对劲。 再去看对方眼神—— “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安妮,我不是有意推甜甜的,就是不小心,我不会游泳, 我这就去叫人来救她。”方玲玉看了一眼水里扑腾的孩子,消失在罗安妮眼前, 看样子好像真进房子里叫人去了。 罗安妮决定下去看看,而且她决定就算方玲玉找人把甜甜救起来,她也要在她爸面前告状,说方玲玉就是故意的。而且她也确实看见方玲玉伸手推了甜甜, 再想起刚才方玲玉看到自己的眼神,她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敢!她这人就会装柔弱……”嘴里虽这么说着,罗安妮还是下意识去锁门。 她刚摸到门锁,从里面反锁上,就感觉有人大力的推门。 门被推得往回弹了一下,她受惊摔倒在地。 “谁?你干什么?” “安妮,是我,我是方玲玉。你开门,我跟你说句话。” “方玲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发神经了是不是?” “安妮,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这么诋毁我,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你还是个孩子,就算你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我也是会原谅你的。” 门外,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门里,罗安妮被吓得肝胆俱裂,从地上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去搬东西堵门,可她房间里除了一个床尾凳,就只有床头柜和梳妆台是活动的。 恐惧让罗安妮爆发了行动力,她先去拖了床尾凳堵着门,又去挪床头柜。这些家具都是实木的,她平时什么都不干,也没什么力气,拖得十分吃力。 “你看你关门做什么,你忘了有钥匙也能打开?” 随着说话声,罗安妮就看见门内球形锁的锁芯,被人转动了,她被吓得心脏都快爆裂。 “你别进来,我报警了啊!”她扔开床头柜,去找手机。 好不容易在枕头下找到手机,才发现她昨晚拿手机刷剧,后来睡着了忘了关,手机电量被耗尽,已经关机了。 而就在这时,门锁被打开了,方玲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门推了开。 “你出去,滚出去!快来人啊!方玲玉发疯了!” “家里没人,陆嫂被我锁在地下室电房里了,其他人都出去了。安妮,你这么怕我干什么,不应该是我怕你吗?” 方玲玉轻声细语,面带微笑,缓缓走近,可手里却提着一把水果刀。 罗安妮还是第一次看方玲玉这样,根本没给她时间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剩了无边的恐惧。 “你走开,滚开!” “你看你这么怕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怕你了,我怕你告我的状,你说什么罗哥都相信,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抵消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不想被从这里赶走,有段时间,你都快成我的噩梦了,我怕你骂我,怕你告状。你说你怎么就对我那么坏呢,明明我记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好?” 罗安妮愣了一下,旋即气愤道:“我们曾经是很好,我把你当最亲密的姐姐看待,我们同吃同睡,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甚至在学校里喜欢了什么男生,我也告诉你。可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勾引我爸,不是被我发现,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懂什么?!像你这样天生被人捧在手里的女孩子,能懂什么?!曾经我也像你这样受尽父母宠爱,可有一天,我被人拐卖了,卖到了大山里……我才十四岁,就要给人当媳妇生孩子。我被关在一间土房子里……我拼了命想跑,可我跑不掉,那个山村里,所有的年轻女人都是从外面买来的,她们像猪一样给那些丑陋的男人们繁衍后代。 “我不想像她们一样,所以我跑,被抓回来一次,就会挨一顿打,有一次我差点被打死了,可我好了还是跑……后来我就不跑了,我给那个男人生孩子,终于有一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让我跑了出来。我终于回到了家,才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已经又生了个孩子,而我,因为失踪的太久,已经被报死亡名单,因为我的失踪,我的爸爸妈妈终于又可以生孩子了,这一胎是个男孩。” 方玲玉边说边笑,笑得充满了甜蜜:“他们不认我,因为认我的同时,就代表还要认那个丑陋的男人,和那个被我生出来的野种。既然他们都不认我了,我还要他们干什么,所以我又跑了,来到了a市,碰见了罗哥。 “罗哥是个好人,他把我领回家当小保姆,让我照顾他的女儿。刚开始见到你,我真喜欢你啊,又白又漂亮,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是真心感激罗哥,感激你把我当亲姐姐看待,我对你们掏心掏肺,可后来你们又给了我什么?” “你真是个神经病,明明是你贪图我爸有钱,偷偷爬了我爸的床,还故意骗我,现在说得好像我们对不起你!” “不管谁对不起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玲玉眼神冷下来,朝罗安妮逼近。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伤害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罗安妮抓着床上的枕头往方玲玉身上砸,可惜准头太差。 “你除了你爸你爸,你还会什么?你这个无知又蠢笨的女人,你不配得到幸福!你以为袁家伟是真的爱你?他就是贪你家的钱,在这栋房子里,我还见过他纠缠杜俏呢。他最爱的人其实是他的前妻杜俏,你知道吗?他费尽心机讨好你爸,都是想拿到你家的钱,去对付秦磊,你知道吗?你活得无知又愚蠢,这样的你早就该死了!” 方玲玉扬起刀,在往下挥的一瞬间,一个炸雷似的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爸!” 人如潮水似的涌了进来。 方玲玉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小马,再去看罗基阴沉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罗哥,你故意诈我?” “是,我故意诈你。”罗基坐在一张椅子上,语气很深沉:“你让我很诧异。” “诧异?”方玲玉笑了起来:“小马呢?” “小马被我命人看住了。” “这么说,你知道豆豆不是你亲生的了?” 罗基看着方玲玉的目光很深沉,又充斥着一种怜悯:“我早就知道。” “你早就知道?” 罗基笑了一下:“你大概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给人罩场子,曾经受过一次很重的伤,那次差点死了。后来伤好了,但我也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你总是疑惑我为什么对安妮这么好,不光是因为她是我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那你,还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方玲玉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怜悯,也是你借着杜俏演的那场戏,让人无可挑剔,所以你既然想生,那就生吧。” “那遗嘱?” “那遗嘱是为了试探你,本来我想的是有我看着,你翻不了天,可惜世事无常,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得把你这个隐患拔/出来。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安分守己,一切都会像遗嘱里说的那样安排,可要是你有异动,遗嘱自动取消。” “试探?”方玲玉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笑罗基,还是在笑自己,“包括甜甜的那句狼外婆和小红帽,也是试探?” 罗基摇头:“那个不是,但却是促成今天这一切的原因。我可以原谅你偷人生孩子,我也可以原谅你平时的一些小动作,甚至是安妮,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有一半是你的功劳。你把捧杀二字运用的淋漓尽致,等我发现过来,我的女儿已经变成这样了。即使这样,我依旧没打算动你,什么都是双向的,如果不是安妮太顽劣任性,你可能不会这么对她,但我没想到你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怀着那么大的恶意。 “甚至在听到这句话时,我想得是,是不是甜甜太小,不懂事,你怕她没轻没重伤到豆豆。毕竟你看待豆豆那么小心谨慎,生怕他哪儿磕破点皮,所以才会说话吓甜甜,让她不要和豆豆玩,我没想到你心肠会那么恶毒,竟打算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动手。” “你在我房里装了窃听器?”除了这个,方玲玉想不出别的原因。 罗基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就故意布局,让我往里钻?罗基啊罗基,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好心,那么不忍,其实你骨子里是最自私的。行了,我没有什么疑问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已经让人报警了。” 方玲玉又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她说:“在我临走之前,让我看看豆豆吧。” 保镖把豆豆领了过来。 豆豆似乎也被吓着了,当保镖把他往方玲玉面前领时,他挣着不过去。 方玲玉这才想起,她推了甜甜后,打算进去杀罗安妮的时候,好像看见了豆豆。她并不知道她让豆豆站在那里等着,豆豆其实偷偷跟在后面,目睹了她推甜甜下水的整个过程。 “豆豆,我是妈妈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抱?” “甜甜姐姐……” 方玲玉松开手,不再勉强:“把他领走吧。” 保镖抱起豆豆,刚转过身,一声惊呼响起。 他转头去看,看见方玲玉将那把水果刀扎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忙捂着豆豆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快完结了,还有两三章左右吧。番外暂时还没头绪,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啊? 84、第84章 84 杜俏和秦磊收到消息, 就赶去了医院。 一路上,杜俏的心都快爆掉了。 电话里只说了甜甜掉进泳池, 其他具体什么也没说, 可她已经脑补了许多画面。她只要一想到可爱的甜甜掉进水里, 哭着喊妈妈,她就受不了。 “好了,别担心, 马上就到了。可能只是意外,罗家那么多人, 不会让甜甜出事的。” 秦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肩,在上面揉了揉。 杜俏靠在他肩上,想忍着哭,却又实在忍不住,只能把脸拼命的埋在他臂膀上,泪水很快就打湿了秦磊的衣袖。 这还是秦磊第一次见她这样,她虽然脾气好,但性格并不软, 极少哭。看她这样,秦磊很心疼, 又担忧女儿。可他是男人,如果这时候连他都阵脚大乱,可能这车都开不去医院。。 到了医院,有人在外面迎接。 先去病房, 看见好好的坐在病床上的甜甜,杜俏当场就松了口气。下一刻就是冲上去,抱住女儿。 “你快吓死妈妈了,是不是你又顽皮了?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去水边玩。” “甜甜没有顽皮,是方奶奶……” 一提到方奶奶,甜甜的目光就惊恐起来。 杜俏回头看了看秦磊,两人都一头雾水。 旁边站着的保镖说:“秦先生,罗先生说会给您个解释。” …… 在病房里,秦磊见到罗基。 罗基情绪并不好,也就几日没见,整个人就苍老了许多。半靠在病床上,脸色灰败。 老胡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坐。” 秦磊在床前坐下。 罗基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方玲玉不安分,所以拿甜甜当诱饵?” “那时候并不确定她会干什么,虽然从窃听器听见她要对甜甜不利,可一直没听到他们商量具体。没有千日防贼的,怕出了什么不可预估的事,我才会主动给她创造机会。” “这是你们罗家的事,你不该把甜甜牵扯进来!”秦磊站起来,冷笑道。 “秦磊,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虽然我做了万全准备,确定不会伤害到孩子,但还是让甜甜受到惊吓,我很抱歉。但也请原谅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迫于想解决所有问题的心情。” “你——” “我这次去美国就是为了治病,可发现的时候太晚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得很严重。医生说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一年,所以我拖不起。” 秦磊的眼神震惊而又复杂,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会儿,他问:“方玲玉呢?” “在抢救室抢救。” 这时,有人过来敲门。 “罗先生,太太抢救无效,医生已经宣布死亡了。” 方玲玉虽然死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这次小马虽没有参与这次的事当中,但罗基去医院的消息,是他泄露的。还有就是豆豆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豆豆不是罗基亲生的。 罗安妮从医院里出来,就闹着要把豆豆送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方玲玉是个丧心病狂十分歹毒的女人,她生得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本来就不喜欢豆豆,这下更是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罗基本来还在犹豫对豆豆的安排,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还给了小马,父子二人很快就离开了a市,之后不知所踪。 而经过这件事,罗基病得更严重了,本来还能勉力支撑,现在大多的时间是在医院里。 秦磊并没有对杜俏隐瞒甜甜落水的事情,虽听了方玲玉的故事,让杜俏对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有点恨不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原谅罗基拿甜甜当诱饵的事情。 女人比想象中还记仇,尤其是动了她的孩子,这件事可能会让她记一辈子。 杜俏专门向学校请了假,在家里陪甜甜。 这孩子白天还好,还像以前那么活泼,但晚上睡觉总会做噩梦,被吓醒后就哇哇大哭不止。经过杜俏一段时间的陪伴,现在甜甜总算恢复如常了,就是不能听见方奶奶或者狼外婆和小红帽的字眼。 时间很快进入了冬季,就在a市第一场冬雪来临的时候,老胡给秦磊打了电话,说罗基快不行了。 自从那次后,秦磊就再没见过罗基。 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事实上,换谁也没办法轻易原谅,虽然罗安妮当时也差点受到伤害,但谁家的女儿谁心疼。 再加上秦磊本就心情复杂,公司里的事又忙,就把那边抛之脑后。没想到再次有消息,竟是罗基快不行了。 因为这句快不行了,秦磊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 杜俏陪他一起去了,只是杜俏没进去。 秦磊进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再出来时,杜俏用眼神询问他。 他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杜俏看懂了意思,这是在表示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罗基。 “我很犹豫,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还怪着他,一方面看他那样,又觉得于心不忍。”一直到晚上回去后,秦磊才和杜俏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对于甜甜的事,我暂时还是不会原谅他,至于其他的,因为我不是你,我没办法插言去劝你什么,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 …… 秦磊还是没有决定,但第二天就把甜甜带去医院看罗基。 甜甜对罗基的态度与以往般无二致,除了进病房时,观察了一下有没有方奶奶,在发现方奶奶没有后,她就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和开朗。 一会儿问罗基怎么躺在床上,是不是生病了;一会儿又说生病了就要好好听话,打针吃药,这样很快就能好了。 “甜甜其实长得像你妈。” 这个问题,秦磊和杜俏也探讨过,虽然甜甜有些地方肖似他们二人,但认真的说,其实更像秦淑芬一些。 而甜甜的到来,也让虚弱的罗基精神好了许多,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后来护士进来说病人需要休息了,秦磊才带着甜甜离开。 回去后,秦磊情绪很低落。 “好了,你要是实在纠结,就多带甜甜去看看他,算是享受下天伦之乐?” “是明天还去看罗爷爷吗?”甜甜问。 “甜甜,你想不想去看罗爷爷?” “想去,罗爷爷对甜甜很好的,总是偷偷塞山楂条给我吃,连豆豆都没有。” 秦磊笑了下:“那好,明天爸爸还带你去。” …… “小罗哥哥,你干什么呀,有什么话还要背着人说?” “给你这个。” “这是果丹皮?你从哪儿弄来的啊,我看只有供销社有卖的,你从哪儿弄的钱啊?” “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去捡了点废报纸和酒瓶,跟供销社的人换的。” “只有一根啊。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等我以后赚很多钱,我买十根给你,让你一天吃一根。” “小罗哥哥,你真好。” …… “这里太小也太穷了,他们都说沿海的大城市机会多,你等我赚钱回来,我们就结婚。” “小罗哥哥,我会一直等你的。” ……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一盏晕黄色的床头灯亮着。 病床上的人戴着氧气罩,心电监护仪缓慢而有规律的发出‘滴——’‘滴——’的声音。 忽然,监护仪响起急促的报警声。 枯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人,一跃而起,叫着医生。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很多医生和护士,医生检查后,对那个人摇了摇头。 …… 杜俏和秦磊刚躺下,电话突然响了。 “罗先生去世了,他有一份遗嘱给你,希望你明天能去罗家别墅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两个酒席要赶,还是去乡下,升学宴。所以半夜偷偷更一章,可能明天那章木有了,看我什么时候回来吧。 85、第85章 85 别墅和平时般无二致, 只是颜色鲜艳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罗安妮双目红肿, 袁家伟也是头发凌乱, 似乎一晚没睡的样子。 除了二人, 李律师和老胡也在,还有陆嫂几个佣人,及平时跟在罗基身边的几个保镖。 都是难掩悲痛、疲惫之色。 “我爸的丧事都还没办, 着急说什么遗嘱?遗嘱就在那儿,还能跑了?”罗安妮边哭边说, 说着又痛哭起来。 袁家伟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胡叔不是说这是爸的遗愿,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那叫他们来干什么?难道遗嘱跟他们还有关系?”罗安妮指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秦磊一家人说。 老胡说:“确实和他们有关系,这也是你爸的意思。” 听到是罗基的意思,罗安妮倒没话了,反而袁家伟皱眉看了看秦磊和杜俏。 “胡叔,秦磊又不姓罗,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老胡笑了下:“这种事怎么会弄错,李律师也知道。”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 袁家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都去了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李律师, 你来宣读吧。” “好的。”李律师推了推眼镜,将手上的密码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罗先生的这份遗嘱是公证过的, 也就是说不管罗先生是不是还有其他遗嘱,都以这份遗嘱为第一顺序。” “公证?我爸都病成那样了,还能把遗嘱拿去公证?”罗安妮发出疑问。 “罗小姐,这个您不用担心,遗嘱经过公证,都是需要提供相关资产证明,其他人也没办法作假。”李律师解释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袁家伟也意识到有些不对,脸色十分凝重。 李律师先把罗基的所有资产大概了说了下,不外乎房产、股份以及现金古董之类的贵重物品。 袁家伟一直知道罗家有钱,但到底怎么个有钱,他其实也管中窥豹。可此时听见有人用言语描述,那种给人心理上的冲击感,是十分巨大的。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激动起来,呼吸也有些不稳,倒是他身边的罗安妮,一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神情悲痛。 “罗先生的遗嘱如下,他名下所有的房产、现金、古董等物,都由罗安妮小姐继承。罗先生共计占据了凯旋地产有限公司百分之五十六,其中百分之三十二归秦可甜小姐继承,百分之二十由罗安妮小姐继承。另有附加条件如下……” “等等,谁是秦可甜?”袁家伟发出疑问。 秦磊和杜俏满脸震惊。 不待他们说话,一直坐在妈妈身边的甜甜举起小手:“甜甜叫秦可甜,妈妈说甜甜可甜可甜了。” 小女孩糯糯的声音还没落下,罗安妮唰的一下站起来了。 “胡叔,李律师,这没搞错吧,我爸把公司股份给了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她占百分之三十二,我只有百分之二十,到底她是亲女儿,还是我是亲女儿?” “安妮,你先冷静下,听李律师把遗嘱宣读完。” 罗安妮瞪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瞪完了甜甜,又去瞪秦磊和杜俏,才不甘不愿在袁家伟的拉扯下坐下。 “因秦可甜小姐暂时还未成年,所以她名下的股份由秦磊先生暂代管。而罗安妮小姐继承的除过现金及古董以外的东西,全权由秦磊先生代管。如房产,罗安妮小姐可以居住,但不能出售,如若出售必须经由秦磊先生签名同意, “公司股份也由秦先生代管,同样罗安妮小姐有分红权,而无擅自出售权与决策权,如若出售必须秦磊先生签名同意。每年罗安妮小姐的分红,只可私自动用五十万数额以下,超过五十万数额,则需秦磊先生签名同意。而秦磊先生作为代管人,必须做到以下几条……” 在李律师念遗嘱的过程中,罗安妮几次想站起来打断,都被袁家伟制止了。 直到连袁家伟都想暴起的时候,这时罗安妮反倒没了动静,她是被这份荒谬绝伦的遗嘱给吓呆了。 等李律师念完遗嘱,袁家伟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我严重质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我要求验证遗嘱是否真实有效。” “袁先生尽管可以去公证处查证,不过有一点袁先生需明白,您只是作为罗安妮小姐丈夫的身份,本身这份遗嘱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您是无权查证的。另外,这些财产因这份遗嘱的关系,属于单独赠予给罗安妮小姐,并不算是夫妻共同财产,而罗安妮小姐也并无擅自处理的权利,所以您的质疑……” 剩下的话,李律师很含蓄的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说来说去,这份遗嘱就是在防我了?” “这——”李律师笑容有点尴尬,说:“遗嘱是罗先生的意思,并不代表我本人的观点。” 本来罗安妮还有些激愤,经过这些反倒莫名其妙怒火没了,只是用一种很怪的目光去看袁家伟。看完袁家伟,她又去看甜甜。 “胡叔,我爸真把那么多股份都给了她?”她指向甜甜,又去指秦磊:“还让他管着我?我以后用钱,还要跟他打报告?” 别说罗安妮,秦磊这会儿也有点懵,去看老胡。 老胡说:“安妮,这份遗嘱是我看着你爸口述并签字的。当初去公证处公证,还是你爸把相关资料证明给我,我和李律师一起去办的。” 袁家伟冷笑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被姓秦的收买了!安妮,我跟你说,现在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们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相信,你跟我去趟公证处,我就不信爸会立这样的遗嘱。” “可李律师和胡叔犯不着骗我。” 李律师和老胡都是罗基用了十几年的人,算是看着罗安妮长大的,再说都动上公证了,怎么可能造假。 这边,袁家伟还在试图说服罗安妮。 那边,秦磊把老胡和李律师叫到一旁说话。 “胡叔,我能问问罗先生为什么会立下这份遗嘱?” 老胡笑了笑,拍了怕他的肩膀:“这件事就要问罗先生了,我和李律师只是代为宣读遗嘱并作证。” 可罗基已经去世了,秦磊怎么问,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 可能出于罗基刚过世的心情悲痛,也可能出于信任老胡和李律师,罗安妮的反弹并不大,倒是袁家伟十分反对。 他一直喋喋不休试图说服罗安妮去查证遗嘱的真实与否,但罗安妮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之后替罗基办丧事,出于这个代管身份,秦磊反倒不好不出面。丧礼举办得很盛大,a市建筑这一行的,稍微有头有脸的都到了。 办完罗基的丧事,事情还没有完,罗基作为凯旋地产最大的股东之一,也是董事长,虽已经有些日子没管公司里的事了,但他在那儿,就是一种威慑。如今他去世了,公司将面临全新洗牌。 他的头七还没过,公司便有董事召集开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为了就是选出新的董事长。 这一天不光罗安妮出席了,秦磊也出席了。 只是秦磊并不惹人瞩目,别人只当秦磊作为陪伴出席。而罗安妮在袁家伟的唆使下,要求秦磊不得干预她出席董事会。 本来秦磊还有遗嘱制约,罗安妮并无股东大会及董事会决策权,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并没有反对。 “安妮,你也算是叔叔看着长大的,你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管过公司的事,就别乱插手了,每年等着分红就可以了。如果把公司的决策权交给你,这才是对所有股东的不负责。” “就是,至于你的丈夫,刚害公司亏损了那么多钱,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还想插手董事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不光有人扮白脸,还有人扮红脸,当然也少不了捧哏的。 “反正我是不同意由罗安妮担任新一任的董事长,这不是拿所有人的钱开玩笑吗?” “我也不同意。” 以前罗安妮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包括袁家伟,对公司的高层角逐都只是管中窥豹,这次真实见识到这些老狐狸的手段和嘴脸,光凭用嘴挤兑,两人就不是对手。 袁家伟满头大汗,脸色十分难看,就在这时老胡站起来了。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有一件事需要告诉大家,也就是罗先生遗嘱的事。”老胡也是凯旋的股东之一,虽然所持股份并不多,只有百分之三。不过公司里都知道他是罗基的亲信,所以他在公司里还算德高望重。 李律师再次复述了一遍罗基的遗嘱,只说了关于公司股份处置的事。 “罗先生的意思,董事长的位置由秦磊先生来坐。当然,光罗先生的意思还不够,这肯定是需要进行股东投票决议。不过以秦先生在业内的名声,应该没人质疑他是否能担当公司董事长一位吧?” “这——” 其他股东面面相觑。 股东确实有资格质疑董事候选人资格,甚至可以联合起来抗议不合适的候选人,但不能无理取闹。秦磊如今在a市风头正盛,堪称业界的一匹黑马,他们确实没有合适的理由。 但是罗基竟把所持一半以上的股份给秦磊的女儿,亲女儿罗安妮只占据了百分之二十,这让很多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联合之前罗基对秦磊的态度,难道说秦磊是罗基的私生子? 老胡的话引起下面众多大小股东议论纷纷,但这并没有阻止秦磊作为候选人之一,进入最终推选。 因事从紧急,所以股东投票大会并没有择日举行,而是当天下午就进行了。 秦磊没有任何意外,以占据百分之五十八的认可权,成功坐上凯旋地产董事长一位。 他手中所持百分之五十二股份的表决权,另外百分之四是老胡的。还有百分之二来自于某位小股东,也许此人认为秦磊是匹千里马,很看好他,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而袁家伟从头到尾连点风浪都没掀起,还没入局就被pass掉了。 会议结束后,秦磊问老胡:“胡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不光是在问罗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还是老胡竟然毫无意义的全力支持秦磊,甚至不惜用自己在公司里的威望,替他扫清障碍。袁家伟这个亲女婿,都没有得到这个殊荣。 “我不说了吗,这件事就要问罗先生,我只是听从他的吩咐和安排。好了,别多想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老了。” 他拍了拍秦磊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秦磊看着他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 …… “罗先生,其实您完全可以跟他说实话。您这种情况,他就算心中有再多不平,也不会忍心和您计较。” “他知道,但他没有来找我说明,就当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吧,毕竟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可——”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尊重这种惩罚。人做错了事,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弥补,我没脸用一句不疼不痒的我错了,来抹杀这种错误带来的遗憾……我只能用临死父子不能相认,来偿还……我唯一庆幸的是,这个孩子成长的比我想象中更出色,甜甜很乖很可爱,我很欣慰,就算死也能瞑目了……希望他能原谅我的自私……” “唉。” …… “我怀疑,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说。” 杜俏问:“是指那件事吗?” 秦磊点点头:“他把股份给甜甜,其实变相就是给了我。他明知道如果直接给我,可能会激起我的逆反心。” “所以他把股份留给甜甜,让你不得不去代管,甚至心甘情愿为甜甜和罗安妮当牛做马。” 秦磊倒不介意给女儿当牛做马,但是背上罗安妮这个大包袱,他有预感未来会十分头疼。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作者有话要说:  欠了好几天的红包,我等会去补。 有没有嗅到完结的味道?完结倒计时。 关于大家说的韬子,我之前说过放了个预收《他很会做饭》在专栏里,等我把《女师爷》完结,回现言写。人设大致一样,但肯定还有很多的不同。有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一发。 在微/薄搞了个《撩火》的完结抽奖,抽几个5000晋江币,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86 五年后 秦磊刚从会议室回来, 助理抱着很多文件跟了进来。 “秦总,这些文件都是等着要的。” “你先放着, 我马上签。”秦磊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已经抽了一份文件翻开看。 “还有件事。” “什么事?”秦磊抬头看了她一眼。 “罗小姐来了,哭得很厉害, 我把她安排在休息室, 您要不要见她?” 秦磊挂掉电话, 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 “叫她进来。” 女助理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罗安妮就推门进来了。 她穿着Chanel最新的春装,脚踩十公分高跟鞋, 打扮得很光鲜艳丽。样子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比那时成熟了点。 今天她没有化妆,可能化了妆被哭花了,双目通红,手里拿着纸巾,一看到秦磊就哭了起来。 “他又好几天没回来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秦磊扔下手中的笔,往转椅上靠了靠,任思绪放空。 …… 就像他当初所想, 后来罗安妮没少给他找麻烦。 袁家伟没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就借题发作说遗嘱是假的, 其实他也一直没放弃这个说法,办完罗基丧事后, 就拉着罗安妮去所有有牵扯的地方查证。 看得出罗安妮是相信遗嘱是真的,但架不住她脖子掌不住脑袋,被袁家伟怂恿一下,就跟他四处闹腾。 折腾了一阵子,也没折腾出什么名堂,袁家伟似乎死心了,秦磊才有几天安静日子可以过。 不过还不算完,遗嘱这边不折腾了,袁家伟又借着股东身份,在公司里作妖。给秦磊找了很多麻烦,幸亏秦磊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袁家伟非但没讨好,反而被借着由头赶出公司。 被赶出公司的袁家伟,彻底陷入无事可干之中,他似乎也想开了,反正有钱有闲,就凭着罗基留下的财产,够他和罗安妮吃喝不愁几辈子。 开始,他和罗安妮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直到罗基留给罗安妮现金花完,每年那五十万的分红变成生活来源的主力,戏就多了起来。 他唆使着罗安妮来找秦磊要钱,变着法子要。各种借口各种计谋用尽了,反正秦磊是大开眼界。 这几年秦磊也算看明白了,为什么罗基会立那样一份费尽心机的遗嘱。实在是别看罗安妮平时看着挺精明,人也挺厉害,实际上就是个蠢得没边的人。如果罗基真没有任何布置把所有家产都留给她,估计要不了几日就会全改名换姓。 本来秦磊觉得这么多钱拿着挺烫手,毕竟虽然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没说破,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烫手了,这是他应得的,劳动所得。 不过这两年罗安妮似乎也比以前聪明很多,很少再袁家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样的情况直接转化为袁家伟对她没以前那么‘好’了,以及她来找秦磊的次数并没有减少,不过哭诉占多数。 …… 秦磊回忆了一遍陈年往事,醒神过来罗安妮还在哭。 她这次哭诉的内容跟以前差不多,袁家伟多少天没回来,她听说了什么什么,然后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怀疑他出轨。 其实这个不用怀疑,秦磊有两次被她哭烦了,专门带她去看过。 可看完了生气,生气了闹,闹完了两人还是不离婚,他也是挺烦的。 秦磊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很快他就给报给罗安妮一个地名。 “你自己去吧。” 罗安妮擦擦眼泪站起来,其实她来这里主要就是这个目的。 她找不到袁家伟的时候,通常秦磊都能找到。 不过她走时犹豫地看了秦磊一眼,秦磊低着头正看文件,没看到。 * “咦,怎么今天有空来接我下班?”杜俏好奇问。 靠在车门上抽烟,脑子也没闲下的秦磊,看了她一眼,失笑打开车门:“我哪次有空没来接你下班?”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不过你每次来,第二天都会有很多人问我,杜老师,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每年都有学生毕业,每年都有新生入校,这样的问题很多,不过很快就有人给那些好奇的人科普,那不是男朋友,是老公。然后那些新生就会感叹,原来杜老师已经结婚了啊,杜老师的老公长得真帅。 杜俏保养很好,明明快四十了,却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秦磊更不用说,男人一生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就是人近四十。 要不,怎么有男人四十一朵花的说法。 这个年纪的男人,涵养阅历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有足够的底蕴和经济实力,散发出的男性魅力,很多年轻的小女生都低挡不住。 同龄的女人就不行了,不过幸亏杜俏保养的挺好之余,一直走的气质路线。少不了有些年轻莽撞的男生奉之为气质女神,并各种送花送情书,惹得秦磊吃过很多飞醋。 为了昭告自己的存在感,他有空就会到a大接杜俏下班,也算是宣示主权吧。 上了车后,杜俏问:“去哪儿?”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上次跟别人去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半道上,秦磊手机响了。 对面跟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秦磊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 “罗安妮去酒店抓奸,用自己的车把袁家伟的车给堵了,堵了他也就算了,还把那条车道给堵了,现在别的客人车出不去。” 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俏不知道该说什么,再比这奇葩的事她也听过,只能说罗安妮和袁家伟是相爱相杀吧。 “那怎么办?” 秦磊沉沉地叹了口气:“去看看吧。” 本来这事以前是老胡做的,罗家没有什么亲戚,称得上长辈的只有老胡一人。可老胡早些年和罗基一起,也受过不少伤,现在人上了年纪,很多病痛都出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可奈何之下,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只能交给‘监护人’秦磊了。 看着他臭臭的脸,杜俏偷笑。 只是她这偷笑太明目张胆,被秦磊一览无遗。 “我都快成保姆了!” “那要不别管了?让他们去闹。” 秦磊满腹怨气:“你以为我想管?现在a市谁不知道我是她保姆,她在别人那儿闹,闹得人家生意没办法做,就会托人带话找我。难道我明知道不管?那成什么了。” 杜俏一本正经说:“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名气太大,现在都知道罗安妮是你妹,你这个当‘哥哥’的,不管也不行。” 这几年外面没少猜测秦磊的身份,其中说他是罗基私生子的谣言最多,不然为什么那么多遗产亲女儿不给,给个外人,还让这个外人管着亲女儿。 关键秦磊也没否认,更没有辟谣,以至于这种谣言被传得如火如荼。 尤其随着他带着凯旋和茂森两个公司,更上一层楼,去年还得了个省内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名声大作的同时,少不了被人传些绯闻,网上还有些自媒体对他进行深度剖析,写了不少关于他发家史的文章。 说话的同时,车已来到酒店。 是家五星级的酒店。 秦磊到后,酒店经理就迎出来了,将他和杜俏带去找罗安妮。 出了电梯厅,就是一条灯光温暖、装修很豪华的走廊。 秦磊对经理投以询问的目光,没等经理回来,杜俏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去看。 原来就在他们所站位置的斜侧方,有一个房间门大开着,门里面放了把椅子,上面坐着个人。 正是罗安妮。 经理有些尴尬道:“罗小姐来了后,就让前台服务员给她在这一层开了房间,要求是8803正对面的房间。” 好吧,抓奸抓成她这样,也真是让人没话说了。 “谢谢。” 秦磊走了过去。 “车钥匙。” 罗安妮默了默,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秦磊。 “我去挪车吧。”杜俏说,从秦磊手里拿过钥匙。 杜俏和那经理离开了。 秦磊皱着眉,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爸要是还活着,估计要被你气死。” 罗安妮僵着脸没说话。 “你们要闹,回去闹去,这么闹就不怕人笑?” “他都不怕人笑,我怕什么?” “他不要脸了,你也不要脸了?!” 罗安妮又不说话了,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快回去,他如果一直不出来,你就一直杵在这儿?” “他有本事就一直别出来!”这种事罗安妮不是没干过,一直把袁家伟堵在里面,估计是饿得受不了了,最后人自己出来了。 杜俏拿着钥匙回来了。 秦磊看了她一眼,想着被打扰的晚餐,就一肚子火。 他走到8803门前,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声音。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叫酒店的人开门了!” 过了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这儿没有你们找的人,再这样,我报警了!” “别怀疑我说的话,等我去找人开门,我会准备好摄像机,你们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突然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袁家伟灰头土脸站在那里,倒没见那个女人,估计藏在里面不敢出来。 罗安妮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用包去拍打他。 “你这个王八蛋,臭狗屎!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拿我钱去玩女人!你脸呢,还要脸吗?” 被罗安妮乱七八糟地打了一阵,袁家伟估计也是被打烦了,一把搡开她。 “你干什么!不愿意过了,就离婚!我一直说要离婚,是你不愿意离的!” 是的,离婚的话题包括秦磊都耐着性子跟她说过,可惜罗安妮一直不愿意。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所以秦磊一点都不同情她。不是被闹得不得不出面,秦磊根本懒得管她。 “你又拿离婚威胁我?”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离吧?不愿意离,就滚回去,别来碍我的眼!” 罗安妮突然不哭了:“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跟你离婚?” 袁家伟没说话。 “离!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我不跟你离,我不是我爸的女儿!” 说完这话,罗安妮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这样的她实在太反常,秦磊怕她出事,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 至于袁家伟,没人多给他一个眼神。 * 罗安妮哪儿也没去,就在秦磊车前面杵着。 本来秦磊找她找了一圈,正打算开车出去找,突然在车门那里发现蹲了个人。 “你蹲这儿干什么!” 杜俏叹了口气:“好了,先上车再说吧。” 秦磊粗鲁地把车门打开,将罗安妮提起来,扔在后座上。他和杜俏坐在前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哪儿?” “先去吃饭吧,我饿了。”杜俏说。 可带着这么一个瘟神,去哪儿吃饭说不定都会闹出乱子,秦磊就开车去了忘江湖。 进了包间,秦磊也没点菜,让服务员随便看着上。 然后三个人就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 秦磊摸出烟,点了一根。 他最近正在戒烟,换平时杜俏肯定要说两句的,今天却没说。 包厢里很安静,这时罗安妮突然说话了。 “我一直不愿意跟他离婚,其实和你有关系。” 87 谁? 直到看见罗安妮看着自己, 杜俏才知道原来是说她。 她有点吃惊。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 上完菜, 罗安妮找服务员要了一瓶酒。 秦磊是老板的朋友,夫妻二人都是忘江湖的常客,看得出这个陌生的客人有点不对劲, 服务员就看了看秦磊。 秦磊皱眉点了下头, 服务员拿了瓶酒来。 “吃饭, 你不是你饿了?” 秦磊知道杜俏喜欢吃什么,仗着自己手臂长,连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 一直到杜俏嫌他夹多了,说不要了,他才停下。 这个过程, 罗安妮就一直看着。 “我把他从你手里抢走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骂方玲玉是个小三,恶心,无耻,其实自己做着跟方玲玉一样的事。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过得幸福,也一定能幸福,所以谁劝我都不听,哪怕是我爸。那阵子他虽然什么也没说, 但我看得出他对我失望了。可是, 他能做, 为什么我就不能做?我一定要做,也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告诉所有人我是对的!我一直坚持自己的对,现在我坚持不下去了……” 罗安妮说得断断续续,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着酒喝。 秦磊说:“没人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坏人心情?”他又给杜俏夹了一筷子菜:“别理她,她脑子有问题。” 杜俏叹了口气,说:“我没事。” 直到杜俏和秦磊把饭吃完,自己喝闷酒的罗安妮也喝醉了。 “走吧。” “那她怎么办?” 秦磊皱眉,叹气,最后还是走上前,把她从桌上拽了起来。 * 罗安妮把秦磊的车吐得一团糟,秦磊恨不得将她扔下去。 可人醉成这样,想着那酒是他同意拿的,秦磊也只能窝着火,把人带回家。 回去后,杜俏和佣人合力给罗安妮洗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她正打算离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为什么再惨的情况,你都能让自己越过越好,而我就把自己过得乱七八糟。” 杜俏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一直挺讨厌她的,她对讨厌的人就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就不理。可惜因为秦磊的关系,免不了就会和罗安妮有所交集,慢慢又觉得她不光讨厌,还有点可怜。 “女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下最后那份尊严,因为那是你最后的底线。同样,也不要缺了那份自主性,做任何事之前,先问问自己就算没有‘他’,能不能活能不能过。多给自己找点事做,别太闲,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说完,杜俏就走了。 走到门前,被身后的人叫住:“对不起。” 她胡乱点点头,打开门又关上。 刚转身,发现秦磊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她今天变得我有点不习惯。” “那是好,还是坏?” 杜俏叹了口气:“希望她能早点清醒,别在一个渣男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女人太无情了,翻脸男人就成了渣男?” “怎么?你在替袁家伟说话?” “我没有替他说话,我替我自己。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本来秦磊环着杜俏的肩,突然就被她推开了,眼神有点冷:“那你会变成第二个袁家伟。” 看她走得头也不回,秦磊两个大步追上去。 “你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听说,公司里秦总有很多迷妹。” “什么迷妹?你以为我是韬子?脸长得嫩,吸引小妹妹,你看我这一脸糙老爷们的沧桑,哪个小姑娘喜欢这样的?” 无辜躺枪的韬子打了个喷嚏,女儿苗苗立马体贴的上来摸了摸爸爸的额头。 “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就要喝药。” “没有,爸爸没感冒。” …… 杜俏嘴里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进了房间,她去了浴室,对着镜子卸妆。 秦磊就趴在她肩膀上,看她对着镜子用化妆棉擦脸。 “你起开一点。” 他又换成靠在门框子上。 “我就是听你说那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别扭的男人,别扭的话。 杜俏起先没反应过来,用水洗脸时,才想起刚才她对罗安妮说的那句,如果没有他,能不能过能不能活。 她洗掉脸上的泡沫,从镜子里看他无意识地抠门框。 “我就是跟她打比方,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你没有我,能不能活?” “你猜。” 有一点哀怨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哪天你没了我,还是能活得潇潇洒洒。” “既然知道,你还问。” 她拿衣服洗澡,在秦磊面前进进出出。 关上浴间门的一瞬间,他挤了进来:“你个没良心的!” * 第二天早上九点,袁家伟没去民政局。 他就没把罗安妮说的话当真。 所以当罗安妮打电话叫他去民政局,刚睡醒的他还有点懵。 “去什么民政局,神经病!” 挂了电话,他还顺手把手机关机了,觉得又是罗安妮新找的借口和手段。 另一边,罗安妮气得手发抖,腾地一下站起来,就想去找袁家伟和他大吵大闹。 “你跟他生气,首先你就输了。如果真想离婚,冷着他吧,也冷着你自己,冷到你能想着他不生气,而那个时候你还是想离婚,就去离吧。”杜俏看了她一眼,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安妮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把袁家伟的所有号都删了拉黑。 中午吃了饭,她先去刘美娥那里把儿子坤坤接了回来。 坤坤身上有很多老人带孩子带出的毛病,例如霸道,不听话,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一不如意就扔东西。 这些罗安妮都知道,她就像现在很多年轻的父母一样,什么都知道,也关心爱护,但就是懒得去管。 也是管不住,因为你没办法隔绝老人,当你好不容易把孩子的毛病纠正过来一点,老人一出现,你所有努力全部白费。孩子还会找老人撑腰,说你如何如何欺负他,对他不好,还是奶奶(外婆)好,次数多了,就不愿意坚持了。 这次,罗安妮给自己和坤坤三个月的时间,看能不能纠正过来。 不用三个月,不过三天,袁家伟那边就慌了。 最先慌的就算刘美娥,她的宝贝孙子被罗安妮带走了。三天都没给她送来。她就慌得六神无主,把袁家伟找了来。 男人对妈,总比对妻子更有耐心。 哪怕他再不想回家,妈的一个电话,不回来也得回来。 知道罗安妮把坤坤带走了。袁家伟还没当成回事,以为她又发神经疯了,还劝刘美娥让她歇一歇,天天带孩子也累。 歇了半个月,这期间刘美娥每天给袁家伟打电话。 袁家伟终于绷不住了,给罗安妮打电话。 电话和微信都被拉黑了,他用刘美娥的电话打,一样。他又去找了别人的号打,这次打通了。 “你把坤坤弄哪儿去了?妈天天管我要孩子。” “这是我生的孩子,我带孩子去哪儿,还要跟你妈打报告?袁家伟,我说要离婚,你是不是没当成回事?” “离什么婚你,你神经病?” “当初你同意了,还不止一次说要跟我离婚,现在我要离了,你装傻?” 袁家伟哑口无言。 他其实根本没想和罗安妮离婚,虽然很多时候他也很厌烦罗安妮,他会说离婚的话,就是因为笃定罗安妮不会跟自己离。 被爱比爱人要更幸福,现在袁家伟也算想明白了。对于杜俏,他有爱,也有求而不得的懊恼,在自己最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杜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给了他当头一击。 他痛苦了很久,久而久之他就不去想了。 因为没用,羡慕、妒忌、眼红的滋味太痛苦,与其那样他不如让自己痛快一点。他有钱有闲,人到中年,因保养得当,太吸引小女生了,他能每天换着样让自己痛快,何必找不自在。 但他没忘自己的依仗是什么,他依仗的就是罗安妮爱自己。 现在她要离婚,她不爱了。 “你真是神经病,闹什么闹?离婚了,坤坤怎么办?” “坤坤当然跟我。” “我儿子凭什么跟着你?” “就凭着儿子我生的,我养的,袁家伟你不会忘了你跟你妈,这么多年都是我养的。不对,是我爸养的,我活到三十多了,才觉得自己活得真混账,一辈子没靠自己双手挣一分钱,还恬不知耻地养了几个白吃饭的!” 说完,罗安妮就把电话挂了。 袁家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但同时也意识到严重性,他开始到处找罗安妮,可惜找不到,连坤坤的幼儿园都换掉了。 光凭罗安妮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些。 他想到了秦磊。 他去找秦磊,可根本见不到秦磊。 现在两个公司,谁不知道袁家伟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总最讨厌他,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他闹了两次,秦磊果断让人报警了,然后他就消停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袁家伟开的那两辆豪车,每辆都是油老虎,保养费奇高无比。当连油都加不起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没钱了。 可有些东西停不下来,每天都有人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吃饭,叫他出去玩。有男人,也有女人。 推一次,推两次,次数多了,就有人对他有意见了。 外面开始传凯旋的大小姐要跟他离婚,外面一群人骂袁家伟作b,作天作地,这下把人作没耐心了。其实罗安妮和袁家伟那点破事,a市谁不知道,背地里看笑话的人很多,早就等着两人离婚呢,没想到会拖这么多年。 为什么人们喜欢打落水狗? 因为落水狗以前太讨厌了,不然一条狗谁待见理它,走在路边都懒得多看一眼。 袁家伟开始慌了,疯了似的找罗安妮。 为了维持生活,他把车给卖了。正规车行卖不出去,因为车的户主根本不是他,只能抵押在小典当行里,但这种地方给不了他多少钱,对于他维护体面的开支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车都卖完了,还想维持面子,只能租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拿卖车的钱去租车,按天付钱,袁家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过成这样。 甚至连刘美娥要钱买菜,他都下意识想去拖着不给的时候,罗安妮终于给他打了个电话。 问他离婚吗? 坤坤归她,他拿一百万走人。 袁家伟不干,还想多谈条件,罗安妮把电话挂了。 又拖了一段时间,拖到到处都在找袁家伟要钱,他在外面借了很多钱,都是三千五千。很多时候也不是借现金,就是跟人出去吃饭,明明他说他付账,后来借口忘了带钱包喝醉了,让别人买的单。 有吃饭的,有出去玩的开销,还有女人找袁家伟要开房的钱。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男人跟女人出去开房,让女人买单,也够让人恶心的了。 这事是秦磊跟罗安妮说的,秦磊专门让人查袁家伟,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事情汇集下,给罗安妮发过去。 真正跳出来去看,罗安妮才发现自己曾经那么爱的男人,竟然如此让人作呕。 …… 还是那个条件,一百万拿了走人。 这次袁家伟同意了。 据说,他最近认识了个富婆,那富婆老公死了,很有钱,两人打得火热。 再之后罗安妮就不知道了,她排斥这些,a市看起来很小,有时候也很大,足够淹没很多人很多事。 * 八月桂花香时,秦磊终于来a大拿了自己的学位证。 MBA工商管理硕士。 这些年他虽然很忙,但学习一直没落下。 杜俏陪着他一起来拿的,为此专门请了一天的假。 也不知是谁透露的消息,两人走在校园里时,被一个记者堵住了。 “秦总,我能采访下您吗?” “想采访什么?”这几年秦磊也算见多了这种场面,所以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能说说您的心路历程吗?毕竟您的经历实在很励志,现今社会年轻人浮躁没耐心,我个人觉得您的经历对他们来说,将会是一计强心针。” “心路历程?你是说从小混混到包工头,还是从高中肄业到拿到这个学位证?”秦磊并没有当人隐瞒自己年轻时的事情,所以他的经历很多人都知道。 杜俏没忍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不正经了。 这个记者也没想到秦总会这么幽默,明明是企业家竟然用包工头形容。 “都可以,您随便说说。” 秦磊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说:“其实吧,这与励志无关,不过是个男人追女人的故事。” 呃? 记者还在发愣,秦磊已经环着杜俏的肩走了。 …… “你干什么跟人家这么说?我觉得他好可怜,你看他还在发呆,估计被你说懵了。” “难道不是吗?” “哦,这么说,我还是秦总前进道路上的一盏明灯?” “是啊,当我正迷惘时,你突然出现了,照亮了我整个世界,让我有了奋斗的目标。” 杜俏没绷住,笑着打了他一下:“你酸不酸啊。” “一点都不酸,不信你尝尝。” (正文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正文结束了,让我想想番外写什么。 撩火完结抽奖,晚上抽,抽五个送5000晋江币,没参加的去我微薄看看。 新文《女师爷》已开,有兴趣的可以戳进我专栏看看,不喜欢古言的可以收藏下我专栏里的两本待开现言,等女师爷写完会开,也可能会双开。 么么啾,谢谢你们一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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